本书由 芝子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神医药香:山里汉子农家妻 作者:凰玺 文案 中医世家传人,穿越古代农家。 继母毒,老爹蠢,兄弟姐妹渣渣渣…… 不怕,咱有随身药书,上古空间; 凭借自己医术智慧发家致富…… 咳咳,猝不及防被强嫁(娶)了! 相公山里汉?野蛮人?毁容又瘸腿?废材? 那为啥体力还那么好!啊啊啊…… ========================   正文 第一章 渣兄弟姐妹 天色朦亮,鸡已打鸣。 宣云锦很是不甘的蹭了蹭身上的被子,在热气开始消散的窝里滚了滚,才闭着眼睛爬起来,摸索着穿好衣服,表情木然的开门出去。 和好猪食,开始做早饭,等锅里飘出了淡淡米香,就能听见其他屋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起床声,此时,天已经大亮。 饭好人还不见,宣云锦就将锅晾着,提起猪食喂猪,等喂完进厨房,就看见了母亲梅氏已经围上洗得发白的围裙,准备弄菜了。 “小六,弄点糠食,喂鸡去。”梅氏虽然话语和善,却十分的不客气,容不得违背。 宣云锦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拿起专用木盆,就弄好鸡食出了厨房,压根儿不答话,看得梅氏一脸的阴郁。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前身可是生生被累死的,整天活儿干不完,就晚上能睡上一会儿,将近十三岁的孩子,明显营养不良,发育不全,瘦得跟竹竿儿似的,只剩下骨头和皮,脸色蜡黄,发似稻草。 当初第一次见穿越后的自己长成这样,宣云锦深深的郁卒了。 瞧这,一大早的,她就要干这干那,养着家里一大帮子老爷小姐,能活得好么? 眼底平静的看了一眼厨房,宣云锦很清楚,若不是怕她偷吃,估计这炒菜的活儿,她也是逃不掉的。 母亲?没错,这就是她后妈,确切的说,这位梅氏,是当初宣老爹娶的平妻。 因为她亲生母亲过门多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宣老爹怕断了香火,让自己无后,才紧着娶了一位平妻。 这在附近,还惹了不少闲话和笑话。 梅氏进门,一连生了三子和一对龙凤胎,宣老爹,宣睿是那个高兴啊,自然更加不待见正妻,可这时,原配终于怀上了,但好景不长,结果生宣云锦的时候,大出血难产而亡。 倒是可怜了这原身,一出生就没了娘,还不得爹能看两眼,整个一大家子,她就跟外人似的,搞得小小姑娘生生被累死。 现在可好,原身倒是一了百了了,却让她穿过来活得如此苦逼。 用手将鸡食捏碎了撒过去,引得一群鸡争抢急啄,宣云锦却是在心下考虑着,要怎么才能摆脱现状? 一走了之那肯定是行不通的,虽然她不怕自己会饿着,却是没有个人编户,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身份证户口,那上哪儿都不成。估计这东西还在梅氏的手里拿捏着呢,哪那么容易就能得到? 没有其他太好的想法,宣云锦也只有闷声不动,准备徐徐图之,所幸自己过来时接受了原身的记忆,否则,这每天的活儿就得难倒她。 “宣云锦,给我打盆水来。” 一个明目皓齿,衣着绚丽的少女站在厨房门口傲然的说道,眉眼之间还带着一分睡意朦胧,当真是凭添了几丝惑人的魅力。 宣云锦充耳不闻,手里没停的喂着鸡,全当没听到。 宣宜昕,就是梅氏所生的双胞胎妹妹,是她和宣睿最小的女儿,这不仅性格乖巧讨人喜欢,那摸样儿也长得好,所以,平日里都被老两口当眼珠子护着,娇滴滴的养着。 性格乖巧讨人喜欢?那是针对梅氏和宣老爹,不过,这就足够了,爹娘眼中的好女儿嘛! 人家那是凤凰转世,她就连根草都不如了,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不说,还得给凤凰当丫鬟使唤,现在,她可没那么傻。 原身是常年被这么压迫着长大的,性格木讷得很,好似养傻了一般,有时候反应还会慢一拍,所以,宣云锦是充分发挥了这种性格的好处,你说什么,她都没听见…… 等了半天,不见那喂鸡的人行动,宣宜昕炸毛了,还剩了点的瞌睡虫也跑得干干净净,声音立马提高了好些个分贝,在这还有些安静的清晨,听起来格外刺耳:“宣云锦,我叫你听见没有?你耳朵聋了?” 宣云锦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继续喂鸡,甚至,那撒食的动作还做出几分飘逸动感的味道来。聋了就聋了呗,又不是被吼两句就真的聋了,谁怕谁? 终于发现自己被彻底无视了,宣宜昕那火是蹭蹭的往上升,一张小脸都憋得通红:“宣云锦……” 正当她声音再度提高,尖锐得想要怒发冲冠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适时响起:“五妹,一大早的,你闹什么闹?还让不让人清静一下了?” 老大宣义仁满是烦操的走了出来,有些不善的盯着自家这个妹妹。 这年头,生双胞胎,尤其龙凤胎是很吉利的一件事。 所以,老四宣义信和五妹宣宜昕从出生就被爹娘疼到了骨子里,再加上老四在读书上所表现出来的才华,让宣睿是喜极而泣,认为宣家能不能重整祖上的光辉,就得靠这个儿子了。 如此,让才考上秀才的老大宣义仁,打心底的有几分不满,所以,相当看不惯五妹的骄横。 “大哥,你怎么能帮她,我不过是让她帮我打盆水而已,她竟然当没听到……”宣宜昕觉得有些委屈,愤然的指了指还没动静的宣云锦,这大哥怎么总说她?尤其是最近,好像特别针对她似的。 喂鸡速度虽然没有放慢,但手里抓的份量是少了不少,宣云锦头也没抬,继续着她的工作,只是嘴角不着痕迹的勾起一抹讽刺笑意。 她早看出老大宣义仁的自傲了,偏偏梅氏和宣老爹对双胞胎偏疼,自以为是长子的宣义仁,又岂会心甘? 反正呢,这一家子极品得很,明明只是个家里有两百亩地的农户,每年收入也不见得多高,偏偏四个儿子一个女,再加上宣老爹,都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老爷小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由媳妇和她宣云锦精心伺候着。 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那最后还是读书,总想着有一天能够重整宣家祖上的门楣,一飞冲天,封侯拜相了去。 正文 第二章 一早就有一出 整日之乎者也的读,还君子远离庖厨,从来都不靠近厨房的,一代代落魄到现在,全靠女人养活,以宣云锦看啊,再有个几辈子,这群酸儒的大老爷们也别想考上,还封侯拜相呢,就这么点能耐? 瞧这老大宣义仁,书都读到肚子里去了,就父母的那点偏疼,也没缺他少他的,竟然嫉妒越来越深,连带自家五妹宣宜昕的所作所为怎么都看不惯,总是摆出大哥的架子来训人,真不枉她这阵子老是将宣宜昕刺激得跳脚。 这么配合的一出好戏,不看白不看…… “我怎么帮她了?做大哥的还说不得你了是不?看你这样子,平日里爹娘教的礼义廉耻都放哪儿了?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学,就学那乡下的泼妇样,将来还能做什么?” 宣义仁满口道理,说得宣宜昕那委屈得不行,眼泪花直接都包着了。 宣云锦听着倒是想笑,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这人说的话,何况,她可以作证,宣义仁绝对不是在帮她,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那不起眼的狗尾巴草,看都不会看一眼。 之所以会借机发难,不过是眼红罢了。 “怎么了怎么了?老大,你干什么这样说你妹妹?这可是你亲妹妹!”梅氏原本没有在意,后来越听越不对,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结果就看见宣宜昕一副泫然欲泣的摸样,自然心疼得不行。 不了解自家儿子的想法,梅氏也以为,宣义仁这是为了帮宣云锦呢,所以,才会强调宣宜昕是他亲妹妹的说法,让他别为了外人,而让自家人难堪。 梅氏很会做人,而且,宣家要考科举,就要名声,所以,即使是后母,梅氏也不会明着对宣云锦怎么样的,至于暗地里,那就太不好说了。 “娘,她要不是我亲妹妹,我还懒得说了,你没看她刚才那撒泼的样儿,跟那乡野女子有什么差别?明年我们大家都要去考试了,四弟也会第一次下场……虽然五妹现在还没有说亲,可这名声要传出去,那些高门大户又岂会不看重?” 宣义仁自认自己这话站得住脚,因此说得很理直气壮,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表示他这是在为五妹好。 他打心底的没将宣云锦放眼里,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娘亲和五妹都以为他在帮外人。 名声?宣云锦暗自挑了挑眉,表面依旧木然,却是知道宣家的软肋,就让这群人抱着他们所谓的名声,吃喝拉撒去吧,反正,她可不准备靠谁过活。 不过,她倒是可以借此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娘——”宣宜昕被说得跺脚了,拉长了声音撒娇,听得远处的宣云锦一阵鸡皮疙瘩:“你们都说我,我只不过是让宣云锦帮我打一盆水来,好洗漱而已,她从头到尾都装没听到,我不是一时气愤嘛?” “再说了,这周围又没其他人家,我说话大声一点,自家人不说出去,谁知道啊,以后我注意点就是了。” “大哥说得对,你看你,这到底是什么样子?水缸不就在你身边吗?干嘛还要让人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给你打水?宣云锦不是在忙着喂鸡吗?” 梅氏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老四宣义信就走了过来,忍不住也开口说了两句:“以后你要嫁得好,有丫鬟伺候着,那这事儿顺理成章,还不用你吩咐,可你现在这样,又怎么入得了大户人家的眼?” “你……四哥,连你也说我……行行行,是我的错,是我的不对行了吧!”宣宜昕没有料到这么一件“小”事会引得大家都说她一顿,虽然她知道是为自己好,可就是拉不下这个脸,而且,宣云锦在远处,肯定听清楚了,这让她如何自处? 于是,宣宜昕悲愤了,也不洗漱了,回身就奔回了自己房间,把门关得“啪”一声巨响。 “你看看你看看,娘,难道以后你再来慢慢后悔?”老大宣义仁甩袖离开,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感觉,特么的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欸?这……”梅氏也懵了,不知道今天这是咋滴了,一个个这是倔什么?让她左右为难。 “娘,我觉得大哥说得对,你知道,高门大户最重名声,小妹要不改掉一些坏毛病,就怕我们高中了,也未必有人家看得上眼,到时候,小妹又该怎么办?”老四宣义信脸上还带有几分稚嫩的婴儿肥,却故作严肃的凝重,很有点小大人的笑料。 “哎哎,就算如此,你们做哥哥的,就不能好好说吗?让妹子这么没脸,她哪里听得进去?”梅氏也知道好歹,可自家捧在手心里的闺女,又哪里舍得严苛。 女人一辈子,也就做女儿的时候能舒心几年,将来要嫁了,还不知道怎么累呢! “娘,你要不舍得就算了,将来要后悔也不要说我们做哥哥的没提醒,我们还不是为她好才说的,你不舍得说,还怪我们不成?”宣义信也是个要强的,一听梅氏的话就不太高兴了,要不因为他们俩是双胞胎,他还真懒得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娘什么时候怪你了……”梅氏一纠结,忍不住开始唠叨。 被说中了关键,梅氏也不敢姑息,看了看自己宝贝女儿的房间,在门外语重心长:“小妹,你大哥说得是,那些坏习惯可不能学啊!” 嘴角一勾,宣云锦又想笑了,她比宣宜昕还要小两岁多,那才是这家的小妹,梅氏一群人可都只叫她小六,叫宣宜昕小妹,由此可见,她是有多么的“外人”。 宣云锦当了这么久的布景板,看宣义信一脸不耐烦的摸样,却是真有些幸灾乐祸了,其实她很期待,将来梅氏会怎么样,她的这几个儿子,可都被她养得不太省心啊! 享福?呵呵,看这一大家子的模样,宣宜昕就好像已经嫁入豪门了一般,那说出来的话忒搞笑了。 倒是没有料到,这早上的一出,还能这么上演一下,啧啧,真娱乐到她了。 其实,她这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以前的宣云锦不懂拒绝,也不敢拒绝,可宣家要名声,她却可以无声的反抗,能谋求点福利是一点,若不是许多东西还被梅氏拿捏着,她又岂会呆在这里受这等鸟气? 正文 第三章 最伟大的女人 前世她可是出生在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医药世家,尽管是现代,那也是相当有底蕴的,真真被捧在手心里养的大家小姐,她又不是受虐狂,哪能愿意呆在这家里被作践? 终于喂完鸡,宣云锦将手清洗干净了,走进厨房一看,梅氏还在烙饼子,这不等她有别的心思,就听见梅氏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来烧火,不想吃饭了啊!” 梅氏是心里有气,却碍于做个好后母的名声,又不容发作,所以,脸色黑得吓人,语气也相当不好。 在宣云锦看来,这便是明摆着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若是换了一个凶猛的后母来,估计她都不知道挨多少骂了。也好,耳根子清净,平白无故的,谁挨一顿好说会心情爽的? 人只要有软肋就不难对付了,这好面子也是其中之一嘛! 于是乎,宣云锦旁若无人的向灶里塞了一把柴,接着将手擦干净了,学医的,多多少少有些洁癖,她也不例外。前世出生在医药世家,她又怎么会不学中医呢? 不动声色的给自己盛了一碗稀饭,宣云锦出手实则很迅速的掏了一块烙好的饼子,已经不烫的那种,然后在梅氏的目瞪口呆转吃人眼神中,坐回了灶前,一边小口吃喝,一边看火。 也只有她过来才敢这么做,以前的宣云锦,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不过,她知道梅氏的底线,所以这个度拿捏得相当好。 刚才梅氏问想不想吃饭,绝对是借题发挥,上桌吃饭可从来没她的份儿,经常残羹剩肴还是好的,大多数时候根本填不饱肚子。 她才没那么笨呢,现在好似她们骂她们的,她吃她的,只不过,因为是第一个盛出来的稀饭,不能太干了,否则,梅氏会发飙的。 还有正在烙的白面儿饼,她是不能碰的,那都是“金贵”的食物,要给一帮读书的大老爷们吃的,当然,宣家小公主,宣宜昕还能沾点光,其他的,包括梅氏自己,都得啃粗黄的面儿。 这就可怜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了,原本都是家境不错人家的女儿,嫁过来却是整天累死累活的忙,还吃不上一口好的,全是节衣缩食的在支持宣家男人的奋斗“事业”啊! 真是伟大的女人…… 回过神来,梅氏连忙紧着锅里,生怕一不小心烙糊了,可浪费了她的白面儿和油。 只是因为刚才宝贝女儿的事情,心中有气,想要发作一番,却又顾忌着名声。 且,看到宣云锦碗里清如米汤的粥,和两个饼子,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即便有心要说,也没了借口。 宣云锦虽然现在吃得比以前多了,但一个月前才晕了过去,病了好几天,请来的大夫说,那是饿的,让梅氏好一阵没脸。何况,她维持了这么多年的慈母形象,自然不能在这上面毁了,也就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暗中苛刻。 宣云锦要真被饿死,恐怕整个宣家都没脸了,更别说科考,当初那事,梅氏可被宣老爹好一阵谩骂,说她要坏了宣家的名声,就要怎么怎么样…… 正因为如此,宣云锦才敢这么越矩行动,宣家厨房紧贴路边,这大早上的时不时有人经过,梅氏根本就不敢多说什么,这万一要被人听了去,那后果可严重了。 所以,这会儿梅氏双眸都快冒火了,那气儿也得生生咽下去。 见状,宣云锦是顿然觉得这清汤白粥,玉米粗面饼的东西也香了不少呢! “哟,我说这小六啊,是越发的没规矩了,这长辈哥哥姐姐们都还没吃呢,你这倒是先吃上了。”老大媳妇姚氏进了厨房来,看到宣云锦那状是毫无形象的吃相,很有些厌恶的数落起来。 老大和老二都娶媳妇了,两儿媳对家里的日常活是轮流做的,反正,比较大型的累活,都有宣云锦做了,只要不农忙,那整天的活儿也不多。 大儿媳妇姚氏,本来就比较精于算计,又善于讨公婆喜欢,所以,这很多时候都是踩着点出现的,按天轮班,这一个月来,也算见到过几次宣云锦吃饭,自然不爽的很,每次都要刺两句。 对此,宣云锦自当没听到,宣家所有人里,除了宣宜昕,就这位说话最没有嘴巴子,听听也就习惯了。 炒菜这种活儿,梅氏是不会交给别人的,即便是儿媳妇也不行,生怕用多了油,多浪费钱财,可看得紧了。 姚氏显然是知道这一点,这早上才会算准了时间出现,讨好了梅氏面子,也可以多睡一会儿。 可今天,姚氏明显撞枪口上了,这梅氏本就郁气难消,再听到姚氏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顿时就来了火:“大早上的,你要懒到什么时候?还要老婆子来伺候你不成?管好你那张嘴,酸什么酸,还不快把饭食端上桌去……” 姚氏被这一通说弄懵了,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明就里的横了宣云锦一眼,有些戚戚然的不敢再说什么,直接按梅氏说的去做。 接到一个眼刀子,宣云锦可冤了,这关她什么事儿?自己不会看脸色,怪得了谁?她都没有幸灾乐祸,已经很对得起人了。 端菜的事儿,可不归她做,就怕趁机偷吃呢! 反正,宣家的护食功夫,她是长见识了,差不多已经完善到了极点,让她都找不到什么空子可钻。 而且,为了一帮子大老爷们读书,那也节约到了极点,只要不农忙,一天只吃两顿,这让习惯了一日三餐的宣云锦觉得就没一天吃饱过,特别是晚上,饿得她睡都睡不着,痛苦得很。 宣家的所有收入,全靠两百亩地出产,因为嫌弃味道不好闻,养的猪也不多,就够过年杀了好打打牙祭。 还好,这表示宣云锦的工作也没那么繁重了。 至于其他家禽,梅氏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又舍不得本去喂,一只鸡也养得生蛋不多,干瘦干瘦的,总之,这些只能算是偶尔能让饭桌上添个菜,根本赚不到钱。 那地,就更加玄乎了,宣家的男人们是不下地的,简直“十指不沾阳春水”,整天只碰笔墨纸砚和女人,光靠梅氏也撑不起两百亩的地啊,所以,是租给附近村子佃户种的,每年只收应有的租子。 正文 第四章 有后娘就有后爹 宣老爹,老大宣义仁,老二宣义孝都考上了秀才,一门三秀才,在这农家小地方,也是件很轰动的事情了,可落在宣云锦眼里,却笑得不行。 应该拜这“书香门第”之福,她这个“傻子”也清楚了这个时代的科考,跟前世历史上的科举是有些相似的,什么考上秀才,也只能忽悠一下外行人,可全国不知道有多少秀才。 每年到京城的考生那是举人,多不胜书,根本就不值钱,却整天拽得跟二百五似的。 不过是能免了地里一点税,每年有两斗米的俸禄可以领,实则根本不抵什么用。 所以啊,二百亩地听起来是不少,但只收租子的话,那就显得可怜兮兮了。 如今这地里的产量,可不能跟现代比,分下来的租子比她想象的少多了。 说来,这梅氏也是个牛人,原来竟然一个人养了这么一大家子吃闲饭的,最近几年好歹有了两个儿媳妇帮衬,啧啧,多不容易啊! 就这情况,不节衣缩食能行吗? 吃完饭出来,姚氏刻意看了一下,宣云锦正埋头打理院子,好似很忙的样子,就只得自己拿了碗筷清洗,还不忘跟梅氏咬耳朵:“娘,小六这丫头,自打一个月病了一场后,就好像开窍了一样,越来越多心眼。” 最重要的是,因为那场病,她们就不能使劲奴役这丫头了,害得她的日常活儿也多了不少,让姚氏郁闷得很,这人啊,怎么突然就娇贵了呢? 梅氏若有所思,嘴下轻轻的谩骂着:“这死丫头,鬼精鬼精的,就知道偷懒。” 骂归骂,她却不敢说什么了,心里正气着宣云锦的挑事儿。 敢情,梅氏把自家宝贝闺女受气的原因,都归到了宣云锦身上。要宣宜昕喊的时候,宣云锦利索点动手,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宣云锦,这根本就是故意挑拨。 宣云锦要是知道自己的沉默反抗,会上升到“挑拨”这种高度,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本来看梅氏眼中闪过的戾气,姚氏眼睛都亮了,可等了半天,这位婆婆却不准备发难,就忍不住有些失望。 仿佛是感觉到姚氏的心理,梅氏恨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给我安分点,过完年,家里的男人就要去参加考试了,别穷折腾,闹着老爷他们看书。” 自家男人的考试永远是大事,姚氏缩了缩脖子,心思顿时放下不少:“娘,看你说的,我这不是看着小六那丫头变得怪怪的么?” 顿了一下,姚氏像是没忍住,又像是为自己开脱:“娘,今年租子收回来了,可少了不少,明年相公,公公他们要赶考,一些关系也需要打点,可禁不住花啊!” 闻言,梅氏顿了顿,神色中闪过一丝忧虑:“谁让今年少雨呢,地里收成不好。” 当初签租子,都是签的分成,这佃户收成不好,租子自然就少了。 原来只有自己相公一人考,家境那还绰绰有余,可她生的四个儿子都长大了,最近几年还给老大老二取了媳妇,那花钱如流水,特别是近两年,越来越捉襟见肘,这样下去,可要怎么过? 或许是看到了婆婆的担忧,姚氏很有分担的心思:“娘,那个兰桂镇的章家,不是有名的商户吗?前阵子还说要来宣家提亲来着,那能少得了彩礼?” 梅氏眼睛一瞪:“那姓章的不过是卑微的生意人,又怎么配得上我家昕儿?” 这一家子都有着把宣宜昕嫁入高门大户,攀高枝的心思,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介商人? 古代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处于最低,让很多人看不起,更何况宣家这种自恃清高的一家人。 姚氏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其实很不看好自己这小姑子,为人骄傲跋扈就算了,还没有点自知之明,都被宣家这一帮子老老少少给宠坏了,是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呢! “娘,我哪有说宜昕,以咱们家小妹的条件,又哪里是一个小小的章家能娶的?我是说小六,那也是宣家的女儿不是?今年也十三了吧,娘要是一直不给她说亲,传出去了可不好听呢,那还不如……” 姚氏尽管心里鄙视,嘴上却说得好听之极,更算计到了宣云锦的头上。 反正宣云锦现在干活也偷懒,更不能直接奴役,那还不如嫁出去呢,还能换点彩礼。章家可是有名的有钱人,彩礼肯定不会少。 “你是说?”梅氏眼睛一闪,很有些心动,她也是感觉到那丫头越来越不好管,与其放家里吵闹,真不如拿去换点啥回来,好歹养了这么多年。 “可是章家,虽然是商户,但……”梅氏有些犹豫,她打心底的不希望宣云锦过得太好,老实说,章家有钱,那就是个很好的人家,虽然配不上自家闺女,可要给宣云锦,又挺不甘心的。 再度在心里鄙视了梅氏一下,姚氏感觉挺无语的,商户怎么了?配你自家的女儿就怎么也看不上眼,给别人生的丫头还不放心了?难道说,就这么不甘心宣云锦过得太好? “娘,你难道忘了,章家那个老二,可是看上的宜昕,还非咱们家小姑不娶,可他们并没有说要给谁提亲,只是说宣家女儿……呵呵,你想,小六嫁过去,能怎么样?那傻头傻脑的丫头,不把人惹恼了才怪,章家主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咱们啊,只需要赶紧把礼金收回家就成。” 姚氏为了让梅氏答应把宣云锦嫁给章家,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专门挑不好的,和对自家好的说。 “娘,今年收成太少了,你也说了,来年公公他们都要考试,花费可不低……”姚氏轻轻诱惑道,满心都是大笔大笔的彩礼。 她家相公是老大,又已经考上秀才了,若是明年再进一步,那自家还能少得了吗?从秀才娘子变成举人娘子,说不定就能成为梦想中的官太太,那才是她嫁过来的目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快被卖了,正在被压榨干剩余价值的宣云锦,做完手中的事情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偷懒。 等了一会儿,发现这处旮旯根本不会有人来,便放心的闭上了眼,意识沉入脑中。 正文 第五章 腌坏的宣老三 宣云锦知道自己会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是在自家老宅的楼阁中无意间翻到一本古老的药书,里面记载了不少的草药和药方,也不知道是谁所作,反正,她刚一翻开,就没了意识,再醒过来,就成了这个宣云锦。 而那本药书,也剥离了一层伪装,变得神秘又玄幻,直接沉在了她的意识海中,跟着到了这个世界。 这本古里古怪的药书,上面有不少的草药介绍和药方子,有些是她本来就熟悉的,有些是她觉得是是而非的,更有些是她闻所未闻的。 可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她觉得药理的精辟和一针见血,让她这个现代的中医,受益无穷。 只可惜,或许是她实力不够,药书也不知道多少页,她能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 所幸第一篇就是一个配套的修炼法门,被宣云锦当成资本的练了一个月,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气感。 可就是这丝气感,宣云锦也发现,比她前世那家族残缺不全的心法流弊多了。 当然,最最重要的,便是药书的前后硬壳,竟然暗藏了两个空间,里面都有一亩肥沃的黑土和一流清泉,虽然整体也不算大,里面更是什么都没有,可喜着了宣云锦。 本来想弄点什么进去种一茬,也好填饱肚子的,但这一个月来,愣是分身乏术,忙得连宣家院子都没能出过。 一般的粮食种子,梅氏把得紧,她根本接触不到。 对此,宣云锦只剩下赞叹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她这样的。 “小六,死丫头跑哪里去了?又在偷懒了是不是?还不快出来?”梅氏的声音有些尖锐,又有些压抑的从不远处传来,明显气极,却又怕吵着家里的大老爷们看书。 宣云锦不以为然的占了起来,拍了拍臀部,慢吞吞的走了出去:“娘,我刚刚在茅房呢!” 梅氏一噎,表情不由得很是嫌弃:“就知道偷懒,整天哪那么多屎尿?你三哥要去镇上买点东西,你去搭把手。再偷懒,小心下午没饭吃。” 今天已经吃过一顿了,第二顿自然在下午,若是不给吃,那就得饿到明天去。 真是……好强大的威胁。 “哦!”宣云锦倒是不奇怪,让她去镇上,也没有什么好处的,不过是当一回跑腿的和拿东西的,反正不管丫鬟还是小厮的活儿,她都能包圆了。 不过,能够出门,宣云锦还是很高兴的,有心不去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啊! 最终跟着有些冷漠,沉默寡言的老三宣义德一起出了门,宣云锦半声不吭的走着。 宣家离城镇其实很近的,走路都只需要一刻钟,所以,整个惜花村都是相对富裕的,附近十里八乡的姑娘,最理想的嫁处。 像宣义德这种肥肉,还不知道多少姑娘盯着呢! 宣义德已经十八岁,却还没有成亲,不过是待价而沽,想要考上秀才后,娶个更好的。 不只是宣义德,其实宣家的老大和老二,娶亲也是极晚的,两个儿媳妇全是梅氏挑了又挑的结果。 宣云锦的小胳膊小腿,要跟上宣义德的脚步有些累,可这位三哥也从来不会想到照顾一下妹妹,只管走自己的,甚至一副不屑与她为伍的样子。 宣云锦也不恼,反正也没把这个哥哥当回事儿,而且去镇上的路也知道,见宣义德那样子,也不强迫自己跟了,掉队就掉队呗。 等到快进入小镇,宣云锦已经看不到宣义德了,犹自优哉游哉的进镇,难得闲适。 宣义德可不知道宣云锦已经掉队,反而是习惯了无论怎样,宣云锦都会跟上。 所以,他直接走向了书斋,买了不少笔墨纸砚,付了钱就准备约了几个同窗吃茶。 却不想,那掌柜的抱着东西,追到了门口:“这位客官,你的东西还没有拿啊!” “小六拿着……”宣义德随意指了指身后,仿佛宣云锦随时都恭候着伺候一样,却不想转头才发现,哪里还有宣云锦的影子? 宣义德看了一圈,不由得愣了,本来就显得冷漠的表情,更加阴沉了下来,那死丫头,进了镇子竟然敢到处乱跑?这胆儿果然肥了? 宣云锦一路看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的来到书斋,不以为然的对上宣义德恼怒暗恨的凌厉眼神,低头装委屈:“三哥,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后来碰上何嫂子,她才带我进镇的。” 那何嫂子,的确是碰上了,惜花村里的人,丈夫有一手好的木匠手艺,家境殷实,这大早上的,自然是来镇上摆个摊,卖点小东西。 宣云锦如此一说,将宣义德就要出口的骂声犹自咽了回去,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噎得特别难受。 原本宣义德以为是进镇之后,宣云锦自己跑去玩了,那一顿骂肯定少不了。 可宣云锦这么一说,还被其他人看到,宣义德就真的要考虑名声的问题,这会儿自然骂不出来。 宣义德的确不知道宣云锦什么时候不见的,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顿时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宣云锦。 若是以前的小六,自然不会骗人什么的,也不会说谎,可自从一个月前饿得混晕到后,这人还是那么木讷不经事,可总觉得有了不少的变化。 思考了一会儿,宣义德看了看站在旁边看好戏的掌柜,有什么气都发不出来,只得扯了扯嘴角:“你没跟上怎么不叫我?好了,这些东西你先拿回去吧!” 宣云锦看了看旁边的东西,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三哥,娘让买十刀纸,你怎么只买了八刀?” 至于其他的笔墨,似乎也有细微的差别,那可就是钱。 分明是这宣义德从中牟利了,自个儿捞了好处,却让她先拿回去背黑锅,让梅氏以为钱被她吞了,那是各种打骂各种不给饭吃,宣老爹还绝对会支持。 以前的原身,就吃不过不少次亏了,还学不乖。 等宣义德回去,绝对不会承认是他少买了,还会直接将责任推到她头上。 所以,别看这宣老三平日里沉默寡言,实际腌坏得很。 正文 第六章 都做十五 被宣云锦叫破,宣义德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看到掌柜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一股郁气往上冲:“谁告诉你说要买十刀的?明明就是八刀,你再乱说话,下次别跟我来了。” 梅氏将银钱管得特别紧,但是儿子若是要嚼用,她也不会不给,只不过实在有限得很。 而宣义德好面子,经常跟同窗吃茶,总不能次次都让人家请吧,他还撑不住那么厚的脸皮。 所以,每次借着买东西之际,就想着抠一些出来,请同窗朋友吃一顿,也算全了面子。 但是,宣义德又不想听梅氏说教,总念叨要省钱,自然就得有个人去受了。 不曾想,每次都好好的,这次宣云锦却不按剧本走。 这让宣义德很气愤,自以为将宣云锦带出来,是她的福气,至少让她少干了一点活不是? 若是宣云锦知道宣义德的想法,肯定会给他几针的,天知道原身每次回去不仅挨打挨骂,什么都落不得好,那活儿也没见少过,会等着她回去做的好么? 宣云锦低头,状是被威胁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快要掩饰不住自己的不屑了,真的好怕啊!千万别让她跟才是…… “三哥,那下次,你就让五姐跟你吧!我的活儿还没做完呢,迟了回去,只怕是做不完了。”宣云锦余光瞄向那掌柜,果然见他一副恍然和同情的神色,看宣义德的样子,也隐晦的多了一丝嘲讽。 宣义德本来对这些就敏感得很,被掌柜的眼神一看,立刻就有些炸毛,却又知道若是这会儿来气了,就坐实了那些名头。 然而,他今日早已经跟同窗约好,说是不去,下次只怕不知道会被笑成什么样子。 于是,宣义德咬了咬牙,摸出了五个铜板:“小六听话,将东西送回去,去给自己弄点好吃的。” 宣云锦见好就收,知道若是太过,等回去两方都得跟她算账,所以,犹豫又受宠若惊的接过那五个铜板,蠕了蠕唇,似乎不敢再说什么。 见果然将宣云锦给唬住,宣义德终于满意了,看了看时间,便急切的给掌柜说了两句,然后急冲冲的离开。 宣云锦冷笑的看着宣义德离开,虽然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钱,可五个铜板就想要她甘愿回去挨打挨骂,还没饭吃?当她是傻子不成? “这位姑娘,你哥哥的东西。”掌柜提醒了一句,指了指一旁包好的物品。 宣家在他这里也算是大户了,每年固定消费也不少,对于宣老三的为人,他多多少少也有数。 这往日看起来呆呆的小姑娘,似乎今儿个有些不一样了,看来,真是被逼的啊! 当然,同情归同情,掌柜却并没有过多的想法,毕竟大家都要吃饭过日子,这一个小镇上的书斋,实则也没有那么好过的。 能读得起书的少,生意一直很一般。 宣云锦点了点头,冲掌柜大方的一笑:“掌柜的,我娘还让我买其他的东西,只怕倒时候拿不了这些金贵的东西,还弄脏了,若是那样拿回去,只怕娘不认的,不知道掌柜这里的人可有闲的?帮忙将东西送到惜花村的宣家去可好?” 宣云锦的潜意思很明显,若是梅氏不认,只怕会拿回来让掌柜换,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掌柜吃亏。 掌柜的显然是听懂了,也知道宣梅氏的为人,心下一咯嗒,不由得笑了:“正好,有人闲着,我就让他替你跑一趟吧!” 当然,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什么人没见过? 虽然宣云锦说的是事实,但是也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不过,原本就有些同情这小姑娘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帮忙,只是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见掌柜答应,宣云锦很是一番感谢,还把这掌柜唬得一愣一愣的,暗笑这姑娘果然变了好多。 到了五枚铜钱,宣云锦心情也还不错,看到包子铺,就全部换成了馒头,今天的饭肯定别想吃到了,还是给自己准备点干粮比较妥当。 馒头一文钱两个,素包子一文钱一个,肉包子两文钱一个。 宣云锦买了十个馒头,心下也不慌了。 这个时代的馒头,面很扎实,个头也特别大,宣云锦自觉都快赶上自己的小脸了,她吃一个绝对管饱。 找了个角落收进药书空间里,宣云锦便不慌不忙的在小镇逛起来,了解着格局和物价。 至于家里的活儿,宣云锦全然抛在了脑后,她就不信梅氏能稳得住。 其他的可以留着等她回去做,那牲口呢?两只快要出栏的猪,到了时间就使劲的叫,哪怕猪圈远一些,那帮子大老爷也受不了的。 而且,快要过年了,自然快杀了,梅氏可舍不得饿瘦了。 只一个时辰,宣云锦将这西花镇踩了个遍,离中午都还有一段时间,更别说下午了。 看着宣义德跟几个朋友在茶楼碰面,宣云锦知道他不到晚上不会回去,便转身出了镇子,从另外一边的桃花村经过,直接上了远处的青翠山。 这青翠山是连绵的一片山脉,周围不少村子的活动地点都在外围,哪怕是资深的猎户,也很少有深入的。 而冬天的青翠山,明显带着落叶黄的凋零,远远看去都显得有些干燥,没了郁郁葱葱的绿色美感,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的青翠山,有不少拾柴的孩子,三三两两的,打闹着好不热闹。 这个时候的柴火最好不过的,加上地里的活儿也收了,才能这么空闲。 宣云锦一直避着人走,路上看到什么草药就采。 村里的人大多不认识草药,但是冬天这季节,也注定没有多少东西。 宣云锦随手采到的,基本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但不管怎么说,都比她现在好多了。 忙活了一下午,宣云锦收获了不少天冬,这玩意儿是秋冬季挖的,现在正是成熟期。 除了种一部分在空间试验,其他都被宣云锦收在空间里晾晒。 等宣云锦重新回到镇上,那些晾晒的天冬已经半干,看起来被处理得很好。 正文 第七章 自给自足 天冬这种药材,主要是没多少人认得,实际还是很普遍的,价格并不是很高。 何况,收购价永远比卖出价低得多。 就拿猪肉来说,买价一斤十三文,但是农家杀猪匠收猪,能算五文一斤都是顶天了的好心,平均大概只有三文八,不到四文的样子。 由此可见,这收买价的差距有多大,商人逐利,永远不可能用贴近卖价的数字收购东西。 宣云锦来到一个早打听好的穷人医馆——白仙医馆,口碑算好的,对于天冬也只给出五斤一文的价格,唯一的好处就是不限数量。 对此,宣云锦早有所心里准备,也不恼。 她现在的情况,有一文钱也是好的啊! 提了二十斤天冬,外加一些其他的药材,总共换了十文钱,宣云锦不由得感慨,这钱不好赚啊! 不管村人不认识草药,这普通的药材其实也很难赚什么钱的,如果利益够高,就算农民不识字,那也想方设法的前扑后拥了。 而特殊的药材,价格足够喜人,可很难碰到不说,采摘手法也是关键,否则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得了人生第一桶金,宣云锦心情不错,看了看天色,就到宣义德常去的饭馆外面等着了,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宣义德醉醺醺的和几个朋友告别,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走路。 宣云锦冷笑一声,也没急着上前,而是跟在宣义德身后,等快到宣家的时候,才几步上前,搀扶着宣义德进门。 “哦?”宣义德本来已经醉了,能够回家都是凭的本能,一路吹了些夜风,感觉头疼,对于宣云锦的出现,已经完全没有思考能力了。 一跨进大门,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宣云锦无比了然的缩了缩脖子,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东西直直的砸在宣义德脑袋上。 “哎哟!”宣义德本来只是有点头疼,现在不仅是里外都疼,还犯晕了,偏偏又没晕过去。 屋里的气息明显一滞,梅氏奔了出来,才发现错砸了自己儿子。 宣云锦惊讶无比:“三哥,天上掉了一只鞋子砸到你了,是不是觉得你不该去喝酒,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不读书?” 梅氏的这些招已经不新鲜了,以前原身做错了什么事情,第一个迎接她的肯定是这种乱入的东西。 若是软的还好,不过是被砸一下;若是硬的,呵呵,那这一下可不轻,若是自己不激灵,只怕直接破相都可能。 这次,她就是故意跟宣义德一起回来,看那东西会落到谁身上? 事实证明,海拔和吨位,都是吸引仇恨的最佳因素。 只可惜,梅氏这次扔的居然只是鞋子,不是其他什么硬东西。 被砸了一下,宣义德虽然又晕又疼,可明显从酒醉的状态清醒了一些,听到宣云锦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你都说的什么话?” 好在宣义德看到梅氏,还反应过来情况不对,立刻改口:“娘,我跟几个朋友一起论文章,自然是吃了个饭小酌一杯,这死丫头倒是意见大得很。” 宣云锦无语,她说什么来着?这宣义德平日里看着冷漠,实则阴险,而且惯会扯一些无意义的来掩饰,如今依旧是这一招。 梅氏张了张嘴,表情有些讪讪的,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她还是知道的,以前宣义德那些作为,她不是不清楚,只不过她不会发作自己的儿子,宁愿拿宣云锦来出气。 所以,这会儿明知道宣义德做了什么,梅氏也恶狠狠的盯着宣云锦,尖锐的说道:“小六,你这死丫头就知道偷懒,出去一整天,家里的事情还要我这个做娘的来伺候你不成?都上哪儿偷懒去了?” 宣云锦暗自冷笑,真是不出所料,伺候她?呵呵,是不乐意伺候那些畜生吧! 当初宣家借着几个秀才的名头,给老大老二娶回来的媳妇家境可都不低,殷实不说,还都有些家底,在家都是娇养的闺女,不说有丫鬟伺候着,至少也不会干这些农活,更别提伺候农家的畜生。 宣宜昕是家里的宝贝,只顾着貌美如花就成。 所以,整个宣家,只有宣云锦和梅氏伺候那些牲口,自从她被奴役,梅氏也很少做了,如今被迫做了一天,难怪火气这么大。 “娘,这不是你让我跟三哥去镇上的?三哥没回来,我哪敢回来?若不是我看着,三哥在回来的路上怕是要掉进西花河了。”宣云锦早想到会如此,对这家人也没多少感情,更没有任何的期待。 掉进西花河,简直就是可怕的魔咒。 不仅吓了梅氏一跳,还惊到了宣义德。 虽然醉得不轻,可宣义德多少有点印象,他身上的书生袍带着明显的泥土痕迹,那位置就是摔倒才造成的。 宣义德低头的时候,梅氏也顺过去看到了,心口一跳,就知道宣云锦说得不差。 可这种时候,梅氏有再多担心也不会说出来,挂不住面子,只会冲宣云锦吼:“什么差点,有你这么咒自己三哥的么?” “整天就知道在外野,家里活儿也不干,还特别多理由,都说后娘难做,这算什么事儿?你五姐都在家里帮忙分担,就你知道偷奸耍懒……” 梅氏脱口而出的一长串话,宣云锦都快倒背如流了。 反正每次都那些东西,明明很害怕被人说她后娘虐待继女,却又虚张声势,声音很大的标榜自己没错。 数落的时候,终于承认那是她的哥哥姐姐了。 “娘,天色这么晚了,看会儿书就要休息,你就小声点。”老大宣义仁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 三个人还站在门口就闹起来了,宣家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谁都没有站出来说两句,一个个都习惯了,全躲在门后看笑话呢! 宣义仁纯粹就是站出来刷存在感的。 打量了一下很少正眼看的小妹,宣义仁微微有些纳闷,家里几个女人都在说宣云锦自从病好后就变了。 原本还没什么感觉,今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正文 第八章 不吃这亏 像今天这种戏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演一次,可宣云锦从来不敢迟了回来。 甚至,梅氏数落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哪像现在,居然还有理由,说得滴水不漏。 乍一听,梅氏后面这样的话显得特别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以前都是在自个儿屋里听笑话,今天是想早点给自己划拉两刀纸,宣义仁硬着头皮出来的。 最近三弟买纸总是不够数,梅氏又算着时间才买,基本是不够用的。 “娘,今天买的纸呢?给我两刀吧!正在写文章,突然发现没有了。”宣义仁不想参与这事儿,直截了当的问道。 宣云锦扫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冷笑。 敢情所有人都知道老三宣义德那勾当,却都冷眼看着她被梅氏磋磨? 真的很好,古代的农村夜晚是无趣的,这都把她的受罪当娱乐了? 听到老大这话,其他房屋有了动静,老四宣义信和老二宣义孝都探身出来。 “娘,也给我两刀,我也没有了。”宣义信说得无比淡定,就这表现比老大还能唬人。 “还有我……”宣义孝紧跟着说道,是唯一看了宣云锦一眼的人。 这时,主屋里传来两声刻意的咳嗽,分明是在提醒梅氏什么。 看到梅氏突变的脸色,似乎有点左右为难,宣云锦真的想呵呵了,就连宣老爹也是清楚的,竟然一直装聋作哑。 有后娘就有后爹,当真一点没错。 扫了一眼还有些迷糊的宣义德,宣云锦眼神一闪,等着看好戏。 梅氏一个月只买一次纸或者其他,家里五个读书的人,每人两刀。 若是节约的话,倒也够用。 可问题是,五个大男人从来不管吃穿用度,知道什么叫节约? 这几个月宣义德从中扣掉一些铜钱,十刀纸只卖了八刀,五个人平分下去就得各种缩减。 短时间内还可以用以前的将就补贴,时间一长,这短缺就很明显了。 老三宣义德虽然有些醉迷糊了,可好歹有些神智,还知道为自己争取,舌头打结的说道:“娘,还有我,给我留点……” 梅氏瞪了他一眼:“让你去买东西,就喝得醉醺醺,成什么体统?你还有脸要?” 她当然要顾着自己的丈夫,这两个月的用纸情况她自是明白的,可手头实在很紧,更多的银子要存着开年赶考用,恐怕这个年都要因此过得紧巴巴的…… 宣义德人不清醒,但是本能很强大,居然明白梅氏这是不想给他东西,条件反射的争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歹我将东西买回来了,怎么就没我的份儿?” 内心深处估计不知道想了多少遍,梅氏明明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宣义德却将枪口对准了宣云锦:“小六,我让你将东西送回来,是不是东西又不够了?嗝……” “三哥给你说过,是多少就是多少,不能偷偷摸摸,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嗝……” 宣云锦茫然的看了宣义德一眼:“三哥,你在说什么?不是你让书斋的伙计给送回来的吗?我一直陪着三哥你啊!娘,怎么回事儿?东西不够吗?难道是书斋的老板缺斤短两了?” “对了,三哥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读了书,还能比街上的算命半仙都厉害了?” 宣云锦刚说完,主屋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吱嘎”一声开了门,宣老爹一身干净光鲜:“行了,大晚上的都吵什么?我们在书斋买东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缺斤短两过,不要随便诬陷别人。” “小六今天照顾你三哥也累了,干劲回去休息吧!” 宣云锦冷笑,宣老爹出现的时机太微妙了,还不是听她说的话就要扯不清楚,才赶着出来解围? 终于承认她“照顾”宣义德这件事情,就好像施舍的夸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若真是关心,为什么要叫她小六,又为什么只是让她去休息,而不是吃东西? 从早上出门,一整天就没给过她吃的,经过这一茬,宣云锦可不认为宣老爹什么都不清楚。 看透了这些事情,宣云锦也懒得计较,反正她现在饿不着了。 应了一声,宣云锦也不理其他人,转身就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宣老爹松了口气,皱眉看了梅氏一眼:“将东西平分了,各自拿各自的那份儿,别整那些有的没的,都好好复习,离开考不远了,别分心……” 说着,宣老爹看了看醉醺醺的宣义德,原本想要再数落两句,可瞧他神志不清的样子,最终也只得作罢。 梅氏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这会儿是堵得慌,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原本是想借题发挥,惩罚宣云锦来好好出这口恶气,不曾想被宣云锦一句装懵的话给堵了回去,当家的又这么说了,哪里还敢闹? 宣云锦嘴角勾起,在屋檐下拾阶而上的时候,微微侧身,右手兰花指一弹,一颗小石头就趁着夜色废了出去,撞到了背对她的宣义德后背穴位上。 天已经黑了很久,在这外面,只有各屋窗户透出来的一丝朦胧灯光。 谁也没有发现宣云锦的小动作,包括宣义德本人,在酒精的刺激下,根本没发现自己被小石子儿打了。 只是下一秒,宣义德就感觉整个人不好了,喝多了,又吹了风,一时胃部很是翻腾,原本强忍着,突然就波涛汹涌起来,“哗”的一声就吐了。 那个站位正好喷了梅氏一脸,其他人都惊呆了。 宣云锦已经回到自己屋子,关上了门,表示外面的一切她都没看到。 背靠着门,玩味儿的等了半晌,果然等到了梅氏的震天尖叫,以及各屋出现的女人,紧接着好一阵忙乱。 结果,宣义德被梅氏近距离的一嗓子给吼晕了,又是一番手忙脚乱的照顾。 似乎折腾到很晚才重新安静下来。 这次,倒是识相的没有来叫宣云锦,她乐得轻松,捂在被窝里啃馒头。 梅氏表面功夫一直做得很好,大冬天的,宣云锦出门还有一件拿得出手的棉袄,好歹保暖。 正文 第九章 一家子都有病 虽然这具身体长得瘦小,年纪更不大,唯一一件冬装也是宣宜昕不要的改过来。 可至少表面能看,也相对保暖。 宣云锦刚过来那会儿,很怀疑自己不被饿死,也要被冷死,真不知道原身都是怎么长大的? 简直不可思议。 宣云锦感叹了一下,也不再去想过去的事情。 啃完了半个馒头,宣云锦闭目睡觉,实则沉入了识海,“看”到了体内的那本药书。 前后的封面都是空间,看起来是差不多。 可研究了一个月,宣云锦也有点心得。 正面空间是正常向的,背面空间是时间加速向的,倒是很适合种植年份高的草药。 有些草药本来就是一年生,时间到了就会枯萎,失去药性,化作泥等等,都是自然规律。 所以,大部分草药,其实不适合长时间种植。 可惜,两个空间都没有静止的保鲜功能。 放进去的馒头都冷硬了,宣云锦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贪心。 有空间就不错了,还想着各种十全十美呢! 今天赚了十个铜钱,在青翠山上弄了一些草药在药书正面空间养着。 因为忙着,宣云锦原本不敢将草药放进加速空间,就怕自己不能守着收获,就已经化作肥料。 这会儿正好试试,顺便收获一批,下次去镇上继续换钱。 空间虽然没有静止的,可药材晒干就能储存。 果然,时间加速区是比较猛的,很多药材只需要眨眼便能成熟,一恍惚就会错过收获的时机。 刚开始大部分都会最终成为肥料,慢慢的才掌控了规律。 宣云锦美美的收获着,其貌不扬的药材落在眼里倒是成了银子。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过去,第二天一早习惯的起来,一整天的忙碌又将开始。 不过,自个儿的小日子有了奔头,宣云锦心情还算不错,只是表面依旧木讷。 安静的喂完鸡,宣云锦自动坐在灶前烧火,实在不想听梅氏的数落,毕竟昨晚上闹得可不轻。 塞了两把柴火,宣云锦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心不在焉,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梅氏。 没有盯着她准备骂就算了,连锅里烙饼子都没有全神贯注,眼神涣散,表情分明在神游天外。 再这么下去,锅里的饼子可就要糊了啊! 宣云锦一边啃自己的饼子,一边扫了一眼大锅,眼神一闪,双唇轻抿,完全没有提醒的意思。 那可是梅氏心疼的白面,烙糊了也不关她的事儿,糊了也没她的份儿。 不过,梅氏耷拉的眼睛不正常红肿,眼袋严重还发黑,怎么看都是昨晚上狠狠哭过,又彻夜失眠的症状。 看来,昨晚上梅氏和宣老爹在自己屋子里还发生了别人不知道的深层谈话。 当然,这是近期的表面症状,其实梅氏形体消瘦,焦躁不安,头筋突起,舌苔薄黄,皮肤干裂等等,具体感受宣云锦不会问的,可怎么看都是肝火旺盛之兆。 证明梅氏要管理这一大家,不是没有压力,而且多年积压下来,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尤其明年开春之后,家里的男人都要去考试,梅氏比谁都紧张,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来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就没见过多少外人,宣云锦其实有些心痒。 每天只能在宣家人脸上望诊,看来看去就那几样,让她有点心塞。 这宣家的人,身体最好的,反而是年纪最大的宣老爹。 虽然书生的身体柔弱了一点,可宣老爹吃得好睡得好,平日里除了读书啥也不管,偶尔还能发挥一下大家长的管家权,舒舒服服的发泄一阵,完全没有其他的毛病。 老大宣义仁,嫉妒心强,其实患有轻微的焦躁症。 常常对一些小事心存芥蒂,耿耿于怀。情绪复杂多变,对妻子姚氏很不耐烦,总是想发火。 应该是年年考,年纪越来越大了还不中,整个人欲·望强烈,却一直被压抑着,憋了一口气的。 最让宣云锦意外的,就是老二宣义孝了,这位看起来老实,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肾虚之症,情况还不简单了。 分明是长期掏空身体,又没有补回来的结果。 可老二跟他的妻子并没有很频繁的房事,那就很有问题了。 要说宣云锦怎么知道? 那是因为老二的房子就在她隔壁,古代的房子完全不隔音,一个月总能被迫听几次墙角。 所以说,这个频率的事情,宣云锦很清楚。 一切只能说明,宣义孝绝对不是表面的那么老实,外面要么有相好的,便是养了小三。 当然,这些事情宣云锦虽然看出来了,却不会说什么。 对这一大家子完全没有好感,可没有帮忙解决问题的想法。 就比如老三宣义德,整个人显得阴险,似乎也有自身的原因,貌似这男人似乎不举啊! 面色萎黄,少气懒言,气短倦怠等等,面色简直不要太明显。 古代的时候,女人的妇科病不好启口,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有病,这男人的能力问题就更加难以启齿。 宣义德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问题,却又不敢说,只能闷在心里,还经常借酒消愁,病上加病。 以至于整个人生生被逼得阴沉起来。 所以,宣云锦觉得这家人特别有意思,包括双胞胎在内,似乎没有一个省心的。 宣义信年纪不算大,毕竟才十五岁,可人长得不错,身体却很弱,一年到头,断药的日子似乎很少。 稍微有点什么天气变化,就一定会感冒生病。 宣宜昕嘛,小女生的情况,似乎月事不调,小日子来的时候痛得特别厉害,每次都是硬撑过去的,完全没有调理的意识。 宣云锦想着,拨弄了一下自己枯黄的头发。 反倒是这具身体很不错,虽然出生的时候难产,可没有其他的毛病,总体说来就是营养不良太严重,需要好好不一段时间才能养回来。 月事还没有来,所以还不清楚,不过补营养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否则,一旦月事来了,只怕不比宣宜昕轻松多少。 正文 第十章 养不家的 思及此,宣云锦就琢磨着开始赚钱养身体,只不过有点郁闷的是,若是她把自己养得面色红润,旁人一看,得出问题啊! 看来,还得想个法子掩饰一下,至少表面不能瞧出来。 脑海中灵光一闪,宣云锦真要抓住,耳边就传来梅氏高亢的惨叫,让耳朵受罪无比。 鼻尖还萦绕着浓烈的焦糊味道。 果不其然,饼子彻底糊了。 “你要死啊,大早上的不好好看火,烙饼子的时候你烧那么旺作甚?成心让大家不吃是不是……”梅氏一边手忙脚乱的救场,一边大声的数落,将责任推到宣云锦身上。 烙饼子,就算梅氏舍不得放油,那也是极烫的。 梅氏心急自己金贵的白面,锅铲弄不起来,就用手去拿,烫得直摸耳朵,不断跳脚。 宣云锦动作顿了顿,默默看着梅氏一个人跳大神,扫了一眼灶里快要熄灭的火,就知道梅氏是在找机会发泄。 被宣云锦漠然嘲讽的眼神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梅氏扬起锅铲就想打过去,却又想到了什么,最后收了回去:“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饿死鬼投胎啊!你倒是舒服了,当娘的还得来伺候你,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打理……” 梅氏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气得不行,却不能把宣云锦怎么样。 宣云锦眯了眯眼,继续“木讷”,全当耳边风了。 就这样还总被梅氏说成不孝,这罪名天天挂嘴边,真是有理都说不清。 梅氏不就是想坏了她的名声么?同时也用来衬托宣宜昕的好,似乎原身的名声在惜花村的确不太好,直到上次饿晕了过去,才有所改变。 不过,那个郎中已经被宣家用银子封口了,知道的并不多,而且不太明白具体是怎样的。 虽然名声这种事情,宣云锦不算太在乎,可不想有些人踩着她占便宜。 “他娘,又怎么了?一大早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休息?”宣老爹站在门外问道,神情有些烦躁,衣衫凌乱,明显是匆忙起来的。 那眼神,看见厨房的一切,带着明显的嫌弃。 说起来,这些誓要远离厨房的男人,吃的时候怎么就不嫌弃了? 梅氏的大嗓门戛然而止,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还不是小六,养这么大能做什么?烧个火都烧不好,白面饼子都给烙糊了,白面可要十几文一斤呢!一天到晚只知道吃,你看看,现在还吃……” 宣老爹看了宣云锦一眼,对上一双无比漠然的眼睛,忍不住背脊一凉,到嘴的话顿时吞了回去,有些怔松。 宣云锦不紧不慢的说道:“昨儿个一整天没吃东西,就等着三哥吃酒回来,爹若是觉得我再饿昏一次请郎中也没关系的,我也可以不吃了。” 饿死是小,饿晕过去就比较事儿大了,因为会丢了宣家的名声。 宣老爹一噎,才想起这茬。 上次已经让宣家丢尽了脸面,无论如何不能再来,除非,直接将宣云锦饿死算了。 被宣云锦的眼神摄住,宣老爹居然有些悚,至少还不会真的想着让宣云锦死。 疑惑的看了梅氏一眼,宣老爹眼神带着不喜,他不是让梅氏给宣云锦留口吃的? 以前他都不管这些事儿,可上次宣云锦饿晕,宣老爹还是不由自主的关注了,没想到梅氏还会阴奉阳违。 以宣老爹那读书人的酸儒性格,女人就是处理内宅事情的,不听话的女人绝对不行。 也不知道他到底娶的是妻子,还是丫鬟? 或者,在宣老爹的眼里,这两者是没有区别的? “饿了就饿了,你现在不就正在吃吗?用得着不好好做事?”梅氏很会忽略重点,强调别人的不是。 实际上,梅氏也并非故意的,宣老爹都开口了,她不敢阴奉阳违的。 昨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家都很忙乱,宣云锦自己都没提,梅氏哪里还会记得? 不过,宣云锦竟然在这等着她呢,梅氏横了她一眼,真恨不得锅铲落到宣云锦枯黄的头上。 这死丫头,现在还知道还嘴告状了? 这一顿两顿不吃,会死么? 梅氏纯粹站着说话不腰痛,一天才两顿,有本事不要给自己女儿加餐啊! 更加别提儿子和夫君的要求了,饿了要吃点东西能有多难啊? 宣云锦其实很怀疑,若没有自己和两个外人儿媳妇,宣家的吃食顿数,一定是不限量的。 “怎么没好好做事了?灶里的火早就熄灭了,我不懂烙饼子啊,以为是娘要烙得软一些才这么久没捞起来。”宣云锦淡淡的说着,却说明了很多事情。 饼子糊了是梅氏自己没来得及捞,怪谁呢? 而且,饼子是时间越长越硬的,宣云锦故意这么说是表示她真不懂。 梅氏虽然掌管了几十年的厨房,实际上还真没有什么手艺,早上或者上午这一顿,不是饼子就是馒头,或者窝窝头。 烙饼子,经常还是需要一些油荤才做的。 其他时候只会放一点油,将菜倒下去,就掺水煮熟。 华夏美食那么多技巧,她似乎就只会这一种。 不怪宣家的人每次出去,都觉得外面的菜式特别美味,真难为宣老爹和几个儿女吃了这么多年。 梅氏张了张嘴,有些呆愣,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宣老爹皱了皱眉:“行了,糊了就糊了,以前也不是没吃过糊的,值得这么大呼小叫?” 说吧,深深的看了宣云锦一眼,甩袖离开。 站在这厨房门口就浑身不自在,宣老爹可没心情陪两个人扯。 梅氏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恨恨的瞪了宣云锦两眼,倒也不敢再开大嗓门。 宣云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扫了一眼碗里黑糊饼子,忍不住嘴角勾起,由衷的佩服宣老爹那奇异的口味,竟然连这种东西都能吃得下去。 看见宣云锦的动作,梅氏才注意到她还穿着唯一一套门面冬衣:“要死了,干活儿你还穿这么好的衣服,弄脏了洗,可没那么快干,等过年看你穿什么?” 正文 第十一章 白仙医馆 宣云锦冷冽的看着梅氏,这样的话也就能吓唬吓唬原身,她可不吃这一套。 一边只做表面功夫,一边又担心别人能看出点什么来,只是不断对原身耳提面命,要她各种配合。 可笑,宣家的名声,管她什么事儿? 原身对宣老爹或许还有满满的期待,她可没有。 这段时间还看得不够明白吗? 每次宣云锦说的话让梅氏或者其他人下不了台,压根儿不能自圆其说的时候,宣老爹就会开口打圆场。 将事情定性的时候,永远暗含凌厉,似乎一切都是宣云锦的不是,要能乖乖的受了,哪有那么多事儿? 偏心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原身那是没有办法,除了宣老爹也没有其他亲人了。 可现在的宣云锦,对宣老爹这样的男人全无好感,若非一个人无法离开,哪里还会呆在这里? “是吗?这天气天冷,其他衣服不御寒,过年也就这么穿吧!我都不怕脏,娘怕什么?”宣云锦冷冷的说着,不胜在意的样子。 前世的宣云锦可是有些洁癖的,一般来说,衣服每天都想换。 可现在没条件,只能忍了。 有得穿就不错,从药书中得到的功法才刚开始练,寒暑不浸的功能很弱,暂时还只能靠衣服。 “你……”梅氏心口一抖,睁大了眼睛看宣云锦,仿佛不认识似的。 以前的宣云锦,有这么一套衣服就会很珍惜的,自从上次晕倒过后,竟然完全不在乎了,还特别无所畏惧起来。 大过年的,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宣云锦身上是脏兮兮的旧衣服,宣家还有什么面子见人? 家里其他人的过年衣服其实已经在准备了,自然不会考虑宣云锦的。 如今还要给宣云锦准备一件吗? 一想到这个,梅氏就有点心绞痛。 “娘,没事儿的话,我去拾柴了。”宣云锦欣赏了一下梅氏难看的脸色,转身出了厨房,提着旁边的背篓往外走去。 这个家,呆着特别没意思,还不如外面呢! 至于家禽喂养?昨天她不在,不也有人做得好好的? 宣云锦可从来不认为那是自己的责任。 梅氏还在发愣,等回神过来,宣云锦已经不见了,姚氏疑惑的走了进来:“娘,小六果然变了好多,以前大气都不敢出,现在还会回嘴了。” 梅氏皱了皱眉:“看来的确是长大了,不好管了,你说得对,早点嫁出去比较省心,否则,她这么不怕丢面子,咱们宣家可不陪她闹。对了,上次你说章家的事情,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宣云锦的反抗和无所畏惧,在梅氏眼里都是掌控不了的表现,想要堵住宣云锦的嘴,只怕今后要付出更多的东西,这是梅氏不能忍的。 若是如此,还不如嫁出去收点聘礼,最近手头真是太紧了。 不得不说,梅氏对于钱财的敏锐程度真是超乎想象。 见梅氏终于松口了,姚氏顿时眉开眼笑:“娘答应了,自然得去跟章家的联系。” “章家和宣家好多年不来往了,怎么突然想要联姻?是谁想起来的?”梅氏也不是蠢的,好歹当初能成为平妻,不可能多么纯白。 对宣云锦,有长辈的身份压着,原身本来就木讷,养傻了。 直接欺负得习惯了,压根儿没想过要转弯。 梅氏这是宝贝自己的女儿,并不想将宣宜昕嫁去章家。 “是章家的老爷子,突然就想履行祖上的约定,天知道两家多少年没有联姻了。”姚氏轻笑。 宣家的祖上也是很厉害的,甚至出过两任状元,最高的时候官至正二品,现在没落到此已经经过很多年了。 章家的祖上也做到过第一皇商,富可敌国。 两家的祖上是一起发迹的,有很相同的遭遇,所以很是要好,订下了世代联姻,永世交好的规矩。 后来两家都沦落至此,反倒是互相有些看不起了,不知道从哪一代断了规矩,突然被提起,很得宣老爹的看重。 尽管没有明确的答应下来,可八·九不离十了。 “那你去问问,要怎么联?能给多少聘礼?”梅氏挑眉,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好……”姚氏兴奋的点了点头,章家好歹是镇上有名的富裕人家,说起历史,也算望族。 出手想来大方,到时候大房喝点汤还是可以的。 这个家,平日里没什么进项,姚氏也不像二房媳妇尤氏那样女红好,空了就能绣点东西换钱。 梅氏抠门得很,一枚铜钱都看得紧,只有这种机会捞点油水了。 “对了,先小声点,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了。”梅氏小声的嘱咐,聘礼不够还有反悔的机会。 一次性的买卖,总得谈个“好价钱”。 宣云锦可不知道,她才刚跨出门,就要被人卖了,还想着怎么多要点。 宣云锦直接从村子里上山了,可大冬天的,山上的植被也萧索得很,实在没看到太多有用的东西。 “看来,只有等春天来了,才能有一次大丰收。” 捡了不少枯木扔空间存着,宣云锦欣赏着青翠山的连绵冬景,虽然没有雪,可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前世的都市污染太严重了,就是所谓的多少个字母级别的景区,也很少见到这么原生态的风景。 至于空气,真是没得说,一直想去原生态的山区洗洗肺,这下可好,彻底纯正无污染了。 宣云锦在山上转来转去,下午就从隔壁桃花村下山去了镇上,压根儿没打算回去干活,并不知道梅氏竟然反常的没有骂咧咧。 在背篓里放了一些药材,宣云锦依旧在白仙医馆换了二十枚铜钱。 等着店里的伙计拿钱,宣云锦打量了一下医馆,看病的人挺多的,排了好几排,看诊的大夫有好多个。 “这位公子,你慢走,这是药,你拿好。”旁边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宣云锦转头看去,发现一个锦衣公子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腿上放着份量不轻的药包。 或许是职业病,宣云锦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位公子的腿,不过古装锦袍掩盖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正文 第十二章 医馆就这样的 抬头第二眼,就想去看这位公子的脸色。 谁知道,目光所及竟然是冰冷的面具。 宣云锦愣住了,有些诧异,难不成这人不仅不良于行,还被毁容了么? 这前世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这么惨呢? 什么都看不到,宣云锦只瞧见一对深邃黝黑的星眸,没有任何的情绪,却仿若黑洞一样将人吸了进去。 就冲这双眼睛,宣云锦便觉得这人若是完好无损,一定会是个风光霁月,意气风发的少年。 宣云锦一时之间有些出神,等感觉到一束不同寻常的冷冻光线射过来,才发现轮椅少年已经不满了,双目淬冷,凉凉的看着她。 刚才那样一直盯着,的确有点不礼貌,对方会不爽是正常的。 宣云锦抱歉的笑了笑,移开了眼神,她只是神游了,并没有拿异样的眼光看人,否则,很可能不会这么简单了。 一般遭难的人,都不会喜欢别人一直看他,尤其还带着同情的目光。 幸好宣云锦只是职业习惯,完全不带同情的。 “小姑娘,这是你的钱,收好了。”正好伙计拿钱过来解了宣云锦的尴尬。 宣云锦接了过来,心下还想着这医馆竟然有VIP服务,这位轮椅公子的衣着明显不一样,排队的人才像是一般的百姓。 宣云锦拿了钱就准备离开,轮椅少爷刚好走到门口,外面却突然冲进来一个抱着孩子的人。 来人很急,差点将轮椅少年撞翻,眼看推轮椅的小厮就要发作,却被少年拦下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来人急着救命,本就是无心的,何必添麻烦? 见状,宣云锦忍不住多看了那轮椅少年一眼,目光落到了来人的怀里。 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男人,粗布衣,挽裤腿,破布鞋,典型的村里汉子。 此时的一张脸上匆忙了焦急,抱着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孩子,一手抓住迎上来的伙计:“大夫,大夫,救救孩子……” 那抓药的伙计也感染了一分焦急,正想要进去叫一名坐堂大夫,刚才轮椅少年出来的里间出来了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他也没有说什么,看了看孩子,就那么站着把脉,沉吟高深的样子。 宣云锦偏了偏头,眸色中划过一抹玩味儿,两三岁的孩子,古代的号脉技术真这么高? 在宣云锦的前世,三岁以下的孩子都不号脉的,而且很难。 当然,那是中医,毕竟现代有很多西医检查办法,中医号脉早就没落了。 比起把脉,很多人估计都更相信各种各样的检查数据。 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对这里的医术没有概念,两次来医馆,大夫都在隔间看病,很难旁观。 “高热,风寒之症,我这里开个方子,赶紧抓药煎服了,拖不得。”那年轻大夫终于有了结论。 嗯?宣云锦多看了孩子两眼,琢磨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听到大夫这么说,那汉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很感激的说道:“谢谢大夫,谢谢……孩子最近一直不舒服,突然高热这么严重,真是吓死了一家人。” “不舒服怎么不早点带来看看?风寒严重了可是要命的。”年轻大夫一本正经的说道,很有一番严肃。 古代的人生病比现代之人还能拖,一般来说,除非实在拖不下去,平民百姓很少愿意花钱看病的。 这个时代更加不富裕,花钱吃药,简直要老命了。 那汉子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本来村里的孩子,哪里会那么娇贵,不舒服就来看?谁家承担得起? 宣云锦突然冷笑一声:“奇怪了,这白仙医馆不是镇上最好的医馆吗?这里的大夫居然连风寒和风热之症都分不清楚?” 闻言,排队看热闹的人都盯着宣云锦,不明所以。 就连再次准备离开的轮椅少爷和他的小厮都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宣云锦。 那年轻大夫可炸毛了,皱眉看向了宣云锦:“你这小姑娘不懂就不要乱说,我是大夫,还是说你是?搞反了可是要命的。” 宣云锦连连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年轻大夫:“大夫说得好有道理,搞反了可是要命的,这孩子若是有什么问题,你白仙医馆赔吗?我看这位大夫如此年轻,真的已经有了坐堂的能力?” 宣云锦这话就很毒了,直接质疑大夫的能力,无论哪个医者都不能忍,包括她自己。 可面前这位,宣云锦真的很怀疑,风寒和风热,没有现代仪器检查的确很难分辨,可有经验的老中医绝对不会看错的。 这人太过年轻,明显经验缺乏。 这孩子,分明是风热,按照风寒的方子煎药灌下去,焉能有命在? 果然,那年轻大夫脸色大变,看着宣云锦就要发作。 听到这话,那抓药的伙计反而不敢动了,抓了一种药材僵在半空中。 有机灵的伙计已经去后院了。 那汉子抱着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宣云锦就是个发育不良的孩子,说话实在难以信服。 可是,有些话听到耳里,就过不去了,汉子担心自己的孩子,期望的看着年轻大夫,希望他能说出什么有利的辩证来。 就在这是,后面走出来一个老者,看了年轻大夫和宣云锦一眼,走到汉子的身边:“老夫看看,让孩子张开嘴。” 孩子已经处于昏沉状态,基本没意识了。 那汉子有些手无足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孩子张嘴。 最后还是那老者亲自动手,看了看之后:“嗯,没问题,不要担心,白仙医馆有煎药的地方,先给你煎一副服用。” 汉子的心终于落实了,点头鞠躬感谢。 老者回头瞪了年轻大夫一眼,深深的扫了一下宣云锦,回身亲自去抓药了。 宣云锦偏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老者抓出来的药,顿时嘀咕了一句,笑了:“白仙医馆的好名声,难不成是这样来的?” 说着,宣云锦遗憾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宣云锦那句话,说大声也不大声,其他人都没有听到。 正文 第十三章 原来是个伪的 要说小声也不小声,至少年轻大夫和他身边的伙计听得真切。 加上宣云锦本来是要离开的,离门比较近,轮椅少年和他的小厮都听到了。 宣云锦的确对白仙医馆有些失望,或许那个年轻大夫有什么不错的背景,那个老者明显在僻重就轻的掩饰误诊。 年老的中医总是比较让人信服的,老者亲自查看,亲自抓药,就是一种重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上面。 而老者抓的药,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清楚吗? 分明就是治疗风热之症的。 抓药的老者没有听到宣云锦的话,自然有人会告诉他,动作微顿,眼底闪过一抹惊讶:“那个小姑娘是来做什么的?看病吗?” 难道说,那个小女孩真的会看诊?还懂方子懂药? “弄了一些草药来卖,我看家境不是很好呢!”那伙计记忆比较深,因为这么小的孩子,是很少懂得采药来换铜钱的。 老者皱了皱眉:“下次若是再来,记得唤老夫。” 虽然这么说,可老者并不抱什么希望。 今天这事儿,指不定会让宣云锦不再登门。 抓完药,让人好好照顾那汉子和孩子,老者将大气都不敢出的年轻大夫叫去了后院。 到了屋里关上门,老者才“啪啪”的给了年轻大夫两巴掌:“让你去接待章家少爷,谁让你去看病人的?就你那点道行,你认为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 “白仙医馆百年声誉,今天就砸在你手里了,你让老夫怎么安心将家业交给你?” 年轻大夫捂着脸,低着头:“这不是没有吗?爹,你也说我缺少实际诊脉经验,又不让我碰病人,那怎么增加经验?” “你还有理了?就你囫囵吞枣的学那点,有什么资格给人诊脉,今天要不是那小姑娘多嘴一句,难不成还真让医馆赔人家一个儿子?”老者气得发抖:“平日里让你好好学,你嫌弃枯燥,让你跟着坐堂大夫号脉吸取经验,嫌弃人家已经看过了,他再看也无用。” “现在倒是好,一出手就将风热之症看成了风寒之症,差点就要命了,所有的东西你拿什么来赔?” 年轻大夫不说话了,这次的打击稍微有点大,终于明白看病不是那么容易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想到自己理直气壮的说搞反了会要命的,这脸就火辣辣的痛,比爹打两耳光还痛。 “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风热之症?”年轻大夫郁闷的说道。 一般来说,这段时间的风寒之症很多很频繁,每天上门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若不然,年轻大夫也不敢随便下定论。 偏偏他一出手就遇见个不同的,这运气…… “怎么就不能了?大冷天的有热炕,烤火炉等等,孩子怕冷,呆得久了,又穿得厚,加上过年有很多好吃的上火东西,平日里难得一见,这几天还不使劲吃……” 老者逮着就是一番教育,也不知道那年轻大夫到底听没听懂。 轮椅少年终于出了白仙医馆,和小厮沉默的走在大街上。 小厮忍不住说道:“少爷,那大夫看起来不靠谱啊,不是白仙医馆的少东家吗?少爷这药……” 少爷的药可是少东家开的,这怎么看都很让人不放心。 “你真以为药是少东家开的吗?他还没有那个本事,只不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济事。”轮椅少年缓缓说着,嘲讽的笑了笑。 他这病已经多年了,少东家怎么敢动手?不过是借此看看,增加一点经验罢了。 “原来是这样。”小厮松了口气,抬眼看见了前面的人:“少爷,你看,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闻言,轮椅少年抬头看了过去,面具下边的好看唇形微微勾起:“倒是个厉害的小姑娘。”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夸了的宣云锦较有兴趣的在一家面馆探了探头。 医馆的事情早就被她抛在脑后了,前世看得太多这种关系户和灰色收入的事情,宣云锦觉得自己已经快冷血了。 只要不涉及到人命问题,她也懒得多嘴。 天下之大,她做不了卫道士。 “咦,这位小姑娘,你要吃面吗?”店里的伙计发现了宣云锦,有些怀疑她要做什么。 宣云锦的形象实在不像来吃面的,说是小叫花也够不上,凭着和气生财问一句也不过分。 宣云锦顶着一头稀少枯黄的发,衣服还能看,还背了个小背篓。 十三岁的年纪,看起来就是十岁大小,倒像是找人的,或者看稀奇的。 宣云锦将里面没多少人,便走了进去,寻了个角落坐下:“来碗牛……” 正想说牛肉面,突然想起古代通常不允许杀牛的,应该没这东西啊! 还没想好说什么,小二就接话了:“牛肉面吗?好,很快的。” “牛肉面一碗。”小二替宣云锦擦了擦桌子,高声喊了一句。 “啊?”宣云锦反倒是有点懵了,这什么情况,难道是她记忆出错了吗? 心下装着疑惑,宣云锦看着面前比她脸还大的碗,牛肉大块大块的,还真不少。 古代人的东西就是实在,宣云锦吃得好撑,难道就没有小碗的吗? “五文钱。”小二打量着宣云锦,似乎还怕她给不起钱。 宣云锦吃饱了,心情很好,完全不计较这些。 数了五个铜板给小二,心下还感叹着好便宜。 果然是现代太坑么? 这时代的面都是手工揉面做出来的,口感相当不错。 终于吃到了肉,宣云锦无比的心满意足。 宣家每三天倒是有肉上桌,可惜,宣云锦连菜汤都尝不到一口。 宣云锦没有再买其他的东西,看了看时间,就晃悠着回村了。 快到宣家,宣云锦从空间里将柴火取出,塞满了小背篓提进门。 此刻已经天黑了,一天两顿的第二顿饭也早已经结束,一个个都关在自己的房间“用心温书”,院子里反倒是安静。 宣云锦撇了撇嘴,瞧了瞧几个屋子的剪影,也不知道是真用心?还是装样子? 正文 第十四章 暗中的谋逆 不是宣云锦以己度人,宣家的男人读了这么多年书,哪里还有什么热情? 每天晚上都这么坚持,很难想象是在认真努力。 因为读书,各家的灯油是管够的,宣云锦屋子里可连灯芯都不存在。 将柴火倒在厨房里,宣云锦豁然发现锅里还热着东西,打开看了看,有一碗饭,上面放了几根菜叶子。 这饭,难不成还是给她留的?简直受宠若惊。 原身的记忆中,只要错过饭点,那都是没得吃,什么时候给她留过? “小六,你回来了?锅里的饭你赶紧吃了,我还等着洗碗呢!”老二的媳妇尤氏出现在厨房门口,柔柔的笑着。 宣云锦回头看了一眼,惊讶未平,还真是给她留的?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可惜,宣云锦吃了一大碗面,虽然慢慢走回来消化了不少,可依旧是饱的。 端起那碗饭,宣云锦默默的都出厨房:“谢谢二婶,我就不耽搁你洗碗了,你先忙吧,不用等我的,这个碗我自己洗了。” 闻言,尤氏呆了呆,直到宣云锦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这才闪过一丝惊讶,阴着脸进入厨房。 宣云锦关上门,就将那碗饭放到了桌上,冷笑了声。 姚氏的精明是表露在脸上的,尤氏就是算计在心里,表面却柔柔弱弱,走的白莲花路线。 刚才尤氏特意等她回来才出现,还说那样的话,分明就是想让她开口将洗碗的活儿给揽下。 曾经有过无数次,原身也不是不明白,可原身比较木讷,哪怕就算自己不答应,尤氏也能自己借坡下驴,将活儿推在原身身上。 不做的话,梅氏追问起来,尤氏肯定会说是宣云锦接手了,一顿好骂是少不了的,最终还是逃不了要洗。 所以,宣云锦刚才很快就开口堵住尤氏后面的话,声音还不小,就是能让屋子里的人都听见,尤氏有心将责任推到她身上都不行了。 最后,尤氏只能乖乖去洗碗。 宣老爹年纪其实并没有太大,长子才二十三,古代人成亲生字普遍早。 就算当初宣老爹因为先娶了宣云锦的娘,三年没孩子才有了梅氏,现在也不过四十多一点。 这年纪还很壮,耳朵可不背,宣云锦的话说得那么明白,尤氏也不敢明着偷奸耍滑。 姚氏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见尤氏吃了哑巴亏,不由得笑了:“你说这小六是不是变化很大?最近一个月,大家都指使不了她,总有那么多话将人给堵回去,尤氏还想用以前的手段让小六帮她做活,根本就是自找没趣。” 正在写字的宣义仁抬起头若有所思:“难道生了一场病,人就通透了?所以,知道反抗了?” 闻言,姚氏有些哑然,低头绣着比较粗陋的帕子,能换点私房是一点。 虽然姚氏也是奴役宣云锦的一员,同样为了偷懒,可心里是明白的。 这一家子将人家当丫鬟使唤,不反抗那是养傻了。 都说这人从生死门走一圈,就会明白很多事情,上次还能活过来,怕是真明白了。 若非宣家最看中名声,这每日的挨打都躲不了,现在只是骂,至少身上不用痛。 “现在就是不好,小六越来越会挑活儿做事,今天一整天不回来,就捡了一背篓柴火,家里的畜生都是我去喂的,这么下去,我这手啊,迟早有一天不能做这针线活。”姚氏就是郁闷这个。 做活多了,那手肯定会粗,老茧多了,针线活就更加不好做。 宣义仁笑了一声:“你和老二家的都是轮流做,你不能做,她就更不能做,天知道这几年她靠着绣品赚了多少私房钱,她才亏大了。” “你不能做就不做,这样对眼睛还更好。” 宣义仁这话里满满都是酸味,自从二弟成亲后,他好几次看见二弟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以前哪有过得这么滋润? 还不是人家娶的娘子能赚钱? 梅氏管着家,兄弟几个,现在就数二弟手里最宽裕了。 姚氏听不出这份嫉妒,只觉得宣义仁后面那句话是在关心她,不由觉得很甜。 梅氏和宣老爹的屋子里,宣老爹难得的没有埋头苦读,听到外面的对话,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声。 梅氏看了看他,忍不住说道:“你不是要答应吗?难道还真让我们昕儿嫁过去啊!” “那章家,说白了就是有几间铺子的商户,昕儿被我们养这么大,连礼仪都学了不少,那是要做官太太的,你就舍得这么多年的培养?” 梅氏说话捧着宣老爹,真要说的话,宣老爹除了会说女儿家要怎么怎么样,提出让宣宜昕长成的要求,其他从来没操心过。 哪有什么多年的培养? 至于那些礼仪,就更加可笑了,全是梅氏在别处看来的,是是而非,东施效颦。 宣云锦是还没有看到这茬,否则一定笑死了。 宣老爹默然,眼神闪烁,犹豫不决。 梅氏跟宣老爹过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了解他的,见状就知道他已经被说服了一半,立刻再接再厉:“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后娘难做,做什么都有人戳脊梁骨,总是不对的。” “那章家的亲事,对小六来说,绝对再好不过了,嫁过去吃穿不愁,还能有人伺候着过日子,听说镇上的姑娘都挤破了脑袋想要嫁进去,何况是村里的?” 说到这里,梅氏有些酸,她真的不想看到宣云锦嫁这么好,可宣家没有第三个女儿了。 只能便宜了那死丫头。 宣老爹叹了一声:“我知道,作为继母,你能给小六找这样的亲事已经很好了,可章家的意思,就是要宜昕啊,这转眼就换了人,岂不是要失信于人?将来如何相处?” 梅氏心下冷笑了一声,表面却很犹豫的说道:“章家并没有点名啊!只是说宣家的姑娘,何况,你还指望以后怎么样?章家会资助宣家的男人考试吗?” “听说,要联姻的是章家老爷子,章家当家的和夫人都不太愿意,肯定不会帮宣家的。” “只怕章老爷子两腿一蹬,两家还算结仇了,老死不相往来……” 正文 第十五章 按你说的办 正因为想到这点,梅氏敢肯定章家不会善待宣家嫁进去的媳妇,她又怎么舍得让自己女儿去受那个罪? 虽然有些不甘心宣云锦可以嫁得这么好,可一想到进门后,自有别人来出磋磨,梅氏就觉得一阵解气。 宣老爹动作顿了顿,突然有些明悟。 家里的情况他不是不明白,在他还小的时候,家里的情况比现在还要优越得多,自然是有所怀念的。 章家虽然是商户,可的确是有银子,宣老爹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未必没有一点心思。 这是人之常情,毕竟宣家就是缺银子。 宣老爹犹豫不决,就是不想将章家得罪狠了,潜意识先给自己留条后路。 梅氏说得这么明白,宣老爹也转过弯来了,心下装着遗憾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不管是他坚持将宣宜昕嫁过去也好,还是换人也罢,高兴的只有章老爷子。 而章老爷子是宣老爹父亲辈的,明显不年轻了,一旦百年,这日子肯定难过,更加别说拿银子帮衬宣家,这是现实,得认。 “好,按你说的办,让小六嫁过去吧!” 说到底,宣老爹确实舍不得宣宜昕这张好牌,尽管是他们自认为的。 梅氏顿时眉开眼笑,终于搞定了一切内部因素,当然,宣云锦的意见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整件事情,梅氏不仅能够得财,还能得到好名声,宣云锦进了章家的门过不好,那是章家有恶婆婆,跟她五官。 尤氏忍着恶心洗了碗,觉得手冻得不行,心情很抑郁的回房低声抱怨了一通。 宣义孝也就沉默的听着,没有安慰,没有同仇敌忾,暗地里已经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 宣云锦就住在隔壁,药书得来的功法练了一个月,刚找到一点气感,可发现耳目聪明比以前更甚,无意中就把尤氏的抱怨听了个真切。 刚开始的还好,最后竟然吐槽宣云锦连个洗碗水都不帮她烧是什么鬼? 宣家祖上的荣光,造就了这宣家祖宅的不一样。 虽然不算特别大,可全体都是砖瓦房。 惜花村虽然算是附近比较富裕的村子,可全青石砖瓦房的还是稀少。 基本上都以修建青石砖瓦房为荣,觉得那是极为有面子的事情。 在外人眼里,宣家不仅住着砖瓦房,还有上百亩的土地出租给别人种,一家人还出了三个秀才,简直就是“高门大户”,地主的日子。 不说宣宜昕,就是宣云锦也被说成投了个好胎,暗地里很多人羡慕呢! 宣家整体就是一个“门”字结构,中间的院子很大,角落甚至有块菜地。 宣云锦所住的房间虽然不大,倒也不寒碜。 曾经的宣家,可不只这点人,其他空房间挺多的。 至于里面,其他人不要的旧东西也不少,床,桌子,梳妆台都还是有得用。 这便是属于家族的底蕴,否则,宣云锦很怀疑自己这屋子不够看。 宣云锦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转眼注意到了梳妆台,又想到了今天的牛肉面,禁不住纳闷,她究竟到了一个怎样的古代? 亮晶晶的玻璃镜子都有了,牛肉也可以随便吃了,感觉很美好的样子。 可怜原身真的被养傻了,整天不是宣家,就是村子附近,最远便是镇上。 宣家在惜花村本身有种超然的地位,原身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交朋友,平日里没个说话聊天的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很多东西在这个时代人的眼里是普通平常的,在宣云锦看来都一脸懵,可了解太少,找不到原因。 宣云锦只能小心的不让自己出糗,免得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倒不是在乎别人说,而是现在需要低调才能泯灭于众人。 宣云锦可不打算在这个家一直呆下去,肯定要想办法离开的。 虽然时代约束的确是很多,可一个人照样活。 什么娘家,什么帮衬,极品娘家不如没有吧! 宣云锦就是这干脆的脾气,不行就靠自己,她还不至于把自己给饿死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拿到户籍证明,她便可以天高任鸟飞。 可是梅氏很少离开宣家,东西在什么地方,宣云锦还没看出来,所以说,还得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如此想着,宣云锦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习惯性的早起,宣云锦打开窗户,练了两遍功法,打了一套五擒拿才出屋子。 将昨晚上剩下的那碗饭热了吃,宣云锦这才按部就班的将事情做完。 喂完鸡之后,梅氏终于出现了,看到宣云锦又背着小背篓要出门,连忙说道:“小六,今天别去捡柴了,杀猪匠要来了,在家帮忙。” 杀猪匠?宣云锦脑子里闪现了一个问号,明天就是小年夜,这是要杀猪的节奏了? 难道说她偷懒了两天,家里的人不想喂猪,就决定杀了吗? 往年不是要腊月二十八,过年前一两天才杀的? “哦!”宣云锦放下背篓,只得回到厨房帮梅氏烧火。 本来还打算今天将烧火的活儿一起放下的,谁知没能走成。 宣云锦的猜测其实中了一大半。 最近几天,宣云锦出门就放下了喂猪的活儿,梅氏很久没做了,喂完就觉得腰酸背痛的。 姚氏和尤氏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可没有养猪,压根儿受不了那味道。 每次都找理由推脱,五花八门的,气得梅氏骂也不行。 加上昨天将宣老爹说服过后,陆续要招待一些客人,梅氏就决定提前几天杀。 一头猪就算拿去卖了再给银子,卖肉的提成这样算,也不过几两银子的事情,跟章家的聘礼比起来不算什么。 以往的惯例,两头猪是留一头,卖一头的,可供一家人吃很久了。 锅烧热之后,梅氏就开始烙饼子,宣云锦发现今天拿出来的白面明显多不少。 打量了梅氏好几眼,宣云锦觉得梅氏这两天稍微有点反常。 昨晚上她回来得这么晚,梅氏居然没等着骂她,今天突然就说要杀猪,还一副要好好招待客人的样子,总觉得事物反常必有妖。 正文 第十六章 无知真可怕 梅氏和宣老爹都是爱面子的,招待客人还是可以很大方,尽管暗地里心痛得要死。 农家杀猪是大事儿,一般来说会有些亲朋好友来帮忙,都是需要招待的。 何况宣家还是两头一起杀。 梅氏正在烙饼子,难得来一次厨房的宣宜昕竟然出现了,直接无视了宣云锦,盯在了锅里:“娘,今天都吃白面吗?” 宣宜昕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兴奋,她可是很难吃到纯正白面饼的,昨天倒是有两个,可从里到外都糊了,很难吃的啊! 宣云锦扫了宣宜昕一眼,其实有点佩服宣宜昕能长这么大。 从小就吃梅氏的烙饼子,十多年了,竟然还能有期待感,特么的不容易啊! 自从那天早上吵了一架后,宣宜昕一直没有出门,不是这么能生气,而是这姑娘小日子来了,只能躺在床上折腾。 这会儿脸色十分苍白,明显血气不足。 梅氏想着杀猪还能给自己女儿补一补,的确好长时间没有吃肉了。 “是啊,别急,待会儿杀了猪,煮了肉,裹了肉吃。”梅氏慈爱的说道。 闻言,宣宜昕顿时兴奋了,也不急着说想要尝尝。 转眼看到了宣云锦正在瞧她,眼睛一瞪:“看什么看,好好烧火,不要又给弄糊了。到时候不给你吃……”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果然是没长大的小孩。 虽然她本身是个肉食动物,可也不至于争这么一点,吃了还怕自己膈应。 不过,昨天糊掉的饼子看来是进了宣宜昕的肚子,这梅氏到底是爱女儿呢?还是坑女儿啊? 宣宜昕来了小日子,不舒服成那样还吃垃圾食品?或者说,梅氏以为那依旧是好东西? 无知,真可怕。 梅氏怕两人又吵起来,只得劝说宣宜昕:“昕儿回房间去,待会儿有客人,不要沾染了厨房的油烟味儿。” 这话戳中了宣宜昕的心思,走得比来更:“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娘叫我啊!” 梅氏顿时觉得无比暖心:“小日子还没有结束,你赶紧休息,哪里需要你帮忙?不是还有大嫂和二嫂?” 宣宜昕要的就是这句话,满意的离开了。 宣云锦从头到尾带着冷笑,把人家温馨的母女感情当成笑话看。 梅氏今天烙了很多饼,时间比较长。 辰时末(九点左右),杀猪匠就来了,还带了两个儿子做帮手。 杀猪匠还真的姓朱,家里排行老三,人称朱老三,是惜花村比较有名的“杀猪小能手”。 再过几天,从早上到晚上都怕会忙得没空。 “朱兄,吃过早饭没有,赶紧来吃点吧,杀猪那点事也不急。”宣老爹冲朱老三行了个书生礼,还将朱老三给弄得手足无措。 别扭的回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朱老三莫名有点尴尬:“吃了过来的,秀才老爷不要客气,你们吃,我们先看看猪,做点准备。” “别客气,看朱兄急得,知道你活儿多,怕是还有下家,他娘,赶紧给朱兄和两个孩子包几个饼子,待会儿才好有力气做。”宣老爹爽快的说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朱老三搓了搓手,其实有些期待。 他也不是第一年来宣家杀猪,每次来都会被招待一番,心下也有些惦记。 不是说梅氏的手艺多好,而是白面儿,寻常人家基本是很难吃到的。 惜花村所处的地理位置虽然很适合种小麦,可这玩意儿精贵,很难伺候,价格也不低,收获了多半想着卖出去,留下的少,自然就舍不得自己吃了。 宣云锦看着梅氏给了三人每人两个饼子,眼底深藏着肉疼就好笑,外人眼里,宣家肯定是可以顿顿吃白面的主。 听说以前是可以,就是最近几年,越考越穷。 拿了饼子,朱老三看了看,用油纸包了,乐滋滋的放在怀里,转身看了两儿子一眼:“快吃吧,我去看看猪。” “爹,你不吃吗?”大儿子咬了一口,知道自家爹还没有吃早饭。 “拿回去给你娘和你妹妹尝尝,你们先吃。”说着,朱老三熟门熟路的往猪圈走去。 两个儿子对视一眼,默默将剩下的那个收进怀里。 宣云锦在厨房里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笑了,果然父母对儿子的影响很大。 原来这个时代,依旧有疼老婆和女儿的男人。 宣家这几个男人,差点毁了她的三观,阿弥陀佛。 宣云锦肚子很饱,倒也没建议梅氏只给她留了一碗清可见底的稀饭。 等宣家的人吃完,朱老三已经将猪给绑好了,正在磨刀霍霍,准备下手。 宣宜昕纯粹是凑上去看稀奇,虽然杀的时候,她怕得跟什么似的,年年如此也不吸取教训。 朱家两个儿子看见宣宜昕有些无措,还有点脸红。 宣宜昕本身朱唇含丹,桃腮带笑,杏眼秀丽,长得的确不错,又养得好,打扮漂亮,自然是很美的。 据说光凭这张脸,宣宜昕在附近的十里八乡也是出名的,不怪梅氏和宣老爹对她寄予厚望。 宣云锦打量了宣宜昕两眼,暗自点了点头,水灵灵的姑娘,在村子里的确是少见。 年少慕艾嘛,这个很理解。 不过,两个人也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宣宜昕了,居然还脸红? 真是纯洁好青年。 宣宜昕的神情也不是不知道两少年在偷看她,似乎有点得意享受,偶尔还会露出自以为很美的微笑。 宣云锦终于明白宣宜昕明明很受不了那味道,为什么会凑上前去了,分明是在享受这种仰慕啊! 再一次感觉到宣宜昕不成熟的心性,宣云锦有些疑惑,似乎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封建。 另外,女人的地位也没有很低,只不过宣家的女人习惯了被奴役而已,架不住人家落在其中。 这对宣云锦来说,是好事儿啊!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会这么顺利进行下去,毕竟朱老三杀猪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八年,属于家族传承。 不曾想,这次居然还出了意外,让大家都措手不及。 正文 第十七章 被猪撞飞 在动刀子的时候,朱老三竟然一个手抖,锋利的刀刃一偏,竟然落在了旁边的粗绳之上。 虽然没有割断,可也没有剩多少了。 被捆住的猪一折腾,竟然挣脱了一只前脚,紧跟着,另外一只前脚也被挣脱开来。 于是乎,那猪想要再按住已经不行了,朱老三的两个儿子瞬间被掀翻,待宰的猪带着绑它的东西到处乱窜,满院子制造伤害。 在屋檐下等着的宣家人后知后觉,没有见过猪撒野的众人瞬间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最可怜的就是宣宜昕了,看见要动刀子还是害怕,就往梅氏这边回走。 如此便是背对着逃窜的猪,结果…… 很显然的,被横冲直撞的猪碰了个正着,宣宜昕是“飞”到梅氏面前的。 整个过程发生得极快,除了宣云锦,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的看着宣宜昕被撞飞后,以不雅的姿势落地。 就连宣宜昕自己都还是懵逼状态,连惊吓的反应都还来不及出现。 宣云锦第一时间缩回了厨房,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宣宜昕被这么一撞,还能完好无损么? 不过,对于娇滴滴的美人来说,这被猪撞,绝对是不能启口的黑历史。 “哼哼,嗷嗷……” 那猪受到了惊吓,到处乱窜。 梅氏终于反应过来了,刺耳的尖叫一声:“昕儿。” 着急的弯腰就要去扶地上的宣宜昕,连宣老爹都一边担心,一边被梅氏吓了个哆嗦。 姚氏和尤氏已经惊呆了,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宣家四个儿子的表情都充满了难以置信,还不如梅氏能够及时反应。 宣宜昕只觉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一口气掉在胸前,怎么都换不过来。 本来已经快缓过来了,又被梅氏一拉扯,那口气差点回落,背过气去。 “昕儿,昕儿?你怎么样了?”梅氏将宣宜昕拉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查看。 宣云锦轻笑,总觉得被娱乐了。 有经验的父母都知道,小孩子若是摔倒哭泣,在哭出声来之前,不要急着将人拽起来,很容易让孩子岔气,缓不过来。 宣宜昕虽然岁数不小了,可刚才受惊不轻,又摔得严重,也是同样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梅氏将人拉起来之后,还各种捏着晃悠,宣宜昕脸色一白,嘴唇一青,两眼一翻,彻底晕过去了。 “昕儿……”梅氏吓得尖叫。 “叫什么,赶紧将昕儿扶进房,仁儿,快去请郎中。”宣老爹终于发挥了一个男人和家主的功效,没有让场面更乱。 宣义仁这才回神,连忙出了门。 “秀才老爷,这……宣姑娘没事儿吧!”朱老三也狠狠摔了一跤,可顾不上自己,着急的走过来问道。 宣老爹本来想要发作,可那猪还再院子里肆虐,已经找到了菜园子,各种糟蹋了。 看到朱家父子仨狼狈的样子,宣老爹不由得洒然,又端起读书人的架子:“有什么情况,郎中来看过才有结论,朱兄还是快点将猪给绑了吧,免得再波及到其他人。” “是……是是……”朱老三招呼着两个儿子开始行动,显得极为慌乱。 宣云锦注意到朱老三的手,似乎在颤抖,这会儿是强忍着去抓猪。 突然有些明白朱老三失手的原因。 好不容易留下来的零星菜叶子被糟蹋了个彻底,总算是将猪给逮住了。 郎中来了之后,宣家的人都去了宣宜昕的屋子,看起来是关心宣宜昕的情况,实际上在害怕自己被波及。 宣云锦烧开了水,提到了朱老三身边,看着父子仨在忙活,表情有些忧愁。 “谢谢二姑娘。”朱老三放下了刀子,感激的说道。 宣云锦摇了摇头,站了一会儿说道:“你的手,还好吗?” 朱老三整个人一顿,连忙说道:“没事儿没事儿,这只是一个意外。” 宣云锦看朱老三很着急的解释,似乎很怕什么,有些了然。 村子里的男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和劳动力,若是一双手有什么问题,这杀猪的活儿也捞不着了,家里的日子便要难过起来。 可有些东西,并不是不承认就可以不存在的,一直拖着,对自个儿也没有好处。 皱了皱眉,宣云锦还是开口说道:“还是找个好点的大夫看看吧,有些东西,可拖不得,现在指不定还能有得治,时间长了,以后都得废了。” “就算不杀猪,还有其他的活儿干啊!总比什么都不能干来得强。” 宣云锦也没有明说,反正对方不会信的,劝去治疗纯粹是她的职业病又犯了。 朱老三哑然的看着宣云锦离开,大儿子纠结的说道:“爹,二姑娘说得对,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你这情况最近越来越频繁了,如今撞到了宣家的大姑娘,只怕……” 脸色微微黯然,朱老三看着自己的双手也深有感触,一直没有出事就罢了,这一撞,可就很难脱手了。 宣云锦在厨房门口看了看,叹了叹。 朱老三的双手明显有间歇性的痉挛,这杀猪的活儿是不能再继续下去的。 割喉的那一刀,需要很深的力度,全身绷紧。 还有猪的临时哀嚎,无形之中对朱老三造成了精神压力。 日积月累下来,自己或许没感觉,可潜意识不会放松,随着年龄增大,双手痉挛的症状只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其他活都更加没法做了。 郎中来了之后,发现宣宜昕竟然没事,大家都松了口气。 “大姑娘若是有淤青,就擦点药酒,最近不要做什么用力的活儿,行动也慢一些,如果可以,躺在床上养几天就没事儿了。”郎中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药酒,擦了擦满头大汗。 大过年的出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要说不幸,可听说摔得狠啊,竟然没事儿? 给了半两银子的诊金将郎中送走,朱老三已经将两头猪给处理干净,也没敢要什么辛苦费就匆匆离开了。 一方面是不好意思,怕宣宜昕醒过来闹腾。 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的手,想要找个大夫,求点心理安慰。 正文 第十八章 习惯了就好 宣老爹看着几大堆肉,叹气的说道:“看这事儿搞得,待会儿也给朱家送块肉去吧,辛苦费都没有要。” 大家没有看到朱老三的手,甚至不知道怎么被猪挣脱捆绑的,只以为是意外。 “把我们家昕儿害成这样,还有脸要挂红?”梅氏的声音顿时尖锐起来:“本来这杀猪是多高兴的一件事?反倒是白白花了半两银子,没让他们出就已经够好了。” 其实宣宜昕没事儿,虽然拿了一瓶药酒,可也花不了半两银子,那可是五百铜钱啊! 不过是宣家对外大方惯了,从来都是这么给的,不愿意让人知道宣家已经穷了,这才继续打肿脸充胖子。 每次这么白花钱,梅氏都非常不高兴,总要碎碎念一阵。 “说什么话?不过是个意外,昕儿这不是没事?劫数而已,过了就好了,孝儿待会儿给朱家送去,乡里乡亲的,不能这么做人。”宣老爹皱着眉头确定下来。 一般这种时候,梅氏嘟嚷着也不敢说什么。 宣云锦依旧在厨房里,忍不住多看了宣老爹两眼。 没想到宣老爹还有圣父的情怀,只不过全是对外的。 而且,子不语怪力乱神,整天只知道读书考试的宣老爹竟然说出是劫数这种话? 这到底是个怎样理不清的世界啊?还是说,单纯是宣老爹过得如此纠结而已? 不过,宣云锦终于知道宣家的好名声都是怎么来的了,对外人真是大方得很,难怪别人都认为宣家比地主还富有。 宣老爹用这种肯定的语气说话时,梅氏就不敢再反驳,心里即便再不愿意,也挑战不了当家人的权威。 朱老三只管杀猪,不管卖猪,本来村里人也有专门卖的,以前也会跟着朱老三来宣家做这生意。 可自从尤氏进门后,娘家有亲戚在镇上摆摊卖猪肉,就将这活儿给接了过去。 这个时代的猪,很多都是喂一整年的,那重量和肉质更现代完全不一样。 梅氏是属于不怎么会喂养的,一头猪也有两百多斤,留下一头来自家人吃,当真是奢侈的行为。 “小六去镇上买些盐回来,老大,你将一头猪给尤家表哥送去,让村里的何大爷送你一程。”梅氏看了看肉,满脸欢喜的说道。 惜花村其实很多姓何的,这位何大爷跟宣云锦上次遇见的何婶没有太大的关系。 何大爷有一辆牛车,经常来回村子和镇上,帮人托一点重物,赚取车费。 特别是秋收过后,整天忙得来回很多次。 过年置办年货等等,都会租用何大爷的牛车。 “娘,还是我去吧,小六哪里会买什么东西?”宣义德一听买东西,眼睛瞬间都亮了。 梅氏默默的看了这儿子一眼,拿了两百铜钱出来:“小六,还不赶紧的,四斤盐,一点都不能少,别给我缺斤短两的。” 说着,还看了宣义德一眼,这事儿可由不得宣义德折腾。 刚花了银子,损了肉,梅氏正不高兴着,那容宣义德撒野? 若是盐不够,这些肉可就要坏了,更让人心痛。 宣云锦看了看宣义德垮下去的脸色,结果钱数了数:“娘,这不够啊,那天听何婶唠叨,过年了,盐都涨了,要六十文一斤呢!” 亏得昨天在镇上了解到一些市价,否则,这事儿还不得自己倒贴? 她自然是没钱倒贴的,最终只能缺斤少两的回来,不得又是一顿打骂磋磨啊! 梅氏惊了一下:“涨价了?怎么可能?还涨这么多?” 宣义德终于逮着机会义正言辞:“我说小六,这盐多少年没涨过了?难道你去就涨了啊!” 暗含讽刺,说宣云锦想要从中谋利呢! 宣云锦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那……三哥去买吧,三哥去指不定就能更加便宜了。” 宣义德顿时一噎,还真有点不敢接。 他可没有了解这些市场,万一真涨了,他也没钱拿来倒贴。 “咳咳……”宣老爹干咳了一声:“她娘,再补四十文,赶紧去吧盐买回来。” 说着,宣老爹看了看宣云锦:“早点回来,家里的肉还等着腌制,晚上有肉吃,回来吃饭。” 梅氏愤然的再掏了四十文,真的要心如刀割了。 宣云锦接过钱,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那知道自己没得吃的表情,差点刺痛了宣老爹的表情。 看着宣云锦从大门离开,宣老爹怔怔,突然有种好多年没有正眼看这个女儿的感觉,刚才那表情,其实这孩子什么都知道,心里明白着呢! 宣云锦原本还想蹭牛车坐的,可梅氏和宣老爹催得紧,估计是等不到了。 最终还是算了,就当练功练脚力好了。 只要离开了宣家,连呼吸都是轻松自由的。 不过,这个时代的盐果然是好贵,按照比例来说,食盐和油一个价,贵得离谱。 果然价格跟生产力是有关系,难怪说穷人连盐都吃不起。 宣云锦不疾不徐的走着,还遇见了去镇上买东西的何婶,以及村里其他几个婶子。 “二姑娘,又要去镇上啊!”何婶上次跟宣云锦聊了一路之后,对她改观了不少,这次见了也热情的招呼。 “是啊,今天杀了猪,娘让我去镇上买点盐。”宣云锦礼貌的点了点头。 好几次利用何婶的名头说事儿,还得多谢谢才是。 “这个时间点,怕是要中午了,那你可得快一点,小孩子,饿不得肚子。”何婶看了看时间,关心的说道。 宣云锦这才知道,即便是农家,吃两顿的还是少,真亏宣家的男人能够认同梅氏的决定。 当然,宣家的男人若是饿了,随时都可以有吃的,估计两顿三顿都没关系。 仔细想来,敢情这一天两顿还是专门针对她的吗? 真是让她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没关系,习惯了就好。”宣云锦也不说别的,听得何婶一阵发愣。 其他嫂子不由得好奇打量宣云锦,突然有所悟,若有所思的对视两眼。 以前的宣云锦很少出宣家,即便出门也是低着头自己沉闷,旁人因为她的身份也不好主动上前打招呼。 正文 第十九章 都有的成算 所以,村里的人虽然都认识宣云锦,可基本没说过话。 刚才看何婶居然主动叫宣云锦,几位婶子都有些惊讶。 这会儿看宣云锦说话温温柔柔的,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不好接近,一个个都心生好感。 “哦哦,二姑娘要买盐么?最近啊,镇上开了一家新的杂货铺,跟刘婶家里有些关系,有打折的活动,东西是一样的,却会便宜一些。”何婶回过神来,立刻说道。 何婶口中的刘婶正好在这里,众人便附和着。 刘婶有些不好意思:“确实,因为是新开的,这家店并没有涨价,不过东西真是一样的,我们大家都用这家的盐,二姑娘……” 刘婶是怕宣云锦看不上打折的东西,会觉得东西劣质,毕竟宣家哪里缺这点钱啊! 宣云锦正疑惑这时代的人也知道打折这术语,听到价格,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这家杂货铺在哪里啊?” 果然有些消息是会过日子的妇人才知道的八卦。 可以节约四十文啊,她得卖多少草药才能攒起来? 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何婶脸上闪过一丝果然之色:“那家店啊,位置偏僻了些,我和刘婶正好要经过,待会儿带你去啊!” 说起八卦,不分年龄的女人很快就聊到了一块儿,说说笑笑的到了镇上。 其他婶子有事儿就各自离去,宣云锦跟着何婶和刘婶来到街尾尽头,顿时看到了一家还不算小的杂货铺,的确是没什么人流,稍显冷清。 刘婶应该经常带熟识的人过来,更店里的伙计掌柜都很熟了。 看宣云锦称了四斤盐,掌柜还送了她一包麦芽糖,大概有半斤左右。 五文一斤的麦芽糖,宣云锦好奇的尝了一块,居然一点不粘牙,唇齿留香。 将那包糖分成两份,宣云锦递给了两位婶子:“何婶,这个……你们拿回去孩子吃吧,我若是拿回去就不好交代了,我可没钱买这个。” 重重的咬了没钱两个字,原本就有些猜测的何婶顿时理会,也不推迟的收了,毕竟家里的孩子肯定喜欢这零嘴儿。 有心想要拒绝的刘婶见何婶都坦然的收了,也没再说什么。 “放心吧,我们不会说的,大家买的盐都是六十文一斤。”何婶贴心的说道。 闻言,刘婶顿时明白了:“放心,这家店过了年之后,价格也会跟其他店一样了。” 宣云锦点头,恢复原价?这倒是好。 看着宣云锦礼貌的告别离开,刘婶连忙好奇的问道:“这孩子怎么回事儿?” 何婶叹了一口气:“你嫁过来晚,不知道这孩子其实也难,你看她那样,多大了?” 刘婶沉吟了一下:“十岁左右吧!” “可不是?如果没记错,这孩子跟我们家二丫头同年的,翻过年就该十四了……”何婶低低的说道:“宣家那秀才娘子可不是她的亲娘……” 若是宣云锦听到何婶对刘婶说的那些一定会感叹,原来村里也有很多明白人。 只不过平日里没有接触,自然不知道真相。 何况这时代孝字大于一切,别人家的事儿是不好管的。 没想到跑腿一趟还能赚一笔,倒是意外的收获。 宣云锦心情顿时好起来,逛了一圈,发现一些没见过的吃食就会买一点尝尝,多的就留着,算是给自己备点东西过年。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往回走。 一转身却突然看见老大宣义仁提着什么东西往这边走来。 宣云锦连忙躲到了巷子里,等宣义仁走过就悄悄的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宣云锦就想知道宣义仁在搞什么鬼…… 只见宣义仁来到一家酒楼的后门,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厨房小二。 那小二打开看了看,点头说道:“不错,看样子是刚杀的,很新鲜。猪大肠处理得不错,给你五十文,板油也五十文,猪腰子和猪肝加起来五十文,如何?” 宣义仁不以为然的点头,一副很大度,不计较的样子:“好,这里两幅,一共就三百文。” 厨房小二点了点头:“你稍等,我去找掌柜拿钱。” 听到这里,宣云锦缩了回去,有些惊讶,敢情宣义仁才是最有生意头脑的那个。 居然单独将内脏买到酒楼来,似乎价格要高不少。 宣义仁回去就说内脏是搭着送给人家的,让肉买个好价钱。 这么多年,梅氏和宣老爹一点都没发现不妥。 结果,卖内脏的钱全部进了宣义仁的腰包。 宣云锦想了想,绕到了前面去,看见是一家叫饕香的酒楼,就外表看起来,在镇上算数一数二的了。 转身去了卖肉的一条街,随意的问了问,宣云锦才发现谁家都没有内脏卖。 貌似所有的内脏都被酒楼给订了,早早就会送过去的。 特别是过年这些日子,酒楼里关于内脏的菜肴都是很火的,供不应求。 那怪宣义仁会单独送过去,卖得起价啊! 宣云锦摊手:“我到底在怎样的古代?说好的扔地上都没人捡的内脏呢?坑姐呢!” 叹了叹气,宣云锦对这个时代的日常更感兴趣,反正她也没有想过要用内脏来赚什么钱,纯粹感叹一下宣义仁的精明。 比起宣义德那瞒都瞒不住的撒谎行为,宣义仁这才神不知鬼不觉。 提着盐回到宣家,宣云锦自然也不会说。 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家,宣云锦才懒得管这一家子事儿。 有些东西烂了,不挤出来就会化脓。 现在宣义仁是无视她的,没有太大的冲突,宣云锦没有义务帮宣家教育儿子。 何况,宣义仁这行为充其量是善于经营,比起宣义德那性子好多了。 进了宣家,宣云锦才发现来了客人,在厨房里掌勺的竟然是姚氏和尤氏,而不是梅氏。 梅氏做菜的手艺的确不敢恭维,姚氏和尤氏也不太行,毕竟平时也没怎么做。 可相比起来,姚氏和尤氏就好很多了。 至少还知道除了蒸和煮之外的其他做菜方式。 看到宣云锦提着盐进来,姚氏连忙接手,第一时间是先过称,见重量足足的,才满意的放进橱柜里。 正文 第二十章 谁家眼睛这么瞎 宣云锦淡定的看着姚氏检查,确认之后才准备离开厨房。 恼怒吗?不至于。 因为这些人的想法和行为都不能影响她,能够分清楚反而更好,免得莫名其妙又要拉出来闹腾。 宣云锦的冷冽无所谓,反倒让姚氏有些不好意思了,放好之后僵硬的解释:“小六,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无商不奸,看你是个孩子,很会骗你的。” 闻言,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如果没记错,姚氏的娘家也是商户。 这骂得都是谁呢? 尤氏显然不愿意宣云锦偷懒,指了指旁边的菜:“小六,二嫂帮你烧火,你去洗点菜吧!” 宣云锦顺着尤氏的手看过去,有一篮子残叶子,感觉就是那猪给糟蹋的,反正洗干净煮熟后也看不出来。 宣云锦回头:“麻烦二嫂了,我还是自己来吧,不用你帮忙了,反正日常烧火都是我做的,已经做顺手了。” 这大冬天的,谁都更愿意呆在灶前,尤氏表面上老实,越发会占这些小便宜。 尤氏若能好好说,宣云锦也懒得跟她计较。 偏偏要一副施舍的样子,还“帮”她把事情做了? 反正自家的井水,夏天会凉,冬天反而没那么浸骨。 尤氏那双要绣花的手,自觉精贵得很,若非一定要选件事情来做,尤氏肯定撂担子了。 尤氏呆呆的看着宣云锦,显然被这么一句话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人家要做自己的事情了,她还非要帮不成? 看见宣云锦已经蹲下身子,自顾自的挽柴,尤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抬头就看见姚氏笑话的眼神,心中一来气就起身端了篮子,自己去洗了。 妯娌之间肯定是有比拼的,哪怕表面上再是一条绳上的。 卯足了劲证明自己比对方过得更好,肯定不希望对方看到自己吃瘪。 平日里被梅氏压着就算了,大家彼此彼此。 如今备受欺压的小六都敢给她没脸,尤氏自然来气。 看到尤氏在宣云锦这里吃瘪,姚氏就觉得心情不错了,忍不住多看了宣云锦两眼,突然有种惹不起的感觉。 宣云锦根本就不在乎那么多,她只要不愿意就可以堵得人没话说。 宣云锦坐在灶口,不紧不慢的塞着柴,等尤氏洗完菜回来,拿眼冷冷看她都不搭理。 如果眼神真能制造伤害,还有什么坏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宣云锦难得上了桌,扫了一眼宣家的客人,心里一个咯嗒。 好厚的粉,神情献媚,怎么看都有媒婆的气息。 难道…… 宣云锦立刻警惕的看了看梅氏和宣老爹,发现这客人的眼神总在宣宜昕身上打转,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心里随即升起一抹不解,宣家这个时候会给宣宜昕说亲?这什么情况? 宣宜昕一直想要嫁入高门大户,宣家对她也寄予厚望,待价而沽。 开春的考试还没有进行,并不是说亲的好时机啊! 难道说,已经找到了一个让梅氏和宣老爹都满意的对象?有好人家看中了宣家的未来? 哎哟,谁家的眼睛都这么瞎? 宣云锦完全没有想到骗婚的意思上去,更没有跟自身联系起来。 她知道自己才十三岁,外表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样子,跟嫁人全然没有联系。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宣宜昕脸色本不太好,可用了胭脂水粉,那脸色看起来还不错。 家里有客人在,宣宜昕表现可圈可点,温柔淑女。 尽管她有些不喜欢这客人,时间一长,还多了几分疑惑。 毕竟,张媒婆问的话题已经很明显了,什么平日里大姑娘都喜欢做什么?又会些什么等等,这不是了解是什么? 宣宜昕还不知道梅氏等人的打算,被问得多了,也隐隐有些不好,心下一惊就要发作质问,却被梅氏死死的压住。 姚氏适时的插话,帮着梅氏将宣宜昕暂时安抚。 姚氏其实有点无语,梅氏竟然没有将事情给宣宜昕说吗?这些都是需要宣宜昕配合的,若是坏事儿了可不好。 殊不知,梅氏不是没有说,而是忘了提,毕竟这几天宣宜昕小日子来了,身体一直不舒服。 这会儿梅氏也懊悔不已,早知道媒婆会这么快上门,她就该好好说说。 媒婆是何等眼利的人,看宣宜昕的表情就知道有问题,不过也没多放在心上。 毕竟结亲的事儿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本人的意见,通常是不作数的。 见识的人多了,媒婆看人向来透彻,不会把宣宜昕的排斥看成害羞,可说了这么多年媒,别说女的排斥了,就是双方不喜的都不少。 可最后不照样过得和和美美的? 所以,宣宜昕的态度脸色不算太好,张媒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母女俩没有沟通。 好在宣家这顿饭实在不错,撇开味道不谈,份量和肉是很足的,张媒婆表示满意,看来这时间是对了。 宣云锦一边吃,一边用眼神扫着众人,好像有什么事情只有她和宣宜昕不知道。 两个嫂子,几个哥哥,梅氏和宣老爹都心照不宣。 自己不知道就算了,被当成外人都已经习惯,要是突然不见外,才让人心里发毛。 宣宜昕也被埋在鼓里?这就有点耐人寻味,难道说,真有那么好的人家,梅氏和宣老爹都无法拒绝? 但是怕宣宜昕看不上? 可张媒婆这么一上门,不也瞒不住了吗? 宣云锦毫不客气的专挑肉吃,一边各种疑惑着,丝毫不在意张媒婆偶尔的注目。 梅氏注意到宣云锦的情况,气得心肝肺都隐隐作疼,可也不敢说什么。 早知道宣云锦这么不在乎脸面,就该让她单独吃。 宣老爹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宣云锦看见了也当不知道,觉得她没有礼仪,丢了宣家的脸?不好意思,本来就没人教她啊! 宣云锦前世可出生在医药世家,传承不知道多少年了,礼仪讲究多如牛毛。 有些东西早已经融入灵魂里,想忘都忘不掉。 这会儿,宣云锦明显故意为之。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准备过年 反倒是张媒婆没有在意这些,小地方没有那么多讲究,她早已经习惯了。 或许,张媒婆根本就想不到礼仪这回事儿。 宣云锦心里装着事儿,徒留宣老爹一个人在哪儿庸人自扰。 其他人只顾着吃菜,哪里顾得上别的? 近几年,娶了两房儿媳妇之后,宣家越来越穷了,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没有失态,已经算是给宣老爹面子了。 主要还是怕宣老爹责备,否则肯定控制不住自己。 宣老爹平日里虽然不怎么管事儿,可真生起气来,连梅氏都拉不住,只能认怂。 这顿稍显诡异的饭食,在张媒婆满意的眼神中结束。 看见梅氏送走客人,反身进屋就去安慰气鼓鼓的宣宜昕,宣云锦心里有些发痒,总想去偷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看了看宣宜昕的房间,在她房间对面不说,背后和侧面都堆满了柴火和其他东西,根本没法靠近,宣云锦忍不住叹气了,怎么偷也听不着。 若是她练功久了,功力深厚了还好说,站在院子里近一点都能听到。 现在,不过是自己歪歪一下。 郁闷的宣云锦不想留在宣家干活,再次拿起自己的小背篓出门了。 这一幕落在宣老爹的眼睛里,让他眼神沉了沉,更加默认了梅氏的做法,这个女儿,怕是养不家了。 这种想法若是被宣云锦知道了,一定喷他一脸。 敢情这位心里养家的女人,就是以前宣云锦那样的? 那怎么不说宣宜昕也是个养不家的了? 宣宜昕在房间里生闷气,见到梅氏进来都不予理会,本来被猪撞飞而摔伤的五脏六腑又隐隐作疼起来。 梅氏看宣宜昕的动作就知道她不舒服,只不过强撑着而已。 叹了一口气,梅氏扶着不情不愿的宣宜昕躺下:“郎中说了,你要多躺着休息,再怎么也不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若是身体垮了,吃亏的可是自己。” 宣宜昕翻身对着里面,脸色极黑。 梅氏皱了皱眉:“你这是在生什么气?有些事情忘记告诉你罢了,因为不关你的事儿。”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儿了?刚才那个是媒婆吧,看我的眼神有多难受,你知道吗?”宣宜昕突的坐起来,动作太猛,扯到了身体,感觉更疼了。 “好好好,娘知道知道,你小心点……”梅氏赶紧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宣宜昕,就怕她把自己给气着了。 宣宜昕越听眼睛越亮,顿时不气了:“那章家怎么样?” 梅氏皱了皱眉:“在镇上有几间铺子的商贾而已,有几个钱,其他什么都没有,你可是为娘精心养大的宝贝,这样的人家哪配得上?” 宣宜昕顿时笑了:“不过,小六嫁过去岂不是有好日子过?” 这还真不愧是母女俩,即便是自己不要的,给别人都觉得心疼,尤其是宣云锦,完全看不得她好。 “你娘我有两个儿媳妇,对于骗着嫁进门的女人,你觉得会怎样?”梅氏似笑非笑的说道:“听说,章家夫人风氏,可是个厉害的人。” 闻言,宣宜昕顿时有些兴奋,挽着梅氏的手臂撒娇:“如果是这样,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配合的。” 梅氏忍俊不禁:“不生气了?” 宣宜昕偷笑了一下:“我等着看宣云锦的下场,哼……” 梅氏倒是没有阻止宣宜昕的这想法:“你啊,以后别这么毛躁,什么都还没搞清楚就气上了,最后还不是你自己受罪了?” 宣宜昕洒然:“谁让娘不早点告诉我?吓我一大跳。” 还以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章家就把自己给许出去了,虽然知道如果是真的,对方定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可哪个少女不怀春?宣宜昕可不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媒婆都直接上门了,未免也太快了点。 “娘还能害了你不成?”梅氏气极,突然站了起来:“唉,我的肉还没处理呢,跟你说这事儿都忘记了,我得赶紧去看看,你啊,多休息,切忌乱动,若是闲了就自己绣一会儿花,赚多少可都是你自己的。” “嗯,好的,娘,你去吧!”宣宜昕甜甜一笑:“不过,晚上我要吃臊子面,让大嫂做,多炒点肉。” 梅氏对自己女儿绝对是纵容的:“好,这几天你也该多补补……” 安抚好宣宜昕,梅氏就出去了,惦记着自己的肉,将事情给姚氏一说就做自己的去,完全没有发现姚氏难看的脸色。 毕竟,今天是尤氏的事情,中午因为有客人已经帮过忙了,这晚上还要她做? 这不是平白给她添事儿吗?姚氏心里要舒服才奇怪了。 阴沉着脸,姚氏在心里怎么诅咒宣宜昕别人是不知道的,但反应到表面上的事情,就是没给宣云锦留哪怕一口吃的。 宣云锦虽然不在意,默默的回屋里啃馒头,心下却有些不懂,这家人怎的这么奇怪?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正当你以为他们有什么改变了,咻的一下又打回原形,让人措不及防。 啃着满头,宣云锦无解的摊了摊手,越发觉得宣家的人个个都莫名其妙。 今天在山上什么都没找到,就捡了一些枯树枝放空间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 将那本神奇的药书召唤出来翻了翻,宣云锦满心都是期待。 现在总共才两页,其中一页是她练的内功心法。 另外一页是才出现的一纸药方。 这药方,是治疗风热之症的。 用药简单有奇效,宣云锦知道那么多正方偏方,似乎都比不了这药书的方子对症又见效快。 “奇怪了,这药方是怎么出现的?”宣云锦又仔细的将方子看了一遍,越发觉得精妙,才摸着下巴思考:“难道就是因为那天插手了一个孩子的病情?这是什么达成条件?” 宣云锦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对药书的改变觉得很是神奇,有机会一定要多试。 接下来几天,宣家的生活顿时上升了一个台阶。 顿顿有肉有白米饭,还在准备过年的东西,不只是宣家,整个惜花村和西花镇都带着各种红色,充满了浓浓的年味。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技痒的大发现 原来宣家也是有白米饭的啊! 天天都看着烙饼子,还以为这地方流行吃面,不流行吃饭呢! 结果,宣云锦才明白,那是宣家的人认为吃白面高人一等,才会经常吃,天天吃。 吃白面为什么高人一等?宣云锦完全不能理解。 貌似她花钱买的馒头就是白面啊! 再次为宣家的奇特脑回路感到惊奇,宣云锦决定不浪费脑细胞在这种人身上,每天都在思考着弄点什么去卖掉,多多赚钱。 曾经视金钱为粪土,老觉得软妹币就是银行里一个数字的宣云锦,在这个世界快要穷疯了。 最近梅氏总让她去镇上买东西,宣云锦基本上都照顾了刘婶的那家店,很多东西的确没有涨价不说,还有赠品。 宣云锦每次都能赚一点,心情还算不错。 就是每次回家都要面对宣义德那阴森森的眼神,有点坏了兴致。 梅氏最近比较穷,什么都要算着花,自然不敢让宣义德再那么缺斤少两的抠起来。 宣家的女人都在这宣家大院子里转悠了,很少出门的,算来算去只有宣云锦跑腿。 家里的事情,宣云锦能偷懒就偷懒,一个转眼就能跑得没影,梅氏气得七窍生烟之余,总得给她找点事情做。 何况,宣云锦拿回来的东西从来不缺斤少两,梅氏花了钱觉得心安。 宣云锦暗中得了好处,也爱做这事儿。 小年夜过后,梅氏还嘟嚷着一大堆,不甘不愿的拿了一大笔钱买棉花。 宣云锦早已经习惯了梅氏的吐槽,完全就当没听到,眼睛快掉钱眼里去了。 宣家人不少,除了宣云锦和梅氏,都得做一件新衣服,需求量不会低。 这时代,棉花的价格可不便宜,居然要一百文一斤,普通人家果然消费不起。 就连宣家,也不是年年都能做新棉袄的。 开春之后,宣家的男人就要去考试了,据说一连考好几天,吃喝拉撒住都在里面,保暖很重要。 原本宣云锦也不知道这些,可梅氏心疼银子,就要各种念叨,自然而然便清楚了。 “喲,小姑娘又来了,这次要点什么?” 宣云锦刚跨进铺子,那伙计就迎了上来,笑嘻嘻的说道。 最近宣云锦来得频繁,买东西的量不少,也算混了个脸熟。 宣云锦笑了笑:“这次买棉花,可有优惠?” “有倒是有,不过棉花要从很远的地方拉过来,便宜不了多少,得九十八一斤。”伙计搓了搓手,感觉来了大买卖。 宣云锦点了点头,比了个手势:“二十斤。” 优惠多少没关系,只要能赚,就够这趟跑路费了。 一斤能赚两文,二十斤便有四十文,结果也不错啊! “二十斤?”伙计有些吃惊,这玩意儿很贵,一般很少有买这么多的。 普通人家买一次,恐怕会仿佛用很多年。 宣云锦确认的点了点头,不以为然。 梅氏的五个孩子,和自己的夫君都不能苛待,两个儿媳背景也不低,区别待遇也不好交代, 万一传了出去,只怕后面两个儿子不好说亲。 算来算去,能抠下来的只有梅氏自己和宣云锦的了。 毕竟以前的棉袄可以将棉花拆出来重做。 若非宣云锦最近不太听话,梅氏连拆旧翻新的棉袄都未必愿意给。 伙计也不多问,乐呵呵的去给宣云锦称棉花。 对于宣云锦的家庭和处境多少有些了解,伙计自然不会特意去戳伤疤,何况,他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并不是专门聊八卦之处。 宣云锦百无聊赖的打量着杂货铺,东西摆放十分凌乱,真的太多了。 一般来买东西的都直接说,要伙计才能找得到。 不过,杂货铺名副其实,基本上的东西都有。 这还只是一个没什么外人往来的小镇,不知道到了县城府郡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宣云锦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再次坚定要早点离开的决心。 正想着,门口进来一名老者,跨过门槛却扶着门喘气,另一只手捶打揉捏着膝盖:“唉……哎……” 宣云锦回头,看店里没人,这才走上前去扶了一把:“老人家,你要买什么?” 老者拖着一条腿,被宣云锦扶着坐椅子上,才揪着五官叹息了一声。 宣云锦瞅了一眼老者的举动,了然的说道:“老人家的风湿病痛犯了吧!” 老者点了点头:“是啊,人老了,这些年这双腿越发的不济事,不是乏力就是疼痛。咦,小姑娘,你怎么知道?” 宣云锦挑了挑眉:“很正常,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一定经常干背负的重活,而且常常膝盖碰水,年纪大了就会有这些症状。” 老者的颈椎是不自然的,应该干过不少年扛东西的力气活。 膝盖的风湿这么严重,推算起来,在河边码头做工的时间比较长。 “是啊,以前都在码头帮人下货呢,二十年前修建河道,清理淤泥,一做就是两年,没想到……”老者捶了捶膝盖:“年轻人啊,就是得多爱惜身体,不然老了真够受的。对了,小姑娘,你难道还是大夫不成?” “哪里哪里,在村里见过不少,跟老人家差不多……”宣云锦嘴角抽了抽,现在说两句话还得给自己找理由,真是醉了。 “我帮你捏捏,反正现在有空。”宣云锦不想继续说,就蹲下身子开始行动。 前世见过的有钱人太多,特别是有权势的,上了年纪,这方面的病痛多不胜数。 好多东西其实根本无法根治,但是宣云锦有大把可以缓和的办法。 按摩,针灸加上中药的话,定期护理,就可以跟常人一眼,感觉不到病发的痛苦。 在这方面,宣云锦很有经验。 所以,手法相当娴熟的给老者按摩了几个穴位,本来想要拒绝的老者顿时惊讶了,因为那种疼痛感有很明显的减轻。 与此同时,一起惊讶的还有宣云锦,她不过是一时手痒,有些东西真是融入了骨子里,来到这个世界几乎没有碰到病人,无法上手,整个人总有些空落。 这会儿不过是借机缓解一下自己的技痒,却有个惊天大发现。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就学会了一点 宣云锦随着某种按摩手法,不轻不重的揉捏着穴位,体内的那点气感居然被牵动了。 甚至,比平时练功更快更顺畅的在经脉里流动,在一个恰当舒适的位置顺着手上的经脉流出手指,进入了对方的穴位中。 手上瞬间传回的触感表示对方突然就好了许多。 那气感,似乎带有很强的治愈效果,让宣云锦感觉到,她这么一按摩,对方至少两个月不会再风湿病发。 若是长时间配合她的治疗,这风湿或许还有治愈的可能? 所以,宣云锦心下是震惊的,这药书出来的修炼功法居然有这么逆天的效果,如此牛叉的治疗能力? 看来,不仅仅是药书里面的东西对她来说还很神秘,药书自己产生的东西也没能了解。 只可惜,她前段时间才终于练出了气感,所存实在少得可怜,只按摩了三个穴道有气感进入,丹田就空空如也。 不过,即便是这样,老者也感觉轻松了很多,膝盖如针扎的感觉缓解了不少,还有一股温暖的错觉。 后面虽然没有了气感融入,可有前面打底,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动作顺利的进行了下去,宣云锦心思已经飘很远了。 突然发现一个这么强大的治疗手段,很可能还是万能的,宣云锦整个人其实有些激动。 只不过善于隐藏,才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应。 用了最简单的一套按摩手法,从开始到结束不会超过两分钟,老者却感觉好多年没这么舒服过。 双腿按摩完,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约莫五分钟。 伙计已经将宣云锦要的东西打包好了,好大一堆的,正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左腿先做,感觉要比右腿好很多,因为一开始有气感帮忙。 右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宣云锦也很无奈。 她从来不知道气感还有这样的作用,刚开始完全没有控制,瞬间就跑出去了。 加上量太小了,恢复起来却要时间,这自然没办法左右均衡。 不过,对于长期病痛的人来说,已经相当好了。 “感觉舒服多了,小姑娘还说不是大夫,这手法不错啊!”老者站起来走了两步,忍不住说道。 宣云锦摸了鼻子:“还真的不是,村里有来过一个铃医,给几个老人家都按过,学会了一点。” “学会了一点?”老者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年他可看过不少大夫,出手就能这么立竿见影的几乎不存在:“那只能说,天赋高,小姑娘,你不学医太可惜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听老者的口气,这个世界的女人学医是可以的?不会强烈鄙视加反弹吗? 这对她来说或许是好事儿。 不过,宣云锦再次感觉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薄弱,很多事情很想问,却又不敢。 万一是常识,可就要出问题了。 仅仅只是闹笑话还好,若是引发某些事件可就棘手了。 真是快憋屈死她了,明明穿越到了一个书香门第,却比文盲都还眼瞎。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介绍白仙医馆的坐堂大夫给你认识,多学点如何?”老者有些期待的说道。 若是宣云锦学得好了,肯定也得承他这份儿情,医术更高明了,他也能少受点罪。 宣云锦笑容收了一分:“那个,谢谢老人家,我可能没那个时间去学习。” 先不说白仙医馆的坐堂大夫能不能做她的老师,就是上次的经历也让她对白仙医馆没了好感。 所以,外人看来很好,旁人得不到的推荐机会,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 拿出银子让伙计结算,宣云锦明显不想继续谈这个。 老者人生经历这么多年,立刻看出了问题,也不再说话。 伙计算了一下,突然说道:“姑娘赶上好时候了,这大过年的,掌柜的说可以给老顾客八折,这棉花就给你八折怎么样?” 宣云锦愣了愣,这跟刚才说好的不一样啊! 垂睑一想,宣云锦看了旁边的老者一眼,老者佯装无事的欣赏屋顶,一副跟我完全没关系的样子。 宣云锦顿时有些明悟,倒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那敢情好。” 的确是好,代表她的私房又可以增加了。 二十斤棉花,本来是一百个铜钱一斤,现在八十, 突然就赚了四百文,比老大宣义仁偷卖内脏还多。 对现在的宣云锦来说,果然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宣云锦从来不装逼,穷就是穷,她的确需要钱。 就当是刚才出手的诊金好了,看来这老者不是杂货铺子的老板,就是跟老板有很大关系的,否则,也不能左右店伙计的决定。 遥想前世她出师之后给人看病,还从来没这么便宜过。 越到后面,小魔医的名声越响,诊金只会越来越高。 收好钱,拖着一大包棉花,宣云锦冲老者点了点头,有些艰难的拖着走了。 老者有些好奇:“这姑娘经常来我们店吗?” 伙计点了点头:“是刘婶子介绍过来的,听说在家里不太好过,所以,老爷子你还介绍去白仙医馆,她根本就没法子。” 老者诧异,看穿着和言行举止,他还以为宣云锦的家境和教养都不错呢! “得了,我倒是觉得,她好像对白仙医馆不怎么喜欢,何老头不是老跟我吹嘘白仙医馆百年声誉,在这十里八乡的口碑好得不行么?” “现在看来,相当名不副实嘛!” “啊?”伙计有点猛,不太明白这话题点在哪里? 老者没有解释的意思,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宣云锦瘦小的身子背着好大一个包袱,走在路上很引人注目, 好在体积比较大,二十斤也不算太重。 药书所出的功法明显有很多效果,宣云锦感觉到了一丝。 比如力气,慢慢有所改善。 宣云锦拿着棉花也没时间晃悠,回到宣家,就被梅氏接了过去。 第一时间自然是先过称,无论以前做得多么好,梅氏都不会放心的。 也不知道是这习惯呢?还是特别有针对? 以前老三宣义德买东西的时候,怎么就不这么玩?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被算计了 宣云锦看得挑眉,也懒得理她们,爱怎么就怎么吧,反正她不会少一根头发。 对她来说,宣家这群本来就不是重要的人,根本无所谓信任不信任。 曾经,刚开始做医生的时候,质疑的目光如影随形,对此早已经淡定。 梅氏过称之后就开始分配,主要的活儿会是尤氏做,谁让整个宣家就她女红最好? 不过,尤氏乐得自在,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用干活。 老大的媳妇姚氏比较郁闷一点,她不仅要给自己和夫君做衣服,还得承担一部分家务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时此刻,姚氏也察觉出宣云锦以前听话多么完美。 最可怕的是,如果将宣云锦嫁出去,连仅有的那点活儿都得两个媳妇分摊了,似乎事情更多。 如此一想,姚氏突然有些后悔教唆梅氏将宣云锦嫁出去了。 可是,为了聘礼…… 总之,左右为难,似乎都有利有弊。 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不是她能改变的了。 家里养的猪杀了,院子被猪糟蹋得不成样子,其实少了很多事情。 做饭的事情不需要宣云锦操心,她也就烧烧火而已,其余时间不是出门,就是躲在自己房间。 宣云锦发现药书有好多神奇的地方,可自个儿研究也没什么头绪,不过她乐此不彼。 就是意识呆在空间里发呆,身体在外面练功,都比面对这一家子强。 否则,宣云锦真难保自己哪天脾气突然暴躁,就将这一家极品给毒死了。 小魔医可不是白叫的,若非她前世已经修心养性多年,估计她刚穿越没几天,这宣家就得从世界上消失。 宣家真该庆幸她已经算从良了。 从小年夜到除夕,村子里显得特别热闹。 好几次宣云锦出门都能感觉到很浓的年味。 地里没有活,城里做工的也回来了,村子里热闹了不少。 村民有空都凑一起唠嗑,说说一年的收成,说说外面的新鲜事儿。 小孩子难得有些零嘴,三三两两的凑一起玩耍,嬉闹。 这种安详和平淡的生活是宣云锦没有接触过的,突然很有所感触。 记忆中大都市的喧嚣正在慢慢远去,农家这一幕幕祥和正在扎根。 如果家庭和睦,日子过得不错的话,这样的地方还真是不错啊! 宣云锦偷听过一些男人的唠嗑,可惜没有太多有用的,似乎这些男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知道的也很有限。 杂七杂八的小事儿听了不少,宣云锦想要知道的那些依旧没影。 不过,宣云锦发现这些男人原来也挺八卦的,只不过没有女人那么明显的东家长,西家短,换了一种方式说更大的事情而已。 而且,会经常八卦什么有钱的大户人家,官员小妾之类的,也不见得多入耳。 可为啥从古到今,只有所谓的“长舌妇”呢? 都是这些男人给叫出来的吧! 所以,宣云锦听了一次就不去了,原来一堆男人凑到一起,那话题可以这么没下限。 男人多情是风流,女人多情就是淫·荡,如此双标的确不适合女人听。 难怪围拢的只有男人,妇人则是自成一派。 那天买了棉花之后,宣云锦好几天没有去镇上,左右不过那么大一点,已经踩熟悉了。 很快就到了除夕,宣云锦看着村子里你来我往的热闹,你送我这个,我送你那个的,唯有宣家遗世独立,几乎没人来往。 只能说,宣家这样的身份和做派,真不适合待在村里。 或许宣家享受的就是村民这样的捧着? 宣云锦认为的不合群,在宣老爹等人眼里是高人一等的象征。 前世的宣云锦地位可不低,接触的也全是权贵,很多东西都见识过,却未必喜欢。 围城的道理,外面的人拼命想挤进去,宣云锦现在却更喜欢这种平和。 当然,宣家也准备了很多东西,而且很精致,可气氛就是怪异,一点感觉不到热闹。 宣老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怎么说话。 几个小辈也不知道说什么。 梅氏就一直在唠叨,说银子,说赚钱,说年头不好收成坏等等,几个读书人都不耐烦听。 两个媳妇都不以为然,就是宣宜昕也当梅氏不存在,只挑一些精致的糕点优雅吃着。 宣宜昕吃东西只挑好看的,味道嘛,肯定差强人意。 梅氏显然了解自己的女儿,才会专门挑些好看的买。 值得一提,为了这些糕点,梅氏终于走出了宣家大门,去了西花镇上,还带着宣宜昕一起。 精致的糕点都是酒楼里买的,平日里宣家也不会舍得吃。 宣云锦也不会捞过界,默默的填饱肚子后,百无聊赖的神游了。 这些人说的事情,她不太感兴趣。 跟这一家子极品守岁,完全没有感觉,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呢! 反正现代的过年早已经没有了年味,每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还不是照样过了? 现代还能瞅瞅春晚,这古代都干什么? 宣云锦其实好想出去看看别人家都在干什么,宣家除了听梅氏唠叨,似乎都没别的什么事儿啊! 尤其,宣云锦似乎听到了村子里的喧嚣,嬉笑欢语,好不热闹。 这样一衬托,宣家的气氛更是压抑。 就连宣宜昕都竖起耳朵在听,糕点对她的吸引力降低了。 端着身份,宣宜昕从来不被允许出去跟大家玩,表面不屑,心下也是想的。 “说起来,娘,有件事情还得给小六提一下,到时候要帮忙,免得出了乱子。”姚氏突然开口,给梅氏提了个醒。 一听提到了自己,宣云锦立刻竖起了耳朵,她最近老觉得这一家子有点怪怪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还真怕某些人目光短浅,将她给卖了。 这种不能自己掌控命运的感觉很不好,宣云锦没想一次就心塞一次,已经在各种想办法了。 户籍证明这玩意儿,还得先看梅氏放在哪里? 其余的再想办法打听,要办事儿肯定要钱的,宣云锦才会对银子这么执着,生存的希望啊!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有个喜事儿 仿佛被提醒了,梅氏恍然的开口说道:“哦,是有个事儿,过年之后,我们宣家会有个喜事,日子定在了初九,小六到时候听话点,多帮忙。” 正月初九?喜事儿? 什么喜事儿?难道就是上次张媒婆的事情定了么? 开玩笑,怎么会这么快? 宣云锦愣愣的,完全在状况之外。 宣家不是最宝贝宣宜昕的?而且又只有这么个女儿,怎么舍得这么草率的嫁了? 最重要的是,古代的成亲不是有很多程序吗? 六礼过一遍都要看日子,再短都得一两个月。 到了宣家这儿,怎么就成了年前看,年后就过门了?前前后后才半个月吧! 宣云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暂时没想出来,不是她太笨,而是基本有些卡壳了。 完全没有想到她这具身体才十三岁,还营养不良的跟十岁娃一样,就能被人给嫁出去。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宣云锦完全没有想过,她的终身大事,宣家两位家长竟然一句不询问她。 不询问她意见就算了,从头到尾还遮遮掩掩的,一直不告诉她是什么事儿。 看宣云锦沉默不言,宣老爹被梅氏碰了一下,佯咳了一声才开口:“自从老二娶了媳妇,也有好久没办过什么喜事儿了,这一年一次也没,累是累了点,宣家的名声不能坏,初九的时候,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说罢,宣老爹看了宣云锦一眼,其他人对视一番,心照不宣。 可惜,宣云锦正在沉思,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否则,应该会明悟什么。 “什么喜事儿?爹,是姐姐要嫁人了?还是三哥要娶妻了?”宣云锦突然开口问道。 不管是姚氏,还是梅氏,甚至宣老爹,分明在含糊其辞,既然是喜事儿,有什么不能明说的? 或者说,有什么是不能告诉她的? 这么一想,越发诡异起来。 一听扯到自己,宣宜昕顿时有些不高兴,明显要反驳,却被梅氏拉住,使了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竟然安静了。 这可不像宣宜昕的性格,什么时候这么好安抚过? 老三宣义德则是瞪了宣云锦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看得宣云锦更加莫名其妙。 所以,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她不清楚吗? 倒也没有不舒服,宣云锦自己都把自己当外人,这种排斥的感觉已然不能影响到她。 主要是害怕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却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到时候听吩咐就是了。”宣老爹沉沉的说道,代表着盖棺定论,不让宣云锦继续问下去。 可越是这样,宣云锦越是怀疑,只是乖巧的没有再问,知道没人会说的。 守岁最后也没有到点,宣宜昕无聊到困了,几个儿子纷纷说要继续温书,学习态度一流。 宣老爹肯定会答应这个的,表情还带着欣慰。 媳妇肯定跟着她们的男人走,这场子一下就散了。 宣宜昕说自己困了,梅氏也心疼得不行,毕竟还在养身体啊! 这样一来,宣云锦终于得到解放,一头雾水的回到自己房间,思索了良久。 “喜事?那应该不是将我给买了吧!”宣云锦嘀咕了一句:“我能值多少钱?需要高兴成这样?” “可又不是嫁女儿,又不是儿子娶媳妇,这到底什么意思?肯定跟我有关。” 宣云锦把自己塞进被窝,不断的冥思苦想,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宣云锦不是没想到真相,而是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自己找理由说宣家再怎么极品也不可能这么禽兽。 很显然,宣云锦的观念还没有转变过来,她自觉十三岁是很小的,还没长大的。 殊不知在古代已经可以婚配家人了。 虽说女子一般都是十五岁及笄后才嫁人,可也没说不能提前啊! 一切都是父母之命,的确不需要征求她本人的意见。 宣云锦还在积极的思考,要怎么才能获得自由,就忽略了问题的细节。 为此,当初九这天到来,宣云锦整个人都懵了。 “你说什么?”宣云锦不敢相信的看着宣老爹,其他人做不了主的。 如果不是宣老爹同意,这花轿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进门? 别看梅氏平日里忙里忙外,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也得宣老爹做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男方家里很有钱,你就嫁过去享福吧!”宣老爹漠然的说着,袖下的拳头紧握,明显还是有些紧张的。 宣云锦只觉脑子一嗡,突然就一片空白。 突然让她嫁人?还是嫁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 意识到这个问题,宣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果然是变得太善良了么?居然会认为这家极品不至于那么禽兽? 真是秀逗了才会认为这群人再怎么也不会将她卖掉,瞧瞧,这跟被卖掉有什么区别? 如果当真被卖,她指不定还能自己赎身,被嫁掉?宣云锦只想呵呵…… 现在是初九一大早,这天都没亮呢,花轿就进了宣家的大门,媒婆和抬轿的人已经就位。 但是,除了媒婆和四个抬轿的人也没有其他啊! 什么迎亲队伍,什么礼仪吹喇嘛的等等皆无,简陋得让人可笑。 不仅如此,还没有所谓的吉时概念。 对方若真的是有钱人家,何至于这么寒碜? “我只想问一句,你真的是我亲爹吗?”宣云锦觉得这种场面很可怕,宣老爹或许是没有说错,对方很有钱。 可这排场,难不成是将她卖给有钱家老头子做小妾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宣云锦忍不住一个哆嗦。 如果真是这样,宣云锦敢保证,绝对不让整个宣家的人活着过上元节。 她的脾气本来已经平和了很多,非要逼得她暴躁么? 宣老爹脸色僵了僵,皱起了眉头严肃道:“说是什么混话,当爹的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对方条件好,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这才着急过门,若不是对方祖上和宣家祖上有些交情,哪里轮得上你?”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礼尚往来 唇角勾起一抹冷嘲,宣云锦毫不客气的说道:“既然如此,何必轮到我?这么好,自然将机会让给姐姐了。” 好事什么时候轮到了她? 宣老爹说这话的时候就不觉得心亏吗? 不得不说,宣睿这后爹比后娘做得还称职。 “哐当。” 宣老爹还没有发火,门就被撞开了。 宣宜昕冲了进来,“啪”的一声给了宣云锦一巴掌。 宣云锦没有想到宣宜昕的举动,又气到不可思议,竟然没有躲开。 宣宜昕没觉得自己不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小事儿,恨恨的说道:“父母之命,爹让你嫁,你竟然敢反驳?对方是有钱又怎么样?不过是个下贱的山里汉子,怎么配得上我?” 宣云锦回过神来,唇瓣一抿,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意外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抬手。 “啪!” 清脆响亮,重重的还了宣宜昕一巴掌。 如果不是太过震惊,怎么会挨了那一耳光? 宣宜昕算个什么东西?前世敢这么对她的,哪个会有什么好下场? 换了一个世界,宣宜昕也不例外。 宣宜昕没有防备,被宣云锦这一个巴掌力度煽得踉跄,没有站稳,整个人扑向了旁边,额头撞到了桌子边缘。 “啊……”宣宜昕痛得尖叫,捂着额头咧着嘴,声音尖锐:“宣云锦,你要死了……” “你才死了,再敢动手试试?”宣云锦眼睛眯了眯,眸色泛着摄人的冷光,整个人气势高涨,带着锐利的危险。 门口的姚氏倒抽了一口凉气,被宣云锦扫了一眼,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嘴。 尤氏虽然惊讶,却并没有出声。 老大,老二,老三都莫名的看着宣云锦,这一刻的小六,哪里还有半点以前的唯唯诺诺和小心翼翼? 整个人锋芒毕露,营养不良的身体中仿佛有莫大的力量,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宣老爹一时之间都被这样的宣云锦震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宣宜昕气得心肝肺都疼,反而是感觉最弱的,捂着额头冲梅氏撒娇:“娘……你看……” 梅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边查看宣宜昕的额头,一边底气不足的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花轿都已经进门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至于刚才扇耳光的事情,梅氏下意识的回避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能提。 宣云锦噙着冷嘲:“是吗?如果我不嫁,那花轿必须要抬走的人是谁?否则,宣家怎么交代?”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前几天的所有诡异和不理解都有了正确的解释。 刹那间,宣云锦将一些事情真相也猜到了。 比如,梅氏跟对方肯定有什么交易。 比如,梅氏肯定带着欺骗的性质,用了宣宜昕的名义,但是没有明说,只是暗示而已。 再比如,对方似乎因为什么原因,在给宣家和新娘子下马威呢! 听到宣云锦的话,梅氏顿时惊了,这才想起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宣云锦抵死不嫁,宣家也没有别的女儿了,若是要给个交代,宣宜昕就必须要嫁过去了。 最重要的是,还不能太过声张。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敢死在这里?”宣老爹气得站了起来,整个人有些发抖。 宣云锦呵呵了一声:“为什么不敢?又不是没死过,爹不知道吗?” “你……你……”宣老爹指着宣云锦,这个时候才有些害怕。 从来不知道宣云锦的脾气竟然这么刚烈,若是她真的选择死,旁人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人若是铁了心要自杀,根本不可能阻止的。 何况,就算将人绑到了章家,出了事情依旧得交恶,指不定还得闹出点别的来。 这对要考功名的宣家来说,可是致命的威胁。 一时之间,以前没考虑到的事情都反应过来了,宣老爹这才发现,梅氏做的这件事情纯粹是个坑。 似乎除了多得些银子,没有更多的好处,反而有很多负面的东西。 思及此,宣老爹忍不住瞪了梅氏一眼,神色已经带起了一丝不满。 宣家一直都是清高的,什么时候为了银子可以将宣家的名誉置若罔闻? 梅氏的一切计划都是建立在宣云锦不反抗,各种听话忍受的前提下。 宣云锦这么多年来给梅氏的印象就是很好拿捏。 虽然这一个月来,宣云锦改变很多,可梅氏的印象一直没有扭转。 毕竟当时宣云锦经历了生死,会出现一些变化是正常的。 梅氏自个儿都不敢向往常一样虐待。 不过,宣云锦被欺负得太久了,突然有所改变大家发现了,却没有人重视。 谁都没想到,宣云锦强硬起来,能够将宣家逼到悬崖边。 “有你这么不孝的女儿么?父母之命都不听了,还用死来威胁?”梅氏受了宣老爹一眼,整个人一吓,有些惊恐,不管不顾就开骂。 “呵呵,父慈子孝,孝顺之前还有慈爱,不知道爹爹还记不记得住这圣人之言?爹敢说没有任何的亏心?”宣云锦也不管不顾了,已经撕破了脸,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再说了,姐姐都还没有出嫁,居然让没有及笄妹妹嫁,事后还能瞒得住么?到时候宣家的名声又能好听到哪里去?” 宣云锦就不明白了,宣老爹是被洗脑了,还是傻了? 这种事情就算成了,宣家和梅氏的名声都会不怎么好听吧! 要做鸵鸟的话,早干什么去了? 宣老爹捏了捏手心,感觉掌中满是细汗,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其实严重了。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硬着头皮都得先让人上花轿。 这年头有钱好办事,秀才的功名也不能让宣家免于官司缠身。 章家的家主本来就有想法,若是抓住这个机会,肯定不能善了。 若是赔银子,宣家的家底都会被掏空。 对于宣家的现状,宣老爹多少有些数,每年都入不敷出,一年不如一年。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梅氏将主意打到聘礼上去。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拿到自己想要的 宣宜昕气极,很想直接反驳,梅氏眼疾手快的拉着她,不让她说话。 这个时候才是没有宣宜昕说话的余地,很容易引火烧身。 宣云锦倒是很期待宣宜昕说话,这场面自然越乱越好。 反正,着急的不是她,宣老爹为什么要事到临头才宣布,大家都很清楚。 以前问,梅氏每次都含糊过去,分明带着明显的暗示。 最重要的是,很可能对方都被这么暗示了。 宣云锦知道原身的经历,在宣家是个不起眼的存在,对外人来说,很少有事情会想到她的。 梅氏应该不会跟对方明说是嫁她,还能同意。 如果是看中了宣家的未来,更加不可能要她这么个不起眼的女儿了。 屋内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都看看宣老爹,瞅瞅宣云锦,旁人有再多的想法也不能插嘴。 宣老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沙哑的开口:“所以呢,你要怎么才会答应?” 宣云锦嘴角还是冷笑,说到底还是必须要答应:“回答我几个问题。” 刚才宣云锦也权衡了一下,这次就算没嫁成,估计日后也逃不了。 古代就是这么悲催,父母之命就能碾压所有的反抗。 对她来说,在宣家,或者换个人家其实没有太多的区别。 该过自己的日子她还是可以的。 相反,因为这件事情,或许她还可以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主动性。 “说……”宣老爹神情稍微有点复杂,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宣云锦竟然沾染了宣家的书香之气,说话间似乎比宣宜昕都更加有教养。 父慈子孝,这句话又是谁教她的? 难道听哥哥们念书就能理解了吗? 以前是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宣云锦除了长得差点,其实各方面气度都比宣宜昕更好。 长期被磋磨的人为什么还会长成这样? 宣老爹对此有些疑惑,殊不知,他眼里所谓的长得差点,不过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后果,等宣云锦养好,还不知道谁长得差点呢? “第一,要嫁的是什么人?是不是小妾?”宣云锦觉得这点很重要,决定了她之后的行动。 “不是,正妻,西花镇章家嫡公子。”宣老爹眼神一闪,看着宣云锦若有所思。 “章家?”宣云锦怔了怔,她几次去镇上好像听说过。 貌似章家在西花镇很有名的,貌似祖上还做过皇商,当然,现在肯定是没落了。 不过,家里的确有不少田地,不少铺子,在西花镇属于首屈一指的富翁。 嫁人对象居然是章家大公子,还是嫡出? 什么情况?这不符合常理啊! 梅氏怎么会给她选这么个好婚事? 难怪宣老爹一直在强调对方很有钱,嫁过去会过好日子。 呵呵,看这花轿,这婚礼,分明是不愿意的才对吧!有好日子过才怪了。 宣云锦脑中闪过一抹疑惑:“爹还是将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说一遍吧,既然这么好,我也没理由不答应啊!” 宣云锦虽然这么说,实际上也没有想过要跟章家少爷好好过日子。 她依旧只想自己好好过日子。 如果这样能让宣老爹将事情说清楚,她不介意暂时妥协。 了解仔细,才方便她的判断。 狐疑的看宣云锦一眼,宣老爹这才恍然,说得也对啊! 章家的条件本来就不错,他们干嘛要藏着掖着,多少女人想都想不到的嫁处,对宣云锦来说,不是很好吗? 反正,宣老爹只想过考上了将宣宜昕加入高门大户,自觉宣云锦也是拿不出手的。 让宣云锦嫁章家,也算是高攀了啊! 有什么不好说的? 反应过来,宣老爹顿时觉得自己被梅氏带进沟里了,不由得瞪她一眼。 梅氏愣愣的,才发现自己似乎干了一件蠢事儿,要赔给宣宜昕她虽然看不上,可对方条件在哪儿摆着,何必一直瞒着,早说不就得了? 宣云锦听着宣老爹坦白,有些惊讶。 选来章家和宣家祖上竟然有那么深的交情? 同是也猜到了章家的一些情况。 尽管宣老爹没有说得很明白,可已经足够宣云锦脑洞将边边角角补齐,顿时有些明白花轿为什么会这么寒碜。 敢情那是章家夫人要给新娘子的磋磨,宣家但凡重视一点肯定都不会允许。 还有这个时间,分明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么说,婚书都签了吗?”宣云锦再小白也知道这个,等于是现代的结婚证。 “签了,从今以后,你就是章家的人。”宣老爹顿了顿说道。 “很好,那户籍呢?我的户籍呢?”宣云锦垂睑,掩饰了眸色中的精光。 她要的就是这个,婚书的事情还好办,哪怕衙门已经登记,只要有钱就可以走黑路子消掉。 拿了户籍,她的自由便有自己操控了。 前世见多了权贵,宣云锦比宣家的人更懂得官场黑暗。 任何朝代都是存在的,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指不定还是好事情,比如宣云锦现在的打算。 “户籍也给你分出来了,你可以自己拿去章家。”宣老爹可不知道宣云锦已经打算了很远,还以为她已经同意。 说着,从袖口抽出一个折子,递给了宣云锦。 宣云锦握了握拳,稳住自己的激动,装着若无其事的翻开折子,扫了一眼就自己收下了。 其他人也没有发现不妥,宣云锦不识字,看不懂是正常的。 可前世就是中医世家的传人,很多古书药书都是繁体字。 宣云锦学的繁体字比简体字也差不了多少,甚至还习惯了多种朝代字体。 总之,刚才那一眼,其实什么都看完了。 最大的心病已经解除,宣云锦打心底是激动的。 甚至连面前这一堆烂摊子都不觉得那么头疼了。 果然,这件事情有利也有弊。 “怎么样,可以上花轿了吧,章家的人可等久了。”梅氏觉得很不舒服,说话阴阳怪气。 “好,最后一个问题,章家给了多少聘礼?”宣云锦深知梅氏的为人,如果不是有银子,绝对不可能让她“嫁得这么好”。 梅氏仿佛被踩了猫尾巴,差点就炸毛,好在宣宜昕拉了拉她,才平静下来,眼神漂浮:“什么聘礼?你爹都说了,这是两家说好的,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要什么聘礼?”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一封断绝书 宣云锦似笑非笑,梅氏的眼神就表示她在撒谎:“哦,是吗?那到时候我得问问章家的人,是不是就觉得宣家的女儿这么廉价?一顶小轿就可以将妻子抬过门了。” “除了颜色之外,跟娶个妾有什么区别?” 宣云锦的话很明显,她这样对宣家的名声也不会好听,何况,他们不说,去了章家还不能自己问么? “不多,一百两。”宣老爹回答了。 果不其然,说起宣家的名声,宣老爹就不淡定了。 一百两? 其实不用宣老爹来说多不多的问题,最近买了不少东西的宣云锦对物价有自己的判断。 惜花村在十里八乡已经相对富裕了,村里普通人家除了日常开销,每年有几两银子的存款就相当不错了。 若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个月赚一二两,除去一家人的各种开销,留下的不会太多。 一百两,真的是一笔巨款。 至少足够这一家人读书考试两三年。 这么一想,宣云锦原本是信了的,毕竟小地方的经济就是如此。 貌似村子里的嫁娶,聘礼有几两,嫁妆有几两就够丰富了。 若上了十两,都是很值得津津乐道的事情。 可宣云锦刚要说话,梅氏却在点头确认,很迫不及待的说道:“对对对,一百两,只有一百两而已。” 宣云锦看了梅氏一眼,挑了挑眉,顿时明白,聘礼绝对不只一百两。 章家的当家人和夫人或许不太喜欢这场婚事,可章家有压得住他们的人。 那个人竟然想要维持章宣两家的关系,这聘礼应该不会少才对。 至少,现在闹成这样,那个长辈应该不知道的。 做主的人,和办事的人,明显不同。 “是吗?”宣云锦呵呵一声问道,看向宣老爹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儿。 宣老爹再次瞪了梅氏一样,努力维持着自己家长的严肃形象。 梅氏真是猪队友,她这一开口,反而让宣云锦知道聘礼不只这点。 因为近期并没有看到下聘的东西,证明聘礼全是银子。 宣云锦突然有些恍然大悟,梅氏和宣老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跟章家有以后啊! 所以,胆敢骗婚。 所以,敢直接全部要银子。 就说两家人多年不来往,还有什么交情? 章家的长辈突然来这么一出,分明就是给宣家送钱的。 “那我的嫁妆呢?爹说得这么好,不会一点嫁妆都没有吧!”宣云锦还是忍不住讽刺。 搞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聘礼。 “章家那么富裕,哪能稀罕你这点嫁妆?你这嫁过去就是少奶奶,有人伺候着的,这样的好事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梅氏提高了声音,仿佛这样她就更加有理。 “说得这么天上有,地上无,那还是留给姐姐吧,我这样的乡下丫头怕是配不上呢!”宣云锦看着这一家子铁公鸡。 话题又被宣云锦给绕回来了,宣老爹顿时也坐不住:“章家的确不差钱,宣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完全不如章家,别的不说,村子里的出嫁女有五两银子做嫁妆就不错了。” “因为时间太赶,没来得及给你置办,就给你五两银子压箱底吧!” 没来得及置办?分明就是不想置办吧! 宣老爹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别的没有学会,厚颜无耻倒是登峰造极。 不管宣云锦说话再难听,他似乎只听自己先听的,其他的含糊不过去了才一定要解决。 收聘礼的时候照城里的规矩,出嫁妆的时候依村里的规矩。 这双标做得真好。 “依照村里的规矩?前阵子去镇上还挺何婶子说起一些事情,村里的规矩,可都是将聘礼添给出嫁女做嫁妆的,爹,你看呢?”宣云锦嘴角微勾,说得轻言细语。 双标这种事情本来就漏洞百出,宣云锦想要找个反驳点简直不要太容易。 大家基本上都撕破脸了,何必还顾着什么面子? 户籍已经在手,宣云锦腰杆儿都能挺直起来。 宣老爹听到这话,脸都黑了,说来说去还不是银子的事情? 这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吃下去的银子肯定不能吐出来的,否则,整件事情全然没了意义。 不管宣云锦堵得他多么哑口无言,硬着头皮也要撑。 于是乎,宣老爹拿出了家长的气势:“你还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就赶紧出门,五两银子压箱底你爱要不要,嫁妆有了就闭嘴,别搞得我宣家实在卖女儿似的。” 宣云锦诧异了:“难道你这还不是卖女儿吗?哦,直接卖可没有这么高的价钱。” 既然做了还想粉饰太平?这打算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啪!” 宣老爹老脸挂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却不知道该骂什么,心中一口闷气不上不下,差点没噎死。 “小六啊,这嫁妆你拿着就是,时辰不早了,可别让人家久等……”老大语重心长的说道,哥哥的架子端得十足。 梅氏倒是想说话,五两银子都不想给,这可以买好多东西了啊! 可宣老爹盯着她,几个儿子也给她使眼色,明显觉得这是划算的买卖。 五两银子让宣云锦赶紧出门,值得。 最重要的是,将来说出去也好听,五两银子的嫁妆,可没有苛刻什么。 宣云锦一转念也想明白了,原本想着能得一点是一点,突然有了其他的打算。 这五两银子若是收了,肯定后患无穷,将来万一有个什么,她还站不住理,宣家反倒是仁至义尽的那个。 所以,这点小便宜还是别贪了。 五两银子,也不能让她一夜暴富,还不如换其他的。 “行了,大家话说到这份儿上,心照不宣,何必还要说好听的,不就是卖女儿吗?”宣云锦挑眉:“爹,你既然做了初一,也别怪女儿做十五。要我上花轿,可以,写一封断绝书吧!” 被打断了话头,老大还很是不爽,脸色臭臭的,可听到这句话跟其他人一样,彻底惊呆了。 什么?断绝书? 他们耳朵都没问题吧! 这年头,出嫁女娘家腰板不硬的都难过,何况是没有娘家?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谁掉坑里了 听到断绝书三个字,宣老爹心口一紧,呆呆的看着宣云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样的话,很难想象会是宣云锦提出来。 虽然不想承认,可一直以来的确没让宣云锦跟外人接触。 很多东西也没人教她,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宣云锦嘴角噙着一抹礼貌式的微笑,仿佛在跟客户谈判:“当然知道,或者爹爹认为,卖女儿卖到这份儿上了,我还会有什么留念?” 宣老爹气极:“都说不是卖女儿,宣家好歹是书香门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不是给你嫁妆了?” 胡扯?行啊,以为她不会吗? 宣云锦轻笑:“别说得那么好听,整件事情在我眼中根本没有什么不同,要让我认为你没有卖女儿也可以,按照规矩,聘礼当成我嫁妆出门。” “怎么可以……”梅氏听到这句话,立刻跳了起来。 “你住嘴,再多说一句就出去。”宣老爹及时的打断了梅氏话,怒气冲冲的,多少有点迁怒。 这么一来也吓到其他人,刚想附和的都不敢再出声。 “你这是在逼我选择吗?”宣老爹脸色黑如锅底,看着宣云锦声色俱厉的说道。 宣云锦不是原身,可不会怕他:“不然呢?爹不也在逼我选择?要么出嫁,要么死,比较起来,我这个选择怎么看都更严重吧!” 宣老爹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断绝关系,这个对宣家来说肯定是污点。 尽管现在宣老爹没有想过宣云锦过得好了就要打秋风,可宣家把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要。 “我知道你们怕传出去了不好听,会说宣家人不地道,放心,今儿个我出了这个门,就不再是宣家的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只要你们不来惹我,断绝书的事情就不会有别人知道。”宣云锦打消了宣老爹最后的顾虑。 宣老爹一直在犹豫,就是考虑到宣家的名声,根本没有舍不得女儿一说。 从小到大,宣云锦在这个家的存在感,对男人来说都不强。 对女人来说,要吩咐她做事情,自然不会无视。 所以,宣老爹知道今天这断绝书写定了,因为银子不可能给宣云锦,其他人都盼着他赶紧下笔。 “为什么?你就不害怕吗?”宣老爹有些松口,问出了疑惑。 “我怕什么?真要有个什么事情,你们会替我撑腰,跟章家对着干么?”宣云锦冷笑,直至关键。 女人娘家的作用不就是这个? 如果打一开始就不可能,何必留着? 这样至少还能防着不被落井下石,哪里不好了? 宣云锦这么一说,宣老爹又是一噎,看了看几个儿子,果然眼神都躲开了,心下一个咯嗒,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他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只是现在骑虎难下,根本不能往后退了。 “爹,你就赶紧写吧,这样大家都安心,我出了这个门也觉得安心。”宣云锦加了一把火:“再不,将聘礼给我当嫁妆,我也能安心,娘家也能让我放心啊,真正的是依靠了。” 最终,宣老爹在所有人的劝说中写了这封断绝书,按了手印。 因为在场没有见证人,宣云锦怕不保险,让在场所有人都按了手印。 没办法,若是有外人,宣老爹肯定强硬到底,绝对不会写什么断绝书。 “好,断绝书都有了,你跟我们宣家已经没了关系,那嫁妆也没有理由让我们给了吧!”梅氏还惦记着那五两银子。 “说什么话,我说给五两就五两,你是想让我大老爷们的说话不算话么?”宣老爹心下多少有些愧疚,觉得最后一次怎么都要做好。 梅氏脸色变了变,非常不甘不愿。 宣云锦轻笑:“娘说得对,这嫁妆就没有必要宣家出了,卖女儿总得彻底一点对不对?” 说着,宣云锦笑着出了屋子,看了看天边蒙蒙亮的天色,打起精神,准备应付下一场。 因为她知道,章家那边,也绝对不会好相处。 换上那明显大了好几号的新娘服饰,宣云锦坐上了花轿。 媒婆本来已经在准备闹事儿了,哪里知道宣家竟然这么平静,心下也忐忑不已。 虽然久等了一会儿,倒也没敢说什么。 这事儿,毕竟是章家做得不地道了。 什么都说好了,迎亲怎么可以这么寒酸呢?难道还差了这几个钱不成? 本以为是一趟好差事,现在看来各种真相不知道的很多啊! 她是不是不知不觉就掉坑里了? 正这么琢磨着,宣家终于好了,新娘子盖着红盖头上轿,媒婆还松了一口气,可一转身竟然看到宣宜昕就在宣家人里面,还一副很高兴得意的样子,顿时懵了。 姚氏拉着媒婆到一旁嘀咕一阵,塞了一个红包给媒婆。 媒婆震惊之余,面有难色,可宣家人催促时辰不早了也是事实,整个人都慌了。 虽然最终也抬了花轿急匆匆的出门,可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她今年是不是走霉运?居然碰上这么一桩婚事? 这跟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到了章家可要怎么交代? “唉哟喂,这事儿真是坑死人了,这年刚过,新年才刚开始……不行,过了十五一定要去西灵寺拜一拜……”媒婆对着天阿弥陀佛,快哭出来了。 若早知道是这样,章家和宣家私下塞多少银子她都不干的。 她一辈子就吃这碗饭了,这不是要砸了自己的招牌么?以后谁还敢找她说媒去? 章家和宣家明显各有打算,她这个媒婆可被坑惨了。 宣云锦坐在轿子里,有第一次坐的新鲜感,如果没这么颠簸的话就更加完美了。 听到媒婆在旁边的低语,似乎对章家和宣家都相当不满,忍不住好笑。 看来,这个媒婆也不是完全只拿钱不管事儿的人,现在真是逼得毫无办法。 宣云锦当自己是吃瓜群众,纯粹看戏的,虽然整件事情她已经被迫参与,可完全不在乎。 至于媒婆,也没有额外的同情心去帮助她了,等待自己的,还有一场大战。 正文 第三十章 喜欢永绝后患 果然是与人斗其乐无穷么? 穿越这么久,除了享受平静以外,就觉得今天特别有意思。 甚至,宣云锦都在不厚道的期待章家到底是个怎样的场景? 居然就这么安然的离开了宣家,宣云锦心情上扬了几分,当然,她该得的她拿了,有些账,就等她空了再来慢慢算。 宣家,以为得了一大笔银子就能舒舒服服的过安稳日子了吗? 卖女儿做到这种程度会理所当然? 做梦吧! 等她空闲下来,自然会讨回一些属于原本宣云锦的东西。 暂时,让他们开心高兴一会儿好了。 冷冷的想着,宣云锦暂时将注意力放到了即将进入的章家身上。 这会儿时间还早,一路上偶尔会碰见赶早市的。 今天才过年初九,家家户户还处于走亲戚的玩耍时间。 这年头,每一家的孩子都很多,真正可以说是开枝散叶下来,亲戚是很多的。 从初一到上元节之前,每日都得安排好,还不一定能顺得过来。 所以,在上元节之前上工和做活儿的很少,同时,办喜事儿的基本会避开。 像宣家这样,初几上都什么地方没得去的情况,实话说是相当少的。 一般来讲,就算没有亲戚的鳏寡之人,也有关系比较不错的亲戚才是。 连续被几波人注目过后,媒婆终于醒悟了,连忙让人落轿,将轿子上那可怜兮兮的红花绸缎给取下。 分明就是平日里用的轿子,很不走心的搭了一根红绸,一朵红花而已,拆下来后,完全看不出是新娘子坐的。 章家和宣家都这样了,张媒婆也不再有那么多讲究。 原本新娘的轿子在途中是不能落地的,这会儿张媒婆也管不了。 做媒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被两家都算计上,张媒婆那是相当郁闷。 既然两家都没心结亲,她又何必替他们考虑? 这个行业,本来就需要人脉,张媒婆一出门,估摸着十里八乡差不多都认识她的。 一路上碰见熟人,张媒婆还自觉没法解释。 宣云锦探头看了看,顿时知道了张媒婆的想法,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心慌意乱。 “二姑娘,这可不怪我,老婆子我做了这么多年媒,还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若是不好好的,传出去,我这以后的媒可都怎么做啊……”张媒婆说着都有无限的心酸。 两家虽然给的赏赐和媒人钱都不少,可坏了名声,以后难道喝西北风不成? 宣云锦轻笑:“我知道,上花轿之前我也不知道今天会是我的好日子,不过,你不需要让人去章家通报一下吗?将事情说清楚,这又不是媒婆你的错。” 张媒婆怔了一下,狐疑的看宣云锦一眼,虽然她其实有这个想法,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 可宣云锦提出来,对她有什么好处? 宣云锦回到了轿子里,也不理会张媒婆的猜想,她这样做的用意,自然是希望章家直接打发脾气,单方面撕毁这一桩亲事。 这样,让章家和宣家慢慢撕去,她自己怀揣户籍,完全可以溜之大吉。 甚至,宣云锦都动过现在趁机溜走的念头。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那样不妥。 若是她先逃,理就不在她这里了,章家和宣家都可以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将来若是有个万一,还得为此负很大的责任。 宣云锦对此表示不爽,她做事向来喜欢永绝后患,所以,人必须要去章家。 不管章家接受不接受她这个媳妇,最后没有理的是章家。 从双方面看,宣云锦都是被可怜同情的那个。 所以,宣云锦一直很乖的到了章家。 张媒婆狐疑了一阵,想明白那对自己确实是好事儿,就真的找了个可靠的熟人也说明了一下情况。 结果,有些让宣云锦失望,因为章家居然让花轿过去。 也就是说,章家也要默认了这个亏吗? 宣云锦有些想不明白,这两家人玩的到底是哪一出? 章家明显的刁难,宣家一句话也不能说,那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 然而,宣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章家又为何要忍呢? 从一开始的刁难就能看出来,章家明显不是好相与的啊! 宣云锦对这有些想不明白,只能亲自去看看章家都有什么打算了。 殊不知,章家为此也闹了一阵,甚至差点乱起来。 章老爷子这才知道章家家主和章夫人都做了什么,气得心肝肺都痛了。 本来已经梳洗一番,穿得无比喜庆要待客的章老爷子豁然发现时间不早了,根本就没客上门。 仔细询问一下才知道情况,差点气了个仰倒。 将岁数也不小了的儿子叫到跟前,章老爷子扬起拐棍就要打下去,章夫人尖叫了一声护了过来:“爹,你要打就打我吧,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章老爷子手一抖,一口气岔在胸口,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 从小到大,章老爷子教训自己的儿子自然下得去手,可儿媳妇到底是别家的姑娘,这么多年为了章家也鞠躬尽瘁的,所以,章老爷子对这儿媳妇总是礼让三分。 何况,章家虽然是商贾出生,可曾经也有不低的门第,基本礼教还是存在的。 章老爷子不仅是长辈,还是男人,自然做不出打女人的事情出来。 殊不知,章夫人就是摸清楚了这点,所以每次章老爷子想要管教一下儿子孙子,都被章夫人给混过去了。 久而久之,章老爷子也没心去管,现在才感觉,儿孙似乎已经不服管教。 “就是你这个女人,看看现在章家都成什么样子了?”章老爷子忍不住骂了几句。 有时候他给儿媳妇面子,可孙子只知道溜须拍马,逗鸟花钱,活脱脱的一个纨绔。 儿子更好了,在这种婚姻大事儿上,都敢对他阴奉阳违。 如此简陋的婚礼,还那么打宣家的脸,刁难新娘子,一开始舔着脸去说亲的那点面子都丢尽了。 章老爷子虽然没有女儿,可他知道宣家有多疼那个女儿,如此刁难,宣家还会将人送来,也是重承诺。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那要怎么办 章家虽然是商贾,可依旧得重承诺。 若是在这件事情上坏了名声,将来的生意还要怎么做? 章夫人脸色顿时变得哀戚,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泫然欲泣。 很显然,章老爷子这样的反应完全没有出乎章夫人的意料。 虽然是自家公公,可章夫人明显将章老爷子吃得死死的。 “爹,这桩婚事我本来就是不同意的,越儿今年可考上了童生,要走仕途是大大的可能,未来有更好的儿媳妇才配得上越儿,宣家那位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读书都读穷了,哪里配得上越儿?” 章夫人重申了一遍自己意见的,从一开始对这门婚事就完全不赞同。 最后是章老爷子难得强硬了一回,章家主和章夫人轮番上阵都没能让这位固执的爹改变主意,这才揣着不满阴奉阳违起来。 这磋磨女人的法子多得是,娶回来就算了,等自己的大儿子章越考上了举人,前途一片光明时,自然可以让这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早死”了去。 章夫人打算得很好,这么阴险的想法,对谁都没有告诉。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妥协。 这也是没办法,章老爷子这次是出奇的固执。 章家主一直沉默着,这会儿才开口说道:“爹,你以为宣家是什么好货?明明穷的响叮当,还想玩心眼,还不是看上了章家给的聘礼。” 章夫人重重的点了点头:“就是说啊,三百两银子,在那地方估计都能娶一百个媳妇了,而且只要银子不要其他,分明就是看银子卖女儿,还这么贵,以为自家女儿是什么金枝玉叶么?” “而且,要是这样也就罢了,给了银子还拿人滥竽充数,这是什么道理,分明将我们章家当成傻瓜啊!爹,这样的人家,你还要结亲吗?宣家以前的那些好名声,还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呢!” 章老爷子怔了怔,不免有些疑惑,皱了皱眉说道:“什么意思?什么滥竽充数?宣家做了什么。” 章家主仔细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心下也有些愤慨,这么看来,宣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们的聘礼了。 章老爷子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突然有些怀疑,他一直坚持的这件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仿佛,想要恢复祖上交情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即便是宣家,也只是看上了银子。 还百年书香门第? 已经落魄成这样了,当得起“书香门第”四个字么? 见章老爷子神情有些灰败,精神有些萎靡,章家主和章夫人就知道危机过了,相携着站了起来。 “爹,你看这事儿?花轿已经到镇上了,分明是宣家骗婚在先,我们完全可以退亲,并且要回聘礼。”章家主小心的说道。 三百两银子啊,对于现在的章家来说,还是足够心疼的。 何况,他儿子成亲怎么可以这么简陋? 章老爷子冷笑一声:“你这么迎亲就是打人家的脸了,也是你们,给了她们可乘之机,恐怕整件事情除了媒婆,连轿夫都不一定知道情况。” “但是,轿夫却知道章家都是如何迎亲的,说出去,别人看到的会是宣家不对?还是章家不对?” 闻言,章家主和章夫人对视一眼,不由得沉默了。 他们没有想到宣家会这么耍他们,所以当时只顾着发泄了,并没有想那么多后果。 何况,人娶回家就是章家的媳妇,怎么做都是章家的事情,就名声而言,章家的确不如宣家看中。 这种事情只是家务事,基本不会影响章家的生意。 好歹是传承这么多年的商贾,这名声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很多人买东西也习惯了章家。 所以,这么一点事情不足为据,最多就是章家长辈不喜欢这个媳妇而已。 这种事情很正常,婆媳本身就是天敌嘛! 章夫人皱了皱眉,这章老爷子不会继续固执吧! 章家主看了一眼章夫人:“那爹的意思是……” 章老爷子沉着一张脸:“还能怎么?既然已经到家门口,就娶回来好好对人家,父母之间的恩怨,跟人家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从经历来说,这个小姑娘没爹没娘的,还莫名被拉出来顶缸……” 章老爷子正语重心长的说着,对宣云锦的遭遇充满了同情,门外就闯进来一个面白唇红的年轻人:“爷爷,不就是一个乡下丫头?宣家人都不管,咱们章家又不是善堂?” 章越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服,脸色有些不愉。 他本以为是宣宜昕,冲着本人长得还不错,这么一桩婚事也认了。 反正,女人嘛,玩玩就是,当他功成名就,完全可以找更好的。 至少现在这个小地方,要找到比宣宜昕更娇媚的女人有点难度。 更大的地方,章越也没机会去过,所以觉得宣宜昕还不错。 章老爷子脸色微微黑了,虽然他也觉得的确有些勉强,可章越这么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点。 一边是最疼爱的长孙,一边是素为谋面的小女孩,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章老爷子忍了忍,最终有些破罐子破摔:“那你们说怎么办?这门亲事也不可能退了,哪怕不娶,章家也没脸去要回聘礼,章宣两家虽然结亲不成,但是仁义还在……” “总之,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也不再提什么章宣两家的情义。” 章老爷子这次也是被伤到了,只有他一头子热,再好的交情也会被败坏,何况是多年不来往的陌生人,只是在修复。 可问题是,对方并没有想要跟他修复。 章家主和章夫人对视一眼,顿时有些哑然。 虽说是最后一次,可这最后一次也不好弄啊! “我不管,我听说了,宣家的二女儿其实就是宣家的佣人,我怎么可能娶个奴婢?”章越脸色微变,立刻任性起来。 直接将新娘服脱掉,章越很是不满,宣宜昕那个女人,居然还不愿意嫁给他,随随便便就塞了一个人进来,还真会占便宜。 章夫人眼神一闪,脸色微微难看的说道:“爹,你看……”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那是最好的 章老爷子看章夫人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胃痛,强忍住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谁还堵住你的嘴了不成?” 章夫人也有些不爽,但是辈分问题,不得不忍:“既然爹不想让章家担了这个责任,咱们越儿也不能随便,章家也不只越儿一个儿子啊!” 闻言,章老爷子像是明白什么,手一抖:“原来这就是你打的好主意?适龄的是否只有越儿和珵儿,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选择?” “敢情越儿是你的孩子你心疼,欺负珵儿没有爹娘做主吗?二房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章老爷子心中忍不住有些悲凉,当初只觉得孩子多了才是福气,开枝散叶。 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坑。 孩子们终究会有自己的家,也终究会为了各种家产而争论。 二儿子和二儿媳妇死得早,就剩下章奕珵这么一个孙子,偏生后天遭难,身体还不好。 章老爷子平日里自然有几分偏心。 为此,老大家的老觉得不平衡,总是会有那么多麻烦唠叨。 章老爷子为了不让章奕珵太难过,最近几年都稍微收敛了一些,至少表面上没有那么明显了,暗中偏心一点那是肯定的。 只是没有想到,老大家的现在连章奕珵的婚事儿都算计上了。 “爹说的什么话,我这大伯娘若是不心疼侄子,怎么可能想到他的婚事?”章夫人不太高兴了。 章老爷子这话的语气都什么意思? 怎么看都是章老爷子自己都嫌弃宣家这个没爹没娘的女儿,所以觉得配不上章奕珵,让章奕珵娶了有些亏。 可是,章越难道还不如那个残废的不成? 章越娶了就不吃亏? 闻言,章老爷子也意识到不对,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虽然他一时情急,说话说错了,可并没有特意要针对,章夫人作为晚辈,何必说话这么难听,让他下不了台来? 章家主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开口打圆场:“爹,你别介意秀儿说话难听,你知道的,她说话向来率真,不管不顾的。她的意思其实是认真考虑过的,奕珵那情况特殊,本就需要一个人好好照顾。” “十里八乡都知道奕珵的情况,只怕也没多少人愿意嫁过来,正好宣家那姑娘会伺候人,让她照顾奕珵岂不是刚好?” 章家主真不愧是混惯了商场的,这话虽然是同一个意思,却是好听得多了。 而且,理由各种说得过去,听着也舒心。 章老爷子那口气顿时舒坦了许多,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找到反驳的话,尽管心里还是有些说服不了自己,可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章老爷子觉得这个孙子虽然身体不好,其他地方却是难见的优秀。 不过,章家主有句话说得对,章奕珵的情况,附近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说从来没有人说上门来过。 这么一提,章老爷子才反应过来,章奕珵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他一个大老粗竟然是忘记了。 若是早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不至于被章夫人拿来做筹码。 “爷爷,不用为难,我娶就是。”一个轻缓稚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抬眼看去,章奕珵坐在轮椅上,面上带着的面具还泛着金属的光泽。 “珵儿?”章老爷子忍不住心颤,声音中总是充满了内疚。 如果宣云锦在这里,一定认得出来,那就是在白仙医馆见到的不良于行面具男。 章奕珵示意身后的人将他提进屋,再次说了一遍:“大伯说得对,现在我这样子,只怕没有女子愿意嫁的,这会儿还是利用了宣家的不义在先。” “说起来,若摊开了说,那位姑娘未必也坑。” “嫁给我这样的废人,只怕那位姑娘更加委屈。” 章老爷子有些激动:“她委屈什么,珵儿是最好的。” 闻言,章夫人忍不住撇了撇嘴,章老爷子永远是这么双标。 或许在章老爷子心里,只有章奕珵才是他的亲孙子。 章越也倍受自己母亲影响,对这件事情看法颇深。 他认为自己是长房长孙,就应该得到最好的,作甚章老爷子眼里只看得到章奕珵? 当年的章奕珵聪明机灵,长得也可爱那就算了,现在都废成这样了,章老爷子竟然还这么偏心,未免太没有将他这长房长孙看在眼里。 章越不由得冷哼一声,嘲讽的笑着将地上新郎服给捡了起来,轻蔑的仍在了章奕珵身上。 一直坐着就是这点好,接东西的时候,几乎很少有脱手的时候。 “这可是珍衣坊的喜服,最好的那种,想来堂弟应该不会介意吧!”章越说话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让人极为不舒服:“若是堂弟觉得不合身,可以让人现去买一件合身的,估计也来得及。” 章奕珵脸上带着面具,旁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无所谓,反正不都是将就么?其实,爷爷,反正没有其他宾客,我也不太方便,这礼节进不进行都可以,反正只是一个仪式。” 面对章奕珵,章老爷子更加的没有原则,连忙点头:“自然是,反正没有外人,自家人该吃的吃,仪式不着急,你身体要紧。” 闻言,章越忍不住撇了撇嘴。 章老爷子这生怕累到了章奕珵的样子,让章夫人气极,一口闷气直冲脑门,顿时不管不顾起来,张口就说道:“既然已经说定,那我们来说说别的,章奕珵也成亲了,当初可是说好了的,有了家就可以分家过日子,爹不会忘记了自己承诺的吧!” “啪!” 章夫人的话音未落,章老爷子的一个茶杯就重重的摔在章夫人脚前,碎成了渣渣。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章夫人吓了一大跳,直接惊呼了出来。 章老爷子这么多年来还第一次给她这么重的脸色看,一时之间,章夫人也是有些悚的。 章老爷子表情狰狞的看着章夫人,冷冷的说道:“这些年在这个家是不是让你太好了?以至于越来越无法无天?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你还心疼侄子?难不成当我是死的?”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低调得好啊 章老爷子当年在商场上也是拼杀过的,自然有一种威信。 年老了自然在修身养性,好多年没有发火过。 这么一怒起来,别说章越和章夫人,就是章家主都有点悚,大气都不敢出。 唯独章奕珵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爷爷别生气,这事儿是迟早的,何况,当初的确是爷爷亲自说过的,等我成家,就分出去单过。” “如今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不如一次性说清楚,爷爷……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也不小了,可以撑起一个家了,爷爷应该也不希望家庭不和睦吧!” “这样下去……”章奕珵顿了顿:“还不如都留一点面子,最后还能有点情分。” 闻言,章夫人倒是高兴了,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想要添油加醋一番,被章家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个时候,她说的任何话都会火上浇油,章奕珵已经这么答应了,不如由他去说服章老爷子。 他们根本不需要画蛇添足。 章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顿时知道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再强求了。 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章老爷子顿时有些醒悟,有时候的儿孙满堂,并不一定就是福啊! 内里的矛盾,真是不可调和。 章老爷子看着章奕珵,语重心长的说道:“珵儿,出去了你要撑起一个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确定么?” 章奕珵回头看了看大房一家人的紧张,心中冷笑不已:“我确定,爷爷真的不需要再为孙儿操心,好好的享清福吧!” 章老爷子冷哼一声:“享清福?不被气死就对了,既然如此,那就将老三一家给叫过来吧,这个家,今天就给分清楚了,将来过日子,谁的手都不要伸得那么长。” 章奕珵面具后的嘴角微微勾起:“嗯,不过孙儿还有一个小要求,希望爷爷和大伯三伯一家能答应……” 因为章奕珵的要求,章家顿时从另外一个方向热闹起来。 倒是累得宣云锦一直等在宣家附近的小巷里。 因为穿了一套很肥大的新娘服,张媒婆也不让她出轿,只能百无聊赖的等着。 没有那么多干不完的活,宣云锦突然闲下来,还不能自由活动,只得用意识进入药书查看一番,等到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做,就靠在轿子侧面,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张媒婆叫她的声音:“哎哟,姑娘呢,你怎么就睡着了?这大冷天的,得了风寒怎么办?” 张媒婆见宣云锦不难相处,说到底也是可怜人,还升起了一分关心。 不过,宣云锦似乎太放得下心了,她自个儿在这里纠结了半天,宣云锦竟然还能睡得着?这心是有多宽啊! 宣云锦秀气的打了个哈欠,长得虽然面黄肌瘦,可这动作显得很礼貌很优雅,看得张媒婆一愣一愣的。 有些东西是融入灵魂里的,宣云锦从前世带了过来,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自觉。 用指腹抹了一下眼睛,宣云锦眨了眨眸子:“哦,章家这是怎么回事儿,到底做了怎样的决定?” 刚才快要到章家门口,章家突然来人说要等一下,章家的主子们还在商量大事儿。 意思是,得等大事儿商量好了,才决定要不要她进门。 这件事情没有宣云锦置喙的余地,只能听从。 宣云锦就不明白了,章家这样娶亲,显然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都如何跟大事儿扯上关系的?还需要商量这么久? 现在看来,所谓的大事儿应该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宣云锦在这方面上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实际上,并不喜欢旁人把她看得太过重要。 因为有些东西太深了,她还不好回应。 彼此陌生更好一些。 “章家的大事儿似乎商量完了,让你进去呢!”张媒婆说着,脸色有些古怪。 做了这么多年媒,张媒婆还第一次遇见这么古怪的事情,宣云锦看起来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还被自家人给卖得差不多了,有些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宣家的人在算计,章家的人也做得很不地道,大哥莫说二哥,彼此彼此。 若非两个年轻的人是无辜的,张媒婆真想直接说两家人乌龟王八,能够结成亲家简直太好了。 完全可以说是解救了旁人。 宣云锦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对于看脸色熟得不成再熟了。 所以,看到张媒婆的脸色,宣云锦立刻明白了什么,却没有立刻追问。 有些事情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那是天大的事儿,宣云锦能够毫无压力的接受。 并且,在宣云锦看来,或许还是个好事儿。 张媒婆本来也没有准备提,就怕宣云锦翻脸不干了,这会儿见她没有说话,反而松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章家的小家子气又一次改变了对付宣云锦的方式。 他们居然让宣云锦从后门进去,张媒婆脸色不好看,却有些警惕的看着宣云锦。 看着那敞开的后门,宣云锦直接揭开了红盖头。 这可没办法啊! 双方把事情都做得这么绝,她还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按照礼数,新娘下轿,不能自己走,自己脚沾地的,一般来说,得要新郎背进屋。 可现在,别说新郎了,就是下人都只看到了一个开门的跛脚老人,她不下地行吗? 这还有台阶呢,让她顶着红盖头怎么走路? 对于宣云锦来说,这虽然不是不能走,可没有必要为了旁人委屈自己。 这样的结亲,在宣云锦看来就是个笑话,估计章家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其实这点正合宣云锦的意,一进门,什么红色喜庆的东西都看不到,也没有任何的宾客,代表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肯定很少。 章家这是打着随时都悔婚不认账的主意来的啊! 宣云锦嘴角微微勾起,反而觉得不错,很好,大家都想悔婚不认账,这样悄无声息的甚好。 若非自己两手空空,宣云锦都想直接将身上的大红嫁衣换下来,既然要低调,就低调到一定境界去。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感觉如何 从章家的情况就能看出他们的对待方式,宣云锦反而满意了。 这样谁也不欠谁,大家没有聚也可以好散。 被人带进了一个院子,明显送入偏屋,宣云锦满脸无知的没有任何反弹。 章家祖上真不愧是皇商,如今在镇子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富豪,这宅子就是庞大。 这一个院子的偏殿,摆设各方面也都不俗。 至少,比宣云锦那外强内弱的狗窝好多了。 宅子这种东西,很可能是章家发迹的时候留的,跟章家现在的没落是没有关系的。 现在看来,章家或许是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可祖上就不同了。 “姑娘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有什么吩咐……”带她过来的人满脸带着轻蔑,居高临下的说道。 宣云锦知道这只不过是句客套话,可不代表她一定就得跟人客气啊! 章家又不是她什么人,干嘛非要顾忌人家的看法,搞得自己那么难受? 章家连为数不多的下人都认为她是什么不懂的乡下丫头,这种第一印象是很难扭转的。 真的要刷新别人的看法,估计得好长时间去了。 宣云锦没有那个心思,更没有那种义务,自然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 所以,宣云锦相当不客气的说道:“当然有吩咐,给我弄点吃的东西来,快饿死我了。” 那人一噎,眼神更加的不屑,倒也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 宣云锦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那表情就奇了怪了,难道说她就不会饿,不需要吃东西吗? 为了当这个新娘,她从一大早就出门了,结果却在小巷子里等到中午才被允许进门。 现在已经中午过后了,还不用给人饭吃? 这具身体本来就营养不良,完全饿不得,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会很过分吗? 既然都不是认真的成亲,自然没有那么多讲究,她何必还要为此饿上一天? 宣云锦觉得这章府的人真是太自以为是了,连下人都高人一等吗? 莫名其妙的想着,宣云锦呵呵一笑,做到了桌前休息。 今天虽然没她什么事儿,可看戏看得很精彩。 宣云锦想要吃饱喝足,才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等饭菜端上来,宣云锦直接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说吃得多差,而是一大碗白米饭,一大碗杂七杂八的各种菜混合体,不用问就知道那肯定是剩菜。 对于一个有洁癖的医者来着,吃的东西,最难受的不是吃得差,而是吃剩菜。 尤其这还不知道是谁吃剩下的,光是想想都难受。 宣家自个儿的吃食也没见得多好,尤其很多时候都是宣云锦不太喜欢的面食为主。 面食这东西对宣云锦个人来说,偶尔为之是可以的,天天用来填肚子就很忧郁了。 基本吃得已经没有什么胃口。 好不容易看到一大碗白米饭,宣云锦嘴里的口水都开始极度分泌了,可那菜,太过让她倒胃口。 那婆子却会错了意,以为宣云锦是在嫌弃菜食,忍不住嘲讽的说道:“听说宣家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你怕是没怎么吃过肉了吧!快吃吧,免得旁人说章家虐待了你。” 宣云锦挑眉,默默的端起饭吃,一句话都懒得说。 无论是宣家,还是章家,基本都是一路货色。 当初在宣家,她虽然很少能够上桌,可她过来之后已经很精明了,自顾自的给自己舀东西。 就算不会先吃,可一直不会吃宣家剩下来的东西,现在到了章家也不例外。 所以,宣云锦埋头将白米饭吃光,那菜却是一口没动。 其实不是说她怎么嫌弃,而是当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阿弥陀佛,她这可不是浪费吃食,而是就这脾气,她也想改啊,可似乎改不了,只能就那么讲究了。 人嘛,总得有些缺点才是,宣云锦莫名其妙就接受了自己这确定,也不打算改了。 那婆子脸色古怪的收拾了东西出去,关门的时候还瞄到宣云锦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就准备躺床上去了。 婆子走过院子,就将碗筷放到了大树下的石桌上,转身进了正屋。 屋里面有一个坐着轮椅的面具男,正是宣云锦要嫁的人章奕珵。 “翠婆婆,如何?”章奕珵看着窗外,却知道婆子走了进来,便开口问道。 翠婆婆脸色无比怪异的扭曲了一阵:“少爷,我……看不好。” 或许是听到了一个很意外的答案,章奕珵回头,看了两眼,确定翠婆婆没有说假话,这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翠婆婆,你当年跟着我爹娘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也算经历过无数事情,见过很多人了。” “大伯娘和大哥口口声声的说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还是常年累月被宣家当成下人使唤的女儿,这过完年才说十四岁,你居然说看不好?” 章奕珵顿时对宣云锦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老实说,他对这突然塞过来的娘子可完全没有期待感。 不过是不想爷爷再为他的事情过多的为难。 大伯娘迫不及待的塞给他,并且想要分家将他赶出去,章奕珵不是不清楚。 只不过,这种好似寄人篱下的日子他也过够了,自己另外过日子也能图个清静。 翠婆婆非要亲自去看一下人,只是源于对他的关心。 不管怎么说,宣云锦也占了他原配妻子的身份,翠婆婆尽管对章家有些不满,却也抱着一丝希望。 毕竟,按照章老爷子的说法,那是给章奕珵找个照顾的人。 谁知道,这么一看,似乎还有意外惊喜啊! 翠婆婆叹了一声:“说得对,这次也是怕看走眼了,我无法下定论。” 章奕珵诧异,这种说法,本身就是一种高评价啊! “那翠婆婆的感觉是如何的?不用下定论,我只需要知道你的想法。”章奕珵好奇更多了一丝,完全不知道他这种情况其实是危险的。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好奇,这本身就已经接近悬崖边了。 “怎么说呢?”翠婆婆想了想,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非要说感觉,那就是洒脱。” “洒脱?”章奕珵不明白的看着翠婆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原来是见过的 翠婆婆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也觉得很无奈:“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我确实只想到这个词语,毕竟才见面,并不是很了解。” “那……婆婆这一个词何解?”章奕珵还是有些糊涂,只能进一步求解。 翠婆婆慈祥的笑了一下:“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可能帮不上少爷了,不过简单一点来说,一个女人活得太洒脱,要么什么都不懂,要么什么都懂,只是不太在意。” 章奕珵面具后的眉头挑了挑:“不太在意?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有些无法承受吧!” 翠婆婆点了点头:“若是换一个姑娘,只怕都要寻死觅活了去。章老爷子本来有些担心,所以做了几手准备,现在看来,完全用不着了。” 章奕珵哑然:“……” 这么一说,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按照宣家对这位二姑娘的作为,我很难想象她会是这么不在意的人,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什么都不懂?毕竟,在宣家,这姑娘应该不太好过才是,除了干活儿,据说有时候吃饭都吃不饱。” 翠婆婆迟疑了一下说道。 为了章奕珵,翠婆婆亲自出马,特意去打听了一下。 在金钱攻势之下,还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就是对章奕珵帮助的不多。 翠婆婆叹了口气:“这姑娘看起来的确面黄肌瘦,像个常年吃不饱的,只是说没饿死了,所以,我给她弄了不少饭菜,谁知道,她只吃了饭,那些菜一筷子没动过,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宣云锦那种稍微有点病态的心理,或许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毕竟,连肚子都填不饱了,干嘛还有那么多讲究? 而且,宣云锦说到底确实出自农家,哪来这么矜贵的礼仪? “哦?”章奕珵想了想,也不是太明白:“在宣家不敢夹菜?还是说,怕我们下毒害她?” 翠婆婆忍不住笑了:“应该不可能,什么都不懂的人应该是一张白纸。哪来这么多复杂的想法?总之,这姑娘有些谜,或许少爷会感兴趣。更多的,也只能靠少爷了。” 章奕珵有些无语,翠婆婆说了半天,这次的试探应该是失败了。 不仅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判定,反而让他陷入更多的迷惑和好奇,这种现象似乎不那么好啊! 送走了翠婆婆,章奕珵反而不能平静下来,左思右想的,最终去了宣云锦的房间。 迟疑了一下推开门,章奕珵自顾自的进了屋。 整个院子为了方便他行动,那都是没有门槛的,所以坐在轮椅上,章奕珵进屋也无声无息。 不过,章奕珵刚进屋没走多远,躺在床上睡觉的宣云锦突的坐了起来,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带着惊讶。 “是你!”宣云锦很确定的说道。 “是你?”章奕珵异口同声,却带着一丝疑惑。 宣云锦今儿个好歹时去当新娘子,一袭不合身的大红嫁衣,还稍微打扮了一下,所以稍微有所改变,章奕珵一时之间竟然不敢认。 两人虽然见过,但是并没有说过话。 宣云锦的记忆很深刻,那是从医者的角度。 章奕珵这么严重的病患可是很少见的,宣云锦来镇上几次,就见到这么一个。 相反,章奕珵其实见了宣云锦不只一次,对于她的印象也挺深刻的。 毕竟,这么多年来,能让白仙医馆少东家吃瘪的人屈指可数,何况,当时宣云锦几句话算是救了个孩子。 “果然是你。”章奕珵确认的说了一句,声音中带起了一丝轻笑:“原来你是宣家二姑娘?” 宣云锦打量了一下章奕珵,有些纳闷,宣宜昕不是说什么山里汉子? 害得她已经幻想出一个大块头肌肉男,或许头脑简单,长得还很憨。 结果呢,是一个残废加不能见人的么? “你是宣家大少爷?”宣云锦有些纳闷,难道说宣宜昕在那种情况下还长了脑子,成功骗到了她一次? 可这完全不像她认识的宣宜昕会有的智商啊! 因为宣宜昕不管说什么,她已经决定要嫁了,何必呢? 如果没记错,当初张媒婆到宣家,说的就是章家大少爷。 难道说章家大少爷是这样的,所以被放弃了,才让他跟她成亲?不至于让章家落得个悔青的坏名声? 毕竟整件事情是章老爷子牵头的,甚至章家主和章夫人都还是被迫答应的呢! 章奕珵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将事情真相给宣云锦说了一遍,第一次否定了翠婆婆的想法,这个姑娘,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啊! 最终,翠婆婆还是走眼了。 想起白仙医馆的那一幕,宣云锦不仅有一双慧眼,还非常懂得人情世故。 在宣家被当成下人,分明是明珠蒙尘。 洒脱么?这到底形容得不错。 当初白仙医馆差点害了孩子一条命,对方用老者的身份四两拨千斤,她算是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闷亏,最终也拍拍手走人了,似乎一切跟她没有太多的关系。 所以说,在宣家和在章家,其实没所谓吗? 指不定章家还不会像宣家那么对待她。 只不过,如此通透的一个人儿,又怎么会甘愿被宣家摆布这么多年?章奕珵思及此,百思不得其解。 说起章家简单的人员构造,章家大少爷任性不娶的全过程,章奕珵一直仔细的观察着宣云锦的表情,她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跟她本身毫无关系,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而行事说话,宣云锦表情眼睛都完全没有茫然之色,根本不可能什么都不懂。 见章奕珵没有隐瞒的将事情说清楚了,宣云锦舒心的点了点头。 这样其实很高,最怕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不清楚下一步要怎么做。 算来算去,完全没有想过还会嫁给一个有一面之缘的人。 宣云锦突然举得,似乎就这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不太好。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宣云锦见到章奕珵的那一刻,埋葬许久的职业病又有点松动。 宣云锦不得不承认,她对章奕珵的那腿很感兴趣,至于那脸,还没有机会观察。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暂且的打算 一时之间,宣云锦决定静观其变。 听完章奕珵说的章家事儿,宣云锦恍然:“原来如此,我说这成亲怎么就能如此儿戏呢,看来,大家都是不愿意的,居然还成了?” 双方如此不甘不愿,又都有目的,能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 换了旁人家,只怕早就黄了。 看来,各怀鬼胎,有时候会多出一种难掩的默契。 “那现在,少爷是怎么想的?”宣云锦垂睑,眼中闪过一抹似笑非笑。 章奕珵尽管坦然,可有些东西是不会说的,她能够感觉得到,这其中还有什么不方便她这个外人知道的事情。 对此,宣云锦也懒得理会,只是希望这些事情跟她无关。 否则,隐瞒太多,总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章奕珵哑然,见到是宣云锦之后,有些改变初衷。 宣云锦似乎懂得一些医理,若是分家出去,还这能像章老爷子说的那样,可以照顾他。 这幅残废的身体虽然章奕珵自个儿也恨铁不成钢,可到底是事实。 他不得不承认,确实是需要人照顾的。 这会儿被问道,章奕珵沉吟了一下:“我爹娘出事的时候,我大伯娘就想分家的,觉得养着我是一种浪费,最终,还是爷爷压了下来,说等我成亲。” “所以……”章奕珵打量着宣云锦的表情,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章奕珵莫名有点担心,宣云锦对于这样的结果,会不会接受? 这一迟疑,宣云锦反而懂了:“所以,你被分家出去了吗?” 章奕珵苦笑了一下点头:“是这么的,而且,当年因为我爹娘的失误,才让章家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家产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大伯娘非常强硬的不准备分我什么,这点,爷爷也找不到理由。” 宣云锦挑眉:“这么说,你是被净身出户了么?” 家族里面的门门道道,她就见得多了。 这种叔伯弟兄家,还是分开过日子比较好。 糅杂在一起,宣云锦反而不怎么想待下去。 章奕珵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只是将桃花村的一个农家小院分给了我,好歹有个住的地方。所以,我没法给你像章家这样的生活,你可以自行决定去留。” “哦?”宣云锦没有多想,而是突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药书有了一丝变化,她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暂时有些心不在焉。 可是,章奕珵还在面前,宣云锦又不能仔细查看。 好歹,两个人是在商量关于“未来”的重要“终身大事”,她若是太敷衍,未免太过不尊重对方了。 作为医者,首先要让病人觉得心安,否则,治疗的效果会差上很多。 现代医疗可是很看重病人心理的。 因此,宣云锦觉得认真和礼貌是必须的,也习惯了这么对待。 如此一想,宣云锦勉强忽略了药书的异动,强迫自己将注意转移到对话上面来。 “暂时?”宣云锦想了想,随后说道:“暂时我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少爷若是不嫌弃,就收留我一段时间,我自然不会白吃白喝的,你一个人过日子应该不是那么方便,我可以帮你适应这个过程。” 闻言,章奕珵呆了呆,他以为不外乎两种结果。 要么宣云锦决定离开,要么她会留下来。 可现在听宣云锦的口气,那是暂时留下来啊! 也就是说,将来也有可能会离开的? 偏偏宣云锦说得这么诚恳坦白,章奕珵反而没有拒绝的理由。 主动权竟然不知不觉就易主了…… “还要姑娘不嫌弃才是,我就是个废人,生活都有些问题。”章奕珵低着头,声音有些落寞。 宣云锦挑了挑眉,没有开口说什么。 她对章奕珵的腿还没有进入治疗状态,什么劝慰的话都想不起来说。 何况,宣云锦也看出来了,章奕珵其实不太想在这个家,趁着成亲的借口,也想要离开。 只不过,宣云锦对章奕珵的个人生活能力稍微有点怀疑,在章家这种环境长大的,即便大伯和大伯娘再不待见,不还有个爷爷么? 再怎么说,爷爷对他还是关心的,生活方面没有那么多操心。 可一个人出去了,柴米油盐都得自理,章奕珵明显没有经济收入,这要怎么过日子? 寄人篱下或许心情复杂,可少爷公子哥儿未免也太要强了。 指不定真正一个人过才体会到生活不易,到时候有后悔的时候。 宣云锦决定暂且留下,并非对章奕珵产生了同情,说实话,医者做久了,其实很容易铁石心肠,这种程度不过是个人成长过程必需的经历,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宣云锦是打从心底的有种预感,药书刚才的异动跟章奕珵的病情有关,她暂时还没有研究透彻药书的情况,需要静下心来梳理一下。 这个梳理研究的过程还不一定需要多久,何况,她身体实在太差了,趁着自己一个人出去过日子,得好好补补。 离开这么一个本来就熟悉的地方,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安稳下来,正在长的身体可等不起了。 何况,宣云锦很悲剧的发现,她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在这个时代快速来钱,她要将身体养回来,得需要不好银子啊! 综上所述,宣云锦决定暂且安顿,等时机都成熟了再说离开的事情。 现代想要这么纯天然的农家生活都被各种快节奏给逼死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宣家,宣云锦就想过几天舒心的日子,赚钱吃几顿好的。 虽然看起来胸无大志,可宣云锦已经过了少年雄心壮志的时候,何况该有的事业曾经也打拼过,她现在只想过几天舒坦的日子。 于是乎,宣云锦很不客气的同意了章奕珵的提议。 她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好好了解一些这个时代。 章奕珵这种出身,应该会知道得多一些吧! 宣云锦算盘扒拉得啪啪响:“那你现在的情况怎么办?上次在医馆看见你,不是要吃药吗?你什么都没分到,要怎么吃药?”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出家门进村 闻言,章奕珵再一次感觉到了宣云锦的精明,似乎很多问题她都能第一时间想到。 如果这样都还说蠢的话,估计整个天下就没几个聪明人了。 突然之间,章奕珵有些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该不会被宣云锦给坑了还不自知吧? 对于章奕珵来说,自我的这么怀疑是很难得的。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章奕珵是身残心不残,一般不会产生自我怀疑,相反,他还有别人比不了的自信。 可是见宣云锦两次,章奕珵都觉得自己有点走眼了。 难怪翠婆婆也不敢下定论…… “我这个,吃了这么多年药也没好,停了也没关系,其实每次去医馆拿药,主要是让爷爷安心。”章奕珵淡淡的说道,仿佛是为了完成任务。 “哦……”宣云锦觉得不以为然。 宣云锦看人的眼光肯定是不一样,在她眼里,章奕珵的心理还算不错,用不着急着同情和治疗。 面对宣云锦的反应,章奕珵觉得有点微妙,平日里明明不喜欢旁人同情的眼光和没用的安慰,却已经习惯了别人看到自己就会出现。 不管他需要不需要,别人都会彰显这种善心。 在宣云锦这里反而听不到,章奕珵又有一种不被看在眼里的错觉。 所以,到底希望如何,章奕珵觉得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问清楚了一些事情,宣云锦明白了现状,很简单的总结了一下就是除了一个住的地方,其他啥也没有。 指不定下一顿她还得操心吃饭的问题,果然,家庭主妇什么的,不好当啊! 宣云锦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家庭主妇,可是,要操心除自己以外的人温饱问题,性质上估计也差不多了。 一时之间,宣云锦甚至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不对,感觉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呢? 不过,章奕珵离开,宣云锦也顾不得多想,反正她不认为自己会把自己给饿死。 重要的是药书变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宣云锦忍不住第一时间查看,发现有内容的部分多出了一页。 那是一张活血通脉的药方,用药非常的精妙,超过宣云锦以前的所有认知。 不得不说,药书这么玄幻的东西存在不是没有道理的,目前出现了方子,都非常的精妙。 若是前世得知这种药方,宣云锦觉得自己名声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哪怕现代的草药药性已经快没有了,也能够有不错的疗效。 在古代,那纯粹是治病救命的良药啊! 又一次出现了药方,宣云锦突然有些明悟,难道是她遇见了有需要的病人,就会出现药方? 新出现的这个方子,刚好就是章奕珵那双腿急需的啊! 这么精妙的药方,不等于有药书帮她开方子? 这么神奇牛叉的事情,宣云锦简直有些不管相信。 不过,宣云锦皱着眉头想了想,宣家的人不都是有病的?怎么就没有出现方子? 仔细考虑了一下,宣云锦突然想到,是不是她自主意识在起作用? 因为宣家的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救。 而上次那个风热的孩子,她是想过要救的。 至于章奕珵,第一次见面同样没有反应,那时宣云锦也技痒,但是没想过能救。 刚才都直接答应留下来了,肯定是打定主意要看看的,所以药书就有了动静。 参考的例子太少,宣云锦也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只能暂时先记下,等待以后再验证。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药书比她预料的还重要,绝对要捂死了,任何人都不得告诉。 有了这件喜事儿做缓冲,宣云锦对于章家的那些事儿终于没有那么怨怼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刚嫁过来就连男人一起被赶出家门,若是梅氏和宣宜昕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门婚事她们是不得不扣在她头上,本身还在怨念她能过上好日子。 结果呢,人家儿子多,也知道换人的。 换的这个人还比较狠,不仅没爹没娘,还不良于行加毁容,怎么看都是一个“惨”字了得。 正常来说,就算冲着章家的富裕,也不一定又太好的姑娘愿意嫁过来的。 何况,这享福的事情还没有开始就成了浮云,哪怕有姑娘看在钱财的份儿上嫁了,只怕得知消息都会不干的。 将今天的很多精彩回忆了一遍,宣云锦只觉得啼笑皆非,这种也算成亲?估计出嫁什么都不用期待了吧! 不过,单独出去过日子也好,宣云锦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带着这种美好的想法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一早就跟着章奕珵离开了章家,来到曾经路过了两次的桃花村。 前几次从镇子直接上山,为了不被同村的人看到,宣云锦就是从桃花村路过的。 所以,桃花村其实就在惜花村隔壁。 总体来说或许没有那么富裕,风景却更好。 章奕珵的轮椅有人推着,是那天在医馆看见的那位仆人,神情却带着离别的伤感。 因为他是章家的人,章奕珵的大伯和大伯娘也忒心狠了,真的什么都没分给章奕珵,包括这个一直跟着他的仆人。 所以说,章奕珵分家单过,这个仆人不会跟着他的。 现在只是来送一程。 宣云锦不喜欢这种离别的气氛,就尽量不去看两人,扭头看向了桃花村的风景和格局,毕竟,今后有一段时间会生活在这个地方了,她得对环境熟悉起来才行。 桃花村的人比惜花村还多不少,整个村子显得很是热闹。 那条河跟惜花村是同一条,只是地段不同而已。 一大早上,就已经有勤劳的妇人在河边洗洗刷刷了,叽叽喳喳的似乎有说不完的八卦。 这种气氛,是宣云锦不曾体会过的,现代肯定没有,原身在宣家比较遗世独立,肯定不会与“平民”为伍。 虽然宣家洗衣服的事情一直都是原身的活儿,可宣家有自己的井,在自家院子就可以搞定了,完全不会到河边去。 所以说,这样的画面对宣云锦来说,反而是新鲜的。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出乎意料的祖宅 为此,宣云锦还回头多看了几眼。 虽然有些羡慕,可宣云锦觉得自己未必能够融入,毕竟是不同圈子的人。 宣云锦可以听八卦,但是让自己去说就比较难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久而久之,别人肯定也不会愿意老跟你说八卦,却得不到应有的回应,那多没意思啊! 宣云锦的举动,还引起了那仆人的不满,完全体会不到宣云锦的用心。 “少爷,这个女人似乎不太靠谱啊!她真的能够照顾好你吗?不如,我还是赎身出来吧!”这话的口气觉得很简单。 赎身的银子根本不算事儿。 章家虽然不分人给章奕珵,可是也不能强硬的拦着被人不赎身。 为此,仆人完全可以去衙门状告章家,那当官的也会判赎身成功。 章奕珵扭头看了宣云锦一眼,却看出了更多的东西,人家分明是故意留空间给他们道别的。 难道还不许人家多看两眼风景? 直到这一刻,章奕珵才确定宣云锦在宣家的确是被欺负的,调查的消息显示,宣云锦本身很少出宣家大门,所以缺少对外面世界的认知。 这点反应倒是符合常理。 只是,肯定了宣云锦的身份和经历,章奕珵依旧想不明白,宣云锦的精明和见识又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宣家的小公主他虽然没有见过,却见过宣家几个读书的儿子,特别是老四宣义信,多少有几分了解。 别说宣宜昕了,就是宣家的几个儿子都没有这种见识的。 没有道理,宣家精心培养的读书人,为了考科举的存在,还不如一个常年欺负的女儿吧! 所以说,宣云锦身上必定有些意外又不一样的秘密,或者,她即便是在宣家,也接触到了非同凡响的人。 章奕珵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宣云锦又多了一抹好奇:“阿普,不要乱说,你知道我跟这位姑娘不是真的夫妻,她也不是我的佣人,这样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见。” 阿普低了低头:“是的少爷。” 章奕珵知道阿普其实是在担心自己,不由得心一软:“你放心,离开章家是我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情,若不是因为爷爷,我也不会等到现在。” “如今终于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离开,你应该为我高兴。” 阿普皱了皱眉:“可是,少爷就这么离开,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章奕珵面具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到的残忍:“怎么会便宜了他们?我什么时候仁慈过?” 闻言,阿普顿时有些哑然,关心则乱,他这是被宣云锦刺激得想太多了。 章奕珵轻笑了一声:“只不过,做事也要过日子,我是很想得开的,反正不会那么快的得到报应,那自己也要过得舒服……” 这么一说,阿普终于多了一抹释然,自己主子做事儿向来是有成算的,他这才是瞎操心。 宣云锦不知道有多远,只得跟着从村头走到了村尾,感觉越来越靠近青翠山了,才在一家院子处停了下来。 “这里?”宣云锦错愕了一下,所谓章家的祖宅,竟然只是几间茅草屋和篱笆墙? 而且,因为很久没有人住过了,茅草屋外表看起来就摇摇欲坠的,能够撑过冬天简直不容易。 屋顶不仅朽了,还有不少破洞。 茅草屋的前后院子长满了腿深的草,虽然冬天已经枯黄,但是不等于消失。 包括院子前面过来的小路,已经被各种枯黄的杂草给封闭了,看得出来,平时也很少有人会经过的。 章老爷子肯定知道祖宅的情况,这样分家他居然能同意? 不是说章老爷子最疼爱章奕珵这个孙子的吗? 宣云锦低头沉吟了一阵,控制着自己没有去打量章奕珵,说白了,不管有什么内幕,跟她关系并不大。 虽然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可章奕珵看起来也不傻啊! 他能够同意这样的条件,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是刚开始过得苦逼一点而已,一切得从头再来。 看来,她想要好好吃两顿的愿望还得往后顺延。 一瞬间,宣云锦想通了个中关键,虽然暗中叹了口气,可也没有多想。 还是那句话,现在这样她就欠得越少,让她更加安心。 可宣云锦的惊异看在阿普眼里就有气,不由得冷冷看她一眼。 若非刚才章奕珵说了那些话,阿普肯定就要直接开口添堵了。 冷眼什么,宣云锦见得多了,花样的都有。 阿普这点本事,宣云锦全然不痛不痒。 章奕珵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阿普,真怕两人直接吵起来,谁知道居然是冷箭,宣云锦全然没有接招的意思。 “据说章家的先祖是跟着人做了一趟游商,得了不少佣金,在路上无意中救了一个有钱人,得了一笔商银。” 章奕珵缓缓的说起章氏发家史:“因为一次性得到的银子不少,就直接在镇上买了铺子,买了宅子搬迁了,并且做起了生意。” “所以,这乡下的祖宅并没有翻修,成了现在这样子。” 宣云锦了然,章奕珵说的事情只怕都不知道多少年了,那时候能有这样的茅草屋应该也不错。 好歹那土墙是比较结实的,竟然存在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彻底倒塌。 敢情章家是第一步迈得太快,这祖宅就没顾得上了,若非一次性得到那么多银子,肯定会将家里翻修的。 “章家能够在这里发家,证明这是快福地,少爷将来也能更好的。”阿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宣云锦刚开始的惊讶,被阿普解读成了嫌弃,顿时印象又低了几分。 宣云锦终于正眼扫了阿普一下,感觉到此人那丝浓浓的不满。 章奕珵都没有说话,这个大块头在不满什么? 宣云锦冷笑一声:“想不到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这么迷信,还相信什么福地之说?难不成在这所谓的福地住着,天上就能掉吃的喝的了?” 虽然宣云锦也不否认运气就是实力的一种,可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什么用? 章奕珵先是一笑,随即又觉得这话越咀嚼越有意思。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很快大变样 的确,无论是什么福地或者运气,最终还是需要人努力。 坐享其成,天上又不会真的掉馅儿饼。 阿普顿时一噎,仿佛说什么都不太对的样子,完全被带进了沟里,爬都爬不起来。 “自然是如此,少爷本来就识字,自然会越过越好的。”阿普最终是硬邦邦的说了一个理由。 这话听得章奕珵都忍不住嘴角抽了,好在今天的面具有些严实,旁人是一丁点都看不着的。 宣云锦则是上下打量着阿普,心下对这人的脑回路是不解的。 识字就等于能赚钱了? 这个等号竟然这么容易? 章奕珵见宣云锦若有所思的表情忍不住开口说道:“还请宣姑娘不要介意,家仆不懂事,说话是难听了点,阿普过来帮忙搬一些东西,很快就会回章家了。” 章奕珵暗叹阿普不太靠谱,这样的话在旁人看来或许是骄傲,可宣家本身就是一屋子读书人,哪怕是女儿,只怕都识字的。 就算宣云锦在宣家的情况有些特殊,她本身不识字,那肯定也见怪不怪。 阿普这么说,只不过是对旁人来说很有优越感。 对于宣云锦,更像是个笑话。 宣云锦倒是没有介意,觉得阿普说话不动听是肯定的。 不过,宣云锦更加关心其他的事情,自然就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儿了。 宣云锦想了想,看着章奕珵说道:“识字,就很容易赚钱吗?” 哪怕章奕珵不良于行,还带着可疑的面具都没关系? 章奕珵怔了怔:“这个……真要细说只怕有些复杂,不过,对于男人来说是可以的,女人识字的话,机会也不见得那么好。” 章奕珵误以为是宣云锦真识字,所以想要自己赚钱。 “哦……那空了再说吧!”宣云锦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 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讲什么说来话长的话题。 不过,宣云锦对识字自然没有压力,原身不行,不代表她也不行。 事关赚钱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这个时候,茅草屋里面有人在忙活,屋顶上也有人简单的收拾着,至少要将漏雨墙缝的地方给堵了。 章老爷子对章奕珵住的地方还是很不放心的,所以一大早就请了人来收拾一下。 今日才正月初十,会上工的人很少。 章老爷子就算请了,也是高价的。 章家虽然有钱,似乎也有些做事的人,可到底不是那种大户小户人家,有长工,但是并没有很多伺候的奴才。 所以,找人来修理,都是请的短工。 因为桃花村的地利,大多都是村子里的人。 左右无事,打一天高价的短工也不错,何况,章家对于桃花村来说,一直是个传说。 哪怕是如今章家已经没落到了镇子上,在一般村民眼里那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现在,章家居然有人要来村子住,村民们才不会管那么多,这个名头就足够好使,加上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天做工,村民们显得很热情。 等茅草屋收拾得差不多,便有人开始清理院子和一路上的杂草。 都是干惯农活的人,手脚十分麻利,多个人整理的活儿半天足以。 宣云锦和章奕珵来得比较早,却并没有等多久,面前的茅草屋就大变样。 院子和屋前的路便变得亮堂整洁,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了。 茅草屋里面早已经没有了家具,是弄得快差不多时,有人驾了一辆板车来,上面放慢了旧家具。 见状,宣云锦其实还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章老爷子直接将章奕珵原来用的那一套拖过来。 那样的东西对于茅草屋来说也太不搭调了。 虽然现在的民风很好,可茅草屋完全没有防备力,谁知道太好的东西会不会遭贼? 原本是没有贼的,可是架不住利益大啊! 全村的人都那么崇拜章家,肯定以为章奕珵很有钱。 利益熏心这种事情,完全不能保证不出现。 宣云锦看阿普已经忙活去了,力气似乎很大的将车上东西搬下来,再送进屋里去。 宣云锦这个时候才有些恍然,敢情章奕珵说阿普是来搬东西的还真没错啊! “这些应该是章家库房里快要淘汰的家具,正好我们拿来用用……”章奕珵顿了顿,突然说道:“我会好好赚钱的,等有了银子,我们可以修新房。” 正在观察众人的宣云锦动作一顿,有些意外的扭头看了看章奕珵。 这些不是章奕珵的事情么? 何必要这么跟她承诺?似乎章奕珵的计划中,并不需要包括她吧! 毕竟,这是章奕珵要长住的地方,跟她关系其实不大。 其实现在看到这里慢慢变得干净,宣云锦心情已经舒爽了很多。 章奕珵这样的情况,能够想到自己去赚钱,那表示情况真的一点不坏。 宣云锦稍微欣慰了点,敷衍应了一声。 章奕珵见了不由得心生一分失落,还是洒脱? 当真是该死的不以为意啊! 以前总觉得有些人太过把他当回事儿,章奕珵才会选择这么个地方落脚。 村子里的人不明所以,相对淳朴,加上章家祖上的名声,这日子应该会过得很舒坦。 可现在,章奕珵却觉得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陌生相处,君子之交,似乎并没有那么美好。 “修房子?不是章家的祖宅,你有地契吗?”宣云锦随口的问道。 宣云锦并不知道修新房子得花多少钱,现代的房奴意识还让她停留在房子很贵的阶段。 茅草屋覆盖的面积明显很大,想着要修起来肯定得花不少银子。 可万一章奕珵刚修好,章家就要收回去了,那岂不是很悲催? 这年头,地契才是关键,是一切的凭证。 章奕珵仿佛听到了鼓励,点了点头说道:“我早有此打算,自然是拿了地契的。” 也就是说,这里虽然是章家的祖宅,可现在已经归他了。 章老爷子本来就觉得亏欠,章家主和章夫人恨不得赶紧将章奕珵送出门。 这么一块等同于荒地废地的东西就能打发章奕珵,章家主夫妇简直不要太高兴,反正拿着也没用啊! 正文 第四十章 会做人的某男 “那就好。”宣云锦点了点头,再次意识到章奕珵的行事方式,似乎很缜密啊! 看来,逆境果然最初人才。 在旁人眼里,生在章家就万分好了,可章奕珵自己知道苦楚,现在磨练了自己。 没有长歪简直是奇迹,宣云锦这具身体的原身可就被养坏了的。 听到这句话,章奕珵也不知道是鼓励,还是失落,心情难得有这么复杂的时候。 正当短工要整理完毕的时候,桃花村的村长竟然亲自来了,看见章奕珵愣了愣,才热情的说道:“章少爷,难为你还要回村子住,这茅草屋已经这么多年了,怕是不好做啊!” “等开春,我让村里的人来帮忙起两间房子吧……” 里长是唯一一个知道章奕珵具体身份的人,不过,章家本身就是传奇,有人回来他还是很欢迎的。 对于村子来说,不过是多了一户人,这茅草屋的户头可一直存在的,也不算凭空出现。 宣云锦这才感受到章家在桃花村,估计跟宣家在惜花村的地位差不多,有些超然。 尤其章家这么多年没有回村,在众人眼里,其实比宣家更加神秘。 何况,这年头,有学识的人都比较受人尊敬。 章家虽然是商户,可章奕珵好歹受过教育,读过书的,所以里长没有丝毫的排挤。 不仅仅是里长,就是桃花村的其他村户,似乎对章家有人回来住也接受得很自然,反而多了几分好奇。 若非觉得不太好,估计很多人都会跑来看热闹了。 可孩子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里长一过来,远处就出现了不少小萝卜头在张望。 宣云锦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敢情她有一天还会成为公园里的猴子,被别人参观的? 里长不算很老,大约四十多岁,鬓前稍微有点白发,穿着很朴实,人却非常谨慎。 人正脸方,看起来很正值,似乎很受村民拥戴。 这不,里长一过来,干活的村民都在跟他打招呼,那语气和态度,是相当不错的。 “不用在意,暂时还能支撑就好,你也不用叫我少爷了,别人不知道,你可是清楚的,章家将我分出来了,也没分到什么银子,暂时没什么钱起房子,等有了银子,还得麻烦里长。”章奕珵说得文绉绉的。 里长听得似乎有点费劲,可到最后还是听懂了,憨厚的一笑:“没关系没关系,谁没个难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公子若是有什么需求,不要客气,大家同一个村子的,能帮就帮……” 这话,连宣云锦都听得无比熨帖,不得不说,话也很朴实。 在现代社会洗礼过,一穿越就碰见宣家那一堆极品,陡然听到这么实在的话,宣云锦还稍微有点不适应。 “是里长客气了。”章奕珵应付人很有一套,很快就跟里长聊起来,说的都是桃花村的一些琐事儿。 虽然家长里短,但是对再这里生活很有用,宣云锦也竖起耳朵听。 宣云锦立刻发现章奕珵更多的优点,这个男人,根本就是身残心不残啊,压根儿不是在屋里关着的人。 看起来,只要药方对症,章奕珵的腿应该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因为章奕珵的心态好,绝对是治疗的最大帮助。 东家长,西家短的扯了一通,村民要做的也做完了。 刚好,阿普将家具也整理完毕,一群人就告辞了。 宣云锦看到章奕珵还让阿普从班车上提了一口袋糖,分给了短工里长。 顺便看到附近的孩子也叫了过来,都是分了一些的。 看那些糖包装好的样子,明显是事先考虑到就准备好的,宣云锦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其实比她都更加会做人。 前世的宣云锦出生本身就好,只有别人巴结她的份儿,她完全可以不理会。 加上后来的一身本事,旁人求她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招惹? 所以说,宣云锦从来没有主动跟谁套过交情,说白了也不是那么会做人的。 章奕珵出自商户,反而更加懂得这些方面。 这么一来,短工也是非常高兴的,本来工钱就给足了,也提前说好不管饭的,末了还能得一包糖回去给孩子,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章奕珵送的糖果,可是一般人过年都舍不得买来吃的,自然倍儿有面子。 然后就是一群小孩子,更加高兴得不行,一时之间都对章奕珵两人要住在村子里有了更多的接纳。 哪怕看到章奕珵残废加面具,都不觉得害怕,反而多了一抹好奇。 “章哥哥,你为什么要戴面具?还要坐在椅子上?”一个大方的姑娘很直率的开口问了。 宣云锦眼神一闪,注意着章奕珵的反应。 了解病人的心态是必须的,可有些东西,询问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尤其,很多想法指不定病人自己都不清楚。 所以,观察言语行动细节就成了必修课。 宣云锦这也是条件反射的关注,毕竟因为章奕珵,她体内的药书都有了变化,心下已经有了要治好章奕珵的决心,她可不习惯欠人。 果然,章奕珵袖口下的手指握了握,表面上似乎没有特别的反应:“因为哥哥脸上受伤了,要吓着大家,所以带着面具这样一下,这双腿也出了意外,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 宣云锦将一切瞧在眼里,顿时有些了然。 章奕珵自我心理建设做得不错,毕竟是终身残废加毁容,估计没有谁能真的不在意。 章奕珵打心底还是有几分痛的,难道谁还能不想好好的? 不过,章奕珵能够自我调节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出乎宣云锦的意料了。 至少可以证明一点,这个男人的意志力和坚韧性,绝对是超乎常人的。 都被这样的人生经历给锻炼出来了。 有些时候,太过不在乎也不行,得有希望,才会真正的配合治疗。 否则,只是将那丝厌恶和抵触给掩盖了起来而已。 “是吗?那哥哥痛吗?”一群小孩子化身为好奇宝宝,根本不知道这是在戳人伤疤,只想得到答案。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饥肠辘辘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无法自由行动,会很容易寂寞,章奕珵的耐心倒是十足,面对一群孩子的好奇宝宝三千问,居然回答得很认真,丝毫不显得敷衍。 就连宣云锦最后都是有点受不了这么叽叽喳喳的吵闹了,淡定的自个儿去观察起之后要住的地方来。 这茅草屋也不算小,不算厨房和猪圈等等,居然有五间房可以住。 如今,五间房都收拾了出来,虽然不明亮,但好歹赶紧。 包括猪圈在内,都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了,虽然宣云锦完全没有想过要养猪。 看得出来,这短工的高价工钱也没有白花,以后都是同一个村子住的,大家做活儿也非常实在。 宣云锦尽量让自己忽略那看起来很危房的墙壁,其他的家具虽然很简单,可还算舒心。 宣云锦直接选了一间房给自己当住的,估计阿普也不希望她离章奕珵太近,所以准备了两套被褥,都已经铺好了。 茅草屋里面原本就有好几个土炕,打扫干净,就可以铺被子了,倒是不用弄两身床来。 宣云锦有些好奇纳闷的围绕着土炕转了两圈,这玩意儿她没见过,还是新鲜的。 可是宣家睡的是床,宣云锦还第一次知道,这里居然有炕,所以呢,她到底在一个什么样的经度纬度? 不对,这完全不知名的世界,压根儿就不知道世界还是不是圆的,估计没什么经度纬度了…… 宣云锦拍了一下额头,把自己已经跑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都什么时候了,她还用得着想那么高深的问题?现在可不靠这些吃饭啊! “这种土炕是以前才存在的,最近一百年,已经慢慢少了,这是章家的老宅子,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人都用床的。”章奕珵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门口看到了宣云锦的举动,便好心的解释道。 不得不说,宣云锦有时候真的很无知,当真很少接触外面的世界。 虽然章奕珵一直觉得这样才正常,可是跟宣云锦的聪慧搭配起来,总觉得太过违和。 难道说,聪明这种事情真的是天生的不成? “哦……”宣云锦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章家的老宅子,到底存在了多少年啊?” 听章奕珵的口气,总觉得那是很多年以前了,否则,也不会没落到如此地步。 当年章家和宣家因为出身的村子就是毗邻,所以称为了莫逆之交。 似乎宣家的祖上已经好几百年了啊! 可是,用土墙修建的房子,怎么可能存在了几百年还没有倒,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自然是三四百年前了,不过,每隔几十年,为了保护祖宅这块福地,章家都会派人回来翻修的,所以,这宅子存在的时间并没有那么久。”章奕珵解释的说道。 宣云锦洒然,章家为了这块福地还蛮拼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是破旧的茅草屋?难道说,就因为是福地,当年发展起来是因为茅草屋,所以换了其他结构的屋子,唯恐破坏了风水?” 章奕珵轻笑了一声:“你说得对,确实如此。” 宣云锦囧然,章家到底什么意思? 既然认为这是一块福地,可难道只配得上茅草屋吗?真是……好古怪的认为,完全无法理解。 宣云锦张口,正要继续问,却听到一声饥肠辘辘的肚子响,不由得怔了怔,看了看章奕珵。 章奕珵有些羞涩,才觉得面具戴在脸上,有时候也是好事儿。 至少这个时候,宣云锦看不到他的表情,章奕珵背脊一挺直,一本正经装着那不是自己发出的声响。 宣云锦忍俊不禁,这具身体可是很抗饿的,因为已经习惯了,早上吃过的,所以一时半会儿不会饿得肚子叫,虽然也感觉很饿。 “哦,时间不早了,我做饭去吧!”宣云锦在人情方面的确有点小白,只能干巴巴的这么转移话题。 也幸好看不见章奕珵的表情,否则,只会看到章奕珵更加多了一抹尴尬。 宣云锦到了旁边的厨房,发现厨具也是新的,不由得感叹阿普想得周到,真是照顾惯了章奕珵的人。 厨房也是打理过的,还算看得过去。 宣云锦拿起旁边的柴火就开始熟练的动手了,还得感谢原身学会了这样的技能,否则,她就算有厨艺,也未必能点燃火。 章奕珵自己调整了一下,也到了厨房门口,看着宣云锦忙来忙去。 阿普一同带来的,还有一些米面,暂时够两个人吃几天,更多的也就没有了。 所以说,暂时的还不缺吃,可过几天就不一定了。 宣云锦眼睛贼亮的抓了一些米,然后切碎了一些菜叶子开始熬稀饭。 什么都是新的,用起来反而没有那么顺手。 章奕珵发现宣云锦似乎特别爱干净,新东西也是洗了又洗,听说她以前在宣家还要喂猪,打扫猪圈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忍下来的。 章奕珵总觉得,以宣云锦表现出来的聪慧程度,不应该会这么逆来顺受的。 哪怕宣家对她再压榨,也应该能相处更多的办法躲避。 被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宣云锦多少有点不自在,便开口说道:“那些孩子呢?走了么?” 章奕珵嗯了一声:“这个点,应该吃中午了,好些孩子都是走的亲戚在这里,指不定晚上就不在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不是真的要知道这些。 不影响手里的动作,宣云锦继续开口说话:“对了,我以前在宣家很少出门,什么都不知道,这次离开了倒是觉得稀奇,不如你给我说说?” 章奕珵对这个问题居然不觉得意外:“可以,不过,你想知道什么?突然让我说,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宣云锦切菜切到一半,又回去烧火,看了一眼章奕珵:“会烧火不?过来帮忙,也好早点弄好东西填肚子。” 章奕珵怔了一下,顿时感觉有些新鲜,推着轮椅进门,来到了灶前,动作有些生疏无措的挽菜塞进去。 阿普知道章奕珵的需要,所以,趁着过来的时间,将所有的门槛给去掉了,厨房里面稍微矮一点,就简单的垫了一个坡度,方便章奕珵自己运动轮椅到任何的地方。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到底多少脸 所以,章奕珵进厨房也没有压力。 只是生疏的开始挽柴,章奕珵内心有一分莫名其妙。 虽然早知道自己分家出来,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动手了,可这么听女人的话还是头一回。 问题是,真当自己动手了,章奕珵还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男主外女主内,会进厨房的男人在村子里都是很少的,章奕珵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产生抵触。 宣云锦讲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她也是知道宣家男人的德性。 几乎从来不进厨房一步的,哪怕是要打水洗个手,都不会踏入。 宣家的男人比较典型,宣云锦也不能用这种标准来看其他男人,但是她也不太清楚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什么情况。 这样冒冒然叫章奕珵做事儿,万一犯着他的忌讳,岂不是要吵架? 宣云锦对吵架这种事情也非常不在行,她通常习惯是要么说理,要么直接动手。 吵架?那是多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未免也太伤神了。 幸好,章奕珵接受得很自然,虽然动作的确像是没做过这些的,可将来要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不学着点怎么行? 如此一想,宣云锦又坦然起来了。 有人教导,总比自己一个人摸索来得好。 少走很多弯路不说,还能上手更快一些。 发现章奕珵没有抵触,宣云锦就更放心了。 可是,很显然宣云锦放心得太早了点,她刚回头准备继续切菜,就听到章奕珵一阵猛咳,然后就闻到一股呛人的浓烟。 宣云锦立刻发现不好,连忙回头,果然见灶洞里已经没有了明亮的火光,被白灰的浓烟代替,不断冒出来。 连忙两步垮了过去,宣云锦用火钳拨弄了一下柴火,鼓着腮帮用力吹了吹。 章奕珵一边咳得很用力,一边看到宣云锦很熟练的将火重新弄燃了。 不由得有些洒然,章奕珵初步体会到一个男人过日子的难处。 宣云锦照顾着章奕珵的心理,没有任何大惊小怪的表现,手把手的告诉了他一个烧火的技巧。 这些都是生活小技巧,章奕珵平日里没有接触,自然不可能知道。 听宣云锦这么一说,也很快就能上手了,虽然还不够熟练,可好歹不会将火给堵熄了。 看了好几眼,宣云锦终于可以放心的回去切菜了,多一个人能加快速度什么的,真不要想得太好。 生手,通常都是拖后腿的代名词。 好在,宣云锦不介意吃一点填饱肚子,让章奕珵学会做事才更加关键。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操心的少爷啊!她这么接手,还说治疗人家的伤,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宣云锦就听到章奕珵在感叹:“原来,烧个火也是有诀窍的,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什么事都是熟能生巧,生活上的小事儿也不例外。”宣云锦点了点头,开始将烧热的锅给洗干净,切了一块全肥的肉贴了起来。 章奕珵看得稀奇,伸长了脖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说是炒菜?那也不像啊,什么都没放,就用筷子夹了一块肥肉在锅里一圈又一圈的滚,这算哪门子的炒菜。 “这是新锅,用之前拿肥肉的油气沾掉一些铁锈味儿,免得炒出来的菜全是黑的。”宣云锦随口说道。 这些生活经验自然来自于前世,原身什么都接触不到,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些。 但是,不妨碍宣云锦现在熟练运用。 “哦……”章奕珵眨着眼,看着宣云锦筷子上的一块白花花肥肉变得漆黑,暗道这里面的玄机果然多。 等了一会儿,宣云锦才开始炒菜,这种久违的感觉和肉香,简直让她热泪盈眶,垂涎三尺。 章奕珵看着,确定宣云锦是真的很熟悉:“你刚才说,有什么问题要问?” 宣云锦偏头想了想,轻笑了一声:“突然让我问,我也不知道问什么,反正,你也知道我在宣家什么都没接触,所以都不知道,那不如从最大的说起吧!” “最大?”章奕珵有些茫然,这个形容词用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嗯,比如,当今圣上是谁?我们所在的国家,地理等等,风俗民情,国情民生,历史传言,你知道的话都可以说说。” 宣云锦现在想要知道的太多了,可是不好直接开口问,就只能这么大范围的提出要求。 反正,这些东西也的确是宣云锦想要知道的,只不过,不那么迫切。 闻言,章奕珵反倒是有些诧异,国情民生?宣云锦竟然还关心这些? 一般的女人不都是家长里短,各种八卦留言么?左右不会出太远的地方,没想到宣云锦一开始,连历史都提到了。 虽然有些意外宣云锦关心的东西比较广泛,可章奕珵也没有觉得不妥。 整理了一下,就开始缓缓说了起来。 就这样,一人烧火,一人做吃的。 一人在说,一人在问,倒是聊得非常投机。 一直到端上桌吃饭,两人的气氛都还是那么融洽,彼此之间也更加快速的熟悉起来,完全不似一开始的陌生疏远。 这样的温馨,在章奕珵看来才像一个家,可以全身心的放松,不用提防谁,又去算计谁。 越说,章奕珵也就越放得开,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好心情。 吃饭的时候,宣云锦还很好奇的看着章奕珵,因为他带着整块的面具,连下巴都给包裹了。 虽然嘴巴处有一条缝隙,可到底没法进食。 原本以为章奕珵这下总得摘掉面具了吧,谁知道,他居然只是回到卧室,换了一个面具而已。 相比较起来,现在的面具,嘴巴那一块儿是空的,能够看到章奕珵好看的唇形,带着粉红的色泽,完美的唇线。 原来是这样,宣云锦暗自叹了一口气,害得她白期待了一场。 不过,这家伙到底有多少面具啊? 难不成脸毁了,就将面具当成了自己的第二张脸?这还有间隔时间的换着用?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有人幸灾乐祸 章奕珵自然看到了宣云锦眼中明显闪过的失望,不由得有些好笑。 宣云锦的反应,倒是跟那些孩子差不多,似乎对他的脸很好奇。 然而,孩子们是无知者无畏,宣云锦明知道他脸应该会很吓人,也止不住想看看。 两个人无形之中就交手一个回合,却是谁都没有提。 做到桌边开始吃饭,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宣云锦从章奕珵这里得知了很多事情,随着这些消息,她一颗心也慢慢多了一分安定。 大梦皇朝,建国已经两百多年。 进几任皇帝都非常不错,所以,走过一段下坡路之后,皇朝重新走向了辉煌。 如今,新皇登基不过五年,才二十多岁,正是壮志凌云的时候。 接连出了好几个利国利民的政策,都已经开始见成效,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内外祥和。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让人生活有了莫大的奔头。 只可惜,上天有点开始折腾,这两年的天气有些诡异,收成不算特别好,才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稍微紧巴巴一点。 好在新皇有政策,减免了不少赋税,这才没有产生大的波动。 听到这些,宣云锦更加松了一口气,若是遇上战乱,她还觉得不好混呢! 毕竟是从和平时期过来的人,若是遇见战乱,肯定需要适应很长一段时间。 西花镇,属于西洲府郡,西云县下的一个小镇,地方比较偏僻,但是人口还算多。 整个西洲府郡,处于大梦皇朝西南偏南的地方,适宜种植很多种类的农作物,可也代表着这基本就是靠天吃饭了。 遇上不风调雨顺的年份,日子就会显得有些紧巴巴,平日里很少有别的经济来源,所以,一直没有太大的发展。 根据章奕珵的说法,西花镇在西云县的众多镇子中也算不起眼的,没有太多的发展前途,上面也不会太重视,每年的经济好歹不垫底就行了。 西花镇的镇长已经年老,基本胸无大志,就想这么安安分分的呆到有人接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朝廷县级以下的官员是不会指派的,而是由当地的人推举,这个,哪怕是县令也不能插手。同时,镇长之类的人物,权利也不算大,除非县令每次做事儿都放权。” 章奕珵简单的说了一句,不认为宣云锦对体制内的那些东西还能懂得。 只不过说起这些事情没有稳住,就多提了两句。 殊不知,宣云锦在现代培养出来的见识是不同的,简单的几句话,她其实已经明了。 官场上的事情,宣云锦也不想过问,就说起了其他。 总结起来,这个时代的风气还是相对开放的,至少没有宣云锦想象的那么苦逼。 所幸女人的地位也没有太低,只能说,宣家真的是个特例。 还好她没有被宣家给误导了,果然相当个封建。 正当宣云锦美滋滋的享受着难得安分,还有肉有菜的午餐时,宣家确实如宣云锦所预料的那样,梅氏母女俩关上门来高兴。 “娘,你说真的?那个小贱人没有嫁给章家老大,反而嫁给了章家有名的残废?还在第二天就被净身出户了?”宣宜昕带着一丝幸灾乐祸,高兴的说道。 “虽然不全是,可也差不多了,听说是给了两三天的口粮,章家毕竟还是要脸的。不过,桃花村的那房子,只怕已经上百年了,风大一点都可能倒塌,一个残废能有什么收入?过几天准会没吃的。” 梅氏高兴无比的说道。 本来要将宣云锦嫁得这么好,梅氏是千个万个不愿意的,谁知道宣云锦跟她死去的娘一样,完全没有享受的福气,章家大少爷根本不娶呢! 如此,梅氏觉得心里无比平衡了,知道宣宜昕也惦记着这个,所以赶紧来说给女儿听,让她也高兴高兴。 宣宜昕被猪撞了,一直在养身体,梅氏也担心女儿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就赶紧好吃好喝的喂养着。 因为时间比较短,宣家谁都没有发现,宣宜昕原本的瓜子脸,已经开始有点圆了。 梅氏看宣宜昕气色不错,还觉得是自己养得好呢! “这么说,章家大少爷也是看不上宣云锦的?”知道这个事实,宣宜昕也觉得平衡了。 章家大少爷长得白面书生,其实十里八乡好多姑娘见了都有些好感。 刚开始听说是嫁给他,宣宜昕差一点就同意了,可是最终也被梅氏描述出来的更好未来给蛊惑。 原本还觉得章家大少爷就这么配给了宣云锦有些可惜,没想到章家居然也会临阵换人,这下真是太完美不过的。 “就宣云锦那样子,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换成是谁能看得上呢?”梅氏冷笑一声,绝对不会说宣云锦的娘当年可是有名的美人胚子。 这好竹也会出歹笋,宣云锦没有遗传到她娘的美貌更好。 “说的也是,那过一段时间,我要去看看她到底饿死没有?”宣宜昕能笑一声,仅有的那点遗憾也消失了。 在她们眼里,宣云锦就该是这样,不配得到更好的。 “那也得等十五过后,你身体还在养呢,而且,不能太明显,这些事情你爹还不知道,若是闹得太厉害,给宣家名声抹黑,你爹不会放过你的。”梅氏没有拒绝,但也给宣宜昕说清楚了利害关系。 在宣家,名声这玩意儿,绝对是第一位。 为了这两个字,可以也必须各种委曲求全。 闻言,宣宜昕不由得泄气,这个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各种事情估计都想尝试一回。 可是,宣家为了名声,对她的限制有很多。 宣宜昕可不敢挑战宣老爹的权威。 好不容易遇见宣云锦这么惨的时候,居然连看个笑话都得注意。 宣宜昕不敢反抗,却也会觉得很不自由,甚至,有些憋屈。 所以,以往她才会变本加厉的折腾宣云锦,至少,有人比她跟惨。 可是,宣云锦出嫁之前的一个月,过得极为随性,宣宜昕打心底也有几分羡慕。 可惜时间太短,宣宜昕还没有发展出更多的想法,宣云锦已经离开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买点必须的 有些东西,就直接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但是,埋下一颗名为反抗的种子什么时候会发芽还不知道呢! 总之,宣宜昕最近越来越觉得宣家太过憋屈,总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她现在是没有勇气反抗的。 尤其,这会儿听到宣云锦的消息,冲淡了宣宜昕难受的心情。 不仅梅氏和宣宜昕在屋里偷着高兴,老大和老二家的两口子也在嘀咕,老三和老四嘀咕了两句,都显得比较漠然,反正这次的聘礼已经逆天了,他们拿了钱就是。 一大家子,最后唯一不知道的,只有宣老爹。 宣老爹是唯一比较实在相信宣宜昕嫁进章家是过好日子的,虽然当时被宣宜昕的决绝给刺痛了,现在还带着一丝愧疚,可是也多了一抹欣慰。 宣云锦这边,吃完饭后,章奕珵就要去休息了,很久没有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声音都带着一丝沙哑。 宣云锦不由得有些满足,清理了一下家里,准备去镇上补一点东西。 别人准备得再仔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一些小东西还是得自己添加:“我去镇上买点急用的,你有没有需要的?” 章奕珵看了看宣云锦,掏了五两银子出来:“我暂时没有,自己用的差不多都搬过来了,你的话,自己去买两身合适的衣服吧,你过来可什么都没有。” 宣云锦怔了怔:“原来你还有压箱底的银子啊,我真以为你身无分文呢!” 章奕珵轻笑:“再怎么,爹娘还是给我留了点救命的银子,只不过坐吃山空不太好,所以,一直没有动用。” “现在的话,非常时期,不动用是不行了。” 宣云锦挑眉:“钱呢,这玩意儿赚来就是生活好的,千金散尽还复来嘛!用了记得多赚点回来就是。” 要赚钱,首先还得花钱。 她没记错的话,古代的钱庄,存钱没有利息,还要给钱庄保管费的。 也就是说,一笔钱存在钱庄,若是多年不取,指不定到最后就没有了,全成保管费了。 宣云锦接了银子,也没有客气,她确实缺钱啊! 何况,买回来的东西也不是她一个人用的。 宣云锦昨天就穿了一身大红新娘服进章家,为了迷惑,当初还是按照宣宜昕的身材买的。 宣宜昕本来就比宣云锦大两岁,又吃得好,发育得好,跟宣云锦一比,宣云锦立刻成了小豆芽,衣服自然不合身。 今天早上,那新娘服也穿不出去,章奕珵就让人找了一声他娘当年留下来的衣服给宣云锦。 结果,宣云锦穿在身上依旧又宽又大,显得更加瘦小了。 刚开始看见,章奕珵其实很怀疑宣云锦的年龄,真的有十三岁吗?或者说,开年过后该算十四岁了。 宣云锦的确需要一袭合身点的衣服,免得行动之间都没那么方面。 而且,章奕珵娘亲当年的衣服也没有差的,大过年的穿穿也就罢了,在村子里平日也穿这么好就太显眼了,只怕还会遭贼呢! 以为他们两个小年轻多有钱? 一个没长大的女人,一个残废的男人,能有多少防御力? 宣云锦脚程比较快,桃花村到西花镇,跟惜花村到镇上是差不多距离的。 大约一刻钟,宣云锦就到了镇上,这距离还算不方便。 随便给自己买了一身棉衣,合身的就觉得舒服多了。 可惜身上那衣服是章奕珵娘亲的,应该是为了留个念想,否则,那么好的料子卖掉也能换两套身上穿的衣服了。 就是这个时代的欣赏能力让人有点忧伤,棉袄永远是小碎花,颜色还特别多,让宣云锦眼睛有些不适应。 为此,宣云锦不得不套一件薄点的单衣在外面。 然后,买了一些日常用的东西,比如洗脸帕,牙刷之类的…… 宣云锦意外的发现,这个时代居然有牙刷,而且跟现代很相似了,只不过没有塑料,所以是木头做的。 奇怪了,以前在宣家怎么没看见谁用? 不是都打扮得很光鲜亮丽的人? 问了一下价格,虽然不便宜,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估计梅氏觉得没有必要花这个冤枉钱吧! 宣云锦想了一下也没有太在意,管宣家那么多,她要用就是了。 不过,牙膏这玩意儿是没有的,据说都用盐。 虽然很天然,但是盐巴很贵啊,难怪一般人不会用这个。 然后又买了一些米面油,依旧是那个偏僻的杂货铺。 虽然价格上已经没有优惠了,跟其他杂货铺是一样的,可宣云锦觉得这家的态度不错,也就还来光顾。 人嘛,都是有一种习惯性的,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一般不会换地方的。 要不然,新开的杂货铺在年前也不会那样来吸引顾客。 又得了一些赠送的糖果,宣云锦放好了准备接待小孩子。 上午看章奕珵那么大方,好歹得备一点。 绕道去了市场买了一些肉和骨头,这才提着大包小包回去。 一通买下来,宣云锦觉得这银子还是很经得住用的,包括一身衣服,也没有花到一两银子的,这还是过年时候的价格。 据说过年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会涨价的,过了上元节就会恢复到正常水平。 所以,宣云锦只买了一套衣服,决定过几天恢复价格了再买一套换洗。 不得不说,对钱财的精明真是生活逼出来的。 前世的宣云锦没有缺过钱,还真没有为了一点点就这么斤斤计较过。 宣云锦这一趟去了一个时辰,等回到家里,章奕珵已经睡过午觉起来了,在院子里晒太阳,今儿个的天气是不错的。 看宣云锦那小小的身子就挂了大包小包,章奕珵有些诧异,连忙帮着接手了一部分。 他没有想到宣云锦说去买点日常,竟然有这么多东西。 看着宣云锦清点,还给了他一把牙刷,章奕珵愣了愣,初步发现宣云锦是很爱赶紧。 就衣服而言,不一定要多好多华丽,但是一定要干净。 “银子不够吗?怎么不多买一身换洗,可以买好一点的。”章奕珵看完了东西,忍不住说道。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还有这等魅力 宣云锦意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够好吗?穿着舒服就成了,过几天再说,万一天气暖和了,就用不着了。” 宣云锦自认对吃的,比对穿的要求更高。 现在的衣服几乎都是手工做的,只要不是那种粗麻布直接贴在肉上,都比较舒服。 在宣云锦看来,堪比前世的某些名牌。 章奕珵哑然,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看得出来,宣云锦其实十分有成算,做事也很有主见。 “你对自己想要的很明白啊,你为什么会代替你姐姐嫁入章家?”章奕珵终于忍不住问出疑惑。 宣云锦额首,冷笑了一声:“其实跟你的要求差不多,很简单,我想离开宣家,嫁人,我才能拿到自己的户籍。换成别人,要强嫁给其他人是一样的,现在这样,其实挺好。” 章奕珵顿时有些理解,突然才想到,一般新娘进门以后,会拿户籍过户的。 可是昨天纯粹就是一场笑话,双方都没有当真,基本程序都没有,更加不要说这种过户了。 也就是说,宣云锦的户籍在自己手上? 不知道为什么,章奕珵突然感觉有些心慌和失落,才反应过来,宣云锦说要离开的话并不是玩笑,而且随时都可以。 将心里升起的那丝怪异感觉压了下去,章奕珵恍然的说道:“那你一直在宣家过得不好也不离开,就是因为拿不到户籍?” 这么说的话,倒是能解释了。 本来章奕珵一直觉得以宣云锦的聪慧,不应该过那样的生活。 可一个人若是外出,没有户籍证明的确很困难。 宣云锦诧异,狐疑的打量着章奕珵:“我在宣家过什么样的日子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还调查过我?” 章奕珵坦然的点了点头:“本来是没有的,宣家的姑娘嫁给大哥,那跟我也没有太大关系,后来都换人了,就让人了解了一下,希望你别介意……” 宣云锦恍然:“那倒不介意,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宣家自认为瞒得好,敢情一调查还是什么都清楚的。” 掩耳盗铃,说的就是宣家这种,还名声呢! 章奕珵放心的一笑:“就算不能打听到,看你这样营养不良又瘦弱的样子,也知道是饿出来的。” 宣云锦冷笑一声:“的确,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自然是因为户籍,其实一开始我也是很蠢的,想着只要自己做得好,当爹的总有一天会看到我这个女儿……”宣云锦淡淡的说着原身的故事:“可自从一个多月前被饿晕了之后,我就醒悟了,欺负成了习惯,他们是不会良心发现的。” “我也害怕梅氏将我直接嫁得更差,自然要为自己打算。” “章家突然冒出来,对我来说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具体怎么想的,宣云锦自然不会细说,难道她还能当着章奕珵的面说她其实没打算跟章家的少爷当真正的夫妻,若有机会,就会去过自己的日子吗? 能够跟章奕珵有个君子协定,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双方都有心当亲事不存在,真是再好不过了,少了好多麻烦和口舌之争。 章奕珵不由得哑然,难怪宣云锦那么淡定,这样的发展分明就是好事儿,不淡定难道还要闹吗? 将肉挂了起来,宣云锦说着还带起了一丝心情飞扬。 这种自由的新鲜空气,真是想了好久的。 听到宣云锦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章奕珵嘴角也忍不住勾起,的确不错,像这样或许真是最好的。 “章哥哥,你们忙吗?我们可不可以来找你玩?” 上午那个大方的小姑娘又出现了,一身新衣服看起来家境不算太差,两条麻花辫还别了两朵绢花。 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看起来也不会比宣云锦小多少。 只能说,宣云锦真的是太营养不良了。 宣云锦侧目,看了看那小姑娘,又瞧了瞧章奕珵,不会吧,古代的小姑娘都这么早熟不成? 难道章奕珵都成这样了,还能吸引小姑娘的欢喜?魅力这么大? 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宣云锦又自我否认了,总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嫂子,上午你忙着都没能给你打个招呼,这是我家自己种的菜和鸡蛋,就给章哥哥和嫂子尝尝鲜……”王香茹落落大方的说道。 章奕珵上午给了大家糖果,都是平日里吃不到的,拿回去之后,自然就被长辈问了一番,有来有往是很正常的。 不仅仅是王香茹,其他孩子也陆陆续续的过来了,都带了一些东西。 自家做的咸菜,红薯等等,东西不在乎贵贱,这份热情两人是感受到了。 估计长辈都有交代,过年不好多打扰,小孩子送完东西又嘻嘻哈哈的离开了。 正堂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农产品。 宣云锦好半天才感叹的说道:“村子里的人才是朴实,一般不会占便宜的。” 章奕珵也点了点头,他接触到的人也没有这样的。 都说无商不奸,再老实的商人依旧会觉得有便宜不占是王八。 所以说,不过得了几颗糖,就巴巴送点东西来回礼这种事情,让两个人都有些感触。 远亲不如近邻,只怕要这种社会形态才能体会得到。 宣云锦将东西收拾了一下,这些原材料自然都可以,又不是吃剩的菜。 不能放的就今晚上做了吃,能放的,就先留着。 宣云锦也是才发现自己还有这么大的留存之心,前世的话,用不着可就直接扔。 需要了就再买。 “章哥哥?那个叫王香茹的小姑娘嘴巴真是甜……”宣云锦调侃的说了一句,还是觉得自己感觉应该没错才对。 当然,不是说小姑娘就怎么情窦初开了。 而且王香茹打心底的对章奕珵又几分好感,或者说,直接就是崇拜。 “嗯,说话大方嘴甜,倒是能拿得出手。”章奕珵还很认真的评价了一句。 宣云锦轻笑了一声,以为章奕珵是没听懂她话里的隐藏含义,也不再提。 小女孩的好感也没有什么。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上元节的聚餐 章奕珵谈吐之间带着一种不一般的学识,就跟村里的少年区分开了。 因为这份不同会产生好感是正常的。 宣云锦带着一丝好心情的转身放东西,完全没有发现章奕珵的眼神带着一丝哭笑不得。 因为父母早逝,章奕珵纯粹是一夜之间长大,属于早慧的孩子。 宣云锦调侃那么一句,章奕珵哪能不知道? 只不过,作为一个男人,章奕珵能说什么?肯定只有装傻充愣混过去啊! 章奕珵不由得再次好奇,宣云锦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很显然,宣云锦对很多事情都是懂的。 殊不知,宣云锦并非情商高,而是善于察言观色。 七八岁的小姑娘,情绪几乎完全没有掩饰,宣云锦要是看不出来就退步了。 宣云锦原身的胃被养得很小,纯粹是被饿出来的。 这点让宣云锦有点忧伤,很多时候她其实不敢多吃,否则很伤胃的,果然得慢慢养才行。 章奕珵的胃口也不算大,在男人中绝对算小的了。 摸索了两次,宣云锦就知道份量了,每一顿煮下来基本不会浪费。 这几天陆续添加了一些需要的东西,日子过得倒是挺舒服的。 身边没有极品,简直身心舒爽。 阿普给章奕珵带了不少书籍过来,平日里没事儿,章奕珵都在看书。 宣云锦收拾完毕后无聊,也抽两本看看。 章奕珵瞧见了没有说什么,只是进一步证实了,宣云锦果然是识字的。 不过,宣云锦看书还真是不挑,经史子集,游记手札,她似乎都看得津津有味,速度还奇快。 章奕珵瞧了都震惊,这个……真的看懂了么? 让宣云锦说来,那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书籍已经有了活字印刷,虽然不用人来抄写,可那字体也不算小。 一篇根本没多少字,对于看惯了医书晦涩的人来说,经史子集也没见得多难啊! 一眼瞟过去,大概知道意思就是了。 何况,宣云锦看经史子集并不是为了理解来科考,她更多的是在比对,这些跟前世的华夏文化到底有多大诧异? 结果就是,有些东西这个世界还是存在的,有些则是没有的,但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 总体来说,文化是差不多,只是有些经典的理论和诗文等等不一样。 至于游记和一些手札,那基本就是白话文故事,只是行文带了一点文绉绉的古风,宣云锦看起来更加没有压力。 听章奕珵说,这个世界的故事话本也很多的,有人也会以这种方式赚点钱过日子。 宣云锦不由得诧异:“这样?那你要不要在家写点故事?赚点银子花花?” 说起来也对,古时候也是有人写小说的才对,否则,那些四大名著,聊斋之内的东西是怎么传到现代的? 章奕珵苦笑了一下:“故事也不是那么好编的,若是弄不好,根本卖不出去。” 宣云锦恍然,那不就是小扑街的意思? 其实宣云锦知道,那是一种思维局限性,她知道的故事自然很多,可章奕珵是这个时代长大的,想要突破就很难了。 说白了,就是找不出新颖的点。 宣云锦暂时也没有多说,决定有时间去了解一下这方面的市场再做决定。 毕竟古代社会的有些东西是很忌讳的,在故事里面都不能提及。 这个,可比现代的一些禁忌还严重多了。 想了一下,宣云锦就抛在脑后,这个只能说闲时做一做,当赚外快好了,绝对不可能成为主要的。 所以,宣云锦想要章奕珵写。 这个时代没有电脑这玩意儿,写故事都得一个字一个字的用毛笔字弄出来,想想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体力高于脑力。 几天过后,就到了上元节,正月十五这天,村子里都有些冷清,据说都去镇上热闹了。 上元节是过年日子最后的一天了,历来风俗是有些活动的。 宣云锦还想说去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风俗? 可还没有出门,章家就来人了。 说是章老爷子想孙子了,趁着上元节,让大家都回去聚一聚。 好歹是分家之后的第一次聚会,又是以章老爷子的名义,章奕珵也无法拒绝。 闻言,章奕珵看向了宣云锦,似乎在无声的询问。 宣云锦挑了挑眉,古代孝字单头,她还敢说不去吗? 看来,这种特殊的日子想要自己玩,怕是不太可能了。 然而,有活动都是特殊日子,平日里谁能这么闲? 宣云锦推着章奕珵的轮椅,慢悠悠的去了西花镇。 章奕珵过了两天安生的日子后,也有点不耐烦应付章家的人,所以也不急。 不过是去吃一顿饭,不迟到就成了。 反正,对着那么一群人,很容易消化不良的。 宣云锦见章奕珵不计较,自然也不急的。 或许今儿个真是好日子,越是到镇口,越是人多,有些看起来还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风尘仆仆,走了许久。 可惜,这年头极品多了总是容易碰上,还没有到西花镇,宣云锦推着章奕珵的轮椅在路边走着,从后面使过来一辆马车,速度倒也不快,彼此走着也不干涉。 谁知道,那马车从宣云锦身边经过之后,竟然在前面停了下来。 接着马车震动,有人从车上下来,姿态若仙,貌美如花。 就这么一分气度,让路过的不少人看直了眼。 西花镇这等小地方,可很少有这种级别的美女,何况宣宜昕平日里被拘着不能出门,见过她的人很少。 传闻虽然很多,但是不少人都不太相信,毕竟传言多说带着夸张。 加上宣宜昕穿者打扮都不俗,这陡然一出现,倒是真带起了一丝震撼。 宣云锦见了前面的人就停住了,章奕珵这才发现站着的宣宜昕。 章奕珵倒是没有宣宜昕,不过看对方的眼神,宣云锦的反应,他也猜出了三分。 打量了一下,章奕珵突然有些明白章越当初为什么会答应联姻了,若非如此,章老爷子就算再想,也不至于闹得那么不可收拾。 最终,反倒是让他和宣云锦苦逼了一把。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恶狗当道 章越长得人模狗样,前阵子还走了狗屎运的考上了童生。 可实际上是个花心大萝卜。 宣宜昕长得好,章越只怕是亲眼看过的,在这镇上真要娶的话,还真没几个能比得上宣宜昕的。 只可惜后来宣家换了人,章越自然不干了,才会闹得那么僵。 “怎么不走了?”章奕珵淡淡的说着,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关键。 女人之间的争斗,章奕珵自然不想参与,但是,两个人真要怼起来,怕是会波及到他的。 宣云锦冷笑一声:“有狗当道,这年头恶狗不好对付,先歇歇吧,反正离中午还早着呢!” 说着,宣云锦大力的将章奕珵两人带轮椅扯到了一边,自个儿环着手臂,优哉游哉的看着宣宜昕。 她知道宣宜昕在等她过去,可宣云锦没打算让宣宜昕如意。 以前在宣家那是不得已,从出嫁那天开始,宣云锦就没打算妥协了。 章奕珵震了震才坐稳,诧异的看了宣云锦一眼,刚才宣云锦突然爆发的一股怪力,直接将他和轮椅都提起来了,跟她身材完全不符啊! 不得不说,章奕珵越发觉得宣云锦神秘了。 正想着,章奕珵又发现宣云锦压根儿就没有要他插手的意思。 章奕珵的确不想参与女人之间的争斗,可这和宣云锦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他是两回事儿。 宣云锦表达得很清楚,她自己能够解决,压根儿不需要依靠谁。 如此独立自主的一个女人,章奕珵突然之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总觉得越发显得自己很没用。 宣云锦可不会想那么多,章奕珵因为身体的原因心思很敏感也很正常。 可说到底,章奕珵又不是她什么人,宣云锦根本不会替他考虑得那么仔细。 宣宜昕站在马车边,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宣云锦,就同以前在宣家一样,等着宣云锦走上前,承受她“赏赐”的嘲笑。 谁知,宣云锦压根儿就没有动作,还用一种她不能理解的嘲讽眼光看着她,宣宜昕气得心肝肺都痛了。 气不顺,宣宜昕就感觉有些凶猛,脸上的甜美笑容都差点挂不住,几步走到宣云锦面前:“妹妹,这就是你相公吗?这嫁出去了连回门都没有,那天娘准备了好酒好菜等了大半天呢,妹妹连个口信都没捎回来。” 刚才在马车突然看到宣云锦,还推着一个残废,宣宜昕的幸灾乐祸顿时爆棚。 没想到在路上还能碰见宣云锦,宣宜昕哪能放过? 自然要下车来嘲笑一番的。 谁知道,宣云锦竟然不配合,宣宜昕立刻踩了宣云锦的痛脚,那天闹得那么凶,最后还不是嫁给了一个残废? 章奕珵还在出神想宣云锦的事情,突然被用来攻击宣云锦,顿时皱起了眉头,虽然带着面具,旁人也看不见。 可是,心里极为不舒服。 章奕珵不由得后悔自己刚才的想法了,不想参与女人之间的争斗,不代表就一定不会躺枪。 宣宜昕那鄙视不屑的眼神他可以无视,当时不能接受她还利用他的不堪去攻击宣云锦。 宣云锦冷嘲的笑了一声,搓了搓手臂:“大姑娘还是别叫得那么亲热了,什么妹妹,我听得心里发冷,虽然开春了,可还没有暖和起来,我就这么一件衣服保暖,可不想被冻死啊!” 闻言,宣宜昕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宣云锦在骂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忍不住气结:“嫁了人的小六,脾气倒是硬起来了啊!” 宣云锦冷笑:“硬不起来的,要不然遇见恶狗当道,一脚就踹过去了,哪里用得着浪费时间听狗吠?” 别说宣宜昕了,就连章奕珵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宣云锦这嘴皮子,当真是毒啊,最重要的是骂人还不带脏字。 宣宜昕可就没那么好的觉悟了,疑惑的回头看了看:“狗?哪来的狗?” 她有点不明白,宣云锦到底在跟她胡扯什么? 宣云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面前这不就有一只?还好大一只,打扮得如此光鲜亮丽的母狗啊!没事儿也要到处乱吠一阵……” 宣宜昕对上宣云锦明亮的眼睛,顿时愣了愣,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顿时大怒:“宣云锦,你这小贱人胆子肥了不成?居然敢骂我是狗……” 说着,宣宜昕就习惯性的抬起手,要给宣云锦一个大耳光, 见状,章奕珵背脊都挺直了,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 可宣云锦的反应也不慢,眼神一凝,抬手就将宣宜昕的手给挡开,下一刻就清脆无比的一声响落到了宣宜昕脸上。 “啪!” 宣云锦可一点没有留手,这一巴掌肯定比宣宜昕更重。 宣宜昕脸都被扇偏了,整个人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 捂着脸,宣宜昕不可置信的看着宣云锦,似乎有点接受不了这事实。 从小到达,宣云锦什么时候反抗过? 上次出嫁还可以说被刺激了,那这次呢? 宣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爽快的笑:“难怪你总喜欢这一招,虽然手有点痛,可整体感觉是挺舒服的。” “哦,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觉得不敢相信?你说这狗都咬上门来了,还不能打?天底下哪来这样的规矩?” “你……你……”宣宜昕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我什么我?我好得很啊!吃得饱穿得暖,这日子可比在宣家舒爽多了,什么娘做了好吃好喝的在等我?你是来跟我搞笑的吗?”宣云锦越说越冷。 “宣宜昕,你搞清楚,那天爹可是写了断绝书的,回门这种事情你还敢拿来说?” “你以为大家都蠢么?你说什么就信什么?再不济撕破脸了,我们将证据给摆出来,我可不介意告诉大家,宣家有个姑娘曾经还被猪给撞飞过……” 宣宜昕一个激动,立刻大声的说道:“你闭嘴。” 宣云锦刚才几句话说得极为小声,旁人可能只有章奕珵听见了。 然而宣宜昕激动的三个字,却声势不小,还带着狠厉和一丝丝恶毒,让路过的不少人都诧异的看了过来。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反其道而行之 不远处就是西花镇的镇子大门了,虽然不算恢弘,可好歹有个门。 所以,要进镇的人还不少,宣宜昕一个大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感觉到周围人的眼光,宣宜昕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她之所以那么激动,还不是被宣云锦的话给刺激到了,自然不希望别人听见。 至于章奕珵,根本就是个废人,完全不被宣宜昕放在眼里。 宣宜昕着急的掩饰,也顾不得再找宣云锦麻烦,现在的宣云锦明显不好惹,所以,宣宜昕想要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毕竟,宣云锦说的断绝书是事实,宣宜昕现在还记得宣老爹当初妥协的脸色有多么灰败。 宣云锦可以不在乎宣家的名声,宣宜昕却怕得很,从小到大,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宣家百年声誉,潜意识中她还不敢反抗。 所以,心一缩,宣宜昕狠狠的瞪了宣云锦一眼:“宣云锦,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难怪只能嫁给一个残废过日子,还被赶出了家门,活该……” 宣宜昕甩了甩衣袖,胸口起伏,仪态还很优美的转身回到了马车。 宣云锦冷笑着没有接这样的话,放狠话不算本事,有本事看以后。 真以为名声这玩意儿可以当饭吃啊! 据说宣宜昕在十里八乡都有美名,确定这一定能带来好处? 宣家这样伪的书香门第,也就能忽悠一下村子里的老百姓。 章奕珵袖口的拳头再度握了握,冰冷的眸子看了看宣宜昕的背影。 转眼就看见宣云锦正惊讶的看着他,章奕珵这才收敛了一分,垂睑无言,整个人的气息平和下来。 宣云锦有些踌躇,第一次感觉章奕珵冷厉起来还很有压迫感。 仔细想来,宣宜昕刚才的话,确实对章奕珵来说才是伤害最大的。 章奕珵没有当场发作,已经算是风度。 毕竟,把人家的痛脚拉出来当把柄,还不许人家反抗么? 推着章奕珵往前,宣云锦迟疑了一下:“这些人,通常都是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你不用太在意……” 医嘱以外的安慰人,对她来说真是一个难题。 章奕珵放松的坐在轮椅上,目光平视前方:“那若是没法不在意又怎么办?” 宣云锦轻笑:“这个也简单,大家都学学把快乐建立在被人的痛苦之上啊,反正都是敌人,找个机会,发泄一下,报复回去,那就舒服了。” 章奕珵听得愣了愣,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个道理倒是新鲜,别人都劝息事宁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倒是好,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 虽然听起来很意外,可章奕珵莫名觉得舒服。 有些想法不是不懂,而是世俗规则约束着人的行为。 总会告诉自己,那是不对的,渐渐的就会忍下来。 可宣云锦纯粹反其道而行之,却让人觉得无比爽快,即便是现在还没有所谓的报复,却多了一抹释然。 “世界和平,天下大同,那是需要大家共同维护的,单方面的退让并不能息事宁人。”宣云锦笑着说道:“唯恐天下不乱的还指不定是谁呢,谁愿意一辈子被欺负委屈着?” 章奕珵并没有发现自己嘴角已经带起了一抹笑,明明是一些歪理,却莫名觉得有意思。 甚至,还魔怔的觉得,就是这样的。 这跟一直以来学习的什么圣人理论完全相违背,当真是让章奕珵大开眼界。 进了镇子门口,旁边茶棚里就走出一个人来,不是阿普又是谁? 阿普也没有说什么,明显对宣云锦没有什么好脸色,直接将推轮椅的活儿接了过去。 宣云锦也不介意,这样最好,她还轻松了。 章奕珵偏头看了宣云锦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要走远了,今天镇上的人多。” “哦!”宣云锦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她虽然看起来小,但是心理年龄大啊,难不成还会被人贩子拐走了不成? 不过,左右是要去章家的,宣云锦自然也不会走远。 今天的镇子上的确人多,街道两边的小买卖也摆满了,这些平日里很少这么整齐的出现。 宣云锦瞄了两眼,精巧手工制作的东西特别多,在现代,这些都是快消失的手艺。 “有喜欢的可以买回去。”章奕珵见宣云锦很高兴的看稀奇,表情带着莫名的赞叹,忍不住开口说道。 “哦,不用。”宣云锦穿越过来一直紧巴巴的,连吃口好的都是最近几天了,才没有心思买这些只能看,没有其他用处的东西。 享受生活,果然是要不缺钱的时候才可能。 “没银子的话,我给你……”章奕珵觉得宣云锦挺节约的,这几天买东西几乎都是没有废的。 连衣服都只有身上那一套,更加别说首饰了。 宣云锦的头发每天都是麻花辫,或者直接马尾了,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这满大街多少卖女人东西的,很多人都在顿足看,章奕珵以为宣云锦也是想要的。 毕竟,哪个少女不爱美。 阿普听了这是惊讶,少爷这是动用那笔钱了? 眼神有些不善的看了看宣云锦,阿普对她的感观越发不好起来。 肯定是这个女人要求多,少爷才不好拒绝。 宣云锦可完全没有理会阿普,阿普看她不顺眼,她未必就看他顺眼。 作为一个仆人,阿普有时候的想法太过僭越了。 所以,宣云锦通常都是无视他的,虽然也没怎么相处过。 “不用了,你留着吧!”宣云锦不知道章奕珵的家底究竟有多少,但是,别说他们还不算熟,就算是熟人,也并非真的夫妻,她并不习惯这么平白用旁人的钱。 现在吃穿已经算是用章奕珵的银子了,那都是暂时的,宣云锦心底有自己的账本。 开春之后,山里的草药就有很多了,宣云锦也有时间去采摘移植,赚钱了,到时候用了章奕珵的她都会还。 “少爷,这次老爷子说是在喜湘楼吃家宴,现在也不早了,我送你过去吧!”阿普适时的打断两人对话,不想让章奕珵总是在劝宣云锦去用银子。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这一大家子 阿普就觉得,几天没见,少爷是不是有些糊涂了? 银子这玩意儿多好用啊? 用起来肯定舒服,而且,越用越觉得妙不可言。 万一将这女人的胃口给养大了怎么办? 阿普的想法简直不要太简单,不说了解他的章奕珵,就是宣云锦也一眼看透。 宣云锦禁不住呵呵一声,觉得这仆人一点都不可爱,这种事情,章奕珵都还没有说话,他倒是急着表明态度。 那是章奕珵的银子,又不是他的,他凭什么做主? 章奕珵怔了一下,回头漠然的看了阿普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阿普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家少爷生气了,可他也是为了少爷好啊! 少爷就那么点积蓄,肯定要用到刀口上,哪能给别人花着玩。 宣云锦依旧四下看着稀奇,可没有那么好的心给一个不顺眼的人解围。 一时之间,章奕珵和阿普两人的气氛有些怪异。 章奕珵是不想说话,阿普则是不敢说话。 三人带着这种奇怪的氛围,慢吞吞的到了喜湘楼。 一来街上的人确实多,想要走快都不容易。 二来,章奕珵和宣云锦的想法是差不多的,吃个饭而已,踩着点去就成了,太早了看到一些极品容易心塞,还没有什么食欲。 所以,等章奕珵和宣云锦进了喜湘楼的包间,其他人都在了,而且,已经开始上菜。 这种场合,阿普自然是无法进入的,宣云锦便推着章奕珵的轮椅进屋,无视了一群人的注目礼。 若非章奕珵和章老爷子的祖孙感情深厚,孝字当道,宣云锦根本就不会来这样的场合。 虽然她跟章奕珵算是说好了的,可在别人眼里,她就是章奕珵的妻子,暂时的表面功夫还得好好做。 那天宣云锦嫁进章家,除了章奕珵谁也没见着,第二天就去了桃花村,离开的时候只见了一次章老爷子。 现在可好,一次性将章家所有人见完了。 最大的自然是章老爷子,当初就一个独子,还说差点断了。 为此,章老爷子没有被宠歪简直是奇迹。 章老爷子还好,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都嫁去了外地,几年都不见得会回来一次。 大儿子便是章家家主,二儿子是章奕珵的爹。 三儿子走的是读书路线,整个人看起来很有一种文弱书生气。 这种气质对宣云锦来说很熟悉,宣家的男人全是这样的。 章老大比较胖,肚子也非常突出,表情天生带着笑,却能感觉到一种谄媚。 果然是商人惯有的一种和气和油滑。 章奕珵早说他们关系不好了,章家主却第一个笑脸盈盈的开口:“奕珵到了,赶紧坐吧,大家可就等你了。” 至于宣云锦,章家主自然是无视了。 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女人,章家主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虽然中间有了波折,让事情黄了,可印象已经坏了。 宣云锦也不介意,只是看了章老大一眼。 不过是做小生意的商人, 真能成大事者,就绝对不会将章奕珵赶出家门。 章老三长得比较好,他娘子也有几分美丽,看起来有种小家碧玉的温婉,虽然没说话,却对宣云锦礼貌的笑了笑。 章夫人就比较尖酸精明了,锥子脸,粉打得特别白,唇却特别红,越看越像前世的网红。 至于真长得如何,几乎看不出来。 剩下的就是大房三房的子女了。 章夫人长得很接近网红,倒是挺能生的。 光是儿子就有五个,女儿还有两个。 除了长子章越,其他都比章奕珵小。 然后就是三房有一子两女,那个儿子也比章奕珵大几个月,所以,在章家,章奕珵是三少爷。 宣云锦跟着章奕珵在桌边坐下,不由得感叹古代人确实很能生。 “桃花村离镇子有些距离,加上路不好走,就耽搁了一点时间,累得大伯等了这么久。”入座后,章奕珵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章家主的意思也很诛心,说章奕珵一个小辈还让大家等,简直毫无礼貌。 章奕珵也不客气,被人“赶”到乡下,路不好走啊! 何况,爷爷都没有说什么,大伯未免有点太越俎代庖了。 到底是谁没有把长辈放在眼里? 一句话,将章老大堵得说不出话来,这才想起章老爷子还在旁边,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两眼。 宣云锦则是有些侧目,敢情章奕珵的嘴巴还是很毒的。 章老爷子仿佛很习惯这怼,老僧坐定,压根儿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好了,现在分家了,难得吃一顿团聚饭,让小二上菜吧!”章老爷子淡淡的说道。 有小辈立刻领命说去,宣云锦感觉到一股不太寻常的打量眼神,抬头就看见章越毫不掩饰的查看,似乎她脸上有什么花儿,非得敲个明白。 这样红果果的打量,宣云锦忍不住皱了皱眉,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也极为不礼貌。 宣云锦挑了挑眉,冷冷的看了章越一眼,带着一分警告。 右手突然一股温暖包裹,宣云锦才偏头看了章奕珵一眼。 不过,章奕珵握住宣云锦的手只是一瞬,宣云锦想要缩回来的同时,章奕珵已经收了回去。 章越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虽然这门亲事是他亲自拒绝了的,可到底是他不要的女人,章奕珵就只配捡他不要的。 原本以为,宣宜昕长得那么漂亮,她妹妹再差也有三分。 那两天没有机会看到,如今一见,简直就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嘛! 不只没长大,还头发枯黄,脸色黝黑,身材干巴巴的,难道真是同父异母就这么大差别? 多看两眼,章越顿时失了兴趣,可宣云锦给他一记冷眼,章越竟然觉得颇有一番风情,心下多了一丝麻痒。 可是再一看,还是那个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的小女孩,顿时有些乏味。 见到了真人,章越立刻觉得没有遗憾了,便不再关注宣云锦。 在章越看来,章奕珵已经过得苦逼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需要再浪费他过多的心思。 正文 第五十章 管给银子不 虽然章奕珵并不知道章越的想法,可章越不来招惹更好。 章奕珵离开章家几天,觉得日子特别舒服,心情正好着,压根儿不想理章越无脑的找麻烦。 这一顿饭吃得稍微有点压抑,一直靠着章老大和章老三活跃气氛。 不过,说的都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一副很高深的样子。 旁人听不懂,宣云锦可是很明白的。 在现代过日子,信息那么发达,接触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有些行业哪怕就是不涉及,也有几分接触。 何况,章家现在的生意也不算大,就是有些门面,做了点买卖,根本谈不上什么生意经。 说起来,最多就是提一提现在的形势,正是宣云锦想要知道的一些东西。 一桌子好菜,宣云锦却吃得不以为然,只能说做得精致,味道的话,其实算不得好。 不过古代的原材料很好,什么东西本味儿都很浓。 不是宣云锦自己吹,手艺还不如她。 前世的时候,宣云锦为了学习药膳,营养师,专门苦练过厨艺,还做了不少厨师培训。 当然,到最后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了,外面做的东西实在不放心。 所以说,宣云锦除了医术之外,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厨艺了。 这两天在家里,很简单的菜都能被宣云锦做得不错。 尽管那是还没有认真发挥,随便做做就吃的节奏,可火候这玩意儿,不管药膳还是中药都非常讲究,宣云锦在这方面可是顶级的。 所以说,西花镇最好的酒楼之一,在宣云锦尝来也不过如此。 加上这几天炖炖有肉,宣云锦已经不那么馋了,就并没有觉得多好。 至于章奕珵,虽然觉得宣云锦的手艺不错,可宣云锦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所以还没有很大的感受。 可现在一吃,以前觉得不错的美味佳肴,竟然觉得不如宣云锦做的一道家常菜。 尝了两口,章奕珵反而更想吃宣云锦做的白水煮菜。 章奕珵怔了怔,偏头看了看宣云锦,发现她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不知道她觉得好吃?还是不好吃? 小辈儿都是坐一桌的,大大小小的还算有些礼仪,跟自诩书香门第的宣家比起来,其实还更加有讲究一些。 宣家那是在外人面前才会讲究,关上门来原形毕露。 偶尔桌子上有个好菜,都自顾自的抢,还不都是银子给闹的? 章越看到章奕珵过得不好就满足了,可一直不对盘,嘴上也会说些风凉话。 比如现在,章越看章奕珵吃两口就放了筷子,虽然看不清楚面具下的表情,可感觉就是没什么胃口,不免轻笑了一声:“三弟这几天过得还好吗?这是没胃口还是怎么?菜不合口味?” 章越说得小声,可同一桌的都听到了,不由得都看了章奕珵一眼。 章越说的这话有些难听,是讽刺章奕珵离开章家过得太差?还是自个儿过得太好?总之,连这喜湘楼的酒菜都不合胃口了,是要吃什么龙肉才行么? 宣云锦抬头看了章越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讽刺,这孩子似乎被养得很好啊! 这种时候还得意的踩人两脚,纯粹是被宠坏了吧! 章老三的大儿子章鸿比章奕珵还要大几个月,长得更加白面书生样,看起来比章越要懂事正派一些:“三弟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大家难得聚一次,总得吃好喝好。” 章鸿这么一说,倒是将章越的难堪讽刺给化解了。 宣云锦转眸看了章鸿一眼,这人倒是挺会说话的,比章越更加适合混商场。 只不过,章鸿给她的感觉有点奇怪,似乎就是人畜无害得太过了点,反而不太真实。 说起来,这个年纪的少年不该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宣云锦总觉得有些违和呢? 章奕珵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大夫说我要吃得清淡点,这几天是挺清淡的,稍微油腻一点就没什么胃口了。” 宣云锦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呛到,这几天挺清淡的是什么鬼? 炖炖有肉,炒菜都舍得放油,哪里没有油星了? 不过,章奕珵这样的说话方式,宣云锦却听欣赏的。 不管过得好坏,自己知道就成,对外不会过分夸张,也不会各种渲染,你希望我过得不好,那就不好吧!口头上的事情让你高兴一会儿也没什么,反正真要有事儿,加倍还回来。 口头上的便宜,还真的不算什么。 宣云锦向来更加注重实际。 不过,章奕珵那样的回答,就让宣云锦有些明悟,似乎章奕珵对这个帮忙解围的堂哥不是那么感冒。 章奕珵留了两分面子,章越反倒是不干了,脸色一黑,冷嘲热讽的笑了声,音量也提高了:“清淡点?说得也是,今天特殊日子就算了,过后怕是要很久才能沾油荤,不清淡点,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章越,你是大哥,怎么说话的?”章老爷子明显有些不高兴了,一直没有理会小辈儿的针锋相对,也忍不住开口呵斥。 章夫人风氏不爱听这样的话,每次都是自己儿子被骂,差别态度真不要太明显:“我说爹,这好歹是过年最后一天,小辈儿自己找乐子,做长辈的就别插手了吧!” 说着,风氏的手在桌子底下揪了丈夫一把。 章老大立刻赔笑的说道:“是啊,爹,都是小辈儿闹着玩的……” 闻言,章老爷子脸色虽然有些不好,可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 为了吃饭,章奕珵戴的面具就是露嘴的,这会儿唇线紧抿。 这有爹娘护着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宣云锦瞄了章奕珵一眼,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凉拌鸡肉,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听说大堂哥还是童生出身啊!难道说书读得多了,管得就比较宽?没事儿连堂弟家吃喝拉撒都管?” “我就一乡下丫头,什么都不懂,既然大堂哥管这么多了,那管给银子过日子不?” 言下之意,章越管得太宽了,真要那么厉害,那就给点银子,连生活费一起管了吧! 要么给银子,要么童生的身份虚有其表,自己选一个?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出门不利 童生的身份,可是章越,乃至大房引以为傲的资本,哪里容得宣云锦置喙? 所以,章越脸色瞬间更黑了,立刻重重的拍了一把桌子:“男人说话,哪有你女人插嘴的道理?” 章奕珵拳头一握,就要开口,却被宣云锦一把拉住。 只见宣云锦回头打量了一下风氏,然后才看着章越,满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我眼瞎,敢情大伯娘不是女人呢?” 宣云锦这句话简直石破天惊,三房的人和几个小辈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宣云锦刚才那句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偏生宣云锦还没有说完,惊恐无比的朝着章奕珵身边躲了躲,小声的嘀咕:“听说一些有钱人就好男风,没想到章家这么明目张胆……不对,若大伯娘是男的,这大堂哥都是打哪儿来的……” 未尽之言大家都懂,打哪儿来的“小野种”。 风氏终于反应过来,并且立刻炸毛了:“你又是打哪儿来的小贱人,有娘生没娘养的,在这说什么混账话?” 风氏这话一出,把其他人都给惊到了。 包括章老爷子和章老大在内。 因为风氏平日里再乱来,也不会说话这么难听,而且句句不离脏字儿,这跟乡间的泼妇到底有什么区别? 不管怎么说,风氏表面还是装得很好的。 这样的转变,连宣云锦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啪!” 包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只见章奕珵将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吓了好些人一大跳。 最小的那个孩子估计才三四岁,直接就哭了出来。 本来章奕珵带着面具就挺吓人的,再这么一发气,还很能摄人。 “大伯娘要自认自己不是长辈,那也是可以的。”章奕珵可不管那孩子,冷笑的说道。 小辈儿的事情长辈不好插嘴,这可是风氏刚说过的。 哪知道,风氏转眼不仅插嘴了,还直接开骂?这还是长辈吗? 章奕珵不发气还行,一发气,风氏其实是害怕的。 总觉得,章奕珵发起脾气来,有时候比章老爷子都更加可怕。 只不过章奕珵一般不会发气,风氏反倒是忘了那分忌讳,这一下也被惊得有些慌乱,坐回了凳子有点不知所措。 章奕珵轻蔑的看了风氏一眼,他以前不常发气,那是他不计较。 不代表他就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的。 风氏真以为分家后,她就可以在章家横着走了不成? “爷爷,我吃饱了,这团年饭也吃了,听说镇上今年有新的庆祝活动,我带锦儿去看看。”章奕珵虽然变换了口气,可依旧带着一分不容置疑。 这态度很明显,哪怕章老爷子反对,他也是要走了。 闻言,宣云锦来了兴趣,立刻站了起来推章奕珵出门,也不在意他突然肉麻了一下的称呼了。 章老爷子皱了皱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到叹气,章奕珵顿了一下,也没有叫停。 宣云锦更加不会管那么多,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走了。 很明显,章老爷子根本管不了风氏,威慑也越来越低,如今分了家,章老爷子更加不能说什么了。 章奕珵嘴角勾起一抹心酸和讽刺,一个人能不能硬起来,自己才是关键。 章老爷子的顾虑他不是不知道,可他为了章老爷子的家和万事兴,已经妥协了这么多年了,没有道理还要继续妥协来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一家人相处相安无事,那总是有人要吃苦忍让的。 比如章奕珵,比如章家的三房。 鉴于大房是家主,又这么的强势,风氏向来得理不饶人,连章老爷子都能压着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所以,只要不是大的原则问题,其他人看在章老爷子的份儿上,都会礼让三分。 可有些人总是能得寸进尺,得了一分好处就想两分,一次比一次更加过分。 如今家已经分了,自己几乎净身出户,什么都没要,还能怎样? 章奕珵知道,章老爷子年纪大了,就希望儿孙满堂,全家和睦,可自从他第一次大房有了妥协,又哪来的公平让人认可。 没有谁,生来就心甘情愿让人欺负的。 若仅仅是自己,章奕珵还无所谓,就当是自己对爷爷的一片孝心。 可是事关宣云锦,章奕珵就不想退这么一步了。 别说他们本来就是合作的关系,就算宣云锦真是他的娘子,他也更加没有理由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所以说,章奕珵难得的当没有听到章老爷子暗示般的叹息,执意要带着宣云锦离开了。 章奕珵希望章老爷子能够明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强求来得好,这样的聚会别常有。 除非,章老爷子真能管得住大房,那么大家还能维持着表面的那点面子。 否则,矛盾只会越来越激发,越来越严重,那还不如不见面。 如今,章越和风氏当着章老爷子的面就敢那么嚣张,可见私下里也不会顾忌了。 宣云锦心下暗自叹了一口气,一个有几分银子的小小家族就能这么复杂,不敢想象皇家贵渭都怎么过日子。 亏得章奕珵已经分家出来单过了,否则,就算对章奕珵的腿和脸好奇,她都要重新考虑留下来的事情。 宣云锦推着轮椅,章奕珵在前面,伸手打开了包间的门,没等两人出去,反倒是突然跌进来一个人。 宣云锦眼疾手快的后退了一步,章奕珵坐在轮椅上也跟着后退,才没有被那个人扑了个正着。 可结果就是,那人直接扑在了章奕珵的脚下,额头还刚好磕在轮椅放脚的脚踏板上。 那响亮的声音,比直接磕地上还让人心惊胆战。 而那人紧随其后的一声尖叫,震伤了屋内所有人的耳膜。 “啊……要死了……”那人捂着额头,在宣云锦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滚了两圈,尖叫不息。 章奕珵愣住了,随后嘴角抽了抽,手指蹭了蹭手扶,觉得今天的日子不见得好啊! 这出门像先是遇见恶狗,然后还对付了极品,最终还遇见了个要讹人的…… 一整天,似乎特别的精彩。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纯白的少年 宣云锦也不得不感叹,今天并非出门的好日子。 还没有进城就遇见个坏心情的,这一家人更是让人食欲大减,好不容易可以离开了,还会碰上这样的事情,说出去都没人信。 宣家的其他人明显也被怔住了,还或许是事不关己,总之,没有人有所反应。 章奕珵回头和宣云锦对视了一眼,都没有急着开口,以不变应万变。 那人或许是痛过了一阵,也不打滚了,只是捂着头哎哟的痛呼。 宣云锦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身上衣衫的布料明显不俗,上次去买衣服看了一遍,似乎这小镇上都没有见到这样好的料子。 按理说,对方应该不是要讹诈人的,刚才发生的事情纯属意外。 看刚才开门的样子,应该是章奕珵打开的时机太好了,对方路过,估计是想撑一下,不曾想门开了。 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能那么巧。 “喂,你怎么样?没问题吧!”宣云锦附身看了看,没有直接晕过去那应该没事儿。 那人突然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愤慨,放下手,所有人都能看到他额头红肿了一片。 “你们搞什么?要开门不会事先吱一声啊!”碰巧摔倒的人明显是一个少年,看起来比章奕珵还小。 现在表情虽然盛满了愤怒,痛得眼泪鼻涕一大片,以至于脸色都有些扭曲。 可丝毫不掩盖本身的“花容月貌”,五官明显非常精致,就是这会儿有点惨。 章奕珵很是无语:“这是包间的大门,这位公子在门口做什么?” 言下之意,瓜田李下为了避嫌,都不会凑门口这么近。 自己做事儿让人误会,还怪别人开门没有提醒?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奇怪道理? 那少年明显是被宠大的,明知道自己没理,还有些不依不饶:“本少爷不过是走累了,随便靠着歇一下,根本没有注意什么地方,公共场合,大家都得注意一下,你们就没有错吗?” 章奕珵和宣云锦顿时有些无语,简直强词夺理,偏偏还说出了几分道理来。 问题是,大家都得注意一下的意思,不代表他自己也承认了有错么? 可从头到尾完全没有感觉啊! 似乎谁也没有他理直气壮。 章奕珵冷笑了一声:“那公子想要怎样?” 闻言,那少年反而愣了,明显是占理占惯了,但是真正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又有些困难。 “那个……那个,银子本少爷也不稀罕……”少年还真的在努力思考,手不知不觉的抚上额头,又痛得龇牙咧嘴,立刻自暴自弃的说道:“哎呀,算了,便宜你们了,赶紧将我额头上的伤给弄好,本少可不能破了相。” “……”章奕珵和宣云锦再次无语,果然是个还没长大,家境又肯定不错的孩子。 不是说少年的要求太算事儿,反而有些强人所难。 这样的伤除了好好擦药,也需要时间恢复的。 又不是灵丹妙药,哪有一抹上去就能好的? 这少年如此要求,到底是无心还是故意? 章奕珵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本地最好的医馆就是白仙医馆,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去拿药……” 宣云锦发现衣服布料的事情,章奕珵自然也发现了,所以并不想闹大。 既然少年没有出太大的难题,他们就好好说。 “什么?你们让我去?开玩笑,本少快饿死了,哪有力气过去?”那少年立刻不干了:“哦,对了,你们还得陪我一顿饭,小二,给本少上一桌子最好的菜,就这个人买单了。” 少年理所当然的如此要求,宣云锦可不干了,他们可穷死了,今天好歹是过年,没有这么破财消灾的。 而且,宣家的极品就在身后,章奕珵真要这么拿了银子出来,哪里还能消停? 指不定还会以为章奕珵分家之前私藏了银子,到时候更加有得闹了。 何况,这事儿本来不是他们的错,就这么吃亏,谁心里会舒服? “这位少爷,你既然知道大家都得负责人,那你承担的错在哪里?明给你说,我们穷得很,快没米下锅了,要银子没有。” “想吃好东西,自个儿给银子吧!我们出不起……” 宣云锦毫不在意的努力卖惨,这年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旁人的眼光和议论又不能当饭吃。 何况,他们住的屋子本身就摇摇欲坠的,本来就穷得理所当然啊! “什么?你们在酒楼吃饭,还叫穷?该不会是不想给银子吧!”那少年大惊小怪的说道,表情带着狐疑。 “呵呵,我们能来酒楼吃饭,那是托亲戚的福啊,没看这菜还没有上齐,我们就得走人了么?今天中午还不知道上哪儿吃呢!”宣云锦说这样的话倒是挺顺的,理由张口就来,听得章奕珵都一愣一愣的。 “说起来,为了中午这顿好的,早饭都省了没吃,谁知道……哎,穷亲戚,这日子不好过啊!” 闻言,章奕珵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早上那顿饭一直是宣云锦看中的,这几天下来,每天早饭反而很不错。 鉴于阿普当初留了一点白面,宣云锦还会揉馒头。 偏生宣云锦特别爱好,宁愿早起来发面,也不愿意头天晚上做,这难道还不够操心? 可现在,宣云锦竟然说得如此可怜。 那少年明显被唬住了,表情满是惊异,看了看后面的人,又打量了两人一下,顿时恍然大悟:“都说救急不救穷,有富裕的亲戚也没有用,你看你们俩,穿成这样,他们一群人可都是新衣服啊!” 闻言,宣家的一众人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那少年则是一副发现真相的兴奋表情。 宣云锦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也是新衣服啊? 只不过,穿了这么几天,多多少少有些脏了,加上布料不是很好,颜色花样都很老旧,倒是有些看不出来。 章奕珵的衣服看似光鲜,衣摆处却有不少划破的口子。 这是在家折腾的时候,无意中给刮烂的。 所以,落在少年眼里就成了烂旧的衣服。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不一样的理解 宣云锦忍不住干咳了一声,顿时觉得这少年其实也不坏,只不过是有些不谙世事,被人宠坏了而已。 这会儿说起来,竟然满满都是对他们的同情和理解。 这样一来,反倒是让宣云锦有些不好意思了。 章奕珵也看了看自己的衣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回头看了宣云锦一眼,看她要怎么说下去。 严格说来,宣云锦也没有说谎,只是将比较惨的地方给夸大了。 并且只说惨的,不说好的,搞得少年满心都是同情。 估计,这会儿少年的脑洞已经很大了,肯定编造出他们被有钱亲戚联手欺负奚落的各种委屈画面。 说来也奇怪,章奕珵以前总是不习惯,也不喜欢看到别人眼中的同情。 这会儿不仅没有不舒服,反而有几分看戏的好笑。 原来,同情这种东西,换一种方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宣云锦又咳了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这个啊,不好说,我们要离开这里,就别打扰人家一家子团聚了。” 那少年理会的点了点头,居然不闹了,直接先退了出去。 宣家的人满头黑线,集体不能好了,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这么说,那少年是怎么相信的? 还以为他们在说悄悄话吗?居然就那么离开了? 问题是,刚才章奕珵和宣云锦的气势不弱,出了这样的事情,宣家的人都等着看笑话,不准备参合的。 谁知道结局居然是这样发展的? 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就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三个人已经出了包间。 宣云锦还很礼貌的随手带上门,让宣家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那少年也订了包间,正好在不远处,三个人莫名其妙的凑到一块儿,坐到了包间里面去。 “我就这么一件能传得出来的衣服,能给你弄点药擦擦都不够,你看我相公,腿不好,脸还受伤了,一天三顿把药当饭吃,哪里请得起你吃好点?”宣云锦不由得继续卖惨。 刚才的话说到了那份儿上,也改不了口。 反正,一切都是事实。 只不过,旁人不知道他们心里没觉得自己那么惨就是。 章奕珵拳头抵唇,微微有些尴尬,宣云锦不是只有这件好的,而是好的坏的都只有这一件。 而且,宣云锦竟然那么自然的说他是相公,章奕珵不由得有一分意外。 眨眼注视着宣云锦鲜明的眉眼,心中不由得一动。 那少年听得同情心大起,十分的惊讶:“什么,相公?你是他妻子啊!” 宣云锦顿了顿,貌似她刚才说得太顺口了吗? 若非少年大惊小怪的,宣云锦还不会注意到这点。 “哦,那个……是的,我们才成亲没几天。”宣云锦只能补充解释。 闻言,章奕珵嘴角勾起一抹不易查觉的浅笑,刚才被宣家人破坏的心情,突然之间又好了几分。 甚至,就连宣云锦刚才说他腿不好,脸伤了,天天吃药都没有觉得自己那么废。 这感觉真是奇怪,旁人说出口,章奕珵就算告诫自己不在意,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唯独宣云锦说得那么直白,他反而没所谓。 是因为宣云锦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觉得天大的痛,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怎么可能,你看起来比我还小,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你爹娘就把你给嫁了?”那少年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爹娘? 宣云锦表情一滞,能不能不要提这种事情,她真的有那么小吗? 她自己听了都觉得好可怕。 好不容易从喜湘楼脱身出来,宣云锦一脸餍足的拍了拍小肚子,表情有些啼笑皆非。 章奕珵回头看了看她,嘴角的那抹笑也带起了一丝无奈。 至于这丝无奈是给谁的,章奕珵自己都说不清楚。 因为,那个少年实在太纯白了,估计长这么大很少接触外人,以及人性的黑暗面。 几乎宣云锦说什么,那少年就信什么,而且同情心泛滥,听到最后不仅不让宣云锦买药赔银子,还主动请两人吃了一顿好的。 吃完了之后,竟然还要给宣云锦银子花? 这一下,脸皮再厚的宣云锦也有些扛不住了,义正言辞的说她穷也穷得有骨气,不能随便要别人的银子,这才将那热情无比的少年唬住,没有继续塞银子。 对此,章奕珵憋笑其实憋得有点内伤。 看到银子,宣云锦其实眼睛瞬间亮了,章奕珵以为她会顺势收下的,没想到,她还会说出那么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来。 “吃得太多,你确定没问题么?”章奕珵关心的问道。 跟那少年一起吃饭,自然没那么多坏食欲的,看到一桌子好菜,说话间,不自然就吃了许多。 这几天的相处,章奕珵其实知道宣云锦很克制,就说以前饿得太多了,得慢慢养,不能吃太多。 “就这么一顿,应该没问题吧!”宣云锦也有些忧伤,不知不觉竟然就暴饮暴食了一顿,这会儿,其实那颗脆弱的胃有些难受。 “算了,我们在街上逛一逛吧,我顺便消化一下。”宣云锦轻笑的说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跟宣家的人闹了这么一场,两个人感觉亲近了不少。 或许有了一分革命友谊。 “那银子,我以为你会要的。”章奕珵忍不住说起,还带着一丝感叹:“没想到,你还有那样的骨气……予惟不食嗟来之食……” 宣云锦冷笑了一声:“嗟来之食?那是什么?” “文人觉得这是骨气,在我看来那就是蠢,蝼蚁尚且苟活,一个人若是连饭都吃不起了,还说什么风骨?” “若是自己觉得侮辱,想死,谁也没办法。可若是一个人有不能死的理由,什么嗟来之食?与狗抢食都能干得出来。” 章奕珵怔了怔,忍不住回头看了宣云锦一眼,莫非,她其实是经历过这种事情的? “可世间了无牵挂,生死无所谓的人又有多少?既然如此,何必活得那么辛苦,直接了断了岂不是更加干脆?” 宣云锦说得极为默然,但凡不想死的,都会想办法活下去。 风骨?尊严?又不能当饭吃。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老爷子晕倒了 “你……”章奕珵忍不住舔了舔唇,拳头不由自主的握起:“经历过与狗抢食的事情?” 闻言,宣云锦怔了怔,顿时知道章奕珵误会了。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你错了,遇见那种情况,我不会与狗抢食。” “啊?那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啊! 宣云锦意味深长:“面前有肉,直接打狗填肚子不就好了,干嘛跟狗抢?” “噗……”章奕珵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仔细一想,的确是那么一个理。 面前有肉?哈哈,形容得真贴切。 “所以啊,我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呢,那少年出身一看就不错,出手就是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我真怕拿着这银子是烫手山芋,没两天就有厉害的人找上门来。” 宣云锦啧啧了一声:“到时候说我们欺骗那孩子,咱们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啊!” 所以说,那不是不要,而是不敢要。 权势和身份带来的好处,宣云锦是深有体会的,更加不说古代,在这方面的情况更加严重。 宣云锦前世虽然是有名的小魔医,可面对有些人,她依旧无法拒绝,不想治疗都得上。 当然,前世的家庭也给了她很多福利,面对有的人,心情不好不出手,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现在什么都没有,宣云锦对于有权有势的人更加警惕。 章奕珵淡笑不语,宣云锦倒是真的一点不客气,自黑竟然还这么高兴。 旁人都巴不得说自己好的地方,宣云锦说起自己的缺点来,才半点不嘴软。 虽然他想错了,可章奕珵依旧觉得,宣云锦活得够坦然,这足够让人敬佩。 “少爷,少爷……” 两人真要离开喜湘楼,有人追了上来说道。 章奕珵回头一看,低声跟宣云锦解释了一句:“是老爷子身边的小厮,小木。” 章家虽然没有很多的奴仆,可章老爷子身边一直有可供差遣的人。 宣云锦洒然,这人还走不了了么?章家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啊! “爷爷还有什么事情?”章奕珵淡淡的问道。 对于章老爷子今天的反应,章奕珵是很失望的。 倒不是说章老爷子不维护他就失望了,以前虽然被维护,可最后还是他体恤爷爷,是做出妥协的那个。 主要还是章老爷子的态度,或许真是分家了吧! 也把章老爷子的家长权利给分裂了。 “老爷让我将这个送给少爷。”小木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老爷说,少爷就不要拒绝了,他只想少爷好好过日子,更多的他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这就当是老爷给少爷你们俩的过年钱。” 本来要拒绝的章奕珵顿时沉默了,难免有些心酸。 伸手将那锭银子接过,章奕珵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爷爷他还好吗?” 小木迟疑了一下才爽快的说道:“老爷很好,少爷不必担心。” 不说章奕珵,就连宣云锦都看出了这话里的强颜欢笑。 小木分明是故意如此,想让章奕珵注意到并且开口询问。 章奕珵虽然发现了小木的心思,还是得开口:“说实话吧,爷爷到底怎么了?” 小木有些洒然,低着头说道:“老爷他,刚才昏迷了,家主请了白仙医馆的大夫过来,现在还没有醒。” 章奕珵惊了一下,似笑非笑:“那这银子……” 小木立刻抬头:“银子是老爷给的,一早就准备好的,少爷提前离开,老爷暗中就提醒我,让我找机会将银子给少爷,就在刚才才见少爷离开,追了出来。” “是吗?”章奕珵皱了皱眉,看了宣云锦一眼:“我回去看看吧,你小心点,自己去玩?” 宣云锦轻笑:“算了,一起吧,免得有些人总能拿着把柄说三道四。” 闻言,章奕珵自然觉得舒心,两人又回到了包间。 宣云锦扫了一眼屋内,发现菜品上齐了,可并没有动几筷子,现在自然已经凉了。 所有人,不管大大小小都围在床边,均是一副担心的模样。 至于醒来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年纪比较小的孩子没有那么大的自控力,人在床边,眼神却往桌子上瞄,明显已经饿了,却不能吃。 宣云锦不由得庆幸刚才在那少爷处吃了不少,现在还有点撑的感觉。 按照章奕珵的意思,两人也不靠近,坐在旁边等结果。 那个大夫诊脉似乎有点久,捏着胡子沉吟了半晌都没有结果。 从宣云锦两人进来之前就在把脉了,结果茶已经喝了半盏,依旧没有完。 宣云锦远远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章老爷子,心下开始嘀咕。 老年人的病,无非就是那几样。 能够造成突然昏迷的,更是少了几分。 这么久还没有定论,有那么复杂吗? 章奕珵面色凝重的等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唉,急火攻心啊,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什么事情就别气他。”那大夫叹气,终于有了一个结论。 闻言,宣云锦哑然,这大夫倒是不会说一些让人昏昏欲睡的专业术语,但是未免也太简单了点。 虽然病因跟这个有关,可不代表是病情。 老年人晕倒一般都是脑部供血急剧减少导致的。 可能是脑血管的病,也有可能是心脏出了问题,短时间内供血不足。 可这些一般都是要急救的,这大夫就这么说了一句,开了个方子就准备离开了? 临了还一副很遗憾的样子,似乎觉得这一家子很不孝顺,将老人气成这样。 大夫一副尽人事听天命的表情,还真把章家的人吓到了。 “就这样?”宣云锦怔了怔,觉得古代的医理果然跟她是不一样的。 “你能怎样?”章奕珵突然扭头看向了宣云锦。 宣云锦皱了皱眉,章老爷子嘴唇已经乌青了,再不急救可能来不及,哪里等得到药端来? 何况,药水起作用,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到时候,只怕真要跟这位大夫表现的一样,遗憾的准备后事了吧! “我们过去看看爷爷吧!”宣云锦连忙推着章奕珵过去,趁着其他人送大夫离开。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小地方的大夫 两人靠近章老爷子身边,宣云锦回头看了一眼,借着章奕珵身体的阻拦,快速的在章老爷子胸口点了两下。 丹田中的那丝气体瞬间从指间进入了章老爷子的心脏,立刻激活,重新恢复了造血功能。 宣云锦觉得,用药书出现的功法修炼出来的气体真是好用。 有些急救,没有仪器是办不到的,但是拥有这气体就可以完全简化。 比如刚才的心脏复苏,居然只要点对了穴位,气息入体,就足以办到。 若非亲身经历,宣云锦连自己都不信。 章奕珵诧异的看着宣云锦动作,然后惊讶的发现章老爷子脸色由青乌开始变得有血色了,这是一种很明显的转变,至少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吓人。 “你们在做什么?”风氏尖锐的说道,那语气好像章奕珵两人在害章老爷子一样。 风氏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看向了章奕珵和宣云锦,眼神充满了打量和审视。 章奕珵冷笑一声:“我是来看爷爷的,既然爷爷没事儿,我自然就会走了,大伯娘何必?” 说罢,章奕珵示意了一下宣云锦,两人再次离开包间。 章奕珵知道宣云锦不予让人知道她会医的事情,直接掩饰了过去。 但是他知道,章老爷子情况变好了,绝对是宣云锦的功劳。 刚才,章老爷子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苍白了,纯粹转向了乌黑,光是看一眼就惊人。 可是宣云锦只是点了两下,情况就有了好转。 终于顺利的离开了喜湘楼,宣云锦还在回味丹田气息的妙用,章奕珵则是古怪的看着她。 最后,宣云锦完全不能无视章奕珵的眼光,这才呵呵一笑:“你想说什么?” 章奕珵摇了摇头:“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会医术?” 宣云锦挑眉:“上次在白仙医馆第一次见面,我以为你就知道了。” 宣云锦没打算隐瞒这个,毕竟她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章奕珵的腿,迟早都是要坦诚的。 说起白仙医馆,宣云锦对这个地方的印象更差了,刚才那大夫的疏忽很可能就会要命。 宣云锦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医术,好的大夫自然不会满足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坐堂,每个月就拿点固定工资。 所以,西花镇的白仙医馆是存在很多年了,可不代表里面的大夫就很牛。 看看基本的小毛病还可以,严重一点的,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特别是这种老人最容易犯的痼疾,翻遍了医书方子,也没有确定的解决之道。 而古代对于急救措施是一片空白,别说这么小地方的坐堂大夫了,就是一些有名的医也未必知道。 很多人看病的大夫,真的就只会看病,并不能知道具体原因,所以很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现代的医学,很多时候将病理掰开了细说,宣云锦自然能找到病根。 就比如头疼,或者很多大夫都知道各种各样的方子,也能治疗。 可要说什么脑部神经,脑部血管等等,那肯定得懵啊! 急救的话,对于落水之人的救治,或者军中伤员的情况等等,就足以看出古代医术在这方面的缺乏。 当然,古代的医术并非就不厉害了,相反,古代的神医辈出,有的还能名垂千古,就能够证明有多厉害。 宣云锦前世出自中医世家,虽然为了提高自己也去学了好几年的西医,一直没有间断过学习,但是,很多时候基础都是中医打底。 只是说,现代的中医的确是没落了,哪怕是她这样的中医世家,也失传了很多东西,不可谓不心痛。 而且,每次的钻研都会觉得,中医是多么的博大精深。 有些现代办不到的东西,古代却能办到,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说,古代的医术,和现代的医术,各有所长,理解的方式不一样,代表入手的角度不同。 可不管怎么说,宣云锦在这小镇上遇见的大夫不怎么厉害是肯定的。 宣云锦一直觉得古代医术是神秘和高深莫测的,来到这个世界本身有一种好好学习的想法。 所以,期望一直很高,谁知道上次在白仙医馆碰见的事情就让自己失望了,虽然宣云锦并不知道那个少东家还没有出师。 现在,更是失望了一分,觉得跟自己理想差得太远。 那样的大夫,在宣云锦眼里,分明是庸医的代名词。 只可惜,这里的人似乎相当习惯,根本就没觉得不妥。 “我是能够感觉得到,可是没想过,你竟然这么厉害。”章奕珵苦笑了一下。 这一事件直接就可以证明,宣云锦可能比白仙医馆的坐堂大夫还厉害。 可问题在于,宣云锦才十四岁,最重要的是,表面看起来还是个没长大的,十岁的样子。 大夫都是越老越能让人信服,在宣云锦这里似乎变得很不一样,打破了这个规律。 “不是我厉害,而是知道一些特殊方法,不过,这白仙医馆的大夫,是否不怎么样啊?”宣云锦忍不住如此说道。 她遇见的两件事情,章奕珵都在现场,很能理解她的说法。 “西花镇只是一个小镇,能有多厉害?稍微厉害点的,哪能看得上这点工钱?”章奕珵缓缓的说道:“何况,一般人就是一些小病,若是真的得了难治的,白仙医馆也不会乱来,病人自己都会去更好更大的地方。” “那你的腿和脸呢?难道这还不算厉害吗?为什么还要一直在白仙医馆拿药?”既然如此,宣云锦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所以,也只是拿药而已,方子是一位名医开的。”章奕珵淡淡的说了一句。 “名医?那我想给你看看,你会不会介意?”话说到这份儿上,宣云锦就直接坦白了。 正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既然章奕珵发现了更多,不如顺理成章的提一提。 章奕珵怔了怔,回头看了她一眼:“想拿我试手?” 学医术的,自然要有病人来增加经验。 在章奕珵看来,宣云锦以前在宣家足不出户,能够有这样的本事已经很意外了,自然不可能有很多的病人试手。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做人要地道 宣云锦愣了愣,随即轻笑的说道:“你要这么想也可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是大家能好就对了。” 闻言,章奕珵将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原本章奕珵是想问宣云锦到底跟谁学的医术,可宣云锦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具体的不要问比较好。 想想也是,两个人今天虽然更加熟悉了一些,可到底才刚认识,彼此还是很陌生的。 交浅不言深,大家知道就好。 “说的也是,只要大家好就行了,反正我的腿和脸就这样了,你想要怎么治?”章奕珵倒是没有反对。 不过,听到这话,宣云锦反而皱起了眉头。 因为章奕珵对于自己的腿和脸,看起来是很豁达很想得开,可也缺少必要的希望。 宣云锦也没有要章奕珵立刻就相信自己,但是,章奕珵那仿佛完成任务的语气,是丝毫不带期翼的。 简直就是一潭死水的感觉。 虽然不算心灰意冷,却已经彻底接受了现实,自己腿和脸不能好的现实。 这样的心理也是个难办的,尤其章奕珵这个男人,意志力看起来很坚韧。 这个有好有坏,至少旁人很难改变他的看法和决定。 如此,她想要说服他,其实也是很难的。 在整个治疗的过程中,他或许会很配合,可是,心理上不会有期待,对于治疗效果会大打折扣。 宣云锦皱眉:“算了,这件事情回去再说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果然,章奕珵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若是真的有想法,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抛开。 “这银子你拿着,想用就用,今天的大街上,可有不少东西卖的。”章奕珵说起了其他事情。 宣云锦也不以为意的收起银子:“这点银子哪够?到时候你吃药的银子很可怕的,赶紧想办法赚银子吧!” 闻言,章奕珵忍不住笑了,全然没有当真。 赚银子是必须的,可是跟他腿和脸上的伤没太大关系。 他承认宣云锦的医术看起来似乎不错,估计比白仙医馆的坐堂大夫要好很多,可是,他的伤被名医诊断过的,但是能保住命就不错,完全没想过能恢复如初。 知道这个结果后,他努力让自己接受了现实,同时让自己学会了坐在轮椅上过日子。 因为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脱离章家,被分出去的。 章奕珵不太喜欢别人碰自己,自然就没想过要人事事伺候周到,自力更生是肯定的。 如今听到宣云锦这么一说,章奕珵也将赚银子提上了日程,就算不为吃药,也为了生活。 宣云锦对镇上的一些活动挺感兴趣的,结果一问,才知道就是放花灯而已。 西花镇依西花河而建,对于水神这种东西很是崇拜。 每年的上元节集体放花灯许愿,就成了无数男男女女爱做的事情。 宣云锦最终只能感叹,恐怕是古代的娱乐太少了吧!所谓的庆祝活动,都找不到其他事情可做。 难怪一路走来,特别多卖花灯的。 “这么说来,岂不是晚上才更漂亮?”宣云锦四下看了看,对放花灯没有太大的兴趣。 “的确如此,不过很多远来的人等不到晚上,就会提前放,这个时候,河边的人最多了。”章奕珵前两年看过一次,然后就完全没有想法,每年都不会想去凑热闹。 这种事情,兴趣最大的还是怀春少女,慕艾少年,章家的那几个孩子,每年就是比花灯都能闹出一些无聊事来,纯粹闲得慌。 “这样?那我们还是别去了吧,现在去河边肯定很危险。”宣云锦看过镇子边的西花河,根本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 别说人挤人了,就是平日里走路不小心都很容易掉下去的。 从镇上的情况看来,人绝对不会少。 宣云锦其实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到时候只怕看的不是风景,是后脑勺。 前世的华夏,人满为患,什么旅游黄金周,旅游旺季,她全然不想出门的。 “咦,你不去放花灯吗?”章奕珵有些意外,还以为宣云锦这个年纪是最喜欢这种事情的。 其实也挺好的,对生活,对未来充满了热枕。 “没兴趣,如果没有其他的,还不如回去。”宣云锦泄气了,刚开始听说还很期待的呢! 看来古代的娱乐生活跟记载的一样,也不要想得太好才行。 “真不想去?那就回去吧!”章奕珵哭笑不得,敢情宣云锦也觉得没意思。 看来,他们俩很多观点是一致的,这样很好。 宣云锦挑眉,将轮椅掉了个头,刚准备走,旁边就有人突然一拐,差点撞到不能行动自如的章奕珵。 “啊,小兄弟,对不起,对不起……我崴脚了一时没走稳……”那个差点撞人的人似乎也没有太大,大约二十左右,但是长得比较精干瘦小。 这么一来,看起来有些瘦弱。 如此小心赔不是,看起来反倒是多了几分可怜。 换了个人来,指不定就不会计较了。 可宣云锦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人道歉。 章奕珵眯了眯眼,也没有松口,只是等他道歉得差不多了,才摊开手在他面前,冷冷的说道:“拿来吧!” 那人身体一僵,面色瞬间带起了惊恐:“不是吧,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居然还想要赔偿?最后我已经控制住,并没有伤到你啊!” 瘦弱的男人大惊小怪的惊呼,立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 一听瘦弱的男人哭爹喊娘的,看向章奕珵和宣云锦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和谴责。 “我说小伙子,这做人要地道,你腿虽然不好,可大过年的不如好好过日子,怎么还出来讹诈上了?”有路人同情的帮腔了。 宣云锦有些诧异,要是在现代,善心都被骗子给磨灭了,谁还会这么多管闲事? 发生了这样的事,肯定看热闹的居多,开口的没有。 “我刚才就在旁边,也看见了,别人根本没有撞到你,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至于这么狠吗?” “这样吗?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这样也要赔偿?”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翻转的剧情 “就是说啊,做人啊,就是要人残心不残,莫非就是作恶太多,才会遭到报应,成为残废的?” “不会吧,难道说老天有眼?” “当然,举头三尺有神明。” 一时之间,这围观党说话越来越难听。 宣云锦皱了皱眉,就要反驳,却被章奕珵拉住了手腕。 章奕珵冲宣云锦摇了摇头,虽然他也很意外对方居然会这么反咬一口,可直接理论显然是不明智的。 这一开口,只怕他们更加不占理了。 以这小偷的心性,一定会等着他们开口,犹有后招。 宣云锦本身就是个嘴巴利的,一般犯到了头上来,一定会怼回去。 所以,条件反射的想要开口,被章奕珵这么一拦,才反应过来差点中计。 冷静下来,宣云锦扫了一眼那精廋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最直接的办法是怼回去,可不代表没有其他方式。 宣云锦立刻改变了想法,表情一变,立刻变得楚楚可怜,神色哀伤:“天啦,这位小哥行行好,将银子还给我们吧,那可是我家相公存了两年才赚出来的救命钱。” 不就是卖惨么?一回生二回熟,反正跟今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怕什么? “啊?你胡说,什么救命钱,残废而已,还能要了命不成?”那精廋男明显被宣云锦的突变给惊吓住了。 若是其他的说辞,精廋男都已经想好了回应办法。 唯独这个切入点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最重要的是,涉及到救命的事儿,形势就对他不利了。 刚才虽然只是轻轻一撞,精廋男却使出了妙手空空的手段,偷取了章奕珵腰间的荷包。 本来想用良好的态度忽悠过去,谁知道这个残废竟然如此敏感,竟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被发现了,自然就得用舆·论,让对方不好意思开口说真相。 或者说,一旦围观党认定了事实,对方就算说出真相也没有几个人相信,还以为是借口和开脱。 手法如此娴熟,很显然是常做,惯犯。 如此一想,宣云锦也没有了内疚感,觉得这类祸害必定要除去才好。 “老天爷才要开眼,这说的什么话?我家相公腿不好多年,难道不要命,你就可以盗取相公辛苦钱吗?” 宣云锦立刻抓住漏洞,摆出了事实。 这么一听,围观党都愣住了,纷纷狐疑的打量着精廋男,比较急性的人已经愤然的看着他,一种被利用的恼羞成怒油然而生。 毕竟,章奕珵的情况摆在这儿,双腿不好,脸也有伤,怎么看都是这对小夫妻更加像个受害者。 见状,宣云锦再接再厉。 不过,她做不出直接下跪的举动来,只能捂脸装着伤心:“白仙医馆的大夫给相公看了,就说我家相公在山里打猎,不小心误食毒果,全身中毒才造成这半身不遂。” “医馆的大夫说了,需要一些好药才能彻底解毒,可咱们都是山里人,哪有银子买好药啊!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炸锅卖铁,好不容易才凑齐这五十两买药,你这天煞的小偷不仅偷了去,还想反咬一口?” “乡亲们说得对,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大夫可说了,相公体内的毒最多就能压制两年,若是再不能买药祛毒,指不定今晚上就得毒发身亡了,这不是救命钱是什么?你这不仅谋财,还害命啊!” 宣云锦说得真诚,什么神明报应都不避讳,无形中增加了许多的可信度。 加上宣云锦一副营养不良的可怜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酸。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围观党,这心立刻就偏了。 “天啦,这人好手好脚的居然是小偷?” “五十两?天噜啦,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药,竟然需要这么贵?” 以现在的生活水平,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一笔钱。 “要不,怎么说是救命钱呢?怪不得要砸锅卖铁的凑银子。” 一时之间,很多人都脑部了一些可怜画面,看着宣云锦那样子,越发同情起来。 章奕珵则是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宣云锦表演,亏得面具这样了他表情,否则就要露馅儿了。 其实,章奕珵很想告诉宣云锦,那荷包里只有五两银子而已,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可真没有五十两那么夸张。 那瘦弱男听到数量也差点晕过去,他是外地来的偷儿,本来想趁着今天特殊日子捞一笔就离开,毕竟很多有钱人今儿个都会出来。 谁知道,这一出手倒是踢到了铁板。 他以为自己颠倒黑白,已经够不要脸了,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一山还有一山高。 惯偷,那手感是练出来的,基本一捏荷包就知道有多少,只要不是银票,手称银子堪比秤。 瘦弱男很明显的感觉到,荷包里就五两银子,哪来的五十两? 敢情这铁板踢得太痛了,到手的不仅要吐出去,还要倒贴那么多? 最让瘦弱男觉得可怕的是,他在镇上转悠了这么多天,收获还是颇丰的,五十两的话,他身上不是没有,可一旦逼着给了,过年期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在这一般人家,勤劳一年就能存几两银子的时代,五十两,真的是好富有了。 “现在的人,好吃懒做,全身上下都是好的,就想着白来钱,这位姑娘,赶紧报官吧,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就不怕他跑了。” 有大婶心好的提议,毕竟这么大一笔银子,就算报官消耗一些,至少还能拿回来大部分。 总比这么拖着不给来得好。 一听报官,宣云锦反倒是觉得同意,涉及到官府,到手的银子肯定没有五十两了。 可是宣云锦估摸着章奕珵的“本金”应该也不多,怎么说都是赚的。 那瘦弱男则是脸色大变,显然不想跟官府扯上关系。 但是,让他吐出银子就算了,还要让他赔那么多,瘦弱男肯定也不愿意。 “大家别听她胡说,这个男人穿得这么好,怎么可能穷成那样?分明是要讹诈银子……”瘦弱男找到一个点,还在做垂死挣扎。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大家都卖惨 瘦弱男一开始就是看到章奕珵衣服不错,刚才在喜湘楼外面还无意中发现他随手就给了宣云锦一锭十两的银子,顿时就觉得这是个有钱的,这才锁定目标出手。 等了半天,目标终于从喜湘楼出来,瘦弱男便赶紧上前。 本来,瘦弱男的目标是宣云锦,毕竟已经知道她手里有了十两银子,指不定章奕珵身上已经没有。 哪曾想,宣云锦推着章奕珵走路,让瘦弱男估算错误,这一撞没能撞到宣云锦身上。 而且,瘦弱男很吃惊的发现,他火眼金睛居然没有发现宣云锦将银子放在哪里?所以压根儿无从下手。 正好,这个时候看见章奕珵腰间有个荷包,鼓鼓的肯定有银子,就顺手牵羊了,这才免了空手而回的尴尬。 所以说,瘦弱男反驳宣云锦,很快找到了这个点。 此话一出,围观党的议论帮腔都小声了许多。 宣云锦下意识的一看,才想起章奕珵的衣服全是在章家时候做的,自然看起来不俗。 看来,以后还得给章奕珵弄点符合茅草屋身份的衣服穿穿才是。 “开玩笑,那是相公以前做工的时候,主家赏的,出门就一身这么拿得出手的,天啦,相公,你就这么一件能穿的衣服了,居然还被这小偷给划破了这么多,这可怎么办啊!” 宣云锦扑到章奕珵腿上,拉起章奕珵的衣摆,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顿时,围观党对瘦弱男的谴责更加排山倒海起来。 见状,瘦弱男百口莫辩之余,真的很想晕过去,马丹,他就是捞了个荷包,什么时候划他衣服了? 何况,他全身上下压根儿就没工具啊! 宣云锦可不管那么多,泪眼婆娑的看着瘦弱男:“你偷银子就算了,作甚要这么坏?连相公的衣服都不放过,山里人难得有一件好衣服。” 瘦弱男脸色逼成酱紫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算了算了,我们去见官吧,救命的银子好歹还给我们,相公的衣服你得赔,别的不是我们的,我们也不多要,大家都是实在人。” 宣云锦一席话竟然得到了围观党的诸多欣赏和赞同。 瘦弱男直接就想吐血了,实在人直接将“本金”提升了十倍,多说了两句就搭上了一件衣服的钱? 若是再说下去,是不是还会更多? 瘦弱男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这个瘦小的女人才是魔鬼。 绝对的奸商潜质。 鉴于围观党的热情,瘦弱男最终没能扛得住,因为他害怕见官,所以,最终只能破财消灾。 一共给了宣云锦五十二两银子才作罢,其中,二两银子是衣服钱。 瘦弱男拿银子,章奕珵的荷包就曝光了,这样一来,证据确凿,更是百口莫辩。 围观党才觉得舒服,至少这次没有信错人。 殊不知,宣云锦说得是事实,可数目太过夸张了。 最重要的是,宣云锦最后为了取信围观党,还报了几个药名,有人无聊可以去白仙医馆问,几副药下来绝对值价五十两。 而且,正好是解毒用的某方子一部分。 若非真的需要,又心心念念两年,谁会去记得那些药名? 有的人拿着方子,也未必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宣云锦这样的“山里人”,肯定不会识字啊! 一瞬间,这种可信度就高了。 瘦弱男不仅赔了银子,还灰溜溜的逃走。 这一幕,倒是被不少人看见,圈外的围观党就要理智得多,尽管宣云锦说得很真实,不少人也认为她有所隐瞒,那样的口才和机智,哪里会是什么山里人? 该不会是什么扮猪吃老虎的主吧! 不过,具体情况似乎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帮一个小偷说话。 “公子,查到了……”那位摔倒的少年还在包间里休息,肯定将外面发生的趣事儿看在了眼里,并且,还让人去白仙医馆问了一下。 “哦?什么情况?”那少年的表情明显没有跟宣云锦两人在一起时那么天真纯白,反而多了一分超越年龄的成熟。 那感觉,比之经历了人生波折的章奕珵也不多让。 “公子,白仙医馆的大夫说,那几味药的确是解毒的,而且,价格奇贵,要彻底清除毒素,确实需要将近五十两银子。”侍从打扮的人低着头汇报。 少年躺在榻上,很没形象的翘着二郎腿,出神的盯着天花板:“难道是真的?” 闻言,侍从有些不解:“公子既然觉得他们在说谎,那作甚要请他们吃饭?” “说谎?说什么慌了?”少年呵呵一笑,嘴角带着一抹讽刺。 “银子啊,他们既然有五十两银子,不就是骗了公子?” “那不是人家救命钱么?怎么会赔给你?”少年似笑非笑的说道。 侍从哑然,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少年嗤笑一声,手中的布条毫无杀伤力的甩在侍从身上:“蠢蛋,那个荷包被拿出来的时候,怎么看都没有五十两,这你也信?” “啊?”侍从整个人都懵了:“他们俩还讹诈?哪来的什么老实人?” 少年脸上依旧带着似笑非笑,红肿的额头显得有点搞笑:“不是吗?我倒是觉得,比很多人都老实了。” 侍从怔住:“为什么?” 少年再度嗤笑了一声,看向了外面的天空:“除了太过夸张,其他的也都是真的。” 宣云锦美滋滋的收了银子,顿时觉得今天这日子也不错。 还了章奕珵五两,宣云锦就将剩下的银子收了,真是好大一笔啊! “对了,你衣服破了,要不要去买两身?”宣云锦提议的说道:“当然,在乡下住,可能就买不了这么好布料的了。” “不用……”章奕珵回答,语调有些僵硬,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闻言,宣云锦动作顿了顿,美好的心情犹如泼了一盆冷水,热度瞬间降低了。 章奕珵,似乎有点不高兴啊! 宣云锦挑了挑眉,大概能够猜到是怎么回事儿? 应该觉得她这是在讹诈,钱财来路不正,所以不是很喜欢吧!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莫名冷战了 忍不住多看了章奕珵一样,宣云锦有些纳罕,敢情一直还没看出来,章奕珵的思想境界挺高的,内心竟然充满了正派。 宣云锦自己知道自家事情,前世的小魔医,看称号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正派的人。 很多时候甚至没有太多的职业道德,能够见死不救。 前世表面上是和平的世界,可暗地里的世界普通人接触不到的。 在那里,人性罪恶的一面会放大。 利益是基础,权势为尊,实力这种东西,还排在后面。 总之,绝对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地方。 那样的世界养出来的人,宣云锦自认已经泯灭了善良。 每天接触的人都不是善茬,她若是太软,那如何存活?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宣云锦本来还觉得章奕珵的性格不难相处,现在看来,那是还没有碰触到矛盾点。 原本还有的一些默契和认同,居然被一个小偷给打破了。 不仅是宣云锦,还有章奕珵都没有想到这点。 章奕珵一直以为,宣云锦虽然有些特异独行,性格稍微有点古怪,但至少是有道德底线的人。 比如那个少年给的银子,宣云锦并没有要。 虽然宣云锦已经解释过,不是他想的那么美好,可章奕珵坚持自己的判断。 可宣云锦这次讹诈那个小偷,就有点突破章奕珵的底线了,并且,章奕珵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判断有误,似乎没有太了解宣云锦。 一时之间,章奕珵自己都不知道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宣云锦的气。 如此,两个人各有所思,竟然一路沉默的回到了家里。 见章奕珵什么都没说,径自回到了自己房间,宣云锦不由得摊了摊手,无所谓的也回到自己房间,趁着空闲,将那本没看完的游记给翻完了。 以前接触到的暗世界人,那性格千奇百怪,完全是被刀口上过的日子给逼出来的。 接触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像章奕珵这样生气就不说话的人,反而不错。 至少可以不用消耗脑细胞去应付。 曾经宣云锦也特别害怕这种冷战,总是会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后来经历得多了就知道如何应付。 说真的,若是不太放在心上,那真的就不计较对方到底怎么想的。 宣云锦很坦然的过自己小日子。 看完游记,发现时间晚了,就去了厨房开始做饭,做完了之后,将饭菜放在锅里热着,把自己那份儿端到自己房里慢慢品尝。 宣云锦吃饭一直是细嚼慢咽的,可以前在宣家,能够吃饱就不错了,自然要速度点。 那心理上其实有些难受。 “嫁”了人之后,宣云锦又恢复了原本的习惯,慢慢吃着,自己一个人最是舒畅。 点上了油灯,宣云锦重新拿了一本书,边吃边看,悠然自得。 幸好当初拿了好几本书过来,不然的话,现在还不好过去拿。 两个人冷战,总有一个人没心没肺的,比如宣云锦。 也总有一个人会胡思乱想,比如章奕珵。 章奕珵没有跟太多的同龄人相处过,尤其是女人,所以,自己不认同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在那思考。 等回过神来,已经饥肠辘辘,夜色凌空。 章奕珵这才发现,宣云锦没有来叫他吃饭。 心口提起之余又松了口气,这会儿见到宣云锦,章奕珵意外自己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重要的是,他深感自己没有错,却总觉得有点心虚,仿佛哪里做得不对? 在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章奕珵努力的想了想,却没有一个可行性的结果。 就这么继续浪费时间想下去,章奕珵竟然有些胆怯出门。 最后实在是饿了,根本睡不着,章奕珵才探头看了看宣云锦房间,察觉没有光亮之后,才偷偷摸摸的去了厨房。 翻了一阵才看到锅里热着的饭菜,章奕珵感觉心情很微妙。 不知道该心暖,还是该叹息。 好歹,宣云锦并没有彻底不管他啊! 吃饱喝足,章奕珵带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入睡,感觉好不容易才天亮。 宣云锦倒是一夜无梦,很是好眠,整理着药书的空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大早起来,宣云锦准备熬一点稀饭,昨天蹭了一顿好的,可感觉吃得太好了,肠胃稍微有点不舒服,这身体真是弱得可以。 十分满意的看着章奕珵昨晚上吃了东西还自觉将碗筷洗干净,宣云锦顿时觉得这个男人还有一定的可塑性。 至少不是那种迂腐到没有救的那类人。 宣云锦熬了粥,炒了个小菜,自己坐在灶前慢慢的吃了。 往日,章奕珵这个时间点已经起床,似乎还会有点锻炼,今儿个倒是傲娇了,是要气到什么时候? 宣云锦忍不住摇了摇头,算了吧,尊重一下青少年的那点自尊之心,或许是没有低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宣云锦不以为意的想了想,出了厨房,看到了旁边打扫干净的猪圈。 思索了一下,宣云锦决定去买几只鸡来喂。 至于猪,还是别想了,太难伺候。 宣云锦宁愿花钱买,在其他地方好好赚钱,也不想养猪。 宣家的人那是没有自己伺候,才觉得养一年就为了能吃一段时间肉,这是很划算的买卖,个中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宣云锦如此吐槽,是不知道宣家这几天其实不是很好过。 宣云锦离开,就等于大部分活儿都得宣家几个女人分摊了。 宣宜昕是要娇养的,梅氏也不准备让她太过辛苦,自然不会让她做。 结果,事情就成了梅氏和两个媳妇的。 开始一两天还不觉得,时间一长,梅氏就觉得力不从心,便开始监督两个媳妇,不然她们偷懒。 以前有宣云锦在,偷奸耍滑过后总有人会做。 现在,事情没做还是没做,等需要的时候,赶都赶不及。 幸好养的猪杀掉了,几只鸡也只剩下俩,让人恶心的活儿已经轻松了许多。 可一天三顿也足够折腾,让人折腾下来,就没有办法做自己的。 特别是尤氏,以前轮不到自己的时候都呆在屋里做针线活,买了可以赚点私房零花。 正文 第六十章 体验一下 现在,晚上都没有时间去做,因为一天下来已经很累了,只想休息,压根儿没有精力再做精细的活儿。 大儿媳妇姚氏纯粹就是想偷懒的。 因为能说会道,容易抓住时机,倒是让尤氏吃亏不少。 可即便是如此,姚氏也觉得一整天下来比以往累多了,尤其看到宣宜昕什么都不用做,便无限怀念自己当初在家的日子,那也是被捧在手心里的。 原本以为宣家是个好夫家,真正嫁进来才知道,宣家的男人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根本就不知道疼爱娘子。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一个书香门第,对外名声好听而已。 可惜,这些事情姚氏根本拿回去说,都以为她嫁得好,等宣家男人考中,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姚氏一方面为了面子,一方面也的确有些期翼,官家夫人啊,想想都只能忍。 宣云锦的事情,一开始虽然是姚氏提议的,后来也得了很多的好处,可每次想要偷奸耍懒的时候,姚氏依旧会条件反射的叫小六。 同样的,越累越后悔,姚氏偶尔回想,在这个时候把宣云锦嫁掉,纯粹是自己找事儿。 虽然宣云锦过得不好,让大家松了一口气,可自个儿辛苦了啊! 甚至,上元节那天连柴火都没有了,这才醒悟过来,宣云锦经常上山捡柴,还是很有用的。 结果,那天晚上很晚才弄到饭吃,梅氏不得不花钱去买了一些柴火。 虽然几个铜板也不算贵,可到底是钱,梅氏想想都心肝肺痛。 当然,现在时间还短,暴露出来的问题比较少,日子还能过下去。 等问题越来越多,就是宣云锦看热闹的时候了。 西花镇逢三六九赶大集市,附近农家有什么东西都会拿来卖。 昨儿个十五热闹,今天十六也不冷清。 相反,过完了上元节,家家户户都该为了生计而奔波了,集市有很多需要的东西,人很多,热火朝天的。 很多人家都是这样的,养家禽,年初开始养,年尾就卖掉或者宰杀。 所以,十五过后的第一个集市,卖各种家禽小仔,种子幼苗的特别多。 当然,买的人也特别多。 桃花村离镇子比较近,赶集的人出门就不会特别早。 宣云锦出门的时候,正好赶上村子里的大婶姑娘大规模出行。 “小锦,这边这边,我们一起坐牛车去镇上……” 宣云锦刚刚到村子中心,就有人使劲给她招手。 牛车?宣云锦抬头看了看,发现前面停着一头牛,套了个板车,旁边站了好几个人。 有些人担了东西,估计是要去镇上卖的。 大多数妇人就垮了个空篮子,应该是需要买的。 小姑娘些,纯粹去玩,基本都是空手。 “何小花,你要去买什么吗?”宣云锦走了过来,笑着看向了招呼她的人。 这两天,宣云锦也偶然认识两个小伙伴,何小花就是其中之一。 不得不说,亲身体会过才能深刻体会到农家人取名有多么随意。 现代的教育都变了,取名已经不会那么随便了,而且,很多人还热衷于取个名连老师都不识字才好。 所以,宣云锦并没有经历过那种看着什么都拿来当名字的时代,结果一大片的人都什么花,英的,附近村子就能找到不少同名。 没想到,一朝穿越了还体会一把。 对此,宣云锦不得不庆幸宣家好歹是有文化的,取个名字倒还能听。 “不买什么,赶集玩啊!”何小花似乎跟惜花村的何婶有那么点亲戚关系,所以听说过她。 那天,何小花是特意到茅草屋去看她的,还带了几个鸡蛋,明显有交好的意思。 所以,这会儿见了,宣云锦多少得给何小花一个面子。 “我娘天不亮就去了镇上,卖豆腐呢!你呢?”何小花倒是挺健谈,知道宣云锦不知道村子的情况,一旦涉及就会着重解释一下。 宣云锦顿时醒悟:“哦,你们家在卖豆腐啊!都说人生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起早贪黑的,不容易啊!” 何小花捂嘴一笑:“我就知道,你是识字的。你说的这些,我可不知道。” “随便说说,不用太过在意。”宣云锦轻轻笑了笑。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都坐上,我们走了。”刘老汉吆喝了一声,自己先跳上了赶牛的专属凳子。 这个时候,要坐牛车的人都会上前去给他一文钱,有东西占地方的话,就两文。 何小花直接给了两文:“这是我跟小锦的。” 宣云锦怔了怔:“我自己来就成了。” 昨天才刚发了一大笔,让宣云锦暂时摆脱了贫穷。 “没事儿,过年的时候得了一点过年钱,我替你给吧!”何小花是知道宣云锦情况的,多少带着一点同情。 在娘家爹不疼,娘不爱,突然被嫁给了一个残废,还被有钱的章家净身出户,那样的日子,得多难啊! 宣云锦轻轻一笑,有些了解何小花的想法,她虽然没有可以的博取同情,可旁人看来就是这样的,何必去解释? 不过一文钱的事情,到时候给点吃食,就还回来了。 人情嘛,总是要你来我往的。 一起上了牛车,宣云锦倒是有些新鲜感,她前世今生,还从来没做过牛车呢! 要问什么感觉?宣云锦只能说,挤。 村子里的人还真不少,一文钱还真不算事儿,基本都会坐的。 特别是有东西的,更是为了省了一把力气。 宣云锦和何小花空手,就彻底被挤到了角落。 第二,这速度堪忧,摇晃得让人有点昏昏欲睡。 幸好村里的妇人多八卦,没事儿听听也算有趣。 “刘大叔这牛可是精贵了,开春就耕田,闲时就拉车,也赚了不少的。”何小花嘀咕的说着,眼神还有些羡慕。 宣云锦眨了眨眼,顿时有些明悟,敢情这时代农家有一头牛,就跟现在的人有车子一样,那是一种富裕的象征。 “整个村子有多少头牛啊!”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如果只有这么一头牛,农忙的时候根本使不过来啊! “五头。”何小花比了一个小手。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故人来访 何小花才十二岁,但是生长发育都不错,比宣云锦还要高一个头,这么一个手掌,看起来都要大很多。 “这么少?”宣云锦有些意外,那比车子的普及率都要小多了。 “已经不少了,一头牛可要两三两银子,一般没事儿不会买。”何小花觉得宣云锦还真的不懂农事儿。 家里有闲银子,才会想着买牛。 可是懂这个的太少,买得不好,干活不卖力,还得伺候着。 养一头牛,基本上就得让一个人整天养着。 那还不如农忙的时候租用。 或者不用牛,直接用人力。 只是为了干活省点力气,很多人觉得养牛并不划算。 刘老汉这样的,其实绝无仅有,就算有人买了牛回来,也未必能做同样的生意,反倒是容易结仇。 “哦!说的也是。”宣云锦了然的点了点头,同村的抢生意,明显不好相处了。 地盘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有一个人做这种事足够。 再多,分摊了利益,很可能大家都不赚,反而闹得不愉快。 宣云锦跟着村子里的妇人姑娘一起到镇上,一路有何小花介绍,倒是认识了一下。 来桃花村那天,不少孩子都得了章奕珵的吃食,一说起,村子里的妇人也显得比较热情。 宣云锦可不知道,她走得洒脱,却章奕珵在屋里纠结得不行。 前半夜想得太多,纠结太过,一直睡不着,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倒是乱了生物钟。 等宣云锦折腾好出门,章奕珵才突然惊醒。 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章奕珵出了屋子,才发现宣云锦已经不在了。 章奕珵怔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第一时间站在宣云锦屋子门口看了看,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宣云锦这屋子没有太多东西,可一直用的都还在。 如此想王,章奕珵忍不住扶额,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担心宣云锦就此离开吗? 可是,宣云锦跟他之间不一直是合作关系?迟早是要离开的啊! 章奕珵抿了抿唇,熟门熟路的去了厨房,将早饭端出来填肚子。 不得不说,简单的一碟小菜,宣云锦却炒出了一种美味,章奕珵吃得很香,食量可比在章家的时候大多了。 吃饱喝足之后,章奕珵怔了怔,不知道宣云锦去了哪里,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 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找找看,章奕珵却迎来了一个客人。 “章兄,听说你被分出来单独过了,没想到是真的?”一个壮汉提着一些纸包,还有一坛子酒过来,笑得极为爽朗。 “熊英?你走商回来了?”章奕珵有些意外,暂时将宣云锦的事情压在心底,让壮汉进门。 熊英和章奕珵是早点认识的,不过熊英离开了西花镇去做生意,已经两三年没回来了。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让人有些惊喜。 章奕珵的朋友不算多,熊英却能算一个。 “是啊,今年难得回来,就想着看看你们,没想到,你却给了我一个大惊喜。”熊英打量了一下正堂内,虽然房子很破烂,所幸其他东西还能看。 “难道不是惊吓?”章奕珵哭笑不得。 熊英哈哈一笑:“的确有些惊吓,我这次回来,就是被我娘的信给催的,说是给我看好了一个女人,让我回家娶媳妇,谁知道,你倒是比我还先?” 左右看了看,熊英疑惑:“对了,弟妹呢?怎么没见人?你腿脚不好,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家里?” 章奕珵琢磨了一下说道:“今天十六,应该是去赶集买东西去了。” “应该?”熊英脸色有些古怪,他这几年都在外面做生意,见识的人多了自然会听话。 章奕珵这话,明显有些别的情况。 章奕珵叹气了一声,将自己跟宣云锦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表示宣云锦的行为,他也没资格管,出门的时候见他在睡觉,应该就没有说明。 熊英听得目瞪口呆,暴脾气的拍案而起,结果,那桌子直接离开了,就差没有散架。 “我说啥来着,你那个大伯娘根本就不安好心,都说了,有后爹就有后娘,何况只是大伯。当初你大伯就嫉妒你爹的经商才能,又怎么会对你好?”熊英气极,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偏偏就你读书读傻了,想着章老爷子希望家庭和睦,他若是真的关心你,又怎么会让你一直呆在这小小的西花镇?能有什么好药?好大夫?你的脚和脸,分明就是被耽误了。” “害得你这样还不满足,居然随便塞给你一个女人就当完事儿了,幸好……” 章奕珵一直听着,本来都是老生常谈的事情,他本来不想理会。 谁知道,熊英还会说宣云锦。 陡然听到别人说宣云锦的不是,章奕珵皱了皱眉,还有点不太舒服:“她很好,说到底,我这样才是耽搁了人家,配不上的。” 熊英再度一拍,桌子彻底从中间裂开了,摇摇欲坠的,看得章奕珵眉头一挑,有些恍惚,等宣云锦回来看到好好的桌子就这么坏了,会是怎样的表情? 熊英则是毫无感觉,忿忿不平的说道:“什么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都听说了,那个宣家可是当佣人使唤,还差点被饿死了,难道说没有了宣家欺负,连伺候人都不会了?要不然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 “这个时候没地方去,自然赖着你,难道你银子还是天上掉下来的,要白养一个人?” 章奕珵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熊英听了更是不能接受,觉得宣云锦不会过日子,看着章奕珵有银子就想留下来,但是又不想嫁章奕珵这么个残废,所以等有好的去处,就会选择离开。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什么好处都让宣云锦占光了,自家兄弟岂不是人财两空? 章奕珵眉头皱起:“不是你想的这样……算了,说来就话长,一时半会儿怕也说不清楚。说说你吧,你娘给你看的媳妇怎么样了?还出不出去?” 具体是怎样的,章奕珵自己都有些不明白。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顽固不化 所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虽然只相处了几天,章奕珵却觉得宣云锦很神秘,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具体要怎么解释,章奕珵也有点懵。 完全没有跟女人相处的经验,章奕珵不知不觉就制造了更多的误会。 熊英不太相信章奕珵的解释之语,那完全没有说服力,可是又不好继续说,怕章奕珵更加伤心,只好顺着转移话题:“我娘那眼光你是知道的,我自然不怎么相信,只不过离家久了,正好回来看看。” “暂时的,恐怕不会出去,先休息一阵再说,顺便在镇子上找个营生,过两天太平日子。” “你是知道的,外面千好万好,那也不如家里。” 熊英说得很是感叹,这出了门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整个人的见识就变得不一样了。 章奕珵有些羡慕的点了点头,感慨他是知道的,可是自己不良于行就会觉得,能够到处走,其实是一种奢望。 熊英说罢,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了四锭银子。 一锭五十两,四锭两百两。 “当年,我执意要出去做生意,干大事儿,只有兄弟你支援了我五十两。” 熊英一副回忆的样子:“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总觉得自己厉害,后来才明白,做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赔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当初我说过,我会翻倍还你的,现在就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章奕珵叹了口气:“出去一趟果然收获良多,连人都变得成熟了。” 章奕珵看了看那银子,伸手拿了一锭:“当初本来就是给你的,现在就当是借,还我就好了,多的你自己拿回去。” 什么翻倍不翻倍的,章奕珵打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 当初拿银子给熊英,就没想过借,如今也算额外的收获了。 熊英反倒是急了,直接站了起来,气势压人:“兄弟,你就是这样,当初读书给读迂腐了,我熊英说话从来都是算话的,你能不能别这么顽固?让我失信于人不成?” 熊英说完,才看见章奕珵脸色变了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熊英一顿,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可为了让章奕珵收下银子也顾不得了:“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章家明明是商家出身,你怎么被圣人之言教得这么顽固不化,说好听点是有原则,说不好听了,是冥顽不灵不懂迂回。” “你现在这样本来就难过了,我又不是白给你钱,这些是利息,是人情,你不收,就是我不守承诺。” “是兄弟的,你好歹为我想想啊!” 熊英将章奕珵低着头一直不说话,这才有点慌了:“不是吧,兄弟生气了?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正当熊英绞尽脑汁想要解释的时候,章奕珵却突然抬起头,若有所思的问道:“所以说,我很顽固不化吗?圣人之言,就不对吗?” 熊英被问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圣人之言,那也得分情况的对吧,不是所有情况都适合的。”熊英差点结巴,咬掉了自己舌头:“我是没读过什么书,只知道很多时候,那些圣人说的话,其实一点不实际。” “人若是要生活,哪里还能遵循那么多……你现在好歹也成了亲,这烂房子你确定能住人吗?处处都需要钱,作甚还抱着某种不能吃的原则不放?” “再说了,我的银子来路清清白白,不偷不抢,我问过很多大夫,都说你这腿,越早治疗越好,否则,将来真是没法治了……” 熊英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摸了摸头:“哎呀,我的意思就是,兄弟我也不算救济你,救急不救穷,你现在也算是急需……哎呀,我到底在说什么?总之,这银子你必须收,要不然就不算兄弟了。” 章奕珵若有所思之余也有点哭笑不得。 熊英为了让他收下银子,真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那都说了。 殊不知,他内心纠结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情。 宣云锦讹诈了那小偷的银子,章奕珵一直觉得不妥,两人莫名其妙就陷入了冷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这两顿饭虽然是宣云锦做的,可是没有在一起吃,章奕珵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也会想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对? 熊英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章奕珵,难道真是他太过顽固么? 章奕珵没空仔细想,只能先解决面前的事情,再次拿了一锭银子:“是兄弟的,那就依你之言,翻倍还我了,三年有这利息,已经很夸张了。剩下一百两,你再说不是可怜要救济我,似乎也说不过去的。” 熊英哑然,这话确实如此,他原本只是准备了一百两。 可是知道章奕珵的现状后,这才多拿了。 本意是让章奕珵能够好过一些,净身出户啊,章老爷子也狠得下心。 “你啊,有时候自尊心就是这么强,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说实话,看见你这样,我都很怕将孩子送去读书,就学成你这样,那怎么说得通?”熊英说得倒是来劲了,直接数落了起来。 章奕珵哭笑不得,这熊英出去混了几年,嘴都是练了出来。 走商会去很多的地方,接触到的东西不一样,怎么都能练出来的。 “我有那么差吗?”章奕珵哭笑不得,第一次直面自己的缺点。 以前没有人会说他这些,自己也没觉得不对。 读书人,对于圣人之言,自然奉为圣典,这无可厚非。 熊英憨笑:“这不是差不差的问题,而是有些事情需要考虑实际……” “算了,不说那么多,这一百两你不收也行,但也是我给你的,反正回来了,我也想盘个铺子,做点固定的生意,免得我娘太空闲,整天就想着给我找媳妇儿。” “这一百两就当你入股,到时候赚了钱,分利润给你。” “这个你就不要拒绝了,你现在一个人,这腿还治不治了?还有你的脸,真想一辈子带着这个面具啊!吃药可需要银子,你又没有收入,再多的积蓄也不够你坐吃山空。”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学习经验 一席话,说得章奕珵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出去历练了两三年就是不一样,好的坏的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怎么着?”章奕珵说得有些无奈,也有点心动。 因为熊英有些东西说到了点子上,章奕珵就算不为了自己的腿和脸,也希望换个房子住地舒服一些。 每次这么想,章奕珵都会回忆起宣云锦看到这屋子时,莫名惊讶的表情。 熊英感慨的拍了拍章奕珵肩膀:“兄弟,想开点,赚钱就是为了好好生活,圣人之言,不能当饭吃了,何况,你现在这样又不能科考,抱着那些东西不放做什么?” 章奕珵哭笑不得,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被人这么看不起,多少还是会有一点不舒服的。 但是,熊英简单的几句话,却让他无法反驳,更可怕的是,由此联想到更多的事情。 宣云锦跟着村里人来到镇上,倒觉得更加热闹。 一路上那些妇人对宣云锦多少有点兴趣,加上宣云锦礼貌,说话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态度都是不错的。 这种别样的温柔,其实就是当初做大夫给一般人看病的时候给练出来的。 对于暗世界的人自然可以不那么好脸色,只管治,不管结果。 可是对普通人来说,宣云锦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干一行爱一行,她至少还知道这个。 而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对暗世界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来说,普通人就算再刁,也带着一分可爱。 至少,宣云锦遇上的人是这样。 兜里有银子,宣云锦的想法就多了起来。 讹诈那小偷的五十二两,加上章老爷子给章奕珵的十两,再加上前面留下的,自己赚的零零碎碎,大概有三四两的样子。 总共有六十五两多一点。 这笔银子已经很多了,真要说的话,修个不错的房子都能够办得到。 甚至买地都可以。 不过,宣云锦暂时没有买地的想法,因为她本身不确定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 可惜章奕珵这两天在闹别扭,不然的话,昨天已经说好的就能好好给章奕珵看一下腿。 治疗的大概时间就能预估了。 宣云锦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顾着眼前的事儿。 何小花去了她娘的摊子,宣云锦就赶紧寻觅自己要的东西。 不过,看着街道两边的各种小仔,宣云锦有些傻眼,她只点杀过长大之后的鸡,这小鸡怎么买,她完全没有经验啊! 每一家的摊子前都有不少人在挑选,但是基本都捉了,给钱就走。 宣云锦在旁边看了半天,完全一头雾水。 “咦,这不是章家的小娘子吗?你想要买小鸡么?” 正当宣云锦左右为难的时候,有人开口说道。 宣云锦回头一看,正是刚才一起坐牛车来镇子的婶子之一。 “哦,白婶?那个……我不知道怎么买?”宣云锦果断的承认自己小白,扫了一眼白婶手腕上的篮子,里面有两把菜苗,应该是刚买的。 具体什么菜苗,宣云锦全然认不出来。 白婶一副果然的表情,安慰的笑了笑:“没关系,正好我也想买两对,就帮你挑吧!” 宣云锦眼睛一亮,赶紧点头:“谢谢白婶。” 好人啊,真是热心肠的婶子。 白婶咧嘴一笑:“这些生活经验啊,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的,都是慢慢学。看你这样,以前怕是没怎么解除。” 白婶子热心肠的拉起宣云锦手,指间的老茧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典型的农家妇女,生活只怕也有很多不如意,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老很多,而且,背脊有点佝偻。 据说才三十多岁啊,桃花村的村民的确不如惜花村富裕,人口更多,孩子多,生活担子也重多了。 宣云锦思索着,第一次觉得自己昨天要银子有点狠,的确是狮子大开口。 亏得那小贼身上竟然还有那么多,不知道多少人遭了黑手。 当然,这个宣云锦自然管不了,她现在能管好自己就很不错。 听白婶子提了一些关键之处,宣云锦终于挑了三只母鸡,一只公鸡。 不是没钱多买,而是不敢多买。 宣云锦自己没有喂过,其实不太会,加上家里没有很多吃的可以喂。 宣家那一套肯定不行,宣云锦可不想自己喂了半天,那鸡还不长肉,瘦得只剩骨头了。 所以,暂且买四只试验一下。 原本宣云锦一直以为,没有公鸡的话,母鸡就不会下蛋,没办法,前世压根儿不了解这种常识。 所以,宣云锦挑选了一直公鸡。 白婶子反倒是有些疑惑:“你又不孵小鸡,买公鸡作甚?又不生蛋,还整天作妖,很难管的,只有最后吃点肉。” 这时代的农家,基本都是从现实考虑。 对于他们来说,公鸡的使用价值明显不如母鸡。 宣云锦提着竹笼,眨了眨眼,这才突然想起前世从哪儿看到过大百科,母鸡自己也下蛋的啊! 只是说,没有公鸡的话,那蛋就只能拿来吃,是无法孵小鸡的。 这个……应该是受精卵的问题。 忍不住扶额,宣云锦干笑一声说道:“我没养过,试试看,用来打鸣,知道点时辰。” 宣云锦现在这么说不过是个借口,真当公鸡开始打鸣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提刀将它给剁了,吵啊! 白婶子哦了一声,也不奇怪。 一路上,宣云锦还看到了小鸭子和小鹅,这会儿怎么看怎么蠢萌,不过,再买的话就要计划一下了,不能随随便便买回去,那可没有吃的。 在白婶子嘴里,宣云锦还认识了很多菜苗。 以宣云锦看草药的细微眼力来说,以前主要是没见过,认识起来还是很快的,基本上说一遍就能辨认了。 这下,宣云锦可不含糊,能看到的菜苗都买了一把,还有一些菜种,都称了一些。 白婶子惊讶:“你家外面的地可全都荒了,你一个人开得出来么?而且伺候这些菜苗,也很累的。” 在白婶子看来,宣云锦其实有些细皮嫩肉,虽然长得太过瘦小了,可一旦吃得好一些,很快就会长好的。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再次帮忙 宣云锦动作一顿:“慢慢来,若是急的话,就只有请村子里的人帮忙了。” 她其实考虑的是自己空间,虽然不算大,但是目前发现的草药就只能发展一个角落。 种一些菜换换口味更好。 宣云锦说这话的本意是请人,按照短工的工钱算,这样大家都好。 殊不知,白婶子很实在的没有想那么多,只琢磨着回去后,让自家男人去帮忙两天,开出一块算一块,好歹有口吃的,吃不了还可以拿来卖,补贴一点家用。 所以,白婶子问了一句也没说什么了。 见状,宣云锦也不避讳了,依旧下手自己看到的。 最重要的是,宣云锦还看到了一些果树苗,犹豫了一下,还是每种买了几颗。 最后,宣云锦还看到一些卖小兔的,又凑了上去。 白婶子简直哭笑不得:“这兔子啊,不好养,别看长得可爱又只吃草,可湿的吃不得,太老的它不吃,有些东西还挑食,稍微有点什么就容易得病,实则娇贵。你什么都不懂,最好暂时不要买。” 宣云锦听得直点头,是这么个理,还是等过段时间再买好了。 反正也不是过了今天就没有了。 不过,白婶子可错了,宣云锦才不是为了兔子可爱什么,她不会明说所有家禽里,她最爱兔子肉的…… 可爱这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还是省省吧! 最终,宣云锦碍于有旁人,没有下狠手,只要旁敲侧击一些生活日常,多增加一些经验。 到了这个时代,还到了这里,必须得了解啊! 看章奕珵那样,估计也是个不懂的。 白婶子说话虽然有些乱,想到什么说什么,可宣云锦听得收获颇多。 最后看旁边有卖热豆花的,宣云锦立刻请了白婶子一碗。 倒是没有其他太多复杂的口味,只是放了一点白糖,两文钱一碗,白婶先是拒绝,最后拗不过就很高兴的吃了。 临到分开,白婶还很不放心的说道:“我们家也在村子头,附近不是很多人家,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来问就是了,家里左右就那么点事儿,婶子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白婶。” 白婶咳了两声,越看宣云锦越喜欢:“你过来,随便问一下就知道的,村子里啊,姓白的不多,女的就我一个,我当家的姓陆。” 宣云锦不停的点头,白婶太过热情了,让她稍微有点吃不消。 终于说好了分手,宣云锦立刻去了一直光顾的杂货铺,买了不少米油。 原本章家准备的那些,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本来就只有几天的量。 “姑娘,你终于来了,老太爷可等你好久了。”那伙计一边给宣云锦打包,一边感叹的说道。 “老太爷?谁啊?”宣云锦听得有点莫名其妙。 “就是上次你来,给揉了一下腿的老太爷啊,风湿病痛又犯了,吃药还不如姑娘那天按两下,尤其是这两天,疼得厉害,那个……姑娘可有空给老太爷看看?”伙计有些忐忑的说道,毕竟上次似乎有点不欢而散。 宣云锦恍然,皱眉说道:“可我不是大夫,揉一揉,也是治标不治本的。” “能够暂时止痛就好了……”有个中年人从里屋出来,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看见宣云锦的样子,那中年人还吓了一大跳,说是小姑娘,还真是一点没错啊! 就这么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真的有办法缓解老父的风湿病痛? 中年人顿时有些怀疑起来,可上次宣云锦出手,的确让父亲舒服了不少,连过年都轻松了很多。 尝到了好处,老父就一直在等这小姑娘上门,谁知道,竟然这么久没来光顾了。 原本还以为这姑娘是不是不来了,结果突然又出现。 “这两天,我父亲的膝盖特别疼,根本下不了床,别说喝药了,连吃饭都没有胃口,做儿子的看着也心痛,还请姑娘能够看在儿子的一片孝心上,再给老父看看。”中年人虽然心里怀疑,可表面说得很客气,不管怎么说,死马当活马医,本身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至于姑娘买的这些东西,一律八折,就当是给姑娘的诊金,如何?” 宣云锦笑了一下,自然看出了中年人的不信任,但是也没什么好说的。 前世初当医生,那质疑声就没有少过。 现在这幅模样,搁在现代,那更加不可信。 不过,这中年人真不愧是做生意,其实算得很精明。 这些东西八折那也是赚的,最多就是少赚点,还能用来当诊金? 宣云锦这次买得多,仗着有空间,完全可以搬走,需要的时候一点点拿出来就行了。 总共大概都有一两银子,八折的话,就能少个两百多文。 看起来已经挺多了,可宣云锦压根儿没觉得占了便宜。 前世她出手,光是专家号都很高,何况是诊金? 何况,她修炼出来的药之气何等稀有?尽管用掉了可以恢复,但是无法否认它的稀世罕见。 可以说,那是任何高等草药都比不上的。 “好,不过,我也不保证能止痛,毕竟,我不是大夫。”宣云锦再次强调了一遍。 算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将来,她自然可以待价而沽。 “是是是,放心,这是陈年痼疾,我没有那么不懂事。”中年人倒是挺好说话的,立刻将宣云锦请去后院。 因为老父一直在找宣云锦,所以呆在杂货铺子的后面。 宣云锦穿过小门,才发现后面有一个很小的院子,但是五脏俱全,连厨房都有的。 不过,应该不常住人,只做暂时休息用。 进屋的时候,宣云锦看到那老者正躺在床上,旁边摆着不少吃食,可看样子一口没动。 听到动静,老者睁开眼睛,看到是宣云锦,眼睛顿时亮了,仿佛见到了救星:“小姑娘,你终于来了,这两天可被老头子给痛死了。” 宣云锦忍俊不禁,这倒是个老顽童。 坐到床边,看到老者的神色就知道,他确实是痛的,有时候都忍不住脸部神经抽搐,显然在隐忍。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不一样的手段 风湿病痛的情况,宣云锦自然是知道的,老人家还有空开玩笑,不管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是本性豁达,那都是一种境界。 “哪只脚痛?还是两只脚都疼?”宣云锦仔细的问了一下。 刚才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爽快,宣云锦就想知道老者的情况。 上次,最开始的左脚是用了药之气的,右脚纯粹是按摩,所以,效果肯定不一样,宣云锦想要知道药之气的实际疗效。 老者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这次痛就右脚,左脚却好好的,上次你给我按一按还有这效果?” 中年人在一旁哭笑不得:“什么啊,上次何大夫可是给你开了新方子,应该是药起作用了吧!” 听到老者的话,宣云锦了然,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上次的药之气只够治疗左腿,自己都没法控制,所以左腿虽然没有被治愈,效果也能保持好久。 宣云锦现在知道,白仙医馆的东家就姓何,当然,那跟惜花村的何婶子,或者桃花村的何小花一家就没什么关系了,单纯的同姓而已,这很正常。 看来,这老者跟白仙医馆关系不浅啊,上次就说介绍她给坐堂大夫当药童什么的…… 就是这中年人说话不好听,凭什么将功劳算给了白仙医馆,不知道她很看不惯白仙医馆的大夫吗? 见宣云锦眼中瞬间闪过的冷意,老者就知道要糟,连忙一瞪眼,没好气的说道:“那什么药,吃了几十年也不见有效果,换了新方子就有作用了吗?还只治疗左腿?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喝,还不是疼得要死。” “……”中年人哑然,微微有些伤感,老父偏信,他能有什么办法? 要说人家药不可能只治左腿,那这小姑娘按一按,不一样只是左腿有效果? 说来说去,到底有什么差别? 宣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笑,没有说话,抬手将老者的右腿给搬了过来:“我再帮你按一按,但是不保证这次也有效果。” 具体怎么回事儿,只有她自个儿清楚。 不过,这次有了药之气,她自己又会控制了,老者很快就觉得膝盖处的疼痛如潮水一般的退去,一股暖暖的气息流过,特别的舒爽。 那股一直挥之不去的疼感,终于摆脱了,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效果依旧是如此明显,老者再度惊讶了,证明上次或许不是什么巧合。 宣云锦的确是有些本事的,那什么跟铃医学过两招的说法,全然不靠谱啊! 宣云锦这次能够控制药之气,终于没有被掏空的感觉了。 而且,经过这么多天,药之气比当初还多一丝,所以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中年人站在旁边看着,自然不会有老者感觉那么深,但是宣云锦简单的按摩一套行云流水,瞧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特别是最后,老父的表情舒服了,总觉得好夸张。 宣云锦按摩完毕,吐出一口浊气,收手站起:“感觉怎么样?” 恍惚中的老者顿时清醒过来,这才发现,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好似前一刻的痛入骨髓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错觉,这落差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真的不痛啊,小姑娘,你这一手,绝对神乎其技。”老者动了一下,原本不是自己的腿,终于又回来了。 中年人怔了怔,忍不住说道:“有没有那么夸张?” 闻言,老者不干了,抬脚就给了床边的中年人一下:“老子还能骗你不成,老子饿了,将东西热一下端过来。” 中年人呆呆的看了看老者用来踢自己的右腿,这个……还真是好了啊! 老父以前的情况,中年人也算经历过的,绝对不可能为了宣云锦这么一个小姑娘就合伙来欺骗他这个儿子。 真要这么做,意义何在? 事实摆在面前,中年人不信也得信,只是稍微有点接受不能。 “别管他,做生意的人就是充满了狡猾。”老者虽然这么说,可表情还是带着骄傲的。 对于父母来说,儿子不用赚自己以前的辛苦钱,就算是混出头了。 宣云锦淡定的听着,只是有些好笑,老者居然会这么形容自己的儿子,虽然那是实在话。 “对了,小姑娘,上次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都住哪儿啊?”老者这次不说介绍她去白仙医馆了。 连这手艺都不是意外,白仙医馆的大夫未必能比得上。 其他的不说,光靠这一手就足够吃饭了,老年人被这种病痛困扰的很多,尤其是一些达官贵人。 宣云锦一出手,能够这么立竿见影,还怕银子不飞来? “我叫宣云锦,目前住在桃花村。”宣云锦淡定的说道,风湿病痛,有药之气也不可能瞬间治愈,老者分明是看上她这手艺了,准备有问题就找她。 宣云锦也就没有隐瞒,赚点外快的同时,想要多多的试验药之气情况。 章奕珵那样的伤痛,不用仔细看就知道,她目前这点药之气根本捍不动,想要试验效果,压根儿看不出什么来。 姓宣?貌似附近姓宣的不对,最有名就是那一家,但是不住桃花村啊!老者琢磨的想着。 不过,看宣云锦没有细说的打算,老者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就准备事后再打听打听,有名有姓有地址,还怕跑了不成。 又聊了几句,宣云锦医嘱并不多,而且她压根儿没有开药方的打算。 虽然药书已经出现了一个治疗风湿的精妙方子,但是宣云锦这会儿不可能开药方。 按摩还可以说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刚才她还在努力说自己不是大夫呢! 宣云锦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杂货铺子,拐弯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将多余的放进了空间,其他的刚好提在手上,缓缓的朝着镇子外走去。 宣云锦自觉力气大了不少,可旁人看来,她一个小人儿抱那么多东西,真的很有点虐。 刚走到镇子门口,何小花就从旁边追了上来:“小锦,你怎么买这么多?我帮你拿啊!” 说着,何小花就自顾自的接过去一部分,让宣云锦轻松了不少。 “谢谢了啊!”宣云锦也不客气,自己预估错误,又没有东西盛装,全部抱在怀里的确有些遮挡视线。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不懂的男人心 “好了,你们把东西放在箩筐里吧!” 宣云锦刚准备继续,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中气不是那么足的声音。 扭头一看,才发现何小花后面还有一个瘦弱的妇人。 何小花见了,立刻展颜一笑:“娘,你真好。” 说着,就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到了箩筐里,还很不客气的帮着将宣云锦手里的东西放到另外一边,争取两边平衡,那样担起来舒服一些。 “那个,小花,这样不好吧,你娘已经很累了。”宣云锦看了看小花娘的脸色,顿时就知道那是累出来的毛病。 脸色暗淡,雀斑横生,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整个人严重缺乏睡眠。 就说买豆腐为什么是人生三大苦之一? 三更睡,五更起,做畜生的工作,却仅仅只能糊口。 “没关系,这点东西,不重的。”小花娘笑了一下,轻言细语的说道。 这样的笑容落在宣云锦眼里,那就是虚弱的代名词。 “额……”宣云锦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桃花村的村民当真是热情得很。 穷有穷的满足,或许就是如此。 宣云锦掏出一个油纸包:“小花,这个给你和你娘吃。” 听说吃的,何小花顿时就来劲了:“什么?” 这样的黄金让这个年纪的孩子对吃的都异常执着。 打开一看,是一种好看的糕点,具体什么,宣云锦也不知道,刚才在老者屋里,见他没有动过,既然送了就要了。 就算宣云锦不喜欢,总有人喜欢的。 要融入整个村子,总得依靠一些捷径。 小花娘本来没有太过在意,突然抬头一看,顿时有些惊吓:“小花,不能要,这种糕点只有饕香楼才有,很贵的,半两银子一份。” 宣云锦诧异,小花娘的信息很全面嘛! 小花娘不好意思的一笑:“章家小娘子,你还是拿回去吧,我有给饕香楼送豆腐,所以知道一些价格,上次正好看到有人点,就记下来了。” 何小花一块糕点已经到嘴边了,村子里互相送吃的很正常,几乎都不会拒绝,毕竟你来我往的。 结果,被自家娘这么一说,何小花手一抖,全然不敢吃。 半两银子,那岂不是五百文? 五百文就一份?这一口吃下去得多少铜板啊! 何小花吞了吞口水,顿时有点牙疼的错觉。 宣云锦拿了一个,直接塞到何小花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大嘴里,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吃吧,别人送的,我没有花钱,放心吃。” “我不爱吃这个,我相公也是,放在家里还不是浪费了啊,这么贵的银子,你觉得是吃掉好呢?还是坏掉好呢?” 闻言,何小花狠狠咬了一口:“当然不能浪费,会遭天谴的。” 宣云锦愣了愣,忍不住笑了。 小花娘哑然,忍不住说道:“小花,好好说话,给你东西吃,怎么就天谴了?” 说着,还瞄了宣云锦两眼,怕她生气。 毕竟,这话听起来,有些迷信的简直不堪入耳。 何小花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干笑了一声,抱着糕点生怕撒了。 宣云锦看了看小花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到底还是不熟悉啊! 就这么,三个人很快到了桃花村,何小花帮忙将宣云锦的东西送到茅草屋。 因为快中午了,就没时间坐坐,将东西放在门口就走了。 “空了来玩啊!”宣云锦随意的说道,觉得何小花的性格真是不错,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样的,到了饭点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回去帮忙烧火之类的。 章奕珵听到声音,就在正堂大门口张望,看到宣云锦还狠狠松了口气,直接滚着轮椅过去。 结果,看宣云锦面前一大堆东西,正在慢慢捡。 章奕珵立刻凑了过去,接手了一些:“买这么多东西啊!” 章奕珵拉住了宣云锦手里的包裹,想要接过去,宣云锦扭头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直接放手。 章奕珵手一沉,才感觉到那不轻的重量。 知道自己昨天有些不对,章奕珵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将东西放在腿上,想要拿更多。 宣云锦叹了一声:“对了,你生日在几月?” 这突然来的话题让章奕珵一懵,条件反射的回答:“四月,怎么了?” 宣云锦耸了耸肩:“没什么,就是问一问。” 这个男人如此善变,宣云锦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双子座的。 结果,得到答案之后才想起,这里只有农历,并没有世界通用的国历。 而星座这玩意儿,肯定是国历啊,跟华夏的农历有啥关系? 所以说,知道答案也算不出来。 章奕珵跟在宣云锦后面,等了半晌果然没有下文了,这才相信宣云锦真的只是“问问”,不由得洒然。 宣云锦多走了一趟,将门口的东西拿了进屋,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章奕珵,这个男人,还真的雨过天晴了? 男人啊,果然也是海底针,完全猜不明白。 宣云锦坐在桌子边,正要说话,准备好好聊聊,就发现章奕珵的神色有异,似乎在瞄桌子。 宣云锦低头,这才看到,桌子上有个盒子,显得有些精致。 奇怪的扫了一下章奕珵,难不成这个男人还知道用礼物哄女人,不止于吧! 怎么看,章奕珵都不像情商那么高的。 宣云锦将手搭在盒子上,看了章奕珵一眼,没有拒绝,反而低下头去,似乎就盼着她打开了。 带着一种微妙的心情,宣云锦打开盒子,差点被晃花了眼睛。 哪里是什么礼物,红果果的银子更刺激眼球。 顺着盒子,宣云锦突然发现了桌子有问题,心电急转,顿时脑补了很多东西。 摸了一下银子,感觉是真的,宣云锦才奇怪的看着章奕珵,震惊的说道:“这哪个土豪来过我们家了吗?然后打坏了我们的桌子,赔了一百两?这么有钱?” “你这从章家搬过来的桌子,特殊材料?有这么贵?” 闻言,章奕珵整个人都僵住,宣云锦说的话,实在是太出乎意料的,倒是该怎么理解?还得让他慢慢消化一下。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原来还有地 敢情宣云锦以为这一百两是桌子的赔偿款么? 一张桌子一百两?估计修两次青砖瓦房都够了,章家还不至于这么奢侈吧! 当初成为皇商,直接有了品级,驻扎京城的时候还可能,没落到现在,一百两都是大数目。 “那个……怎么可能,今天我朋友来了,他天赋异禀,力气有点大,一不小心就将桌子拍烂了。”章奕珵摸了摸鼻子,这种事情他一开始也不会想到。 “天赋异禀?力气大?”宣云锦怔了怔,其实有点难以理解。 这跟桌子有什么关系? 进屋也是坐凳子,难道说摸一下桌子就裂了?那力气得多大? 如果不是如此,那到底谈了什么让人发气? 看样子,应该也不是关系不好啊! 想不明白,宣云锦决定不想了:“那这银子怎么回事儿?” “他在外面奔波了三年,一直没有回来,今年才回来,这银子是他离开之前借我的,算了利息还回来,凑够了一百两。”章奕珵简单的提了一下。 “哦……”宣云锦才知道,章奕珵其实还算是个有钱人。 一百两啊,简直就是巨款。 将盒子盖上,宣云锦还给了章奕珵,虽然拍烂了一张桌子,似乎也挺值得的。 章奕珵愣了愣,随后说道:“你一直操心我们的吃穿用度,你拿着吧!” 宣云锦似笑非笑:“这事儿,你知道就好,我现在有些银子,吃穿是够了,这一百两,你拿着赶紧让人起房子吧,要不然等下雨了,这屋子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下雨?”章奕珵抬头看了看门外,晴空万里,天色很蓝。 宣云锦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有些老年人的腿就是天气预报,尤其得了风湿的,今天在镇子上遇见了个,痛得厉害,估计这雨还不小。” 开春的雨,农家人都盼着的。 春雨贵如油不是说说而已,这其实是好事儿,可惜了,他们栖身的地方太可怕,虽然让人收拾了一下屋顶,可是并没有被雨水检验,还不知道什么地方漏水,或者不漏。 “啊?”章奕珵听得有点懵,好像是医术上的事情。 具体的不太懂,可归根结底是要下雨的意思。 “对了,你没留你朋友吃饭么?”宣云锦也不在意,随意的一说,拿着米油调料去厨房,准备做午饭。 章奕珵跟在后面也自觉,目前烧火可以很顺利了。 “他娘给他看中了一房媳妇,让他赶紧回去瞅瞅。”章奕珵也是留了的,不过熊英看起来很忙。 特意过来一趟,只怕也是耐着不想去相看。 “哦……人生大事儿啊!”宣云锦摘菜,将烂叶子切碎,扔给了放在猪圈里的小鸡。 大家的时候,小花娘非要送她一块没卖掉的豆腐,还挺大的,估计是觉得刚开始的那一包点心才值钱了。 宣云锦也没有客气,切成块,准备做带肉的麻婆豆腐吃,正好今天在杂货铺将各种佐料都买齐全了。 章奕珵看着宣云锦忙来忙去,嘴角微微勾起笑:“我想过了,这段时间起房子是最好的,地里的活儿还没有开始,再过段时间,只怕要忙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那怎么起房子?” 章奕珵塞了一块硬柴进灶,沉吟了一下:“就照这个房子起?” 宣云锦朝外面看了一下:“房间不够,既然银子足,就多起两间,住的地方,正堂屋,你的书房最好单独起一间,另外,我还想要一间房子将来放草药。” 如此一算,至少也得五间房子,加上厕所和厨房,杂物间,再想多一点,还得留一间给偶尔来客用,现在这样的格局根本不够用。 如今加上正堂,一共才四间屋子,其中一间还用来堆杂物了,刚好够他们俩分别住而已。 厕所是露天的茅坑,完全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这么一想,宣云锦才发现自己要求还挺多的。 想着既然要住,就弄宽一点,万一有一天她离开了,章奕珵依旧还会有妻子,有儿女,这个是不会浪费的。 章奕珵听得一怔,也有些意外,原本他觉得这样就挺好的,结果被宣云锦这么一说,才发现有那么多事情是必要的。 看来,他原本的想法实在太简单了。 将豆腐下锅,宣云锦突然想到:“等等,修房子的话,我们住哪儿?” 章奕珵轻轻一笑:“原本我是想推到了重建,自然要另外找住的地方,还想说去镇子上租一个院子,现在要建宽一些,干脆就在旁边另外起地基了,我们还住这里。” 宣云锦恍然的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旁边的地也是属于你的?” 章奕珵挑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其实更加喜欢宣云锦先前说的“我们”家。 “附近都是,所以说,视野范围内并没有其他人家。当初章家有钱之后,就将附近的地都给买下来了,大概有十亩的样子,只不过都荒废了。”章奕珵解释了一下。 “幸好这地,大伯和大伯娘是看不上的,要不然也不会轻易给我。” 宣云锦咋舌,十亩?那挺多的啊! 一亩大概有一个足够场地那么大,十个足够场,哪怕暂用一亩来修建房屋院子什么的,剩下九亩的产出,若是自己种的话,也足够一家人嚼用了,还可以很富足。 “听说,以前这附近都是良田,这么荒废了,村长现在还唠叨可惜。现在开耕出来,稍微养一养,应该也能回来。”章奕珵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会地里的活儿吗?”宣云锦有些疑惑,章奕珵这个气质,分明更像读书人。 章奕珵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我……不会,是里长唠嗑的时候说的。” 宣云锦忍不住一笑:“既然如此,章家怎么不租出去?每年也能收点租子吧,好歹不会让地就这么荒着啊!” 桃花村人口众多,不少人家都劳力过剩,拥有的土地数量根本不足以全员劳作。 空闲下来,就有很多人去镇子上,或者县城找短工。 章家这样,显然很浪费资源。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银子那回事儿 “据说一开始是有的,不过后来章家去了京城,离得太远了,那么一点租子就懒得送来送去,最后就闹了一些事情出来,最终就收回来直接荒着了。” 章奕珵对于过程不是很了解,但是好歹说清楚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银子的事儿。”宣云锦叹了口气。 章家有钱了,看不上那么一点租子,可对于村里的人来说,不用交租子肯定是好事儿,所以都想租用,闹来闹去,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宣云锦挑眉:“下雨之后好开耕,到时候请人来开出来吧!这么说,后面那个很大的池塘也是属于你的?” 虽然池塘里早已经没什么水了,也差不多杂草横生,可整理一下就可以装水。 重要的是,面积很大啊! 几乎可以养很多水产。 章奕珵点了点头,将地开出来,至少不用担心会被饿死。 至少这个地方这么多年还没有遇见过颗粒无收的情况。 仔细想想,章奕珵才觉得宣云锦考虑的东西,还真的比他更加会过日子。 洒了一些花椒面,宣云锦将麻婆豆腐起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说起银子,当初你家给的聘礼到底是多少?我爹说的一百两,总觉得不止这个数。” 章奕珵诧异:“只说了一百两?” 宣老爹不至于吧,这种事情还要瞒着女儿? 仿佛知道章奕珵的想法,宣云锦冷笑了一声:“很简单,当时给了我爹两个选择,将聘礼拿出来我当嫁妆带走,一个是直接断绝关系,结果,他选择了后者。” 章奕珵整个人怔住,有些哑然,还真是后爹么? 为了银子,直接断绝关系? 宣云锦在宣家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只怕比调查的还要可怕吧! 毕竟,宣家满得紧,有些东西外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难怪宣云锦说是嫁过来了,全身上下却只有一件非常不合身的嫁衣。 跟净身出户一样,赶紧得可怕。 “三百。”章奕珵淡淡的说道,一开始他也不清楚,这聘礼是章老爷子做主给的。 不然的话,以章家主和风氏的抠门,别说三百两了,三十两都嫌多。 换成三两,估计都不如人给乞丐。 对于宣家,章家主和风氏一致认为,倒贴就不嫌多,花银子取实在太浪费。 章老爷子也是难得这么坚持一件事情,却被两家给搅合成这样子,难怪会觉得心灰意冷。 “三百?”宣云锦声音上扬,显得十分惊讶:“章家真这么有钱啊!” 在这个三两银子,三吊钱就可以做聘礼的时代,三百那是怎么概念? 难怪宣老爹宁愿不要她这个女儿,也要银子。 “因为爷爷很希望两家能够重归于好,结成亲家,大家一起恢复祖上的荣光,可是……似乎两家的后辈并没有这样的想法。”章奕珵挑眉,真是浪费了老爷子的一片心意。 “互相看不顺眼,不扯后腿就已经很好了……真是想不到,原来我这么值钱……”宣云锦自嘲了笑了一下。 幸亏是她过来了,若是原身还在,只怕当初没有饿死,现在也有可能伤心死。 不过……宣云锦皱着眉头想了想。 三百两啊,总觉得这么便宜了宣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尽管宣云锦觉得三百两不算个事儿,她迟早会赚到的,可是自己就这么被换了银子,心下也憋屈之极。 把她买了这么多银子,想要过好日子?做梦啊! 原本计划就这么等着看宣家的笑话,似乎有那么点不妥。 宣云锦觉得,总得给宣家找点什么麻烦,让宣家过得不好,她才会舒心。 反正当初宣家的人也是这么想的,特别是看到她被章家赶了出来,还不知道怎么乐呵呢! 看昨天碰见的宣宜昕就知道了,纯粹幸灾乐祸。 见宣云锦若有所思的样子,章奕珵以为她在伤心,禁不住有些后悔自己的嘴快了,早知道就不该如此直白,好歹那是宣云锦的娘家。 如此想着,章奕珵便忍不住说道:“不过是三百两,以后会赚到的。” 宣云锦看了章奕珵一眼:“你……读过书?” 总觉得章奕珵身上带着一种书生独有的味道。 说难听点,就是有那么点酸儒,尽管平日里还好,可关键时刻就会冒出来气死人。 昨天的事情,宣云锦是深刻体会到了。 章奕珵点了点头:“还没有出事的时候,我还考取过童生,不过,我这样子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所以说,后来就没有继续读书考试了。 “以前?那是几岁的时候?”宣云锦很震惊。 章奕珵竟然是童生?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若非今天刻意问一下,还真是不知道。 想想宣家,老四宣义信考上个童生,各种沾沾自喜,就觉得是天才,好了不起。 看村子里其他人的反应,那似乎真有点让人仰望。 宣云锦一直以为那个应该很难的。 “十岁的时候吧!”章奕珵想了一下,很少跟人提起这样的事情。 因为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也算一个伤疤。 可是宣云锦想要知道,章奕珵就愿意告诉她的,似乎这是一个值得分担的事情。 “十岁?”宣云锦忍不住多打量了章奕珵两眼,她不知道宣义信到底天才在哪里? “童生很好过吗?”宣云锦不太了解这里面的情况。 门外汉伤不起。 章奕珵笑了一下:“要看情况,在西花镇这样的小地方,自然是很难的,在大一点的地方,或者是京城,那考中的几率就很大了。这毕竟是科考的第一笔,不可能太难的。” 宣云锦恍然,这就是地域的教育差距。 别说古代了,现代一样存在这个问题。 所以说,宣家到底在折腾什么?真的要出头,那不如咬牙去好一点的地方,接受好一点的教育…… 估摸着又没那份银子,还舍不得。 “这么说,京城的童生应该就很多了?”宣云锦眨了眨眼。 “府城也很多,因为教书先生来历不凡,通过的几率就大很多,在把握考题的方面厉害多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有商有量 对于旁人,章奕珵一般不会这么去解释。 一来懒得解释,二来很多人是不懂的,说了也等于白说。 可不知道为什么,章奕珵总觉得宣云锦是能理解的,这么多天下来,完全没有沟通障碍。 宣云锦懂得的东西,比他想的多多了,而且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哦……”宣云锦表示明白,古代的八股文,题目形式还没有现代那么多样,犹如百科全书,能够靠着经验猜题,应该更加容易。 当然,这种经验,肯定跟经历是有关系的,教书先生自然就重要了。 参加过更高级的考试,学问更深的人,自然就更加能理解透彻。 “说起来,读书的花销是不是很大来着?”宣云锦端着饭菜,两人回到了正堂屋子吃饭。 “你想问什么?一般来说,要看怎么读……”章奕珵挑眉。 宣云锦呵呵一笑,也能够想象得到,现代不也有么?小课堂,名师,还有模拟考题等等,这些都是花销。 而且,在这个时代,这种相关产物都是很贵的,绝对的高消费产品。 纯粹的读书,肯定不如面面俱到的,虽然跟资质有关系,可基础雄厚。 记忆中就是宣家,每年都得花不少银子在试卷考题上,那玩意儿甚至比一些书籍和笔墨纸砚都贵。 “其实吧,我只想知道,那三百两银子,够宣家用多久?”宣云锦挑眉,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章奕珵怔了怔,若有所思:“宣家五个男人读书?” “是啊,一个爹,四个儿子。”宣云锦说着总觉得好笑。 在现代,除了改革开放的初期,后来基本不可能出现这种父子同读的情况了。 在古代,似乎都很习以为常,没人觉得不妥。 章奕珵纳闷的看着宣云锦,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笑点在哪里? 这会儿,读书是很神圣的事情,有些人读一辈子什么都没考上,在旁人看来也值得仰望。 反正,这种读书人的优越感,宣云锦是没法理解的。 “如果只是这样考,估计能撑过两三年,如果中了,要继续靠更多的,那可能一年都撑不住。”章奕珵很快给出了答案。 宣云锦哑然:“那还是别考上吧,两三年,慢慢磨去。” 何况,这两三年内,未必会平静。 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折腾,那银子肯定消耗得快。 特别是宣宜昕,过了年就十六了,还能留多久? 想要攀高枝,那高枝会不会喜欢老姑娘? 章奕珵怔了怔,才发现宣云锦对宣家好像很没有好感,似乎有点不死不休的感觉。 吃着美味鲜嫩的麻婆豆腐,章奕珵感觉味觉都被洗礼了,思维也瞬间活跃了起来。 见章奕珵低着头,只管吃,宣云锦还以为他的酸儒性格又犯了:“那个,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不孝顺,我爹好歹将我养大,倒是成了白眼狼?” 章奕珵含着饭抬头,连忙摇了摇头:“我没这么想。” “有吗?”宣云锦狐疑:“那你昨天不是就觉得我不该拿那银子?” 章奕珵哑然,果然宣云锦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其实什么都看得明白。 “那到底是人家的,不过,拿了就拿了吧……”章奕珵今天被熊英说得有些醒悟,连忙改了口。 宣云锦冷笑一声:“说到底,还是觉得我不该敲诈对吧!那这个人家的,是那小偷的,还是小偷偷过的人的,不义之财而已,我为什么就不能拿了?” “好歹我这还算光明正大的敲诈,他要是心里没鬼,能够那么爽快的给么?” “好好一个人整天偷鸡摸狗的,犯到头上来,难道还不能给个教训?” 宣云锦说着都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怎么一直没发现章奕珵还有圣父的潜质? 明明看章奕珵对章家是很正常的啊! 难道这玩意儿还闲歇性的发作? 章奕珵动作一顿,仔细想了想,才觉得宣云锦说得竟然很有道理。 他只想到那银子不是自己的,拿了就是敲诈,就没有想过那还是不义之财。 “是不是有些书读太多了?居然只看到银子?你真要觉得正义,不该想着一个坏人犯到手上,不然他痛,岂不是助纣为虐?”宣云锦开始严肃的洗脑教育。 虽然她当时的确只为了银子而已,什么为了大家,全然没想过。 可是现在不能那么说啊! “啊?”章奕珵是真有点懵了,还可以这么理解? 问题是,他居然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这世界要怎么了? 被宣云锦教育了一番,章奕珵有点晕乎乎的。 似乎有两种思想在打架,他整个人已经无法理清楚了。 宣云锦灌输的一套稍微有点歪的理,直接刷新了章奕珵的三观。 不过,也正是如此,两人之间因为冷战而产生的那点隔阂烟消云散。 拿着银子,不由得开始商量起修建房子的事儿来。 这天晚上,章奕珵本来说吃过晚饭就去找里长,谁知道还真的下雨了。 宣云锦说的果然没错,这雨还越下越大,原本的计划只能作罢。 春雨,虽然不会有倾盆大雨,当时也很稀有的大了。 去年收成不好,这一开春就下这么大的雨,怎么看都不是很正常,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算了,睡觉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只怕不会停。”章奕珵内心是有些吃惊的,会医术还能预知天气?听起来就像是神话。 宣云锦点了点头,两人就各自回屋了。 刚一进屋,章奕珵瞬间不好了,这屋子果然在漏雨。 最重要的是,还刚好漏到他的桌子和箱子上,那可是书。 章奕珵一急,连忙去捡。 章奕珵的动静有些大,还没有走到门口的宣云锦听见就回头:“怎么了?” “我的书……”章奕珵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已经打湿的放到一边,还没有湿的,连忙挪移开。 宣云锦在门口看到,也赶紧帮忙。 果然,修整屋顶这种事情,没有下雨是看不出问题来的。 何况,这还是很久以前的建筑了,当初修好可就没住过人。 正文 第七十章 自己动手看 两人手忙脚乱的将书籍转移到安全地点,才发现漏雨还挺严重的。 虽然有重灾区,也有小到忽略不计的,可整体看来,真的好多处,简直惨不忍睹。 松了一口气,章奕珵有些心疼的查看那些打湿的书,随口一问:“你不去看看你的房间么?没有漏水吗?” 宣云锦这才想起,没有道理只有章奕珵的房间遭殃。 拿着油灯,宣云锦赶紧回到自己房间,打量一眼,顿时有些无语了。 她这间房,明显比章奕珵那屋更加可怕。 重灾区不在别的地方,而是床上。 她刚才没有直接进屋,去办了一下章奕珵,结果,炕上的被子枕头已经湿透了。 这样的情况,曾经在野外住帐篷都没有体会过,简直……心酸啊! “你这里不能睡了。”章奕珵出现在门口,已经将屋内一览无遗。 熊英说得对,这样的房屋,连对付都说不过去。 章奕珵本来还打算住一阵,真赚了钱才说修建房子的事儿,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得太过简单。 如今春天还好,再大的雨都还说。 等到夏日的雨水季节,那就可怕了,还怎么住人? 果然,刚才商量修建房屋的事,势在必行。 本来还觉得不急的章奕珵,突然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是啊!”宣云锦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修真之前到底是怎样的破样子? 那天他们过来的时候,做活的已经开始了,并且整理了很多,所以并没有看到最开始的破烂模样。 宣云锦往外走,来到厨房和其他屋子看了看,有遭殃的立刻挪移开,房间内瞬间变得有些乱糟糟的。 出乎意料的,最好的地方竟然是猪圈,四只小鸡居住的地方,神奇的竟然没有漏雨。 宣云锦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事儿?” 章奕珵一直跟在宣云锦后面,见到有情况也会上前帮一把,忙活了好一阵,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章奕珵的房间,宣云锦拿了一本干爽的书,就着油灯看了起来,实在无聊得慌。 章奕珵反倒是有些不自在,拿着书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犹豫了半天说道:“今晚上,你就睡这里吧,好歹有个能躺的地方。” 宣云锦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章奕珵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反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一共就两床被子,我的已经湿了,还能睡哪里?” 宣云锦的坦然,衬托着章奕珵更加窘迫。 章奕珵刚想要说什么,宣云锦却突然站了起来,避开那些水,凑近说道:“趁现在有空,我看看你的腿和脸吧!” 章奕珵本来是自己有些不自在,宣云锦突然靠近,更是感觉不对劲了。 结果,宣云锦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腿,却没有碰到,半路就被章奕珵抓住了手腕。 宣云锦抬头看着他,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又怎么了? “别看了,一直在忙来忙去,早点去休息吧!”章奕珵暗中轻吐了一口气,条件反射的不想要宣云锦这会儿碰触自己。 总觉得,若是放任了,指不定会有什么尴尬的事情发生。 宣云锦有些无语的看着章奕珵冰冷的面具,看不到表情和眼睛,说话真是一种内伤。 “那我看看你的脸?”宣云锦不死心的说道。 怎么过了一晚上,这人的想法又变了。 农历四月?莫非真是双子座的不成,如此善变的男人,还能不能好好治疗了? 章奕珵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感觉到指尖的冰冷才缩了回去,心下一晒:“大晚上的,看了做噩梦,这件事情,空了再说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章奕珵现在很不想宣云锦看到自己那可怕的脸,便找了个理由,企图混过去。 宣云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只能说快醉了。 她不知道章奕珵是什么想法和心态,只知道他又变了。 这一点,让宣云锦很心塞。 前世那么多人求着,排着队等她看病,面对这丫的还得想尽办法让他同意才行,并且,还随时可能反悔。 “你哄小孩子啊!”宣云锦不是很高兴,却没有反驳。 在这方面,她向来不会强求谁的。 最终,拿着书,宣云锦躺倒了床上去,没看一会儿,还真的就那么睡着了。 章奕珵注意到,莫名笑了笑,拉过被子给宣云锦盖上,看着她瘦小得过分的脸有些出神。 看起来就是个没长大的,不曾想,宣云锦还可以那么强势。 有时候,章奕珵还真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对。 这雨下了一个晚上,天亮之后倒是放晴了。 宣云锦还是那个时间醒了过来,却看见章奕珵竟然坐在轮椅上,趴在床边睡着了。 忍不住黑线,这个姿势,应该不舒服吧! 亏得章奕珵还睡得着。 宣云锦原本是想起来做饭,突然看到章奕珵带着面具的脸,眼神一闪,若有所思。 她对章奕珵脸上的伤实在好奇的很,几乎一点东西都没有露过。 可章奕珵突然改变注意不然她看,那下次答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难道她不会偷偷看吗?反正她又不是只为了满足好奇,主要还是帮他瞧瞧如何治疗。 原本觉得章奕珵没有因为自身的伤而消沉是好事儿。 可现在宣云锦觉得,没有希望,那也很坏事儿。 琢磨了一下,宣云锦食指和中指并成剑指,偷偷的靠近了章奕珵睡穴。 宣云锦当然不会点穴,可是用银针的话,就能够办到的。 就这么一点,在现代人看来都是神乎其技的。 问题是,她现在没有银针,宣云锦就只能将体内的药之气凝聚成一根无形针,快速的给章奕珵来了一下。 顿时,章奕珵睡得更沉了。 宣云锦嘴角微勾,立刻翻身起来,将章奕珵拖到了床上,让他躺着。 不紧不慢的,宣云锦还是率先捏了一下章奕珵的腿:“咦,这感觉,比想象中更好嘛,肌肉经脉都没有萎缩,只是当初的骨头有些碎裂,没有接好,也没有养好……” 对此,宣云锦有那么点意外,开始想着是不是章奕珵有什么特殊的保养办法。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出乎意料的复杂 对此,宣云锦有些意外,章奕珵不是说给他看腿的是名医? 连一直吃的药也是名医开的方子? 这接骨的手段,明显是生手啊,简直是庸医害人。 否则,章奕珵的腿还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难治,纯粹被耽误了。 宣云锦皱着眉用手检查了一遍,难怪当初面对章奕珵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方子是散瘀活血,增加经脉活跃度的。 据说章奕珵不良于行已经三年了,哪怕再保护得好,能够保证不肌肉萎缩已经是奇迹。 如今毕竟没有现代那么多手段,全靠吃进去的药起作用。 可终究是长时间不运动,在能站起来之前必定要恢复一下双腿情况。 看来,这个温养的时间会很漫长。 宣云锦叹了一口气,目光上一移,看向了章奕珵的脸。 小心的轻拿轻放,宣云锦终于揭开了章奕珵的面具,第一眼还真是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本以为,章奕珵不过就是毁容,脸上有个八刀,十刀的之类。 这个对宣云锦来说根本不算事儿,前世暗世界的仇杀非常多,恨到在脸上划到没地方划,那都是见过的。 最重要的是,这样都没死,来找她救命呢! 所以,宣云锦就没想过章奕珵的脸会恐怖如斯。 不仅有利器所伤,还有烧伤。 整张脸除了嘴巴和下巴,就没有好的地方。 难怪章奕珵平日里戴面具都遮掩得很严实,偶尔因为吃饭,动作幅度大一些,都会发现一些边边角角的痕迹。 面具不严实点都遮不足啊! 宣云锦伸手摸了摸,的确是烧伤,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宣云锦禁不住有些疑惑,因为一般人遇见危险,条件反射就会护住脸。 可目测下来,章奕珵的脖颈上是没有烧伤的,为什么脸反倒是有大面积的烧伤? 难怪章奕珵会说大晚上的看了睡不着,换了个人来,可能的确会有这种感觉。 这一张脸,全然比癞蛤蟆的皮肤还恐怖,因为还有伤口结疤,纠结起来更加可怖。 已经完全看不出来章奕珵本该长得什么样子了。 幸好宣云锦是医中老手了,练就了一颗金刚钻的。 心中一动,宣云锦感觉到了体内药书的变化,闭着眼睛扫了一遍,惊讶的发现竟然多了两页,两个方子。 宣云锦粗略看了一下,一个是治疗烧伤的,一个……怎么看都是解毒的方子,甚至那些用药就很毒,分明是要以毒攻毒。 纳闷的宣云锦低头看了看章奕珵,抬手给他把了把脉,这才古怪的瞅着睡得很熟的章奕珵:“我说,哥们,前世是不是灭了整个世界?要不然这辈子怎么这么作孽?” 表面已经惨成这样了,宣云锦才发现,章奕珵还中了毒。 不过,这种毒潜伏很深,而且很是复杂。 如今这时代没有仪器,宣云锦有些手段也等于是废了,根本无法分辨成分。 但是目前还没有发作过,可真要等到发作,指不定就得要命了。 看来,还是药书厉害得不要不要的,居然还给出了方子。 想了想,宣云锦退掉了章奕珵的上衣,发现他身上还是有很多烧伤的,禁不住有些纳罕,这个人,还能活着真是个奇迹有没有? 这样的情况,特别是那张脸,在现代估计都只有植皮,或者整容才能恢复了。 就是不知道药书给出的药能达到哪种程度? 毕竟,这烧伤看起来也有很多年了,现代的很多手段,都必须要在最短的时效内。时间一长,根本就没有办法。 “断腿,脸上的刀伤,烧伤,还有中毒……呵呵,这要先治疗哪部分?一起来,这丫的身体肯定受不了,难怪那么没有希望,换成是我,还不如死了呢!”宣云锦一边给章奕珵穿衣服,一边嘀咕的念叨着,顿觉这事儿有些棘手了。 系好衣服的带子之后,宣云锦整个人一顿,立刻将带子拉开,换了一个方向再系上。 这自己系,和别人系,方向有些不对。 宣云锦回忆了一下自己解开时的样子,尽量将系带子的方式还原,否则,章奕珵一醒,肯定会发现不同的。 章奕珵那脾气古怪得很,还很善变,宣云锦暂时不想刺激他。 这样的情况,比想象中糟糕多了,没有自我堕落都是意志力坚强的表现,宣云锦可不想章奕珵连治疗都变得抵触。 那可真会坏事儿的。 收拾好,给章奕珵盖好被子,宣云锦终于出去做饭了。 一边做饭还一边考虑,要怎么治疗才行? 宣云锦前世见过很多的绝症,真正没有办法治疗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像章奕珵这么棘手,老感觉没地方下手的几乎没有。 没办法,章奕珵的情况特殊,多管齐下显然是不行的,身体受不了那么浓烈的药力,而且,药方之间或许还会有些冲突。 那毒分明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一不小心就会触发了,所以必须得掌握一下平衡。 很显然,脸的外伤可以最先治疗,双腿需要长时间疗养,这两个可是同时,却要兼顾到不能刺激那复杂的毒素。 宣云锦陡然发现,药书也不是万能的,而且有个缺点已经暴露出来了。 那就是药书发现了章奕珵的情况,并且分别给出了方子,但是,却没有考虑到两种情况在同一个身上,方子有些药剂同时服用那可是不行的。 甚至,剂量大,服用时间长,那还会出现非常严重的后遗症。 所以,方子之间有一定的冲突。 这中间的平衡,就得宣云锦靠着经验自己来决定,并且,为此需要调整一下方子的情况。 可这些方子都是很精妙的,一旦改动,只怕效果就会大大的降低了,到时候会大大延长治疗时间。 左右皆不是,想想都心塞啊! 宣云锦难得遇见这样的难题,做个简单的早饭都一直皱着眉头。 等饭快要熟了,章奕珵自己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惊异了一阵。 想了想这几天遇见的事情,章奕珵觉得宣云锦的力气还真是不小,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瘦弱。?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上门帮忙 其他的,章奕珵反倒是没发现不妥,只是觉得最后阶段似乎睡得不错,整个人的精神焕发。 来到厨房,章奕珵自觉接过了烧火的工作:“雨停了,待会儿吃了饭,我去找里长说事儿。” 宣云锦眉头微蹙,点了点头。 章奕珵看宣云锦一直愁眉不展的,还以为她是担忧房子的问题,毕竟昨晚上那样,实在没法好好住了。 为此,章奕珵很有些迫切的吃了两口饭就出门了。 宣云锦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真不要我送你过去?” 昨晚上那么大的雨,这路都还相当泥泞。 “不用了,你歇着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章奕珵豪气的说着,一本正经的出了门。 宣云锦怔怔的看着章奕珵,实在不想打击他的自信。 有些事情,总得自己去尝试的,跌倒了才会知道痛。 若是不跌倒,那也是一种锻炼。 想了想,宣云锦也没有跟上去,继续思考章奕珵的病情。 宣云锦有一种直觉,章奕珵似乎并不知道他体内潜伏了剧毒。 其中的事情就很耐人寻味了。 到底是无意中误食,还是有人故意加害? 揉了揉太阳穴,宣云锦完全没想过章奕珵的情况还能这么复杂,古代人到底哪来的那么多毒素?害人不浅啊!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小锦啊,在家吗?” 宣云锦连忙探头一看:“白婶?” 白婶不仅自己来了,旁边还有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明显岁数比较小。 “这是我那当家的,这是我儿子,趁着现在有空,过来帮你把屋子前的地开出来,你买的那些幼苗啊,种子啊,放几天可就要浪费了。”白婶手上挎着一个篮子,直接给了宣云锦:“这是自家种的莴笋,给你添个草,长得还不错的。” 说这些不过一个意思,希望宣云锦不要嫌弃。 闻言,宣云锦有些懵,看了看篮子里,还有好几个鸡蛋:“白婶,陆大叔,这位,陆大哥,先进来坐吧!” 如果没记错,白婶说过她的夫家姓陆的。 白婶笑了一下:“这个是我小儿子,排行第三,他大哥和二哥已经去镇子上找工了,不然啊,让他们不一起来。” 宣云锦咋舌,白婶到底生了几个孩子啊? 连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陆三哥。” 陆大叔爽朗的一笑:“你不知道情况,正常的……哦,你准备开什么地方来种菜?” 陆大叔说着东张西望了一下,觉得四面八方都可以。 “今天就不用了吧,昨晚上刚下了雨,到处都很泥泞……”宣云锦不好意思的说道。 白婶拉着宣云锦:“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就是昨天下了雨,今天才好开耕。荒废了很久的土地,硬得很,下了雨反而松了,放心,都是干地里活的,弄脏衣服在所难免,不用太在意。” 陆老三腼腆的冲宣云锦一笑,表示自家娘说得对。 “这样?”宣云锦觉得长见识了,看来白婶选择这个时机也是考虑过的:“那……那不如先整理后面的池塘吧,我先灌水,养一点东西。” 陆大叔和陆老三闻言立刻准备动手,屋后那个大坑,在村子里呆了很久的人自然知道。 小的时候,那里还是小孩子的秘密地方。 “等等,白婶,陆大叔,我们先说好,你们做事儿,我按照镇子上的短工价格给你们,三十文一天……”宣云锦看白婶的样子,似乎是要义务帮忙了,连忙将话说在前面。 白婶皱起了眉头:“小锦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乡里乡亲的,不就是帮个忙而已,还提什么工钱?昨天你还听我吃豆花呢,都是人情……” 闻言,宣云锦诧异,原来是这样,一碗豆花就将人情给收买了? 两文钱?和一天三十文不起来,差距不要太大。 “白婶,人情不是这么算的,陆大叔,你先不要拒绝,我相公已经去找里长了,准备起新房子,而且附近十亩地都是相公的,想要开出来,这以后的事儿可多了,哪能都是人情?”宣云锦苦口婆心的说着:“所以,这价格照算,以后需要白婶,陆大叔帮忙的地方多着呢,这事儿正经的算。” 白婶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当家的才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工钱没有这么高的,哪能跟镇子上比,你要起新房子是好事儿,可农家的工钱没这么多,三十文一天,那再镇子上都是很好的活计,很难找到的。” 宣云锦皱了皱眉,还想再劝,一直没有说话的陆老三开口了:“我娘说得对,你这里做事儿不能开高了,破了这个例,以后别人家起房子有事儿就不好说了,会找人恨的。” 宣云锦怔了怔,瞬间有些明白,所以说,她工钱开高了本意是好的,不想占乡亲们的便宜,可实际上扰乱了市场。 后面需要人办事儿的,工钱太低,只怕就不好谈。 这样一来,肯定会有人眼红的,指不定还会出点什么事儿。 银子这玩意儿,向来会惹事儿,可得警惕点。 宣云锦顿时觉得这里面果然有学问:“那陆大叔,这工钱多少才合适?” 看来,不能好心办坏事儿,还是跟着市场走吧! 陆大叔点了点头:“一般来说,不管饭,二十或者多一点就成了。管饭的话,十八,或者十五都成。三十文一天的活计,在镇子上一年也碰不到一回。” 白婶点了点头:“我两个儿子去做,也是偶尔才能找到二十五文的活计,还得有个手艺。你若是要管饭,到时候我来帮你做,这个不用给工钱,给一顿吃就成了,这也是规矩。” 宣云锦听得眨了眨眼,敢情这时代的人工竟然如此便宜? 难怪说一年能有一二两银子的存款,就算丰收了,比她预算少很多啊! “那就二十文一天,管一顿饭如何?”宣云锦想了想说道。 原本宣云锦给价那么高,就是不想管饭,大锅菜,人多,她反而不太会做。 她前世学的厨艺和营养师,都是很精致的菜,很讲究火候的。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琐事儿 大锅菜只要煮熟就成了,很多时候主要是份量和油水,宣云锦还真没有做过。 白婶说要帮忙,倒是提醒了宣云锦。 总不好说不让白婶帮忙。 倒不是宣云锦真的钱多得没地方撒了,非要花出去才舒服。 而是章奕珵说了,要趁着这次建房,彻底融入村子,让以后的日子更好过。 那最直接的就是让帮工的人得到满意的工钱,做得舒服。 若非如此,宣云锦傻了才会定那么高的工价。 白婶愣了愣,琢磨了一下说道:“倒是不出格,你愿意也是可以的。” 说好了之后,陆大叔和陆老三就去了后面的池塘,开始清理里面的杂草。 白婶回去拿了一些吃的过来,也去池塘帮忙了:“当家的,工钱这么高,还管一顿,我想让老大老二回来做,乡里乡亲的,本来就该帮忙。” 陆大叔点了点头:“章少爷和章家小娘子看着年纪小,倒是个实在人,这几天镇上找工的人多,只怕价钱给高不上去,活儿还累,回来也好……” 陆老三埋着头做:“我们一家人都来了,别人家的机会就少了,哪能要得了那么多人?” 白婶皱了皱眉:“那待会儿我问一问小锦。” 陆大叔做了一会儿说道:“章少爷应该急着起房子,需要的人会很多的……” 宣云锦可不知道这一家人的商量,看着白婶拿过来的菜有些哭笑不得。 白婶这一家子,真是太实在了。 舀水刚准备洗菜,章奕珵和里长竟然一起过来了。 宣云锦打量了一下章奕珵,看他就是手上有一点泥,其他都还很干净,那应该没有摔倒。 章奕珵看了看宣云锦脚边的东西:“哪里来的?” 记忆中,明显不是家里的东西。 “白婶和陆大叔,还有陆三哥过来帮忙开耕菜园子,我就顺便请了他们,开工钱的,在后面池塘里做事儿,这是白婶拿来的。”宣云锦简单的说了一句,连忙将里长请了进去,赶紧泡了茶。 顺带还拿出了昨天熊英来看章奕珵时带来的点心。 “陆家的啊,那不错,陆家那几个男人做事儿都很实在,给钱也不会亏的。”里长如此说着,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宣云锦。 那天见面,宣云锦一句话也没有说,里长还以为这姑娘不太拿得出手。 现在看来,是他走眼了。 说话有条理,做事麻利,态度落落大方,别说村子里,就是镇子上也没几人能远胜的。 里长读了一些书,但是并不多,别的形容词也想不出来,只觉得宣云锦的气度是不一样的。 哪怕现在穿着不算太好,也没有任何的首饰,头发枯黄,简单的梳拢,可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同。 章奕珵眨了眨眼:“那中午就做几个菜,大家一起吃了吧,里长可不要客气,起房子的事情我也不太懂,需要你帮忙担待了。” “章少爷客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里长客气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知道章奕珵不缺那点银子,自然也就不含糊。 几天前还说暂时不会起房子的,现在突然又说要了,明显有来钱的路子。 宣云锦答应了下来,也就去忙了,顿时觉得这家里长短的事儿还真不少。 难怪这时代娱乐很少也能过得去,分明是没那么需要。 一个个整天都累了,哪里还想着什么娱乐? 如果真的需要,那肯定发展出来了。 明明没干什么,可一整天似乎都没什么空闲。 章奕珵拿了笔墨纸砚出来,将自己想要的房子给简单画了出来,里长看了看,问了一些问题后说道:“这么说,少爷要修的房子很宽啊,就你们两个人住?” “咳咳,这以后……指不定人就会多起来了。”章奕珵想了想,憋出了一个理由。 里长听了,立刻露出了一个男人才懂的笑容:“原来如此,还是章少爷想得周到,反正这土地就是你的,要怎么修肯定是你说了算,我给你找个老实的人来监管就可以了。” 章奕珵干笑了一声,其实他也不想这么说的。 “嗯,我想快一点能住,昨晚上,这茅草屋可漏雨了,所以,人不是问题,村子里能来的,有几个算几个,工钱自然不会低。”章奕珵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嗯,这个也可以,不过少爷还是小心些,这同样的工钱,有些人做事儿老实,有些人纯粹混,怕是容易出怨言啊!”里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同样一份活计,有些只需要半天,有的人一天都还做不完,这就是差距。 “这个就全靠里长了,村子里的人怎么样,里长最了解,这样的好事儿自然该给做事的人,那些偷奸耍滑的人该能明白道理。”章奕珵也干脆,基本是将事情交给里长了。 别以为这是为了推卸担子,而是将做人情的机会给了里长。 工钱的事情,自然有宣云锦掌管,章奕珵还不知道具体的,但绝对不会低。 宣云锦虽然很喜欢银子,可花起来也大方。 宣云锦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弄了四个菜,个个都是有肉的。 莴笋炒肉,滑肉豆腐汤,梅菜扣肉,鸡蛋炒肉,正好莴笋梅菜鸡蛋都是白婶拿来的。 虽然没有特意的做得很精致,可火候掌握得好,又舍得肉舍得油料,那味道自然让一群人很是捧场。 里长吃得大为感叹:“没想到小锦做的东西,竟然不比镇上的酒楼差,少爷有口福啊!” 宣云锦实在不喜欢听他们叫什么章家小娘子,还特别绕口,就自己定了一个称呼,总算是有些入耳。 白婶笑眯眯的:“原来小锦的手艺这么好,那管一顿饭,大家都有口福了。” 宣云锦干笑了一声:“那倒不是,我只会做小锅的,人太多我也做不来,到时候还得白婶帮忙。” 白婶一口应下,越看宣云锦越是顺眼,原本觉得宣云锦嫁给章奕珵这么有身份的人是福气。 现在看来,白婶觉得宣云锦有些吃亏了,多好的姑娘啊,她怎么就没能早些知道?趁着别人不清楚状况,先定下来做儿媳妇那才美呢! 白婶看了看自家吃的很香的三儿子,忍不住有些可惜。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不一样的想法 吃过饭,里长就离开了,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查看现场,然后傍晚就有人赶着牛车,拉着不少材料过来了。 这样的神速,让宣云锦无比的惊讶。 章奕珵在她旁边说道:“下午你又去镇上的时候,村长已经找人来看了,明天是个好日子,正好开始动工。” 宣云锦眨了眨眼,的确看到旁边那块地有不少白印,已经将屋基的范围和大概结构画了出来。 虽然赶上了日子,可当真是好速度。 这让习惯了现代拖沓办事节奏的宣云锦稍微有点接受不能。 宣云锦下午去镇上买了一堆东西,还雇佣了刘大叔的牛车去拉的。 毕竟要管那么多人吃饭,这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米油肉之类的在镇上备齐了,可下午没有卖菜的。 最终,宣云锦在白婶的带领下,在村子里逛了一圈,就买到了不少存活。 比如鸡鸭。 比如土豆白菜之内的地窖储存品。 一时之间,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们俩要起新房子了,有人的小算盘已经扒拉得很响。 虽然还没有说工钱的事情,可守在村子里,这做工进,还给吃一顿,那就是很好的活儿了。 镇上的短工,大多是不管饭的。 当然,也有心好的人纯粹是想去帮个忙。 毕竟才过完年,地里的活儿还不急着开始,闲暇时间,互相帮忙是很正常的。 所以,里长一回家就叫来了自家娘子:“明儿个章少爷家要起房子,管一顿饭,你也去帮个忙吧!” 里长娘子脸色拉了下来:“这种事情,我向来是不插手的,这章少爷在村子里住,凭什么要例外?也就你稀罕去捧那臭脚,还少爷呢?按我说,掉进浅水里的龙也得盘着。” 里长娘子的父亲是秀才,从小认得不少字儿,别的没学好,倒是学会了心高气傲。 加上嫁的男人是里长,大小算个管人的官儿,家境也算富裕,这日子过得美美的,成为无数女人羡慕的对象。 时间一长,还真养出了不少优越感。 平日里都是端着架子的,指手画脚可以,帮忙就很难了。 大家知道她的脾气,加上身份的缘故,基本也不会叫她动手帮忙,倒也没有什么矛盾。 里长这么突然的叫她去动手帮忙做饭?里长娘子心下哪能舒服? 里长的用意很明显,他是看出了章奕珵和宣云锦的不凡,总觉得两人的未来必定不会在桃花村,趁着现在人家落难的时候交好,将来对后辈有个保障。 谁知道,里长娘子竟然看不起章奕珵,对于宣云锦,更是没放在眼里,说出来的话也难听。 “你……怎么就不懂呢?”里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直觉这种东西是不能拿出来说服人的,不由得气得胃痛,最后甩了甩衣袖:“不去也行,将来别后悔就是。” 里长娘子给了里长一个白眼,转身忙活自己的去了。 殊不知,里长的这话很快就会灵验,因为完事儿之后,宣云锦给没个帮忙的妇人发了一个红包。 算下来,等于是十文钱一天的工钱,就这点铜板,便让里长娘子后悔没答应去了。 当天晚上,宣云锦就给陆家算了当天的工钱,给了四十文。 主要是怕白婶不欢喜,宣云锦就没有算她的,打算事情过后再给个大红包。 就是这样,陆家三口也高兴了,做完就能拿钱是一种幸福,一般来说很少能遇见这样的。 回到家,白婶也不理婆婆的刁难,立刻回到自己屋子,三口和两个回来的儿子凑一起数了数钱。 “老大,老二,你们明天也跟我们一起去,二十个铜板一天,还管饭,都好好干!”白婶脸上堆着笑。 陆老大和陆老二看了看自家爹,顿时有些欢喜。 今天白去了镇上一天,根本就没有找到活计,人太多,都抢着干,这工钱就高不起来。 “娘,你明天也要去帮忙吧,那奶奶哪里?”陆老三有些迟疑。 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叫骂,说什么生儿子没用,娶了媳妇忘了娘,一整天跑得没影,家里都没人做饭,要饿死两个老的云云。 接着又多了,什么不会赚钱啊,就知道心好,去帮什么忙啊!显得她像个恶婆子等等。 “娘……”三个孩子有些郁闷,奶奶不喜欢娘,从小骂到大的,很多话他们都可以倒背如流。 白婶叹了一声,心里也是难受的。 陆大叔伸手握住白婶的手:“明天去,不用管,过段时间,我就跟爹娘提分家的事儿,这是年前说好的,我不会忘。” 听到分家,白婶眼睛一亮,精神好了一些:“这么些年了,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也习惯了,可是我们三个儿子,老大都十八了,还没有机会想看个好人家,家里的银子都给了你兄弟去读书,也没见读出来个什么。” 陆大叔眼神沉了沉:“我知道,你放心,这次一定分家的。” “娘,娶媳妇也不是为了过日子?看这样子,我们很可能净身出户……哪有人家看得上我们,别多想了。”陆老大本意是想安慰,却不是那么动听。 白婶没好气的看了看这不会说话的大儿子:“你们啊,别的不说,能娶个像小锦那样的媳妇回来,我都帮你们供着。” 陆老三顿时笑了:“我说了,敢情娘看上小锦了,可那是章少爷的媳妇,果真想多了。” 白婶忍不住拍了陆老三一下:“说什么混话,可别让旁人听了去,坏了小锦的名声。唉……这孩子,可惜了……” 章奕珵可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上了他的媳妇,盘算了一下想要说什么,转头却发现宣云锦已经睡着了,忍不住摇头,看来今天是累了,明天开始要管那么多人的饭,岂不是更累? 宣云锦的被子短时间内根本干不了,于是又霸占了章奕珵的床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依旧将章奕珵拖到床上睡,宣云锦就开始忙活了。 好在白婶带着几个妇人来得早,叽叽喳喳之间就忙开了,可比宣云锦更加熟练做这些事情。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惊叹的速度 这几个妇人都是跟白婶交好的,脾气也都差不多。 平时村子里有什么人家办事,她们也都会去帮忙,对于其中的流程,比宣云锦更加明白。 宣云锦看了一会儿,就交给白婶来指挥了。 洗的洗,切的切,烧锅的烧锅……不一会儿,宣云锦反倒是觉得自己像多余的。 这样的热闹,很快就将章奕珵给吵醒了。 茅草屋附近很快就热闹起来,村子里很多劳力都来了。 即便是没有说明工钱,这些人也不含糊。 特别是白婶带来的妇人,可都是义务帮忙的。 宣云锦见识了一把古代起房子的迅速,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虽然只有一层,可层高是很高的,在材料充足的情况下,主体结构居然只花了三天。 然后就是上梁,盖瓦之类的还选了日子,洒了喜钱, 这些都是章奕珵在折腾,宣云锦也没有特别理会。 只是有些震惊,这修建的速度何等神速,前前后后居然十天就搞定了,让宣云锦有些回不过神来。 主要还是宣云锦的观念没有转变过来,现代要修房子,跑个手续都难,何况是找人,开工,资金什么的一系列问题。 再加上每次一修就几十层,还有室内的各种管子线条安装,自然需要花时间。 这会儿人多,材料足,伙食又好,一些都准备妥当,只需要干活,那自然速度奇快。 因为章奕珵要求尽量快些,所以里长有多少人就给找了多少人,每人差不多只负责面前这一块,能做多久啊! 房子终于落成,还请了客,大家都来吃一顿好的。 这下子,整个桃花村都热闹了,不管本人怎么想的,白吃一顿谁不捧场? 加上这几天都传开了,章家的伙食可比得上有些人家过年的菜,这最后最好的一顿肯定更丰富。 吃着桌子上的好菜好肉,很多人才打心底的认同章家这位少爷是有钱人的事实。 初步感受到章家的那些传说,不仅仅是夸张。 总之,在大家的认知里,两人绝对不算穷人。 晚饭过后,宣云锦让白婶等人将剩菜全部端走,可都高兴得很。 一人一大盆,可能吃好几天了。 有肉有油,可是家里难得吃到的好菜。 白婶等人觉得宣云锦太实在了,就帮她将用具什么的都清洗干净,这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宣云锦给了一人一个红包,里面全是铜板。 “图个喜庆,这可不是工钱,你们不能拒绝啊!我和相公还希望住进新房之后红红火火的呢!”宣云锦学会了说这话,让人拒绝不能。 推让了一下,妇人不得不收下,笑着离开了。 白婶走在最后,反倒是将红包退了回来:“小锦,我也不是要还给你,我那个家你是不知道,我这铜板拿回去了,可就不在我手上了,本来准备过段时间就分家的,以我婆婆那脾气,很可能会把所有东西都留给她的小儿子,让我相公净身出户。” “到时候什么地方都要钱,我想……你能不能先帮我收着?到时候我需要再来拿?” 白婶说得不好意思,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也不得不厚着脸皮如此做。 宣云锦松了口气:“那当然是可以的,十天,其他人我都给了一百文,白婶你帮我这么多,哪有那天清理池塘,我给你包了一百五十文,到时候你需要了就来拿吧!” 白婶怔了怔,没想到自己这红包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好,谢谢,小锦。” 看着白婶离开,宣云锦忍不住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过日子无非就是银子。 “别担心,只要分了家,那就好了。”章奕珵走到门口,劝慰的说道。 宣云锦挑眉:“说得也是啊!” 回头,宣云锦看到了这刚落成的新房,全部砖瓦的结构,在村子里的确不多了。 若是石头砖瓦可以用银子现买,打土坯可不会这么快,那需要时间才能晒干建房子。 所以说,在村子里人眼里,章奕珵可是有钱人。 整体就是“口”字结构,最下面是一排围墙和院子大门。 最上面是五间很大的房屋,正中间是堂屋,章奕珵选了左边的两间,宣云锦就是右边两间。 挨着宣云锦那边竖着的,便是杂物间,厨房等等。 另外一边则是室内的厕所,猪圈等等,别的不说,用来养一些家禽是可以的。 宣云锦回到了厨房,看见被收拾干净的灶台和柜子觉得很舒心。 这灶自然是专人来做的,今天第一次烧锅,果断很红红火火。 碗柜是木匠做的,陆陆续续还有送过来的家具,都是章奕珵去定的。 宣云锦想来,这到底是章奕珵的家,布置这会儿事儿她不想插手。 院坝自然没有现代的水泥,但是有青石板,镶嵌起来也很好看,完全可以晾晒一些东西。 要说的话,弄这个院坝所花的青石板反而是最贵的,甚至跟这么大的房子造价差不多了。 再次收拾了一下,宣云锦回到堂屋,章奕珵正坐在桌边算账。 将她进来就给了一个数字:“二十八两,所有的材料人工和吃食加起来,将近二十八两。” 宣云锦眨了眨眼,暗自感叹,这么大的房子才花这么点,其实很便宜啊! 经历过现代的房产爆炸时代,这种很实在的花销实在不多。 不过,这数目对一般人来说,也差不多要赚一辈子了,难怪在村子里,建新房是件大事儿。 “剩下的在这盒子里,你先收着,日常用。”章奕珵又将那天看到的盒子递给了宣云锦。 这次,宣云锦倒是没有拒绝,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给章奕珵治疗了,不管是从哪一方面下手,要花的银子都还是未知数。 这点银子,根本就不会够的。 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生不起的是病。 “这么说来,今天你那朋友没来?”宣云锦有些意外,这么的事儿,以为总能来两个。 结果,从头到尾都只有村子里的人。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眼神不好吧 章奕珵怔了怔,轻笑着说道:“他应该很忙,就没有让人去通知,而且,章家的人我也没通知,大家高高兴兴的,免得闹出事情来不愉快。” 宣云锦哑然,宣家那群人,还真是。 哪怕就是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三房,似乎都有那么一点怪怪的。 当初那个排行第二的章鸿,章奕珵似乎也很冷漠,不太喜欢的样子。 “不来也好,村里的人都是白婶她们帮忙接待的,真要我来,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做。”宣云锦呵呵一笑,还不掩饰自己的缺点。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还不如早点坦白。 至少先想办法,总比到时候手忙脚乱捅娄子来得好。 “这样也好,都是村子里的人,大家随便一些。”章奕珵点了点头,看起来宣云锦是真不在意。 “那是你的朋友,你决定就好了。”宣云锦挑眉,她连人都没见过,更加别说了解脾性。 章奕珵轻笑:“也没见你请朋友来?” 宣云锦似笑非笑:“你不是调查过?我哪来的朋友?” 章奕珵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忘记了,对不起,不过……你在村子里有朋友了啊!” 章奕珵指的是何小花,这几天纯粹是来帮忙了。 宣云锦笑得更开了:“你在村子里的人缘好像也不错啊!那个王香茹,听说家里不错,在桃花村算是首屈一指的富裕家庭了。” 这几天,那个大方的姑娘王香茹和一些小孩子都来得勤快。 一方面是章奕珵大方,一般都会有东西招待。 另一方面,还真的不少人都看出王香茹对章奕珵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虽然王香茹还小,可古代人似乎没什么早恋不早恋的说法,嫁人本来就小,所以,压根儿没觉得不对,反而很能联想。 结果,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告诫她,让她小心王香茹。 宣云锦听得哭笑不得,别人也是一片好心,可在她眼里有些啼笑皆非。 让她小心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要抢她相公吗? 倒不是宣云锦觉得这人不足为惧,而是她和章奕珵之间有别人不知道的事儿。 何况,宣云锦一直认为,男人真的能被抢走,也不是她的。 就算章奕珵真是她的,宣云锦也不至于坐以待毙,可她没有心情将时间放在争风吃醋上。 男人变心不变心,纯粹靠自觉。 真的要变心了,根本拉不回来。 宣云锦一直奉行的便是君既无情我便休,女人这一辈子啊,哪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章奕珵听得一愣,有些奇怪的看着宣云锦:“你在说什么?” 那个什么王香茹,章奕珵压根儿没有在意过,也没有多想,这还是第一次听宣云锦提及。 宣云锦捂嘴一笑:“这个啊,原本我也没想说的,可天天都有人来告诉我,王香茹似乎对你有好感,让我小心些,当真是不得不在意。” 她一直都是无视的,可别人说得多了,总也得提一提。 “……”章奕珵完全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觉得非常的意外,他都这样了,还有人对他有好感? “小孩子不懂事儿而已,谁给吃的,就对谁有好感,家境好代表着对生活的艰难没有更多的体会,难怪只是会幻想。”章奕珵叹了口气:“我都这样了,还能看上,那是什么眼神?” 宣云锦喷笑:“貌似也没有你这么黑自己的吧!人家小姑娘哪是为了你那点吃的,指不定人家看中的是内涵呢?” 说着,估计宣云锦自己都不信,忍不住笑出声来。 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宣云锦拿出新买的被子棉花开始铺床。 既然修了新房子,自然要置办一些新家伙用一用,反正以前只有一套,现在办了也好换洗。 新家用的是新床,不用再睡炕了。 宣云锦将下面垫得软软的,暖暖的,好想现在就躺上去。 章奕珵跟在后面看着:“一个小姑娘,还知道内涵?” 宣云锦听得好笑,不打算继续这样的话题,她只是提一提,并不会干涉章奕珵的决定。 可说什么都太早了,王香茹年纪还小,章奕珵的病又还没有开始,她还住在这里,有些事情就不好说。 “对了,如果让你选,你是想先站起来呢?还是想恢复容貌呢?”宣云锦不经意的问道。 章奕珵愣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话题。 不过,既然宣云锦问了就还认真的想了一下:“肯定希望能站起来,毕竟,容貌这种东西对男人来说没那么重要,又不靠脸吃饭。” 宣云锦眨了眨眼,这意思是……章奕珵曾经还长得特别好? 可这世界上有两个字叫做长残,长大就未必了吧! 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章奕珵本该长成啥样儿。 可惜章奕珵没有其他亲生的兄弟姐妹,只能堂兄弟做参考,就看章越和章鸿,倒也不算差。 宣云锦确定了之后,回头看着章奕珵:“你确定不要我帮你看腿?” 章奕珵怔松:“看什么,不用了吧!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最近没有吃药也没什么变化。” 宣云锦顿时醉了,章奕珵不是不在乎的吗?怎么就那么怕她看一下? “对了,你以前吃的那个方子,在你身上吧,能给我看看吗?”宣云锦想起这茬,也不强求。 反正,前期的活血化瘀,温养经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等这个做好了,再说其他的。 所以说,做个大夫都容易么?还得这么考虑病人的感受。 章奕珵点了点头,在怀里摸了摸:“也别去拿药了,这药可不便宜,家里的银子留着过日子用。” 宣云锦这才注意到,章奕珵是将方子带在身上的,证明打心底的还是不想一辈子当废人吧! “我看看再说,所以,你要想办法挣钱啊!”宣云锦不以为然的说道,看了看方子,顿时有些了然。 章奕珵的腿还能保持一定的活性,全靠这方子上的药。 不得不说,古代的药方子的确很有用,根本不是现代认为的那么没用。 至少,在现代要靠很多手段才能做到的事情,人家靠一张药方子就搞定了。 幸好,章奕珵是最近才停药的,否则,那双腿还更难办。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冤家路窄 “你不是说你就只会一点?还懂得看方子?”章奕珵不知道宣云锦到底会多少医术,总感觉不是她说的那样,只有一点皮毛。 问完之后,章奕珵才觉得自己蠢了,第一次在白仙医馆见面,宣云锦就是听到人家报出的药不对才那样说的。 又怎么会看不懂药方呢? 宣云锦嘴角微勾:“还好,现在还有点银子,再去弄几幅药试试。别说什么不吃的丧气话,我可给你说明白了,你若是不吃这药,你的腿会更加没有机会治好。” “时间一长,指不定你这一辈子都没机会站起来了。” 宣云锦觉得,不跟章奕珵说严重点,他真不知道好歹。 虽然肌肉萎缩需要很长的时间才会造成,可是,能保持现在这种情况,真的很难得了。 章奕珵怔住,瞬间陷入了沉默,好半天才说道:“你的意思是,我这腿还有可能站起来吗?” 宣云锦眯了眯眼:“现在说不好,但是,你不吃药,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 宣云锦可是实话实说,她的确不能肯定,以为章奕珵体内的毒。 若是单独的腿问题,那几率就要大多了。 现在,宣云锦无法肯定在治疗过程中完全不出问题。 可章奕珵现在的情况不好明说,宣云锦只能说得这么模棱两可。 章奕珵眼睛一黯,忍不住有些失望,不过也觉得踏实,至少宣云锦没有骗他。 安静舒服的过了一夜,宣云锦起了个大早,心情不错的开始在新厨房做饭,一切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舒服。 吃饭的时候,宣云锦这才问道:“对了,这镇上除了白仙医馆,其他地方的药怎么样?” 章奕珵知道宣云锦对白仙医馆有芥蒂,经过上次章老爷子的事情,他也没了好感:“药是没问题,不过种类就不一定了,一些偏门的药材没有,白仙医馆这么多年声誉,药材的确是最齐全的。” 宣云锦不以为然的呵呵了一声:“真不想去他们家买药,总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章奕珵点了点头:“那就去县城吧,西花镇就这么一个大药铺,县城则有不少的。” 宣云锦动作顿了顿:“县城?西云县吗?距离桃花村远不远?” 章奕珵才想起宣云锦并没有去过:“坐牛车的话,半个时辰,走路的话,最少都得一个时辰。” 宣云锦皱了皱眉,那就是两个小时了?那很远啊! “太远了,你还是别去了,何况,县城的东西要贵一些,同样的一副药,会多花银子。”章奕珵连忙改口。 宣云锦叹气:“那我就先看看,背靠着大山,我就不信解决不了事情。” 大不了她就辛苦点,直接上山采药,实在采不到的才花钱买,不就节约了下来? 今天二十九,镇子上也非常热闹,宣云锦晃悠了一阵,还是去了白仙医馆。 没办法,章奕珵的腿需要药,拖太久了会出问题的。 不过,宣云锦综合了一下药书给出的方子,按照章奕珵的情况,酌情修改了一下。 跟章奕珵那张方子可不一样。 具体效果,还得等章奕珵服用了之后才知道。 宣云锦看了看,发现白仙医馆里面那个是不认识的伙计在抓药,顿时就放心了。 何况,白仙医馆每天这么多人流量,只要不碰见当初那个年轻大夫,应该不会认出她才对。 “抓一副药。”宣云锦拿了方子给抓药的伙计。 那伙计也没有多想,每天多得是拿着药方来抓药的,并一定就全是白仙医馆的坐堂大夫开的。 不过,仔细一看药,那伙计惊了一下,连忙算了算:“小姑娘,你这药,可需要五两银子一副啊!要抓吗?” 宣云锦表情淡定的点了点头:“抓吧,银子给你。” 心下也有些惊讶,岂不是几副药就得吃掉一栋房子的造价?难怪说费银子。 怪不得章家家主和风氏巴不得将章奕珵分家了,他们赚来的银子,肯定看不得章奕珵这么挥霍。 见宣云锦拿了银子,那伙计也不再说,快手快脚的抓了药,利落的打包。 宣云锦拿了药,转身就走,总觉得这是个是非之地。 宣云锦动作太快,出门还差点撞到人,抬头看一眼,顿时就不好了。 “咦,小锦,你怎么在这里?”杂货铺的老者惊讶的说道。 “老太爷好。”宣云锦淡淡的说道,瞥了一眼老者旁边的人,不是那天误诊的年轻人和包庇的老者又是谁? 原来他们还认识? “哟,原来是你,你那么厉害也会来买药?”何小东家立刻认出了宣云锦,忍不住讽刺的说道。 那次的事情后果的确会很严重,可因此挨了老爹一巴掌,还有好一顿训,何昇可死死记在了心底。 虽然何昇也知道错在自己,但是见了宣云锦就觉得不舒服。 李大勇诧异的看了看两人,敢情还真是有矛盾的? 难怪宣云锦对白仙医馆不太看得上眼。 何青一开始没有认出来,何昇一说话,他就想起来了,立刻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敢情还没反省呢? “犬子年少气盛,希望姑娘不要介意,这白仙医馆开出来就是让大家看病买药的,姑娘随意。”何青觉得有点老脸挂不住。 可宣云锦跟李大勇似乎认识,看在这份交情的份儿上,他也得给点面子。 宣云锦冷笑一声:“白仙医馆是你们家开的?” 若是早知道,她宁愿去县城探一探。 一开始只以为这两人是医馆的坐堂大夫,敢情这么有背景。 “当然是,难不成你还不知道?”何昇有些意外,十里八乡都清楚的事情,怎么宣云锦好似一点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我给了银子,明码实价,一文没少,别说得好像我占了你便宜似的。”宣云锦也不客气。 说着,宣云锦冲李大勇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完全不想看到这两个人。 “你……”何昇瞬间来气了,却被何青及时拉住。 以他们的年纪和身份,的确没有必要跟一个没长大的女孩子计较。 何况,上次的事情的确是他们有愧。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还改行了 李大勇一脸懵的看着三人不欢而散,这情况似乎有那么点严重。 原本还以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现在看来,是他误会的几率比较大点。 “何老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大勇瞪了一眼何青,似乎不说清楚就不罢休,显然两人的关系是极好的。 何青叹了一口气:“在这大门口怎么说事儿?先去后院吧!” 进了院子,泡了茶,李大勇一副等待真相的样子,何青就知道今天不说清楚,这老头特定不依不饶。 好歹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彼此的脾性是很清楚的。 “那你先说说,你跟那小姑娘到底什么关系?”何青反倒是提出了问题。 李大勇直接翻了个白眼:“还能是什么关系,不都给你说了,能够让我脚不痛的贵人。” 何青和何昇一阵惊讶,满脸不相信,看着李大勇的表情就是质疑他在说笑话。 “怎么可能?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何昇最不能接受这个,他出生在白仙医馆,家里世代为医,可以说是从小启蒙就是百草药书,结果到现在还不能出师,独自看病。 那小姑娘凭什么可以做到这地方? “没长大的小姑娘怎么了?人家有本事,我那腿天天吃药也不见好转,可人家就只给我按一按,立竿见影,那就是不痛了。”李大勇神气的说道,觉得自己能够遇见宣云锦,那是自己的好运。 “别不相信,我那小子一开始也不信,可亲眼所见,不得不信,我直接可以踹他了好不好?”李大勇看不得何青一脸怀疑的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大勇觉得内伤,立刻不满的说道:“那你们是怎么回事儿?莫非坑了人家?” 何青和何昇父子俩对视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何昇犹如打霜的茄子,有点恹恹的。 原本以为宣云锦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何昇还能端着架子说她不懂,上次的事情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可现在证明,宣云锦不仅是内行,还可能在某一方面很厉害,那天的事情岂不就是他们自欺欺人的笑话? 难怪宣云锦见到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态度,只怕心底已经认为是庸医了吧! 何昇垂头丧气的看自己父亲一眼,原本何青一直在说白仙医馆的百年声誉,差点就坏在他手里了,何昇还有些不服气的。 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差点,明明已经坏了。 谁能想得到那个小姑娘是懂医的? 知道那一老一少就是白仙医馆当家的,宣云锦顿时心塞不已。 下次肯定不想光顾了,大不了费点时间去县城的药铺。 其实宣云锦最理想的就是能找齐所有的药材,在药书空间里繁殖。 上次药书出现了第五页内容,前后的空间就扩大了。 原本都只有一亩土地,一抹清泉。 现在都有两亩土地,清泉的规模也大了一些。 宣云锦也是才知道,药书空间是可以升级的,这敢情好,随身携带的土地谁也不嫌多啊! 不过,上次买的菜苗,果树等等,宣云锦只敢种在前面空间,后面那个加速太厉害了,暂时还不敢碰。 而且,前面的空间里虽然不能时间加速,宣云锦却偶然发现,用空间里的清泉浇灌,植被会被催长。 不会瞬间成熟,但是会缩短成熟时间,这一点对宣云锦来说是好事儿。 只可惜,药材种子需要购买,而且,有些稀有贵重的药材种子根本买不到。 想到这里,宣云锦更加坚定的要去县城看看了。 其他药材能种出来,那也是可以换钱的。 这个时代的人流,明显没有太厉害,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出这西花镇,要去西云县,还得寻找时机。 宣云锦琢磨了一下,买了一些肉和菜回去。 刚出了镇子,路过一个拐角,旁边突然跳出一个人来。 宣云锦惊了一下,眯着眼看面前这“蒙面刀客”,比较瘦小,虚张声势。 “将银子拿出来。”那人粗声粗气的,故作凶狠。 宣云锦前世是混什么地方的?这点凶狠程度压根儿就不够看。 这人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反而透露了他的底气不足,整个人都是虚的。 “呵……”宣云锦笑了一声,看向了对方的眼睛。 明显是草草蒙面的,眼睛自然露在外面。 做医生的,看人自然有自己的一番诀窍。 精神气,眼睛,各部位等等,那是条件反射的一种观察。 所以说,见过的人几乎很难忘记。 对上那双眼睛,宣云锦顿时觉得熟悉,很快就想起在哪里见过了。 蒙面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儿,还恶狠狠的说道:“笑什么笑?赶紧将银子拿出来。” 他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宣云锦家里刚修了房子,请客还非常大方,分明是个有钱的。 宣云锦挑眉:“我笑啊,我们不是见过的么?镇上那个小偷,你知道我修了房子花了钱,又来给我送银子了么?” 那个瘦弱男,小偷的生意不好做了,直接玩抢劫了吗? 瘦弱男顿时僵住,诧异的看宣云锦一眼,这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是已经伪装好了吗?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能认出来?这都什么眼神? 眼看已经被认出来了,瘦弱男自暴自弃的将面巾给拉开:“敢情你们还是拿了我的银子修房子?你们怎么敢?” 宣云锦冷笑一声:“不义之财,为什么不敢?” 说着还瞄了一眼瘦弱男手中的大刀,这个好像是真的啊,还开了锋的,不是很贵么? 瘦弱男哑然,有点后悔来找这个女人了,除了嘴皮子之外,这个女人还特别大胆,根本就没有害怕的迹象。 还说什么乡下丫头?到底是怎么长成的? 瘦弱男可不知道,宣云锦前世在暗世界混,一言不合就拔枪的都有,这冷兵器算什么? 当年她还被人拿枪指着头做手术,她要是敢手抖,将病人给弄死了,她也不会活那么久。 所以说,一把刀,还离那么远,宣云锦压根儿没有丝毫紧迫感。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必须留下 宣云锦还有空闲打量瘦弱男,看来上次被讹诈之后还不甘心啊! 原以为这人已经离开了西花镇,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天竟然又回来了。 很明显,这瘦弱男是不甘心的。 听到宣云锦这么说,瘦弱男差点没被自己的那口气给噎死。 心都在滴血,他的银子啊! “把银子还给我,否则,你今天就别想回去了。”瘦弱男凭着那股气,愤怒不已的说道。 宣云锦依旧不受任何影响,嘴角喊着笑,甚至带着一抹讽刺。 这种感觉还真是熟悉啊,暗世界里的新人,通常都会这样来表现自己很厉害,实际上不过是纸老虎。 真正厉害的人,通常都很低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看来你是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你给我送银子来了吗?有多少?当然,多少都是欢迎的。”宣云锦不疾不徐,趁着瘦弱男不注意,突然一步跨前。 瘦弱男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右手腕一痛,手中的刀就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声音总算将瘦弱男惊醒,条件反射就蹲下去捡武器,却被一只小脚给踩着根本抽不出来。 终于意识到不对,瘦弱男简直想哭了。 开什么玩笑,就这么一个瘦巴巴的小女孩还能是个会家子? 思维敏捷,嘴巴利索,似乎还会几手,这样的小姑娘谁跟他说是乡下丫头的? 简直害人不浅啊! 瘦弱男在心中狂吼,却已经忘记了,这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他主观这么认为的。 看见章奕珵不良于行,宣云锦又弱弱的,偏偏穿着不错,就决定偷一回。 所以说,这人啊,对于事情的发生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瘦弱男干这一行已经时间不断了,遇见问题第一时间就是先逃了再说。 所以,这会儿也不要刀了,转身就准备跑。 哪知道,宣云锦特别了解他的想法,第一时间抓住了他的衣领。 “呵……不留点东西就想走?”宣云锦挑眉,轻声细语的说道。 声音很温柔,瘦弱男却很哆嗦。 哭丧着脸:“我就那么点积蓄,上次已经差不多被你拿走了,这些日子混不走,我才想回来找你拿银子的……” 宣云锦淡笑一声:“跟我哭穷?没意思,不留东西想要走人是不可能的,反正这刀也开过锋,这里人也少,杀个把人还很好找地方埋。” “谁让你惹谁不好?偏要来惹我?” 混暗世界的人,哪能不会几招? 虽然医者在什么地方都好混,可是自我保护也是必须的。 不管什么跆拳道,空手道,截拳道,或者就直接是中国武术,那都会学过。 有些人付不起诊金,就会拿好东西换,宣云锦多年下来的积累可不少。 什么祖传的武功秘籍都有了,那可真不是忽悠人的。 所以说,在暗世界混的人,练出来的还有眼力。 何况,宣云锦前世本身出自中医世家的传承就不简单,主要还是看人勤奋不勤奋。 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的确有很多东西已经失传,武功秘籍什么的随着环境未必就能练了,可东西都是真的。 以现在的环境来说,不就什么都合适了? 艺高胆大,瘦弱男纯粹是自己作死。 瘦弱男真是欲哭无泪,妈呀,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练成的?连同情心都没有? 殊不知,当医生久了,可怜的人就见得多,同情心这玩意儿还真是被练过的好吗? “别装了,我没时间陪你玩,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一个。”宣云锦不耐烦的说道。 瘦弱男顿时嚎啕大哭,是真伤心了。 因为宣云锦说杀个把人的时候,那如有实质的杀气,完全让人忽视不了。 瘦弱男那一刻心都是凉的,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回答要钱的话,宣云锦还真的会杀人灭口。 只能说,瘦弱男运气真不好,宣云锦前世在暗世界的经历那就是实力为尊,血腥的一面。 这个,不比古代的江湖干净多少。 所以,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多少事情没经历过? 杀人?呵呵,那简直是常态。 不要问为什么没有法律管束,不然为什么要叫暗世界? 现代通讯那么发达,监控天罗地网的都那么多悬案,何况是古代这种消息闭塞的地方,估计死了化为白骨都还没人知道呢! 瘦弱男估计是真感觉到了生命威胁,哆嗦着从衣服缝里摸出一个东西。 宣云锦拿过来一看,那是一块质地很好的玉,前世锻炼出来的眼力让她一眼就能判断得八·九不离十。 古代的玉虽然比现代储存量更多,但是开采不易。 这么纯净的质地,价值肯定不低。 对于东西,宣云锦是很满意的,可来历有点让人无法放心。 斜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偷的?” 瘦弱男心累:“我要是有这宝贝,何必干这一行?” “那你为什么不倒手卖掉?那样就有银子了啊!”宣云锦怀疑的问道,就怕这其中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万一因为这一块玉引来更多的麻烦,她还不如不要的。 “自然是要等风头过啊,而且这玩意儿价值太高,一般的嚣张地点已经吃不下了,而且给价不高,我还在等着机会呢!” 看瘦弱男说得确实如此,宣云锦挑了挑眉,的确是真的,小地方的销赃是个问题。 这玩意儿一看就不是本人的,当铺压价很可怕,甚至贬得一文不值。 “偷的什么人的?”宣云锦仔细看了看,皱起眉头,心里有些打鼓。 这样的好东西,小地方谁家有? 瘦弱男估计真被宣云锦给吓着了,倒也老实的说道:“一个外地来的少爷,这玉就挂在腰上,我当时看到手痒,就顺了过来。” “没有被发现吗?”宣云锦疑惑的问道:“那你躲什么风头?” 被追成丧家犬的样子,瘦弱男本来不想说的,谁知宣云锦竟然这么犀利,发现了那么一点点破绽。 “被那少爷的仆人发现了,追了两条街,我对地方熟悉就摆脱了。”瘦弱男垂头丧气的老实说着,所以才说要避一避风头。 正文 第八十章 胸有沟壑 要不然,对方看起来很有本事的样子,还不得一出手就被发现了? 所以,不能顶风作浪。 宣云锦脸色一黑,果然有猫腻:“你的意思是,那个少爷还在县城?” “没有,绝对没有,已经走了啊,我只是想要稳一下。”瘦弱男欲哭无泪:“这位姑娘,该说的我都交代了,你就放过我吧,我肯定走得远远的,不敢来找你了。” 瘦弱男第一次觉得,惹不起的女人比什么恶人更加可怕。 无声无息就掉坑里了,还没得反抗。 宣云锦挑眉,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儿的确有风险,但是,就这么放过小偷似乎又不甘心,最重要的不是她风格。 琢磨的过程中,听到远处渐渐传来人声。 要不了多久就会过来。 瘦弱男希翼的看着宣云锦,终于可以解脱了,被人拎着背后衣领实在舒服不起来。 尤其,他虽然瘦弱,可宣云锦更加矮小,这么被揪着,他不是双腿离地,而是向后弯腰。 这对腰部能力的要求很高,而且,一不留神就会摔倒。 说实话,姿势很累。 宣云锦挑眉,快速的权衡了一下,松开了手:“好,你走吧!” 那瘦弱男仿佛得到了特赦令,根本没心思想其他,得到自由后,拔腿就跑。 宣云锦动作也快,弯腰捡起那把大刀,扔进了空间里,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刚才那一刹那,宣云锦其实想到了一件事情,如果玉佩真的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在空间里放一辈子,不拿出来卖就好了。 或者,找个完美的销赃地点,迅速脱手之类的。 总之,见识过暗世界的各种手段,又有空间这个利器做完美的隐匿地点,谁也不会发现,有如此完美的退路为什么不拼一把? 所以,宣云锦默认的放走了瘦弱男,虽然在那一瞬间,其实真的有了一种杀人灭口的冲动。 曾经的小魔医,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心善手软的人。 以为她是软绵羊,看着就好欺负,那绝对错了。 比如,那小偷一开始的各种错觉,最终还不是坑到了自己。 宣云锦安然的回到了自己家,什么都没有提,仿佛这事儿就没发生过一样。 鉴于章奕珵的性格太过多变,宣云锦已经不能肯定他会怎么想了。 比起章奕珵的纯白来说,宣云锦觉得自己跟偏向暗世界的黑,有时候为达目的是不折手段的。 很显然,章奕珵做人更加坦白有原则。 对于很多小动作是看不惯的,但是在宣云锦眼里,就没感觉算什么事儿。 这件事情更像个插曲,宣云锦自己都不放在心上,自然没必要给章奕珵说。 坦白说,宣云锦就觉得自己和章奕珵是合租,搭伙过日子的情分,用不着事无巨细的交代。 看宣云锦忙来忙去,章奕珵有些好笑:“昨天还剩下那么多东西,你都不自己留点,送的时候不那么大方,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累啊!” 宣云锦挑眉:“大家拿得高兴,就送她们好了。” 章奕珵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吃剩菜剩饭?” 宣云锦做吃的,除了一开始有点摸不准,后来都会做得刚刚好。 这样的精准度,章奕珵现在想来都觉得好奇,这是怎么办到的? 宣云锦呵呵笑了一声:“自己的自然无所谓,别人吃过的,我不想吃,纯粹是个人喜好问题。” 章奕珵恍然:“难怪,你进章家那天,只吃饭不吃菜。” 终于明白了这个,章奕珵觉得解开了自己一个疑惑。 宣云锦回忆了一下,忍不住笑了:“确实,我有心理阴影,就没吃。” 章奕珵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真相让人难以想象,亏得翠婆子还各种纠结这事儿,以为宣云锦害怕章家下毒害她。 纯粹是多想了。 而且,宣云锦自己就会医术,下毒什么的,指不定人家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宣云锦盘算着什么时候找个地方将那把刀卖掉,看值价多少。 这把刀绝对不是那瘦弱男的,因为不仅开锋,还有血腥之气,明显杀过人,不知道他在哪儿捡到的吧! 宣云锦这一猜还真是没错,瘦弱男不过是路过一个破庙的时候,进去休息一下,就碰见了两个人打架。 最后两败俱伤的走了,其中一个人遗落了手中的武器,就被瘦弱男捡来唬人。 将空间里种植的东西都用溪水淋了一遍,宣云锦就出门去看了看院子周围开辟出来的菜地。 这几天,修房子的人够了,可挖土的活儿都会干,趁着有人空闲,就请来开了两块地。 其他的没有碰,准备租给别人种。 没办法,章奕珵和宣云锦都不太懂地里的活儿,估计什么季节种什么都不太分得清,自然弄不好这几亩地。 宣云锦的话,靠着空间溪水和现学现卖,还能种一点菜,再多,压根儿就不是那块料。 空间溪水拿出来后,催长的功能进一步削弱了,可是能保证植被都长得好,其他的也不需要太奇特,免得无法解释。 章奕珵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宣云锦在地里浇水,便推着轮椅出来,看了看墙角边的几颗果树。 既然宣云锦买回来了,那就种了下去,再看是什么情况。 也没指望这几颗果树赚钱。 “后面的池塘已经放好水了,你要买什么来养,已经可以了。”章奕珵提了一句。 这几天大家都忙,反倒是将这事儿给忘在了脑后。 宣云锦浇完水,点了点头:“对了,你以前吃的药,都多少银子一副?一副吃几天?” 章奕珵怔了一下:“一两银子一副,吃两天。” 闻言,宣云锦动作一顿,敢情她修改后的方子贵这么多? 看来药书那方子上有好几味贵重的药材,因为效果,都被她给保留了。 宣云锦是懂药,但是不懂这个时代的药市场啊! “怎么了吗?”章奕珵不解的问道。 宣云锦进屋拿出药包:“我给你抓了一副药,但是,跟你以前的方子不一样,你要不要吃?” 章奕珵哭笑不得:“都抓回来了,能不吃吗?”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那能一样么 章奕珵发现了,宣云锦对他的伤情很关注,这连药方都改了,还把药给抓了回来。 可见,这态度是积极的。 修改药方这种事情,章奕珵总觉得有那么点不靠谱。 不过,很快就想通了,他这样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就拿给宣云锦练手好了。 亏得章奕珵带了面具,这样的想法没有表现出来,否则,宣云锦指不定就将这几两银子的药给扔掉。 当然,其他事情和想法的确没有太大关系,只要配合吃药治疗就可以了。 宣云锦搬了个小炉子在屋檐下,将药罐洗好盛水,放到章奕珵面前:“反正给你没事儿,就看着点吧!” 章奕珵:“……” “你先将水烧开,我这边马上就好。”宣云锦拿着药包进了厨房。 章奕珵起好火,不由自主的移动到厨房门口,好奇的问道:“你呢?要干什么?” 宣云锦挑眉:“有几味药需要炒一下,更能发挥效果。” “还可以这样吗?”章奕珵忍不住有一些意外,虽然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药,可第一次听说熬药之前还要炒过。 宣云锦仔细的将要炒过的药给挑出来,总共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这只是一种简单的再次炮制,炒的时候需要火候和一些药引,这样熬药的话就会更加容易发挥药效。” 章奕珵恍然的哦了一声:“那你要加的药引是什么?” 药引这个东西,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 有些简直不能听,否则一定会喝不下去的。 章奕珵不知道这条规律,所以开口容易,问得轻松。 幸好这次的确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宣云锦也没有心理压力,直接抱出了一个小罐子回答道:“蜂蜜,今天问了好多家才买到的,这个时候应该不太好买蜂蜜,开春之后就好多了。” 章奕珵深以为然,这大冬天的,蜜蜂上哪儿采蜜去啊! 这个过程其实很短,用这么大一个锅,炒那么一点东西真让人忧伤。 古代的锅实在太大了,做一些大菜的确很好,火候绝对足啊! 好像就没有小锅卖,下次得去铁匠铺问一问才行。 弄好之后,宣云锦就看着章奕珵自个儿熬药,虽然动作生涩,可越来越熟悉。 不会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自己肯学就好。 章奕珵很显然对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有心理准备,所以什么都愿意去学。 想了想,宣云锦突然说道:“你知道我这药多少银子一副吗?” “多少啊?”章奕珵熟悉之后反而有些优哉游哉的,觉得这些事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不过是熟能生巧。 “五两。”宣云锦说出一个惊人的数字,吓了章奕珵一大跳。 章奕珵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开……开玩笑……” 宣云锦给了他一个白眼:“谁跟你开玩笑?我的意思是,你想到怎么赚钱了吗?” 章奕珵震惊过后,陷入了若有所思中,数字虽然惊人,可宣云锦的确没有必要开玩笑。 章奕珵不由觉得有些紧迫感:“上次我那个朋友来,说是要做什么生意,让我合伙,不知道盈利快不快?” 这一刻,章奕珵不再觉得熊英的说法让他很为难了,药这么贵,不赚银子哪成? 本来呢,章奕珵还觉得自己的积蓄和现有银子可以好好过日子了,现在看来,随时随地都有破产的节奏。 “合伙?”宣云锦挑眉:“这个事情还没有定数,而且,我觉得你还是靠自己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总得想一条靠谱的后路。” 章奕珵点了点头,觉得受教了:“嗯,的确,靠人不如靠己。原本我是打算去做个账房,一个月差不多有二两银子……” 所以,那是原本,现在看来,一个月的收入还买不了一副药,这能怎么办? 宣云锦没有急着反驳,毕竟她对这个世界的工作完全不了解。 貌似账房的收入已经算很高的了,其他要想再高,只怕不容易。 “不用急,慢慢想,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宣云锦挑眉,不紧不慢的说道:“反正现在吃药还有银子,不急在一时。” 章奕珵哑然,总觉得听到这话心里更慌了,无形之中有一种紧迫感。 “那个,不能吃便宜点的药吗?”章奕珵试着提了一下。 宣云锦抬头,呵呵一笑:“这种事情还能商量不成?便宜的药,可以啊,你吃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效果么?想要治好你的腿,有些药是少不了的,便宜有什么用?” 章奕珵皱了皱眉,不太理解宣云锦的自信都是从哪儿来的? 为什么她就那么肯定这药有用? 万一照样没用呢?岂不是银子也白花了? 仿佛知道章奕珵的想法,宣云锦挑了挑眉:“先吃两个月,如果两个月之后,你的腿还没有感觉,没有什么效果,我们再说其他。” 章奕珵哑然,得,听了这话更加像是拿来练手的了。 章奕珵觉得,实在不好打击宣云锦的积极性。 两个月啊,依旧是两天一副药,那得三十副药,真正一百五十两。 这个数字将章奕珵惊得不轻,表示两人现存的银子还不够他吃药的。 宣云锦比较淡定,她心里是有一些赚钱计划的,要赚够这些药的银子应该够。 而且,治疗章奕珵脸的药,还有体内隐藏的毒,一切都需要弄好,只怕需要的银子是天文数字。 按照经验来说,治疗脸和烫伤的药,更多稀有高端的草药,那价格肯定不低。 就看现代,美容的药可都是贵的。 尤其还涉及到一些细胞肌肤的再生。 就这么平淡的过了两天,章奕珵也乖乖的将药给喝掉。 宣云锦满意他的配合度,趁着天气不错,还去了一趟青翠山。 已经开春了,很多草药已经逐步发了起来,宣云锦要把空间里的土地一步步丰富起来。 又要去买药了,宣云锦就跟章奕珵提出要去县城,不想再光顾白仙医馆了。 “那,要我陪你去吗?”章奕珵有些不放心,毕竟听宣云锦的口气,那就是没去过的。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有些仇当面报 宣云锦打量一下章奕珵,其实是想拒绝的. 章奕珵或许对西云县有几分熟悉,可他的腿那样子,不拖后腿就已经很好了。 可是,这么说肯定会打击章奕珵的,最终宣云锦也点头同意了。 对于自己的病人,宣云锦总有几分宽容。 于是乎,宣云锦推着章奕珵去了镇上,然后搭乘了马车去县城。 每天都有特定的马车去县城,车资也不多,人却不少。 有的人拥有一些好东西,想要卖个好的价钱,就会去县城。 西云县好歹管辖将近二十个镇子,人口和经济环境都是不错的。 富豪权贵便是不少。 宣云锦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才第一次到这么繁华的地方,原身的记忆也是不存在的。 看到这一幕幕,宣云锦才感觉到清明上河图的那种繁荣热闹。 因为到县城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晌午,路过酒楼,里面还跌跌撞撞的闯出一个醉汉,撞到了章奕珵的轮椅上。 “死残废,走路不长眼啊!”那醉汉跌倒在地,爬起来就恶狠狠的说道。 章奕珵:“……” 所以说,他其实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总是莫名其妙就会惹上一些是非。 躺着也能中枪。 最重要的是,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问题,还怪他的腿不好? 难道残废就得这么背锅吗? 章奕珵眼神一冷,倒是没有说什么。 跟一个醉汉讲理,他脑袋还没有那么糊涂,纯粹浪费口舌。 宣云锦脸色一冷,可就没有那么善良的想要算了。 上前一步,宣云锦好心的扶了一把:“对不起对不起,这大路修在这里,我们真不该走,主要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路不要人走,不然的话,遇上事儿了还得自己负责。” 路过的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一顿,什么叫不要人走? 不过,这醉汉没有理,大家也是看到了。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醉汉太过没趣呢?还是这小姑娘嘴巴太损? 唯独章奕珵的注意点不一样,他看到了宣云锦扶醉汉的时候,那手指的力度和角度似乎有点不对。 醉汉明显已经不能思考了,只见宣云锦的态度和口气不错,话语中又没有明显的不对,就以为她在说什么好话。 便一副理所当然的仰着头:“那是当然……” 才说了四个字,醉汉肚子一响,顿时觉得不对了,捂着肚子,压根儿直不起身来。 这样一来,酒都吓醒了一大半,醉汉捂着肚子夹着腿,四下张望,明显是在找厕所。 可惜,事情明显没有顺利了,宣云锦拉着他的手臂不放:“等一下,我和相公第一次来县城,就觉得有哪里不对,你刚刚提醒我们了,就行行好,多说点呗,免得一出门就犯了别人的忌讳。” 那醉汉的动作太明显,看起来就已经稳不住了,腰弯得越来越低,双腿有奇怪的姿势夹着,也越来越紧。 “哎哟喂,你放手,放手……”酒醒了一半,那醉汉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想赶紧离开。 路人围观党倒是看出了一点门道来,敢情这第一次来县城的小姑娘根本就不是蠢笨。 刚才的软话压根儿就不是示弱,只是为了拉住醉汉,让他跑三急都不能。 看那醉汉已经憋得满头大汗,双眼充血,就知道这一次来得多么急。 有过经历的人都忍不住捂眼,好可怕的感觉。 “不啊,这位公子,再怎么说你都是西云县的人,可不能给县城抹黑啊!我不过是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就不愿意说呢?刚才不是都说了吗?”宣云锦根本不放手,其实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反正宗旨就是不停说,死不放手。 那醉汉已经冷汗淋漓,整个人都不好了,急于摆脱宣云锦的拉扯。 可这么情急之下,都不能挣脱宣云锦的掐制,可见力气到底有多大? “我说小姑娘,我错了,我不该撞你,你快点放手啊……”醉汉快跪地上了。 这还是第一次来县城的人?开玩笑,比他这个地头蛇都更会来事儿。 “哪里哪里,你没有撞我啊!你只是撞了我家相公而已……”宣云锦忍住笑,依旧不依不饶。 “是是是,我不该撞你的相公,对不起对不起,你就放过我吧!”醉汉脸都紫了,明显已经绷到了极致。 宣云锦可不管那么多:“哦,你还真是故意撞的啊,知道错了就成,可是你干嘛要故意撞我家相公?莫非是觉得我们好欺负?” 醉汉顿时有点崩溃,肚子里汹涌澎湃,急需放出来。 可宣云锦依旧不依不饶,还在各种喋喋不休。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刚才他就是狠狠摔在地上,也不会去撞章奕珵啊! 敢情他还没有欺负,倒是被欺负得不想还手了,他只想赶紧找茅厕。 宣云锦眼珠子一转,感觉火候差不多了,立刻嫌弃的放手:“城里的人真是不好相处,相公,我们来县城作甚?” 突然被拉入阵线的章奕珵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不是要找大夫?去看看吧!希望不要这么坑才好。” 那醉汉得到解放,却不敢立刻飞奔,仿佛多用力走一步都得溢出来,只能姿势无比怪异的往前走。 至于宣云锦两人说了什么,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情理会,只想离那个小恶魔远远的,惹不起就得先躲啊! 可惜,早说宣云锦不是那么善良的了,怎么会让他这么简单就离开? 人善被人欺,一开始那醉汉不就把他们俩当软柿子捏? 所以说,宣云锦下手的时候就比较狠了,醉汉刚刚走出去没多远,就传来一声今天屁响,与此同时,还有一股恶臭弥漫在空气中,让路人捂着鼻子纷纷躲避。 那醉汉僵硬在马路中间,过了第一波之后,惨叫一声飞奔离开了,似乎也没有脸再继续呆下去。 宣云锦满意的一笑,看了章奕珵一眼,实际上还真怕他说什么之乎者也的。 所幸章奕珵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宣云锦离开吧! 宣云锦嘿嘿一笑,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东张西望的看什么都稀奇。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意外的再见 光凭这一点来说,倒真像是第一次进城的。 宣云锦的确觉得很新鲜,在现代,去过的古城古镇也不少,可到底有很多现代因素夹杂在一起。 虽然有那种味道,可到底是不纯正的。 有时候交替在一起的东西还老觉得怪怪的。 可现在所处的地方就不同了,一切的东西看不到任何的现代因素,感觉自然不一样。 “饿了吗?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章奕珵提议的说道。 宣云锦看了一下,无所谓的说道:“好啊,吃什么?” 反正也没钱吃太好的,宣云锦没有太多的期待感。 前世吃过的精致好东西太多了,现在没有那条件也不强求,过日子嘛,总得跟着现状来。 只是为了饱口福,倒是用不着。 听到宣云锦不怎么期待的语气,章奕珵顿时也失了几分胃口。 主要宣云锦的手艺真的很不错,随便做一做就有足够的滋味。 这大街上的小摊子手艺,还真的差远了。 “随便吃一碗面吧!不过,你那手艺倒是不错的,要开店的话,肯定很赚。”章奕珵若有所思的说道。 宣云锦挑眉:“多谢夸奖,不过呢,我暂时不想吃这碗饭,再说吧!” 章奕珵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做吃食的生意,太累了,整天都在厨房里不太好。” 宣云锦选了一个小摊子,叫了两碗面,刚把章奕珵安顿好,自己坐下,旁边就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头。 吓了宣云锦一跳,对上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宣云锦有些纳罕:“你是……小公子?” 目前为止,宣云锦见过的人里,有这么一双眼睛的只有当初那个想讹诈,结果反倒是请他们吃了一顿的有钱公子哥。 章奕珵诧异的看着面前这脏兮兮的黑人,怎么都认不出是当初那精致的少年。 “小锦,你……认错了吧!”章奕珵不太肯定的说道,主要是有几分不相信。 这才多久没见?竟然落魄成这样子了? 而且,当初在镇上碰见的,第一次来县城还能碰见?真是巧啊! 宣云锦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只是看着面前这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 好不容易将气缓了下来,那少爷仿佛见到了亲人一样,快哭了:“好姐姐,看在上次我请你们吃一顿大餐的份儿上,也请我吃一顿吧,不用太好,一碗面就成。” 宣云锦哑然,正在这时,摊主将两碗面端了上来:“老板,再来一碗吧!” “好咧!”老板笑呵呵的,也不管那么多,有人给钱怕什么叫花子? 宣云锦将自己面前的那碗面端给了少年:“好了,你先吃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混成这样了?” 想起当初那张精致的脸,现在已经脏得什么都看不出来了,难怪章奕珵都不敢认。 少年捧着一碗以前不会看在眼里的面,双眸发亮,拿起筷子就塞了一大口,根本顾不得烫口,也顾不上回答宣云锦的提问。 章奕珵看了看宣云锦,又瞅了瞅少年,默默将自己面前的那碗面推到了宣云锦身前。 宣云锦怔了怔,有些诧异的看着章奕珵,这虽然只是一件小事儿,可是给她的触动却很深。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个时代的女性地位似乎不算太低。 但是跟教育有关系,大男人主义实在太多了。 不说男人,就是女人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在这种情况下章奕珵还能先想到她,宣云锦觉得很意外。 这不是一种习惯性的疼爱,至少能有这种相让的意识。 章奕珵可不知道宣云锦已经想到了很多东西,只是不太习惯的解释了一下:“你先吃吧!” 干瘪瘪的一句话,自己都不忍心听下去了,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不过听在宣云锦的耳里却觉得十分暖心。 也没有多说什么,宣云锦拿起筷子吃,一边还等着少年的回话。 看那少年真是饿极了,两腮鼓鼓的,根本没空说话。 宣云锦也不急:“你这是多少天没吃饭了?” 少年没法说话,就比了个收拾,三天……难怪饿成这样了。 “你慢点,别噎着了,吃再快还不是要慢慢填报肚子的。”宣云锦看少年的动作太狠,忍不住劝道。 越是长时间没有进食就越不能吃太快,否则身体首先禁不住这样的负荷,何况,少年曾经是养尊处优长大的,更加受不了一般吃食的摧残。 或许是宣云锦还没有说完就真被噎着了,灌了一杯水才顺畅。 也或许是觉得宣云锦的话很有道理,少年吃面的速度总算慢了下来。 终于有空说话了,声音中带着一点莫名的心酸:“这几天可真是差点饿死我了。” 宣云锦点头,看样子就知道多惨,明明穿着不俗的衣料,却已经脏乱得不成样子,很明显是好久没换过了。 这对少年来说,应该不容易。 而且,头发乱糟糟的,总之,就是自己不会打理,又在外混了好几天的苦逼形象。 “你这是遭了什么难?你的那个仆人呢?”宣云锦挑眉,觉得世事果然无常。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到再见会是这样的。 所以,偶尔结个善缘也不错,指不定关键时刻就能救命了。 “谁知道呢,反正走散了,我身上没有银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少年可怜兮兮的看着宣云锦,似乎在博取同情。 宣云锦挑眉,呵呵笑了一声,没有进一步的表情。 闻言,章奕珵动作顿了顿,瞅了少年一眼,才默默的吃着自己那份面。 没有得到宣云锦进一步的帮助承诺,少年莫名有些失落,同时还有些纳闷,难道是他好久没洗澡,形象不好,这魅力就弱了? 换成以前,早就有女人母爱泛滥,同情心满溢了。 “那你家在哪里?你现在是准备在这里等他?还是自己回去?”宣云锦淡淡的说道,原本对少年升起的那抹同情之心也消散了。 有些时候,世人的善心还真是被一点点磨掉的。 宣云锦同情心本来就所剩不多,少年居然还欺骗她?当真是戳刀小能手。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铁石心肠 少年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不过是为了得到宣云锦的帮助。 或者说,收留。 可惜,他把别人想得太傻了。 宣云锦看过形形色色的落难人,少年的衣服就很能说明问题。 他仆人不见了,居然是这种口气回答,很明显那根本不是意外走失。 而且,少年衣服上的破痕有些诡异,分明是被利器所划,还不只一点半点。 怎么看那都是逃难的结果,少年却只说仅仅走失。 “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还有可恶的小偷,将我身上值钱的都偷走了,不然的话,这至于沦落成这样。”少年愤然不平,眼神中多了一抹不甘。 “姐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我仆人一定会来找我的。”少年终于还是自己说出来了。 闻言,章奕珵立刻看向了宣云锦,整个人有些紧张,似乎很怕宣云锦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了。 宣云锦想了想,在少年紧张的情绪中摇了摇头:“你到我家里,你仆人未必能找到你啊,在这县城还差不多,你要是没钱,我给你一些,你暂且住下来好了。” 少年撇了撇嘴,突然觉得面也不香了:“姐姐,你是不是嫌弃我?” 宣云锦呵呵一笑:“我说的是事实,你难道觉得不对?这么非要去我家里又有什么目的?” 宣云锦可从来都不会因为这种激将而中招。 人家越是激将,宣云锦越是淡定。 看过太多因为一时脑热就送命的,无欲则刚,只要不需要什么,激将又有什么用? 所以说,少年这招用得娴熟,宣云锦也四两拨千斤。 章奕珵自个儿都有些憋得慌,差点就答应了少年,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跟少年一起怔了怔,章奕珵不由得若有所思,才觉得宣云锦这样是聪明的,至少不会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少年也是惊讶的看着宣云锦,顿时有些沉默了。 胸有大志,总有热血,年纪越小的越禁不住激将,这个规律似乎被打破了。 宣云锦明明看起来那么小,却仿佛经历了很多,眸色带着睿智,看得少年都想逃。 可是,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认识的人能够帮助他,少年又很不甘心? 宣云锦那话明显就是在让他坦白一切,可有些东西他不能说的。 所以,少年有些左右为难,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可是,住客栈很贵啊,我又不知道家仆什么时候能照过来。” 宣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笑,不坦白也好,她其实不想参合的。 她也是难得发一次善心:“可以租一个院子,或者租一间房,大概一二两银子就能住一个月了。” 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住客栈啊,上好的房间指不定一天就得一两银子,哪能住得起? 少年一噎,有些咋舌:“你什么都考虑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宣云锦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知足吧,出门在外落了难,我愿意帮你这么一次已经是缘分,你还要求那么多?” 少年哭笑不得:“到时候我会加倍还你银子的。” 宣云锦再度给了他一个白眼:“确实是银子的问题,不是怕你还不还,而是我等穷人压根儿就没有那么多好吗?你当全天下的都是富人啊!” 少年哑然,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吃了面之后,宣云锦还真的问了人,直接给少年租了个院子,因为比较宽,比较好,二两银子一个月。 顺便还给了少年十两银子做生活费。 本来是想给五两的,可宣云锦觉得这丫的肯定不知道节约,就忍痛给了十两。 这银子,还真的没指望少年能够还上了,所以多少有点肉疼。 少年全程一副被抛弃的样子,宣云锦从头到尾都没有心软。 直到做好事情后,宣云锦推着章奕珵离开:“你放心,过段时间我会来看你的,我可告诉你,节约点用银子,那可是我相公治病的钱都给你了……” 少年看着宣云锦两人离开,可怜的表情立刻收了起来,脏兮兮的脸透着一抹凌厉和冰冷。 不过,随后缓和了下来,勾起嘴角轻笑一声:“这个女人,还真是铁石心肠,亏得上次聊得那么好。” 走远了,章奕珵还回头查看了一下,突然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忍不住收留他的。” 毕竟家里刚盖了新房子,要住人还是可以。 就是多买点棉花被子,都比给出去的银子少很多啊! 章奕珵发现真是有点搞不懂宣云锦了,平时似乎很财迷,很在乎银子,可这个时候又大方得可怕。 “忍得住,他不说实话,我就没想过要收留他的。”宣云锦轻笑,这也算是她的原则。 “他倒是嘴甜,叫你姐姐。”章奕珵这话有那么点酸酸的。 宣云锦挑眉:“有求于人而已,你看我这样,哪里像姐姐了,实际上他也不一定就比我小。” “上次本来以为是很天真的一个少年,现在看来,很懂得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章奕珵若有所思的说道,刚开始的即将,他都差点中招了。 “上次就觉得,这少年的出身应该不低,家庭……只怕不简单,如果是独子还好一点,若不是的话,只怕有得麻烦,我可不想将麻烦带进家里。”宣云锦实话实说。 章奕珵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坦白,可是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只怕不是那么平静,全身上下都是打斗的痕迹,果然是个大麻烦。” 两人顿时有些沉默,都脑补了不少多少。 至少,那个所谓的家仆已经不是走失的,而是因为战斗和掩护,才会让少年一个人在这。 “你也看出来?”宣云锦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么危险,他却没有离开西云镇,只怕有什么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怎么看,这种事情都该好好保命。 可少年依旧在这里逗留,很明显有别的目的。 之所以想要住在宣云锦家里,不过是农家更好隐藏身形,一旦有什么事儿,还更好逃跑。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药也用种的 可到时候少年倒是跑了,留下宣云锦和章奕珵呢? 明显已经动刀动枪,可是要命的节奏啊!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宣云锦不可能心软。 虽然现在修炼的药之气完全可以当成内力一样使用,让宣云锦本来就会的一些保命技能更加强大,可是,药之气的量太少了,真要打起来,指不定还很弱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宣云锦是女子,也更加懂得明哲保身。 少年看起来是可怜,可他隐藏起来的东西可能足以致命。 章奕珵认同宣云锦的说法,点了点头开口:“这个理由,或许跟他被小偷摸掉的东西有关,应该很重要,才会让他不得不冒险留在县城。” 一般来说,已经涉及到生命问题,说什么都该离开这危险之地。 大梦皇朝这么大,在这种小地方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种计策明显不那么靠谱。 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碰上了敌人都可能。 所以说,那少年的形象搞得这么惨,未必就是真的缺了银子。 恐怕一方面想要融入乞丐堆中寻找失落的东西,一方面也是为了伪装。 “缺银子?不见得啊!”章奕珵想到了这一层,低低的自语了一句。 殊不知,宣云锦修炼了药书的功法后,耳聪目明,尽管章奕珵说得很小声,她依旧听了个真切。 被这么一提醒,那个可能性宣云锦也想到了。 倒也没有后悔给少年银子,难得的一次善心行为,好歹是自己看得顺眼的。 宣云锦很少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因为知道后悔没用。 要么及时补救,要么一条路黑到底。 无论什么结果,自己都得受了。 左右不过是一些银子的事情,反正都是敲诈来的,也不算太心疼。 章奕珵考虑到这点之后反而沉默了,他觉得不能说破,免得宣云锦心塞,浪费了一片好心。 宣云锦也不会特别提及,两个人倒是默契的将话题揭过。 没想到来一次县城会遇见这么多事情,顿时也没有好好逛一下的心情,找了两家不错的医馆,就将药买齐了。 这次,宣云锦留了一个心眼,将一个方子拆成两个,在不同的地方买的。 单独的方子也没有问题,确实能够治疗一些病症。 毕竟一副药花费太高了,在这种小地方,以他们的身份来说太过引人注目。 拆开的话,感觉要好一点。 即便如此,两家医馆都当两人是大顾客,服务很是周到。 为此,宣云锦还趁机买了不少药种,能够买到的,只要价格不离谱的都要了。 离开的时候,章奕珵有些莫名:“你要种药吗?” 宣云锦挑眉:“试试看吧,至少比起那些蔬菜,我对草药的习性更加了解,何况,目前种的菜等长出来,我们俩也吃不完。” “要卖似乎又不成规模,不值几个铜板。” 章奕珵挑眉,倒是很赞同:“嗯,反正我们屋子周边的地都留了下来,随便你用,只可惜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宣云锦摊手:“没关系,草药这东西,以阿布人能的确不太懂的,可别好心帮了倒忙。” 说着,从刚才租房子的附近经过,宣云锦突然有所悟,被偷取的重要东西,该不会就是她从哪个虚张声势的小偷手里得到的玉佩吧! 那块玉佩质地非常纯,上面图案很精致,雕工也是非常好的,怎么看都不会是西云县该有的。 何况,那瘦弱男也说了是外地人。 可西云县每年能来的富贵人也不多,因为地势并非什么交通要道,也不存在什么特别的特产,一般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人会路过。 所以县城各镇都是一些来往的熟面孔,一旦有外地人就无所遁形,一眼可以认出来。 少年的事,和瘦弱男的事情太过于巧合,还有那东西,很值得怀疑。 因此,宣云锦突然有了这么一个猜测,只不过暂时还没想到要去证实。 看少年那么紧张自己掉的东西,如果真是那块玉佩,宣云锦反而不好直接拿出来了,总觉得没那么容易脱离干系。 毕竟有时候的拾金不昧未必会有好的结果。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既过,宣云锦很快就抛在脑后了,感受了一下县城的物价,并没有买其他东西。 毕竟,同样的东西,镇子上会跟便宜,谁也不想当那冤大头。 何况,药材种子其实不便宜,成功生长的几率可不是种菜那种级别的。 因为等着固定的马车回到镇子,两人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第一时间自然是先填肚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宣云锦才拿着大部分的药材种子进了空间,开始各种忙活。 “这年头居然也有人参种子?专门用来坑人的么?这边的天气根本不适合种参啊!”宣云锦将种子洒进了土壤窝,有些奇怪的说道。 现代是有发展种植人参产业的,基本上得跪着各种伺候才能有一定收获,可比种粮食苦逼多了。 而且,最简单的没有两三年都长不成。 宣云锦比较意外的是,这人参种子居然不贵,就算比其他药材贵一些,比起人参的价格来说,还真是太不够看了。 殊不知,宣云锦一猜即中,人参的种子基本都是没什么用的,因为外行肯定种不出来。 可是人参的价格奇高啊,野外那多难得碰见? 所以,有些人就会想到要种,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自以为厉害的人问,那药铺自然就会弄一些来存着。 卖出去一份是一份,反正也没有期待有人真的能种出来,否则,指不定还是大家致富的好消息。 宣云锦意识到这个问题就知道自己将人参种出来也不能随便拿出去,不然肯定出大事儿。 不过,章奕珵的药里是需要的,否则一副药也不至于那么贵。 而且,那还是年份要求最低的,就薄薄的一片。 若是年份高,那效果自然更好。 人参活性精华,那才是最厉害的,宣云锦决定多种一些就自己来提取。 考虑好了,宣云锦就直接来到了时间加速区种人参,将种子弄下去,浇了空间里的溪水,等一会儿还真的看到了发芽,只不过那比例……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家长里短 一百颗种子居然只发芽了八颗?这什么概念。 在这加速空间里,绝对不存在种植手法问题。 如此都才这点成活率,种子未免也太坑了吧! 若是换成其他人种,加上气候环境,土壤技术等等,只怕原本能成活的可能都发不了芽,难怪梦想种出人参来的人都只能是做梦了。 “我该庆幸还有得发芽么?”宣云锦苦笑了一下,果然这事儿没那么容易的。 想要一种一大片,估计得找抓们的好种子。 很明显,这些地方的人参种子其实已经失去了活性。 宣云锦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理会了,反正人参是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年份越高越好,不用怕时间一长就自己枯萎,结束了轮回。 回到屋子好好睡了一觉,天亮后做饭炒药,宣云锦在自己的菜地上溜达了一圈就上山去了。 春天来了,山花都浪漫起来,草药也最适合移植,宣云锦对这乐此不疲。 章奕珵起床之后没有见到宣云锦,就知道她又上山了,难免是有几分担心的。 青翠山是连绵的山脉,村民大多在最外面的山峰活动,不会进入最里面。 据说山脉里面会有猛兽的,难保不会偶尔跑出来。 吃过饭,章奕珵拿着一本书在院子里晒太阳,可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只盯着远处的青翠山发呆,心神已经不在这儿了。 宣云锦上山的目的不仅仅是找草药,还有满山的野味,那早就盯上了。 没办法,家里养的家禽还不能下锅,要等到下锅太需要时间。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保护动物一说,全体都是野味,宣云锦胃口难得大开。 不仅如此,还有些手痒。 现代的厨艺和营养师虽然是技能点满的。 可有的时候原材料真的让人揪心。 然而,最终味道跟原材料有很大关系。 这段时间里,宣云锦之所以没有费心去做什么吃食,就是因为太享受那个本味儿。 现代的食物,早已经缺乏这种本味,全靠厨艺调整。 突然能够接触到这么原汁原味的东西,宣云锦有些乐不思蜀,所以每次都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只想更多更好的保留本味。 可现在进了宝山,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宣云锦对天然的东西特别好奇,毕竟现代很多东西都没法尝到了,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所以,宣云锦一边采药移植,一边仿若猎人,仔细的搜寻猎物痕迹。 一路上,宣云锦还发现了一些陷阱,有的甚至很专业,甚至有猎物。 看得出来,村子里是有专业猎户的。 没有理会这些陷阱,可宣云锦越往里,越能发现一些线索。 最终只有一个人的手笔,似乎延伸到了很深处,靠着这些陷阱,宣云锦发现了很多猎物的痕迹。 虽然暂时没有发现身影,可好歹有不少踪迹。 依靠陷阱的指引,宣云锦对山脉的猎物信息掌握了不少。 一时之间有些乐不思蜀,等宣云锦回神过来,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而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进山很远了。 中午不见宣云锦回来,虽然有吃的,章奕珵也心慌不已,顿时没了胃口。 第一次,章奕珵觉得残废的自己很没用。 虽然有很多的想法,可是碍于身体,那一切都只能是想法,压根儿没法行动。 没心情吃饭,章奕珵就没有烧火,看着村子里不断升起的袅袅炊烟,突然就感觉家里莫名冷清,让人有点难受。 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动静,章奕珵心中一动,还以为是宣云锦回来了。 “何小花?”章奕珵莫名有些失落。 何小花喘了一口气,没有发现章奕珵的情绪异样,只是左顾右盼了异样:“章少爷,小锦呢?” 章奕珵顿了一下:“她出门了,要找她的话,估计要晚上才行。” 何小花叹了一口气:“那还真是不巧啊!晚上也来不及了,不如章少爷去帮一帮白婶他们吧!你是念过书的人,你说的话,指不定比里长还管用。” 章奕珵挑眉:“白婶?是陆大叔一家吗?他们出了什么事儿?” 示意何小花过来推他过去,具体情况在路上说。 何小花理会的上前,推着章奕珵就往外走:“陆大叔在闹分家呢,陆大叔的娘寻死觅活的,净身出户都不安心,快打起来了。” “我是想着,小锦在这方面比我厉害,指不定能有什么办法?” 章奕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清官难断家务事,旁人能有什么办法? 何小花来找宣云锦,纯粹是病急乱投医了。 可宣云锦此刻不在,章奕珵下意识的顶上。 白婶上次让宣云锦帮忙保存工钱的事情,章奕珵也是知道的,觉得宣云锦应该很关心,不管帮不帮得上,都应该去看看情况。 来到陆家的房屋外,围观众已经很多了,几乎人满为患。 估摸着空闲下来的人都来了。 平日里的娱乐实在太少,这等八卦就是村子里的大事儿。 章奕珵来的时候,村里的人还特意让了让,腾出了一个空位给他。 乍看一下,章奕珵还吓了一跳,这……似乎闹得很严重啊! 此时此刻,白婶跌坐在正堂门前,状态看起来特别差,脸颊有一个很明显的五指印,右脸肿得有些恐怖,头发还凌乱无比。 陆老三跪在白婶的旁边,一脸心疼的抱着自己娘亲,表情带着愤然和仇恨。 陆老大和陆老二站在旁边,仿佛两尊门神护着娘和弟弟。 陆大叔就站在妻子和孩子的前面,有种到死都要护着的剧情。 陆老头就坐在屋里闷闷的抽烟,估计是觉得很丢脸,却又不能阻止这场面。 陆老婆子就有些厉害了,站在正堂门口,怒火中烧的看着对面人,仿佛那不是自己儿子,而是仇人。 陆老头和陆老婆子屈氏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女儿都嫁出去了,听说嫁得很一般,平日里也很少回来。 陆家今天这么大的事情也完全没有露面。 陆大叔是老大,还有一个最小的孩子陆四郎。 陆家的家境还算不错,陆四郎从小就被送去念书了,成绩还相当不错。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极品爹娘 为此,陆家真是倾家荡产在供陆四郎读书。 何小花简单的给章奕珵介绍了一下陆家的情况:“不过,听我娘说,陆家的两个女儿嫁的不好,都是因为对方给的聘礼高,只是为了凑钱给陆四郎念书。” “所以,两个女儿很少回娘家,日子很难过不说,估计心里也是有怨的。” 作为女人,一辈子就换来几两银子给弟弟嚼用,这种差距和偏心,完全圣母到没有丝毫怨气的应该少吧! 日子过得不好,不想回娘家也很正常。 而且,回来还要被剥削,那得有啊!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章家还算是有银子的,不管是章奕珵吃药也好,读书也好,好歹能够供上。 所以,章奕珵虽然知道,却很少接触到这种,以牺牲压榨其他子女来供养学子的。 总觉得,这种选择真的很残酷。 陆大叔夫妻俩能够简直这么一二十年,真的太不容易了。 “啊?”何小花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只看了章奕珵一眼,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就没问了。 章奕珵是没有想到要解释,他已经习惯了宣云锦那种什么都懂的知之甚微。 要不然,怎么读书的人都喜欢红袖添香? 谁又愿意整天对牛弹琴的憋屈? 其实,一开始章奕珵的确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所有消息都显示宣云锦什么都不懂的。 可结果相当出乎意料,也给了他很多的惊喜。 发现何小花听不懂,章奕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随即,章奕珵换了一个话题:“陆四郎呢?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在哪里?” 看到现在,听到大家的八卦,章奕珵对这个陆四郎的感觉不是很好。 “听说是书院开学了,一大早就上课去了,中午是不回来的。”何小花只能捡自己知道的说。 想了想这个时候,的确也没错。 这个时候,陆大叔真的有些受不住了,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充满了忍耐和绷紧:“娘,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儿子吗?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一家?净身出户你都不愿意?” 吸了一口气,陆大叔仿佛终于豁出去了:“娘,你反应这么大,当大家都不知道么?不过是觉得我分出去了,就没人再给你们做牛做马,供小弟念书,可我们家根本就读不起了,你还做着怎样的美梦?” 陆大叔说的是大实话,陆家以前还是可以的,甚至是很多女人理想的夫家。 可惜,这些年随着陆四郎的花销越来越大,整个家都被拖垮了。 否则,也不至于为了那点聘礼就随便将女儿嫁出去。 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吗?其实不少人心里都是明白的,村子里的八卦早已经不好听了。 陆家的名声,目前还靠着陆大叔和白婶的为人实在给撑着。 陆四郎太过高远,根本不在这村子的圈子范围内,名声什么的,估计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陆老头和屈氏的名声已经彻底不好了,陆老头不过还在自欺欺人的认为不错。 有些事情,只要没说破,什么都好。 陆大叔突然将话说得这么明白,被这么多人看到,屈氏也忍不住觉得没脸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是儿子,怎么不是儿子了?还是娘的好儿子,天底下都没有你这么孝顺的儿子,竟然敢这么说自己的娘。” “人家都说长兄如父,让你供养你弟弟都怎么了?这么不甘不愿,怨气这么多,从小到大爹娘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小时候什么都好,做一个好哥哥,友爱弟弟,现在就成这样了,还不是被有些人给拽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这死女人上门。” 如果说,刚才的一切理论都还有一层遮羞布的话,现在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屈氏倒是跟她的姓相反,一点都没有屈服的意思,整个人显得特别泼辣又强势,简直已经指着白婶的鼻子骂了。 这样的骂战瞬间升级,现场还小声议论的观众瞬间安静了。 看来,真的是要不死不休了啊! 陆大叔红着眼睛,震惊又不敢相信的看着屈氏,膝盖一弯,跪了一地的心酸:“原来……娘是这么先的?怪不得,孩子他娘会连续掉了几个孩子,因为谁都不及小弟念书重要。” “可是,娘,小弟是你的孩子,那些还来不及出生的也是我孩子啊!我每天拼命的打工赚钱,还有我的三个孩子,从来都不停歇,就为了娘能施舍一口吃的,原来这些都不如小弟念书重要。” “如今,为了几个铜板,你就将孩子他娘往死里打,不如我这一家子都死在这里才好吧!这样你每个月也不用想什么孝敬钱了……” 陆大叔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这些年的憋屈似乎都化为了一腔悲怆,终于在今天得到了释放。 大家都说开了,有的没的都说了,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陆大叔连表情都带着一抹死灰,觉得了无生趣。 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为了一个“孝”字,忍了这么多年,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理所当然的压榨。 或许,自己这一辈子太失败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大叔一番话说得心酸不已,不少感性的人都忍不住眼睛湿了。 因为白婶掉了几个孩子的事情大伙儿都是知道的,不少关系好的还送了东西,只不过那些东西最后也没有被白婶享受到就是了。 屈氏一口老血噎在胸口,整个人欺负都非常大,眼睛已经开始冒出凶光,眼看这脾气就要彻底爆发了。 里长咳嗽了一声,终于排众而出,叹气的看着这一家子,的确是很为难的。 感情上,大家偏向了陆大叔,毕竟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碍于情面,大家不会当面提。 私底下那名声早已经传出去了,否则,陆家两个姑娘不会被不怎么好的人家寻来求取。 那些都是讨不到媳妇的,只要多给聘礼就能娶个女人回去,那真是很好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可结果呢 可以说,陆家的两个女儿几乎都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嫁出去的。 可想而知,结果肯定不会好。 平日里有点什么,里长也不好管,如今闹得这么大,也不希望情况继续恶化下去。 屈氏真的是太泼辣了,一般情况下,别人都不愿意跟她计较。 太费神不说,主要没什么意义。 这样的平静,反倒是让屈氏认为所有人都怕她,整个人越来越神气起来。 “你们适可而止,闹成这样很好看吗?”里长皱着眉头说道:“陆老头,这事儿你就不出来说句话?任由你家的女人闹腾?你很有脸?” 被指名点姓的陆老头抽烟的动作都一顿,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屈氏倒是觉得没脸了,觉得里长这是看不起她:“里长说这话先想想你自己吧,难道你家哪位就是省油的灯?家里还不是女人做主?” 大家都知道里长其实也是个惧内的,里长娘子最会得理不饶人。 可一般情况下,里长娘子好歹是讲理的,而且大多时候都会很要面子,做事儿也算好看。 所以,至始至终没人这么说过里长。 这简直就是直接打里长的脸了,章奕珵听了都大为惊讶,平头老百姓吵架果然非同凡响,说话直得很。 这么打脸的话都说得出来,是不准备在村子里待下去了吗? 果然,里长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我家女人再蠢,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孩子祸害成这样,陆老头,你是不是要当定了缩头乌龟?树大分支,家大分家,你这家不大,可搞成这样还怎么继续过下去?” “屈氏,我告诉你,你真要把老大一家逼死了,那也是犯法的,别以为自己家人就能随便折腾。” “你家四郎是个秀才,要去考举人还得我开户籍证明,有一个杀人犯的母亲,你说朝廷能不能让他考?” 里长也算是有点恼羞成怒了,自家的事情关上门来自己说就好了,屈氏当众落面子,简直泼辣到了极点。 不过,里长说的也是实话。 里长娘子虽然死要面子很要强,可是对孩子,对自己人,对朋友那都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的。 女人嘛,眼皮子有时候的确会浅一点,但不代表心思黑的。 事情关系到陆四郎的前程,屈氏终于屈服了,表情惊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 陆老头不出面已经不行了,这样下去,陆家很可能真的没法在村子里呆下去,那可是致命的。 这个时代的人都对自己的根,自己的祖宗祖坟很看重,轻易是不会举家搬迁的。 像宣云锦那样,早早就打算要潇洒离开的,真心不多,也不容易做这样的决定。 陆老头对里长干笑了一声,抱歉的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说话不过脑子,里长见怪了。” 里长那口气明显不是那么容易消的,毕竟谁也不愿意揭伤疤。 家丑本来不外扬,陆家要不是闹得太大,也不可能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里长阴阳怪气的说道:“哪敢怪罪?你们这架势是要让桃花村在整个西花镇都露脸一回啊!她不过脑子,你就过了?过了能成现在这样子?” “你现在就看着办吧,我觉得老大一家只怕过不下去了,你们逼死了人就自己供养陆四郎好了。” 里长对陆四郎显然也没有天大的好感。 陆四郎自认为是读书人,还是桃花村难得的秀才,可白眼狼一个,根本不知道感恩的。 平日里回村也鼻孔朝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自以为相当了不起。 难怪陆四郎会成为屈氏的心尖儿宠,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相反,陆大郎才像是这家人变异的那个。 果然,越是被压榨的人,反而更能懂得礼义廉耻,老实孝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非太过老实孝顺,又怎么会被压榨成这样? 里长的话已经很明显了,陆大郎一家真的生无可恋,那每个月的孝敬也成了泡影。 这强扭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陆老头理会到这层意思,整个人一震,原本觉得陆大郎不懂事的想法,终于被一丝愧疚所代替。 眼神看到了自己的几个孙子,一个个年轻的脸就带起了一丝沧桑,大孙子已经十八·九了,别说娶媳妇了,貌似真的很少吃到一顿饱饭。 有些时候真的不能细想,否则就有太多的愧疚要抑制不住涌出来。 陆老头不是不知道,只不过选择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更加选择了自我麻痹。 以前总觉得为了陆四郎念书,大家了勒紧裤腰带都是好的,一旦陆四郎考上了,所有的补偿都回来了。 到时候,亏欠老大家的自然一一补偿。 只可惜,现在看来,这一大家子是走不到那一步了。 屈氏听到里长的话,脾气又上来了,真要开口说话却被已经见机的陆老头打断,这个时候,陆老头还真不敢让屈氏继续说下去,这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 所以,陆老头开口之前还瞪了屈氏一眼:“老大,爹娘的确有很多对不起你的,今儿个就说白了吧,你是不是一定要分家?” 陆大郎眼睛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爹,都这样了,你认为还能过得下去吗?那天去给章家少爷帮工,这本来就是义务的,就因为孩子他娘没有拿回那个章家小娘子给的红包,娘就磋磨了他娘多少天了?” “我原本以为,娘不高兴,打骂几天就该消气了,我们谁吭过半句声?” “结果,我们几个男人在外面辛苦打工赚钱,娘是怎么对孩子他娘的?” “若非今天我突然回来,只怕还不知道孩子他娘过的是这种生活,别人家的女儿娘不心疼,我这做丈夫的心疼成不?” 陆大郎说到最后简直是在呐喊了,闻者心酸。 他以前也以为自己是老大,忍一忍就能家和万事兴。 自己有了家,不仅让妻子忍,还让孩子忍,总觉得会苦尽甘来,会过上自己的小日子。 可结果呢?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上前帮腔 忍一时没有换来风平浪静,反而更多的波涛汹涌。 退一步没有海阔天空,反而越加的欺负压榨。 孝顺老实不代表没脾气,那不过是看在亲人的份儿上,十多二十年了,几乎都被挥霍一空,伤透了心。 挤压的怨气和悲哀,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出来。 看着自己儿子苍老的脸,止不住的泪痕,陆老头忍不住颤了颤,曾经压下去的那些记忆涌现了出来。 出嫁前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儿,从来没有回过娘家的女儿,被别人八卦着过得很不好的女儿,是不是也是像儿媳妇这样,在别人做牛做马,还任由打骂? 现在的情形对了,陆大郎又说得太过悲伤,陆老头难免有些触景生情。 一时之间,心底的内疚感,汹涌澎湃的涌了出来。 情绪有些满溢,陆老头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分家。” 屈氏睁大了眼睛,突然尖锐起来:“老头子,你疯了……” 陆老头今天丢脸丢得多了,终于想起自己还是个男人,是这个家的主宰。 看屈氏还要闹,陆老头失望又不耐烦的吼道:“那你就让老大一家全死了吧,一文钱你都得不到。” 说白了,这句话是最实在的,也是屈氏最关心的一点。 所以,屈氏顿了顿,想了一会儿还是发现不对,立刻坐在了地上,哭天抢地的:“你这死老头,居然吼我,我给你生孩子,替你管这个家,到最后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从头看到尾的围观党们顿时哑然了,这老婆子还真是一点理都不讲,只要自己得不到就撒泼。 里长愣了愣,就似笑非笑的看着陆老头,那意思很明显。 平日里不管,现在想要硬起来也不行了,屈氏根本就是吃定了陆老头。 也料准了陆大郎和白婶不会轻易放弃生命。 这两口子都很爱孩子,怎么舍得拉着孩子一起轻生?更不要说留下孩子,自己先死了。 现在争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孩子么? 章奕珵觉得打开眼界,他大伯母虽然也是个要强的,可从来不会这么撒泼,好歹还留了几分礼仪。 曾经,他觉得那样的女人就很丢脸了,没想到,那是他没接触到更丢脸的。 跟屈氏一比,他大伯母那点道行根本不够比的。 本来听到陆老头说分家,陆大郎和白婶,包括三个孩子的精神都为之一震,终于可以了吗? 哪曾想屈氏这么不要脸,还想撒泼的忽悠过去。 白婶亮起来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甚至带着一丝绝望。 这么多年的婆媳了,屈氏了解她,她也同样了解屈氏和公公。 这样的事情一起,只怕最后妥协的依旧是陆老头,分家的事情,指不定又要不了了之。 可是,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打落,那种落差实在让人有些稳不住。 一想到还要继续过那样暗无天日的生活,白婶根本止不住越来越多的绝望。 里长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再多也没办法。 屈氏就是知道这些,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每个人的极限。 章奕珵看了有些皱眉,闹得这么大最终还不能达到目的,事后的日子只怕更加困难。 想了想,章奕珵走了过去:“里长,陆老伯,不如听我一言?” 两人都拿屈氏有些头疼,现在有人说话还巴不得,不由得都看向了章奕珵,希望他能有更好的办法。 正在哭诉的屈氏被这么打断,差点没噎着,结果才发现大家都没有听她的,顿时就来了脾气,冲着章奕珵就一阵迁怒:“你这死瘸子,这又关你什么事儿?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你自己那点破事儿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什么章家的少爷,压根儿就是被章家赶出来的,装什么大尾巴狼,这事儿是你能管的吗?” 屈氏一通话说的围观党都变了脸色,觉得她这话真的是太过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伤疤。 屈氏简直反其道而行之,专门戳了章奕珵的痛脚,还特别的狠。 里长和陆老头都是大惊失色,紧张的看着章奕珵,就怕他动了真火。 毕竟,真相的话很多人其实都知道了,章奕珵是分家出来的。 毕竟章家在西花镇很有名,主要是富有,所以说,这么大的事情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章家主为了名声肯定挑好听的说。 所以啊,什么赶出来的,屈氏才是曲解。 然而,传言说章奕珵是净身出户的,可这才多久?就修了那么大的房子,那么好,怎么可能没钱? 章奕珵轻笑一声,还真的不想跟一个老太婆计较,还是压根儿就没有理智的老太婆,能怎么讲理? 自从腿断脸毁以来,章奕珵听过的风言风语就多了去,那个大伯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有时候指桑骂槐可厉害了。 一开始再玻璃心,也练成了金刚钻。 所以说,屈氏这点突如其来的攻击,根本伤不到他的。 “你想说什么,尽管骂就是……”章奕珵看陆大郎要说话,连忙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别动:“这常言道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 “这子女孝顺是排在最末的,你这做母亲的莫非只看到了最后一个?” “好,如果这些你都不懂,那也没关系。” “陆四郎在靠科举,这马上就要进行乡试靠举人了,到时候一定会有朝廷的人下来审核。若是被当官的发现父不义,母不慈,仅仅只有兄友,弟弟却没有恭敬,别说有没有中举人,现在的秀才身份都会被取缔。” “陆老伯,你们要试试吗?” 一听说自己的小儿子连秀才身份都可能会被取消,这么多年等于白考了,屈氏顿时惊呆,再没有刚才的泼辣之气。 屈氏是想不明白的,自己凭本事考上的,怎么还会因为什么给取消了呢? 屈氏狐疑的看着章奕珵,似乎有些不相信,考虑着他是不是在吓唬她? 里长醒悟过来,冷笑了一声:“章少爷说得对,少爷当初十岁就中了童生,若非出了事情,现在指不定已经中了进士,对于科举考试的消息,比谁都懂得。” 正文 第九十章 如愿以偿 里长突如其来的爆料有些猛,把很多人都吓了一大跳。 十岁就中了童生?别说桃花村了,就是整个西花镇都不一定能找得出第二个来。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良于行的少爷竟然这么厉害,难怪刚才说的一段话虽然听不太懂,可总觉得特别有道理。 人群中,有些人的眼睛已经闪闪发亮了,再看章奕珵就觉得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哪怕腿残了,也无损其别样的魅力。 里长一开始,屈氏就恹了,别人的话可以质疑,可里长的话她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屈氏没有想到,本来还有些看不起的章奕珵竟然这么厉害,即便是她的小儿子,那也是十八岁才中的童生,二十三岁才中的秀才,这样的差别再自欺欺人也掩饰不了其中的差距。 章奕珵听了反而气息顿了顿,曾经的那些事情对他来说,未必是一种辉煌,反而更是一种痛。 “总之,你就这么闹下去吧,争这点东西,失去的只会更多,陆四郎的事情你也不管吗?难不成整个人村子的人还敢给你作伪证?那有什么好处?一个闹不好,集体下大狱吧!” 章奕珵直接将话放这儿了,原本还觉得没什么,指不定到时候有点小恩小惠就可能帮着说好话的人得掂量一下了。 尤其,刚才屈氏还骂了里长,到时候里长这边可是关键。 收买全村的人,又岂是几个铜板能解决的事情。 红果果的事情摆出来,章奕珵就不信屈氏不妥协。 果不其然,屈氏姹紫嫣红的脸色都变了一回,最终是恶狠狠的咬牙同意了分家。 就在屈氏答应的那一刹那,白婶直接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整个人软在了自己三儿子的怀里。 “娘?娘?”陆老三立刻就慌了。 陆大郎转身:“老大,去请林郎中,快……” 屈氏嘲笑又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先说好,现在已经分家了,你们请大夫的银子自己给。” 闻言,陆大郎握紧了拳头,满脸都是悲哀,却并没有说什么。 围观党纷纷摇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屈氏做事竟然这么绝呢? 原本有些人家对陆四郎还有些想法的都纷纷打散了念头。 陆四郎已经二十四了,到现在还没有娶妻,本身就想要考上之后待价而沽,娶一个有门第的媳妇。 村里的人难得出一个秀才,有些家底的都会考虑一下。 毕竟陆四郎还有两三年考不上,那肯定也要娶媳妇才是,指不定可以捡个漏。 大家想法是好的,就看到了嫁给秀才的好处,却没有考虑太多的其他因素。 如今看屈氏这样,疼女儿的只怕都不敢嫁过来,岂不是要被这样的恶婆婆磋磨? 人家关上门来过日子,谁知道呢? 宣云锦感觉时间比较晚了就往回走,一路上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一些野鸡野兔抓了活的就放空间里圈了个角落养着了。 不小心下手太重,给弄死了的就提了准备拿回家吃,或者拿镇上卖也可以。 出了山林,还在半山腰上,宣云锦就发现了村子里不对劲。 一眼望下去,看见有个地方黑压压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似乎在围观什么热闹。 “出什么事儿了?那不是白婶的家?”碍于白婶有个厉害的婆婆,宣云锦还没有上门去找过白婶。 听说因为红包的事情,这几天一直在闹,屈氏看到别人都有,白婶却没有拿回去,就以为白婶藏起来了,每天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把钱抠出来。 据说,白婶这些日子可不好过的。 宣云锦从何小花口中得知了不少八卦,可有心无力,这种事儿得自己醒悟不做包子,否则,压根儿帮不上什么忙。 想着事情可能爆发了,宣云锦脚步就更加快了起来,直接奔下山。 刚走到自己家门口,就看到远远的有几个人过来了,其中就有章奕珵,因为特征太过明显。 章奕珵被陆老三推着回来,远远的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心情顿时就飞扬起来,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这点,走在章奕珵身边的陆家两个小子感觉最深,都不由得侧目。 此刻,宣云锦的形象其实算不得好,瘦弱的身子骨,头发还有些凌乱,一只手拧着一只鸡,一只手拧着两只兔子,三只畜生还会偶尔动一下。 明明就很农家的画面,硬生生被章奕珵看出了一丝岁月静好的恬静美感。 “小锦,你回来了?”章奕珵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心情舒畅,就连刚才因为屈氏和里长的话所积累的那点郁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宣云锦额首:“刚回来,还没有进屋,白婶……这是怎么了?” 白婶被陆老二背着,整个人明显处于无意识状态。 章奕珵示意大家进院子:“白婶今天被婆婆欺负,刚好被回家的陆大叔和三个孩子看见了,这事儿闹了出来,最后终于分家成功了。” “在屈氏答应分家的时候,白婶就晕了过去。” 宣云锦第一时间将手里的鸡兔放进了空着猪圈里,让陆老二背着白婶去了客房,手脚利索的铺好床,让白婶躺下。 “分家成功?那也好,以后就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你们有手有脚又勤快,怕什么?”宣云锦冲着陆老二和陆老三点了点头,一副恭喜的样子。 陆老二和陆老三由衷的露出一个笑容,可看到自己娘亲这样,又担心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陆老大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院子:“林郎中不在家里,据说是去山上采药了,我现在立刻去镇上请大夫。” 陆老二和陆老三连连点头,宣云锦却开口了:“等一下,我看看,白婶的情况应该不严重,只是一刹那的情绪波动太过,导致一瞬间的气血倒流,这才昏迷了过去。” 此话一出,在场四个男人,八只眼睛都惊讶的盯着她,宣云锦却自信的笑了笑。 说起专业,西花镇那些坐堂大夫还真不一定能比她更厉害,宣云锦自然刚这么下定论。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小露一手 陆老三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小……小锦,你还会医术?” 宣云锦笑了一下,重新回到屋里:“只是简单的知道一点。” 伸手给白婶把了把脉,宣云锦的表情却越加的凝重起来。 这脸色的变化让陆家三个小子更加莫名的紧张。 章奕珵凑上前:“如何?” 宣云锦挑了挑眉,把脉完毕:“白婶昏迷的原因就是我说的那个,短时间内大喜大悲,加上身体有些虚弱,就受不住了。” “不过……”宣云锦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不该直说。 可是对于病情这种事情,宣云锦向来不主张隐瞒。 知道真相,才能更好的配合治疗。 陆老大眼睛都睁大了:“什么?小锦,你就直说吧,我们想知道,这些日子娘都是忍着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我没有想到,白婶的身体居然这么差。” “差?我娘身体很差吗?这些年也没怎么生过病啊!”陆老三一个激灵,吓得多看了白婶两眼。 “现在看起来不错,那是白婶还算年轻,不到四十岁,最是强壮的时候。”宣云锦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虽然各种原因不会这么简单,可这么理解就对了。 “如果没有看错,白婶掉过孩子,还不只一个,坐月子也没有好好养,所以,身体败坏的程度超越想象,一旦上了年纪,那可就危险了。” 闻言,四个大男人都惊奇的看着宣云锦。 这些事情在村子里是众所周知的,可宣云锦明显不是很清楚。 只是把脉,就看出了这么多问题。 一时之间,陆家三个小子也不知道宣云锦到底是厉害,还是真的只知道一点了,似乎现在要去请大夫也不太好啊! 章奕珵率先回过神来:“身体的事情,只怕要慢慢养了,先解决目前的情况吧!” 宣云锦点头:“目前的情况很简单的……” 说着,宣云锦伸手在白婶的身上按了按,还有空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弄一幅银针。 这种情况,用银针还更加省力简单一些。 四人就看着宣云锦动作很随意的抚了抚,白氏竟然就那么幽幽的醒转了,顿时觉得很神奇。 白氏醒了过来,一开始有点懵,随后想起了情况,立刻坐了起来,顿时又感觉到一阵眩晕,差点又倒下去。 “白婶,你慢一点,你现在气血不足,身体虚弱,很容易晕的。”宣云锦扶了一把,叮嘱的说道。 “小锦?不对,我这是在哪儿?我好像听到婆婆终于答应分家了,是我在做梦吗?”白氏盯着自己儿子,想要得到证实。 陆老三连连点头:“奶奶真的答应了,可是娘晕了过去,就先到了章少爷的家,爹还留在那里等着写文书,签字画押后就会过来的,其他的,我们再商量。” 白婶点了点头,眼睛一湿,有点喜极而泣的样子:“那就好……那就好。” 宣云锦看了章奕珵一眼:“你们先聊着,我刚从山上回来,得收拾一下,放心住,我这里房间有多,你们是知道的。” 说着,宣云锦和章奕珵都出去了,留给母子四人一些商讨的时间。 宣云锦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就来到厨房,章奕珵已经在自觉升火了。 看了一眼锅里,宣云锦眼神不善的扫了章奕珵一眼:“中午没吃?” 章奕珵动作一顿,眼神闪过一抹无奈,宣云锦的眼力要不要这么犀利?刚才经过陆家那些事儿,他都快忘了好不好? 在宣云锦的眼神压迫下,章奕珵不自在的点了点头,硬着头皮等宣云锦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不过,宣云锦并没有发火,只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今天早上做的不好吃?” “没有,味道一样好。”章奕珵连忙夸奖。 “……那你是想成仙了?”宣云锦翻了个白眼,完全想不到章奕珵不吃饭的理由:“那药吃了没?” 章奕珵哑然,抖了抖,完全不敢直说自己也忘记了。 宣云锦这会儿的气势很强,压根儿不敢屡这胡须。 宣云锦环臂,居高临下的看着灶前章奕珵:“一不盯着你就乱来,你要干什么?不相信我的医术?还是想当个永远的残废?嗯?”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上扬,章奕珵顿时觉得额头都要冒汗了。 宣云锦知道不能逼得太紧,最后只是莫名瞥了他一眼:“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不成?吃个药还要人盯着?” 章奕珵点了点头:“是我的错,中午的时候白婶他们家出事,我就过去看了,没想到折腾到这个时候,就忘记了吃饭喝药,以后……绝对不忘记。” 宣云锦冷哼一声,不乖的病人,一定要早点打压这种叛逆的气焰。 立刻将药热了一碗,盯着章奕珵喝下去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去看什么?热闹?能帮得上忙吗?”宣云锦嘀咕了一句,去猪圈抓了一只野鸡,手起刀落,就割破了喉咙放血。 等章奕珵将水烧开,就泡了拔毛。 那娴熟的手法,菜刀都快玩出花式了,看得章奕珵嘴巴张成了“0”形,有点目瞪口呆。 这是宣云锦第一次杀家禽,章奕珵也第一次看到,那种熟练和美感,简直不敢多想,哪得杀多少才能练出这样的技术来? 前阵子起房子的时候也有鸡肉的菜,可是,那不是宣云锦动手的,章奕珵自然没有体会。 宣云锦可没觉得不妥,人都干杀,何况是家禽? 前世动了数不清的大小手术,这用刀的手法也没有谁了。 虽然菜刀不如手术刀那么顺手,可割个喉咙能有多难? 下手绝对快准狠,既能让血放得最好,又不会多浪费一分。 突然就表现出了女汉子的一面,宣云锦可不知道,村子里这种活儿一般都是男人干的。 女人的话,多多少少有些心软,哪能这么干净利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章奕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疼的说道:“你在宣家,经常干这种活儿啊!” 宣云锦拔毛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章奕珵一眼,想了想才明白怎么回事儿,敢情她在这方面的表现太好了吧!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还真不会 不过,章奕珵这么问也对,原身在宣家还真被逼着干了这种事情。 宣家的男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数银子才差不多,杀鸡?那肯定手抖啊,指不定割着自己都可能。 说起来也奇怪,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嫁进来之前被养得太好,没杀过还正常。 宣宜昕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会也正常。 偏生里外一把抓的梅氏居然也怕杀家禽。 一开始就是找借口让附近的村里人帮忙,后来借口不好找了,又怕村里人看出破绽来,就逼着才几岁的宣云锦去杀。 为此,宣云锦割到过不少次手,才终于能将鸡杀好了。 根据原身的记忆,这绝对是一段不愿意想起的恐怖记忆,打心底也是害怕的。 轻笑了一声,宣云锦点了点头,不以为然的说道:“宣家的男人全是书生,百无一用啊!媳妇也没有学过,小姐更是不会学,最后就剩下当家祖母和我了,相比之下怎么都不会让当家祖母去干啊,吩咐起来倒是挺顺口的。” 章奕珵眼神一沉,对宣家那群人的感观越发不好起来。 宣云锦挑眉:“还记得五岁的时候第一次杀,事后怕得我一个月没睡着,生怕那只鸡变成鬼来找我索命。” 想着,宣云锦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章奕珵却笑不出来,看着宣云锦明媚的笑靥,心口有些隐隐作疼,五岁啊,那还是他过得最幸福的时候,压根儿不会想到,人生其实可以这么黑暗。 “下次,我来吧!”章奕珵慎重的说道。 宣云锦看了他一眼:“你会?” 章奕珵倒是老实:“还真不会,不过可以学。” 宣云锦笑了一声,不好打击一个男人的积极性,默认了他的学习。 至于到时候什么情况,再说好了。 动作麻利的将鸡肉剁了开始炖汤,宣云锦出了厨房就看到白婶在院子门口帮忙摘菜,一边不停的望向门外,满脸都是担心。 “白婶,你就歇着吧,摘什么菜?”宣云锦从山里带回来的一些野菜,正好现在自己种的有点青黄不接,尝尝野菜的味道。 “没事儿没事儿,我去帮你烧火吧!”白婶看野菜也快摘完了,就站起来说道。 宣云锦连忙拦着:“不用不用,对了,陆三哥几人呢?” 白婶叹了一声:“我让老大回去看看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写好?左右不过是净身出户,有什么可争的?老二和老三去砍柴了,你们家就两个人,哪能顾得上这些?” 宣云锦哑然,敢情让白婶她们暂住,还成了帮工么? 不过,宣云锦也知道,真让白婶他们什么都不干,只怕在这呆着也不自在。 “真是辛苦二哥和三哥了,其他自然没什么好争的,我估计,应该是你们每个月要给的银子肯定谈不拢。”宣云锦叹气的说道。 刚才听章奕珵说了一下细节,宣云锦立刻知道,屈氏就是个贪得无厌的。 虽然最终因为陆四郎的前程,被逼得同意了分家,可屈氏未必会在其他方面妥协。 大不了就是分不了家,屈氏也不会吃亏。 相反,急着分家的是陆大叔,那最后一定会妥协。 可是,数量太大的话,肯定会成为全家人的负担。 白婶怔了怔,眼神一黯:“确实如此,不过,即便是这样,能够过几天安分日子,我也知足了。” 宣云锦看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立刻有些懊恼,连忙转移话题:“说得也是,陆大叔,还有三个哥哥都是劳力,又勤奋肯干,总一天日子会过起来的。” “不过,到时候你们可得守住了,不要有的人一来哭穷,就给送了出去。” 白婶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吉言,有点银子还得给老大娶媳妇了,哪里能存下来给他们?” 宣云锦眨了眨眼,这才想起,陆老大好像已经十八了,古代的时候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妻,真的很稀少。 幸亏陆老大是男人,还好说一点。 若是个姑娘,只怕风言风语早已经满天飞。 真亏屈氏还忍得住不跟陆四郎娶妻,当真就是存了攀高枝的心思。 不要到时候高的攀不上,低的也没有了,哪能怪谁? 宣云锦但笑不语,白婶能有这种想法是好的,就怕到时候连娶媳妇的钱都收不住。 正说着,陆大郎终于出现了,就是那精神头不算太好。 陆大郎看着白婶,表情似哭似笑,明显带着几分难过:“孩子他娘,你骂我吧!” 白婶一听这话就猜到了什么,眼睛也涌现了泪水:“骂你作甚?他们……一个月要多少?” 陆大郎垂头丧气:“五百文,一分都不能少。” 闻言,白婶沉默了。 宣云锦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五百文,就是半两银子。 一年的话,就得给出去六两。 这对于一年丰收都只有一二两银子额外存款的农家来说,的确是个很重的负担。 不过,陆家四个劳力一起出去打短工的话,倒也不算难,可问题就在于,不是每天都有活儿做的。 听说,有时候一个月就能做几天,还不一定能及时拿到现钱。 看得出来,屈氏也是算过的。 只不过,一家五口现在净身出户,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更加不论其他。 宣云锦也是才从这么过来的,很清楚的知道要花多少,处处都需要银子。 “果然是一文都不少,刚开始就是这个数,还好,总算是分出来了。”白婶也没有说什么,既然已经成了定局,就应该一家人齐心协力。 不得不说,这种性格反而是宣云锦最欣赏的。 埋怨?那肯定没有一丁点价值。 “是啊,陆大叔,你应该什么都没有分到吧,我这里还有几亩地,正想着要租出去,我自己是伺候不来的,你们要不要租?”宣云锦示意了一下院子外面。 已经找人开垦出来了,可是还没有想要租给谁。 本来想抽个时间找里长过来谈一谈的,现在岂不是正好? 白氏和陆大郎对视一眼,含着泪点了点头,整个人都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小锦。”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陆四郎的怨恨 虽然这么说定了,可大家都没有提租子的事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彼此都是明白人,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扯皮。 吃饭的时候,白婶喝着鸡汤,真是满满都是辛酸泪。 “陆大叔,你们现在住哪儿?反正要耕种这附近的地,不如就住我们这里吧,等你们赚了钱再起房子。”章奕珵打破沉默的说道。 有时候,气氛太过于感动了也不好。 宣云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这里虽然不能一人一间房,可也能住的。” 陆大郎摇了摇头:“不是客气,其实去年我们就在计划分家了,住的地方我早就准备好了。” 看得出来,现在这样的场面,其实陆大郎和白婶都已经想到了。 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几十年,彼此的脾气大概是清楚的。 不过,屈氏真的好狠。 所谓的净身出户真的很彻底,不仅仅是家产一点没有,连一家人平日里用的东西都不给。 最终,陆大郎只是将大家平日里穿的衣服给带了出来,连被子都没有一床。 至于白婶的嫁妆,早已经被抠得差不多了,仅剩的一些被白婶托了可靠朋友保管,一直等着分家的这天。 屈氏自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盯着陆大郎只拿走了衣服,其他的就留在屋里了,她可以慢慢翻。 “在哪里?”章奕珵有些意外,不得不赞赏,陆大郎其实考虑得很周到。 “还是村子里,距离你们不远,稍微有点偏僻,但是房子是好的,那是我朋友的家,两年前他离开了村子做生意,一直没有回来,临走的时候托我帮忙照看。” “去年年尾的时候,我就将屋子收拾了,屋顶也修了修,住人是没有问题的。”陆大郎侃侃而谈,算是个实际的人。 想想刚才谈分家的心酸,当真是被逼到了绝路,堂堂七尺男儿都弯下了背脊。 “也好,先借住一阵子,就自己起房子更好,免得你朋友回来了,大家凑一块儿不太好。”宣云锦也不计较:“不过,今晚上就在这住,被子什么的你们明天搬过去,白婶,别拒绝,这出来单过,什么都得要钱,你若是宽裕了,再还给我便是。” 几人在商量着今后的事情,陆家则是一团懵了。 白天闹的时候只想到了银子,陆老头和屈氏都忘了,这二十年来有了白氏在家,屈氏就连厨房都没有进过。 这突然要做饭了,竟然已经忘记了要做什么。 陆四郎放学回家,家里第一次连锅都是冷的,屈氏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烧锅,正在陆大郎的房里专心致志的找东西。 “娘,你在干什么?”陆四郎不明白:“大嫂呢?怎么还没做饭?” 屈氏找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有些没好气:“分家了,那一家子都喝西北风去。” 陆四郎只觉一个晴天霹雳:“分家了?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情?娘,我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在这个时候分家?” 屈氏火大得很,噼里啪啦的吐槽了一通,自然是将陆大郎一家骂了个通透。 陆四郎有些懵的提取着屈氏的话,脸色相当的不好看。 这个家能够撑到现在,具体因为什么他能不清楚? 结果,因为屈氏争一时之快闹得不可开交,简直快断了他的后路。 现在别说科考的银子,就是吃一顿热饭都难。 事实证明,陆四郎的思维是清醒的,只不过他一直在享受陆大郎一家的供养而已。 当天晚上,屈氏折腾了半天才弄出一顿夹生的饭来,还配上了一盘焦黑的菜。 陆四郎吃了一口就沉着脸放下了筷子,直接找了个理由向屈氏要了银子,连夜都回到了书院去。 西花镇是没有书院的,但是西云县有,一般一个月就回来一两次,陆四郎的理由很好找,还没有什么破绽。 这次能够回来,不过是刚开学,陆四郎也确实是回来要银子的。 毕竟书院吃住都需要钱。 为此,屈氏和陆老头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是嘱咐陆四郎好好读书,虽然分家了,可银子不用他操心。 陆四郎沉着脸离开,冷笑一声,觉得如果能这样也可以,就怕……。 陆四郎心里也没有底,反而对自己这个大哥升起了一丝怨恨,明知道他正值关键时候,居然还闹着分家?简直没把他当兄弟。 如果宣云锦知道陆四郎的想法,一定会惊叹的,毕竟一般人还真的不会心黑成这样。 当天晚上,屈氏和陆老头因为吃了不熟的饭,直接拉肚子了。 一晚上没有睡好就算了,到了第二天天亮又饿了,却没有力气做。 问题是,屈氏就算做了,连她自己都未必敢吃。 屈氏还想让人叫白氏回去伺候两天,虽然已经分家了,可那也是子女媳妇的义务。 结果被邻居嘲笑了一番,陆老头也发火了,让屈氏不要再丢脸,影响陆四郎的考试云云,这才作罢。 这事儿自然很快传到了白氏和陆大郎的耳朵里,两人愣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只专心的收拾自己一家未来要住的地方。 陆大郎到底是个孝顺的人,做饭的时候还是让白氏多做了一份,自己给爹娘送了过去。 偏生屈氏还挑三拣四的,一会儿说分量不够了,一会儿说给他们的都是吃剩的,没有什么好东西,良心都被够吃了云云。 陆大郎想到自己妻子和儿子还剩下的菜不到送来的三分之一,家里的米也不多了,脸色便沉寂了下来。 等两老吃完,收拾了碗筷就走:“爹娘吃饱了应该会自己做好吃的了,晚上我就不送过来了,家里的米也不够晚上吃的,毕竟是别人送的,不可能太多。” 说完,也不管屈氏和陆老头的反应,迈开步子就出了院子。 目前家里能用的东西,要不是朋友家原本就有的,要不就是村里人送的,自顾不暇,还有什么余力去管有家产的人? 陆老头愣愣的看着陆大郎离开,良久才苍凉的叹了一口气,并不理会屈氏反应过来的各种叫骂。 宣云锦倒是觉得,真的大开眼界,极品果然是无法理喻的。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有了起色 所幸,陆大郎是拧得清的,三番四次被伤透了之后,就小心的过自己小日子了。 收拾完毕,第二天就去了镇上打工,运气还算不错,都找到了事儿做。 下了工回来,就赶着种地里的活儿,每天虽然累,可好歹是充实的。 不管现在多么辛苦,得到的都是自己的,就显得特别有干劲。 至于陆老头和屈氏,不用说,折腾了几天后,终于可以将饭给煮熟了。 可一年六年银子,怎么去供养一个学子,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乡试是要去府城考的,别说将近半个月的吃喝拉撒,就是考试之前的模拟试题费都不够用。 对此,不仅仅是陆老头和屈氏,就连陆四郎也没有概念,因为今年是第一次参加乡试,秀才也是才考中的。 以前考院试的时候,那只是在县城的小小书院,这开销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所以,宣云锦等着看那对极品跳这大坑。 为什么说家里出一个学子,越是考得高,亲朋好友都越穷? 科举之路,从乡试才正式开始,要花的银子可是天文数字,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白婶家平静的过起日子,宣云锦也过得规律起来。 只要不是下雨天,宣云锦都会上山。 随着冬天彻底走远,春夏来临,收获那是颇丰的。 虽然章奕珵每次都会提心吊胆,完全习惯不了,可也不能说什么。 这样的日子,竟然就那么过了两个月。 地里的东西都已经长得很好,宣云锦的菜园子早已经绿意茂盛,水灵灵的了。 因为空间溪水的缘故,宣云锦的小菜园子成熟得早,而且长得太好,自个儿根本吃不完。 不过,空间溪水浇灌过的也不容易坏,完全可以慢慢吃。 白婶因为租种了章奕珵的地,就在这附近,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感叹宣云锦还谦虚的说自己不会种,瞧这伺候得多好。 整个村子里最会种菜的那几个巧手都没这本事。 另外就是,宣云锦移植在空间里的草药,偶尔会偷渡一部分到屋后的药园,那也长得非常不错。 目前来说,种类和数量也慢慢丰富起来。 还有那个鱼塘,陆陆续续放了一些鱼苗进去。 因为添加了空间溪水,鱼苗长得快不说,还长得特别好。 相信再过段时间应该就有鲜美的鱼可以吃了。 吃喝得好,两个月下来,宣云锦也算张开了。 个子拔高了一头,头发也变得好很多,脸色也从菜色变得红润,瞧着就舒服了不少。 不过,两个月下来,唯一觉得不好的就是银子快花光了。 五两银子一副的药,两天一副,章奕珵都在头疼银子的事儿。 实际上,宣云锦每次去买药,花销越来越少的。 整天在山上爬,很多草药宣云锦都找到了,并且在空间里繁殖。 最贵的人参也肿了出来,年份绝对惊人。 其他只有几味药需要购买,虽然也属于比较贵的,但是已经节约了很多。 所以,吃了两个月的药,花销其实没有章奕珵想象的那么大。 “最近你的腿感觉如何?”这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宣云锦突然问道。 两个月来,宣云锦只是盯着章奕珵吃药,倒是很少问他感觉。 毕竟,这只是活络经脉的,保持细胞活性而已,对于腿部真正的治疗还没有开始。 所以,这么一问,章奕珵都有点诧了:“那个,还好。” 宣云锦皱了皱眉:“还好是什么意思?诚实一点,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有什么感觉就直说。” 章奕珵想了想说道:“最近,晚上的时候会觉得有点痒。” 宣云锦眨了眨眼:“有点痒?多痒?怎么不早说。” 章奕珵干咳了一声:“一开始还好,就这两天感觉特别明显,有时候还会痒的睡不着。” 说实话,双腿突然有了一种感觉,章奕珵表示很震惊,然后就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就没有在意。 这两天感觉太实在了,已经无法忽略。 章奕珵有些激动之余,也想着要怎么跟宣云锦说说。 谁知道,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宣云锦就直接问了。 “都痒得睡不着了?”宣云锦惊讶的放下碗筷,示意章奕珵伸出手,搭上手指把脉。 章奕珵倒也老实,最近对宣云锦的医术真有了几分认可和震撼。 来源就是白婶。 上次分家,白婶昏迷之后宣云锦露了一手,陆家三个小子是震撼的。 回去之后也不知道一家人商量了些什么,陆大郎就特意来找宣云锦,希望她能帮忙调戏一下白婶的身体。 宣云锦也干脆,包了一些自己炮制和采摘的药,白婶一直在服用。 最近两个月,白婶明显感觉身体舒畅了很多,原本的一些小毛病也逐渐消失了,气色都变得很不错。 或许也有分家后,日子过得舒爽,精神头不错的原因。 可宣云锦调理的结果非常明显。 一开始陆大郎还有些将信将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可以少一点诊金,自家妻子和孩子都特别相信宣云锦来的。 没想到,结果是如此的喜人。 连带章奕珵对宣云锦的医术都升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 喝药诊脉都积极配合了许多。 终于,废了好几年腿有了感觉,章奕珵心下的期待感更浓。 似乎宣云锦捣鼓那些草药很专业的样子,确实不像忽悠人的。 “嗯……”宣云锦把脉之后就这反应。 章奕珵有点懵:“怎么样?” 宣云锦挑眉:“效果还可以,我准备一下,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章奕珵眨了眨眼:“下一步?要做什么?” 宣云锦笑了一下:“当然是治疗腿啊,不过这一步过后,你必须在床上躺四五个月,或者半年的,尤其是前期,别说轮椅了,得躺在床上。” 宣云锦很想说动手术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没有手术工具,那也只能作罢。 剩下的,就只能靠体内的药之气了。 又经过两个月的修炼,吃得好睡得香,偶尔还能有好东西补一补,宣云锦药之气成长增加得很快。 正文 第九十五章 隐藏的真相 慢慢的,关于药之气更多厉害又神奇的功能被宣云锦挖掘出来。 可是试验的机会不多,这一次倒是可以好好用一用。 有时候,宣云锦都觉得自己最大的金手指不是药书,而是药之气,这简直就是包治百病的东西,功能太过强大了。 之所以要让章奕珵躺那么久,一个是需要愈合的时间,二个,宣云锦也不能保证治疗的时候,自己这点药之气就够用。 所以,需要一定的时间慢慢来。 章奕珵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需要半年躺在床上?” 那还不真的成了个废人? 宣云锦直接丢了一个白眼:“就是说啊,半年时间换后半辈子的完好无损,这还不乐意了?” 章奕珵哑然,这么说也对,可是一想到半年只能躺在床上,自觉都有点哆嗦。 这个,有点可怕了。 想到自己双腿刚出事那阵子,也只是躺了两个月而已,后来就有了轮椅小帮手。 半年……总觉得这段时间恐怕会很难熬。 但是一想到之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动,章奕珵就觉得有些恍惚。 原本已经没有期待的事情,突然有了转机,章奕珵觉得有点接受不能。 前前后后不到一年,就能将他腿给治好了? 章奕珵还是个不到二十的青少年,哪能想着下半辈子都不能走了? “这个……半年之后,我真的就能走了?”章奕珵小心翼翼的问道,依旧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宣云锦点了点头:“正常来说,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但是这半年你得乖乖养着,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否则,一切都功亏于溃,下次可能会更难治疗。” 其实宣云锦对自己体内的药之气很有信心,这么说不过是让章奕珵自觉一些。 这两个月,章奕珵虽然乖乖的喝药,可心态没有什么变化,对于宣云锦的医术并不怎么信任的。 宣云锦一直没有多说,就等着他自己感觉到不一样。 章奕珵手一抖,点头如捣蒜,此刻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看章奕珵的心态有所改变,宣云锦突然问道:“说起来,当初给你接骨的人,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个名医吧,是谁?” 章奕珵的身体一直处于生长期,那接骨手段太差,差点就害了章奕珵一辈子。 幸好,一切全靠那副药保驾护航。 才没有让章奕珵还在生产的骨头长歪,甚至连骨质增生都没出现。 否则,宣云锦再有金手指和手段,现在都得头疼。 毕竟,骨头已经发育不正常了,还能怎么掰回来? 所以说,开药方的的确是名医,接骨的,只怕就是庸医害人了。 章奕珵让自己飞扬的心情平复下来,想了想说道:“但是,爷爷带我去看了很多大夫,都说不好治的。后来,是大伯父请来了一位名医,给我接了骨,还留下了这方子,一直吃着。” “所以,这骨真是那名医给接的?还是你大伯父请来的?”宣云锦惊讶,觉得这事儿有点难以理解。 能够开出这么精妙方子的医者,接骨能力会这么外行? 所以说,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要么方子根本不是他开出来的,只是背下一个精妙方子,刚好可以用。 要么,这位名医在骨科方面全然不懂。 这一点,宣云锦是持保留意见的,毕竟中医可不分科,基础就是五脏六腑,身体五行。 一般来说,专门学中医的人,或许有擅长的人群,比如擅长儿科,或者擅长妇科等等,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严重偏科的行为。 剩下的就很好想了,要么那医生沽名钓誉,要么这整件事情有猫腻。 宣云锦惊讶沉思的同时,章奕珵也想到了她的意思,脸色不由得凝重:“所以说,那次的治疗虽然保住了我的命,让我振作了起来,那还可能有其他原因?” 比如,大伯父请来的名医,两人之间很可能存在什么交易。 或许就是想章奕珵这辈子都站不起来,可又不能太废? 这个可能,两人都想到了,却默契的没有说出来。 毕竟一切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线索显示章家主和名医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何况,真要下这个结论还为时尚早,有些地方也说不清楚。 比如,章家主为什么不让章奕珵就那么直接颓废下去?甚至引导着自我了解了也好啊! 小小年纪,遭遇大的变故,那个时候的章奕珵是极为脆弱的。 引导足够,完全可以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一了百了,对章家主来说不是更好吗? 还有名医的行为也很古怪,既然已经接骨失败,要让章奕珵一辈子站不起来,又为何要留下一张那么好的药方,依旧给章奕珵留下了一线生机? 这些问题都是无法解释的,也不好确定猜测。 “算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等你腿好了,指不定还能遇上那个名医,或许就能解开疑惑。你大伯那边估计是不要想得到答案的。”宣云锦觉得当初的真相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现在能够治好就是自己的幸福。 反正,章奕珵跟他大伯父已经决裂了,再有什么算计也有防备。 章奕珵点了点头,心情不错的叹了一声:“真不希望这件事情还有见不得光的算计,我这次接受了大伯娘的理由净身出户,跟这件事情其实有一定关系。”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很感激我大伯的。” 一直放在心上的事情,现在却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让人有些难受。 这是章奕珵最不愿意相信的结果,最后的一块净土都被污染,那这么一个至亲真的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无妨,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结果未必是这样的。”宣云锦安慰的说了一句,心下其实在叹气了。 明明不大的一家人,还这么多阴谋诡计,有时候觉得独生子女真的也挺好。 宣云锦想了想,继续安慰:“而且,你躺在床上也不是没有事情做,你可以看书啊!你以前不是童生吗?这个身份应该没问题吧!” 章奕珵诧异,难道是他想的那样?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科考那点事儿 睨了宣云锦好几眼,章奕珵不确定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去考试?那身份自然是没问题的,我只是残了,又没有犯事儿。” 宣云锦挑眉:“为什么不可以?你也很想的对不对?” “你不参加科考,那是因为你的腿限制,若是你腿好了,不是名正言顺?” “现在院试乡试刚过,等你明年还有,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治疗,到时候你肯定能站起来了。” 章奕珵拿着筷子的手抖个不停,纯粹是激动的。 今天,宣云锦给他的惊喜和震撼实在太多了。 两条腿有了治愈的希望,这足够他三天回不了神。 话锋一转,竟然还能继续去科考?那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这样的事情,章奕珵根本淡定不了。 不过,很快冷静下来,章奕珵想到了一个问题:“不仅仅是腿,还有脸,就算半年后,我的腿好了,我的脸也不行啊!” 宣云锦对古代科举不是很了解,听到他这么一说,便好奇的问道:“敢情科举考试还看脸啊!” 残废不能考试就算了,这毁容的也不行? 那有些人天生就长得很像毁容要怎么办?难不成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不看脸,但是我这样的就不行,而且,长得太吓人的也不行,不然怎么都说白面书生呢?”章奕珵叹气的说道。 宣云锦哑然,这种规定到底是为了啥啊? 难道说是因为最后会殿试,面见圣上,怕惊着了皇帝? 就封建社会的皇权来说,这么离谱的理由也不是不可能,或许还更像是正常的。 现代人的思维觉得无法接受罢了,这时代的人很习惯。 “那也没关系啊!对我来说,你这脸,其实比你这腿更容易。”宣云锦挑眉一笑:“半年之后也有好长时间,指不定到时候脸也能治好了,反正温书,自己准备好是没问题的,明年不行就后年,那肯定能行了。” 能够看得出来,这件事情比自身的残废更让章奕珵心伤。 所以说,章奕珵就算为了这个梦想,也会努力配合治疗的。 而且,躺在床上肯定很无聊,有一种寄托就是特殊的良药。 说来,院试和乡试是每年都有的,差不多固定的时候。 到京城的会试和殿试,才是三年一次,需要等待时机,积累实力。 章奕珵是童生,仅仅是取得了院试的资格,科考的万里长征都还没起步呢! 反正,这古代的科考,绝对比现代靠什么博士还不容易。 宣云锦之所以提起来,只是想激发章奕珵的斗志。 男人嘛,不能叱咤沙场,也想为官一方,造福百姓。 至于当官之后什么情况,是后来的事儿,至少初心都是高大上又完美的。 宣云锦对于结果并没有很期待,她有什么好期待的? 等章奕珵好了,又考上了,那自然又更好的前程,还怕娶不到好妻子? 若是宣云锦自己,那绝对的宁愿过这种平淡日子。 悔教夫婿觅封侯,这种诗句绝对是至理。 章奕珵被宣云锦说得心情澎湃,真恨不得将自己那些书给翻出来重新读一遍。 幸好,他一直舍不得将那些书扔掉,果然是对的。 章奕珵动作突然一顿,有些纳罕的看着宣云锦:“我的脸比我的腿更容易,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的脸了?” 宣云锦一噎,这个……好像突然之间暴露了啊,真是祸从口出,说得太快了。 “晚上,你睡着的时候,面具而已,又不是摘不下来。”宣云锦理所当然的说着:“我做大夫的,自然要仔细观察,反正就是看了。” 章奕珵:“……”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一方面有所放心,一方面又觉得懊恼。 他就觉得自己那脸其实不好拿给宣云锦看,容易吓着。 谁知道宣云锦偷偷看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更加不清楚宣云锦看到是什么反应。 总觉得,这种事情是不能错过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章奕珵简直想不明白,自己睡觉也挺容易惊醒的啊! 什么时候宣云锦取掉了他的面具还毫无感觉? 宣云锦放下碗筷,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我去买药,得做一些准备,放心,我这段时间采摘了不少草药卖,还赚了些银子,不缺这点,现在是关键时候,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你就在家里带着吧,县城我也已经很熟悉了,这次你不用陪我去,最好是想象自己有什么要做的,赶紧了解,毕竟需要消失这么长时间。” 章奕珵立刻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愣愣的问道:“你要去见那个木双少爷吗?” 宣云锦怔了一下:“去一下吧,又有十天了,不过,我依旧没有银子给他了。” 章奕珵喝药花费高,银子就要省着点用。 自从第一次给了那少年十两,宣云锦就没再给过银子,那少年也没要过。 说实话,宣云锦一直觉得这少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做什么。 虽然终于知道了少年的名字,可是宣云锦和章奕珵一致认为那是个显而易见的假名。 这么说来,真名字肯定会暴露什么。 那少年长得精致绝美,名字要不要这么女气? 这个时代,真的只有女孩子才会用什么“双”的做名字。 尽管有特例,可依旧觉得怪怪的。 章奕珵皱眉,前几次见面,多少可以看出点问题来,他不太喜欢木双看宣云锦的眼神:“我觉得,他的那个家仆应该已经找来了,所以他不见得缺银子,只是躲着我们而已。” 宣云锦怔了一下:“为什么要躲着我们?” 章奕珵干咳了一声,有些事情不好明说。 木双压根儿就是对宣云锦有好感,贪恋宣云锦给予的关心,所以一直赖着不走。 若是家仆出现,宣云锦肯定毫不犹豫的转身不管他了,这肯定要躲着啊! 这个理由肯定不能说给宣云锦听,不过是男人之间的一种默契。 “或许,他是想多留一段时间吧!毕竟还没有找到自己掉的东西。”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一些小破绽 “是这样?”宣云锦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这次去了结了更好,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宣云锦有些好奇的问道,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注意到这茬。 这可不好,明知道这少年不是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怎么就放松了警惕呢? “上次去,我坐在桌边,看到了木双喝的那杯茶。”章奕珵缓缓的说道。 宣云锦想了想:“只有一杯?不是两杯吧!” 章奕珵点了点头:“确实只有一杯,可那茶香,是大梦皇朝有名的观音露,就香味而言,那等级只怕还不低,不说别的,光是那一杯茶就得十两银子。”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一杯茶就十两,这丫的有钱人啊! 当初不是还夸下海口,要加倍偿还的吗? 宣云锦不是不懂品茶,而是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茶,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端倪。 章奕珵的话,小时候就跟父母在外面跑,加上做生意的,接触过不少东西,对这方面有一定的条件反射。 “而且,不是你想的那样,在茶楼里卖十两一杯,我的意思是,那一杯茶的一小撮茶叶就值那么多。”章奕珵淡淡的补了一句。 宣云锦眨了眨眼,更加觉得震撼,说明这茶在茶楼的话,指不定还得翻好几倍。 “就西云县这么个小地方,有这么好的茶吗?”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茶叶这种原材料就这么贵了,卖出来的茶还了得? 章奕珵怔了怔:“你是问茶行?还是茶楼?” 宣云锦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都问,观音露?分很多级吗?” “很多级,这种已经很好了,毕竟一杯茶才多少点?就值价十两了。”章奕珵点头:“茶行的话,应该会有一些存活,但销售不高,茶楼的话,估计也是最顶级的了吧,一年到头都未必有人点一杯的。” “那当然。”宣云锦点头。 花几十两喝一杯茶,这压根儿不是西云县应有的消费水平。 别说县城了,府城都应该不多,京城的话,应该还靠谱一点。 心下有了计较,宣云锦还是去了县城,先将药买好了才去见木双。 坐了一会儿,宣云锦便要告辞了:“木双,接下来的日子我恐怕不能来看你了,你一个人小心些,银子省着点用,你家仆肯定能找到你的。” 本来看宣云锦一个人来,木双还挺高兴的。 他和章奕珵基本属于相见生厌的状态,有些心思,同为男的其实一眼可以看穿。 木双就觉得,章奕珵不仅是个残废,还要什么没什么,凭什么娶了宣云锦? 宣云锦明明那么小,嫁得实在太早了。 可这高兴没多久,宣云锦就说出了让他最害怕听到的一句话,心情顿时沉入谷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着,木双眼神有些躲闪,其实有些不敢看宣云锦。 家仆早已经找到他了,只是掉的东西依旧没找到,这让两人都有些焦急,而且不能离开。 之所以还呆在这个地方,不过是希望宣云锦多来看看他。 从小到大,木双从来没感觉到过真正的关怀,所以特别的留恋。 可宣云锦看着柔弱,实际上不好忽悠,上次本来想住进宣云锦家里去,使劲了手段都没有成功。 现在连人都不来了吗? 木双更怕宣云锦发现他又骗了她,会连陌生人都不如。 “没有啊,我相公的腿,最近有了起色,接下来可能会是关键时期,我得看着,这段时间里,未必有时间来县城,所以,跟你说一下。”宣云锦挑眉,也不说话,各自心里明白就成了。 章奕珵看到的那杯茶可以表明,木双的身份可能非富即贵,宣云锦并不想纠葛太多。 木双还在小心翼翼的隐藏,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儿了。 “你相公……那腿还能治好?”木双皱了皱眉,从谈话中来说,章奕珵的腿已经残废好几年了。 可两人成亲还是正月里的事情,怎么突然就有了起色? 难不成以前在章家,还不给章奕珵看腿? 显然,木双已经调查过章奕珵和宣云锦了,甚至连两人现在住的地方都是很清楚的。 只是不敢一个人上门去。 面前这个看似温柔的女人,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扔出门,完全没有商量。 不得不说,虽然相处时间总得来说不多,可木双对宣云锦的性格还是摸透了几分。 “当然能治好……”这话,真是让宣云锦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好想直接怼回去,可人家又没有诅咒什么。 本来想好好回答的,但这话怎么都有点不入耳,似乎很不想章奕珵好起来似的。 “总之,好好过日子,别老是折腾,我就先走了。”宣云锦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直接告辞了。 很明显,木双和章奕珵第一次见面就有些不对盘,现在似乎矛盾更加升级了一分。 木双心情不好,整个人沉沉的,只好目送宣云锦离开。 等人走远,木双还有些回过神来,仿佛有什么没有抓住,即将要失去了。 木双身后无声无息的多了一个人:“少爷,既然这姑娘以后不来了,我们就不住这里了吧,再同一个地方呆太久,实在太危险了。” 木双沉默了一会儿,冷峻的说道:“嗯啊,夕风,东西找到没有?” 夕风动作一顿,低了低头:“还没有,那个小偷好像已经不在西云县了,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木双眯了眯眼,精致的五官透着一抹凌厉:“这么说,这个小偷是故意的,不是本地的偷儿?” 夕风摇了摇头:“少爷,我查过了,这小偷在西云县多年,这次反而是第一次离开,应该跟其他人无关,的确是个巧合。” “不是谁的人?怎么突然就离开了?还没有人知道?”木双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 “少爷,属下认为你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毕竟前阵子才发生过暗杀,夕风留下来寻找失物,少爷还是尽快赶去京城,免得出什么变故,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宣家出事儿 木双眼神一沉,藏着许多的狂风骤雨:“本少自然知道,这段时间就当放假好了,假期结束,自然要回去的。” 眸色中闪过一抹不舍,木双叹了一口气,还稍微有点稚气的脸上满是成熟。 有些东西本就不是自己的,还真是抓都抓不住。 宣云锦离开院子就直接出了西云县,坐了公交马车回到镇上。 公交马车不止一辆,宣云锦上了快走的那辆,里面已经有了几个陌生人,彼此互不干涉。 可外面有些闹哄哄的,趁着别人掀开车帘,宣云锦偷瞄了一眼,是发现突然多了很多人,不过不清楚在乱什么。 马车启程,走在半路上,宣云锦才听到同车的人低语八卦。 “喂,听说了吗?那个宣家正月里将正妻的女儿嫁了,这后娘当得可狠了,不是自己的女儿,就嫁给一个残废,还是个毁容的。这才多久?报应就来了。” “宣家?哪个宣家?” 这个时候,宣云锦已经竖起了耳朵,宣家?难道说刚才的喧闹还是宣家出事儿了? 可是,宣家几个男人都没有去书院啊,怎么会在县城闹什么? 不过,好像宣家做的那些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随便一个路人甲居然都这么清楚? 宣云锦不知道的是,宣老爹当初娶平妻,在整个西花镇都是轰动的。 毕竟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娶平妻的事情很少见。 何况,宣老爹的理由听起来很正常,为了生孩子传宗接代。 宣云锦的娘亲,才是真的人缘好,后来突然难产而死,不少人都记在心里。 宣家这些年一直在做表面功夫,可抠门的本质不能掩盖一辈子,时间一长,其实乡亲们多少心里有点数。 如今出了事儿,这八卦就传得很快了,而且还不太好听。 “还能是哪个宣家?就惜花村那个咯。” “什么正妻的女儿,梅氏不是原配啊!” “哦,当年你还没有嫁过来呢,是不知道的,梅氏那是平妻,这里面的事儿就多了。总之,宣家那个最小的才是正妻女儿,上元节都还没有过,这人就被赶着嫁出去了。” “听说啊,那个寒碜,一丁点嫁妆都不给,还得了不少聘礼呢!” “宣家当家的就这么干?那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吧!” “有后娘就有后爹啊,很多人都说,这一家人迟早要遭报应的。这次出事儿就是宣家那个老三,年纪也不小了,就想着说亲,哪知女方家里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根本不同意。” “等等,宣老三怎么会去说亲的?” “自个儿看上的呗,那家家境不错,女儿也养得不错,听说附近好多人都盯着的……” 宣云锦默不着声的听着,等到了西花镇,大概了解了情况。 貌似就是,宣家这段时间过得挺热闹的。 宣老四还没有满十五,这次院试竟然中了秀才。 这一下,宣家又多了一个秀才,可以吹嘘的资本。 如此,宣老三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没有娶妻,也没有中秀才,什么都差一点,似乎有了危机感。 不知道听了狐朋狗友的什么话,宣老三突然回去说想要娶妻了。 知道这点的时候,宣云锦是相当惊讶的,毕竟她当初给宣老三望诊过,这丫的根本就不举,怎么敢说娶妻? 这纯心不良,就是要害人家姑娘吧! 借着说就是,宣老三提供了一个相当更好的人选,梅氏竟然无法拒绝。 自我感觉很好的梅氏还真的让媒婆去提亲了,可是,人家显然很了解宣家的情况和为人,当场就果断拒绝了。 估计是拒绝得太过直白和干脆,那媒婆也回得特别不客气,整个宣家,尤其是宣老三觉得特别没面子。 连弟弟都考上了秀才,他却没有,宣老三心里本来就快扭曲了。 他自认长得还是不差的,所以认为那家小姐之所以拒绝,只是没有看到他。 否则,以一个女人的眼光,又怎会不对他死心塌地? 至于能不能履行一个男人的义务,那可不再宣老三的考虑范围,他算是跟那位姑娘杠上了。 所以,宣老三找了个日子,竟然直接去堵上那姑娘,询问的时候有些激动,被认为欲行不轨。 这下可就好玩了,那姑娘的家里又不是什么善茬,直接将宣老三告了,因为当时有很多人看见了并且可以作证,宣老三立刻被抓住下了大狱。 这么一来,宣家从上到下完全慌了。 因为宣老三若是有这么一个案底,他未来的前途毁了不说,还会影响宣家其他人科考。 如此致命的事情,宣老爹就是倾家荡产都得给抹平。 刚才车行的吵杂,就是宣老四的一些朋友准备去惜花村报信的,因为是包车,还很急,这很快就走到了宣云锦的前面。 等宣云锦到了西花镇,还没有下车就听到了宣老爹很急切,也很慌乱的声音。 看来是准备去县衙保宣老三的。 可是要保释,肯定得花钱啊! 宣家那钱……宣云锦若有所思,立刻用篮子掩护,实际从空间里抽出一块布,把自己的头和脸都给蒙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上次的事情还没有算账,这次要用嫁她的钱去救宣老三? 真是让人各种不甘心啊! 宣云锦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做点什么,又不想跟宣老爹碰见,便先伪装好了自己。 女人这样打扮也不稀奇,早晚冷,忌风吹雨打,太阳晒的人都会如此,宣云锦看到过很多了,自然不会太引人注目。 宣云锦提着篮子下马车,立刻锁定了宣老爹的位置,眼神一扫,立刻发现了宣老爹腰间附庸风雅的荷包。 不得不说,这种荷包果断是方便小偷下手的,她就算没有空间,放银子也不会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宣老爹平日里不常出门,可每次出门都会戴这个荷包,银子在里面。 原身的记忆中看到过几次,所以宣云锦很容易判断。 眯了眯眼,宣云锦布下的嘴勾起一抹讽笑,看来,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否则,怎么就全都那么巧呢?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没放在心上 宣云锦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放在篮子下面,看起来好像托着的样子。 实际上,宣云锦只是借着篮子掩护,下面那只手的掌心扣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飞镖。 在跟宣老爹擦肩而过的时候,飞镖寒光一闪,割断了荷包的线,荷包悄无声息的到了宣云锦手上。 前世宣云锦行医多年,诊金这种东西不只是钞票,很多绝技也是收集到手。 有些东西碍于现代的环境的确没法练,可不代表宣云锦不知道。 现在这种环境,绝对是练武者的天堂,没有什么是练不成的。 妙手空空这门技巧,宣云锦以前感兴趣就练过,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用上。 因为并没有撞上,宣老爹毫无所觉,压根儿就没注意从他身边走过的宣云锦。 到手的荷包,借着篮子的遮掩,宣云锦第一时间转移到了空间里,完全不怕露馅儿。 淡定的穿过镇子,回到桃花村,宣云锦才将速度慢起来。 很明显的感觉到,今天八卦似乎传得挺快的,进村见到人之后就听见窃窃私语,一个个看她的眼神还带着怪异。 宣云锦并不理会,就当别人不是在说自己,临近家里,就看到章奕珵在门口张望。 “在等我吗?快中午了,烧锅了没有?”宣云锦随意的问道,只想着肚子饿了,得煮东西填报肚子。 章奕珵点了点头:“已经烧了,米已经下锅。” 以前的章奕珵什么都不会做,不过最近看宣云锦做得多了,倒也能够笨拙的做一点,多少心里还有些成就感。 宣云锦推着章奕珵进厨房,将手里的东西放好:“我割了点肉,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赶紧尝尝,过几天你要躺在床上,吃东西都得严格控制,不是什么都能吃的。” “啊?”章奕珵嘴角抽了抽,愣了一下还能接受。 刚出事儿那阵子,其实也一样,很多东西不能吃,剩下的就没什么胃口了,整个人都暴瘦得厉害。 “回锅肉?”章奕珵想了半天,就想到这个一样。 宣云锦看了看自己割回来的肉,不由得笑了:“看来想法不错,正好买的五花肉,就做回锅肉了。” 宣云锦撸起袖子,就开始切肉,切完还去外面菜园子摘了两把蒜苗,洗干净之后切好备用。 正好饭也熟了,宣云锦盛了起来,动作没停,突然开口:“你一直看着我作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回来开始,章奕珵的眼神就落在她身上没移开过,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欲言又止。 能够忍到现在,真的是很强悍了。 看得出来,身上的伤势的确磨练了章奕珵的意志力,不说同龄人,隔辈人都没几个能比得上他的。 宣云锦见过的人太多了,人生病的时候最容易看到本质,对于这些方面很容易判断。 章奕珵讪讪的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外面那些话你不要放下心上。” 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他虽然在这里远也有人告诉他了。 就是担心宣云锦多想才会在门口等待,结果发现宣云锦很平静,似乎什么都看不出来。 “哦,你说宣家的事情?你在这里也知道了?”宣云锦有些意外。 现在多想的明明就是章奕珵,居然还担心她? “嗯,有人特意来告诉我了,大家对你还算好,毕竟你也是受害者。”章奕珵叹了口气,八卦这东西还真是贯穿古今,不分年龄身份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告诉你的?”宣云锦突然对这个有些好奇,章奕珵明显有些回避这个问题。 “呵呵……王香茹。”章奕珵干笑了一声,在宣云锦似笑非笑的眼神下还是坦白了。 宣云锦轻笑,有些恍然:“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热心,我离开的时候在村子里碰见她,是知道我不在家吧!” 章奕珵哭笑不得:“别洗刷我了,没长大的小姑娘而已。” 宣云锦呵呵:“你觉得是小姑娘就这样吧,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时候,再小的姑娘也是女人,无知者才无畏,你若是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就等着娶她为妻,跟她过一辈子吧!当然,你若是愿意,当我这话没说。” 章奕珵眼神沉了沉,看着灶内的火摇曳明灭,抿着唇没有说话。 宣云锦可没看出章奕珵心情低落,反而还有些开心的哼着歌开始炒菜。 她可没想那么多,主要是今儿个坑了宣老爹一把,感觉还挺好的。 虽然不知道荷包里到底有多少银票,可肯定不少。 县城的开销,尤其是去保释人的,肯定数目可怕。 当初意料之外的那么多聘礼,总算拿了一点回来,心里有点安慰。 一想到那么几百两都给宣家花销,往上爬,宣云锦自觉会心疼。 不时抬头看宣云锦一眼,章奕珵忍不住叹气,他都在计较些什么?宣云锦根本没放在心上。 何况,看宣云锦心情很好的样子,章奕珵也觉得不生气了,嘴角不知不觉的勾起。 至于王香茹,压根儿就不是问题关键。 愉悦的吃了这顿饭,宣云锦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去查看荷包,果然,有两张银票,一百五十两,另外还有将近十两的碎银子。 “呵呵,这收获不错,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做无本买卖。”宣云锦轻笑一声,讽笑了一下:“好,看在银子的份儿上,恩怨暂时一笔勾销,宣家啊,以后都不要来惹我才是。” 宣云锦挑眉,倒也没说一定要将三百两的聘礼全部要回来才甘心。 剩下的,就当是真的买断了这份亲情吧! 一开始她以为只有一百两,如今还有多了。 宣云锦笑眯眯的数着碎银子,心情顿时更好起来。 赶紧把银子装好,章奕珵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来:“小锦,有客人来找你……” 宣云锦愣了一下,客人?那就不是村里人啊,不然章奕珵就直接说是谁了,表示章奕珵还不认识吗? 宣云锦理了理衣服出门,有些意外的看着来人:“李大爷,你怎么来了?” 不就是那个杂货铺,让她看了两次风湿腿的老者? 另外,杂货铺的掌柜,李大勇的儿子也在。 正文 第一〇〇章 那点小心思 李大勇看到宣云锦立刻松了口气,这姑娘还真是不好找啊! “最近怎么都不见你到杂货铺来买东西了?难道是这小子给你算了贵的,我抽他……”李大勇笑呵呵的说着,纯粹找了个话题而已。 因为宣云锦跟李大勇看腿,在李掌柜的杂货铺买东西一直有打折和优惠。 宣云锦可全部当成了诊金的换算,很廉价的。 “呵呵,莫非李大爷的老·毛病又犯了?”宣云锦看李大勇的走路有点不对劲,立刻猜测到了情况。 李大勇很爱笑的样子,连连点头:“不然能来打扰你?住得虽然偏僻,可房子还不错。” 李大勇四下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眼神落在章奕珵身上,有些感叹,也有些可惜。 不过,两个人现在这种情况,或许是一种缘分。 章奕珵对于这类眼神已经很习惯了,淡定的将泡茶端在桌子上。 李掌柜没有说话,表情还有些讪讪的。 虽然上次宣云锦让李大勇的腿立竿见影的不疼了,可正因为效果太好,李掌柜反而一直存着怀疑。 可是,上一次的治疗居然管了两个月,李大勇愣是没有喊疼,李掌柜才信服了几分。 加上宣云锦和白仙医馆那点事儿,李掌柜才多了一分认知,否则今天也不会带着父亲专门找过来。 看见宣云锦的瘦小年轻,李掌柜难免觉得尴尬,总觉得这太不靠谱了。 可再难接受,这事实也摆在眼前,容不得旁人拒绝。 李掌柜做生意,每天交际不少,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李大勇倒是不客气,坐下来就说道:“小姑娘快给我按一按,痛得不行,先解一解痛……嘶……” 宣云锦笑了一下,果断给李大勇按了按,用了很微量的药之气,止痛效果是杠杠的。 不过,这种治疗就不可能维持两个月之久了。 这段时间,宣云锦不断研究药之气,也有不少的心得。 至少用量可以自我控制了,而不是最初的那样,一碰就尽数倒了出去。 李大勇终于觉得舒畅了,那种隐痛虽然可以忍,但是做什么都不自在,也是挺要命的。 再一次见到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李掌柜不由得啧啧称奇,忍不住问道:“家父这种情况,可有根治的办法?” 闻言,李大勇也竖起了耳朵,能够治愈那绝对是梦想。 其实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在遇见宣云锦之前,每个月也不见得能利索几天。 宣云锦治疗一次,就能一两个月不复发,这一年就那么过去了,已经舒服了不少。 宣云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李大爷这种是陈年痼疾,年轻时候遗留的病根,要想痊愈谈何容易?” 闻言,李掌柜反而松了一口气,这样才更加现实。 宣云锦要一口说可以,李掌柜肯定会怀疑陡生。 “那有没有更好的缓解办法?不如直接给家父开个方子,平日里也好养一养。”李掌柜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宣云锦挑眉,想到了药书中出现的治疗药方,一直没有机会试。 可惜,她不信这个精明的李掌柜,出手按一按是人情,开药方的话,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就多了。 李家跟白仙医馆的关系那么好,有了药方也是去白仙医馆抓药。 到时候,那方子岂不是让白仙医馆得到了? 第一次去给章奕珵抓了养腿的药,宣云锦事后都有些后悔。 好在那抓药的伙计每天经手的药方太多了,何青等人没顾得上细问,这才略过。 后来宣云锦去县城都留了个心眼,分开买药。 然后自己空间里种出了不少,需要买的就更少了。 尽管宣云锦也知道,中医其实不能这么敝帚自珍,否则传承一年不如一年。 看现代社会的中医就知道了,已经没落到只剩一点是是而非的东西。 可是宣云锦目前还不想暴露药书上那些精妙的药方,等需要的时候,自然不含糊。 小地方,能够遇得上真正交流的医者太少了,药方泄露出去,就会成为某些人赚钱的工具,宣云锦可没有那么善良。 “不敢,我就是懂几个偏方,学了两个按摩技巧而已,哪里敢开药方?”宣云锦轻笑,其实看出了李掌柜眼中的那抹算计。 岁数大了的老年人,多多少少都有风湿病痛的困扰。 一张能够大幅度减弱病痛的风湿治疗药方,那绝对是无价之宝。 真当她是傻的么?这李掌柜说得没有异常,可企图太难看。 李大勇突然站了起来,神色有些不好,沉沉的看了自己儿子一样:“开什么药方,白仙医馆的药方吃了那么多,没病也吃出病来了,按一按就缓解了多好,干嘛要吃药?你恨不得老子早死啊!” 李掌柜愣了一下,其实有点被骂懵了,不由得洒然:“爹,儿子哪有那个意思,我……” 李大勇哼哼一声:“管你什么意思,小姑娘,今天又打扰了,这么好的手艺,前几次都委屈了。这是诊金,希望不要嫌少,下次只怕还得麻烦你。” 李大勇将银子放在桌上,气呼呼的就走了,李掌柜左右不是,整个人更是尴尬,最终也只能跟在自家老爹后面离开。 宣云锦看了看桌上的银子,十两银锭?这价格还算不错,药之气才是无价的。 宣云锦能够看出李掌柜的打算,李大勇这当爹的更不会瞎,所以最后才会那么生气,连话都顾不上好好说就走了。 一开始,李大勇本意是要好好坐坐,好好聊聊的。 章奕珵当了一次围观群众,从头看到尾,最后还是笑了:“你这一手倒是挺赚的,按一按就换回来十两。” 宣云锦轻笑:“前几次都是人情,几十文,几百文就把我打发了,我亏着呢!这年头,哪有那么多人情?” “这李大爷倒是为人比较实在,儿子嘛,心太大了……”章奕珵评价了一句,有点不喜欢那李掌柜。 结果就是,李掌柜自以为隐秘,可在场的人都看出了问题,他到底成功隐藏了什么? 一句话,将心思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正文 第一〇一章 李大爷的眼力 宣云锦轻笑一声:“无所谓,给银子就好了。” 她自个儿的医术自己知道,要么什么都别给,就当时人情。 要么就不要太廉价,她会心塞的。 李大勇气呼呼的走在前面,那速度还不满。 李掌柜能感觉到自己父亲的生气,多少有点明白,不敢随便说话。 上了马车,闭着眼睛气了半晌的李大勇突然开口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你就成了这样的人?是不是何昇让你这么做的?” 李大勇跟白仙医馆的何青也算有过命的交情。 何青是什么人,李大勇还是明白的。 虽然上次的事情,宣云锦的确让何青得了个没脸,可到底是他们理亏,那还不至于惦记上人家的药方。 李掌柜愣了愣,有些洒然:“爹,你在说什么……” 李大勇猛然睁开眼,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李掌柜条件反射的抬手一挡,手顿时一麻,才知道自己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看来是真的生气的。 虽然被挡住,李大勇也没有出第二次手,只是悲哀的看着自己儿子:“你真以为人家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她真是不会开药方吗?不过是看出了你的意图而已,怪不得你今天这么殷勤的带我来找人,打心底的就不怀好意。” “自以为在生意场上练了几年,就一定能骗人了?就算那小姑娘不懂这些,你当章家的少爷也不懂吗?人家在商场混的时候,你爹我都还没有出世。” 李大勇一口气卡在胸口,顿时咳嗽了起来。 李掌柜到底还是个孝顺的人,立刻帮着李大勇顺气:“爹,是儿子错了,你别生气。” “到底答应了何昇什么条件?”李大勇冷笑,一直觉得何昇有些不学好,可从来没觉得这么混蛋过。 学医的人,怎么可以这样? 难怪当初会被宣云锦碰见那么不堪的一幕,何青也一直不让自己儿子出师,单独看病。 只能说,这样的人品真的无法让人相信还有什么医德。 而且,时间一长越容易出大事儿。 看自家老爷子是动了真火,李掌柜还真不敢乱来,老实的说道:“方子所得,五五分账。” 李大勇又是几口急喘,差点没提上气来,有些悲痛:“你……当真是才迷了心窍了不成?你不信宣云锦的医术可以,但是不代表人家真的就没本事,章家少爷当初才十岁就考中了童生,本身还是生意场上的人才,小小年纪就跟父母学了很多。” “你倒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小小年纪太过聪慧,锋芒毕露就碍着了某些人的路?” “宣云锦年纪如此小,医术从何而来?有一个神秘的医者,一个在渊潜龙,你真当他们俩能在桃花村呆一辈子吗?” 李掌柜听到这些话,立刻长大了嘴巴,才觉得自己被表面迷住了眼,他爹说得相当有道理。 而且,他爹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不说,那双眼睛可是最会看人的。 如今家里能有现在的情况,都道是他会做生意,可一开始真靠了他爹的眼睛。 李大勇虽然没读过书,还是做劳力起家,可当初在码头卸货,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凭着一分天赋,这眼力是练出来了。 何况宣云锦和章奕珵两个人本身就不简单,只要不被他们的年纪忽悠,李大勇所推测的结论其实很好想。 有神秘的医者,章奕珵总有潜龙飞天的一日,为了一个方子就这么得罪,的确太过不值了。 李掌柜立刻有所醒悟,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李大勇没好气的同时,也警告的说道:“虽然我跟何老头是至交,可何昇这孩子你还是别太过关系好了,长歪了啊……” 这天晚上,晴了许久的天气再一次迎来了雨季。 虽然还是春天的尾巴上,可已经有了夏雨的趋势。 宣云锦看这雨短时间内没有停,也就不便出门,便专心给章奕珵的治疗准备起来。 每天早上用药之气治疗一遍,敷药,晚上药浴,这一条龙服务下来还真不轻松。 幸好练了那功法之后,宣云锦觉得自己的力气也在无形中增大,照顾起章奕珵来还不算太吃力。 就是过程比较繁琐一点。 宣云锦前世在暗世界行医,或者表面上的一个专家身份,很多事情都喜欢自己动手的。 护士就能打个杂,很多事情旁人并不能达到宣云锦的要求,看着心累,就习惯了自己动手。 如此看来,这是一个好习惯,至少到了现在,宣云锦一切做得很顺手。 用药之气代替外科手术,直接在体内连接活络的经脉,让一些不该有的淤血或者堆积死细胞化为乌有,清理血管,滋养骨头等等,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不得不说,这药之气实在太万能了,几乎什么工作和疗效它都能做。 其中,起决定因素的是宣云锦,以及药之气的数量。 宣云锦每次给章奕珵就得将药之气耗光,然后需要一天时间重新修炼回来。 不过,这种极限的锻炼方法,对宣云锦来说也并非没有好处。 榨干一次之后再修炼,药之气总能变得浑厚一些。 一次两次或许还没有太大的感觉,时间一长,那种积累的感觉就出来了。 这样的情况让宣云锦很放心,药之气增加起来明显很困难,幸亏不是用掉就没了。 至于章奕珵,那感觉就没那么美好了,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 每次宣云锦给他“按摩”,时间长不说,还能感觉两条腿暖暖的。 但是,这种暖很快就会变成一种麻痒。 有时候虽然也会有痛的感觉,可是压根儿比不上那种麻痒折磨人。 仿佛直接痒到了心里,偏偏只能忍,不能挠。 虽然对于双腿有了这么些复杂的感觉是喜悦的,可是时间太难熬了。 而且,“按摩”过后敷药,也会一点点发痒,这么一折磨就是一整天。 晚上的药浴泡完之后倒是有些舒服了,可人也差不多虚脱。 全是忍出来的,而且只有两三个时辰。 基本过了这个时间,又会继续痒起来,让人无法入睡。 正文 第一〇二章 有惊没喜 这种痒的感觉,也不是说不能忍,但是倍感煎熬。 一整天十二个时辰仿佛特别难熬,整整的度日如年。 宣云锦问明了情况点了点头:“这是好事儿,证明你的腿在痊愈,效果还非常明显,你若是能看书分散注意力也是可以的,不过能不动就尽量别动,这样,你受罪的时间会缩短。” 偏着头想了想,宣云锦最后提议的说道:“你若是实在忍不住要动,我可以把你绑起来,特别是腿……” 章奕珵怔了怔,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等天晴之后,宣云锦惯例的上山,他却只能盯着屋顶发呆,这日子更加显得难熬。 双腿这种感觉,压根儿看不进书,做什么都不得劲。 何况,人只能躺着,连坐着都不行,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 这样的日子,盼来盼去的,好不容易过了半个月,那种麻痒减轻了许多,章奕珵也更加习惯了。 至少,能够看书,消磨一下时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察觉到章奕珵比较无聊,连个说话对象都没有,宣云锦这天抱了一只小奶狗回来。 章奕珵看得稀奇:“买一只狗也好,看家呢,你不在的时候,就算有人来了我也不知道,我这屋子也不好让人进来。” 那个王香茹最近也没有出现,目前是农忙的时期,家家户户都忙着呢! 所以说,章奕珵都有些恍惚,不太清楚自己这半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个时候,章奕珵对宣云锦的医术再也没有一丝怀疑,甚至觉得非常神秘又神奇。 无形之中,心底的期待感越来越浓。 站起来,继续读书考功名,这样的事情在出事之后就已经绝望了,自己都不再去想,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一时善心,让自己看到了无限的希望。 毕竟,当初他若是不出面接手,宣云锦很可能会被退回去。 不对,应该是一个人离开了。 宣云锦说过的,户口在她身上,她一直在寻找这个,本身就得到了自由。 当时,章奕珵会挺身而出,一来是不想看到章老爷子为难,二来也是为了分家。 所以说,前面十多年将霉运都踩透了,这算是遇见了贵人,要转运了么? 宣云锦可不知道章奕珵想到了这么多事情,将小奶狗放在桌上,弄了一点糊给它吃。 看它吃得欢乐才放下心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章奕珵说道:“你错了,不是我卖的,而且,它也不是狗。” 章奕珵纳闷的打量了好几下,不解的问道:“不是狗?是什么?” 宣云锦恶趣味的一笑:“是狼!” 章奕珵手一抖,书直接掉在了地上,惊吓之余仔细看了看,不解的问道:“狼?小锦今天这么好,跟我开玩笑?”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谁跟你开玩笑啊,我在山里捡到的,确确实实是狼。” 其实一般人不太分得清狼和狗,尤其还有一种生物叫狼狗,乍眼看去还真差不多,所以很难区别出来。 何况还是没长大的小奶狗样子,那更是一模一样的。 章奕珵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想要摸一摸小奶狗的,这会儿都下不去手:“你……真敢养?” 宣云锦挑眉:“你尽管放心,没问题的,这种狼的品种体型比较小,长大也跟狗差不多,旁人认不出来的。” 章奕珵哭笑不得,怎么才发现宣云锦胆子特别肥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真不怕将来养出一个白眼狼来害人?” 宣云锦嗤笑:“读书读傻了,白眼狼纯粹是人类造出来的词语,起源于一种吊白眼的狼最凶狠,白眼等于瞎眼的意思,这才有了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比喻意义。” “在我看来,很多动物可比人安全多了。这只狼是我捡到的,刚生下来,快死了,都还没有睁开眼睛。” “我放在山里养了几天,看活了过来,才抱回来准备养的。” “它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我,亲近得很。” 宣云锦嘴角噙着笑,伸手摸了摸小奶狗,果然,小狼在吃东西都抬起头来,亲昵的舔了舔宣云锦手指,才继续吃糊糊。 章奕珵听得一愣,有些纳闷,到底是谁教育宣云锦长大的?一般人可不知道白眼狼到底是怎么来的,只会用得很顺手。 这么一听,连他都觉得受教了。 宣云锦更加笃定的就是,当时小狼真的就只有一口气了,是她用药之气和空间之水给救回来的。 小狼的灵性明显不一样,宣云锦才惊觉,她似乎一直忽略了空间之水对生命的效果。 这么看起来,应该也是有很强疗效的。 琢磨了一下,宣云锦决定今天用空间之水给章奕珵煎药,她纯粹是空有宝山,竟然还不会用。 等小狼吃完了,章奕珵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伸手去摸一摸。 不知道真相就算了,知道这是狼,换成谁都得心里打鼓,心下没有芥蒂障碍是不可能的。 偏生那小狼才出世没几天,却有着骨子里的凶悍。 而且被药之气和空间之水洗礼,整只狼都不一样了。 面对章奕珵伸过来的手,立刻炸毛,伏底身子,完全的攻击状态。 章奕珵瞬间僵住,不知道该收手,还是继续比较好。 他从小到大连狗都没养过,更加不说狼了。 宣云锦一个脑门崩落在了小狼的头上,看着它奶声奶气的嗷呜一声,两只前爪抱着头就觉得好笑。 这反应真是越来越人性化了。 “这是自己人,当爹都可以,好好认识一下。”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就这么喜当爹了,让人感觉真是微妙。 不过,小狼的反应让章奕珵很惊奇,仿佛听懂了宣云锦的话一样,收起了一身的刺,冲章奕珵低呜了一声,就乖乖坐在章奕珵的枕头旁,似乎等他手落下。 章奕珵僵硬的摸了两下,心下有些发悚。 这么让人惊讶的事情,他得消化一下才行。 宣云锦轻笑了一声,调侃的说道:“让它陪你吧,实在闷得慌就念书给它听,指不定还能培养出一条有文化的狼出来。” 正文 第一〇三章 宣家八卦后续 被宣云锦调侃得无言以对,章奕珵只剩下无奈了,看了看乖巧的小狼有些莫名其妙。 宣云锦上山弄了一只狼回来不说,还准备养? 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想让小狼有文化? 这么离谱的事情,章奕珵深感自己现在还在做梦,应该没有睡醒吧! 不过,不得不承认,有了小狼之后,这屋子的确多了一抹生命之气。 就算宣云锦不在,章奕珵也不会觉得连呼吸都充满了寂寞的味道。 知道小狼不会说人话,章奕珵渐渐也放开了心扉,对着它说了很多事情,整个人日渐轻松,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这其实就是宣云锦的目的之一,她观察了这么久,其实已经明白章奕珵的一些个性。 这个男人善于隐忍,很多事情都闷在心口,不会随便说出口的。 就算有些很简单的事情,面对熟悉的人,都下意识的回避,能不说就不会提。 多了一个不会说人话的成员,章奕珵就很容易当成树洞,没事儿说些事情,成了习惯之后就慢慢纾解了。 章奕珵这么多年来,积累得太深,需要花时间来纾解,完成心灵的减负和释放。 宣云锦可不希望自己的病人身体好了,反倒是出现了心理问题。 这简直抹黑她的医术。 于是厉害的医生,对心理学就越有研究,很多时候病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有问题,只明白特别明显的那些感觉,就只能依靠言行举止,望闻问切来判断了。 不得不说,章奕珵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心思真的很重。 宣云锦不可能一直守着他,就只能想办法让他自我排解。 因为即使面对她,章奕珵也不会什么都说,根本起不到排解的作用。 当初看见只剩下一口气的小狼,宣云锦一方面是想练手,多试一下药之气和空间之水,一方面也是有了这样的打算。 宣云锦并不担心章奕珵不说,只要他习惯了,觉得安全了就会忍不住的。 左右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宣云锦将小狼交给章奕珵之后,就放心去做别的事情了。 发现了空间之水的一些作用,宣云锦第一次用空间溪水给章奕珵熬药,煎好之后试了试,才有些惊讶的发现,真的提升了药效。 虽然不是很明显,大约就一两成的样子,但是已经很完美了。 于是乎,当天晚上宣云锦又赶着重新制作了一些外敷的药,换了空间溪水之后,果然疗效有提升。 不过,这可苦了章奕珵,因为本来已经习惯了的麻痒程度,突然之间又加剧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再度开启了体验。 章奕珵最后不得不让宣云锦继续绑住他,免得一个不注意就乱动了。 “怎么突然又感觉这么强烈了?”章奕珵不敢怠慢,将自己的感觉说给了宣云锦听。 说到底,章奕珵还是希望自己能早一点好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因为换了药,疗效更强大了一些,你放心,这次不会像上次那么久,用不了几天你就会习惯的。” “给你说件好事儿,你恢复的情况比我想象得更好,所以,最后指不定不用在床上躺那么久的。” 时不时的给个甜枣,让病人安心,宣云锦对这种流程还算熟悉。 第二天一早,宣云锦又去了一趟县城补充用掉的药材,然后顺便询问了一下木双的情况。 那个院子已经退掉了,木双在她上次来说过后就离开了。 听房东说,还不只那漂亮少年一个人,宣云锦笑了一下,莫名感觉到一丝放心。 看时间还早,宣云锦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找了一家平民茶楼,点了一壶茶吃着,开始打听八卦。 最近最热闹的事情,就是宣家那事儿。 宣老爹身上的银子被宣云锦顺手牵羊了,急冲冲的到了县城,要打点的时候才发现不对,这可急慌了头,又回去了惜花村,重新拿了银子才到县城。 这么一折腾,天都黑了,衙门根本不见客。 没办法之下,宣老爹只能在县城住了一晚。 有了一次教训,宣老爹看银子就看得紧了,这才没有节外生枝。 从八卦中,宣云锦提取了一些信息,童生虽然有一定的赋税减免,但是并没有其他的特权。 比如说,见官不跪这种事情。 只有中了秀才,达到这种级别才可以见官不跪。 宣老三自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见到县令还敢拿乔,结果被当场打了二十大板才下狱。 宣老爹这么一耽搁,好不容易好话和银子都付出了才将人捞出来,宣老三已经快不行了。 听八卦众津津有味的说着,宣老三似乎是屁股开花,已经有些化脓,整个人还高烧不断,意识昏迷,嘴里胡言乱语了。 宣家的男人都是娇生惯养着的,根本就没有吃过什么苦,突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和刺激,那是身体和精神上的打击,会有这么重的反应是很正常的。 宣云锦虽然没有见过衙门里一大板的威力,可宣老三的身体情况她很清楚,能够想象得出来。 总之,宣老爹那是花钱不心疼,只想将儿子给捞出来,还算及时。 若是再迟一阵子,指不定高烧和伤势就能要宣老三的命了。 能够有这种结果,那姑娘家里肯定跟县令有些关系,下狱之后肯定不会有人给宣老三上药,指不定还会虐待一番。 据说最后花了一百两银子才搞定,这数额已经相当大了。 毕竟,西云县的消费水平在这儿,一百两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宣云锦忍不住好笑,敢情好啊,又花掉一百两,当初聘礼吞下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再加上宣老三的伤势和病情,那药费和诊金还得去一部分。 对于这种结果,宣云锦表示很满意。 三百两想要舒舒服服考试过日子几年?真是太美着他们了。 宣云锦没有幸灾乐祸,却觉得极为舒坦。 天上掉的一笔横财,以为是那么好拿的么? 宣家自恃清高,真以为当年的辉煌可以一直护佑子孙,世世代代拿来当筹码? 正文 第一〇四章 被误解的行为 一门四个秀才又怎么样? 一辈子考不上举人的秀才多了去,宣家要是有能力,也不至于过得一代不如一代,还做着振兴家族的梦。 宣云锦心情很好,吃东西喝茶也不管味道如何,放在嘴里就能美味上三分。 宣家有了银子,也想到了改变。 所以宣老爹的本意是送宣老四去书院好好读书,努力一下指不定就能中举了。 毕竟,宣家的几个男人,就是老四宣义信中秀才最年轻,看起来更像那块料,所以宣老爹就打算重点培养了。 宣义信的身体不算好,可是脑瓜子聪明就行了,反正也不需要他做什么活儿。 所以,宣义信前几天就到了县城的书院入学。 只有老三宣义德一个人没有考中秀才,在家里不仅没有发愤图强,反而觉得一家子都欠了他的,所以自己谋取了给弟弟送东西的活儿,实则想要捞点好处,顺便到县城见识一下。 每年只有考试才会来县城,根本来不及多玩耍,难得有机会,宣义德就想领略一下县城的繁华,驱除心中的郁闷。 这才会跟宣义信的同窗接触,喝了一点酒就脑子一热,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不过这样一来,宣义信读书,宣家的银子也顿时更加紧巴巴的了。 见识了书院的好处,宣义信根本不愿意回去自己一个人瞎读。 到了这个层次,一个人在家再努力,效果也微乎其微。 最终,为了辉煌的未来,宣义信得以继续回学校读书,宣家的日子嘛,就更加不如意了。 宣云锦并不知道,梅氏已经开始打两个儿媳妇嫁妆的主意了,宣家的男人只知道要银子,什么都说得轻松,梅氏上哪儿抓银子去? 偶尔听到一些八卦,加上宣宜昕的教唆,梅氏再一次起了别样的心思。 不得不说,这宣家安静的日子也不多了。 宣宜昕想银子已经想疯了,本来那三百两到手,过了好一阵舒服的日子,将来还能有不错的陪嫁,一切都突然成了泡影。 计划好的陪嫁没了,吃得好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甚至比宣云锦在的时候都跟不如。 由奢入俭难,宣宜昕的歪心思就出来了,她可是知道的,当初大哥和二哥的媳妇都有不错的陪嫁,婆家家境也不错。 在宣家吃穿用度全在公中,两媳妇平日里还能赚点家用也不上交,经常回婆家还能拿一些好的,积蓄肯定不少。 既然都是宣家的人了,分一点出来是应该的。 宣云锦要是知道宣宜昕的想法一定会惊讶的,梅氏若是这么想还无可厚非,做小姑的居然打这种主意,真是太没道理了。 这初衷还只是为了吃穿好一点。 不得不说,宣家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至于章家,不仅分家成功,还有一个最高的长辈镇着,暂时还不会出现问题。 听够了八卦,宣云锦心满意足的回去了,这个时候的宣家,曾经经营好的名声荡然无存。 前面又嫁女事件,现在有强娶事件,都知道章家当初给了不少聘礼的,这说法自然而然就延伸了出来。 宣云锦哼着曲调回家,却发现有人跟着自己,顿时皱了皱眉,这什么情况? 最近她一直很低调啊,谁还会盯着她? 可是对方不紧不慢的,完全就是走同一条路的架势,让宣云锦不能好好的判断。 在桃花村住了这么久,宣云锦对于村里的人多少有些眼熟的,这人肯定不是村里的人,难道是探望亲戚的? 保险起见,宣云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上了山,发现那人没有再跟来,才确定是自己太多心了。 看来,经历得太多,很容易草木皆兵啊! 宣云锦立刻回转,可到了院子门却听见里面有人爆喝一声,那不是章奕珵,而且也绝对不是谈话的架势。 有人找到家里来了?难道就是刚才那个陌生脸? 宣云锦一急,三步并着两步走,快速来到章奕珵屋子,手中还拿了一根棍子:“你什么人?” 宣云锦眯着眼睛,内心有些惊讶,的确就是刚才那个疑似跟踪她的莽汉,到底什么情况?章奕珵的敌人吗? 那莽汉站在章奕珵床前,原本从茅草屋搬过来的桌子已经散架,碎成木头快散在地上。 小狼站在章奕珵枕头边,冲着莽汉龇牙咧嘴,低呜着威胁,一副随时要扑上去拼命的姿势。 看得出来,小狼通过宣云锦的话,跟章奕珵相处得很好,这会儿就是在保护章奕珵。 见到这一幕,宣云锦凝神戒备,也不敢随便动,就怕这莽汉拿章奕珵做人质。 看见宣云锦,那莽汉有些惊讶,随即就从宣云锦一阵怒吼:“你这个女人怎么搞的?居然把我兄弟绑在穿上?你现在吃穿都是谁给的银子?欺负我兄弟腿脚不好是不是?” 这嗓门真是好大,宣云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掏了掏耳朵,狐疑的看着章奕珵:“兄弟?” 章奕珵是最尴尬的那个,熊鹰突然来看自己,却误会了很多。 原本熊鹰上次来,对宣云锦的感官就不是很好,这次再看到这一幕,那更是火冒三丈。 结果,章奕珵还来不及解释,宣云锦就回来了,碰了个正巧。 “熊鹰,你做生意这么多年,怎么还是那暴脾气,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章奕珵躺着说话,完全没有气势,他简直无奈到了顶点。 这人怎么就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呢? 熊鹰一脸横肉,脸色很难看,撸起袖子:“我知道珵弟你的性子,就是个烂好人,不会发脾气,还一天到晚抱着圣人之言当宝贝,不打女人是吗?这样的女人要来何用?你不打,我可没那种忌讳,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不可,放心,留下一条命就好了,至少要让她明白什么是相夫……”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莫名看着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二货。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人以为她在虐待章奕珵呢,现在要为兄弟出头了? “熊鹰……”章奕珵一急,祸不单行,直接把自己给抢到了。 腿脚被宣云锦绑得结实,章奕珵压根儿动不了,又急又怒,再一咳嗽,真是眼泪鼻涕一涌而来。 正文 第一〇五章 白长了这么大 宣云锦看懂了这意思,忍不住呵呵一声:“你这兄弟倒是不错,让他给你找个相夫教子,乖巧听话的女人来伺候你吧!” 这大块头应该就是上次来给章奕珵送银子的朋友了。 不过,这脑子没问题吗? 到底在脑补了一些什么? 她虐待章奕珵? 不好好伺候还要将人绑在床上虐待? 我的神,这种脑补能力怎么不去写话本故事卖? 谁有这种嗜好,玩这种虐待? 宣云锦忍不住扶额,整个人都不好了,特别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熊鹰依旧没有发现问题,还恶狠狠的瞪着宣云锦,似乎有种要吓坏小孩的凶恶:“兄弟心善,我可不,珵弟,我可告诉你,这女人就不能太宠,否则就要上房揭瓦,无法无天了。” 宣云锦已经无语,莫名的看着走进的熊鹰,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章奕珵则是急得越咳越厉害,那感觉,快要出血了。 幸好有先见之明,将不能动的地方给绑稳了,不然的话,这情况可不乐观。 “你不用看看你兄弟?快咳出肺来了。”宣云锦好心的提醒。 熊鹰冷哼一声:“我说过了,我可没有我兄弟心善。” 说着,就伸手想要将宣云锦抓起来,考虑着怎么惩罚。 宣云锦只剩下呵呵。 面对熊鹰伸过来的“熊掌”,轻描淡写的一抬手,就戳在他手臂的麻穴上。 熊鹰整个人一怔,眼睛都快突出来了,本能的就想后退。 宣云锦挑眉,手中随手抓住的棍子就戳在他的膝盖上。 熊鹰一个不稳,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那对碎木头上,痛呼了一声。 章奕珵瞬间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熊鹰,咳嗽不断,却终于有了停止的迹象。 宣云锦嗤笑一声:“白长了这么大一个块头,上次拍坏了我一张桌子,现在又来?离开之前记得赔偿。” 宣云锦不屑的笑了笑,抬头看了章奕珵一眼,让他好好说话,别整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说罢,宣云锦回身出去,直接进了厨房。 章奕珵讪然,差点又被自己口水呛到,这张桌子,不就是上次熊鹰拍坏的那张?照宣云锦的意思,那是要赔两张? 熊鹰痛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差点没暴走。 章奕珵终于来气了,才将人给镇住,控制了场面,能够好好说话了,真是不容易啊! 宣云锦在厨房里就听到熊鹰的大嗓门,时不时的来一声惊讶。 也不知道章奕珵到底是怎么描述的?那样的大块头,震惊的模样?呵呵,有点想象不出来。 吐槽归吐槽,可宣云锦还是掏出了一些好货,准备弄一顿吩咐的午餐。 山里移植的猴头菇,山鸡处理,用大锅红烧,那香味是杠杠的。 加上宣云锦的手艺,终于拿出来溜一溜了,各种佐料一加,香飘十里。 章奕珵和熊鹰在屋里说事儿,闻着这味道直吞口水。 特别是章奕珵,大半个月来因为治疗的关系,吃的东西清淡,而且有严格控制,真的就寡淡无比。 平日里宣云锦陪着他吃饭,也不会让他看到一些勾食欲的东西,倒也就过了。 今天…… 章奕珵也知道他不能吃,这下意识的咽口水更加厉害。 “哇,这弟妹的手艺,看起来很不错啊!”熊鹰知道真相后,对宣云锦的崇拜蹭蹭的往上涨,刚开始的怒火早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慢慢的恭维。 章奕珵哭笑不得,看来宣云锦刚才也是生气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折磨”他。 一想到宣云锦这么做也是为了招待他的朋友,章奕珵心下又甜又酸:“那你有口福了,我还在治疗,得忌口,很多东西不能吃,小锦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么香的东西了。” 熊鹰惊讶:“真的?早知道是这样,应该早点来拜访弟妹的,弟妹刚才那一手很厉害啊,我还没有反应就中招了,这手现在还是麻的,弟妹是练过的么?” 章奕珵摇了摇头,还真的不是很清楚,从来没看见宣云锦练武,不过那力气挺大倒是真的。 “她学医的,对人体穴位了解很精准,能够准确压住你麻穴,应该不稀奇。”章奕珵还是解释了一下,越说,连他自己都觉得宣云锦是真厉害。 “哦……” 宣云锦突然走进来,熊鹰吓得站了起来,带着一分恭敬和惊惧。 宣云锦奇怪的扫了他一眼,还是想说,真白长了这么大一个块头。 “将正堂屋里的桌子搬进来,吃饭了。”宣云锦转身又离开,对于两个大男人的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熊鹰立刻跑去干活,看得章奕珵直摇头,真没看出来,这兄弟现在还这么欺软怕恶呢? 桌子摆在床边,章奕珵看着那一样样端上来的菜,心口在滴血。 色香味俱全,他却不能吃,宣云锦果然在“折磨”他吧! 闻着那个香味,章奕珵越发的欲哭无泪起来。 宣云锦最后端进来一个小盅,从旁边拿出一个桌子架在章奕珵腿上,让他坐起来:“行了,幸好带着面具的,不然你表情肯定哭给我看,给你熬了鸡汤,换个口味。” 章奕珵顿时有种激动:“可以吃其他东西了?” 宣云锦挑眉:“质疑我?” 章奕珵的鸡汤是用空间溪水熬的,加上一些药材,那肯定有不少好处。 “没有没有……”章奕珵连忙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味混杂着药香传开,让他精神一震。 真的有种快泪流满面的感动。 熊鹰在一旁看得好笑,吃得满嘴流油,神清气爽。 “弟妹啊,我跟珵弟合伙在西云县开了一家酒楼,你这手艺比我大价钱挖的大厨还好,早知道你有这本事,我花那么大的价钱作甚?” 熊鹰幸福的吃着,特别看章奕珵不能吃,就觉得更加美味了。 “早知道也没用,我不会去当厨子的。”宣云锦挑眉,直接泼了一盆冷水。 前世她学这个,一来是药膳,二来是营养师,都是为了医术做的补充。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正文 第一〇六章 别的办法 熊鹰尝到了味道,大感惊艳,立刻就动起了小心思。 紧接着就是出言试探。 虽然不出意料的被宣云锦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却并没有就此放弃。 “那是珵弟有份子的店,再有弟妹的收益,肯定赚的。”熊鹰是个直肠子,虽然在外经商三年,可有些本质没有变。 开出这么一个酒楼来,熊鹰也是费尽了心思,那个厨子挖过来也是靠的执着和金钱。 所以,宣云锦就算拒绝得很干脆,熊鹰也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在熊鹰看来,宣云锦虽然懂得医术,对章奕珵也有很大的帮助,可内心还是乡下固旧的小女人,很多思想转不过弯来,不想出去赚大钱。 宣云锦也感觉到了熊鹰一丝想法,忍不住呵呵了两声,简直不想跟他说话。 这样的思想和直肠子,在商场都怎么混?难道说就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这才回来县城开店? 章奕珵有份子又如何?就算是她有份子也未必会同意。 别说只是有份子,就是自个儿全资,都没有想过。 宣云锦非常不客气的想着,熊鹰真是想得太简单了,多少银子都不一定请得她的。 何况,西云县的酒楼而已,能给得起多少价? 对于这点副业手艺,宣云锦还是很傲娇的。 章奕珵缓缓的尝着鸡汤,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想了,什么份子不份子,那银子我本来就说过不要的,你反倒是拿这来说事儿,完全没道理。” 一想到宣云锦一天到晚都要在厨房里做吃食给陌生人品尝填肚子,章奕珵莫名有些不快。 何况,宣云锦的医术那么强大,只是给人当厨娘,未免太有些浪费了。 章奕珵这么一说,熊鹰才反应过来,他似乎找了一个糟糕的点。 看起来,章奕珵和宣云锦都很排斥,难道真没有机会了吗? 熊鹰有些不甘心,却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那……我过段时间让厨子过来学两招?别的不说,学个三分就成。” 闻言,章奕珵皱了皱眉,依旧有些不喜欢。 可是,刚才拒绝得太直接,熊鹰退而求其次,就有些不好说了。 章奕珵不由得看向了宣云锦,将问题扔给了她。 宣云锦眼皮子都不抬:“师传手艺,概不外传,看你是章奕珵的兄弟才招待你的,不是让你打小心思的,想太多,我觉得你下次还是别来得好。” 听章奕珵的意思,那份子钱似乎有点猫腻,宣云锦更加不客气。 她整天忙得很,完全没有想法教别人什么。 何况还是挖角过来的厨子,宣云锦并不是很看好。 万一教会了就跑了,她还不得呕死。 闻言,熊鹰终于不再说这事儿,闷头吃起来,还边吃边夸赞。 宣云锦对此很适应,压根儿不会心软,好吃是很正常的好哇? 快到晚上,熊鹰没吃晚饭就离开了,最近一直忙着酒楼的事情,这也是抽空才来看章奕珵的,倒是有些惊喜。 宣云锦从章奕珵口中知道了份子钱的事情,难得对熊鹰有些感观:“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尤其我不喜欢做的事情。你这样,你要坐等分红吗?” 章奕珵皱了皱眉:“我知道,而且,我也不愿意你去。” “分红的事情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其他的收入,咱们银子越来越少……说实话,我暂时还拒绝不了。” “不过,这种事情并不一定就成功,新开的酒楼回头客少,要是没有特色,很容易出问题,未必就能赚到钱,指不定最后还亏了。” 宣云锦轻笑:“幸好你这话没有当面说给你兄弟听,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说风凉话,我看你那兄弟,热情高涨。” 章奕珵无奈的笑了笑:“我说的是事实,做生意有赚有赔,就算当年章家成为皇商,也不是所有生意都赚的,只能说每年的综合能力。” “我就怕熊鹰太过急功近利,生意不好反而出了其他的事情。酒楼的生意,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见真章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对于做生意,她其实一知半解,只不过现代的信息让视野宽阔了,所以知道得多一些,也更加容易触类旁通。 “这么说,开酒楼的事情不是你参合的?” 章奕珵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打算参合,那银子也是他在自顾自说,本来没打算要的。” 宣云锦看着她:“听你的口气,是想帮忙?” 章奕珵笑得很无奈:“我这样,想帮也帮不上什么,不过,你那厨艺,真的不能外传吗?” 宣云锦挑眉:“我不想教别人厨艺,麻烦……不过,你若是想要帮忙,还有其他的办法,用不着盯着我的厨艺。” 章奕珵想了想:“还有什么办法?” 宣云锦顺了顺胸前的头发,最近吃得好养得好,果然手感好了很多:“酒楼酒楼,这特色不是在酒么?只要有好久,菜品并不需要太超越,一般就足矣了。” 章奕珵诧异,顿时有些明白:“你还会酿酒吗?的确,新开的酒楼,酒的特色很难出彩,如果能有特别的酒出·售,那生意会来得很快。” 宣云锦挑眉:“酿酒其实也能面前算厨艺的一种,我知道的。” 不仅知道,前世还亲自酿过,特别是各种中药药酒,为了疗效,她可是不断尝试。 到最后,反倒是将自身的酒量给练出来。 现在这具身体可不要想,绝对的一杯醉。 章奕珵浅笑:“其实我想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写字就不会啊,不过可以学的不是?技多不压身,怕什么?” 现代社会出来的人,宣云锦只会写简体,虽然她对繁体字熟悉得跟简体差不多,读起来畅通得不行,可是很少自己亲手动笔写的。 宣云锦毛笔字还行,可写繁体字就有点问题了。 倒不是写不出来,就是排版和整体不太入眼。 章奕珵怔了怔,突然有些了悟:“说得也是,还年轻,有什么不可以学的?” 宣云锦挑眉:“熊鹰说你抱着圣人之言不放,看来还真那么回事儿,快点好起来吧,这酒我就酿一次,剩下的可是你的活儿。” 正文 第一〇七章 还有酒 正被无奈吐糟了,却又听到一个惊人的决定,章奕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酿酒的事情要我来做?” 宣云锦挑眉:“不可以吗?到时候你自然可以和你兄弟合作,顺便赚钱。” “分红什么的你若是不想要,完全可以理直气壮。” “这个交易,自然就是亲兄弟明算账了,大家别搅合在一起比较好。” 章奕珵若有所思,觉得还真是那样的。 那银子的确不该自己拿,就算说他迂腐也好,死脑筋也罢,拿了他就睡不着,这日子也指不定过得不安稳了。 本金和高利息他都已经拿了回来,额外的一百两,不过是熊鹰看他可怜,想要支助他罢了。 现在又没有很惨的过不下去,何必呢? 兄弟之间,掺杂了太多这些事情,实在不美。 宣云锦提到公平交易,章奕珵的确很心动。 “你要教我酿酒?”章奕珵有些意外,毕竟让宣云锦教厨子,她都嫌麻烦的。 难道这个就不是家传手艺,概不外传了吗? 或者说,他不算外人? “也不算教,其实很容易的,主要是你要看着时间。对了,你喝酒吗?”宣云锦话锋一转,很突然的问道。 章奕珵有点跟不上,只愣愣的点头。 男人嘛,谁不会喝两口? 以前章家也是有酒楼生意的,加上外出,好奇,学子之间等等,那都是碰过的。 “偶尔都会喝两口,不过,最近是好久没碰过了……”章奕珵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这样,肯定也不能喝酒啊!” 宣云锦轻笑:“倒不一定是肯定,药酒的话,每天适量还是很能补身体的,就是不能多喝。” 她算是看出来了,男人都爱这个,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酒都怎么样? “真的可以喝?”章奕珵眼睛一亮,太意外了,毕竟东西都不能乱吃,更何况是酒? “可以,适量。”宣云锦点头:“那明天我去买点酒,拿来做点药酒,等差不多的时候你情况应该稳定了。不知道这酒都好不好?” 章奕珵顿时就觉得有了一丝盼头:“西花镇的话,就是饕香楼的浅梅酿,西云县的话,就是信云楼的竹云酒,碧轩阁的猴儿酒,最为有名,其他的倒是不值得一提。” 当然,一个酒楼不可能只有一种招牌酒的,很明显章奕珵的眼光比较高,才会只勉强数出来三种。 宣云锦恍然:“很贵吗?碧轩阁,听起来不像是酒楼,倒像是卖笔墨字画的。” “是挺贵的,不过,小地方就这样了,不会太离谱的。”章奕珵解释的说道:“碧轩阁原本就是卖字画的,后来生意坏了就换了东家,东家觉得这名字不错就没改。” “原来如此。”宣云锦有些了悟。 了解清楚了事情,第二天一早,宣云锦就去了西云县,准备买几壶酒来尝尝。 没想到第一个快要确定的生意反而是这个。 不过,给章奕珵找个营生也好,免得真的到最后百无一用是书生了。 章奕珵虽然出自章家,有很高的经商天赋,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变出钱来的。 再怎么说,有个手艺那是基础。 宣云锦到了西云县,先去了信云楼,除了章奕珵提到的竹云酒之外,还买了其他两样。 果不其然,竹云酒是最贵的,居然要二两银子一壶,一壶就一斤的样子。 这消费的确不低了,很少有人喝得起。 等待的过程中,宣云锦看到有人真的一点就是一斤,或者还在这数量之上,不由得咋舌。 都说古代的酒,那度数太低,所以很多人都是海量。 难道这个说法是真的? 心中充满疑惑,可还是要回家才能尝试。 宣云锦现在的身体可是全然没碰过酒的,可不想出什么茬子。 信云楼的生意还不错,服务也好,倒是个吃饭的好地方。 宣云锦提了酒,放进背篓里,又去了碧轩阁。 外表看起来的确有些书香的感觉,就是里面飘出来的味儿有点破坏了意境。 叹了口气,宣云锦走上前,还没有进门,旁边就有人撞了过来。 宣云锦第一反应是有人要碰瓷?脚步一转,立刻让开了。 结果,那人一个踉跄,差点再次被门槛二次绊倒。 宣云锦偏头一看,还是个衣着不俗的小姐,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丫鬟。 小姐差点摔倒,丫鬟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才没有出糗。 宣云锦眯了眯眼睛,有些意外,一看就是有钱人,不至于碰瓷吧! “你这人都是让得快,都不知道搭把手。”那丫鬟看了宣云锦一眼,嘀咕的说道。 虽然有些不满,倒是没有怒目相向。 宣云锦气笑了,这人就是这么难伺候。 若是她反应不快,只怕又会觉得她撞人吧? 那小姐倒是瞪了丫鬟一眼:“小香,怎么说话的?” 说着,冲宣云锦温婉一笑:“对不起,是我自己上梯没注意,差点绊倒,撞到你了。” 宣云锦斜眼看了看那梯子,是碧轩阁大门外的屋檐梯子,就三四步的样子。 这小姐裙子有点长,估计是踩到了吧! 不过,这态度倒是不错,宣云锦也不计较了:“没关系,下次小心就是了。” 说着,宣云锦也不理这主仆二人,径自走了进去。 那小姐也松了一口气,不悦的看了丫鬟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进了碧轩阁。 宣云锦没打算留在这里吃饭,对着迎上来的小二就点了猴儿酒,顺便问了一下,又多点了几样。 对于碧轩阁的招牌,宣云锦其实没有多少期待。 猴儿酒,这本身是一个很有名气的酒,宣云锦可不信碧轩阁能有什么正宗的,不过是同名罢了。 “好的,一共十五两银子。”小二立刻报出了价格。 宣云锦惊讶:“猴儿酒多少钱一壶?” 这个时代的酒楼并不流行写菜单,尤其是这种小地方,识字的人比例不是那么多。 大多还是要靠小二的嘴巴唱菜名。 “十两银子。”店小二依旧保持着笑容,倒不会觉得宣云锦买不起就恶劣。 宣云锦挑眉,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掏了银子。 没想到碧轩阁的猴儿酒竟然这么贵? 敢情章奕珵觉得不错的都是最贵的?只是巧合吧! 正文 第一〇八章 不是一国的 不过,这时代做生意的确实比现代更实在。 至少东西更真,份量更加实在,价格贵得有理由。 宣云锦银子才递到一半,却有人打断了,正是刚才差点撞上的姑娘。 “这位姑娘,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丫鬟实在太不懂事了,这一顿不如就我请你如何?”那姑娘音若黄鹂,软软的特别舒服。 宣云锦怔了怔,这年头还有赶着给钱的? 回过神来,宣云锦看了那丫鬟一眼,果然是富N代吧:“不用了,无功不受禄,这点银子还是给得起的!” 宣云锦说的是事实,却被丫鬟和小二古怪的看一眼, 说实话,宣云锦这衣衫,这装扮,还真的很不像给得起的人。 宣云锦在穿着上本身没有太大的要求,因为经常上山,大多以方便舒适为主。 这会儿自然看不出来是个能随便拿出十两银子来买一壶酒的人。 十两银子,足够一般家庭过一年的了,宣云锦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对不起,我不是说你给不起,只是想要弥补自己的错误,还请姑娘给个机会,我真的没有恶意。”小姑娘轻轻柔柔的,态度和眼神相当诚恳。 宣云锦哑然,这姑娘到底是单纯还是傻呢?或者真是钱多得没地方花? 不过,十五两而已,对他们来说确实不值得一提。 权衡了一下,宣云锦最终还是点头了,将自己的银子放好,她倒是想要看看,这姑娘到底有什么目的? 或许就真的是道歉?那未免也太实在了。 没办法,现代人的善良早已经被各路骗子给磨灭了,更何况是混暗世界的她? 面对纯白得太过美好的人,宣云锦是直觉怀疑的。 那姑娘见宣云锦答应了,笑得很温婉,立刻让丫鬟给银子。 丫鬟小香虽然有些不乐意,却也没有再说什么,看得出来平时也教得好。 “姑娘要一起吃个饭吗?”那姑娘再次提议道。 宣云锦挑眉:“不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回去晚了可不美。” 那姑娘也没有坚持:“我叫白心兰,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够一起吃顿饭,座谈一番。” 这个时候,伙计已经将宣云锦要的酒拿了出来,宣云锦收好后,冲白心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白心兰教养真的不错,还冲宣云锦福了福身,目送她除了碧轩阁。 “小姐,你就是瞎欣赏,何必帮她出银子?”小香有点不理解,还有些肉疼。 那可是十五两啊,顶得上她半年的工钱了,一眨眼就没了。 “你不懂,这位姑娘看起来穿着不好,却有一种温韵的气质,出手也大方,值得相交……”白心兰浅浅一笑:“绝对不是一般的乡下丫头。” “算了,人家还未必看得上我呢,你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什么人都敢惹,这年头扮猪吃老虎的多了去,莫欺少年穷,我是怎么养出你这种眼界的?” 白心兰无语的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暗中叹了口气,要不是用惯了小香,真的很想换一个贴身丫鬟,眼高手低,迟早要出事儿。 宣云锦出了碧轩阁,挑眉若有所思,白心兰,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呢? 回忆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真的这么巧? 白心兰不就是宣老三看中想要强娶,并且得罪不轻的那位姑娘? 长得的确不错,小家碧玉的样子,气质也很温婉,难怪眼高于顶的宣老三也能看上。 听说白心兰在西云县属于好女百家求的状态,当初宣老三也是听人家说,然后被怂恿的。 “呵呵……这世界也挺小的嘛!”宣云锦忍不住好笑,看起来这姑娘的性子还不错,反应那么激烈,应该是白家父母将女儿当心肝宝贝了。 回家后,宣云锦将酒取了出来,顺便跟章奕珵提了一下:“那姑娘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许真是一个好人吧!” 章奕珵脸色有些严肃,没有外人的情况已经不戴面具了,反正宣云锦也不会吓着。 而且,宣云锦说了,长期戴面具,反而不利于治疗,得多透透气。 所以章奕珵的反应和眼神都能看得真切,宣云锦觉得很好。 “白家在西云县算是比较有名又有钱的,家产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直经营得很好,目前有近亲在朝廷当官,就连西云县的县令都得礼让三分。” 章奕珵缓缓的说道,这些信息几乎是信手拈来:“难怪上次回将你三哥下狱,原来招惹上的是白家。至于白家这个闺女,我不算很了解,跟你知道得差不多,属于好女百家求的抢手货,别的不说,大伯当初都看上了的。” “你不是没有完全信?其实也好,大家身份不同,还是不要相交太深的好。” 宣云锦深以为然,跨身份地位的人也确实可以相交,但是其中的差距很难维持。 白心兰又不是非交不可的朋友,宣云锦表示很淡定。 宣云锦对交朋友这种事情并不上心,何况她其实不太喜欢这种纯白的莲花。 说白了,没有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的嗜好。 太过纯白的人不在同一个世界,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这个话题揭过,宣云锦将买回来的酒都尝了一口,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个时代的酒,没有前世吐槽的那么低,却也没有多高,要想酿出来很容易。 宣云锦可没打算太过特异独行,一般就好了,免得被同行人惦记。 见章奕珵觉得眼馋,宣云锦严肃的说道:“你可不能喝,等药酒出来才差不多,你还得养。” 章奕珵眼神瞄着宣云锦脸颊飞起的两朵红晕,看起来是有点醉了。 敢情宣云锦的酒量并不是很好的。 仔细一想,宣云锦在宣家的确没机会碰到酒,酿酒什么的估计只知道法子而已。 “你还好吧!”章奕珵看宣云锦眼神带着湿润和魅意,不由小心的问道,感觉就是喝醉的预兆啊! 宣云锦眯了眯眼,整个人显得越加慵懒,眼神带媚:“喝杂了,有点醉的感觉,好像上头了。” 正文 第一〇九章 吓倒小妹妹 知道这具身体没有什么酒量,可没有想到差成这样。 每样只小小抿了一口,居然也因为混合酒的劲头而有了一些醉意。 闻言,章奕珵反而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醉了,那至少还是清醒的。 “要不,你去睡一会儿吧,午饭可以晚一点的,你还买了糕点,我可以填肚子。”章奕珵体贴的说道,眼睛有些发亮。 宣云锦这些日子来不仅长高了,还长开了。 杏眼含水,朱唇含丹,蜡黄的皮肤渐渐变得红润,消瘦的双颊慢慢有了一丝婴儿肥。 加上逐渐浓密的黑发,优雅温婉的气质,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感,这才多久,当初那个枯瘦的女孩子已经变得耀眼了。 此时此刻,章奕珵跟着那飞起的红晕,流转的目光,心跳快得要窒息的感觉。 一时之间,连呼吸和眼神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宣云锦确实有些醉熏,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些,只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也好,你就先用糕点填肚子吧!” 精神状态不对,做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吃,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章奕珵点了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宣云锦,一方面希望她赶紧离开能让自己恢复正常。 一方面又希望宣云锦多留一会儿,这样的一面实在难得一见。 宣云锦回身,就感觉外面进来了一个人,小狼第一时间从章奕珵的枕头边直立起来,低呜着示威。 宣云锦皱了皱眉,因为她发现外面的那个人是长驱直入的,第一时间往章奕珵的房间走来,证明目的很明确。 不等宣云锦看清楚,那人已经快到门口了,清脆的声音这才响起:“章大哥,你醒着吗?我来看你了。” 听到那软糯的声音,宣云锦似笑非笑的转头看了一眼章奕珵,是男人只怕骨头都快酥了。 章奕珵脸色微变,心口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那人已经毫不客气的进屋了。 “宣姐姐不在家,我给你送吃的来了……”王香茹低着头看手里的篮子,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明明还不到十岁的年纪,竟然带出了一抹成年人的风情,这什么鬼? 不伦不类的,可以学的吧! 只不过,跟谁学的就很值得考究了。 因为宣云锦还不瞎,明明天真浪漫的童真,却偏偏要学那些风月的做派,怎么看怎么违和。 还没有长开的身体,跟快扭断了似的。 章奕珵哑然,貌似这王香茹真是一次比一次不靠谱了。 宣云锦表情中带着几分看戏和戏谑,不等王香茹抬起头来,就淡淡的说道:“我是家里最小的,没有妹妹,王姑娘还是谨慎点喊,免得你亲姐吐血。” 王香茹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纯粹是被惯坏了的。 见到有人来,章奕珵条件反射的就去摸枕头上的面具,却在听到宣云锦的话时动作一顿,低头思索了片刻,最终犹豫的放弃了戴回面具。 听到宣云锦的声音,王香茹有些惊讶的抬头,脸色变了变,身上的柔美气息消散了很多。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王香茹的表情带着一分窘迫,一分防备,一分警惕。 她怕宣云锦看出自己的心思,加上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防备和警惕是不由自主的。 刚才那么一下,等于是撕破脸了,宣云锦压根儿没给她好脸色。 王香茹一直以为自己心思隐藏得很好,殊不知看出问题来的还不只一个。 宣云锦早就得到报信了,还不只一个人说王香茹不对劲。 原本觉得那就是小孩子的好奇,现在看来,似乎必她想象的还严重。 “宣姐姐,你回来了啊!”王香茹尴尬的说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宣云锦有点微醺,整个人有别于平日的低调柔和,强势的真性子几乎出来了一大半,直接就给了王香茹一个白眼:“耳朵有问题就找大夫,敢情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当放屁了?谁是你姐姐?到处乱认亲戚的脾气还是好好改一改,免得把你爸妈累死了。” 宣云锦毫不客气的犀利吐槽,章奕珵也难得见到,不由得好笑不已。 都说酒醉之后容易出真性情,现在看来还确实是的。 这才是真实的宣云锦把! 见状,章奕珵反而觉得心情很美妙,总觉得怎么看都很喜欢。 “大中午的,你不在家吃饭,过来做什么?”章奕珵顶着一张恐怖的脸,淡淡的问道。 在宣云锦这里吃了憋,感觉章奕珵的态度还好,王香茹立刻就想找到了组织一样,泪眼婆娑,万分委屈的看向了章奕珵,仿佛下一秒就是求安慰,诉心酸的。 “章……”王香茹抬头刚看到章奕珵,眼睛却突然睁大,整个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惧的事情,手中的篮子掉在了地上,砰的一声洒了一地的食物。 “你……你……啊,怪物啊!”王香茹仿佛受到了莫名的惊吓,根本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了,尖叫一声就跑了出去。 突然惊慌失措的背影,有着落荒而逃的狼狈,看得宣云锦一愣一愣,惊异的同时大感这事儿的神转折。 原本她还想看一出哭诉的好戏呢,看王香茹这年纪学到了积分,哪里知道转眼就被吓跑了? 宣云锦一阵无语,回头看了看章奕珵,才发现他没有戴好面具,一张恐怖的脸的确很容易吓坏小孩子。 她是习惯了,可王香茹是第一次见。 平日里的面具还好,至少不吓人,王香茹压根儿就没有现象力。 甚至,在她的幻想中,章奕珵不是丑的,说不定是长得太好才戴面具,等着她去发现真相,修成正果。 如果宣云锦和章奕珵知道王香茹的想法,一定会语重心长:小姑娘,你真的话本故事听多了,也想多了。 能够正大光明的见人,谁还会非要戴着面具装酷吗? 见这个结果不出所料,章奕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垂眸看着面具有些自嘲。 就说这么多年,他怎么就摆脱不了面具呢?那是真的吓人啊! 不说旁人了,有时候自己看都会吓一跳。 正文 第一一〇章 什么舌头 一个小姑娘能有这样的反应实乃正常。 与其给她幻想,还不如早点断根比较好。 虽然这种方式犹如重新将他的伤疤撕开,显得有些血淋淋的。 可章奕珵对王香茹也确实烦了,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打不得骂不得,讲道理还说不通,那能怎么办? 如此头疼的人物,就得下猛药。 宣云锦带着一丝酒醉,对这神展开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脑子差点没转过来。 前一秒还尽量柔美,一副要得男人心不罢休的样子。 后一秒就尖叫着被吓跑了,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点。 回头就看见章奕珵正拿着面具伤感,脑子稍微有点费力的搞明白了个中关键。 “你居然这么去吓人家小姑娘,真是太坏了。”宣云锦虽然在吐糟,可话语中慢慢都是幸灾乐祸。 不知道为什么,章奕珵就觉得自己的伤感飞掉了一大半。 嘴角微勾,章奕珵感觉那所谓的伤疤也不是那么难堪:“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小姑娘嘛,都爱俊俏,现在怕得要死,只怕将来你养好了,又凑上来了,反正你自己的事情看着办,”宣云锦不以为然,反正章奕珵的脸是会好的。 看章奕珵那几个堂兄弟,相信章奕珵本身的面貌不会太差的,到时候在这桃花村肯定是独一家。 宣云锦打了个哈欠:“现在的酒量真是太差了,好困,我睡觉去了……” 说着,宣云锦回到了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幸好她的酒品还不错,醉酒之后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暂时还能放心。 殊不知,章奕珵听到她最后那一句话愣了好一会儿。 什么叫现在酒量太差了?难道说曾经还好过? 章奕珵不得不相信,宣云锦是真的喝醉了,连话都说得有些糊涂。 对于人类喝醉的表现,章奕珵接触过很多,只是说话不清楚就还好,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不过,被宣云锦这么一打岔,还真的没什么伤感情绪了,看着面具反而有些哭笑不得,他一直那么纠结反而有些可笑了。 “小锦的医术那么神秘,在她眼里,我的脸迟早都是要好的吧!我还伤感什么?”章奕珵忍不住笑了,第一次将面具放得很坦然,以前的小心翼翼均是不见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别。 相比现在真正的坦然,章奕珵才明白自己以前多么粉饰太平。 宣云锦睡了一觉之后,整个人彻底清醒了,而且还是被饿醒的。 起床第一时间就是去做饭,填饱肚子再说,也不管这到底是什么时候。 吃了饭之后,宣云锦就抱着几品酒开始投放草药。 只有那几瓶最贵的酒是一斤装。 其他的酒份量可是十足的,最少也是五斤装,最多还有十斤的。 宣云锦能够一个人将它背回来,力气当真不小。 因为章奕珵很无聊,宣云锦就将东西拿到章奕珵面前做事儿。 熊鹰让人赔偿来的新桌子上摆满了大小瓶瓶罐罐。 在章奕珵看来,宣云锦投放药材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同样的草药有些放有些不放。 看了半天,章奕珵越发的糊涂:“你是准备了多个配方吗?” “是啊,都试试才行,有些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个对你的情况更好一些,只有成品出来才能确定。”宣云锦点头。 闻言,章奕珵松了口气,那看不懂就很正常了,还以为是同一个配方呢! 就说,干嘛不找个大一点的坛子,将所有酒倒在一块儿做? 这么大大小小的罐子,也不嫌麻烦。 “不过,这些酒的原材料都不算百搭,有些草药需要避讳,自然要换配方。”宣云锦叹了口气说道。 章奕珵哑然,这也就解释了他的疑惑:“什么酒的原材料是百搭的?什么配方都可以的意思吗?” “米酒啊!高粱酒啊……总之,粮食类的酒就是百搭的。”宣云锦挑眉,这才想起,她看了好几个酒馆,但是几乎没有碰到粮食酒。 “……粮食这东西,吃都不贵,谁会拿来酿酒?”章奕珵表示他也听说过,可那是资产有余的人玩的,小地方几乎没有这么浪费的:“而且,粮食酿出来的酒没什么特殊的味道,那还不如其他材料的酒有自己的特色。” “这么说,还是有粮食酒?”宣云锦松了一口气,有就好了,就怕自己无意中又提到了一种新概念,可不好解释啊:“泡药酒就是不需要这种特色,若是不清楚酒的原材料,很容易更草药产生冲突,所以中性的,用粮食酿的酒最好了。” “不过,对我来说也不是问题,避开这些冲突就行了。” 章奕珵轻轻一笑,宣云锦果然厉害得很,就是尝了一口,竟然就知道人家酒的原材料了。 加上宣云锦自己会酿酒,那很容易将别人的特色酒给复制出来。 一想到那几个酒馆将自己的特色酒捂得严实得很,就觉得有那么点可笑。 当然,商业竞争,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像宣云锦这样的人,估计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见一个。 “这个什么竹云酒,主材料可是竹叶,有一种竹子的清香味,夏天喝的话清清凉凉的,很通透的感觉。”宣云锦一时兴起,也有了几句话的评价。 章奕珵点了点头,这个倒是真的,那味道很多人都尝得出来,可谁要真的去拿竹子酿酒,最后就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了。 这么多年,竹云酒依旧是信云楼的独家招牌,证明没人能酿得出来。 “那味道大家都知道,可没人能够复制。” 宣云锦挑眉:“那很正常啊!主材料虽然是竹叶,可在叶子上的选拔是有一定规格的,必须要开春最新最嫩的一片,这主子的年龄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 “另外,竹云酒本来就是养生酒,里面已经加了好几种中药,是这里面最难用来做需要药酒的,东西太多。” 若非有一根好舌头,这药酒做出来只怕很容易出问题。 章奕珵惊讶:“你能尝出几种重要并不稀奇,可人家竹叶怎么选的你也能尝出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舌头? 正文 第一一一章 奇人异事 宣云锦动作一顿,随即尴尬的笑了笑,她好像一不留神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天赋而已。”宣云锦只能这么解释。 章奕珵这么一问,宣云锦才发现她前世的一些能力也好像带过来了,只是一开始没有很明显,慢慢的才显现出来。 而且,不管什么情况绝对有药书和药之气的加成。 味觉这种东西,她前世也是很需要的,从小到大一直在苦练。 虽然也有一定的成效,可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变态。 只能说明,药书和药之气真是她最强大的底牌。 章奕珵笑了笑,认同的点了点头:“难怪你医术能那么厉害,小的时候,跟爹娘一起外出,还是遇见过一些奇人奇事,有些事情还真的是天赋吧!” 手上动作没停,宣云锦听到这话反而好奇了:“你见到了一些什么奇人奇事?” 现代发达的信息网络,验证了许许多多高手就在民间的故事。 在这古代,信息传播不够发达,有些东西太过妖孽,真的不会被当成怪物吗? “最常见的就是有人跟动物很亲密,看起来就像真的懂兽语一样!”章奕珵回忆了一下说道。 “御兽能力吗?有的人天生就有种亲和力,这很正常,这个我也办得到啊!”宣云锦眉开眼笑,对床边的小狼勾了勾手指。 小狼果然兴奋了,立刻化身为小狗,摇着尾巴跑到宣云锦身边。 章奕珵哑然,才发现家里养的家禽,的确喜欢围着宣云锦转悠,而且特别听她的话。 宣云锦明明说的是人话,家禽们就真的懂啊! 那感觉,不仅仅是一点亲和力能办到的了。 摸了摸小狼,宣云锦轻笑:“有些是天赋,有些则是可以靠训练,动物都是有一定灵性的,不是还有狼孩这种事情?长时间生活在一起,对于人类基本的命令能听是很正常的。” 章奕珵木然的点了点头,总觉得宣云锦的这点特别夸张,绝对不是长时间培养的默契。 “京城有一闻名天下的歌姬,那嗓音的确让人绕梁三日,若是她愿意,是可以引来白鸟合鸣的!”见状,章奕珵觉得那些一般的都可以不用说了,直接挑***。 宣云锦惊讶:“这个倒是厉害了,真的假的?你亲眼看到了吗?” 不怪宣云锦怀疑,天下之大确实可以无奇不有,可现代的网络也同样证明了很多人为了话题为了红,假的也能伪造成真的。 魔术里的很多技巧,都可以让人觉得惊叹和神奇。 可有人用了技巧,却不告诉你那是魔术,没有那是假的观念,就会让不少人信以为真了。 章奕珵浅浅一笑:“那位歌姬每年会有两次当众表演的机会,王公大臣都会前去围观,甚至宫里的贵人都会慕名前往,若真是假的,那欺君之罪可不浅。” “那次去京城,刚好遇上,爹爹就带我去看了,确实很壮观神奇。” 宣云锦偏了偏头,还是抱着一丝怀疑:“你去过京城?” “去过三次。”章奕珵承认。 “那歌姬还在吗?你小时候应该有些年头了吧!”宣云锦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 “我见的时候,她才刚刚有些名声,十四岁,如果没有嫁人,应该还在吧!” 宣云锦想了想,也就是说,现在也才二十多点?正值最好的时候才对。 歌姬和歌妓是有区别的,前者真是卖艺不卖·身,也无关风月。 当然,两者的界限相对比较模糊,一不小心可能就过节了,跌落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这跟杀手和赏金猎人是一个概念,一个不慎就会跨过那条线。 “希望没嫁人……”宣云锦看着章奕珵:“你赶紧好起来,然后好好考试,指不定到时候我还能去京城见证一下奇迹。” 章奕珵哭笑不得:“算一算,也差不多过二十了,不是嫁人更好吗?何况,科举考试就是过独木桥,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要中了举人才能去京城参加会试。 每次西洲府郡有多少秀才考试?中举的才多少? 万分之一都没有啊! 宣云锦手中的草药放得差不多,准备密封好就搬到堆杂物的房间去:“她那种身份,又那么有名,嫁人只怕比我在宣家都还惨吧!若是不能遇见一个好的,还不如不嫁呢!” “至于考试的事儿,呵呵,男人啊,可不能说不行啊!”宣云锦调侃的说道,抱着一个密封好的坛子,转身出了房间。 章奕珵傻愣愣的看着宣云锦背影,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得,还真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整个人一哆嗦,就只剩下苦笑了。 宣云锦真是长大长开了吗?一颦一笑怎么就那么勾魂呢? 宣云锦哼着歌进进出出,可不知道章奕珵拿着书已经神游天外了。 来回好几次终于搬完,就进厨房忙活了。 此时此刻已经天黑了很久,比起往日来,晚饭是迟了许多。 吃过晚饭,宣云锦就舒舒服服的继续睡了,在这之前还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去京城见识见识。 徒留下章奕珵在房间里睡不着,好一阵难熬,偏生不能翻身,就只能借着窗外月光盯着房梁发呆了。 “小狼……你说……”章奕珵轻轻的开口。 趴在章奕珵枕边假寐的小狼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男主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从小狼到这个家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章奕珵的,这感情也慢慢培养出来了。 虽然宣云锦的地位不可动摇,可对于章奕珵,小狼还是很认可的。 章奕珵偏头,对上小狼有些泛绿的眼睛,明明是冷漠恐怖的,却让他觉得安心平静:“小锦是不是很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看一看?” 小狼眼神一闪,偏了偏头,自然不可能说话。 章奕珵自然知道,也已经习惯了:“这里不好吗?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至少很安稳啊,远离了是是非非,我觉得挺好的……” “小狼啊,如果我的病好了,小锦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们了?或者说,你也会跟着她一起离开?” 正文 第一一二章 不知道的事儿 黑夜中,章奕珵徒留下几声没有答案的叹息。 小狼自然不可能回答他,章奕珵又不敢这么直接问宣云锦,就怕答案是他不想听到的。 第一次,章奕珵不是那么迫切的希望自己恢复健康。 本来只是搭伙过日子,好像不知不觉有什么在慢慢改变了。 休息好了,宣云锦精神十足,一大早给章奕珵留了饭就上山去了。 对她来说,在山上的日子,更加能让她的心境平和。 而药之气的修炼,就需要这种环境才最佳。 何况,山上每个季节都有无数的好东西再等待着她。 哪怕是夏季一天天来临,多了很多毒物虫蚁,也不能阻拦宣云锦的行动。 而且,碰见一些稀有的毒物,宣云锦还会用容器转起来圈养。 她倒不是要养蛊,也不会那玩意儿,而是考虑到章奕珵体内潜伏的那危险,万一将来解毒的时候需要,也免去了到处找的奔波。 虽然没有仔细研究,可毒这种玩意儿,不动则已,一旦动了还是节约时间,感觉解决比较好。 鬼才知道拖久了会不会有其他的后遗症? 所以说,遇见一些毒草,宣云锦也圈定了一块地来移植了,有备无患嘛,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 宣云锦不知道的是,她刚离开没多久,熊鹰就又来了,看着章奕珵自己扭着身子在床边弄小火炉,脸色有点怪异,却没有以前那么愤慨:“弟妹呢?怎么你要自己弄饭吃了?” 熊鹰看了看菜式,又觉得不像章奕珵能弄出来,何况他并不方便。 “上山去了,我只是热一热而已,她做好的……你不满了吗?”章奕珵随口问道。 自己能有点事情做,这其实很好。 虽然说他需要看书,可一个人也不可能从早到晚都看书吧! 章奕珵这么说的时候,宣云锦可笑死了,说宣家那几个可都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在看书?还是在屋里偷奸耍懒,简直比女人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对此,章奕珵只能表示,那效率得多差? 分明是找了个借口偷懒吧!哪有这么读书的? “还行,生意相对比较清淡,不过……”熊鹰搭了一把手,帮章奕珵将热好的饭菜弄到了小桌上,话说一半,神色犹豫。 “不过什么?有话直说,你专门来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吞吞吐吐的吧!”章奕珵缓缓的吃着,觉得宣云锦的手艺果然非同凡响。 他小时候去过那么多地方,吃过不少名菜,却未必能说一定就比宣云锦好。 “弟妹是去青翠山?”熊鹰没有爽快说,反而问起来了。 “这里还有别的山?”章奕珵抬头看了熊鹰一眼,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可是青翠山多危险啊,弟妹一个女人,还没怎么长大呢,这多危险啊!”熊鹰担心的说道:“每年这青翠山出的事儿还少吗?你怎么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章奕珵动作一顿,继续吃自己的早饭。 不放心又能怎样?一开始他不就担心得连饭都吃不下? 可是他阻止不了宣云锦的行动,而且,也没有理由阻止。 这些日子以来,他连自己都动不了,也就强迫着习惯。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累,我听着都累了。”章奕珵暂时放下了筷子:“小锦从来都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她会去做的事情,一般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熊鹰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我不是那个意思,本来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昨天我去店里,好像无意中看见了弟妹,她来过我的店了,不过,她应该不知道那店是我的。” 章奕珵听得糊涂:“说明白点。” “唉,我就给你说了吧,因为我们店是新开的,为了生意和货源,收购野味的价格就比其他酒楼高一些,我以为我看错了,后来就问过伙计,说是弟妹也算老顾客了,从开店起就经常会卖一些野味去。” “一般野鸡野兔就算了,有时候还会有袍子,野猪,这些动物可都具有很强的攻击型,所以我才觉得弟妹一个人上山太危险了。” 闻言,章奕珵手一抖,抿着唇没有说话。 “不说西花镇,就是整个西云县也没有女人做猎户的,以前我没有见过弟妹,就算碰见了也不认识,上次见了,昨儿个刚好发现,我才知道弟妹多厉害。” “珵弟啊,这么危险的事情就让弟妹别做了,如果真的缺钱,又不愿意拿我的,不如就让弟妹来店里做大厨吧,好歹安稳些……” 后面熊鹰再唠叨了什么,章奕珵也没有听进去,甚至就连熊鹰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怎么记得清楚了。 就那么傻愣愣的坐着,直到宣云锦回来,章奕珵才魂归本体。 因为章奕珵在治疗的关系,每天躺在床上,有很多事情根本没办法做。 宣云锦都尽量减少上山的次数和时间,这会儿才刚过午饭就回来了。 看章奕珵那一脸魂不附体的模样,宣云锦有些奇怪,探头看了看:“你这是怎么了?中午还没吃吗?” 看了章奕珵的腿一眼:“是不是腿痒得厉害,又没胃口了?” 不怪宣云锦会这么想,刚开始治疗那几天是出现过这种情况的。 章奕珵下意识的低头,才发现自己早饭都才吃了一点,连忙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吃。 宣云锦可是很讨厌别人浪费食物,尤其是她做的。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连忙将饭菜端开,章奕珵夹了个空:“要吃等热一下再吃,你这是怎么了?” 四下看了看,宣云锦皱了皱眉:“有谁来过了?跟你说了什么吗?” 章奕珵倒抽一口凉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将筷子轻轻放在桌上,认真的看着宣云锦,还多了一抹打量。 以前宣云锦从山上回来,也有很狼狈的时候,可章奕珵并没有细想。 毕竟山路难走,加上树木众多,把衣服划破,摔一跤灰头土脸都是很正常的。 可听到熊鹰说了那些话后,章奕珵第一次认真打量从山上回来的宣云锦,立刻就发现了很多东西。? 正文 第一一三章 看出来的事情 衣服上有灰,那肯定是正常的。 但宣云锦衣服上的磨损却有些不正常。 这个时候,宣云锦端着菜放桌子上,整个人转了个身,刚好方便章奕珵打量。 可这样的打量,章奕珵却不愿意看到。 宣云锦的膝盖,手肘,臀部都磨损得特别厉害,明显是在地上滑行过一段距离的。 那感觉,绝对不是摔倒。 如果一定要说是摔倒,难道宣云锦是滚下山坡了吗? 青翠山上,要么就是陡峭的悬崖,要么就是难走的小路,应该还没有造成这种磨损的山坡。 “你衣服的背后破了好大一条口子,在山上都遇见了什么吗?”章奕珵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无比平和。 宣云锦反手摸了摸,有点郁闷:“划破了啊,还第一次穿呢,也不知道是赔了还是赚了,哎……” “遇见了什么?”章奕珵对这个问题似乎异常坚持。 宣云锦愣了愣,倒是没准备继续隐瞒:“碰见熊瞎子了,现在温度变暖,基本上的动物都跑出来活动了,我也没有想到运气那么不好。” 宣云锦挑眉,笑容间有些玩味儿,还不知道是谁运气不好呢! 虽然过程可能惊险了一点,可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空间里已经躺着一具熊尸。 对于熊掌这种东西,宣云锦没有特殊的爱好,准备一起拿去卖了。 没办法啊,空间没有时间静止的功能,就算能够尽量保鲜保质,这也不能太久。 不过,西云县这种地方只怕很难消化这种东西,难道她要去府郡走一趟? 哪个,貌似府郡很远啊! 想要一天来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得出神,宣云锦可没有发现,章奕珵听到那三个字已经惊呆了,呼吸都被剥夺了一样,进出气有点困难。 “你……你没事儿吧!”章奕珵不由得有些结巴。 宣云锦回头,忍不住笑了:“有事儿还能站在这里?你放心,我可是学过两招的。” 章奕珵吞了吞口水,学过两招就能跟熊干起来?十里八乡的猎户谁敢这么玩? 别说猎户,很多武林中人遇见了都得脚软吧! 一股怒气在胸口蔓延,章奕珵张了张嘴却发泄不出来,最终只化为一丝苦笑。 还是没有立场啊! 宣云锦对章奕珵的情绪波动不是太明白,就看他僵硬了半天,在枕头底下摸了摸,终于摸出了一个小盒子。 宣云锦有些好奇,就靠近了床边,伸头看了看:“什么东西?难不成你还要送我礼物?” 闻言,章奕珵怔了怔,才发现自己压根儿没想过这种事情。 垂眸凝重,章奕珵摸了摸那个盒子,伸手递给了宣云锦:“虽然不是礼物,不过也送你。” 宣云锦也没在意,眨了眨眼:“什么?” 其实宣云锦也莫名的觉得现在话题有点奇怪。 刚刚不是还在说上山的事情,怎么突然就转移到送东西上面来了? “我的所有身家。”章奕珵有些不舍的说道。 倒不是说他不舍得将银子给宣云锦,而是这些银子是他爹娘留下来的最后财产,寄托了他对爹娘的思念。 以前一直不动,并非是他真的要留到关键时刻,而是留念那种亲情的味道。 宣云锦手僵住了,顿时觉得这盒子好烫手。 所有的身家? 其实宣云锦原本也想过,就算章奕珵净身出户,他自己也应该有些积蓄的。 一开始不就给了她一些碎银子么? 但那是人家的银子,宣云锦一天天下来也不缺钱了,自然也不考虑那些。 吃的好睡得好,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宣云锦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很舒服了。 “这么突然的,你为什么要给我银子?”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难道说章奕珵认为她买了那么多药,就该缺银子了? “我知道我的药应该不便宜,比我以前的贵多了,现在内服的,外敷的,这应该不只一个方子吧!上次给你的,还修了新房子,应该也用得差不多了。” 章奕珵微微有些洒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得更加具体一些。 “拿了这些银子,你就不要去山上了,太危险。因为足够治好我……” 等他好了之后,自然又会有其他赚钱的办法,更加不用去做那些危险的事儿。 宣云锦眨了眨眼,偏着头想了想,突然有些明白章奕珵的意思。 是觉得她上山打猎很危险? 可她并不是专门为了打猎才去的。 应该说,她每次上山都是为了草药,最多套几个野鸡野兔打打牙祭。 太过危险的动物,她一般会避开,不会主动招惹。 有些则是对方招惹,避不开了,宣云锦才会出手。 比如今天的熊瞎子,不然的话她何必费心费力? 倒是忽略了一件事情,这事儿光是说出来就能把章奕珵吓着,那看到危险的场面,岂不是会晕过去? 宣云锦心下呵呵,将盒子放下:“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吧,你还是先存着,不用给我,我手里的银子足够用了。” 章奕珵皱了皱眉:“这银子,原本是我爹娘留给我读书用的,后来我双腿出了问题,就想着能留着治腿,读书已经不想了,现在给你也是应该的,用来生活也不是浪费。” 宣云锦挑眉,听到说留给他读书,那自然更不能用了。 知道这个男人有些死脑筋,宣云锦叹了口气:“熊掌是不是很值钱?” 宣云锦突然来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章奕珵愣住了:“啊?应……应该吧,那道菜闻名天下,一般时候也不会有。” 说着,章奕珵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宣云锦,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宣云锦不仅仅是在熊掌下逃生了,还猎了一头熊瞎子?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你现在不能动,否则,真可以去外面看看,本来我还想说怎么样去府郡一趟呢,这样才能卖得起更好的价钱。” “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那这一趟势在必行。” “只不过,我不能离开太久,想来想去有些麻烦。” “对了,是不是熊鹰今天来过?”宣云锦突然问道。? 正文 第一一四章 来得好快 被外面可能存在一头熊瞎子尸体的事实给惊到了,章奕珵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知道听到宣云锦的问,才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宣云锦顿时恍然:“所以,他开的那家店叫食为先?” 章奕珵神识还没有完全回来,傻愣愣的说道:“你怎么知道?” 宣云锦呵呵一笑:“我说你怎么突然会说这件事情,原来是有人嚼舌根啊!果然是白长了那么大块头,字这种嚼舌根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她就说,以前章奕珵能自己行动的时候,虽然也会担心,可并不会这么严重。 今天回来的反应,简直惊到她了。 已经快要习惯的人,怎么会突然有了明悟?那肯定是有人说了什么,才会东想西想。 章奕珵终于回过神来,可不能让自家兄弟的形象彻底黑了,便试探着解释一下:“她看到你去卖猎物,所以担心你的安慰,你卖的有些猎物太过危险。” “我知道只有那家新店了,因为给的价格比较高,最近都是卖给他们的。不过,我卖猎物的时候少,又不是天天去卖。”宣云锦不以为然,终于将前因后果给连起来了。 “一个大男人,不要只凭看见的就发挥思维,只凭现象。” “熊鹰会觉得危险,那是不认识我,也不了解我,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相处这么久,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了?虽然说青翠山上的确有危险,可这人走在路上还可能祸从天降呢,哪能说干什么都安全?” 宣云锦叹了一口气:“我心里有数就是了,或许你也认为我只是一个女人,做这种事情是不对的?何况,你应该知道我上山的主要目的是草药,而不是猎物。” 章奕珵听得很认真,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就那么被宣云锦给说服了。 的确如此,宣云锦的强大自信,的确办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转念一想,一头熊都被猎回来了,宣云锦的身手的确有一定的保障。 仔细的问了一下,计算宣云锦来回的时间,章奕珵就知道宣云锦并没有太过深入青翠山,在外面能够碰见熊瞎子,那真是运气特别不好的。 这种事情就算宣云锦想要再来一回,只怕还不一定能遇见。 另外就是,连熊都能够对付,其他的凶残动物也能对付一大半了。 只要自己小心,的确比村里那些猎户都更能存活。 “没有觉得不对,我只是以为你这么辛苦危险,只是为了赚银子……”章奕珵神色闪烁,低声的解释了两句。 章奕珵的确是被熊鹰误导了,让他有种宣云锦在努力赚钱养他的错觉。 要过日子,他拿出银子无可厚非。 “肯定也有银子的关系,送上门的银子,自然要赚的。”宣云锦不以为然,看章奕珵已经被说服就不再深究这件事情,就怕章奕珵觉得没面子,进一步阻止她做事儿。 前世的宣云锦做事就很随性,可现代社会的某些事情必定是不能触犯的,所以多少有些束缚。 别看古代的封建和皇权压迫的确很多,可只要自己愿意,完全能够更加的随心所欲。 宣云锦可不想救治了章奕珵,他却要在旁边指手画脚的。 其实章奕珵也是看出了宣云锦这一点性格,才选择这么温和的方式,并不想将矛盾给激发了。 要说的话,章奕珵处理事情还真没有这么软过。 如果阿普和熊鹰知道了,只怕又要对宣云锦有什么意见。 事实证明,他这样的方式才是对的,事情处理完毕过后,章奕珵才体会到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儿。 纯粹是他们人为的将小事给化大了。 宣云锦从来不是只会逞能的人,难不成还真不要命了吗? “这银子你留着考试,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呢!”宣云锦挑眉,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 但是想来,让章奕珵开始用的,应该也不会太少才对。 “对了,我自己去府郡可能不太现实,而且也不了解情况。”宣云锦挑眉:“你有认识的人,可以将这熊拉去府郡卖了么?或者说,让人来收也成啊!” “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怕是放不了多久,他们自己来收的话,省事儿。” 宣云锦越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省事儿省力。 只要东西出了这个家门,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章奕珵想了想,点点头:“倒是有一些朋友,不过……好多年没有联系了,不知道还行不行,只能先试试……” 章奕珵突然之间觉得,去城里其实也好,至少可以减少宣云锦上山的几率。 青翠山在整个西洲府郡都是很有名的,以险闻名。 离得远了,宣云锦大不了就是去一些不知名的小山峰,自然不能继续在青翠山折腾什么。 突然觉得这个想法不错,章奕珵看书又有了更多的动力。 原本觉得这山村还不错的,哪曾想宣云锦是这么厉害的人? 说来也奇怪,宣云锦并没有看见章奕珵送消息,晚上的时候就来人了。 这人直接骑了一批快马,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衣衫头发都带着一丝凌乱。 “找谁?”宣云锦刚准备吃饭,听到动静就过来了。 这人也是厉害,手里还犹如拎小鸡一样,拎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宣云锦定睛一看,那不是村里的胡小虎吗? “章奕珵是不是住这里?”那人看起来纤瘦斯文,说话却有一种铿锵的硬气。 “是啊,你把人放下来。”宣云锦淡定的说着,看着挣扎了两下的胡小虎。 那人有些惊异,宣云锦这反应也太平淡了,没有惊吓不说,居然还知道他其实不会伤害胡小虎。 只不过到了村头,找了个孩子带路罢了。 翻身下马,果断将人放在地上,动作还带着一丝轻柔,并没有用扔的。 胡小虎明显还惊魂未定:“宣姐姐,这个大坏人非要抓我带路,我本来什么都不想说的……” 看胡小虎快带着哭腔,宣云锦有些哭笑不得:“你先回去吧,看得到路不,这个给你吃。” 正文 第一一五章 你不能吃 农村的孩子虽然总是比较早熟,可到底才十岁,这样突如其来的经历绝对算不得美好。 亏得宣云锦和善,又有美食诱惑,这才安抚了情绪。 胡小虎看着宣云锦纤细葱白的手指上捏着的鸡腿,还冒着白烟,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给……给我吃?” 宣云锦微笑着点了点头:“给你吃,这位哥哥是章哥哥的朋友,第一次来不知道路,脾气急了点,不用害怕,我给你点个灯笼罩着回去吧!” 胡小虎舔了舔唇,眼睛发光了:“不用了宣姐姐,这路我熟,又有月亮,我看得见。” 那人一直看着,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刚才是急了点,这个送给你压压惊。” 胡小虎压根儿不知道那人拿的是什么,眼睛里只有鸡腿了,毕竟这一年到头都很难吃到。 加上宣云锦做得好,色香味都非常不错,几乎吸引了胡小虎全部的心神。 小心的拿过鸡腿,胡小虎根本就不看那人,因为也是有些害怕的,转身就跑。 “小心点!”宣云锦叮嘱的说了一句,转身就将那人手中的十两银子给拿了:“一个小孩子,你给这么大一笔巨款,知道的你是大方,不知道的觉得你特定在害人。” 说完,宣云锦也不看他,转身进了院子。 若非这人最后对胡小虎还算轻柔,宣云锦对他的印象肯定坏到了极点。 那人表情呆滞,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好一会儿。 银子……等于换了一个鸡腿吗? 宣云锦进了屋,看章奕珵正微笑着等待,就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门口发呆?你不是急着要见人?” 那人眨巴了一下嘴巴,感觉自己有新的认识。 宣云锦回到桌边,看了眼那一盆鸡汤,幸好刚才出门的时候手里还有一只鸡腿,不然的话,被吓坏的小朋友还不知道怎么安慰呢! 知道她拖回来一只熊之后,章奕珵越发觉得不可思议,那么重的东西,宣云锦是怎么弄回来的? 直到宣云锦演示了几种省力的技巧,加上本身力气也不小,这才成功将章奕珵给忽悠过去。 然后,章奕珵就对她上山之后的行动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吃食。 宣云锦哑然,最终就用一块移植到空间里的野生天麻炖了一只野山鸡,还配了一些其他的寻常药。 这刚准备吃饭,章奕珵撕了一只鸡腿给宣云锦,她也刚接过,外面就来人。 宣云锦听到孩子的哇哇大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来得及放下鸡腿就出去看情况。 没有说什么,门口又进来一个人,章奕珵怔了怔有些意外:“李兄,你……怎的这么快?” 李又辉好奇的看了一眼宣云锦,在灯光之下才彻底看清楚,这姑娘长得还挺标志的,虽然脸有些小,可是气质有些不一样。 打量了一下,李又辉将刚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看向了章奕珵,神情有些唏嘘和激动:“章兄,你的腿还好吧!” “说起来也巧了,我本来是要在西花镇路过,还想着要不要来看你一次,没想到,人还没到倒是收到了你的信。” 宣云锦抬起头,很有些好奇,信?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送出去的? 看来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她真的不懂,而且还没法想象,得慢慢了解才行。 章奕珵也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就平复了:“还好还好,一切都好,自从我这腿伤到后就见过一次,这次啊……唉,你一直赶路应该没吃饭吧,小锦刚好炖了鸡汤,凑着着吃点。” “我现在条件不比以前,暂时还请不起你吃大餐……” 李又辉也不客气,坐了下来,鼻子抽动:“章兄太客气了,这些年一直都是想来看你的,就是你不想见到我们而已,这次本来也打算偷偷看一眼你过得怎么样就好。” “没想到,你终于想通了,若不然,我还不敢出现呢!” “是嫂子的手艺?在院子外就闻到香了,真是绝啊,看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定得好好尝尝。” 章奕珵笑了一下,过去的事情也不想再提,有些朋友虽然许久没有联系,可是他自己的原因。 他成了一个废人,自然有了更多莫名的自尊。 一旦想通了又觉得,那真是想太多的过,有些事情事后再考虑,真没有那么夸张的。 “小锦,拿一副空的碗筷来吧!”章奕珵以为宣云锦没想起来,就提醒的说道。 宣云锦挑眉,抬头扫了李又辉两眼,看得他尴尬不已,这才收回眼神:“我重新做吧,这天麻鸡他不能吃。” “啊?”章奕珵和李又辉直接就是两张懵脸,这什么情况? 李又辉一张英俊的脸变了变,整个人觉得更加尴尬。 “小锦?”章奕珵不太明白宣云锦怎么想的,但是应该不是吝啬。 宣云锦扔了一个白眼:“你以为我这是小气么?是他的身体原因,不能服用天麻,否则容易出问题,还是谨慎点好。” “反正菜园子有的是菜,还有山鸡和野兔,我重新做两个菜就是,花点时间,你们先聊。” 章奕珵立刻看向了李又辉,对宣云锦的说法很信服。 李又辉则是更懵了,他不能吃天麻什么鬼?他经常这么补的好吗?虽然他吃过的似乎都没宣云锦做的香,还没到门口就流口水了。 早就想尝尝,好不容易主人家开了口,宣云锦却说他不能吃? 宣云锦没有过多的解释,将东西全部收拾走了,免得眼馋。 看在李又辉刚才给的十两银子份儿上,宣云锦也不坑人,打算好好做几个菜。 没有去菜园子里摘菜,宣云锦直接从空间里拿,水灵灵的看着就又很强的食欲。 李又辉和章奕珵在屋里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什么情况?”李又辉吞了一把口水,刚碰见的美食没能吃到,心好累。 出门在外,爱好就这么两三个,美食当属其一。 可是,吃得多了,这嘴巴就挑了,能够碰见合心意,还能勾引馋虫的美食可不多。? 正文 第一一六章 还不知道是谁 偏偏当什么条件都满足的时候却吃不到,李又辉感觉想哭。 章奕珵摇了摇头:“待会儿等小锦进来再仔细问一下,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又辉挑眉:“没有啊,你娶的这个娘子还懂医?看一眼就知道我身体什么情况了?” 章奕珵淡淡一笑,对于宣云锦的本事,他是信服的,可对别人不好说。 毕竟宣云锦的年纪和阅历在这儿放着,很难让人信服。 想当初,章奕珵也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 如此想着,章奕珵率先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其他事儿。 李又辉也不计较,反正待会儿就能弄清楚了,他也不急,就问了一下章奕珵信上说的事情:“你说真的,有一头完整的熊要卖给我?” 章奕珵点了点头:“今天才刚杀的,待会儿让小锦带你去看看,主要是想着最好的是熊掌,不过这里一路去府郡城不好保存,就没有单独剁下来。” 李又辉表情严肃:“这样是对的,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新鲜,这里离府郡实在远了一些,天气又一天天上升……” 皱了皱眉,李又辉坦然的说道:“章兄,虽然熊掌是很值价,而且特别有名,可还有熊胆呢,哪个也是好玩意啊!也没有取出来吧!” 章奕珵哑然,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得问一下小锦。” 李又辉囧,怎么什么都是宣云锦?难不成这熊也是她弄回来的不成? 脑子里的念头就这么一闪,李又辉却觉得可能是真的,虽然想起来有些太过天方夜谭了。 可这屋子里就是两个人,章奕珵不良于行,还能怎么弄死一头熊? 至于宣云锦,外表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可那强悍的气息他已经感觉到了。 正当要仔细问,宣云锦进屋了,吃的东西自然没那么快就好:“熊胆自然是掏出来了,我还打算卖给药房的,你就别想了。” 她能不知道熊胆的药用价值?章奕珵用不上,她就打算拿来换钱的。 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得是,这玩意儿留在手上没用,那不如换成银子。 李又辉真是想得太好了,得了一头完整的熊赚一笔,还想熊胆? 闻言,李又辉却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天啦,那可是精贵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取出来呢?那可不行啊!万一……” 李又辉还没说完,宣云锦就冲他飞眼刀子了:“你什么意思?质疑我处理熊胆的手法不够专业?会破坏药性?” “哼,看你,都交写什么朋友?” 宣云锦拿了东西,转身又出了门,上次熊鹰认为她虐待章奕珵就不计较了,现在还冒出来一个质疑她专业的? 真是要逼得她给做一桌子黑暗料理吗? 比起说她虐待病人的,质疑她专业的人更加不可原谅。 宣云锦觉得这些臭男人就是专门给她找气的,弄了一只野兔,剁得砰砰作响。 听到那明显比平常大得多的剁肉声音,章奕珵苦笑了一声:“你别这么说,小锦升起了还真有可能恶搞会将你扔出去的,这就好像当官的被质疑行政能力,读书的被质疑有没有浪费光阴……” “总之,小锦很厉害的,我的腿就是她给治的,现在好多了,只不多过段时间我真的能够再站起来。” 章奕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将一些事实给摆出来。 李又辉听得惊奇:“你的腿,当年不是那个名医都说不可能再站起来了吗?嫂子……这么厉害?” 厉害到李又辉都觉得完全不真实了,这怎么可能? 章奕珵确定的点了点头,打开了话匣子,就多说一些宣云锦的事情,包括这熊的来历。 李又辉听得一惊一乍的,对宣云锦肃然起敬,突然间觉得宣云锦能有刚才的小脾气是很正常的。 没有当场发怒已经很好了。 毕竟,李又辉又是读书人,又是生意人,身份倒是有点复杂,可不管什么行业,被质疑的时候都多了去。 那种感觉,真的很能让人掀翻修养。 没想到他自己也不小心犯了这样的毛病。 这一下,等宣云锦端菜上来,李又辉正襟危坐,一副洗心革面的乖宝宝样子。 宣云锦斜看了他两眼,随后问起章奕珵:“他这是怎么了?怪怪的……” 章奕珵忍俊不禁:“他刚才说错话了,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介意?我介意会做这么多好吃的招待他?”宣云锦挑眉,冷哼一声,算是将这件事情揭过了。 解开盖子,一股浓烈的肉香传开,让想说话的李又辉顿时闭上了嘴巴,速度的吞了吞口水。 土豆红烧兔子肉,色泽橘红,鲜香味浓,视觉和味觉狂被刺激,唾液腺分泌有点夸张。 不过,李又辉眼巴巴的盯着,不敢乱动,还指望宣云锦不生气呢! 又端了几个小炒上来,宣云锦才放了碗筷开吃。 李又辉猴急得不顾烫嘴,立刻开始了品尝举动,仿佛要弥补一下自己先前的失误,这会儿是不遗余力的夸奖和拍马屁。 听得宣云锦哭笑不得。 章奕珵笑了笑,帮忙问道:“他身体什么情况,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 宣云锦轻笑:“这个自然感觉不到,李公子应该成亲了吧!” 李又辉竖起耳朵听,又舍不得放弃到嘴的美食,只好用点头来表示。 “李兄成亲多年了,那时候我没有出事,还去吃了酒的。”章奕珵淡定的喝着鸡汤,那香辣的兔子肉他可不能吃。 就代替李又辉回答问题了。 “看起来,李公子应该还没有子嗣才对。”宣云锦笃定的说道。 李又辉叹了一口气:“内子的身体不太好,吃了多少药都怀不上,我也不急了,反正有的是时间。” 李又辉不过二十多,的确不用急,这些事情压根儿就急不来。 “你的娘子我是没看到,不能妄下定论,不过就算你娘子身体健壮也很难怀上,作为男人,你似乎从来就没想过,问题或许在你身上呢?”宣云锦轻笑,带着淡淡的讽刺。 古代的社会通常都是这样的,生不出孩子全怪女人,似乎男人从来不会有错。 正文 第一一七章 说话大喘气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章奕珵和李又辉都愣住了。 章奕珵看了看宣云锦,又瞧了瞧李又辉,敢情是这么回事儿。 李又辉整个人呆住,香辣的美食吃在嘴里都顿时没味了,蠕动着嘴巴:“这……这是我的问题?” 还真是对了,李又辉身体倍儿棒,没有任何毛病,还真的从来没考虑过怀不上孩子是自己的问题。 尽管说理解,可一开始也是很急的。 特别是自己的娘子,李又辉能够感觉得到,因为一直怀不上的急切,各种吃药不停歇,是药三分毒啊! 而且,因为迟迟没有孩子,婆媳关系也越来越不好了,整个家都有些乌烟瘴气的。 也造成他宁愿在外面多呆些日子,不太想回去。 一切的一切,那都不是他想看到的,正愁着这件事情,宣云锦却给了他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敢情他的娘子承受了那么多的压力,最后告诉他,问题在他身上? 李又辉顿时有种日了狗的错觉,好想对天一阵乱骂。 “不知道李兄身体到底有怎样的问题,竟然影响到那方面去了?”章奕珵严肃的问道,就怕破功之后反倒是自己不好意思了。 就算是一个男大夫,这话提起来都让人尴尬,更何况是男女有别。 亏得宣云锦还有个章奕珵娘子的身份,否则这话都不能说下去了。 “可有得治么?”章奕珵最终还是问起最关键的问题。 毕竟太过专业的东西他们也听不懂,能不能治好是关键? 李又辉终于回过神来,其他的也没有多想,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宣云锦。 这个时候,心神已经被真相给吓到了,也忘记去想其他的事情。 宣云锦挑眉:“不用担心,李公子的身体还算好,只不过是乱吃了东西造成的,只要能够忌口,用两副温和的药养一养,基本能够恢复正常。” “只不过……” 李又辉咕噜一下吞了吞口水:“那个,嫂子,你能不能说话不大喘气?一口气说完好不好?” 李又辉虽然年龄比章奕珵大,可互相称呼都是姓氏在兄,所以总是嫂子嫂子的叫,不过是一种礼貌的尊称,并非连称呼都错了。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都说了不算什么大事儿,你急什么?被自己吓自己。” 李又辉一洒,这哪里是自己吓自己?分明是你吓我的好不好? “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养回来,要怀孩子,还得看缘分。”宣云锦挑眉,绝对不会把话给说死了。 “好好好,忌口忌口,一定忌……那都要忌一些什么?”李又辉立刻感觉活了过来,果然不算什么大事儿。 这件事情若是早知道,他肯定早就忌口了啊! 为了孩子,只是忌口一段时间算什么? 孩子他娘可是要辛苦差不多一年呢! 以前请了那么多大夫,怎么就没想着给自己看一下? 错了,应该说怎么那些大夫进进出出,还近距离相处过,怎么就没人看出他身体有问题? 还每次都开一些贵重的药给他娘子吃,这不是穷折腾吗? 宣云锦挑眉:“待会儿给你一个单子吧,听你这么说,天麻这东西你还经常吃?” 李又辉叹了一口气:“还是不会我娘,说这玩意儿是补人,就经常炖,不吃还不行。这到底有什么问题?” 宣云锦挑眉:“天麻没有问题,只不过有些人却不适合吃,李公子就是不适合的人之一,一般血虚,阴虚的人,最好慎用。” 有些东西真不好说白了,这时代的人就爱大惊小怪的。 一些医用专业术语,她觉得是没什么,估计面前这两个男人怕要待不下去了。 李又辉一吓,嘴里的兔子肉都重新滚了出来:“血虚是什么鬼?后面那个怎么可能?虽然我整天在外面跑生意,可我一直很洁身是好的。” 宣云锦给了一个大白眼:“阴虚,不一定全是你想的那样,还有其他正常的可能。” 比如小蝌蚪量少,成活率也很低等等,那是一大类。 这会儿跟她急什么?她这不是不好仔细解释么? “脑子里总想些奇奇怪怪的做什么?”宣云锦鄙视的说道。 那她看出宣老三天生不举,也不是用坏的啊! 李又辉差点把自己抢到,真心觉得章奕珵这个娘子厉害了。 她能理解刚才那些话的意思,还吐槽人家奇奇怪怪的? 真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心累。 “咳咳……李兄,反正你就试试看吧,左右对你身体也没有坏处,不是常有人说虚不受补吗?”章奕珵也是尴尬的解围,连忙说两句缓解气氛的。 李又辉点了点头,有些无奈:“我哪知道我还虚啊?从小到大感冒都没过几次,以前碰见的大夫也没这么说过的。” 说罢,李又辉又大吃大喝起来,忌口的东西宣云锦肯定已经剔除了,这可以放心的吃。 李又辉来这里,一是为了看看多年的的朋友,二是为了那头熊。 这年头,完整的熊已经见不到了,所谓的名菜也很难吃到。 李又辉倒不是为了这口吃的,而是他家的酒楼正好要招待一位贵客,其他的还好说,若是有熊掌这样的东西,就更能拿得出手。 章奕珵这消息简直就是及时雨,帮了他的大忙了。 因为想要尽量保住这熊肉的新鲜,李又辉吃了一顿好的,虽然有些不舍,却也让人来连夜将熊弄走了。 最后李又辉拿了宣云锦给的两张纸,留下几张银票就赶着离开。 宣云锦怔了怔:“五百两?居然这么值钱?” 宣云锦有些意外,毕竟野猪的价格就是比家养猪高一点,没想到这些大家伙这么值钱。 “主要那对熊掌值钱,不过,你别再去冒险了,李兄是给足了价格的,换成被人不太可能有这么个价。”章奕珵怕宣云锦盯上这买卖,连忙提醒的说道。 李又辉给这个价绝对有很大的人情关系在里面,毕竟熊胆这东西已经宣云锦取出了。 当然,也不算特别多就是了,因为李又辉拿出去,赚得只会更多。 何况那毛皮是上好的,宣云锦一点都没有伤害到。 正文 第一一八章 卖萌的小狼 上好的熊皮虽然没有虎皮值钱,可保暖效果是很好的。 毕竟每个人都能用得起虎皮。 反正,章奕珵可不希望宣云锦真的弄一张虎皮回来,想想都可怕。 不过,李又辉临走时说了一句,依旧把章奕珵给吓着了。 让宣云锦下次还有这种好事儿,记得通知他。 章奕珵无语之下,恨不得李又辉赶紧离开,不要再来了,居然还想要这么危险的东西? 宣云锦但笑不语,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将人送走后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赶紧睡,你得好好休息。” 章奕珵叹了一声:“现在的银子,应该够用一阵了吧!” 宣云锦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章奕珵,挑眉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不会再上山了,反正能找到的药材基本都移植成功,就算上山,也就是大家活动的地区,找点野菜什么的,换点口味。” 章奕珵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至少可以放心一段时间,他在加把劲的话,早点远离桃花村,宣云锦也没有机会上青翠山了。 为此,章奕珵很有干劲。 不过,还不至于挑灯夜读,宣云锦早已经说过,他的病情就需要好好休息。 虽然睡得晚了,可质量还是不错的,宣云锦一大早就准时醒了过来。 看小狼在院子里奔跑,宣云锦忍不住笑了笑,看来章奕珵还没醒。 动物陪伴治疗法果然很强大,尤其是小狼这种经过空间溪水洗礼过后的灵性,当真是最好的伙伴。 看见宣云锦出门,小狼立刻奔到了她脚边,一副卖萌求抚摸的活波样。 宣云锦轻笑,弯腰拍了拍小狼的头,从空间溪水里掏出一条灵动的鱼给它。 小狼立刻叼着去旁边享用了,就觉得还是女主人好,总是有些美味食物。 小狼不是猫,对鱼的爱好不是那么大,可宣云锦拿出来的鱼太完美了,闻之就流口水,更加别说吃在嘴里。 没有难闻的腥味,还对身体各种好,小狼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宣云锦洗漱完毕,看了小狼一眼,回身开始做早饭。 因为章奕珵的关系,最近一直吃得比较清淡。 昨晚上因为照顾李又辉,做了个大菜,仿佛勾起了宣云锦的馋虫。 不过,大早上的大鱼大肉不太好,宣云锦就一边做早餐,一边想着中午要吃什么。 正忙着,突然听到小狼低呜的声音,带着很大的敌意,看来是有人来了。 小狼毕竟不是狗,而是纯种的狼,压根儿不会汪汪叫,只会戒备的低呜。 相处的时间长了,不仅仅是宣云锦,就连章奕珵都能明白几个意思。 宣云锦到门口一看,发现何小花站在院子门口不敢进来,不由得笑了:“小狼,是客人。” 最近一直很忙,基本没时间跟何小花好好聊天玩耍。 何家也有很多农活要忙,何小花最近一直在帮家里,也没太多时间出来。 听宣云锦这么一说,小狼果然不出声了,冲宣云锦卖萌一个,就继续啃自己的鱼。 何小花有些好奇的打量小狼:“这么小的狗吃鱼?还这么喜欢?小锦,你家的狗都这么有个性啊!” 何小花这下进了院子,走到宣云锦身边:“你家狗为啥叫小狼?” 宣云锦呵呵一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随便叫的,高兴就行了,家里忙完了吗?吃过早饭了没有?” 何小花点了点头:“我爸去镇上找短工了,我妈卖豆腐去了,早饭一般都很早的,你还在做吗?” 一进厨房,闻到里面的菜香,何小花吞了吞口水,顿时又觉得有点饿了,好夸张的感觉。 宣云锦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径自舀了一些白面出来开始揉面,准备将昨天剩下的菜和肉做包子。 原本她是没打算做这个的,毕竟又不出门,做什么干粮? 她和章奕珵都不是那么喜欢吃面食,一般都是偶尔为之。 不过看何小花过来了,就想请她吃点。 看宣云锦的动作,何小花立刻坐到灶前帮忙烧火。 在家她也经常干这种事情,所以很有些经验。 “小锦,你什么时候上山?”何小花觉得宣云锦的动作很有节奏,看着很是舒服。 “怎么了吗?你想上山?”宣云锦有些洒然,昨天才答应了章奕珵最近不上山的。 不过带着何小花一起,那肯定不会深入。 “是啊,最近有点空,我想找点野菜,你肯定比我都更熟那山上。”何小花说着仿佛是要去郊游。 弄点野菜,好歹能吃一顿,何小花也算是苦中作乐。 “可以啊,待会儿我带你去,我知道有哪些地方野菜不错。”宣云锦点了点头:“我菜园子里的菜吃不了都快坏了,你家要是需要就来摘点回去吃,要不烂在土里也是浪费。” 宣云锦知道,这会儿其实有些青黄不接,很多菜都长得茂盛了,可还没有到吃的时候。 或者说,最好的那一茬,很多人都要摘去换钱,搞得自家反而没什么太多吃的。 目前要说能吃的,就只有宣云锦菜园子里,已经长好了。 “可以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种的菜真是长得好,我还以为你不会呢!”何小花有些惊喜。 “当然可以的,我家就两个人,哪里吃得了?”宣云锦点头确认:“自个儿来摘就是,别客气。长得好那也是意外,看老天爷的。所以,就赶紧吃掉,可别浪费了才好。” 何小花笑了笑:“那我待会儿摘点,我让我娘给你留两块豆腐。”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不拒绝:“最近你娘的豆腐生意怎么样?” 想起那个瘦小的女人,当真是厉害的。 何小花叹了一口气:“不太好,去年的黄豆长得特别好,今年这个时候卖豆腐的就多了,前两天,我娘经常去的一个馆子都被人家给顶了,最近做的豆腐都不太能卖完。” 说起这个,何小花都替自家爹娘愁。 眼看生意越来越不好,何小花的爹才赶着有空就去做短工,还不一定能找到。 正文 第一一九章 何家的经 宣云锦揉面的手顿了顿,心下也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柴米油盐百家事啊! 何小花这么小就开始操心家里了,那也是生活所逼。 “卖不完的豆腐怎么办?”宣云锦忍不住问道,眼神闪了闪。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经历过一世,学到了不少技能,赚钱几乎不成问题。 农家赚点钱相当不容易,否则的话,这种时代也不会那么穷了。 “自己吃咯,吃不完就只能喂猪。我娘可心疼了……”何小花也是叹了一口气:“一开始还能送给大家吃,可也不能天天吃的,自个儿都腻了。” 毕竟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做豆腐,最后只能喂猪,那肯定心塞。 虽然那猪长得异常肥,可也弥补不了这损失。 宣云锦轻笑,是这么一个理:“晚上我跟你去一趟,我知道一个办法,可以将剩下的豆腐做成豆腐干,存放的时间大大增加了,而且,味道也不一样。” 何小花夹起的柴块都掉了,惊讶无比:“你说豆腐干?你会做?” 宣云锦挑眉:“你知道?” 一直没有看到,宣云锦还以为没有呢,不过何家知道的话就更加水到渠成了,帮个忙也不用那么费劲。 “知道啊,城里就会有,不过做法不太清楚,我们乡下卖豆腐的都不会,我娘前阵子还在念叨,会做豆腐干就好了,至少馆子里也是需要的。”何小花眼睛发亮,有些小崇拜的看着宣云锦。 何小花就感觉,宣云锦年纪比她还小点,怎的什么都会?真是太厉害了。 闻言,宣云锦倒是有所了悟,看来不是整个世界没有,而是小地方没有。 这样就好办了,刚开始肯定很赚的。 “我试试看吧,主要是章大哥以前走的地方多,看得多了,就知道一些配方。”宣云锦毫不客气的拉章奕珵出来背了这个锅。 原身从出生到现在,表面上的一切都一目了然,会一些高深的还可以用神秘来揭过。 这杂七杂八的都会,就很难解释了。 毕竟有些东西没有经历,是不会接触到的。 “哦……章大哥也很厉害。”何小花点头:“说起来,最近王香茹一直在生病,听大夫说惊吓过度,也不知道吓到了什么?” 主要王香茹自己不坦白,旁人也不清楚她到底被什么吓到了。 那感觉又好像不是鬼怪之类玄而又玄的事情。 王香茹的家人都快急死了,可小姑娘就一副被惊吓的模样,什么都不敢开口。 宣云锦呵呵,难怪章奕珵平日里不爱摘下面具,真的能将人给吓傻了吗?不过是一张受伤的脸而已,又那么恐怖吗? 医者出生,更恐怖的现场她都见过,自然不觉得可怕。 章奕珵的样子,只能说毛毛雨。 全身大面积烧伤,溃烂这类的都见过,这样算什么? “丑人多作怪。”宣云锦冷哼了一声,说了一句让何小花爆笑的话:“听说你哥哥已经相看了一户人家,要定日子成亲了?” 偶尔路过村子,宣云锦就听到一些八卦,事关何小花的哥哥,顿时有些留心。 何家这么急着赚钱,估计跟孩子娶妻也有关系,毕竟是要花银子的。 “是啊,我四哥以前在镇上做学徒,一直没有说亲,现在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家,就想着能定下来最好。”何小花淡淡的说着。 “看得出来,你似乎对你未来的四嫂不太喜欢?”宣云锦揉好了面,等待发酵,就做了做其他的。 “没什么感觉,除了那张脸比较好看以外,我不觉得怎么样,不过我四哥喜欢……”何小花撇了撇嘴。 宣云锦理解的点了点头:“男人呢,首先肯定是视觉动物,咱们这小地方,长得好的不多,看我那同父异母的姐姐,不就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儿,好多人暗地里窥视呢!” 按理说是好多人的梦中情人,暗地里歪歪的。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何小花不一定能听得懂,宣云锦就换了一个说法。 “是啊,可是光一张脸好看有什么用?镇子上的媳妇,嫁到我们乡下来?”何小花叹了口气。 宣云锦若有所思:“你倒是领会得很好,你四哥,是不是想要在镇上落户,不愿意回乡下了?当初做了什么手艺的学徒?” 何小花眨了眨眼:“应该不会,四哥说了,成了亲他就在家里带着了,种地,打工……就这么过日子。” “大哥跟着人外出了,一年也不会回来几次。” “二哥分出去单过了,在镇上杀猪。” “三哥入赘了,距离桃花村有点远。” “爹娘身边就只剩下四哥,他不可能离开的。” 入赘?这个时代入赘不是很没脸的事情吗?何小花的父亲看起来很强势的一个男人啊,怎么会要自己的孩子入赘? 宣云锦对此有些纳闷,看了看何小花,不知道她清不清楚情况:“你三哥入赘?这是怎么的?” 何小花叹了口气:“我爹娘当然不同意咯,是我三哥自己要跟那个女人一起过日子的,这件事情把我娘都气病了大半年,我爹直说不认我三哥这个儿子。” “成亲这么多年了,愣是没有回来过。” 闻言,宣云锦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一种熊孩子的表现啊,不管因为什么,跟关爱自己的爹娘闹成这样,真的值吗? “是那个女人不好吗?”宣云锦不解。 何小花的爹娘一看就是疼孩子的,闹成这样都没有妥协,肯定有原因。 “那个三嫂,是嫁过人的,还有一个孩子,我爹看不上……”何小花轻笑一声:“我就觉得我爹的眼光都用在我娘身上了,其实吧,我觉得三嫂比这个还没过门的四嫂都好。” 宣云锦冲何小花比了个大拇指,有些明白了前因后果。 何小花的三哥遇上了这个带孩子的寡妇,何大叔太过大男人主义,觉得很没面子就不同意。 结果,何小花的三哥不仅要娶,还直接就入赘了,不得不说办法极端了一点,好歹有个结果。 时间长了,何大叔夫妻俩肯定也想念得紧,木已成舟,最终也会认,就是谁都拉不下脸来先低头,就成了这样子。 正文 第一二〇章 帮忙发展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你那四嫂不行?”宣云锦觉得何小花的直觉很强啊! 而且,还特别精准,就看平时一些小事儿就知道了。 “不知道,我要是能说得出来,肯定就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了,问题是,我只是感觉不舒服。”何小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哪里不对?” 宣云锦轻笑:“那这几天有空,你带我去看看,指不定能有不同的收获。” 宣云锦也想帮一帮自己这小姐妹。 她的阅历比何小花丰富多了,对于看人是很拿手的。 “好啊,你帮我看看,反正我总觉得不太踏实,又不清楚为什么。”何小花高兴老实的说道。 蒸了包子之后,章奕珵也差不多起床了,宣云锦跟他说了一声,就带着何小花上山了。 因为有何小花在,章奕珵也知道宣云锦不会乱来,便很放心的同意了。 啃着香喷喷的包子,何小花一路上大赞宣云锦的手艺,然后欢乐的采摘了不少野菜。 回去之后,去菜园子搜刮了一遍,宣云锦才放何小花回家,并且越好晚上去她家说豆腐干的事情。 下午没事儿,宣云锦就折腾折腾草药,逗一逗小狼。 章奕珵则是安静的看书,偶尔会抬头寻找了一下宣云锦的身影,总觉得很安心。 真希望这种只能呆在床上的日子早点结束,尽管只能坐在轮椅上,那至少能出门。 “我去小花家了,你要是困了就早点睡。”宣云锦看了看天色,估摸着何小花家已经吃了饭,这才准备过去。 “好,晚上小心点,带着小狼一起过去?”章奕珵有些不放心,提议的说道。 宣云锦挑眉,冲小狼招了招手:“也行。” 小狼立刻撒欢的跟上宣云锦,难得出门,表现得异常兴奋。 刚靠近何小花的家,就听到他们家的狗开始狂吠,异常凶悍。 这感觉倒不是对她有敌意,应该是发现了小狼的不同气息。 还没有到,何小花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两只狗没吃饭也特别凶悍,不用怕,我都给拴住了。” 宣云锦挑眉:“你们还没有吃饭?” 何小花轻笑:“这不是等你吗?本来就是你菜园子里的菜,我娘今晚上做得很丰富哟。” 宣云锦无奈的笑了笑:“不是让你别等我?我吃了再过来的,刚吃完,好饱的。” “那也得吃点,尝尝我娘的手艺,就算没你的好,也好吃呢!”何小花可不管这些,拉着宣云锦就往里面走。 “何大叔,何四哥,何嫂子……”宣云锦礼貌的叫人,毕竟都在等她的样子。 何大叔虽然有些大男人主义,可人还是很和善,很好的。 “小锦过来了,坐吧,吃点便饭……不要客气……”听何小花说了事情,何大叔其实有些纠结。 不知道宣云锦说的会是真的还是假的?而且,总有种占便宜的感觉。 可是家里的确困难,孩子他娘的劳动成果天天浪费,他看着也心急。 所以,原则和现实的纠结。 最终,何大叔也没有说什么,只想着顺其自然,看看情况。 宣云锦也不想多解释,还是尝了几口菜,才说到正事儿:“今天要用的黄豆已经泡好了吗?” 何大婶连忙点头:“嗯,小花回来就泡好了,待会儿就可以开始做。” 宣云锦点头,也不急。 很不好意思的说,豆腐干并非成品豆腐做出来的,而是豆腐脑。 所以说,只能现做。 只能说,每天同样的豆子,豆腐少点一点,其他做成豆腐干。 吃完了之后,一家人就开始干活了。 何四哥推着石磨,开始磨豆子,何大婶在旁边协助帮忙。 宣云锦就领着何小花在厨房里弄卤料,下午写了单子,让何家把材料给买回来的。 等宣云锦将卤料给弄好,豆子也推得差不多了。 何大婶一边照常做豆腐,一边分出去一部分照着宣云锦的说法做。 不得不说,豆腐干本身并不难,只要懂得方法,花一点时间就行了。 不过味道要好,就得靠那一锅卤料了。 豆腐干本身就是熟食,做好了直接吃都可以,自然得尝个味道,二次加工才会更加美味。 因为要时间等,宣云锦教会了何大婶之后,只剩下卤熟的部分就回家了。 天气已经很晚,走在这乡间道路上,还真有点阴森森的。 何家不放心,就让何四哥和何小花一起送宣云锦回家的。 可是走在半路上,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偷情的声音,让人很是尴尬。 何小花猝了一口:“到底是谁,在这大半夜的?” 宣云锦轻笑:“你管那么多?就当不知道吧,赶紧走,待会儿你们俩回来小心点。” 何四哥不敢说话,直脸红着点头,也觉得这特别不是事儿。 见宣云锦最近都很有空的样子,何小花来找她的时间就比较勤了。 尤其是何大婶做了豆腐干之后,生意挺好的,镇上的酒楼都要货,这量一下多了起来。 豆腐干可比豆腐赚得多多了,后来何大婶干脆就不做豆腐了。 全部做豆腐干,可以头天晚上就做好,第二天不用起得太早,完全可以多休息,那气色慢慢好了些许。 “我们去镇上,指不定能够看见未来的四嫂,最近都没有看到她出门,好像碰不上。”何小花突然来找宣云锦,神神秘秘的说道。 因为这件事情再没有转机,那个人就要定下来等着进门了。 这年头,虽然定下来后被人退了亲的女人不好过,这男人也会名誉受损的。 何况,何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并没有其他的本事来掩盖这样的名誉受损。 宣云锦放下手中的草药,站了起来:“好,你等一下。” 转身跟章奕珵说了一声,宣云锦换了一声衣服就出门了。 何小花挂着篮子:“说起来,你整天弄着这些草药,你是真的懂?还是拿来卖钱的?” 宣云锦轻笑:“你说呢?” 搭在何小花挽过来的手腕上,宣云锦轻笑:“那你要不要试试?” 何小花还没有察觉,有些惊奇:“这个要怎么试?” 正文 第一二一章 亲自查探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似乎学医的人都自带一种神秘厉害,让人敬佩,还有一点敬畏。 宣云锦挑眉:“不用你做什么,我帮你把把脉。” 闻言,何小花还被唬得不敢动了,宣云锦也随着一起停了下来。 “放宽心,你不用紧张,你的身体算好的了。”宣云锦轻笑。 不缺吃不缺穿,岁数也还小,何小花真的算发育好的了。 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说点问题还是有的。 毕竟不是富贵家庭,吃食上肯定没有那么的完美。 “哦,你的初潮来了?”宣云锦挑眉,说了一句让何小花很不好意思的话。 当时弄得床上全是血,何小花把自己吓死了。 这个时代的教育可不会那么仔细,没碰见之前基本不会提及。 这种突发情况总是会吓人一大跳。 “你连这个都能看得出来?”何小花真是佩服好奇了。 “这是你的身体,人之气,那是不会骗人的。你来那个的时候……应该不太好过吧!”宣云锦挑眉。 其实大多数女人来大姨妈,都有一定的反应。 只不过,有些人的反应特别厉害,来一次非去掉半条命不可。 真正完全没有反应,并不影响做事的也属于小部分。 何小花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肚子很胀,还有点痛,不过我娘说是正常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很多人都是这种心理。 这个时代看病也是贵的,正常情况,都会选择忍过去。 “这个的确不算什么病,要治愈是很难的,不过你可以保护好自己,是可以缓解不舒服的。”宣云锦提议的说道。 “哪要怎么做?”何小花很感兴趣的说道。 虽然才经历了一次,可那种感觉真的不想经历,结果每个月都要经历,还真是让人崩溃。 “最重要的就是保暖,千万不能让自己冷到。其他的小技巧麻烦得很,你有没有那个心思做?”宣云锦轻笑,有些事情真的只有闲人才有时间做。 何小花每天还得帮家里干活,不一定有空去坚持。 “那空了你再告诉我吧,你现在就算说,我指不定也忘记了。”何小花倒是坦然得很。 就这么说着话,两人来到了镇上。 这会儿正好碰见三六九的大集,镇子上不仅人多,还非常热闹。 “对了,你四哥要说的女人家里是干什么的?在哪里?”宣云锦没有什么要买的,就直奔主题。 “听说是杀猪的,卖猪肉的。”何小花四下看着,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宣云锦眨了眨眼:“你说着姑娘长得很美?” 倒是不会她污蔑,一般杀猪卖猪的家庭都不缺吃的,尤其是猪肉,油水是管够的。 所以,一般这种家庭的女子都长得比较丰满,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以胖为美的习惯? 宣云锦胡思乱想,思绪一不留神就跑得拉不回来了。 “是啊,还不错的,不过听说以前不是卖猪肉的,两三年前才开始做这个生意。”何小花就知道这么多,再多也一问三不知了。 宣云锦顿时有些无语,估计哥哥说亲这种事情,何家觉得跟何小花无关,并不会跟她细说。 何小花现在知道的这些,不过是她偷听来的。 “那去看看情况吧,你知道摊子在哪里吗?”宣云锦无奈了,只能眼见为实。 “知道啊,我这就带你去,今天大集,那女人肯定会在的,就爱凑这个热闹。”何小花嘿嘿一笑,这事儿肯定是打听过的。 宣云锦恍然,看来是个爱八卦的女人。 其实爱八卦没有什么不对,人之天性,但若是还加上嘴碎,那可就相当不好了。 来到菜市场的区域,那人更是繁杂。 宣云锦皱了皱眉,有点不适应这种噪杂。 章奕珵修建的新房,附近都没什么邻居。 家禽也都被宣云锦调教得很好,一副很安详的样子。 懵了一下才适应过来,宣云锦叹了口气,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啊! 现代社会还更吵,没想到这才多久,竟然觉得不适应这种环境了。 因为是几天之后的大集市,买卖物品显得特别多种多样,丰富多彩。 砍价的,问情况的,当真是人生百态。 到了卖肉的地方,那可是很长一条街的半边,挨着都是卖肉的,至少不下于二十家。 由此可见,西花镇的购买力还是不错的,逢大集的时候竟然能卖出这么多肉。 何小花拉着宣云锦走到一半,悄悄的说道:“就是那家,卖肉的好像是她哥哥。” 宣云锦转头一看,瞧见猪头摊子前就是一个精廋的男人。 说实话,一路走过来,大多都是满脸横肉肚子圆的。 这么精廋的一个男人,还真是有些特别。 宣云锦眯了眯眼,拉着何小花到了对面的茶棚,要了两碗茶和一点零嘴。 看小二要将东西端上来了,立刻开口说道:“唉,我娘让我来卖肉,也不告诉我来买哪一家的?来镇上一看,居然这么多卖肉的,不知道挑哪家好啊?” 何小花正在喝茶,听宣云锦这么一说彻底的懵了。 娘?什么娘? 宣云锦赶紧给何小花使了个眼色,桌子下的脚碰了碰她。 何小花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说道:“可不是嘛,我也没来过,真不知道怎么买肉。” 何小花虽然这话说得有点干巴巴的,可好歹是接上了,两个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宣云锦真是习惯了章奕珵会接点,何小花突然没接上,她才反应过来不是章奕珵。 亏得何小花也不蠢,最后还是领会了过来,就是找的理由不是太好。 毕竟她已经说了不会,何小花有跟票的嫌疑。 幸好那小二也没有想过这两人是有什么阴谋,这小地方,就是喝个茶,人来人往的,每天客流量多了去了,能有什么阴谋阳谋啊! 毕竟这种小摊子都是赚个小钱,大家奔的就是温饱。 真要有空玩阴谋的,不如去一个好的茶楼,至少还安全些,这地方完全敞开,要偷听实在太容易了。 “两位姑娘要买肉啊!”那小二倒是个善于答话的。 “是啊,小二哥,你可知道哪家的肉好么?”宣云锦立刻顺杆爬,开口问道。 正文 第一二二章 有银子好使 小二一副我知道的神秘模样,轻笑了一声说道:“哪家的肉特别好,这个还比较不出来,不过,哪家肉不好,这附近的乡里乡亲都是有数的。” 想了想,小二还补充了一句:“经常来买的也清楚。” 何小花有些不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那肉不好的谁买啊?这生意能做得下去?” 何小花虽然在村子里长大,可基本的道理还是懂。 “每天来买肉的,也不全是知道情况的啊!何况,一般人那舌头也尝不出问题来。”小二说的倒是大实话。 看起来,小二虽然很少碰见这种打听的,但也不是第一次。 言外之音,何小花没有听明白,宣云锦却懂了。 伸手一翻,掏出了五个铜板,遮遮掩掩的递了过去。 “小二哥,你就告诉我吧,免得买回去之后平白还挨一顿骂,以后可就不能出来了。”宣云锦啼笑皆非,果然要免费打听消息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人生百态,生活处处都得花钱啊! 宣云锦再次在心下感慨,没有银子真是万万不能的。 小二虽然想要一点好处,但也并不是很贪心,只要有就成了。 五个铜板,已经出乎他的预料,所以,小二很高兴的说道:“从街口数过来,第五家总是希望缺斤少两,特别是第一次买的,最容易被欺骗。第十一家的猪肉,特别多水,单纯的肉倒是没问题……” 小二还真有点如数家珍,张口就数过来了。 何小花听得咂舌,从来不知道就是卖个猪肉,竟然还有这么多道道。 可问题在于,何小花并不知道宣云锦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 她们不是携着目的而来的吗? 怎么问起猪肉来了?这是不是跑题太远了点? 最重要的,为了打听一个消息竟然还花钱? 这些就不是何小花能够理解的了。 宣云锦听得仔细,心下也挺惊讶的,敢情这个时代也知道给猪肉注水了啊?只不过心还没有那么凶残。 可能抠一点是一点。 等小二说完,宣云锦突然指着对面有零星顾客的精廋男人说道:“那这家呢?我看了一遍,发现这位最不想一个杀猪的,还准备挑一个有特点的。” 店小二抬头一看,呵呵一笑:“小姑娘,从街口到结尾,一共二十三家卖肉的,这一家压根儿就没计算在内,你们又不是男人,去这家买肉做什么?” “……”何小花有点眼花,脑子发懵,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宣云锦则是眯了眯眼,对店小二的态度很熟悉。 那种男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有一点意·淫,又有一点不屑。 似乎心下对说起的人还是有歪歪,只不过怕自己表现得太明白,会被别人鄙视,就用同样的不屑和鄙视来伪装。 这种感觉……呵呵,对某类女人用得特别多。 宣云锦这么询问,不过是想旁敲侧击一下这家人的声誉,现在看来,这声誉真是出乎意料的差,而且差的方向也让人有些汗颜。 看着小二离开忙活去,何小花还是不明白的看着宣云锦:“这最后两句话都什么意思?” 宣云锦轻笑:“你没注意到吗?这家的摊子,只有男人在光顾。” 宣云锦眼神很好,老远就看见那些买肉的似乎都带着一丝不可描述的笑容,看起来,这家人果然是有鬼的。 何小花回头打量了两眼,感觉还是不懂:“哪又怎么样?” 也没有说男人就不能买肉啊,不是照样做生意么? 宣云锦戏谑的看了她一眼:“待会儿再好,你确定那个女人在家吗?” 何小花点了点头:“在的,我们等一等,待会儿应该会出来。” 宣云锦对此表示赞同,君不见那几个男人买了肉都不急着走么?还在那边调侃,眼神时不时的往里面瞄,猫腻大着呢! 喝着茶,吃着零嘴也算闲适,两人就那么坐着,等待要见的人出现。 好在买肉的反而有些不耐烦了,不管态度和说话都越来越露骨。 “我说富贵啊,你这生意是越来越清淡了,将来要怎么办?你妹子不是要嫁人了吗?”有人终于将话题扯到了韩富贵的妹妹身上,旁人都是眼睛一亮。 张富贵嗤笑一声,哪能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神情间透着不少的嘚瑟:“难道嫁出去就不是我妹妹了?我这里可是上好的猪肉,买过的,吃过的那都知道。” 闻言,客人们都尴尬的一笑,没有接这话。 张富贵的猪肉确实不算差的,但是一般人不会来这里买。 说到底还是张富贵这个人,再圈子里算是出名了。 反正有其他的好肉可以买,也不一定非要张富贵家的,他们来这里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心照不宣。 张富贵也不恼,细小的眼睛中上过一抹精光:“小云啊,赶紧的出来做生意了,你这妆画得够久了,集市都要散了。” “来了来了,催魂啊!”随着声音,从屋内走出一个光鲜靓丽的女人,有种整个光线都亮了亮的感觉。 宣云锦耳朵动了动,听到着声音之后,眉头却皱了皱,何小花的感觉果然是敏锐的。 这种清软带媚的声音,哪里是良家妇女会用的。 而且,这不是已经在跟何小花的三哥议亲了吗?还出来这么招摇,以为是开放的现代社会么? 等人出来,那娇俏的模样,让人觉得那软软的声音更酥了。 看到这人,何小花的脸色瞬间黑了,整个人呆了呆才气呼呼的说道:“上次看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这个女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宣云锦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张云:“你上次见到的时候是怎样的?” “在镇上的小酒馆,一脸素颜,气质也很赶紧,说话轻轻柔柔的,可不是这种让人讨厌的感觉。总之,若非装得好,我爹娘也不至于同意。”何小花气呼呼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办法,张云装得实在太好了,她一直跟宣云锦说不喜欢,不过是一种隐约的直觉。 正文 第一二三章 意外的真相 毕竟本性如此的女人,装得再好也总是有一些破绽的,只不过,这些破绽不是何家几人能发现的。 “那你们就没有让人打听打听?”宣云锦有些纳闷。 因为在订亲之前,只是相看。 这个过程中,还未必有媒婆参与,指不定就是双方的熟人给介绍的。 当然不可能仅听介绍人的说辞,自个儿打听是必须的。 何家前面有三个孩子,在这方面已经不是新手了。 “当然有打听,可消息都说这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会持家的,一般都很少见到,其他的信息也不多。”何小花愤然的说道:“我们真是被人骗了……” 宣云锦皱了皱眉:“到不一定是你家亲戚的错,看样子,附近的人都不会轻易说这家的不是,要么不是不想惹是非,毕竟跟你们何家没关系。要么,这就是一家不好惹的,大家都在回避。” “说亲的事情,不管双方如何不堪,许多人都不乐意坏人姻缘。” “所以,你一打听,被人肯定有警惕,重要的事情就打听不到了。” 何小花恍然:“所以说,你并没有直接问,只是从旁边下手。” “直接问,这小二肯定会有所警惕的,不会说真相,刚才吐露的也不多,只能从反映觅得一些蛛丝马迹。”宣云锦点头承认,若非如此,何家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 现在的情况是,张家这么明目张胆的玩,还能不露一点消息给何家,肯定事先就有所准备。 这么说来,精廋卖猪肉的男人很可能不是善茬,何家只怕摊上了大事儿。 “不过,现在足够你跟你爹娘说了,这亲不能订。”宣云锦觉得现在的证据已经足够。 何小花本来挺高兴的,表情突然垮了下来:“我爹娘不会信我的,只会以为我在无理取闹。” 宣云锦眯了眯眼,这可就麻烦了。 何大叔和何大婶认为何小花就是个没长大的,这种事情她不可能知道什么意见。 宣云锦想了想,凑到何小花耳边嘀咕了几句。 何小花眼睛一亮,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宣云锦接着喝茶,眯眼看着对面的好戏,越发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要问何小花去哪儿了?那是宣云锦给出的主意,直接去找镇上做短工的何大叔。 借口当然不能说是来看张云,否则,以何大叔的性格,绝地不会干这种事情。 这个时候,何大婶也在镇上,可宣云锦还是选择了何大叔。 整个家,从根本上来说是何大叔做主的,而且是个大而固执的男人。 宣云锦可不希望何大婶来见过后,何大叔依旧不信,那得多蛋疼啊! 类似何大叔这样的男人,就得让他自己眼见为实。 而肉摊子前的好戏则是越来越精彩了,张云根本就是一朵交际花,嘴甜声音软,左右逢源。 她出来之后,张富贵摊子上的生意都好了许多,先前买了的人都又买了一些,不过依旧只有男人。 路过的妇人见了这情况,不是没眼看就是各种唾弃,绕道而行,似乎坚决不与这样的人为伍。 宣云锦看得好奇,趁着小二过来又试探的说道:“那家果然是男人才去买呢,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去吗?” 店小二呵呵一笑:“小姑娘年纪还小,以后就懂了,没事儿不要去沾惹。” 宣云锦又塞了他十个铜钱:“你就给我说说吧!” 小二看了看手里的铜板,有些犹豫:“小姑娘怎么对这家人这么感兴趣?” 果然,这绝对是打过招呼的,否则一个小摊子的小二还不至于这么警惕。 “你不觉得这位姐姐很漂亮吗?生意很好的样子……”宣云锦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店小二成功被忽悠了,心安理得的收了铜板:“你是不知道啊,这家人呢,没事儿不要打交道比较好,你少来镇上,很多情况不清楚……” 这打开了话匣子,店小二就说得比较多了,虽然收了钱,可好歹给了不少干货。 或许是觉得宣云锦人畜无害,慢慢的就是去了警惕,自己说了多少都不知道。 要不是最后老板叫了,还可能继续说下去。 宣云锦倒是没有不耐烦,直到小二忙得没空跟她说什么了,才给了钱站起来准备离开。 因为宣云锦仿佛看到了何小花和她爹的银子,立刻迎了上去,远远的指了指那肉摊子给何大叔看。 何大叔脸色瞬间变了,壮硕的身体颤抖着,打从心底的带起了怒气,抬脚就准备过去。 “何大叔,你做什么?”宣云锦立刻拉着何大叔,还示意何小花帮忙。 “是啊,爹,你现在过去做什么?”何小花也理会的拉住人。 “当然是过去找他们评评理,这纯粹是欺骗,骗婚……”何大叔这个时候真的气得不行,前面三个儿子就没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就老四最听话。 可老四的一辈子差点毁在自己手上,这让何大叔怎么平静得下来? 家里做主的毕竟是他这个当家的。 宣云锦用力拽着何大叔,冷声说道:“你拿什么去说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一样都没有,甚至只是见了个面吃了个饭,六礼都还没有开始,媒婆都还没有请,他们骗你什么了?” 何大叔怔住,脸色有些难看,有些事情他虽然认死理,但是并非不明理。 宣云锦说得很对,一切都还没有成为事实,现在上去理论,只会自取其辱。 “何大叔,我们先离开。”宣云锦拉着人往外走,离开了这条吵闹的街道。 等人少的时候,宣云锦才说道:“我打听过了,这一家人就是混混,名声很差的。别说你就这么冲上去找他们闹,让他们失了面子,就是你们这样无声无息的将亲事作罢,只怕都会惹来事端。” “这门亲事肯定是不行了,现在回去还要防着他们来找麻烦。” 何大叔的怒气减少了很多,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常年在外打短工,接触到的人多的是,一种雄心壮志早已经被现实给磨灭了。 他知道,宣云锦说的是对的,就算是他不怕,他还有妻子儿女,真要遇见不讲理的,这日子就很难过了。 正文 第一二四章 隐藏的真相 何大叔泄了那股气,整个人都显得有一点佝偻,想到自己的几个孩子,忍不住有些沧桑。 “何大叔,按理说我是小辈儿,有些话不该我说的……”宣云锦挑眉:“可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儿女好,可有些事情,你真的不能完全替他们做主。” “不管是嫁人也好,娶妻也好,那都是自个儿的一辈子,你觉得你是长辈,吃过的盐比孩子吃的米还多,可你们也被蒙在鼓里呢?你想要为孩子好,可是结果呢?” “何大叔,小孩子并非什么都不懂,他们的确不知道什么事儿,可做父母的不教,谁天生就会么?” “而且,小孩子的直觉,偶尔看到的事情未必就完全没有价值,并不能全然的否定。” 何大叔心中一动,还真的听进去了。 这件事情真的给他很深刻的教训,然而从一开始,何小花也就在说,她不喜欢这个女人。 他还觉得是小孩子知道什么?现在看来,孩子心灵单纯,其实还不容易被欺骗。 宣云锦虽然这么说,可也没指望何大叔立刻就能改变,有些固执是根深蒂固的,这次得到了教训能够有几分反省就不错了,有时事情来了,脑子根本不会想那么多。 何大叔心下有点数就行了,指望着何小花将来嫁人,能够听取哪怕一点自我意见也是好的。 “或许何大叔不太相信,我还学过一点医术,这人的面相,跟人体是有一定关系的……”宣云锦迟疑的说道。 看见张云本人,宣云锦最大的惊讶就是这个。 何大叔终于开口:“我知道,陆老大的娘子就是你帮忙调理的,最近身体似乎好了许多。” 宣云锦诧异,不过知道就好,省了好多的解释。 “是这样的,我刚才打听到的消息,那个张富贵分明就是个混混,以前最是好赌,有一阵还有传言,因为欠人赌债,他把自己的妹妹给卖掉了。” 何大叔和何小花都是一惊,还有这样的事情,顿时觉得张云还是有几分可怜的吧! 可宣云锦明显还没有说完,继续说道:“不过,这只是一个传闻,并没有明确的证据,只是从那之后,张富贵就做起了猪肉生意,也算是戒赌了,可张云是真的消失了两三年。” “跟你们说亲之前不久才回来的,不过张富贵的说法是,张云去了亲戚家养身体,现在养好了就回来了。” “原本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不过看到张云之后,我倒是肯定张云是真被张富贵给卖了,不过最近才赎回来的……” 何大叔听得瞠目结舌,脑子突然有点转不过来,差点就结巴:“为……为什么?” 宣云锦轻笑:“我刚才说了,一个人的脸色可以看出一部分的身体情况,张云的做派,何大叔难道不觉得很熟悉吗?” 何大叔还认真的想了想摇头:“暂时想不起来。” “青楼啊大叔,那种风格分明就是风尘女子的感觉……”宣云锦也不吊胃口,之所以没有直接说,主要是给何大叔和何小花一个适应的过程,免得短时间内冲击性太大,让人有些受不了。 “不仅如此,张云本人只怕还染上了脏病,否则,以张富贵的个性,怎么可能那么低的条件就答应你们迎娶?” “虽然说他一直在提到张云的身体不好,可这不是养好回来了?怎么还那么迫不及待,要求很低的嫁出去?” 宣云锦轻笑:“何大叔,你现在还觉得他是真的因为心疼妹子,只需要妹子嫁个好人家?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如果真的疼爱妹子,作为妹子有依靠的娘家,怎么也得硬起来。 这不是要多少聘礼的问题,而是一种态度。 一味的妥协,未必就是真的好。 何大叔反应过来,表情已经狰狞了,没想到隐藏的真相竟然如此惊人。 风尘女人,还带着脏病?这真的是已经不能再坏了吧! “这张家……欺人太甚……”何大叔眼睛都红了,想到差一点就要答应这女人进门,他的儿子就等于彻底毁了啊! “好了好了,何大叔,这些仇恨我们暂且不说,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没有成定局,你没有理由找人家的茬,不过也代表着一切还没有开始,都还来得及,就当不知道好了……”宣云锦赶紧劝告,免得何大叔气急攻心,反而伤到了自己。 “张富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小花的四哥也最好解释清楚,另外,如果有好的人选,直接能定下来更好。” “当然,不能因为这个就随随便便订亲,好歹是一辈子的事情,大叔还是多警惕点吧!” 宣云锦言尽于此,该说的都说了,能帮的也帮了,最多在张富贵来袭的时候搭把手,其他的还得靠何家自己。 说到底她只是个外人,能插手的事情并不多。 若非因为何小花的关系,宣云锦压根儿不会多嘴。 何大叔和何小花也明白,回到村子就暂时分别,对于宣云锦的帮助铭记在心。 毕竟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真的太严重了。 何大叔连活儿都不做了,直接回了家,看起来一家人要商量一阵大事儿。 宣云锦直接回了家,摸了摸肚子,不知不觉灌了几大碗水,这会儿有点心塞了。 “这么早回来了?怎么?肚子痛?”正在看书的章奕珵被宣云锦吸引了注意力,关心的问道。 “不是,喝太多水,走起路来总觉得在响。”宣云锦皱着眉头。 “那赶紧坐过来歇一会儿,不用急着做饭。”章奕珵拍了拍床边,立刻说道。 宣云锦依言坐了过去,立刻将何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章奕珵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说道:“张富贵,你说将自家妹妹给卖了,就好像有点印象,应该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你还认识吗?”宣云锦惊讶,看来这还是个很有名的人。 “不认识,只是这行径太过惊人,传得就开了,多少听过一些。”章奕珵轻笑:“因为普通人不知道,但是圈子内的都清楚。” 正文 第一二五章 都被影响了 “圈子内?是说有钱有地位的圈子?”宣云锦还真的不难理解。 “是说有点门路的圈子,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不是普通人那种只靠八卦和听说。”章奕珵解释了一下:“这样的人,基本上都能知道,张富贵卖妹妹还赌资的事情是真的。” “正因为这件事情做了,才会对他印象深刻,毕竟这么禽兽的男人也不多,十里八乡得多少年才出这么一个呢!” 宣云锦忍不住好笑:“这样子形容也是绝了。” 不过,这说得也对。 或许宣云锦最不能理解的,反而是张云的行为,对于这样一个哥哥,居然还回来?甚至还愿意被嫁一次? 到底是破罐子破摔?还是说本身走投无路,已经完全没有主见了? 毕竟,得了那样的病,张富贵未必会给她好好医治,恐怕时日无多了。 应该说,但凡还有点治,只要不是太离谱,那个地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张云。 从古至今都是,那种地方进去容易,要想再脱身可就难了。 “所以说,他是真卖了妹妹,不过也脑子转得快,卖得比较远,所以普通人也不知道真假,只是有所传闻,被他一解释,反而忽悠过去了。”章奕珵点了点头:“那时候他好赌,欠了很多的债,爹娘都是被气死的。” “对了,他有娘子吗?好像没人提起过。”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在外面,宣云锦也不好随便问这个,毕竟其他的事情还可以说八卦,直接问什么娘子,容易让人多想。 不过,在章奕珵这里就没那么多顾虑,宣云锦终于可以问了。 至少章奕珵知道她纯粹就是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娶过一个娘子,不过新婚不到一个月就被他醉酒后失手给打死了。”章奕珵有些唏嘘。 “打死了?”宣云锦错愕,这个男人,果然够禽兽啊:“闹出了人命,官府就不管吗?” 古代的法律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但若是死人,还是可以追究的。 “他说是对方不小心摔倒,磕到了利器。加上女方没有人出头,官府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判定张富贵的罪。”章奕珵嗤笑一声:“吃力不讨好,又没有好处的事情,甚至没有被告人,官府会做吗?” 宣云锦皱了皱眉:“女方的亲人是怎么回事儿?爹娘呢?女儿死了居然没反应。” “因为银子……”章奕珵淡淡的说着,看了宣云锦一眼,不知道她能接受不,这些都是人性的黑暗面:“女方的爹娘都是很传统的人,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加上本来就重男轻女,张富贵给了银子封口,自然不会有人理会。” 宣云锦叹了口气,在古代,若是生到这种人家是受罪。 看起来,比原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凡爹娘只要上点心,都不至于让自家闺女嫁给张富贵这样的人。 指不定早死早好,还是一种解脱。 不提这种让人伤感的事情,宣云锦看了章奕珵一眼:“看来,你很清楚嘛,当官的那一套,甚至还看不惯,那你科举又是为何?” 章奕珵挑眉,没想到宣云锦思维竟然跳跃这么快,最重要的是,一瞬间将这件事情想到了这么深刻。 “科举也不一定是为了仕途。”章奕珵说起这话,好像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呵呵,你信吗?”宣云锦直接戳穿了他:“难不成还是为了学问?莫非你要迂腐到最高境界?” 章奕珵干笑一声,这话题是怎么转过来的? “暂时还没想好,不过,男人似乎除了科举,就没有更多更好的路可以走,唯有读书高啊!”章奕珵叹了口气,不得不老实说道。 他目前只是想要考科举,不仅仅是自己本该失去的梦想,也是曾经父母的期待。 不管如何,现在有了机会,章奕珵都想完成。 至于以后会做什么,还真的没有仔细考虑。 而且,宣云锦也说得没错,章奕珵太了解官场的那些东西了,反而对于做官并没有太大的想法。 “算了,的确暂时不用想那么远,先将科举考完了再说好了。”宣云锦呵呵一笑,说了一阵话觉得肚子舒服了不少,便站了起来。 慵懒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宣云锦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如果何家放弃了这段婚姻,那张富贵会不会找麻烦?” 章奕珵抬头:“会,你不都知道,这种人本身就是欺软怕恶的啊!” 何家就是那个软柿子,不扣点东西出来怎么行? 宣云锦顿时若有所思,其实对付欺软怕恶的人她还算比较有经验,反正只要自己强硬,对方也不能怎样。 不得不说,别看张富贵整天杀猪卖猪肉,真让他杀人的话,未必就敢。 失手错杀,还是在醉酒的状态,那并不算什么经验。 更或者,在张富贵心底,这还是一件不能碰触的阴影,其实自个儿是害怕的。 所以说,周围的人几乎不提及,除了时间久远以外,恐怕也知道张富贵其实不爱听。 “然后呢?后来就没有再娶妻了吗?”宣云锦还真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除了那样的事情,虽然被张富贵给摆平了,可还有谁敢嫁给他?但凡爱自己女儿的,都不会同意。后来张富贵赌得更加厉害了,欠了一屁股债,正常人家都不会跟他来往的。”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这种人际关系的人还能将猪肉生意做起来,甚至做了两三年了,也算个人才。” 宣云锦点头,这一点表示同意。 毕竟当时张云已经被卖掉,不能吸引客人啊! “算了,不管他了,希望他能识相一点,不然我也不介意玩一玩。”宣云锦轻笑一声,决定出去准备午饭了。 章奕珵则是怔了怔,被宣云锦最后的话吓了一跳,这种口气,好像有点霸气啊! 不知道宣云锦会怎么做? 章奕珵突然发现,他竟然对这还有点好奇。 不得不说,两个人生活得近了,的确很容易互相影响。 显然章奕珵就是被影响的典型例子。 当然,不能说宣云锦就完全没有被影响了,只是相对来说,表现出来的东西细微了很多。 正文 第一二六章 第一阶段 宣云锦在这安详的做午餐,何家则是有些鸡飞狗跳的。 何大叔和何小花回家后将事情一说,何大婶差点气晕过去。 何四哥原本是不太相信的,毕竟他是真的看中了张云这个人,谁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尽管何四哥有些怀疑宣云锦看病的本事,既然说张云化了妆的,这也能看出得了脏病?有没有那么神啊? 可自家爹也说得对,不管脏病的事情他信不信,冲着张云现在揽客的作为,就不能娶进门,否则,将来多少顶绿帽子等着他的。 虽然有一点忧桑和颓废,可到底没有什么敢情,何四哥最终还是认可的。 当然,这主要还是宣云锦的话对何大叔有了一些作用,说这事儿并没有一言堂的不许这,不许那的强压,而是用了商量和摆事实的方式,何四哥是一点点接受真相的。 有了这个缓冲的过程,何四哥算是被说服的,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弹。 对此,何大叔深有感触,禁不住想到自己的三儿子,如果当初不是直接强压,是不是就不会搞成现在这模样,老死不相往来? 闹过之后,何家还是恢复了平静,就像宣云锦说的那样,其实什么都还没有定下来,只是说有那个意向,现在什么都不谈是顺理成章的。 不过,何四哥的事情在何大婶心里却成了一桩病,总想着能另外给自己儿子找一个好的,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嘴上都起泡了。 可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尤其差点上当受骗,何大叔显得更加谨慎了。 过了几天,何家还完全没有动静,反倒是张家急了。 张富贵自个儿心里有鬼,就怀疑何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张云也想把自己嫁出去,好好过一段日子,摆脱哥哥的控制。 至于会给对方造成什么样的危害,张云是不会管的,也管不了。 她这一辈子纯粹被自家哥哥给毁了,现在又有种时日无多的感觉,就想着能过一段最后的舒心日子就成。 按照正规的明媒正娶方式嫁出去,死后还能有个好归宿,一想到这些张云就觉得满足了。 嫁了会不会遭夫家嫌弃的事情,张云已经不去考虑了,何家的为人她多少有些了解的,只要有张富贵镇着不出手打她,那日子是自己过下去的。 好歹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本身就没脸没皮了,对付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还是办得到。 何况,她也不是要算计什么,只是想着有口吃的,过一段舒服日子就成了。 张云或许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心眼,可本身想法是自私的,或许跟自身经历有关,可对何家来说,就真的是灾难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看站的是什么位置。 “我就说了这段时间不要让我给你拉生意,免得被桃花村的人看见,现在看来,指不定人家是知道了。”张云整张脸带着阴沉,语气也非常不好。 说到底,她变成这样都是张富贵的过,平日里骄纵一点张富贵也会忍耐。 “哪那么巧?本来我们相看就是两家的事情,就算桃花村的知道得也不多,哪里就那么刚好?”张富贵全然不相信这个:“他们打听的事情我早已经安排好了,不可能走漏风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富贵想了一下,便觉得无比烦躁:“明天找那婆子去问一下,何家要敢放我张富贵的鸽子,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那个婆子其实也不知道张云的情况,只知道张富贵的混蛋。 加上被胁迫,才牵了中间线,说到底她也不是专业做这个生意的。 然后,她只是觉得,娶妻娶妻,娶的是张云,又不是混蛋的张富贵,这应该也算是好的。 可她就这么到何家,却不被何家待见了,虽然没有直接不让她进门,却顾左右言他,就说家里穷,还在努力赚钱给何四哥娶媳妇。 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这一招也是宣云锦教的,先拖,拖到何家暗地里相看媳妇,也拖到张富贵自己忍不住,就会露出马脚,顺便好反击。 最重要的是虽然有些不厚道,可张云的情况应该拖不了多久的。 这事儿谁急谁扛不住,谁就得露出把柄。 来说项的婆子看何家的态度就知道这事儿只怕要黄了,可她也怕张富贵发疯,不敢提这茬,心下发苦也只能帮着何家先圆着。 反正何家没有明说,她确实没有看出来,也怪不得她啊! 这婆子的精明反应在宣云锦的预料之中,一切倒也相安无事。 宣云锦陪着章奕珵度过最难熬的日子,这几日上药吃药敷药都没什么感觉了,才终于开口解了章奕珵的禁:“明天若是天气好,你可以坐着你的轮椅去院子里透透风,尽量被太动你的腿,也别重压。” 章奕珵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突然兴奋了:“我可以下床出门了?这才六月……” 当初宣云锦说的是半年,从正月末开始算,到现在的六月上旬,总共才四个半月,距离半年还有点远。 “你配合得好,恢复得不错,这个时间自然提前了,半年不过是我的保守估计而已。”宣云锦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章奕珵的忍耐力和意志力都让她刮目相看。 或许是现代的人都过得太过富足,这些品质都给磨没了,加上各种镇痛剂,麻醉剂的发明,可以让人减轻痛苦,这种品格已经很难遇见了。 原本宣云锦也想给章奕珵弄点麻醉的,结果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麻醉剂会影响脑子,或者反应神经,就坚定的拒绝了,一切全靠他自个儿忍耐了过来。 宣云锦其实很想告诉她,她麻醉靠点穴或者银针,手里没有银针,那点穴还是能够支撑的。 因为不服用药物,那根本就不影响什么。 不过看章奕珵坚持,也就随便他了,没想到他还真的坚持了下来。 当然,在宣云锦看来,这虽然是一种经历,可也有点自讨苦吃了。 好在章奕珵乐在其中,那也没什么。 正文 第一二七章 红袖添香 如今总算是熬出来了,四个半月啊,宣云锦都觉得时间长,章奕珵自己也说,有点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我现在可以出去吗?”一听说解禁,章奕珵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所以说,这人啊,就是禁不住撩,原本没有的一些想法一旦激发,就很难再压下去。 宣云锦忍不住纠结,早知道这样他就明天再说了,刚才还夸他自制能力强呢? “外面黑漆漆的,去做什么?”宣云锦额头一黑:“虽然已经到了炎炎夏日,可今晚上的气温还是很凉爽的,你这个可受不得凉,别前面九十九步都走得不错,最后临门一脚还摔了一跤爬不起来。” 章奕珵一噎,这比喻可真是厉害了,不过也是那么一个理。 为此,章奕珵只能闭嘴,虽然有些遗憾,可宣云锦都这么说了,不得不忍。 宣云锦收拾了碗筷,直接将小桌子架在章奕珵腿上,给他拿了笔墨纸砚来。 章奕珵愣了愣,看到那新的纸和墨:“你买了新的?” 从家里带来的纸墨都用完了,可章奕珵并没有提,没想到宣云锦还是注意到了。 “下次用完了,记得给我说,有时候我事儿太多,未必注意得到这种事情。”宣云锦淡淡的说道:“你腿的治疗,第一阶段已经过去了,后面算轻松的,我想学写字了,你教我吧!” 说着,宣云锦倒了一点水在墨砚上,开始不紧不慢的磨墨。 “你要学写字?”章奕珵有些意外。 毕竟宣云锦识字没有问题,但是写字只能说不好看而已,估计是在宣家没有机会练习的过。 这个根本就不需要学,多加练习就成了。 何况,宣云锦对于笔画的基本功在的,一笔一划都带着自有的风骨,就是组合成字有那么点不和谐,这才造成了难看。 “不可以吗?你教我怎么组合字就成了,我要自己练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宣云锦坦然的面对自己弱点。 练字这玩意儿完全靠耐心,宣云锦有这耐心,可未必有这时间。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的笔墨纸砚真的好贵。 一根墨条看起来有那么大那么粗,可用起来才知道,磨出来大约就三百毫升左右。 当然,这个浓度是靠自我把握的,有些人喜欢淡一点,有些人喜欢浓一点,她估计的这个数字算是一般的。 三百多毫升根本用不了多久。 而一块墨条就要一两银子,这还是最便宜的一种墨条。 若是贵的,宣云锦表示不敢想。 只能说,这写的不是字,而是银子。 难怪宣家考试的男人多了,结果越考越穷。 然后就说纸张,也有便宜的,有贵的,仅仅用来练字,确实很浪费。 章奕珵轻笑,有些知道宣云锦的用意,是怕他一直想着出门,遗憾得睡不着吧! 所以,分散一下注意力,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章奕珵欣然同意,试了试墨,知道宣云锦没有买很好的也不介意。 考试考的是本事,又不是笔墨纸砚。 何况,宣云锦靠近,就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章奕珵心神一恍惚,还真有点红袖添香的即视感。 宣云锦倒是觉得,有人指点,在基础上的进步还是很大的。 果然比自己练习更好。 一边练,宣云锦一边感叹:“说起来,这笔墨纸砚还真是贵的东西,我虽然没有买最便宜的,也是中下档次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难怪村子里的人读书并不多。” “我说当初陆家老两口怎么那么得意呢,原来还是有底气的。” 章奕珵忍不住笑:“确实,村子里的人家要供一个读书人还真是不容易,宣家那样子也是挺厉害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我也发现了。” 一家子全靠梅氏打理,虽然一直在不断啃老本,可能撑这么几十年,真心不容易。 如果梅氏当年不是嫁给宣老爹做平妻,而且嫁给一户老实人好好过日子,指不定还能过得很舒服。 当然,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指不定梅氏还乐在其中,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太多了,提起惜花村的宣家,附近谁不知道?这是多么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章奕珵鼻尖一直萦绕着宣云锦身上独有的清淡药香,整个人有些恍惚。 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还真的很难这么靠近过。 章奕珵有些不敢盯着宣云锦看,只留眼角的余光瞄着她越发精巧的侧颜,还有那极为吸引人的小巧圆润耳垂。 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章奕珵只觉得心跳加速,有些气短。 宣云锦是真的在练字,并没有发现章奕珵的异常。 章奕珵被宣云锦由内到外的平和安抚,原本有些不安稳的情绪也慢慢淡定下来,看着宣云锦一点点写出来的字微微勾起嘴角,这样子还真是意想不到的温馨。 “说起来,书院是怎么样的?”宣云锦有些好奇的问道。 她一直有关注,宣家虽然经历了宣老三的事情,可宣老四依旧留在书院里,最多日子拮据了一点而已。 “真要说的话,你或许不会喜欢那种气氛的。”章奕珵笑着说道。 “为什么?”宣云锦回头看他一眼。 “因为从头到尾都透着一种酸儒的气息,你不是很讨厌?”章奕珵忍俊不禁。 说起来也奇怪,以前他就觉得那是一种读书的气氛,被宣云锦吐槽过几次之后,他还真是有点被洗脑了。 或许,他就算重新回到书院,也未必真的能适应那种环境了。 在某些人看来,或许就成了一种市侩,可章奕珵也没有觉得不舒服。 “那确实,反正我是女人,也不能进去的。”宣云锦不以为然。 “那倒也不是,书院并没有禁止女人进入,只是不收女学生罢了。”章奕珵挑眉说道,他娘以前经常来书院看他,也有不少学子有亲戚,或者娘子来按时送吃的。 只要遵守规矩,也不至于门都不让进。 家里送吃的,怎么都比外面便宜很多,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本挥霍。 好奇的听到章奕珵解释,宣云锦眨了眨眼:“书院里没有食堂吗?” 正文 第一二八章 出了意外 “没有,众口难调,就是贵贱都很难平衡,因为有的人有钱,有的人连最低消费都出不起,所以,食堂的事情就折腾了一次便取缔了。” 章奕珵对这事儿很了解,他相信这种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书院应该不会改变。 宣云锦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那这么说的话,在书院外面做生意应该还不错。” 想想前世那些学校外面的火爆生意,当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自然是有人做这种生意的……”章奕珵想了想说道。 宣云锦轻笑:“果然是市场需求决定了供求。” “嗯?”章奕珵有点懵,显然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过仔细一想也能理解,顿时觉得有些新鲜。 没有听到章奕珵问,宣云锦就以为他懂了,便没有解释,专心致志的练字。 这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夜无梦之后,章奕珵总算解脱了,一大早睁开眼就看到了床边熟悉的轮椅,忍不住心情愉悦。 虽然已经有四个多月没用了,可轮椅很干净,显然是宣云锦清洗过的。 章奕珵坐着轮椅出门,特别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尽管在屋子里,宣云锦也很注意保持通风,可躺床几个月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小狼或许是第一次看到章奕珵出门,兴奋得在他轮椅旁边跳来跳去,没见过人类用这个代替行走的。 以至于章奕珵行动都磕磕绊绊的,生怕一不小心压着它了。 章奕珵在院子里看了看,觉得外面的风景果然美好,深呼吸两口气,缓缓来到厨房门口,很怀念的看着宣云锦在里面忙来忙去。 宣云锦回头看了看他:“是不是觉得很舒服?” 在屋子里关了四个多月,换成是谁都会觉得舒服。 “的确,感觉外面的呼吸都不一样。”章奕珵忍俊不禁。 “那你好好享受,不过,不能再外面待久了,特别是下午傍晚,若是天气凉快了,早一点回屋。”宣云锦点头。 耳边听着宣云锦的叨叨絮絮,章奕珵嘴角微勾,这种感觉果然很让人上瘾,体会过就不想戒掉了。 自觉过去添柴烧火,章奕珵感觉整个人犹如重新活了过来:“何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因为距离上次又过了一个月,就算拖字诀也应该差不多了。 “嗯,张家好像有点反应了,应该等得有些不耐烦,我觉得近期一定会有动作的。”宣云锦挑眉,一直在关注这件事。 “那让何家小心些,尤其是何小花,近期最好不要单独行动。”章奕珵提醒的说道。 张富贵最擅长挑软柿子捏,真的要做什么很可能冲何小花动手。 “我知道,尽量让她最近不要出门,或者实在闷了就到我这里好了。”宣云锦也考虑到了这茬。 考虑得好,难免也有顾忌不到的时候。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没有想到,就是何小花从自己家到宣云锦家这路上,意外还是发生了。 因为天气好,加上章奕珵终于能够下床出门,两个人的午饭就是在院子里吃的。 当然,小狼就旁边大快朵颐。 关于这点,宣云锦和章奕珵都达成了共识。 虽然他们俩都很疼小狼,就算同一个桌吃饭也没关系,可不能养成了它这个习惯。 万一将来出门,或者遇上重要的场合,会惹了别人不高兴。 这毕竟是皇权社会,有些东西还是得顾忌着,免得重装了贵人,死得不明不白。 何况,只是给小狼另外选了一个地方,装备干净,吃得也跟他们一样,这日子还是很美好的。 可饭才吃到一半,何老四就从外面告诉冲进了院子,小狼一跃而起,差点就直接攻击型的扑了过去。 幸好宣云锦见机快,及时将小狼给叫住了。 何小隆还不知道自己差点遭受了狼吻,急喘着着急:“小花……呼呼,小花早上说来你这里,后来……后来去哪儿了?” 宣云锦一顿,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碗筷:“小花今天没来过啊?” 此话一出,三个人面面相觑,立刻知道何小花是真的出事了。 何小隆急得很,连忙回身跑走了:“那我去找……” 这话说得相当没有底气,似乎还带着一分哭腔。 宣云锦来不及叫他,只能站了起来:“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我去看看。” 章奕珵点了点头:“我一起去吧!” 走出去两步的宣云锦立刻倒了回来,推着章奕珵就往外走。 小狼似乎很纠结的看了看自己饭碗,最终还是舍弃了食物,跟着两主人跑了。 何家的几个孩子名字都是“小”字辈的,何小隆气喘吁吁的跑得快,宣云锦推着章奕珵也不满。 几乎是前脚后脚的进了何家,何大婶听到消息,又快晕过去了,最后嘤嘤的哭了起来。 宣云锦看到柔弱的何大婶其实有些无语,这个时候只是哭有什么用? 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正道啊! 何大婶真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小女人,遇见事情就全然没有了主见。 何大叔已经急得嘴上起泡了,但是又要佯装镇定。 “这可怎么办?张富贵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不过是递了几次话没有明确回复就动手了,他这是要逼着我们答应吗?”何小隆急得在院子里转悠,本来对张云还残留的一丝好感和怜惜都彻底烟消云散。 “不说这些,还是要先找到小花在哪里?”章奕珵镇定的神情稳定了几人的思绪。 “可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上哪儿去找?”何小隆能够想到是张富贵动手了,自然也是有点脑子的。 章奕珵皱了皱眉,感觉这的确有些棘手:“张富贵带走了小花,自然也是有所求的,肯定会让人送信给我们……” 章奕珵顿了顿,他这么说不过是一点安慰。 张富贵那样的人,明显不会讲究什么江湖道义。 虽然利用何小花来要挟何家,可指不定还会有额外的事情发生,他很难保证何小花的完好无损。 尤其,一个能够失手将自己妻子打死的男人,难免不会起了其他心思,何小花现在肯定危险得很? 要是张富贵觉得让张云嫁入何家还不解气,非要糟蹋了何小花再强娶,那也干得出来。 正文 第一二九章 一样的功能 这一点,也是宣云锦担忧的事情,就如今的情况看来,这的确相当更有可能。 张富贵这个人潜意识中带着一种偏执,就算之前没有想到强娶何小花,可见到真人后就很容易改变想法。 何小花长得虽然不够娇媚,但也是清秀可人,在这村子里也是属于排名靠前的。 别看何小花今年才十四岁,可早两年就已经有人来探何大婶的口风了。 所以说,就这么等着张富贵送消息来那是不明智的。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都想到了这其中的危机。 不过,除了等,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宣云锦若有所思的时候,一直感觉脚被小狼碰来碰去,低头一看,眼睛一亮。 打量着小狼,宣云锦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可现在毕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反正试试又不吃亏。 宣云锦抬头四下看了一眼,对着愁眉苦脸的何大婶说道:“那个,是小花的衣服吗?” 看样子,应该是刚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全部堆在脚盆里。 “是啊,早上……小花还说去你家透透气,回来就洗衣服……结果……”何大婶话说到一半,顿时又伤心得不行了,哭得更是厉害。 宣云锦满头黑线,真是无奈了。 这也顾不得解释什么,就领着小狼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狼那舒顺的毛皮:“闻一闻,找到小花姐姐让你吃大餐如何?我给你做……” 小狼眼睛一亮,舔了舔宣云锦的手,立刻在衣服上嗅来嗅去。 章奕珵注意到宣云锦的动作,心下有些惊讶,却没有说什么。 看小狼心中有了数,宣云锦就站了起来:“我出去碰碰运气,看看情况。大白天的,到我家那条路虽然偏僻,可指不定有人看见什么……” 说着,宣云锦眼神落在了章奕珵身上:“你呢?” 章奕珵点了点头:“一起吧,待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宣云锦就跟何家几人打了招呼,推着章奕珵离开了。 章奕珵好奇的看着小狼在前面蹦跶,煞有其事的样子,指不定还真有可能找到。 “京城里有一个官家组织叫六扇门,经常会驯养一些动物来帮忙追踪犯人,其中狗是最常用的,难不成小狼也行?”章奕珵越发觉得小狼不是一般的狼了。 因为,太多“懂事”的过。 “六扇门?是刑事方面的部门吗?”宣云锦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六扇门,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驱使小狼找人的行为就不会那么奇特了。 以前他们就聊过,她跟动物有很强的亲近感,能做到这一步自然就容易了。 “是啊,专管刑事案件的部门。”章奕珵点了点头:“他们养出来的狗很不一样,还有鹰,在普通人眼里,这种能力是很神秘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要她说,熬鹰这种事情并不神秘啊!相反,还非常的惨烈。 不过,终究会有人熬成功的。 一旦成功,自然也是好使的。 小狼一路往前,越走越偏僻,渐渐的偏离了正常路线,这样别说轮椅了,就是双手空闲的人都很难前进。 章奕珵皱了皱眉:“先等一下,这样过不去……” 章奕珵很想让宣云锦先别管他,可又怕宣云锦一个人去会遇见危险。 下意识的,章奕珵总觉得宣云锦到底是一个女人,而张富贵是一个男人,这真要动手是要吃亏的。 宣云锦眯了眯眼,突然笑了一下:“谁说过不去的?” 就在章奕珵纳闷不解的时候,只感觉整个人一轻,似乎突然腾空而起,竟然连人带轮椅的“飞”了起来,心一空,正当惊魂未定的时候,又一下落实了。 章奕珵面前稳住心神,定睛一看,周围已经变了地方。 原本拦路的草木已经被抛在了身后,面前反而是柳暗花明,重新有了可以走的路。 “呃……”章奕珵第一次发现,其实他所谓的正常担心都是不需要的。 他这一出现,指不定更像个扯后腿的,貌似宣云锦一个人对付张富贵还会更加简单一点。 忍不住捂脸,章奕珵越发觉得残废的自己好没用,最重要的是,就算不残废,似乎用处也不大啊! 宣云锦这是不知不觉中,非得要他承认和面对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个事实么? 宣云锦运起一口气将人给安全提了过来,顿时松口气一般:“看来这几个月的日子过得果然不错。” “啊?”章奕珵已经恍惚了,这到底从何说起? 宣云锦推着他跟上小狼,挺舒心的说道:“以前连饭都吃不饱,拿什么来练功?最近几个月终于舒服了,这功夫也看涨,看起来还不错。” 特别是药之气的量,每天都很可观的增长,那可是能够救命的东西啊! 章奕珵哭笑不得,这才想起,宣云锦不仅会武,而且功夫还不错,否则,当初那一头熊是怎么拿下的? 一时之间,章奕珵也不由得对自己坚持读书的想法怀疑起来,不过,那仅仅是一瞬。 毕竟,读书知礼明事,自然有它潜在的好处,各有所长,可不能拿来这么比较。 “那恭喜你,有什么需要的不要舍不得银子买。”章奕珵还有空调侃,却带着两分认真。 “哈……”宣云锦真没忍住,就那么笑了。 过了一会儿,宣云锦忍不住叹气:“小狼靠不靠谱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越来越偏僻了。” 章奕珵若有所思的四下看了看:“小狼应该没问题,如果没记错,这附近有一间破庙,不算大,就是几间破房子,当初也是香火鼎盛的。” “后来有人捐了一大笔功德,破庙就搬走了,成了附近有名的西花寺。” “啊?大名鼎鼎的西花寺还是这么来的啊?”宣云锦有些惊讶。 西花寺在西花镇,乃至整个西云县都是很有名的,每天去祭拜的人多不胜数,香火不断,非常的旺盛。 宣云锦虽然还没有机会去,却听旁人提过无数次了。 就说西花寺的菩萨很灵的,民众有什么事儿都要去拜拜。 成亲生子,姻缘功名等等,祈求得多了,相对还愿的人也多,这才让西花寺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正文 第一三〇章 破庙的争吵 没有亲眼所见,亲自去经历过,宣云锦还没有太大的想法,只暗地里吐槽这西花寺的菩萨真是忙。 “西花寺以前的规模也没有这么大,真的是因为香火旺盛了,才会越来越热闹。”章奕珵也有些感叹:“说起来,我也有好几年没有去过西花寺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等你好了,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宣云锦淡定的说着,多半的注意力在地面不平上。 章奕珵轻笑,算是默认了这话。 以前听到这样的话是一种伤感,现在知道宣云锦说的都是真的了,无形之中升起一分期待感。 远远的,宣云锦看到了一片陈旧破烂的屋顶,立刻隐藏了身形:“看起来还是瓦房啊,现在村子里多少人家都还住不起瓦房呢,居然只是遗址?” 章奕珵点了点头:“一般的寺庙其实都不缺香火,西花寺迁址之前也不缺这个,只是说突然得了一大笔银子,就可以修建得更好了。” “原本的旧址比较偏僻,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风景,就被当时的主持选择了放弃……” 宣云锦点了点头,发现这里的确很偏僻,进出的路都荒废了很久,还有些曾经的痕迹,可已经不好走了。 而现在的西花寺,宣云锦即便是没有去过也听说过不少。 依靠一部分青翠山而建,上山下山的路修建得很壮观,同时,整个寺庙四周都有独特的风景,这就是吸引人的特色和鳌头。 不得不说,当初的主持其实很会搞商业。 “这地方已经很少有人来了,曾经一度还闹过鬼,更是被附近的村民列为禁地,张富贵能够选择这么一个地方,那肯定是有详细预谋的。”章奕珵皱着眉头说道。 闻言,宣云锦却有些哭笑不得:“曾经的寺庙居然闹鬼?这说法真是奇怪得不要不要的。” 菩萨可不就是鬼的克星?难不成真因为菩萨搬家了?所以连鬼都能雀占鸠巢? 两人悄悄的从寺庙旁边靠近,渐渐的听到寺庙内传来一阵争吵。 很显然,干出这种事情的不只张富贵一个人,张云也有份参与了。 只不过,不知道两人为什么自己吵起来了,这事儿还没成呢,反倒是内讧了吗? 宣云锦和章奕珵挨到了墙角边,静心听着里面的声音。 只听一个男声,应该就是张富贵的,正有些火大的说道:“给你找个嫂子有什么不好?你哥单身这么久了,找个女人还错了吗?” 张云则是冷笑:“你找个女人没错,可你正大光明的明媒正娶啊!用这种强抢的手段算什么?你不过是想图一时痛快罢了。” 墙角处,何小花被麻绳捆得动荡不得,眼神带着惊恐,害怕的看着争吵的两人。 她又不是傻的,完全明白张富贵想要干什么。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有些意外张云的维护。 如果张云是真的要保何小花,那这人本质倒是还不算太坏。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是想想而已,因为下一刻张云就直接打他们的脸了。 “我这先办事,再娶,那也是明媒正娶,你不也是逼着何家娶你吗?连虏人的想法都想出来了,还不是急着嫁?”张富贵鄙视的说道。 张富贵觉得性质没有变,张云这纯粹是强盗在说土匪。 宣云锦两人暗自翻了个白眼,刚才还觉得张云的人可能不错,至少拖住了张富贵,保住了何小花的清白。 可现在看来,那果然是想多了。 敢情抓人的想法还不是张富贵做的,而是出自张云之手。 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好货。 紧接着,张云就说出了自己目的:“是又怎么样?我现在这样都是被谁害的?如今我只不过是想舒服的过一段最后日子,你若是还搞破坏,也别怪我玉石俱焚,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宣云锦顿时明白了,张云现在之所以在保护何小花,不过是为了自己嫁入何家后能过得舒服一些。 说到底,张云不管怎么嫁入何家,都是一个人在何家生活。 至少何家还有两个大男人,如果真要打骂,她一个女人也是逃不了的。 而且,男人打骂女人在这个时代不算什么违法的事情,甚至,在很多家庭还算是理所当然,旁人是不会管的,当然也管不了。 不管怎样,张云好歹保住了何小花的清白,至少坚持到了她来这里,宣云锦还是在精神上给她点了个赞。 张富贵心底还是有些心虚,也怕张云真的找他拼命,顿时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何小花,转身要走:“那你看着,我去找何家的人……” 张富贵气呼呼的离开了破庙,难得硬一回的张云松了一口大气,感觉背上的薄衣全部湿透了。 自己的这个混蛋哥哥对张云来说,还是有很大心理阴影的。 曾经枉死的嫂子,张云是亲眼所见张富贵那时候的疯狂,其实一直很害怕。 加上后来的一些经历,张云其实很少有胆子这么违抗张富贵的命令。 这一次,不过是第一次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在宣云锦看来,张云虽然值得同情,但是也非常的可恶,并不值得旁人替她着想。 不过,张富贵已经离开,算是最好的时机,宣云锦和章奕珵低声商量了一下,决定抓紧时间行动。 张云这会儿虽然有种豁出去的疯狂,可在宣云锦看来还是很弱的。 张云并没有感觉到危险,只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嫉妒的看着何小花。 曾经,她也是这么青春貌美,身体健康的。 曾经,她也幻想过嫁一个如意郎君,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再也不要看到那混蛋兄长。 曾经……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年成了泡影,现在更是生出了几分绝望。 有这样的经历,看到同样的美好少女,张云就难掩心中那丝嫉妒。 何小花没有那么恐惧的看着张云,心脏还跳动得很厉害,一直是害怕的。 张云似乎感觉到了何小花的变化,冷笑的说道:“天真,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帮你吧?我只不过是将那个结果延后了而已,只要何家答应娶亲,我哥想怎么样,我也管不着……” 正文 第一三一章 谈判进行时 何小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有些紧张的看着张云,惊恐的吞了吞口水。 “不过是个没有男人要的贱货,真是恨嫁恨到了这种程度?想尽办法的要让我哥娶你,你到底贱到了何种程度?”何小花倒是有骨气,冷笑一声开口了。 “蠢女人就是蠢女人,我绝对不会让我哥娶你的……” 看不出来,何小花这嘴也是挺毒的,几乎字字戳进了张云的心窝。 那些经历本身就是张云的痛,现在会这样,完全是逼出来的。 张云恨得想要杀人,整张脸都变得有些狰狞起来:“你以为我哥离开了就没事儿了?折磨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除了毁人清白,还有其他的,你要不要试试?” 何小花经历这样的事情到底还是害怕的,看张云要发疯,离开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 “的确,折磨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强嫁进夫家,你真以为能有好日子过吗?”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还先把张云给吓住了。 张云第一反应是挡住何小花,可抬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坐轮椅的残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只是有些奇怪:“你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里已经荒废无数年了,破庙里全是蜘蛛网,灰尘等等,落魄得很,根本就不会有人过来。 章奕珵似笑非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确定要这么下去?你绑架勒索,强嫁骗婚,这已经构成了犯罪,你真以为何家会那么安心的吞了这口气?” “一旦告上衙门,你和你哥都跑不了。” 张云心下一咯嗒,却强压着不适:“民不与官斗,何家要面子,又哪有银子去告官?何况,这都已经进门了,是一家人了,我哥还看上了何小花,自然亲上加亲……” 张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可一般人都不愿意跟衙门打交道的。 何况,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说到底是家门内的事情。 如果儿子女儿都得顾忌着,何家未必会吭声。 “是吗?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们兄妹俩必得何家走投无路,真的就会这么忍下去吗?”章奕珵不以为然的胡扯。 其实章奕珵也知道张云的考虑是对的,一般情况下,只要还有一点希望,有一点顾忌,那就不会告官。 不过,章奕珵这么废话显然不是为了说理。 他身边并没有看见宣云锦,人已经悄悄从破庙背后的破窗进入,想要先到何小花身边再说。 毕竟张云离何小花太近了,手里还有一把匕首,这个太危险。 何小花看到章奕珵就心中一喜,真要说话却发现了翻窗户的宣云锦,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这个时候多话让张云回头。 一切计划得好,可总是赶不上变化。 张云冷笑着想要嘲笑章奕珵没有当过父母,她见识得多了,自然了解何家的人那心理。 正要嘲讽,结果无意中回头发现了问题,立刻反应过来,张云第一时间抓住何小花这个护身符,锐利的匕首都抵住了何小花的脖子。 感觉到脖子处传来的冰冷,何小花吓得闭上了眼睛。 见计划失败,宣云锦叹了一口气,这事儿真跟能力无关,主要是运气。 谁知道正在跟章奕珵辩白的张云会突然回头? 张云这会儿也有些惊魂未定,看了看章奕珵,又瞅了瞅宣云锦,然后四下打量,挟持着何小花退到了一面墙的墙根处:“敢情跟我废话那么多是还有别人?呵呵……” 张云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高兴,真是差一点就功亏于溃了。 若是何小花被救,一切计划都完全没用了。 宣云锦推着章奕珵进门,有些郁闷,这个时候张云的运气的确胜过她们。 “还有没有其他人?”张云警惕的看向周围,有些后悔让张富贵就那么走了。 她是没有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也会被人这么快找来,这压根儿就不正常。 “没有了,你可以放心,现在看来,我们只好谈谈。”宣云锦淡淡说着,没有再做什么过激的行为。 刚才真是就差那么一点,以她的速度,张云回头再挟持何小花根本就是赶不上的。 冥冥之中或许真是有一定因果,好巧不巧,张云就在那个关键时刻回头了。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你们给我离开?回去告诉何家,这件事情就没得谈……否则,就等着给这女人收尸吧!”张云表情越发有些狰狞。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精神状态绝对有问题,这个时候更加受不得刺激。 不得已,宣云锦就只能拿出早想好的杀手锏来谈判:“闹得这么厉害,折腾这么大一出,你就真的只是为了舒服过一段日子?你就甘心年纪轻轻就得一只脚埋进黄土?” 张云手一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激动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宣云锦挑眉:“你不是见识多广的聪明人吗?这么明显的话还听不懂?我若是你,我肯定不会甘心的,前半辈子被人给毁掉了,后半辈子怎么都得自己好好过,不是吗?” 张云眼睛一红,自嘲的一笑:“难道我不想好好过吗?好不容易出了狼窝,却染上了那种病,我能怎么办?你们果然是知道真相了,我哥自以为了不起,还以为能做到多好呢!” “你哥要是有那么银子封住那么多人的嘴,就不用急着把你嫁出去,还想着能要一点聘礼是一点了。”宣云锦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情况还能这么说,自然是有底气的。” “我看你的那种病染上时间并不算太长,还有机会治疗,你信不信?” 张云眼睛瞬间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宣云锦:“你……你在骗我?” 张云声音都在发抖,她真的止不住自己心底陡然升起的一抹希望。 强嫁,不过是绝望之后的破罐子破摔。 如果真的能将病治好,她又何必只图眼前的利益。 “小锦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是有把握的,相不相信在你自己。”章奕珵不紧不慢的插嘴一句,似乎并不急着要张云相信。 正文 第一三二章 小花的骨气 越是这样,张云反而越觉得信服,真的止不住燃起更多的希望。 不过,想了想之后,张云忍不住摇头:“不对,你们一定是在骗我,脏病如果有救的话,青楼里面的女人也不至于那么绝望了,好多人都选择了紫晶,就是不想看到自己最后太惨。” “我……不过是苟且偷生……” 不得不说,张云被卖入青楼后还学到一些东西,这说话都带着不少的成语,听起来文绉绉的。 宣云锦眯了眯眼:“说得对,既然旁人遇见这种事情都知道死了干脆,那你怎么还没死呢?” 张云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宣云锦不该跟她说点好听的话吗?这种话语刺激是什么鬼? 这下,连章奕珵都忍不住看了看宣云锦,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我说,你怎么没有选择自我了断呢?你只能证明你不想死。既然那么不想死,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了,你为什么不相信?”宣云锦这大喘气,可吓死章奕珵了。 这等激将法,用得真是奇特。 张云冷笑:“那么多人都治不好,你突然这么说,不过是想让我放了人而已。” 宣云锦讥讽:“这是当然的,就你这种人品,跪在地上求我,真的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给你治疗的。如果不是因为小花,你觉得凭什么让我拿这事儿来给你谈判?” 一句话,不仅将张云噎着,还将章奕珵和何小花给噎着。 纷纷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宣云锦,这个……要不要说这么明白的大实话? 不是说好好谈判吗?这不是要刺激张云下手? 宣云锦说完看见了何小花:“小花,想想也是,若是真的嫁给张富贵这种男人,还不如一死百了……” 何小花也不知道是领悟了宣云锦的意思,还是自己真的有些想法,不等宣云锦说完,立刻说道:“说得对,与其有那么一个结果,还不是死了干脆,想想其实更好,我爹娘,我哥哥也不用被威胁了,至少下半辈子能够好好过。” “反正,我死了,这个贱人就是杀人罪,你们帮我报了官,将这凶手帮凶的抓进去,我一家人也过得安心了。” “……”宣云锦顿时哑然,这话说得这么溜,看来何小花还真的这么想过。 一时之间,宣云锦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暂时她没法劝何小花不要太悲观,毕竟这事儿还没有解决,这么一劝,反倒是帮了张云一把。 张云震惊:“你想死?” 何小花冷笑:“我死了就我一个,我若不死,生不如死的就是我一家人,我愿意,怎么着了?你要下手就快点,你哥是杀猪的,我倒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胆量杀人?”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跟着震惊了,不得不说,何小花这反应真是好样的,太励志了。 最重要的是,何小花这自救牛叉了,戳中了关键点。 张云连自杀都不敢,确实不一定干杀人。 但是不能被外人逼急了,否则很容易误伤,所以宣云锦和章奕珵没敢直接动手。 可何小花自个儿就不一样了,视死如归,根本不受张云威胁,那张云还玩什么? 张云也急:“你给我闭嘴……” 宣云锦轻笑:“你还是赶紧说事儿,小花真要死了,你就等着进牢狱吧,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现在答应放人,我条件也可以不变。” “会想办法给你治病。” 张云这会儿心乱如麻。 何小花不受控制,宣云锦说的事儿又有诱惑,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时间来仔细想。 “你真能只好我?”张云有些期翼的看着宣云锦。 宣云锦冷笑:“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是绝症?你若是不配合,再好的大夫也没用。” “你要真的那么厉害,那怎么不把他的腿给治好?”张云突然问道。 “谁告诉你我没治了?难道说我有神仙的灵丹妙药,吃下去就活蹦乱跳了?”宣云锦直接一个白眼,对张云的智商也不期待了。 看起来这个女人只对跟自己利益有关的事情稍微精明一点,其他的事情一塌糊涂。 不过这也对,若非糊涂成这样,当初也不至于被自己亲哥给卖了。 张云这一下更加为难了,也不知道宣云锦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宣云锦刚才的一席话下来,虽然一点不动听,可却是让张云多信了几分。 总觉得,若只是为了骗她,让她放了何小花,那应该说得更加好听,更加天衣无缝才是。 这么刺激她,就不怕适得其反? “我这个人基本上不屑说谎,如果骗你,我完全可以告诉你,我能够治好你,在多少时间内绝对没问题,可这样子,你信吗?”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张云其实就是梅毒早期,这个其实是有救的。 而且,刚才当宣云锦有了治疗谈判的想法时,识海里的药书又有了动静。 看章奕珵的腿就知道,药书给出的药方绝对是杠杠的。 宣云锦能够完全治疗张云的把握又更大了。 要知道,章奕珵的病情有些特色,这腿的治疗方子根本不是药书所出,最后只是参考而已。 可即便这样,疗效比宣云锦估计的还要大,所以,大大缩短了治疗时间。 只能说,厉害的是药书给予的方子。 当然,药书给予的方子可不会考虑药材的价值,有些药材根本就是买不到。 这点,宣云锦深有体会,比如之前给章奕珵调养时服用的人参,需要四百年以上。 这个时代自然能够买到这种高龄人参,可是价格太可怕了,一般人哪里消费得起? 要不是宣云锦有药书空间,章奕珵的腿要想好,光是凑齐昂贵的药材都伤脑筋。 至于治疗梅毒的方子,宣云锦还没有仔细看,可大概是清楚的,有些药材也不便宜,就看张云自个儿能不能消费得起了? 反正她也是只管开方子,尽量会考虑一下药材的市价,可不管张云的药。 不好意思,宣云锦尽管是医者,可混暗世界的人的确没什么善心,所谓的医者仁心也磨损得差不多了。 正文 第一三三章 还有一场硬仗 老实说,宣云锦对张云没什么好感,换一个场合绝对不会答应给她治病的。 虽然被迫交易她也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却不会掏心掏肺的把什么都帮她想得周到。 不过,宣云锦还想到了方子。 治疗梅毒的方子可相当稀缺啊,宣云锦可不想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这么一个人。 看来,还得想一个好点的办法。 宣云锦暗地里琢磨着,那边张云也终于没有抗住治愈的诱惑,最终达成了交易。 说白了,何小花的那番话真的有点吓到她了,张云自家知道自家事儿,经历过这几年,她可以狠起来,可要说杀人还真不敢。 可一旦伤到了何小花,就算没有死,宣云锦也肯定不会给她治疗的。 比起逼婚,能够将自己治好才是最不能拒绝的。 要说张云对何四哥有什么感情那也不太可能,总共才见了两次,还是抱着不善的目的,压根儿就是为了欺负何小隆老实。 可现在有机会治愈自己,张云也有了别的心思。 其实张云在青楼里,也是被恩客给坑了,连带青楼的老鸨都被算计了一次,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染上梅毒。 发现问题后,张云就被老鸨赶出了青楼。 身无分文,别无去处,加上身患梅毒,张云万念俱灰,自知时日无多,才会回到自己亲哥哥家里,并且不介意再被“卖”一次。 若是自己能好,想法肯定就不同了。 至少张云肯定不会再跟张富贵过下去,她甚至不必用这种办法坑十里八乡的乡亲。 毕竟自己的事儿肯定不可能一直瞒着的,到时候该知道的肯定都会知道。 但是,她完全可以走远一点,就说自己是死了男人的寡妇,找个老实人再嫁,自然可以安安心心的过下半辈子。 这样的想法,其实张云以前就有过,幻想有一天得了自由身,也不再管那个憎恨的哥哥,做个普通的女人嫁人生子。 这……本来就是她应该走的人生。 如今,这点微薄的愿望都不能实现了,才觉得回来也无所谓。 宣云锦给的条件,真是让她不能拒绝,若是能够成功,她依旧可以继续完成自己当初的愿望。 张云答应了条件,自然就放了何小花,何小花双腿一软,加上被绑着不方便,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宣云锦过去给何小花松绑,才发现这张富贵绑个人,还跟绑个猪一样,打结的手法堪称专业。 幸好宣云锦有自己的本事,松个绑还不至于搞不定。 张云看何小花一副虚脱的样子,忍不住嘲讽:“我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也是害怕的。” 虽然她的注意力其实一直在宣云锦说的治疗上,可先前的何小花还真的骗到她了。 这让张云多少有点挂不住面子。 章奕珵冷笑一声:“我劝姑娘还是积点口德吧!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兄妹俩弄出来的,绑架勒索未遂,那也是一种犯罪。” 张云哑然,看了看章奕珵,果然不说话。 宣云锦扶着何小花起来,知道她这种情况是太过强撑的后遗症。 当时还好,有一口气撑着,可尘埃落定,一切压抑的情绪都涌了出来。 毕竟没有人真的就不想活了,何小花那时候不过是被逼到了绝地。 “还能自己走吗?”宣云锦扶着何小花出了破庙,看到外面的道路情况,章奕珵根本没法自己行动。 可不管是章奕珵,还是何小花,她都不放心交给张云。 在宣云锦眼里,张云就是个隐形人,只要不是波及到这边,做什么都没关系。 何小花顺着宣云锦的眼神也知道她既担心,又要照顾章奕珵,歇了一会儿点点头:“可以了,我已经有自己走的力气了。” 说着,几人就往外走。 不过,走的路却不是来时的路。 当时小狼带路,它很多地方都能去,走得很“旁门左道”。 回去就走以前的大道了,还算轻松一点。 好不容易走到村口,宣云锦看了一眼张云,讥讽的说道:“你不会还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明天你自己来桃花村找我便是。” 张云真心觉得章奕珵和宣云锦不是好惹的,这一路上倒是乖巧,直到这个时候才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叫什么?” “宣云锦!他是我相公,章奕珵……你进入桃花村一问便知!”宣云锦眯了眯眼,知道张云也怕她突然不见了。 不得不说,张云真是太高估自己了,就因为她一个人,难道她宣云锦还会跑路不成? 通常说出去的话都是算数的。 闻言,张云也不再多话,再看了宣云锦一眼,转身离开了。 宣云锦无语:“赶快回去,指不定张富贵还在你家呢,这个女人倒是别指望了,她并没有更多的勇气去反抗。” 张云有几年外面的经历,难得有了几分反抗意识,可也得建立在自己利益的基础上。 要让她帮忙对付张富贵,那基本不太可能。 所以说,对于他们来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听宣云锦这么一说,何小花反而急了,赶着要回去却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宣云锦伸手拉了一把:“你别急,你一个人回去能帮上什么?若是张富贵发现你已经安全了,指不定还会更加心急,失手伤了你的爹娘兄长,肯定会想尽办法自保。” “对,这个时候最要冷静,张富贵一直觉得有你在手上做筹码,反而会安安分分的跟你爹娘谈判。所以,你暂时不出面反而更好一些……”章奕珵顿时理会了宣云锦的意思。 何小花六神无主,听两个人这么一说,呆呆的点了点头。 宣云锦安慰了一下:“你在附近躲一躲,放心,有我们呢,张富贵不过是欺软怕恶的人,多的是办法对付。” 说罢,宣云锦推着章奕珵进了村子,很快来到何家。 从外面看,何家倒是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远远的,就能感觉到那份压抑和愤怒的气息,都快掀棚而起。 虽然说话声音没有特意用吼的,但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里面的人在分辨什么。 正文 第一三四章 还是直接点 宣云锦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张富贵眉飞色舞的说什么,何小隆已经气得脸色发黑。 何大叔满脸凝重,深埋杀气。 何大婶倒是不见了,宣云锦觉得,可能已经气晕了过去。 不过,张富贵倒是大胆得很,竟然直接入了家门,在何家的地盘上说事儿,当真是自信。 “不是我说,我们成了亲上加亲的亲家,我还能害了你们不成?好歹我也是做猪肉生意的,不缺吃不缺穿,十里八乡想给我说亲的多得是……我亲自上门来求亲,你们也不要不知好歹。”张富贵大咧咧的说着,有人在手,根本就不怕何家不同意。 宣云锦听了只觉得好笑,这人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明明是来说张云的事情,反而给自己谋起利来了。 如果张云知道,会不会步了何大婶的后尘? “求亲?什么求亲?何大叔,家里有喜事儿了?”宣云锦接过了话,打断了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何大叔和何小隆都惊讶的看着宣云锦,不太明白她则是玩的哪一出? 张富贵则是有些意外,这快到中午了,何家还有客人? 心下也咯嗒了一下,不知道别人听到了什么没有? 不过,看到宣云锦,张富贵眼睛则是亮了亮,在这村子里还能看到这么美的女子?多少有点意外。 宣云锦这小半年来吃得好,养得好,本身就狠狠发育了一次。 加上原主母亲的基因可比梅氏好多了,当初也是宣老爹巴巴去求娶的,这具身体本来就不会差。 可以说,“远近闻名”的宣宜昕未必比得了。 所以,张富贵陡然见到还有些愣神,不由得打量着宣云锦和章奕珵,暗中猜测两人都什么关系。 章奕珵很不爽张富贵那放肆的眼神,跟他精廋的身材一配,怎么看怎么猥琐。 于是乎,章奕珵也不跟这人客气,开口就说道:“这年头,逼人做买卖,逼人卖·身……还有逼人强嫁的?呵呵……你真当衙门是摆设不成?” 闻言,张富贵立刻知道来的两人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分明就是何家的帮手,刚才还装着不知情,这不是耍着他玩么? 张富贵目露凶光的看着何大叔:“敢到处说?不想要你女儿的命了?怎么,还想报官不成……” 见张富贵还在放狠话,宣云锦都懒得给他费嘴皮子,上前就是一个耳掴子,“啪”的一声极为响亮。 宣云锦居然这么干脆的动手,不说张富贵了,其他三个男人也惊在了原地,有些发愣的看着她。 作为一个女人,这么直接动手的真的很少。 宣云锦呵呵一声,表示自个儿有武力值不怕。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压根儿就没法讲道理,只知道胡搅蛮缠,说得再多也是浪费口水,不如直接暴力点来得更加有用。 宣云锦最烦这种说不通还浪费口水的存在,省点力气直接开打不是更好? 当然吧,若是武力值不够,曲线救国那是必须的。 张富贵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从小到达混惯了的人,貌似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抽他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别人还是个女的。 张富贵半天才回神过来,一股冲天火气已经上脑,吐了一口唾沫,也没有多想,抬手携带着一股戾气,就要还宣云锦这屈辱的一巴掌。 他堂堂男人竟然被一个女人打了耳光,简直不能忍。 “不行……”何大叔惊得站了起来。 “小心。”何小隆吓了一大跳,就要跳过来帮忙。 “张富贵,尓敢……”章奕珵声音中带着怒火,整个人已经扑过来了。 张富贵的反应,在宣云锦的预料之中,反倒是章奕珵的动作吓了她一跳。 “坐回去,你不要你的腿了?”宣云锦及时的后退一步,赶在他双腿用力之前将人给按回了轮椅上。 另外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准确无误的扣住张富贵挥来的巴掌。 此时此刻,宣云锦一手压制着章奕珵,一手扣死了张富贵,那姿势真是相当霸气。 张富贵惊了一下,立刻发现宣云锦手底下或许是有功夫的,立刻就怂了。 第一时间要抽回自己的手,却不管自己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挪动半分。 宣云锦确定章奕珵不会乱动之后,收回了手,戏谑的看着张富贵挣扎:“想打我?呵呵……” 刚穿越过来,一不小心就被宣宜昕给扇了一巴掌,她立刻就换回去了,最重要的是加倍利息还没算。 她还留着的,等待时机再还回去。 对于张富贵原本就有准备,他能够中才怪,而且她现在的实力也不是刚穿越那会儿了。 不等张富贵说什么,宣云锦手指一用力,在场其他人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那种骨头断裂的牙酸感觉,让三个男人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脸部肌肉。 “咔嚓!”又是一声,张富贵仿佛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惊得旁人一抖。 宣云锦捏完了手指,捏手腕,另外一只手还搭上了张富贵的胳膊,在他惊恐的小眼神中,一个用力,更加响亮的一声“咔嚓”传开,张富贵的整只右手瞬间耷拉在肩膀上。 宣云锦终于放开了张富贵那只爪子,忍不住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手,洁癖病竟然在这关键时候犯了,要命啊! 张富贵的惨叫不绝于耳,绕梁三日,捂着自己的胳膊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眼睛都给痛红了,张富贵目光凶狠的瞪着宣云锦,也顾不上欣赏她美不美了。 宣云锦淡定的擦完手,看了张富贵一眼:“不服啊,憋着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想得倒是美好,有什么报复冲我来,这何家,你以后有多远躲多远,我要是看着不爽,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张富贵怨毒的看着宣云锦,冷笑一声:“敢这么对我,你就等着收尸吧!” 闻言,何大叔和何小隆都惊呆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宣云锦这么做是帮他们,可手段激烈了点,小花还在他手上呢,这要怎么办? 正文 第一三五章 武力也行 宣云锦冷笑一声,冲门口招了招手:“小花,回来了,免得你父兄担心。” 何小花这才进了院子,好似终于找到了安全感,双眸一湿,冲向了何大叔:“爹……” 何大叔难得情绪外露,整个人抖了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就好……” 张富贵呲目欲裂的看着何小花,顿时知道张云那边出了问题,谁能想到,这不过是乡下小地方,竟然有会拳脚的人,最重要的还是个不起眼小女娃。 因为没有防备,这一下算是踢到铁板上。 可是,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他就不信宣云锦能时时刻刻跟这些人做保镖。 尤其还有一个残废,总有护不住的时候。 如此一想,张富贵立刻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吐了一口唾沫,狠厉的说道:“好,今天算我栽了,不过,你们走着瞧……” 说着就往外走,还昂首挺胸的,连气势都带着威胁。 宣云锦眼神一眯,突然抄起旁边靠墙放着的扁担,毫不留情的一棍打在张富贵的腿弯。 张富贵“噗通”一声单膝跪地,那膝盖碎裂的声音,听得旁人都替他惊恐。 这样子,膝盖还能用不? 张富贵痛得倒抽一口凉气,连惨叫都一起吞了,压根儿吼不出来。 宣云锦可不在意,她下手有分寸,虽然会痛死,但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骨折现象。 冷哼一声,宣云锦淡淡的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想来就来,想威胁谁就威胁谁?本姑娘真有那么蠢,这么简单就放你走了?” 张富贵心口一跳,眼睛里盛满了怨毒,却睁大眼睛看着宣云锦:“你……你要干什么?你就不怕我直接告上衙门……” 宣云锦呵呵一笑:“蠢也要有个限度,你算哪根葱?我好怕啊,你告啊,不如将你做的那些事儿也拉出来说道说道,看谁被判。” 提到自己以前的事情,张富贵脸都绿了,自己做过什么事情,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说实话,他还真的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自个儿本身就心虚。 宣云锦冷笑一声:“自己拳头硬的时候,就欺软怕恶,打不过的时候就开始讲理了,理没了就想到了衙门,好事儿都给你占了,别人还活什么活?就安安静静被你欺负不就得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张富贵顿时哑口无言,这个女人口才好到他竟然无言以对。 可问题是他威胁没用,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这……还能怎么办? 张富贵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这么容易黔驴技穷。 “你到底想怎样?”张富贵忍不住问道。 这会儿是怂的,张富贵却并没有放弃报复的想法,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不找回场子他睡不着。 可是,看他的神情,宣云锦就知道这人怎么想了,哪能这么容易放人离开? 就算不能直接杀掉永久后患,也要让他痛到不敢来找麻烦。 否则,她一个不注意自己是没事儿,身边的人就指不定了。 “你管我想怎么样?”宣云锦戏谑的笑了一声,突然掏出一颗药丸,趁着张富贵说话的当口,屈指弹进了他的嘴巴。 张富贵一个没注意,喉咙没把门,咕噜一声就吞了下去,立刻感觉不到身上的痛了,还能活动的左手掐住喉咙,吐着舌头,不断干呕,好半天看实在呕不出来才惊恐的瞧着宣云锦:“你给我吃了什么?” 宣云锦嘿嘿一笑:“毒药,你现在可以滚了,不该做的事情,不该说的话,你自己掂量,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不会给你讲理,肯定打得你不能自理,你要有本事,就去衙门告我吧!” 民兵不与官斗那也是要看人的。 这时代的一般人本能的对当官的有些害怕,宁愿吃亏也不吃官司。 可宣云锦却不虚当官的,钱和拳头,加上占理,若是这样还不能将当官的吃定,她趁早别混了。 当官的也是人,无论贪官还是清官,那总是有弱点的。 一听到是毒药,张富贵魂魄都吓飞了一半,继续呕吐,却只吐了一滩口水:“不……不可能……哪来的毒药?” “呵呵……笑话,我相公的腿都是我治的,很快就要好了,不过区区毒药,我还能骗你?”宣云锦翻了个白眼:“你只要乖乖的自然没死,不乖的话,你死了也未必查得出来原因,你回去就知道了,我说得再多你也不信,就自己体会吧!” 宣云锦懒得解释,这样的习惯有时候还真让人有点没哭笑不得。 一脚踢在张富贵屁股上,宣云锦不耐烦的说道:“还不赶快滚,要不再给你一颗立刻毙命的药?” 张富贵一个踉跄,连滚带爬的出了院子,一拐一拐的耷拉着一只手臂跑了,此时此刻,压根儿就没空想更多的事情,只想远离这个可怕的女人。 见到张富贵离开,何家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希望宣云锦的手段真的有用,能够让张富贵不敢再来招惹。 当然,何大叔和何小隆可不信宣云锦真的给了张富贵一颗毒药,只以为那是吓唬他的。 何小花相信了,不过不觉得同情:“小锦,你帮忙看看我娘,我爹说我娘被张富贵给气晕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进屋把了把脉:“气急攻心而已,休息一阵就能醒过来,另外,你娘劳累过度,这段时间虽然好一点,可以前留下的疲劳伤身体,真的要多休息才是。” 宣云锦没有提吃药的事情,知道一般人家惯有的想法,是药三分毒,能够不吃就不想花那个冤枉钱。 “等一下,我给你娘按摩一会儿,醒过来应该会舒服一些。” 宣云锦想了想,直接上手给何大婶按摩了,消耗了一丁点药之气,给她温养了一下身体。 何小花在旁边眼睛都不错一下的看着,暂时忘记了今天的可怕经历。 何大叔和何小隆松了一口气,经历了一次大起大落,情绪起伏很大,这个时候显得极为萎靡。 做完一套按摩,宣云锦看到了何小花的神情,忍不住笑了:“你若是想学,下次来我教你,你娘的情况真的要好好放松才行,不然年纪大了会很难熬,你若是能每天给她按摩一次,胜过吃药。” 正文 第一三六章 我是好人 何小花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我可以学吗?” 宣云锦挑眉:“自然可以,只要找对了位置,没有什么难的……” 何小花虽然没有她的药之气,效果不会这么明显,可胜在能够持之以恒。 这一套按摩方式,本身是很有用的。 说了几句,看何大叔和何小隆的精神都不太好,宣云锦就带着章奕珵先离开了。 一般人家一辈子都很少经历这样的事情,需要时间来缓一缓是应该的。 回到家,就看到院子里只吃到一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 宣云锦看了看天色,已经晌午过后:“算了,想找一些糕点水果吃,晚上做一顿好的吃,先前可答应了小狼,要给它做一顿大餐。” 闻言,正要继续去吃饭的小狼立刻摇着尾巴跑到了宣云锦脚边卖萌,看得章奕珵都一阵羡慕。 “那好,我就留着肚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烧火,摘菜?”章奕珵不想自己只是看着,那样只会显得自己特别废,感觉真不好。 “可以啊,先摘菜。”宣云锦也不客气的吩咐道,家庭内务,就是要大家分工才行,并非是谁的责任。 宣云锦压根儿就没有发现,她居然在用家庭为单位来思考问题。 “不过,你腿小心点,先前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你就回床上躺着去。”宣云锦警告的说道。 章奕珵讪讪的一笑:“明白明白。” 宣云锦出了院子,摘了不少菜回来,还去池塘弄了两条鱼。 池塘里的鱼,因为有空间里的草叶喂养,长得特别快,而且肥美。 不过还没有人发现,宣云锦也还没弄出去卖过。 章奕珵看到则有些稀奇:“屋后池塘的鱼?” 宣云锦点了点头,开始整理:“嗯,看起来还不错,下次你那个大块头朋友来,问他要不要?味道应该不差的……” 章奕珵将事情记在心里:“的确长得不错。” 好歹是四五个月过去了,鱼长大了也算正常,章奕珵倒是没有发现不妥:“小狼又不是猫,能吃鱼么?” 一般来说,犬类生物对鱼的渴望不是那么大,而且,不像猫科那样会挑鱼刺,很容易吃出问题来的。 “小狼喜欢。”宣云锦淡定的说道,却知道小狼其实是喜欢空间里的鱼,这鱼塘里养出来的虽然差了许多,可比一般的又更加有吸引力。 对此,小狼也不会介意。 等空了再犒劳它一下便成。 章奕珵哑然,早知道这是一只不同寻常的狼,还真是……越来越挑战他对犬类生物的认知。 “对了,你给张富贵吃的真是毒药?”章奕珵忍不住问道,他没有想过,宣云锦说的对付办法竟然是这样的。 虽然有些混,但仔细想来,的确是杜绝后患的好办法。 张富贵那样的人,一看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想沾上人命,就得想一个制约的办法。 章奕珵越发觉得,有一技之长,有一定的拳头份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似乎很多伤脑筋的事情,都可以变得很简单。 “你说呢?”宣云锦挑眉,呵呵一笑,难道她还会用假的毒药欺骗张富贵?那后面怎么压住他的反弹? “那……没问题吗?有什么效果?”章奕珵好奇的问道。 敢情他的关注点在这里,只要张富贵不死,让宣云锦无端惹上人命官司,章奕珵就觉得无所谓了。 “不会要命的,每次发作的时候,最多让他独自疼,拉拉肚子什么的,看他那样,还算是帮他清理肠胃了,排除废气,该感谢我才是。”宣云锦表示对这种奇奇怪怪的毒药很有心得。 “每次?还会发作很多次吗?”章奕珵觉得很神奇,这个还有次数?那还真是毒吧,都潜伏在身体里了。 “引子就是酒,或者我亲自出手点穴,就一定会发作的。”宣云锦轻笑:“这样还能让他戒酒,我怎么感觉我突然成了一个好人?” 这绝对不是她故意的,想想,这感觉真像是在做好事儿。 章奕珵哭笑不得,不由得看了看宣云锦,她本来就好,不知道为什么总说自己不是好人。 “张富贵除了赌博,几乎嗜酒如命,当初他的那个妻子就是被他醉酒后打死的,偏生他酒量也不算好,十次有八次都会喝醉,活脱脱的一个醉鬼,像今天这样清醒的时候还真不多。”章奕珵觉得不能喝酒,估计会要了张富贵半条命。 “就是不知道他做了猪肉生意后,会不会有所改善?” “应该说有的,至少每次大集他还算清醒,卖猪肉的时候很正常。”宣云锦挑眉,觉得张富贵还是知道一点好歹,至少知道卖猪肉是生活的根本,如果真的搞砸了,别说喝酒赌博,恐怕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 “那就还好,不过,不能喝酒,还是会把他折磨得不轻。”章奕珵幸灾乐祸的一笑。 这样一来,张富贵哪里还有空找何家的麻烦? “呵呵,我等着他来求我……”宣云锦不怀好意的一笑。 她这么折腾张富贵,也是为了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没时间去关注何家就成了。 不就是折腾人么?对宣云锦来说绝对得心应手。 晚上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章奕珵第一次发现小狼的胃口出奇的大,吃下去的东西是它本身体型的好几倍,肚子胀得圆呼呼的,最后居然连床都没有跳上去。 章奕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亲手将小狼给提到枕头边:“小狼会不会吃得太饱了?” 宣云锦也是无语的,这头笨狼是来卖萌的吗? “可能是,消化一下就好了。”宣云锦发现了小狼的问题。 按理说,小狼在家里两个月了,小仔站起来最快,很容易一天一个样。 可小狼最奇怪,现在还跟初来的时候一样大小,压根儿没有长。 虽然幼生期是很萌的,可这明显不正常啊! 难道说这跟喂养空间食物有什么关系? 不对啊,其他生物吃了不都是疯长,大大缩短成长期,怎么在小狼这里就反其道而行之了? 宣云锦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就盯着小狼猛瞧,很想揪过来仔细研究一番。 正文 第一三七章 病人上门 尽管很疑惑,可自己和药书就是很玄幻的存在,也并非那么难接受。 小狼仿佛不敌宣云锦的灼热眼神,闭着眼睛,偷偷的钻进了章奕珵的被窝里。 可以下床出门了,章奕珵就再也不愿意呆在床上,这每天起得比宣云锦还早,坐在轮椅上,要么在院子里溜达,要么就是上半身比比划划,活动筋骨。 宣云锦一开始还没有太过在意,毕竟章奕珵在床上呆久了,陡然可以活动就仿佛患了多动症一样,那是很正常的。 不过,某天早上做早饭的间隙,宣云锦空闲下来认真看了看,才发现章奕珵的比划似乎很不寻常。 虽然没有脚步的配合,可那举动姿势,很像是在练武, “你这是……在练武?”宣云锦纳闷的问道。 前世毕竟接触过很多秘籍,就算无法修炼,可眼界被拓展了。 “嗯,因为我发现,有些事情用拳头解决,似乎更能达到效果……”章奕珵突然这么说。 宣云锦愣了一下,难道是前两天的事情给了章奕珵很大的感悟? 一个有些迂腐的书生被掰成这样,好像理论是背道而驰的,也是不容易啊! 毕竟书生都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宣云锦不知道的是,章奕珵那天看到张富贵要打宣云锦时的无力感,再一次唤醒了他当年的一些记忆。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当初他们一家人出门在外遇难,如果不是大家都那么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就算他救不了自己的父母,也至少能够保证自己不用残废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遇见宣云锦,他指不定没有机会再站起来了。 理性的思考得越多,章奕珵越觉得熊英和宣云锦说他酸儒是对的。 刚出事的时候有了这种想法,章奕珵还是狠心练过一年,结果发现这玩意儿对残废的自己来说然并卵,慢慢的就搁下,并且忘在了脑后。 那天面对张富贵,受了刺激的章奕珵又想起了这茬,立刻重新练了起来。 “原来你还会武功?”宣云锦有些纳闷,还以为章奕珵绝对不懂这些呢! “以前在外的时候,得到过一部功法,只不过我小时候不感兴趣,就一直没有练,后来出了事情,发现了武力的重要性,就练了大概一年,但是对我双腿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就又搁浅了……” 章奕珵说着也忍不住有些唏嘘,不就是练个武?怎么搞得这么一波三折,多不容易似的。 宣云锦恍然的点了点头:“那你练吧,武功是强身健体,并非治病良药,你若是早点练武,身体好了,自然遭难也不会那么厉害,可你已经受伤了,再说练武的话,它也不能给你治疗啊!” 不过是个先后顺序,章奕珵受伤后明显是反了。 章奕珵想了想,还真是这样,自己那个时候走投无路,倒是将练武当成救命稻草了,只不过最后失望也大,以至于时间久了都不愿意想起。 说罢,宣云锦想到自己锅里的东西,就继续回去做饭。 章奕珵则是越发认真的练武了,一早一晚最佳时刻,不容浪费。 这么早的时候,章家偏僻的地方很少有人来的,今天却被人打破了宁静。 章奕珵发现了有人过来,连忙收功,睁开眼睛就看见有人在院子门口张望。 在章奕珵轮椅旁边蹲着的小狼立刻睁开眼睛,低呜着就要冲出去。 关键时刻,章奕珵手掌落在了小狼的头上,安抚了它的暴动。 “进来吧!”章奕珵淡定的说道,已经认出了来人是张云。 那天说好了第二天来的,结果张云并没有出现,没想到隔了几天终于来了,不过要不要来得这么早? 张云条件反射的缩了缩,整个人有些懦弱的进了院子。 她也不想来这么早的,但是呆在那个家里实在受不了了,出来后也不知道去哪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桃花村。 章奕珵奇怪的看张云一眼,那天在破庙的嚣张完全不见了,一张脸还蒙着面纱,整个人充满了柔弱和委屈。 “不……不会打扰到你们吧!”张云低低的说着。 宣云锦听到有人来了,就在厨房门口看了一眼,冷笑的说道:“来就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在那个地方混过的,难道又要继续老本行了?” “可惜了,治病的是我,不是我相公,你还不至于那么蠢吧!” 宣云锦是看不惯张云那随时随地都在勾引人的气场,那天在破庙里的张牙舞爪都去哪儿了? 这么柔弱,不就是要男人怜惜吗? 难道说章奕珵的魅力又爆发了? 张云整个人抖了抖,取掉了自己面纱,露出一张精彩无比的脸。 不是表情精彩,而是那张脸青青紫紫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明显遭遇了暴力虐待。 张云很诚恳的看着宣云锦:“我自然不会那么蠢,我还指望着你帮忙治病的,不过,有些东西虽然才学了几年,却日夜都在用,已经成了习惯,短时间内可能改不过了,我会努力改的。” “有些态度并非我的本意,还请姑娘宣姑娘见谅。” 被张云这么慎重的一说,宣云锦难免有些洒然,好像是她多想了。 不过,张云有这种想法,宣云锦反而会高看她一眼:“有些习惯你还是改掉比较好,不然的话,就算治好了你的病,依旧会被眼神好的人看出破绽来,你后续的想法未必能够成功。” 宣云锦很容易猜到张云的想法,说实话,那种愿望很朴实,也不算很高。 若非张云之前对何家做的事情太过离谱,她也不至于对张云这么不待见。 张云也知道这情况,所以姿态放得很低。 “谢谢,我一定改……”张云点头说着,突然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嘶的一声捂了捂脸。 章奕珵只能保持沉默,可不希望宣云锦误会什么,女人的事情还是就交给宣云锦处理吧! 没有再继续练功,章奕珵从身后掏出一本书开始看起来,眼角的余光瞄着宣云锦进进出出的。 宣云锦拿了一些药膏和一面镜子:“擦一擦吧,身上的伤待会儿进屋去擦,你哥打你了?” 正文 第一三八章 幸灾乐祸 张云感谢的接过,也不问什么,抹了药膏擦在脸上,清清凉凉的,很快就消除了那种痛感。 发现宣云锦给的药效果很好,张云又多了几分希望。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那天从何家回来,手断了,去接上吃了苦,回来就酗酒,然后肚子疼,拉肚子到半夜,一直躺在床上起不来。” 张云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带着一种惨白的漠然:“我就没顾得上过来,照顾了他两天,昨天好些了,晚上又去酗酒,喝醉了就打人……” 宣云锦无语,这个男人怎么就还没有遭报应呢? “你说他去把手接上了?”宣云锦注意到这个,似笑非笑的说道。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张云疑惑的看了宣云锦一眼。 听到这里,章奕珵也抬头看着宣云锦,这个有什么问题? 宣云锦嘴角带着微笑:“是白仙医馆的大夫吗?” 张云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宣云锦轻笑:“没什么问题,看来你哥要受罪了,我卸掉的胳膊,岂是那么好接的?以为不找我就没事儿了?希望他不要等到无可救药才领会过来,呵呵……” 宣云锦回身继续去照顾早饭了,张云则是一张懵脸,回头看了看章奕珵,似乎对他的面具有点悚。 因为在家里,章奕珵的面具都是那种比较简单,比较软的,嘴巴和下巴露在外面,方便吃东西。 可张云并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看着那毫无表情的面具总觉得有点冰冷可怕。 宣云锦刚才还误会她对章奕珵有意思,那真是太大的冤枉。 面对章奕珵,她能好好说话不结巴就已经很好了。 “这……这怎么了?”张云颓然,没想到自己还真的结巴了,甚至不敢看章奕珵脸上的面具,自顾自的给脸上伤处抹药膏。 “你哥那手是小锦卸掉的,不是什么大夫都可以完好无损的接回去……”章奕珵了然,淡定的接了一句。 眯了眯眼,章奕珵在内心深处回味着宣云锦小得意的表情,果然是可爱。 张云可不知道那么多,听到真相反而有一分幸灾乐祸,对于这个哥哥,她算是彻底死心了。 本来从青楼回来,张富贵还愿意收留她,张云多少有点感动的。 虽然张富贵利用自己揽客,可想着在家白吃白住,张云也不好拒绝,更多的是她还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些日子来,张富贵对她算是好的,甚至帮她出谋划策嫁出去。 张云看在眼里,自然记在心里,还以为张富贵因为心中的那点愧疚变好了。 否则,张云也不会说心甘情愿的照顾张富贵这么几天。 直到昨天晚上,张富贵原形毕露,张云才知道狗改不了吃屎,知道他会遭殃,心中有种难掩的痛快感。 宣云锦做了吩咐的早饭,顺带请了张云一顿。 张云心下也充满了感激。 不过,宣云锦向来就事论事:“刚才的膏药就不算你银子了,送你擦擦,不过,治疗你病的药却有点贵,我可以不要诊金,但是这药钱,你自己能承担吗?” 宣云锦有些担心的打量了张云一眼,这姑娘看样子,是要跟张富贵决裂的节奏,只不过她行不行啊? 不怪宣云锦担忧,张云实际上是没什么主见的女人,典型的旧时女人,如果好好嫁出去,肯定也会出嫁从夫,好好相夫教子的。 可这个时候没有人替她做主,别看遇见事情的时候有一股子果断,可时间未必长久,指不定发生点什么她就心软了,从而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张云翻了翻衣袖,掏出一张银票:“我在那个地方也有些积蓄,是想存下来给自己赎身的,结果还没有存够银子,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那边就单方面撕毁了契约,让我自生自灭了。” “不知道这点够不够?我会好好想办法的。” 宣云锦拿起来一看,嚯,好家伙,这可是一百两啊! 看起来,张云的积蓄肯定不只这一张。 张富贵那么热心的折腾,不就是为了嫁张云出门的那点聘礼吗? 如果他知道张云自身就是个小富婆,会不会哭? 宣云锦玩味儿的一笑,将银票还给了张云:“暂时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得看你吃药之后的效果,这些你留着去买药,我说过不收诊金,自然不会食言。” “真的要收,你指不定给不起,另外,吃药不知道会要多少,你省着点,最好是还能赚钱,就怕到时候吃到最后的关键阶段没银子没药了,是会前功尽弃的。” 宣云锦依旧得改良方子,有些珍贵的药她手里没有,张云也绝对买不起,所以只找替代的。 所以说,具体会产生什么效果,宣云锦也不清楚。 张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好,宣云锦还真说不准。 不过,宣云锦觉得很遗憾,药书出了好几个方子,都没有直接派上用场的。 宣云锦真的很想知道直接用药书给的方子,那会是怎样的效果? 看章奕珵就知道,改良之后的方子,疗效都比预期的好,更何况是原方? 可惜条件不允许,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试验试验。 宣云锦存了这个心思,就等着找机会了。 闻言,张云也不说大气的话,要感谢就等看结果。 “嗯,到时候需要你买的药材不多,但是都比较贵一点,其他的,就在我这里拿好了……”宣云锦想了想这么说道。 张云有些诧异,突然多出几分自信和感动。 宣云锦竟然还会这么替她考虑?真是遇到了贵人。 殊不知,宣云锦是对镇上那些大夫没有太多的好感,尽量减少方子漏给他们的几率。 想到上次李大爷的事情,宣云锦几乎已经将那个白仙医馆拉入了黑名单。 就算烂在自己手里,也不给他们占便宜的机会。 “那个,我看你们这里有不少房子,我可不可以租一间?”张云小声的说道,觉得这样既可以避开张富贵,又能方便治病。 “不行!” 张云这话刚说完,就有两个声音异口同声,斩钉截铁的拒绝。 正文 第一三九章 今日来客 这么整齐默契的拒绝把张云吓一跳,诺诺的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宣云锦和章奕珵愣了愣,互看了一眼,顿时有些讪讪的。 本来没那么夸张的,也没有太多的意思,可因为这种默契,显得有些过度奇怪了。 不明所以的,只怕还以为他们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宣云锦干咳了一声,忍不住解释道:“那个,是这样的,跟你病没有什么关系,你这个通常情况下死不会传染的,主要是我相公还是病人,喜欢安静,养病的时候还有一些怪脾气,你住进来不太合适。” 宣云锦想了想说道:“村子里其实也有不少空屋,有些人搬走了,也有些人修了新房子,老屋就空了下来,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去租两间住下,很便宜的。” 张云借着这个台阶下,连忙点了点头,眉头稍微有些愁。 其实张云想要住进宣云锦这里,主要还是防着张富贵。 宣云锦这么厉害,张富贵肯定不是对手,她若是另外租房,张富贵一旦找上门来,她会很吃亏的。 所以说,张云这个要求本身就动机不纯。 尽管说起来也算合理,主要是为了好好过日子,不被欺负。 可是,被利用的一方就未必那么高兴了。 对于宣云锦来说,这种事情坦白了直接说还好,暗地里算计就只能呵呵。 亏得宣云锦对张云虽然有所改观,但是并没有太多好感,自然不希望她闯入生活的地盘。 而章奕珵单纯的不希望好不容易有些温馨的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局外人,破坏了这份宁静。 何况,章奕珵对张云也确实没有好感,没办法,第一印象太差了。 似乎看出了张云的顾虑,宣云锦挑眉说道:“你放心,村民都是很热情的,只要你不干什么坏事儿,有点什么情况,村民都会帮忙。” 宣云锦不以为然,张富贵还要闹腾,那也得有机会啊! 听张云的话,昨晚上张富贵又喝酒了,张云一大早却来了这里,肯定没有人照顾他。 这一次,张富贵肯定要受好几天罪,同时,一只手折断,生活还不方便,能够把自己给整理好就很不错了。 时间一长,张富贵自个儿只会越来越糟糕,哪有还有空闲去找张云麻烦? 张云点了点头,却觉得宣云锦不了解张富贵的为人,说起来简单,过起来难。 心下无法宽心,张云吃着难得的美食都觉得少了几分口感。 吃过饭后,宣云锦给张云把了把脉,然后让章奕珵写了几个药名和剂量:“你先去把这些药给买了,然后回来在我这里拿剩下的药,会交代你怎么熬药的,每天按时吃就成了。” 好不容易将张云给打发走,宣云锦似笑非笑的看了章奕珵一眼,突然问道:“男人是不是都吃这一套?” 章奕珵怔松,表情严肃:“什么?” 宣云锦嗤笑一声:“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明白的,去那个地方都会照着这样培养,肯定是要男人喜欢才会有市场,呵呵……” 宣云锦也就是吐槽一下,并没有多说,转身去了厨房收拾。 章奕珵盯着面前的纸张发呆,忍不住苦笑了一番,他这是被全天下的男人代表了吗?只可惜这个锅他必须得背,难道他还敢说他不是男人不成? 所以说,怎么能让张云这样的女人住进家里来?岂不是徒增矛盾么? 章奕珵严肃的想了一阵,时不时的偷瞄了宣云锦两眼,见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过多的计较,也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失落。 桃花村离镇子的确是很近,张云很快就回来了,将抓好的药给宣云锦看。 宣云锦瞧了两眼:“白仙医馆的药马马虎虎,不好也不算坏,吃了看效果吧!这花了多少银子?” 张云眼角抽了抽:“三两银子一副。” 宣云锦眯了眯眼:“那你吃着吧,两天一副,一天三顿,药性在这里了,千万别为了省钱就多吃几天,那不一定有效果。” 闻言,张云脸色变了变,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想着省着点用,多吃几顿总没差,可宣云锦这么一说,她就不敢了。 不过这药真心贵啊,亏得还有一部分可以在宣云锦这里免费拿,否则,她真要怀疑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了。 敢情刚开始宣云锦说的那些话并非是唬人的。 本来还想用银子还了这个人情,现在看来真要省着点用才行。 宣云锦给张云包了两副药,并且详细说了煎熬的法子,然后就将人送走了。 巧的很,在院子门口还遇见了来访的何小花。 尽管张云即使的将面纱给戴上,何小花还是认出来了,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 将装豆腐干的篮子放到桌子上,何小花忿然的说道:“这个女人还真是脸皮厚,真的要你给她治病?听说还在村子里租了房子,就这么住下来了,真是恶心。” 旁边看书的章奕珵嘴角抽了抽,淡定的翻页,这种八卦他还是当没听到吧! “既然答应了,自然要言而有信,她也是为了生活,你就当她不存在好了。等她病好了,自然会离开的……”宣云锦安慰的说了一下:“怎么拿了这么多豆腐干来?又卖不完了吗?” 何小花想想也是,觉得这事儿也没办法,她再不喜欢又能拿张云怎么的? 最后还得希望她赶紧好起来,快点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不是啊,我娘特意给你留的,说是给你添个菜,做了这么久,章大哥都还没有尝过呢,不知道我娘这手艺跟外面的比如何?”何小花期待的看了章奕珵一眼。 毕竟宣云锦说过,这方子是章奕珵告诉她的,就总想得到章奕珵的评价。 章奕珵怔了怔,从书里抬起头来,自个儿推着轮椅到桌边:“看卖相是很不错的……小锦,中午就炒来吃?” 宣云锦戏谑的笑了一下,这事儿她跟章奕珵提过,自然不担心章奕珵会戳穿,这个锅他也被定了。 “可以啊,变着法吃,不过小花,下次让你娘别留这么多了,你章大哥在养病,忌口呢,这些东西不能吃太多了……” 正文 第一四〇章 嘴没把门 “何况,你娘的身体真的要多休息,现在还能好卖,每天少做点卖钱就成了,物以稀为贵。”宣云锦权威的说道。 “物什么贵?我爹也让我娘多休息啊,可是我娘就是闲不下来,不过,我学会了你那一套按摩,天天给我娘按摩一次,我娘觉得舒服多了,谢谢你啊!” 何小花诚心的道谢。 “对了,章大哥的腿真的要治好了吗?”何小花看了看章奕珵的腿,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这么说来,宣云锦的医术绝对超乎想象的厉害。 她可是听爹娘偶尔谈起过了,张云得的那种脏病可是很难医治的,宣云锦却很有自信,可见这医术非同一般。 加上章奕珵双腿的事情,上次宣云锦无意中说要好了,何大叔和何大婶顿时对宣云锦的医术更加高看了好几分。 所以说,宣云锦说了何大婶身体的事情,一家人深信不疑。 何家举家来感谢过宣云锦,还准备了红包,宣云锦大感受不了,很少提这种话,免得何小花一开口全是感激,影响了彼此的情分。 “是啊,过段时间或许就能站起来了。”章奕珵点了点头,说起这事儿也挺高兴的,终于熬过来,确实不容易。 “那真是太好了。”何小花由衷的高兴。 在何小花等人的眼里,宣云锦是很厉害的,似乎里外都是一把好手。 章奕珵虽然有一个章少爷的身份,可到底是分家了,加上身有残疾还毁了容,在很多人看来是配不上宣云锦的。 如果章奕珵能好起来,大家也替宣云锦高兴。 想念宣云锦的好手艺,何小花打算蹭一顿午饭,就先回去汇报了一声再回来。 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情,何家完全不放心何小花出门,这会儿也是关了好几天才终于放何小花出来透透风的。 唯独何小花自己心宽,除了一开始的惊吓后怕,倒也没心没肺的不放在心上了。 不得不说,何小花这样的性格真的让宣云锦很喜欢,这才对她很好。 有事没事儿,宣云锦还会拉着何小花认字,想让她多学一些。 何小花本来也聪明,知道这些东西未必有用,但是对自己肯定有好处,别人想都想不到的东西,自己有机会有不应该放过。 所以,何小花学得很认真,到现在也认识不少字了。 等吃饭的时候,熊鹰又跑了过来,让宣云锦直翻白眼。 熊鹰绝对是故意来蹭饭的,问题也不提早说一声。 宣云锦做饭想来不喜欢多做,大概够吃就成了。 熊鹰这么一来,这午饭显然不够吃了。 章奕珵苦笑了一下,替宣云锦说了她不好说的事情:“下次要来吃饭,早点说,又不是不给你吃,你这样大家都吃不饱。” 熊鹰摸了摸头,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意外意外,突然想起要过来已经很晚了,加上想蹭一顿弟妹的手艺,就赶着来了,并没有多想。” 宣云锦给了他一个白眼:“下次别意外就成了,我去和一点面,下了大家都吃一点。” 好不容易将面给下好,将臊子炒了拌着吃,那爽口的感觉让熊鹰和何小花大赞。 熊鹰是因为那口感。 何小花则是因为难得吃到白面,还有味道实在美,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了。 “弟妹鱼塘里的鱼可以卖了?”吃饱喝足,熊鹰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宣云锦点了点头:“可以了,你餐馆要吗?” 熊鹰捞头:“要当然是要的,可是你鱼塘里那么多,我短时间内也吃不下啊!”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谁让你短时间内吃下了?我又没说要清塘?你什么时候需要了,提前让人来预订,我让人捉了送过来就成。” 宣云锦可没有打算一次性打包给熊鹰,还有自己的想法。 熊鹰怔了怔:“是这样?那就是说慢慢卖,什么时候要都可以?” 这样的话,对他来说或许是好事儿,代表着有长期稳定的供应渠道。 至于那鱼养得的如何,熊鹰可没担心过。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饲料,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喂养,加上宣云锦在熊鹰眼里越发神秘起来,自然值得信任。 即便是还没有尝过,熊鹰就毫不犹豫的定下了。 “当然了,细水长流,我还会放一些鱼苗进去,等待长大。”宣云锦早就是这么打算的,需要的是一个长期的进项。 “每天都要捞鱼?这感觉挺麻烦的啊!”熊鹰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然会安排好,有人送来,你收着便是。”宣云锦淡定的说道。 熊鹰挠了挠头:“这个敢情好,不用我做什么挺方便的。” 又商谈了一些细节,宣云锦还要求每次结账,熊鹰也同意了。 这个其实没问题,一般猎户送猎物来,那都是当场结账的。 商量好了,熊鹰就要走,却突然回头说道:“弟妹,你什么时候又去打猎啊?最近好少有猎物,特色菜都没有了,啥时候有猎物送点来,价钱应该不会亏待你的……” 闻言,正在将干柴堆在屋檐下的章奕珵动作一顿,抄起手边的一块硬柴就冲熊鹰扔了过去。 真不愧是练过的,这准头是杠杠的。 熊鹰脑袋中招,后面半句话吞了肚子,全程一张懵脸:“珵弟,你干啥?” 章奕珵脸色一黑:“赶紧走,那么多废话干啥?” “啊?”熊鹰不明所以,他在废话吗?不对啊,他这不是在说生意?明明是正事儿的好么? “赶紧走吧,需要鱼带个口信就成了,你不用天天跑来了……”章奕珵如此说到,话语中满满都是嫌弃。 想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让宣云锦减少上山的次数,降低危险。 结果熊鹰一来就唆使宣云锦上山去打猎,章奕珵恨不得将他嘴巴给堵上。 熊鹰脸一抽,他这都是做错什么了? 宣云锦看着他似笑非笑,也没有一个说法。 何小花偷笑了一下,提起篮子准备离开:“刚好,我就跟着大块头一起走,安全一些。” 宣云锦点了点头:“去吧,空了再过来玩。” 正文 第一四一章 平淡的日子 熊鹰依旧带着懵的表情离开,何小花忍不住好笑:“上山太危险了,章大哥一直不喜欢小锦涉险,你一来却让小锦上山给你打猎物,章大哥肯定不高兴,只是用柴块扔你算便宜的吧!” 何小花觉得好笑的跑走,徒留下熊鹰一个人恍然大悟,猛拍额头。 “今天是什么日子?感觉客人挺多挺热闹的啊!”宣云锦忍不住感叹。 章奕珵回头看了看她,带着一分紧张:“现在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山里毒虫蚊蚁多,暂时还是不要上山了。” “哦……”宣云锦忍住笑,觉得章奕珵现在的紧张表情很值得回味,而且很暖心。 哦是什么意思?章奕珵诧异,多看了宣云锦两眼,觉得她应该是答应了才没有继续劝说,暗中松了半口气。 宣云锦确实没有将熊鹰的话放在心上,既然答应了章奕珵,她必定会做到的,左右现在也不是缺银子。 说好了池塘捞鱼的事情,宣云锦就将这事儿交给了陆家和何家。 她用八文钱一斤的价格卖给两家,多出来的银子就是他们赚的。 市场上大约是十一二文一斤,宣云锦养的鱼肉质好,放到酒馆和大户人家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 这点,宣云锦也给两家人提过,让他们也别太贱卖了,尝过的人就会知道好处。 这事儿宣云锦一说,两家人就知道她实在照顾他们。 两家都急需要钱,每天只需要花点时间捞鱼,送一下就可以赚得比打短工多得多的工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儿。 章奕珵知道后也没有说什么,知道宣云锦其实并不靠鱼塘赚银子,如果不是担心两家不接受,她那个底价都可以不要。 仔细想想,宣云锦赚钱的手段真是不少,作为男人,突然感觉有点羞愧。 章奕珵忍不住说道:“不是说酿酒?现在要怎么做?” 宣云锦看了他一眼:“干嘛这么急?先把腿给养好了再说,不急这点时间。” 他就急啊! 章奕珵默了一下:“左右现在无事,让我琢磨琢磨。” “那也行……”宣云锦坐了下来,在摊开的纸张上面写下了详细步骤。 知根知底,宣云锦也不怕章奕珵看到自己的字,君不见写方子的时候都让章奕珵代劳的么? 写完,宣云锦就去忙自己的去了,果然章奕珵自个儿去琢磨。 宣云锦在后面的药园种了不少药材,很多都达到了收获的时候,必须得采摘下来炮制了存放。 毕竟,很多草药都并非是多年生的草本植物,不收获的话,就进入自然轮回成了肥料,下一次还会不会长出来并不一定。 另外就是空间里的一些草药,也需要炮制。 谁让药书空间虽然有时间加速,但是并没有时间静止的保鲜功能,不炮制的话,依旧会顺利进入新陈代谢。 所以,宣云锦整天都忙来忙去,身上带着浓郁的药香。 章奕珵研究了酿酒的办法,也没有心很大,整天开始准备材料,然后弄了一个小坛子开始尝试。 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互不相干,却异常和谐,特别有种岁月静好的暖心感觉。 不怪这种舒服的日子谁都不想被外人打扰,都经历过波折的人生,均觉得现在这样很难得,也很珍惜。 张云来拿药的时候偶尔碰见过一回,当初被拒绝的最后那丝不爽终于消散。 这样的环境,她一个外人存在,估计自己都不自在吧! 羡慕归羡慕,张云也自觉不打扰,每次除了拿药,基本都不会出现。 而每次拿药就是两三副,可以吃好几天了。 不是张云不想多拿,而是宣云锦说了,随时观察情况,随时根据实际要改变方子和草药的用量。 所以,张云每次拿药,宣云锦都会仔细把脉,很惊讶的发现,脱胎于药书方子的药,效果果然非同凡响。 本以为不会太容易的病,竟然很快有了成效。 不得不说,张云只是初期,治疗起来要简单得多。 当然,这个时代的草药药性也是关键,哪怕有些草药的确有人种植培养,可至少没有工业肥料催生,好歹是自然长出来的,药性都还在。 何况,大部分草药依旧是野生的,功效才能这么显著。 感觉张云的病情进展良好,宣云锦也就放心了。 身体是自己的,张云自然能够感觉得到一些情况,对宣云锦的话很信服,也多了更多的希望。 章奕珵酿的酒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失败过三次之后,终于成功了。 鉴于章奕珵不能碰酒,宣云锦只能勉为其难的帮忙品酒,却不敢多喝。 这具身体对酒完全没有免疫力,宣云锦也没有办法。 酒量这种东西,也得靠练。 药酒需要时间才有效力,加上章奕珵的身体美好,那是一直没开封。 “嗯,口感有点涩,也太甜了点,或者更适合女人的口味。”宣云锦尝了尝,做了个评价。 章奕珵点了点头,将特点记下来就开始琢磨了。 这一次的经历让章奕珵明白,做什么其实都不容易,特别是最开始。 有宣云锦给的方子都这样,更加不说自己摸索了。 不过失败乃成功之母,多试了几次也掌握了办法,相信下次应该就可以了。 六七月的确是最热的时候,地里的活儿也少了很多。 好在今年的雨水不错,西花河的支流顺着水渠灌溉,田里的粮食不至于干着。 听村里的人说,这已经算得上是风调雨顺的时候了,至少没有大的事情发生。 跟前世的全球变暖比起来,这已经不算热了。 加上住在山脚下,就算没有空调,宣云锦也觉得挺凉快的。 何况,有药之气在身,绝对的寒暑不侵。 已经将武功慢慢捡起来的章奕珵,因为每天服用的药液中滋补的很多,倒也很快有了气感,加上曾经练过的残留,也感觉到了内力的好处。 “早知道练武有这种好处,当初绝对不会扔下,这夏天热起来也是挺要命的。”章奕珵调侃的说道。 以前的心思不在这里,要求不同,自然发现不了这些“小”好处。 正文 第一四二章 好的进展 “热起来要命?”宣云锦抬头看了看天,她莫名觉得凉爽。 这些人绝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代工业污染,全球变暖,那才热得要命吧! “你觉得今年天气跟往年比起来,是更热还是更凉快?”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要更热一些,不过雨水天气也更多一些,你没感觉吗?”章奕珵还很认真的回答道。 宣云锦摇了摇头:“我现在身体不同了,感觉不太一样,无法比较。” 章奕珵看了看宣云锦好像又拔高的身材,认同的点了点头,的确是不同了。 想起刚见面的时候,宣云锦那面黄肌瘦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地方逃难来的灾民呢! 特别是成亲那天,宣云锦穿着大好几号的新娘装,她自个儿没有自觉,但是落在章奕珵眼里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对了,我看你腿恢复得很好,最近有没有试着站起来?”宣云锦突然问道。 章奕珵写字的手一抖,惊喜来得太快,他突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可以用力了吗?”章奕珵克制着突然涌出来的激动。 宣云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可以,但是徐徐渐进,每天站立的时间不能太长……这个度,你得自己把握。” 一般来说,残废久了的人突然能够站起来了,那还需要一个心理过程。 要适应已经快忘掉的走路感觉,当然,这个不是问题。 主要得克服一个心理障碍,若是害怕用力,害怕去尝试,那站起来的过程还会麻烦一些。 将手里的草药放下,宣云锦走到章奕珵身边:“要我扶你试试吗?” 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章奕珵迫不及待的撑着桌子,试着站起来。 宣云锦站在旁边,预防随时都可能出现的问题。 站立的时间的确间隔太长了,章奕珵也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气,心下也会害怕这一切希望都成了泡影,所以,这个用力的过程有点缓慢,各种试探。 一个不注意,用力没掌握到平衡,手脚都是一软,章奕珵就朝旁边摔去。 宣云锦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却有些用力过度,章奕珵整个人就朝着她压过来。 宣云锦额头垂下一片黑线,就觉得这件事情果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幸好她及时的撑住了,不然的话,两个人都可能滚到地上去。 两个人第一次贴得这么近,感觉隔着薄薄的衣服传来彼此不同的体温,宣云锦都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她前世今生,从小到大是很少跟人相处这么近的,尤其是异性。 可现在她又不能直接抽身,只好偏了偏头:“你慢一点,不要太急……” 章奕珵轻笑了一声,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支撑点:“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 感觉章奕珵说话的气息都喷在脸上,宣云锦越发不自在了,可也配合着章奕珵用力才放开手。 章奕珵低头看了看自己,心下莫名有点失落,思绪还在刚才的触感上徘徊,似乎很有些不舍。 不过,等回神过来,章奕珵就看到宣云锦正瞅着他笑,似乎带着赞赏和欣慰。 章奕珵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站稳了,虽然这个感觉已经很陌生,两条腿仿佛是别人的,可到底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好了,还是坐下吧,不能过度,你自己也小心些。”宣云锦连忙劝告。 章奕珵顿时有些感动:“这种视野,真是好久不曾有过的体验。” 宣云锦看了看站着的章奕珵,也觉得无比新鲜。 章奕珵整个人是很消瘦的,不过比她还高了一个头。 得力于那个名医的方子,章奕珵虽然不良于行多年,却并没有影响发育。 就冲这点,那个人要说是名医,宣云锦也认了。 正当章奕珵还觉得无比新鲜的时候,外面急吼吼的跑进来一个人,正是着急不已的陆三哥。 “小锦,我娘突然晕倒了,你有空去帮我娘看看吧,这发生了什么事情?”陆老三很急,在院子门口就将话说完了,喘气不过。 “白婶?好,现在就去……”宣云锦看了章奕珵一眼:“你好好坐着……” 章奕珵连忙坐下,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救人如救火,别耽搁了。” 见章奕珵很听话,宣云锦就满意了,做大夫的,其实最喜欢这种听话的病人。 陆老三由于太急,都没有发现章奕珵的异常,跑到半路上才突然想起什么,惊讶的说道:“小锦,章少爷能够站起来了?” 宣云锦笑了一下:“暂时的而已,还在恢复,不过,应该过不了太久了。” 陆老三点了点头:“那真是太好了……” 看来,宣云锦还真的把章奕珵给治好了,那医术应该不比镇上的坐堂态度差吧! 陆老三还没有想得太明白,两人已经到了陆家。 白婶正躺在床上,旁边是不能冷静下来的陆大叔,另外两个孩子都还不在。 看见宣云锦,陆大叔的眼睛就亮了,连忙让出了位置:“孩子他娘在家里洗衣服,本来说到河边去清理,结果刚走到门口就晕倒在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直接上手把脉,表情倒是松了一口气。 见状,陆大叔和陆老三都不由得放了放心,看来应该是没有大事儿才对。 宣云锦笑了笑:“是好事儿,陆大叔,恭喜恭喜,白婶这是有喜了,快两个月了。” “啊?”陆大叔直接懵了,已经这么多年了,自从几年前白婶掉了第三个孩子之后,就说怀不上了。 反正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小子,陆大叔也不遗憾,不能怀就不能怀吧,好好养身体才是重要的。 上次宣云锦提过一次之后,一直有拿一些药给白婶调理。 也不知道是因为分家,还是因为吃的药效果好,白婶最近的起色的确好了很多,看在陆家大小几个男人眼里觉得特别心安。 哪曾想,这日子刚刚有些好过起来,白婶还带给大家一个莫大的惊喜。 陆老三傻笑了一会儿过后,还先一步回神过来,用手肘戳了戳自家魂游天外的爹:“啊什么啊?娘又有弟弟妹妹了,这是好事儿啊!” 正文 第一四三章 童生的权益 对于前几个无缘得见的弟弟妹妹,陆老三还是很期待的,每次没了的时候他也伤心,只不过怕娘亲心伤,从来不敢提。 现在重新有了机会,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何况,当初就白婶的身体,他们询问过宣云锦。 曾经造成的身体伤害,要这么养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且,很难说有什么跨越性的进展。 可如果说白婶有机会重新坐一回月子,虽然会造成身体的持续大伤,却也有了养得更好的契机。 虽然这件事情可遇不可求,连陆大叔都没有多想了,可没有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这这……”陆大叔搓了搓手,竟然有些语无伦次:“可孩子他娘刚才晕倒了,没……没问题吧……” 宣云锦挑眉:“没事儿,不过白婶前面掉过几个孩子,身体相对比较差,这次的话,最好静心调养,多多休息才好,特别是前面三个月,躺床休息是必须的,重活儿之类的千万别干。” 白婶前几次流产都是有原因的,可到底身体大伤,不好好的养着,真怕弄成了习惯性流产。 幸好前阵子一直在吃药调养,好歹恢复了一些。 “前阵子拿的药就不能吃了,待会儿回去我重新给白婶包点药,稳胎用的,别的可不要乱吃。”宣云锦精心嘱咐道。 陆大叔和陆老三都笑得有点傻,点头如捣蒜,宣云锦说什么就是什么。 又说了一些事儿,宣云锦这才回到自己家,开始挑药材。 章奕珵看了看宣云锦的表情:“白婶出了什么事儿?看你的样子倒像是什么好事儿?” “白婶有喜了,算不算好事儿?”宣云锦轻笑,速度极快的捡了两副药。 “这样?那还真是好事儿。”章奕珵点头,有些惊讶。 白婶这个时候有喜,不得不说是高龄了,但是也不能说没有。 这个时代的人都重视子嗣,而且讲究儿孙满堂,生得越多越好。 有的人能生,那就是生一串,当娘的已经三四十了,照生不误。 想到这种事情,宣云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种真的是把女人当猪了吧,好可怕…… 宣云锦这里又恢复了安静,陆家则是一片喜悦之声。 白婶醒了之后,家里的大小男人就不要她下床干活,什么都给包揽了。 白婶嫌得发慌,一群人就拿宣云锦的交代说事儿,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白婶也不敢乱来。 相反,陆家老宅那边就有点愁云惨淡的。 因为白婶老宅的时候孩子总是掉,陆家老太婆还可以强硬的给白婶扣一顶帽子,说什么都可以。 现在才分家多久?白婶就怀上了,以陆家四个大小男人的重视程度,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掉的,这下陆家老宅就更加没脸了。 陆四郎在学院读书,花销的银子越来越多,陆家老两口越发感觉到吃力。 没有了陆大郎一家人使唤,老两口吃不好穿不好,还没有赚钱的来路,早已经后悔得不行。 当初就为了那一口气,搞得现在生活不易,真是自讨苦吃。 何况,那件事情过后,村里的人也很少跟他们来往了,或者说,怕被这老两口坑,以前还算可以的关系都渐行渐远。 其他的还好说,一旦说起借钱什么的,有多远跑多远。 就算陆家老太婆想要给陆四郎说个媳妇,好弥补老大家分家后的缺口,也没有人愿意。 开玩笑,这种送女儿入虎口,还指不定要倒贴的事情,没有多少人家愿意的。 陆家老两口在附近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但凡疼爱女儿有一分的,都会好好考虑再说。 白婶有了孩子,陆大叔更是看得紧,毕竟他可不希望这个得来不易的小儿子,或者小女儿还要经历那吃不饱的生活,所以,对于银钱更是看重。 以至于陆家老两口以贺喜的名义想要扣点银子回去,都完全没有得逞。 得知这件事情后,白婶真有点喜极而泣的感觉,她还真的怕陆大叔又心软,让好不容易舒坦一点的日子再次过得紧巴巴的。 因为宣云锦将池塘交给了陆家和何家,两家人是轮班送鱼,赚了银子平分的,这好歹有了一个固定的进项,都干劲十足,送货及时。 加上宣云锦池塘的鱼的确味道不错,口碑好起来之后,反而有所提价,就赚得更多了。 当日子进入了八月,地里的东西也开始秋收,这未来的生活更加觉得有奔头。 中秋节之前,陆家就将地里的东西全部给收了,还将属于章奕珵的那部分租子给送了过来。 宣云锦看着院子里的几担稻谷,有些诧异:“陆大叔,你们送来的太多了吧,租子没有这么多啊?” 这大概都有收获的一半了,陆大叔还真是大方,辛苦了这么几个月,直接送掉了一半还多。 “没有,这个要交税的,税收三成,给你们的租子三成,这里一共是六成,我看你们这边有院坝,好晒一点,就将交税的那部分给送了过来。”陆大叔笑得很是憨厚,这阵子顶着太阳干活,整个人黑了一圈。 包括陆家的三个孩子,都黑瘦了,一人挑了一担冲宣云锦笑着。 “啊?交税?”宣云锦怔了怔,貌似她都忘记这茬,不过三成的税收有点恐怖啊! “等一下,这个税收得商量一下……”宣云锦想了想说道,却让陆家的几个男人懵了,这税收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这玩意儿要是不交,可就得下狱的啊! 不等陆大叔回过神来,宣云锦就转头冲屋里的人喊道:“章奕珵?你出来一下。” “什么事儿?”章奕珵自己推着轮椅,疑惑的看着院子里的事儿,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宣云锦眼睛亮了亮:“你的童生资格不是还在吗?我听说童生是可以减免税收的,这个是什么规矩?” 闻言,陆家四个男人都惊讶的看着章奕珵,敢情章奕珵还是童生?这个厉害了啊! 被宣云锦一提醒,章奕珵才想起这茬:“哦,是有这么回事儿。” 正文 第一四四章 自己都不懂了 缓缓走到宣云锦身边,章奕珵不疾不徐的说道:“可惜了,我只是童生,税收只能减免一半,如果是秀才,倒是可以全面。” 宣云锦挑眉:“减免一半也不错了,你明年努力一把,指不定就能全免了,陆大叔,听到了吧,你们再挑一些回去,税收没有那么多。” 从三成降低到一成五,这当真不错。 大概八亩地,一成五的量,足够一家子好好吃两个月了。 “那……那可不成,能够减免税收是小少爷的本事,这个得你们自己留着。”陆大叔有些结巴,对章奕珵更多了一分敬意。 宣云锦哑然:“我们就两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还是你们拿去吧,白婶可饿不得……” 人家努力了大半年,种出来的东西只有四成,还真是廉价。 最重要的是,一般收租子会要四成,等于是种地的人只能得到三成。 这让宣云锦想起了宣家那一两百亩地。 虽然秀才能够全部减免税收,可也有数量限制,但是架不住宣家的秀才多啊! 整体叠加下来,宣家的所有地基本都不用交税了。 可是,租用宣家土地的佣工,每次还是要把税收交齐的,加上租子有四成,可以说每年有七成的收获都进入了宣家的口袋。 这不可谓不心黑。 但是,很多人没有办法,为了那点口粮,必须得劳累。 难怪梅氏手里还有不少银子挥霍,看来每年的租子收入是不错的。 尤其是丰收之年,绝对的喜人。 宣云锦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得吐糟宣家的葛朗台,连税收的那部分都吃下了,竟然舍不得分一丁点出去。 真是可怜了那些佃农。 难怪当初在村子里偶然听到了一个说法,指的就是若非没有办法了,是不会租宣家的地。 毕竟秀才可以减免税收,很多人都是清楚的。 如果没有减免,大家都好说,毕竟有三成自然会上交给国家粮库。 偏偏这所谓的税收被宣家给吃了,多少就会有些不满。 好说歹说,终于让陆大叔又挑了一成回去,宣云锦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个税收减免是多少亩?” “童生是十亩,税收减半,秀才是二十亩,可以全免,超过的话,依旧得给。”章奕珵还没有享受过这种权益:“不过,童生只是税收减半,秀才除了二十亩的税收全免以外,每个月还可以领取一定的廪稍银,虽然不多,但是节约一点的话,完全可以够秀才本身过生活。” 这说的仅仅是填肚子,拿来读书或者其他花销,那肯定是不够的。 “哦,难怪那么多人愿意去读书,原来有这么多的好处……”宣云锦忍不住吐槽,果然是唯有读书高。 一旦考中秀才,可以说不至于饿死了。 貌似朝廷短缺了什么,都不至于短缺读书人的这部分廪稍银,若是遇见灾荒年,好歹还能有一口吃的。 看了看章奕珵,宣云锦想了想说道:“过了中秋,就开始治脸吧,算算时间,等过了年后,刚好可以赶上你考秀才。” 宣云锦的话题转折得还真是快,章奕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啊,对我来说是好事儿,我能有什么意见?” 现在他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对于宣云锦的话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残废都治好了,何况是一张脸?如果不是因为要去考试,不能顶着一张面具,章奕珵还真的不介意这个。 宣云锦听了兴起,让章奕珵将面具揭开,自己的看了看说道:“你这张脸是有刀伤,刀上有毒,加上没有及时解毒治疗才会成了现在这样,而且,还有烧伤,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说说吗?” 以前不好问,因为那是章奕珵心中的伤疤,揭人伤疤的事情总是不那么妥当。 现在章奕珵的腿已经治疗得差不多了,这个疙瘩自然解禁。 而且,宣云锦看得出来,章奕珵对当初的事情是存在疑惑的,打心底应该很想查清楚。 现在,自然就不介意说说。 “当初我跟我爹娘从外面回来,遇上了一伙劫匪,他们不仅谋财害命,还在最后放了一把火,想要毁尸灭迹。”章奕珵果然已经能平静对待这件事情了:“我是被火上身烫醒的,拼着最后一口气逃了出来,后来才觉得,与其这样活着,不如当初就死在那里。” 宣云锦凑近了看,伸手摸了摸章奕珵脸上的烫伤处:“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还真是在火焰里走了一遭啊!” 宣云锦的手指带着一丝冰凉,落在皮肤上有一种舒服的清爽感觉。 章奕珵耳朵动了动,染上了一层绯红。 可听到宣云锦的话,章奕珵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神带着古怪的看了看宣云锦:“你怎么知道我身上也有?” 宣云锦动作一顿,讪讪的一笑:“上次检查了你的脸,自然也要全身检查一下,就看见了。” 章奕珵只感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果然像他想的那样,只不过这件事情,好像有点难以启口啊! 所以说,上次宣云锦直接点了他的睡穴,到底做了什么? 突然之间,章奕珵有点不敢想,整个人热了起来,有点不敢继续想下去。 宣云锦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当面被戳穿,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当初是先斩后奏的,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开放。 她这样的举动,严格说来是非常不妥的。 殊不知,章奕珵快把自己给烧熟了,真是说话的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似乎窘迫到了极点,却又莫名有点开心。 这心情,真是复杂得不要不要的。 宣云锦则是没想那么多,就是对自己的擅自行动,没有征求章奕珵本人的同意有点不好意思,更多的就没有想了。 曾经做手术,一天到晚好几个人,什么没见过? 一般来说,做手术的人,连遮羞布都不能有。 这种时候,哪管什么男女? 所以说,宣云锦压根儿就没有将人家看光光的意识,转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徒留下章奕珵一个人在晚风中凌乱无比。 不过,隐藏在心底的那丝小窃喜,他自己都读不懂了。 正文 第一四五章 章家又来人 相对来说,章奕珵的脸比他的腿容易多了,加上药书给出的方子,宣云锦能使用的还原度是最高的。 接下来的时间,章奕珵就换了一个造型,没有戴面具,却被纱布给缠满了。 这让偶尔来宣云锦家的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这也让大家知道,章奕珵的脸是真的受伤了,而不是戴着面具好玩的。 八月十四的时候,很久没出现的阿普又一次现身。 他来得很巧,刚好看到章奕珵站起来活动的时间,整个人目瞪口呆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奇迹。 章奕珵瞧见章家来人还有些意外,随后还是招待了阿普。 说到底,阿普是他从小长大的仆人,算是很了解很习惯的人。 “阿普?你最近都没有来,是不是没有在西花镇?”章奕珵给阿普倒了一碗茶,想到明天是中秋节,不由得恍然。 章家这么久没有来人,章奕珵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群家人了。 当然不是真的忘记,而是短时间内没空理他们。 至少当初的一些账,也得算算了。 或许是第一次喝章奕珵给倒的茶,阿普显得有点拘谨,总觉得长时间不见,自家少爷变了好多。 原本阿普对宣云锦是有很多不满的,跟章奕珵谈了一会儿,了解了情况后,阿普极为震惊,同时对宣云锦有了翻天覆地的印象。 以前觉得宣云锦是修了几百年的福气,才能遇见自家少爷。 现在,阿普则觉得自家少爷捡到宝贝了。 等宣云锦从外面回来,很有些不解的对上阿普那闪着奇异小星星的眼睛,和犹如实质化的狂热崇拜感。 这种感觉,特别像个脑残粉。 宣云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悄悄的拉了拉章奕珵。 章奕珵微微弯腰低头,侧耳聆听宣云锦的小声说话。 “你这个仆人到底什么情况?”宣云锦可没有忘记阿普当初的不满。 “你治好了我的腿,他崇拜你啊!”章奕珵轻笑,其实也觉得阿普有点反应过度了,可这种事情也不好说什么。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给阿普赎身?让他离开章家?”宣云锦有些奇怪的看着章奕珵。 很明显,阿普效忠的人是章奕珵,就这么留在章家岂不是有点可惜? 主要章奕珵这边其实缺人的,很多事情都需要有人去做,若是阿普继续在章奕珵身边,宣云锦觉得自己应该会轻松很多。 章奕珵垂头瞅着宣云锦,觉得从这个角度看人果然是不同的:“你不知道我的腿,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你说你大伯和那个名医的事情?怎么了?” “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有怀疑的,虽然没有线索,可到底有几分不甘心,所以我将阿普留在章家,也是想看看我离开章家之后,会不会接触到一点线索……”章奕珵将阿普留下,自然有他的想法。 宣云锦恍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章奕珵一眼,真是看不出来,章奕珵其实挺贼精的。 他其实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只不过以前因为残疾的关系,觉得有些事情可做可不做,关系并不是很大。 现在人要恢复正常了,曾经模棱两可的事情就有了选择,很多事情必定是要搞清楚的。 比如章家家主的事情,就算不报复,整件事情还是要知晓真相,免得对方有不得不政治章奕珵的理由,看到他恢复了,指不定还会继续下黑手。 何况,大家还住得这么近,查清楚了才能安心过日子。 不然总有个幕后黑手在盯着,时不时折腾点事情,大家都不好过。 “结果呢?你大伯会不知道阿普是你的人?又怎么会不防着。”宣云锦意外的问道。 章家家主一看就是精明的,肯定会好好防备着阿普。 章奕珵点了点头:“我知道,大伯也确实这么做了,我只是想要搞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心虚?” “心虚?”宣云锦错愕了一下,随即有些明悟章奕珵这么做的奸诈。 如果章家主心里没有鬼,自然会对阿普很好的,这样一来,阿普留在章家也能查到一些平时接触不到的事情。 如果章家心里有鬼,就一定会好好防备着阿普,越是做得完美,就越是证明章家主在这件事情上有问题。 所以,不管怎么样,对章奕珵来说都是不亏的,有利的。 这绝对是一步经典的好棋。 因为章奕珵并不能确定章家主有没有问题,通过这样的试探,更加能证明一些问题。 虽然未必能找到真相,可至少确定了正确的方向。 “这一招倒是不错,不过,你这么做的原因,都是建立在你认为章家有问题的基础上,所以你一直在怀疑你大伯吗?”宣云锦第一次觉得,章奕珵其实是个心思缜密的男人。 章奕珵看着宣云锦越发精致的小脸,呼吸顿了顿,浅笑的说道:“其实……不只是我大伯。” “啊?”宣云锦怔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难道你还怀疑你的三伯父?” 宣云锦想起来了,只见过一次的章家老三,那个更像是瘦弱秀才的白面书生,还有小家碧玉的三伯娘。 “都有怀疑,你不知道,当年我爹娘的经商才能是很突出的,加上我的读书实力……所以,爷爷有意要将章家传给我们二房,这不仅仅是大伯忌惮,其实三伯父也会嫉妒。”章奕珵眯了眯眼:“小时候我遇到过一些事情,事实证明都是三伯父在背后想要坑我……” 想起那个笑得和蔼可亲的白面书生,宣云锦忍不住叹气,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这章家老三分明说绵里藏针,肚子里一片坏水。 至于那个三伯娘,貌似也不怎么简单。 “当然,三房里最可怕的不是三伯父,或者三伯娘,你能猜到是谁吗?”章奕珵表情沉了沉。 “咦?”宣云锦纳闷了,三房怎么这么多厉害的人? 难怪分家的时候,三房看起来不声不响的,竟然也分到了不错的家产,仿佛一切都很顺利,以章家家主和风氏的脾气,不赶着划拉给自己就好了,怎么会那么干脆的分了个干净,眼睁睁的看着三房拿走那么大一块蛋糕? 正文 第一四六章 又有幺蛾子 敢情,这些都是三房自个儿的本事,还不声不响的。 并非老大家的突然心善了。 这么一想,宣云锦就对三房改观和警惕多了,若有所思的说道:“是你二哥章鸿?” 宣云锦对章鸿的印象并不算深刻,但是也没有特别坏。 主要是章奕珵在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情况下,却特意警告了她一番,要小心章鸿,这才让宣云锦多了一番警惕。 说到底,她和章奕珵才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道理不信章奕珵,反而更肯定自己直觉。 直觉这东西,多来几次,该改观的再改观就成了。 “对!”章奕珵深吸了一口气,看宣云锦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我那个二哥,才是三房最深不可测的人,很多事情,或许都是他的主意,三伯父和三伯娘只是执行人。” “难怪你上次说要小心他,不过上次见面,他对你似乎还不错,好像没什么敌意,反而有几分关心。”宣云锦若有所思的说道,总觉得这关系好复杂,给人的感觉也怪怪的。 虽然看不到章奕珵的脸色,可宣云锦能感觉到她这么说了之后,章奕珵有些抽搐的嘴角。 眼珠子一转,宣云锦好奇的问道:“难道说这其中还有其他的事情?说说看啊?” 章奕珵哭笑不得:“这个……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反正小心他就对了。” 越是这么说,宣云锦也是好奇,章鸿?看起来还有其他的不对劲…… 吃了一顿宣云锦随意准备的饭菜后,阿普似乎崇拜得更加脑残了,主动的给章奕珵说起要离开章家的事情,想要回到自家少爷身边。 章奕珵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好,明天我跟爷爷说这事儿,反正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你再留在章家,也是派你外出,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闻言,宣云锦也表示同意:“离开也好,正巧我还在想过了年你去考试,要怎么给你找个书童,早点培养或许才能用得比较顺手,免得到时候抓瞎,阿普过来的话,倒是不用太急了。” 阿普只是长得比较肌肉男一点,实际上岁数不会比章奕珵大多少,加上章奕珵用习惯了,这样更好的照顾他考试。 阿普睁大了眼睛,拔高了声音惊讶道:“少爷,你要继续去考试了?” 对阿普来说,这件事情跟章奕珵的身体一样,是一等一的大事儿。 宣云锦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吐槽的说道:“你这个仆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大惊小怪,嗓门就不能小一点吗?” 章奕珵深以为然,不由得瞪了阿普一眼,被派去外面混了大半年,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单纯成这样,怎么就还没被人给算计了去? 没得在宣云锦面前丢他的脸了,他精心维护的那点形象啊,摇摇欲坠。 阿普缩了缩脖子,也知道自己声音大,可他是打心底的替自家少爷高兴啊! 老爷夫人生前的愿望,少爷曾经的展望,都有机会重新启航实现了。 当天晚上,阿普就在章奕珵这里住了下来,宣云锦直接给他分配了一间房,一定会长住的。 阿普倒也自觉,很多事情都会抢着去干,不如喂养鸡鸭,劈材打水等等。 虽然当初直接在院子角落打了一个水井,可吃的水还是要弄到厨房里去,阿普一来就打得满满的。 宣云锦给章奕珵的脸上敷药,看阿普来来回回的忙碌,忍不住说道:“家里多一个劳力,还真是不错。” 章奕珵轻笑,赞同了这个观点。 天知道以前看宣云锦忙来忙去,还要老是干那些重货,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是有多么心塞。 不过,章奕珵倒是发现一个问题,宣云锦一天到晚都在忙,那双手反而比成亲那时更加细嫩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让那些管家小姐知道宣云锦的保养这么牛,一定会疯狂的。 章奕珵将这些事情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提,传开了对宣云锦只怕没有好处。 为了美,那些达官贵妇如何的疯狂,他是见识过的。 第二天要去章家,章奕珵去掉了纱布,重新带回了面具。 同时,也是坐在轮椅上去的,章奕珵暂时还不想让涨价的人知道,他已经快好了。 这个时候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他的防御力是很低的,必须要小心。 “这一次去章家,我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儿,阿普说过一些事情后我心里有准备,你若是不想去的,就在家里吧,我晚上会回来吃饭的。”章奕珵突然说道。 宣云锦奇怪的看他一眼:“你不希望我去?” 章奕珵坦然的点了点头:“嗯,总觉得这次聚会有点猫腻,你不是几天前就在准备中秋的事情?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耽搁了,中午聚完,我晚上一定回来。” 确切的说,章奕珵不想宣云锦去承受什么,加上宣云锦其实一直很期待这次中秋的,就一直在准备,偏偏事到临头章家插了一脚,让宣云锦白准备了。 “也好,不过阿普,你的任务就重要了,一定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你家少爷。”宣云锦也不计较,本来也不喜欢去面对那些极品。 不去还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过,不知道章奕珵到底预料到了什么,自我保护得做好。 阿普慎重的点了点头,对宣云锦已经无条件信服。 “那你自己也小心点,我可不希望到时候还来收拾烂摊子……”宣云锦淡定的说道,知道章奕珵是不希望她去了见到某些事情心情不好。 将人送走,宣云锦难得轻松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嘴角勾起一抹洒脱的笑意,喃喃自语的说道:“好久没去了,秋收的季节啊,肯定有很多好东西,左右无事,就去一回吧……” 宣云锦挑眉,心情不错的收拾了东西,带着小狼一起进山了。 如果章奕珵知道他将人留下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一定会要求宣云锦跟去的。 这个女人,分明是一不看着就玩心跳嘛! 正文 第一四七章 突来的秋雨 可惜,章奕珵一心准备迎接章家的阴谋阳谋,可没想到宣云锦的情况。 宣云锦也没有多想,毕竟她答应章奕珵的事情其实已经做到了。 这段时间里,宣云锦一直没有去青翠山,她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可没有说过永远不去。 而且,章奕珵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全,并非说一定不许去。 一想到那些秋天成熟的草药,宣云锦就有些迫不及待,速度极快的进了山。 再过一段时间,秋季成熟的草药就会枯萎,最终化为枯草肥料,光是想想都觉得好可惜。 青翠山下的村子里,基本上都有懂点医术的郎中,这类人对草药的需求是很大的。 还有就是各大医馆,都有自己的采药人,一年四季,青翠山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 所以,前面最边缘的地方几乎被这群人光顾了无数遍,除了一些小幼苗,稍微有点价值的草药都被采摘赶紧了。 对于这些地方,宣云锦扫了两眼并没有在意。 就算发现了一切草药的痕迹,宣云锦也没有采摘。 专业的采药农和村里的赤脚医生都要靠这些东西吃饭,她何必跟他们抢这点。 他们不能进山太多,因为危险也太多,大部分采药农和郎中,可没有猎户那样的伸手。 既然自己有本事进入山里,又何必不给别人留条活路。 所以,宣云锦一般都会到鲜有人涉足的地方才开始采药,遇见动物只要不招惹她,她很少出手打猎的。 宣云锦投身在大山的怀抱,忙的不亦乐乎,不知不觉时间就晚了。 在山林中,光线本来就比较暗,等宣云锦发现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不是吧,这么晚了?”宣云锦眯了眯眼,立刻回头往山外走去。 以宣云锦现在的实力,全速赶路,回家也没问题。 只不过,这个时候章奕珵应该回家了吧,看到她不在,肯定会淡定的。 而且,她准备了这么久的中秋,章奕珵说了要回来的。 宣云锦拍了拍额头:“真是……难得放出来吗?居然这么嗨……” 宣云锦立刻往外赶,刚走出去没多久,天上突然传来一声轰鸣。 宣云锦脸色变了变:“我晕,运气不是这么差吧?” 本来是赏月的最佳日子,却突然来了雨云,很显然不要说什么最佳了,今晚上连月亮都看不见。 正想吐槽两句,这雨云竟然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小雨来。 虽然在树林里还不会很快淋湿,可时间一长,落在身上的水只会更大。 宣云锦也顾不上赶路了,找了一个干燥的山洞,钻了进去躲雨。 这附近的地势,被宣云锦摸透了,哪里有山洞,哪里有水有食物,她都非常清楚。 所以,并没有费什么劲,宣云锦就成功躲避了雨水,身上基本没怎么打湿。 直接从空间里掏出一些平日里积存的干柴点燃,宣云锦神色有些忧郁,这雨怕是要下大啊! 有空间在,她自然不至于饿着,可是要回去就很难了。 宣云锦犹豫的是,趁着现在,不顾淋雨的直接回去?还是真的等雨停? 抱着依旧没怎么长大的小狼,宣云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上怕是要回不了家了……” 小狼呜呜了一声,舔了舔宣云锦的手掌心,似乎在安慰她。 宣云锦低头,释然的笑了笑,挑眉说道:“算了,如果他生气的话,就讨好他一点,你也要多多卖萌,知道吗?” 点了点小狼的鼻子,宣云锦决定不再多想。 这个时候回去也做不了什么,一切准备都没用了,没得玩。 “呜呜……”小狼很精神的叫了两声,好像一切在说包在它身上。 宣云锦忍不住笑,说起来,章奕珵一开始的确有害怕,可慢慢的,还真的将小狼当成儿子在养了。 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还是真的将小狼当成了一种寄托,总之,章奕珵对小狼还是很好的。 想清楚了这些,宣云锦也不再纠结,拿了一些肉出来开始烧烤。 而此时此刻,雨也越下越大了,茂密的树林都挡不住雨水浸透,地面很快湿润了起来。 看着这雨忧伤的,还有在章家的章奕珵。 没错,这次团聚章家没有去酒楼,而是在自己家就做了。 主要还是因为章老爷子自从上次晕过去后,身体大不如以前,整日更多的时间是待在家里,出去一趟连他自己都嫌麻烦。 何况,中秋团圆,自然要在自己家。 章奕珵过来之后,终究还是有些触景生情,加上其他人暂时没有发难,他也不好提要走。 毕竟中秋节团圆就在晚上,太早说离开,只怕章老爷子那关就过不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会成为现在这样,可能有自己本身敬重的人做了手脚,章奕珵就不想看到那一张张嘴脸。 最终以祭典父母为由,回到了自己原本的院子。 本来想说吃过晚饭就赶紧回去,却在吃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章奕珵眉头一皱,心下一沉,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没能吃两口。 章老爷子却显得有几分高兴:“看来是天要留人啊,雨下这么大,只怕路不好走,珵儿,你腿本来就不好,就不要回去了,明天再走也不迟。” 章奕珵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章老爷子哪能不知道他想要离开? 一直用不太舒服的反应堵住了章奕珵的开口,章老爷子想了一天的理由,还不如老天爷给力。 至于宣云锦有没有来,章老爷子并不是太关心。 当初就是他太过执念,才会被宣家给坑了,结果害得章奕珵不得不娶,还被分家出去,章老爷子多少有点怨气。 可这点怨气,章老爷子肯定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也不能跟宣家继续撕破脸理论,最终就只有宣云锦受着了。 所以说,宣云锦今天没有来章家,章老爷子反而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章奕珵就是摸清楚了章老爷子的想法,才不愿意宣云锦来承受一些不愉快的白眼。 加上宣云锦这大半年来养得好,早已经大变样,那精致的模样,章奕珵压根儿不想让章越这个色胚看见。 正文 第一四八章 花开两枝 看见现在的宣云锦,章越肯定各种后悔和懊恼。 虽然看起来是挺爽的,可是章奕珵宁愿不要这种爽快,只想将宣云锦好好藏起来。 章越这么一个人,章奕珵是太了解了,他想得到的东西或者人,就一定会不择手段。 何况,宣云锦一开始就是要嫁给他的,章越一定会觉得人本来就该他的,然后破坏他们现在的宁静生活。 章奕珵有自己的私心,也的确不希望有人打扰到宣云锦。 章奕珵脸色微沉,不是很好看:“等一会儿看看吧,小锦一个女人在家里我不太放心。” 走之前,他还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回去的,结果呢?直接不见踪影。 尽管章奕珵很多时候已经习惯了不会说出心里的想法,一个人闷着,可不代表他是个会说谎的人。 他能够感觉得到,宣云锦最讨厌别人骗她。 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属于一种能够理解,可未必会原谅的状态。 所以说,突然说话算不了话,章奕珵总觉得一颗心很忐忑,完全不能安稳。 他期待着这一场雨能够很快停下来,那无论时间多晚都是要回去的。 晚回去,总比不回去来得好。 只可惜,老天爷一直都在跟他作对,难得的一场秋雨,哪里会那么容易停止? 春雨和秋雨最容易下雨绵绵,这雨势不仅没有小一点,反而越来越大了。 听到章奕珵的话,章老爷子自然不是太高兴,动了动嘴并没有说什么,最终化为了一声茫然的叹息。 章奕珵越是这样,章老爷子就越是后悔,当初若不是他的固执,章奕珵也不至于娶这么一个女孩儿。 想着宣云锦的面黄肌瘦,其貌不扬,章老爷子就觉得很是愧疚。 自家的孩子自然是怎么看都完美的。 哪怕章奕珵残废了,还带着毁容,章老爷子都觉得宣云锦配不上章奕珵的学识。 风氏轻蔑的一笑,倒是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有些不爽章老爷子对章奕珵的溺爱。 章奕珵已经分家出去了,章老爷子靠着大方,疼着二房的孩子,这让风氏很不舒服。 在风氏看来,自己的孩子哪里不好了?怎么章老爷子就对一个废人这么宠爱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自己孩子的。 所以,风氏忍不住说道:“还真是别说,珵儿成了亲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居然这么顾家,作为一个女人,宣家姑娘是幸福的。” 闻言,章奕珵一沉,这风氏绝对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知道章老爷子越来越不待见宣云锦,偏偏要这么说。 风氏开了这个头就忍不住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一年就这么一两个团聚的日子,珵儿应该将宣姑娘带过来的,哪怕是身体不太舒服,可也不至于走不得路啊!” “大家是一家人,我们也不怕传染,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气氛。” 风氏强调了章奕珵过来时,说的宣云锦身体不舒服的借口,这让章老爷子更加不爽了。 年纪轻轻就身体不好,这还怎么给自己孙子传宗接代? 最重要的是,说了一家人团圆,宣云锦这是没把自己当章家人。 章老爷子觉得,女人出嫁就要从夫,宣云锦明显没有做到。 不得不说,这些都是风氏和章老爷子自己认为的。 殊不知宣云锦和章奕珵的情况有些复杂,什么出嫁从夫,不说宣云锦,就是章奕珵都并没有这个意识。 两个人相处很和谐,心下都有那么一点点暧昧,更多就没了。 别说恋人未满,连朋友之情都还差点。 要让宣云锦来说,那根本就是医生和病患的关系,更多的就没有想过了。 在章奕珵心里,或许有那么一丝心动和悸动,可并不敢说出口。 听到风氏持续挑起章老爷子对宣云锦的不满,章奕珵有些烦躁,这个大伯娘真是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每天只会端着自己的那点小算计,搬弄是非。 “是吗?那不如现在让阿普去将小锦接过来?不过,大伯娘可要做好准备了,大夫可说了,最近天气变化无常,得风寒的人不少,而且极为容易传给他人。”章奕珵冷着脸说道:“大伯娘平日里的身体不算好,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闻言,风氏脸色僵了僵,一口气噎在了胸口,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风氏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看章奕珵,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因为章奕珵向来说出的话都是做得出来的,万一她堵回去后,章奕珵真的将宣云锦接来,那可怎么办? 说到底,风氏还是很怕被感染上的,毕竟风寒若是严重,完全可以要命。 风氏完全就没有想过,章奕珵最开始就说谎了,宣云锦压根儿没有什么风寒。 因为在他们眼里,他们就是富亲戚,既然有这种机会过来,宣云锦怎么可能会拒绝? 就算占不到一些便宜,可吃顿好的也行啊! 一年就这么两三次,宣云锦若非身体真的不舒服,又怎么会错过? 一群人以己度人,压根儿就不信宣云锦会放过这么一顿大餐。 “嫂子也是关心宣姑娘,珵少爷别往心上去,宣姑娘身体本来就不舒服,若是再淋了雨,这身体怕是更加吃不消……”三房媳妇笑着打圆场,她向来是在这种场合和稀泥的存在,已经很习惯说这类恭维的话了。 “珵少爷,宣姑娘那身子骨怕是有点弱,吃了药都好些没?若是不行得找个好一点的大夫,这病可拖不得,银子自然不是问题,身体更要紧。” 章奕珵看了一眼三婶,心下冷笑了一声。 这个女人看着小家碧玉,温柔贤淑,实则腌坏得很。 好坏都被她说了,却不一定会做好人。 真要让她给银子,只怕瞬间就能推得一干二净,最终成为大房的事情。 看透了这些,章奕珵也懒得说太多,反而更加让自己没有食欲。 “多谢三婶,我会的。”章奕珵淡淡的说了一句万金油的话,完全不想浪费心神跟这两个女人说废话:“爷爷,我已经吃好了,这天气也没有月亮可以赏,我想先回房去休息。” 正文 第一四九章 各表一边 留在这里听两个女人说一些场面上的废话,不如眼不见为净。 章奕珵没心思理她们,同时也不想听到两个不靠谱的长辈在这里虚伪的表现大度,却无形中咒了宣云锦一通。 章老爷子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不答应能怎么样? 章奕珵回自己的院子,总比直接冒雨都要走更好。 所以,章老爷子看了两个儿媳妇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风氏和章家三婶脸色则是变得有些难看,她们倒是先针对章奕珵,可这一拳出去就打在棉花上,人家压根儿不接招,倒是把自己给噎得相当难受。 章奕珵这样无视的态度,更加让她们难堪。 她们宁愿章奕珵不满的跟她们吵一架,都比当成不存在来得更强。 最重要的是,章奕珵这么做,她们还不能说什么,只有生生的憋着。 得到章老爷子的同意,章奕珵立刻离开了这让人压抑的饭厅,走在寂静的回廊上,看着外面的秋雨有些惆怅。 大房和三房的人也有些惆怅,章奕珵压根儿没给她们说太多话的机会,就算有什么想法,都还来不及表达。 加上大房和三房之间的气氛一直有些微妙,没有了可一致对外的目标,显得更加尴尬。 这么一顿饭,亏两家人能够好好吃下去,也不怕消化不良。 唯独章老爷子看着面和心不和的两个儿子有些落寞寂寥。 阿普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少爷盯着雨发呆,知道自家少爷肯定在想念宣姑娘了,早已经归心似箭。 早知道如此,上午就应该一起来的。 “少爷,不如你写封信,我给夫人送去,这么大的雨,你要是回去,夫人肯定不会高兴的,她可不希望你的腿受了寒气……”阿普琢磨的说道。 章奕珵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经得住诱惑,摊开笔墨纸砚,简短的写了几句。 阿普说得对,他就算冒雨回去,宣云锦也不会高兴的,一直担心这个才犹豫着没有直接走人。 不过,不说一声他始终安定不下来,这样只能让阿普辛苦一回。 章奕珵写了信,阿普就戴着蓑衣斗笠离开了,他出神了一会儿,终于安心了一点。 殊不知,阿普送出去的信也未必能到宣云锦手里,因为此时此刻,宣云锦也被困在了山里没有回家。 宣云锦拿出来的肉和鱼,都是空间出产,刚拿出来,小狼就口水横飞了,盯着火上的肉不转眼。 不过,宣云锦没说吃,小狼还真的就忍住,果然越来越有灵性。 一边烧烤,一边掏出一本书来看,时不时的还摸摸小狼顺滑的毛皮,宣云锦这神态倒是闲适。 宣云锦看的是一本破旧泛黄的医书,上次去县城,在一家旧书市场淘来的。 说白了,那就是一个旧货二手市场。 里面不仅有旧书,还有一些其他的二手货物。 而这种专业性很强的旧书,是绝对的冷门,一般人都不会买的。 稍微有点地位和身份的人又不会光顾这种地方,就让宣云锦捡了一个便宜。 宣云锦发现了两本医书,都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而且边边角角已经脆烂。 粗略翻了一下,宣云锦是很惊喜的。 因为两本医书并非什么没用的玩意儿,相反,还是一种难得的手稿。 里面的东西在内行人眼里,其实很精辟。 说实话,换一个地方出现,保不齐就是传家之宝,偏偏在旧货市场等着腐烂,心痛得宣云锦不行。 幸好,两本医术虽然有点破旧了,但是并不影响阅读,上面记载着不少这个世界的医术体系和病例方子,对于医者来说,绝地是无价之宝。 宣云锦得空就研究研究,能够得到不少的启发。 同时,对这个世界的医术有一个清楚完整的认识。 正看得高兴,洞口居然传来一阵动静,宣云锦扭头看了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 怔了怔,宣云锦有些意外,心下虽然警惕,却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难得在山上歇一晚,居然还能碰见其他人? 这青翠山还真是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啊! 宣云锦早就感觉到外面进来的是人,而不是其他凶兽。 这个洞穴,一直都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应该是山中猎户经常歇脚的地方,所以不会有动物将这当成洞穴,同时遇见下雨也不会进来。 动物对人类的气息非常敏感,这样一个经常有人活动的地方,是会本能回避的。 即便是为了躲雨,也不会靠近。 宣云锦本能的戒备,那肯定是不相信陌生人。 何况,这人身影一看就非常高大,而且,还带着血腥味和湿气。 这种情况下,血腥味是很危险的,好在有雨,可以掩盖很多的东西。 来人明显也很懂行,站在洞口没有冒然进来,反而是压着大嗓门低低的说道:“鄙人路过此地,见到一丝火光,可否借个地避雨?” 虽然这是个公共地方,可到底有个先来后到,何况江湖上杀人劫财的太多了,彼此之间都有很深的防备,打个招呼是应该的。 宣云锦有些不习惯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这地方也不是我的,你随意……” 那人听到声音就有些诧异,走进了一看,表情稍微古怪了一下。 他的确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这洞口的微光,就判定这里有个落脚点,可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避雨的会是个女人。 确切的说,这应该是个女孩儿,虽然穿着很普通,却长得秀巧精致。 陆荣凯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自个儿找了个靠外的地方坐了下来。 宣云锦一直在打量陆荣凯,心下其实很警惕,在不停的判断这个男人有没有危险。 来人长得很壮,堪比熊鹰一眼的大块头,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熊鹰纯粹是长得四肢发达,个头太好。 整个人则是很结实,很男人,虽然一样有很鼓鼓的肌肉,却感觉不到体型带来的压力。 总的来说,这个人体型其实很有比例,一眼看去就会觉得这男人身材不错,肩膀宽厚,让人很有安全感,同时不会给人一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错觉。 正文 第一五〇章 不寻常的人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说,这就是一个身材偏向健美教练的完美模特,光凭身材就很吸睛。 宣云锦眼神最终落在陆荣凯的脸上,目光顿了顿,这样的一张脸,显得很普通,仿佛扔进人群堆里都不会认出来,可是,有易容药物的痕迹,很显然看到的这张脸并不是真的。 此人穿得很村中猎户,身材也很猎户,若是长得真的很普通,倒也不会有什么。 宣云锦肯定就会当成普通村民。 其实就算长得不普通,宣云锦也未必多想,毕竟乡下也可能出长得好的人。 众多历史表明,不管男女,直接被皇家高层看中的例子无数。 可偏偏宣云锦是医者的眼光,看出了那易容的痕迹,这件事情就不同寻常了。 那肯定是本来面目非同一般,有很大的猫腻才会易容,才会隐藏。 想到这点,宣云锦很快收回了目光,决定不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为好。 桃花村的人,宣云锦只认得一大半,还有不少都是没见过的。 所以,也不太清楚这个人是不是桃花村的猎户,不过,能够到达这个位置的猎户,那肯定都是有一定真本事的,否则不敢这么深入。 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宣云锦被怀里的小狼捞得回神,才发现火上的烤肉和烤鱼已经熟了。 轻笑一声,准备先填饱自己肚子再说。 有其他肉类,小狼第一首选就不是鱼了,宣云锦便选择了吃鱼,可拿在手里,一块阴影就当头照了下来。 宣云锦动作一顿,无语抬头的看着陆荣凯,这人近看,压迫感更加十足。 “借点火……另外……”陆荣凯有些迟疑的说道:“我可以用一直兔子换你的烤鱼吗?” 宣云锦看了看陆荣凯的手,果然提着一只肥硕的兔子,还是刚处理干净的,可以直接上火烤了。 有些纠结的瞧了瞧手里的鱼,宣云锦犹豫不决,这可是空间出产的鱼,味道完美,对身体还能很好,章奕珵都还没尝过,就这么给外人? “你……是不会做?还是想吃鱼?”宣云锦纠结的问道。 陆荣凯怔了一下,讪讪的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你做得比较好吃,闻起来很香……” 想起自己那仅能入口的厨艺,陆荣凯就知道那不是好吃一点点。 宣云锦烤的鱼色香味俱全,看一眼就让人饥肠辘辘,陆荣凯才忍不住来交换。 只不过,看宣云锦的样子似乎不太愿意。 陆荣凯不由得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兔子,很大很新鲜啊!难道价值还不如一条一两斤的鱼? 陆荣凯各种疑惑,却不知道宣云锦的鱼是很特殊的,价值当然不对等。 “既然如此,我帮你烤兔子吧,我好久没吃鱼了,而且饿了这么久,能自己先吃吗?”宣云锦听到陆荣凯的话就松了口气,只是为了味道,她帮个忙就可以了。 至少,这样不用将手里的东西送出去。 宣云锦表示自个儿的确舍不得,而且做了这么久,她很饿了好不好? 她个人虽然很喜欢兔肉,可鱼也爱啊! “说的也是,你先吃,那就麻烦你了。”陆荣凯也好说话,觉得自己的要求似乎有点唐突。 完全就是在别人嘴中夺食,宣云锦没有直接发火算好的了。 宣云锦松了口气,接受就好,连忙将兔子肉给架在火上,开始刷油烤肉。 等待的间歇,宣云锦扔了一瓶药给陆荣凯:“将身上的伤处理一下,血腥味飘太远很危险。” 陆荣凯深以为然,他本来也是要找到休息的地方才处理伤口的,自个儿的金疮药正好用完了。 这出门遇贵人,可要好受多了。 陆荣凯做到洞口边,背对着宣云锦解衣上药,做这一切倒是挺熟练的。 宣云锦眯着眼睛扫了两眼,心下更多了几分忌惮。 因为陆荣凯肩膀上露出来的一丝伤口让宣云锦看见了,那分明是剑伤,而非什么动物留下的伤痕。 一名易容的猎户,在这深山老林里留下了剑伤,怎么想都太诡异了…… 那样的伤口,根本就是才制造出来不久。 这证明外面的大雨也挡不住还有一个凶狠的敌人存在。 推测出这个结果,宣云锦出了出神,无比的心塞了。 只希望那个敌人不要寻摸到这边来…… 宣云锦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压抑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突然被困在山里,还遇见这样的事情,换成谁都高兴不起来。 也没有心思特别制作,草草烤好就给了陆荣凯,宣云锦抱着小狼闭目养神,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陆荣凯也不多话,只是速度很快的吃着,感觉味觉舒服多了。 宣云锦偶尔睁开眼睛就看见,陆荣凯吃东西虽然快,动作却带着一种优雅,不仅不难看,还带着俄译中融入骨子里的贵气。 发现得越多,宣云锦越觉得不安全,哪怕是这一场秋雨越下越大,也阻挡不了她的担心。 事实证明,宣云锦的担心并非是多余的,这夜晚守着火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时候,一股浓烈的杀气让她瞬间从脚后跟凉到脑门。 整个人一个激灵,立刻被惊醒了。 但是宣云锦本能的没有睁开眼睛,甚至并没有什么动作,一如刚才的睡姿,继续熟睡。 前世暗世界的经历,让宣云锦对杀气特别的敏感,实在是遇见得太多了。 而突然出现的杀气,令宣云锦全身都在叫嚷,似乎不死死克制,立刻就会用自己最凌厉的手段反击。 那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唯一让宣云锦还能克制的就是,这杀气虽然浓烈,却不是针对她的。 这洞里就两个人,除了宣云锦就是陆荣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杀气针对的是谁。 陆荣凯那边并没有动静,直到黑暗中一道冰冷的利光闪过,才传来轻微的衣服摩擦声,兵器并没有碰触。 陆荣凯自然不会没有发现,只是佯装不知,等到利器近身,才速度又精准的躲开。 这种事情,躲早了费心,容易被对手预料跟随。 躲完了就等着一命呜呼,玩的就是心跳和命。 正文 第一五一章 这就是躺枪 陆荣凯显然很有经验,时间拿捏得非常好。 黑暗中出现的人带着满身的水汽,显然被淋成了落汤鸡,头发和衣服边角都在滴水。 陆荣凯躲开了暗杀,两个人立刻对峙着,眼神带着杀气,可一时半会儿没有动作。 陆荣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宣云锦,见她没有什么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谁?”陆荣凯对于这个敌人也有些不耐烦了,一直在追杀,简直是摆脱不了的牛皮糖。 那人一动不动,并没有回答,同时也没有因为第一次的暗杀失手就有什么波动。 那人紧握着手中的剑,似乎也注意到了洞里还有其他人,气息顿了顿,有些奇怪。 因为这个时间点,这样的天气,在这大山里居然还碰见其他人?这几率也是服了。 最重要的是,他一开始就算是忽略了,可没有察觉到是事实。 因为自己也是无心的,所以杀手有些不太确定宣云锦到底是高手呢?还是普通人? 看到敌人发现了宣云锦,陆荣凯身体绷劲,无端有些紧张。 他以为甩掉了敌人,也不知道会碰见宣云锦,如今倒是牵连到了外人。 “你要杀我,跟我出来。”陆荣凯低声说道,打算将人引去外面。 宣云锦听到了,心中一动,对陆荣凯的感观好了许多。 陆荣凯虽然是这么说,可不见得杀手会配合,他虽然只针对陆荣凯,不代表就是好人,真的不会波及到外人。 所以,趁着陆荣凯行动,那人不仅没有配合,还眼睛一亮,突然就挥剑冲宣云锦而去。 陆荣凯吓了一大跳,立刻回身拦住人。 可惜,两人的实力本身就不相上下,斗了这么长时间都旗鼓相当。 有了先后时差,陆荣凯后发想制人就难了。 宣云锦本来不想参合理会的,可猛然间,杀气锁定了自己,这下想置身事外都不行了。 那一瞬间,宣云锦汗毛陡竖,就地一滚,险之又险的躲开了。 这个时候,陆荣凯才赶了回来,将敌人的剑给拦下。 可宣云锦已经躲开了,陆荣凯和杀手都愣在当场,眼神怪怪的看着宣云锦。 杀手的剑有多快,两个男人都非常清楚。 但是自以为没醒过来的宣云锦却躲开了,这明显不是普通人。 敢情这姑娘还装得特别像,人家根本不想参合。 火堆虽然没有明火,可依旧有一些光亮,宣云锦翻身跃起,警惕戒备,自己的脸也露出来了。 杀手讽刺的笑了一声:“陆将军就是非同凡响,哪怕是隐姓埋名,依旧有红颜知己陪着……” 陆荣凯郁闷,峥的抽出一把剑,不等杀手说完话,立刻攻了上去。 杀手的嘲讽立刻戛然而止,明显面对陆荣凯的攻击要认真对待,分不得心。 宣云锦无语的看着瞬间打起来的两个男人,实在忍不住,抱着小狼翻了两个大白眼。 不过,宣云锦对这个时代的武功很好奇,这突然能够看到现场,那得好好琢磨琢磨。 陆荣凯和杀手瞬间缠斗在了一起,招招要命,专门冲着狠的去。 可以说,一个恍惚,就很可能真的没命了。 不得不说,跟前世的暗世界比起来,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真要命的时候比谁都放得更开。 毕竟,现代社会表面上是和平的,法制的,暗世界最严重的一条公约,就是不能打扰到明面上的平和。 可古代的话,信息没有那么流通,江湖上,战场上长年累月都有杀人流血事件,在这方面的意识是不一样的。 甚至,很多人手上沾染了人命,都不需要那种自我谴责适应的过程。 宣云锦眼睛大了大,居然斗得这么凶残?这才叫拼命嘛! 没有了顾忌,陆荣凯也放开了打,两人很快就在洞里打得激烈无比。 飞檐走壁,上蹿下跳,感觉地方还限制了他们的发挥,毕竟这洞穴是有高度限制的,若是在外面,指不定都飞上天了。 宣云锦坐在地上围观,她仿佛成了打斗的中心点,两人一直在围着她转,反而最安全。 观摩了好一会儿,宣云锦心下有底了,也感觉学到了不少。 只不过,她是最无辜的好不好?这么打下去,今晚上估计就不要休息了。 何况,那个杀手刚刚要对付她,可是一点没留手的,若是自己不躲开,肯定不死也重伤。 所以说,宣云锦对那个杀手的感觉很不好,都欺负上门了,她没有继续装聋作哑的理由。 呵呵笑了一声,宣云锦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火堆,一道明火嘭的一下燃了起来,洞内瞬间亮了不少。 不过,这种视野的变化并没有引起打架两人的关注,反而更加方便了。 斗得正欢的两人压根儿没有发现,宣云锦伸手一翻,手指间夹着一根不起眼的草。 指甲一划,宣云锦将这草的茎拨开了,取出里面一根白色芯,看着仿佛灯芯一样的东西,若无其事的扔进火堆里。 火焰飘起的烟味儿袅袅上升,没过一会儿,那杀手就感觉不对劲了,他突然就觉得血液凝固,整个人一僵,真气提起来也非常困难。 好似整个人掉进了沼泽,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将他拖住了,慢慢就使不出劲来。 咬牙坚持了一会儿,杀手若是还不知道自己中招就真是蠢了。 同时,陆荣凯也发现了问题,立刻上前缠住人,压根儿不让他脱身。 不知不觉的中招,杀手大骇,立刻就想先退走再说。 说起来,这次刺杀也算巧了,刚好遇上陆荣凯在打猎,然后偷袭了让他带伤。 否则,杀手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将陆荣凯拿下,并且穷追不舍。 没想到一时大意,竟然怎么中招都不清楚。 杀手拼死想要将陆荣凯给逼退,然后借机保命。 可陆荣凯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哪怕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都不顾了。 不过,拼命的一方总是很容易激发潜能的,杀手为了保命,终于超常发挥,咬牙几招连击之后,终于制造了一个空档。 杀手瞬间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刻往后跃,趁着陆荣凯还没有缓过来就朝洞外奔去。 正文 第一五二章 无声无息的境界 脚步阑珊着用自己最大的毅力败退,杀手经过火堆旁都完全顾不上宣云锦。 可就在这时,宣云锦突然摸出一个瓷瓶,冲火焰上洒了一些液体。 火焰扭曲了一下,冒出一圈黑烟,一切仿佛很正常,可宣云锦在心里默数了五个数,杀手刚奔到洞口,身子一软,一头栽了下去,不省人事。 这个时候,追击的陆荣凯刚到宣云锦旁边,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顿住,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宣云锦,总觉得这一切太诡异了。 “你……”陆荣凯开口,却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一时之间有点卡壳。 宣云锦不以为然的拨弄了一下火:“赶紧处理了,昏迷和运功不顺是暂时的,不要让他清醒过来。” 陆荣凯哑然,这情况果然是宣云锦在背后动手脚。 只不过,这样的情况实在太诡异了。 宣云锦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动的手脚?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可以那么精准的只针对杀手,而他却可以没事? 这是不是代表,宣云锦若是想要对付他,他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荣凯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未知的才是可怕的。 张了张嘴,陆荣凯最终什么都没说,走出山洞,将那一半身子在外,一半在里的杀手给拖走了。 宣云锦摸了摸怀里的小狼,听着雨水打叶的那丝寂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那个杀手肯定不会活着的,陆荣凯的身份明显大有来头,她刚才可没有漏掉那个杀手说的什么陆将军。 这下可好,一个改头换面的将军,要说不是躲避什么,谁信? 如果她没有记错,上次听章奕珵说过大梦皇朝的官职,将军可以算是纯粹武将中最高了。 当然,据说将军之上还有大将军,或者直接说什么一品将军,二品将军的,那整个皇朝都不会超过一只手。 所以,不管陆荣凯到底是极品将军,能有这个官职的人绝对不简单。 何况,刚才陆荣凯战斗的时候,满身的浓烈血气,绝对是战场上才能练出来的,否则就一定是人命无数的杀人狂魔。 而且,陆荣凯和杀手对战,那招招要命的凶狠程度不会比杀手弱多少。 那完全就是自己练出来的,最直接简单的杀人招式。 所以,一切都表明陆荣凯是真的上过战场,或许还立功无数的将军。 如今隐身在某村子里当猎户,肯定有不能启口的忌讳。 具体是什么,宣云锦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担心会不会波及到自己,毕竟刚才她插手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陆荣凯终于回来了,基本也成了一个落汤鸡。 重新给自己燃起了一堆火,陆荣凯不自觉的看了宣云锦好几眼,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宣云锦全然没有了睡意,盯着火焰发呆:“你都处理干净没有?我可不希望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荣凯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果然越看越神秘,这种鬼天气会在这里就算了,翻脸居然也说得如此直白。 不过,宣云锦的淡定倒是让陆荣凯举棋不定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怕他杀人灭口啊! 按理说,刚才的事情暴露在宣云锦面前,陆荣凯一般都会杀人灭口的,否则,他在这里也待不下去。 一个杀手能找过来,那更多的杀手也不会远了。 可陆荣凯忌讳宣云锦的手段,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想出手。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陆荣凯也不想乱杀无辜。 宣云锦说得没错,她从头到尾都是被牵连的。 “放心,绝对不会牵扯到你的。”陆荣凯不知不觉说了这样的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他一定是脑子也跟着抽了,虽然还有一些良善的底线,可不代表他是个好人。 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怎样做出的决定? 一般来说,他会选择最直接的方式,实在不行了,才会考虑其他办法。 可面对宣云锦,他居然第一时间选择了其他办法,难道是舒服日子过得太久,已经缺少了防备心?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要杀人灭口呢!”宣云锦说了一句让陆荣凯只剩下叹息的话。 事关自己性命,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简单淡定? 那种感觉,仿佛在说别人的命,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陆荣凯默然了一会儿:“你这是……笃定我杀不了你?说起来,刚才是怎么回事儿,我一直很想知道。” 看陆荣凯纠结这么半天终于问出来,宣云锦都替他松了口气。 “很简单,有些药用火一烧,就会发出不一样的气体,同时,不同的气体吸入体内,自然能够产生不同的效果。” 宣云锦也没打算瞒着,实际上陆荣凯只要多想想,就一定会理顺过程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她有何必做这个恶人。 陆荣凯若有所思,不由得恍然大悟。 难怪宣云锦会突然将火点燃,原来是煅烧了一些东西,尤其是最后那点液体,他刚好看见了。 可是,那都是什么东西,效果竟然这么显著? “既然如此,我怎么没事儿,还有你自己呢?”陆荣凯不解的问道。 气体那不是飘在公共区域的吗?所有人都会呼吸到,怎么就只有杀手中招?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我下药要把我自己给弄倒了,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还是在跟我开玩笑?至于你嘛,只问你一句,兔子肉都好吃么?” 陆荣凯脸色一僵,震惊的看了宣云锦一眼。 也就是说,宣云锦在兔子肉上事先抹了解药? 可问题是,宣云锦怎么知道会有杀手的?还能早早就准备好了? 而且,陆荣凯自认味觉很灵敏,很多毒药都逃不过他的舌头,可刚才的兔子肉,真的没有吃出半点异样来。 难道说,解药就不是毒药了吗? 陆荣凯立刻发现了宣云锦在医术上的厉害,脸色变来变去的。 如果杀手没有出现,那所谓的解药会不会有问题? 难怪宣云锦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根本不怕他会杀人灭口,就这手段,无声无息的杀了他,还能让他死不瞑目呢! 正文 第一五三章 故人的消息 越想越觉得宣云锦神秘又可怕,陆荣凯最后的一点心思也没了。 一般人碰见对自己的威胁,条件反射的会处理干净,但是,未必就真的会杀人。 宣云锦的有恃无恐,就是陆荣凯的忌惮。 实际上,宣云锦本身的实力肯定比陆荣凯差远了,可是她的手段不俗,陆荣凯真的动手,她就算逃不了,也一定能拉陆荣凯同归于尽。 可以说,宣云锦将最坏的情况已经考虑了。 这也算是她的一种习惯。 陆荣凯叹了一声:“这次只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他能追过来。不过,如果他不出现,那也没问题吗?” 事关自己,陆荣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宣云锦轻笑:“放心吧,解药只是一味调料而已,平时并没有什么作用。” 陆荣凯松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懂得医术,又会毒的人实在可怕,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 不过,赠送的金疮药也特别厉害。 从上药开始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但是基本没有什么感觉了,就算刚才打斗的动作那么大,也没有重新裂开。 不得不说,宣云锦出手的药,比他自个儿的好很多。 毕竟不熟,两人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 西花镇,章家 章奕珵看着阿普离开,担心少了一分,却不能完全放下。 找了一本书出来却看不进去,章奕珵依旧盯着院子里的雨发呆了。 “闲庭观雨,想不到珵弟还有这样的好心情。”一个声音打破了章奕珵的宁静,却不见得高兴。 章奕珵并没有多说什么,推着自己的轮椅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却是凉的。 人走茶凉,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竟然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了。 看来章家真是大房的了,其他人都是客人。 不对,或许说,比客人都还不如,好歹客人是被招待的,他来了是被冷落的。 章鸿倒是不介意章奕珵的无视,似乎对这结果并不意外,更或者说是习惯。 自顾自的做到了桌边,章鸿表情似乎有点伤感:“你都已经娶妻了,还生我的气?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同样是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感觉到其中的凉度,不由得怔了怔。 章奕珵放下手中的书,仿佛喝着口感不错的茶,镇定自若:“没觉得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各过各的,毫不干涩。何况,我现在残废了,脸也没得看,你觉得还能有什么?” 章鸿默然的看着章奕珵,眼中闪过一抹哀伤:“所以,在你眼里我一直是那么肤浅的人?”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这种话还真不习惯说:“跟我关系都不大。” 章鸿抿着唇,脸色不算好看:“你是想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章奕珵看了他一眼:“每次见面就说这些?我可没那么空。” 章鸿自嘲的一笑::“行,那我们就说正事儿,你还记得当初给你看腿的那位名医吗?” 章奕珵暗中松了一口气,眯了眯眼:“哦,他怎么了?” 怎么会不记得,故意不给他治好,偏偏又帮他保护得不错,至少遇见了宣云锦之后还有救。 宣云锦仔细给他说过,一般来说,残废三年,又处于生长发育期,是很难说还有救的。 虽然他没有感觉,可骨头该长还是会长,长歪了的根本回复不过来。 表示他吃了三年的那副药是关键,至少给他保留了一分治愈的希望。 这么一说,章奕珵对那个名医也不知道该感谢还是仇恨了。 最终只能说是功过相抵,大家谁也不欠谁吧! 想着,章奕珵心里也没有了特别的想法,只是淡淡的问道:“他怎么了?说起来也有三年不见了。” 章鸿有些诧异的看了章奕珵一眼,觉得他的反应好像太过平淡了点。 因为以前提到这个名医,章奕珵都是无比感激的,因为这个人至少保住他的命。 若非如此,章鸿也想不到在没有话题的时候刻意提起这个。 “一个月前,他被人暗杀了,不少受过他恩惠的人都长途跋涉的去祭奠。”章鸿注意着章奕珵的情绪,可是让他失望了。 或许是面具挡住了章奕珵的表情,根本没有太过特殊的反应。 “暗杀?什么情况?”章奕珵眯了眯眼,有些奇怪的问道。 按理说,这种名医应该是广结良缘的,除非暗中又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引来了敌人。 章鸿皱了皱眉,真心觉得章奕珵的反应太过奇怪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知道,据说是被杀手暗杀的,他儿子一大早起来,就见他躺在院子里,到处都是血。” 章奕珵想了想也不能明白:“杀手?唉,只可惜,我人已经这样了,想要祭奠一下只怕都不行。” “我说这件事情只是告诉你知道,并非想要你去祭奠,作为名医,还能不知道你的腿是什么样的?肯定不会怪你。”章鸿说得无心。 章奕珵却听得心口一动,忍不住讽笑了一下。 的确,能够开出那样药方的大夫,岂能不知道他的情况? 但是,当时这位大夫却什么都没给他提,反而只是告诉他,治不好了,指不定要残废一辈子,除非遇见更加高明的大夫,比如,太医院的太医,甚至御医…… 又沉默了一会儿,章鸿还想说什么,阿普却突然从外面回来了。 蓑衣斗笠很有用,阿普全身大部分都是干的,还好没有太狼狈。 章奕珵有些意外:“先坐一会儿,不过,阿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点时间,你应该都还没有到桃花村吧!” 章鸿眼神沉了沉,闻言立刻猜到了章奕珵的用意,还真是放不下那个姓宣的?不是被迫娶的? 他以为,章奕珵会利用这个机会分家,可一定没那么容易认同这么个妻子。 现在看来,事情反转得必他想象还快,还更加严重。 阿普喝了一口水,皱了皱眉,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将他不怎么在意就没说什么:“我刚到镇子口,就遇见了桃花村的人,就让他们帮忙将信捎回去了,出门前,夫人可是说的,不得离少爷左右,我不放心就赶着回来了。” 正文 第一五四章 不期而遇 相比之下,阿普自然更加关心章奕珵的安慰,加上宣云锦这么说了,自然记在了心上。 到时候回去才好交代。 特别是回来就看到章鸿在这,阿普忍不住警惕起来。 看阿普一副防贼的模样防着自己,章鸿也觉得索然无味,本来要说的话也烟消云散了。 他想和章奕珵好好聊聊,却不想有其他人在场。 没想到阿普会这么快回来,章鸿也失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章奕珵若有所思,虽然依旧不放心,可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交给村民了?应该也行吧,就是这么大的雨,还让人家帮忙走一趟有些过意不去,雨过天晴,我们记得去感谢一下。” 章奕珵叹了一声,这事儿暂时只有这样了。 谁知道,这雨还真的下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天亮才慢慢小下来,最终恢复了晴朗。 甚至,因此这天气还变得不错,阳光也挺明媚的。 见到这样的天气,不少人都禁不住可惜,昨晚上就没有月亮可赏了。 宣云锦一晚上没怎么睡,雨挺稳之后就清醒了过来,看了看无云的天色,就直接离开了山洞。 离开的时候,宣云锦看了陆荣凯一眼,并没有打招呼。 的确如此,当陆荣凯在大自然的鸣叫中醒过来,却发现宣云锦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感觉,忍不住苦笑了一声,看来是累得不轻。 甚至,昨晚上的遭遇让人很怀疑,其实那是自己的一场梦吗? 虽然山路很滑,宣云锦下山的速度依旧很快。 等快到家门口时,天已经快大亮了。 远远看到家里没有动静,宣云锦皱了皱眉,心下稍微有点疙瘩,按照平日的时间,这个时候章奕珵应该起床了啊,院子里有些风雨打落的残叶,却并不见人。 思索着,宣云锦脚步更快了一分。 哪曾想,刚走到门口,宣云锦就看到对面出现两个人。 一行一坐,不是阿普和章奕珵又是谁? 这敢情好,章奕珵后半夜不知不觉睡着了,突然一觉惊醒发现雨停了,根本就顾不得其他,直接让阿普推着回来。 一路上阿普深一脚浅一脚的,轮椅的轮子上也全是泥土,行动有些艰难。 谁知道,两人竟然在院子门口遇上了。 章奕珵远远的看着宣云锦,心下有些忐忑高兴,很怕宣云锦生气他昨天失言了。 不过,走近了越看越不对,因为宣云锦这身衣服是专门上山才穿的,鞋子也是,加上挂在身上多一些装备,裤子上特别厚的泥土等等,都表明了宣云锦才回来。 同样,宣云锦也看出了章奕珵的情况,反倒是松了口气,抱着手臂轻笑了一声:“看来,你才刚回来。” 想了想,宣云锦也释然了,应该也是被大雨阻挡了。 得,两人都担心对方生气,急急的赶回来才发现,昨晚上屋子里根本就没人。 章奕珵苦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上山的?昨晚上没回来?” 宣云锦也不隐瞒,直白的说道:“昨天啊!你走了之后就上山了,结果遇上了大雨,山路不好走,躲了躲才回来。” 两个人的情况相同,自然谁也不说谁。 宣云锦推门而进,满身的泥土不是太舒服,决定先换了衣服再说。 宣云锦将身上的绳子和砍菜刀放在屋檐下,径自回到了自己房间,推开门之后,整个人僵住,眼睛都睁大了。 这个时候,章奕珵也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路回来,泥泞的道路也没有放过他的裤鞋,比较薄的鞋子已经湿透了,这有点难受。 宣云锦一直让他注意自己的脚,不能太过受冷,这种情况下肯定早点换干爽的。 结果,一打开房门,章奕珵也愣在了当场,原本有些无奈的脸渐渐变得有些严肃。 阿普没有特别注意,依旧推着章奕珵往前,被章奕珵伸手撑住门框才抬头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章奕珵的房间乱糟糟的一片,衣柜里的衣服,一些书本,全部被翻乱,随意的扔在地上。 这会儿,屋子里一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 这情况谁都看得出来,明显是遭贼了。 章奕珵仔细看了看,没有进屋,转身去了书房,推门一看,瞳孔一缩。 几乎所有书都被虐待一般扔在地上,看得他心疼不已,有心收拾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这时,宣云锦已经将其他屋子都看了一遍,走到章奕珵身边,也瞧见了书房的情况,以及章奕珵对书的心疼:“你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不过是一晚上没人,竟然遭了贼?昨晚上雨那么大,怎么会这么刚好?” 宣云锦前半句是提醒,后半句是自己嘀咕,有些不解贼人是怎么知道她家没人的。 因为下雨,按理说大家都会呆在家里。 她没回来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家没人。 被宣云锦一提醒,章奕珵直接站了起来,脱掉了满是泥土的鞋子走进了书房,查看了书柜的抽屉暗格,脸色立刻不好起来。 宣云锦看不到章奕珵的表情,却能够敏锐的感觉到他情绪变化,忍不住问道:“什么不见了?” 章奕珵回头,深呼吸了一口气:“盒子。” 宣云锦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什么盒子?” 章奕珵走了出来,暂时没有动现场:“上次我给你看的那个盒子,里面装着我爹娘留给我考试的银票。” 宣云锦眼睛都睁大了,那岂不是好大一笔钱? “看来,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宣云锦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那边呢?”章奕珵想到先前看宣云锦进屋的反应也不对,就知道贼人什么地方都没有放过。 宣云锦眯了眯眼:“其他地方也是乱七八糟的,我银子倒是没有事情,不过地窖里做的那些肉干都全部不见了,不过,幸好我没有什么首饰,没有可偷的,其他的东西还得清理一下。” “另外,养的那些鸡鸭倒是没事……一个没少。” 亏得她银子是放在自己药书空间的,否则,还不得跟着遭殃? 章奕珵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阿普,你去叫里长来,说一下我之类的情况,这事儿如果不好好解决,我肯定是要报官的。” 正文 第一五五章 请里长解决 这个时代,村里的任何事情都绕不过里长。 哪怕是章奕珵直接报官,最终还是要里长做一些配合工作。 所以说,章奕珵第一时间给里长面子,准备先看看他怎么说…… 这件事情,里长不处理好,肯定有损自己的威信,必定要给章奕珵一个说法。 宣云锦四下看了看,见阿普已经跑远才说道:“你还真是不急,就不怕那小贼拿着银子已经跑远了?到时候追踪起来更难。” 章奕珵心疼的看着自己被乱扔的书,这会儿还不能捡,得给别人看现场:“绝对不会是外来人。” 宣云锦轻笑:“说的也对,能够那么恰好知道我们都不在家的,肯定是附近的人,不是我们村子,也是隔壁村。” “当然,其实也可能有巧合,但是偷了我那个盒子还好说,地窖里的肉有必要拿走吗?”章奕珵分析的和索道:“我记得你陆陆续续做的肉干应该不少,全部拿走了吗?” 宣云锦点了点头:“只剩下一块掉在地窖门口,应该是拿掉了的。” “所以说,拿着那么多肉不方便行动,又是为了什么?”章奕珵说得有理有据:“所以,不太可能是巧合经过的贼人。” 宣云锦深以为然:“正解,我们房子虽然修得不错,可村子里不是没有其他的,路过的贼人怎么就知道我们家有银子?按照正常的思维,看到房子不该认为我们即便是有钱都用了么?” 章奕珵:“是啊,所以说,动手的人至少知道我们的情况。” 宣云锦点了点头:“对了,我记得你那个锦盒是有锁的?” “是啊,怎么了?”章奕珵有点不明所以,不是在说小偷吗?宣云锦怎么提起这个? “可以跟我透露一下,你那盒子里到底有多少银子吗?”宣云锦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然可以,上次我都直接给你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章奕珵忍俊不禁,突然之间觉得,上次若是真让宣云锦收着了,只怕小偷也找不到吧,总觉得宣云锦收东西很有一套。 “大约两千两……” 宣云锦动作一顿,听到这个数字是既惊讶又心塞,早知道就拿过来自己收着了,放在空间里怎么都不会掉啊! “考个试而已,要怎么多吗?”宣云锦不解的问道,那宣家真有人考中了,怎么可能承担得起。 “从一开始考到最后,入学学费,模拟试卷费,吃穿住行,笔墨纸砚等等,这个数只能说勉强够。”章奕珵知道宣云锦是对外面的世界不太了解。 “考中秀才之后,最好是进入书院读书,否则,要考上很难的,除非真的天赋异禀,天资纵横,这种人毕竟是少数。” “然后府试,一般都是在府郡进行,那前后基本要去住一个月,若是客栈,费用是以天计算的。” “到京城也是,几年前的物价,就大概要五两银子一天,这还是一般的房间。” “科考期间,各方面物价会有所上涨,这吃穿住就是很花钱的。” “加上考试的时候,一定要用好的墨,否则答卷不好看,会影响印象分等等……总之,处处都要钱,两千两,真的就只是刚够,而且还要每次都一次性中,重复考试就重复花销,那更难。” “而且,还不包括进京之后的大官小官打点费……” 宣云锦表情只剩下震惊,心里将那些事情快速过了一遍,发现的确是正常的花销。 这种社会形态,所谓的赏银和打点费必定要有的,这并非行贿,或者说作弊。 不过是正常的人情来往和灰色收入。 你的确可以不给,那小鬼难缠的时候也不要怪别人没提醒你。 考试的笔墨纸砚也是如此,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败在最后一步估计谁都不甘心。 毕竟每次考中的几率实在太小了,败在这种地方,自己都得呕死。 住客栈,五两银子一天简直不能好了,到底是几星级的? 考试就要九天,前后等待的时间一加,最少也要一个月。 “啧啧,难怪说家里出一个考中进士的,连亲戚朋友都能一起考穷了,花费了这么多,一旦当官哪有不捞的?”宣云锦感叹了一下,瞬间觉得两千两的确不多。 千步云梯,章奕珵才刚起步。 “是啊,所以很多学子一边读书都会一边赚钱,否则很难维持开销,我这样计算,自然是没有算自己赚的,反正时间还早,我得多赚点。”章奕珵说着郁闷了,他自己赚是想得美好,若是锦盒追不回来,只会更惨。 章奕珵发现,宣云锦似乎很能理解和接受世间黑暗的一面。 每次听到,不会愤世嫉俗,也不会同流合污,反应很平淡,似乎只要不惹到她的头上,怎样都可以! “你刚才说锦盒上锁了怎么?” “哦,我的意思是,贼人应该没急着打开锦盒,否则,看到那么多银子谁还去偷肉?”宣云锦若有所思的说道:“或者说,锦盒现在都还没有打开,想要等风头过去,才心安理得的拿来用。” 章奕珵想了想,点头认同:“那个锦盒看起来还值点钱,指不定小偷是不舍得破坏了,所以想要等风头过后,找个安全的办法打开。” “嗯,所以,还不用太急,免得打草惊蛇。”宣云锦眯了眯眼,已经检查了一圈。 两人一人一句,倒是将事情分析得七七八八,互相协助弥补,还真是配合得好。 这个时候,阿普也将里长带来了。 阿普人高马大,跨出的步子都比平常人长,里长纯粹是被拖着走,还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宣云锦挑了一张凳子,让里长坐下把起喘匀了再说。 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里长喘过气来,第一句话却让宣云锦和章奕珵愣了愣:“章少爷,你这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儿?我这刚上桌准备吃早饭呢,就被阿普兄弟一把揪过来了……” 闻言,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了一眼,均是扭头看了看不好意思的阿普。 正文 第一五六章 红脸白脸 敢情阿普行动得这么急,居然还没说清楚事情经过。 难怪里长一脸懵逼的状态,累了半天什么都还不知道。 章奕珵坐在凳子上,直接让阿普去将轮椅上的泥土给洗了,看来这种场合还是不要让阿普参合得好,明明他已经吩咐过了。 虽然人也请来了,结果似乎没什么差,可过程还是太蛋疼了点。 “里长,多的不说,小锦,你带里长去看看吧,亲眼所见,不用我们多说就会明白了。”章奕珵暂时不好起身,只能让宣云锦代劳。 宣云锦点了点头,领着里长去了几个最惨烈的房间。 第一眼,里长就傻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沉默的看了一遍,这才明白真是发生了大事儿,并非阿普小题大做。 回到凳子上,章奕珵已经泡好了茶,给了里长一杯,也顺手给宣云锦倒了一杯。 里长愁得不行,掏出衣服里的烟袋点了起来。 宣云锦眼神落在那烟袋上,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才移开。 没错,她很讨厌吸烟的人。 现代的话,全世界的人民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可依旧有那么多人戒不掉。 这个自己要找死,宣云锦要没得说,可二手烟的危害更大啊,公共场合还不管不顾吸烟的人在她来开都是刽子手。 宣云锦总说那些当着她吸烟的朋友,其实是想她找死,想谋杀她,否则就别当着她面抽,让她吸纳那么多二手烟。 虽然这种说法都是一种吐槽,可打心底宣云锦是这么认为的。 就说两口子吧,男的各种吸烟,是不是就想老婆早死好另娶啊? 当然咯,这种想法是很偏激的,可宣云锦就是不爽被迫吸二手烟,偏偏这个时候还不能说什么。 以至于宣云锦表情都严肃了好几份,让章奕珵多看了两眼。 “章少爷都丢了些什么?”里长心里其实有些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多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桃花村的村民向来安分,虽然有一些偷鸡摸狗的人存在,可兔子还不吃耳边草呢! 宣云锦也是感觉到村子的民风淳朴,很少有偷盗的事情发生,上次才没有帮忙收存章奕珵的锦盒,若是早知道如此,肯定会藏得妥妥当当。 只能说,千金难买早知道。 章奕珵也没有说具体数量,只是说爹娘留下来的考试银子被盗走了,还有不少的肉,算下来值不少钱。 听到这话,里长心里打了个突,他肯定知道考试的费用绝对是一大笔银子,这件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章少爷是要报官吗?”里长心情非常不好,他听了章奕珵的分析,也知道这很大可能就是村子里的人。 除了这样的事儿,只能说他这个里长没有当好,事情若是传开了,跟谁都不好交代。 到时候家家户户都警惕着旁人,整个桃花村的日子都得乱。 若是村子乱子多了,他这个里长也不好对上面交代。 里长虽然不是朝廷官职,不拿朝廷俸禄,大多是村民选取,或者镇长认命,可一旦出了事情,还是得担责任。 “里长的意思呢?若是能够将锦盒追回来,我也不想将事情闹大……”章奕珵不是不知道里长的难做,可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姑息,他也不能就这么认了亏。 里长想了想:“章少爷的分析,有几分把握?如果能够解决,大家私底下抹平了自然最好,不然闹到了上面,年终考绩可不好看。” “倒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上面肯定就是对整个桃花村的印象不好……” 宣云锦听着里长有些愧疚的话,忍不住呵呵了,虽然说得在理,可理解不等于接受。 那么多银子,难道还能息事宁人? “里长,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先不说那到底是多么大一笔银子,没了我家相公还怎么去考试?这毁人一生的事情还能这么算了不成?”宣云锦不满的说道。 这里长当初倒是说得豪气,真出了事情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我相公也说了,银子拿回来就成,那些肉我就当喂狗了,可里长你确定要姑息养奸,纵容这么个小偷吗?” 宣云锦有些不明白,这里长的逻辑在哪里? “这一次不能得到教训,尝到了好处,你确定下一次他就不会再动手?要知道,这种不用太辛苦就能得到好处的事情是会上瘾的,村子里的其他村民就一定不会被盯上吗?里长家呢?确定不会铤而走险?反正你也不愿意追究的不是?” 里长一个哆嗦,知道事情是这么一个理。 若是那小偷知道他不会追究,那肯定会上门的,谁家银子多得任由别人拿也没事儿? 深吸了一口气,里长知道这件事情不下狠手是不行了,否则,宣云锦第一个不会安静。 “里长,我知道你想什么,可你也要知道,你私底下解决,有些人未必会感激你,闹得多了,你里长的威信何在?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将事情处理得漂漂亮亮的,指不定村民还会觉得里长会办事儿,对你更加放心。”章奕珵直接戳中了里长的七寸。 不就是担心威信的事儿?说明白点,里长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虽然没有商量过,可章奕珵和宣云锦的确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直接将里长架在火上烤,让他想要退缩都不可能。 里长也明白,叹了一口气:“理儿我也明白,不过民不与官斗,这样吧,我们先将东西找回来,不过希望少爷能看在老朽的面子上,能够不报官就不报,至于教训,自然是要那人吃到的,这手肯定不能伸得太长,不然大家的日子都没法安心过了。” “这么说,里长心里有数,已经知道是谁了?”章奕珵退而求其次,里长的面子自然是要给足的。 章奕珵一开始只是摆出态度,不然还以为他好欺负。 这私底下解决也不是不可以,自然有私底下的办法,肯定不会让男人好过的。 瞅瞅那张富贵就知道了,没有了张云的照顾,自个儿躺在床上越来越糟糕,现在还起不来呢! 正文 第一五七章 分析的默契 不是张富贵不想来找宣云锦,而是自个儿下不了床,根本没机会。 平日里就一些狐朋狗友的,关键时刻未必起得了用场。 实际上,张富贵也托人来请过宣云锦,打心底已经服软了,只希望宣云锦能够放过他。 对于那吃下的“毒药”更是深信不疑。 可是,他让人来请,宣云锦就一定要理他吗?没有人规定有这条。 所以,宣云锦表示很忙,没空理这阿猫阿狗的。 张富贵自然是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每天没有被饿死都是有好心人帮了一把。 里长叹气连连:“少爷说是村子里的人,那村子里有前科的就那么几个,一一查过去,自然就知道了。” 宣云锦皱了皱眉,这会儿还将责任推在章奕珵身上吗?到时候若是查不出来,那就是章奕珵冤枉了村民? 不得不说,里长这样推卸责任的做法让宣云锦很失望,就觉得这人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 当初发现章奕珵回来有好处,那是热情得不行,一直拍胸口承诺这承诺那的。 可真正需要他帮忙的时候,竟然退缩了。 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也不妨碍宣云锦对他没了好感。 “那里长会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吗?好歹让人知道有小偷,各家警惕点,免得今天这家丢失一点,明天那家丢失一些……”宣云锦表情严肃,带着几分嘲讽。 里长表情讪讪的,似乎也知道自己有点不地道,但是人都会事先考虑自己。 “行,我通知全村的人,让大家帮忙找……”里长知道这事儿其实也瞒不住,章奕珵有句话也说得对,他就算帮忙瞒着,那个小偷也未必会感激他的。 看着里长佝偻的离开,宣云锦呵呵一声:“这个里长到底是怎么选出来,根本就不能担事儿。” “做官的,有几个能担事儿?何况村子里一般不会出什么事情,邻里纠纷什么的,有身份压着好解决,这些吃官司的事儿,一个闹得不好,他也是要被连累的。”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大梦皇朝的法律便是如此,朝廷官员最多到县级,下面都是地方自己推选,平日里管理好纳税的事儿就行,最好是别惹其他事儿,否则少不了一顿惩罚。” 宣云锦自然也理解,可对于这种做法不敢苟同:“理是这么个理,可在其位自然要谋其政,做了里长,得了大家的尊重和一些隐形好处,那该处理的事儿也不该含糊。而不是每次有好处就大手一挥,承诺一堆。” “一有事儿就卖惨,各种讲人情,就说大家应该理解他。” “这么好,那人人都可以坐那个位置,何必非要他?” 章奕珵轻笑,连连点头:“是这么一回事儿,只是大家都习惯了,很少有人能想得这么明白的。村民都更加从众,不会轻易的反抗。” 所以说,里长的那一套在他们这里不起作用了。 不仅仅是章奕珵,连宣云锦都不吃他这一套,最终不可能照着里长的意思去进行。 里长做人其实很八面玲珑的,以往的那一套行不通了,自然要改变方式。 只能说,懂得多的人,的确不好管理,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出让步。 里长回去也顾不得吃饭,立刻着急了村民,各家各户来了一个当家的。 将章奕珵的事情一说,村民们立刻群起激愤,他们自然不像里长有那么多顾忌,只是单纯的觉得这种行为不能容,太可恶了,一定要让干坏事的人得到教训才行。 相比之下,村民就要可爱得多了。 章奕珵坐着轮椅过来,感谢大家帮忙,并且许诺事后必定会重谢。 一群村民可比里长干脆多了,立刻说这种事情是应该的,重谢什么不必了,毕竟大家同一个村子,有这种偷鸡摸狗的人,难保自家不会遭殃。 等村民散去,四处寻找章奕珵说的锦盒,章奕珵和宣云锦却离开了里长家,满满走在田野间。 如今已经开始秋收,有些田地已经收了,有些还没有,昨晚上虽然下了大雨,可今儿个天气很好,正是收割的好时候。 本来在大雨之前就会抢收的,经过昨晚上的大雨,成熟的稻穗都会被打落不少,让人心疼不已。 可是昨天的雨来得太突然,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农民都没来得及,所以这会儿都心急着收割。 这种时候,村民还能放着地里的事儿来帮章奕珵找东西,真心淳朴善良。 “我有一点一直没有想明白……”章奕珵试着推理,想要找到蛛丝马迹来锁定凶手。 毕竟锦盒就那么大点,若是藏在隐蔽的地方,也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搜,这要寻找到是很难的。 “你是在说,小偷为什么知道我们家没人?”宣云锦一语中的,见章奕珵诧异的回头看她,不由得笑了笑:“因为我也在不解这个,说到底,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情况。” “是啊……”章奕珵忍不住心暖,心跳也有些加速,这种突如其来的默契,真是让人迷恋。 “我们家本来就是村子里比较偏僻的,一般人根本不会路过那边,即便是要上青翠山,那都离得远。” “除非,有人因为什么肯定去了我们家院子,发现没人才会临时起意……” 说着,章奕珵声音越来越小,陷入了思考中。 宣云锦听得兴起,忍不住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章奕珵眼神一闪:“特定的人去过我们院子……我突然想到,昨天我因为大雨无法离开章家,就让阿普给你送了一封信,可是阿普并没有到桃花村,而是遇见了一个村子的人,就让他带了回来。” 章奕珵才想到,宣云锦昨晚上既然没有在家,那肯定没有收到信。 在这个时间段里,只有这个送信的人必定会来章家院子,同时发现家里没人。 宣云锦诧异,同时想到了这点:“我没有收到信,问问阿普,到底将信交给谁带回来的?” 两人立刻往回走,结果还没走出去多远,有个还挽着裤腿的人跑了过来,不好意思的说道:“章家小娘子,昨天有人让我带一封信给你……” 正文 第一五八章 柳暗花明 “谁知道你不在,又下大雨,我就现在才给你送过来,希望不会耽误你的事儿。”那人挠了挠头,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不是办了坏事儿。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只觉得还真是白天莫说人,晚上莫说鬼。 刚刚还在说送信的人,都还没有去找到阿普,反而自己跳出来了。 宣云锦接过了信,没有急着看,毕竟那是章奕珵写得,人已经在面前了,还看什么? 虽然这人说是希望别耽误事儿,可就时间来看,本身已经时过境迁。 如今,重点已经不在这信上了,而在于人。 “这位是村东的王大哥吧,真是谢谢你了,昨天那么大的雨,还累得你跑这一趟,辛苦了……”宣云锦连忙感谢:“谁知道,昨天中秋,我和相公都有事外出了,结果没在家,害得你白跑一趟。” 原本这位姓王的村民是有一点想法的,毕竟他家在村子东边,章家在村子西,下那么大的雨横穿整个村子去送信,竟然不在,费力气做了无用功,谁都不会开心的。 宣云锦一上来就礼貌道歉,心底那丝不满也烟消云散了,对方知道他的辛苦就好。 何况,中秋回了老家也是正常的,宣云锦和章奕珵年纪小,回家团圆是应该的。 主要阿普只是让这位王村民带一封信给宣云锦,并没有说其他的。 就想着宣云锦看到信就明白了,不需要多解释。 所以,王村民并不知道这信本身是章奕珵写的,否则也能知道耽误事儿,还会有种被耍的感觉。 一般村民并不识字,更加不会私自偷看,自然不知道情况。 “没事儿,你们在村子里,大家互相帮忙是应该的。”王村民憨厚的一笑:“章少爷的盒子应该不会掉,我继续去帮你找,就算将村子翻过来,也一定找到。” 闻言,宣云锦有些哑然,刻舟求剑的故事告诉我们,就算把村子翻过来也不一定会找到。 小偷傻了才会将东西藏在外面。 而大家寻找,是不会搜每家每户室内的。 所以说,宣云锦和章奕珵压根儿就没指望这劳师动众能找到,不过是里长给他们的一个交代而已。 到时候找不到,那是章奕珵的分析有问题,也怪不了谁。 原本两人在怀疑送信的人,可是见到王村民之后,他们还真的怀疑不起来。 这个人憨厚淳朴,现在说话眼神举止都特别坦荡,绝对不会是小偷。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立刻统一了想法,小偷虽然不是这姓王的村民,可他一定是突破口,必须得好好询问一下才是。 “谢谢,不过王大哥等一下,昨天累得你白跑一趟,那会儿雨特别大吧!”章奕珵若有所思的说道,肯定不能直接问。 若是王村民认为他们在怀疑他,这事儿可不好办了。 淳朴的人要是真的计较起来,还不好解释。 他们可以没有报酬的帮忙,但是绝不能忍受被怀疑。 王村民感叹:“可不是嘛,我去的时候是雨最大的时候,穿着蓑衣斗篷都全部被打湿了,不过,若是知道有小偷打你们家的主意,我就该等一等,指不定还能看到那小偷,真是太可恶了……” 看王大哥这么嫉恶如仇的样子,宣云锦和章奕珵都忍不住有些讪讪的,为刚才的怀疑感觉到脸红。 可是,正常的推理分析就是那样的,好歹见到人之后,立刻选择了另外佐证。 “那么大的雨,谁也不知道小偷会在外面晃悠,又冷又湿,谁都想躲在屋里暖和,何况又是中秋节,谁家不团圆啊!”章奕珵立刻说道:“这事儿过后再说,到时候一定好好谢谢王大哥。” 王村民挥了挥手:“小事儿而已,不用放在心上,说起来也是,那会儿我来来回回也没有见到任何人,我若不是为了给丈母娘家送点东西,也不会冒雨去镇上。” 说着,王村民就离开了,加入了寻找的大队。 宣云锦和章奕珵反倒是沉默了,该套的话已经套出来,也没有太多的价值。 王大哥说了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人,线索似乎又断掉了。 所以说,那小偷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家没人的?真的只是巧合? 看着村人帮忙找来找去的,真的是用心在帮忙,章奕珵和宣云锦难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说实话,锦盒是章奕珵的,跟很多人都没有关系,甚至不少村人都不记得姓什么,但是人家毫不保留的放下自己事情来帮忙,偏偏他们知道是做无用功也不能说什么,愧疚得很。 宣云锦推着章奕珵走在路上,两人并没有说话。 倒是听到路过的一些妇人一边找所谓的锦盒,一边八卦。 “喂,胖二媳妇,我给你说,昨天中秋,那个抠门的胡癞子家终于不抠门了,居然还知道买肉了,我们就住在对面,问到那肉香啊,吃什么都不得劲,也不知道胡癞子的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哈哈,桂花婶,你是在跟我搞笑吗?胡癞子能够将东西煮熟就不错了,还能手艺好?” “就是啊,桂花婶,胡癞子整天游手好闲,哪来银子买肉?还做得香喷喷的?这怎么可能?” 几个妇人都不相信,宣云锦和章奕珵却停了下来,听着这话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笑了笑。 还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本来呢,那些肉和科考的银子相比,那肯定是银子比较重要,想也知道肯定是一大笔。 所以,里长说事儿的时候就没提肉什么事儿,大家也不知道。 谁知道这八卦倒是将一个明确的线索摆在了面前。 宣云锦想了想,佯装都兜里抓了几把瓜子,立刻凑上前去套情报。 村子里的人都比较节约,瓜子这种东西一般不会买来磕,显得有些浪费。 但是这种零嘴少吃,谁都喜欢。 “这是自家炒的,不值几个钱,大家都尝尝,看看有没有什么味道改进的地方……”宣云锦说着场面话,将瓜子分给几个妇人。 说起来,这的确是她种出来的太阳花,然后自己炒的瓜子儿。 纯粹是闲的蛋疼,弄出来尝尝的。 正文 第一五九章 留个机会 这本来就是小东西,加上现在大家是在帮宣云锦家做事儿,倒是都不客气。 宣云锦注意到,这几个妇人都是尝了一口,嘴上夸奖,却将剩下的揣进兜里。 估计都惦记着自己的孩子,有点什么零嘴都会留着。 宣云锦也不说破,赶紧打听起来:“对于村子里的人家,我都还不是很了解,你们说的胡癞子是哪家啊?” 几个妇人有些讪讪的,说人八卦被人听了去本来不是太好,加上宣云锦看起来不是嘴碎的人,也太小了。 面对宣云锦,就好像面对自己的孩子,大人嘴碎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宣云锦的表情比较天真认真,让人看不出更多的情绪,尴尬也就放下了。 “这个……就是那家茅草屋!”挑起话题的桃花婶忍不住给宣云锦指了指:“这胡癞子也是个可怜的人,小时候就死了爹娘,家里就他一个,全靠村子里的百家饭长大,后来去镇上没有学好,跟着一些小混混走岔了路,很少回来的。” “昨儿个发现他们家有人,我还纳闷呢!至少有好几个月不见人影了。” 宣云锦顿时有些明了,这胡癞子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不过看几个妇人虽然不屑,却没有震恨,就可以知道胡癞子虽然混,平日里应该不会对村子里的人动手。 至于他们,外来户,加上太过惹人眼红,才会引起胡癞子的注意吧! “哦,那胡癞子旁边住的是谁?”宣云锦继续问道,仿佛真的是在打听住的人家。 闻言,几位妇人倒是放松了警惕,直接告诉了她。 又说了几句,宣云锦确定没有遗漏,才回身推着章奕珵缓缓往前。 几位妇人被宣云锦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笑呵呵的看着两人离开,忍不住嘀咕。 “说起来,这章家小娘子真是越长越水灵了,刚来村子的时候,完全就是没吃饱的难民。” “章家小娘子出自那个宣家啊,大家都知道了,后娘养的,能活着就是奇迹。” “就是,还被嫁给了章少爷这个腿脚不好的,脸还不能看的,谁知道人才这么好?可惜了……” “是啊,整个桃花村只怕都找不出比章家小娘子更好看的姑娘,这倒是长开了。” “得了吧,章少爷不缺银子,肯定养得好,何况,章少爷别看这么惨,还是童生呢,指不定什么治好了,谁配不上谁?” “哎哟,说的也是,听说章家小娘子还是个懂医,指不定就将章少爷给治好了,我倒是觉得啊,他们俩看起来很配的……” 这八卦倒是越说越歪,几位妇人没有恶意,平日里本来很少见到章奕珵两个,这突然打交道了,总觉得有几分好奇。 何况,宣云锦的事情多少传得有点离谱,信的人并不多。 要不然,章家的院子只怕要被村民给挤爆了。 宣云锦不知道自己还成了别人八卦的对象,低声对章奕珵说道:“那个胡癞子有问题,他就住在送信王大哥的隔壁,我在想,是不是他听到了王大哥说的话,这才临时起意。” 毕竟这家家户户有院子,隔音效果也不算太好。 胡癞子突然回家,王村民肯定也不会有所防备,随口的一句话,却被有心的人记在心上。 “昨晚上胡癞子做的肉来历不明,据说味道很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腌制的?”宣云锦若有所思。 因为她用了一些不常用的香料,那味道和香味自然大不一样。 章奕珵点头:“几率很大,可现在有一个问题,那肉又没有写名字,对方若是耍赖,还真没有太多办法,同时,肉和银子若是分开来算,依旧不好定罪。” 宣云锦想了想,突然示意了一下章奕珵腿上,正好是小狼的御用位置。 章奕珵低头看了看眯眼的小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既然如此,就先请君入瓮吧,再把后路给堵了。” 宣云锦挑眉:“这个我喜欢……” 前世在暗世界,一些只能暗中调查的案子,也请她做过几次法医。 虽然不是专业干这个,可不代表她不了解。 前世的那个世家,中医为主,她辅修了西医,空了还专门选修了法医,对于破案的那一套还算熟悉。 医术这玩意儿,只要真的吃透了,相关专业都是相通的,哪怕是兽医,也可以算在内。 中午的时候,大家武功而返。 章奕珵集合了大家说道:“是这样的,除了银子之外,我家夫人还做了不少肉干在地窖里,也一并被偷走了,想了想,这好歹是一条线索,我夫人用了特殊的腌制手法,放了不同的香料,那味道是不同的。” “我在这里说,自然是有了谱,只是大家乡里乡亲,我希望那个小偷能自己将锦盒换回来,至于肉干,我就不追究了。” “待会儿吃过饭,我若是找回了锦盒,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累得大家帮忙找了一个上午。” “若是过午之后还不换回来,可就不怪章某不留情面,到时候可就不会什么都算了。” 先礼后兵,章奕珵就将话搁在这儿了。 一众村民听得好奇,左右看看,不知道这到底是谁? “章少爷,你既然知道是谁了,就直接说出来吧,搜到东西还敢不承认?”有人高声说道,只希望这件事情赶紧做完,下午还赶着地里的活儿呢! 章奕珵淡淡的点了点头:“到底是乡里乡亲,我想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下午大家不用找了,赶紧着忙地里事儿吧!” “不是啊,这事儿没个结果,总觉得不能安心,有这么个小偷在,谁家还敢不留人啊!” “就是就是,而且,章少爷,这肉的香味要怎么找啊?” “听起来似乎不太靠谱,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家里还得留人守,这地里的活儿反倒是慢了。” “……” 一时之间,村民们议论纷纷,都觉得这样拖下去不好,恨不得立刻将那小偷给揪出来。 可章奕珵立意也是对的,乡里乡亲,不想做得那么绝。 正文 第一六〇章 自露马脚 最终,事情还是照着章奕珵的话来,主要是里长出面了,觉得这是章奕珵在给他面子。 一群村民各回各家,这事儿瞬间传开了。 那个胡癞子就在现场,自然听了个真切,做贼心虚的他散会后就跑回了自己家。 关上自己家那摇摇欲坠的大门,胡癞子还瞅了瞅外面才回头。 破烂的屋子里还不只一个人,一共三个。 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矮子,倒是有点奇葩的组合。 “大哥,事情不妙啊,那些肉我们赶紧弄出村子卖了去,只怕午饭过后,那瘸腿的要来搜了。”胡癞子有些害怕的说道。 实话说,胡癞子虽然混,但是对自己村子的乡里乡亲还是很好的。 就算是快饿死,胡癞子都不愿意冲桃花村的人动手。 因为他根本不用偷,乡里乡亲的大多会给他一口吃的,他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感激。 这次针对章奕珵,主要是他新来户,在胡癞子眼里不算桃花村的人。 二来,几个兄弟在镇子上犯了点事儿,惹到了人,到乡下躲一躲,无意中听到了章家没人,又知道章家有钱,就起了心思。 能够将章家翻了个底朝天,那都是大家的功劳。 其他的不好拿,就只偷走了那个看起来就不凡的锦盒,同时地窖里的肉太香了,哥几个好久没能吃顿好的,就全部给搬走。 不曾想,这肉简单的一煮,那绝妙的口感差点将几个人的舌头吞下去。 原本决定吃两顿,就将这些肉拿去换钱的想法都改变了,准备留着自己吃。 他们这种人,混一天是一天,一辈子也吃不到几次好的,如今能够遇见,自然就不想错过。 四个人里,大哥是那个矮子。 听到胡癞子这么一说,矮子皱了皱眉:“我们做得赶紧,怎么知道是我们?” 那个胖子可关心这件事情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能留着,那比割他肉还痛:“是不是我们煮肉太香了?就被发现了?毕竟这手艺整个西花镇都没几个有,闻味道很容易辨认。” “就这么简单?早知道我们就不留在这里了,大哥,将那锦盒打开,我们分开逃吧!”瘦子有些害怕的提议道。 “打开个毛,没找到钥匙,根本不能无损打开,那锦盒绝对值不少钱,弄烂了是浪费。”矮子精明的说道。 当然,那是这群人不知道锦盒里到底有多少银票,若是知道,指不定就不会在乎那锦盒了。 “那现在怎么办?”胡癞子有些慌:“若是真被他们找到这里,我以后也别想回村子了……” 胡癞子有些怔松的想到这点,这才有些后悔起来。 不管在外面怎么混,胡癞子对桃花村还是很有感情的,这老宅子破旧得不行了,那也是他的家。 如果连这里也不能回来,那真成了无根的浮萍,什么都没有了。 矮子脸色难看的想了想:“赶紧将肉弄走,是卖,还是自己吃暂且不说,至少不能被找了出来……” 胡癞子有些犹豫:“那瘸腿的说了,只要把锦盒送回去就成,这肉也送我们了,要不……” 矮子气得跳了起来,一巴掌排在胡癞子头上:“送回去?想都不要想,跟锦盒比起来,这肉算什么?到底知不知道哪个才是好东西?” 胡癞子捂着自己的头,觉得这话也对,一时之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大哥,你说怎么着吧……”胡癞子破拐子破摔的说道,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矮子做混混多年,没有到火烧眉毛的程度,自然不愿意放弃到手的好处。 章奕珵说了那样的话,不过不痛不痒的,嘴巴上谁不会说?矮子压根儿就没当真。 再加上矮子对桃花村并没有太多感情,想得更多的自然是利益。 最终,四个人还是决定先转移那肉,至于锦盒,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村里的人又不是衙门的人,没有确定的证据是没办法搜别人屋子的。 哪怕最终就是搜屋子,矮子也觉得不会被搜出来,对自己有很大的自信。 商量了一阵,这事儿最终还是决定要胡癞子来。 毕竟其他三个人都是见不得光的,村里的人压根儿不知道他们在胡癞子这里蹭吃蹭喝还蹭住。 胡癞子弄了两个坛子,按照矮子的意思,肉却没有装在坛子里,而是放在箩筐下面,里里外外的铺了好多稻草,这才将坛子放箩筐里,挑着离开。 不过,胡癞子刚出门没多远,就遇见了凑一起的村里人,心下一咯嗒,有些慌乱,准备换一条路走。 可惜有人看见他了,桂花婶第一个出声:“咦,这不是胡癞子吗?大中午的,你挑了两个坛子去哪儿?” 胡癞子顿时知道走不掉了,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我后院埋了两坛子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想着拿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换两个钱买米……” “不是吧,胡癞子,你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啊?”几个妇人就是宣云锦遇见的那几个八卦党,这个时候凑在一起,那肯定是宣云锦授意。 自然不会让胡癞子那么轻易的离开。 秦婶子眼珠子转了转,立刻上前一看:“我看看,你们家真有老酒,那可就值钱了。” 胡癞子本来就慌,看见秦婶子的动作更紧张,忙将箩筐放在地上,伸手去拦截秦婶子的动作。 可胡癞子已经晚了,秦婶子已经掀开了救盖,其他几名妇人也都探头一看。 不过,看坛子里面全是泛着光的水,还带着浓烈的酒气,几个妇人都懵了。 敢情不是肉,还真是酒啊!难不成冤枉了胡癞子不成? 桂花婶皱起了眉头,不信邪的趁胡癞子不注意,解开了另一个坛子,依旧如此。 “桂花婶,你怎么能这样?这老酒半路掀开,可就失了气息,到时候那些酒楼的掌柜不认在呢么办?”胡癞子怒气冲冲的抢过盖子,立刻将酒坛子给盖好。 暗地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胡癞子终于明白矮子大哥为什么不将肉装在坛子里了,还非得向装水的坛子泼酒。 正文 第一六一章 堵住后路 因为酒是后面泼进去的,所以,这陡然一揭开,还有很浓的酒味。 但是就那么一股子,散了就没了,很快就会被人发现里面是水。 不怪胡癞子急得跳脚,反倒是契合了他此刻的心情。 几位婶子也没有发现不妥,反倒是有些讪讪的。 这似乎有点坏了人家的东西,还没有发现脏货在哪里? 一时之间,皆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胡癞子急着要走,立刻挑着箩筐:“你们这都是干什么?莫名其妙的。” “我觉得很好啊,哪里有莫名其妙了?你现在的行为我才觉得莫名其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胡癞子整个人僵住,心跳破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胡癞子回头一看,双腿一软,差点就那么坐到地上去,好悬的将箩筐给好好放在地上,没有出什么茬子。 因为随着声音出现的人,不是宣云锦又是谁? 宣云锦还推着章奕珵,后面跟着不少看好戏的村民,手里都还端着大碗,里面盛着饭菜不断往嘴里塞。 唯独没有心情吃东西就是里长了,叼着烟,看见胡癞子深深的叹了好几声。 里长也以为章奕珵说那些话是虚张声势,不曾想胡癞子还真的中招了,现在肯定逃不了了。 看着头发没几根的胡癞子,宣云锦挑眉:“你现在还不承认吗?真要摊开,那可就不好看了。” 胡癞子本来就是小混混,不见棺材肯定不掉泪啊! 比起解开的严重后果,胡癞子宁愿再赌一把:“你说什么我不知道,难不成你家掉了东西就可以随便污蔑人?亏得我上午还帮你找了一上午,真是好心没好报。” 章奕珵轻笑:“你是不是好心你自己知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是不是冤枉你,找到我的东西就行了。” 胡癞子心下一紧,依旧硬着脖子说道:“你这样就是认定我是那个小偷了?没有任何的证据,你这样胡乱猜忌,就是让乡里乡亲的寒心……” 胡癞子这帽子扣得真大,瞬间上升到整个桃花村的问题。 章奕珵和宣云锦可不上当,不由得相视一笑。 宣云锦挑眉,开口问道:“我做的肉好吃吗?” 胡癞子张了张嘴,差点脱口而出,好悬在最后关头咬了咬舌头,讲话吞回了肚子里:“你说什么?” 宣云锦抱起章奕珵腿上的小狼,轻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就算我们找到了那批肉,你也会说肉没有写名字,怎么就断定是我的?你还可以一口咬定是你的呢!” 胡癞子脸部肌肉一抖,说实话,他还真的这么想过,一癞到底,反正又不是没做过。 哪怕就是进了衙门,对簿公堂,那也是要讲证据的。 里长听了这有些遗憾,本来是一条路,结果被宣云锦自己给堵死了,胡癞子知道了这方法肯定会这么做啊! 里长想得也特别好,若是宣云锦不提这茬,指不定胡癞子还想不到,到时候一忽悠,这事情就有了结果。 里长却没有想过,宣云锦和章奕珵从来不将希望寄托在这种不确定的事情上,既然出手了,那就一定要让对方无法辩驳。 侥幸的心理,能赢得一时,还能赢得一世吗? “不过没关系,我自己做的肉干,配料是很清楚的……”宣云锦嘟嚷了一句。 胡癞子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多想,宣云锦就替他找好了理由:“不过,你也可以说肉干不是你做的,你不知道配方也情有可原……” 胡癞子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对啊对啊,我饭都煮不熟,哪里会做什么肉干啊?” 闻言,现场一片安静,安静到诡异,让胡癞子心里发毛,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章奕珵笑了一声,提醒了他一下:“原来你这里还真有肉啊!不是说两坛子老酒吗?” 胡癞子瞬间噎着,两眼一翻,很想扇自己两耳光然后晕过去。 宣云锦好笑的摸了摸小狼:“不用挣扎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小狼是我养出来的,对于我做的东西很有辨识度,你若是不信,要不大家来试试?” 村民自然都站在宣云锦这边的,以前看胡癞子可怜会给他一口饭吃,这件事情过后,所有的好感和情分都磨光了。 大家也怕他盯上自己家,自然更希望宣云锦能确定这件事情。 有不少人正在吃午饭,对这件事情也有参与的兴致,纷纷挑了一些菜和肉去逗小狼。 小狼一个眼神都没有甩过去,如果仔细看,似乎还带着一丝鄙视的神色。 结果就是,仍在地上的菜肉,反倒是被跟着人群过来的其他狗给吞了。 宣云锦拍了拍小狼,从章奕珵的轮椅下掏出一块肉来,看外表就知道,那是一块肉干。 小狼眼睛一亮,果然立了起来,冲宣云锦吐舌头卖萌。 宣云锦额头垂下一丝黑线,这还真把自己当狗了?窜物种了吧! “想吃啊,就去找吧!”宣云锦指了指那个箩筐。 那些肉干可全是野味,加上她的手艺,小狼可是很喜欢的。 有人还觉得宣云锦这么跟一条狗说话有点搞笑,可小狼就真的听了,立刻跑到了箩筐前。 小狼的本事,连何家都是不清楚的。 当初章奕珵和宣云锦让小狼找到了何小花,其他人并不知道。 其实小狼老远就闻到了肉香,只不过没有男女主人的吩咐就没有动静。 这会儿宣云锦开口了,小狼自然很高兴的跑了过去。 酒坛下面铺稻草,一方面为了固定,一方面也是为了缓冲。 村民虽然不懂这其中的基本原理,可是大家的生活常识,所以并没有觉得不妥。 直到小狼跳进箩筐,翻了翻,才让隐藏的肉无所遁形。 这个过程很短,短到胡癞子都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给自己开脱,就已经露馅儿了。 桂花婶几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因为她们刚才并没有发现肉在哪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而宣云锦两人的意思很明显,这箩筐里有赃物。 正文 第一六二章 原来还有同伙 等小狼将肉给叼出来,几位婶子就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地方。 胡癞子分明是利用人的思维盲区,还以为下面全是稻草呢! 章奕珵笑了笑:“这一手玩得挺高明的……” 章奕珵觉得有些可惜,胡癞子要是有这么聪明的头脑,干什么不成?非要天天混日子。 宣云锦挑眉:“还好,那酒的味道我也闻到了,气味有些怪怪的,而是跟水的味道是分开的,并没有融合在一起,别说什么老酒,连酒兑水都说不上,是水兑酒吧!” 仔细一想,两个词或许没什么区别,可表明了份量的多少。 有些方式,可以将酒香尽情发挥出来,逃不过宣云锦的鼻子。 宣云锦闻出了酒的不妥,那剩下的地方就好猜了。 小狼的出现,除了找到肉干以外,主要是证明那是宣云锦做的。 加上宣云锦手里还有一块,找专业人士,就能知道情况了。 胡癞子已经差不多傻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辩驳的。 所有的解释都已经被堵了。 其实从箩筐里搜出肉干来,大家就已经信了,毕竟村民又不是官老爷,非要找到确定的证据才行。 宣云锦和章奕珵是太过严谨,同时也有些强迫症,才会准备这么齐全。 “我……我,不是……”胡癞子怂了,语不成句,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不知道说什么好。 章奕珵皱起了眉头:“我一直在给你机会,锦盒在哪里?” 胡癞子就觉得自己应该完了,整个人神魂不在,压根儿不知道回答章奕珵问。 宣云锦皱了皱眉,正想仔细问一问,就听到阿普的怒吼:“站住,都别跑……” “这么说,这件事情并非你一个人做的?你还有同伙?”宣云锦对此也不意外。 一开始会认为是胡癞子,没有想到更多,那是因为作案时间足够。 即便是一个人,也可以做到那种程度。 现在看来,胡癞子根本就不只一个人。 里长回头看,发现出事的地方是胡癞子的家,立刻有了大反应:“胡癞子,难不成你还伙同外人来村子偷东西?你这个混的……” 里长这下不干了,立刻吆喝着村里的男人,第一时间要去围堵小偷。 村里的男人也特别响应,饭都不吃了,拿起扁担锄头就跟上。 围观的村民呼啦啦的跟上,均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这样的激愤场面看得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有些懵。 不一会儿,面前就只剩下胡癞子和那一挑箩筐了。 章奕珵苦笑了一下:“他怎么办?” 胡癞子也是懵了,居然没有趁此机会直接逃跑,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副完了的样子。 当然,他就算逃也逃不了,宣云锦走过去,直接在他脖子处来了一下,胡癞子顿时软在了地上。 “眼看事情到了结尾,这里长倒是来劲了?突然这么兴奋的抓小偷?”宣云锦有些哭笑不得。 一开始还一副我只看着,你们玩的心态,突然之间就变得特别积极。 章奕珵推着轮椅往回走,有阿普在,他们俩也不急:“倒也不是为了威信,或者领最后的功劳,一般的村子都是排外的,自己人关上门来怎样都好,一旦涉及到外人来闹腾,那就绝对不行。” “啊?”宣云锦恍然。 现代社会人情冷漠,邻居都是不认识的,更加不说一个村子了。 所以,宣云锦没法想象这种邻里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里长对外来人作恶的人有多么深恶痛绝。 章奕珵和她融入进来算是比较顺利的,这其中有各方面原因,所以,宣云锦并不知道村子是怎么排外的。 章奕珵在这些方面可就比她懂多了,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说,这件事情仅仅是胡癞子做的,那即便是有惩罚,也会留有余地。” “所以说,之前为什么我一定会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因为不管是里长,还是村民都希望看到这一点,同时,就算我不给这个机会,最后失物找回来,也会从轻发落。” “……这就是人情吗?”宣云锦哭笑不得,这种原谅或许是她不能理解的,可村子的确都这样。 或许就是自己人的好处。 而一般大恶的人,多少还念着一些底线,不会对自己村的人动手。 这样看来,或许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味道,可一旦给几次机会都不悔改,依旧会被村里人排挤,甚至赶出村子。 这个时代的人对自己的根,祖宗之类的东西看得很重,所以,再混的人也不希望自己连根都没有。 胡癞子刚开始计较这个,纯粹是正常的心理。 而一旦发现本村的人帮着外人作恶,那就越过了底线,一切从重发落了。 自己人的机会,绝对不能便宜给了外人。 外人一旦觉得有机可乘,其他人跟着遭殃的几率就大多了。 所以说,里长才会那么气愤,立刻就带着人杀过去。 “是也不是,不过,胡癞子这次不会被轻饶了。”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叹气:“这样也好,做出这样的事情还重拿轻放,以后家里都不敢放太过贵重的东西。” 章家的有钱和豪气,肯定会有不少人眼红的,开了这个例,以后还能有安静的时候? “是啊,我一开始说给了机会,就是希望最后能够从重,就算里长不愿意,至少我也有理由重罚。杀一儆百,这件事情不做好,我们家就没有安宁日子了。”章奕珵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来:“哪曾想,胡癞子自己也太不干净,对我们来说或许是好事儿。” “这样?看来你考虑得周到,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心善呢!”宣云锦轻笑,她虽然有自己的办法,比如张富贵那样的,可到底见不得光。 何况,有些事情巧合得太多了,就会给章家渡上一层神话的光环。 这个时代的人都信神话,若只是平日里的信仰还没什么,一旦涉及到利益,那可就不好玩了。 宣云锦愿意做一个医者,却不愿意成为神棍,那才是越爬得高越容易摔下来,非专业的不介意碰触。 正文 第一六三章 自信的人 胡癞子屋里的三个人,发现胡癞子被堵住就知道不好,立刻商量着自己逃走。 每个村子的脾性都是差不多的,三个人深知若是自己被发现会有怎样的后果。 胡癞子倒是可以保得一命,他们三个外人很可能会被村民活活打死,最少也会被送去衙门吃免费饭。 做他们这一行的,天生畏惧官家的人和地方,哪里肯束手就擒,所以第一反应就是逃。 不曾想,章奕珵为了以防万一,一直让阿普在胡癞子的屋外守着,瞧见三个人要跑,立刻出声呵斥。 三个外来人,怎么都不可能有本村的人熟悉地势,压根儿没跑多远就被堵了。 村民人多势众,被堵住就只剩下束手就擒的份儿。 若是还敢反抗,指不定就会往死里打。 这世界的法律立意和现代有很多不同,这样的一种状况,法不责众,是不负法律责任的。 三人最终被捉到了章奕珵面前,阿普脸色却不太好:“少爷,搜过了,三人身上都没有锦盒。这可怎么办?” “我们是胡癞子的朋友,不过就是在朋友家玩耍,你们这样做都是什么情况?”矮子不甘心的在做最后挣扎。 章奕珵打量了一下矮子,顿时有几分佩服。 这矮子应该是四人之中的头脑吧,看他给胡癞子出的主意,现在逃跑也不把锦盒带在身上,就是很有想法的。 “胡癞子已经承认了,你说这些也没有意义啊!”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其实胡癞子什么都没说,只是被宣云锦弄晕了而已。 闻言,矮子整个人一怔,不由得咬牙恨道:“就知道这癞子担不住事儿,谁一问就嘴没把门,否则,我们用得着跑吗?” “可恶……”矮子愤然不已,依旧不甘心,看着章奕珵说道:“虽然不知道癞子交代了什么,I可锦盒的事情肯定没说,否则你也不用来问我们了,锦盒是我一个人藏的,他们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锦盒的位置,你把大家都放了,这件事情就揭过,否则,你一辈子别想找到锦盒,看那玩意儿对你这么重要,还不知道是谁的损失呢!” 矮子有恃无恐的说道,反倒是跟章奕珵谈起了交易。 章奕珵冷笑不已:“就算我一辈子找不到,我不过损失的是一些财物,再赚就是了,而你呢,还能不能有命就不一定了,衙门的大牢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大家都清楚一点。” “据说上次宣家的老三就进去呆了一天,结果出来只剩下一口气,你要不要试试?” 这件事情,西花镇很多人都知道的,这些混混自然更加消息灵通。 当时为了保住宣老三,宣家可没少花钱,白仙医馆也没少费神救治,好多人都当成了茶余笑话在说。 那胖子和瘦子经不起吓,都慌乱的看着矮子,异口同声的惊慌道:“大哥,我们不想坐牢啊……” 矮子脸色难看:“闭嘴,那我们杠上了,看谁熬得过谁,既然都是坐牢,我又何必告诉你东西在哪里?” 要悲剧,那就大家都悲剧,没有好处的事儿,也别想他开口。 宣云锦讽刺的一笑:“真是搞不懂你们的想法,不想坐牢?那又干嘛要犯法?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又想不劳而获,又想过好日子,这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好事儿?” 宣云锦抱着小狼,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也不必说了,里长,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考虑太多。” 里长惊讶,有些不解的看着章奕珵:“那……锦盒……” 章奕珵自然不会扯宣云锦的后腿,想着她既然这么说,或许有什么不同的想法:“锦盒的事情大家就不用费心了,这样的人若是不受到惩罚,指不定还有别人遭殃,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舒坦。” “明确说,锦盒里面的确是我考试要用的银子,可现在也不急,过后再找便是,找不到也没关系,再挣就是……” 章奕珵大义凛然的说道,洒脱的感觉,让村民都放下了心。 里长点了点头:“还是章少爷心宽,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将这几个人送走了,需要再找的话,大家也帮个忙。” 村民们立刻附和,大家果然热情。 章奕珵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刻赞同:“这件事情就不忙,大家先忙完地里的事情再说,锦盒不过是被藏起来,又不会跑。” 好说歹说,里长领着人带着矮子四个走了,村民们也散了。 宣云锦削了一块肉给小狼,拍了拍它的头:“小狼,现在就看你的了,关键时刻,可不要给你家主人我掉链子啊!” 章奕珵较有兴趣的看着宣云锦给小狼说话。 阿普则是眼睛有些脱臼,完全懵然的看着宣云锦,难道自家少爷不会觉得这一幕很诡异吗? 确定小狼真的能听得懂?还能直接用嗅觉找到锦盒? 阿普怎么想都觉得这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宣云锦没有多想,反正阿普一起住的话,肯定会发现小狼的不同,现在多接触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章奕珵则是见怪不怪了,好歹喂养了小狼这么久,对它的灵性已经深刻了解。 跟着小狼,三人来到了胡癞子的家。 章奕珵不由得轻笑:“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这是准备先跑,过段时间再回来拿啊!那个矮子倒是有几分头脑……” “逃跑被抓,搜出锦盒,就百口莫辩了,这是还有侥幸的心理,想要用锦盒跟你谈判呢!”宣云锦想着先前矮子的说法。 分明就是有恃无恐,仗着锦盒对章奕珵的重要性,想要威胁大家放了他们。 对于犯人来说,思路是正确的,就是错估了章奕珵的想法,岂是他们能猜透的? 阿普忍不住吐槽:“他们也想得太好了,少爷既然能猜到这个地方,让人翻个底朝天,还能找不到吗?那么笃定自己藏到被人找不到的地方?” 阿普不明白,矮子到底哪来的自信这么做。 正文 第一六肆章 小狼显威 宣云锦轻笑:“是你想得太简单了,你家少爷都说了,那个矮子有几分脑子,肯定会想一些非常规的地方,要说藏到别人将这地方拆了都找不到,换成是我也有很多选择,这个不稀奇……” 藏东西的人总比找东西的人来得容易。 群众的想法是奇特的,有些时候还真的非常能想。 集思广益,难保矮子就能想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 阿普不太相信的问道:“这可能吗?” 在阿普的心里,自家少爷是最聪明的,当然,宣云锦的份量也在一步步增加。 因为阿普发现,少爷每次说什么的时候,只有宣云锦跟得上,很多时候他都听得云里雾里,可宣云锦什么都懂。 从小到大,阿普跟章奕珵一起成长过来的,几乎没有碰见过这种情况。 这意味着什么,阿普也很清楚。 “当然可能……”章奕珵点头,就算是他,也能想出不少的藏匿办法,哪怕将这地方拆了,地皮再翻一遍,都未必能找到。 “呜呜……”小狼欢快的在院子里跑了一圈,然后冲着水井低呜,不肯走了。 阿普眼睛一亮,立刻跑了过去,转悠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由得摸着头:“这什么情况?” 章奕珵和宣云锦也到了这里,探头仔细瞧了瞧,才发现水井内壁居然扣着一条细绳。 位置比较下面,水井又比较昏暗,绳子更是不起眼,不仔细看真就忽略了。 “这想法还真是巧妙,若非因为小狼,确定这口井一定有问题,谁会打探得这么仔细?”宣云锦惊讶,让阿普寻了一个倒钩,将绳子的一端小心勾上来。 这个位置,光靠手是够不着的,完全不知道矮子等人都是怎么扣在井壁上的。 原本以为绳子下面肯定就是章奕珵的锦盒,宣云锦还很担心:“你那锦盒防不防水啊?银票浸了水还能有什么用?” 这个时代的钱庄可不像现代的银行,存银子都是要给钱庄保管费的,银票烂了绝对不会承认和调换,只能自认倒霉。 章奕珵表情严肃,也有些担心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知道锦盒里面是什么东西,又怎么会浸水……等一下,这个重量,不可能是锦盒……” 看阿普有些吃力的将绳子勾起来,感觉有些拉不起来的样子,章奕珵立刻有了判断。 宣云锦连忙上前去搭把手,感觉绳子的重量,也知道不可能是锦盒了。 结果,很快拉上来一个酒坛,探头一看,绳子没有断,下面似乎还有一串酒坛,难怪那么重。 慢慢的将所有酒坛都给拉了上来,大约有二十几个,章奕珵忍不住笑道:“小狼还真是……吃货……” 虽然还没有打开,章奕珵和宣云锦都猜到酒坛里面是什么了。 除了剩下的那些肉干,不做他想。 毕竟胡癞子挑出去的那点,只是很微小的一部分,不可能是全部。 矮子的打算是,让胡癞子弄点出去,看有没有人看中接手,然后接手的人来拉走剩下的,那样村里的人也不敢随便检查,就算发现问题了,他们也可以脱罪,反正赃物不在他们手上。 哪知道,胡癞子根本没出村子就被截住了,人算不如天算,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宣云锦无语的看着高兴跳跃,仿佛在邀功的小狼,不由得叹气,再怎么有灵性,那到底也不是人,相比之下,肉干的确比锦盒更加吸引小狼。 “就知道吃,难道我还饿着你了不成?”宣云锦拍了拍小狼,没舍得用力。 小狼还以为女主人在跟它玩,边跳跃边舔着宣云锦的手。 阿普一个接一个的打开酒坛才知道里面是什么,全部打开后才报告说道:“少爷,锦盒没有在这里面。” 章奕珵点了点头:“果然如此,这矮子,若是将这份聪明用在别处,只怕还能有一番作为。” 宣云锦不以为然:“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就多了,但是越聪明的人越容易走上歪路,因为很容易自以为是。” “很多时候,他们做事没那么多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反而唯恐天下不论,甚至喜欢耍着别人玩,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聪明才智。” “众观历史,谋逆反派的谋士也多不胜数,以为都是被威胁,为了钱财吗?” 章奕珵想了想,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受教了夫人……”那抹惜才之情消失得无影无踪,聪明人犯罪更加麻烦,的确不值得同情,因为那是主观意识上的行为。 宣云锦哑然,直接给了章奕珵一个白眼,男人的嘴贫,果然容易无师自通。 以前觉得章奕珵还挺木讷的,很多时候只会将心思掩藏起来,不会表达。 最近发现,章奕珵那嘴仿佛抹了蜜一样,越来越多花样。 难道说,这伤残要被治好了,连性格的那点缺失也被弥补改变了不成? 见宣云锦并不介意自己对她的称呼,章奕珵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欢喜,心下还多了一丝窃喜,有时候,习惯真是可怕的。 目前同住一个屋檐下,对他来说,或许有利。 章奕珵不可否认,他越来越舍不得让宣云锦离开了,越是了解,越是被她吸引,她的睿智和才华,有时候让他都多了一抹仰望和自卑。 没什么眼色的阿普觉得自家少爷和宣云锦的话题似乎已经扯远了,不由得想要拉回来:“少爷,那现在怎么办?” 阿普声音中带着急切,那锦盒可是少爷爹娘留下来的,不仅仅是银票,还有不同寻常的意义,不能掉啊!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这个蠢阿普,怎么有种老是拖后腿的感觉,让他跟着,到底是好还是坏? 宣云锦笑了笑:“小狼,赶紧去,再找出有你男主人气味的东西。” 小狼立刻屁颠的到处嗅嗅,将人带去了正堂。 宣云锦看着那摇摇欲坠,墙体裂开到恐怖的土墙屋,感觉只比当初章奕珵的茅草屋老宅好那么一点。 “这屋子也够破的,胡癞子应该很少回来住吧!”宣云锦忍不住感叹。 正文 第一六五章 第一选择 章奕珵认同点了点头,就看见小狼在房屋中间打转,时不时的仰头叫两声。 小狼本身是纯血种的狼,并不会像狗那样叫,目前除了低呜还是低呜。 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抬头打量了一下蜘蛛网满天的房梁,最后让阿普上去看看。 阿普飞身上了房梁,立刻听到不少吱嘎的响声,但是撑住了。 当初修房子的工艺绝对强大,看起来非常的破旧,可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出问题。 阿普找了一圈,衣服到处沾染了灰尘和蜘蛛网,却郁闷的什么都没发现。 “少爷,什么都没有啊!”阿普不解的说道。 章奕珵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如果只是单纯的放在房梁上,矮子也不会那么自信了,我们发了狠,真要将屋子拆了,那不也能找到?” 宣云锦点头表示认同:“阿普,你下来,我上去看看……” 阿普震惊的看着宣云锦,夫人要上来?怎么上来?难道要他带上来吗? 一头雾水的跳了下去,阿普正想说带宣云锦上去,却见宣云锦并没有什么准备,整个人已经轻飘飘的上了房梁,那轻功无声无息的,似乎比阿普还高明。 阿普嘴巴张得大大的,目瞪口呆的看着宣云锦灵巧的穿梭在房梁上,敢情少夫人还有这一手?宣家不是一直从文吗?藏得好深啊! 阿普下意识的看了自家少爷一眼,章奕珵的表情却没有意外,只是有些担心的瞧着宣云锦不错眼。 连一头黑熊都能猎回来的宣云锦,章奕珵对她的功夫有预估,表示很淡定。 宣云锦身体娇小多了,在房梁上活动起来比阿普容易。 有了阿普的前车之鉴,宣云锦上来后的注意力不在寻找锦盒之上,所以先查看起更多的蛛丝马迹起来。 这屋子本来久未住人,房梁上有很多的蛛网和积垢。 胡癞子等人突然回来躲难,未必有心思打扫屋顶。 宣云锦很快就发现,不少蛛丝网都有被外部暴力破坏,缩在角落的蜘蛛都还来不及修补,同时,有一条横梁上有半只脚印和不少指印,看得出来最近有人来过。 当然,刚才阿普也有上来,宣云锦下意识的看了看阿普的手脚大小,很容易对比出来哪些是阿普的,哪些不是…… 宣云锦顺着别人的印记寻找,不一会儿就发现面前有一截的房梁比较奇怪。 看那灰尘的印记,像一个小方块,大小的话,倒是跟锦盒差不多。 宣云锦敲了敲,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顺着一条很不起眼的细缝剥落了一块木头,果然发现锦盒好好的躺在里面。 宣云锦笑了笑,难怪矮子那么有自信,藏得还真是紧。 谁能想到他会将东西藏在房梁的木头里? 毕竟谁会将房梁给掏空?这不是找死吗? 何况这房子本来就年久失修,指不定就因为这点,整座房子塌了怎么办?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这不是没可能。 而且,这屋子的房梁本身已经有些腐朽,有非常多的自然裂缝。 矮子就是顺着这些裂缝掏的一个洞,就算将房子拆了,也未必会发现这跟房梁有问题。 最有可能的就是,拆掉的腐朽房梁,直接当柴火给烧了。 若非有小狼的判断,先入为主的认定锦盒一定在这些地方,检查无数遍都可能忽略过去。 章奕珵看到宣云锦的动作,忍不住感叹:“果然藏的严实,最后若是被当成柴火烧了,连渣都不会剩下。” 阿普一直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这样也可以?坑爹呢! 宣云锦将锦盒抠了出来,一动就听见一个很响亮的吱嘎声,完全就是朽木断裂的感觉。 宣云锦瞬间僵住,不敢动了。 章奕珵吓了一跳:“小锦,快下来,这房梁怕是撑不住。” 宣云锦皱了皱眉:“你们先出去,要倒了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章奕珵哑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反应过来的阿普给拖着轮椅走了。 章奕珵身不由己,还不忘冲小狼招了招手:“小狼,快过来。” 小狼听了立刻跑了过去,跳到了章奕珵腿上。 宣云锦没有多呆,拿着锦盒就落到了地上,轻飘飘的闪出了房间。 见宣云锦安全出来,章奕珵松了口气,不得不感叹矮子真是胆儿肥。 难怪说其他人都不知道,若是知道肯定担心得不行。 不是自家的房子,矮子怎么破坏都不心疼啊! 宣云锦将盒子给了章奕珵:“你瞧瞧看,有没有被打开过?里面的银票有没有少?” 章奕珵没有打开,就那么打量了一番便点头:“没有被打开过,锁还是完好无损的,因为没来得及查看。” 虽然他们面对村民表现得很无所谓,却也急着要来找,一点时间都不愿意耽搁。 因为锦盒藏在胡癞子家,估计很多人都能猜到,可胡癞子等人已经被抓了,东西就成了无主了。 谁找到归谁,转手一次也不叫偷。 章奕珵说了是自己考试的银子,很多人不知道这到底有多少,可能肯定足够很多人家过一辈子,会起心思的人不少。 若是真被别人找到,到时候还不还,可就不好说了。 矮子虽然藏得严实,可架不住有的人运气好啊! 正说着,宣云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串奇特的响亮声,仿佛木材断裂的感觉,吱嘎得越来越响。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宣云锦回头就看见有不少东西冲天而降,各种碎屑将屋子某片角落填满。 “额……”宣云锦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那根房梁终于还是没撑得住,直接断了。 虽然没有造成整间屋的塌陷,可那一块地方就仿佛被石头砸出了一个洞,明晃晃的照进来了阳光。 “果然是胆儿肥,本来房梁就腐朽,还敢在一块木头中间掏一个坑,真是服了……”宣云锦拍了拍胸口,感觉有些惊讶。 不是自己行动,章奕珵也惊出一身冷汗,果然处处带着坑。 房子塌陷一块的巨大动静惊动了附近的村民,纷纷出门看情况。 特别是对面的桂花婶家,大白天的本来就没关门吃饭,一有动静就看了过来。 正文 第一六六章 果然藏得严实 “天啦,这什么情况?章少爷,章家小娘子,你们没事儿吧?”桂花婶家的男人跟着里长走了,这会儿只有她和孩子,就跑出来看看。 章奕珵讪讪的笑了一下:“没事儿,我们就来找一下锦盒,谁知道这老房子年久失修,房梁虫蛀腐朽了,突然就塌了一角。” 桂花婶在自己院子,很容易看见就塌了一角,其他的地方还行。 松了一口气,桂花婶看了看其他人:“没事儿就好,这锦盒找到了吗?” 说完,桂花婶就看到了章奕珵怀里的盒子,立刻明白了。 “找到了,还有我放地窖里做的肉干……”宣云锦笑了一下,连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推着章奕珵出门,宣云锦看还有其他人,便朗声说道:“桂花婶,还有其他婶子,今天上午都劳烦大家帮忙了,我存了不少肉干,这见了水汽怕是放不久了,我们家就三个人也吃不完。” “不如今天晚上大家都来聚聚餐,将这些肉干给煮了吃了,就当是我家相公对大家的感谢。” 那些肉干虽然放在坛子里,密封还算好,可到底时间短,矮子等人并没有好好弄,而且是放在了水井里,的确是破坏了肉干的存放。 当然,宣云锦也是准备借此感谢一下村民,就将这些肉给消耗了吧! 章奕珵怔了怔,顿时明白了宣云锦的意思,连忙附和:“说得对,桂花婶,你就帮忙找一下何家的婶子,还有白婶,你们牵头帮忙做这件事情,我和小锦都没有做过,不太清楚情况,缺什么就直说,我让阿普去镇上采购。” 桂花婶子眼睛一亮,上前看了看,有些眼花:“这么多肉,真要全部吃了?” 一个村子的人,凝聚力是很强的,一般有人红白事,都是全村的人参加,除非真是世仇才不会参与。 老实说,很少有人放开了来请客,花销太大了,消耗不起。 所以说,一年到头,这种波及到全村人的聚会,其实是很少的。 像宣云锦和章奕珵这样,没有什么红白大事儿,只是单纯为了感谢就要请全村人吃一顿,那真是十年难遇。 当初章奕珵就是修房子,也只是请了参与的人家,并没有全村人都请。 单纯只是为了消耗这点肉,不如直接一家送几两完事儿。 毕竟真要请大家吃,指不定现购的东西都比这更多。 “当然要吃了,留着肯定生霉,没关系的,大家今天累了,加上天气正好,晚上就好好吃一顿,不过时间有点紧,我让阿普立刻去镇上采购其他的食材,大锅饭和大锅菜就得靠各位婶子了,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玩不转啊!”宣云锦客气的说道。 这么一说,看热闹的人顿时沸腾了,纷纷顾不上继续吃,马上就给动员起来。 很快的,晚上吃大餐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桃花村。 有人请客,那勤快的,会偷懒的都聚在了一起,开始分工合作。 这种集体的大事儿,村子里的人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即便是里长不在,最开始的工作也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哪家出碗筷,坐凳,哪家空闲的人,需要清洗锅碗瓢盆,很快就在桂花婶等人的牵头,一起动了起来。 不多时里长也赶着回来,那做事更加有条理。 里长直接将公中的那一套给搬了出来,大家直接在祠堂外面的最大青石坝子摆开,速度搭建了灶台,各家出了不少柴火,很快就将锅烧开了。 祠堂外面的青石坝子是公中的,每年都给打击晒粮食,有时候还会因为谁家先谁家后起一些争执。 地盘是相当宽大的,谁家若是有个什么大的红白事儿,都会借着地摆酒席。 所以,章家一说请全村的人吃饭,都知道会在这个地方。 甚至,这里本来就有不少灶台,都是以前用的时候砌好的。 宣云锦倒是见识了一把什么叫众人拾柴火焰高,看起来很繁琐的一件事情,有人牵头就井井有条,很快就做起来了。 原本还担心时间太短,怕不够做吃的,现在看来根本不用想太多。 为了这顿大餐,大家都很积极,村里人彼此都了解,谁家刀工好,谁家掌勺厨艺好,分配任务到头都不会推卸,纷纷做起来。 同时,阿普带着人去镇上采购,在这边锅烧起来时,就已经赶了一批回来。 宣云锦做的那点肉肯定是不够吃的,阿普直接买了两三头已经快出栏的猪,让人现杀现做。 宣云锦的菜园子直接掏空,地窖里的存货也全部办了出来,屋后的鱼塘也捞了一批鱼,这菜式瞬间就吩咐了起来。 加上阿普全力采购的,这基本够吃了。 同时,宣云锦还让阿普买了不少零嘴回来招待孩子,毕竟上午这些孩子也都是出了力的。 这下,整个祠堂可热闹了,好像过年一样,大人在忙着做大锅菜和饭,小孩子兜着零食到处跑,嬉闹无边。 有些人家,一年到头都很难吃到这么好的,看到这些食材,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 看着被采摘一空的菜园子,章奕珵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舍得……” 宣云锦轻笑:“有什么舍不得吧,你看村民多热情?上午让大家帮忙所消耗的人情基本全回来了,下次有什么事情,他们只会更加人情的帮忙。” “不过是一顿饭,花不了几个钱,至少我们还开支得起。” 过来采摘蔬菜的妇人都是很懂地里农活的,基本都是将成熟的菜摘走,还没有太熟的全部留着,顺便还帮宣云锦把菜园子打理了一下,干干净净的,其实挺好。 宣云锦没时间去卖菜,自个儿也吃不完,偶尔何家和陆家会来采摘一点,压根儿就吃不了,很多都烂在地里了。 虽然说这也是肥料,可到底有些浪费。 过来采摘的妇人一边惊讶宣云锦种植的蔬菜长得好,也一边有些心疼那些坏掉的。 为此,在让人进入地窖搬走蔬菜之前,宣云锦还先进去清理了一批空间里的菜,将整个地窖塞得慢慢的,把前来搬菜的人吓了一大跳。 敢情章家有这么多菜吃不完啊! 正文 第一六七章 请全村吃饭 被大家消耗了这么一批,宣云锦还松了一口气,谁让她的空间没有时间静止功能? 虽然东西放在空间里,会大大减缓腐烂的时间,可一样是会烂的。 宣云锦可愁了。 章奕珵想了想,觉得也是,哪怕就算家里多了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宣云锦种出来的蔬菜实在长得太好。 今天虽然清空了熟透了的蔬菜,可过两天又会慢慢成熟一批,实在不缺菜吃。 哪怕是从现在开始积存,也足够度过整个冬天。 章奕珵和宣云锦就没去祠堂参合了,赶紧将乱七八糟的屋子给收拾了一遍,早上回来后就一直在折腾抓小偷的事情,一直没来得及收拾。 看着那凌乱的样子,宣云锦感觉很不爽,深呼吸一口气后,开始动手整理了。 章奕珵见没有了外人,也不再坐着,站起来帮忙整理。 各自的房间自己动手,公共地方一起动手,真是忙了两三个时辰才做得差不多。 “你坐回去,注意一下你脚,有没有痛?”宣云锦见章奕珵已经站了很久,忍不住提醒道。 养护阶段,绝对不能用力过猛。 章奕珵笑了笑,果然坐回了轮椅上,倒了一杯茶给宣云锦:“腿没有问题,还挺好的,先歇着,那边应该也差不多快吃饭了,剩下的空了再收拾。” 宣云锦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这些小偷最可恶的就是,偷东西就算了,居然翻得这么乱,尤其是衣服,全部仍在地上,得都洗过,真是讨厌。” 乱翻就算了,还扔地上,纯粹就是心里有问题。 宣云锦觉得,在古代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洗衣机不爽,她神烦搓衣服。 偏生这么一次就得洗这么多,宣云锦心情就没法好起来。 章奕珵知道宣云锦的郁闷,笑了笑没有说话,等开始洗衣服的时候再说好了,肯定不会让宣云锦一个人忙的。 想到躺床上这些日子,所有衣服都是宣云锦洗的,章奕珵耳根子有点发热。 有些事情原本没什么,仔细一想却多了一丝羞涩,心境在变,感觉也不同。 这种心态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天色已经开始黑,两人依旧不紧不慢的来到祠堂,这处有篝火,有灯笼,火把,倒是早早的就灯火通明了。 菜多,肉足,这做出来的东西比寻常酒席还丰富。 当然,味道就不要太指望,主要是油水足够。 村里的人就喜欢这种,很多人都期待着这顿大餐补充一下油水。 虽然说,昨天是中秋节,不少人家都算吃得好了,但是油水未必足够,今天反而有些欠着,好的谁不想吃? 宣云锦和章奕珵两人出现,所有人都很热情的打招呼。 本来嘛,上午的帮忙是正常的人际关系,无论是谁家都会如此的。 不过,有些人心里未必痛快,只能说不好拒绝。 哪曾想章奕珵这么大方,会这么来感谢大家。 一时之间都有些庆幸自己参加了,否则,也不好意思来吃这顿饭啊! 特别是那些管够的零食,乐坏了村里的孩子们,一个个荷包鼓鼓的,就觉得章奕珵和宣云锦两人很亲切。 孩子嘛,一般都是很单纯的,这些零食平日里在家都不能放开了吃,自然觉得两人很好。 何小花溜到宣云锦身边,郁闷的说道:“我中秋节前就去了外婆家,早知道我昨天就回来了,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帮上你什么忙。” 宣云锦知道这事儿,忍不住笑了:“大家都在帮忙啊,反正东西已经找回来了,我们其实没什么损失,大家热闹一下也是好的。” 何小花叹气,请全村的人吃饭,存上的肉干全部贡献出来,这还不是损失么? “没事儿,有些东西吃了再攒就是。”宣云锦那些肉干,基本来自野猪肉。 开春的时候,碰见一头小野猪,宣云锦没有拿去卖,就突发奇想的做成了肉干。 因为章奕珵很多东西忌口,宣云锦也就很少做来吃。 现在想要的话,再去猎就是了,目前的野猪才是最肥硕的时候,偶尔甚至会下山来破坏庄家,村民苦不堪言。 现在做了正好留着过年。 宣云锦做的并非腊肉火腿之类的东西,所以不需要选时间。 一般来说,腊肉这些真要过了冬至再做才不会坏,所以宣云锦什么时候都可以。 闻言,何小花也释然了:“胡癞子四人已经被送官,应该不会有事儿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一般还是不会做这样的事。 目前风调雨顺,新皇登基几年又减免或者减少税收,家家户户都有一定的余粮,不愁吃穿,谁会闹事? 宣云锦听章奕珵说过,新皇登基前三年是免税的,现在已经第五年,虽然重新要交税了,可前几年都有不少存粮。 偶尔天气不好,也没有造成什么大灾难,否则,桃花村看起来也不会有这么富裕。 而且,桃花村在附近的村子中虽然没有垫底,也有不少都比它好,大体可以看到人民的生活水平。 只要不是过不下去,老百姓一般都不会走绝路。 听到何小花的话,章奕珵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做得差不多了,两人打着招呼入座。 宣云锦看到了好久不见的王香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姑娘上次被章奕珵吓得不行,这会儿见到都不敢看,往自己母亲背后缩了缩。 所以说,王香茹当初看中了章奕珵什么? 小女生自我幻想总是强大的,以为章奕珵带着面具是好玩的,是要掩盖太帅的脸么? 坐下之后,宣云锦还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昨晚上在山里洞穴里遇见的陆荣凯,果然是桃花村的。 看里长对陆荣凯说话态度很客气的样子,宣云锦嘴角抽了抽。 里长肯定不知道陆荣凯的身份,但是对他的实力很看重。 宣云锦默,希望这丫的真不会有什么问题,否则,被牵连的恐怕要波及到整个桃花村。 注意到宣云锦的表情,章奕珵看到了陆荣凯,眼神闪过一丝惊讶。 正文 第一六八章 原来是同村 宣云锦都没有认完整个村子的人,更加别说章奕珵了,他躺床这么久,根本就不出门。 这会儿,章奕珵第一次知道桃花村竟然这么多人,甚至还有陆荣凯这样的人。 机会是一瞬间,章奕珵就判断出陆荣凯不是普通的村民。 章家本来就是生意人,加上章奕珵小时候跟爹娘到处走,见识颇多,又经历了这样的变故,看人看事物都不一样。 陆荣凯虽然极力让自己变得普通,跟村民也相处不错,似乎很熟。 可那一股子不一样的气势,和眼底隐藏的锐利危险,都让章奕珵汗毛陡竖。 “你认识他?”章奕珵心下觉得陆荣凯有些危险,忍不住问道。 下意识的,他并不希望宣云锦跟这种男人相处。 宣云锦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说起来有些复杂,待会儿回去再说。” 章奕珵心口一跳,更加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章奕珵也不好追问,只能点了点头,记在了心上。 其实陆荣凯看见宣云锦也是很惊讶的,他平日里的活动范围也有限得很。 宣云锦来到桃花村这么久,两人并没有遇见过。 今早上陆荣凯醒来,宣云锦已经不见了,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没想到宣云锦也是桃花村的,而且,还是一直闹得沸沸扬扬的章家小娘子。 陆荣凯说不清什么感觉,有惊奇,似乎也有失落。 或许是没有想过,宣云锦看起来脸小人小,竟然已经嫁人。 两人隔着有些距离,自然没有说话的机会,最重要的是,宣云锦也觉得没啥好说的。 知道陆荣凯那隐藏的身份,宣云锦实际上不想跟他打交道。 一顿大餐吃得极为高兴,还有不少菜剩余。 宣云锦和章奕珵不会管,就由着其他人分着拿回去了。 实际上,除了阿普食量大,吃得很欢乐,宣云锦和章奕珵都没吃多少。 章奕珵食物忌口,很多东西不能吃,就随便挑了一些尝尝就过了。 而宣云锦则是不太喜欢这种太过油腻的大块肉菜,就想着回去后重新做点东西填肚子。 不过,两人都没有表现出来,大家吃得尽兴就成。 吃完了,男人们都坐在一起唠嗑,女人们都在收拾。 小孩子熬不住的,基本都回去睡了。 宣云锦和章奕珵找了个机会告辞,就拿着一根火把照亮,慢悠悠的回了家。 回去之后,宣云锦就去了厨房,阿普去收拾自己屋子了。 虽然他才住了一天的屋子,可依旧被翻得乱七八糟,私人空间不好涉足,就留给他自己来。 章奕珵转了一圈,也来到厨房:“还要做东西吃?” 宣云锦点了点头:“你也没吃多少,要吗?简单点,就揉点汤圆。” 弄了一点糯米粉,宣云锦加了水,不紧不慢的揉起来。 “可以吃一点,今天倒是折腾得慌。”章奕珵从怀里拿出那个锦盒:“这东西,你帮我保管吧,你藏东西比我厉害,今天这样的事情可不希望再来一次。反正暂时也用不到……”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没有推迟,将锦盒接过,回了一趟自己的屋子,实际上是偷偷放进了空间。 这么大一笔巨款,还是稳妥点好,免得出个门都提心吊胆的。 章奕珵帮宣云锦烧火,不经意的问道:“那个人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不简单。” “应该叫陆荣凯吧!昨天晚上我被困在山里,躲雨的时候遇见他了……”宣云锦叹了一声。 章奕珵有些紧张的等着下文:“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有杀手追杀他,还说什么将军……我也不想惹他,面对村民自然是收敛了,可浑身的血腥之气,绝对是从尸海中爬出来的。”宣云锦想起那种气势,汗毛都自觉竖起来。 倒不是害怕,而是本能的警惕。 章奕珵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姓陆的失踪将军?” 宣云锦看了章奕珵一眼,这男人果然瞬间抓住了重点:“你想到了什么?” “五年前,老皇帝病重,皇子夺嫡,新皇登基等等这一系列的事情中,的确有一个姓陆的将军很有名气,只不过,新皇登基后,这位战神级的年轻将军失踪了,有传言说他死了,死在了战场上,也有传言说皇上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章奕珵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事儿稀奇,很多传说都得不到证实,难道说真的隐居在桃花村? “战神级的年轻将军?这么厉害?”宣云锦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 虽然陆荣凯的血气很重,可经常上战场的人估计都可以,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来历。 “对,大梦皇朝的传奇大将军,受封凌云大将军,很多人都只知道他的封号,却已经忘记他叫什么了,不过我听说过,就是姓陆。” 章奕珵淡淡的说道:“至于来历,传说太多了,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假。” “不过,先帝最后的几年里,大梦皇朝的边境一直不安稳,甚至还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边境有不少城池都被敌国给侵占了,大梦耗费了无数人力财力都没有夺回来。” “凌云大将军,十三岁上战场,使计开了个好头,就这么乘胜追击,一步步将大梦的国土收复了回来,被先帝册封为凌云大将军。” “后来皇子夺嫡的时候,大将军都还在保卫边境的安全,不过,他应该是新皇这边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新皇登基,凌云大将军却失踪了。” 宣云锦一边做一边听,有些奇怪的说道:“真的是失踪吗?堂堂大将军,失踪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能肯定?” 章奕珵摸了摸下巴:“的确是这样,因为皇上并没有承认大将军死的消息,同一时间突然乍起很多传闻,越传越诡异,具体什么是真相,外人就不清楚了。” 宣云锦挑眉:“这么说,这位猎户的身份还真是有可能,我有注意到他脸上的易容状态。但是村子的人都没有反应,证明他出现在桃花村就是这张脸了。” “若是失踪,又直接换了一张脸,肯定不容易找到。” 正文 第一六九章 隐藏的身份 章奕珵点了点头:“其实也不一定就是凌云大将军,据说大将军的左右副手,也是差不多年纪的,同时也姓陆,跟着他立下汗马功劳,也是有大小封号的。” “而且,当初凌云大将军失踪的时候,很多属下也跟着他一起失踪了。” “所以说,仅凭年纪,姓氏,没有更多的线索,并不能判定那就是凌云大将军。” 宣云锦听得兴起:“这么说的,应该是真的失踪吧!” 章奕珵怔了怔:“为什么?似乎很多人都更加相信大将军英勇壮烈,死在了战场上。” “那是一种期待,一种更加符合大将军结局的传奇人生,我觉得,主要是皇上的反应……”宣云锦挑眉,较有兴趣的说道:“你不是说凌云大将军是新皇这一派?这点确定吗?” 章奕珵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应该没有错。” “好吧,我们暂且认定这个事实,其实不管凌云大将军是哪一派的,面对这些传闻皇上应该都不会是这个反应。”宣云锦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因为不管真相如何,表面上凌云大将军是新皇这一派的可以肯定。若大将军是被人的卧底,皇上肯定恨不得他死,就算是失踪,也会直接宣布死亡,剥夺了一些职位和荣誉。” “这样,哪怕大将军再冒头也不可能拿回自己一切了。” “若真的是死亡,皇上肯定会更加迫不及待的宣告一些,将他判成谋逆,这些都是背叛皇上的代价。” 宣云锦深以为然:“可现在,皇上竟然不声不响,什么都没有宣布,似乎凌云大将军的封号和一切都还是存在的,那就是期望大将军能够回去。” “证明大将军应该是终于皇上的,交情还不错。” “若真的确定大将军已死,皇上就算再念旧情也不会这样,至少会给他办一个风风光的身后事才对得起大将军的功绩。” “所以说,只剩下最后一点,皇上确定凌云大将军只是失踪,并非身死,才会将一切都给他保留,只希望他平安回去,继续做大将军。” 章奕珵想了想,似乎还真的是如此,皇上的反应太过不寻常了。 “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些?”章奕珵有些惊奇,小点说,宣云锦是懂得政局。 大点说,就是揣度皇上的心理了,多少官员都想做到的事情,宣云锦就是随口一句分析。 宣云锦轻笑:“没你想得那么夸张,不过是作为人的一种心理分析,可不管怎么说,陆荣凯应该都跟凌云大将军的事情有关,不想跟他打过多的交道。” 章奕珵连忙点头,有些担心后怕的说道:“对的,以后你要上山也离他远一点……杀手都能碰见,也太过危险了。” 说起这个,章奕珵难免有些后悔,早知道会遇见这种事情,就应该让宣云锦一起去章家的。 哪怕在章家闹得人仰马翻,也总比在这他看不见的地方遇见危险来得好。 “不过是碰巧,又不是故意的,今晚上要不是看见他在桃花村,我都不知道我们是同村的呢!”宣云锦哭笑不得。 章奕珵有必要这么慎重的交代么? 这个时代的杀手,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不是那么遥远的事情,至少确认真有其事。 现代的话,那纯粹是两个世界了,大部分普通人都认为,这类人是影视小说中才存在的。 所以说,偶尔会碰见,其实不那么稀奇。 真要说的话,有些狐假虎威,高门家奴,权贵死士等等,下起狠手来更加可怕,照样要命毫不手软。 章奕珵顶着一张纵横交错,遍布伤痕的脸有些唏嘘:“真没有想到,桃花村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说起来桃花村不上不下的,不算最富裕,也不算最穷,还真是最好的选择。” 就是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才显得普通,更加不会引人注意。 好歹是那支百战百胜军队出来的人,若是这点思考能力都没有,他反而要怀疑了。 清淡香甜的汤圆填饱肚子,章奕珵和宣云锦都觉得舒服了。 折腾了一整天,最重要的东西都找了回来,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了。 可怜的是阿普,他虽然收拾运动一阵,可往上吃得太饱,看着滚圆可口的小汤圆也吃不下,亏得宣云锦还给他备了一份。 宣云锦和章奕珵很不厚道的嘲笑了两声,各自回房休息了。 一夜无梦,宣云锦一大早是被劈材的声音给吵醒的,打着哈欠出门,有些愣神的看着阿普精神十足的“运动”。 虽然精神值得赞扬,就是太吵了点…… 以前的大块柴,都被宣云锦当成练功的对象了,需要的时候就直接用内力劈两块。 现在看来,不用浪费那么珍贵的药之气了。 进了厨房,宣云锦掀开昨晚剩下的汤圆,诧异的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碗。 “……”难怪某人一大早的那么有干劲,敢情是补充完了能量。 不过,灶是冷的,莫非直接吃凉的? 好吧,果然是身体不错的男人,换成她来肯定不会这么吃。 宣云锦做了点白米粥,炒了两个简单的小菜,决定早饭就这么着了。 阿普才来两个晚上,昨儿个也没能在家好好吃饭,宣云锦还不太清楚他的食量。 一顿早饭,倒是吃得宣云锦有些惊讶。 她已经多煮了,貌似还有点不够:“吃饱了吗?” 宣云锦明显是对阿普说的。 阿普讪讪的一笑,不好意思的摸着肚子:“差不多饱了……”他好像是吃得有点多。 “是差多少?”宣云锦问得仔细,要知道阿普一大早的还先垫了肚子,将昨晚上给他留的汤圆吃掉了。 这食量,有点像胃部有个黑洞。 难怪能长得这么壮! 不过,阿普看起来也没有熊鹰那么大块头,吃的东西反而更多,看来跟实力有关系。 阿普正色:“吃饱了,不差了。” 宣云锦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似笑非笑:“是我表达不清楚吗?难道我是在想起你吃得多?” 正文 第一七〇章 来访的妇人 宣云锦说着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家少爷要是连这点吃的都给不起,这日子还能怎么过?我就是想知道你的食量而已,下顿好下米。” “你要是觉得这样真的能吃饱,我也不介意,那顿顿吃不饱可别怪我,到时候也别说我有虐待倾向……” 章奕珵笑了一下,自然站宣云锦这边:“看来当初真不该把你留在章家,面对自己人,连个实话都没有了,这日子才真的没法过日。” 阿普一呆,立刻有了泪奔的冲动,他错了还不行吗? 了解过后,宣云锦惊讶一下也不意外,有些人的确很能吃。 不仅是体质好,运动量大的男人,暗世界里,实力强大的女人也一样能吃。 宣云锦穿越过来后,因为原主的关系,身体不算特别好,需要调养的话自然得控制一下食量,注重营养是根本。 然后,章奕珵身体不好,食量很一般。 阿普这一对比起来就显得特别有差距,他一个人最终吃得比宣云锦两人还多。 昨天的事情全村的人都行动了起来,今天就不太想出门,三个人就呆在家里。 中午过后,宣云锦有睡午觉的习惯,章奕珵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看书。 阿普则是在收拾,转悠着找活儿干。 本来还想继续劈柴的,因为宣云锦堆积了不少大块柴在从来没养过猪的猪圈里。 阿普就跟有强迫症似的,总想去劈掉。 不过,听到那个声音,章奕珵制止了他,不然他吵着宣云锦睡觉。 章奕珵知道,宣云锦其实很容易惊醒,他不能下床那一阵子,稍微有一点响动,宣云锦就会出现来看看,让他几乎以为宣云锦不会睡。 小狼则是懒洋洋的趴在章奕珵脚下半眯着眼,吃得太撑,直接给撑懒了。 阿普转悠了一圈,终于找不到事情做,又安静不下来,最终说道:“少爷,我去隔壁将茅草屋打理一下?不是说拾掇了一下还漏雨吗?” 章奕珵哑然:“去吧!” 免得在这里转来转去,不得安宁,简直破坏了他和宣云锦两个人的祥和。 不过,阿普刚走到院子门口,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你是谁?在这探头探脑的做什么?” 章奕珵抬头一看,也不是隔几天就要来拿药的张云,而是一个陌生的妇人。 那妇人似乎有些胆小,看见阿普那身形,听到那质问有点怕:“请问……宣小姐是不是住在这里?” 章奕珵推着轮椅过来:“你找小锦?还是说,找宣家?” 那妇人讪讪的:“是找嫁给章家少爷的宣小姐……” 看章奕珵不良于行的样子,那妇人更加肯定了。 章奕珵皱着眉头:“小锦在休息,不知道你有什么事?” 那妇人叹气的说道:“这……说来就话长……” “章奕珵,让她进院子说吧……”宣云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章奕珵回头就看见宣云锦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不由得懊恼。 果然还是被吵醒了,宣云锦睡眠真的好浅。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怎么也不能将客人往外面赶啊! 宣云锦没睡好,脑子有点混沌,但是依旧给那妇人倒了一杯茶:“这位婶子,我好像不认识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扫描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宣云锦很疑惑,压根儿就没有勉强这人的影像。 章奕珵诧异的看了看那妇人,原本以为宣云锦是认识的,现在看来情况不对。 那妇人叹了一声:“是这样的,不知道小姐还记不记得镇上的那个杂货铺?那个腿脚不好的李大爷?” 宣云锦怔了怔,打量了一下妇人:“你是……” “我是李大爷的儿媳妇,那个贪小便宜的掌柜是我丈夫。”妇人说着似乎特别不好意思:“我知道,我相公上次做得不地道,伙同自以为是的兄弟想要算计小姐的药方,为此,我公公跟白仙医馆的多年交情都没有了来往。” “而且,公公和相公父子俩也在闹别扭,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宣云锦轻笑:“那你这次来是……李大爷的风湿病痛又犯了吗?” 她对李家的家务事不感兴趣,说得那么可怜又不是她造成的,在她面前诉什么苦? 妇人的来意很容易猜到,宣云锦直奔主题。 妇人讪讪的,的确有诉苦的意思,毕竟公公和相公不和谐,她架在中间也难做。 这段时间过得不舒服,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说,面对宣云锦,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收不住了。 “是啊,中秋的那场雨之前,公公的腿的确痛得不行,相公本来是想来找、小姐的,可有些拉不下面子,公公也不许他来,说是没脸见你,这次……我也是偷偷来的,还希望小姐海涵。”妇人不时冒出来一些文绉绉的用词,都是念过书的样子。 “海涵什么的谈不上,你家相公或许不认为自己有错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跟面子有什么关系?”宣云锦不以为然,避重就轻。 那李大爷反而实在一些,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以前的治疗不可能撑这么久的,李大爷宁愿忍耐着痛苦也不愿意来找她,也算是能忍之人。 妇人叹了一口气:“公公这辈子过得不算好,老了因为这腿是痛得厉害,一年到头都没几天安生的,这次我来,是希望小姐能给老妇一副药,至少减轻一些痛苦……这个,是诊金和药钱,不知道够不够?还望小姐看在公公年纪大的份儿上,既往不咎,可怜一番。” 宣云锦皱了皱眉,并没有在意那银子。 说实话,妇人的姿态的确摆得够地,她态度不算好,说话不算动听,一切都给忍了。 而且,对于李大爷,宣云锦感觉还是很好的,就是看不上他那个势利的儿子。 一开始用东西打折抵诊金,本身就给得少,还一副她占了便宜的样子,实在懒得说。 哪曾想,这便宜占多了,心反而更大了,以为她是软柿子呢! 正文 第一七一章 太小看她了 宣云锦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若有所思了一番,看着有些紧张的妇人说道:“再给十两,给你方子,自己抓药去。” 这事儿她是真的不想参合了,还是断了来往比较好。 别时不时的来找一番,总觉得膈应人。 妇人惊讶的看着宣云锦,上次闹得不愉快,不就是因为方子吗?怎么宣云锦会答应开方子了? 要说起来,总体才二十两,这也不贵啊! 若是真的能治好公公的风湿病痛,拿给白仙医馆,绝对有无限的利润。 她家相公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宣云锦喝了一口水,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也太小看我了,一人一方这是常识,我这方子李大爷吃了治病,别人吃了会怎么样我可不保证,到时候可别来找我麻烦,说方子不对症。” 宣云锦给李大爷把脉了好几次,这方子自然能开。 本来宣云锦不想这么做的,总觉得这样有点绝,万一有旁人拿了方子照着吃,那等于是害了人。 可现在看来,面对有些人还真的有必要。 中医本身就特别针对本人。 同样的病症在两个人身上,或许会开出相反的方子,那都是正常的。 这种暗含本身情况的方子,针对本人,效果肯定好,可别人就算有同样的病也吃不得。 跟指纹有点类似,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是独一无二的,基本上没有两个人的身体情况可以完全的一模一样,包括同卵双胞胎。 而宣云锦要开出来的方子,就特别针对身体细节,保证白仙医馆那些人理不出头绪。 闻言,妇人怔了怔,虽然不太明白这情况,但是觉得有些不明觉厉:“小姐放心,这方子就是给公公的,绝对不给别人。” 说罢,又摸出一锭银子放桌上,算是任由宣云锦开价了。 宣云锦轻笑:“看来你没懂我说的意思,我说得很明白,这方子只能李大爷吃,对他身体和病痛自然有些效果,也不会有其他问题。可若是给了别人吃,吃出问题来别找我,我话搁在这儿了,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 说着,宣云锦看了章奕珵一眼,倒了点清水在墨砚里,轻轻磨着墨。 章奕珵理会的拿了纸笔,等着宣云锦说。 宣云锦思索过后,才缓缓的说道:“桑枝六钱,防风两钱,苡仁六钱……” 宣云锦念了一通下来,章奕珵有些不知道是哪个字的就会问一下,毕竟他不是专业大夫,对于药材名称的把握不是那么准确。 写完了之后,章奕珵还将宣云锦警告的那句话当医嘱写在了上面,免得出了问题祸害到宣云锦这边来。 见状,宣云锦冲章奕珵笑了笑,觉得这样也好。 防小人不防君子,那个李掌柜的确不值得信任。 章奕珵习惯性的吹了吹,等墨干了才将方子给了那妇人:“小锦的那句话你可记清楚了,这药不能乱吃……” 妇人惊喜的点了点头,将方子揣在怀里,说了几句感谢的好话才轻松的离开。 不管怎么说,她目的算达到了。 宣云锦索然无味的看着妇人走远,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 本来呢,大家相处愉快,她用药之气给李大爷按摩的话,几次下来指不定还能直接痊愈,压根儿不需要吃药。 可现在这药方,虽然脱胎于药书,但依旧差远了。 虽然也有明显的效果,可药不能断,更加不用说什么痊愈。 不得不说,药书的原方虽然精妙,但是很难原原本本的拿出来,因为某些药太贵太稀有,估计没几个人能吃得起。 “叹气做什么?有些事情都是个人的选择,自然得自己受了,你若是还困,再去睡会儿吧!”章奕珵不是很高兴,因为这妇人来得太巧,打扰了宣云锦的休息。 宣云锦摇了摇头:“算了,睡不着了,只是感叹,有时候儿女,还真是前世的债,专门来讨的。” 宣云锦感叹着,抱起小狼,顺着它越来越发亮的毛皮。 章奕珵怔了怔:“你不喜欢小孩吗?”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太喜欢……” 现代的熊孩子太多了,宣云锦还真是有点怕。 不过,宣云锦明显没有理会到章奕珵的意思。 章奕珵问的是她自己的小孩,宣云锦回答的却是别人家熊孩子,压根儿就没考虑过自己。 两人的心思终于没在一条线上。 阿普见不会吵着谁了,又乐颠颠的去劈柴。 宣云锦看了好笑,剥了一个橘子,分了一半给章奕珵:“这孩子是不是有劈柴的爱好?怎么就对这事儿如此专注?” 对章奕珵来说,宣云锦给他的东西是能够放心吃的。 倒不是什么毒不毒的问题,主要是忌口。 他不能吃的东西,宣云锦压根儿不会给他。 “练功吧,有劲没处使……”章奕珵很不客气的评价了一句。 两人说得小声,阿普没有听见,只管自己劈。 宣云锦拿了桌上的书翻着,有些头晕,面对这种四书五经类的内容,她有点内伤。 这跟一般人看医术一样,枯燥头疼:“你们考试就考这些吗?” 章奕珵点了点头:“其实考试有很多门,写诗做文章,有策论,有分析,也有国策等等,要不然也不会考九天了。”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越发觉得古代的科举很折磨人。 因为科目是很多,但是不会分开时间考,九天的时间,吃喝拉撒都在考场的小格子内,半步都不准离开。 那样的憋屈环境,完全能够把人拖垮。 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像现代那样,分科目分时间呢? “考科举,最后不就是为了做官?可写诗跟当官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写诗写得好,就能造福百姓,做个好官了?”宣云锦吐槽这些也没用。 现代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何况是封建皇族的管制下。 瞧瞧多少人读书十几年出来是干着跟专业想符的工作? 有时候还真的会觉得大学几年是白白浪费生命,可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依旧前仆后继的,能有什么办法? 正文 第一七二章 都清楚的 “是这个理,很多人都清楚,可走这条路就必定要考,没办法的。”章奕珵轻笑,对此倒是明白:“历届科举,一榜三甲,真正派了官的少,能当一个称职的官员就更少了,大多进了翰林院,当了一个闲的文职,皆因为不适合。” 宣云锦嗤笑一声:“所以说,用科举的方式来玄关,这本身就很奇怪,有实际经验,替老百姓考虑实际生活,两者兼顾的人实在太少了。” 章奕珵笑了笑:“弊端是很明显,但是,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个话题说到这里,好像有点进行不下去了。 因为很多事情虽然没有说出来,可两人都是明白的,科举的方式只不过是方面皇权的巩固,上位者自然也不会想着去改变。 “那你会觉得这些内容让你很想睡觉吗?”宣云锦放下书,好奇的问道。 “有时候也会的,毕竟一些大道理听起来就很枯燥,自己一个人看看也会走神……或者看不下去。”章奕珵老实的回答。 这么说,宣云锦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这样反倒是章奕珵有些不懂:“考试的时候,策论占的比重比较高,那些都是很枯燥的理论,需要反复看反复的理解,自然也会觉得无聊,尤其看得多也不一定有更好的想法就会烦躁,这应该不稀奇啊!” 宣云锦玩味的一笑:“我觉得很稀奇啊!你以前可比现在严重多了,圣人之言什么的,认为是至理,哪有觉得烦?理解得很透彻嘛!” 章奕珵哑然,这算不算是黑历史? 以前也没觉得不对,因为并没有说他那样不行。 躺床的这几个月,章奕珵无聊得思绪活跃之极,想得多自然明白一些道理。 当然,最重要的是宣云锦不喜欢,章奕珵下意识就抛弃了。 宣云锦也不是真的要章奕珵回答,不过是好玩的吐槽。 地里的活只要认真干,还是很快就收了回来。 幸好老天爷没有再搞鬼,秋收之后的太阳也不错,粮食很快就晒干入仓。 宣云锦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放入粮仓,忍不住笑了:“新修的粮仓终于不是空的了,心里踏实。” 章奕珵的脸包裹着纱布,好像一尊穿了衣服的木乃伊:“我以为你有银子就心里踏实了。” 宣云锦不以为然:“银子也让人踏实啊!有银子就能换粮食,有粮食就不怕饿了,很正常的方式……” 章奕珵毫无原则的点头,本身就有道理。 “对了,明天……你脸上的东西就可以去掉了,治疗也结束,具体恢复应该不会太差。”我宣云锦看章奕珵只剩下一双眼睛的样子,依旧觉得好玩。 章奕珵点了点头,眼神中也泛起不少的期待。 女为悦己者容,换成男人也不例外。 何况,这关系着他能不能继续参加科举。 相比章奕珵的忐忑,宣云锦就要淡定多了,她对自己的用药很有信心。 虽然章奕珵的伤已经很旧了,可架不住这个世界的草药效果好。 另外,药书提供的药方,空间里的溪水等等,那都增加了成功率。 如果这样都还不能好的话,宣云锦觉得这人肯定是没救了。 阿普也紧张,他知道自家少爷为此吃了多少苦,包括药。 受伤第一年,章奕珵几乎很少出自己的院子,也很少见人,包括章家的那些。 旁人一看,反应相当大,总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让章奕珵倍受刺激,也变得越来越孤僻。 没想到这样也能治好,阿普顿时觉得,章老爷子无意中也办了一件好事儿,当然,也谢谢大少爷的“看”不上。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吃过早饭,阿普主动揽过了洗碗的活:“少夫人,我来我来,你就帮少爷拆那布吧!” 知道自家少爷一定很迫不及待,阿普相当善解人意。 宣云锦拿出一块大镜子,这个世界竟然有玻璃,完全不明白是怎样的朝代。 只不过,非常透明的玻璃说很贵的,窗户的话,一般人很少用得起。 镜子倒是不算贵,可普通人家也不会花这样的冤枉钱。 这一面镜子还是章奕珵以前屋里的,搬书过来的时候顺带弄了来。 放在桌面,宣云锦开始替章奕珵拆纱布:“脸上有痛吗?那种被撕裂的感觉?” 章奕珵对这样的问题很熟悉,这段时间经常被宣云锦问:“很好,感觉还不错。” 一圈又一圈的,终于将纱布给拆了下来,露出了章奕珵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的脸。 原本恐怖的烧伤皮肤已经完全没有了,凌厉的伤疤也淡去。 整张脸仿佛拥有初生的皮肤,还带着些许微红。 章奕珵看了看镜子,发现脸上比较深的伤口还带着淡淡的印子,并没有完全去掉。 宣云锦打量了一下说道:“还不错,伤口的印子不用在意,坚持上药,过几天自然就没了。” 如果是现代有人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祛疤效果这么好,上等美容产品啊! 闻言,章奕珵终于勾起了嘴角,一颗心全部放下了:“三年了,我第一次知道我原来长成这样。” 宣云锦轻笑,这种感慨听起来还挺舒服的:“比起三年前如何?” 章奕珵若有所思:“差别不大,这张脸好像三年前的自己。” 宣云锦惊愕,难不成她的药还有冻龄的效果?应该不至于吧! 还是说,章奕珵三年前脸部受伤了,就没有怎么成长,以至于现在治好伤势,只是还原了曾经的那张脸? 听到声音,阿普走了出来,憨厚的一笑:“少爷,终于好了,现在的少爷真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章奕珵轻笑,摸了摸那疤痕的红印:“要说不同,那肯定是有的,成熟了不少……” 曾经少年时期的章奕珵,天资纵横,意气风发,整个人充满了没有经历挫折的锐气,仿佛自己从来不会有错,自己想象的未来不仅可以恢复章家的荣光,还会惊艳天下,流芳百世,永垂不朽。 现在,章奕珵尽管才十七八岁,却沉淀出不一般的气质,那种犹如原玉一样内敛的光辉,不是没打磨,而是自己收起来了。 正文 第一七三章 我好看吗 可以说,这样的男人是迷人的。 或者有人会说,章奕珵已经失去了少年人的朝气,殊不知腹有诗书气自华,那种内敛的安详让人无比安心。 不是时时刻刻的光芒万丈,可该有的时候也少不了。 “我……长得好看吗?”章奕珵突然问了一句让宣云锦觉得很雷的话。 不过,考虑到章奕珵是病人,宣云锦再雷也忍了。 “挺好看的!”宣云锦这么回答着,有些忍俊不禁。 章奕珵的确长得不错,五官精致,不输前世脸上动过刀子的明星。 当然,他现在的气质其实更加加分,以致于旁人见了,第一时间不一定能注意到他长得怎么样。 宣云锦觉得,不娘里娘气就好,章奕珵将武功重新捡起来也算练了两个月,完全洗涮了身上书生版的柔弱感觉,瞧着就舒服。 实际上,宣云锦有点脸盲,很轻微的,似乎这症状也带过来了。 表现的地方就是,宣云锦曾经看西方人都是一张脸,看同胞虽然没问题,可长得好看不好看就那么回事儿。 宣云锦也会觉得养眼,但是从来没觉得惊艳。 所以,宣云锦这会儿的反应很淡定,让章奕珵都不由得怀疑她称赞似乎由心。 “好了,你真长得好看,别摸了,而且,你不觉得你一个大男人问这样的问题,有点奇怪吗?”宣云锦哆嗦了一下,将桌面的东西收拾干净。 其实章奕珵现在皮肤发红,并不是很耐看。 但入了宣云锦的眼,瞧见的就是本来面目。 章奕珵黑线一把,也不再看自己脸了,好了就行。 将镜子放入宣云锦的房间,章奕珵走了出来,理了理身上的布衣,已经习惯了乡下的装束:“马上要九月九了……” 宣云锦将用过的纱布扔进柴火里,下次就烧掉:“是啊,有什么事儿?” “我想去西花寺,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去看看这香火旺盛的寺庙?要一起去吗?”章奕珵珍惜现在的生活,能够重新站起来,重新见人,他其实是激动的。 不过,宣云锦的平静感染了他,让章奕珵没有反应很激烈。 宣云锦眼睛一亮:“去啊,好久没有出过桃花村了。” 最近有阿普在,想要什么都有阿普去采购。 宣云锦已经很少去镇上县城了,加上看着章奕珵的伤势,进山的机会也不多。 想想都觉得宅,宣云锦很意外自己在这没有电没有手机的时代也能在家呆这么久。 不过,一提起出门,宣云锦心思还是很活络,很期待的。 “好久不出门了,你怎么想起突然要去西花寺?”宣云锦有些意外,难道章奕珵也有这方面的信仰? “我爹娘的牌位在西花寺,现在我好了,就想去让他们看看……”章奕珵有些伤感。 “这样?不过你爹娘的牌位怎么会在西花寺?”宣云锦不解的问道,不应该是在章家宗祠吗? “家族宗祠不能随便去,以前我活得不够明白,总是陷入悲伤和回忆里,就想和爹娘说话,骗自己爹娘还在身边,只是没办法说话而已。”章奕珵说起这个有些涩然。 “后来我就在西花寺买了两个灵位,让人帮忙打理,没事儿我就会去祭奠一下……” 宣云锦听明白了,宗祠是宗祠,西花寺是西花寺,敢情还可以这样做吗? 佛家渡人,的确会有这方面的业务。 平日里也有专人打理,你说什么时候上香就上,什么时候换点贡品等等,只要给银子,寺内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九月九的重阳,本来就是为了祭奠亡人的。 宣云锦一大早的起来准备了很多东西,想起原主难产的母亲,决定待会儿再西花寺看看情况,如果可以,也给这具身体的母亲买个灵位吧! 原主是没有人教,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从小到大竟然没有在自己娘亲坟前上过一炷香,磕个一个头。 甚至,记忆中根本就不知道原主娘葬在什么地方,宣家也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事实证明,宣老爹就从来没有祭奠过,这心冷到什么地步? 准备了一些水果糕点,宣云锦还在后院的边角采摘了几株开得很艳的黄·菊花,稳稳当当的装满了一个篮子。 吃过早饭后,章奕珵看宣云锦准备的东西还吓了一跳,连忙接过篮子:“这么多?” 以宣云锦的力气,这点东西算什么? 不过,她也乐得享受有人关心的感觉。 “其实没什么啊,香蜡钱纸,水果糕点,再加一些花……”宣云锦数了数,都是一些很正常的东西嘛! 章奕珵笑了笑,提着那很有份量的篮子:“那我们走吧,阿普就在家里好了……” 阿普眨了眨眼,他以为自己是要一起去的,那篮子不该是他的活儿吗? 章奕珵斜眼,看着阿普给了个眼色。 说起来,阿普来家里后,虽然很多重活不需要宣云锦干了,可也打扰了两个人的生活。 有时候,章奕珵也会怀念两个人的日子。 好不容易正常的出门,章奕珵就想跟宣云锦一起,多一个人都变了味道。 阿普挠了挠头,摄于自家少爷的眼神,好悬的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少爷现在好了,确实该去告诉夫人老爷,不过,总有些宵小惦记着我们家,我还是在家看着吧!” 宣云锦眼神落在阿普身上,发现阿普已经换好了出行的衣服,这么说,怎么听都很奇怪吧! 章奕珵给了阿普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大块头终于长脑子了。 顺手拉起宣云锦的手,章奕珵抬脚就往外走:“我们走吧,中午就在西花寺吃斋饭了,阿普手艺虽然不如你,但自己会解决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看着牵起的手。 章奕珵的手很暖,甚至有些热了,相触的地方渐渐有些细汗。 瞧见章奕珵有些僵硬的背影,宣云锦能够感觉得到,这好像是紧张出来的手心汗。 自从那天拆开了脸上的纱布,章奕珵这几日都表现很明显,有种很刻意的亲昵。 不过,现在这么直接牵她的手还是第一次。 正文 第一七四章 摊开了说 都这样了,宣云锦若是还不明白,就是真的蠢。 这时代可不像现代,挽个手都不存在任何问题。 “你很紧张吗?”宣云锦跟着章奕珵忽快忽慢的步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章奕珵不敢看她,甚至都不敢跟她肩并肩的走,背影出奇的僵硬,走路的速度还特别诡异。 章奕珵确实是因为紧张,就会不知不觉的加速,然后又担心宣云锦累着,又强迫自己放慢速度。 思绪一放开,又走快了,以致于走一段路忽快忽慢的。 章奕珵的注意力一直在宣云锦身上,他一直在想,宣云锦会不会甩开他的手,如果甩开了,他又要说什么才不会那么尴尬? 听到宣云锦的话,章奕珵整个人一震,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表情带着一丝严肃。 宣云锦也平静的站定,抬头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虽然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可章奕珵在宣云锦心里一直是病人,并没有想太多的问题。 或许以前章奕珵有自卑,所以一切心思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现在好了,章奕珵似乎就放开了,表现很明显。 不过,宣云锦也不喜欢暧昧,若是能够说清楚自然最好。 章奕珵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气:“小锦,你能不能……不离开?” 宣云锦偏了偏头,对上章奕珵深邃的眸子,不太清楚他在想什么:“我没说我要离开啊?” 章奕珵自以为好了,可他体内有更大的隐患,宣云锦光是想都有些头疼。 潜伏的毒没有任何的活性,她能够发现已经是万幸,压根儿就没法治疗。 没有搞清楚那毒素的发作条件,宣云锦想要安心离开都不成。 她成为医者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真是该死的强迫症。 章奕珵眼睛亮了亮:“你不会离开吗?会一直做章三少爷的夫人,章奕珵真正的娘子吗?” 说出这句想了很久的话,章奕珵不由得更加紧张了。 突然就变得有些碎碎念起来,仿佛是要给自己增加勇气和筹码:“小锦真的是太完美,我会好好考试,赚取功名,挣钱养家,让自己变得更好……” 宣云锦有些出神,眼神带着一点怪异的看着章奕珵。 以前的他甚至不太会说话,更加别提什么甜言蜜语了,难得说出这么一席肺腑之言,还真带着掏心掏肺的真诚。 宣云锦很久没有听过这么真心的话了,猛然发现自己也是有心动的,至少,这个时候的心跳似乎有些不正常。 仔细想想,章奕珵的确没有什么让她特别讨厌的地方。 以前不喜欢的那些点,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现在听到这不算告白的告白,有种直奔婚姻的错觉,宣云锦一边无语,一边发现自己其实带着喜悦。 所以说,她对章奕珵并非没有感觉,只不过,她一直以为自己要浪迹天涯,领略这大好河山的风光,难不成真的要为一个人停留? 最重要的是,她所有计划还没有开始,就要夭折了? 一时之间,宣云锦想了很多,沉思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章奕珵额头溢出的细汗,还有慢慢湿润的背心。 “你不是不想娶我吗?现在改主意了?”宣云锦淡淡的问道,声音中带出一点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幽怨。 虽然当时她那个样子,大家又不了解,的确谈不上什么感情和心甘情愿。 正常的陌生人相处本来就是那样的,宣云锦从头到尾不觉得章奕珵有什么错,甚至,章奕珵还有男人的风度,大家彼此利用,都是为了过日子。 只不过,宣云锦当时憋屈啊,明明是自己一辈子的大事,被最亲的人强嫁换取高额聘礼,自己连个选择都没有。 没有人诉说,没有人关心,宣云锦那时的记忆涌上心头。 理解,不等于就不憋屈了,她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有些心情也需要纾解。 可一直到现在,宣云锦都找不到人诉说,只能自我安慰。 何小花虽然是好闺蜜,可架不住她年纪太小,这些烦恼不是太懂。 宣云锦也不想让何小花跟着不开心,自然也没有说过。 章奕珵的表白,仿佛打开了一道闸门,让宣云锦觉得有了依靠,不知不觉就想吐槽他这些事儿。 听到这话,章奕珵轻笑一声,一直牵着宣云锦的手不放,这会儿更是拉到了胸口:“对不起,那时候只想利用你来摆脱章家……” 宣云锦虽然没有答应他,但是啃开口说这些,章奕珵反而有些惊喜。 从一开始,宣云锦就表现得很不在乎,什么都淡淡的不放心上,章奕珵更害怕她对自己也同样没有感觉。 现在能够说这些想法,反而是好事,所以章奕珵不那么紧张了,心口带着淡淡的惊喜。 不过,当初的事情的确让章奕珵后悔了,如果早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爱上面前的人不可自拔,他一定早早的为她编制一个精心的牢笼,将人紧紧锁住。 章奕珵很清楚,如果一开始他就能对宣云锦掏心掏肺的好,那是最容易攻破她心房的时候。 可是,两个陌生人,什么都不了解,还是那样的情况,怎么可能不设防? 听到那句迟来的道歉,宣云锦扭头,不想让章奕珵看到自己眼中的雾气,有人能懂得心疼她的憋屈,真的好。 而且,简单的三个字,足以让宣云锦积累的郁气都消散了。 深吸一口气,宣云锦觉得很轻松,不用再强迫自己不在乎。 一个人受了委屈,怎么可能丝毫没有情绪?她又不是圣人。 宣云锦眼睛都带起了笑:“可惜啊,晚了……” 章奕珵手一抖,脸色一僵:“什……什么?” 宣云锦挑眉:“我不是你夫人,也不是你娘子,连名义上的都不是。” 章奕珵脸色一变,以为宣云锦还是不答应他,依旧选择要离开。 可是,不等章奕珵开口,宣云锦就继续说了,尾音都高高扬起:“当初宣家逼着我嫁人,虽然有媒人,可庚帖是我姐姐的,你那边是你堂哥的,并没有我们俩的。” 正文 第一七五章 等你高中 “没有媒妁之言,没有成亲拜堂,甚至我的户籍都没有跟你一起登记在册,在官家的记载中,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宣云锦神情中带着一丝戏谑,她一开始为什么会计划离开,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就是因为她虽然表面上嫁进了章府,可当时意外太多。 本来,若是正常的婚礼,在拜堂礼成之后,会有父母媒婆,或者证婚人将户籍改了送去衙门备案。 说白了,就是现代的结婚证。 户籍聘书,什么都没有,当时也没有任何的仪式礼节,可以说,他们俩是不被法律保护,不受官方承认的。 她要说自己没嫁,证据确凿。 相反,谁要说她是章奕珵的娘子,那才没有任何的物证。 而且,至亲之人也不能做人证,还能说什么? 宣云锦说到这里,章奕珵也反应了过来,脸色再变。 “再说了,当时我穿的嫁衣不是我自己的,你还更厉害,从头到尾都没有穿过新郎衣服,这算娶妻吗?”宣云锦说着反而高兴了,这么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承认过啊! 章奕珵呆呆的,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他当初一定仔仔细细的,将所有程序都走完,让宣云锦现在百口莫辩。 可事实上,现在百口莫辩的是他,肠子都悔青了也无济于事。 “那……那,我重新拜堂好不好?”章奕珵再一次结巴了,已经无力反驳。 宣云锦挑眉,这话是求婚吗?可惜面前的人不知道这些梗,她还是就当没听到好了。 “想得美,想要我做你的夫人,等你高中吧!”宣云锦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条件。 她不是想要嫁一个有功名的高官男人,而是总觉得章奕珵这么热心于科举,他的未来未必在自己身上。 章奕珵年纪轻,长得也好,将来若是高中,只怕会有大把的大户贵女看上。 宣云锦两世为人,想问题已经不冲动了,仅凭一时感动和脑子发热,还做不出太过肯定的决定来。 至少,宣云锦想要等那么个结果,不想做悔叫夫君觅封侯的秦香莲。 哪怕章奕珵不是陈世美,她也不相信。 没有发生的事情,谁敢说一定不会? 与其将来遇见这种事情,不如现在就别把话说得太满。 说到底,宣云锦对男人没有太多的安全感,见过太多的分分合合,甚至残忍的故事,她已经不愿意相信男人,哪怕她对章奕珵是有感觉的。 躺枪的章奕珵还是单纯的,虽然有些失望宣云锦没有答应,可有这句话就等于希望,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特别有干劲:“好,一定努力……可现在,村里大家都知道你是章家小娘子……” 宣云锦无语,章奕珵这是在占她便宜吗? 可惜,章奕珵的表情太过正经,仿佛认真在说这件事情,宣云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太多的话,显得她太过小人:“无所谓,名声这种事情,全看自己,嘴巴长在别人身上。” 章奕珵有些泄气,正要继续据理力争什么,来路上传出一些响动和脚步声。 章奕珵偏头一看,居然是陆荣凯,他提着不少猎物,似乎是要拿去镇上卖的。 这么一打岔,章奕珵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拉着宣云锦,让了让路。 陆荣凯没什么表情,也不多话,只是冲章奕珵点了点头,就路过了两人。 从头到尾,陆荣凯都没有看宣云锦一眼,很明显是在避嫌。 宣云锦低头:“我们走吧,有什么事儿空了再说。” 惊觉他们俩站在大陆上就讨论起来,这也没有谁了吧! 问题是,宣云锦发现自己都聊得挺专注的,证明是认真在想这个问题。 章奕珵点了点头,喜忧参半的牵着宣云锦继续往前。 不过,章奕珵有意放缓了步伐,陆荣凯走在前面,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宣云锦无奈的说道:“我们这么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西花寺?” 不是不知道章奕珵的想法,但是她跟陆荣凯压根儿没什么,何况,陆荣凯若真的是五年前的传奇大将军,又怎么会看上她这个乡下丫头? 宣云锦觉得章奕珵未免也太能吃醋了,这算什么事儿? 暗自吐槽的宣云锦,完全忘记她当初在洞穴的反应,怎么看都不会是乡下丫头,未免也太过妄自菲薄。 章奕珵依旧不紧不慢,似乎要将三年来缺失的路程补回来:“去西花寺的路有点远,我们去镇上做马车好了,应该就十来个铜板。” 宣云锦看了看章奕珵的脚,如果太远的话,她也不赞成章奕珵走过去。 这腿刚好,还得好好保护。 最终,两人来到镇上,做了一辆马车到西花寺山脚下。 下马车的时候,宣云锦彻底无语了,就这点路程?说好的路有点远呢? 估摸了一下,西花镇到西花寺,就是西花镇到桃花村一个来回的路,用得着坐马车? 章奕珵给了马夫八个铜板,回头就对上宣云锦无语的表情,禁不住摸了摸鼻子,他似乎是夸张了点。 “走吧,这上山的路只能自己走了,你看山顶,的确需要很长时间,这前面一截路能够用马车代替也是好的。”章奕珵赶紧找了一个理由。 宣云锦抬头看了看,果然高耸入云的山峰顶,只能看到一点反着阳光的琉璃瓦。 确实挺高的啊!这西花寺还真会选地方。 “你注意自己的腿,要是不舒服就歇一会儿,反正我们也不急。”宣云锦嘱咐的提了一句。 没想到九月九,真的要登高了。 “好……我知道分寸。”章奕珵有些无奈,总觉得宣云锦关心他的腿,比关心他更多。 虽然这腿是他的,可感觉就是不一样。 开始登山,宣云锦才有空看其他人,貌似今天来西花寺的客人不少,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不早了,还有很多人的身影。 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听说有人争头柱香,一大早就赶过来了,为此的人不少。 所以,时间早的时候比现在人更多。 正文 第一七六章 偶遇熟人 两人也确实不急,不紧不慢的上山,倒是发现了沿路不少美丽的风景。 秋天的景色本来绚烂多彩,没有春天的万物复苏,却有硕果累累的厚重。 一路上虽然入眼的是菊花多些,可也算得上山花烂漫。 “野生的菊,带着更加明显的淡雅和自由,那些高价的菊任人观赏,却少了些许味道。”章奕珵已经多年看不到这些风景了,难得有很多的感叹。 不是遇不到,他残废过后,也来过西花寺很多次,沿途的风景很熟悉。 只不过,以前没有欣赏的心情。 宣云锦爬了这么久,气都没有粗一丝,眺望远处,顿觉心旷神怡:“所以,一些大户人家风雅得很,种植一些品相好和稀有的花类也能卖个好价钱么?” 章奕珵怔了怔,才想起宣云锦种植是一把好手:“这么说也对,难道你还想这么赚银子?” 上次李又辉拿走了那头熊,宣云锦不缺银子,但是呢,她依旧对赚银子有很多的激·情,他不过是随意的一句感叹,宣云锦就想到了赚钱的点子。 果然,有一技之长的人,都饿不死。 “对啊,有市场需要就有银子赚,有人就爱这个……”宣云锦有些懊恼,她怎么忘记这茬,当官的,文人书生好多都爱这些花花草草,品相种类决定价格。 前世就有土豪为了一盆花一掷千金。 这个时代同样会有的,宣云锦或许不懂欣赏,可不需要她懂,给钱的金主懂就成了。 “不过,整个西花县似乎都没太大的花草交易,不然我也该注意到了。”宣云锦皱眉想了想:“可是不对啊,整个上流社会的珍贵花草不可能都是专人培养出来的吧,民间搜寻也是一大主流,为什么我就没碰到来收购的?” 章奕珵轻笑:“因为高出低买,若是民间发现珍贵的花草,那都是极低价格买入的,当然,这所谓的极低价格是相对商人出手而已,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也是很大一笔意外财,没有不乐意的。” 宣云锦哑然,顿时明白,这是不懂市场价格的过。 当然,商人从中牟利是正常的,何况人家要运走,保养,销售渠道等等,也是人家的底气。 “难怪没有大笔交易的传说,不然,这小地方早就传开了……”宣云锦挑眉:“说起来,我现在准备应该还来得及,等你一级一级的考试上去,迟早会去京城的,到时候害怕卖不出高价?” 越想,宣云锦越觉得可行,不过是养一些品相好的花花草草,这可全是存款啊! 而且,以后去了京城万一需要打点,谈钱不好收,用贵重的花草代替,她反而不会损失太多,估计被送对象还会高兴得手舞足蹈。 嗯,现在开始存货,顺带看空间能不能培养变异花草,那绝对是大头。 宣云锦心里已经转过很多念头,章奕珵则是哭笑不得:“难不成到时候去考试,你还要带一车的花草上路?而且,珍贵品种连种子都很难,你就算有技术,那要怎么培养?” 宣云锦眨了眨眼:“有何不可?多一辆马车随行也多不了多少银子,相比花草的价值,绝对赚回来了。而且,培育种子太慢了,我们背靠青翠山,那就是一座天然的大花园,有这优势我干嘛不利用?” “啊?”章奕珵似乎才想起,宣云锦已经把青翠山当自己后花园了,哪里有什么不错的花草肯定清楚得很。 还想一路自己送到京城去,想到宣云锦那嫌麻烦的脾气,真是有了银子赚,什么麻烦都没了。 “你又要上山去啊!”章奕珵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我会担心的。” 宣云锦给了他一个白眼:“努力练功吧,等你有一定水平,就可以跟我一起去了。” 闻言,章奕珵眼睛一亮,觉得这个提议确实不错。 看来,他又多了一个练功的理由,必定要多多强身健体。 两人在半山腰的凉亭歇着,章奕珵从篮子里倒了一碗水出来,先给宣云锦喝了,正要自己解解渴,旁边的石梯却传来一丝动静。 因为上山的路全是人为修建的石梯,一路走上来还真是挺要命的。 偏偏在这佛门圣地,很多人都觉得要心诚则灵,不管做什么都亲自爬上山。 所以,沿途的休息点其实热闹。 章奕珵听到异常响动,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两个少女,也没看清楚就转头喝自己的水了。 他是有娘子的人,不能乱看,何况,旁人哪有小锦好看? 最近宣云锦越长越精致,章奕珵真有种将人放家里,别被旁人瞧见的想法。 宣云锦瞧了两眼,也是没有理会,不就是摔了一跤?爬起来就是,又并非七老八十了还需要人扶。 回头就看见章奕珵的动作,忍不住瞪圆了眼睛:“那是我喝过的,我也给你带了一个碗好不好?” 章奕珵加快速度的喝了一口,不让宣云锦有阻止的机会:“哪里有,只有一个碗啊!” 宣云锦怔了怔,伸手翻了一下篮子,果然没有,忍不住黑线。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来这一招的? 宣云锦正瞪着章奕珵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两个摔倒的少女进来休息了。 那个身着黄衣纱裙的女子突然开口说道:“咦,这位姑娘,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 闻言,宣云锦回头才认出来,这不就是白家那位白心兰? 害得宣老三入狱受罪,现在更加阴沉的那位小姐。 上次去买酒,在酒楼门口碰了一下,还主动帮她付钱的那位。 白心兰旁边那位倒不稀奇,是她的丫鬟小香。 “哦……白小姐,你好……”宣云锦站了起来,礼貌的说道。 章奕珵这才正眼看了一下白心兰,听到宣云锦的称呼,顿时反应过来是谁。 宣云锦的交际圈子就那么大一点,虽然他卧床的几个月,一直是她一个人去外面。 可遇见什么,宣云锦都会当故事说给他听,所以,姓白的有钱人家小姐,就只有一个。 章奕珵本身是知道白家的,只不过没见过长大后的白心兰,不怪没认出来。 正文 第一七七章 无比成功的营销 女大十八变不是夸张,看宣云锦就知道了。 这会儿才九月,跟过年的时候一比,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章奕珵没有开口,默默提起了篮子,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宣云锦对白心兰点了点头:“白小姐,别来无恙……你们先休息,我们已经休息好了,准备继续往上。” 白心兰睁大眼睛看了章奕珵一眼,没有忽略章奕珵自然而然牵起宣云锦手的动作::“姑娘,这位是你相公吗?” 闻言,章奕珵有些紧张的看着宣云锦,似乎生怕她会否认。 宣云锦看了章奕珵一眼,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跟着章奕珵继续往上爬了。 原本对于这个称呼,宣云锦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 可今天一出门聊了那些话,宣云锦反而觉得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小姐,那姑娘已经走了……”小香皱着眉头说道。 白心兰低头若有所思,轻叹了一声:“没想到,见面两次了都还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小香,你说,她是不是讨厌我?” 小香忍不住笑:“不过是个陌生人,小姐倒是在意起来了,县城那么多人要跟小姐做朋友,也不见小姐亲近谁的。” “那是因为,个个目的不单纯,亲近不起来……”白心兰走到亭子里坐下:“先休息会儿再上去吧!” 宣云锦回头看了一眼,见白心兰没有跟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章奕珵也瞧见了凉亭里休息的身影,淡淡的说道:“你不喜欢她?” 很少看到宣云锦这么排斥一个陌生人,表面还得装亲切。 “不知道,反正感觉不太好,或许是上次她太过殷勤了吧!”宣云锦若有所思:“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如果真要说,她觉得白心兰不像表面这么单纯,这么善良得礼…… 可直觉这种事情做不了证据,无端说人家不好,总也有些说不出口。 何况,万一她直觉错了,岂不是有背后说人坏话的嫌疑? 左右不是惯常打交道的人,也就懒得多想了。 章奕珵点了点头:“那就算了,白家看重门第,不管是这位白小姐将来的夫君,还是她的闺蜜,一般人都被排除在外的,做不了朋友。” 宣云锦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坦诚的说道:“我可不希望跟她做朋友,要选,我也选小花这样的。” 何小花虽然做人也算精明,偶尔也会有些少女小心思,可接触的眼界小,整个人才是真的单纯。 白心兰给她的感觉不算太好,或许跟她算计宣老三有关系。 当然,也可能是太先入为主,想多了。 总之,交朋友也要一个眼缘,宣云锦从来都不强求的,前世也是被一些别有目的的朋友给吓怕了,不知不觉倒是养成了这种随意的性格。 “也好,换成是我,我也这么选……”章奕珵认同的说道。 因为跟何小花这样的人做朋友,才能得到真正的放松,而不用考虑太多的事情。 两人说着,就抛开了白心兰的话题,没一会儿就到了山顶。 西花寺的规模之大,超乎宣云锦的想象,这完全不像一个镇子的寺庙所能拥有的香火。 门庭若市,香烟如雾,人来人往的感觉很像是赶集。 “香火果然旺盛。”宣云锦惊讶的夸赞道。 只能说,西花寺的功德钱真是好大一笔,否则,哪能发展成这样? “因为都说这里的菩萨灵验,来的人多了,口碑就出来了。”章奕珵拉着宣云锦进入大门。 “口碑?那也得要有东西吧,这西花寺有什么特产?”宣云锦给了铜钱,从一个和尚手里接过了香。 既然有口碑这种东西,应该不会纯粹靠炒作才是。 仅仅是菩萨灵验?这怎么能传开?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毕竟不是依靠一根网线,没可能那么玩的。 “听说西花寺的后山有一灵泉,是观音菩萨的甘露所化,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很多人来都会去喝一碗,当然,得捐一百文功德钱。”章奕珵忍不住笑,他知道宣云锦肯定会不以为然的。 果不其然,宣云锦有些不信:“一碗水就能卖一百文?这么赚啊!包治百病?” 章奕珵催促宣云锦拿着香拜了拜,这才拉着她走向别的地方,给后面的人腾位置。 “包治百病倒不至于,至少对我当初的腿就没什么用啊!”章奕珵低声说道。 “咦,你也来喝过?什么味道?”宣云锦忍不住好奇,至于说章奕珵迷信还不至于,毕竟一个人生不如死,已经快没有希望的时候,那觉得什么稻草都是救命的。 “当初爷爷信这个,让阿普来买过。不过,结果反到让爷爷不太信这寺庙了,但是,很多人的确因为这里的西花甘露而好,实例有很多,所以,口碑一直传得很开。”章奕珵牵着宣云锦越走越偏:“至于什么味道,我可没尝出来,反正比药好喝多了。” 宣云锦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这话说得也忒实在了。 西花甘露?还真是一个高大上的名字,果然深得营销之道。 “那我要去尝尝……”宣云锦对这种东西很好奇,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治疗效果。 天地之间的神奇泉水也不是没有,那都是一些天然的含量问题,指不定西花寺真的挖掘了呢? 不过一百文,她还付得起,好歹能解解惑。 “可以,待会儿去喝……”章奕珵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走了好久,终于来到一个偏远,这里也有些香客和和尚,但是整个环境是安静的,安静得让人觉得有点阴森。 彼此说话也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仿佛怕惊到了什么,隐约还会听到一些悲痛的哭声。 这种完全祭奠亡人的气氛,也亏得是大白天,要是晚上肯定让人毛骨悚然。 接待的和尚头看见了章奕珵,似乎还认识,表情特别惊讶,迎了上来:“章施主,你的腿大好了?还有你的脸……真是可喜可贺啊!” 章奕珵做了个佛礼:“悟道大师,好久不见,你倒是依旧健朗。” 正文 第一七八章 业务不错 宣云锦跟着行礼,目不斜视,态度虔诚。 对于这种玄之又玄的信仰,宣云锦向来虔诚,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儿。 她都可以穿越,体内还能有诡异牛叉的药书,诸天神佛这种缥缈的东西她也不能肯定不存在。 只不过,离她生活太远,自己不冒犯就成了。 所以,该有的尊敬和虔诚,宣云锦也不会少,而且,尊重别人的信仰这是基本的为人礼节。 悟道大师看起来年纪不算小,头上虽然是光的,可胡子白了一大半,有些显眼:“还好还好,不知道章施主是遇见了哪位神医?才能好得这么彻底?这神医的医术只怕已经登峰造极了吧!” 不怪悟道大师惊讶。 西花寺自从香火鼎盛以来,自然也会吸纳培养出一些有特点的僧人。 医术方面自然也不会少,寺庙要福泽香客,广纳香火,有时候免费看病,赠施草药是一种手段。 这药自然也就不能乱吃,必须得好好看才能抓方子。 加上每天打坐参禅,有很多的时间拿来研究,西花寺也有几位名声在外,医术高明的和尚。 甚至,医术完全高过镇上白仙医馆的那些坐堂大夫,同时,县城的某些大夫都望尘莫及。 所以,每天来西花寺求医问药的都不少香客。 当然咯,佛门圣地,一般的病症还是不会凑上来的,毕竟这不是医馆。 其中,最厉害的悟心大师,在整个大梦皇朝都是有名的医者。 只不过,年纪大了,一般也不出手给人看病。 当初章奕珵遭难,也求悟心大师诊过,但是并没有把握能治,就放弃了。 所以说,悟道大师看见章奕珵此刻的完好无损,相当的惊讶,同时对治疗章奕珵的人特别推崇。 “是章某的运气好,遇见了一位世外高人,并无名气,居无定所,遗憾的是,在章某快好之际就离开了,章某……唉……”章奕珵深深的叹了口气,煞有其事的样子。 见状,宣云锦差点没忍住,佛门圣地,得道高僧,章奕珵这诳语打得不可谓不响亮。 虽然桃花村的人都知道章奕珵是宣云锦治好的,可宣云锦不太愿意被传得很开。 村里的人都让村长嘱咐过了,并不是特意乱说。 尽管宣云锦也没打算能瞒多久,可能瞒一天是一天,村里的人都盼着有个病痛能让宣云锦出手帮忙诊断,所以都很上心。 说白了,宣云锦并不愿意每天都在给人看病的过程中度过。 所以,章奕珵对外也不会宣扬,模糊的提了一句,若是之后传开了,那也是宣云锦不为名所动。 何况,一旦他开始考试,或许就真的要居无定所了,不会再长留桃花村。 现在安静的日子难得,章奕珵也算尽量珍惜。 好在悟道大师纯粹惊讶,并非真的有什么目的,不会细问:“原来如此,我佛慈悲,那是施主的福缘了,章施主请吧!” 章奕珵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在某间屋子前停住:“你要进去吗?见我的父母?” 虽然章奕珵很想让宣云锦就这么以儿媳的身份去祭拜爹娘,可两个人之间真算是八字刚一撇,章奕珵不想强迫宣云锦,尊重她的选择。 宣云锦自然能感觉到章奕珵的想法,一颗心是暖的:“以后再去,我外面等你。” 早上才决定的事情,宣云锦可不想现在就打破,而且给章奕珵暧昧不清的摇摆。 现在进去,那说什么等章奕珵高中之后再提就没意义了。 章奕珵也不意外,认同了宣云锦的决定,提着篮子走了进去。 宣云锦在门外看着,才发现这个安静的院子有很多的房屋,而且都非常大。 里面似乎密密麻麻,梯状的摆满了灵位,都打扫得很赶紧。 宣云锦有些黑线,这感觉,特像现代人拿钱去买墓地,只不过这灵位的占用地方可少多了,看得出来,这绝对是西花寺的财政重点收入。 “悟道大师,我想替我娘买一个灵位,平日里就有寺内僧人帮忙打理,需要怎样的手续?”宣云锦转头问道。 悟道大师和蔼的笑了笑:“灵位分三个档次,一次性给付二两,五两,十两,同时每年的打理费分别是一百文,五百文,和一两银子。” 宣云锦惊讶,居然还分档次,西花寺绝对有营销高手。 这种事情……原来还能这么做! “有什么区别吗?”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位置不同,同时每年诸多节日的供养也不同。”悟道发现宣云锦并不像普通的乡下丫头,简单的解释一句,她似乎就明白了。 难怪章奕珵对她这么看重,不是没有道理的。 旁观者清,悟道大师自己虽然吃斋念佛,可不代表看不明白。 宣云锦顿时恍然,也有些哭笑不得,虽然说一个寺庙要维持经营运转不容易,可这种事情她总觉得太过功利了。 包括那什么西花甘露,市场营销真心做得好,可她却失望的觉得那种佛门圣地的感觉减弱了很多。 当然,这仅仅是她个人的感觉而已,西花寺的香火就代表着一切都是成功的。 或许只是她多想了吧! 古代的人讲究风水,十两银子的灵位肯定就考虑这个,而这个风水跟个人生辰八字有关,也跟这个院子的位置风水有关,综合考虑肯定能选出最好的。 然后就是每年的管理费,价格越高的,服务越周到,节假日会上线,贡品供养等等,也算是常年有祭拜了。 对于亡人来说,这的确是最好的服务。 定时有人帮忙上香,烧一点香蜡钱纸,还有贡品……那比什么都强啊! 宣云锦瞬间权衡了过来,立刻给了悟道大师二十两:“十两的灵位,十年的管理费,如何?” 悟道大师轻笑:“自然是可以的,还请宣施主将你娘的生辰八字报上来,贫道立刻就安排。” 闻言,宣云锦还被问到了,原主连娘亲的墓在哪里都不清楚,何况是生辰八字? “大师先准备,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而死,我爹将平妻扶正,对我不是很喜欢,这些事情我也不清楚,得回去问问才行。”宣云锦实话说道。 正文 第一七九章 再遇白心兰 因为宣家的名声很响,这些事情附近人都清楚,宣云锦在这撒谎也没有任何意义。 果然,悟道大师对这个宣家很清楚,宣云锦这么一说就了然:“无妨,其他工作做好,等你拿到生辰八字再做最后的事情也成。” 宣云锦点了点头,走出了院子。 她五感太过敏感,对于这种地方感受太深,总感觉心底都在冒冷气。 倒不是说她害怕什么鬼,而是但凡这种地方,供养了无数的亡人,整个环境的确充满了冰冷和阴气。 女人的身体属阴,在这样的地方呆久了本来就不舒服。 亏得这是寺庙,所有做这类活的都是和尚。 这倒不是迷信,华夏的周易之术本来就存在,风水之说也有一定的规律,阴阳地方磁场也是真理,所以,像宣云锦这样五感敏锐的,在这种地方待久了,或者长期过来,都会影响到身体。 宣云锦离开了院子,感觉到头顶眼光的温暖,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章奕珵在屋子里喋喋不休,一时之间忘了时间。 “娘,这花好看吗?是你儿媳妇采的,特别的有心……” “爹,我腿好了,脸也好了,当初那件事情可依旧是悬案,我一定好好考上功名,争取有机会自己去调查那件事情,虽然多年过去了,可真凶不能一直逍遥法外……” 章奕珵难得这么畅所欲言,宣云锦若是看见了,肯定会很惊讶的。 尤其是章奕珵说的那事儿,宣云锦一直以为当初遇难是意外,包括章家,或者其他人,都认为是章奕珵一家人运气不好。 可章奕珵一直埋藏在心底,谁都没有说,他想要调查当初那件事情的真相。 这也是他三年来一直努力活着的动力。 宣云锦的出现,就是他所有的希望,生命中最灿烂的那道阳光。 宣云锦在外面等得有些无聊,而且感觉很饿了,现在午饭时间快过了,不知道再等下去,还有没有斋饭供应? 等待的时候,宣云锦还看到了白心兰和她的眼光小香朝着这边走过来,不想跟这个女人打照面,宣云锦率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等白心兰和小香离开,才走出藏匿的地方,若有所思的想着。 这个院子本身很偏僻,一般来说走错路也不会路过这里。 稍微靠近,自然有守卫的武僧提醒。 白心兰能够进来,那肯定是有祭典的人,可问题在于,白心兰父母健在,没有兄弟姐妹,爷爷奶奶也未亡,她到这里来祭奠谁呢? 貌似白心兰还经常来祭典,因为上次宣老三调·戏她不成的事件就是白心兰刚从寺庙回去。 刚才看白心兰的情绪很低落,还带着伤感,想来祭奠的人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 “果然是个怪异的女人,不深交是对的。”宣云锦摇了摇头,再次感到白心兰的不同寻常。 宣云锦没想到她及时躲开了,白心兰走过去却遇上了出来的章奕珵,好像问起了自己,章奕珵朝着她这边指了指,白心兰扭头看见她,对宣云锦礼貌的一笑。 虽然因为情绪的关系,这一笑似乎很勉强,可宣云锦依旧有些尴尬。 好在白心兰礼貌过后就走了,章奕珵快步走到了宣云锦面前,手中的篮子已经空空如也。 “这个白小姐,有什么重要的人去世吗?”宣云锦疑惑的问道。 章奕珵想了想:“不太清楚,应该说是没有的,这么说的确有些奇怪,她来这里祭奠谁?” “算了,不管关我们的事儿,我们先去食堂吧,今天这么多人,去晚了万一连吃的都没有了。”宣云锦只觉饿得有些头晕眼花。 练功之人就是这点不好,饿起来要命,感觉特像能量没了机器人。 章奕珵点了点头:“放心吧,西花寺经营整么多年,清明来的人只会更加夸张,早知道该怎么应付。” “何况,平日里人口流动大,西花寺的饭食是全天供应的,不会没有。” 宣云锦点了点头:“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就说,其他地方都经营得好,没有道理在吃的方面还弱了。 相反,听说西花寺的斋菜也分了档次,各档次价格不一。 最低档的很平民,谁都吃得起。 最高的,堪比西云县的高等酒楼,价格相当惊人。 对于西花寺经营赚钱的能力,宣云锦真的涨见识了。 两人来到食堂,位置已经空出来很多,宣云锦和章奕珵随意的选了一张桌子。 章奕珵对西花寺比较熟悉,宣云锦就让他随意点了几个特色菜。 宣云锦对吃素这件事情是没想法的,她是肉食动物,从头到尾都爱吃肉,全素的饭食偶尔还可以,若是经常吃,她一定会哭的。 说实话,素食要做得好吃,更加考验手艺,宣云锦只想填饱肚子,对此并没有太高的期待。 宣云锦打量了一下食堂,似乎看见了熟人,眼睛一亮:“你等一下,我去找个人……” 章奕珵眼带疑惑的跟着她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妇人,看起来不像是桃花村的。 以宣云锦的人际关系来说,难道是惜花村的? “何大婶,你也来西花寺了?”宣云锦打了个招呼。 何婶迷惑的看着宣云锦:“你是……”显然已经认不出宣云锦了。 何婶还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俊的姑娘了。 “何大婶,我是宣家的小六啊!认不出来了?”宣云锦也知道自己变化大,也不介意何婶的反应。 “啊?宣家的?”何婶眼睛睁大,大感吃惊。 谁能想到,当初瘦小到好似难民一样的宣云锦,竟然这么俏丽? 相比之下,宣家一直当宝的宣宜昕都比不上。 “看来,你在桃花村过得不错?”何婶一直有听到何小花传递宣云锦的消息,但是很久没见了。 如今看来,宣云锦的精神气色都各种好。 “还行,何婶,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知道我娘的墓地在哪儿吗?或者说,你知道我娘的生辰八字吗?”宣云锦不想去宣家,就只能问问旁人了。 何婶惊讶,不由得暗叹宣家做人太特么的不地道,宣云锦长这么大,竟然没带她去祭拜过自己生母。 如此一想,当初宣云锦母亲死后的夸张葬礼简直是个讽刺。 正文 第一八〇章 渣爹之渣 何婶同情叹气的说道:“你娘的生辰八字自然不可能随便说,外人不知道是正常的……” 闻言,宣云锦点了点头,所以说她一开始只是先从何婶嘴里知道娘的墓,生辰八字是顺带问的。 一般人的生辰八字的确不会随便宣扬,权势越重的人,这越是个秘密。 高官皇族之人为了掩盖这个秘密,还会放烟雾弹,甚至会将稳婆灭口,这些在历史上是出现过的。 “至于你娘的墓,不仅我知道,其实惜花村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刚出生不知道情况,当年你娘可是厚葬的,宣家办了一场很大的法事,请了全村的人吃饭。”何婶有些唏嘘。 说起来,当时还有不少人觉得宣云锦的爹够仗义,对原配妻子竟然这么看重。 听到这话,宣云锦反而诧异了,不解的看着何婶,以为自己听错了,出现了幻觉。 宣老爹居然会对她的娘厚葬?根据这十多年的表现,简直不符合常理啊! “这样啊,那个时候宣家的日子比现在好过,厚葬是办得到的。”宣云锦暗中咬牙切齿,实在不想替宣家说好话,可事到如今,她必须得这么提一提。 何婶看了看宣云锦,意外的笑了笑,正要继续说,等得有些心慌的章奕珵直接走了过来:“这位是……” 何婶不敢猜章奕珵的身份,因为她早就听说了,宣云锦嫁的夫君是一个残废,还毁了容。 惜花村的人都知道宣家做得多绝,这两年对宣家的崇拜少了很多,反而多了一些轻视。 后娘的确难做,可是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并不多,从宣云锦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宣家现在的人品,不少人都不愿意跟宣家打交道了,就怕背后被插刀。 章奕珵现在腿脚利索,一张脸也俊俏无比,实在让人不好联想。 “是我相公,他的伤都治好了。”宣云锦淡定的说道,知道章奕珵情况的人,见到现在的他都充满了不可置信,哪样严重的伤还能好得这么彻底? “何婶好。”章奕珵点头打了个招呼,见何婶是一个人在这吃饭,就请到了自己那桌去。 宣云锦也不介意,等点的饭菜端上来了,还热情的招待何婶尝尝:“我就想知道我娘的墓地在哪里?” 何婶点了点头,说了一个位置,可宣云锦记忆中对那个地段不熟悉,听得有些模糊。 宣云锦决定空了去找找。 何婶吃着那些价格惊人的素菜,味觉充满了享受,顿觉人家卖得那么贵是有道理的。 “小六啊,看你现在过得不错,你娘在天之灵也放心了。其实有点事情大家都没有跟你说,就怕你惦记着,反而过不好日子。”何婶语重心长:“现在看来,你不缺,有些事情也应该知道才对。” 宣云锦有些惊讶,看来这件事情还跟银子有关? “何婶,你说吧,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何婶点了点头:“银子这东西,那就是个混蛋,有时候太过在意,怕你日子反而过得不过。事实上,惜花村的村民都知道,你娘,很有钱。” 这句话让宣云锦呆住了,什么情况?她娘还是个有钱人? “你外祖家是逃难过来的,但是家产不少,你外祖和你娘的身体不好,你娘加入宣家后没多久,你外祖就病逝了,你娘就没有了亲人,家产尽数进了宣家。” 何婶说起一个惊人的事实:“实际上宣家的日子已经不好过了,当初因为你娘的家产,才重新富裕起来,又购买了不少地囤着,现在依靠租子过日子也不差……” 何婶说了很多宣云锦娘亲的事情,这些在惜花村都不是秘密。 只不过宣云锦小,又没有自主权,本身就被宣家的人欺负,自然没人告诉她这些,简直糟心。 看着何婶离开,宣云锦反而出神了,章奕珵给她夹菜:“想什么?” 宣云锦皱起眉头:“我知道我那个爹不靠谱,但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竟然可以渣成这样?” 一边拿着女人的钱过好日子,一边还能以不能生孩子为由取了梅氏这个平妻。 一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用着前妻遗产养别的女人和孩子,一边还能毫无顾忌的嫁掉元配唯一的女儿换取高额聘礼? 亏得宣老爹还整天一副道貌岸然,脱俗圣人的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恶心。 真是替原主的娘亲不值,好不容易逃了难,还遇上这么个渣男,日子要能好过才怪了。 “他或许成了习惯,指不定认为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他的。”章奕珵对这类人的心理有研究。 “呵呵……说得对,不过真的长见识了,当初章家给的聘礼,他也认为是他的,宁愿跟我签断绝书也不愿意拿一丁点出来。”宣云锦才发现,宣家最会赚钱的不是梅氏,而是宣老爹。 宣老爹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大笔。 梅氏还只知道整天在衣食住行里面抠门那点。 “断绝书?”章奕珵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宣云锦嫁人之时的事儿。 “当初他告诉我聘礼只有一百两,我让他要么给银子,要么断绝关系,他选择了后者。”宣云锦冷笑:“现在看来,真是最正确不过的决定,否则,一旦有个什么事儿还不又得在我这里抠银子?最重要的是,孝字当头。” 难怪,宣云锦从来不提宣家,逢年过节连最基本的来往都没有。 章奕珵发现了这些事情,一直没有提,只以为宣云锦对宣家有怒气,过些年自然好了。 敢情真是断了的? 断绝书这种事情,宣云锦不会乱说,宣家也不会随便提,免得对名声有伤。 自顾自的宣家压根儿就不知道,宣云锦被强嫁这件事情,早已经落了宣家所谓的名声,还自以为做得隐蔽。 “那些家产都变成了土地或者其他,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章奕珵忍不住说道,这宣老爹真是给男人抹黑,简直在坏读书人的名声。 “没有想法,宣家肯定不会再拿出来的。”宣云锦冷笑一声:“不过,不拿就不拿,将来他要不认什么断绝书,这些就是对我有利的证据。” 正文 第一八一章 还可以询问 宣云锦这会儿其实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宣老三入狱就不该手软。 直接插一脚,要让宣家脱一层更大的皮。 干嘛还想着给他们留点?有些压根儿不值得同情。 当初,宣云锦是觉得,好歹宣家将原主养大,就当是还了这么多年的养育恩,这才收下留情,给宣家留了一半的聘礼。 现在知道真相,宣云锦感觉好似吃苍蝇一般难受。 敢情现在的宣家也靠原主娘的遗产过日子,他们到底哪来的底气那么理所当然? 一群吸血的葛朗台,竟然还过得那么舒服?苍天瞎眼啊! “就这么算了?”章奕珵有些意外,不觉得宣云锦知道真相后,还会这么好说话。 “算了?呵呵……”宣云锦讽刺的笑了一声:“做梦,我从来都不是好人,以前念着养育之恩,手下留情而已,现在……我就算拿不会我娘的东西,也不会让他们过得太过舒坦。” 宣老爹将事情做得这么绝,天不报,她自己来收。 就是不知道,原主娘这么多年有没有瞑目? 看着宣云锦咬牙切齿的模样,章奕珵低头一笑,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明明宣云锦在动歪心思,想要算计什么,他却觉得无比的可爱诱人。 若是以前,章奕珵会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宣云锦得不到好处,那不会属于娘亲的东西,用不着去做无畏的事情。 可现在,章奕珵却觉得,去他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没见宣云锦被欺负成这样了吗?饶什么人,发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好歹宣云锦是他名义上的娘子,整个宣家的其他人他表示不认识。 是人就有偏袒,章奕珵虽然知道有些事情或许不对,可是不愿意想那么多。 “小心点,别做一些触发法律的事情,免得有理都变成没理了。”章奕珵提醒的说道。 宣云锦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当我傻啊!我可不想用自己来换取这种人的伤害,不值得……” 要说的话,现代社会的法律比古代严谨多了,反抗杀人还有防备过度的罪名呢! 所以说,宣云锦看来,这个时代的法律其实有很多漏洞,不少东西都是可以规避的。 当然,宣云锦也没打算用太过极端的方式去报复,宣老爹渣成那样,老天已经派了一群收债的来了。 宣家的几个孩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包括娶进门的两个媳妇,稍微运作一下,就能让他们内斗。 宣云锦就坐等看戏了,既然现在宣家八成以上的东西都是她娘遗产换来的,那就败光吧! 只要不是宣家的人在享受就成了,别人就算得到也不会白得,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那是别人该得的。 章奕珵点了点头:“那就好,可你娘的生辰八字,你要怎么办?” 宣云锦挑眉:“嗯,等回去之后再说,别人不清楚,当初保媒的人还在,一定会记得。” 说媒的人肯定会交换双方的庚帖,而且,还需要找人算一算,不管合不合,成亲的日子还要照着这个选。 甚至,礼数周到的,过六礼的时间都要严格来。 哪一天,什么时辰,一丁点差错都不能出,不然也不会常常有人说,错过了吉时晦气什么的。 “嗯,我陪你去。”章奕珵连忙说道。 宣云锦似笑非笑:“你不用看书吗?” 章奕珵哭笑不得:“张驰结合,不差这点时间。” 宣云锦眨了眨眼,突然好奇的问道:“这么说,你对开春之后的考试有没有信心?” 章奕珵眉目之间自信飞扬:“考秀才而已,当年我若不是跟着父母外出,早就考了。我父亲觉得,我年纪小,没有必要急着去考。” 闻言,宣云锦有些哑然,敢情人家年年考,考到七老八十还考不上的比比皆是。 章奕珵倒是反过来了,人家有自信有本事,就不急着考。 “后来出了事,自然没办法考了,这三年来,我出了看书也没有别的事情,只不过以前看考试的书,这三年看的东西比较杂乱。”章奕珵淡淡的说道,他废得只剩下这件事情还能说出口。 宣云锦继续好奇:“那你看书杂了,有什么体会没有?” 刚到桃花村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章奕珵的书很杂,方方面面都有,她才能选到自己爱看的。 后来说起治疗,提起科举,章奕珵才将重新考试的书拾回来。 章奕珵浅浅一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前的夫子都说,一心专注考试,其他书最好少看,浪费时间。” “自己试过才明白,书海无涯是至理,而且,很多书籍看得多了,会对考试的那些东西有更深的理解。” “虽然的确花时间,也容易让人沉沦,再也看不进考试的书,可那也算坚持的一种吧!” “总之,这三年来的博闻强识,给我很大的帮助和启发。” 宣云锦挑眉,点了点头:“对啊,不能说怕耽搁学习就不去碰,将一切排除在外,等于失去了很多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 “说白了,还是自己的毅力和坚持不够……” 前世的女人生孩子就特别怕疼,一般来说都不愿意顺产。 很多人还算着时辰去动手术,在宣云锦看来那都是一种内伤,纯粹自己作啊! 算来的生辰八字,到底不是正常出生时的时间,这让华夏的风水学也越来越不准了。 说老实话,现代社会有麻醉剂,一般上生产台就会打上阵痛包,实际上已经减轻了很多痛苦,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那么可怕。 之所以不会完全将生产痛给麻醉了,是因为女人感觉不到痛就不知道怎么用力生了,所以多多少少会留点痛觉。 总体来说,宣云锦虽然自己没有亲自感受过,可不赞同动不动就剖腹产。 当然,如果实在生不下来,难产的话,这自然是救命的一条路。 说到底,就是一个坚持和忍耐力。 章奕珵也同意宣云锦的说法,他刚开始捡起那些考试的书,也觉得心塞,完全坚持不下去的感觉。 正文 第一八二章 一惊一乍 后来还是靠自己转换思维,发现乐趣,才发现自己的学习方式早已经彻底变了。 虽然跟以前的方式完全不同,可是效率却高了。 曾经的章奕珵完全不会怀疑夫子说的话,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尽管依旧能做得好,可到底觉得无趣。 所以,他宁愿跟着父母在外面跑,也不愿意在家呆着学习就等着考试,未必不是觉得太过枯燥。 当时那个年纪能够坚持到那地步,自己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在外面都快玩疯了,心散了,影响了自控能力。 两人吃饱了正准备再逛一逛就离开,宣云锦心心念念的西花甘露怎么都要去尝一口。 结果,两人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离开,食堂内部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吓得不少人手里的碗都掉了。 宣云锦没有防备,也惊了一大跳。 章奕珵握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 “佛门不该是最安静的地方吗?居然这么一惊一乍的。”宣云锦郁闷的说道。 即便不是祭典亡人的地方,也没有人肆意的大声喧哗。 来这里的人,皆是有所求,所以不会怎么高调,而且自觉遵守一定的规矩。 刚才尖叫的声音明显因为惊恐而失真,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估计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可怕事情了吧!”章奕珵摇了摇头说道。 “算了,我们走吧!”宣云锦觉得和尚也不至于这么惊慌,应该没什么事儿。 章奕珵点头,两人就携手去了后山,来到那个泉眼,据说是甘露的地方。 这个时候早已经过了中午,很多人祭拜后就已经离开了,后山泉眼处也安静了下来,人不算多。 花了一百文,章奕珵要了一碗泉水,给了宣云锦。 宣云锦喝了两天,挑眉给了章奕珵,这一次倒是自然得很,没有想到什么一个碗的问题。 “我能喝吗?”章奕珵喝过这东西,不算有兴趣。 “可以……”宣云锦较有兴趣的看了看四周。 这是一面山壁,泉眼在山壁里面,淙淙流出不少清澈的泉水,布满了一个不到三平米的水潭。 不过,最让宣云锦感兴趣的是,水潭的附近竟然种植了不少仙人掌。 按理说,水源这么吩咐的地方,其实不适合仙人掌的生存,可这里竟然种活了这么多,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这位小师父,我可以去潭水边看看吗?”宣云锦指了指水潭。 因为水潭边全是仙人掌,还长得特别大,中间只有一条路过去,明显是不允许随便参观的,留给和尚打水用。 那和尚看了宣云锦一眼,倒是没有拒绝:“可以,但是,不能碰水。” “嗯,不碰!”宣云锦小心的走了过去,免得两边的仙人掌勾住了裙摆。 走到水潭边,宣云锦探头一望,才发现这个不大的水潭竟然还挺深的,储水量似乎一直不错。 正当宣云锦仔细看水潭底部的时候,过来的路传来一阵***动,似乎有不少的人跑了过来。 宣云锦回头一看,意外得不行,因为跑来的人的确有不少,好似有几个和尚带来了一群官兵。 其中一个和尚看见章奕珵和宣云锦就眼睛一亮,指着说道:“就是他们,他们也在的。” 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是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西花寺的食堂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当时你们就在食堂,请过去协助调查……”一名衙役正色的说道。 而这个时候,宣云锦已经从水潭边回来了,跟宣云锦对视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异口同声的说道:“什么,凶杀案?”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真是出门不吉利,在寺庙居然碰见了凶杀案?自己两人还搅合了进去,都算什么事儿? 章奕珵叹了一声,也有些无语,但是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配合。 身正不怕影子斜,配合调查不一定就是背锅。 两人坦然的跟着衙役回到了食堂,发现来的衙役还真不少,加上寺内的和尚,被找来的嫌疑人,差不多快堆满了偌大的食堂。 亏得有不少和尚和衙役都守在外面,才没有造成拥堵。 章奕珵两人在门口就碰见了衙役的头,那人长得不起眼,身材也算瘦小,可眼神很精明,气势也强大。 只不过,碰见这种事情有些愁,整个人多了一丝郁闷。 “头,人给找来了。”带章奕珵和宣云锦过来的衙役上前说道。 张鑫叹了一口气扭头,似乎正想用自身的“王八”之气威慑一番,却突然愣住了。 辨认了一下才犹豫的说道:“章兄弟?” 章奕珵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张兄,三年不见,没想到你升官了?” 张鑫惊讶的走了过来:“哎呀,真是你小子啊!老天有眼,看来你好了啊!” 章奕珵也有些感慨,目前见到的熟人似乎都有这样的惊奇,看来这三年来彻底跟朋友断了联系,有些伤感情了。 “是啊,也是刚好,都还没来得及看看以往的朋友。”章奕珵简单解释了一下,显然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不适合叙旧。 张鑫也知道,只能暂时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看见了宣云锦有些疑惑:“你们……是一起的吗?” 他只是让人将先前发现尸体时还在食堂的人找来,万一这名女子只是刚好一起过来呢? 章奕珵温柔一笑,拉起宣云锦的手:“这是我娘子,小锦,这是老朋友张鑫,现在好像当了布头头子。” 宣云锦福了福身:“见过张捕头。” 张鑫张大了嘴巴,似乎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小子可以啊,什么时候成亲的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还是不是朋友?” 提起这件事情,章奕珵就有无数的后悔,忍不住叹气:“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空了我们再长谈,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鑫点头,立刻正色的说道:“西花寺死了一个和尚,据说还是掌管饭堂的小头目,二代弟子,身份和地位都算高的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才发现事情并没有他们俩先前想的那么简单。 正文 第一八三章 又遇故人 张鑫表情也凝重:“你们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听到一声尖叫,我们还以为是胆小的人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哪里会想到死人这种事情?”章奕珵有些无奈。 “当时正好吃完斋饭,还吓了一跳,就跟小锦去了别的地方。” “再然后,就被你的人找到这里来了。” 张鑫皱眉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今天九月九,本是登高的日子,西花寺人来人往的,这么大的地方,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若是其他地方发生命案还好说,这西花寺,是最想不到的。 章奕珵点头,刚听到他也是懵的:“张兄现在在镇上?还是哪里当捕头?” “西云县,今天也是有大人物来到西花寺拜菩萨,所以需要保护,衙门的所有兄弟都出动了。”张鑫低低的提醒了一句。 章奕珵恍然大悟:“我说张兄怎么来得这么快?我们离开食堂到被找回来也没多长时间,你都已经控制了现场……” 宣云锦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她第一反应也是这个,这群衙役未免来得也太快了。 从山脚爬上来也不只这点时间。 而且,这个时代的人没有那么高的觉悟,遇见命案第一反应是报衙门。 这对西花寺来说,绝对是黑点,宁愿自己压下去也不会报衙门。 毕竟当时声音传来的地方是食堂内部,应该都是寺内自己人,要掩盖下去很容易。 只不过,偏巧这里有衙门的人,迅速发现了问题,立刻就插手了。 估计西花寺自己都想不到,运气竟然这么不好。 张鑫苦笑了一下:“兄弟,以前你就是个心细的,若是发现了什么,记得帮帮哥哥我。”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我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来拜祭父母的。” 张鑫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感觉很没有头绪,无比的头疼。 宣云锦看了看食堂里,轻轻一笑:“看来保护的这个大人物很有来头。” 章奕珵扭头看了看,也认同了这个观点,否则,也不至于县城衙门的衙役倾巢而出。 张鑫苦笑:“府郡来的管家小姐,肯定大,县老爷都惹不起。” 章奕珵同情的拍了拍张鑫肩膀,大家小姐的脾气,完全不想惹的好吗? 屋里坐着两个华衣女子,虽然是便服,可那布料和样式就非常与众不同。 其中一人不耐烦的说道:“张鑫,你在门口嘀嘀咕咕什么?人都找回来了吗?” 张鑫堆着笑:“虞小姐,都找来了,小的正在询问……” 章奕珵眯了眯眼,低声对宣云锦说道:“姓虞?这个姓氏不怎么常见,纵观整个西洲府郡,唯有西洲府郡通判姓这个,果然大有来头。” “通判?”宣云锦对大梦皇朝的官职是全瞎的,除了正常的知府县令,或者将军太师的有一些概念,其余的完全不懂。 “西洲府通判正四品,跟知府是同一个级别的,说白一点,就是直属皇上,监察知府的一切政务,虽然没有实权,但是上折子可直达圣听。” 宣云锦恍然,有些明白了,所谓的通判就是皇帝派给知府的监管人员,等于是知府头上的一把刀。 一旦知府做错事,通判就有告状的权利。 听起来就是各种档次的稽查人员嘛! 其实其他权利都不重要,唯独直达圣听是最厉害的,要知道,就算知府上折子都得一层一层递上去,其中的因素就多了。 通判的折子竟然可以直接放到皇帝的御案上,有这能力足以。 “这么说,通判一般都会是皇上的亲信,同时,知府和通判很容易不和吧!”宣云锦瞬间想明白这种事情。 章奕珵诧异的看她一眼,没想到她对官场的事情也有敏锐的直觉,简单解释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对,十对知府通判,就有九双矛盾四起,他们属于两个体系,并不容易站在一条线上。” “那肯定是皇上最希望看到的……”宣云锦不以为然。 很明显,皇帝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才能掌控天下官员的行为。 虽然不绝对,可方式已经很好了。 “我说,你们俩是什么人,嘀嘀咕咕的莫非是在串供?”那姓虞的粉衣少女面色不善的说道。 章奕珵和宣云锦再次无语,哪家犯人会蠢到当面串供?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另外一个年级大些的女人似乎已经嫁人了,看起来有种稳健的气质,最重要的是梳了妇人头,插满了金钗珠玉,有些晃眼:“虞舒,不可乱说,破案的事情交给捕头就好,你别妨碍公务。” 虞舒撇了撇嘴,用一种“你们俩绝对有问题”的眼神看着章奕珵和宣云锦,却没有再说什么。 那贵妇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张鑫:“这事儿你负责,争取早点破案,本……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想坏了事儿,一直赶过来也没能歇上一口,虞舒,跟我一起去休息。” 张鑫立刻一震:“是,下官立刻让主持安排休息的地方。” 说着,张鑫就去找外面的主持,然后一阵忙活。 食堂里面的人不能随便乱动,更加别说离开了。 “好好来吃顿斋饭,竟然成了嫌疑犯?要命……这是要让我以后都不吃斋的节奏。”宣云锦叹气,见没有坐的地方,就靠在墙边休息。 “这没有逻辑好不好?”章奕珵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起来不破案,我们都别想离开西花寺。” 看张鑫有些谄媚的忙前忙后,宣云锦很有些不放心:“你这朋友破案行不行?” 章奕珵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三年前,张兄才刚进入镇子的衙门,现在已经是县城衙门的头了,这升得够快,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宣云锦挑眉:“若非有后台,就一定是立了大功,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章奕珵也看到了张鑫的狗腿样,忍不住感慨:“确实……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的?”宣云锦随口问道。 正文 第一八四章 帮忙破案 “说少年的壮志凌云或许有些夸张,可整个人至少还有正气。”章奕珵没说现在,都看见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宣云锦轻笑:“我倒觉得他正气还在,只是内敛了,或者被压抑了……现在这样才适合官场。否则三年内哪能升得这么快?” 章奕珵点了点头,内心十分平静,或许是当初知道张鑫进衙门做事就有了心理准备,对于张鑫这样的变化并不意外。 这就是个大染缸,很难有人能够坚持不变。 送走了两尊大佛,张鑫松了一口气,回到了食堂,给章奕珵打了个眼色。 章奕珵回头看了看宣云锦,这才走了出去。 “行啊,现在有了娘子,这人都不一样了。”张鑫调侃的说道。 章奕珵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宣云锦从小到大就没过几天好日子,他想想都心疼,就想宠着她。 何况,他还没有修成正果,做什么都很在意宣云锦的想法,甘之若饴。 “不说废话了,你帮我看看情况,早点破案也能早点离开不是?搞不好你们都要留在西花寺过夜了。”张鑫正色的说道。 西花寺有很多的客房,收纳这么多人过夜也办得到,可问题在于,大家都不是闲得发慌。 这样被当成犯人看待,谁都不好受。 章奕珵皱了皱眉:“你等一下……”说吧,转身就去找宣云锦了。 张鑫见状忍不住扶额,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兄弟如此妻奴呢? “张兄让我帮他破案,我也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现在应该要去看看尸体,你……”章奕珵迟疑了一下。 去见尸体这种事情,章奕珵还是下意识不想让宣云锦去。 “一起去吧,我好歹会医术,或许能帮得上你。”宣云锦随意的说道,实在不想呆在这人多压抑的地方。 法医这种事情她做过很多次,还为此专门进修了相关课程,说这话有底气。 章奕珵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宣云锦的提议。 两人的关系刚有所进展,章奕珵还真想将宣云锦拴在裤腰带上,一离开视线就不放心。 见章奕珵还将宣云锦带在一起,张鑫彻底无语了,可当着宣云锦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在暗中叹气唏嘘了好几回。 三年过去,不仅是他变得自己不太认识了,就连兄弟也变了个彻底。 这种案发现场,张鑫一直不太喜欢有女人在,容易坏事儿,还经常大惊小怪的,让人头疼。 本来张鑫已经做好了准备,谁知道宣云锦压根儿就没有太多反应,一直平静得很。 这反倒让张鑫诧异了,难怪章奕珵捧在手心里当宝,看起来很有些与众不同啊! 他们从后面绕到了食堂内院,里面的通道暂时被看守起来,让人不能碰触。 进了院子,宣云锦等人第一眼看到这里的凌乱。 厨房是一个院子,有着“口”字的结构。 灶炉的地方都是打通的,其余的房间都是放菜的残酷。 院子虽然凌乱,可看得出来不是故意的。 目前正在开火,因为赶时间,来来回回的送菜,偶尔有些掉地上也正常。 人太多了,根本没时间打理。 然后就是洗菜的地方,水渍到处都是,所以看起来有些糟糕。 不过其他地方还好,不至于太不入眼,看来西花寺的卫生搞得还不错。 宣云锦知道尸体在厨房院子,整个人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对这种地方有些排斥。 很多吃饭的地方,厨房都不能看,否则一定倒胃口。 进了院子,宣云锦没有乱瞄,入眼的地方还算好,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这凌乱的感觉不过是忙过之后的现场。 尸体就在偌大的水缸旁边,地上全是湿漉漉的水。 章奕珵站在水渍外面:“是谁把他搬出来的?” “煮饭的和尚……不对,你怎么知道他最先被发现的时候在水缸里?”张鑫回答之后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要死在外面,哪来这么多水?何况水缸里的水位不太对,左右两边的水缸都是满的,那头的水缸是空的,或者水少的,很明显是挨着用过来的。” “这么突兀的只用中间一缸水,不是很奇怪吗?” 宣云锦也不靠近尸体,将这地方没有想象的糟糕,就四下看起来。 “煮饭的和尚发现他们师兄在水缸里,以为开玩笑呢,就将他搬了出来,才发现人已经没气了。”张鑫叹气,敢情西花寺的和尚会开这么大的玩笑? 章奕珵也觉得这个理由好笑,开玩笑开到水缸里?还连衣服带鞋的?那这水还能用吗? 一想到这点,章奕珵整个胃都不好了,看了看宣云锦,见她没有洁癖发作才松了一口气:“什么死因?” 张鑫挑眉:“还不清楚,已经让人去镇子上带仵作了,估计要等一会儿才会到。” 章奕珵皱了皱眉,这也没办法。 张鑫在这里本来就是意外,他们保护贵人,总不可能该带仵作随行的。 正当两人准备等等再说,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窒息死的。” 张鑫和章奕珵都转头看着她,有些错愕。 宣云锦将院子看了一圈,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脸面肿胀,眼睛出血,颈部血管怒张……加上嘴巴两边还有淡淡的淤痕,很容易判断出,这人就是被捂住嘴巴,窒息而死。” 这和尚死不瞑目,双眼暴睁,很容易看到眼底情况。 张鑫目瞪口呆的看着宣云锦,不知道她说得对不对。 仵作在这个时代地位相当低,纯粹就是贱业,一般都是子承父业,好吃一口官家饭。 要么就是犯了事儿,又并非大奸大恶,诚心改过的人特意去培养来的。 毕竟每个衙门都需要配备,虽然很多人看不起,可也必不可缺。 朝廷总是能找到办法培养一些仵作上岗的。 但是无论什么办法,绝对不包括宣云锦这种啊! 章奕珵怔了怔,顿时知道这或许也是医术中的一种,所以宣云锦用看的就知道了:“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溺死的呢!” 说着,章奕珵也瞄到了宣云锦说的淤痕,的确不明显,但是确实存在。 正文 第一八五章 就这么巧啊 “不知道是谁发现的尸体?”章奕珵淡定的说道。 在这里的一个岁数不大的和尚站了出来:“是贫僧。” 当时正在做饭的和尚都被张鑫的人带到了一间屋里,需要问话了才出来。 虽然大门打开,一群和尚都挤在门口瞧着,可有衙役看着,并不会随便说话。 “你发现的时候,这位……”章奕珵才发现,他还不知道这胖和尚叫什么,只听说他是分管食堂的头。 “净生师叔。”小和尚倒是会看脸色,立刻提醒道。 西花寺目前辈分最高的就是悟字辈了,二代就是净字辈。 整个寺内,悟字辈的和尚已经不多,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发现净生师父的时候,他是整个在水里,还是头在外面?”章奕珵问到一个关键。 “是整个都在水里,水缸里的水是满的。”小和尚说得很肯定。 “小师父如何称呼?”章奕珵仿佛聊天一样,不像是在问案。 “贫僧法能。”这辈分又更矮了。 宣云锦瞧了半天,预估了一下尸体在水缸里的水位,有些纳闷:“这么多水缸,里面有个这么大的人,你们进进出出竟然没发现不对吗?而且,你们又是怎样发现尸体的?” 法能似乎知道他们要这么问,竟然不慌不忙的说道:“一般来说,这些水缸都是有盖子的,要用的时候才会掀开,我急着拿师兄要的菜,走到这水缸前脚一滑,撞翻了盖子,这才被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打滑?撞翻?这么巧?”张鑫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怀疑的说道。 这几年他也办了不少案子,虽然很多时候用不着太考智商,可经验告诉他,太过巧合的事情都藏着猫腻。 法能吓了一大跳:“真的是碰巧,因为走得太急了,所以才差点摔倒……” 章奕珵和宣云锦都不由自主的搜寻地面,发现一块特别干净的地方。 “这应该是刚洗过,来往的正路上。”章奕珵轻笑。 宣云锦点头:“就这么一会儿,水干了。” 抬头看到每一个大水缸旁边的确有一个大木盖子,应该是这些和尚发现净生死,就全部掀开来查看了。 幸好就死了净生一个,否则,这院子就太可怕了。 “这么说,当时尖叫的就是法能小师父吗?”宣云锦笑了一下。 尖叫充满了惊恐,是真被吓到了。 从早上开始就在这忙里忙外的,突然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冒出一个人来,如果只是恶作剧,那也会把人吓得不轻。 法能微微羞涩,脸有些红:“净生师兄爱吓人,有时候大半夜的恶作剧,大家都被吓掉魂了。” 众人回头看了看屋子里的和尚,果然一个个都带着愤恨的点了点头,似乎对净生的恶作剧心有余悸,深恶痛绝。 章奕珵笑了笑:“看来,这位净生大师不太得人缘……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净生大师是什么时候?” 众和尚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敢确定自己见到的就是最后。 “不用急,你们慢慢说,说自己的,一比较就清楚了。”章奕珵不紧不慢的说道,还扭头看了看张鑫:“你那仵作来得也太慢了……” 刚才看到法能打滑的地方明明是有水的都干了,再等下去,怕会错失很多的线索。 张鑫无奈:“没办法,西花镇的仵作已经很老了,就算镇子到山脚可以做马车,上山这段路也得自己走,那身子骨我真怕熬不到上山来。” 宣云锦从兜里掏出一副自制的动物胶透明手套:“那我来吧,你继续问你的。” 章奕珵很感兴趣的看了看宣云锦那手套,没有继续问这个,转头等着和尚的回答。 宣云锦凑近了那肥胖的身体,开始验尸。 她对验尸并没有特别的爱好,但是对推理破案很感兴趣,相处这么久倒是没看出来,章奕珵在这方面还有潜质? 不过想想,日常生活中,章奕珵的确很容易就猜到她做了什么。 上次猎到那头熊,她本来伪装得很好,章奕珵也发现了问题,算是最基本的推理。 一群和尚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相互印证了才发现,大家都是早上起床时见过净生的,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这还是大家住一个院子的结果,虽然净生单独一间屋子,可出门就能打照面。 “净生大师很早就出门了吗?”章奕珵扫了一眼尸体的体型,这么胖的和尚还真是少见。 毕竟和尚不吃肉,油水就会少很多,大多和尚都胖不起来。 而肥胖的人大多喜欢赖床,这些和尚早上应该起很早才对。 “是啊,今天是九月九,大家都比平常起得更早来准备,有施主天还没亮就来争第一炷香,所以上香过后要吃早饭,而且寺内也有宿客,早饭这顿少不了。”有和尚认真的说道。 “对啊,净生师兄管理整个食堂,在这特殊忙碌的日子率先查看准备的食材是正常的。”旁边的和尚帮腔的说道。 章奕珵敏锐的抓住重点:“特殊的日子?也就是说,平日里他并不会起这么早吗?” 和尚们齐齐摇头,表示的确不会。 章奕珵“哦”了一声,有些恍然:“那……净生师兄平日里会什么时候来这厨房?以前所谓的特殊忙碌的日子呢?” 众和尚沉吟的想了一会儿:“一般都是饭点才来看一下,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吃,不过有时候一整天也不会出现,晚上收工回去,净生师兄都已经睡下了。” “特殊的日子,净生师兄会说得严重一些,让我们好好干,最多饭点的时候不来打扰我们……” 所以说,净生虽然是管理,可也算松懈,并不会时时刻刻的盯着人干活。 只要这群手下不出事儿,认真做事,倒也没有太大压力。 仔细想想,要不是这样,净生也不至于还有空闲恶作剧,纯粹闲得发慌。 “打扰你们?平日里会打扰你们吗?”章奕珵对这个词有点不明白,肯定是这些和尚都对这一点有怨言,才会不知不觉的用了这个词。 众和尚迟疑,似乎不太愿意说净生的不是。 正文 第一八六章 死亡时间 辈分上净生本来就更大,加上又是死者。 不过,在章奕珵的追问中,有人还是开口了,毕竟不想成为官家的怀疑对象:“因为净生师兄最喜欢饭点过来,然后让我们单独给他做吃的,那个时候大家忙得不可开交,点菜的人也多,净生师兄来了就要先给他做,让香客等着。” “原来如此。”章奕珵有些理解了。 净生的食量肯定很大,这么一耽搁的确是有些打扰。 “你叫净生师兄,那肯定是净字辈了?”章奕珵看着说话的人。 “贫僧净尘……”似乎有些害怕沾染上嫌疑,净尘紧着说道:“不仅仅是贫僧,掌勺的都是师兄师弟,只是净生师兄入寺早,我们都算很迟的。” 所以说,净生是管理,他们只是个掌勺的。 法字辈的更惨,被分配过来完全就是个打杂的,有些年纪都还特别小。 这个时代自然没有什么童工不童工的说法,很多孩子都是卖·身为奴的,不干也得干。 “嗯……”章奕珵点了点头:“那净尘师父,你们早上看见净生大师出门,情绪是怎样的?” 说完之后,章奕珵觉得这问得有点笼统,不好理解,就解释了一下:“生气?不高兴?或者是心情还不错?” 净尘怔了怔,早上起来就跟打仗似的,忙得脚不沾地,哪里会注意这些? 而且,那个时候天还没亮,能见度比较低,很多人忙乱中都只是远远见到净生走过,哪能注意到净生的情绪? 章奕珵皱了皱眉:“谁近距离见到了?都仔细想想,这个很重要。” 张鑫虽然没有打扰,但是听得一头雾水,净生大师心情如何?这个有什么关系?还说很重要…… “哦,我想起来了,我去净房的时候刚好碰见净生师叔从里面出来,他似乎很高兴,平时他都不怎么理睬我们的招呼,今天早上破天荒的拍了拍我肩膀,还让我们好好干,说是干好了有赏,末了还大笑了一声。” 有一个跟法能差不多的小和尚开口了,显然对这件事情记忆犹新。 “大笑了一声?”章奕珵怔了怔,觉得这净生大笑起来指不定有些可怖。 “对,大笑,就是那种仰天哈哈一笑的感觉……”小和尚绞尽脑汁的形容了一下。 章奕珵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感觉问得差不多了,章奕珵这才回头,看宣云锦也收尾的样子:“小锦,怎么样了?” 宣云锦挑眉:“表面上来看,净生大师死去不足半个时辰,脑后别什么东西用力一击,萤爱直接导致昏迷,然后被人用手绢之内的东西打湿之后以贴加官的方式弄死的。” “所以,脸上的淤痕很淡,另外,挣扎的痕迹很弱,因为是在昏迷中窒息,虽然最后强迫醒了过来,可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章奕珵错愕的看着宣云锦:“用湿手绢贴加官的方式弄死的?你怎么知道?” 窒息而死看出来不稀奇,被人打致昏迷能瞧出来也不奇怪,可宣云锦为什么连凶手怎么让死者窒息的方式都能看出来? 难道这也是仵作的本事么? 宣云锦轻笑,掰开净生的嘴,门牙缝上竟然有丝绸的丝。 因为没有工具,宣云锦并没有取出来,可能够辨认了。 章奕珵哑然,这证明宣云锦果然没有说错,还真的可能是那么干的。 可怜的胖和尚,这种死法未免也太惨了点。 贴加官是一种刑法,可一般来说很少用,那种让人感受死亡的感觉,没几个不觉得恐惧。 砍头不过一刀,慢慢感受那种过程最要命。 检查完毕,宣云锦将手套取下来,一个不注意,一只手套掉在死者脸上。 宣云锦捡起来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净生的皮肤,眉头微微皱了皱,索性就那么摸了一番。 看来,手套还是阻碍了她一些感觉。 章奕珵注意到宣云锦的动作,有些纳闷:“怎么了?” 宣云锦挑眉:“出乎意料的冰,果然没错。” 章奕珵不解:“死后不都是冰凉的?” “还是有些不一样……如果真是死于半个时辰之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不是吗?”宣云锦站了起来,呵呵一笑。 凶手为了掩盖净生的死亡时间,画蛇添足,好像做得有些过了。 章奕珵也站了起来:“确实如此,所以你刚才说表面看来?实际上呢?你也有了结论吗?” 张鑫听得脑子都打结了,看着宣云锦有些惊叹,没想到她是这样的章家小娘子,真的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啊!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尸体表现出来的死亡时间不对?还说半个时辰就不可能?”张鑫觉得两人的跳跃度太快,他有点跟不上。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笑,那种无言的默契感觉在这个时候彻底放大。 以前还没觉得有这么夸张过。 “因为半个时辰前,我和小锦还在食堂,那个时候食堂吃饭的人不少,厨房自然忙得不可开交。凶手要怎么无声无息的将净生师父杀死,再将尸体搬进装满水的水缸,而不被发现呢?” 章奕珵轻笑:“当时里里外外都是人,别说搬尸体了,即使靠近水缸,将满溢的谁倒掉一些都会被其他人瞧在眼里吧!” 张鑫怔了怔,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个理:“那……那尸体为什么会在水缸里?这里一直没有离过人啊!” “所以说,净生大师并不是死于半个时辰之前,而是更早,凶手用了一种办法,延迟了死亡时间的推测……”章奕珵叹了口气,宣云锦说不正常的冰凉他就明白了。 “也就是说,很可能诸位师父来做饭之前,净生大师就已经在水缸里了,只不过水缸有大盖子,一般情况下不会掀开来看,才会藏到了中午。”宣云锦挑眉。 “只可惜,凶手本来是要继续藏下去的,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有利,不曾想一切都被法能小师父那一跤给摔没了,让大家提前发现了尸体不说,还选在了一个最忙碌的时间段里,让尸体的死亡时间变成了不可能的时间段。” 正文 第一八七章 连这都利用上了 章奕珵点头表示同意:“这个破绽就大了,或许凶手的不在场证明就将不成立。” “净尘师父,照你们今天这种用水量,用到这缸水的时候大概会在什么时间?”章奕珵看了那一排大水缸,还真是这院子最壮观的一景。 张鑫恍然大悟,思维也清晰了,至少完全排除了自杀可能。 净尘想了想:“大概会在晚饭的时候。” 章奕珵点了点头:“小锦,若是晚饭的时候再发现尸体,大概会检测出怎样的死亡时间?” “水已经快要恢复常温,效果没那么强烈了,到时候应该会推测出一个时辰之前吧!”宣云锦伸手感觉了一下缸里的水。 “晚饭的一个时辰之前,来往的香客只怕都走得差不多了,除去露宿的。”章奕珵叹了口气:“这可麻烦了,嫌疑范围太广,根本无法确定嫌疑人。” 宣云锦点了点头:“而且,指不定现在凶手已经离开了。” 张鑫挠腮:“那……这可怎么办啊?” 贵妇直接开口说破案,张鑫也不敢拖下去,要不然也不至于借助章奕珵的本事。 章奕珵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事情还挺麻烦的,证明凶手智慧不低,对于刑事侦查那一套很了解。 章奕珵皱了皱眉:“净尘师父,你们可知道,净生大师平日里都跟什么人来往?或者说,有什么仇人之类的?” 一众和尚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们对净生也不熟悉。 净生是他们的头,他们整天也忙得不可开交就为了一日三餐,自然不可能专门去接触净生的私事儿。 章奕珵有点没辙了,若有所思的发呆:“小锦,不能确定净生大师真正的死亡时间吗?” “可以啊,只不过这个时间段就有点长了。”宣云锦点了点头,暗中开始换算二十四小时和时辰之间的说法。 习惯了用二十四小时的计时方式,宣云锦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时辰,所以一开始没有直接说。 章奕珵眼睛一亮:“什么时候?”有个范围总比没有好。 宣云锦沉默了一下:“寅正时分到卯正时分。”早上四点到六点,两个小时。 “卯正时分?那天都还没有大亮啊!”章奕珵有些惊讶,觉得宣云锦有些谦虚了,这个时间明显已经精确。 “我们是寅时末才起床准备的,同时见到了净生师兄,卯正时分差不多已经到了这里,开始生火做饭了。”净尘这么一说,时间再度缩小。 原本觉得没有头绪的推测,又燃起了希望。 章奕珵突然问道:“今天的第一炷香是什么时候?” 每次的头柱香都不一定,主要看香客上山的时间,所以章奕珵只问今天。 “这个……贫僧就不是太清楚了。”净尘的活动范围就那么点,主要是住的地方和食堂厨房。 平日里也没太多时间八卦,尤其是今天,所以还没有听说。 一众和尚纷纷摇头,表示都不是很清楚。 章奕珵叹了口气,知道在这个地方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张兄,不如你让人去问问主持方丈?或许抢了头柱香的人,并不愿意多说。倒不是怀疑这个人,而是想要知道这个时间点。” 张鑫点了点头,吩咐手下的人去问了。 章奕珵忍不住轻笑:“手下有人,的确是件好事儿。” 张鑫叹气:“有利就有弊,有些人是管不了的。” 谁能想到小小的衙门捕头群里也在拉帮结派?他这个做头也非常伤脑筋。 章奕珵理会,扭头说道:“对了,净尘师父,西花寺应该有一个很大的冰窖吧,再哪里呢?我想去看看。” 宣云锦点了点头,延迟死亡推测就是冰。 严格说来,那一大缸根本就不是平时用的水,而是冰化成的水。 若非被发现得及时,水温都还有些不正常,根本就很难发现问题。 只能说,那个凶手不走运,法能小和尚什么时候不摔,就刚好在这个时候摔了,哪一个水缸不碰,就撞到了这个水缸。 虽然按照路线来看,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但冥冥之中或许真的天网恢恢。 净尘带路,其他人都跟上。 章奕珵,宣云锦还有张鑫,身后除了看守院子的衙役都跟上了。 幸好这次来的人不少,否则,很难这么控制现场。 主持很显然不愿意管家插手,本身并不算太配合,若是不能好好看守现场,只怕会遗漏很多关键性的线索。 毕竟那是食堂,除了这事儿,估计很多人就算来西花寺也不一定会吃斋饭了。 加上寺庙名誉的损失,那得好久才能恢复过来。 这其中的损失可大了,方丈要高兴配合才奇怪。 “去冰窖做什么?”张鑫虽然当了三年捕头,可前面时间都在听命行事,自己不用动脑筋。 现在刚上任没多久,也没有遇见什么大案,何况有事儿还有县令县臣。 作为捕头,自然是当官的指哪儿打哪儿,都有命令行事。 自己要破案的机会并不多。 所以,张鑫第一次发现,独立破案太伤脑子了,他感觉特别不够用。 亏得遇上了章奕珵,张鑫立刻拉了壮丁,这是最英明的决定。 “尸体死亡时间的错乱办法就是冰,现在这个季节,外面找冰是很困难的,看起来杀人应该是临时起意,需要如此大量的冰,除了西花寺的冰窖,不做他想。”章奕珵解释了一下,倒是很容易懂。 “可是冰窖一般都是封闭的啊,这已经过了夏天,应该很难打开了吧!”张鑫觉得头疼,敢情杀个人还这么麻烦。 或者说,凶手做起来还能简单点,要逆向思维推测凶手的作案手法,才是最辛苦的那个。 “你忘了?净生大师本身就是食堂的管理者,很多食材都需要低温保存,甚至有些菜肴还要用到冰,所以,净生大师肯定会有冰窖的钥匙。”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张鑫脚步一顿:“敢情凶手连这都利用上了?” “犯罪之人为了逃避刑法,有什么想不到的?关键是破案也要能想到。”章奕珵叹气,换一种角度,有些事情的确显得匪夷所思了。 正文 第一八八章 冰窖里的发现 但是凶手不仅想到了,还做到了,再匪夷所思也得认。 “章施主说得对,净生师兄的确有冰窖的钥匙,有时候用得还很频繁,尤其夏天的灼热天气。”净尘有些叹气。 在这之前谁都想不到,佛门圣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早上还活生生的师兄,下午就回归了佛祖怀抱,一切来的太快,让人禁不住唏嘘。 原本做和尚的整天吃斋念佛,或者就是干活培养自己的兴趣发展,对于生死没有多少概念。 哪曾想有一天会发生在身边? 众人来到冰窖,这个气节进入里面,所有人都忍不住一个哆嗦。 迎面扑来的冷气,让人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章奕珵握住宣云锦的手:“冷吗?冷的话就在外面等我,看一眼就出去。” 宣云锦挑眉:“不太冷,你的腿刚好,不要再里面呆太久,对你腿不好。” 有内力就是各种好,避暑驱寒,简直就是随身携带的个人空调。 章奕珵点了点头,将这话放在心上。 冰窖里面已经存满了冰块,足够西花寺每年的挥霍了。 何况,现在冬天就要来了,消耗会很少,到了明年,会全部存满的。 “这么大的冰窖,看不出什么来嘛!”张鑫左右看了看,除了冷,什么感觉都没有。 章奕珵点了点头,摸到一个被碎冰的地方,明显有个缺失的角,而且还有些冰渣。 宣云锦走了一圈,在隐蔽处好似踩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 “小锦,你发现了没有?”章奕珵突然转身说道:“那个厨房,或许并非第一现场。” 宣云锦弯腰起身:“的确不是,但是这里也不是。” 章奕珵认同:“对,张兄,现在我们要找杀人现场,另外,最好能找到死者被击晕的凶器。” 张鑫不解:“食堂不是第一现场?那会在哪里?” 章奕珵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得四处查看一下,不过,净生大师的体型庞大,重量不轻,特意将他从远处搬到食堂,这应该需要很大的力道……莫非凶手是个孔武有力的壮硕之人?” “那还不一定,不要妄下结论。”宣云锦在这个时候插嘴,明显反驳了章奕珵的设想。 章奕珵也不在意:“你有什么发现吗?” 宣云锦走到章奕珵身边,摊手给他看自己捡到的东西。 章奕珵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做到的?” 宣云锦轻笑:“有冰,就足够了,不是吗?” 章奕珵陷入了沉思。 张鑫一头雾水,探头却没有看到宣云锦给了章奕珵什么:“凶手有眉目了?” 章奕珵苦笑一声:“有是有一点,但是……太难以置信了。” 张鑫黑线:“……”这就不能直接说得更明白一点吗? 宣云锦又四下看了看:“我们出去再说,这里面太冷了,不宜久留。” 一众人从冰窖鱼贯而出,瞧着章奕珵和宣云锦似乎有些收获。 张鑫询问,章奕珵却看到了旁边的院子,惊异的说道:“欸?这旁边不是佛香院吗?” 佛香院就是放灵位的那个院子,因为偏僻,平日里也没有多少人来。 此刻也显得特别幽深,连守院的和尚都不多。 “是的,那就是佛香院……”净尘不解的回答,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们过去看看!”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了想法和计较。 迎接他们的依旧是悟道大师,以大师的辈分,寺内所有和尚见了他都得行礼。 了解了情况之后,悟道大师叹气的喊了一声佛号:“西花寺之劫啊,方丈师弟怕是有些糊涂了,事已至此还不如查个水落石出,也好为这亵渎佛门净地的事情给个交代。” “还请章施主帮忙查清真相,还我寺清白。” 章奕珵行了个佛礼:“多谢悟道大师,章某自当尽力。” 张鑫在身后低低的对宣云锦说道:“我知道感觉悟道大师已经确定凶手一定不会是和尚呢?要不敢这么说?难道寺内的和尚就没有嫌疑么?” 宣云锦呵呵一笑,张鑫对察言观色果然有一套,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查什么,却也听出了悟道大师的潜在意思。 “在确定真凶之前,肯定都有嫌疑,悟道大师对自己寺放心也正常啊!” 张鑫点了点头,看着章奕珵将悟道大师拉到旁边去嘀咕了一阵,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才招呼大家跟上去。 悟道大师似乎得到了查看的目的,直接带着众人来到一间屋子。 推门而入,虽然没有冰窖里面那么冷,却总觉得阴森森的。 很多衙役并没有见过西花寺的灵位业务,乍一看屋内那密密麻麻的灵位牌,心下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毛。 悟道很坦然,直接往里走,指着一个灵位牌对章奕珵说道:“章施主,那个就是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都顺着悟道的手指看去,发现那灵位牌前面有燃着香,还有两盘糕点做贡品。 只见灵位牌上面写得很简单:“先夫吴皓之位。” 落款其他等等,什么都没有。 但是就这几个字也能看出不少问题来。 “夫?”宣云锦不解。 章奕珵皱了皱眉:“吴皓?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啊!悟道大师,我可以上去拿来看看吗?” 悟道大师叹了一口气:“本来是不行的,可事关我寺声誉,还望这位亡人勿怪。” 说着,悟道去旁边拿了几炷香过来,一人一炷香的拜祭了,才让章奕珵上去。 虽然这些灵位牌都是成梯状的摆放,可要方便平日里打扫,每隔六列就有一个公认上下的空间。 章奕珵拾阶而上,很容易就拿到了。 上下看了看,章奕珵发现那灵位牌相当不好,上面有裂痕,座下还有不少擦拭过的血迹。 叹了一口气,章奕珵恭敬的将灵位牌返回远处,下来之后再拜了拜。 或许是这个气氛,大家都没敢说什么,一起拜拜,先出了房间。 一出门,张鑫就迫不及待的问了:“怎么样?” 章奕珵看了宣云锦一眼:“有结果了,你可以让衙役去拿人。” 正文 第一八玖章 有结果了 张鑫怔了怔,这么快,刚才不还没头绪吗? “证据确凿吗?”张鑫不放心的问道。 章奕珵点了点头:“死者为大,为了不打扰他们,我们还是先回食堂再说吧!” 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包括悟道大师在内,都一起回到了食堂。 这件事情,悟道大师不相信是寺内的和尚做的,也不能是……否则,西花寺的声誉很难再恢复过来。 很多人来西花寺拜祭,就是为了有所求,如果西花寺连一点安全都保证不了,以后谁还敢来? 说难听点,西花寺自身都不保,菩萨的灵验说法就无从谈起。 悟道大师过来,似乎劝过方丈,以至于方丈也出现了,态度也不同。 本来大家进入食堂,张鑫就觉得人多,想要将跟案件无关的人遣散。 不曾想,方丈和悟道大师还不同意了,觉得这个时候将人遣散,反而让西花寺背负了杀人罪名,好似无法洗脱。 张鑫看了看章奕珵,引得方丈和悟道都看向了他,因为现在就他知道真相,就希望他给个答案。 章奕珵和方丈,悟道大师的交情都还不错,当初求医上门,若非方丈和悟道大师求情,西花寺的医术高僧并不愿意出手。 虽然最后没有太大的效果,可人情欠大了。 章奕珵有些迟疑,低声跟方丈商量起来:“这件事情,虽然凶手也杀了人,可净生大师只怕也有不小的错误,甚至涉及到犯戒的事,若是公开来,只怕对西花寺也有不好的影响。” 这事儿章奕珵有些头疼了,说来说去,错其实在净生大师身上,把人逼急了才让凶手心生杀念。 然而,将一切都推给凶手,又太不地道了,而且,对方有实力反抗,到时候真要跟西花寺撕起来,那名声还更难看。 想到这里,章奕珵将利害关系给说了一下,决定权还是在方丈和悟道大师处。 闻言,方丈和悟道都惊了,对视一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直有人说净生做人不地道,老是有些欺负其他弟子,老衲还不是很相信,总以为是有人想要上位才传出来的流言蜚语,现在看来,是老衲太过执着偏信了。”方丈忍不住后悔。 若是早点处理了净生,或许就没这事儿了,现在西花寺进退两难,实在过不了这个劫了。 悟道也叹了一声,西花寺发展得好,这位方丈师弟明显有些刚愎自用。 经历这一劫,或许更加利于以后。 反正都避不开,不如捏着鼻子认了,多想想以后。 宣云锦见大家都为难,便开口说道:“不如将其他不相干的百姓请到另外的地方,等待结果,若是凶手伏法,让他们看着带走,给凶手穿上斗篷遮掩,谁也看不清楚就行了。这样,等于是全了双方的面子,又让百姓知道凶手是外人。” “具体的情况,就是西花寺和凶手家人的商量了,过后事情都好说……” 宣云锦想到前世,有些犯人不宜露脸,就都给戴上头套。 如此提议,百姓也算知晓情况,就不会乱说。 最大程度的抱拳了西花寺声誉,经营得好,过几年或许就没人再记得。 闻言,方丈和悟道大师眼睛一亮,越想越觉得这办法是可行的。 章奕珵与有荣焉的看着宣云锦,他家娘子就是厉害,硬生生的掰出一个合理有利的办法来。 张鑫看大家都同意了,也不会损害到其他的利益,便快速安排去。 很快,食堂里就只剩下和尚和衙役,双方的人自个儿可以管理,自然也就不怕知道真相。 何况,真是净生犯戒,还等于是给其他和尚上一课,让他们都引以为戒。 唯一的外人就是章奕珵和宣云锦了。 还有闻风而来的虞舒和那贵妇,或许是休息好了,听说案子要破了,就很感兴趣的来听听。 毕竟平日里衙门公开审判的机会不多,作为女人,纯粹上公堂旁听的机会也不太多,现在有这情况,兴趣浓厚。 不过,这会儿的试探还算空旷,贵妇和虞舒都坐在中间,等着衙役将凶手给带过来。 别看没有查多久,可实际上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章奕珵看了看天色:“等事情办完,怕是要天黑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无妨,不做亏心事,也不怕走夜路啊!” 章奕珵轻笑:“有月色正好,好久没有月下漫步的感觉了。” 还月下漫步?原来章奕珵也会浪漫啊! 虞舒喝了一口茶,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这小子行不行啊?真的已经找到证据破案了?我怎么看起来就像是来谈情说爱的?” 贵妇动作一顿,偏头看了看,也不知道她想些什么。 悟道大师怕两人误会章奕珵,就开口说了两句:“小姐不知,章施主小小年纪遭遇人生大难,家破人亡不说,自己也不良于行好几年。” “宣姑娘嫁给章施主是在他人生最难的时候,两人一起渡过难关的感情自然不一样。” 虞舒有些意外:“真的那么惨?” 因为悟道一番解说,虞舒对章奕珵这个人产生了好奇。 有经历的男人,总是很容易吸引人的。 何况,章奕珵将这份经历化为了气质和底蕴。 贵妇感叹的点了点头:“果然还是要经得住考验的感情,才是最稳固的。” 虞舒怔了怔,脸色微红,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看章奕珵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只可惜,章奕珵一直垂眸看着宣云锦,仿佛她就是全部,从来没抬头看过其他人。 见状,虞舒心里不舒服,有些酸,也觉得有些嫉妒。 贵妇喝了一口茶,整个人充满了祥和,淡淡的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东西是抢不来的……” 贵妇这话说得很轻,仿佛是告诫自己,也好似说给虞舒听。 只可惜,虞舒少女怀春,难得在段时间内对一个男人动心了,哪里会将这些话往自己身上套? 悟道大师和方丈阅人无数,自然看穿了虞舒的想法,无奈的对视一眼,低低的叫了一声:“阿弥陀佛。” 正文 第一九〇章 你是不是很得意 感情这东西真是让人插不上嘴,他们是出家人,又不是虞舒什么人,更没有不俗的交情,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插话。 何况,贵妇说的话都没用,他们更加不成。 一桌的三个长辈都叹气了,虞舒还没有自觉,羞羞答答的看章奕珵几眼,还以为贵妇是在因为她自己的事情烦心,不由得开口劝慰:“青姨就放心吧,你肯定会怀上的。” “这西花寺的菩萨这么灵验,还有西花甘露,肯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闻言,贵妇的脸色却淡了许多,甚至看虞舒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疏离,没有一开始的亲近了。 任谁好心相劝,对方不懂就算了,还直接揭她的伤疤,这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宣云锦看似在听章奕珵说话,还留了一分注意在这边。 自然注意到虞舒的举动和她跟贵妇的互动,忍不住有些好笑。 偏头瞄了瞄章奕珵好看的脸,疤痕已经快速淡化,皮肤也渐渐成熟,没有了刚好时的红粉,倒是有了几分妖孽的潜质。 少女爱俊,不仅喜欢自己漂亮,还会对长得漂亮的男人更容易有好感。 果然,无论什么时代,都是很看脸的。 章奕珵可没心思注意其他人,只看到宣云锦在瞅他,心下升起一股甜蜜的窃喜。 等太阳快西下的时候,张鑫的人终于回来了,同时还带回来了两个所谓的凶手。 看到两位娇滴滴的美女,不仅是虞舒和贵妇愣了,和尚们也面面相觑,觉得事情太过难以置信。 纷纷疑惑的看着章奕珵,想着他是不是判断错了? 宣云锦有些感叹:“白小姐,真是没有想到,我们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再相见。” 白心兰冷着一张脸,再也没有以往的虚伪假笑,看了宣云锦两眼,讽刺的说道:“看到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原本我是那么高高在上,用俯视的眼光在看你,想要和你结交,现在却成了阶下囚?” 她和小香在回去的路上,看着拦截的衙役本来就知道不好了。 但是白心兰万万没想到,破案的关键竟然在宣云锦和章奕珵身上。 现在看来,他们俩才是破案的人。 小香神色有些惊慌:“小,小姐?” 宣云锦轻笑:“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在用俯视的眼光看人啊!不过你想多了,我又不自卑,从一开始就没有生气。” 白心兰是习惯了那样的态度,宣云锦却没有放在心上。 “阿弥陀佛,宣姑娘倒是有大智慧的人,这句话说得好啊!”方丈诧异的看宣云锦一眼,顿时觉得这姑娘的确有几分不凡。 方丈虽然有些固执,可到底是西花寺的大师,一般来说也不会对人有什么歧视。 当然,真正能让他另眼相看的也不多。 而宣云锦这么一句话,却让方丈感受颇深。 很多人都在意别人的眼光,别人的态度,总会觉得自己无意中就被看不起,被踩了,进而暴脾气,发生一些悲剧的事情层出不穷。 可这些人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自尊受到了侵犯?有的还真是潜意识的自卑才会太过在意,才会觉得对方伤人。 宣云锦这态度才是真的淡雅平静。 方丈很难想象,宣云锦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有这种千帆过尽的心境,太难得了。 白心兰听到这话却愣了愣,仿佛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伤感。 章奕珵却不是很喜欢宣云锦这样的平静,太过理智了,总觉得要让她心动好难啊! 贵妇也忍不住多看了宣云锦两眼,因为一个人若是身在高位,本身就是俯视的那类人,自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可宣云锦什么都没有,却能看得这么淡,那就是真的透彻。 “白小姐,你说这样的话,是承认了吗?”章奕珵开口打破了平静,将话题引入了正题。 白心兰直接给了章奕珵一个白眼,那抹伤感消失不见了,依旧面无表情,讥笑的说道:“我承认什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就一群捕头要我们回来配合调查?呵呵……官家有令,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还敢不从吗?” 谁都听得出来,白心兰话里有多讽刺,不过这实力狡辩的样子还真让人拿她没办法。 不过,大家也算看出来了,白心兰太过平静,甚至有点诡异。 任谁都不敢说这件事情真的跟她无关。 “现在不知道没关系,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任何的辩解都是无用的。”章奕珵不以为然,也没有想过白心兰会直接承认。 白心兰若是真的能够坦白罪行,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去掩盖了。 “法能小师父摔了一跤,无意中撞翻了身边的水缸大盖子,发现了里面的净生师父,因为净生师父平日里好开玩笑,众人就以为他在恶作剧,将他搬了出来才发现,净生师父早已经死去多时。”章奕珵简短的说了一下情况。 白心兰好似对西花寺很熟悉,听到法能还知道是谁,特意看了门口的法能一眼。 只不过,白心兰这一眼没有太多的情绪,仿佛真的就是看一眼而已,没有其他的想法,倒也不吓人。 “经过检验,净生师父的死亡时间用冰给延后了,大概推测在寅正时分到卯正时分之间。”章奕珵模糊了这验尸的过程。 后来衙门仵作也来了,就处理了后续事情。 张鑫和他的人自然也不会乱说,同时章奕珵没有特别提及,那些和尚也不会太过在意验尸的事情。 章奕珵无形之中将宣云锦的这件事情给弱化了,反正她也不是爱出风头的人。 白心兰表情更冷,她怎么不知道,镇上的仵作有这么高的本事? 不说镇上,就是县上的仵作也没有。 稍微懂一点验尸的知识,可小地方的仵作绝对不精通,而且,给官家办事,一直不求功劳,但求无过。 章奕珵张口却说得这么准,出乎白心兰的预料。 这样的话,白心兰也知道章奕珵为什么会这么快破案了。 正文 第一九一章 听起来就夸张 别看死亡推测的事情很小,可有时候就是破案的关键。 “这个时间,天都还没有大亮,听净尘师父说,他们寅时末才起床,那时候很多人都还见过净生师父,死亡时间的范围又缩短了。” “从那之后,似乎就没人见过净生师父了……而净尘师父等人卯正时分就到了厨房忙碌,那小院就再也没有离过人。” 章奕珵总结得很简洁,条理分明。 这让有些不太清楚情况的贵妇和虞舒,其他和尚和衙役都瞬间明白了具体事宜。 虽然说,不少衙役都在帮忙查这查那的,可从头跟到尾的很少。 所以很多事情并不清楚很正常。 就说张鑫和身边几个手下从开始就跟下来的,也不太清楚章奕珵到底查到了什么,这会儿也听得很仔细。 “净尘师父,章某这样说都对吗?”章奕珵询问了一句,也等于是要了净尘的作证。 “是的,施主说得一点没错。”净尘行了个佛礼,确定的说道。 章奕珵点了点头:“寅时末到卯正时分,等于是凶手不仅杀了净生师父,还将净生师父的尸体装进水缸藏匿,短短半个时辰就要做得干净,也听不容易的。” “章施主,听你说,杀人现场并不在厨房小院?”方丈也听明白了,可心里更加疑惑了。 实在白心兰和小香又年轻又弱小,杀人藏尸,听起来就感觉夸张。 “的确,经过勘察,杀人现场应该是在佛香院,这里的确有一段距离。”章奕珵点了点头。 “章施主,其他的不说,老衲就有一点不太明白,两位弱小的女施主,是怎么将体重那么可怕的净生,从佛香院搬到了厨房后院?净生可是本寺最重的和尚了。”方丈急切的问出心中所想。 章奕珵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乍一听的确有些难以办到的感觉,可她们用的方法,却很省力,合二人之力完全可以办到。” 侃侃而谈的章奕珵竟然有一种不一样的魅力,连宣云锦都欣赏起来。 指不定章奕珵身在现代,还能成为精英律师,活跃于各级法院。 虞舒早已经被吸引,一双美目都只差冒红心了。 贵妇早已经为人·妻,自然过了那个心动的年纪,但是会觉得欣赏,忍不住问道:“都有什么省力的办法?” 章奕珵扬了扬下颌:“就是用冰。” 众人顺着章奕珵的示意转头,就看见有衙役搬来好大一块冰,仿佛板车一样六面平整,让三四个人坐上去,一个人用力竟然拉动了。 贵妇皱了皱眉:“看起来有点吃力……真的可以走这么远的路吗?” 章奕珵笑了一下:“这是刚出冰窖的冰,不是那么容易,换一种方式。” 在章奕珵的示意中,有衙役提了水来,不仅将地面泼湿,也在冰块上泼了泼水,加快了冰面的融化。 “表面有融化的冰块,动起来可就要容易多了,尤其地面是湿的,两个人,一拉一推,绝对省力许多。”章奕珵说罢,就看见同样的重量,一个人拉起来果然要省力很多。 若是再加上一个人在后面使劲推,那真是毫无压力。 贵妇眨了眨眼,似乎有了找茬的兴趣,回头就说道:“这个天,天不亮的气温更低,洒在地上的水不是太明显了?而且不容易干掉吧,旁人若是发现,岂不是早该看到那水缸里的人了?” 章奕珵笑了笑:“那是因为,每天一大早,寺内都会有僧人打扫,公共场所,遇见这种特殊日子,还会用水洗地。” “等香客都到了,那自然不好做这事儿,肯定就会趁早。” “我相信,白小姐当时也对自己的一时冲动有些焦头烂额吧!一出门看到有僧人洗地,定然突发奇想的用了这个办法。” “那个时候,早起的僧人都在做早课,要么就是不用那么早起床的,加上洗地过后,没事儿也不会随便路过散步,当时出现的人反而是最少的。” “不容易发现,洗地的水不仅能让你们更加省力,也帮忙掩盖了一切痕迹。” 众人愣愣的听着,就觉得章奕珵说得合情合理,但是也佩服白心兰两人的心脏坚挺胆子大。 杀人这种事情,一般人自己都受不了,更加不说冷静的想办法处理尸体,还要端着随时可能出现人的紧张,将尸体运送到厨房。 白心兰看着章奕珵,依旧带着她的高贵优雅,表情冷漠:“的确是突发奇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贵妇惊讶,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破绽:“可是,她为什么要费时费力那么做?” “制造不在场证明,而且,哪里有她最重要的人,或许她是不希望某个在天之灵不要看到她丑陋的一面。”章奕珵有些唏嘘的说道。 闻言,旁人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白心兰的脸色却变了。 第一次,白心兰淡漠的表情破碎了,整个人有些激动难堪:“你到底在说什么?平白无故的,你还要污蔑我到什么时候?” “污蔑你吗?”章奕珵说着,掀开了桌上的布,露出了一块灵位牌,吓得虞舒都尖叫了一声。 刚才就发现桌子上盖着什么东西了,没想到是这恐怖的玩意儿。 在虞舒看来,看见一个陌生人的令牌是相当可怕的。 看见灵位牌,白心兰整个人都不动了,甚至是痴了。 丫鬟小香已经知道大势已去,忍不住哭了起来:“小姐啊……” 章奕珵看着白心兰:“据章某所知,白家的唯一小姐至今未嫁,也不曾被许配给何人,这灵位牌上的字可就让人看不懂了,‘先夫’二字何解?” 宣云锦也看向了白心兰,她总觉得,这里面应该是一个狗血的故事。 通常狗血,也意味着悲剧。 果然,白心兰一直都还能撑住,看见灵位牌的瞬间,整个人就有些崩溃了。 或许这个叫吴皓的人,是她最后的坚持和净土,面对这个人的灵位牌,她无法再丑陋的狡辩,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堪。 正文 第一九二章 悲伤的故事 脸上那抹哀伤重新出现,仿佛化不开的悲戚,白心兰眼睛一湿,泪水已经掉下来。 “谁说我不曾许配给谁?早在十几年前,我就被指腹为婚给相公了。” 白心兰走向桌前,痴痴的看着那灵位牌。 宣云锦轻叹一声,果然是青梅竹马,棒打鸳鸯的一出狗血,指不定还得加上嫌贫爱富四个字。 果不其然,白心兰带着眼泪说道:“只不过,吴家家道中落,一夜之间破产,就只剩下相公一个人了。我父亲嫌贫爱富,觉得相公未来没有出息,单方面的将婚事作罢而已。” “相公是个很有才华的,对于刑事案件特别感兴趣,经常给我说一些经典案情,虽然我一开始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可是看他每次都口若悬河,神采飞扬的样子,我就愿意听。” 伸手摸着那灵位牌,白心兰说着属于她的故事,虽然听起来很美好,可大家已经知道,那注定是个悲剧。 章奕珵听到这里有些恍然:“我说这个名字怎的那么耳熟,原来是经常帮官府办案的那个吴皓么?” 白心兰苦笑了一声:“相公醉心破案,开始成绩一塌糊涂,我父亲更是看不上了,风头太甚,在一次破案后被人报复,胸口中了一刀,就彻底离我而去。” 贵妇看着也多了一分同情:“所以,你这些作案的想法,都是在吴皓身上学到的?” 白心兰点了点头,似乎陷入了伤心中。 “施主的故事的确值得同情,可是,这跟净生有什么关系?”悟道大师不解的问道。 同时还有些自责,佛香院归他管辖,竟然有人进去他都不知道,甚至还做下了杀人案都没人清楚。 虽然时间太早是个关键,可守夜的和尚明显失职了。 或许,净生在这里面还插了一脚? “相公一死,我心也死了,我花钱在西花寺给他买了一个灵位,偶尔会借着拜佛的名义来看看他,可有一天,我来得突然,却发现灵位牌下面供养着发霉的食物……”白心兰眨了眨眼,恨得不行。 “我花了最贵的钱,为什么不是最好的照顾?西花寺的和尚分明就是拿了钱不办事儿。” 闻言,众人都看向了悟道大师。 “这……”悟道大师一时词穷,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佛香院的人手本来就是最少的,可打扫的地方却十分宽敞,一般的僧人都不愿意被分配到这个院子,大多是犯了错的和尚,被欺负的和尚被罚过来。 这样一来,真正老实做事儿的还真不多。 偷奸耍滑的,没有发现贡品该换了,也是经常的。 悟道大师知道有这么一个情况,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一直拖着就到了现在,所幸没有被人发现过,倒也没出什么茬子。 哪曾想,一出事竟然这么严重。 “净生也不属于佛香院啊,跟这件事有关?”悟道无奈,只能说正事儿。 白心兰冷笑:“我当时气极,就找管理的小和尚理论,和尚脾气大,就说这些食物方面的东西归食堂管,他们管不了。” “我怒气冲冲的到了食堂,正好碰见净生那个混蛋也在,他自然是不会认的,就那么吵了起来。” “后来,净生一次去县城购买食材,发现了我的情况,打听到更多的事情,就知道我未嫁给相公立灵位牌的事情。” “净生以此为要挟,让我给他银子花,我不想多事儿,就破财消灾。” 闻言,宣云锦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破财岂能消灾? 有些人尝到了好处,只会变本加厉。 果然,净生一次比一次狠,白心兰手里有钱也就忍了。 然而,事情在昨天晚上,有了新的情况。 白心兰心里装着不少事儿,来这里给吴皓倾诉,不曾想净生再次见她,竟然起了色心,便强硬的要她今天再来见面。 偏偏净生要求她悄悄的来,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为此,净生一大早就去后门等候,悄悄给白心兰开门不说,还避开了其他人。 白心兰本来就是聪慧的女人,只不过吴皓死去之后,她对生活已经没有了激情,很多事情不是不知道,而是觉得无所谓。 可净生贪心不足蛇吞象,身为和尚,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白心兰看出了净生的打算,可也没有直接起杀心,只想趁机想个办法说清楚并解决,就算事情败露,也要不再受净生威胁。 白家本来就只有她一个女儿,总不至于将她直接弄死了去。 相反,白家若是知道净生一直在威胁敲诈白心兰,只怕西花寺还得有麻烦。 但偏偏净生胆儿肥,为了图清静安全,竟然直接选择了佛香院,就在白心兰拜祭吴皓的时候,想要将白心兰给办了。 净生只看到了白心兰的一次次妥协,却没有看到白心兰的在乎,这举动简直是自己找死。 白心兰肯定不从,却抵不过净生的力气。 暗中跟着自家小姐的小香跑了出来,慌忙中拿起吴皓的灵位牌,站在楼梯上就冲净生的脑袋砸了下去。 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熟悉这个灵位牌,不敢拿别人的,小香就那么用来当武器。 净生被打晕了,白心兰心痛吴皓的灵位牌,可小香也是为了救她,说不得什么坏。 拿着灵位牌到院子里有水的地方,用手绢心疼的将上面血迹擦干净。 水是用来供给香客洗手的,也算干净,而且长期有储备。 回到屋内,白心兰将吴皓的灵位牌给放好,看着昏迷中的净生顿生恨意。 在吴皓的面前,白心兰一直都是最完美的,净生居然想在这里做那种龌龊的事情,无论怎么说都不可饶恕。 气在头上,白心兰也生了恶念,用闲钱打湿来擦拭灵位牌的手绢盖住了净生的脸,纤纤玉手捂了上去。 最后的时候,净生也憋醒过来挣扎着,白心兰连忙叫小香上前帮忙。 加上本来就出气多进气少,净生很快就不懂了。 杀了人之后,白心兰才知道害怕。 看到净生腰上的冰窖钥匙,白心兰下意识的想要掩藏净生的死亡时间再说其他。 正文 第一九三章 捡到的证据 白心兰经常来西花寺,对于西花寺的布局非常清楚。 她知道旁边就是冰窖,同时也清楚钥匙就是冰窖,因为有好几次她都看见净生使用。 但是没有太过在意,杀人之后却条件反射的想起来,那似乎是可以延长死亡判定的东西。 白心兰也没有多考虑,拿了钥匙就去了冰窖,和小香一起推了一块大冰出来。 因为有怕被人发现的紧张,反而没多少恐惧。 冰块也是被推出来的,所以,下面被磨得很光滑。 同时,白心兰注意到地面刚洗了地,冰块走起来很容易,原本想要就地藏尸的想法顿时改变了。 不得不说,破案最怕罪犯这种突发奇想,简直想一出是一出,前后还没有必然的练习。 这比计划好的杀人,少了许多的逻辑。 白心兰和小香齐心合力的将净生弄到了冰块上,累得半死。 平日里本来就没怎么干重活,净生体重也确实惊人。 找了一根绳子,两人一拉一推,试了一下感觉可行,就将净生给拉离了佛香院。 原本也没想好要将净生给拉到哪里去,最后发现厨房的院子没人,白心兰看到那个装水的大缸才有了想法。 白心兰速度将里面的水给倒掉,把水缸斜着放,将净生给弄了进去。 然后用了别的办法,作用在水缸上,将大水缸给板正了,辛辛苦苦的弄回了原位。 同时,找来厨房里的锋利工具,将大冰块给戳成冰块,放进水缸里。 冰块够大,还没有放完就满了,剩下的就被白心兰和小香拿走,路过不起眼的地方扔掉,很快就化为乌有。 白心兰很怕在尸体上留下多的痕迹,所以一直在想不碰尸体的办法。 因为早起的和尚都去做早课了,路上并没有什么人。 做完这些事情,白心兰还惊觉没有碰见任何人,因为净生的坏心思,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她来到了西花寺。 趁着没有天亮,白心兰和小香躲着人来到后门,悄悄的离开了。 找了个地方等天亮后,这才重新从山下爬上山,然后还偶遇上山的章奕珵和宣云锦。 “那个时候,你是故意到凉亭休息,跟小锦打招呼的吧!”章奕珵突然说道:“因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们跟你做不在场证明?” 白心兰苦笑:“的确如此,不过,我跟这位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再见面打个招呼也很正常啊!只是,我那么做似乎更加让你们怀疑我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 以净生的体型,以及后脑勺的伤势来判断,第一想法凶手是一个很高很壮的人。 女人基本上算是排除了。 一开始章奕珵和宣云锦的确被带入了这样的误区,直到…… “因为这个……”宣云锦站了起来,手上拿着一只珍珠耳环:“这是我在冰窖里捡到的,然后就觉得在哪里见过?很眼熟的东西,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看到这个耳环,宣云锦和章奕珵都不太相信。 但是想起来的确有些怪异,而且白心兰去佛香院拜祭谁?这是当时他们俩疑惑的。 所以说,章奕珵发现冰窖旁边是佛香院之后,立刻过去询问了悟道大师,白心兰到底祭拜的什么人? 本来这是寺内的秘密,灵位牌需要死者生辰八字不过是算风水,并不会写在牌上,所以算是个人隐私。 一般来说不会对外人说的,可涉及到案子,悟道大师才勉为其难的告诉了章奕珵。 看到吴皓有些破裂的灵位牌,章奕珵才敢确认凶手真的是白心兰。 “原来如此……”白心兰耳朵上并没有耳环,第二次上山后,她才发现自己耳环掉了一只,就将另外一只取下来了:“没想到,居然是掉在了冰窖里。” 白心兰自嘲的一笑:“这人果然是不能做坏事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如果吴皓知道,你将他告诉你的那些东西用来犯罪,他是什么想法?明明整件事情你可以从一开始就杜绝的,却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听到这话,白心兰更加觉得伤心,她不是害怕获罪,而是仿佛看到了吴皓眼里满满的失望。 杀念就是一瞬间,可足够犯下无法换回的错误了。 “阿弥陀佛!”方丈等和尚也忍不住感慨,一切都是净生犯戒惹的祸啊! 甚至,方丈也有些自责,如果他早一点重视净生的事情,早一点处罚他,说不定就没这事儿了。 贵妇叹了一声,心里有些难受。 最后肯定没得说,白心兰和小香是要一起被带走的。 张鑫按照宣云锦说的,给两人准备了黑斗篷,将人裹住后什么都看不见。 还特意让那些等着破案的百姓看到,稍微加以引导,整件事情就不会传得太过离谱了。 而且,这么快就能破案,反而会将注意力放在案件上。 章奕珵和宣云锦准备离开,虞舒却抽空凑了上来:“章公子,你现在住在哪里?” 那含羞带怯的样子,看得宣云锦牙疼,而且,她竟然就这么被无视了,眼神真不好。 章奕珵怔了怔,似乎才发现虞舒的这表现有点怪异,忍不住拉起宣云锦的手:“乡下地方,不足挂齿,天色不早了,娘子,我们走吧!” 章奕珵也是有些急,他怕宣云锦多想,天知道他就没跟这个女人说过话好么? 这会儿,改变的称呼就表明了态度。 宣云锦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注意力反而落在那贵妇身上。 她没空去嘲笑一个怀春少女,更别说落井下石了。 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和炫耀的。 是她的就是她的,又不是抢来的,堂堂夫君难不成还是她炫耀的工具?还没那么幼稚。 “这位夫人,看起来你很喜欢香料啊!不过有些香料可不能随便呆在身上哟,否则,夫人累得到处求菩萨,还不如歇着多养养身体。”宣云锦意味深长的说道。 她听到虞舒说话,自然知道贵妇是来求子的。 那一身打扮和贵气,看起来就是大地方出来的人,能够跑到这小地方来求子,还不是听说菩萨灵验? 正文 第一九四章 什么都愿意 这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完全就是不抱希望的。 可自身有很大的问题,求谁都没用啊! 贵妇听了这话,仿佛领悟到什么,瞳孔明显有些放大,低头看了看腰间的香囊,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旁边的丫鬟也惊讶得不行,似乎被某个事实给震住了。 “不过是个乡下丫头,懂什么?你可知青姨身上的香料多稀有贵重么……”虞舒见宣云锦无视她,竟然还有些不爽了。 她刚才无视宣云锦的时候可做得比谁都还夸张,当真是以自己为中心的人,只需自己做,不许别人同样的这么对她。 “虞舒!”贵妇唇色有些泛白,严厉又肃然的叫着她,似乎她再开口多说一句,就会有很重的惩罚降临头上了。 章奕珵冷哼一声,对虞舒更加看不顺眼,只是贵妇的态度还不错,他也不好说什么。 从和尚手里要了一盏灯笼,暂时没有点燃,还能看得见走路。 过一会儿肯定就不行了。 章奕珵拉着宣云锦:“我们走吧!”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就在一众人的目送中离开了西花寺。 贵妇似乎很不平静,但是极力的忍着,看着两人走远才脸色一沉:“青红,明天一早就让捕头们回县城去,顺便将虞小姐送会通判府,本夫人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虞舒还盯着章奕珵的背影出神,听到这话很惊讶,才想到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青姨,我……” 贵妇立刻打断她的话:“本夫人现在心情不好,什么话都不想听,更加不想听到有谁忤逆本夫人的命令。” 虞舒一呆,往后缩了缩,确实不敢再说什么了。 贵妇眯了眯眼,这才对方丈说道:“有劳方丈了,今晚上怕是要在寺内住上一宿……” 方丈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那是西花寺的荣幸,夫人……请。” 虞舒傻呆在原地,从头到尾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原本对她还不错的青姨,似乎一瞬间就改变了态度,对她不顺眼起来了。 虞舒可不知道,她先前不听劝,还直接揭人伤疤的举动就让这位青姨不爽了,这会儿见她屡教不改,还不知不觉搅事情,更是印象差到了极点。 青红扶着贵妇跟和尚走,低声的说道:“夫人,那位姑娘……” 贵妇深吸一口气:“不急,你找人问问这一家的情况,明儿个我们……上门拜访。” 求人自然有求人的姿态,态度但是要诚恳,贵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只要能让她养好身体顺利怀上孩子,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出了西花寺,光亮已经不多了,两人站在门口往下一看,还真是有些壮观。 “可惜了,晚霞不错,若是能再早一点,下山的风景肯定很美。”宣云锦忍不住说道。 “有什么可惜的?现在我们有大把的时间,你想什么时候专门来看看都可以。”章奕珵很珍惜的抓住现在。 “这么说也对。”宣云锦挑眉,距离西花寺这么近,要来也容易。 两人没有提那贵妇,反倒是说起来白心兰。 “以白家的人脉和钱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宣云锦倒不是可怜白心兰,而是觉得净生罪有应得。 可律法和人情是不同的,不能凭着个人的好恶来审判。 “嗯,应该吧,加上净生侵犯在先,白心兰反抗在后。”章奕珵叹气:“白家用银子疏通一下,能够争取到最大程度的发落,即便是入狱一段时间也能够被照顾得很好,没事儿的。” 宣云锦叹了口气,官场上的东西还就是这样。 不过,古代的官场和江湖在宣云锦眼里一直是矛盾的,整天打打杀杀都有人死,挖坑埋掉成了白骨都不会有人管。 可涉及到官府,杀个人就会获罪。 总觉得这确实是两个世界。 说起来前世的暗世界也是一样的,就是黑帮火拼都经常死人,可见有谁会被抓取坐牢的? 混在暗世界,很少有人敢说自己手里还很干净。 可现实警方一旦介入,拉个背锅的都必须。 只要白家肯花银子,白心兰指不定都不用坐牢。 “果然银子才是保证啊!”宣云锦感慨万千。 章奕珵哭笑不得,这么说来,银子的确是个好东西:“不过,白心兰应该没脸再来看吴皓了吧!我以前听说过这个人,破案很有一手,经常帮官府查案,还是无偿的。” “因为醉心于那些犯罪手法,荒废了科考,让学院的夫子们都忍不住可惜。只是没想到再听见这消息,竟然已经物是人非。” “一个人对一件事情也不能太痴迷,甚至耽搁了其他事情,就太得不偿失了,什么事都有个度。”宣云锦点了点头,忍不住吐槽。 “不过,来一次西花寺竟然碰见杀人事情也是醉了,你……” 宣云锦忍不住偏头打量章奕珵。 章奕珵不解:“我怎么了?” “该不会成为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案件的‘死神’吧!”宣云锦挑眉,好笑的说道。 章奕珵怔了怔:“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 宣云锦严肃的点了点头,多着呢,前世塑造出来的那些人物,可不就是这样? 比如包黑子,狄仁杰,甚至某个永远长不大的一年级小朋友…… 章奕珵哑然:“哪来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哈哈,开玩笑的,难不成你喜欢破案?”宣云锦其实想表示,她也是喜欢的。 “谈不上喜欢,但是也不讨厌,而且有些事情必须要锻炼。”章奕珵突然认真的说道:“我想要考科举,并非为了高官厚禄,功名利禄,而是希望有一天,能够自己去查明当年我们一家遇难的真相。” “当初我年纪小,很多事情不太明白,可记在心里,这几年没事儿我就在想,总觉得整件事情都透着蹊跷,好像从一开始就是有计划的针对我爹娘,而我,不过是顺带的。” “针对你爹娘?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宣云锦忍不住问道,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章奕珵正面说起这件事情。 正文 第一九五章 那一场灾难 章奕珵叹了口气:“我其实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一觉醒来,四处都是大火,我吓了一大跳,想爬起来跑出去。” “可当我有这个意识的时候,才发现我腿已经断了,根本使不上力气。” “眼看自己就要被烧死,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那么爬出了门。” 宣云锦惊讶:“所以,你身上和脸上的烧伤是这么来的?” 章奕珵点了点头:“是啊,但是为了活命,压根儿就没发现脸上还有伤,估计是苍天有眼吧,我拼着最后的力气快爬出去的时候,房屋已经开始倒塌,甚至有燃烧的木块挡住了我的去路。” “结果,却突然下起了大雨,将火给浇灭了,我很快精疲力尽的晕了过去。” “后来,当我醒过来,已经被当地的一户农家人给救了。” 闻言,宣云锦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也知道那是多么的危险。 遇见火灾,却突然天降大雨,雨势还要大到能将燃起的火渐渐浇灭,这种几率有多大? 听起来就像是在听故事,有些天方夜谭。 可对章奕珵来说,那就是不愿意多想的回忆。 “然后呢?”宣云锦握住章奕珵的手,想要给他更多的勇气。 “然后我让人将我抱去火灾现场,辨认了好久,才将爹娘的尸体找出来,虽然已经烧焦了,但是我依旧发现,我爹娘脸上也有伤痕。”章奕珵皱起了眉头,没有太过激动。 这样的事情,在三年里他想了无数遍,已经懂得怎么将感情和理智分离开来思考。 若不是学会这个,只怕他光是回想当初的事情就会把自己给逼疯了,最终别说找出真相,只怕会永远不去想。 “这么说,对付你们的人应该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不就是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明明是要烧焦的,也要先毁去面容,就是为了隐藏死者身份。”宣云锦挑眉:“可见对方下手不仅狠,而且相当的谨慎。” “是啊,所以我在现场没找到太多的线索,那时候我虽然聪明,可对破案那一套不算太懂,对于线索没有很好的去寻找,加上情绪不稳定……”章奕珵皱起了眉头:“之后想起来,总觉得遗漏了很多东西,那地方早已经被人接手处理好了。” 宣云锦调侃的看他一眼:“哪有人自己说自己聪明的?真是自恋啊!” 被宣云锦一眼看得有些酥了,章奕珵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我只是说了实话,分析案情,必须实事求是。” 章奕珵发现宣云锦对案件分析也有一套,所以愿意好好说这件事情,看她能不能发现一些自己忽略的东西。 当局者迷,这件事情跟他有关,未必能够真正冷静的思考。 只可惜,当初他自己大受刺激,找到的线索十分稀少。 “呵呵……还是不能掩盖你自恋的事实。”宣云锦轻笑:“好了,你们当时住的地方是什么?” 章奕珵点头:“郊外的客栈,全是木头搭建的房屋,将那地方烧了个精光。” 宣云锦不解:“这么巧,郊外?是黑店吗?还说真是经营的客栈?” “真是客栈,价钱也公道,那客栈已经开了很多年了,过往的旅客还不少,经常都能住满。”章奕珵解释:“我和爹娘经常外出都会路过那家客栈,住店也不是一次两次,对那里还算熟悉。” “不过熟悉的地方最容易放松,我总觉得我们一家是一开始就中招了,否则,脸上受伤怎么会没有醒?我要不是在那前几天吃坏了肚子,一直在拉,到了客栈也没吃太多东西,只怕也一样被烧死了也不会醒过来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无声的安慰着:“那有没有可能,是客栈的其让人被针对,你们是被牵连了的?” 章奕珵若有所思:“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我还是觉得幕后黑手是在针对我们一家。因为其他人我也仔细看过,脸上并没有被划伤。” “所以,不是别人连累我们,而是我们连累别人,整个客栈一共二十几条命……” 宣云锦怔了怔:“那这么说的话,幕后之人真的好狠,也不管别人的死活,一出手就是二十多条命。” “是啊,这件事情至今都是当地官府的一桩悬案,有记录,但是没有任何的进展。”章奕珵皱眉说道。 各府衙门的悬案就多了,虱子多了不痒,很多官员根本不怕悬案。 就连上面考查政绩,也不会将悬案纳入考核范围,所以,陈年旧案多的是,多章家这桩不多,少这件也不少。 “那你自己找到了什么线索?”宣云锦问道。 “其他的没有,不过,我在我娘的身上找到一封被烧没的信,因为折叠的关系,有一个角落没被烧毁,留下一角。”章奕珵淡淡的说道:“当时看情况,应该是缝在衣服里面的,我娘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信件值得这么去保护?” 宣云锦惊讶,这果然够古怪:“上面有字吗?” “有,不过因为是几片小角,从字面上看不出太多的意思,而且字体是很正常的小篆,并不能看出不同。”章奕珵无奈的说道。 这三年来,他将几片纸看了无数遍,依旧没有任何的想法。 宣云锦道:“等回去,你给我看看。” 她相信章奕珵一定带在身上,绝不会留在宣家。 “好啊,这么重要的东西,其实就放在你帮我保管的那个锦盒里,所以上次我急着找锦盒,倒也不全是因为银子。”章奕珵叹气的说道。 银子没了可以赚,可那好不容易留存的线索就全然没了。 虽然那上面的字,怎么弯绕的都印在他脑海里,可是总有个念想。 彻底失去,章奕珵总觉得心慌意乱。 “原来如此……”宣云锦了解的说道:“不过你贵重的东西不要放在一块啊,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免得一出意外就全军覆没。” “不过呢,保管在我这里绝对没问题。”宣云锦自信的说道,看得章奕珵眸色异彩连连。 一边说一边走,天色已经全黑,亮起灯笼,两人也感觉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因为乡下的路永远不够平整。 正文 第一九六章 惊飞野鸳鸯 聊起章奕珵这件三年前,很少与人分享的事情,不知不觉,桃花村竟然近了。 宣云锦刚要说什么,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响动,声音有点大,还吓了她一大跳。 章奕珵也惊了惊,毕竟突然出现声响,这天黑风高的,很容易吓倒。 “什么东西?”宣云锦提高了声音问道。 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一只猫,瞬间遁远了。 那速度之快,章奕珵提着灯笼都没怎么看清楚,主要是听到了叫声,才确定是一只野猫。 “原来是一只野猫,指不定还是我们惊扰了它。”章奕珵释然一笑。 “哦!”宣云锦不以为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村边高耸的草垛。 那是收割了稻谷所留下来的稻草,一般都会这么弄个稻草堆,晾干后用来起火。 月色之下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影子。 这种稻草堆,自然会成为野猫野狗喜欢呆的地方。 只不过,宣云锦的耳朵告诉她,分明听到两个不同的,粗粗浅浅的呼吸声,肯定有人啊! 一想到晚上走路经常会遇见的某种“鸳鸯”,宣云锦也挺囧的,并不打算说破。 说起来,这又不是春天,还这么喜欢到处发·情打野战? 这些村里人明显很开放嘛! 当然咯,肯定是偷吃才会在外面,难不成这大晚上冷飕飕的,还有哪家小两口玩这种情趣? 章奕珵拉着宣云锦往前走,很快就要到家了才说道:“现在地里的活儿也不多了,看来有些人的精力是比较旺盛,以后大晚上的我们还是少出门,尤其是你一个人的时候。” 听到章奕珵的意有所指,宣云锦忍不住好笑:“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清楚呢!” 敢情章奕珵也发现了那对野鸳鸯,只不过没有说破而已。 章奕珵忍不住笑,原来宣云锦也是发现了的:“我好像看到了地上的衣服,应该不是没人要仍在那儿的。” 宣云锦嗤笑:“我听到了呼吸声好嘛!” 章奕珵哭笑不得,乡下虽然安静,可有些东西更加没有章法,因为不用顾忌太多的礼义廉耻,反而很容易发生。 好不容易到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一整天本来是好心情,却不想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结果折腾都现在。 最重要的是,快到家了竟然遇见那种事情,虽然没有看到,可多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 一进院子,小狼就冲屋里奔出来了,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楚。 直接扑向了宣云锦,小狼在她脚边使劲摇尾巴打转。 阿普这个时候才出来:“少爷,少夫人,你们终于回来,我去烧火……” 宣云锦诧异:“你还没吃饭吗?” 阿普那食量,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经得住饿的人。 “我以为你们要回来,就一直等,不一会儿就天黑了。”阿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宣云锦叹了口气,一个人过日子的男人,果然不太行:“你去做其他的,我来做,走了这么远还真是有些饿。” 章奕珵点了点头,主动做到了灶前开始生火。 阿普现在见到这一幕已经很淡定了,刚开始也确实挺大惊小怪的,少爷分家出来单过,真是变了好多。 宣云锦收拾了一下,将食材准备好下锅,趁着空间将锦盒拿了出来。 章奕珵拿了钥匙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叠银票,面额还不小的那种。 最上面还有一个信封,装的就是那几片还烧剩下的纸。 宣云锦拿出来看看,真的很小一片,最多的上面才三个字,最少半个,根本不成句子。 章奕珵在锦盒底部摸了摸,最后掏出一个玉镯来,通体透亮,绿色很满:“小锦,这个给你,说起来这么久了也没给你买两件首饰,等空了我们去选几件?” 宣云锦好奇的拿过玉手镯,发现这玉质相当好,虽然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雕花,可单凭这个玉镯,只怕都比那一叠银票更加值价了。 宣云锦前世出身可不差,暗世界接触到的东西更是高端,这眼界自然而然就练出来了。 古代的玉,整体储备肯定比现代多,毕竟现代过渡开采,后来已经很难再出什么好玉了,价格自然高。 可这玉镯再差也值钱。 “给我作甚?难不成是家传的?”宣云锦觉得好笑:“买首饰还是算了,现在生活磕磕碰碰的,不好带,而且戴多了我嫌重。” 章奕珵哑然,看了看宣云锦已经开始乌黑的头发,干干净净,果然没有任何首饰:“家传的算不上,不过是我娘留下来的,给娘子收着。” 宣云锦轻轻一笑,不置可否,暂且帮忙收着吧,至少她还没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了。 “章家以前是皇商,就算现在没落了,也应该有一些好东西吧!”宣云锦好奇的说道,她对现在这些有钱人的库房比较感兴趣。 倒不是见钱眼开,而是想看稀奇。 宣云锦很想知道,暗中珠宝满仓,金银满箱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章奕珵看宣云锦的样子就觉得她很奇怪,也很矛盾。 平日里一副见钱眼开,没有银子万万不能的样子,可真的有贵重东西到她手上,反应却平淡得可以。 那种态度,像是见惯了好东西,一点不惊喜的感觉。 “是啊,你别看章家现在很没落的样子,实际上宝库里也有不少珍贵好东西,只是不到关键时候不然动而已。”章奕珵轻笑。 “那你就这么分家,岂不是很亏?”宣云锦嘻嘻。 “本来就不是我的,倒也没多想,那笔财富,一直是家主才能继承的,我三伯也没有,这是祖上决定下来的,不能乱动心思。”章奕珵嘲讽的一笑,不知道有一天爷爷百年后,这条组训还能不能维持? 很明显大房未必是三房的对手啊! 说起来,宣云锦进门,长辈和爷爷都该给见面礼的,结果一件没有。 “财富啊,这样的组训纯粹就是让后人兄弟不和,总有一天会爆发问题,伤人伤己。”宣云锦站了起来,炒着锅里的菜。 “你也这么觉得吗?”章奕珵仿佛找到了共鸣,也觉得这么留着很容易成仇。 正文 第一九七章 信纸异常 “嗯,反正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对了,你那个信纸我看了,或许是时间太久,但是有一点发现。”宣云锦将话题给转回来。 闻言,章奕珵有些激动,直接站起来:“你有什么发现?” 宣云锦拿着锅铲:“这封信信纸是用特殊药水泡过的,虽然不能防火,但是可以隐藏一些信息,有些信的内容,或许需要特殊手段处理过,才会显现。” 因为剩下的纸片太小了,并不代表真的能看到隐藏内容,可整件事情出现在章奕珵母亲身上就有些奇怪了。 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而已,需要这么绝密的信件来往? 到底是给谁的?又是不是章奕珵母亲的? 发现了线索,疑惑反而更多了。 章奕珵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连带吃饭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宣云锦给他夹菜:“先吃完在想,已经很晚了,你不知道你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来历吗?或者特殊的朋友?” 章奕珵摇了摇头:“我娘从小到大都很普通啊,完全想不起什么特殊的地方。” 宣云锦没办法了,这样的回忆她可帮不上忙。 “说起来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外家?”宣云锦想到这个问道。 章奕珵眯了眯眼:“我也不知道,我娘说,外祖家已经没人了,我爹也从来不提。” 宣云锦大囧:“你这么说,我怎么越发感觉你娘是很神秘的呢?或许你爹知道啊,只是在帮忙掩饰而已。” “……” 一时之间,章奕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很多事情小时候都不会去想,一直接触到也不会觉得奇怪,现在再来回想细节,好似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 “对了,那个客栈现在是什么情况?”宣云锦眨了眨眼问道。 “我听人说,有人觉得那生意好,在附近重新修了一家客栈。原本的地方应该就是那样吧!”章奕珵道。 宣云锦怔了怔,才想到章奕珵不良于行三年,没有再去过很正常。 “那你当初是怎么回到西花镇的?听你的口气,那地方应该有点远啊!”宣云锦不觉得章奕珵当时只知道保命还能想到拿银子。 “是我堂哥来接我的,我整个人都快废了,哪里想得到其他,还是收留我那家人心善,一天三顿有给我一口吃的。” “堂哥?章鸿吗?”宣云锦不觉得是那自大的老大章越。 章奕珵点了点头,表情多了一点难以描述。 “我发现,每次说起你这个堂哥,你反应都有些奇怪,而且你对他感觉不是很好?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讨厌他?”宣云锦对这个很好奇,前几次就想问了。 只不过觉得那是章家的家事儿,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就慢慢淡忘了。 今天逮住机会,宣云锦立刻问了出来。 章奕珵脸色僵了僵,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扭捏了半天:“那是堂哥的事情,我不太好说,总之……他不喜欢女人……” 宣云锦眨了眨眼,敢情真相这么劲爆啊! 不喜欢女人,那就是喜欢男人咯? 天噜啦,这真相太惊人了,让她完全没有想到。 说起来,章鸿长得也算不错,这是要腐到底的节奏? 宣云锦倒是不腐,但是架不住她闺蜜那个大腐·女经常给她洗脑,至少也不讨厌就是了。 最重要是,真要是两个养眼的男人也不会犯恶心。 章奕珵以为宣云锦被惊到了,有点后悔说得这么直白,哪曾想宣云锦愣了半晌,开口就说出更劲爆的话:“不要告诉我,你堂哥其实喜欢的就是你。” 章奕珵整个人一哆嗦,这饭也吃不下了:“我吃饱了,先去休息,总之,你离他远一点。” 宣云锦发现自己好像猜中了,整个人彻底风中凌乱,她到底身处怎样的世界?能不能正常一点? 也没有留章奕珵,宣云锦轻笑:“的确要离远一点,现在这情况,还不得想杀了我啊!” 难怪章鸿对章奕珵那么好,又总是有些怪怪的。 宣云锦简直佩服自己,果然够敏锐。 虽然真相未免也太吓人了点,简直不敢想。 宣云锦对这种事情不发表看法,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睡了一觉起来,宣云锦和章奕珵又出门了,继续留下阿普看门。 阿普叹了一口气,这才觉得住得太安静,有时候也有些心慌。 这一次,宣云锦将小狼一起带走了,悄悄的来到了惜花村。 一进惜花村,很容易看到宣家那“豪华”的大院,怎么说也是宣云锦长大的地方,章奕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后人不努力,这家族败落起来也是很快的,我听说曾经的宣家也辉煌一时,哪里想得到现在连读书都读不起?” “据说当年宣家还有人官拜丞相,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后人落得这个地步也不想出路,一心只想恢复先祖的荣耀,偏偏读书也不见得有太多天赋。” 宣云锦呵呵一笑,考来考去就是一个秀才,往上数好几代没能更进一步,天天都在做梦呢! “科举就是一道独木桥,很难走,穷则思变是必须的,而且关上门来读书,未必就能考好试,原本就没太懂的人,又怎么能跟别人解惑?”章奕珵轻笑:“听说宣家最小那个儿子已经送去书院了,不知道学得怎么样?” 宣云锦摇了摇头:“没太关注。” 章奕珵说得对,宣家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是长辈在启蒙,然后进步到自己可以自学,就关上门来死读书了。 可长辈自己都没能搞懂的东西,如何交给后人? 难怪总是读不出来,还一代比一代差。 宣义信能够有现在的成就,或许真是有了好的天赋。 也难怪他去了书院几天,宣老三出事,花了不少银子,他也不愿意回到原来,肯定发现了在书院的好处。 两人也不再说宣家,宣云锦并不担心会遇见宣家的人,那一家子都是抱着某些信念过活的,平时很少出门。 退一万步说,就算遇见了又怎样?关系都断绝了,她又不心虚什么? 正文 第一九八章 惊吓一跪 得了何婶子的指点,宣云锦和章奕珵就上山去寻找了。 好歹原主还知道自己母亲叫什么,不然的话,宣云锦真要郁闷死。 这并没有上青翠山,而是边缘处的土坡。 这样的坡上没有土地,也没有什么种植产出,平常很少有人来,慢慢的就成了坟地。 相隔不远,就能看到不少坟包。 亏得宣云锦和章奕珵都是胆子大的人,本身不怕这个,加上大白天的,倒是坦然。 有小狼在,不用害怕什么毒虫毒物,它很会及时提醒。 路不好走,而且还有很多带刺的植物,两人穿梭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 宣云锦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开,烧着香蜡纸钱:“不孝女从小到大竟然一次没来看过娘,不知道娘生气了没有?若是生气了,娘就入梦来找不孝女骂一顿吧……” 宣云锦说得叹气,不知道这位娘若是真的显灵,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女儿其实已经死了? 章奕珵看了宣云锦一眼,没有打扰她,拿起带来的砍刀,将周围的凌乱草木给清理了一下。 宣家真的是做得出来,当初还厚葬,为此还花钱修山。 可现在,若非当初修山留下的痕迹和墓碑,哪里还能看出是一座坟? 十多年的时间,坟包都快被掩埋了,坟头草高得可怕。 等宣云锦嘀嘀咕咕的说完一些想说的,章奕珵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总算干净了不少。 章奕珵拿了一些钱纸烧着,心下在嘀咕:岳母大人,虽然无缘得见,不过您老放心,我一定会替您好好照顾小锦的,不让她吃苦受难,好好过日子。 墓碑上自然也不会刻什么生辰八字,只有下葬的时间。 宣云锦用带来的水将墓碑洗干净,默了半晌:宣云锦,如果你泉下有知,应该跟你娘团聚了吧! 宣云锦掏出一块长命锁,是原主唯一从宣家带走的东西,也是她娘留给她的。 用锦盒装了,宣云锦在墓碑旁挖了一个小坑,将锦盒埋在了旁边,希望那母女俩是真正的聚在了一起。 章奕珵虽然有些奇怪,却没有多问。 反倒是宣云锦做好后,拍了拍手转头说道:“让它陪着娘吧!” 章奕珵点了点头:“希望娘能早点安息吧,宣家这样子,未必好过。” 宣云锦目瞪口呆:“你要不要叫得那么顺口?” 章奕珵笑得得意:“在心里练了好久了。” 宣云锦哑然,从兜里掏出一个瓷瓶,让章奕珵用剩下的水洗完手,就给他上了药。 章奕珵的手纯粹是嫩得内伤,就没干过粗活,刚才整理一下周围的杂草,还遇上了带刺的,这手到处是血洞,快不能看了。 “傻,这就是自告奋勇的结果。”宣云锦忍不住吐槽。 章奕珵温柔一笑:“是我应该做的,不过,小锦我发现你兜里怎么什么都有?要用的时候一掏一个准。” 宣云锦给了他一个白眼:“上山必备药瓶,我缺了什么也不会缺药啊!” 哪怕没有空间,有些药她都会想办法不离身的。 或许是一种习惯,不带着就觉得不安全。 上完药,两人再呆了一会儿,就收拾了下山,最少也确认了火确实熄灭。 下山之后,两人来到惜花村的边缘处,探头看了看一家人。 宣云锦在院子门口敲了敲:“赵婶子在吗?” 闻声,里面走出来一个两鬓发白的妇人,脸带愁容,打开门看见两人怔怔:“是宣家小六吧,进来吧!”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有些意外,这一眼就认出来是什么情况? 赵婶提了两根凳子出来,还端了水:“家里实在凌乱,没脸招待你们,昨天何婶来找我说话,就提到你的事儿。” “没错,当年的确是我给你娘保的媒,现在这样,也不知道你娘是不是恨我?总之,我也算害了你娘一辈子,我也遭到了报应。” 宣云锦有些懵,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看这赵婶的家境,似乎有些什么困难,在惜花村算是比较少见的。 惜花村都是比较过得去的家庭,真正说穷到困难的几乎没有。 只能说,赵婶家以前应该也不错,但是最近遇见了什么事情,就显得有些难了。 章奕珵皱眉打量了一下:“赵婶,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可不是来找麻烦的,你慢点说。” 宣云锦才反应过来:“是啊,赵婶,既然何婶已经说过了,我就直说了,我来这里不过是想问一下我娘的生辰八字,跟其他事情无关。” 赵婶先那么说,等于是什么都承认了,同时也交底了,完全堵住了宣云锦的话。 赵婶看了宣云锦一眼,沉默了一下,突然做出了一个让宣云锦和章奕珵都惊吓的动作来。 赵婶直接给宣云锦跪下了,惊得两人瞬间站起来就要去扶她。 赵婶却冷静的说道:“让我把话说完吧,我这一跪不是因为愧疚,而是想要求你……” 宣云锦皱眉:“赵婶,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你这样可不能好好说话了啊!” “是啊,这人来人往的,让人看了去,肯定会说小锦的不是,反正我们也没急着走,慢慢说!”章奕珵也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以为不过是问一句的简单事情,哪曾想,这一出一出的,让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说宣云锦,他都跟着懵了。 赵婶这才站了起来,又拿了凳子出来,才有些伤心的说道:“当年你娘的事情,是宣家找人来让我保媒提亲的,宣家在我们这一块的名声你也知道,不少女人巴不得能被看上嫁进去。” “你娘是逃难来的,你外祖父身体还不好,父女俩过日子也很难。” “原本你爹考上了秀才,加上宣家的家世一直很挑剔,突然看中你娘,我也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这件事情是你爹看中的,你祖父反而不同意。” 宣云锦眨了眨眼,祖父?记忆里依旧没有印象。 “那个时候,你祖父身体也不太好,听说就是拖日子而已,有人说,你爹急着娶亲,是为了给宣家冲冲喜……” 正文 第一九九章 看看情况 “冲喜?”宣云锦有些惊讶,没想到当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冲喜的说法,对女方来说却不是很吉利,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迫不得己,稍微爱女儿一点的,都不会答应这种事情。 “是啊,这种事情摆明了有点欺负你娘外来人,不地道啊!”赵婶叹气:“原本我不是很想做,就想着宣家若是真的有心娶人家姑娘,那换个时间再好好撮合也一样。” “可是……也怪我贪财,宣家给的礼金一加再加,我也就忍不住了。” “而且,你爹竟然自个儿去跟你娘说,你娘是同意了,我这个媒人就是走个过场……” “我想着,既然你娘自己都同意了,我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媒人礼金等于是白拿!” 赵婶说得唏嘘,也不否认自己贪财。 章奕珵看了宣云锦一眼,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是,宣云锦娘亲居然同意了。 宣云锦轻笑一声,倒是有些明白,她娘的外祖家,逃难之前应该也是书香门第,家产还不错的那种。 听说还长得特别好,不怪会被宣老爹看中,就好像当时宣老三看中了白心兰一样,自视清高之余,稍微有点不一样的气质,在这村子里都会显得非常突出。 但是家世不错的女儿都没吃过什么苦,十几岁的年纪更是爱做梦,被那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荼毒的不轻。 宣老爹的家世看起来不错,加上也长得不错,要收服她娘的少女心似乎很容易。 看起来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结合,谁能知道,宣老爹暗中竟然窥视她娘的家产? “当时,宣家的土地有多少?家产的情况呢?”宣云锦顿时有些明白她娘为什么会同意了,从根本上来说,不谙世事的结果,所以眼瞎了。 “田土五十亩,住的地方比不上现在,但也是村里最好的。至于家产,外人也不太清楚,不过你爹一直在读书,吃穿花销都不比村子里其他人。”赵婶长吁短叹:“就这情况,说是冲喜的,十里八乡都愿意得很。” 宣云锦呵呵一笑,再次确定宣家众人,最会扒拉钱财的绝对是宣老爹,梅氏都要靠后站。 或许刚开始宣老爹对她娘也有心动,毕竟她娘是美人,而且还有红袖添香的情趣。 可说到底,宣老爹最爱的是他自己,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估计很快就觉得腻了。 不过,宣家的田地从最初的五十亩到现在的两百亩,房屋都全部翻修,还能养得起四个儿子一起读书。 无论怎么看,当初她娘的家产都要比宣家更丰厚。 偏偏在宣家,她娘的地位似乎不高啊,典型被压迫习惯的古时妇女,宣云锦除了笑笑,不知道说啥。 或许有些想法不厚道,但是宣云锦真的很想说,幸好她娘早死了,不然后续十多年,气也气死无数回,要她过来看见,肯定恨铁不成钢,各种想直接撒手不管。 这么一对比,宣云锦再次看穿了宣老爹的自私,难怪她当初提出的断绝关系会成功,她其实都非常意外的。 不过是为了让宣老爹拿点银子出来,没想到他宁愿签字。 宣云锦不止一次要庆幸了,机智一时,受益一世啊! “说实话,老婆子我做人一辈子,就贪了那么一次,后来看你娘过得不好,我心里也难受得紧,加上你爹因为你娘不能生孩子就娶平妻,你娘难产……我这颗心也七上八下的。”赵婶子悔得不轻。 “那么一笔礼金简直是烫手,不过随之而来的,报应也来了。” 赵婶子说得老泪横秋:“我相公去做短工,被人误伤而死,我儿子也得了怪病,一直躺在床上,每天药当成饭吃,也不见得好一点。” “这些都是我贪财的报应,你娘一辈子过得不好,还红颜薄命……都是嫁给宣家害得啊……” 说着,赵婶忍不住哭起来。 宣云锦有些纳罕,说起来这件事情好像并没有必然联系,赵婶非要归纳为报应有些牵强了,只能说赵婶内心深处的确愧疚得不行。 而且,自家接连遭遇灾难,需要一件事情去解释,去寄托,否则,赵婶怕自己撑不下去。 宣云锦终于知道赵婶先前说的求她是怎么回事儿了。 肯定是何婶来,将她的情况说了一通,一方面让赵婶将她娘的生辰八字给她,一方面也想让她看看,能不能帮赵婶的儿子治疗一番。 赵婶就这么一个儿子,相公还死了,每天花钱如流水也不见有丝毫起色,这过日子都难。 宣云锦叹了一口气:“赵婶,你也说了,我娘是自己同意的,哪能是什么报应?只不过是你家不走运,摊上事儿了吧!” 赵婶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当初交换庚帖时,拿去算过的生辰八字,上面有你娘的。不过,我知道你家相公是你治好的,以前也见过章少爷几次,我求求你,给我儿子看看吧,这两年我请了很多的大夫,包括西花寺的大师,可都说我儿子没救了……” 赵婶说得有些绝望,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被那么多大夫判定没救了,她还能有什么指望? 若不是一口不甘心的气撑着,赵婶或许都等不到宣云锦上门。 实际上,因为宣云锦娘亲的关系,宣云锦的事情她一直在关注。 章奕珵的情况她更是明白,也一直抱着一丝希望在等待。 昨天何婶上门说明情况,赵婶整整哭了一夜,连忙将宣云锦要的存根给找了出来。 就算宣云锦今天不上门,赵婶也会找过去了。 粗略的看了看那张纸,上面不仅有她娘的生辰八字,还有宣老爹的。 没有过多的耽搁,宣云锦站了起来:“赵婶别哭了,我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我现在也不敢给你保证。” 赵婶连忙站起来,当着宣云锦发泄一通,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宣云锦不计较,就好像她娘也不怪罪一样,赵婶多年来的愧疚终于得到纾解。 宣云锦也是看出了这点,所以,任由赵婶喋喋不休的述说。 正文 第二〇〇章 是什么怪病 免得儿子没有治好,赵婶就被她自己给拖垮了,这个家就真的没希望了。 赵婶遭遇各种灾难,把自己逼得太狠,确实需要心理纾解。 宣云锦和章奕珵跟着赵婶进屋,家里很干净,赵婶儿子躺在床上也非常清爽。 昨晚上何婶来过之后,赵婶就将儿子彻底清理了一遍,免得太过唐突客人了。 虽然平日里赵婶就很爱干净,可心理因素,总想着能做得更好。 所以,宣云锦和章奕珵进屋看着也舒服。 章奕珵一直跟着,纯粹就是围观党了,他比较好奇宣云锦怎么给别人治疗,他还没怎么见过。 赵婶的夫家也姓赵,儿子叫赵强,或许是听到外面院子的谈话,见到两人后冲他们虚弱的一笑。 宣云锦打量着赵强,瘦成了皮包骨,眼眶深陷,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果然是足够虚弱。 “别担心,我先给你把脉。”宣云锦安慰的说道,因为她发现,赵强的精神状态奇差无比,俗话就是说,没有了太强的求生意识,自己都已经绝望了。 现在还能够活着,简直是赵婶这母爱照顾出来的奇迹。 赵强刚才虽然对他们笑了,可面前得很,眼神是散的。 把脉之后,宣云锦觉得有些奇怪,身体内部结构并没有太大的问题,除了营养不够,纯粹饿的。 那么,剩下的问题很可能就是出自脑补和神经。 “赵婶,你说你儿子得了怪病?怎么个怪法?发病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宣云锦直接开口问了。 赵婶似乎有些紧张,或许很怕从宣云锦嘴里听到不能治的判定:“发病的时候,全身抖得可怕,什么都拿不住,也站不稳,要说其他的,似乎也不痛……” 赵婶看了看自己儿子,有些无奈,只能代替他回答了。 “只是颤抖吗?”宣云锦有些惊讶,这不是现代的帕金森综合症吗? 一种中枢神经系统退行所带来的症状,表现最明显的就是震颤麻痹,共济失调,若是严重的后期,自主生活能力会完全丧失。 但是,还不至于就会死。 “是啊,抖得很可怕。”赵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毕竟生病的不是她。 可赵强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屋顶。 “嗯,我明白了,我要仔细把脉一下,赵婶,你帮我烧点热水来吧!”宣云锦若有所思的说道。 赵婶点了点头:“好,好……我这就去……”这个时候,让她有点活干更好。 章奕珵看着赵婶出门,轻笑着说道:“你刻意将赵婶支开?” 宣云锦叹了口气,看着发呆的赵强:“我医术再好,也治不了一个想死的人。” 看着没有动静的赵强,宣云锦挑眉说道:“刚才院子里的事情,你都听到了吧!你娘为了你,直接就给我下跪了,什么尊严,什么辈分都没有关系,她只希望你能好起来。” 赵强眼珠子一动,看向了宣云锦,神色有些变化。 虽然不明显,可宣云锦敏锐的扑捉到了。 对此,宣云锦还松了一口气,证明赵强还是很在意他娘的,这就好办了。 章奕珵看出了宣云锦的意思,帮腔的说道:“别的不说,西花寺那个医术高的大师年事已高,早已经不出手给人治病了,赵婶能够将你送去,并且让那位大师出手,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你都知道吗?” 赵强瞳孔睁大,果然不再无动于衷:“我……” 仿佛好久没开口说话了,赵强声音沙哑得可怕。 宣云锦给了章奕珵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助攻真不错。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对待你娘的,可是她一直没有放弃希望,而你呢?她用尽了力气照顾你挽救你,你却一直在挥霍和浪费这么伟大的母爱。”宣云锦眯了眯眼,算是说得很重了。 “你……你知道,什么?”赵强大喘气,似乎受到了刺激。 宣云锦冷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看到了赵婶对你的付出,你却在无视。” 赵强一愣:“你不是不知道吗?” 宣云锦轻笑:“是你身体的情况告诉我的,你这病,不发作的时候什么都如常,发作的时候尽管很痛苦,可有时间限制,过了发作的时间,一切都生活都不见得有问题。” “比如,进食……既然吃东西没问题,可我看到的,却是你快把自己给饿死了。难道赵婶会不给你吃东西吗?就算你拿不了东西,会不喂你吗?” “不知道赵婶看见你这幅样子,多心疼?” 说着,宣云锦看了一眼门口。 赵强也顺着宣云锦的眼神看了过去,听到了那阵压抑的抽泣。 赵婶早就烧了开水,宣云锦虽然那么说,她直接去厨房端过来就好了。 不过,听到屋里的话,赵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暂时不出现。 赵强似乎想起了自己娘亲没日没夜的照顾,突然就觉得自己真的好混蛋。 一直都只顾自己,一直没有人来点醒他,他除了暴躁就装不下别的了。 “我……我想喝水。”赵强眼睛一湿,突然说道。 赵婶在门口好像踢翻了什么东西,端着开水进来:“我来我来……” 明显有些激动,她儿子最近从来不主动要求吃什么,每次都是她哭着求,最后强迫他吃。 宣云锦看着他:“看到了?因为你一句话,你娘高兴成什么样子?” 赵强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做人本来容易钻牛角尖,想得多了,他自己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可宣云锦这一剂下去特别猛,赵强本来就是孝顺的,只不过被这怪病给拖垮了,又没有人提醒他,其实他娘比他跟痛苦。 “娘,我……”赵强忍不住流泪,当初他还答应自己爹,一定好好照顾娘亲的。 可现在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娘亲已经白发横生,他却还过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一死百了。 赵婶眼泪掉得更凶,不过是喜极而泣:“好好好,这样就好了,娘高兴……宣姑娘,我儿子这病……” 宣云锦额首,这个时候没有神经系统的概念,犯了病却检查不出来,就都道是怪病。 正文 第二〇一章 药书升级 “放心吧,只要好好配合治疗,就算不能痊愈,也能保证不会太严重。”宣云锦淡定的说道:“而且,这病不见得会要让命,只不过严重点,只能躺着过日子是可能的。” 其实宣云锦说这点也非常严重,可听在赵婶和赵强耳里,犹如天籁,至少不是判死刑了。 “这病有多久了?”宣云锦一边说着,一边拖延时间,因为脑中的药书开始有了动静。 宣云锦对此很期待,因为帕金森综合症在现代是没有药物可以控制的。 说白了,是不治之症。 若是前期,还能通过手术恢复,并且好起来。 “快两年了,第一次出现的情况很轻微,我也没有太在意……”赵强喝了两口水,说话也起来。 “在那次情况出现之前呢?是不是受过严重的伤?或者其他什么?”宣云锦仔细的问道。 这种病症在现代,是很多药物引出来的后遗症。 中医学上很少出现,因为中药没有那么强大的副作用。 不过,其他情况还是可能出现的,比如血管病,感染,中毒等等,所以有微小的几率。 “这么说的话,在那之前的确受过伤,大腿上伤了很大一块,还感染了好长时间,最后去了县城医馆,还给割肉……”赵强哆嗦了一下,觉得那是可怕的回忆。 宣云锦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将感染的腐肉割掉吗?看来这个世界还是有一定外科小基础的。 发现了这些,宣云锦对这个世界的医术真心好奇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多走出去看看。 镇上的白仙医馆给她的感觉相当不好,可章奕珵的那张药方,还有西花寺的医术等等,都让她兴趣浓厚,似乎有好多是她不知道的。 中医博大精深,她虽然学得多,可总觉得没有学到的更多。 没有再多问,宣云锦说到了正题:“幸好我们见面得早,你母亲也把你照顾得很好,你这病应该还没有恶化,有救的几率增大了。” “真的吗?”赵强和赵婶仿佛遇到了最好的事情。 宣云锦伸手继续把脉,这次用心的去感受,似乎想要记住这轻微变化的脉象。 在场其他三人见了,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宣云锦的诊治。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用心,宣云锦只觉得脑海中的药书一震,突然爆发出一阵让人舒服的白光,随之而来的是她药之气暴涨一倍还多。 同时,一件神奇的事情出现了,她好像“看”到了赵强的体内,什么血管,经脉,神经等等,竟然展现在了脑海中。 这种突来的怪异视觉,让宣云锦犯晕了一会儿才适应,心中惊讶得无以复加。 药书……升级了? 然后她出现了更多的“特异功能”? 这这这,都什么情况? 宣云锦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过还是理智的控制住了心情,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看”见的神经上。 脑部中枢神经,宣云锦小心翼翼的,神经太过复杂,她一开始还有些眼花缭乱的。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想找的,果然发现了那上面有一小截神经颜色不同,似乎在一步步坏死。 宣云锦信念一动,输入了一小股药之气,但是赵强的身体太过虚弱,药之气根本不去脑部,而是去滋养了五脏六腑。 宣云锦睁开眼睛,心底闪过一丝郁闷:“好吧,我并不知道来这里会遇见这种情况,所以没有带针,明天我再过来。” “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吃饭,你身体太过虚弱,吃药未必能吸收,还可能受不住药力,不要拿重的东西,少活动……” 在三人眼里,可不知道宣云锦发生了什么改变,只看她闭眼了一会儿,就说出一大堆医嘱。 赵婶沉默的记着,似乎很怕自己忘了。 章奕珵看宣云锦一眼,知道她不是没有带针,而是根本就没有,看来是要趁这时间赶紧给弄一副银针出来,不知道这来不来得及? 交代清楚后,在赵婶母子的感谢中,两人终于离开了惜花村。 章奕珵看宣云锦的心情似乎出奇的好,微微有点纳闷,难道是因为赵强的怪病有救? “镇上铁匠的手艺不行,怕是做不出你要的银针。”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嗯,先回去,然后我们去县城看看,再不行就去西花寺借一套。”宣云锦打了个好主意:“不是说西花寺有个老和尚医术不错?肯定有银针,借来用用也算功德一件嘛!” 章奕珵哭笑不得,这么说的话,估计那老和尚不敢拒绝吧! 两人外加一小狼,速度回到了自家,将手里的东西给放好。 阿普从屋里出来,表情有些凝重:“少爷,少夫人,家里有客人。” 什么?客人?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有些意外,他们只顾赶路,急着去县城,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远处的一辆豪华马车。 因为过来章奕珵的家是没有路通马车的,所以马车停得比较远。 对视一眼,宣云锦和章奕珵这才进了正堂,果然看见客人还不少。 昨天在西花寺看到的贵妇,她带来了两个丫头一个嬷嬷。 另外还有张鑫,随行了两个衙役。 亏得正堂还挺大的,只有那贵妇坐着,其他人都犹如站岗似的。 “章兄,你这一大早的是去了哪里?夫人都等好久了。”张鑫裂开嘴笑了。 实际上,他们并非一路来的。 贵妇将衙役和虞舒都遣走了,只留下自己人,说是要在西花寺住一段时间。 张鑫离开西花寺后,就想着难得这么近,想来拜访一下章奕珵。 哪曾想,他一路问过来,才发现贵妇来的比他更早,可依旧错过了章奕珵和宣云锦的出门时间。 没办法,那就只能等了。 章奕珵对这阵仗也有点懵,条件反射的说道:“有事儿一大早就出了门,差点就要晚上才回来的。” 幸好他们先回来一趟,不然的话,真可能要让客人等到天黑了。 宣云锦看了一眼桌上的茶,贵妇面前那杯似乎并没有动过,忍不住抽了抽。 阿普知道泡茶啊,可是怎么就不知道去章奕珵书房拿点好茶? 正文 第二〇二章 贵客上门 光闻味道,宣云锦就知道是她买的便宜茶,偶尔用来招待客人而已。 乡下地方,会喝茶的不多,通常时候还不如一碗白糖开水。 章奕珵是个会品茶的,但是喝过她做的茶之后,就不想花钱去买什么好茶。 宣云锦炒出来的茶,原料可全来自青翠山,加上空闲溪水洗过,那味道自然非同凡响。 章奕珵觉得花银子买的好茶还不如宣云锦出品,自然不愿意再花那个冤枉钱。 所以,宣云锦炒的好茶全在章奕珵书房里。 只不过躺床治疗那段时间,宣云锦禁止章奕珵喝茶,这才好久没碰了。 章奕珵也发现了情况,就给宣云锦使了个眼色。 宣云锦赶紧拿了一个托盘,将桌上的茶给收了:“让夫人久等了,茶都凉了,我重新去泡一壶。” 幸好阿普烧的开水还在,宣云锦火速弄了两壶好茶来。 一壶是给张鑫几个男人喝的好茶,一壶是给女人喝的茉莉花茶。 一瞬间,正堂屋里充满了清雅茶香。 贵妇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面前那杯茶,终于正眼瞧了。 敢情这农家还有这样的好茶?还以为只有刚才那种呢! “宣姑娘这茶倒是香甜,本味儿浓……”贵妇端起来尝了一口,眉头舒展开来,显然因为这茶,心情好了许多。 贵妇示意了一下,丫鬟和嬷嬷都坐了下来,品了品茶。 一时之间,看宣云锦的眼神都多了一丝不同。 那嬷嬷更是有些好奇:“姑娘这花茶在哪儿买的?味道不错,似乎没见到有卖呢?” 宣云锦轻笑,觉得贵妇御下真是严格,不过大家坐下也好,免得看着就压力大。 章奕珵已经带着茶和张鑫等人去了书房,将正堂留给贵妇。 贵妇这么急着来干什么,章奕珵大概也能猜到,便让宣云锦招待。 “空闲时自己做的,倒是附庸风雅一番,嬷嬷若是喜欢,待会儿包一点走,尝个新鲜。”宣云锦也大方。 她有次在青翠山发现了不少茉莉花,就给摘回来制成了花茶。 野生山养,味道自然纯正。 “姑娘这日子像隐居的居士,过得无比闲适,哪里是附庸风雅?”贵妇继续喝着茶,看来是对了胃口。 见状两个丫鬟都有些惊喜,连忙看向了嬷嬷,希望她不要拒绝。 嬷嬷会意,点头冲宣云锦感谢了一番,主子爱喝,她也不介意要了。 宣云锦也给自己弄了一杯,不紧不慢的喝起来:“日升而出,日落而回,看天过日子,全靠老天爷赏饭吃,自个儿急也没用啊!” 听到这话,贵妇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这种平静,是高官厚禄都换不来的安详。 其实贵妇会来找她,宣云锦有所预料,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只能说贵妇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 “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闻到不少药材的味道,姑娘对医之道有不少研究?”贵妇叹了一声,心道自己果然不能强求太多,如今,她只想要个孩子。 宣云锦挑眉:“略知一二,今天夫人没有再带那个香囊,精神力看起来不错。” 贵妇苦笑了一下:“多谢姑娘提醒,一些用了好几年的香囊,竟然不知道有问题……” “姑娘,那香囊的问题可否伤害到夫人的身体?”青红有些急切的问道,对此很是关心。 “若是不会,我又何必提醒?”宣云锦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脑抽了,才会在那个时候开口。 仔细想来,贵妇的身份地位不低,那香囊能呆在身上明显被人算计了。 她这一开口,等于是坏了别人的好事儿,同时参合进了别人的争斗。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麻烦? 只不过,当时看见贵妇求子的心态,很想当母亲的急切,她就一时心软了。 “什么?”丫鬟和嬷嬷大惊,纷纷看着宣云锦:“那……那我们夫人……” 贵妇伸手压了压:“左右不过一条命而已,不用着急……不知道姑娘可否帮我看一看?听说你家相公就是你治好的,这医术可不仅仅是略知一二吧,姑娘真是谦虚。” 贵妇说得随意,宣云锦也答得随性。 事已至此,容不得她退缩,自然往前看便是。 拿了一块帕子折叠着垫上,让贵妇将右手放上面,专心把脉起来。 药书升级带来的变化,宣云锦一直没空去查看,这会儿沉下心来把脉,立刻又进入X光状态。 因为不需要看脑部结构那么复杂的地方,宣云锦感觉轻松了许多,而且,特别清晰。 对于经常看立体仿真影像,还有尸体解剖的医者来说,这种视觉效果倒是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冲击,因为已经习惯了。 相反,宣云锦还觉得新奇,很有研究的想法。 飞快的将贵妇子宫里里外外的扫了一遍,宣云锦感受着指腹传来的脉搏。 贵妇看着宣云锦的精致小脸,发现她其实很美,只不过没有很华丽的打扮。 如果不是一再确定调查结果,不仅是她,包括身边的下人都不相信,宣云锦竟然是个医术高超的小女孩。 明明没有任何的资料显示她有学过医术,可偏偏将自己快彻底废人的相公治好了。 若非如此,她们也不会这么急着来。 毕竟这些年她寻医天下,也没见有几分起色,可医术高明的医者都上了年纪,这么年轻的,真是第一次见。 若非仔细调查过,肯定不会相信。 看宣云锦把脉得差不多了,贵妇突然开口:“可不可以告诉我?那香囊到底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我问过其他大夫,几乎都不觉得有问题。” 宣云锦笑了笑:“香囊里面的香料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有一味紫茄花,剔除掉就行了,构不成太大的问题,所以大夫不会觉得什么,不过,我看夫人很喜欢那个香囊,似乎还用很久了?” 贵妇怔了怔,敢情问题出在香囊上面? 难怪她只是拿了药去问大夫,都说没问题。 “也有七八年了……”贵妇脸色微微怪异,似乎有些苍白。 “看来夫人很念旧情。”宣云锦对这表示满意,念旧情好啊,自然也会念恩情,万一有个什么麻烦,这位好歹不会恩将仇报就行了。 正文 第二〇三章 我说的是一个月 宣云锦顿了顿说道:“香囊本身的材质还好,但是那绣线是特制的,药蛤蟆粉,若是内服,直接可以造成绝育。” “夫人虽然没有吃进去,可香料里的紫茄花也是有避孕效果的,正常来说要内服才会起作用,可两样东西叠加,夫人整日接触,经常吸入味道,这避孕效果就出来了。” “加上夫人的身体不算太好,子宫太过靠后,要怀上孩子本来就需要机缘,一来二去的……就难上加难了。” 那嬷嬷惊得无以复加,香囊的绣线?这么隐蔽的事情谁能想到? 而且,香囊可是家族那位送的,夫人真是如此才会一直带着,竟然…… 贵妇看了嬷嬷一眼,脸色苍白却不让吓人乱说话,家丑不外扬,她若是不念着这个香囊的特殊意义,又怎么会被算计? 还是青红会看眼色,知道夫人的脾气不愉说这些内情,便关心的说道:“姑娘,那我夫人的身体还能治好吗?” 宣云锦点了点头:“这个没关系,若是不再接触避孕的药材,那效果很快就会消失,只是夫人为了怀上孩子,似乎吃了不少药,其中还不乏虎狼之药,对身体伤害很大啊!” 贵妇脸色微暗:“年少不懂事,不曾想是药三分毒,加上有人为了这份功劳,自主用了虎狼之药我也不知道,等清楚的时候已经晚了。” 宣云锦叹了口气:“夫人还是别乱吃药来得好,否则就算侥幸怀上了,孩子的身体也会很虚弱,得不偿失。” “可有补救之法?”贵妇显然在求医的过程中知道了真相,还能保持惯有的淡定。 “先养身体,再说孩子的事情。”宣云锦挑眉,想要写药方,可是纠结自己那不太入眼的字,还是准备待会儿去找章奕珵代劳。 这字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练好的。 宣云锦用毛笔字写简体字还行,写繁体字就太可怕了,结构永远是偏的。 要练得能见人,宣云锦估摸着得好几年。 加上有章奕珵代劳,她练字也没有很勤快。 别人不知道宣云锦的纠结,青红依旧关心的问道:“这个养身体的过程需要多久?” 宣云锦正在考虑方子,听到问就竖了一根手指。 青红皱了皱眉:“一年?”总觉得不可能是十年吧,这要养好了,那还敢生吗? “夫人,老爷一直写信让你回去,这一年……”嬷嬷有些迟疑。 贵妇皱了皱眉:“先看看再说,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看情况而定。” 宣云锦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的讨论有些偏了,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说的是一个月。” 若是没有药之气,那一年都不一定能修补好,贵妇的子宫已经快坏了好吗? 但是有万能的药之气在,加上突然出现的“特异功能”,有针对性的修补,要不了多久就能焕发生机。 “嗯?”主仆四人惊讶的看着宣云锦,一个月就能养好身体?这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宣云锦轻笑:“放心吧,独门秘诀,七天一次针灸,夫人自己会有感觉的。” “……”主仆四人有点被震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宣云锦说得这么夸张,反而让人没底,总感觉特别不靠谱。 都说坏起来容易补起来难,贵妇知道自己的情况,前些年的身体比现在还差,这两年注意情况才养回来一点,已经感觉到要补回来是有多难。 宣云锦竟然说只要一个月?那养到什么程度? 贵妇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就试试看吧!至少章奕珵那么一个典型例子并非是假的。 还不是不到一年就好了?这就是相信的底气。 殊不知,章奕珵那是没赶上好时候,如果当初宣云锦就有现在的本事,以及这么多药之气,那章奕珵痊愈还会更快。 最重要的是,别人不知道章奕珵体内还有毒,为了用药不打破平衡才拉长了时间小心翼翼。 否则,根本要不了这么久,宣云锦就能让章奕珵痊愈。 “那……今天可以试试吗?”贵妇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想要试试宣云锦所谓的感觉。 闻言,宣云锦立刻挠头了,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我手里没有银针,今天怕是不行……” 贵妇不可思议的看着宣云锦,不是医术高超?为什么连基本装备都没有? 宣云锦正色:“银针太贵了,以前买不起,最近赚了点钱,才想到去打造一副银针。” 一套银针除了材料还有工艺,算下来的确不便宜。 天知道她刚过来这个世界到底有多穷? 贵妇顿时有些释然,示意了一下那个不怎么说话的丫鬟一眼:“青兰,去将东西拿来。” 青兰应着走了出去,到了马车处。 宣云锦眨了眨眼:“夫人又银针吗?若是有的话,倒是可以开始治疗了。” 贵妇笑了一下:“我四处寻医,手里自然有些准备,出门的时候,我让一个大师替我打造了一套治疗用的针,就是为了送礼的,姑娘若是真的能将我身体养一养,这一套针就当是谢礼送给姑娘了。” 宣云锦眼睛一亮,大师打造的?那肯定县城的铁匠师傅也远不能比吧! 看得出来,这贵妇真是用心在求医。 不是说别的大夫就真的不行,完全没有发现贵妇香囊的猫腻,而是贵妇一般见大夫都会让自己清爽些,香囊什么的就不会携带,自然无从查起。 这么一个小习惯,倒是让贵妇这么多年寻医无果。 至于家里的那些大夫,谁的人都不清楚,自然会无视一些小细节。 青兰将一个锦盒抱过来,宣云锦打开一看,那布包里面何止一套银针,甚至还有一套非常齐全的金针,细如毛发,坚韧柔软。 宣云锦看得惊叹,这大师的手艺就是牛叉。 她在现代用的银针都没有这么好的。 其实金针比较柔软,一般的大夫没点真本事的,都用不了金针。 那需要的技巧和本事大多了。 宣云锦则是看着金针很心水,她自然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一般病症用不上金针,银针足以。 贵妇自然知道金针的问题,看宣云锦很喜欢金针的样子,心下不由得多一分信心。 正文 第二〇四章 出手治疗 宣云锦心中有底,那气质都不一样,贵妇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绝对不是可以装出来的。 贵妇因为出生的关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几年在外面求医更是见识无数。 自认看人还是有些眼光,否则,贵妇也不会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如此相信。 医者,能救人也能害人,她等于是将自己的命交到宣云锦手上了。 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也是跟着贵妇走了很多的地方,懂得低调内敛,自然不会仗着身份就说什么招惹的话。 哪怕心里是各种不相信,也不会表现出来。 至少那种一言不合就挑衅鄙视的情况,宣云锦还没有遇见。 宣云锦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怎么想的,不过没有犯在眼前她也懒得理会,专注自己的治疗就成了。 年龄是她的硬伤,前世她已经体会过了。 “现在可以针灸治疗一次吗?”贵妇看着宣云锦摆弄那些针,心里其实也有点犯悚。 虽然很多大夫都会针灸这一手,可是真正擅长又敢于下针的不多。 而且,作为病人,看着那些长长短短的针,就会有一丝害怕。 宣云锦将针兜收了:“可以,夫人先到我房里吧!” 说吧,将贵妇领到了自己房间,让她躺在床上。 宣云锦去了自己的药草房,拿了一些草药,指点两个丫鬟在章奕珵用惯了的小炉子上熬药。 贵妇有些好奇,这个房间似乎是宣云锦一个人住的,那个俊俏的男人不是她夫君吗?他们还分房睡? 宣云锦没有解释,贵妇也不好问人家的私事儿。 见贵妇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宣云锦轻轻一笑:“夫人若是紧张,不如睡一会儿?” 贵妇苦笑:“这种时候怎么睡得着?平日里我的睡眠就不算太好。” 宣云锦不以为然:“你闭上眼睛尽量放松,我给你按摩一下,你很快就会睡着的。” 现代的人最注重养生,什么营养学,按摩治疗最是流行。 作为一个跟得上时代的医者,宣云锦不仅会去学,还会钻研,学到精通,学到巅峰。 所以,宣云锦在按摩方面绝对算得上是大师。 上次在那位老者的风湿病痛上小试牛刀,加上药之气简直厉害得她自己都不相信。 这会儿,宣云锦的手劲落在身上,贵妇就有了感觉。 宣云锦一双巧手仿佛带着魔力,手指不轻不重捏过的地方带着一股温热,那处皮肤好似强制放松了一样,很快的,贵妇就感觉到身体的舒服,好似才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放松,整个人都软软的。 这么一放松下来,多日来睡眠不好所累积的困意让贵妇眼皮子开始打架,脑子反应也开始迟钝了。 彻底沉睡过去之前,贵妇还有心思感叹,宣云锦这一手真不错,医术不可能是假的吧! 见贵妇熟睡了过去,宣云锦依旧没有停下,一连将一套按摩这个做完了。 贵妇的身体显然绷得很紧,放松一些也是好的。 这样的按摩,宣云锦并没有使用药之气,全靠硬本事。 就冲那一套完美的银针和金针,宣云锦觉得这样的附加服务也不为过。 真要是花钱买,还不知道要多少,更重要的是买不到。 连贵妇都说是大师的手艺,没点人脉应该是求不到的。 休息了一下,宣云锦取了药箱里的高浓度酒消毒。 章奕珵能站起来之后,酿酒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目前已经在熊鹰的酒馆销售了。 因为有自己的特色,倒是给熊鹰的小酒馆拉了不少人气,最近生意是不错的。 宣云锦弄了一些酒出来,费心费力才搞出来这么一瓶高浓度酒精,差点累死。 消毒完毕,宣云锦放在一旁备用,将贵妇的衣服解开,伸手摸了摸她的腹部。 贵妇显然保养得异常好,皮肤雪白透着粉,没有任何的伤疤和周围,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 鉴于对古代高官有钱人的保养技术很感兴趣,宣云锦摸了摸贵妇的骨龄。 三十岁?看起来像二十上下,果然保养有素。 古代的中医才是发展最鼎盛的时候,用重要保养才是没有后遗症的,现代很多技术宣云锦都不推崇。 因为除了一张脸,身体早已经被各种药物摧残得满目苍夷。 什么无害技术,纯天然中药?你信吗? 皇权时代,后宫后院的女人有各种需要,医者就一定会研究出各种效果的保养品,不管吃的抹的,即便是现代的中医世家也早已经失传。 现在有机会碰见,宣云锦兴趣浓厚。 感叹的想着,宣云锦收拾了一下心情,开始凝神针灸。 宣云锦的针灸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针灸,她虽然还是针穴道,可本质已经不一样了。 她不需要考虑太多穴道引起的效果,只需要找个治疗处最近的穴道,然后导入药之气治疗就行了。 当然咯,宣云锦还不至于那么外行,因为有些穴道不能随便碰,否则真有严重后遗症了。 总之,宣云锦综合考虑后,用了对自己来说最简单快捷的办法。 三根银针眨眼间就插在了贵妇的肚子上,宣云锦立刻通过银针导入药之气。 刚才在赵婶儿子身上的试验失败,宣云锦就考虑到了银针的作用。 现在一试,果然如她所料。 虽然空手也能导入药之气,可进入别人体内,她似乎就没办法指挥了。 药之气只会凭借本能,选择最需要治疗的部位进行滋养治疗。 但是赵强的情况,完全就是快被饿死的状态,所以药之气首先选择五脏六腑,无视了宣云锦想要进行脑部治疗的意愿。 而现在,有了银针过后,宣云锦感觉到了一股微妙的联系,即便药之气在别人体内,她已经可以凭借意动指挥,完全能做到指哪儿打哪儿。 心下一喜,宣云锦就开始利用特异功能的“看”,找到贵妇子宫坏死的地方的,还是细致的治疗。 在宣云锦的特异视线里,坏死的细胞被药之气全部剥落,然后短时间内让细胞再生,恢复如初。 就这样,一直治疗了三分之一的坏死部分,宣云锦停手了。 正文 第二〇五章 觉得贪财 虽然感觉有点累,可那是精神上的。 宣云锦觉得应该是特异功能用得太多的缘故,时间太长就会觉得很累。 不过,她似乎错估了自己药之气的量。 药书升级,药之气直接暴涨翻倍,宣云锦没来得及适应,给贵妇说的时候,下意识是用自己以前的量来计算的。 可现在,治疗目标有所超出,药之气还剩一半。 直接收走了银针,宣云锦决定还是照着计划来,争取三次针灸治疗完毕,最后一次用来巩固。 自己药之气增加了,也要悠着点。 有些东西暴露得太过,只怕会引起麻烦。 先前说的一个月,已经足够震撼了。 贵妇身边那个嬷嬷一直在旁边看着,心情完全的不平静。 刚开始宣云锦让贵妇沉睡的那一手玩得实在漂亮,嬷嬷瞬间惊住了。 伺候主子的人自然知道贵妇有多不容易睡好,在外面就更严重了。 结果,宣云锦几个呼吸就让主子睡得无比香甜,嬷嬷终于正式了宣云锦的医术,真的是有些惊人。 后面虽然没有再露出什么夸张的手段,可嬷嬷已经深信无疑。 三根银针,宣云锦插上去后就只是不停捏了捏,两刻钟之后就治疗完毕了。 实际上,那后面的动作也是做给嬷嬷看的,她插上去之后就完全可以不管,不过那说不过去,努力让自己正常一点。 见宣云锦收工,嬷嬷才凑了上来,低声的说道:“宣姑娘,外面两丫头熬的药是夫人吃的吗?要怎么吃?一天几顿?” 宣云锦摇了摇头:“是用来洗的,主要是用来洗私·处,一天一次就可以了。另外,这段时间可能会像来小日子一样,从身体内排除一些赃物,用月事带,勤快换。” 药之气将坏死的细胞剥落,那些东西自然就会排出体外。 因为并非小日子,不是血色,宣云锦就先提醒一下。 嬷嬷怔了怔,将医嘱记在心里:“那喝的呢?没有吃的吗?” 看了这么多大夫,还从来没有不吃药的。 听到这话,宣云锦手一顿:“本来是可以不吃药的,如果夫人想要一些调养的药物,我倒是可以给方子,同时加快夫人体内脏东西的排出,只不过养生的药都比较贵……” 嬷嬷连连点头:“姑娘尽管开方子,我看姑娘这里有很多草药,若是可以,就直接抓药了吧!” 宣云锦挑眉,果然是不差钱的,她可没有敲竹杠的意思,说的都是事实。 而且,一开始她条件反射的为病人省钱,都没打算开方子。 “抓药也行,不过我这里的药不是很全,因为都是上山采的,只能抓一部分,剩下一部分还是得去医馆买,不过,相对贵重的药我有,肯定比外面的医馆便宜得多。”宣云锦依旧实话实说。 至于对方信没信,她管不着。 嬷嬷点了点头,心里其实很清楚,医馆的草药,有采药农供给,也有一些种植草药的户头,效果肯定没有山中采摘的好。 所以宣云锦这里能拿多少就多少,银子之类的,只要能养好夫人的身体,算什么? 宣云锦也不多说,立刻去抓药了,同时将章奕珵拉出来写剩下的方子。 忙完过后,贵妇还睡得熟,嬷嬷和丫鬟不忍心叫醒她,就将人搬到了马车上,回了县城去,一路竟然没有将主子吵醒,可见睡得多么沉。 随着贵妇离开的,还有张鑫几名衙役,毕竟是要保护的主子,虽然一大早的被遣散了,可现在碰上了不可能扔下。 送走了客人,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觉得这有些哭笑不得。 “已经过晌午了,好饿……”章奕珵坐在椅子上,感觉饥肠辘辘。 宣云锦轻笑:“那还得等等,不过弄点简单的,早上揉的面还剩下一些,就弄点面条吃吧!” 章奕珵点了点头,只要是吃的,什么都好。 而且宣云锦治疗这么久,也肯定累了。 若非阿普不太能揽下厨房里的活儿,章奕珵一定让宣云锦歇着。 做面条的时候,宣云锦还哼着调子,似乎心情很好。 “作甚那么高兴?”章奕珵烧着火,撑着下巴看宣云锦。 “不用去县城了,那妇人给了我一套顶尖的银针,治好她,东西就是我的了,而且,刚才那一副药,我卖了五十两银子,另外一副外用的,我就免费了。”宣云锦笑呵呵的汇报。 “五十两银子?”章奕珵大吃一惊:“一副么?” 这么贵的药?人家会不会以为宣云锦在敲诈? 宣云锦嗯哼了一声,看出了章奕珵的想法,不以为然的说道:“那还是便宜的,看在那套银针的份儿上,打了折的。” 章奕珵错愕,完全不能想象,那里面到底是什么药? 不过,价格这么贵,章奕珵难免有些担心贵妇觉得不值,就来找宣云锦的麻烦。 殊不知,到了晚上,贵妇睡饱了醒过来,果然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舒服。 不仅仅只是睡好的结果,还有那种打心底的轻松。 一时之间,贵妇食欲大振,吃了不少东西。 嬷嬷和两个丫鬟将宣云锦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都带着一丝雀跃,应该的确是看到了希望。 “原来如此,我说呢,怎么老感觉下腹有坠感,还以为是小日子来了。”贵妇心情一松,不再觉得腹部不适,任由那些东西排除。 “不过,这姑娘只怕也是个贪财的,夫人送了她一套价值连城的银针金针,给我们的药还收得那么贵,五十两啊,在京城也没多少药值这个价的。”青红拿出那包药,微微有些不满。 嬷嬷和贵妇没有说话,眼里或许闪过一丝失望。 贵妇吃饱了才淡淡的说道:“无妨,就当是给人家诊金了,那针不用再提,早说了是谢礼。” 嬷嬷拿起那包药,升起了屋内的小炉子,准备煎药。 青红叹了一口:“夫人,最重要的是,这还不是全部,有一部分在医馆去拿的,不到一两银子,在这小地方也是贵了。” 贵妇点了点头:“没关系,能够恢复健康,多花点银子有什么?至少现在看来,那是个有本事的姑娘。” 正文 第二〇六章 得了便宜 尽管贵妇觉得贪财这一点不算什么,可到底有一分失望,还惊觉自己原本对宣云锦是很高看的。 “呀?”煎药的嬷嬷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贵妇不解:“嬷嬷,怎么了?” 嬷嬷回头,脸上还带着震惊,手中拿着打开的药:“夫人,你看这药……” 嬷嬷不急着将药下水里,而是拿了回来放贵妇的面前。 贵妇扫了两眼,其他没有什么问题,可其中有三片片状的红色药材吸引了她的注意,错愕:“这是……血人参?” 几人寻医问药,长期跟药材打交道,不少药材都是能够认出来的。 尤其是贵重的药材,都知道得很清楚,因为就怕什么要用上了。 “血人参?不会吧,会不会是红参?”青红惊讶的说道,不管相信,一个乡下村姑的手里,竟然会有血人参? 贵妇表情凝重的看了看:“不会认错,血人参有清楚的脉络,好似血管一样,都切开了,很容易辨认。” 嬷嬷赞同的点了点头:“所以我才惊讶,只怕我们都误会了,那姑娘不是贪财收得贵,而是便宜到了极点……” 贵妇也点头:“看这血人参的切面,这么大,至少也有五百年,虽然薄,但是这一片只怕就值五十两,一共三片,还有其他相对贵重的药材……果然够便宜。” 血人参是一种人参的变种,极为稀有,更加别说这种年份的,简直夸张。 很多人拿着银子想要买都没有。 “这整只若是出现在京城,怕是要上万两,那姑娘真是舍得,还提前告诉我,大概会有一点贵,现在看来,哪里贵了?”嬷嬷有些哭笑不得。 经过刚才的失望,现在对宣云锦反而更加高看。 谁家有这么一株血人参不当成传家宝?宣云锦竟然切了?暴殄天物…… 惊讶的主仆四人可不知道,宣云锦有空间培育,她手里的高年份人参多得很。 这只血人参在山里找到的时候,还经历了一场大战,最终挖出来才不过手指大小。 经历了加速空间的培育,血人参已经长得很大了,还给宣云锦用种子培育出了另外一株。 不过这几率实在太小,哪怕是血人参的种子种出来的也未必是血人参,宣云锦也就放弃了大量培育的想法。 可药材种出来就是拿来用的,贵妇的身份不凡,宣云锦就拿来做了人情。 指不定将来章奕珵考试就有别人帮忙的地方了。 这人情投资是很值得的。 而且,血人参对贵妇的身体的确有莫大的好处。 宣云锦虽然不太清楚血人参的市场价格,可知道那是极为贵重的,心里淡定得很,五十两的便宜好货,上哪儿找去? 吃过饭后,宣云锦也没急着去赵家。 赵强的身体过于虚弱,需要好好进食。 宣云锦打算按照说定的,明天早上再去。 一夜无梦,宣云锦起了个大早,拜托阿普去西花寺一趟,将娘亲的生辰八字交给悟道大师,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安排,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 宣云锦则是来到赵家,准备给赵强治疗。 这一次,章奕珵没有再跟上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抓紧时间看书,免得宣云锦凭借医术越走越远,他还没有考上。 宣云锦被赵婶热情的招待,竟然还被塞了两个热腾腾的鸡蛋,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虽然她不太喜欢吃鸡蛋,可也知道农家对这东西看得重,觉得是好东西,舍得这么送就是一番心意。 “赵哥今天胃口怎么样?”宣云锦坐在床边,随意的问道。 赵强自然不可能一天就长胖了,可起色确实要好很多:“还不错,今早上还吃了一个蛋。” 说着,赵强心里其实有些忧郁,前阵子他虽然不管不问,可实际上他知道一些家里的情况。 为了给他治病,整个家都败光了。 他娘虽然每顿都能端一些好东西给她吃,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娘都在吃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赵强的想法,宣云锦轻笑:“赶紧好起来,可以下床了,总有办法的。” 赵强浅浅一笑,整个人的求生欲·望跟昨天简直判若两人。 让赵强坐了起来,宣云锦侧身坐在他身后,拿起消毒过的金针,准备给赵强的脑子针灸。 没错,宣云锦这次准备用金针。 金针比银针更软,而那位大师的手艺更是高超,金针都非常细,达到了真正的细如毛发。 而头部的构造本身复杂,万万不可误伤了。 所以,宣云锦用金针的细反而更加好操控一些。 宣云锦在家试过了,金针的传导性反而更强,只要基本运用金针的技能过关了,金针反而比银针更加好用。 基本技能当然是指能够用金针好好刺破穴道,无论深度还是角度都要精准无比。 金针太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惨了。 金针也太软,没点功底刺破皮肤都做不到,可就真的搞笑了。 当然,这些东西对宣云锦来说压根儿不是问题,一针下去,赵强还毫无知觉。 药之气进入赵强的体内,在宣云锦的指挥下定点来到那神经败坏处。 药之气将那地方包裹,不断滋养重生。 这个时候的药之气,没有剥落什么败坏处,是直接将趋于坏死的细胞激活新生。 宣云锦能够感觉得到,这样做消耗的药之气更大,但那是神经啊,怎么可能剥落?就算坏死的部分也是重要的。 所以,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温养,将败坏的部分转化成正常的,好的。 这么一来,花了整整一个时辰,宣云锦药之气消耗一空,那坏死的地方看起来好了不少,但是没有好全。 赵强就那么坐着,宣云锦没开口,他一动不敢动。 哪曾想一坐就这么久,真难为赵强能忍得住。 因为他看不到,也没太大的感觉,不知道宣云锦在做什么。 偶尔能够感觉到一丝麻痒,却不是很明显,转身即逝,让人几疑是错觉。 于是,宣云锦收了金针,一转身才发现赵强在发呆。 正文 第二〇七章 某男下厨 “下次你趴着接受治疗吧,会舒服一点,这次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久。”宣云锦全新治疗,并没有发现时间走了这么久。 仔细想想,让人就这么干坐一个时辰,什么事情都不能干,甚至不能动,估计很少有人能够坚持。 “那个……做完了?”赵强回过神来,有点讪讪的。 宣云锦将针包收起:“是啊,你有什么感觉不?” 赵强眨了眨眼:“好像没有……”心里一咯嗒,也不知道这姑娘靠不靠谱。 宣云锦挑眉:“治疗效果不错,你可以尝试一下自己行动,下床自己走,或者自己拿东西什么的,不要太重,不行不要勉强。” “如果突然发病也不用急,躺着就是了,过了那一阵就多休息,五天过后,我再来给你扎针。” 那一截神经看起来是好了不少,可到底没有好全,宣云锦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不会发病。 毕竟神经系统是很微妙的,也很难说操控。 对于这样的情况,宣云锦向来不会将话说得太满,怎么说都得留有余地。 实际上,宣云锦预估赵强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发才对。 赵婶在门口听着,有些激动:“那,强儿要扎几次才能好?要抓药吗?” 说起抓药,赵婶有点急促,因为她手上已经没什么银子了,听说宣云锦自己会上山采药,不知道可不可以从她手里拿,先欠着以后还? 宣云锦不知道赵婶已经考虑到了这些,挑眉说道:“看情况,最好应该也要四五次,若是不行,还得延长。至于药,可以不吃,多吃点饭,将营养补回来就更好了。” 赵婶惊喜:“真的啊,那还成……儿子,听到没,让你多吃点。” 赵强无语,这人吃了就在床上躺着,能吃得了多少?撑着也难受啊! 又说了几句,宣云锦就离开了,留下母子俩在这说话。 赵强坐得久了,没有多少力气,前阵子的确饿得太惨,一两顿还补不回来。 躺下的时候摸到枕头下有两个鸡蛋,顿时忧郁:“娘,不是让你别给我煮蛋了,你自己也吃吗?还一次煮两个?” 赵婶疑惑的走了进来:“我没煮啊……” 看见赵强手里的鸡蛋,赵婶一拍大腿:“哎呀,这是我给宣丫头的。” 宣云锦回到家,章奕珵给她泡了一壶花茶,温度正好可以喝。 解渴的喝了几大口,宣云锦松了一口气,至少赵强那病有救,比什么都好,药之气果然万能。 昨天药书升级,晚上就研究了一阵,发现前后空间都有些变化,最明显的是土地增大了。 原本在前面的正常空间,宣云锦种了很多蔬菜水果和一年份的草药,土地已经略剩无几,这一升级,面积瞬间翻倍,又有更多的计划可以考虑了。 空间溪水也增大了,一切都欣欣向荣,无比美好。 “这次治疗用了这么久?”章奕珵看宣云锦不太精神的样子:“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宣云锦这次没有拒绝,看了看天色:“中午之前你叫醒我,我睡一觉……”实际上是要恢复一下。 药之气被掏空,那种感觉特别不好受,连带整个人都没有安全感。 “去吧,难道说赵强的情况比昨天那个夫人更严重吗?”章奕珵不解的问道。 宣云锦叹了一声:“那个夫人不过是身体问题,赵强是脑子问题,一个人的脑子是最复杂的,治疗起来比较精细困难。” 章奕珵理解的点了点头,看着宣云锦进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书,自己走向了厨房。 平日里看宣云锦忙碌,章奕珵对厨房里的东西还是很了解的,既然宣云锦那么辛苦,就让她休息好了。 章奕珵打算着自己做一次,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成? 阿普去了西花寺,顺便让他去县城采购一些东西,中午就在县城解决了,那煮两个人的饭就成了。 按照记忆中的份量,章奕珵将米打出来,放水,有些笨拙的搓了搓。 洗了几遍,感觉干净了,这才生火下锅。 虽然章奕珵有宣云锦做饭的记忆,可真正上手,才知道看似一件很小的事情,其实都不简单。 自己都觉得笨手笨脚的又要烧火,又要顾着锅,好不容易将饭做好了,才发现水多了。 一顿饭煮得不干不稀,有点怪怪的。 “虽然不好看,可总比没熟好,所幸能吃。”章奕珵给自己打气,将饭端到一边,开始切菜炒菜。 平日里看宣云锦将菜刀玩得贼溜,章奕珵一上手就有些傻眼了,畏手畏脚的切完菜,真是没有一块跟自己想的一样。 章奕珵一时之间就有些不明白了,怎么就不能切得跟自己打算的一样? 一边回忆着宣云锦曾经做过的流程,章奕珵一边手忙脚乱的做。 于是乎,等宣云锦被叫醒之后,还有点睡眼朦胧的懵状坐到桌边。 看着碗里半干不稀的饭,冒着热气,却奇形怪状的菜和肉,宣云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做的?”宣云锦有些惊讶。 这时代很多男人都奉行君子远离庖厨,除了厨师。 说来也奇怪,有名的厨师却又都是男的,包括皇宫里的御厨,貌似就没听说过有厨娘做到最高级别的。 章奕珵能够帮忙烧火,并且将这技能做得熟练,宣云锦就很意外了。 没想到,章奕珵还会自己下厨? 章奕珵眼睛有些亮:“是啊,不过真正自己去做才知道不容易,折腾了好久,才弄出两个菜来。” 一盘莴笋炒肉,一盘黄瓜肉片,很简单的小炒,章奕珵却觉得快要命了。 “尝尝看,能不能吃?”章奕珵看着宣云锦,很期待的说道:“虽然切得不好看,但是应该熟了吧!” 章奕珵给宣云锦夹了一块加厚版的莴笋,上面还有点焦糊的黑。 宣云锦肚子里已经笑翻了,可表面上很淡定。 这样的男人不能打击,只能鼓励,谁刚开始下厨不是手忙脚乱,状况百出? 所以说,宣云锦有再多的笑意,也压在了肚子里,表情很严肃认真的品尝。 若是章奕珵有心,能够将厨房里的活儿练出来,那也是一桩美事。 正文 第二〇八章 某女不会的 如此一想,宣云锦也打定了主意,不提什么卖相刀工。 反而安慰了一句:“别人做厨师,刀工都是专门练的,你第一次就想切得漂漂亮亮?让别人都怎么活?” 咀嚼着莴笋,宣云锦挑眉,这哪里是熟了,分明是熟透了好吗? 因为本来该脆脆的莴笋,已经很软了,估计章奕珵害怕没熟,应该煮了很久,还加了水。 其实章奕珵的选材是很聪明的。 黄瓜是可以生吃的,莴笋就算没有太熟,那味道也不算差,吃下去也不会出问题。 所以,就算没炒熟也没关系,章奕珵在这一点上尤为较劲,所以特别过火。 “什么味道?”章奕珵眨了眨眼,他自己还没有尝过。 宣云锦轻笑:“菜香的本味保持得很好,不错……”实际上就是没盐好?她能肯定,章奕珵肯定忘记放了。 宣云锦淡定的伸出筷子,拿了一块黄瓜入口,眉毛不着痕迹的颤了颤,估计是把莴笋里面的盐都放黄瓜里面了,咸得一刹那有点味觉失调,其他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嗯,第一次做,有这样的成果不错了,吃饭吧!”宣云锦夸奖了一句,其实有点怀疑人生。 章奕珵真的有厨房天赋吗?该不会是厨房杀手吧! 一时之间,想要将章奕珵改造成完美男人的想法有点破灭,宣云锦觉得这件事情得好好斟酌,总觉得这男人很容易做出黑暗料理。 宣云锦表情太淡定了,章奕珵不疑有他,连忙自己夹了一块尝,咸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赶紧塞了一大口饭下去,章奕珵差点把自己给噎着:“不好吃就不好吃,你能不能被这么夸我?” 宣云锦轻笑,转身去厨房拿了一个大碗,将两盘菜搅拌在了一起,然后放了一点醋:“中午就这么吃吧,我也没有说谎啊!” “第一次做饭,好歹做熟了,另外,你只是不太清楚放调料的感觉,教你几次应该就会。这又不是什么技术性问题,能入口就行,又不是要开餐馆。” “我第一次做饭,饭都是夹生的,没切几刀就见血了,炒菜把糖当盐放……” 章奕珵惊讶,不由得心疼:“那梅氏岂不是要把你骂惨了?肯定惩罚你。” 宣云锦愣了愣,她说的是前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不能吃自然就倒掉了。 “哦,啊……”宣云锦拿起筷子:“先吃吧,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章奕珵顿时觉得,宣云锦这手艺很可能是被逼出来的,不知道练习了多久才能做得这么好。 光是想就各种心疼了。 “你教我,我学学看?”章奕珵也不计较,夹菜吃,果然发现被宣云锦这么一弄,入口是没问题了。 虽然也好吃不到哪里去,但是不至于吃不下。 “可以啊,只要你想学。”宣云锦准备看看章奕珵的天赋。 不说什么复杂的吃食,日常简单的小菜就足够了。 至少……某些时候她不在,章奕珵也不至于饿死。 章奕珵说要学,就真的是认真学,或许人无完人是个真理。 宣云锦发现章奕珵在这方面的确没有太高的天赋,想要做得特别好吃,估计有点难了。 但是练习一个月下来,好歹调料不会乱放,只能说,入口没问题。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这和宣云锦跟章奕珵学写字是一样的,两个人觉得是相处的情趣,可苦了阿普这个大灯泡。 每天总有一顿出自自家少爷手的饭菜,阿普有些胃疼。 这么一比较,就觉得宣云锦做的食物越发美味难得。 好不容易熬了一个月,宣云锦终于不然章奕珵做了,学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了。 再往下学,就涉及到太多的技巧和内容。 章奕珵又不是要当厨师,没有必要太过深入。 而且,还得花大量的时间练习,这不符合章奕珵的计划。 最终,章奕珵也认识到自己在这方面的蠢笨,一边叹气,一边继续回去学习。 到了十月,宣云锦的两个病人就好得差不多了。 虽然后来几次,宣云锦都是去县城给贵妇看病的,可贵妇主仆对她都非常好。 事后,贵妇离开还给了她一笔诊金。 宣云锦坦然的收下,知道贵妇愿意给钱,人情依旧在。 这是他们做事的方式,宣云锦没打算太过破坏。 她的药之气是无价的,宣云锦给贵妇看病,又不是白拿。 不能说她看起来没有本钱,就不该收所谓的诊金吧! 赵强那边,自从治疗后就没发过病了,虽然也谨遵医嘱,不该做的事情不做,可身体的改变自己感觉很明显。 宣云锦最后一次扎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最内部是真的好了才收手。 虽然后面治疗越来越困难,但是总算是成功的。 这就好比一棵树,最开始治疗外面的确容易很多。 越是树心越不容易治疗。 消耗大,治疗面积反而小了,所以多扎了两次才算彻底痊愈。 将这两个病人治好,宣云锦松了一口气,而时间也渐渐走向年关,慢慢有了新年的气氛。 宣云锦刚来到这个世界,也经历了一次过年。 可在宣家哪里算过年?只能看到那些人吃香的喝辣的,看没有她的份儿。 加上梅氏的抠门,很多东西能够不买就不买,最多让宣老爹写几个字贴门上,压根儿没什么气氛。 现在能够自己做主了,宣云锦倒是问了一下其他人,看这边到底有些什么风俗,想要好好过一下。 想着开年后,章奕珵就要去考试了,若是考上了,肯定要进入学院读书,然后一级级考上去。 估计明年还在不在这里好好住都不定,这个年自然要好好过。 宣云锦是发现了,考上了秀才真的要去学院,否则就像宣老爹那样,读一辈子都不能再进一步,那可就悲剧了。 早早就开始准备过年,宣云锦也是闲得。 主要是宣云锦发现万能的自己,终于有不会做的东西了。 这个时代,是个女人就会的女红。 正文 第二〇九章 不会就学 每次跟章奕珵和自己买衣服都是买成衣,宣云锦一直没有想过这茬。 不过现在闲了,看村里的女人都在迎着太阳凑一起八卦做针线活,不是纳鞋底就是做衣服,宣云锦对此突然有了一丝觉悟。 倒不是说宣云锦一点针线活都不会,而是不会做衣服。 前世的古老中医传承世家,对于华夏的诸多文化都是有涉猎的,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学。 就比如,华夏民族乐器,宣云锦几乎所有都能上手。 乐器这东西,一通则百通,学精通了一样,其他的上手就容易多了,剩下的全靠练。 对于绣技,宣云锦在前世也有涉猎,毕竟是玩针的,锈技能够练习很多的技巧,对于中医针灸都有帮助。 所以,宣云锦对于华夏几大绣都特意去学过,算不上精通,可绣点什么还是能拿得出手。 可这不代表她就会做衣服,纳鞋底,那是两码子事儿。 这个领域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宣云锦拿着一块布,稍微有点懵。 宣云锦向来认为,人都是要有优点,才会让人喜欢的。 并非一定要一无是处的喜欢才是真爱,宣云锦觉得那是奇怪。 而所谓的优点都要自己去争取,自己去完善。 宣云锦感觉到自己对章奕珵有心动,自然乐意去为他做一些该做的事情。 之所以没有现在就答应在一起,还是因为她不确定章奕珵走这条路,到最后会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二个秦香莲。 不想受伤的自我保护,宣云锦选择了现在留有余地。 一来这个身体还小,做夫妻什么的多少有点心理障碍。 加上从小到大没有养好,目前发育还不全呢! 二来,章奕珵有激励的目标或许能更加努力呢? 看宣云锦在别人面前没有否认两人的关系,就知道她是认了的。 只要君不负,这个认定就不会有改变。 然而,宣云锦做人本来实在,既然认定了就会好好对待,平凡夫妻很容易百事哀,她只想用心的去经营,免得将来后悔。 宣云锦最讨厌因为自己的不作为而后悔。 穿到了这个时代,宣云锦前世学的一切都有用,自然也要主动去适应时代。 所以,宣云锦看到村里的妇人聚在一起,便去买了一些布,去了何家。 何小花知道宣云锦的情况,忍不住戏谑:“你这贤妻良母的,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在何小花的眼里,宣云锦真的什么都会,最重要的是还会识字看书。 就说宣云锦比她还小几个月,怎么就能会那么多东西呢? 宣云锦轻笑:“我这也不是为了男人,只是觉得,该自己做的就要去学去做,属于自己那部分做得好,将来不后悔就成了……反正学到手还是自己的,别人也抢不去啊!” 宣云锦也没有想过要巴着不放,她敬佩所有付出的女人,却不认同因为男人就失去自我的。 总的来说,付出没有错,可为此失去了自我,觉得没有了男人就无法活了,才是悲剧的源头。 何小花到底还小,不太明白宣云锦想要表达的意思,还调侃的说道:“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去学……” 说着,何小花拿了一个新的鞋底,拉着宣云锦就去了村中的聚集地。 今天的天气不错,村子的中间有一颗百年老树。 树的枝桠繁多,延伸得很宽。 树下有一块很大的平坦地方,有一些石桌石椅,看起来就很有雅兴。 村里做手工活的妇人没事儿就会聚集在此,一边做一边八卦,不知道什么雅兴,倒是难得闲适。 如今地里的活儿不多了,有个什么家里的劳动力就能搞定,不像农忙的时候,一家大小老少不管男女都得出手。 宣云锦的到来,大家都表示了欢迎。 看来中秋的那一次大请客,让村里人都诚心接纳了章家小两口,同时感观还不错。 宣云锦也一一招呼过去,坦然的说明了来意。 她不会就是不会,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一来她年纪小,二来她曾经在宣家的生活大家多少有点了解,这些基本技能应该是没地方学,也没人教她,纷纷表示了同情。 宣云锦有些意外的是,梅氏似乎从来不拿针线啊,每天操持家里的小事儿就顾不过来了。 但是,宣宜昕却学到一手不错的女红,每日里就绣一些小东西赚私房钱,梅氏从来不碰她的,偶尔还会悄悄补贴一点。 二嫂尤氏的女红不错,可嫁入宣家没多久,宣宜昕肯定不可能才学会。 想了想原身的记忆,宣云锦百思不得其解,宣宜昕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宣云锦拿了一块不算好的布练手,一群妇人小娘子也不藏私,仔细的告诉她怎么剪裁,怎么做。 一些小技巧都一股脑儿的倒出来,亏得宣云锦记性好,要不然听了也记不住才郁闷了。 “小锦啊,你上次丢失又找回来的肉干味道真的不一样,到底是怎么做的?就吃过那么一次,我公婆相公都念叨着,可惜想买也没地方买。” 一个小娘子有些忐忑的开口问道。 心里其实挣扎了好久,毕竟这种味道是独门的手艺,真要说的话就是赚钱的家伙。 哪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告诉大家? 可上次吃过后,一群人真是想念得很,凑一起都会回忆讨论,把自己说得口水横飞。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安静了,连动作都轻了好多。 毕竟,她们教给宣云锦的东西,那是谁都会的,她们不说,自然有人说,没得做了那个恶人。 然而,问宣云锦的事,就是她的独家,大家都想学可就太过了。 何小花有些生气,这些妇人的心思倒是大,连忙给宣云锦使眼色,让她不要乱说。 宣云锦笑了笑,没有计较什么,以为她不靠这个赚钱。 村里的小娘子些若是心灵手巧,能够还原她做的味道,拿出去赚点银子花也没什么。 完全可以当成桃花村的一大特色,还能吸引不少人来。 秋天的野猪,或者其他猎物都容易下山来祸害庄稼,上次存货被消耗一空之后,宣云锦就上山去补货了。 正文 第二一〇章 做成村里的特色 熊鹰也来过一次,尝过一次,就想着宣云锦能将肉干做了供应酒馆。 宣云锦嫌累得慌就没同意,若是桃花村有人做,只要味道不是太差,都可以销出去。 “上次有酒馆来问我那肉干呢,不过我事情比较多,就没同意替他们做,你们要是学会了,易保存不说,自己吃不了还能赚点小钱。”宣云锦淡定的说道。 她做肉干,包括肉在内,都取自青翠山,虽然花力气可不花本钱。 这些小娘子要做,买肉买调料也有不少本钱,真的要赚钱也挺不容易的。 “啊?小锦,你真要交给我们啊?” “真的能卖出去吗?酒馆也要?” “……”一群妇人沸腾了,叽叽喳喳的有些不敢相信。 “只要味道不太差,酒馆肯定会有人来收的,到时候你们统一价格,别乱传方子,倒是一门长期的营生。”宣云锦不以为然的说道。 闻言,妇人们就琢磨开了,觉得这事儿还真的要大家好好商量。 会过日子的女人都没有蠢的,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可事关赚钱的事儿都有自己的小智慧。 宣云锦只是提了一嘴,大家心下就有了计较。 以至于将来的桃花村,肉干的确成了特色,引得县城酒楼都来固定收购,让村子的整体生活水平提升了一大截。 对于做肉干的房子,在桃花村是公开的秘密,可外人来问,那是多少钱都不给的。 再贪财的也不敢给,因为泄露出去就是全家逐出村子,并且逐出本族,族谱上的名字就要被必掉,从此成为无根浮萍,连祖宗都不能认! 在这个时代,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谁都不敢轻易尝试。 何况,有人极品,不代表一家人都极品,大多还是有一两个明理的,这就能够看管住了。 而且,知道了方子,有些人也未必有那样好的手艺。 并非人人做出来的肉干都能被大酒馆看上的,自个儿不行,也怪不了别人。 宣云锦说着所需要的配料,将做法细节都给讲得很清楚,每个步骤有什么注意事项,怎样才能味道入肉都一一道来,没有任何的藏私。 宣云锦发现,有的人记性好,加上对厨房的事情熟悉,倒是很快记得七七八八了。 有的人记性不好,估计听过就忘。 “若是不记得的,大家互相学习,实在不清楚也可以来问我,或者有空我做一遍给大家看。”宣云锦末了还承诺道。 说起来太过缥缈,还是要实践和亲眼见过才记忆深刻,不容易忘掉。 这么一来,散场的时间就比往日早了,不少人都准备回去试试。 回家的时候,何小花叹了一口气:“你是真的不在乎啊!” 宣云锦轻笑:“我在乎什么?一直就没有卖出去,晚上你让你娘和白婶过来学,相公的一个朋友就在开酒馆,上次就说要肉干了,你们做好可以送去,价钱肯定不会亏你的。” 宣云锦觉得熊鹰也是脑子没转过来,当初买不到她肉干,怎么就没想过买方子呢? 殊不知,一般这种方子都是不传之秘,一般人都会回避。 村里的妇人也是一直没问,今儿个天时地利人和才忍不住开口,心里也做好了被宣云锦拒绝的准备。 何小花轻笑:“真的要啊!” “我赚钱的路子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屋后那池塘,现在喂养的是你们和陆家,捉去卖的也是你们,我还平白赚八文一斤呢,肉干做出来,需求量肯定大,我一个人累死也忙不过来,何况我没打算做来卖。”宣云锦摇头解释:“你们不要,村里很快也有了哟!” 何小花嗤笑着摇了摇头:“要啊,怎么不要,谁还会嫌银子多吗?真是的……” 宣云锦眉开眼笑的回去,刚进入院子却看见了张云,有些惊讶:“你是来拿药的吗?我说你吃不了几副药了,不用这么急。” 张云最近在桃花村就像个隐形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快吃好了。 因为对张云的感观不是很好,宣云锦没有浪费药之气在她身上。 仅凭吃药就吃好了,虽然时间有点长,花销也比较大。 当然,这跟张云的病不算重也有关系。 张云心平气和的过了几个月,身上的风尘气息倒是少了,仿佛真的沉静了下来,有了一种会过日子的感觉。 “我是想来问问,若是真的好得差不多了,我想一次性多拿几副药,然后就跟姑娘告辞了……”张云浅浅一笑,在等着宣云锦回来。 “哦,你要离开桃花村了吗?”宣云锦倒是不意外,这是必然的结果。 “病好了,也快过年了,过年之后就是新的人生,我想早点出去看看。”张云倒是想得通透了:“所以,我希望能够拿了以后吃的药,最好吃完就可以不吃了,不知道可不可以?” 宣云锦挑眉:“可以的,反正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是最后的清理,我给你拿吧!” 说着,宣云锦去了自己的药房。 将包好的药给张云,宣云锦突然问道:“你会回去吗?” 宣云锦说的张富贵哪里,没想到她那特殊的毒药,折腾得张富贵不轻,但是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儿,逼得张富贵真的将酒给戒掉了。 不喝酒的张富贵倒是好了许多,听说最近也在认真做生意。 特别有种浪子回头的即视感。 张富贵知道张云在桃花村,也在治病,让人请她回去养病,张云都拒绝了。 张富贵不敢来桃花村,所以每次都是让人游说。 张云摇了摇头:“不回去了,我现在好了,但是我不想再被卖一次。而且,我宁愿没有娘家,也不希望将来嫁了人还总是提心吊胆的。” 宣云锦哑然,养病的几个月还真是让张云明悟了。 张云这么说就代表着她不会让张富贵知道自己嫁去了哪里,其实也好,至少还能保证自己过得舒服一些。 最后几副药,宣云锦发了一次散心,没有要张云的银子,看着她离开,忍不住感叹:“也算经历了波折和生死,整个人终于平淡了很多。” 章奕珵从厨房里出来:“有所明悟总比执迷不悟更好,这样她至少可以过上舒坦的日子。” 正文 第二一一章 吓死人了 “是啊,这样的经历或许还是她的财富,说起来,你将阿普弄去熊鹰的餐馆了?为什么?”宣云锦有些不解。 开春之后,章奕珵就要去考试了,阿普的作用自然会大起来。 章奕珵表情严肃:“家里没有太多的活儿要做,他闲着也是闲着,找点活儿干免得懒惰了。” 章奕珵绝对不会承认,他总觉得阿普打扰了自己跟宣云锦的二人生活,考试的时候那再说。 “是吗?”宣云锦错愕,没有领悟到章奕珵的不良心思:“那也好吧!” 宣云锦没有多想,抱起脚边的小狼高兴的说道:“来来来,给你做一件衣服,穿来试试。” 财不露白,宣云锦出去学习都不会拿太好的布料,免得有的人总会眼红。 然后又因为是练手,宣云锦第一件衣服就给小狼做了。 见状,章奕珵又意外又脸黑:“你还给小狼做衣服?” 宣云锦轻笑:“练手嘛,我可完全不会,正在学习……” 章奕珵眼睛一亮:“什么时候能学成?” “再有个几天就差不多了,基本的学会,然后靠自己摸索自己练。”宣云锦眯着眼睛,看一个小马甲裹在小狼身上,它似乎有些不自在,很不习惯的一拐一拐,似乎已经不会正常走路。 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像有点小…… “那你会给我做吗?”章奕珵期待的问道。 “会啊!”宣云锦奇怪的看他一眼,若不是要给他做,她都懒得去学好吗? 章奕珵顿时愉悦了,不由得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宣云锦每天都按时在古树下报道。 只要不下于,过来凑一起的妇人越来越多。 后来,有人搬了一个小炉子,还准备了调料,让宣云锦现场做了一次肉干,学的人更多了。 有的人做好了还会煮一点带来大家尝尝,当然,主要是给宣云锦尝,然后评价一番,提一点建议来的。 等宣云锦真正认可了,才开始大量做。 而何家婶子和陆家白婶是被宣云锦手把手教的,早已经开始供应给熊鹰的餐馆,一斤肉大约能赚个五六文,天天有不少进账,荷包就鼓起来了。 不过,时间进入了十二月,日子越靠近年关越冷。 慢慢的,古树下聚会的人越来越少,宣云锦觉得拿针的确有些僵硬,才打算也撤退。 “小花,明天就不来,还是家里暖和,这虽然没有下雨,可风一吹,也够冷的。”宣云锦倒是没感觉到冷,可看其他人的确有些冻着。 “好啊,真是冷死我了,我爹今天还问我什么时候不用过来,说人家读书考功名都没我们这么准时。”何小花忍不住好笑,知道是她爹关心她,怕她冻着。 闻言,还仅存的几个妇人都纷纷附和,要不是想到宣云锦要过来,她们指不定都退散了。 宣云锦轻笑:“是啊,好冷,那我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就直接上门讨教了,各位婶婶看不要嫌弃我来打扰。” 还留下来的都是针线好的,最近是很系统的在教宣云锦做衣服。 光是针线活,宣云锦有功底,仔细一点就能做得比大多数人还好。 知道宣云锦记性好,该学的也学得差不多了,真正上门讨教的机会可不多。 众人嬉笑了几句,就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了。 大中午的没太阳也是冷啊! 宣云锦和何小花也收拾了针线篓子,起身准备回家。 谁知,众人各走各的,都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一声惊人的尖叫。 宣云锦第一时间回头,也被看到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好像是李家进门不到一年的儿媳妇,针线活是村子里有名的,教宣云锦的东西也最多。 她端着自己的针线篓子回去,可是还没有走出古树枝桠的范围,突然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东西。 吓得李家小儿媳手中的东西扔了一地,然后定睛一看,面前晃悠着的居然是一双绣花鞋,顺着往上,一张青白相加,眼睛鼓起的可怕脸就那么垂着“看”她。 小儿媳吓得尖叫一声,噗通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宣云锦回头就看见有一具女尸在空中荡悠,然后,那李家小儿媳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啊?”何小花也吓得手中篓子掉了,满脸带着惊恐。 刚才离开最早,走得也最远的人都没有离开视线范围,被这一声尖叫引得回头一看,纷纷吓得不轻。 村里的白事也接触不少,可很少有人见过这么明摆着的尸体。 而且,还是掉在树上的,看面目狰狞的样子,瞧着就可怕。 宣云锦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在石桌上,有些无语的看了看李家小儿媳妇。 何小花或许是经历过被绑架的事情,胆子练出来了一些。 也凑了过来:“娟姐没事儿吧!” 李家小二娘子叫黄娟,嫁过来没一年,连孩子都没,也就是十七八的年纪。 “没事儿,有些惊吓过度,多休息就会好的。”宣云锦揉了揉几个穴道,黄娟有些清醒的样子。 可现在位置就在尸体下面,为了避免二次惊吓,宣云锦趁着她还没有回神,就扶着她去了石凳上面坐。 让黄娟背对着尸体,不然她看见。 “天啦,这都快小年了,居然死人了?”其他几个妇人吓得不管乱动,更加不说靠近了。 “桂花婶,你去叫里长吧!”宣云锦倒是想要直接报官,可上次的事情告诉她,报不报官还是等里长来决定,她似乎没有那么大权力。 宣云锦没有多说,抬头看了看尸体,仔细看了看尸体下面,一路跟过去,看着古树的主树干。 不多时,里长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来了,明显有些惊慌,好几次差点摔倒。 “我的老天爷,这是谁干的,完全不然大家好好过年吗?”里长嚎叫着,近了抬头一看,也被那恐怖的死前面目表情给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兰寡妇吗?怎么会死在这里?” “大过年的,要自杀也不找个好点的地方,真是晦气啊晦气……” 自杀?宣云锦绕着古树转了一圈,听到里长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正文 第二一二章 嘴利的老太婆 这么有才又肯定的判断不知道里长都怎么做出来的? 判定为自杀,就不用报官了么? 这里长真是奇怪,自己就是个小官,还一副很怕跟官府打交道的样子,也是醉了。 每次遇见事情,第一次反应就是缩回去。 “小娟,小娟?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远处走来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婆婆,被人扶着快步向前,随时都像是要摔倒一样,行动带着一定的困难。 “小花,这个老人家是兰寡妇的什么人?”宣云锦小声的问道。 何小花站在黄娟的身边,还在安慰她,听到宣云锦问才抬头看了两眼:“婆婆啊!兰寡妇嫁过来的时候,就没有公公,不过两年的时间,她相公死了就成了寡妇,已经好多年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兰寡妇守寡多少年了?” 何小花想了想:“最少也有十年了吧!” 宣云锦惊讶,随即想到这年头女人都是十五六岁就嫁人,生活两年,再守寡十年,也还没三十岁呢! 难怪她觉得兰寡妇好年轻,竟然守寡这么多年了。 “我们大梦皇朝不是鼓励寡妇改嫁吗?兰寡妇当初那么年轻,怎么不改嫁?”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寡妇门前是非多,曾经有一度很多案子都跟寡妇有关,当时的皇帝就觉得这是寂寞出来的,加上民风还算开放,就鼓励寡妇再嫁,有了新家庭自然就没心闹事儿了。 不说,这方法的确起到了一些用处,就延续了下来。 “这个,我不太清楚……”何小花挠了挠头,那时候她太小。 惊魂未定的黄娟好像终于缓过那口气,神色还带着恐惧,吞了吞口水说道:“这个我知道一点,嫁人之前了解过桃花村的情况,其中就有兰寡妇的一点。” “你知道?”宣云锦希望黄娟能多说点,转移注意,让她忘记刚才的惊吓。 黄娟低声:“听说,是兰寡妇那个婆婆很厉害,不让她改嫁,要她一直替自己儿子守着。” 宣云锦眨了眨眼,看着悲戚的老婆婆一眼:“这么说,婆媳关系应该很紧张咯?怎么这老婆婆哭得这么伤心?” 黄娟皱了皱眉:“兰寡妇的婆婆,近两年身体已经不好了,常年卧病在床,一直需要兰寡妇照顾。家里本来就没其他人,兰寡妇再死了,婆婆只怕没人照顾,一天三顿吃饭都得成问题。” 宣云锦哑然,敢情这老婆婆伤心的是,儿媳妇死了,自个儿就没人照顾了。 这个时候,老婆婆才到尸体下面,一挣脱扶住她的人,抬手抱着兰寡妇的腿:“造孽啊,你怎么就死在这里了呢?” 里长被这嚎啕的声音弄得有些心烦:“还说呢,这古树是什么地方?村子的象征,自杀死什么地方不好,偏偏死这棵树上,坏了此地的风水,你们兰家担得起吗?” 闻言,宣云锦皱了皱眉,对这里长的感观更差了。 这都什么时候,竟然还这么数落人家,还惦记着风水? 呵呵,果然第一印象什么的也做不得数,当初里长对章奕珵回村,态度多好来着? 现在想来,还真是狗腿得可以。 是因为想到了章奕珵回村给桃花村带来的好处了吧! “里长,老妇敬重你,可你怎么说话的?什么风水,什么兰家?现在是我儿媳妇死了……”老婆婆一开口,宣云锦立刻确定是个嘴利的。 瞧这话说得多有条理,对黄娟的听说也多信了几分。 “还自杀,官老爷都没来,你就想说自杀?就想这么揭过,保证你的政绩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这里长要是不会做,趁早换人,免得总是怕死,害了大家。”老婆婆喷了里长一脸。 论辈分,老婆婆还比里长高一辈,平日里的事情就算了,这会儿指着里长鼻子都破口大骂。 宣云锦轻笑,看着里长被骂也不敢还口,总觉得有种大快人心的味道。 看来,大家平日里虽然不说,可里长都做了些什么还是记在心里的。 一旦踩过底线,以前的不作为就会成为把柄,里长的威信当真所剩不多了。 “报官,听到没有,老妇一定要让凶手认罪,赔偿一切损失……听到没有……”在老婆婆的坚持下,里长也不敢继续盖棺定论的说自杀了。 让人直接去镇上报官,心里哀痛自己的政绩要坏了。 以前做得再好也架不住出一桩杀人案。 如果凶手还是本村的,那连转换的余地都没有。 里长现在只能在心里祈求,希望凶手是外村的,那桃花村就是受害者。 宣云锦听得好奇,原来大家也知道里长以前总是喜欢大事化小是因为政绩啊! 只不过没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大家乡里乡亲的就还算配合。 不过老婆婆这打算也太明显了,赔偿一切损失?凶手伏法,最多判刑获罪,真正说还要赔偿银子的并不多,这老婆婆一句话说出来,倒是明白得很。 如果不是现在尸体摆得太明显,又不知道凶手是谁,老婆婆一定接受私了…… 老婆婆吵吵闹闹的,里长烦心着不理她,村里看热闹的人也多起来了。 死人的事情,可大可小,说是报官,就有人赶着牛车去了镇上,相信不用等太久,镇上和捕头就会过来。 宣云锦坐在黄娟旁边,她们是发现人,暂时不能离开。 “兰寡妇娘家没人了吗?”宣云锦缓缓的说道。 黄娟点了点头:“听说是没有人了,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可你看这婆婆,怪厉害的,兰寡妇年假但凡有两个人,还能硬气点,也早就改嫁了。” 宣云锦挑眉,不以为然。 其实事情还得看兰寡妇本人,永远依靠娘家怎么行? 既然皇朝本身就鼓励改嫁,兰寡妇只要自己硬起来,婆婆再厉害也不是娘,而且老人家不占理。 果然,没一会儿,镇长和捕头就行色匆匆的来了。 宣云锦看到,镇长坐的是马车,捕头骑的是马,只能说明,官家的确都挺富裕的。 哪怕是小小一个西花镇,镇长和捕头都有不便宜的配备。 正文 第二一三章 吨位重的镇长 马比牛可贵多了,而且不如牛可以耕田,养起来还娇贵许多,所以农家人宁愿买牛,也不愿意买马,当然,也买不起马。 除了绝对的速度,马能做到的牛都能做到,而牛能做到的马不行,农家人更注重实惠。 毕竟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出太远的远门,用不着马的绝对速度。 乡村里的生活节奏,永远是不疾不徐,慢悠悠的。 镇长从马车里出来,宣云锦眼皮子挑了挑,那吨位真是出人意表。 总觉得镇长这么个大胖子下了马车,整个马车都往上高了些许,也轻松了很多。 当官赚钱吧,这么富态的镇长,宣云锦只会第一时间反应,他到底贪了多少? 捕头的话,看起来可没有现成捕头那么精神,人才质量上都差了一大截。 只能说,穿了捕头的衣服,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 另外就是随行的仵作,是那天在西花寺见过的,已经老得手脚都在颤抖,让人不忍心看下去。 上次宣云锦帮忙验尸,等老仵作到了之后,只是帮忙收拾留存档案。 这次看到老仵作验尸,宣云锦只能叹了一口气,果然这行业地位太低,做的人就不多。 以至于老仵作年纪这么大了,还得上阵。 不过,宣云锦不是人家,不一定能体会,毕竟有活儿做还能领到一些银子,若是有人替代,那可能连工钱都拿不到。 指不定人家就靠这劳动所得过日子…… 一时之间想得有点多,捕头已经将兰寡妇的尸体放下来了。 是直接取下来的,没有解开树上的绳子。 正看着,何小花用手肘碰了碰宣云锦,等她看过去才扬了扬下颌,示意她身后。 宣云锦回头看去,才发现章奕珵悠然走在田野,朝着这边来。 “本来说今天早一点回去的,结果这么一耽搁,比平日里都更加晚了……”宣云锦唏嘘,不怪章奕珵找了过来,应该是看她一直没回去。 章奕珵看着这地方的热闹,也有些无语。 他就说宣云锦怎么还不回家,敢情是出人命了。 本来平静的村子还会出杀人案?这几率可不大啊! 章奕珵一边琢磨着,一边从围观的人群中经过,来到宣云锦的身边:“这怎么回事?” 宣云锦简单的将过程说了一遍:“……走得慢了,没有走得了。” 何小花自觉将位置让给章奕珵坐,笑呵呵的换了一个方向。 黄娟则是好奇的看了章奕珵一眼,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章奕珵的长相,有些纳罕,很难想象当初有多恐怖…… 章奕珵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验尸:“镇长都来了?” “你认识吗?”宣云锦想到章家在西花镇还是很有名的。 “认识,这位镇长做得不错,当很多年了,就是没想到他这体型也越来越胖。”章奕珵感觉好久不见,这镇长胖了不止一圈。 或许本来吨位重的人对胖这个字很敏感,章奕珵话音刚落,镇长就满面不愉的看过来,瞧见章奕珵后还愣了愣,不太敢认的走了过来:“奕珵小子?” 章奕珵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宋镇长,好久不见,你是越来越富态了……” 宋镇长竟然也不生气,笑得像一尊弥罗佛:“说笑呢不是?我这体型就是喝白开水也长肉,搞得旁人还以为我吃得多好,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呢!冤得很……” 宣云锦眨了眨眼,心下讪讪,她就是这么想的其中之一。 “这是我娘子宣云锦!”章奕珵立刻拉着宣云锦介绍。 “镇长好!”宣云锦还有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的问候了一声。 宋镇长依旧笑呵呵的,众人一阵寒暄,加上里长凑过来拍马屁,倒是让气氛没那么凝重了。 “我说仵作,你检查了半天,到底有没有结果?”宋镇长见没话说了,用手中的手绢抹了一把额头。 老仵作依旧颤巍巍的:“回大人,小二检查了个遍,这女尸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绳子的痕迹也正常,确确实实是吊死的。” 闻言,里长来劲了:“看吧,我一开始就说是自杀,现在看起来旁人怎么能将她掉上树去还不挣扎?” 宋镇长疑惑:“真是自杀?” 旁边的老婆婆不乐意了:“怎么可能,昨天晚上儿媳妇还说今儿个去镇上扯几尺布给老妇做新衣服好过年呢,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自杀?” 闻言,章奕珵和云瑾瑶都有些侧目,这话倒是很正的理由。 “那你说,别人要杀她,她怎么不反抗?若是反抗,怎么只有绳子的正常痕迹?”里长不悦的说道。 老婆婆一时语塞:“哼,破案那是官府的事情,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要捕头来有什么用?” 一句话,将来的捕头都给郁闷了,说得他们很没用似的,虽然有时候的确是这样。 宋镇长嘴角微抽,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加厉害了。 章奕珵轻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婆子,难怪你说兰寡妇可能被这婆婆拿捏得死死的。” 宣云锦哭笑不得:“确实如此。”这老婆子仗着年纪,还不把官府的人放在眼里。 偏生她没有犯事儿,旁人拿她的确没太多办法。 宋镇长干笑了一声:“看来,这不太可能是自杀……绳子的痕迹怎么能正常呢?” 宣云锦看不下去了:“重度昏迷,在不知道的情况是可能的,死者的手上有些淤痕,临时之前是挣扎过的,只不过被掉在半空中,完全没有了着力点,越挣扎,死得越快。” 闻言,老仵作立刻将手拿起来看,果然有些不起眼的淤痕,很细碎,但是死之前应该用过力,勒过,所以死后就留下了血点。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宣云锦挑眉:“懂一点医术,所以知道一些常识,镇长别见怪。” “是啊,娘子确实懂医术,这个村里的人都知道。”章奕珵帮腔的说道。 宋镇长轻轻一笑:“本官也知道,前几天本官见过张鑫,他说了一些西花寺的事情,还夸了奕珵小子你在破案上有一套,不如就帮本官这个忙?本官欠你一个人情……” 正文 第二一四章 无法锁定 闻言,章奕珵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刚开始张鑫就是镇上的捕头,前不久才去了县城,那跟这镇长的关系肯定不菲。 若是没有镇长的推荐,张鑫除非自己有路子升去县城。 可即便是如此,张鑫有人脉,又在县城去了,镇长也不会得罪于他。 两人人情来往会说起章奕珵,其实并不稀奇。 章奕珵本不预出风头,死人的事儿也没什么值得兴奋的。 “镇长,检查完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人太多了。”章奕珵看着四周围观的村民。 搞不好凶手就在人群中,同样是桃花村的人,当面破案总有些不好。 万一凶手是个大家看重的人,只怕他这个揪出凶手来的反而让人有些不舒服。 好不容易才融入村子,章奕珵可不想搞砸了。 宋镇长当了这么多年镇长,自然会做人,连忙将仵作和衙役将尸体收拾了,留下两个人暂时保护现场,众人就去了里长家里。 面对整张和众多捕头,里长娘子倒是很热情,章奕珵和宣云锦就享受了一把不错的待遇。 喝了一口茶,感觉那茶香还不算太差,宣云锦不由得轻笑,悄悄的说道:“托镇长洪福,居然喝到好茶了。” 章奕珵纵容的笑了笑,里长娘子什么德性,村里人都挺清楚的。 宋镇长听说过,但是没见过,不由得笑了笑。 毕竟里长娘子对他的时候,都是最好的一面,不太清楚平日里对其他人都是怎样的。 西花镇好歹也管辖十几个村,桃花村不是最出挑的,也不是垫底的,自然不容易记在心上。 平日里没什么事情连里长都没时间打交道,何况是里长娘子? “虽然觉得势利了点,但求无过吧!”章奕珵轻笑,觉得也没什么不妥,反正没有太大的利益关系。 而里长这样子做下去,村里人只会越来越不满。 轮到下次推选,指不定就要换了。 “对了,里长没有儿子吗?我怎么没听说,也没见到?”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有啊,听说在府郡的西洲书院读书,很少回来的。”宋镇长对这种典型事例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西洲书院?”宣云锦表示自己又一次孤陋寡闻了。 目前她最多对西花镇熟悉,西云县都听陌生的,说起西洲府郡,她都还没有去过啊! “西洲书院是西洲府郡最大最好的书院,目前都还有几任状元榜眼在里面当夫子,在整个大梦皇朝都榜上有名,名声不错。”章奕珵知道宣云锦肯定不太清楚,就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村长有两个儿子,一个跑商去了,一个去了西州学院,混得都不错。”章奕珵挑眉。 宣云锦眨了眨眼:“这么说,两个儿子都发展得很好?里长家其实很有钱?” 既然如此,里长娘子还那么斤斤计较? 上次她家修房屋,里长娘子不来帮忙,后来听到她给所有帮忙的妇人包了红包就后悔了。 这事儿明里暗里念叨了好几次,好像她非得白包一个红包给里长娘子才算会做人一样。 这段时间在古树下聚会,不少人跟她提过,宣云锦无语之际,完全不想理会。 这几次下来,宣云锦对里长和里长娘子的感觉是越来越差了。 “很有钱倒是不知道,但是应该不缺,里长大儿子在外跑商赚得也不少,不过小儿子在西洲府郡读书花费更多,结余下来的银子所剩无几,不过,村子里有田有地,需要花银子的地方也不多……”宋镇长有些感叹。 到底是一个村子的头,对子女的发展更有前瞻性。 宣云锦恍然,这方面来说,里长和里长娘子还真的挺有心,或许是不甘心一直窝在桃花村吧! “两个儿子都还很小吗?没有娶妻?”宣云锦觉得,能去西洲书院读书,里长的小儿子至少也是个秀才吧! 肯定是看见了天赋,才会这么去培养。 “小儿子跟我差不多,大儿子要大五六岁,没听说成亲了。”章奕珵若有所思。 “应该是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吧,村里的女人看不上,有身份地位人家的女儿,又缺少一份资格,我估计,是在等小儿子中举,那样有了底气。”宋镇长喝了一口茶,不断的抹汗。 宣云锦心道果然是秀才,不知道宣家那几个秀才到底有什么底气觉得自己不同? 这个话题最终打住,毕竟是在人家家里,就这么讨论起来有点不妥。 相反,宣云锦对宋镇长的体质有几分别样的兴趣。 十二月的天明明很冷了,宋镇长却穿得很薄,还不断的出汗。 这应该不仅仅是胖的问题了。 “奕珵小子,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宋镇长歇了一会儿觉得舒服了一些,就说起了正事儿。 章奕珵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目前线索很少,嫌疑都无法锁定。” “那现在要怎么做?衙役都在这里,你尽管吩咐。”宋镇长脸上有些愁容:“西花镇其实好久没出过这样的大事儿了,我对破案是真不在行。” “希望能够赶紧结案,大家能过一个好年,至少开春的政绩考核也不至于难看,破案成功也是一种能力。” 宋镇长毫不避讳,出了这样的事情尽快解决,就等于是在政绩上添一笔。 悬案未结,有再多理由都不好说了。 章奕珵苦笑:“我尽量,上次在西花寺也是恰逢其会罢了,凶手留下了很明显的证据,锁定了嫌疑人,再顺着去找证据,明显要简单得多。” 章奕珵虽然很想锻炼自己的能力,将来有机会亲自调查自己父母的事情。 可上次西花寺到底是第一次出手破案,在这方面没有太大的自信,不敢把话给说死了。 破案这种东西,推理正确与否,谁都不敢肯定。 只不过,章奕珵觉得有宣云锦在身边,他可以更加大胆的去假设,自信则是慢慢去建立。 “小锦,你们当时是什么情况?”得到宋镇长的全力支持,章奕珵就开始问了。 正文 第二一五章 怎么掉下来的 实际上到现在,章奕珵都还不是很清楚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只得从头开始问。 幸好宣云锦当时就在现场,他一定可以得到更明显的信息。 “大家本来就要走了,可李家的小儿媳妇,黄娟走了几步,突然上面掉下来一个东西,就垂在她眼前,她直接吓晕了过去。”宣云锦有些唏嘘。 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给黄娟造成严重的后遗症,当时真被吓得不轻。 其他站得比较远的女人,都差不多被吓懵了。 “突然从上面掉下来?”章奕珵有些吃惊,有带着一丝恍然:“我说呢,你们在古树下聊天那么久,怎么会要等到离开才发现尸体。” 毕竟那么大一个人吊在那儿,不说就在古树下面,老远就能看见了,难不成还能集体眼瞎了去? 宋镇长管理经济生活是一把好手,真要他动脑子,就完全一片空白了。 好不容易拉了章奕珵这个壮丁,宋镇长才懒得自己想,开口就问:“怎么了?真的确定不是自杀吗?那老婆婆说的能信不?” 章奕珵洒然:“不管老婆婆的话能不能信,这都不可能是自杀。” 宋镇长不解:“为什么?” 章奕珵叹气:“因为方式啊!镇长见过谁自杀,死后还能自己爬到树上去藏着的?” “啊?”宋镇长眼睛带着迷茫。 宣云锦暗中笑翻了,这宋镇长倒不是真的蠢笨,而是不想动脑筋的表现太明显了。 已经摆明了的事情,宋镇长似乎还没想明白。 见状,章奕珵只好再解释:“村里那颗古树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一年四季长青,还很少掉叶子,即便是冬天也枝叶茂密,没有什么缝隙。” “按照尸体所吊的高度来看,下面几乎不会有什么垫脚的。而且,小锦她们在树下做针线活,这个时间点里,不可能有人光明正大的将尸体弄过去吊上,只能说,尸体一开始就在树上。” “只不过,因为树叶茂密的关系,谁都没有发现上面竟然有尸体……这样的事情,谁能想得到?” 宣云锦叹气的说道:“我看过了,别说我们很少抬头看,我们那个角度,就算真的抬头也不会发现什么,而且,兰寡妇穿的就是绿色衣服,跟树叶很容易融为一体,过上过下的都很难发现。” 这样的事情难道还能怪古树长得太茂密不成? “既然如此,那尸体为什么会在你们面前掉下来?”宋镇长处于蒙圈的状态。 章奕珵摇了摇头:“凶手并不是要尸体在小锦她们面前掉下来,而是什么时候掉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掉下来,那么明显的情况,很容易被发现的。” “把尸体放在树干上,因为尸体的僵硬程度,肯定会慢慢失去平衡,然后因为重量倾斜而掉下来的。” “就算掉下里的时候运气不好,绳子并没有挂住人,但是也会晃悠在半空中,谁靠近一看,都能知道是吊死的。” “所以,尸体会用那种方式出现在小锦她们面前,不过是一个巧合。” 宋镇长又忍不住冒汗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凶手这么做有什么特定的含义呢!” “很可惜,这还真的没有。”章奕珵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多的故意。 凶手这么做只是为了延迟尸体发现的时间,具体怎么被发现被谁发现都没有关系。 “那尸体早就在树上了?”宋镇长这么一想,有些心惊胆战。 一想到几个女人毫无知觉的在尸体下面聊天,怎的那么可怕? “对啊,早就在了。”章奕珵若有所思。 “那什么时候在的?”宋镇长不由自主的问道。 “这问题问得好,应该就是破案的关键了。”章奕珵点头。 宣云锦也认同这个说法:“我觉得应该很早,最近地里的活儿少了,很多人都在镇上或者县上做短工,天蒙蒙亮就要起床出门。” 章奕珵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然后呢?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宋镇长充分发挥了不动脑的角色属性。 章奕珵哭笑不得:“古树在村子的中间,很多人外出都要从古树下面经过,既然天蒙蒙亮就有了人来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凶手肯定不会冒险在这个时候杀人吊尸,万一被人看见,岂不是功亏于溃?” 宣云锦道:“而且……凶手还有时间等着兰寡妇彻底被死透了,爬上古树将尸体拉上去藏好,就笃定那个时间不会有人经过吧!” 章奕珵认同:“对,所以……事情发生应该是半夜,或者天还不亮的凌晨,对了,仵作判定兰寡妇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闻言,宋镇长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一直没有说。 忍不住有些黑脸,宋镇长立刻对门口叫道:“仵作呢?仵作呢?是不是真的老到不会做事了?死亡时间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也不好好交代。” 宋镇长汗水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冒,喊完之后郁闷的说道:“早就往上申请一个新仵作,可一直没有批下来,这仵作真是老了,偶尔赶赶路我都怕他突然倒地不起。”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要换人的节奏?虽然说那老仵作的确是老了,可不工作没收入。 不过,宋镇长也是把老仵作在工作过程中一命呜呼了,那可还不好说。 章奕珵笑了一下:“算了,镇长,不如这样,我和小锦一起去看看尸体,有些东西我怕我忽略了,要自己看看。” “你娘子也去?”宋镇长有些意外,女人不是最怕这些的吗? 宣云锦看起来就娇娇弱弱的,没想到这么胆大。 章奕珵拉起宣云锦的手:“没关系,大白天的有我在,不是那么害怕。” 宣云锦默认了,暗地里给了章奕珵一个白眼,就算晚上她也不怕,以前验尸都不能光明正大,每次偷偷摸摸都要选大晚上的好吗? 甚至还会掘坟开馆验尸,干的事情好像就没地道过,要真说的话,就是会遭报应的那种。 正文 第二一六章 重新检查 不过,野外的话,宣云锦觉得都还好。 她觉得更加恐怖的,其实是太平间。 那种安静的气氛,清冷的灯光,冰冷的环境……有时候当时没感觉,事后回想起来反而觉得心悸。 宋镇长自己都不太敢去,借着休息喝茶没有跟章奕珵一块儿。 章奕珵和宣云锦反而觉得舒服,宋镇长那情况,一言不合就狂飙汗,不知道的还以为把他怎么着了,看着就可怕。 宣云锦可知道这情况很危险,万一脱水了怎么办? 出门碰见了老仵作,章奕珵安慰了一下,也没问什么,就让仵作带他们去停尸的地方。 里长和里长娘子自然不可能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停尸自己家里,已经找了一个废弃的破屋,衙役搬了过去还守着。 章奕珵走近了看,顿时有些心塞:“这死状的确是恐怖,难怪你说那个李家小二媳妇吓得不轻。” “吊死的人,你觉得能死得多好看?”宣云锦不以为然,拿出了自己的专用手套:“想看什么你直接说,我代劳,你别随便碰尸体。” 章奕珵好奇的看着宣云锦手套:“你那是什么做的?看起来很好用的样子。” 上次在西花寺就看见了,可一直没问,后来忘记了。 这会儿虽然有衙役守在门口,可屋里没有外人,章奕珵说话也不用太过避讳什么。 小声些,门口的衙役也听不见。 “动物肠衣做的,尸体碰多了不好,我这样至少能安全不少,我身体本来不算好,有些东西少碰为妙。”宣云锦对这些方面还是很注意的。 现代法医就是这点好,至少装备很齐全,可以最大的程度保护不被细菌病毒感染。 看看那老仵作,实际上年龄也不算特别大,但身体很差。 一双手的颜色都已经不对,浸入骨髓,可都是尸毒。 自我保护未免也太差了点,明明西花镇不常发生死人事故,仵作验尸的几率不算大。 可即便如此都这样了,只能说行业内都缺乏卫生意识。 难怪一般人并不愿意做这项工作,危险性高啊! “嗯,还是少碰,若是可以,以后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做。”章奕珵严肃的说道,他清楚仵作寿命好像都比较短。 “以后再说,眼下的事情很重要。”宣云锦轻笑,对于章奕珵的关心很受用。 “嗯,死亡时间?”章奕珵正色,注意力拉回案件。 宣云锦看了看,挑眉说道:“凌晨丑时到寅时。”大约一点到三点多。 “死亡原因?”章奕珵对这个时间默了一下:“果然是最不会有人经过的时间,这个时辰,差不多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加上这种天气,晚上随时都可能下雪,温度极低,谁在外面乱晃? 宣云锦点了点头,跟他们预想的一样,凶手有充足的时间布置一切:“而且,这样的天气晚上没有星月,能见度非常的低。” 章奕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等待着宣云锦检查结果。 “眼部淤血,舌根发紫,舌尖突出,喉骨破碎……真是吊死的。”宣云锦确认的说道。 章奕珵眯了眯眼:“你先前说,若是一个人处于深度昏迷,就算吊上去也不会醒过来?” 宣云锦点了点头:“这是可能,不过濒临死亡那一刻,很可能会强迫醒过来,跟上次西花寺,白心兰将净生捂死是一样的,潜意识的自救会清醒。” “哦……那你能看出,她是不是中过什么药?一个好好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进入深度昏迷啊!”章奕珵不解的问道。 顿了顿,章奕珵有些为难:“这个是要看胃么?要解剖?” 这个时代要解剖死者是很难的,家人未必会同意,而且还要审批手续。 宣云锦轻笑:“不用……” 说着,宣云锦翻了翻老仵作的工具箱,从里面挑出一根试毒的银针。 的确是不用,因为她现在有了“特异功能”,那堪比X光的特殊视觉比解剖还看得清楚。 放开了精神力,宣云锦果然看到了兰寡妇的胃部,忍不住有些惊讶:“咦……” 章奕珵纳闷:“怎么了?” 宣云锦按了按,银针干净利落的戳了下去:“胃部鼓胀,有些异常,证明在死之前,兰寡妇吃了不少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消化。” “这样?凌晨丑时到寅时,会吃很多东西?”章奕珵也意外了。 村里的女人虽然不像大户人家,为了美貌要保持身材,可也不至于大半夜的吃很多吧! 宣云锦抽出银针,仔细看了看,不用凑近了闻也发现一些事情:“还喝了酒,呵呵,这酒……” 章奕珵捕头雾水:“酒又怎么了?” 宣云锦轻笑:“巧了,这酒就是你酿的青风酒。” “啊?”章奕珵无语:“那还真的是很巧啊!” 青风酒只供应给了熊鹰酒馆,其他地方是买不到的。 “可是,这说明不了问题,这酒什么时候都能买到,而且,每天买的人多,根本无法排查。”章奕珵苦笑。 “派人去问问吧,万一有线索岂不是就错过了?而且,其他人不用管,若是桃花村的,就很有嫌疑了。熊鹰酒馆里的小二都是附近村子的,多少有些眼熟,真要记得还认得,岂不是可以有很大的突破?”宣云锦提议的说道。 查案就是这样的,一丁点小线索都不能放过,只要有可能,就要去求证。 章奕珵虽然那么说,可也没打算放过,转身让衙役去好好询问一下。 衙役知道宋镇长将希望寄托在了章奕珵的身上,对于他的吩咐,都很认真的去做。 这群捕头都还很单纯,没有经历太多官场上的事儿,所以说,一个个干劲十足。 趁着章奕珵出去吩咐衙役做事,宣云锦神识扫过兰寡妇的全身,还发现了不少东西。 章奕珵回头,就看见宣云锦正在将兰寡妇的裤子穿好,不由得回避了一会儿,觉得宣云锦都做好了才回来:“还有什么发现?” 宣云锦挑眉,淡定的说道:“看来,兰寡妇并非像她婆婆认为的那么规矩,真正的在替她儿子守寡。” 正文 第二一七章 这也能查出来 “啊?这怎么说?”章奕珵被宣云锦的跳跃思维给带跑了,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刚才在考虑什么。 宣云锦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完事儿的抽掉手套:“她在死前还跟人发生了关系,体内有残留物。” 说起这个,若是现代就简单的,直接取出小蝌蚪查DNA,凶手将无所遁形。 可现在,这只能表明一个事实,并不能直接靠化验就得出结果。 章奕珵错愕的看着宣云锦,体内?这也能检查出来,要不要这么厉害? “这么说的话,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章奕珵回神之后,脑子一闪。 宣云锦好奇的看着他:“想起来什么事?跟案件有关系?” 章奕珵点了点头:“还记不记得,我们去西花寺那天回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当然记得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能这么快就忘记?”宣云锦哭笑不得:“然后呢?” “我们回来的时候,走在村头,不是发现了一对野鸳鸯?还利用一只猫来转移视线?”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 宣云锦有些意外,没想到章奕珵会提起这件事情:“难道你想说那对野鸳鸯中有一人就是兰寡妇?” 章奕珵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宣云锦不解:“为什么这么肯定,当时我们只是听到动静,并没有看到人啊!” 章奕珵有些讪讪的:“我不是告诉你,我看到了散落的衣服么?先前我就觉得兰寡妇有些熟悉,但是我跟她并没有怎么见过面。” “你刚才提到她跟别人发生了关系,我突然就想起了这茬。” “你看到的衣服就是兰寡妇身上这件吗?万一是巧合呢?毕竟大家在镇上买布料衣服,都是多少尺,多少丈,同样的花色有不同的人看中很正常啊!而且,若是卖得好,店家还会去拿同样的货……” 宣云锦觉得这个构不成理由吧! 章奕珵摇了摇头:“这个布料,这个款式,是前年流行的,因为卖断货,西花镇包括西云县都没有,当然,为了避免巧合,可以让里长去问问,这个村子还有没有人穿过相同的衣服。” 因为这个花色稀有,而且价格不算便宜,谁家穿了,大家肯定有印象,彼此问一下就能得到结果。 宣云锦这下倒是同意了:“那这么说,这件衣服对兰寡妇来说,或许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章奕珵欣然:“我也这么想,这衣服一看就不适合冬天穿,太薄了,而且不保暖,就算里面加衣服,也会很冷。你验尸的结果表明,兰寡妇在死前正好跟什么人在一起,或许就是凶手。” “或许,她是特意穿了这么一件衣服去见人,而上次的私会……应该是同一个人。” 宣云锦挑眉:“倒也合情合理,不过几个月前就看了一眼,还黑漆漆的情况,你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章奕珵苦笑了一下:“因为这布料和花色,前年特别火,大伯娘和三伯娘都特别喜欢,让人从外面高价带了一匹回来,结果两人闹起来了,银子换来的东西结果谁都没得到,直接毁掉了。” “因为两人争执的时候大家都在现场,所以我记忆深刻,否则那天晚上黑漆漆的也不会注意到了。” 只不过,纯粹无意的一眼,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成为突破口。 “毁掉了?”宣云锦张大了嘴巴,两人离开了破屋:“你三伯娘那么温婉一个人,还能争执到这么厉害?而且一匹布那么长,能够做好几身衣服了,一人一半不就好了?” 还用得着争?难道这些女人的想法她也完全摸不着了吗? 章奕珵拉起宣云锦:“我们现在去古树下看看。” 随即才无奈的解释:“确切的说,争执的只有大伯娘,三伯娘没有吵,但是她很坚持的不让,后来失手将布匹掉进了火炉里,本来只烧了一边的一点,拾掇拾掇也还能用。可爷爷看着生气,气得让人将布匹全部烧掉了,谁也得不到。” “在京城,只要稍微高档一点的店,很多花色布匹仅有一份,大户人家采购也会直接买下一整匹布,哪怕只做一件,也不要别人跟自己一样。” “大伯娘和三伯娘是妯娌,那时候没有分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穿一样的有些尴尬,又互不相让,才有了气,只想要争到手,都不肯吃亏。” 宣云锦恍然,这就是撞衫的烦恼了。 前世那些明星有钱人,每次撞衫还被狗仔八卦,说起来的确不好听。 好吧,她这样的其实是小农思想,只想过实惠,没想过人家面子问题。 村里这么多人,实惠的布料就那么几样,不算太多,哪可能不撞衫? 底层人民永远不懂有钱人的土豪理由。 “看来,这也算是巧合了,要不是这样,你还不会印象这么深刻。”宣云锦感叹,有时候巧合就是有些人的灾难。 “如果不是这么特殊,或许兰寡妇也不会每次见人都穿上这一身,像你说的,有特殊意义。”章奕珵轻笑:“越想越觉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每次破案看到这些一一浮现的线索,总是能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走错,天底下没有完美的犯罪。” “噗……这句话我给你满分,说的不错。”宣云锦夸奖的说道。 两人说这话,很快就来到了古树下面。 因为来往的人太多,很多痕迹都已经被掩盖了,让人唏嘘不已。 章奕珵低头查看:“对了,你还没有说,兰寡妇的昏迷原因?” “酒啊,里面有大量的蒙汗药,那样的量足够迷晕一头牛,何况是一个人?就算没有吊死,都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宣云锦才想起刚才岔开了话头,这个问题就没有继续讨论下去。 “哦!”章奕珵看到了古树树干上,似乎有一些脚印,但是非常凌乱,压根儿无法辨认。 古树的分枝不比较矮,对玩耍的人来说,这是一颗很好爬上去的树。 落点都不难,所以村里很多小孩子都会来爬着玩,那脚印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正文 第二一八章 奇怪的结 “其他人来之前我查看过了,连日来并没有下雨,加上这块地方平整,来来去去几乎很难留下什么痕迹,而且,树干上的脚印无法分辨,没什么特别的线索。”宣云锦提醒了一句。 章奕珵抬头看了看茂密的树枝:“你上过树没有?” 宣云锦摇了摇头:“我倒是想,可那么多人看着,我也不好上去。” 章奕珵轻笑,搓了搓手,将自己的衣摆别在了腰上:“那我上去看看,枝桠茂盛,上上下下容易勾着,万一留下什么线索呢?” 宣云锦斜眼看着章奕珵的摩拳擦掌:“你行……成不成呢?” 本来想说行不行的,结果话到嘴边,硬生生被宣云锦改了口。 对着男人不能说行不行的问题,她还是换一种方式表达。 章奕珵看了看古树,严肃的点了点头,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一看就是没爬过树的。 章奕珵小时候喜欢跟着父母在外面跑商,整天赶路做生意,就是听故事看稀奇,至于爬树……似乎真的没有专门去玩过。 亏得这段时间章奕珵的武功在宣云锦药物的辅助下练得也不错,这才慢慢适应爬树的活儿。 到了上面,反而更加灵活了些许。 宣云锦仰着头看,有些担心,不过到了上面,就算掉下里也会有枝桠的缓冲,应该没问题……吧! 章奕珵接近了绳子的地方,枝干很粗,沉重力很强,他爬了上去都没有太大的摇晃。 不过想来也是,凶手可是等兰寡妇死了,再将她拉上去的,等于枝干同时承受了两个人重量,不选粗一点的都不行。 章奕珵看了一圈,没有特别明显线索,确定就跳了下去。 章奕珵这举动吓了宣云锦一跳:“你腿才好,这么磨损,你作死啊!” 看着宣云锦很担心他,章奕珵心情舒服的冲她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衫:“没关系,我心里有数的。” “你心里有数?你懂医的话,就不至于残废这么多年了,能够重新站起来,不知道多珍惜吗?”宣云锦忍不住数落,说实话,救了这么多人,章奕珵其实算是最不配合的病人了。 表面上看好像很听话的样子,可一个不注意就我行我素,让人心累。 章奕珵立刻怂了:“下次一定不会了,一定得到你的允许再行动好不好?” 宣云锦瞥他一眼,完全不相信的状态:“真的?” 章奕珵点头如捣蒜:“绝对服从。” 宣云锦冷哼一声:“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章奕珵正色,让旁边守着的衙役那跟绳子来。 那衙役转身就跑,速度快得让人惊讶。 宣云锦纳闷:“这捕头倒是敬业得很。” 章奕珵也点了点头:“看起来没有被官场的事情压迫,镇长做得好。” 赞美的两人完全不知道,衙役纯粹是被这小两口的秀恩爱给刺激了,查个案还能打情骂俏的,真是虐狗啊! 若非职责范围,他早就跑远了,一听吩咐,自然速度快。 可章奕珵和宣云锦并没有太大的自觉,因为他们不觉得是在秀恩爱,明明在商量治疗腿的事情,虽然相互之间的关心很受用,可确实在说正事儿。 “你要绳子做什么?”宣云锦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我上去看了,总觉得那上吊的绳子打结有些奇怪,暂时想不通,找根绳子来试试看。”章奕珵皱眉。 宣云锦抬头看了看,这么的确看不清楚:“说起来,如果是自杀,一般结就在下面,找个地方吊就成了。因为有了一个凶手,这结在上面?” “是啊,这事儿明明可以更简单,凶手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章奕珵不解,打个结,将昏迷的人弄上去不就成了? 为什么要在上面用绳子将兰寡妇吊起来,那绳子不是要很长? 两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坐到了石凳上,望着那空空如也的绳子有些发呆。 章奕珵突然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高度……很奇怪。” 宣云锦挑眉:“有啊,似乎太高了点,如果先将绳子挂好,再将死者弄上去,估计会很费劲吧!” 章奕珵点了点头:“这个高度,要挂一个昏迷的人,站在地上是行不通的,不管多高的人都得有梯子,或者垫脚的东西。” 宣云锦深以为然,她一开始就这么想了,所以从来不认为兰寡妇是自杀,证据太过明显。 两人检查了一下这里的石凳石桌,都是固定的,根本没法移动。 梯子的话,这什么地方都不挨着,要怎么搭建? 这个时候的楼梯,通常情况下并没有那种四个脚,上面一个凳子,两面都有梯可以上的那种。 那种梯子什么地方都可以摆,可农村里全是那种单排的梯子,顶端必须靠在什么东西上才能卡住。 这四面都没有依靠的地方,没机会用楼梯。 而且,只是挂个尸,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这个高度,第一时间排除了自杀的可能,凶手想要伪装成自杀并不成立啊! 一时之间,宣云锦和章奕珵都有点懵,对于凶手的一番行为很不能理解。 “难道说凶手是想跟我们玩脑力,所以想得比较多?”宣云锦疑惑的说道。 章奕珵笑出声:“真相未明,还真不知道什么情况。” 说着,那衙役终于回来了,远远的就叫道:“绳子来了。” “谢谢……”章奕珵拿着绳子沉思了片刻,随即试着打结,弄了半天,终于还原了树上的结。 宣云锦惊讶,这分明是一个活结,然后才扣了一个死结上去,让活结没法滑落。 但是那个活结,可就很有意思了。 章奕珵看着手中多出来的一截绳子若有所思:“看来我们都想错了,凶手但是要将死者挂上去,未必是在树上啊!” 宣云锦挑眉:“的确,有了这个活结,还有多出来的绳子,凶手在树下也能办得到,还会更加省力。” “为了省力,前期准备麻烦了点也说得过去。”章奕珵叹气,有些感慨,现在的凶手还真是会想。 正文 第二一九章 小孩子的烦恼 宣云锦站了起来:“去其他地方找一找吧,顺便问一问住得近的人家,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两人分开行动,章奕珵去问附近的村民,宣云锦则是找了最会八卦的几个妇人。 毕竟,杀人手法破解了,还得嫌疑犯呢? 目前连最基本的锁定人员都没有,如何去排除分析? 宣云锦询问着兰寡妇地方事情,旁敲侧击的想要知道她跟谁有染。 不好直接问,那是宣云锦发现,兰寡妇的名声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挺不错的。 上门就抹黑,别人还会觉得她要怎么做呢? 毕竟死者为大,她这么说也太不厚道了。 这事儿闹得挺大的,村民们都不想被认为是凶手,加上里长打了招呼,大家被问起的时候都还很配合,不过却不敢乱来,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摇头。 时间很快就溜走了,两人问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时间也慢慢到了晚饭时刻。 宣云锦见他们俩乱转悠也没收获,就回去做饭了。 弄了点简单的,拿了两个大碗装了饭和菜,就放进了食盒。 提着来到古树下,果然章奕珵还在这里,坐在石凳上,两眼无神,神游天外。 宣云锦将食盒放桌上,章奕珵才回神过来,站起来帮忙将饭菜拿出来。 “吃了饭再想吧,宋镇长回去了?”宣云锦拿起筷子吃自己的。 章奕珵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天色已经晚了,他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就回去了,不过留了几名捕头帮忙,里长会安排住处。” “所以,你也不用急,并没有说今天一定要破案。”宣云锦反而淡定了。 调查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时间限定,有时候很快,有时候又很长。 灵光一闪,就是一刹那。 章奕珵也饿了,宣云锦的手艺本来就好,便也慢条斯理的吃起来,饿得没力气想:“我还是觉得,凶手很可能是本村的人,大晚上的,竟然没有人看见,除了时间的问题,也可能有地形熟悉的原因。” “就算遇见人,也可以提前躲了。” 宣云锦点头:“我问过八卦的婶婶们,似乎她们都没有发现兰寡妇跟谁来往密切的,都觉得兰寡妇在她婆婆的管束下,做人还算规矩,而且挺洁身自好的。” “洁身自好?”章奕珵忍不住笑了:“虽然如此,我还是觉得这更像情杀。甚至,凶手是个聪明人,或许还读过书。” 不然,哪能想到这么多手法?却麻烦到掩盖了他真正的想法,让人完全无法锁定凶手。 “果然,高智商的犯罪才是最麻烦的啊!”宣云锦叹气,不怕流氓太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至理。 “智商?”章奕珵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顿觉很精辟。 “去熊鹰酒馆问的人有什么消息?”宣云锦回去做饭了,没有看见问消息的人回来。 “没有什么有用的,客人多,小二也不一定记得,不过,我让阿普回来一趟,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酒馆帮忙,或许能知道点什么。”章奕珵虽然这么说,但是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毕竟酒馆只是卖东西的,凶手也是去买的,没有其他的交集。 两人难得在家里以外的地方吃饭,还没有其他人,若是地方对了,气氛还能更好。 “编,编花篮,花篮里面有小孩……” 不远处传来一群游戏的小孩,趁着天黑之前赶紧玩耍的节奏。 将碗筷收进食盒,宣云锦看着那些孩子好玩。 两人难得的没有继续案情,只是那么坐着休息,觉得也闲适。 “孩子们的世界果然单纯,无忧无虑的,至少不用想太多的事情。”章奕珵轻叹。 宣云锦轻笑:“孩子们也有孩子们的烦恼啊,只不过很多事情在大人眼里不算事儿而已,何况,很多孩子长大后,也会觉得自己以前有点好笑,年少不更事,说的就是这些。” 年少时以为天大的事情,长大后再想起却有种啼笑皆非。 即便如此,那也是一种满满的回忆。 “哎呀,天黑了,我要回去了,不然娘一定打死的……” “我也回去!” 有小孩起了一个头,陆陆续续有人要走了。 “看吧,这就是烦恼。”宣云锦轻笑,哪有打死那么夸张,可小孩子也会有这样的错觉。 章奕珵忍不住笑,觉得宣云锦也说得对。 一群小孩顿时散伙,有几个孩子要经过古树下面,本来是有些害怕的,可见章奕珵和宣云锦在这里,觉得好多了。 古树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人聊天,小孩子也会听了去,一知半解更会自己吓自己。 “宣姐姐,你们还不回去啊,这地方晚上会闹鬼呢!”有一个小孩神秘兮兮的说道,似乎还想吓宣云锦。 宣云锦哭笑不得:“是吗?怎么闹鬼了?” 胡小虎严肃:“你不要不相信,我亲眼看到过的,有一天晚上,有人从这里飘过去,吓死人了。” 宣云锦无语:“你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晃啊!你娘不找你找急了?” 胡小虎就是上次章奕珵的朋友李又辉过来抓住问路的小子。 宣云锦为了安抚他,还给了他一个鸡腿。 那味道美得,胡小虎现在都还在回味:“急什么,我能跑哪儿去啊,不就是在这村子里吗?”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忍俊不禁,是这么个理,可关心则乱,做娘的也是怕出什么意外。 毕竟太平盛世,也出过专门偷小孩的人贩子,一个转眼自家孩子就不见了,真真要哭死。 “好,给你糖吃……”宣云锦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来,那些急着要走的小孩也挪不动了:“来来来,你们给姐姐说说看,晚上的时候,你们可有看到什么东西?或者不能说的秘密?” 章奕珵也看着宣云锦逗小孩,虽然有点病急乱投医的味道。 宣云锦也是突发奇想的,一群妇人身上问不出东西来,就试试小孩子。 小孩的确不懂什么,可看见的事情未必一样。 胡小虎吃了一颗糖,羡慕的看着宣云锦口袋,这位姐姐总有些好吃的,若是我也有装好吃东西的口袋多好啊! 敢情胡小虎以为宣云锦的口袋就能出好吃的:“秘密啊,我有一个哟,宣姐姐要不要听?” 正文 第二二〇章 不经意的线索 宣云锦轻笑:“还真有秘密啊!说来听听看?” 胡小虎神秘一笑:“上次,我看到了陆哥哥在死掉的兰寡妇门口看什么,却被骂了,脸很黑的样子,哈哈……不过,我娘不让我乱说。” 这会儿也是受不住糖的诱惑,觉得兰寡妇既然已经死了,说出来应该没问题了吧! 宣云锦和章奕珵诧异的对视一眼,没想到随意的一句问,还真的发现了相关的事件? 这……也是一种运气吧! 宣云锦轻笑,不着急的问道:“上次是什么时候?陆哥哥又是谁?”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才是胡小虎娘亲不让他乱说的理由吧!估计这会儿连胡小虎的娘亲自己都忘记了这回事儿。 不过,胡小虎真的懂脸黑是怎样的吗?还是只听说过这形容词就用上了? “就是那天啊,章哥哥的朋友来,抓了我带路,然后宣姐姐还给了我一个鸡腿呢!”胡小虎回味的说道:“后来我一个人回去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不过陆哥哥也是厉害,手里拿了好多猎物。” 宣云锦眨了眨眼:“那是晚上的时候咯?” 没想到那天晚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或许她真的相信天网恢恢了。 “是啊!”胡小虎严肃的点点头,他可没有说谎。 又给了一把糖,宣云锦笑着将孩子们打发了:“看来,不是没有线索,而是总在不经意间。” 胡小虎忘记回答他说的陆哥哥到底是谁,可提到手中有猎物。 姓陆的猎户,整个桃花村独此一家啊! 章奕珵表情却带着严肃:“怎么可能啊?如果是陆将军或者陆家军的人,真的喜欢,娶了就是,反正他在这里也独身一人,何必杀人呢?” 说实在话,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到那种程度人,又怎么会这么干脆的对老弱妇孺下手? 怎么看,兰寡妇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而且,以他的伸手直接杀不就好了,反正布置这一切也不是为了伪装自杀,何必这么麻烦?”章奕珵对这个意想不到的人充满了深深的不解。 宣云锦轻笑:“我看你是想太多了,胡小虎只是说看到陆荣凯在门外张望,并没有说从屋里出来,跟兰寡妇有关系的未必就是他,我们只是问问情况,指不定他发现了什么呢?” 章奕珵笑了:“的确如此,是我相茬了,陆荣凯平日里说话不多,跟旁人的关系也不深,可为人还是正派的……” 宣云锦斜眼:“为人正派不正派我不知道,我倒是能感觉到他隐藏下来的杀气和血腥气……” 章奕珵哑然,他们俩的思维,暂时好像不在一条线上。 章奕珵对陆荣凯虽然有那么一点敌意,可也觉得他不可能是凶手。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等两人来到陆荣凯的家里,就已经全黑。 陆荣凯的家比章奕珵的还偏僻,更加靠近青翠山。 但是,三间小瓦房虽然不大,却也挺好的。 开门看见人,陆荣凯一愣,眼神不由自主的在宣云锦身上划过,然后落在章奕珵脸上:“找我?” 章奕珵挑眉:“陆大哥可知兰寡妇的事情?” 陆荣凯住得偏僻,也没有来看热闹,所以先问。 “知道了,闹得这么大……”陆荣凯侧了侧身,让两人进屋,还倒了水:“我跟兰寡妇不熟,基本没说过话。” 章奕珵一直在观察陆荣凯,见他坦然正直,一点都不心虚:“我们只是想知道,有一天天黑了你在兰寡妇门前顿足,她还骂了你,你都看到了什么?” 提醒得这么明白,陆荣凯不至于忘记了吧! 陆荣凯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很奇怪这么一件小事儿,章奕珵是怎么打听出来的? 章奕珵不提,他真的快忘记了,毕竟这跟他的关系的确不大。 “这跟兰寡妇的死有关吗?”陆荣凯皱起了眉头,似乎不予说人是非。 “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章奕珵也不敢肯定就跟案件有关:“主要是,现在锁定不了凶手,所以,很想知道你有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 陆荣凯沉默了一下:“你们目前的推断是什么?” 章奕珵皱了皱眉,还是将案情简单的说了一下:“……目前就是,我们虽然判断这是情杀,可似乎没有人知道兰寡妇到底跟谁暗中来往。” 陆荣凯眼色一沉:“那天我只看到一个背影,因为兰寡妇家里没有男人,大晚上的不点灯,黑灯瞎火的,仿佛有个男人进了屋,我觉得奇怪就多看了两眼,兰寡妇估计有点心虚,就在门口大骂了几句。” 总体说来,这只是一件小事儿,陆荣凯甚至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寡妇门前,的确很容易招骂。 若非兰寡妇突然被杀,这件事情只怕不会提及,然后彻底被遗忘。 “你没有看清楚人?或许,你觉得是谁?”章奕珵连忙追问,突然有种靠近真相的错觉。 陆荣凯又一次沉默了:“的确没有看得太清楚……” 宣云锦忍不住开口:“说说你的猜测吧,现在我们确实锁定不了人,猜错了我们也不会冤枉,反正要有证据才能判罪。” 陆荣凯眼神一转,默默的看了宣云锦一会儿:“陆四郎,我觉得我可能看错了,所以才多看了两眼。” 这个人被说了出来,宣云锦和章奕珵还懵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谁?” 宣云锦突然醒悟:“你说的是,白婶家的陆大叔?他家那个在县城读书的小弟?陆四郎?” 当初陆大叔和陆家闹分家,全村的人都知道为什么,当爹娘的,为了小儿子读书,不断压榨老大和老大媳妇,包括大房的孙子,一家人实在受不了了才反弹。 不过,那是年初的事情了,如今已经年尾。 租用了章奕珵家的地,还捉宣云锦喂养的鱼卖,如今还学了肉干的做法,一家人到现在,日子终于过得红红火火。 听说陆大儿子已经说亲,也开始过六礼,翻过年就要成亲了。 而且,白婶怀有身孕,算算时间,估计也快生了。 章奕珵哑然,听宣云锦说起才想起是谁,他和宣云锦其实都没见过陆四郎。 正文 第二二一章 发现问题 宣云锦皱起了眉头:“你确定?” 若真是陆四郎,那可就麻烦了啊! 如今陆家老爷子和那个厉害的屈氏就这么一个小儿子了,若是陆四郎获罪,陆家老大肯定要承担起赡养父母的责任。 好不容易才将日子过起来的陆家,只怕又要水深火热了。 当然,陆荣凯姓陆可跟这家子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巧合罢了。 天下同名同姓的可多了,陆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姓氏。 “我不确定……”陆荣凯依旧说得那么淡定:“所以我并不愿意提及,陆四郎除了拿银子,一般不会回村,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我也只觉得像而已。” 宣云锦和章奕珵离开了陆荣凯家,心情都有些沉重。 自然不是因为陆四郎,这个人的人品,全村都知道,皆有些看不起。 主要是陆四郎一旦出事,遭殃的或许是白婶和陆大叔一家,有那样一对极品父母,太不省心了。 “让人去书院问问吧,哎,这都算什么事儿?”宣云锦觉得再担心也无济于事,镇长想要破案,不可能姑息凶手逍遥法外。 章奕珵点了点头:“如果确定,早些跟陆大叔通气,让他早做打算,白婶临盆在即,受不得太大的刺激。” 对于白婶来说,婆婆屈氏就像是噩梦,缠绕了她将近二十年。 好不容易摆脱了,难道还要过回去吗? 只怕这消息能够直接让白婶动了胎气,指不定还会早产。 “少爷,少夫人,你们怎么在这?叫我回来有什么事?”阿普刚从镇子上回来,还没有到家,却发现自家少爷和少夫人在路上。 难道晚饭后的散步?谈心?浪漫? 章奕珵眨了眨眼:“阿普啊,你回来得正好,昨晚上,你一直在熊鹰餐馆吗?” 阿普被问得有些懵:“在啊,昨晚上刚好是我守夜,酒馆到了子正时分就关门了。” 宣云锦默了一下时间,看来是半夜十二点。 章奕珵本来想直接问,结果想到阿普也不认识陆四郎,问了也不一定知道,毕竟没有谁买个东西还自报家门的。 尤其陆四郎这样有预谋的杀人,更加不可能随便留下名头。 章奕珵开口就改变了询问方式:“那有没有一个人,很晚了还来买吃的,顺便点了一壶青风酒?” 阿普想了想:“有啊,还不止一个,青风酒在酒馆很有名,不少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那么晚了还来吃饭的基本都是酒鬼,都点了青风酒。” “少爷,你酿的酒可好卖了,熊鹰整天乐呵呵的,说你是酒馆的福音呢!” 当初熊鹰挖宣云锦去当厨师不行,最终没忍住,让掌勺的大厨签了比较苛刻的合约,来跟宣云锦学了几道特色菜,靠着这个,酒馆的生意一天比一天。 那个厨师是厨艺的狂热·爱好者,发现宣云锦的手艺后,学得很认真,也就不计较那苛刻的合约了。 主要苛刻的地方只是在跳槽方面,预防他学会了被其他酒馆挖的,其他还是没问题。 章奕珵呵呵笑了笑:“子时开始,到你关门这期间有几个人来?” 阿普不解,但还是仔细想了想:“三个……吧!” 毕竟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这么准备的时间根本没注意。 “三个都是什么样的人?你形容一下,有没有一个书生样子的?”章奕珵表情凝重。 “有啊,子时过后,有一个杀猪的,似乎刚从外面买了要宰的猪回来,他实在店里吃的。没多久就来了一个书生,点了三样菜和一壶青风酒都打包带走了,临关门前来了个背着刀的,看起来像是跑江湖的,也买了菜和酒打包走了。”当时就阿普一个人招待,还算记得清楚。 章奕珵皱了皱眉:“这么一来,排除了一个,还有两个都打包走了。” 虽然更加倾向于那个书生,可放开来想,背刀的也有可能。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阿普被问了一通,有点摸不着头脑。 宣云锦笑了笑,将桃花村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阿普,你还记得他们都点了什么菜吗?” 兰寡妇胃里面的食物还没有消化,“看”得出来原本都是什么。 阿普想了想,报出了菜名,宣云锦瞬间反应出了用料,便有了计较。 只不过,宣云锦却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毕竟兰寡妇的尸体并没有解剖。 “这样吧,我们先看其他的证据,等差不多了让阿普亲眼看看陆四郎,就知道是不是他的。”宣云锦叹了口气,引导章奕珵去判断。 章奕珵点了点头:“也好……先回去休息吧,去书院问情况的,只怕明天才有结果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听阿普报过菜名之后,她基本就能确定凶手是那个书生了。 只不过,还不能肯定那书生就是陆四郎。 第二天一大早,章奕珵去了古树下面,快到中午的时候,打听的衙役回来了。 章奕珵回家将消息跟宣云锦分享,商量了一下没急着去找镇长,而是一起去了陆大叔的家里。 白婶还热情的招待两人,说起自己大儿子要娶亲的事情,顺带问了问宣云锦的意见。 白婶觉得,别看宣云锦小,懂得可多了,当初何家小儿子就是她掌过眼的,要不然娶进门可没了后悔的余地。 “女方就是杏花村的,离得也不算远,听起来也不错,会过日子,我想,你有空也帮我看看?”白婶挺着大肚子,期待的看着宣云锦。 宣云锦哭笑不得,怎么觉得自己还有往媒婆方向发展的潜质了? “行,空了我去瞅瞅,不过……我也不能肯定自己看得准……”宣云锦苦笑了一下。 白婶家都已经开始过六礼,再要说不干了,只怕双方的名誉都有损。 正聊着,出去说话的章奕珵和陆大叔回来了。 宣云锦看见陆大叔眼睛里的凝重,强颜欢笑的对着白婶说道:“我去镇上给章少爷帮个忙,你现在肚子大了,可不能做太多活儿,我让孩子看着你……” 白婶抚了抚肚子:“章少爷需要,那你赶紧去,整天看着不让做这做那的,我都快无聊死了。” 正文 第二二二章 受牵连的人家 白婶虽然这么说,可眉宇间都是幸福,跟一年前的状态完全不同。 陆大叔跟着章奕珵两人离开,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心下越来越沉。 白婶还以为陆大叔不放心,一直给他做手势,让他尽管出门。 深深的叹了一声,陆大叔凝重的跟着章奕珵和宣云锦到了镇子上。 一路上看陆大叔的沉重,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宣云锦叹了一声:“陆大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伤心也没用,你们要考虑的是将来,白婶的身体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再早产,很大的可能一尸两命。” “还有你的三个儿子……总之,我知道陆大叔你孝顺,这其中的平衡你得掌握好了,你可能没有时间来伤感,考虑处理办法才是急需的,很多事情不要等发生了才后悔。” 宣云锦说得有些严重,可是实在话。 现在陆大叔没时间伤心陆四郎做的那些混蛋事,而要保证白婶和孩子不再被刺激欺负。 想了想,宣云锦补充了一句:“早产的孩子,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宣云锦有这样的感叹,是因为前世她表面上的医者身份是某医院的专家,接触了不少先天不足的孩子。 那时候没有万能的药之气,很多先天病症她也没有办法。 孩子心灵的纯净,家长的绝望,让宣云锦每次都很难受。 正因为如此,她会疯狂的提升自己医术,可某些不能攻克的问题,她依旧只能看着。 而母体怀孕若是注意得当,完全可以避免先天不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闻言,陆大叔手心里满是汗,终于从打击中回神过来了。 白婶的孩子,他也是期待了这么久,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 想到前几个没来及出生的孩子,陆大叔混沌的思绪顿时激来了一丝清明,抿了抿唇似乎有了想法。 章奕珵握了握宣云锦的手,无声安慰着她情绪的低落。 宣云锦无奈的笑了笑,低声说道:“想起一些难受的事情,没事儿了。” “难受就别想了……”章奕珵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总觉得宣云锦说的事情是他无法碰触的,有些心慌。 “早就淡定了。”宣云锦点了点头,医者看多了生老病死,的确很容易感情平淡,但是遇上孩子她总是破功。 因为名气的关系,很多人总是托关系来找她,接手的孩子也越来越多,情绪波动大了真是差点难受死她。 穿越过来差不多有一年了,反而是她心灵放松休息的时候。 三人快速来到镇子上,直奔宋镇长的家里。 西花镇并没有专门设置公堂,所以很多时候处理案件要去县城。 不过,宋镇长在自己府邸后院开了一间房,对外开门,设了个简陋的公堂,很多小事儿就在这里处理了再上报。 “你跟宋镇长很熟吗?”宣云锦好奇的问道,看起来这宋镇长家也是个有钱的,府邸就算比不上章家老院,也算得上土豪了。 面积宽大,内里修建精致,看起来就挺有品味。 很难想象,宋镇长那样的体型还挺风雅的。 “不算太熟,不过打过几次交道,而且,分家那天也需要宋镇长在现场主持,顺便办理手续。”章奕珵笑着说道。 到了这捡漏的小公堂,阿普已经在了,连忙上前低声说道:“前天晚上就是这个书生……” 闻言,章奕珵心里更加有数,和宣云锦一起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书生。 典型的白面书生形象,柔柔弱弱的仿佛风都能吹倒。 站在这里表面淡定,可眼神带着慌乱和紧张,时不时的吞一下口水。 不多时,宋镇长捏着手帕过来了,依旧是那副大汗淋漓的样子,旁边还跟着里长。 看见在这里的书生,里长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觉得不可置信:“陆四郎,怎么会是你?” 陆四郎努力让自己震惊,一脸茫然的说道:“里长,你在说什么?我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呢,我前两天感染了风寒,一直在宿舍养病,现在都还没好全,莫名其妙就被捕头带到这里了……” 说着,陆四郎咳嗽了两声,脸色带着苍白,看起来不像假的。 里长疑惑的看了看章奕珵,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 信吧,陆四郎这个凶手未免也太意外了,似乎跟兰寡妇八竿子打不着。 不信吧,里长又觉得章奕珵应该不会搞错。 平白无故的怎么就将陆四郎给查出来了? 宋镇长挥了挥手:“算了,非正式的地方,不用太过拘礼。我们随意一点,将事情弄清楚了我也好交差,客套的话就不说了。” 章奕珵点了点头,这样更好,反正他也不是状师。 “陆四郎,你什么时候跟兰寡妇好上的?”章奕珵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陆四郎脸色一青,很气愤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平白无故的,你这是破不了案就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么?” 闻言,宣云锦轻笑出声,读书人不是最讲究谨言慎行么? 一些脏字儿都不说的,陆四郎倒是说得顺溜,听起来没少演练啊! 宣云锦看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疑惑,正色的说道:“你不是在书院养病么?怎么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又怎么知道我家相公在帮忙查案?” 听到这话,大家觉得有道理,都疑惑的看着陆四郎。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桃花村没脸,里长和镇长都不会允许到处扩散,旁人根本就不清楚桃花村发生了命案。 除非心里有鬼,重点关注的人才会知道情况。 陆四郎不是三天前就病倒卧床了么?等于命案前一天就已经生病了。 陆四郎脸色一白,也知道自己一时间有些口误。 愤愤然的看着宣云锦,对这个女人也警惕起来:“我被捕头带来这里,想也知道发生了案子,本来以为是来做什么证的,可现在这情况,纯粹把我当成了犯人,只要有脑子都猜得出来。” 被宣云锦抢白一顿,陆四郎用词就小心多了,只说案子,没提什么命案,因为没有这么说过。 宣云锦似笑非笑,果然是个聪明人。 正文 第二二三章 挖坑让他跳 瞬间找到了关键,就小心翼翼起来。 宣云锦也不在意,证据多得是,不差他这点口不择言。 章奕珵想法也差不多,似笑非笑的说道:“反应倒是不错,不承认也没关系。” “十二月十六,也就是前天晚上的子时,你在食为先买了菜和酒,可有这事儿?” 陆四郎皱了皱眉,明显是要否认的。 宣云锦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懒懒的说道:“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别一开口又前后矛盾了,看看这位再说,有没有很眼熟?” 宣云锦指了指一旁的阿普,提醒的说道。 闻言,陆四郎这才注意到阿普,脸色有些不好看。 宋镇长则是有些皱眉,总觉得宣云锦这么提醒凶手不好,若是不提醒,凶手说话前后矛盾,不能自圆其说,就有破绽了。 宋镇长哪里知道,宣云锦不太在乎这种言语上的便宜,人家狡辩起来也做不了证据。 证据足够,那就将凶手的后路给堵死了,这样到后面根本百口莫辩,只能认…… 陆四郎这才觉得不好,他好像自己撞到枪口上去了,随意选了一家酒馆,难不成还是认识的? 陆四郎想得没错,可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他选什么酒馆其实没有太大关系。 那个时间点本来就没多少人,时间发生又近,无论哪个酒馆问起来都会有记忆。 哪怕不是阿普,不是食为先,也能找来作证。 “是又如何?我半夜饿了,去买点东西回家,有什么不妥?”陆四郎嘴硬。 “你不是生病了吗?”章奕珵冷笑。 陆四郎越说越镇静:“我晚上好点了,就想回去看看爹娘,这也有错?” “好,姑且不论你为什么要从县城跑到镇子上来买吃食,前天晚上你确实回了家,回了桃花村么?”章奕珵冷笑一声,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至少陆四郎这么一来就没法否认案发当天晚上,他本人就在桃花村了。 陆四郎为了解释另外一件事情,生生将自己逼进了坑里尤不自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咬到自己舌头了,根本无法改口。 就算章奕珵允许他改口,那就继续解释前面的事件,进退都为难,让人心力交瘁。 直到这个时候,陆四郎才发现章奕珵的厉害,从问话开始就设套了,他不管怎么回答,似乎都有连环套在后面等着他。 一时之间,陆四郎泪雨如下,神经绷紧,脑电急转,却感觉自己已经桎梏住了,跳不出去了。 这样的发现,让陆四郎大骇,整个人有些恍惚。 “怎么,你当天晚上有没有回桃花村,回自己的家都需要考虑这么久才回答吗?有这么难回答?”章奕珵挑眉,面色如常。 现在就扛不住了,等开始分析案情他还不得晕过去? 陆四郎左右为难,权衡了一下,知道是坑依旧不得不跳:“是,我买了菜和酒就回家了,跟爹喝了一会儿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书院。” 陆四郎主动交代了后续事情,不给章奕珵挖坑的时间。 只可惜,这没有说服力,改变不了章奕珵继续挖坑的行动。 “你是说,你买了菜和酒,是回去跟自己父亲一起吃喝的?还在家里睡了一觉?”章奕珵不以为然,顺着陆四郎的话说了下去,这么急着说清楚,反而会暴露更多的漏洞。 “是……”陆四郎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又哪里有问题?自认无懈可击。 章奕珵轻笑:“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好奇,你爹年事已高,身体还不好,大半夜的你让一个老人家喝酒,还是青风酒这么烈的,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孝顺?” 陆四郎噎着:“你管我?我爹就喜欢烈酒,越烈越好,反正家里没活儿,晚一点又有什么稀奇的。” 如此狡辩,陆四郎自个儿还是有些懊恼,怎么忘记爹娘年龄的问题了。 “呵呵……我自然管不了你,不过你爹娘似乎还什么都不知道啊,你确定这就是你的供词,不改了吗?”章奕珵看了一眼宋镇长身边的主簿,专门记载升堂过程的。 当然咯,这小地方也是兼职,不是很正规。 主簿挑眉:“你若确定,就先画个押,后面的事情再说……” 得了章奕珵的交代,主簿适时的来个助攻。 陆四郎心里发虚,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话有什么漏洞。 结果还真的画押了,表示不改了。 章奕珵轻笑:“证词不改了,那么镇长大人,让衙役去搜一下桃花村的陆家吧,陆家女主人,也就是陆四郎的娘,并不是很勤快的人。” “家里长期不会打理,陆四郎前天若是在陆家睡了一晚上,那他的床应该很干净……” 看着陆四郎瞬间睁大的眼睛,章奕珵轻笑:“我相信,你娘那么疼你,应该不会等你离开了,就直接在床上撒灰吧!” “而且,可以查看一下陆家的潲水,你爹娘几乎不会去倒的,每隔十天是你那孝顺的哥哥去做的,前天的东西至少还有剩余,总不能连汤汤水水,调料残渣都给吞了吧!” 陆四郎立刻醒悟,自己认为完美的说辞,竟然有这么大的漏洞,心一慌,硬着头皮说道:“我就喜欢睡有灰尘的床不行么?但是回去那么晚了,我娘已经睡下了,就没让她收拾,我对付一晚而已。” “早上离开的时候,我将剩下的汤水都带走了,这难道也有错吗?” 章奕珵冷笑:“带走了,你带哪儿去了?又做了什么?” 陆四郎熬着头:“半路丢掉了,丢到什么地方记不住了,谁会记得垃圾扔在了什么地方?” 章奕珵皱了皱眉,虽然觉得这实在有些强词夺理,可似乎要被辩解过去了。 宣云锦轻笑:“灰尘啊,这玩意儿一碰就有痕迹,你确定你躺了你的床?” 看陆四郎的样子,或许哪天晚上他的确回了家,但是,绝对不是跟自己爹吃菜喝酒的。 他惯有的习惯是无声无息的回家要银子,然后拿了银子就会离开。 正文 第二二四章 死不认账 陆四郎并不愿意在家里歇脚,一来不喜欢跟村里的其他人打交道,二来,没有人替他收拾,房间没法住是真的。 以前自然有嫂子将一切搞定,他娘的确是懒。 被伺候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心去做这些? 以前不用说,白婶都能将一切做得很好,陆四郎也没有觉得不妥,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切。 可当白婶分家出去,不再坐了,陆四郎才觉得回家住一晚都难受,要什么没什么,还不如不住。 所以,这一年来,陆四郎基本都没有在家住。 可以想象,自己那屋子的灰尘应该很深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还能成为证据。 一时之间,陆四郎对自己娘亲有些怨恨起来,一辈子要不要懒成这样?就算他不回去,也应该好好收拾,哪里还有这样的事儿? 陆四郎的想法越来越奇葩,完全不觉得自己杀人有什么不对,反而怪起自己父母来,觉得他们没有做好,才让自己口误有了把柄。 宣云锦看错他的怨恨,忍不住摇了摇头:“另外,垃圾扔了没关系,扔在何处也没关系,你从村子回书院的路总记得吧,劳累一下捕头大哥,搜一路,总能找到一些残渣的。” 陆四郎错愕的看着宣云锦,这个女人……要不要这么不给退路? 陆四郎有些心慌意乱,终于不敢再针对这点继续辩解。 暗恨自己但是为什么没想到垃圾的事情,就算要扔也扔在好一点的地方,现在可以说了让捕头去找。 偏生他考虑很多的方面,却忽略了垃圾,扔的地方偏离他回书院的路有些远,陆四郎就算还记得也不敢讲出来。 “哼,什么垃圾不垃圾的,我看你们在胡说八道,这是非要认定我杀人的事实?”陆四郎用冷笑来掩盖慌乱,知道他就算说不清楚那天晚上自己的行踪,也不能成为杀人的证据。 闻言,章奕珵有些戏谑:“我们一直在说你前天晚上的行踪,什么时候说是杀人了?你怎么知道村子出了杀人案件?” 陆四郎张大了嘴巴,知道自己一时心慌就口误,整个人都不好了。 顿时闭上了嘴巴,决定什么都不说,免得言多必失。 章奕珵看出他最后的挣扎,冷笑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没有证据?” 陆四郎看着章奕珵,似乎打定了注意不再说半个字。 章奕珵轻笑:“不说也罢,那就我来说吧!你跟兰寡妇牵扯不清,只怕有好几年了吧!这几年,兰寡妇的婆婆身体不好,晚上也睡得早,你们倒是经常趁夜私会。” “只不过,兰寡妇的年纪越来越大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爹娘暗地里正在给你张罗成亲的事情,如果你开春还考不上举人,应该会让你先成家再继续考。” “只可惜,这件事情被兰寡妇知道了,心里有了危机感,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也好了这么多年,怎么甘心看着你娶了别人。” 章奕珵侃侃而谈:“如果没猜错,兰寡妇最近应该在逼你,甚至威胁你,如果你不答应娶她,就将你们俩的事情给抖出去,这样你的名声也毁了,别说继续考试,估计正常娶妻都难了。” “学习的压力,连续几次的不欢而散,你就对兰寡妇起了杀意。” 章奕珵说到这里,其实觉得还有一些原因给了陆四郎很大压力,比如大哥的分家,陆家老爷子和屈氏越来越拿不出银子,他在学校里便更加举步维艰。 各种情况下的黑暗,让陆四郎看不清曾经美好的未来,他似乎怨恨着所有人,兰寡妇不仅不理解,还各种威胁闹腾,就激发了陆四郎对她的杀心。 于是乎,陆四郎计划着这一切,一边安抚着兰寡妇,一边做准备。 再次见面之前,他特意装病请假,在自己住的点休息。 为了表现得更加真实,他甚至让相熟的朋友帮忙抓药煎药,以此佐证。 不过,那药他自然没有喝,趁着天黑休息了,连夜赶回了镇子。 因为西云县到西花镇不过半个时辰的脚程,陆四郎特意没有做马车回来。 到了西花镇,发现已经子时了,看见食为先开着门,就进去买了一些吃食和酒带走。 去了跟兰寡妇约定的地方,陆四郎在酒里下了从江湖郎中手里买下的强力迷·药。 因为江湖郎中行踪不定,卖了就走,事后想要查起来很难。 陆四郎为了不留痕迹,就将所有秘·药全部下了。 早就打定主意要兰寡妇的命,陆四郎自然能够将话说得很满,哄得兰寡妇开心不已,吃过好的,两人***,最后还发现了关系。 事过之后,兰寡妇身心舒畅,非常的高兴,平日里不喝酒也被陆四郎劝了喝两杯,然后就那么晕了过去。 见兰寡妇怎么都叫不醒,陆四郎就将人带到了古树下。 带着一个人自然不好爬树,陆四郎就想了个办法,先在树杆上绑了个活结,一端是套圈,一端是绳子,在树下也能拉的。 所以,站在树下,陆四郎就能将兰寡妇的头塞入绳套中,然后握着另外一头,通过活结和树的杠杆原理,将兰寡妇给吊了上去。 死死的拉住绳子,等兰寡妇真的吊死了,陆四郎才绳子绑在一边。 自个儿爬上树之后,用力将兰寡妇一点点的提上树去。 这样,轻轻松松的将活结处再打了个死结,把另外一段的绳子割掉收走。 “所以,兰寡妇会被藏在树上,那是因为你方便割掉多余的绳子?”章奕珵有些问题想不明白,就直接开问了。 陆四郎心下惊恐,面无表情。 因为章奕珵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原了整件事情的过程,几乎没有什么差错。 自以为无人知晓的陆四郎怎能不觉得可怕? 只不过,章奕珵说的是他的推理,并没有罗列出实际的证据,陆四郎明显还想垂死挣扎:“一切不过是你的想象,杀个人而已,何必这么麻烦?” 说白了,陆四郎不见证据并不甘心认罪。 正文 第二二五章 百口莫辩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承认?不见棺材不掉泪。”章奕珵上一次遇见的白心兰有些不一样。 由于有感情上的刺激,最明显的证据都还没拿出来,看到吴皓的灵位牌情绪波动大,自己就认了。 可陆四郎是典型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有确定的证据,死不认账。 “一切都是你编出来的而已,完全就是巧合,时间上我有作案的几率,可并不代表就真是我做的,你并没有确定的证据……”陆四郎脸色有些苍白:“我考上了秀才,有美好的未来,再往上娶谁不可以?为什么要跟一个寡妇牵扯不清?” 这句话说得倒是实在,陆四郎比兰寡妇还小,这怎么看都是陆四郎吃亏的。 被案件翻来覆去折腾得不轻的宋镇长和里长是完全没想法了,只会跟着章奕珵的思路走。 这会儿虽然觉得陆四郎的说法很对,也齐齐看着章奕珵怎么说。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他习惯了做人留有余地,所以文案的方式一般都不会那么绝情。 只要凶手主动认罪,看在这点悔悟上,至少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从轻发落。 可是,陆四郎明显不这么看,一心只想全身而退,他对自己做的事情有信心。 他跟兰寡妇凑到一起本来就是巧合,后来藕断丝连,很是你侬我侬了一阵。 距离产生美,陆四郎一直在书院读书,一个月回村就那么几次,能够和兰寡妇身心愉悦的玩两场也不错. 这关系就这么一直延续下来了。 而且陆四郎把兰寡妇哄得服服帖帖的,两个人至今为止都没被人发现。 原本就算调查,也很难将陆四郎和兰寡妇联系在一起,若非章奕珵上次无意中一眼断定了是情杀,加上陆荣凯也无意的看见,这事儿估计跟陆四郎就没关系。 这么快被捕头找到并带到这里来,陆四郎简直不敢相信,到底是谁?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了他? 结果,章奕珵几乎将事情完全还原了。 对此,陆四郎一边找着漏洞为自己辩解,一边对章奕珵产生了恐惧和敬畏。 这怎么可能呢? 有些事情他当时都是即兴想出来的,纯粹有些无厘头,到了章奕珵哪儿反而成了合情合理。 不管怎么说,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陆四郎再也不敢托大。 自以为聪明,可人外有人。 “陆四郎,你知道吗?你就是太急了,买到迷·药竟然就迫不及待的下手,那个江湖郎中是甚至都还没走远,事发之后,衙役搜寻了一阵就找到了。”章奕珵见陆四郎冥顽不灵,就直接摔证据了。 陆四郎一脸不相信,章奕珵让衙役将江湖郎中带了过来。 宣云锦对所谓的江湖郎中有些好奇,扭头看着,精廋的老头,年纪有些大了,背影还带着一丝佝偻,神情有着对生活的麻木。 “我来问你,前几天有人在你手里买了一包剂量很大的迷·药,是不是他?”发现兰寡妇是被晕倒后被吊上去的,章奕珵就果断让衙役找人了。 率先想要知道这迷·药出自何人之手。 赤脚铃医,江湖郎中等等行踪不定的被列为重点询问对象。 那郎中看了陆四郎一眼:“是的,一包迷·药不过两百文,他给了我一两,说是封口费。” 郎中拿了银子的确离开了西华县,可他不赶路,自然没有急着远离。 哪曾想会被衙役找上门来? 封口费那是对外的,面对官家的人,郎中不想扯上关系,交代得比谁都还快。 行走江湖,最不愿意跟官府打交道,能够坦白的事情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又不是他杀了人。 章奕珵轻笑,陆四郎的爹娘为了给他攥读书的银子,想尽了办法折腾大儿子,如今分家没有了收入来源,每年从大儿子手里拿到的孝敬费几乎都填了陆四郎的窟窿。 哪曾想,陆四郎在外倒是出手大方。 宣云锦则是轻笑,觉得这很正常。 不自己出手赚钱,不知道赚钱的辛苦,得来太容易的东西,总是不那么珍惜。 陆四郎每次回去只管开口要,自然不觉得这多难。 陆四郎愤恨的看着江湖郎中,心里已经有些颓了,说好的封口费呢? 江湖郎中不以为然,相比陆四郎的怨恨,他更加不想成为杀人嫌疑犯,他能走到这里也是偶然。 大梦皇朝地大物博,天下之大哪里去不了? 而且,陆四郎一旦坐实罪名,自由都不要想了,何谈报复? “经过分析,兰寡妇胃里的迷·药成分,跟你在郎中处购买的一模一样,这也是巧合吗?”章奕珵声色具李。 “还有阿普指认你当天买到的菜肴,也可以拿来跟兰寡妇胃里来不及消化的食物比较,难道也是巧合。” 陆四郎有些出神,讽刺的一笑:“比较?要怎么比较?” 对于解剖,普通人还是明白不会随随便便就做的,关键是家属得同意。 宣云锦关键时刻再次补刀:“一个想要改嫁的儿媳妇,你觉得在那个老婆婆面前值多少银子?又不是女儿。” 言下之意,老婆婆不同意里长暗地里定性就是为了好处,只有足够的好处,儿媳妇的尸体她会理吗? 陆四郎目瞪口呆,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他惯会给兰寡妇一些小恩小惠,逗得她开开心心的,那天晚上聊了很久,而且运动过,所以两个人都吃了不少。 花钱买来的食物肯定美味,舍不得浪费。 “亏得兰寡妇每次见面都穿那一身衣服,是你送给她的吧!”章奕珵知道陆四郎的心里已经有些崩溃,无力反驳了。 “是啊,我送给她的……不过,那只是一个同窗娘子不喜欢,准备扔掉的东西,我让成衣铺按照兰寡妇的尺寸改的,本来就一次没穿过,完全新的样子,而且当初比较流行那个花色,就送她了。” 陆四郎有些自嘲的一笑,兰寡妇对他是真的,他也未必没有感情。 毕竟是这辈子的第一个女人,目前还是唯一一个。 正文 第二二六章 多汗症 但是,要说娶回家,陆四郎却没有想过,潜意识中还是觉得兰寡妇配不上他。 所以两人暗中来往,为了不影响陆四郎的考试,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同时,陆四郎也许诺让兰寡妇等他高中。 两个人谁开始的已经不清楚了,一个是被婆婆压榨的寂寞女人。 一个是只知道读书,经不起诱惑的青年男人。 不知怎么的,两人就那么看上眼了,还如胶似漆的过了好几年。 若非陆家分家暴露出来问题,让陆家老爷子和屈氏想早点娶个女人来照顾陆四郎,兰寡妇也不会产生危机感,两人或许也不会闹矛盾。 再等两三年,兰寡妇的婆婆百年,陆四郎又真的考上,指不定还能水到渠成。 只可惜,陆四郎一时走错了路,也断送了自己的科举前程。 故意杀人,判刑是最厉害的,就算这辈子还能从那个地方出来,也再没有机会科考了。 而且,连秀才的身份都会被剥夺…… 陆大叔一直没有出现,在旁边听着等结案,才通过章奕珵的关系见了陆四郎一面。 章奕珵也得到了一丝疑问解答,可答案有些让他哭笑不得。 这些哭笑不得的东西全是陆四郎作案时的灵光一闪,也成功困扰了章奕珵好久。 一开始,陆四郎的确是想把兰寡妇伪装成自杀。 可等他上树之后,又觉得兰寡妇突然出现,制造点灵异效果更好。 陆四郎已经想好了,若是案子没有进展,他会放出一些风,说兰寡妇死鬼丈夫来找他了。 这时代的人对这些很信,而且当初兰寡妇相公的死,也传闻得很难看。 陆四郎就是想着,能够让这成为彻底的悬案。 正因为陆四郎意识到那个活结或许会暴露一些问题,才画蛇添足的做了这么多,讲真,并没有太多的意义和其他。 就是考虑到凶手在桃花村的影响,才没有在村里指认陆四郎。 怕陆大叔一家会更加难过,被村里的人排挤。 “幸好陆大叔一家没有走科举路线的儿子,否则,陆四郎这件事情只怕会影响很大。”宣云锦和章奕珵在等陆大叔出来,然后一起回去。 “是啊,若是严格一点,很可能取消考试资格,不过,你怎么就知道白婶肚子里那个不会走这条路?”章奕珵说着自己笑了:“不过,等那孩子长大,已经是几年后了,这件事情的影响已经降到最低。” “没可能,因为白婶肚子里的是女孩……”宣云锦挑眉,神秘的说道。 白婶和陆大叔都盼着一个女孩子,毕竟家里已经有三个臭小子了。 老来得女,肯定会细心呵护。 白婶肚子大起来之后,宣云锦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习惯不张扬。 章奕珵不由得佩服:“这个厉害了。” 宣云锦轻笑,很多有经验的大夫都能把脉把出来,稳婆,有经验的老妇人之类的,这其实不算什么事儿。 虽然没有百分之百,准确也相当高了,但是没有谁会看出来了到处嚷嚷,这似乎不太好,万一看走眼了呢? 陆大叔见陆四郎的时间有点久,两人也耐心的等着。 里长唉声叹气的先离开了,还想着回去要怎么说呢! 宋镇长将事情交代了之后又回来了,满头大汗的样子:“这次多亏了奕珵小子,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案,真是过个年都不省心。” 章奕珵谦虚的寒暄了一阵,宋镇长却把主意打到宣云锦身上:“这个……宣姑娘这会儿可有空?” 正在喝茶的宣云锦意外眨了眨眼:“暂时没什么事情,有需要帮忙的吗?” 宋镇长有些纠结:“我知道奕珵小子是你治好的,平日里来打扰似乎有些唐突,今儿个顺便……能不能帮忙看看?” 宣云锦就知道是医术上的事情:“让我帮你看看?” 宋镇长顿了顿:“我这个……也能看?” 宣云锦哑然,敢情宋镇长是在求医,却不是给自己求的:“原本是谁不舒服吗?” 宋镇长回神过来,更加纠结了,不知道该说谁的情况比较好:“是我女儿,最近似乎得了厌食症,怎么都吃不下东西。” “我们一家人都没办法了,还有我这出汗的毛病,也有好多年了,吃过多少药都不管用,真是没辙。”宋镇长说得唉声叹气的。 宣云锦消化了一下,才感觉这事情似乎有点复杂。 一下子出来的不是一个病人,而是两个。 宋镇长给人的感觉不错,宣云锦也就没拒绝,伸手给他把脉:“多汗症,镇长,你确实要认真减肥了啊!而且近些年情绪波动大,引发的身体反应。” 说白了,宋镇长这芝麻小官估计是太过鞠躬尽瘁,压力比较大造成的情绪起伏,加上的确过胖,就引发了多汗症。 宋镇长眼睛一亮:“我这还有得救吗?” 这事儿说起来也挺苦恼的,冬天还好,夏天可就真是时时刻刻犹如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每天准备五六套衣服都不够换的,手里的手帕更是能绞出水来。 虽然并不会影响太多的日常生活,可神烦啊! “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病,其实只要你减减肥,每天过得平静安详点,症状自然可以缓解。”宣云锦知道镇长官儿小,可说撂担子就能撂的可能性太低了。 宣云锦只能尽量平淡一点,将病情说得简单一些。 宋镇长唏嘘:“其他大夫也这么说,可我现在这情况根本无法卸任啊,而且减肥也试过了,没有效就是没有效,每次减肥还会明显增重一次,这么多年下来我自己都怕了。” “一些贵重的药也吃了不少,不仅没有化解,反而更加严重了……” 章奕珵感慨:“能者多劳,镇长你这是太操心了。” 宣云锦知道胖子的心酸,饥饿减肥本身不可取,反弹起来很严重:“所以你都做不到也不用吃药了,不能从最根本的地方解决问题,吃药也没用。” “那现在有没有办法?”看宋镇长泄气的样子,章奕珵忍不住开口帮腔。 “办法也是有的……”宣云锦看到整张眼睛瞬间亮起来,不由得好笑。 正文 第二二七章 消化不良而已 “愿闻其详……宋镇长手一抖,似乎有些激动。 宣云锦缓缓的说道:“既然无法做到要求的休息,就只能让自己在休息的时候睡好,彻底放松下来。” 没有时间,就用效率来堆砌。 宋镇长脸色微微难看:“这个……这个,晚上并不能好好睡,我也控制不足……” “看出来了,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宣云锦不以为然,人家都说心宽体胖,明显在宋镇长这里不是那么回事儿。 明明压力很大,依旧瘦不下来。 “睡觉这种事情,其实可以借助很多其他手段,空了我给整张做一些香,晚上睡之前点燃,可以帮助睡眠放松。然后,镇长你让人收集一些松树叶,桉树叶煎了泡澡,应该会有一些用处。”宣云锦提供了两个办法,决定先观察一下再说。 “松树叶?桉树叶?这个倒是不难……不用吃药了吗?”宋镇长疑惑的问道。 “不用了……”宣云锦才觉得病人看病没开方子拿药,总是那么不放心的。 当初那个贵妇也一样,她本来还想替人家节约的,结果人家不差钱。 所以宋镇长也是个不差钱的吗? 可贵妇那个说得过去,内服调理而已,宋镇长这个,真不用吃药。 就在宣云锦琢磨着,是不是要给人开点安神的药时,宋镇长却高兴的站了起来:“不用吃药就好,那味道简直绝了,一辈子都不想再喝那玩意儿。” 中医苦口,有时候捏着鼻子都不一定能吞下去。 “……”宣云锦和章奕珵有点愣神,这宋镇长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点,好像有些二了。 宋镇长高兴的将自己女儿拉了出来,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体型正常,甚至有些偏瘦。 这样的反差总是让人很惊讶。 看来宋镇长的肥胖不见得是遗传。 小姑娘长得很萌,但是有些怕生,一直躲在宋镇长的背后。 好说歹说才把了把脉,宣云锦哭笑不得:“哪有厌食症那么严重?不过是前段时间吃坏了肚子,最近一直有些消化不良,然后没有了食欲。” 小孩子嘛,身体的自我调节能力要慢一点,时间一长,小姑娘自然会慢慢好起来。 可这几天的没有食欲就急坏了做爹娘的,看病不说,还要吃那苦苦的中药,更加坏了胃口。 这么一说,宋镇长倒是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的确吃坏肚子了,所以我女儿没病?” 宣云锦轻笑:“不算什么病,完全没有必要吃药,我替她捏捏就行。” 将宋小姑娘逗出来,拉到面前捏了捏她有些软乎乎的身子,引得小姑娘发痒,笑得咯咯的。 “现在呢?有没有觉得饿?”宣云锦笑着看她,小姑娘特别怕痒。 宋小姑娘抹了抹笑出来的泪,安静下来,还真觉得有些饿。 这些日子以来,看什么食物都没兴趣的小姑娘顿时有了一种不挑食的错觉,现在给她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吃的,能填饱肚子的…… 越想越饿,小姑娘顾不得说其他的话:“爹,我去厨房找东西吃了……” 宋镇长有些目瞪口呆,就这样好了? 在宣云锦看来,这就是顺手的事情,完全不费什么功夫。 可落在其他人眼里,就觉得有点神乎其技。 “这……这样就好了?”宋镇长依旧不明所以。 宣云锦哭笑不得:“那要怎样啊?” 消化不良引起的食欲减弱,在宣云锦手上压根儿不算事,几个穴位刺激下去,就能让人觉得饿。 有了饿的感觉,就会想着进食,曾经不舒服引起的心理阴影就会消散,食欲自然恢复了正常。 有时候心理阴影也会跑出来作祟。 宋镇长郁闷之极,早知道就不让自己女儿去什么医馆开药了,是药三分毒啊! 不过,女儿能够这么快好起来,宋镇长也是很开心的,对宣云锦提供给他的两个办法也充满了期待,真正的妙手啊! 这么一耽搁,陆大叔终于出来了,表情颓废,眉头高皱,整个人纠结得都替他难受。 离开了这小公堂,三人往回走。 因为时间关系,四下并没有其他人,陆大叔沉沉的说道:“章少爷,请你还帮我支个招,我这会儿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爹娘要赡养是肯定的,可婶子和儿子那边……” 陆大叔对此很为难。 本来有美好前程的小儿子突然锒铛入狱,屈氏怕是要疯掉,到时候肯定不管不顾的磋磨白婶。 原本陆大叔还有侥幸心理,可来时听了宣云锦一席话,他有点不敢去赌了,尤其还是拿自己孩子的未来去赌。 曾经好几次束手无策,只能默默忍下去,难得过了几天好日子,真的要回去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吗? 他或许还不无所谓,左右是自己爹娘,可妻子和孩子呢? 宣云锦对那个厉害的屈氏有所了解,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的,到时候儿子都成了这样还要什么脸面?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欺负老实人。 章奕珵也清楚,叹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确实如此。 “原本还打算趁着开年地里活儿没开起一栋新房子,然后给老大娶个媳妇过日子……这下子……”陆大叔有些懊恼,手指插进黑发,进退不得。 宣云锦皱了皱眉:“其实……这件事情说简单不简单,说难呢,也不难!” 宣云锦一句话,让两个人都怔怔的看着她。 陆大叔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开口问的,纯粹病急乱投医:“小锦,你有什么办法提点一下叔?叔……真是摊上事儿了,供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弟,居然会犯下这样的错误,见面还怪我当初分家,敢情我生来就是给他陆四郎做牛做马的……” 说起这个,陆大叔眼睛都湿了。 没想到陆四郎不仅不知悔改,还将一切都怪罪在别人头上。 宣云锦轻笑:“你若是能这么想就对了,供养小弟二十多年,你也该多替白婶和自己孩子想想。” “对,大丈夫顶天立地,无愧于心,你竭尽所能的做到了自己能做的就行了。”章奕珵低声安慰着。 正文 第二二八章 出主意 陆大叔在亲情方面的确不够果断,以至于白婶和三个孩子跟着他也吃了不少苦。 其实不仅仅是陆大叔,孝字当头,很多时候都靠忍。 忍一时风平浪静,忍到拨开云雾见青天。 要不然,怎么能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呢? “可是,陆大叔,白婶和孩子才是一起同甘共苦过来的啊!不能因为他们一直在你背后支持着,你第一时间却总想着别人,让自己最亲的人为你做的事情受苦,承担起责任,你于心何忍?” 章奕珵缓缓的说道,直到陆大叔此时此刻心情肯定复杂。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现在小弟入狱,爹娘没有了寄托,陆大叔第一反应肯定是要好好照顾。 可家庭矛盾太多了,这个问题解决不了,他们这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听到说章奕珵的话,陆大叔有了一丝清明,说得没错,他一心只想怎么照顾爹娘的以后,可脑子一头热,人家未必领情啊! 而且,他的妻子和儿子,一直都是他最温暖的归宿,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舒服的家,怎么能自私的因为他想要表现孝道就亲手破坏呢? 想到离开前,挺着肚子的妻子还一副等他回去的样子,陆大叔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狠狠的说道:“这样也好,不孝子的锅我背了就是。” 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家娘再像以前那样欺负妻子和孩子。 宣云锦错愕,眨了眨眼有些茫然,这两个男人到底想到了什么?怎么跟她考虑的不同吗? “你们在说什么,背什么锅?我想的办法明明两全其美啊!主要是看陆大叔怎么想的,只要他想得通,这算什么事儿?”宣云锦不解的挠头。 陆大叔和章奕珵对视一眼,才想起他们在听宣云锦的办法,怎么直接就走远了呢? “还真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说来听听。”章奕珵有些好奇,他觉得这事儿像个死结很难解开的。 要么陆大叔孝顺,一家人过得肯定不开心。 要么陆大叔顾家,放任他爹娘就那么过,不提屈氏上门找麻烦的能力,哪怕爹娘做得再过,事后都会有人说陆大叔不孝。 宣云锦轻笑:“我这个办法还行,不过就是要多花点银子,或许陆大叔家的新房又要延后了。” 看宣云锦说得轻巧,陆大叔也下定了决定,整个人没有先前那么阴沉。 “能够用银子解决的事情或许还算好……”章奕珵深以为然。 宣云锦也不再卖关子:“我看陆大叔的爹娘在桃花村过得也不痛快,绝对不能大家又住在一起去,相反,听说陆四郎会被关在县城的牢中,不如就近煮一个院子,陆大叔将爹娘送过去吧!” 陆大叔愣了愣,还没有领悟到这件事情中的奥妙。 章奕珵却瞬间发现了好处:“咦,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你爹娘不是最关心你四弟的么?消息一旦传开,肯定会闹着去看望。” “离你小弟近,就在县城租个房子,让他们安心住下来。” 宣云锦轻笑:“是啊,上次宣家的事情也用银子把人给弄出来了,现在啥事儿都没有,你娘肯定会有这样的想法,让她去探监,守在那里等机会。” “先说好,陆大叔你在这件事情可要拧得清,你孝顺你爹娘没问题,可不能肆无忌惮的给银子。” 陆大叔苦笑了一下,听说过宣家的事儿,花了至少一百两才将人弄出来,还半死不活的。 最重要的是,宣家那个只是调·戏未遂,陆四郎这事儿确确实实是杀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那也要我给得起啊!”陆大叔叹了口气。 “所以,这会儿你还真的要由着你娘闹,至少要让大家都知道,你不是不赡养父母,而是你娘非要去陪小儿子,何况县城里的租房和日常嚼用都是你供给的,曾经分家所承诺的孝敬银子也不少……总之,等于是多了一分开销,陆大叔你们家得累了。”宣云锦轻叹。 宣云锦是算准了屈氏那性格,加上本身对小儿子的偏爱,她一定认为只要自己儿子出狱,再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或许这只是一种不甘心的自我催眠,但是屈氏自己信就成了。 即便是陆四郎成了现在这样子,屈氏也不会舍得放弃,或者说,她已经不能放弃了。 陆大叔笑了一下,看起来爽朗了不少:“没关系,累就累了,总好过以前的日子。” 别看陆家每年要给孝敬银有六两之多,可接手了宣云锦的鱼塘,以及白婶最近做的肉干,那收入都是很可观的。 宣云锦池塘里的鱼长得好,肉质鲜美,而且长得还快。 熊鹰的食为先消化不了,就落到了其他酒馆头上。 每天都是满满的订单,根本不愁销路。 而宣云锦只要了八文一斤,因为肉质好,他们卖出去的价格翻了一倍。 如此再加上陆家四个劳动力,没事儿就去做短工,倒是勤快得很。 不怪分家攥了一年就要修新房了,陆家的拼命大家都看在眼里。 “嗯,陆大叔只要掌握好这个度就成了,而且,以后你送东西过去不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让别人看见也没什么不好,你这是孝顺爹娘。”章奕珵越发觉得这主意不错。 陆大叔的名声不会有丝毫损害,还会更上一层楼。 而对于陆大叔来说,基本不费什么事儿。 因为这一年来,同个村住得近,陆大叔有好东西还是会想到两位老人,送去的东西不少。 换到县城去,最多就是送远了点而已。 “对啊,陆大叔,你没有刻意炫耀什么,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凑巧让别人看到罢了,这样,你和你孩子的名声就不会有所损伤,还能得到一些好处。”宣云锦轻笑:“另外,章奕珵,你要不给张鑫打个招呼?他不是捕头的头儿?” “打什么招呼?”陆大叔惊吓,也知道里面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这样了,他也没想过一定要让陆四郎不好过,甚至,他还想着怎么才能让四弟在里面过得好一点。 当然,陆大叔此刻不是为了这份兄弟情,刚才一席谈话他已经彻底心寒了,他只是觉得,陆四郎若是能好过点,他爹娘也不用太过折腾。 正文 第二二九章 怪谁咯 “不是什么坏事儿,也不会让他挨打什么的,我没那想法……”宣云锦哭笑不得,牢狱所传出来的话都不太好,寻常人一听就惊吓:“我只是让捕头通融一下,让你娘能够进去见到你弟弟。” 反正陆四郎那罪不可能轻判的,至少也是好几年。 而且,就算出狱了,这人也没有了秀才身份,从小到大被养得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还能怎么过日子? 陆大叔松了一口气,自觉有老婆有孩子,这么多年还看不明白吗?何必去争取那些得不到的亲情,从而一直在伤身边人的心。 陆大叔性格憨厚,纯粹是自己长成,也没有人可以提点他。 村子里的老人碍于他爹娘的性格也不会说什么,自然没人会告诉他这些。 他是典型村里人的实干型,但是不代表就真的蠢了。 章奕珵点拨了几句,陆大叔有些恍然大悟,虽然会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明显自己还有别的路可走,就看自己怎么选择罢了。 一时之间也没觉得有那么绝望,陆大叔走起路来都轻松许多。 果然,等三人回到桃花村,陆四郎是凶手的事情就传开了。 村里人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陆四郎读书不错,又是秀才,可是很多人看好的女婿人选。 若不是屈氏那边不松口,媒婆都快踏破门槛了。 可这样一个处处都好的完美青年,会突然爆出跟兰寡妇有染?甚至还在各种压力和逼迫下,把人给杀了? 原本还想着,哪怕就算屈氏有恶婆婆的名声,咬牙撑过去就是幸福生活了。 毕竟屈氏年纪也不小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比媳妇更长命吧! 听到这个消息后都不由得庆幸,幸好没有嫁,幸好屈氏当初为了攀高枝死不松口,要不然的话,真是要害了自己女儿一辈子。 知道真相后,无数人在背后唏嘘感叹。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过,看陆四郎原来那么能磋磨老大也知道人品有问题,只不过以前因为身上的优秀,读书的借口都给掩盖了而已。 因为兰寡妇死得大家都看到了,不给个真相传得更加难听。 所以,里长简单的说了一下,重点的东西也得提到。 而陆家两老口再嚷嚷着不信,证据确凿,最后陆四郎自己都认了的,还能怪谁? 虽然这都是陆四郎自己犯下的罪行,可老两口还真的能找到一些人怪罪。 比如,都知道在帮整张破案的章奕珵。 刚到村口,陆老爹和屈氏就一起冲了出来,对着章奕珵扔东西:“就是你,不过是在桃花村避难的人,村子好心收留了你,你倒是害人不浅……” 陆老爹原本还有点脑子,可被儿子的事情刺激得不轻,这会儿竟然跟着屈氏一起闹:“若不是你,四郎怎么会……” 宣云锦下意识的把章奕珵护在身后,一双冰冷的眸子把屈氏吓得不轻,这才只是扔东西,没有直接上来抓。 听到两人说的话,宣云锦就忍不住呵呵了。 “瞧你们说得,难道陆四郎杀人是我们唆使的吗?他跟兰寡妇有染,也是我们介绍的吗?自己的问题不找,还怪别人,你们要是闹得人尽皆知,看陆四郎从牢狱中出来还有脸过日子不?又不是死刑,就不能多想想?”宣云锦挑眉,只是将声音拔高了说道。 她知道,只有陆四郎的消息才能让这老两口安静,否则,真要抱起来,他们也不好跟年纪大的人动手。 有些人就是仗着这一点,才肆无忌惮,我能出手,你不能还手,那没事儿都要抓两下就是赚了。 宣云锦早就明白,自己前世的一双手就没干净过,那凶起来的眼神自然不一样。 而且,经常跟猎物对视,屈氏这种欺软怕恶的人又岂会扛得住? 那一刹那,还真的镇住了,她在前,陆老爹也不好上前动手。 有些风俗是融入骨子里的,即便是这种有些发疯的时候,都还能潜意识的知道什么不能动。 陆大叔是觉得没脸了,知道自家爹娘是在这里胡搅蛮缠,说什么都说不清楚,还不如揭过,试验起先前商讨的方法来:“爹娘,小弟现在很想见到的是你们,要不我送你们去镇上看看?” 果然,宣云锦一说陆四郎的未来,屈氏就势弱了,陆大叔再这么一提,老两口则是犹豫起来。 屈氏一时不敢触及宣云锦的气势,只是打了陆大叔两下:“你这个哥哥到底是怎么当的?你就在现场,为什么不帮你弟弟作证?” 陆大叔表情有些木然,爹娘的行为明显让他一次比一次心寒:“证据确凿,你让我给弟弟作伪证?是要儿子我跟弟弟一起下狱娘才甘心吗?” 他有家有妻子,妻子肚子里还有随时都可能会出生的孩子。 屈氏怎么就没想过,他若是下狱,这个家还怎么办? 同样都是儿子,为什么在这个娘眼里就完全不一样? 宣云锦看到陆大叔的表情,真怕屈氏再说出什么戳心的话来,连忙说道:“陆大叔,你还是赶紧将你爹娘送去镇上之前……听说兰寡妇的婆婆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她早就想找凶手赔偿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兄弟分家,自然不能找你要啊,这到哪儿都没法说理,可陆四郎本人在监狱里,他的父母嘛……” 未尽之言都能想到,屈氏立刻呆了,瞬间反应过来:“儿子,快送我们去镇上,小四现在肯定连饭都吃不上了,我们去看看,这判刑又不是不出来了,可不能把身体搞坏了。” 陆老爹也是有了一丝迫不及待:“啊,我们走,我们走……” 屈氏还想起一件事情:“哎呀,我回去收拾一下……”再怎么说都要那点银子,否则进不去怎么办? 陆老爹却很急:“收拾什么,我们先去镇上看看情况,有需要再回来收拾。” 屈氏六神无主,听到这话也答应了,两人就很悲伤的去镇上了。 陆大叔哀伤的叹了一口气,心力交瘁的错觉,简直农忙时期,连续干活好几天都累了。 正文 第二三〇章 不要挡我前面 宣云锦忍不住升起一分同情:“陆大叔,去吧,哪怕就是暂时住客栈都别回来了,有什么要收拾的,你不偷不抢,帮他们收拾就是。” 陆大叔打起精神来:“那我现在就去,孩子她娘哪里,暂时还希望小锦能照看着,开解开解。若是兰寡妇的婆婆去了我们家……等着我回来……” 找不到陆四郎,陆家老两口又远离了桃花村,陆大叔也怕那老婆子去自己家闹。 虽说是分了家,可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看着陆大叔沧桑的背影,叹息的说道:“要说人也是挺奇怪的,明明有儿子很孝顺,偏偏不能好好过日子,有的儿子只知道闹事儿,啃老,还各种喜欢,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不改变……啧啧……” 章奕珵一直安静的看着这出闹剧,回头就看见不少看热闹的脑袋缩了回去,忍不住哭笑不得。 看来兰寡妇的这一出大戏可以让村民们八卦很久。 “或许是一种习惯,习惯到付出之后就不甘心收回来,陆大叔的爹娘疼爱小儿子,一直觉得小儿子是最完美的,不断的供养,望子成龙。”章奕珵挑眉:“这种希望也成了习惯,加上陆四郎平日里表现得好,没有发现这些缺点,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宣云锦轻笑:“或许有时候就是‘贱’骨头吧……”说得好像投资,不过听起来是那么个理,不过抖M属性太强大了。 章奕珵更加哭笑不得了:“不过,下次遇见这种危险,不是你保护我,是我保护你吧……不要挡在我面前好不好?” 章奕珵不是只想说,而是当时动作没有宣云锦快,所以最后结果是宣云锦挡在了他前面。 这个,让他稍微有点心塞。 看来功夫还得勤加练习才行,不然的话,真的要成吃软饭的了。 宣云锦轻笑:“不用在意,一般有危险那肯定你先上啊!不过,刚才的情况特殊。” 章奕珵有点不明白:“怎么特殊了?” 宣云锦挑眉:“陆大叔的娘亲是长辈,又是你女人,你能怎么挡?她就算用指甲抓你,你也只会受着。你看陆大叔的爹娘为什么那么害怕兰寡妇的娘?她既然那么能赖皮,到时候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陆大叔的爹娘其实不是不明白。 只不过突闻噩耗,条件反射就要找一个人来怪罪。 章奕珵身处的位置,做的事情比较明显而已。 “哦,你是说兰寡妇的婆婆相对来说,又比屈氏更年长,更老迈,万一闹出个什么好歹来,只怕要赔更多的银子?”章奕珵瞬间领悟。 恶人自需恶人磨,两个人都耍泼,屈氏怕是要认怂。 “不仅如此,兰寡妇的婆婆也是个女的,陆大叔的爹到时候也不好出手,想想都有些心惊……”宣云锦挑眉:“既然可以完好无损,又何必受那个罪?这种时候我出手自然最好,不是吗?” 章奕珵哑然,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宣云锦一番话说服了,他竟然没有反驳的余地。 最重要的是,章奕珵那种理念对他有很大的影响,花最小的力气做到最好,在最合适的时候选择最完美的办法,别犯蠢…… 不过,章奕珵暗自下决定,自己的功夫绝对要勤快练习,努力提升实力,争取不做吃软饭的。 嗯,短期任务必须要做到,章奕珵摸了摸鼻子,在心底为自己鼓气。 两人没有回去,直接去了陆家,看望了白婶。 白婶暂时还没有听到什么信息,宣云锦循循渐进的告诉了她,又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若是发现不对,就不再讲下去了。 白婶一直都还算平静,只是最后对陆大叔的选择有些感动。 不是没有担心,可陆大叔能够做到这地步,白婶完全没想到:“真是难为他了,他一直都很孝顺的。” 宣云锦松了口气:“是啊,其实大家都知道陆大叔孝顺。” 白婶表情有些犹豫:“除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老大的亲事还成不成?一开始承诺的新房子,只怕要延迟了。” 宣云锦拍了拍白婶的手,给她把脉:“这个你其实不用担心,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情就告吹了,指不定还是好事儿,证明对方看重的是陆家赚钱了。将来,怕也是不会和睦……” 白婶叹了一声:“是啊,人这一辈子的事儿真是太多了,一出接一出的,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宣云锦和白婶在低声聊天,章奕珵和陆老大也聊起了这件事情。 陆老大倒是干脆:“我会让人去说明白,她要是不干就算了,我也不稀罕……过两年自然会有人赶着来说亲的。” 陆老大看得明白,虽然爷爷奶奶那里或许会是个无底洞,可总比以前好。 多累多赚,自己剩得也就多了,那房子总有一天会有的。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对了,你有空的话,过年之后每个月初一十五都可以来我院子,我教你酿青风酒,听说还卖得不错,到时候你可以卖去县城。”章奕珵想了想说道。 陆老大像是腼腆的一笑,随后张大了眼睛:“那怎么成,我们学会的已经够多了,这手艺怎么能轻易往外传?” 章奕珵轻笑:“过年后我就要去考试了,考完之后应该会在书院里去读书,等待继续的考虑,到时候能不能回村都不一定,我兄弟酒馆的酒可不能断了。” “这事儿你接下,好好干,日子会好过的,只不过有一点,西花镇上,若是我兄弟还在开酒馆,就不能供给其他食府,不过,你若是忙得过来,可以卖到县城去。” 反正桃花村距离县城也不算远,这生意做得。 若非他有自己更重要的事情做,也会不断开辟市场。 陆老大愣了愣:“真的要我做?” “难道这件事情还能有假?要成亲的人了,多个手艺多个进项……”章奕珵有些黑线。 陆家几个孩子就是老实,送上门的好处还有些不安心接手。 正文 第二三一章 一大堆年货 不过,若非如此,章奕珵何必对他们这么好? 估计宁愿断掉青风酒的供应,都不会便宜了坏人。 毕竟西花镇在西云县和桃花村的中间,熊鹰每次拿酒从桃花村拿,或者从县城拿都是一样的。 章奕珵哪怕去了县城书院,为了将宣云锦带在身边也不会住书院里,那继续酿酒也不会影响什么。 各自聊着,等陆大叔风尘仆仆的回来,章奕珵和宣云锦才安然离开。 本来白婶要留两人吃饭的,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又挺着个大肚子吓人,这事儿就作罢。 不过,章奕珵,宣云锦,还有陆大叔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现,兰寡妇的婆婆并没有陆大郎家的麻烦。 倒不是说这老婆子突然明理转性了,而是她听到的消息并非里长版本。 因为她身体不好,都是别人到她家去告诉她的,还不只一个。 主要这老婆子年轻时候嘴巴毒,又不肯吃亏,邻里关系实在不算好,而且生养了一个病弱的儿子,连兰寡妇都是有种欺骗的感觉才娶回来的。 所以,几个年纪稍微有些大的妇人去兰寡妇婆婆面前八卦,说得无比声情并茂,并且夸大了兰寡妇和陆四郎瞒着所有人好了几年的事情。 婆婆身体本来就不好,情绪大惊大怒之下竟然没提上来,就那么一命呜呼了。 这婆婆争强好胜,什么都要拿捏在手里,所以儿子病故这么多年,一直不许兰寡妇再嫁。 兰寡妇脾气也软,再加上没有遇上要娶她的,所以一直这么过着。 后来遇上了陆四郎,两人有了关系,并且保持关系之后,又因为陆四郎要读书考试,暂时不娶,才维持着现状。 看兰寡妇这么听话,婆婆其实很得意,这事儿到处拿去炫耀,证明自己当初的眼光,具体细节和手段肯定是不会明讲的。 旁人听得多了,心下也有些烦躁,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最好的反驳机会。 哪曾想,婆婆竟然没受得住刺激,一辈子,在她最得意的事情上栽了。 这件事情吓了那几个妇人一跳,但是确实没有任何人动过婆婆一根汗毛,是真被这件事情给气死了。 这一下,反倒是让陆家解脱了出来。 陆大叔的爹娘也见到了小儿子,心里惦记着,在镇上住着有吃有穿,一天到晚除了家务活什么都不用干也舒服。 后来陆四郎被送去了镇上,章奕珵也跟张鑫打了个招呼。 就这样,陆家老两口还不想回桃花村了,即使没了那个婆婆的威胁。 陆大叔不仅将二老的田地都种了,还隔三差五的送东西问候,家里虽然多了一笔开支,日子却至少过得舒心。 宣云锦和章奕珵见方法奏效了,陆大叔还来感谢,均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种事情其实没什么好感谢的,毕竟也代表着在陆家老两口心里,小儿子依旧是最重要的那个,陆大叔才是最受伤害的那个。 好在白婶在小年夜前夕产女,因为养得好,母子平安。 新生命的到来,让陆大叔安慰了不少,日子就那么有条不絮的过下去了。 宣云锦对于地方风俗很感兴趣,经常去陆家或者何家看稀奇。 比如过年都要打糍粑,也就是年糕,全靠人力做,宣云锦厨艺高超也是不会的。 不过,这项活绝对考验体力,宣云锦怕自己掌握不好其中的技巧,就没打算自己做。 花钱买了一些糯米,让陆家帮忙做了。 没办法,陆家劳动力多,要说体力活最不缺。 除夕那天,章家又一次来请章奕珵回去,宣云锦依旧拒绝同行。 章奕珵没有在意,居然就那么全须全尾的回去了,但是不到中午就又回来了,还带着一车年货。 宣云锦本来还打算晚上减少几个菜,怕章奕珵又遇见意外不回来,却错愕的看见一大堆东西:“章家不是让你回去过年?所以你是回去打劫的吗?” 章奕珵轻笑,从牛板车上跳了下来,板车上的东西堆积如山,谁都看得见。 说实话,章奕珵这人穿着粗布衣都不粗糙,整个人纤细修长,乍一看还有些瘦弱。 这是三年来的不良于行带来的后遗症,他食量并不大。 宣云锦目前用好东西给他进补,这人都长不回来了。 听阿普等见过以前章奕珵的人说,那时候的章奕珵是很圆润的,可惜她无缘得见。 明晃晃的玉公子,却驾着牛车,那画面真有点不敢看。 “也不全是章家给的年货,也有我买的,过年了自然要多买点回来……”章奕珵轻笑,开始搬东西。 宣云锦还没有看见都有什么,只是无语章奕珵竟然还有买买买的嗜好,她都没有那么夸张好不好? 比如,对联啊,村子里贴得可欢快了。 可宣云锦让章奕珵自己写的,因为她发现章奕珵的字真不错,自带一种风骨,不比买来的差。 这个时代可没有现代那种印刷,直接添金粉的都有。 现在街上卖的,也都是文人写的,一些观念不是那么迂腐的书生也会写来赚一笔,补贴一下家用。 宣云锦帮忙搬进屋:“那你还回去不?” 章奕珵对她裂嘴:“不会去了啊,大家气氛不和谐,爷爷挺生气的,就让大家自己过了。” 宣云锦将东西放在桌上:“怎么不和谐了?因为你好了不成?” 章奕珵讽刺的一笑:“说得对,起因就是看到我全好了。” 宣云锦好奇:“那他们都是什么反应?” 章奕珵从怀里摸出两个红包:“这是爷爷给的,能有什么反应?冷嘲热讽呗,一直在问我神医的名字,最后实在受不了,就……” 宣云锦冷笑:“就把我供出来了?” 章奕珵连忙倒了一杯水讨好她:“不是不是,我说的我娘子,有什么想法都咽回肚子里。” 宣云锦哼哼一声,喝凉水,也不是真的介意,毕竟知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她从来就没想过桃花村能够隐藏住这个秘密,只是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她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神医。 正文 第二三二章 怕你缺心眼 “说呢,这次我也有红包?”宣云锦看着手里的两个红包,顿时有些明悟。 章奕珵见宣云锦不生气了,就继续进进出出的搬年货。 宣云锦倒是开心的打开了红包,里面挺薄的样子,难道是银票? 好久没收过红包了,真是有点激动。 宣云锦打开一看,果然是银票,一个红包一张。 面额都是五十两,加起来就一百两了,宣云锦不免有些惊讶,等章奕珵再进来递给他看:“你爷爷这么大方?” 章奕珵没有开过,就着宣云锦的手看了看,神色一黯:“我提过我要继续考试的事情,爷爷应该是给了这部分银子,我若是去考试,他应该就不会管了。” “是吗?”宣云锦恍然,这么说的话,一百两也不多啊! 天知道科举考试多花钱,现在赚再多也不够用。 上次那个贵妇给了两百两的诊金,加上几副药等等,也算大赚了一笔。 可宣云锦个人资产离一千的数量还有点距离,心里也没底。 而且,这还包括了卖熊的。 这件事情被章奕珵知道了,销路也是他找来的人,宣云锦就放着共用了。 如此说来,个人资产距离一千差远了,都还没过半。 连续跑了好几趟,终于将东西搬进屋,章奕珵拿了一块质量很好的布,水蓝色的很清爽:“这个,是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一种织锦,这几年价格才稍微下降了点。” “你送给爷爷的那一坛子酒,爷爷很高兴,又知道你治好了我,就说让我随便挑年货,我就拿了。适合夏天穿,到时候我们去了县城,不用做这么多农活,你就自己做来穿。” 宣云锦看着那水蓝色,轻柔飘逸,坠性还好的布料,心下也是有些喜欢的,一整匹可以做两套。 主要女人的裙子消耗比较大。 “你就真的拿了,就一匹吗?”宣云锦有些惊异,这么嫩的颜色,章奕珵大伯娘和三伯娘还喜欢? 虽然这个世界女人生孩子早,可两个人最大的孩子都比章奕珵年长,再怎么也差不多四十了吧! “就一匹,我这也是避免大伯娘和三伯娘又像上次那样争夺,结果全部给浪费了,而且,这颜色也不适合她们啊!反正,一群人的脸色都挺好看的。”章奕珵有种扬眉吐气的兴奋感。 这让宣云锦有些后悔没有跟去了,那群人的表情肯定非常精彩。 不过,她在家也没有闲着,年夜饭嘛,肯定要做一顿丰富的大餐,宣云锦心里已经拟好了菜单,基本食材已经开始处理了。 “好,我收着,到时候做。”宣云锦轻笑,古装衣服什么的,她其实最喜欢了。 只不过现代没有穿戴的环境,很少有人穿出门而已。 最近一直努力的学习做衣服,也未免没有给自己做的想法,谁都喜欢既漂亮又舒服的衣服。 虽然宣云锦不会为了追求这些从而降低自己生活质量,可有条件有环境的时候还不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那赚钱来做什么? 章奕珵也说得对,要去县城以后再做出来,而且的确是夏天衣服的料子,现在这地方不合适穿出去。 章奕珵笑得更加灿烂,快把宣云锦晃花了。 难得看到他这么跳脱的时候,看来这次去章家还解决了一些心结啊,值得。 “对了,你这牛车哪来的?还是板车?”宣云锦不明白的问道。 若是用来拉货,肯定用章家的马车啊!难道章家还有牛车么? 章奕珵满意的一笑:“这个啊,是我刚到镇子上遇见的一个老爷子卖,说是等着银子过年,我想着陆家租用我们田地,开起来有点累,买头牛回来正好用。” “我买了下来,将它寄存到进镇门口,爷爷让我自己拿年货,大伯娘直接就说马车不在,还以为我搬不了多少,结果我刚买了一辆牛车……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啊!原本也没想拿这么多的……” 章奕珵潜意识就是,若非大伯娘风氏算计这么多,他指不定就只挑几件了。 结果,就拉回来一大堆。 宣云锦无语,连忙走出去仔细看看牛,眉头微皱:“人家说,你就信啊,这是一头病牛,你花了多少钱?” “我知道,二两银子吧!”章奕珵在宣云锦旁边,浅浅笑着。 “二两银子倒是不贵,这牛才刚成年呢……不对,你刚刚说什么?你知道?你知道是病牛还买?”宣云锦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章奕珵笑呵呵的:“你能治吗?” “……”宣云锦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古怪:“莫非你觉得医人和医其他动物是一样的?” 章奕珵不以为然:“小狼不也是你救回来的?我以为你有办法……就算没有也没关系,不过是二两银子,我看那个老爷子的确很需要银子才买的,他这牛的价值有便宜,估计是等不到开春了,不然价格还能高一些。” “他好几次欲言又止,估计是想告诉我这牛有病,可是需要银子,最终没能说出来。” “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愧疚和后悔。” “那你怎么知道这是牛生病了?”宣云锦松了一口气。 她只是焦躁章奕珵这么容易被骗,结果不是如此,自然也紧张了。 至少章奕珵不是单纯,而是铁了心做好事,二两银子的确没什么。 想来也是她想多了,这个世界的纯良就注定了没那么多骗子。 哪像现代,到处都是骗子,为了不劳而获的爽快走上了不归路。 这个时候,若非实在过不下去了,很少有人真的先天心黑。 “我回来的时候,在村头遇见一个老爷子,他随口说我这牛病了,开春怕是不好用,我就知道我猜测对了,不然,那个卖牛的也不至于愧疚,毕竟价钱没有很贵。”章奕珵拉起宣云锦的手:“就当是日行一善好了,何况,若不是这牛车,我也弄不回这么多东西来,也赚回来了,二两银子可买不了这些……” 宣云锦嗤笑:“你这是十倍都赚回来了,你用这种方式行善自然没问题,我只是怕你缺心眼……被人骗了……” 正文 第二三三章 就这么简单 章奕珵呆了呆:“我缺心眼,很容易被骗么?那你骗我了么?” 第一次发现有人是这么看待自己的,章奕珵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宣云锦斜眼看着章奕珵,突然严肃的说道:“我突然觉得,还是一个人生活比较好,你好像老是给我惹事儿,一会儿让我验尸,一会儿让我当兽医,不治好这一头牛,还得损失二两银子……说起来,你考试之后还是放我离开好了。” 闻言,章奕珵脸色一白,不确定的看了看宣云锦。 宣云锦脸色一直保持若有所思的严肃,章奕珵脸色越来越没有血色,恍惚的说道:“你说真的?” 宣云锦瞬间笑若夏花,叹了一口气:“还说不容易被骗?这可是你说的,我一般都不喜欢骗人的。” 本来是顺着章奕珵的话开了一个玩笑,结果发现章奕珵当真了,宣云锦真想知道他是不是金鱼记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就忘记了吗? 难得开一次玩笑,宣云锦看见章奕珵的反应,又觉得自己选择切入的事件太狠,有些心疼不忍心了。 于是乎,一场“骗局”不过几个呼吸就破功。 章奕珵轻吐了一口浊气,伸手揽在了宣云锦的腰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这种事情我会当真的,即便我知道也不好受,你别拿来开玩笑……” 毕竟宣云锦说的那两个理由都是真的,章奕珵无力反驳。 宣云锦无语,叹了一口气:“我道歉,只是想让你长点记性,可选择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对。” 虽然不用这件事情不足以让章奕珵长记性,可的确不太好。 章奕珵叹气,他知道宣云锦偶尔还是会有离开的想法,这时候也忍不住想,他是不是真的在给宣云锦带来麻烦? “不用道歉,我以后坚决不这么做了,你乱发同情心给你招病人,不让你去碰那恐怖的尸体……”章奕珵有些碎碎念。 宣云锦无语望天:“得,大过年的不说这些成不成?我只不过照你说的,‘企图’骗你一下而已,要不要这么严重?” “我答应了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以后的日子长着呢,都是要慢慢过的,你确定要给自己那么多束缚?” “验尸也要用到特殊的医术,这对我来说有很多的考验……”宣云锦缓缓的安慰着,同时也有很多体会,因为这里没有现代那些高科技的仪器,很多决定性的证据都没法分析,这样的验尸更有时代专业性,从中找出破绽和线索也显得特别有成就感。 “而且,作为医者,我虽然不喜欢天天有人上门求医,围追堵截,或者使用金钱和权势来砸人,但是也喜欢替别人减轻痛苦,过上正常的生活。”宣云锦来到那头牛的前面,伸手摸了摸牛头。 不知道是不是领悟到什么,扭头一动不动的任由宣云锦动作,牛眼睛里满是感情,让人动容不已。 章奕珵就那么抱着宣云锦瞧着,他最初也是被这头牛的眼神给感动,否则,不会发现问题还愿意花钱把它给买下来。 “我还想着,你去书院读书,认识的人多了,有需要的人就带回家,我给整治整治,有钱的就收贵一点,生活不好的我就免费……我还想做大梦皇朝的神医呢!”宣云锦轻笑,随口说起自己的想法。 神医也要赚钱过好日子,同时,名气出去了才会碰见更多的疑难杂症。 她想要看看,药书的极限在哪里?还有就是升级的条件,到底是不是她让药书出现的药方越多,病症越难,就越容易升级? 最重要的是,药书升级后的好处,总觉得还有更多的惊喜在等着她。 所以说,宣云锦遇见病人也不会吝啬出手,就是有时候比较看心情。 章奕珵眉眼一暖:“这头牛到底得的什么病?” 宣云锦轻笑:“你看它的后躯板直,行动起卧有些苦难,这么瘦应该是食量有些减弱,吃得不多,是牛腰风湿……” 章奕珵惊讶:“牛也会得风湿?” 宣云锦淡笑:“当然会,牛下田耕地,用力干活,加上经常沾水等等,若是不伺候好就会得风湿,没想到这牛才刚成年就得了风湿,应该是在春耕的时候,太过劳累的原因,而且,未成年之前,应该就在干活了,然后主家没有很及时的照顾好。” 章奕珵忍不住同情:“应该是那家人也没办法吧,需要牛来干活,地里才有更多的产出,有治吗?” 宣云锦点了点头,输入了一股药之气,在牛腰上运动了一圈。 那牛似乎感觉到舒服,疼痛的地方也不痛了,等宣云锦将药之气一收,忍不住低低哞了一声,牛了扭头,蹭了蹭宣云锦的手,似乎不舍它离开。 章奕珵眨了眨眼:“那……要怎么治疗?” 宣云锦叹了口气:“你将牛和板车当成年礼送去陆家吧,白婶虽然生了孩子,可人手多,可以很好的照顾。” “让他们取黑豆炒热,加一点醋拌匀,趁热装入口袋搭在牛腰上热敷一个小时,日敷两次,连续三天。另外给牛吃的草料里面加入一些回茴香散,不用多,散一点就成。” “茴香散我给你拿,持续几天,我会去看看,若是好了就不用了。” 说着,宣云锦走进了院子,进屋拿了一瓶茴香散给章奕珵。 章奕珵有些发愣:“就这么简单?” 宣云锦挑眉:“就这么简单,但是要记住不能断,而且平日里把劳累后的牛伺候好一点,不然很容易反复发作的。” 章奕珵将这些话都记住,牵着牛和板车一起到了陆家。 将前因后果,还有宣云锦说的话都说得明明白白,章奕珵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小锦都不擅长伺候这些家禽,就只能麻烦你们了。” 陆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哪能不清楚,章奕珵所说的一切都是借口,不过是变着法要将这头牛送给他们罢了。 农家人若是有一头牛,那日子就算好的了。 整个桃花村,有牛的人家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正文 第二三四章 丰盛的除夕饭 不用章奕珵多说,陆家自然会将这头牛伺候得很好。 开年春耕就有帮手了,平日里出门送货买东西就有牛车可坐了,说真的,省了很多的事儿。 陆家其实早就想买一头牛了,只不过先计划着修建房子,准备给陆老大娶媳妇,这才将想法推后。 没想到,章奕珵却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他们交过去的租子全部变现,还未必有买牛的银子多呢! 陆家对牛的渴望和欢喜,让他们把牛当成了自己人,照顾得非常好。 这牛的腰风湿也就再没有犯过,牛生也算过得很美好了。 治疗办法之所以简单,那是宣云锦用药之气给牛治疗过了,那些办法不过是为了预防复发的,自然效果显著。 章奕珵回来,宣云锦已经洗干净手,继续准备食材了。 章奕珵也净手完毕,加入了准备大餐的行列。 宣云锦笑了笑,给章奕珵派了任务,大家一起行动才能更好。 “阿普会回来吗?”宣云锦想到家里其实还有个人。 不过,不管阿普回来不回来,她准备的东西都吃不完了,这除夕的大餐,多种多样,丰富无比。 现代已经完全没有了期待感,所以总说没有气氛。 既然不缺这点钱,自然要做得丰盛。 章奕珵看了看围着他打转的小狼,闻到好东西,似乎从早上兴奋到现在:“待会儿会回来吧,酒馆会关门的。” 宣云锦挑了挑眉,现代人过年都懒得自己煮了,外面花钱做,食府都不关门,生意还会更好。 现在则不一样,大街上都冷冷清清,各家各户都是家里热闹。 家家户户都飘着食物的香味,再困难的家里都会想尽办法弄些好吃的。 或许正是这样努力的得来不易,就用心珍惜,才觉得年味儿十足。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不再多想:“对了,你去陆家,有没有听说陆老大媳妇的事情,陆家建新房的事情被退后了,家里多了一大笔开支,对方还同意不?” “好像是没意见……”章奕珵摘菜。 “好像?这是什么情况?”宣云锦拿起菜刀,开始很有节奏的切了起来。 “不是什么大情况,女方那边没有分家,陆老大要说的妻子是孙女辈的,父母还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听说陆家这边出了事情,房子也没得修了,那爷爷奶奶似乎不太同意,但是姑娘和她爹娘坚持,就没有告吹。”章奕珵说起自己听到的事情。 宣云锦纳闷:“这么说,那个姑娘家里其实也有点复杂?” 章奕珵叹气:“兄弟姐妹多了,住在一起,矛盾肯定多,这么一闹,那姑娘估计就没多少嫁妆了,因为财权还在奶奶手里,好在陆家也不在意这点,就冲着那姑娘长得清秀,手脚麻利又勤快去的。” “哦,的确是,还好是女儿嫁出来,要是嫁进去可就辛苦了。”宣云锦忍不住说道:“老人在,不分家,现在看来根本很少有一直和谐的。” “嗯,陆家或许就看到了这点,到时候陆老大成了亲,起了新房子,若是有了孩子之后,他们愿意分家,陆大叔和白婶也不会拦着。”章奕珵轻笑,觉得这是最好的。 当初他的大伯娘看他成了药罐子,开销太大,总想着将他分出去,那也是用尽了手段的。 “这样也好,留得太久总容易成仇,上次白婶还让我帮她看看那姑娘,结果过年了,一直没空去。”宣云锦听到这些事情,未见就多了一丝好感。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因为家境复杂,想要赶紧脱身。 身处那样的环境,有那样的想法无可厚非,只要不是纯粹的利用就好。 那家姑娘其实很快就知道了陆家的情况,却害怕家里人不同意,一直没有告诉他们。 结果,纸里包不住火,陆家竟然会来人坦然来说。 对此,那姑娘更加喜欢了几分,就劝说了父母,让父母同意并坚持她家。 至于爷爷奶奶,虽然有微词,可姑娘只要说陆家给的聘礼,就是再不愿意都不会拒绝了。 这个时候退婚,对名声不好听。 同时聘礼还要退回,掌握钱权的奶奶肯定不干。 这样,就是其他人不断酸,也改变不了她会出嫁的决定。 除夕过后,陆家就多了一头牛,这在现代就等同于车子啊!让姑娘的其他堂姐妹更酸了。 姑娘面无表情的不理会,心下虽然高兴,却更加看中陆老大这个人。 她受够了这个永远不和谐的家,永远都在吃亏被欺负,她只想好好过日子。 她了解过陆老大一家的遭遇,知道他年纪虽然大了一点还没有说亲,并非什么自身有问题,以前也是被欺负的。 有共鸣的人,自然很容易理解这种情况的憋屈,也不会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不得不说,这姑娘出生之后,因为父母的懦弱虽然过得不算好,可自己很有决断。 宣云锦看过之后也承认,这就是个会过日子的,要说有多好,那就只能陆老大自己体会了,旁人哪能一眼就看得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的宣云锦还在过除夕,等阿普回来后,一桌很丰盛的除夕宴就上桌了。 那色香味俱全,堪比五星级大厨的厨艺,让阿普眼睛都瞪出来了。 宣云锦还是第一次这么没有隐藏自己的手艺,无论摆盘精细程度,还是口味的爆炸,连章奕珵都特别惊讶。 他一直都知道宣云锦的手艺很好,但是从来不知道,竟然好到了这种程度。 宣云锦也是很期待的,这个世界的原材料好啊,加上有空间的一些出产,做出来的菜肴有前世无法想象的惊人口味。 这一顿饭吃起来,宣云锦都胃口大开。 幸好宣云锦预计没有错,各种各样的菜都挺多的,除夕的饭菜本来就不能吃完,这才预示着年年有余。 既然已经来了,自然要入乡随俗。 阿普放开了肚皮吃,最后是撑到了嗓子眼,傻得让人发笑。 章奕珵吃得慢,倒是吃得多,也吃得久,特别有种边吃边消化的感觉。 正文 第二三五章 送出的礼物 谁让章奕珵的食量小呢? 只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阿普大快朵颐。 宣云锦也吃得高兴,就是觉得缺少点娱乐,没有电视节目暖场,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冷清。 可是,从中午吃到下去,那么长的时间哪有那么话题可说? 何况,有阿普在,一切事情还是要注意点的。 当然,这只是宣云锦的感觉,因为体验过那样的热闹,才会觉得冷清。 阿普只顾吃东西,那美味的感觉整个人都要飘上天了,脑子根本无暇多想。 章奕珵虽然也有一定的避讳,可表现一点不含糊,不断的给宣云锦夹菜,还会评价什么的,听得宣云锦也挺高兴的。 只不过,章奕珵的赞美有时候太夸张了,听得宣云锦都一阵脸红。 “行了,实事求是一点,我快被你夸上天了。”宣云锦无语,虽然她也觉得原材料好了,做出来的东西的确美味,但是也不至于这样:“你去京城的酒楼吃过,感觉怎么样?” 连忙转移话题,变得耳朵都跟着红。 章奕珵挑眉:“自然也好吃,京城不少酒楼都有御膳房出宫的掌厨,或者御厨的后人,传人等等掌勺,味道是不差的,不过,东西太贵了,哪怕是大官有钱人也没有顿顿去吃的。” “何况,有些东西吃的是个名气,味道反而没有太过特殊。” 想了想,宣云锦认同的点了点头,毕竟御厨的名额就那么几个,不可能退下来的御厨传人都能选上。 至于好吃不好吃的问题,宣云锦不做评价。 就好像前世的狗不理包子,够出名吧!宣云锦虽然没吃过,但是她吃过的朋友没有一个说好吃的,可人家为啥那么火呢? 想了想,宣云锦意味深长的说道:“其实我拿手的是药膳,今天是除夕,沾上药不好,而且……没事儿吃药膳怕虚不受补,尤其你的身体刚好,不能随便补。” “至于阿普,长得这么壮,那也不用补……” 宣云锦话语中有很多的遗憾,章奕珵听了纳闷:“我们不吃,你平日里怎么不给自己做?你身体需要多补啊!” 宣云锦轻笑:“我啊,以前身体太差,也虚不受补,不过,过段时间你考试的话,我做给你吃。” 章奕珵点了点头,不禁有些期待。 不过,很快他就会后悔的,因为考试用脑比较多,药膳肯定就是补脑啊! 宣云锦亲手做的,天天吃,顿顿吃,再好吃的药膳,章奕珵也会谈之色变。 宣云锦哪能不知道这情况,这会儿看章奕珵答应得这么快,笑得很玩味儿。 吃过饭后,阿普被撑到去躺着去了,估计晚饭都没地方装了。 看得宣云锦和章奕珵无语,两人不理他的自个儿吃。 见阿普离开,章奕珵就去屋里拿了几个盒子出来,是一起跟年货拉回来的。 “这是给你的……”章奕珵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对漂亮的珠花,算是比较素净的,做工却比较精致。 看起来比较华美,却内敛。 宣云锦轻轻一笑,拿起来看了看,虽然不知道什么材料,可看起来做工精细。 要知道,现在这些首饰全靠手工制作,没有所谓的机床流水线,做工好不好,就能看出一个工匠的手艺了。 而手艺的好坏也决定了价格,这些都能看出来。 宣云锦在这方面也是完全小白的,完全不了解市场,可大概眼力在的:“不便宜吧!” 章奕珵轻笑:“你出手就能上百两的神医,这在乎这个?这几个月我酿酒也赚了不少,这些还是买得起的。” 宣云锦将几个盒子都打开一看,有金有银,章奕珵倒是舍得。 “银的你在村子里戴,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金的,等我们出去了你也有撑门面的,都收着吧!”章奕珵考虑得很清楚了。 上次给宣云锦的玉镯,她就没戴过。 章奕珵也知道,那并不适合上身。 宣云锦欣然收了,心情还是很高兴的。 等吃过饭,将东西拿回了屋子,收进了自己空间,宣云锦笑了一下,打开了衣柜,拿了一个包裹出来。 章奕珵也将桌子收拾好了,正在自己屋子不知道干什么,就看见宣云锦走了进来。 将包裹打开,章奕珵看到一套青衫,从里衣到棉袄,再到面衣都齐全了。 里面衣服用料肯定好,面衣也不差,是书生常用的那种儒袍。 宣云锦仔细了解过,书生穿的儒袍也是有不同的。 童生,秀才,举人等等,大体看着一样,可小细节不同,高等级的自然可以随便,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可低等级的不能随便僭越,否则很容易被了解底细的攻击,有把柄什么的最讨厌了。 宣云锦做的这一套青衫儒袍,全是按照童生的等级来的,等章奕珵考中了可以再做。 她并不想太过破坏所谓的规矩,让章奕珵成为众矢之的。 这种时代,行为举止太过界,又没有强硬的后台是会吃亏的。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因为僭越的一点东西要命了。 章奕珵眼睛很亮,没想到前阵子还在学的宣云锦,就已经出成品了:“我可以试试吗?” 宣云锦挑眉,点了点头。 起身去了外面的正厅,宣云锦等了一会儿,就见章奕珵穿着新衣服出来了。 章奕珵本人是没有问题,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星眸俊逸。 可是,那一身衣服不算是太合身,肩膀宽了,其他也就肥了,好在有腰带,不大能看得出来。 不过,头上那书生冠瞧起来就很塌,总之有点怪怪的。 宣云锦忍俊不禁,看他得意的走来走去,似乎很欣赏的样子,终于说道:“脱下来吧,我改一改,有点大了……” 见章奕珵看了过来,连忙说道:“反正你不急着穿,过几天我给你改一下。” 果然,做衣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就算照着办法来,尺寸量得清清楚楚,也没有合身。 章奕珵有些不开心,抬起手看了看:“不用改了吧,我挺喜欢这刺绣的。” 摸了摸袖口的青竹,虽然很细很小,可意境很好,他看了就喜欢。 同样的,衣摆出也有同样的刺绣。 正文 第二三六章 小花的粉红 章奕珵这才知道,宣云锦虽然不会做衣服,可刺绣却有功底。 宣云锦笑了:“不会伤到刺绣,我还舍不得自己的劳动成果呢!” 那几处刺绣反而比做衣服更加花时间。 “你会绣花?”章奕珵不解,不是说不会吗? “刺绣可以练针灸,肯定好好练过。”宣云锦不以为然,前世她那闺蜜才是刺绣大家,一副小的刺绣,就团扇那么大,都是以万计算的。 若是挂在墙上的刺绣,小幅的还好说,大幅的可以上百万。 至于那所谓的衣服刺绣,现代估计没人那么奢侈了,除非那有限的权势人家。 刺绣直接成了工艺品,挂在墙上欣赏,穿在身上的都是流水线弄出来的,那个才不值钱。 宣云锦接受了闺蜜的很多刺绣理论,却从来没自己实践过,纯粹拿来练针灸。 这还是宣云锦第一次在衣服上刺绣,看到别人穿在身上,那感觉……挺微妙的。 章奕珵仔细看了看,有点想象不出宣云锦是怎么练出来的:“厉害厉害!” 好说歹说,章奕珵才将衣服都换下来,虽然宣云锦没有看到里面的,可能够想象得出,那都做大了。 可惜,除夕初一初二不用针,宣云锦也是放着。 初一的时候,镇上有活动,章奕珵带着宣云锦一起去看了,人山人海的,单单桃花村就有不少一起的。 舞狮,舞龙,敲敲打打的热闹之极。 宣云锦津津有味的看着,知道现代的技艺的确失传了很多,这样的精彩很难见到了。 何小花拉了拉有些出神的宣云锦:“你……不看着?” 宣云锦抽空看了她一眼,奇怪的说道:“我看着的啊!” 何小花囧:“我说人。” “人,谁啊?”宣云锦不解,她要看着谁? 何小花恨铁不成钢:“哎呀,你家相公啊!你看……” 宣云锦顺着何小花的示意看了过去,才发现章奕珵去买吃的了,可他身旁还跟着一个眼熟的身影,一脸荡漾的仰慕着他。 那个重新爱慕章奕珵的小女生,不是王香茹又是谁? 当初被吓得不轻,如今看章奕珵好了又心思活络。 而这一年来,王香茹发育得不错,看起来长开了,也有点前凸后翘的样子了。 “哦!”宣云锦只是看了一眼,视线又回到了热闹的舞狮表演上。 何小花反倒是气得跺脚:“你哦什么?怎么就不担心呢?” 宣云锦轻笑:“我担心什么,王香茹不过就是看上了他的脸,如果这样的女人他都能喜欢,我也无法可说啊!” 何小花怔了怔,也知道当初王香茹被章奕珵取下面具的脸吓得病了好久,想想章奕珵又没有眼瞎,肯定不可能被王香茹迷惑的。 在何小花看来,有经历故事的男人,都有一种成熟的沉稳,定然不可能被一般人花言巧语给骗了去。 “好吧,这么不操心也挺好的。”何小花被安慰到,也就淡定了。 宣云锦不由得好笑:“说我?好歹我们是成了亲的,他有顾家的责任,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这下,换何小花不解了:“我怎么了?” 宣云锦努了努,何小花转头看去,结果就瞧见陆家三兄弟在不远处,周围还有很多的少女,不断在找话题跟他们说什么。 何小花瞧着陆老三那笑靥如花的表情,似乎很享受现在的包围就来气,忍不住“哼”了一声:“跟我没什么关系!” 说着,章奕珵就回来了,身后跟着的王香茹被人群挤散,他从未回头看一眼。 将油纸包裹的糕点递给宣云锦,章奕珵看到了何小花的情绪不对,主要不高兴太明显了:“她怎么了?” 宣云锦捻了一块糕点吃着:“萝卜糕吗?还不错……她啊,看到某人身边的莺莺燕燕,吃醋了。” 章奕珵心口一跳,也不知道宣云锦刚才看见自己身边的王香茹没有,他可是无辜的啊! “某人?谁啊?”章奕珵不是很清楚,何大叔和何大婶虽然一直在给何小花挑夫家,可他并没有发现何小花本人对谁有意。 宣云锦吞了一口,轻笑:“陆三哥啊!” 宣云锦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何小花和陆老三似乎看对眼了。 以前好像没这感觉,可上次章奕珵锦盒失窃,最后他们请全村的人吃饭,她无意中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小粉红。 不知道是不是何家和陆家一直合作弄鱼塘送鱼的事情,才让两家走得特别近的。 “谁吃他的醋?乱说什么……”何小花有些气极,小脸蛋却瞬间红了。 章奕珵顿时明白:“哦!” 看了一眼被好多少女包围的陆家三兄弟,不过,陆老大身边只有一个,其他都在跟两弟弟说什么。 “陆老大身边那个,就是跟他说亲的姑娘吧!”章奕珵轻笑,觉得陆老三要悲剧了。 闻言,宣云锦立刻转头去看了看:“是吗?” 那姑娘长得的确清秀,而且有些小巧,抚过鬓前头发的手虽然不再细嫩,有一些老茧的手的确是长干活的。 不知道陆老大低声给她说了什么笑话,略带羞涩的浅浅一笑确实有几分美。 这个世界比宣云锦想象的开放,她是被前世的一些历史资料给荼毒了。 两个已经开始过六礼的男女,亲事一般都定了,这样人多的场面见面聊一聊也没有什么。 尤其,围在陆老二和陆老三身边的,或许是这位姑娘的熟人,知道陆家的情况,就对两个弟弟同样感兴趣。 这么明目张胆的了解,只要不是那种过火的直接投怀送抱,似乎也没什么。 “怎么样?”章奕珵好奇的问道,不知道宣云锦会怎么看一个人? 宣云锦轻笑:“还不错,虽然有些好强,可应该很会照顾和关心人。” 女人好强一点点没什么,她有时候也挺好强的啊! 章奕珵哑然:“这也能看出来?” “那些莺莺燕燕跟她关系只怕不熟,只是打着她的旗号接近陆家两个弟弟而已,她看起来很尴尬,带着歉疚的看着陆大哥,同时还有些愤然……”宣云锦忍不住笑了:“而且,她身边站着的是她弟弟吧,一直用力的拉着不然那个小男孩乱跑,现在人多。” 正文 第二三七章 终于还是碰面 正说着,陆老三似乎看见了宣云锦三人,连忙挤了过来,人太多了,不用挤的根本无法走动。 何小花冷笑一声,从另外一边走了。 看着章奕珵和宣云锦一愣一愣的。 所以,等陆老三挤过来的时候,何小花已经不见了人影:“小锦,章哥,你们在啊!”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觉得这已经很明显了。 宣云锦轻笑:“陆三哥,你看什么呢?” 陆老三挠了挠头,扭捏了一下:“那个那个……” 宣云锦忍俊不禁:“今天真是热闹啊,人真多,你说小花突然一个人离开了,会不会有危险?” 宣云锦这句话是对章奕珵说的,章奕珵极力配合:“都让她不要乱跑了,一个小女孩,很容易迷路的。” 宣云锦古怪的看章奕珵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这里是西花镇,何小花跟着她娘卖豆腐,现在卖豆腐干,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会迷路? 章奕珵冲她浅浅一笑,很明确的告诉她,有些人不会多想。 果然,陆老三很急切:“小花冲哪儿走了?我去找她吧,免得迷路了。” 宣云锦看着陆老三,觉得这少年有急智,这理由接得完美啊! “你不忙吗?我看你有那么多熟人要招待啊!”宣云锦扬了扬下颌。 陆老三回头一看,顿时吓着了,原来他身边刚才说话的几个女人都挤了过来,马上就要到了。 “什么熟人,我不认识啊,这不是大嫂的熟人?总不能太怠慢啊!”陆老三有些惊吓,也有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为的平常礼貌,只怕被何小花误会了什么,否则,怎么刚才人还在,结果突然就不见了? 宣云锦也被那阵仗震撼了,因为一味的挤,两边的人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根本不给让路。 有姑娘挤得五官都用力到变形了。 两人见陆老三已经明白了关键,也没有再为难他,从何小花离开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陆老三就明白了,立刻挤了出去。 就在陆老三离开之后,安全女人到了宣云锦面前,看到章奕珵似乎有点眼睛亮。 “咦,陆老三呢?” “刚才还在呢!” “对啊,刚才看见陆老三和你们说话,你们也是桃花村的吗?” 看到兴致勃勃的众女,宣云锦有点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章奕珵直接揽过宣云锦的肩膀,护着她不被别人撞,拨开人群往外走:“娘子,这里舞狮快完了,我们去另外的地方看。” 宣云锦默认的被带走了,留下几个吐槽的少女在跺脚。 离开了拥堵的人群,宣云锦忍不住笑了:“少女情怀总是诗啊!” 章奕珵表情严肃:“你看起来不会比她们大啊!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他怎么没有看见宣云锦情怀总是诗的时候? “而且,这诗嘛,有经典的好诗,也有不知所谓的坏诗,说起来……”章奕珵真要长篇大论的架势,有人撞到了宣云锦。 因为街上人实在太多,看热闹的时候不看路,这么撞来撞去的很正常。 宣云锦没打算追究,她对章奕珵即将出口的胡扯比较感兴趣,听起来很歪的正理,有人要一本正经的胡扯。 反倒是那撞人的抬头一看,顿时惊喜:“咦,这不是三弟吗?” 打断了章奕珵的话,宣云锦扭头一看,才发现撞她的是章越。 章奕珵脸色微沉,拉起宣云锦的手,漆黑的眸色盯着章越:“大哥居然没有去西云县,真是意外啊!” 镇上的这些舞狮舞龙表演都是镇长请来热闹的。 县城自然也有,而且更好。 戏班子也分名气,县城请的肯定更加有名,表演功夫更好。 以往章越都是去县城玩的,不屑这镇上的表演,觉得不够档次。 今天怎么会在镇上,还这么巧的碰上了? 章越冷笑一声,心里其实不太高兴,这一切还不是因为章奕珵? 昨天除夕,章奕珵回到章家不仅残废好了,毁容还好了,他就被母亲约束得厉害,就怕章奕珵考上科举一飞冲天,他还一事无成。 以至于今天都不让他去县城,章越很不高兴。 不过,再不高兴也要出来玩,总比关在家里好。 章越正想讽刺两句,转眼却看到了宣云锦,整个人顿时呆住了,到口的话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主要宣云锦嫁入章家那天,章越偷偷看过宣云锦一眼,跟现在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差距越大,震撼也就越大,章越有些不可思议,要不是五官影子还在,他压根儿就不会认为是宣云锦。 “宣,宣家的……”章越想着宣云锦不仅变漂亮了,还有一手足以将章奕珵治好的医术,忍不住也有些后悔起来。 本来昨天看见章奕珵后,风氏就后悔了,早知道宣云锦这么厉害,就不该算计嫁给章奕珵。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想得到? 原本章越还有些不以为然,只是医术厉害有什么用? 可现在看见宣云锦本人,他连场子都悔青了。 章奕珵眼神不善的看着章越,握着宣云锦的手紧了紧。 宣云锦感觉到了,无视了章越猪哥表情,直接往前走:“相公,我们走吧,去晚了可就表演完了。” 章奕珵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章越一眼,跟着宣云锦离开。 宣云锦没有注意,她还跟章鸿擦肩而过,章鸿看见章奕珵的同时,也认出她了,脸上同样是惊讶和错愕。 章奕珵深刻的体会到,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宣云锦不想去章家,他也由着她的,没想到还是在这样的地方见面。 走远了,章奕珵才严肃的说道:“你要小心两位堂哥。” 宣云锦回头一眼,也看到了章鸿,皱起了眉头:“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章奕珵勉强笑了笑:“我不是担心你会看上他们,而是担心他们会来暗地里的手段,你进进出出若是不小心,很容易着了道……” 宣云锦抬头看着章奕珵:“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特别是二哥,他虽然从来没有算计过我,可是……看他隐藏在三房背后算计大房的手段,我也看不穿他的想法。”章奕珵依旧不放心。 正文 第二三八章 还要吃熊掌 听到章鸿的消息,宣云锦觉得有些怪异。 敢情她的情敌不仅仅是女人,还有男人? 这世界果然足够开放…… “他没有算计过你?”宣云锦纳闷的想了想,看来章鸿对章奕珵的确是挺好的。 “也不能说没算计,只不过无伤大雅,不像大房那样,吃亏不已。”章奕珵叹了口气,拉着她往前走。 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就怕章鸿会对付宣云锦。 宣云锦以前那样子,章鸿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同时也觉得章奕珵不会喜欢她的。 可现在,看宣云锦不仅长得好,还有一手惊人的医术,加上章奕珵对宣云锦的态度,怎么看都不能无所谓了。 倒不是章奕珵自恋,而是他算了解章鸿的,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宣云锦心下有数,可有些事情也无可奈何。 知道对方可能要对付她,却不能扼杀在摇篮状态,这让宣云锦很忧伤。 等着挨打,还真不是她的性格,可偏偏人家还没出手,又不好先一步解决了,免得自作多情。 对此,两人也不再讨论,安心的看完表演,这才回了桃花村。 也不知道是不是镇长特意要用热闹来洗涮前阵子的晦气,这次还例外请了杂技表演。 虽然表演节目没有特别的难点,可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热闹得快挤不下了。 人多的时候,就是小偷小摸的福地。 很多人看完节目下来,都说掉银子了,可抓不到现场,镇长也没办法。 不过,这毕竟是少数,有钱人并不多,而且,一般人就是拿了一些钱在身上,也不会那样挂在腰上。 藏在胸口或者袖兜,那可不好偷。 章奕珵有些感叹:“因为圣上喜欢,近几年这些杂耍班子似乎发展很快。小地方居然都有了,只不过技艺没有多高深。” 宣云锦挑眉,她就是看过热闹,毕竟现代的杂技团表演也很难见了,偶尔在电视上表演也就是一份稀奇。 主要很多时候都能看得到,那背后吊着的安全绳。 虽然的确是为了保护表演者的人身安全,可心里已经没了那样的惊险刺激感。 宣云锦这么想,倒不是真盼着人家摔得残废,而是很清楚杂技的表演效果。 说白了,很多时候就是因为那份惊险和刺激才会觉得更加精彩。 总之,心理因素占很大一部分比例。 “当权者喜欢,那肯定会促进发展,看你不稀奇就知道你肯定看得多。”宣云锦轻笑。 章奕珵点了点头:“繁华的城市,这些东西有很多,街头卖艺的更是有很多绝活,看得多了的确不稀奇。” 宣云锦两人回了家,从初二开始,因为窜门走亲戚的关系,村子里来了不少陌生面孔。 他们俩没有太多地方可去,也没亲戚可走,自然就坐在屋里享清静了。 章奕珵看书更加勤快了一些,除了必要的动作,其余时间都用来看书了。 出了正月就要考试,宣云锦都难免多了一分期待和紧张。 初四的时候,陆家和何家给宣云锦送了不少新春货礼,虽然都是一些自家产的特产,宣云锦也挺高兴的,也回了一些存着的山鸡野兔。 空间里圈养了不少,没有时间加速,也在不断繁殖。 长大的山鸡野兔羽毛光滑,毛色有光,长得特别肥硕。 幸好没有太过懂行的,否则,这大冬天的缺少食物,动物都在燃烧脂肪,怎么可能长得这么肥? 宣云锦不是很在意,就说自己拿回来养了几天,有充足的食物吃,那肥起来也很正常。 以前养的鸡鸭鹅,过年前就拿去处理了,宣云锦没打算再买。 院子里倒是挺安静的,反正小狼也不会狗叫。 到了初八,宣云锦终于将章奕珵的衣服给改好了,虽然依旧不是那么合身,可乍一看没有太不入眼的地方。 在宣云锦眼里,很有些不协调的感觉,可没办法,暂时忍了。 看起来这项技巧还是得多练习。 初十的时候,章奕珵那个叫李又辉的朋友拜年来了。 看见完好无损的章奕珵,李又辉从惊讶到震撼,再到惊喜,那脸色变化还真是精彩。 本来聊天还聊得好好的,李又辉却突然提及进山狩猎的事情。 章奕珵脸色微变,不是很高兴,仔细问起才知道,开年之后李又辉家族里会来一位尊贵的客人。 上次那一道熊掌不仅卖出了天价,还打响了他们酒楼的名声。 这次来的尊贵客人特别提到想吃那道熊掌。 所以,李又辉只能硬着头皮来看,是不是能进山再猎一头熊? 章奕珵脸色不是很好看:“李兄,冬天不是狩猎的好时机,因为食物的缺乏,动物也会更加凶残一些,这样的想法实在不妥。” 章奕珵不想宣云锦进山去冒险,只是为了一道菜,那所谓的贵人倒是享受了,可别人是用命在拼。 李又辉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做生意,可没打过猎,平日里需要什么食材都有专人去购买。 这次呢,主要是熊掌不可得,才亲自跑一趟的。 章奕珵以前也不知道,后来聊天的时候听宣云锦说得多了,就清楚了一些。 “这可怎么办啊?”李又辉愁了。 章奕珵没好气:“你真当山里的熊瞎子跟山鸡野兔一眼,到处都是啊!而且,熊是那么好杀的么?” 宣云锦听到一点,没有说什么,毕竟她现在并不缺银子,用不着为此去拼命。 “一定要吃熊掌不成?这玩意儿本来就是稀有,哪有那么多原材料?”宣云锦其实很想知道,李又辉所谓的天价到底是多少? 一整头熊,那几百斤肉也没浪费吧! 加上无伤的毛皮等等,宣云锦现在觉得自己挺亏的,还好提前将熊胆给留下来了。 “也不是一定,只不过想着若是可以,尽量满足那贵客,对我们家来说是好事儿。”李又辉觉得当初将那头熊给吃下,真是最正确不过的决定。 因为那道熊掌,他们家酒楼的名声已经冲出了西洲府郡,每个月的收益翻了一倍都不只。 虽然不是人人都能吃得到熊掌,可冲着这名声,不少路过的行脚商人,达官贵人都会来尝尝特色菜。 正文 第二三九章 情敌上门 若非如此,那位贵客此次来也未必会选择他们家,还特意说起这道菜。 想了想,李又辉还是忍不住说道:“章兄,不如我们一起进山去如何?弟妹一个人的确太危险,不试试看,我也不甘心啊!” 闻言,宣云锦很想翻一个白眼,这种事情也要试试?只怕最后命都没有了。 章奕珵看向了宣云锦,有些犹豫。 正在这时,院子门被推开了,小狼犹如利剑一样冲了出去,低呜着不让对方进门。 小狼的反应有点大,防备很深,证明来的人有一定危险性。 屋里商量的三人都转头看去,才发现陆荣凯正在跟小狼对视,整个人绷紧,仿佛随时都会出手的利剑。 陆荣凯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这只小狼,以他的眼力可不会认为这真是一只小奶狗。 第一次来这章家,陆荣凯才知道,这小两口竟然养了一只真正的狼,这……真是胆儿肥啊! 小狼气势如虹,陆荣凯也不敢乱动,这只狼虽然还小,可明显非同凡响,一瞬间还无法估计战斗力。 宣云锦将小狼抱起来,抚顺了它的毛,有些稀奇:“陆哥,你过来有事吗?” 陆荣凯盯着宣云锦怀里的小狼,眼神慢慢移到宣云锦明媚的脸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宣云锦的样子,跟这只小奶狼感情很好,陆荣凯可不认为她真的不知道这是狼。 章奕珵走了过来,眼神沉了沉:“陆兄,不如进来坐?” 李又辉则是好奇的看了看章奕珵,又打量了一下陆荣凯。 总觉得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息似乎有点微妙。 大家重新回屋坐下,小狼依旧对陆荣凯炸毛,宣云锦就知道小狼的本能反应感觉到了陆荣凯内敛的血腥之气。 所以,小狼觉得这个人有很大威胁,完全放心不下。 不得已,宣云锦只得将小狼抱回屋里去,不让它出来。 陆荣凯喝了一口茶,垂眸看了看,心下其实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农家还能喝到这样的好茶,不像是买来的:“刚才听到,你们要上山猎熊?” 陆荣凯没有隐藏,他在门口就听到几句,足够他推断了。 章奕珵看了看陆荣凯,依旧没什么表情:“李兄想要熊掌。” 陆荣凯看了李又辉一眼:“如果非要不可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有一头老熊,年纪应该很大了,加上受伤不轻,应该活不长了。” 打猎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乱来,若非不得已,尽量打杀一些年老的,不至于让物种断层。 而且,春季的话最忌讳狩猎母性,尤其是怀孕的动物。 李又辉还在猜测陆荣凯的身份,听到这话倒是眼睛一亮:“真的?” 宣云锦从屋里走出来,看了章奕珵一眼:“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吧!若是行就下手,不行就回来,陆哥可有这空?” 陆荣凯也看了章奕珵一眼:“可以,什么时候?” “宜早不宜迟……”李又辉只想先将材料给准备好,这样就可以将消息传过去,避免不必要的变数。 反正家族里有冰窖,存放不成问题。 而且,大家族的事儿多,过年亲戚来来往往整天都没空。 李又辉能来这里,一是为了逃避那些来往,二来给章奕珵拜年,三来就是这食材了,若非如此,家里未必同意他在这个时候离开。 家族里,对这道菜也能重视,所以准许李又辉出来找食材。 章奕珵沉默了一下,见三人都瞅着他,忍不住笑了:“那就明天吧!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再上山就要留在山里了。” 李又辉松了一口气,为什么总觉得章奕珵和这个姓陆的似乎有点不对付呢? 决定好了,章奕珵看着陆荣凯:“就麻烦陆兄一起了。” 陆荣凯依旧不善言辞:“无妨,我这次过来也是有球宣姑娘的。” 闻言,章奕珵眼神再沉,却没有多嘴。 宣云锦挑眉:“有何事?陆哥直说就是。” 陆荣凯噶了两口茶:“上次的金疮药还有没有?卖我一点……” 上次被雨堵在山洞里,陆荣凯受伤就是用了宣云锦的金疮药。 事后发现宣云锦的药真的好,撒上去结疤快不说,还不会感觉到痛了。 倒不是他忍不下痛,而是有时候痛会影响后续的动作,一不注意就是致命的。 陆荣凯发现后,就很想找宣云锦买一点备用,关键时刻就真的能救命。 可发现宣云锦是章奕珵的妻子之后,陆荣凯又觉得不好打扰。 直到上次进山又一次受伤,差点没送了命,陆荣凯才忍不住选了个时间上门。 毕竟前段时间不是在准备过年,就是过年之后的热闹,冒然上门似乎有些不好。 李又辉最是好奇,看看这,看看那,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不同的纠葛。 宣云锦轻笑:“好的,你等一下。” 回去自己屋里,宣云锦拿了几瓶金疮药。 这玩意儿消耗量大,宣云锦一次性会做很多备用,倒是没想到还能卖。 陆荣凯将那瓷瓶放入怀里,神情没有太多变化:“多少钱?” 宣云锦眼神一闪:“不用了,就当是明天进山的带路费,有财主给就行。” 说着,宣云锦笑盈盈的看着李又辉。 李又辉愣了愣,嘴角抽了抽,他果然是送上门来被宰的啊! 不过,李又辉还是很爽快的掏出一锭银子,十两。 宣云锦斜眼:“十两?一瓶都买不到好吗?” 李又辉咂舌:“你……你这什么金疮药啊!” 宣云锦轻笑:“用药贵,效果好,要不你啥时候试试?” 陆荣凯心中一动,觉得宣云锦好大方,给了他五瓶,等于是超过五十两的价值。 李又辉一脸害怕的表情,觉得这个提议好可怕。 陆荣凯拿到金疮药就离开了,李又辉则是留了下来,一方面垂涎宣云锦的收益,一方面要等着明天上山。 宣云锦也不计较,给了李又辉做了几个好菜,吃得他油光满面。 李又辉倒是比熊鹰识相多了,虽然看好宣云锦的手艺,却从来不说挖角的事情。 正文 第二四〇章 太过兴奋 李又辉只是偶尔会对章奕珵说:“章兄,你什么时候去府郡城?” 章奕珵眼神跟着宣云锦转,好像黏在她身上一样:“若是考试考上了,自然很快就去,有什么事情?” 李又辉嘿嘿一笑:“还不是弟妹的手艺好,什么时候来府郡了,就上我家酒楼教教厨子,肯定能让酒楼生意更上一层楼。” 章奕珵嗯哼了一句,没有天大的反应。 李又辉顺着他眼光看去,无语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天天看着你也不腻啊,一刻都不愿意放过?要不要这样如胶似漆的?”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垂眸安静,好半天才说:“你觉得,小锦好吗?” 李又辉怔了怔,这什么情况:“好啊,挺完美的一个女人,你能遇上她,真是运气挺好的。” 章奕珵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小锦真是……找不到什么缺点,我总觉得有些忐忑。” 李又辉纳闷的看着章奕珵:“忐忑?你该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吧!” 章奕珵看着李又辉,星眸微闪:“好像是有点……” 李又辉轻笑出声,突然有些明白了:“刚才来的那个陆荣凯跟弟妹很熟吗?” 终于发现,章奕珵看陆荣凯的戒备眼神完全就是情敌的模样。 “不熟吧!”章奕珵不确定的说道:“不过,不喜欢他看小锦的眼神……” 男人的预感,陆荣凯绝对对宣云锦是不同的,虽然陆荣凯隐藏得很好。 他虽然相信宣云锦没有隐瞒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不代表陆荣凯不会对宣云锦有想法。 李又辉暗道一声果然,这紧盯的眼神,好像生怕宣云锦跑了。 “那又怎样?你也说了,弟妹这么好,会吸引别的男人是正常的啊!现在不过是在村子里,等去了外面,只怕还会更多,你这么吃醋吃得过来吗?”李又辉有些啼笑皆非。 直到这个时候才会真的觉得,章奕珵年岁还不算大,平日里真的过于成熟。 “不管别人怎么想,弟妹也是你的妻子,还得叫你相公,只要你不给他人机会,她至始至终都会跟你白头到来。”李又辉拍了拍章奕珵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章奕珵眼神一闪,浅浅一笑:“李兄说得对,至少我已经占尽了先机……” 李又辉点头,孺子可教也。 章奕珵立刻站了起来,走到宣云锦身边:“小锦,我来洗吧!” 宣云锦有些疑惑,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起洗吧!” 反正她烧了热水,不算太凉,很快就洗完了。 章奕珵顿时笑开了,蹲在宣云锦身边,帮忙洗碗。 见状,李又辉怔了怔,忍不住扶额,这就是章奕珵所谓的不给别人机会?嗯,真的好强大啊! 不过,李又辉突然觉得自己被虐了,突然好想自家娘子…… 晚上的时候,李又辉接到了自家的飞鸽传书,整个人呆了呆,半天没反应。 正在聊天的章奕珵和宣云锦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不解的看着李又辉。 章奕珵拍了拍他肩膀:“李兄,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又辉回过神来,满脸惊喜,然后冲到宣云锦面前,吓了她一跳。 李又辉伸手就要去拉宣云锦,却被宣云锦条件反射的躲开了,没有计较,拍在了她肩膀上,激动的说道:“弟妹啊,谢谢你,谢谢……” 宣云锦一脸懵,不明所以的看着李又辉,莫名其妙的,这又是哪一出? 章奕珵脸色一黑,一把将宣云锦搂进怀里,避开了李又辉的魔爪:“他疯了。” 宣云锦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于章奕珵的接触没有躲开。 李又辉嘿嘿一笑:“是的,我疯了,我夫人今天吃饭的时候晕倒了,结果请了大夫,说是有喜了,已经快两个月了,还得谢谢弟妹上次给我看身体,要不然我自己的问题现在还没有解决呢!”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忍不住笑逐颜开。 “嫂子有喜了啊!恭喜恭喜……”章奕珵轻笑,难怪会这么状若癫狂,情有可原。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上次说了李又辉的忌口之后,这么久都没有传来好消息,她心里是没谱的。 没想到,李又辉那夫人也有点不靠谱啊,居然都两个月了才知道。 李又辉高兴得一晚上都在兴奋,迷迷糊糊的要凌晨了才睡着。 还没有睡多久,宣云锦和章奕珵就叫他起床准备,要进山了。 冬天的天气亮得特别晚,三人出门的时候都还没有天亮。 章奕珵和李又辉都穿了一套适合上山的粗布衣,袖口和裤管都绑上了,方便行动。 等三人到了山脚下,陆荣凯已经在等着了,身上挂着绳子,大刀,背上背着弓箭,装备非常的齐全。 四个人汇合上山,前面的路比较好走,都顺顺畅畅的。 等到路不好走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视野范围也宽敞了。 李又辉虽然经常在外跑生意,可进山打猎还是第一次,虽然昨晚上太过兴奋没睡好,这会儿也相当精神。 陆荣凯走在前面,李又辉紧跟其后,章奕珵偏后的跟着宣云锦,宣云锦断后,这阵型很合理。 上山之后,章奕珵才知道山路不好走,发现了练功的好处,如果不是最近练功很有长进,只怕他这次跟来,还没有到目的地就得累趴下了。 宣云锦有些不放心章奕珵,时刻打量着他的脸色:“你腿要是撑不住就早点提,大家休息一会儿再行动也一样的。” 章奕珵替宣云锦背着弓箭,冲她一笑:“好心,暂时没什么问题。”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李又辉左顾右盼的:“哎呀,你们说,我们会不会遇见老虎?那虎鞭可是好东西,价格绝对不错……” 闻言,宣云锦翻了个白眼,这丫的怎么比他还财迷? “不要乱说,你可千万不要是乌鸦嘴……”宣云锦郁闷的说道:“我上山这么多次,虽然听到过老虎的叫声,但是还没怎么见过。” 章奕珵嘴角也抽了抽,李又辉这个时候还能想到高价的东西,也真是没有危机感。 正文 第二四一章 一起上山 陆荣凯回头看了一眼:“现在的确不要碰见老虎比较好,冬天食物比较紧缺,遇见了肯定会有一场恶战,在老虎的眼里,我们会成为可口的食物。” 陆荣凯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可那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警告,却让兴奋的李又辉缩了缩脖子。 这个,好像高兴过头了,的确是有点可怕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儿,陆荣凯又开口了:“如果你想要,我哪里倒是有那个泡的酒……” 考虑到一路上有宣云锦,陆荣凯对那两个字不太说得出口。 李又辉可没考虑那么多,顿时有兴奋了,直接跳了过去:“真的,你有虎鞭泡的酒?那一起买个我好了。” 章奕珵黑线,很想一脚踹在李又辉的臀部,这丫的能不能避讳一点? 宣云锦忍不住好笑:“李大哥,我哪儿还有鹿鞭泡得酒呢,还放了不少好药,你也要吗?” 闻言,李又辉立刻回头,眼睛晶亮,点头如捣蒜:“真的啊,弟妹,你怎么不早说,可一定要卖给我啊!” 章奕珵眼神不善的看着李又辉,这种话题能不能不要提了? 李又辉一个哆嗦,这才瞧见章奕珵的眼神,连忙回头跟上陆荣凯,不跟那妻奴一般见识。 宣云锦捂嘴偷笑,一路上有一个活宝还是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章奕珵才蹭到宣云锦身边:“小锦,你什么时候有过鹿鞭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去年猎了一头雄鹿啊!上次被偷走的肉干里面就有鹿肉,还做给你吃了的,就那么送出去大家吃了,这是没心疼死我。” 那些肉干的方子,宣云锦就是专门为了保存鹿肉才弄出来。 结果,自己反倒是没吃两口。 章奕珵想了起来,不由得哑然,他是吃过,但是完全吃不出是雄鹿还是雌鹿。 没想到,宣云锦还保存了那玩意儿。 四个人的速度不算快,但是也不算慢,李又辉也有功夫在身,走起来没有太过拖后腿。 不过,中午找地方休息的时候,李又辉还是有些气喘吁吁了,脸色微微有点白:“还有多远啊,光是赶路就累成这样了,真不是人干的。” 自己真正体会过,李又辉才对宣云锦和陆荣凯佩服起来。 陆荣凯望了望前面:“很快就到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待会儿才有力气战斗。” 一路上还收获了一点猎物,两只山鸡,一只野兔,陆荣凯找了一条小溪,将猎物给处理了。 宣云锦起了一堆火,接手做了起来。 章奕珵看不得两人的默契,主动帮宣云锦打下手,两人倒是和谐得很。 两只山鸡,炖了一只,做了一只叫花鸡,埋在火堆下面。 剩下一只兔子,就直接插了树枝用烤的。 宣云锦带的调料齐全,烤得油光金黄,香气扑鼻,李又辉闻着就已经口水横飞,感叹的说道:“有弟妹在,这打猎也像郊游啊!” 冬天的山鸡和野兔都比较瘦,配着带来的干粮,四个人吃得精光,饱腹感也很明显。 休息了一会儿,四个人继续出发,朝着熊窝摸过去。 靠近的时候,陆荣凯就不让李又辉和章奕珵乱动了,指了指前面的洞穴,表情严肃。 商量了一下,李又辉和章奕珵,还有宣云锦分明找了一颗大树爬上去准备。 陆荣凯摸了过去,弯弓搭箭,瞄准了洞口。 “咻”的一声,离箭配着弓弦呼啸的飞了进去,洞内顿时传来一声大吼,惊得没准备的李又辉差点掉下树去。 宣云锦和章奕珵在同一棵树上,李又辉在对面。 陆荣凯射了箭之后,听到熊的声音就飞奔回来,速度爬上了李又辉那棵树。 因为李又辉和章奕珵都是没有打猎经验的,所以陆荣凯和宣云锦默契的一人带了一个,等于是保护了。 等陆荣凯飞身上树,刚刚站稳,那熊已经跑出来了。 宣云锦一看,吓了一跳,这是一只棕熊,体长算是比较大的一类,竟然达到了两米五还多点。 前爪的爪尖竟然有十几厘米,毛色棕色偏金,各方面素质都是棕熊里面长得最好的。 这头熊,比上次她猎回去的那头还大。 不过,这棕熊的确是受伤了,右后腿和腰上的毛色有些不对劲,看起来还有刚结疤的伤口。 这会儿有些震怒,头上还插着一根箭,随着它的动作颤巍巍的,瞧着有点搞笑。 章奕珵和李又辉都觉得有些惊骇,看着死了的熊还没什么,面对活着的熊震怒,那感觉真是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陆荣凯再次搭弓拉弦,又给了棕熊一箭。 火大的熊立刻听到了风声,抬手就将陆荣凯的第二箭给拍偏了,同时发现了罪魁祸首。 棕熊眼睛泛红,将头上的那只箭给拔掉,几个跃步跳到树下,两只硕大的熊掌不断拍着大树。 大树瞬间抖动摇晃,李又辉吓了一跳,差点跌下去,连忙手脚并用的抱住树杆才稳住。 李又辉终于知道,陆荣凯刚才为什么要让他选粗壮的大树了。 但凡细一点,都被这熊的大力给拍倒了。 宣云锦从章奕珵身上拿起弓箭,立刻对准棕熊的后脑勺,拉弓引箭,放弦就射了过去。 陆荣凯稳稳的站着,欣赏的看了一眼宣云锦这一手。 力量十足,准头十足,没有点真本事是做不到的。 陆荣凯最意外的是宣云锦这力量,简直不输男儿,哪怕是上了战场,那都是厉害的好手。 而且宣云锦出手果决,没有丝毫的犹豫,难怪敢一个人在青翠山里闯荡。 宣云锦一箭射中了熊的后脑勺,深深的插了进去,皮毛和熊皮本身的防御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伤害是杠杠的。 那熊中了个招,一个仰天大吼,眼睛更红了,立刻掉头就冲宣云锦这棵树跑来。 宣云锦眯着眼睛,冷静的说道:“抓紧了。” 章奕珵早有准备,果然抱着树干死死的稳住身形,立刻感受到了李又辉刚才的体验。 那种抖动感,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抖出来了,当真难受得很。 正文 第二四二章 好大方 这个时候,陆荣凯也给棕熊来了一箭,这便是他和宣云锦的战术,有点类似放风筝。 因为两人的箭给予的伤害足够,吸引仇恨那是杠杠的,很容易让棕熊疲于奔波应付,一点点消磨熊的怒火和力气。 只要抗住了棕熊最开始的愤怒,后面的力气是越来越小。 幸好一开始选择了一颗大树,足够支撑棕熊的发疯。 不过,棕熊皮糙肉厚,防御力实在强,来来回回两人都射了十几箭,中了九成以上,六成在要害位置,竟然还活蹦乱跳的。 陆荣凯和宣云锦都高度紧张,一直绷紧着对付。 李又辉和章奕珵这两只围观党都觉得有些疲惫了,忍不住纷纷咋舌,幸好是这样的方式吊打,否则,要在下面对手得有多难? 章奕珵抿着唇,再次肯定不让宣云锦经常上山是对的。 虽然宣云锦的目的不是猎物,可碰见危险还是很恐怖。 想到上次那头黑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宣云锦是如何搞定的。 章奕珵稳住自己的身形,开始有些神游,突然听到棕熊一声今天愤怒吼,比什么时候都惊人,才举目望去,然后菊花一紧。 宣云锦刚才出手,纯粹是巧合,一箭射过去的时候,棕熊四肢着地,正好就射中了棕熊的菊花。 “呃……”宣云锦有点呆滞,她真不是故意的好吗? 如果故意能做到这点,宣云锦一定会觉得自己进化成了神射手。 三个大男人都忍不住看宣云锦一眼,纷纷觉得菊花一紧,对抓狂的棕熊有点感同身受的同情。 “这绝对是意外……”宣云锦很严肃的说道。 三个大男人互视一眼,其实不敢说什么,默认了宣云锦的说法。 棕熊发狂了,感觉树被大力摇晃得更加凶残,总觉得随时都可能树倒。 幸好这种深山老林不缺粗大的树木,否则,四个人现在很可能被追杀。 最后的狂乱之后,棕熊终于倒地了,完全就是被玩死的。 李又辉和章奕珵松了一口气,第一次直观面对一头熊的杀伤力,相当心有余悸。 两人正想下树,却被拉住了,暂且不然他们随便乱动。 陆荣凯解下身上的大刀,宣云锦依旧拉弓引线,箭在弦上,一副防备十足的样子。 陆荣凯很突然的从大叔上跃下,轻功端是不错,携带着雷霆之势,觉着大刀砍向了棕熊。 反正这棕熊的皮毛原本就受了损伤,早已经没有了太大的价值,此时就算更烂也无妨。 可就在陆荣凯的大刀快要临近棕熊身体的时候,原本以为死了的熊竟然跃起,锐利厚实的熊掌呼啸着扇向了陆荣凯。 陆荣凯明显早有准备,脚点地顿时飞身而起,跳过了那熊掌,翻身到了棕熊身后,刀锋一送,直接***了棕熊的脖颈。 与此同时,棕熊是面对宣云锦的,角度刚好,手中的箭顿时离弦,“噗”的一声射中了棕熊的眼睛。 棕熊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再次遭到两次重创,只是虚弱的吼了一声,都来不及回头,真正的倒下去了。 原本的箭只插在身上,只要不拔出来都可以暂时忽视,陆荣凯这一刀就很致命了。 章奕珵和李又辉目瞪口呆的看着陆荣凯大发神威,整个人有些风中凌乱,敢情这熊还知道装死? 刚才他们若是没被拉住,直接下去,很可能会被熊拉了垫背吧! 这一次,等陆荣凯和宣云锦同意,两人才心有余悸的下树。 “乖乖,这熊还知道装死骗取猎人?这是成精了么?”李又辉有点不敢太靠近,仿佛那熊还会跳起来似的。 “活得久了,领悟到一些生存法则罢了。”宣云锦笑了笑,踢了踢棕熊:“好了,赶紧弄了回去吧,要不然太黑了还在大山很里面,这个危险。” 陆荣凯默默的作死,几人嬉笑的时候已经用旁边的藤蔓快速编制了一个网。 将棕熊尸体放进去后,就用拖的,三个男人换着来用力,好不容易的将熊给弄下山了。 回来的时候因为多了一个大家伙,速度肯定比进山慢了很多。 所以,当四个人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桃花村,已经彻底天黑了。 不过,也好在是天黑了,因为天气冷,没有多少人在外面晃悠,并咩有看到四个人的战绩。 否则,村里只怕少不了一顿热闹和围观。 将熊拖回院子,李又辉立刻联系自己人,准备连夜运走。 陆荣凯坐在院子里休息,时不时的看看宣云锦和章奕珵和谐的厨房里忙活,眼神无比的幽深。 总感觉,那是外人无法插足的温馨。 章奕珵对宣云锦特别的殷勤,什么活儿都抢着干,除了他并不会做哪些好吃又复杂的菜。 不得不说,宣云锦和陆荣凯打猎时的配合默契,有些刺激到章奕珵。 他的确不会打猎,可现在内务是一把好手,这方面能给宣云锦分忧更好。 毕竟打猎不是天天有,家庭内务则是天天都需要整理的。 宣云锦可不知道两个男人的暗中较劲,她对一头老熊的肉不是很感兴趣,回来的时候顺手收获了一些猎物,就变着花样下锅了。 热腾腾的几个大菜上桌,李又辉再一次吃得满嘴流油。 陆荣凯也是第一次知道,宣云锦的厨艺竟然这么好,真的人生处处是惊喜。i 陆荣凯只觉得打了这么多年猎,竟然才知道这些肉可以如此美味。 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李又辉的人就来了,他提前去陆荣凯那里拿了虎鞭,顺便还把宣云锦所谓的鹿鞭酒给带走了,整个人乐呵呵的,趁着夜色也不怕,赶着回去府郡城。 宣云锦拿着手里的一千二百两银子,觉得有些惊奇。 这还是她的这部分,陆荣凯那边另算的,不用再分。 “这次竟然这么大方?”宣云锦有些咂舌,这一天赚的,估计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 连宣云锦都觉得特别不真实。 那头熊给了宣云锦一千两,然后那鹿鞭酒两百两,也算正常价格。 可上次那头熊才五百两呢,这次还有陆荣凯得了同样的银钱。 正文 第二四三章 人家才是天价 这证明,李又辉上次买一头熊花了五百两。 这次同样是一头熊,却花了两千两,这涨价的幅度,简直让人愿意去铤而走险。 章奕珵轻笑,看宣云锦数着银票熠熠生辉的样子,心跳有些加速:“既然拿了,你就接着,可知道上次李兄那道熊掌买了多少银子么?” 宣云锦抬起头,好奇的问道:“卖了多少?” 她一早就在想这个问题,觉得李又辉出手大方,绝对是上次够赚。 “两万八一份,一头熊可以做四份!”章奕珵淡定的说道。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顿时觉得这原材料果然卖得太亏了。 不过,熊掌这玩意儿虽然是名菜,可到底可遇不可求,一些有钱人还真的不吝啬花这点钱。 听说,先皇一个宠妃过生日就是五十万白银的花销,引得无数人诟病。 不过,以现在一两银子的购买力来说,两万八……宣云锦想想都有点犯晕,有钱人真多,而且也太夸张了。 指不定两份熊掌就足够买下李又辉家族的那家酒楼了,城会玩。 为此,宣云锦心安理得的收下银票,再也不觉得多了。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不过,下次还是别干这种事情了,太危险。” 宣云锦点头:“你以为请山脉有多少熊给你杀啊,这样的菜肴虽然好吃,可带着一丝残忍,毕竟熊,并非繁殖很快的动物。” 章奕珵认同:“过几天我们就去县城吧,二月初八考试,我们先找地方住下来。” 宣云锦想了想,同意了,反正呆在这里村子里也没有太多的事情,不如早点去熟悉地方。 到时候,各地都有不少童生到县城考试,去晚了指不定找住的地方都困难。 算算时间,一个月都没了,是该早点准备,然后让章奕珵安心学习。 第二天,宣云锦收拾了一下,就将房子交给了陆家帮忙照看。 外面的土地是陆家在租种,帮忙照看是顺带的,而且还能将很多工具放在这边,就近原则,可以方便很多。 宣云锦等着章奕珵雇马车回来,坐在院子逗小狼,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上门。 跟章奕珵也算刚好有一年了,宣家还是第一次来人,而且还是宣家几个不太出门的女人。 宣宜昕,两个儿媳妇,姚氏,以及尤氏。 也不知道她们是个什么心理,居然说是来看她,算是拜个年。 不过,有哪家这样拜年却空手空脚,还东张西望打量,一副想要拿点什么的样子? 宣云锦脸色一冷,不太欢迎的看着三个女人,趁着她们要进门,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放小狼咬人,才算将三人堵在门口。 拿了长凳子在院子门口一坐,就没打算让三人进门。 虽然屋里的东西她基本都收拾了,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随身携带,可就是看不惯宣家的人脏了地方。 说起来也是巧了,他们正要离开这些人就出现,恐怕还不知道迟一点就见不到人了吧! “你,干什么?有你这样招待客人的么?”宣宜昕是习惯了对宣云锦趾高气昂,吃了一个闭门羹,立刻就嚷嚷开了。 宣云锦都懒得看宣宜昕一眼,这女人就是个蠢货,也就欺负一下以前懦弱的原主。 摸出一把瓜子,宣云锦旁若无人的啃着,看着姚氏和尤氏尴尬不喜的脸色:“你也知道自己是客人?我家招待不起你这样的客人,大家都省点心吧,宣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可告诉你,十五之前走亲戚的都多,桃花村可有不少旁村的人,闹大了对宣家没什么好处。” 闻言,姚氏和尤氏有些面面相窥,表情微微凝重。 因为宣云锦说的是大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宣云锦嫁了之后,宣家的名声就不太好了。 以前村里人的崇拜和仰慕都已经消失,更多的是嘲讽和不屑。 以至于宣家的人更加不愿意出门,整天关上门来过日子。 过年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亲戚来往,最多两个儿媳妇家庭有点礼节,可今年回去,说闲话的多,大家闹得不是很愉快。 以前倍受羡慕的对象,突然变成了不屑的对象,姚氏和尤氏都觉得落差很多。 打听了一下,就知道问题还是在宣云锦这里,她的出嫁虽然自以为做得好,可架不住章家的情况太明显,一通打听,有些事情就暴露出去了,自然知道宣家是个什么德行。 然后,加上宣老三的入狱,还花钱捞出来之类的云云,敢情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大家都在看宣家的笑话。 有些受不了的姚氏和尤氏才更家里商量,趁着过年来宣云锦这里走动一下,缓和一下关系,若是能让宣云锦说出,她是自愿嫁给残废的,那跟宣家就没什么关系。 知道宣家名声受损,宣老爹自然气得不行,对于姚氏和尤氏的提议就同意了。 可梅氏这个婆婆抠啊,就觉得好歹该宣云锦拿着年礼回娘家,哪有娘家拿着礼去给女儿的?所以并不让带什么礼物。 姚氏和尤氏并不想自己出,毕竟说到底是跟宣家名声有关的事情,就唆使宣宜昕打头阵,空着手便来了。 两人的记忆中,宣云锦虽然出嫁前最后一个月性格有些改变,可一直是个唯唯诺诺的人。 即便是没有年礼,也应该不会说什么太难听的话。 哪成想,宣云锦就好似变了一个人,直接将三人拦在门外,而且说中了她们的心事,即便是为了宣家也不敢随便闹的。 “小六,好歹是自家亲戚,我们来看你,至少也让我们进去坐坐啊?”姚氏看宣宜昕那忿忿不平的样子,有些后悔带她过来了。 宣宜昕欺负宣云锦是习惯了,上次被宣云锦在路上奚落了一顿,发了好久的脾气。 这会儿纯粹带着找回场子的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 这跟姚氏和尤氏初衷是相违背的。 两人这次过来是真的不想吵,有心缓和一下关系。 而宣宜昕看起来,则是专门来找麻烦的,顺便还想得一点好处。 正文 第二四四章 上门找抽 宣云锦可不松口,完全没有放三人进去的打算:“亲戚?我是一个连娘家都没有的出嫁女,哪有什么亲戚?” “娘早死,爹是别人的,当初净身出户嫁出去,还写了断绝书,你们到底有什么脸这么上门走亲戚?” 宣云锦可不客气,当初在宣家,为了生存能忍则忍,毕竟户籍相关东西还在梅氏手上。 可现在,宣家的连陌生人都不如,压根儿就是仇人好吗? 想想她知道的关于娘亲的那些事儿,这宣家不知道有哪里值得她原谅的? 即便是宣老爹,有了原主也只不过提供了一颗小蝌蚪,还是她娘花了家产买下来的,他造么? 姚氏和尤氏有些尴尬,没想到宣云锦竟然这么强硬,跟以前的小六简直判若两人,这还是她们记忆中的小姑子么? 宣宜昕惊讶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可听不进姚氏和尤氏一路上的交代,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发泄来的。 她过来,只是想要知道宣云锦到底过得有多惨。 毕竟,当初宣云锦嫁入章家就被分家出门了,带着一个残废的相公净身出户过日子,想象中肯定悲惨不已。 一直没有亲自来看看,难得有机会,宣宜昕就想来踩一番。 可是,走近宣宜昕才发现,宣云锦住的地方根本就不惨,新修的房屋不仅宽敞明亮,还不比宣家差多少。 而且,宣云锦身上竟然穿着新衣服,那布料看起来比她身上的还好。 最重要的是,宣云锦那张脸,竟然长开了,还非常的好看,一头枯黄的长发早已经不见,换成了顺长的青丝。 头上甚至还带着时新的珠花,银簪子和其他首饰。 真是无处不表现出宣云锦这日子过得十分好,好到宣宜昕没看到也能感觉到,打从心底升起一***蚀骨的嫉妒。 也是宣家姑嫂三人运气好,正好碰见宣云锦因为要去镇上,就直接打扮了一番。 年前买的衣服赶紧上身了,还有章奕珵除夕送给她的首饰,赶紧拿出来戴一戴。 说起来,宣云锦的确更加喜欢银首饰。 因为银子在某些时候的确更加有用,而且,戴在身上对身体有好处。 若是有风湿的人,长期佩戴银子还有一定的治疗作用,很明显的缓解疼痛。 而且,身体好的人戴着银子会有一定的预警,身体若是有什么不好,银首饰会有颜色变化,自己心里提前有个谱。 宣家的人一来就看见宣云锦难得打扮的样子,宣宜昕整个人简直不能好了。 所以,宣宜昕尖叫了一声,声音难听的说道:“你不是嫁给一个残废吗?不是净身出户吗?怎么可以住这么好的地方,还有首饰戴了?你也配戴这些东西,一定是从宣家偷出来的,还不快还给我。” 宣云锦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宣宜昕,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果然极品的强盗逻辑都是建立在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认为就是这样的,你必须要怎么怎么的基础上。 章奕珵说了,这些首饰都是过年前才新出的样式,她要怎么从宣家偷? 真是……好有“道理”的逻辑。 至于其他侮辱人的话,宣云锦就直接无视了,反正理论不清的,而且,宣宜昕根本就是习惯了,自己要生气肯定气不过来,纯粹祸害到自己,不划算。 宣云锦看着姚氏和尤氏的脸黑,忍不住说道:“哪来的臭狗到处吠……” 说着,宣云锦摸了摸小狼,低低的说道:“小狼,不可以学哟。” “当初爹说章家的聘礼一百两,可章家说三百两,呵呵……不知道这中间谁吃了?另外,当初我出嫁的时候,跟净身出户没什么区别,红口白牙就敢污蔑我说偷?看来衙门在你们眼里很没有作用。” “别一天到晚整那些有的没的,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我不管你们来有什么目的,我不喜欢听那些难听的,不高兴了我不建议给某些人一点教训。” 宣云锦冷着一张脸,打量着姚氏和尤氏的脸色,大概知道她们来干什么的。 想要踩着她来恢复宣家的名声?真是搞笑,这凭什么? “你们也不打听不打听,我们在桃花村难道说白呆的吗?以为这还是宣家啊,任由你们想怎么玩都可以?” 姚氏和尤氏有些难堪,无比后悔带宣宜昕来了,这分明是新仇旧恨都被引了出来,偏偏她们什么都还没说。 最重要的是,她们还得到一个消息,当初聘礼居然是三百两。 可梅氏和宣老爹都说的一百两,这……差距实在让人很生气。 尤其是姚氏,当初这个提议是她说的,忙前忙后也是在她在跑路,结果就给了二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敢情这聘礼居然是三百两,难怪当初宣老三出事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去救人。 两个儿媳妇还以为是宣家的底蕴,到底是不错的,现在看来,有些水比她们想象的都还深。 意识到这个问题,姚氏和尤氏也没心跟宣云锦说那么多了,明显如今的小六不好惹了,想要占便宜有点不切实际。 何况,宣家不占理,如果一直这么闹下去,只会得不偿失,让宣家的名声更加抹黑。 宣宜昕则不会想那么多,何况,聘礼具体有多少她是听梅氏说过的。 本来有一半会留给她做嫁妆,那可是一百五十两啊! 谁知道宣老三出了事情,加上宣老爹掉的银票,竟然去掉了大部分,可就这样也能留下不少给她做嫁妆,自然不会对此发表什么异议。 宣宜昕只觉得宣云锦太嚣张了,加上嫉妒她过得好,心中一口气憋着,抬手就冲宣云锦那如花似玉的脸而去。 宣云锦看到宣宜昕的动作,眯着眼睛,心里已经在快速权衡一些东西,想着要怎么让宣宜昕为她的冲动付出代价,怎么弄残了才好呢? 不过,宣宜昕这一巴掌并没有如她所料的落到宣云锦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竟然有两道破空声飞速赶了过来。 正文 第二四五章 进击西云县 速度快得宣宜昕根本反应不过来,一颗石头打在了宣宜昕的手肘上,那种痛感刺激得宣宜昕尖叫出声。 与此同时,一根马鞭的一端从远处飞来,硬生生抽在她手背上。 接连造成的痛觉,让宣宜昕恨不得晕过去,只可惜她只感觉到痛得眼泪狂飙,却没法晕。 见状,宣云锦抬起的手顿了顿,只得掏了掏耳朵,她的听觉受罪了啊,叫得实在太难听。 哒哒的马蹄声急促传来,章奕珵跳了下来,冷着一张脸看着屋前的三个女人。 那个马鞭就是他扔的,老远看到宣宜昕动手,他吓了一大跳。 想都没想,夺过马夫手上的马鞭就用力扔了过来,身怀功夫,这准头还不错。 不过,另外一颗石头……章奕珵低头看了看,眼神幽深的瞅了瞅不远处。 “小狼,咬!”章奕珵没有多说,长腿一迈,跨步到了宣云锦身边。 因为宣云锦坐在长凳上,章奕珵挤了挤,就贴着她坐下了,将她没事儿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多说什么,章奕珵直接吩咐小狼。 这些人还留着要请她们吃饭吗?赶紧滚远点才好。 得了章奕珵的吩咐,小狼立刻精神了,低呜着就冲了上去,不管不顾的下口就咬。 姚氏和尤氏还惊讶章奕珵的出现,对于宣宜昕突然出手的遭遇没能回过神来,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狼是真的下口,而且它并非真的小奶狗。 锐利的牙齿直接穿透棉裤,深入肉里。 因为宣宜昕刚才对宣云锦动手,小狼第一个目标就找了她。 而宣宜昕的手正痛得不行,根本就没有防备,立刻就被小狼咬了个正着。 “啊……”宣宜昕也算是倒霉透了,手上的痛还没有缓过来,小腿肚上又来了。 一时之间,痛得宣宜昕魂儿都快没了。 看宣宜昕叫得那么惨,姚氏和尤氏吓了一大跳,尤其小狼的攻击的确撼人。 惊得姚氏连忙说道:“别别别,我们走我们走,别咬了。” 章奕珵正着脸看到两个女人的惊慌:“那还不赶紧的?难道要我送你们么?” 姚氏和尤氏吓得不轻,连忙将宣宜昕扶起,三步并着两步的离开这可怕地方。 看到宣宜昕狼狈不已的样子,裤管里还不断滴血,姚氏和尤氏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回去,不被骂死才怪了。可问题在于,她们敢不回去吗? 宣云锦呵呵一笑,轻飘飘的说道:“我这里不欢迎宣家的人,你们自己掂量……” 说着,宣云锦还深深看了一眼宣宜昕的背影,走神的想到,这姑娘回去会不会得狂犬病? 几率应该不大,因为小狼爱卫生,又长得好,这种病因很难发展。 章奕珵看着三个女人不协调的离开,眉头依旧紧皱:“她们来干嘛?” “拜年啊,呵呵,估计最近宣家的名声不好听,就想好好经营一下。”宣云锦冷笑着说道。 章奕珵呵呵一声,心情不是很好。 虽然他知道宣云锦不会吃亏,可他不能容忍自己不在的时候,还有人上门来欺负宣云锦。 远远的看着宣宜昕扬起的巴掌,章奕珵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那一刻是窒息的。 “早干嘛去了?”章奕珵同仇敌忾,对宣家那些人可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算了,不提她们,反正我们就要离开了,以后不一定会见面,你去县城弄好了吗?”宣云锦安抚的笑了笑。 章奕珵先去了县城,将住的地方定下来才会租马车回来。 心下松了一口气,章奕珵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现在还没有过完年,十五上元节都还有两天,没什么人会跟我抢,所以租起来很容易。” “昨天那头熊赚了一笔,我直接租了一个清静的小院子,已经付了两个月租金,现在就搬去吧!” 宣云锦倒是没有意见:“倒是挺急的,我们这是说走就走啊!不用等过了上元节再说?” “不用啊,县城的上元节有更加精彩的活动,现在过去,到时候还能出去看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章奕珵轻笑,轻言细语的说道。 “好吧!”说着,宣云锦就站起来,准备跟章奕珵一起将收拾的东西搬上马车。 临了回头看一眼,知道刚才还有人出手对付宣宜昕,那若有若无远离的背影,不是陆荣凯又是谁? 应该只是个巧合吧! 那车夫见两人真的是在搬家,便也帮了一把。 其实最多的就是两个大箱子,里面全是章奕珵的书。 其余的没什么,不过几件比较好的衣服,剩下的都不拿去了。 马车的空间本来不算大,堆了两个超大的箱子和一些包裹之后,就没什么空间了。 宣云锦抱着小狼坐在边上,章奕珵依旧坐在马夫身边,给每个房间落了锁,两人就出发去了县城。 因为走亲戚的缘故,外面看不到车内的东西,倒是没几个人知道两人就这么出门了。 虽然来过西云县好几次,可都是走马观花的,没有仔细逛过。 这次要在这长住了,宣云锦还是多了几分好奇。 何况,过年的气氛的确浓厚,家家户户都贴着窗帘,剪花,屋檐下挂着红灯笼,总觉得很喜庆。 来来往往的人流也比平日多,包括卖东西的,种类繁多,琳琅满目。 “果然比镇上要热闹多了。”宣云锦虽然在马车内,也在章奕珵身后,低声说道。 章奕珵回头冲她一笑:“那是肯定的,县城就是地盘都要大多了,何况人口?我租的地方基本都是齐全的,拎着自己的东西就可以入住,等收拾一下,我们出来逛逛。”‘ “而且,西云县每天晚上还有夜市,过年这段时间更是热闹……” 闻言,宣云锦眼睛一亮,一听到夜市两个字,总觉得有好多好吃的在眼前飘过,心情顿时澎湃起来,有些激动期待。 从大街上往小巷子里拐了几下,人声鼎沸的热闹就抛在身后,慢慢的就没声儿了,周围充斥着风声虫鸣,果然很幽静。 终于在小巷尽头的院子门停下,章奕珵跳下了马车,伸手扶了宣云锦一下:“终于到了,你要不要先进去看看?若是不满意,还可以换,这里附近全是空出来的院子,可以租住的。” 正文 第二四六章 笔墨纸砚 宣云锦欣然同意,并没有立刻拒绝,毕竟从今天开始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选一个自己喜欢又觉得舒服的地方是很有必要的。 推开大门一看,整个院子并没有很大,相比之下,自然没有,桃花村的房子占地面积宽敞,可是整体看起来比较清幽精致。 同样是三面有房,正对院门有正堂一间,左右主屋各一间,右手边是三间客房,拐角处是厕所。 左手边是一间厨房和两间杂屋,拐角处是一间澡房。 这种配置是很平常的,房间也多,就两个人来说的话完全够用。 院子一角有几棵桂花树,树下有一口井,另外一边的墙角下还有一块土,大概有两三分大。 不得不说一切虽然都缩小了,可是应有尽有,宣云锦喜欢的东西基本上都存在,看得出来章奕珵能够选到这样一个院子,的确是花费了一些心思。 宣云锦在门口扫了一眼,回头笑靥如花的说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就这里吧!” 看来章奕珵对这个西云县挺熟悉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找到这么合心意的院子,应该是早有准备。说白了,心里是有谱的。 章奕珵轻浅的一笑,转身将马车里的行李给搬了下来,心里却极为舒服,他知道宣云锦一定会喜欢。 将行李先搬在门口,给了车资就要让马车离开,两人这才慢慢的整理起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院子?”宣云锦好奇地问道。 章奕珵轻笑了一声:“那也不可能啊,以前没有租房子的想法,也不知道这边其实有这么多院子可以租住。” “曾经我来考试都是直接住书院宿舍的,毕竟我以前就是在书院里面读书,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不过我有认识一个朋友,家里有人在做伢子,手里自然有一些要出租的房子,这次专门去问了他一下,询问了一下我的要求,然后就推荐了这么一个院子。” “我看过之后觉得还不错,就定下来了……” 宣云锦跟章奕珵一起搬着大箱子,眨了眨眼笑道:“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有很多朋友……” 每次需要什么总是有一个朋友出现,比如上次的李又辉。 章奕珵这是在跟她表达朋友多了路好走的真理吗? 章奕珵冲她笑了笑:“这些都是以前认识的朋友,关系都还不错的,虽然不是什么生死之交,但是举手之劳的话还是会帮忙的。” “这不是谁占谁的便宜的问题,他们要是有需要,我也会义不容辞……” 比如这次李又辉想要那头熊,他们不也冒着危险替他弄回来了吗? 虽然说最后也是涉及到了金钱交易,可有的时候并不是你给钱就能办得到的事情。 宣云锦听了若有所思,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做人更为实在,至少朋友需要帮助,大家都会真心实意的伸出援手。 前世的一些生活情况就是,哪怕仅仅只是举手之劳,也很少有人愿意。 带来的行李并不多,章奕珵需要的书也不用急着整理,生活用品只带了衣服,其他的包括被子在内,都需要重新购买。 而院子因为要出租的关系,本身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不需要过多的劳动。 所以,两人将东西搬进了屋,将门锁一落就一起上街了。 买了一些被子之类的日常用品,还有厨房里的东西,包括调料在内都一一齐全了。 两人都提了个篮子,装得满满当当,路过一家书斋,宣云锦猛然想起一件事情说道:“对了,你需要的笔墨纸砚也该买了吧,反正都到这里了,不如一起买了回去。” 章奕珵抬头看看,顿时点了点头:“这家东西的确不错,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宣云锦了然一笑:“看来这家店至少也开了好几年,连你都知道……” 他们在门口说话的时候,店内的掌柜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了,见两人终于进了店,连忙堆起笑容迎了上去。 下面的考试是一年一次,每年这个时候书斋的生意就会直线上升一次,现在差不多开始,掌柜的早已经准备好了。 见有生意上门立刻就招呼好,书生可都是一些回头客,不止做一次生意的,招待的方式自然有所不同。 每年这个时候生意火爆也不会涨价,但是依靠货品质量来竞争,而且遇见一些有钱的可以推荐更好的东西,赚取更多的利润。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一些笔墨纸砚?为了这次考试,我备了不少的好货,公子喜好用哪一种墨,小的也好给你介绍介绍……”掌柜的这么说也是一种试探,就看章奕珵是不是真的学子,而非有几个钱就附庸风雅。 掌柜的做生意这么多年,各种各样的人看得多了。 有的人为了讨女人欢心,装模作样,肯定可以当凯子宰。 如果是懂行的学子,自然就正儿八经的做生意。 章奕珵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也不理会掌柜的都说些什么,拉着宣云锦到了卖墨条的地方:“掌柜的你忙去吧,我们自己看就行了……” 闻言,掌柜的就知道这是真的学子,便也就歇了那些小心思。 不过真正的学子带着女人来买笔墨纸砚的还真是少,掌柜的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主要两个人的年纪看起来就很小,不能让人一眼看出他们其实已经是夫妻。 宣云锦没有多想,看着面前摆得整整齐齐,各种各样墨条,突然觉得有些眼晕。 毕竟现代谁还用墨条啊,对于这类专业性的东西,她可是完全小白的。 然后转眼就看到这么多的墨条,好像有各种的讲究,各种品牌,整个人都是蒙圈了! 以前她虽然帮章奕珵买过墨,可宣云锦听不懂这些,只是按照价格来判定买什么。 章奕珵知道她不懂,随意的挑了一根说道:“墨条磨出来的墨汁,最好的是泛着青紫色,其次才是黑色。大梦皇朝虽然有很多的名墨,产量比较小,价格一般也非常的昂贵。” 正文 第二四七章 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一般来说,也没有必要去要求那些名墨,差不多就行了。”章奕珵笑了笑,给宣云锦说了一下粗略的分辨,最后拿起一块柱状的墨条。 “这种竹纹墨,是西洲府郡的特产,因为产地比较近,所以性价比是最高的。” “而且质量也不差算是用得最多的一种墨……我以前一直用这种,这次就买几条吧!” 宣云锦听得云里雾里,只管点头:“你觉得好就行了,反正最近才大赚了一笔,并不缺钱,你不用省这一点。” 章奕珵轻轻一笑:“有些高端的笔墨纸砚都是奢侈品,真要花钱的话可不止一点半点……” 说罢,章奕珵又挑了一些纸和笔,便拉着宣云锦去付钱。 砚这种东西毕竟不是消耗品,以前用着的砚,现在没有问题,自然可以继续用下去,无需每次都买。 见章奕珵果然是识货的,掌柜的也不乱说什么,乐呵呵的给结了帐还送了一刀纸,这是拉生意了。 出了书斋,宣云锦忍不住拿起那墨条仔细看了看,这可比她以前买的便宜墨贵多了,整整十两银子一条啊! 听章奕珵那样的口气,这还是普通货色,难怪说一般人都读不起书,连她这个会赚银子的听着都有一些心颤颤…… 一路上又买了一些小东西或者一些糕点熟食,两人满载而归。 刚回自家院子没有多久,那些付了钱送货上门的重东西就来了。 宣云锦让人将东西放进杂屋里,撸起袖子就准备做晚饭,结果才发现他们忘记了最大的问题。 没有柴,因为这个时候,大街上并没有卖柴的,所以都忘记了这茬。 两人面面相觑,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还说今天开火暖暖灶,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宣云锦的空间里倒是备有不少柴火,可是然并卵,她并不能就这么凭空拿出来,否则该如何解释? 最终两人哭笑不得的用点心和熟食对付了这一顿,铺床好好的睡了一觉,决定过后再想这个问题。 一般有人卖柴都是在刚亮的时候,可现在还是过年的时候,几乎没人在做这个生意。 最终章奕珵不得不到乡下去弄了一些柴回来,买了一些炭备用。 这些事情以前都是宣云锦自己解决的,章奕珵从来没有操心过,现在才觉得琐碎不容易。 解决了吃喝的问题,章奕珵又开始按时读书了,宣云锦突然空闲下来还不知道干什么好。 将院子角落的那一块土给翻出来,种了一些蔬菜下去,宣云锦就拿起了针线活开始练习。 就算这时代的女人这项技能为什么练得这么好,那是有时间做。 只要稍微清闲一点,就觉得不做这种事情又能干什么?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宣云锦跟章奕珵不算太早出门,街上已经擦肩接踵,有点人挤人的现象了。 “果然比镇上要热闹很多,平时什么时候看过这么多人?”宣云锦忍不住有些感慨。 再一次体会到前世黄金周的出门感觉,宣云锦真的很想转头就回去。 章奕珵趁机拉起宣云锦的手:“小心些,人多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以前在这种情况下还出过大案子。” “什么大案子?”宣云锦好奇地问道,以为是类似什么踩踏事件这样的案子。 谁知章奕珵说出来的话却很出乎意料:“孩子,人太多,大家又玩得高兴,孩子到处跑,一个不注意就不见了。” “历史上最著名的就是一个人贩团伙,十分猖獗的在这一天拐跑了上万个孩子,最后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宣云锦震惊:“上万个孩子?那怎么办呀!” 这种事情果然是在哪个朝代都存在的,而现在的信息不如现代那么发达,并不是说孩子找到了就一定能够让其回家。 因为从小到大,就在一个小地方长大,教育意识也没有那么高,甚至很多大人都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所以就算找到了,孩子也并不能说明自己家到底在什么地方,大梦皇朝地大物博,同名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有些地方相距非常的远,并不能很好又很快的询问真相。 何况现在卖·身为奴是合法的,有些孩子并不是因为被拐走。 “只能说当时的皇权是很混乱的,所有人都在争权夺利,上位者需要培养一些人才和死士,就想出了这种阴损的办法。”章奕珵叹气的说道。 宣云锦听得点了点头:“果然够阴损……” 这种事情听起来就让人心情不好,大过年的章奕珵也不预多提,只是形容一下这种事情的严重性。 将那种怀心情的事情抛在脑后,宣云锦看起好戏来,不太明白的问道:“既然如此,这些镇长县令为什么要请人来表演?” “为了收拢民心……县令以下的官儿全靠推举,虽然很多,并不是靠民众推举,可民众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所以就想出这个办法让大家高兴。”章奕珵轻笑。 “后来或许是上面的,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至少每次政绩考核,可以让上面来人听到一些好听的东西,所以就有不少人借鉴了这个办法。” “流传至今倒是成了一种庆典,大家热闹……” 除了各种各样的表演,还有一些小游戏,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游园活动,游戏若是赢了的话还有一些小礼品。 当然玩游戏肯定是要花钱的,只是不多。 一个铜板或者十几个铜板,一般还是玩得起。 宣云锦看着别人玩儿,自己是很少上手的,章奕珵意外的问道:“怎么,你不想去玩一下吗?” 在章奕珵看来,宣云锦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很感兴趣的才对。 宣云锦呵呵一笑:“我要去玩啊,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老板会哭的。” 章奕珵怔了怔,很有些不解:“为什么?” 宣云锦轻笑:“我若是去玩,奖品就要拿回去了,老板肯定不高兴的。” 很多人设置的游戏,就没打算别人能拿走最贵的奖品,毕竟就这么一天,会亏本的。 正文 第二四八章 嫉妒恨着 章奕珵忍俊不禁:“你要不要肯定这么厉害?” 宣云锦挑眉:“我说真的,不是谦虚自恋。” 因为药之气和神识开发的关系,很多游戏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的难度。 章奕珵无奈:“好吧,随便你玩不玩……” 宣云锦犹豫了一下,其实还是很心动的,毕竟她前世也没有机会玩这些。 从小到大的都在不断的学习学习再学习,除了本质的医术,还有各种附加的技能。 要不然,怎么会有现在会这么多东西的她? 可以说,她的童年其实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长大后也没机会,偶尔还是会想念的。 看宣云锦犹豫,章奕珵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直接在套圈的人手里买了不少圈给她:“就玩玩吧,你何必去给别人考虑那么多?出来摆摊的,自然就知道有遇见高手的时候,毕竟不能靠同情过活吧!” 宣云锦笑了笑,觉得也是,便拿了套圈的开始玩。 果不其然,宣云锦一出手,只要认真起来中的就多了,好在她玩得高兴了也不会太过在意结果,偶尔还会故意放放水,最终也让章奕珵手里多了不少东西。 章奕珵提着东西,一直陪在宣云锦身边,看着她双颊带起粉红色,整个人娇媚若仙,心情就相当的好。 正玩出感觉来的宣云锦并不知道,她的快乐被人看在眼里,就成了个憎恨嫉妒。 宣宜昕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让双胞胎哥哥带来县城玩,也能看见宣云锦。 那天的痛还残留在心底,让宣宜昕看见宣云锦就恨得上前给她两巴掌。 手上的痛虽然有点狠,但是并不严重,腿上的伤也因为穿得厚,并没有太深。 敷了几天药,并不影响行动。 说起县城的热闹,宣宜昕就心痒难耐了,她长这么大都还没有来过几次县城,更加没有在这么热闹的日子来过,所以,求着宣义信带她来的。 宣宜昕被县城的繁华热闹迷花了眼,正高兴的时候就瞧见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偏偏宣云锦全身满脸都洋溢着一种幸福,身边还有一个英俊的男人用那种溺死人的眼光看她。 那种温柔和专注,仿佛全世界都只有一个人一样,任谁看了都恨不得代替他眼里的那个人。 宣宜昕对这恨得不行不是没有道理,她比宣云锦还大两岁,过了年她就十七了。 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村里早已经有了不少流言蜚语。 主要这也是宣家名声下降带来的不堪。 当初让宣云锦代嫁,本来就只是为了章家的聘礼,对于宣云锦个人,肯定不希望她好。 事情最后不出意料,章家不高兴,就将宣云锦嫁给了残废。 谁知道,这才一年而已,残废好了,据说一张毁容严重的脸也治好了,竟然长得那么俊。 可偏偏因为这样,一个芝兰玉树的男人将宣云锦当成宝一样,看到那温柔的眼神,宣宜昕自然会幻想,如果当初嫁的是自己,只要熬过了这一年,就能有这么俊的一个男人把自己捧在手里,那是多好的一件事情。 或许是感觉到了宣宜昕的情绪变化,宣义信不耐烦的说道:“你不是来玩的?这黑着脸不高兴给谁看?不想玩就回去。” 宣宜昕不爽的冷哼一声,看着宣云锦又得了一个漂亮的陶瓷摆件,心里的嫉妒达到巅峰,扭着身体就走过去了。 宣义信错愕了一下,皱着眉头:“你上哪儿?” 宣宜昕没有回答,径自往前。 宣义信还要开口的时候,却看见宣宜昕快走了几步,故意朝着什么撞了过去。 从背后看很容易发现宣宜昕的故意,但是不注意的话瞧不出来,毕竟现在什么地方都人多,来来往往死在有些乱。 “哐当!” 宣云锦右手突然被撞,力气还很大的样子,一个不留神,手中仙女撒花的陶瓷摆件就掉地上摔成碎片。 皱了皱眉,宣云锦抬头就看见一张讨厌的脸,还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宣宜昕表情惊讶,带着夸张的道歉:“哎呀,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现在人这么多,你怎么不拿稳一点?” 宣云锦眯了眯眼,很清楚宣宜昕就是故意的。 刚才那样的力度,怎么可能是随便撞的? 又不是空旷的地方,还有时间增加速度冲力。 宣宜昕正在得意,只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抬头一看,就被章奕珵深邃的眸色吸引了。 顿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有很多的故事,整个人充满了沉稳的气息,好有味道。 宣云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欣赏到宣宜昕极速的变脸和花痴表情,嘴角抽了抽,扭头看向了章奕珵。 所以说,男人……也可以是祸水。 章奕珵皱了皱眉,对宣宜昕的认知更差更讨厌,拉着宣云锦离开:“碎了就碎了,反正也是劣质产品,那些仙女和花太假了,有空我们去陶瓷镇挑两个好的,那才有欣赏把玩的意义。” 宣云锦挑眉,点了点头,任由章奕珵拉着走。 路过宣宜昕面前的时候,手微微抬起,宽袖抚过她的手背。 只不过,宣宜昕还在对章奕珵发花痴,似乎迷醉在了他的声音里,什么反应都没有。 宣宜昕无端冲上来挑衅,还盯着章奕珵不放,宣云锦会放过她才怪了。 扫兴的人,窥视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人,总得受一点惩罚。 宣宜昕有些呆呆的,看着章奕珵挺直的背影,还真觉得章奕珵的声音简直好听得让人怀孕。 这样的声音,温柔低喃的时候肯定特别迷人。 宣义信将一切看在眼里,皱起了眉头:“你干什么?前几天的教训还不够?不是让你不要去惹宣云锦了吗?” 宣义信第一次看到宣云锦张开的样子,还是有些意外的。 怪不得自认为长得好的宣宜昕会那么嫉妒,实际上跟这也有很大的关系。 宣宜昕眼睛很亮:“四哥,我要那个男人……” 宣义信一口气噎在喉咙,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疯了……” 正文 第二四九章 默默的回击 嫉妒宣云锦就算了,还想要跟宣云锦抢男人? 自己这双胞胎妹妹真是亲身的吗? 脑子难道都长到自己身上来了?眼睛也是瞎的吗? 没看那个男人有多宝贝宣云锦?自己这个一无是处,最后连长相都败了的妹妹,到底拿什么去跟别人抢? 宣宜昕可不管那么多,只沉浸在心动幸福里:“年纪轻轻,竟然有一双有故事的眼睛,声音也特别好听,宣云锦那个女人凭什么嫁得这么好,那本该是我的……” 宣义信震惊的看着宣宜昕犹自做着白日梦,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妹妹的想法竟然这么惊人。 她要,就可以吗? 宣义信在书院学习了一年,遇见的人和事太多了,以前的那丝狭隘和骄傲早已经收了起来。 甚至,宣义信潜意思中还多了一抹自卑,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天才,反而因为经常身体不好,骑射的科目简直一塌糊涂。 其他科目也没有好到惊天动地的地步,综合起来,评价勉强都算不得优。 宣义信看着宣宜昕,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看来这件事情必须要好好回去说一下了。 毕竟他很清楚爹娘对宣宜昕的期待,至少,章奕珵那样的还达不到他们的要求,或许可以从此下手。 宣义信会这么做,是不想去招惹章奕珵和宣云锦,殊不知,他回去之后的确得到了梅氏和宣老爹的认同,可宣宜昕也没空来招惹宣云锦的。 因为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宣宜昕回去后,全身起了红疹,脸上都没有意外。 全家人都吓得不轻,宣宜昕更是没脸出门见人,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吃了多少药都没有好。 宣云锦肯定不会让宣宜昕太好过,给她下的东西不算是毒,不会让她有什么奇怪的感觉,纯粹不敢出门见人而已。 宣宜昕真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她一次次的挑衅,送上门来被踩,以为宣云锦永远会放过她吗? 上次要不是章奕珵和陆荣凯提前动手了,小狼又咬了一口,岂能让她那么简单的离开? 真是不知所谓…… 章奕珵可不知道宣云锦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对宣宜昕动手了,害怕她不高兴,尽力拉着人去玩新鲜的游戏,到了中午还去了西云县有名的碧轩阁。 宣云锦上次来这买过招牌的猴儿酒,但是没吃过这里面的东西。 点了菜之后,才突然想起来说道:“对了,上次不是做了几坛药酒?还在桃花村的地窖里放着呢!” 章奕珵也想了起来:“对,现在可以喝了吗?都有大半年了吧!” 宣云锦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现在也可以喝两口,每天一小杯,不能喝多了。” 章奕珵对酒的兴趣不算很大,倒是很想尝尝那都什么味道:“那就暂时放着吧,一直都忘了。” 宣云锦轻笑:“上次那个李大爷家的媳妇来送年礼,我倒是回了两斤药酒,对他风湿病痛有很大的好处。” 章奕珵也知道那个,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情,李大爷自个儿不来见宣云锦,每次都让媳妇代劳。 下午继续这样的热闹,顺带晚上还逛了逛夜市,宣云锦将一些小吃和特色东西尝了个遍,整个胃被尝了个遍,回家的时候有种异常的满足感。 给小狼捎了一些肉回去,章奕珵忍不住调侃这孩子也是个吃货。 搬到县城里面住,估计最不适应的就是小狼了,很多时候都只能待在家里,也没有了放开性子可以野的地方。 像今天这种场合还不能带上它,想想都有些郁闷。 不过,有美味的东西吃,小狼就很高兴了,原本的郁闷和憋屈全部消散。 过了十五,县城的热闹还有一些余韵,可基本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该做生意的就做,该开工的就开工,该出门的也不含糊。 这个时候上街,总觉得十五那天的人多和热闹是一种错觉。 不过平日里,县城的带街上也非常有人气,基本上买卖什么东西不用等集市了。 每天早上都有固定的集市,可以很方便的买卖一些东西。 地里的菜自然还没有涨起来,每天吃的东西都是宣云锦去市场上“买”回来的。 当然咯,宣云锦空间里有不少的菜,有空就偷渡一些出来。 反正章奕珵忙着念书,没时间理会家里的柴米油盐,宣云锦要弄一些菜出来很容易。 如今这时代,基本上都是村里的农家来卖菜,都是自家种的,不用担心什么肥料农药,口感都非常不错。 所以,宣云锦空间里的菜虽然品相极品,长得特别好,可口感也差不多。 尽管是有些区别,可章奕珵是吃不出来的,只以为宣云锦厨艺特别好。 正月末的时候,书院就开学了,而周围的院子陆陆续续有人租住,不过,很少有章奕珵和宣云锦这样一家人住独院的,大多是合伙租一个院子,彼此不相干,又能分摊租金。 而且,一起租房的差不多都是学子,很懂得保持安静。 唯独早晨有点吵,因为学子们都喜欢晨读,此起彼伏的读书声,背书声不绝于耳,传得很开。 宣云锦被吵醒之后顿时睡不着了,有些郁闷的揉着眼睛开门,却发现章奕珵已经在院子里看书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章奕珵抬头一看,不由自主的走到宣云锦身边,看她打着哈欠:“是不是吵到你了?” 宣云锦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还好啊,你不用担心吵到我,声音还没人家大。” 章奕珵读书声音并不大,哪像前面两个院子的,还能吵到她睡觉,可见这嗓门之大,跟斯斯文文的书生完全不符。 章奕珵轻笑:“这些都是夫子说的,背书声音要大,才能掷地有声,记忆更加深刻,同时读出气势,读出豪气……以前我也这么认为,只不过现在却觉得,只要能背进去,跟这些东西其实没什么关系。” “表面的形式而已,不用在乎太多,然后就找出了适合自己的办法,太过大声,不仅口干舌燥,还总觉得有些分心。” 正文 第二五〇章 邻里关系 宣云锦轻笑:“那恭喜你,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看得出来,章奕珵现在也越来越实际了,曾经抱着圣人之言为行为准则的男人似乎一去不复返。 两厢比较一下,真的很难相信章奕珵以前是那样的,自己给自己画了个圈,就那么循规蹈矩的过着。 看宣云锦很困的样子,章奕珵有些心疼:“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租这里,周围都是学子,好像是太吵了。” 宣云锦摇了摇头,去了厨房:“没关系,或许这就是一种气氛,而且,只是早上而已,其他时候都特别安静我很满意,最怕早也吵晚也吵,一天到晚都没有歇息的时候。” 租的房子是这样的,县城里的院子比较密集,声音传得比较开。 如果是那种几进的院子,肯定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不过,这么大声真的好吗?要是考试也有这样的气势就好了。”宣云锦忍不住唏嘘感慨。 宣云锦第一次知道古代的学子都这么读书的,比当初她上学时候要求的晨读厉害多了。 虽然说读书读书,就一定要出声才是最好的,可一堆人在暗中较劲,不显得很幼稚吗? “这么说,你在宣家没有听到过读书声吗?宣家不是有好几个读书的人?”章奕珵有些纳闷的,不解的问道。 宣云锦琢磨的想了想:“这么说,还真的没听到过,宣家的早上听不到读书声的,一般我做完早饭,他们就起床吃饭了,吃完饭就回房看书什么的,没读过啊!” 闻言,章奕珵眼神沉了沉,真的很难想象,宣云锦在宣家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明明她的年纪最小,还要起得比所有人都早,只为给大家做早饭? 宣云锦没有多想,只是突然笑了一下:“难道说,宣家的那些人考不上,就是因为没有大声的读书吗?不至于吧,好歹一家人有五个人读书,有了四个秀才啊!” 说罢,宣云锦反而乐了,忍不住摇了摇头:“快去学习吧,我去做饭,嗯,今天中午炖点有营养的好了……” 宣云锦走进厨房,心里不断嘀咕着,决定弄一些好的来吃。 章奕珵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知道轻重,回头看书去了。 在院子里吃过早饭,宣云锦就提着菜篮子准备出去买菜,刚出院子门,就看见旁边也出来一个妇人。 年纪也不算大,大约二十左右的样子。 看见宣云锦,那女人眼睛一亮,连忙走了过来:“姑娘就是住在这院子里的啊!本来说有空来拜访你们,又怕打扰到你,这下正好,咱们做个伴,一起去买菜吧!” 宣云锦对这样的热情微微有些不适应,毕竟前世的邻居是很淡漠的,住了好几年,对门是什么人都不一定知道。 可现代不同,住进一个新的地方,拜访邻里是一个重要课程。 宣云锦来得早,周围都没有什么人,早就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 “好的,你相公来考试吗?”宣云锦让人看不出破绽,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是啊,你呢?看你年纪不大,是亲人还是谁?”女人长得有些娇小,笑得很温婉,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清浅美。 “也是我相公,我嫁得早。”宣云锦轻轻一笑。 一路上聊着,宣云锦很快就知道这个女人叫归月,这个姓氏倒是少见得很,至少宣云锦前世就没遇见过。 “小锦啊,我才来两天,对于这市场都是太了解,有什么好东西卖?”归月好奇东张西望,求教的问道。 宣云锦有些疑惑:“你相公不是童生考秀才吗?童生考试也在书院里,你……” 难道没有来过? 可猛然觉得这么问又有点不好,宣云锦就只说了一半,结果吞了一半。 归月叹了口气:“我相公是去年考中的童生,他以前不想让我跟着来,所以,我并没有来过。” 宣云锦恍然:“那……我给你说说吧,我也才来没多久,并不是很清楚,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看归月说起这事儿有些心酸的表情,宣云锦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估计归月和她相公并一定就很和谐。 这个世界的大男人主义她看得太多了,未必苟同女人的妥协,但是也没有插手的余地。 比如梅氏和宣老爹,别看梅氏在家说一不二的样子,可真正做主的人依旧是宣老爹。 而且,什么事情一旦宣老爹开口了,梅氏就完全没有置喙的余地,连泡都不敢冒一个。 一般时候,宣老爹只是不在意,才会让梅氏有做主的机会,而梅氏根本不敢违背宣老爹的任何意思。 若是有个什么,宣老爹发气了,梅氏还只能干受着。 所以说,宣云锦会对宣老爹不留丝毫余地,因为没有他的纵容,梅氏根本就不敢那么虐原主。 买了一只鸡,还有一些猪脑准备拿回去炖,宣云锦看归月买得也不少,荤素都有,看起来家里应该也挺小康的。 归月还挺高兴的,连说县城买东西方便:“猪脑?这个软软的,怎么做啊!” 宣云锦觉得归月的性子有点软,挺好说话的:“拿回去炖点汤,补点脑,考试的人从早到晚都在看书,挺费脑子的。” 归月有些犹豫:“这个怎么做?都有用吗?” 宣云锦哑然:“空了告诉你怎么做,或者你待会儿来我家看看?俗话说吃哪儿补哪儿,不管怎么样,总归是有好处的。” 归月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不过我来不会吵到你相公吗?”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会,他在自己屋里看书,挺能专注的。” 归月放心了,叹气的说道:“马上就要考试了,还能专注的人最好了,我家相公就不能静下心来,看得我都跟着紧张。” 宣云锦:“……”这个问题她可帮不上忙。 这么说的话,章奕珵一直以来的状态都不错,果然是一种厉害。 这个考验的是心理承受能力,宣云锦前世有人高考还晕倒在考场上呢,这比例一年比一年多,外人看了也只能感叹。 正文 第二五一章 大补之物 回去的时候,在门前分道扬镳,宣云锦在院子门口停了停,从空间里拿了一些东西出来。 正准备推门而入,就听到旁边院子传来一阵谩骂声。 寻声望去,果然是归月进入的院子。 “不就是买个菜而已,怎么去了那么久?一天到晚都只知道玩,我干嘛要带你来?” “难道还要我来伺候你吗?还不快倒茶?” 宣云锦顿了顿,耳朵尖的听到了归月一阵唯唯诺诺的声音,说话不是很清楚,似乎在道歉安抚之类的…… 忍不住有些哑然,旁人家的事情,外人可不好置喙。 叹了口气,宣云锦推门而入,章奕珵书房晃过一个影子,人就已经出现在门口,殷勤的迎了上来,将有些重的菜篮子接过,帮忙提到了厨房。 宣云锦不由得看着章奕珵背影有些发呆,这么一比,章奕珵真的是极好了啊! 章奕珵将东西放到厨房,却见宣云锦还在院子里发呆,有些意外的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宣云锦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将章奕珵赶去看书,就开始忙活了。 炖汤比较费时间,所以要早点做。 宣云锦将所有原材料洗好放进一个砂锅里,伸手掏出一个小儿状的人参,好似削萝卜一样削了两片下去。 虽然以宣云锦的技术,那人参片肯定是很薄的,可若是被外人看见,肯定也要骂宣云锦暴殄天物。 那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参,都已经长出人形五官了,完全就是救命的东西,竟然这么随意的拿来炖汤喝? 宣云锦是手有余粮心不慌,她压根儿就不缺人参,自然可以当成萝卜。 弄完人参,还捏了几个核桃进去,宣云锦就专心在炖汤了。 宣云锦做得很顺手,可苦了将这一锅汤尽数下肚的章奕珵,实在太补了。 弄得章奕珵一天到晚都精神,半夜了还没有什么睡意,同时体内好似有一股燥热,火气没地方发。 大冬天的,这样的火气自然能让人不冷,可章奕珵觉得有点忧伤。 睡不着只能爬起来练功,等将那股燥热消化掉之后,天已经快亮了,依旧没什么睡意的章奕珵只好继续看书学习。 把练功当成睡觉,章奕珵精神上也没有什么问题,也就默默的受了。 至少这种情况下,练功也是一日千里,功力以看得见的速度增长。 不过,看自己的情况,章奕珵就知道宣云锦在汤里放了好东西,没事儿也会劝着宣云锦一起喝一点。 最重要的是,看着宣云锦担心他受不了,经常给他把脉的迷惑样子,章奕珵就当成了乐趣。 大补之物,宣云锦哪能不清楚,本来担心章奕珵受不了药力,就换着东西炖来吃。 哪曾想,她天天给章奕珵把脉,都消化得很好,似乎不会有承受不住的情况。 一开始也有点纳闷,后来发现章奕珵功力见长,瞬间知道药力去了哪里…… 宣云锦也有些哭笑不得,看章奕珵没有睡眠不足的样子,便也就放心了。 正月底,书院还开了一场童生的考试,貌似有很多人参加。 这样的时代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很多人生活不易,稍微宽裕一点都会想着读书,没有跨出第一步的人是最多的。 考个童生,从几岁小儿,到青年中年都不缺。 等这群人考完之后,很快就会放榜,然后就是童生考秀才的院试。 这人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毕竟拥有童生资格的人才可以考,那比例就很小了。 前几天考中童生的也可以参加,只要对自己有信心,或者纯粹只是为了体验一下,积累经验。 宣云锦大概知道考童生的有多少人,可阅卷出成绩竟然只需要两天,这效率真是惊到了她。 毕竟这个时候没什么机读卡之类的,全靠人力阅卷,县城书院的夫子就那么十几人,要在两天内将几千上万份考卷改完出成绩,还真是要没日没夜啊! 宣云锦不解的问了一下,章奕珵轻笑:“你以为阅卷的人只有书院的夫子吗?这么多人是不可能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那还有什么人?” “附近的秀才,举人等等,都会被请来帮忙,只要秀才以上的功名在身,有评分标准,阅考童生的卷,基本没有问题。” “西云县一共十四个镇子,只是秀才的话,还是不少的。用不着全部请过来,就足够用了。” “你想想,以前宣家的几个秀才可参与了阅卷?” 宣云锦摇了摇头:“没有,要不然还不得嘚瑟上天啊!” 西云县的童生考试,能请来帮忙的人肯定是跟书院关系好的,要么就是书院的学子,还能缺得了? 宣家的确有一点名声,也不过是在西花镇上,放到西云县范围可就不够看了。 曾经的宣家的确是牛,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记得? “自然还轮不到他们。”章奕珵不以为然。 宣云锦嗤笑:“这么说,整个西云县的秀才其实有很多,他们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很厉害?” “分配到各村子就不多了,祖上荣光吧!对了,这几天你没有再遇见宣家的人吧!”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想到十五那天的后续。 当时虽然将宣云锦给带走了,可章奕珵不是想要息事宁人,有人欺负他的女人,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只不过不想让宣云锦为难,就暂时回避。 可后来,章奕珵抽空让人蒙着宣宜昕的头,将她打了一顿。 那个时候,章奕珵心里可没有什么圣人之言,做人规矩,只想暗中替宣云锦出口气。 章奕珵不知道宣云锦早已经下了手,宣云锦也不知道章奕珵后来的动作。 可怜的宣宜昕本来还玩得挺高兴的,结果是鼻青脸肿昏迷中被回家的,那样子差点连梅氏都不认识。 让郎中开了药,鼻青脸肿还没有治好,全身又起了红疹,整天伤心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敢出门见人,哪里还顾得不上其他? 而且,宣义信也将宣宜昕的想法说了说,宣老爹和梅氏大为震惊,突然觉得宣宜昕不能出门也是好的。 正文 第二五二章 考试之前 宣老爹是觉得,好好一个女儿干嘛非要抢?更好的日子可以在后面。 梅氏则觉得,女儿再怎么也不能去捡宣云锦的二手货。 两个人虽然没有看到章奕珵本人,可想法难得统一,觉得要让宣宜昕死了这条心才好。 出一身红疹,暂时只怕是好事儿。 宣云锦不知道章奕珵的行动,却也清楚宣宜昕现在出不了门。 不是宣云锦骄傲,说老实话,她不认为西花镇附近有人能治好宣宜昕。 硬生生的也要等到半年一年后,那药性自己消散了,自然可以不药而愈。 “没有,估计最近不空吧!毕竟宣家的老三还要考秀才,然后,一家子要去靠举人,花销大不说,还忙着呢!”宣云锦不以为意。 章奕珵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考童生的结果出来了,中者不足一百,听章奕珵的口气,这还是比较多的时候。 宣云锦除了惊讶也没有其他想法,参考者将近一万,中着不足一百,这比例未免也太可怕了点。 难怪有些人能够考到老,果然还是不容易的。 宣云锦看到秀才的数量,觉得没有想象中难,那纯粹是一种错觉。 这些秀才的数量是一年年累积下来的,那是多少年了? 随后,时间很快来到了二月初八,院试开试的日子。 一大早的,宣云锦就给章奕珵做了不少干粮带着,一共考试九天,想想都可怕。 宣云锦纳闷的想着,自己前世知道的那些古代,考试也就三天吧! 为什么在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里,却是九天? 亏得现在天气还不大,否则,这带上的东西还能吃吗? 考场内可不提供吃食啊! 听说历届考试,饿晕在考场的比比皆是。 因为考试的地方,就一个三面都是墙的小格子,九天八夜,吃喝拉撒全在里面。 那种憋屈和可怜的生存,光是想想,宣云锦都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两个,可怕。 所以,这几天街上的干粮特别畅销。 可是光吃干粮喝点水能顶什么?宣云锦觉得,不仅会嘴巴淡成鸟,还特别没营养。 有时候宣云锦都怀疑,那些身体不好的书生就是被这种考试给折腾坏的。 为了能让章奕珵在考场内吃得好一些,宣云锦也算绞尽了脑汁,因为进考场是要检查的,食物也会被翻得无比凌乱,不想到时候无法入口,就得自己弄好一点。 宣云锦为此做了一些饼子,还有肉干,甚至弄了点脱水的蔬菜,偶尔打打牙祭。 馒头这种东西,宣云锦就没准备了,做了一点馅儿多的包子,就最初两天啃一下,不好多放。 如此,九天的食物也将一个大食盒塞得满满当当。 出门的时候,看到街上考试的学子都差不多的装备。 除了食物和考试号码,其他的都不用带。 笔墨纸砚都是考场准备的统一规格,不用自己带。 书院在县城的边缘,章奕珵也不急,因为进入考场的检查是很仔细很慢的,考试九天,那是明天才开始。 今天一整天都会在检查中度过,进得太早也没事儿,只有坐在那小隔间里发呆。 章奕珵想跟宣云锦多呆一会儿再进去,两人在一起过日子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章奕珵穿着宣云锦给他做的青衫儒袍,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一手提着适合,一手拉着宣云锦,慢悠悠的好似散步。 宣云锦看着路上差不多的学子,不由得苦笑连连,这古代的科举考试真是变态,真是一点都不人性化。 说起来,这还考什么骑射? 体魄弱的,这文考都不一定能撑得住啊! 不过,皇权社会本来就不可能以人为本,还能期待什么人性化?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已经没人觉得不对。 不紧不慢的走了一个时辰,两人终于到书院外面了。 宣云锦看到已经排了很长的队,每个人都要接受检查,非常的仔细,也很费时间。 县令和捕头都在,有帮忙检查的,也有维持持续的。 虽然送考家属一如既往的强大,可并没有很乱。 相反,可能对书院这地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敬畏感,所有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现场虽然也挺闹,可有克制的感觉。 两人刚到这里,就看见了张鑫,不过彼此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点了点头就当不认识了。 这不是跟朋友友好交谈的时候。 原本宣云锦还有些担心,她给章奕珵准备的食物不算太常规,万一被翻乱了可就不好了。 可看着前面检查的人,宣云锦无比放心了。 竟然还有人带大鱼大肉,一看就是酒楼打包的。 这个更加不好过检查,检查人员会拿着筷子,仔仔细细的翻一下。 当然,这种东西就是前两天吃,不可能放太久了。 看到检查这么复杂,宣云锦是相当不理解的:“说起来,笔墨纸砚都能考场提供,为什么考场就不提供吃食呢?让考生自己呆食物,又怕夹带作弊,这么检查岂不是很麻烦?” 章奕珵叹了口气:“因为银子问题,小小一个西云县的童生考试就有将近一万人,童生考秀才的院试估计会有两三千,这么多人的伙食很难做。” 宣云锦眨了眨眼,顿时有些明白,不是食物难做,而是银子谁给? 皇朝财政如何,宣云锦不太清楚,可笔墨纸砚的准备,开水,休息的被子等等,都需要花钱。 因为对于学子来说,仅仅是考试不需要花钱,可吃喝拉撒都少不了。 这个也没办法,不是当权者不想收钱,而是有些书生可能真的会连考试的钱都出不起。 吃饭这种东西,不收钱肯定承受不了,收钱的话,有的人花不起,有的人钱多要吃好的,总而言之,试过几次后,出现了不少乱子,这事儿就搁浅了下来。 最终宁愿麻烦一点检查,也不说解决食物的问题。 对此,宣云锦只能表示无语,干嘛不将考试时间缩短? 而且,科目那么多,从根本上来说可以分开考嘛,为什么一定要凑到一起考完才让出来呢? 正文 第二五三章 不少熟人 对于这种一点不人性化的弊端,宣云锦觉得快逼死她这强迫症了。 最终,宣云锦忍不住仰天长叹,幸好她不是男人,要不然……考试绝对是个大问题。 “三弟,果然……你也来考试了。” 章奕珵正在低头跟宣云锦说悄悄话,有人很没有眼色的打扰了两人粉红气氛。 回头一看,不是章鸿又是谁? 章奕珵惊讶的看着章鸿脚边的食盒,若有所思:“二哥也来考试?” 伸手不打笑脸人,章奕珵也不好直接跟章鸿甩脸。 何况,现场还这么多人呢! 章鸿点了点头,眼神划过宣云锦,轻轻一笑,提着食盒走到了一遍等待,好像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单纯来打个招呼一般。 宣云锦总觉得面对章鸿好有压力,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章鸿很有心计和手段,做人也特别懂得进退有度。 在最适合的时候做最适合的事情,作为情敌来说,真的很难对付。 想到这里,宣云锦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事儿? “他也是童生吗?”宣云锦有些意外。 “嗯,三年前就是了。”章奕珵表情微微严肃。 “这么说挺厉害的啊,难道说这三年来都没有考上?”宣云锦觉得这不像。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他这三年就没有考……” 闻言,宣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有种特别的心塞感觉。 这就表示,章鸿很可能是看到章奕珵出事,就没有再走这条路了。 如今发现章奕珵好了,猜到他可能会继续考试,就跟着来继续考。 这是……非要来个共进退,玩个同款的节奏吗? 欺负她不是男人,没法跟章奕珵一起去考试啊! “这个,跟我可没有关系,我都不知道什么情况。”章奕珵无辜的说道。 宣云锦哭笑不得:“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力感吧!我无法跟你一起考试,换成是他,也做不到身为女人该做的事情,不知道他在执着些什么。” 章奕珵苦笑:“你放心……其实我觉得堂兄对我,或许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感情。” 宣云锦挑眉:“这怎么说?” “只是小时候玩得好,堂兄比较在意自己的东西,不喜欢别人染指,而我这个兄弟,或许也是在这范围内。”章奕珵叹气。 说白了,只是一种变态的占有欲,习惯了这种占有,就分不清应该存在的感情了。 “我有点乱,不过听你的口气,他是跟你明说过的吧,否则……你怎么会这么想?”宣云锦眨了眨眼,对这个事实有些好奇了。 章鸿跟章奕珵明说过,就等于表白? “我刚出事的时候,大伯娘想要让我离开章家……”章奕珵忍不住挠头,可只碰到帽子:“总之,就是那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宣云锦轻笑:“那就不说了,我明白就好。” 宣云锦其实大概明白了,估计章奕珵残废毁容,在最困难的时候章鸿是做了一个好兄长。 付出得多了就希望得到同等的回报,那心态慢慢就变了。 章奕珵松了一口气,轻松的一笑:“你明白就好。” 宣云锦正想调侃两句,让他放松去考试,却又看见两个熟人。 宣老三,陪他来的是宣义信,其余人并没有跟随。 许久不见宣老三,宣云锦才发现他瘦得可怜,快成皮包骨了。 整个人阴沉得可怕,宣云锦一看就知道宣老三有抑郁症了,就是不知道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看来,上次入狱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 而且,整个宣家就他一个人没有考上秀才,各方面的压力让他狂躁,却没有地方发泄。 宣老三提着食盒什么都没说,自己去排队了。 宣义信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是叹了一声。 一家人不是不知道宣老三的情况不对,可大家都不知道情况,问也问不出来,自然无法开解。 两人都没有看到章奕珵和宣云锦,兄弟之间毫无交流的做自己事。 轮到宣老三检查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情绪,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整个人僵硬不已,任由辨认在他身上搜查,绷紧得大家都看得出来。 搞得那检查人员还以为他自己有作弊而心虚,比别人检查得更久更仔细才放过。 章奕珵也看到了,不解的说道:“他怎么了?应该不是作弊吧!” 宣云锦轻笑:“可能因为上次的事情,内心深处对衙役有一种排斥和恐惧,他在克制自己的害怕。” 章奕珵惊讶:“那幸好他来得早,可以在里面好好休息一下,平复心情,否则,这试也没法考了……” 宣云锦挑眉,没有多说。 宣老三明显有了抑郁症,考试的话,很难说了。 越是考不好,他越紧张,越紧张越考不过,多来几次,只怕整个人都会崩溃。 如果这次能够考中,指不定还能缓解一下宣老三的病情。 说罢,两人也不再关心其他人,说话说到排队的人都没有了,家属也走光了,书院外面除了守护的衙役都变得冷冷清清的,章奕珵才有些依依不舍的准备进去。 领导早已经不在这里守着,而张鑫一群捕快因为西花寺的案子都认识章奕珵和宣云锦,感观也还不错。 这会儿都暧昧的看着两人黏黏糊糊的,等章奕珵提着东西走到检查的地方,众捕快才调侃他。 “不是吧,章公子,考个试也被你们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要不要这么夸张?” “我看章兄是恨不得将小娘子别在裤腰带上随身携带。” “一个大男人,你至于么?” “……” 章奕珵神色自若,将食盒放在指定地点。 目前已经没其他人了,衙役们随意的打开看一眼,翻都没翻一下,就让章奕珵过了。 “各位兄弟好说,空了来我家喝酒,青风酒管够啊!”章奕珵轻笑,搬来县城后,有时候看书累了,就酿了一大缸算休息。 “快去考试吧你,好好考……”张鑫忍不住吐槽。 其他衙役也笑开了:“还有酒啊!” “青风酒,听说在西花镇新出名的,莫非是出自这兄弟之手?” “得,忍几天,到时候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 正文 第二五四章 求医的人情 作为朋友,章奕珵一到县城张鑫就知道了。 只不过知道章奕珵是来考试的,时间紧,加上衙役要配合守护考试纪律,也挺忙的,这才没有上门拜访。 现在这样,怎么都得考试完了再说。 见章奕珵进去,宣云锦冲一群捕头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回家抱着小狼就回去了桃花村,她准备这几天去青翠山度过,免得一直让人等着容易六神无主。 殊不知,归月还真的在等她,想着大家有同样的经历,彼此做个伴。 哪曾想,宣云锦走得干脆,不到考试结束不回来。 进了院子,已经开始天黑了,小狼似乎有点憋坏的感觉,在外面撒丫子跑了一阵,这才一身尘土的回来。 因为没有其他人,宣云锦好不避讳的从空间里拿了鱼和蔬菜出来做。 和小狼一起美美的吃了一顿就上床睡觉了,准备明天早上出发。 迷迷糊糊的睡着,大半夜的宣云锦被吵醒了,听到有人敲门,瞬间坐了起来。 这种感觉真不要太熟悉,前世夜晚值班,或者夜里总是有人来找她,就是被这种声音给吵醒。 宣云锦都听得无比习惯了,刚起身的那一刹那,还有点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个时空。 打开院子的门,宣云锦彻底清醒了,疑惑的看着外面人:“陆哥?” 陆荣凯看见宣云锦果然在,很明显的松了口气:“我今天回来的晚,听村里的人说你好像回来了,有事相求……” 宣云锦皱了皱眉,幸好不是只为了问候她一下就半夜来把人侥幸,那未免也太不懂事儿了。 “陆哥有什么事儿吗?”宣云锦没有心思寒暄,直奔主题。 陆荣凯吐了一口浊气:“我有几个朋友,身体不好,想要请你去帮忙看看,这是正月里的事了,原本还想着去县城找你。” 宣云锦眨了眨眼:“是很急的病吗?如果不是,我明天早上过来。” 大半夜的去陆荣凯家可不好听,虽然村里的其他人都睡了,可难保没有什么巧合。 陆荣凯点了点头:“倒是不急,你明天不走吗?” 就是怕宣云锦明天会离开,才会半夜来确定一下,打扰别人睡觉也挺不好意思的。 “暂时不走,我明天早上过来吧!”宣云锦点了点头。 陆荣凯看了看黑漆漆的屋里,突然想到这个时间,章奕珵只怕在考场,难怪宣云锦会一个人回来,原本还以为两人吵架了呢! 说好了之后陆荣凯就离开了,宣云锦回头继续睡。 翌日,宣云锦难得睡晚了一些,没有众多学子参差不齐的读书声真是太好了。 迷迷糊糊的起来做好了早饭,宣云锦才算真正清醒,然后呆滞的看着自己做多了,把章奕珵那一份也做了。 忍不住苦笑连连:“习惯这种事情,还真是惊人啊!” 默默的拿了一个罐子将多出来的部分盛装好,放进空间里准备进山吃,宣云锦也没打算浪费。 小狼吃得很欢快,觉得跟着女主人简直幸福,吃食直线上升了一个档次。 收拾完毕,宣云锦就带着小狼来到陆荣凯的家里,目前家里没人,随时都可能改变主意不回来了,所以上哪儿都带着小狼。 宣云锦一进院子还吓了一大跳,陆荣凯所谓的朋友竟然不少。 乍一看,院子里坐了五六个人,年纪不算太大,也没有太小,最重要的是那种感觉,沧桑,对人生看得很多淡。 陆荣凯看见宣云锦,脸上竟然有了一些表情:“快过来坐,六子,让宣姑娘给你好好看一下。” 宣云锦坐在桌边,看桌上有茶水和精致的糕点,似乎是早给她准备的。 因为这些糕点做得很好看,口感属于比较甜的一类,更适合女人吃。 陆荣凯的六个朋友有些面面相窥。 正月十五,镇上最是热闹的时候,兄弟几个发现了老大,这才重逢的。 前几天,陆荣凯就说村子里有个小神医,要请来给大家看看身体。 毕竟,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身上哪能没有一些病痛?内伤外伤简直要伴随一生。 本来,对陆荣凯口中的生意,他们还是很期待的。 可看到宣云锦之后,却觉得老大估计是想借着他们打到什么目的。 想要跟人家姑娘拉近关系吗? 老大也动烦心了? 兄弟几人对视片刻,默契的达成了共识,即便心里已经不觉得跟什么神医扯得上关系,他们也要豁出命去配合。 为了老大的幸福,牺牲点算什么? 看见陆荣凯殷勤的将天不亮就去买的东西拿出来招待,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六个兄弟觉得自己等人找到了关键。 所以,没有对宣云锦的医术有什么期待,六人也没有表现出不妥,默不作声的准备帮老大一把。 宣云锦可不知道六个人的想法,寒暄了一下,在陆荣凯的介绍中也算认识了。 张老二,赵老三,李老四,汪小五,齐小六,张老七。 六个人,似乎按照自己的排名来叫人的。 至于名字,无外乎就是柱子,大壮之类的,宣云锦一时半会儿有点对不上号,知道顺序就好了。 陆荣凯说的六子,就是齐小六。 看起来稳重,脸色却很差,宣云锦进来这么久,就听到他一直在咳嗽。 不用说,肯定是肺痨相关的病症,因为不好治,陆荣凯才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吧! 说起来,肺痨是会传染的,可这些兄弟却一点不在意。 反倒是齐小六自己很自觉,一个人坐得稍微远一些,一般也不对着人呼吸,心里门儿清着呢! 宣云锦喝了一口茶,看了看齐小六:“过来,我看看。” 齐小六笑了笑,站了起来,坐到了桌边,却用袖子捂着嘴咳嗽。 宣云锦这才注意到,齐小六因为这病已经很瘦了,穿的衣服还很肥大,看起来更像竹竿,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宣云锦那个手枕,轻轻把了把脉,淡淡的说道:“你大可不必这样,不是所有的肺痨都会传染,恰好,你属于这类,只要不是特别随地吐痰,对着人吐唾沫,传染的几率并不大。” 正文 第二五五章 痛就叫出来 闻言,齐小六愣了愣,有些惊异的打量了宣云锦一眼,转头去看自己的那些兄弟。 难道说,这年龄小得过分的姑娘还真是神医? 其他五人表情都顿了顿,面面相觑一阵,觉得这也不能保证宣云锦就是神医了。 张老二站起来拍了拍齐小六的肩膀:“我就说,你根本不需要那么藏着掖着,我们在一起两三年了,一个都没有传染。” 宣云锦眯着眼睛收了手,齐小六的病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严重。 虽然的确是肺痨,现代说的肺结核,可齐小六的是原发性的,而且时间最多两三年,不算特别长。 而且,应该是最近才引起的病变,所以肺痨还属于早期。 原发性的肺痨一旦治疗好了,只要特别注意一点,一般不会复发。 别说现在宣云锦有万能的药之气和药书,就是以前的情况,也能靠着中药和针灸给治好了。 尽管,两者的区别在于,强者甚至可以让小六立刻痊愈,后者中规中矩的来,自然要费一些时间。 宣云锦没那么多时间一直呆在桃花村,立刻痊愈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想了想,决定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 陆荣凯从屋里走了出来,坐在宣云锦另外一边:“怎么样?六子的病还有救么?能不能好全?” 这两年来,齐小六不是没有去找所谓名医看过,药也吃个不停,可一个个都在摇头,从来没人说他可以痊愈的。 毕竟肺痨这东西,算是这个时代的绝症了,很难治好的。 陆荣凯问得这么直白,其他兄弟都吓了一大跳,不带这么玩的吧! 谁都知道这很难治好啊! 然而,宣云锦的回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还好,不算太严重,要是再过几年就很难治了。” 六个兄弟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宣云锦不明所以,是他们集体出现了幻觉吗? 很多有名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宣云锦竟然是不算太严重? 他们诊断出来的是同一种病症吗? 这……开什么玩笑? 相比之下,陆荣凯的反应就简单多了,他很认可的点了点头,吓得其他六兄弟都想仔细看看老大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有些东西,非同凡响的太过就是一种错误。 会让人完全不相信事情的真实性。 这会儿,六兄弟就觉得宣云锦特别像个骗子,自家老大居然还信,该不是被女人迷糊住了吧! 陆荣凯自然信的,当初章奕珵一身伤病多严重他看在眼里,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恢复成了正常人,谁敢说章奕珵就没有请过名医? 相反,章家老爷子为了这个孙儿也是用了心的,连西花寺的那位名医和尚都请过了。 还有那疗效特别好的金疮药,一切都让陆荣凯对宣云锦极为信任。 “需要什么特殊的药吗?”陆荣凯淡定的问道。 “针灸一次,吃几天药,几天后再针灸一次,再吃一段时间要就差不多了。”宣云锦想得好,今天针灸之后,过几天等她从青翠山回来,再针灸一次就不用去县城找她了。 六个兄弟彻底沉默了,听起来……似乎真的很简单,可谁都不敢相信。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齐小六何必受罪这么久? 可陆荣凯点头了,真应了刚才的想法,豁出命去都得配合好。 哪怕宣云锦就是骗子,齐小六也不打算说什么,若是大哥觉得这女子真是幸福,他这条命没了就没了,反正他得了这病就是拖日子,怕就怕这女人是为了大哥的银子…… 左右为难之极,众兄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暂时走一步算一步了。 宣云锦其实发现了这些人的不信任,只不过没有阻碍她也懒得理会。 前世刚出去行医,她接触到最多的就是这种情绪。 尤其她年纪轻轻就有了专家门诊专家号,一开始被分配过来的病人慢慢都是怀疑。 只不过,病好之后那种感激信任的眼神也是非常美好的,这一度成为宣云锦坚持下去的理由。 现在,只不过是从走一遍那时候的路。 但是心境不一样了,那个时候宣云锦不被信任,表面不显,心里其实憋着一口气。 而现在,觉得很无所谓,只要不影响到她的治疗,宣云锦都懒得去想人家服不服,看到结果自然会改变想法。 “不需要躺着,把厚实的棉衣解开,方便我下针就成了。”宣云锦淡淡的说道,从兜里拿出针包。 依旧用高浓度的酒精消毒擦干,宣云锦看了一眼齐小六的衣服,因为身体越来越好,所以非常怕冷,衣服穿了一层有一层,这解起来也是一种麻烦。 留了一层薄薄的里衣,宣云锦似乎没怎么辨认,手起针落,银针已经落在了齐小六的腹部,肺所在的位置。 只是一针,宣云锦纤细的手指弹了一下,一股药之气进入了齐小六体内。 齐小六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肺上一暖,很久没有过的舒服席卷而来,差点就爽到呻吟起来。 说白了,肺痨这种病症就是一种细菌感染,这种细菌来源很多的动物,包括人的尸体。 宣云锦看得出,这几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兵之煞气,有杀气,也有血腥气,只怕是早年在战场上接触了太多的尸体,然后没有注意到就感染了。 一开始也不是肺痨,可没有好好的治疗,时间一长才病变而来。 药之气进入齐小六的体内,先要将那些病菌给全部杀死,然后滋养补全那些病菌吞噬掉的一部分。 对于病菌来说,药之气是绝对的天敌,触之既死,直接就被吞噬掉了,很难形成反抗的力度。 齐小六眼睛一红,似乎憋的有些难受,嘴唇被自己咬出了一丝痕迹。 兄弟连心,看着有些难受。 张老七忍不住说道:“六哥,你要是觉得痛就叫出来啊,谁敢笑话你不成?” “不对啊,不是说针灸不痛吗?” 纷纷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宣云锦,该不会庸医害人,这点本事都没有吧! 宣云锦眼皮子抬了抬,淡淡的说道:“很痛?” 正文 第二五六章 想挖墙脚 齐小六脸色很红,全是憋出来的。 其实他不敢开口,就怕自己出糗了。 谁知道,自家兄弟先入为主,竟然误会了。 连忙摇了摇头,齐小六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不痛……很舒服……” 果然,齐小六这一开口就暴露了他舒服之极的感受,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种叹息。 相处这么多年,语言中的情绪还是能让兄弟们感觉到的,剩下五个人顿时不敢说什么了,就怕齐小六真的忍不住爽得出声,在一个女人面前却是有点丢脸。 宣云锦神识“看”着齐小六体内的情况,一边修补一边查看,才发现齐小六体内有很多的暗伤,那都是战斗流下来的。 血管,骨头,或者其他关节,有不少的阴影,暂时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年纪一大,这些并发症可要命了。 宣云锦还发现,就骨龄来看,齐小六才二十四五的样子,那张脸因为成熟,却非常显老。 宣云锦一开始还以为齐小六不会小于三十岁。 现在看来,战场上的生活给他带来的后遗症有很多。 一想到陆荣凯可能会有的身份,宣云锦暗中叹息了一阵,也有些佩服。 昨天晚上,陆荣凯那口气应该是希望她给每个人都看看吧! 毕竟上次在山洞遇见的杀手已经叫破了陆荣凯的身份,陆荣凯也能想到章奕珵会知道一些什么,至于宣云锦,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离开过村子,自然不太清楚皇朝的大事儿。 半个时辰之后,宣云锦收了银针,齐小六面色通红,也终于松了口气。 本来很爽的感觉却要憋着,这挺内伤的。 “陆哥,你会写字吗?”宣云锦收了针包,才想起自己那还不能见人的字,不打算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如果陆荣凯真是章奕珵说的那个传奇将军,出身本就不低,打小就是习字读书的。 陆荣凯顿了顿,沉默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回屋去拿了一份沾染了很多灰尘的笔墨纸砚,有些生疏的磨墨开开写。 宣云锦淡定的说着药名和用量,完事儿了才说道:“这幅药至少吃半年,不仅是为了病症不复发,也是为了你体内的暗疾,真是太多了,不调养一下,年过三十只怕你会撑不住。” 宣云锦随意的一席话却有很多的信息。 刚才把脉,宣云锦把出了齐小六的暗疾。 然后就是,宣云锦还发现了齐小六的真实年纪,这个最为惊讶。 因为他们现在出门,所有人都会把他们的年纪往大的方向猜,什么时候一瞧就瞧准了? 虽然还没有看到成果,可这个时候的六人对宣云锦多了一抹信服,不再是那种开口说大话的感觉,而是神秘莫测。 陆荣凯写完药方,递给宣云锦看对不对,毕竟他对药材不算熟悉,有些字指不定会搞错。 然而,有些药名的名字很接近,错一个字可就是另外一种药了。 宣云锦拿起来看了看,诧异的扫了陆荣凯一眼。 字如其人,宣云锦虽然自己写不好,可不代表不会看。 陆荣凯的字跟他现在的人有很大的不同,字体带着张狂,凌乱有序,字是好字,可带着一丝不易擦觉的愤世嫉俗。 看来,陆荣凯会在这里,或许当年是发生了很大的变故,而且他本人并不甘心。 陆荣凯表情严肃,被宣云锦看过来的一眼弄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倒不是害怕,而是有种被看穿的心虚。 他现在不过就是一山村猎户,会识字写字就已经很意外了,明显宣云锦是很懂看字的,从那张药方中似乎看出了什么来。 陆荣凯暗地里有些叹息,上次遇见杀手就已经听到了吧! 就算宣云锦不知道他是谁,章奕珵也会猜到的,那个聪明又擅长推理的男人。 宣云锦不会多管闲事,见方子没有错就要点头了。 陆荣凯看出宣云锦瞧完病就要离开,心下有些不舍:“宣姑娘若是有空,不如帮我其他自己几个兄弟也看看?他们跟六子一样,体内都有暗疾,还是需要调养一下。” 宣云锦轻笑,也没有拒绝,一一把脉开了方子,最后看向了陆荣凯:“陆哥你呢?要不要把脉看一下?” 知道宣云锦是个有真本事的,其他几个人自然希望陆荣凯也好好配合,以前老大总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暗疾不会比他们少。 陆荣凯拗不过,只能乖乖的任由宣云锦把脉。 感受到宣云锦那有些冰凉的手指,陆荣凯耳朵带起了淡淡的粉色,等宣云锦收手的时候忍不住说道:“虽然已经开春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宣云锦动作顿了顿,诧异的看着陆荣凯,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 陆荣凯装着不经意,淡淡的说道:“你手指很凉。” 宣云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这具身体以前太坏了,就是现在养了一些回来,可到底比不上从小就养好的。 身体冰凉是正常的温度,这个她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将陆荣凯的方子留下,宣云锦就准备离开了。 陆荣凯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这是宣姑娘的诊金,多谢了。” 宣云锦想了想,最终还是收下了。 陆荣凯上次跟她赚得一样多,加上本身就不知底细的家底,只怕不缺这两百两。 而且,宣云锦感觉到陆荣凯对自己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交易两清,这其实更好。 这倒不是宣云锦太自恋,而是陆荣凯表现比较明显,加上章奕珵对他若有若无的敌意……这两个男人暗中有所针对,还以为她不知道么? 算了,这银子就当是让章奕珵安心些吧! 宣云锦想着,交代了一些忌口,就离开了陆荣凯家,领着小狼直接上了青翠山。 陆荣凯沉默的看着宣云锦离开,微微有些出神。 六个兄弟在后面打眼色,最终张老二咳嗽了一声:“老大,若是喜欢,留下不就好了。这姑娘人不错,长得漂亮,又有这么厉害的医术,比那些只知道穿衣打扮的世家小姐好多了啊!错过了未免太可惜……” 正文 第二五七章 小锦也需要学习 陆荣凯垂眸,并不言语。 “老大,你今年也二十一二了,不算小了,可以考虑了。”赵老三平日里很少说话,这会儿也忍不住劝说的道。 “是啊,老大,你现在这样,还有什么顾忌?”齐小六觉得这几年都没有这么舒服过,脸色也好了一些。 陆荣凯扬起一抹苦笑:“不用说了,我是没有什么顾忌的,可你们怎么就一定认为她没有嫁人呢?” 六个兄弟无比惊讶,宣云锦年纪不大,竟然已经嫁人了? 见到宣云锦,似乎以前所有的经验都被颠覆了,有些事情的确是他们想当然了。 齐小六有些严肃的想了想:“莫非这村子里还隐藏了不少青年才俊?怎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这样的女子?” 赵老三皱起眉头思索,好半天才看着陆荣凯:“真的嫁了?” 陆荣凯点了点头:“一年前的正月嫁过来的,村里人都知道,还能有假?” “那,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吗?”赵老三不解的问道。 陆荣凯不明所以:“为什么会这么说?” 赵老三扫了一眼自己兄弟们,沉默了一下:“如果没看错,这姑娘还是个处子啊!要不然,也不会都误会了。” 陆荣凯皱了皱眉:“这应该也很正常,她嫁过来的时候,相公残废毁容了三年,最近才好的,没有行周公之礼应该是顾忌着养病。” “啊?难道也是这姑娘给治好的?” “这么说,她相公倒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啊!” “……” 众兄弟不由得替自己老大可惜,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是别人家。 老大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宣云锦可不知道这群人还讨论了她许久,基本将信息都给挖出来了,就想看看有没有挖墙脚的机会。 带着小狼进了青翠山,小狼高兴得到处跑,仿佛回到家一样,如鱼得水。 宣云锦打量着小狼的技能,才发现这狼真被她养得变异了。 体型好久不长就算了,竟然还无师自通了一些别的技能,比如,爬树。 再比如,攀岩。 会爬树就算了,竟然还能爬峭壁,连宣云锦都觉得自己可能养了一头假狼。 跳跃的高度和远度远远超越小狼本身体型所能达到的极限,真是无法过多的解释。 宣云锦才发现自己并不太清楚小狼的极限,只能不断让小狼尝试,才能掌握它那让人震惊的能力。 这个时候,早已经过了春分,大地已经复苏了不少。 宣云锦想要找一些奇异的花草,也都开始发芽了。 因为不急着回去,宣云锦有充足的时间来寻找,不疾不徐的,收获还颇多。 虽然并非所有到手的花草都是变异的,能够卖得上高价的,可架不住宣云锦有空间啊! 一头小奶狼都给养出了超越物种的惊人能力,这些花花草草要品相好只怕也不难,只不过想要变异,就需要一些运气了。 宣云锦对这些花花草草也不算了解,最多能认出种类。 才发芽期,最好培养成长,至于长大开花之后会不会变异,宣云锦可不清楚。 说句不好听的,真的只能到时候才知道结果。 不过,就算不变异,宣云锦也有信心养得品相好,到时候价格应该不差。 好在药书空间升级了,翻倍的土地足够她养一些寻找到的花花草草,不然,要拔掉一些农作物和草药,她会心疼的。 药书在她治疗齐小六的时候,出现了一页新的药方,专治肺痨。 当然,一如既往的是用药极为昂贵,甚至还出现了几味宣云锦有点陌生的草药,属于这个世界独有的草药,然而很稀有,指不定都已经灭绝。 但是,若是能凑齐方子上的药,宣云锦估摸着就算肺痨晚期都能治疗痊愈。 不得不说,药书一如既往的强大。 “哎,这些药方要出现在现代,估计……得全球地震啊!那么多绝症……”宣云锦嘀咕着,从这些药方中也得到不少体悟。 最重要的是,宣云锦发现自己的医药知识,对这个世界来说还是有一些差别的。 似乎这个世界存在一些她前世没有的草药,这方面知识相当重要啊! 宣云锦琢磨着,有机会还得将这部分差异给补全了,否则,遇见有针对性的问题她或许解决不了。 一想到这些东西,宣云锦就有了危机感,学习的欲·望高涨。 只可惜,这个世界什么书都好找,就是医书并非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 上次在二手市场淘到两本都是极尽的运气,宣云锦现在都在慢慢学习,准备吃透了去。 如果想要进一步学习,只怕还得拜师,或者融入到医者的圈子里,花大价钱换取一些医术。 拜师这种事情,宣云锦是不想走的,约束性太强了。 那么,就只能找到机会想其他办法了。 宣云锦一边寻找有价值的花草,一边慢条斯理的想着自己将要做的事情。 因为有小狼在,宣云锦不需要时时刻刻去警戒,自然有空去想更多的。 就这样,宣云锦在青翠山里度过了好几天,就算遇上什么危险也能自己解决,日子过得还挺不错的。 西云县城的西云书院里,章奕珵也不疾不徐的答着考题,总觉得今年的考题都不难。 至少对于章奕珵来说,一切思路都很清晰,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助。 以至于,每一科的试卷发下来,章奕珵答得无比快速,答完就剩下放松发呆的时间。 当然,这个发呆的重点是想自家娘子,章奕珵不知道宣云锦在干什么,只能猜测。 因为不许提前交卷,所以……只能等。 而且,科目不同,试卷并非一起发下来的。 等其中一科考完之后,会有人来将卷子收走,然后发放下一科的试卷。 章奕珵无聊至极就会想到宣云锦吐槽这考试的各种弊端,仔细想想还真的就是……太不人性化了。 可惜了,科举考试的方式是很多年前就沿袭下来的,大梦皇朝建国之前就是这样的了,没有人回去想着改变。 同时,这种事情除了皇帝,其他人也没法改变。 正文 第二五八章 会不离不弃吗 章奕珵没有多想,他以为考题简单,却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在抓头皮叫苦了。 这次的考题其实是偏难的。 主要是章奕珵自身实力水平不同。 本来以前就能考院试的,结果一直拖着,加上后来遭难,心境不一样了。 然后这大半年都在认真复习,章奕珵的学问涨得很快。 最后一科考完,章奕珵还有整整一天的空闲时间,就无聊的开始发呆了。 那状态被巡考的人看了忍不住摇头,以为他是写不出来,只能等着考试结束。 这考场内,只有主考和监督巡考。 维持安全的衙役并不会在这里面巡逻,除非有个什么事情才会踏入帮忙。 比如,有考生晕倒,会在监督巡考员的指引下将人带出去。 想当然的,考试肯定是放弃了,保命是第一要务。 最后一天里,晕倒的人似乎特别多,好多人都是经验不够,食物没有带足,给饿出来的。 如果答题已经写完倒也无妨,好歹不影响最终成绩。 见到这种情况,章奕珵都有种让自己晕倒,提前离开考场的冲动。 可想了想还是没做这种蠢事儿,毕竟这些都是有记录的,到时候写在档案上实在不好看,人生黑历史。 为此,章奕珵也得生生的忍了。 就在章奕珵看着天空发呆,盼着时间早点到黄昏散场的时候,宣云锦也心满意足的从青翠山出来了。 那肯定是算着时间出来的,宣云锦感觉自己再不出来进入人类社会,就快成为野人,快乐的定居了。 回到桃花村的家,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宣云锦就再次来到陆荣凯家里。 替齐小六扎了最后一次针,宣云锦表示药方不用变,一直吃下去很妥当。 这次,陆荣凯的六个兄弟对宣云锦就没有任何怀疑了,齐小六这两天几乎没有咳嗽的现象,感觉宣云锦只扎了一针,效果立竿见影。 而且,齐小六食量也在慢慢恢复,吃得多了,原本羸弱的身体也在一步步健壮。 亲眼看到齐小六虚弱到何种程度,就知道宣云锦的治疗效果有点多好。 一个个忍不住感叹:老大说得对,果然是神医…… 一想到他们一开始还各种质疑,以为陆荣凯是为了讨女孩儿欢心,就忍不住脸上发烧。 这下,对于宣云锦给自己等人开的方子也不含糊,一天三顿认真的喝着。 几天下来,都有很明显的感觉,身体似乎在一步步改善。 这次宣云锦给齐小六扎针,齐小六原本准备要极力忍耐了,却没有多少感觉,落差还真是有点大。 其实需要治疗的部分,上次就治疗得差不多了,这次是最后梳理,看看有没有复发的迹象等等,顺便巩固一下成果。 自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用时也很短。 看宣云锦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陆荣凯不由得了然:“你要去县城了吗?” 宣云锦浅浅一笑:“是啊,今天考试最后一天,下午酉时就结束了。” 闻言,六个兄弟都沉默了,这些天知道了宣云锦的所有消息,自然也知道她相公在考试。 不过,看老大黯然的样子,他们也跟着难受。 齐小六最后忍不住说道:“你相公对你好吗?” 宣云锦诧异的看了齐小六一眼,这问题会不会太过交浅言深了一点? 想了想,宣云锦还是回答了:“挺好的。” 确实是挺好的,要让宣云锦说,还真找不出什么不好来。 “你怎么知道?都哪里好了?”张老二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毕竟一般人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局者迷,宣云锦为什么就能知道别人对她好了? 宣云锦看了陆荣凯一眼,淡淡的说道:“旁的不说,至少他会让我有种被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感觉。” “作为一个从来不进厨房的少爷,也会为我下厨做饭。”虽然没见做得多么好吃。 “冬天的时候为了让我少碰冷水,会大半夜的去偷偷洗衣服。”虽然衣服不见得洗干净了。 “他那双手是用来写字的,倒是把自己冻到握不住笔……”还以为她没发现呢! 缓缓的说着,宣云锦也是才发现,其实章奕珵做了许多让她感动的事,她都记在心里。 听到这些,七个男人都沉默了。 因为他们发现,换成是他们,可能做不到这种地步。 他们在战场上打仗,对于家庭的小事儿,理所当然的认为该女人操劳。 有时候即便是会心疼,却不会想到去偷偷的做了,最多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或者买点礼物犒劳一下,何曾会亲自去动手? 宣云锦没有多说,挑了几件来提就足够了。 两个人的事情,她并不习惯这么暴露在人前。 完全没有想到,章奕珵对宣云锦真的这么好,外人根本插不进去。 临走的时候,陆荣凯才开口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以章兄的人才相貌,有一天他高中的时候会被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那个时候你也会不离不弃吗?” 宣云锦轻笑,看着陆荣凯的问,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陆荣凯想的不是趁虚而入,而是很想知道人与人之间似乎有真爱可以长长久久,不畏任何艰难阻碍。 陆荣凯想知道,章奕珵既然对她这么好,她是不是也能回报同样的感情。 宣云锦挑眉:“在陆哥的眼里,难道那个时候就要不离不弃才是真爱吗?” 陆荣凯怔了怔,好似就这么被看穿了,忍不住有些窘迫。 宣云锦嘲讽的一笑:“他对我好,难道我现在对他很差吗?替他治疗,为他赚钱,每天做饭,还去学习做衣服等等,一切该我做的事情,我哪一点含糊了?” “在他把我捧着的时候,难道我只剩下心安理得的享受吗?” “既然我做到了我应尽的责任,在将来荣华富贵的时候,他要选择另攀高枝,我只想说,我欠他什么吗?” “真到那个时候,选择权全在他的手上……对于我而言,不过是君既无情我便休而已。” 正文 第二五九章 想着就纠结 倒不是说宣云锦把感情分得这么清楚,大家彼此不欠什么,有了回报就可以很干脆的转身,说放下就放下了。 还是那句话,宣云锦始终觉得个人要有自己的优点,才会被人喜欢。 可真当自己已经做得最好,付出了所有能够付出的,依旧留不住人留不住心,宣云锦觉得这能有什么办法? 都这样了还要她不离不弃是什么鬼?难不成还要死皮赖脸的倒贴着做小吗? “另攀高枝就代表着他已经选择了最想要的,他已经不需要我了,主动放弃了曾经的相濡以沫,我还要不离不弃?你确定他不会觉得这样粘着会很烦吗?” 宣云锦已经无语了,男人都变心了,还得要死要活的才能表现真爱,这陆荣凯的脑子没毛病吧! 典型的大男人主义好不好? 到时候的成全和放手,不代表就不伤心啊!只是不愿意让自己活得那么贱,那么悲剧罢了。 作为女人,那也是最后的尊严了。 说罢,宣云锦也不理会陆荣凯都怎么想的,总觉得男人的想法有时候也挺奇怪的。 三妻四妾的主流生活真是让他们太看重自己了。 明明自己选择了自以为更好的,还要别人活得悲剧才叫真爱,这都什么鬼? 说白了,有点看不得别人好啊! 有种我抛弃了你,你一定要过得很憔悴,才是喜欢,否则就是无情…… 呃……宣云锦淡定的表情,对陆荣凯的感观有些下降到历史最低点。 尽管陆荣凯的那句问话或许没有别的想法,甚至还有点别有深意,可宣云锦仔细一琢磨,就这么理解了。 没办法,谁让两人性别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不同,这理解自然有了差距。 实际上陆荣凯也不是这么意思,他只是觉得,若是章奕珵两边都不放心,宣云锦会怎么选择? 会念着如今的好,就委曲求全吗? 毕竟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的观念太正常了,鱼和熊掌想要兼得,那也不是困难的事情。 只可惜,陆荣凯或许以前在战场上独霸天下惯了,一直不理解女人的想法,尤其是宣云锦这种经历过现代观念洗礼的女人,好好的一番问话,差点让宣云锦炸毛,而且彻底理解错了。 意思或许没有太大的诧异,可角度问题南辕北辙。 陆荣凯虽然得到了答案,却没有想到,自己在宣云锦心目中的感观也降低了。 看着宣云锦云淡风轻的离开,陆荣凯忍不住苦笑了一番:“这个问题真不该问……” 明明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的,偏偏在听到答案后,反而心思更加活络了,甚至隐隐有了一些期待感。 其他几个兄弟一边感叹一边劝告:“老大,这是好事儿啊!” “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的,那位少爷没有见识过外面的繁华,不懂得权势的美好,一旦接触了,指不定就会有别样的心思。” “是啊,这种攀龙附凤的行为还少吗?以这位姑娘的刚烈,肯定是没法容忍的,到时候还不是机会?” “就是说啊,刚刚在一起,谁没个如胶似漆的时候,新鲜嘛,两个人年纪都这些小,想法未必成熟。” “等人真正成熟起来,想法就会不同了,老大现在知道宣姑娘的性子,章家少爷未必清楚,成熟夫妻都有个七年之痒,何况年轻人。” “……” 几人一人一句,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似乎强烈支持自家老家挖墙脚。 陆荣凯苦笑的听着,完全止不住心底升起的几分期待,好像是有机会啊! 宣云锦不以为然的离开了桃花村,其实并没有多想,因为对她来说,陆荣凯只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点而已,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虽然陆荣凯对她有些好感,可也建立在自己的优秀之上,至少宣云锦并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就可以有永恒的爱恋。 一见钟情,只是说第一印象真的达到了最好。 彼此接下来的相处,每一分缺点都可能会认为是优点,一见钟情纯粹是一种状态加持啊! 宣云锦相当理智的考虑着感情问题,若是被旁人知道一定会觉得可怕。 毕竟别人都说什么感情用事,当局者迷,宣云锦却仿佛跳出了这局,用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在看这场爱恋。 给人的感觉就是,宣云锦对章奕珵的感情或许没有太深。 可有些事情宣云锦自己知道,若是章奕珵真的爱上了别人,她也会伤心的,甚至会想着自己是不是做得还不够好,否则,何至于不爱就不爱了呢? 只不过,在这种伤心之余,她不会让自己太堕落和沉沦,因为眼界的关系,她从来不认为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只会心疼自己,让自己过得更好。 倒不是想让谁后悔,只是日子终究是要过的…… 宣云锦回去的路上真是想了一路,到底还是被陆荣凯几个给影响了。 不过,回到租住的院子,宣云锦看了看天色,就将那些纷纷扰扰抛在了脑后,将家里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了。 毕竟几天没回来住,到底还是有些灰尘。 收拾干净之后,宣云锦还没有出门,归月就上门了,看到她在,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这几天你上哪儿去了啊,我这心七上八下的,整天吃不好睡不着,就想找你谈谈心,结果你一直不在。” 宣云锦哑然,才想起自己为了去青翠山,将这位新认为的朋友给忘在脑后了。 说实话,这还真不是她的错,归月虽然整天在她面前晃悠,可那习惯性小媳妇的样子,实在让宣云锦看得有些心揪。 归月的相公因为考试,整日阴晴不定的,脾气有些暴躁,是不是的对归月就是一顿骂。 幸好那人还自持读书人的身份,好歹不会直接动手打女人。 可归月每次都任由骂的样子,还得安慰赔小心说好话,宣云锦实在看得难受。 试着说了几次,归月是不能理解的,她总说嫁这么个男人是她高攀了,不能惹相公不高兴。 正文 第二六〇章 怒其不争 还说相公因为考试,本来就紧张了,发泄是应该的,她作为娘子应该理解,劝慰是她做的。 好吧,那一副甘愿做小媳妇受气包的样子,把自己放低到了尘埃里,宣云锦怎么看都不会顺眼的。 两人观念不同,实在差的太远,宣云锦潜意识中并不想跟归月深交,所以离开之前都没有想到跟她说一声。 宣云锦就觉得,自己若是有这样的闺蜜,一定会气得吐血三升吧! 不过归月本身的性子的确是很软,相处起来比较舒服,前提是,不要涉及到丈夫和家庭,否则,宣云锦一定看不惯,反驳就得翻脸。 “哦,这样啊,我们老家住得近,搬过来实在太匆忙了,有些东西没有交接清楚,所以我就趁相公不在,回去了一趟。”宣云锦浅笑着说道。 归月恍然,很理解的点了点头,知道宣云锦老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公公婆婆的矛盾,打心底是有些羡慕的:“这样啊,那这几天都交代好了吗?” “你们家没有其他人了,离开之后房子就没有了人气,这或许有点不好,时间一长,没人住的房子败坏得更加厉害。” “还好,都弄好了,考试快散场了,我们一起过去吧!”宣云锦转移了话题,这类问题还真不能深谈。 归月点了点头,抬眸看了看有些意外:“你没有烧水吗?相公他们考试九天时间,在那小格子里吃喝拉撒的,只怕身上的味道很不好闻,感觉也非常的查,回来肯定想要洗澡……” 闻言,宣云锦恍然大悟,感谢的看归月一眼:“谢谢提醒,确实是这样,我先烧点水在锅里好了。” 她果然是没有太多经验的,归月真提醒她了。 宣云锦弄了个大小锅装满了水,添加了很耐烧的柴火,还扔了不少炭进去,这才摆了摆手跟归月一起出门了。 在厨房里,宣云锦从空间里拿了两个油纸包,出门就塞了一个给归月,表示感谢:“家里养了几只鸡,这次回去就给处理了,这个鸡腿你拿着,还热乎着呢,待会儿给你相公吃好了。” 宣云锦很清楚归月的想法,一旦有这种好东西,一定会留给相公吃的,也就不提让她吃的想法。 毕竟很多人吃到后面已经没有食物了,纯粹饿着撑过来的。 出了考场就想找东西填饱肚子这很正常。 归月也准备了几个包子,可哪里比得上鸡腿? “那谢谢你了啊,小锦。”归月拿着油纸包,感激的说道。 宣云锦笑了笑,也不再提。 两人很快来到书院外面,这里已经很热闹了,来接人的家属比送的时候更多。 找到了安静的地方等着,宣云锦其实挺淡定的,完全不似归月那样,不断忐忑的望着书院大门,恨不得飞进去一般。 宣云锦反倒是有心思看其他人的表情,人生百态,大部分都显得有些焦虑,夹带着无比的期待。 到了酉时,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书院里面终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钟响,里面顿时有些哗然。 不多时,就有声音渐行渐近,等待的人也哗然了,知道有人快出来,纷纷伸长着脖子瞧着。 让宣云锦惊讶的是,声音还没有出来,倒是有人跑得快,不是章奕珵又是谁? 这丫的竟然用跑的出来了,难道很急? 宣云锦有些错愕纳闷,还没来得及反应,章奕珵就已经看到她了,立刻迎着很多人的眼神跑了过来。 宣云锦怔松:“你这么急,想上茅厕吗?书院里没有?” 章奕珵一腔热情瞬间变成了哭笑不得,没有时候他还真有点跟不上宣云锦的思维节奏,简直让人惊奇。 “没有,吃喝拉撒都在那小格子里了,哪里用得着急上茅厕?”章奕珵想笑又得忍着。 宣云锦:“……”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人声才靠近,大门隐约有人出来,不过还真没有谁像章奕珵这样急急忙忙的,有些认识的人还在一起讨论这次的考题,或高兴或沮丧,情绪千变万化。 宣云锦将油纸包递给章奕珵,没有急着离开:“饿吗?吃个鸡腿。” 章奕珵看见宣云锦,这心就奇迹般的安静下来了,原本想要抱抱的,可想着自己这一身就忍了。 心情不错的拿了鸡腿准备吃,看着是烤出来的,意味深长的扫了宣云锦一眼。 宣云锦倒是没有注意,反倒是看着急不可耐的归月。 归月的相公,宣云锦其实只恍惚的见过两次,有外人在,那男人也会忍着不发作,可脸色不见得好看就是了。 好不容易看见归月的相公从书院里面出来了,却是跟熟悉之人一起的,两人正严肃的在讨论着什么。 归月这个没眼色的,急切的就跑了上去,献宝一样一边讨好慰问,一边将鸡腿递了上去。 这明显打断了那男人的话题,朋友一脸暧昧的告辞,让男人的非常难看。 最终,男人看都没有看一样鸡腿和归月,沉着一张脸往回走了。 归月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还高兴的跟在后面问男人考得怎么样。 宣云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捂脸,刚才她将情况不对,连忙伸手去拉归月都没有来得及。 在这方面,归月的行动力简直异于常人,以宣云锦的反应力竟然没有拦住。 这样的结果,真是一点不出宣云锦的意料吧! 章奕珵默默的啃着鸡腿,眼神落在宣云锦身上,也没有急着要回去,只是看着宣云锦的表情变化,胸口情绪爆棚,真的是很想念啊! 只可惜,某个女人没心没肺的,竟然只顾看戏,好似忘了他在旁边一样,让章奕珵有些吃味,看看人家,多激动来着? 宣云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觉得归月那样子根本就是没救了。 接过章奕珵手里空空如也的食盒,郁闷失望的说道:“我们回去吧!” 章奕珵轻笑,眯着眼睛走在宣云锦身边:“看完好戏了?” 闻言,宣云锦有些讪讪的,好像刚才有点忽略了身边这位,这话怎么听怎么酸。 正文 第二六一章 大灰狼现身 表情僵了僵,宣云锦一时之间该怎么反应。 章奕珵则是美美的啃了两口鸡腿,这本来有些毁人不倦的画面倒是让他做出了几分养眼优雅。 身边女人的注意力终于落到自己身上了,章奕珵顿时觉得舒心,缓缓的说道:“我不在,你是不是又上青翠山了?” “啊?”宣云锦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章奕珵,这男人怎么猜到的?她已经收拾干净了啊! 章奕珵看宣云锦一脸意外,冷笑的说道:“你在家里从来不会做烤的食物,只有去上山,缺少厨具的情况下才会经常烤,或许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吃得太多了,在有条件的时候你会回避这种烹饪手段。” “而且,这鸡腿的味道明显是山鸡,而不是家养鸡……” 看章奕珵分析得头头是道,宣云锦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这种一眼看穿的分析能力用在自己身上,还真是……讨厌啊! “你这么说,我给你留个鸡腿还不对了?”宣云锦表情严肃,眯着眼看章奕珵。 那感觉,章奕珵敢承认,肯定会迎来铺天盖地的怒火。 这下,换章奕珵“啊”了一声,表情有些懵然,他不过是在分析事实,什么时候说对不对的问题了? 只是心里有些不太欢喜,一个不注意,宣云锦竟然又去山里做危险的事情。 发现这个事实,章奕珵其实有点无力,都已经搬家到县城了,不过是考试之间少说了两句,宣云锦怎么就折腾上了呢? 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想掩饰太平,不曾想一只鸡腿暴露了所有。 看章奕珵一脸无辜的样子,宣云锦这气也生不起来,冷哼一声:“啊什么啊?赶紧回去吧,这一身的味道也真是醉了。” 不得不说,随着考生陆陆续续的出来,这书院外面还真有点臭气熏天,空气质量被污染到了一定境界。 “咳咳……”不提还好,一提出来,章奕珵这有洁癖的人就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开始果然弊端太多了,真是要命啊! 知道宣云锦的嗅觉很敏锐,章奕珵速度极快的走在前面,回到家立刻找了衣服进入浴室。 那急切的样子,看得宣云锦哈哈大笑,以前怎么没发现章奕珵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 章奕珵自个儿将大锅里面的热水弄去洗澡了,等了一刻钟,宣云锦将小锅里的热水倒进了桶里,提着就进入了浴室。 宣云锦还是第一次在章奕珵洗澡的时候,这么毫不顾忌的闯进去,本来要起身的章奕珵吓得瞬间坐了回去,弄得浴桶里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不知道是不是被陆荣凯和几个男人的问话给刺激了,宣云锦有点想要打破跟章奕珵现在的相处。 两人之前对彼此的感情心知肚明,可一直都太过疏离和彬彬有礼了。 宣云锦虽然有些自嘲自个儿的不淡定,可明显是有预谋的,进了浴室之后,一脸调侃的看着章奕珵惊讶。 “你,你,你……怎么进来了?”章奕珵一动不敢动,直接结巴。 宣云锦轻笑,觉得这果然好玩,直接探头一看,浴桶里面的水很清澈,看来章奕珵也知道分几次洗。 见宣云锦还探头看,章奕珵一慌,蜷缩在浴桶里,有些不知道该捂自己哪儿好…… 宣云锦真是被章奕珵逗乐了,咯咯笑着,差点直不起腰来。 不知道为什么,章奕珵反应这么大,她反倒是害羞不起来了,说实话,脖子一下都在水里,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好吗? 倒是章奕珵那俊俏的脸不知道是因为洗澡还是羞的,或者两者都有,竟然染上了醉人的粉红,看得宣云锦心神一荡。 被宣云锦大方的笑得懊恼,章奕珵表情多了一抹愤然,耳朵悄然的染上红色,眸色黝黑的盯着宣云锦,似乎不想错过什么美景似的。 “我啊,进来看你洗干净没有……”说着,宣云锦挑起章奕珵一缕长发,捋了捋之后,淡定的说道:“顺便给你加点热水,多泡一会儿,洗干净点。” 说着,将提进来的热水给倒了进去。 章奕珵眨了眨眼,一直不敢动的看着宣云锦动作。 特别是宣云锦挑起他的一缕头发玩耍,章奕珵肤色都跟着红了,眼睛亮亮的,分明在隐忍,又在期待。 看章奕珵窘迫得不行的反应,宣云锦也没有继续下手,快活的笑了两声,提着木桶离开了。 关上浴室的门,宣云锦这才觉得有几分脸红,尴尬的拍了拍脸蛋,有些不敢想的回到厨房。 不得不说,出水芙蓉这个词不仅仅是形容女人,像章奕珵这样的美男也是适用的。 宣云锦不得不承认,她虽然大大方方的调·戏自家男人,可也把自己给惊艳到了,事后羞涩不已,那还真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好吗? 感觉还不错,就是自己不太放得开。 说不得也有点小鹿乱撞,然后……比较遗憾水太深,竟然什么都没看到。 宣云锦这纠结的小心情是从未体会过,有点患得患失,不知道该如何丝毫。 宣云锦正在品味这陌生的感觉,却不知有人的反应完全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样,从根本上来说,那是她全没有预料和接触的样子。 看到宣云锦将浴室门关上,章奕珵原本的紧张神色就彻底退散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如果宣云锦在这看着,一定会惊讶章奕珵装得实在太好了。 此时此刻,章奕珵修长的身子在水中舒展,一手撑在浴桶边缘,抵着自己的头眯眼沉思。 一手搭在另外一边,手指轻轻敲打,似乎在考虑什么。 整个人透出一种绝强的气势,哪里有什么紧张,哪里来的羞涩? 挑眉轻笑,章奕珵星眸狭长,嘴角微勾,平日里温润的笑意平添了一分邪魅,似乎心情不错的声音低沉说道:“胆小的小猫,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章奕珵黝黑的眸色中闪过一抹疑惑:“终于肯从自己的乌龟壳里出来了啊!” 轻笑出声,章奕珵哪里还有一丁点柔弱书生的温文范儿,若是宣云锦看见了一定会惊掉眼珠子,这分明就是秒变霸道总裁。 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章奕珵…… 正文 第二六二章 名言解释 想了想不太明白是什么让宣云锦有所转变,章奕珵嗤笑一声,表情多了一抹认真:“既然你这一步迈出来了,可就彻底回不去啊!剩下的九十九步,可就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了……对吧,小锦,嗯?” 章奕珵尾音上挑,危险又性感,随即很开心的笑了。 所以说,这两只,到底谁是大灰狼,谁是小红帽,还并不明朗啊! 宣云锦可不知道章奕珵在浴室的画风突变,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无措之中。 前世今生,第一次调·戏男人反而把自己给羞涩到了,估计也没有谁了。 偏偏当面的时候比谁都还若无其事,镇静自若。 章奕珵心里甜丝丝的,出神的想到一些有的没的。 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章奕珵,性格中怎么会没有霸道因子? 只不过家庭突然遭难,让他成熟内敛了很多而已。 最重要的是,章奕珵很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自己没有实力的时候,自然嚣张不起来的。 然而,对于宣云锦,从淡定到心动,这个过程让章奕珵自己都措手不及。 虽然温文尔雅的是他,霸道的也是他,却从来没敢让宣云锦看到霸道的一面。 也是宣云锦忽略了很多东西,章奕珵暗中可以跟杀人无数的陆荣凯对视而不落下风,又岂会是弱者? 至少可以证明,章奕珵骨子里的小心脏还是很男人,很强大的。 只不过,为了慢慢圈住宣云锦,章奕珵甘愿暂时的当一只害羞小红帽。 可实际上,章奕珵真没有要捂的意思,巴不得宣云锦赶紧看了,赖着她负责一辈子。 当然,这种想法只能暗中想想,章奕珵这一步还是不能迈得太大了,免得扯到蛋很疼。’ 思绪一飘远,浴桶里面的水就慢慢变冷了,章奕珵笑了一下,这才起身换上干净衣服,从头到尾松了一口气。 就说以前年纪小不急着参加考试,未必没有这样的原因。 那个时候忍耐力要弱很多,章奕珵实在撑不住九天的时间呆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随着时间漫天都是屎尿味道,简直要命啊! 可以说,后面几天里,考场内充满了人之五谷之气,忒恶心了。 君不见越到后面,什么主考监考都很少来晃悠了么?说到底未必是能忍受的人。 所以说,很多体质弱的书城考完试还会大病一场,跟这样的环境不无关系。 这一下,章奕珵深深体会到了练武的好处,身体健朗真心很重要,以前他居然不想练,果然是太年轻了,脑子有点抽。 章奕珵带着一身水汽出门,宣云锦已经做好了吃得,将饭菜都摆上桌了。 章奕珵温润的看着宣云锦背影,总觉得心口胀得满满的。 宣云锦早发现了章奕珵在门口,见他一直不过来才奇怪的说道:“怎么了?你不困吗?吃了饭就去睡吧!” 宣云锦抬头多看了章奕珵两眼,平日里看章奕珵都是扎了个书生髻,第一次看到他头发顺长,自然不束的样子。 挺长的啊,看起来很像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人,少了一分书生柔弱,多了一分不羁和果敢。 或者说,这样的章奕珵少了一分小白脸的感觉,多了一分侠者的男人味。 章奕珵不疾不徐的走到桌边,撑着下巴等着宣云锦收拾完毕再一起动筷子吃饭。 小狼在章奕珵脚下不断蹦跶,似乎也在表达思念之情,好几天不见了啊! 吃饭之间,章奕珵问起了宣云锦这几天的事情,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 宣云锦似笑非笑:“要说规矩,不是食不言寝不语吗?” 章奕珵轻笑:“那是大家对这句话有误解,食不言,是只咀嚼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嘴里的东西喷到到处都是,这也太不礼貌的,并不是说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只要注意将嘴里的东西吞了再说,很正常啊!” 宣云锦眨了眨眼,好吧,她真的不太理解这些圣人之言。 前世一些好话到最后都变成了曲解和讽刺十足的调侃,搞得都不会说话了。 “那寝不言呢?”宣云锦很好奇的问道。 章奕珵看了宣云锦一眼,但笑不语:“意思也差不多,并非说睡觉的时候不能说话,而是要入睡之前最好不要说话,打扰睡眠,吵到别人。” “很多人家人口众多,平日里没有太大的交流,或许一天到晚,一家人就是吃饭才能凑到一起,所以,吃饭的时候汇报一些家族事情,交流一下工作是正常的,只是注意不要到处乱喷就成了。” “而有些夫妻之间,从早忙到晚,也就晚上能够聊聊,彼此交流毕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闻言,宣云锦惊奇,说得对啊! 敢情她所理解的那些意义真的有些偏僻了,其实很多时候,圣人之言并非固定了一些约束,让人不能这不能那的。 圣人在百世留名之前,也是要过日子,只不过人性本善,懂得一些大道理,劝人该怎么做,而并非一定要怎么做。 有些理解,不过是后人为了达到一定目的的曲解罢了,反倒是给自己套上了枷锁,仔细想想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还真是受教了。”宣云锦纳罕,想了想说道:“那‘食色·性也’何解?” 章奕珵看宣云锦一副求知的表情,忍俊不禁,难得也来了兴趣:“这句话,只怕是被曲解得最厉害的一句。” 宣云锦点了点头,虽然知道绝对不是曲解的那个意思,可她具体也不是很清楚。 发现章奕珵的解释很通俗易懂,宣云锦赶紧的不耻下问,这也好洗洗脑子,免得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解释。 章奕珵笑了笑:“这句话跟大家想的,其实没有任何的关系,这里面的食,并非吃东西这种民生问题。” “而是享受追求的意思,‘色’嘛,更是南辕北辙,人家说的是风景,美好事物。” “总体来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人会本能追求享受美好的风景,或者事物……” 正文 第二六三章 真该多学习 闻言,宣云锦长大了嘴巴,是这样吗? 妈呀,果然好南辕北辙,前世就算有人给这句话正名,最后也解释成为吃饭那啥是人的本性。 好吧,宣云锦觉得果然洗脑子了,要不然,继续这么曲解下去,真的太可怕了。 就说嘛,不是圣人吗?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那啥,为什么就没人觉得污了?这双重标准简直不要太明显。 仔细想想,宣云锦只剩下两个字:“呵呵”。 章奕珵看宣云锦表情似乎有颠覆性的呆滞,觉得有些好笑,果然这句话很让人误解么?其实很多学子都不甚明白,自以为吃透了,殊不知,理解真心流于表面。 “还有什么不懂的吗?”章奕珵一副为你解惑到底的样子。 宣云锦想了想,还真有一句,让无数女人很怨念的一句话,很多男人有事没事儿就拿这句话来鄙视女人来着:“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何解?” 这句话简直成为了男人人·身·攻·击的万能金句,有事儿没事儿就拿来秀优越感,真是几千年上下都不消停,简直烦死了。 章奕珵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这句,应该怨念很久了吧!” 宣云锦忙不迭的点头:“对啊对啊,这句话正解到底是怎样的?” 章奕珵摇了摇头:“断章取义的一句,你可知,这句话其实并不完整。” 宣云锦眨了眨眼,摇了摇头,表示后面还有什么,真心不知道啊!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这是完整的一句话,圣人此言不过是一句为人处事的态度。论语中很精辟的一句相处之道的概括。” “大概意思是,如果站在男人的角度来说,与女子的关系很难处理好;这里的小人,也不是品行败坏的人,而是指平头百姓,庶民。” “如果站在官员的角度来说,与平民百姓的关系很难处理好。因为与他们过分接近了他们就不知道谦逊,过分疏远了就会怨恨……” 章奕珵再一次深入浅出的讲解了这几句话,一副崇拜认同的表情。 “你觉得,这句话总结的不够精辟吗?” 宣云锦大开眼界,睁大了眼睛连连点头,妈呀,就说圣人之言怎么可能那么偏颇。 圣人胸襟庞大,心怀天下,整天没事儿怎么可能就跟女人和小人杠上了?真的有那么空闲吗? 如果心胸就这么针尖点大,又怎能被尊崇成为圣? 人家的思想和眼界,早已经在星辰大海上了好吗? 宣云锦默默的吐槽,为自己以前的肤浅理解悔过,真的是玷污了圣人啊! 章奕珵似笑非笑:“怎么,对这些圣人之言感兴趣了么?” 宣云锦点了点头,还真有了一种要好好学习的错觉,免得一开口就让人觉得自己太过文盲。 其实文盲就算了,不知者无罪,明明知道一点,却胡乱理解,各种自以为有文化的才可怜。 章奕珵倒是很有教导宣云锦的兴趣,以为宣云锦本来就是识字,而且明理,这些东西是要他讲得浅显,宣云锦几乎是听过一遍就多了,这有很大的成就感。 毕竟宣云锦不需要去考试,只需要理解一些文的意思就成了。 “圣人之言,蕴含着很多的大道理,本身是没有错的,后人的曲解误会才最为可怕。”章奕珵叹了一声:“你若是想要知道,我可以解释给你听,反正你不需要写文章,自然不会觉得枯燥。” 说老实话,四书五经之所以枯燥,主要来源于考试,仅仅只是人生哲理,理解起来反而很有意思。 就算当时不太透彻,可人生经历会让人在某一个时刻顿悟,那一瞬间的愉悦和成就感是无以伦比的。 宣云锦连忙点头:“空了记得教我,真的不想再听那些曲解的意思了。” 说着,宣云锦自然将这九天的行踪交代了一遍,听到陆荣凯这个人,章奕珵眼神闪了闪,没有用很大的反应来吸引宣云锦的注意。 章奕珵就要这么无视,才让宣云锦也不记在心上。 宣云锦没有说陆荣凯和几个男人的那些问话,章奕珵自然就不知道宣云锦对陆荣凯的感观已经有所降低。 不然的话,章奕珵一定很乐意再加一把火,将落井下石的事情做得很彻底。 “他们体内的暗伤,影响很大吗?”章奕珵注意到了这件事情。 毕竟,陆荣凯本身的身份只是他们的一种猜测,并不能确定。 “嗯,长期战斗留下来的老伤了,现在年轻还能好一点,年纪一大,那就很要命了。”宣云锦不以为然的说道。 说起来,她对这种伤反而很有经验。 前世暗世界的东西都是不能曝光,可是国家一些军人所执行的任务也不能被外人知道。 她这种暗世界有本事的医生是最受欢迎的,经常会替一些特种部队的军人看病救命,对于战场上的一些伤很清楚。 幸好这是冷兵器的时代,大多暗伤不会有什么弹片之类的东西,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天知道前世给人做手术取弹片,宣云锦已经做得快吐了,实在太多了。 偏偏有人的身体和位置压根儿就不能取出来,若是那个时候她有万能的药之气就好了,很多无法做到的事情简直轻而易举啊! 宣云锦无比遗憾的想到,毕竟对于她来说,落在手上却有无能为力的病人,那种讨厌的感觉简直不想回想。 可是她即便是穿越重生了还记得,简直如影随形。 “这么说来,陆荣凯真的很可能就是那个传奇将军?”章奕珵若有所思的说道。 宣云锦挑眉:“或许吧,就算再怎么传奇,现在也是虎落平阳,这么藏着肯定是不敢回去,或者不能回去……” 章奕珵点了点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两人止住了这个话题,毕竟陆荣凯怎么样,跟他们关系不大。 宣云锦能够给他们治疗暗疾,也是有了银子的交易,大家谁也不欠谁,真是太好了。 正文 第二六肆章 不懂安慰 章奕珵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就醒了,对于自己这生物钟不由得苦笑。 只能说,有些习惯养成了,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想了想,章奕珵起身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武,就去厨房做饭了。 考完试了,他怎么也得轻松一下,这段时间宣云锦照顾他也挺累的,得多休息。 结果,章奕珵早饭做到一半,就听到外面有朗读声,一如既往的人,整个人一黑线就知道不好。 温故而知新,都说这读书也要不间断,看来这些书生真是勤快啊! 相比之下,章奕珵觉得自己就太颓废了,可是,你们勤快就勤快吧,就不能消停一下?这样宣云锦肯定被吵醒了。 章奕珵忧郁的望了望远处,果然听到宣云锦的房门一响,就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的出来了。 虽然这样子的宣云锦似乎有些呆萌,可章奕珵顾不得欣赏:“再回去睡会儿吧,下次我选个更加安静的地方租房。” 看来,周围都是租客其实不算好,而且,读书人若是太多,气氛没有享到,反倒是吵得宣云锦睡不好。 宣云锦呆呆的看了章奕珵一会儿,像是才醒过来一样:“早啊!” 章奕珵哭笑不得:“早……” 舀了热水洗脸,宣云锦总算是清醒了,望天无语:“这些学子真是努力,考完试了还这么不放松。” 这么一比,宣家那几个男人真是有点学渣嘛! 别看一天到晚关在屋里学习,可谁知道他们的? 尤其是有了媳妇的老大和老二,有时候小两口都关在屋里,嫂子出门就双颊潮红,别以为她不知道都干了什么? 时时刻刻都认真学习?具体看的什么书还不见得。 “哎,还不是夫子教的,三天不读口生,哪怕考完试,也不要放松,就算不背书,也要读书……”章奕珵哭笑不得,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这种声音其实挺吵的。 “你们什么时候能放榜啊?”宣云锦随口问了一句,她知道的,只要榜单一出,这种声音就很快消失。 不管考上的还是没考上的都要离开了。 考上的或许会选择书院入学,里面有住的地方,没考上的自然继续回去准备,明年再来。 “大概要七天后。”章奕珵想了想说道。 宣云锦不解:“为什么要这么久,前几天童生的考试很快就出来了啊!你们人还更少呢……” 章奕珵轻笑:“那是因为,一个县城的秀才有很多,举人却很有数啊!” “童生考秀才的试卷,秀才是没有资格审阅的,要举子才能帮忙阅卷。” “有空帮忙的举子只怕不多,几千份试卷都得书院老师批改,算下来自然花的时间就长了。” “只不过,童生考秀才的院试之后并没有其他的事情急着安排,所以不需要那么急。” 宣云锦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那秀才考举子的乡试什么时候考?” 宣云锦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常识完全是小白的,真的不懂。 好在原主的经历也注定了她不懂也说得过去。 “秋天……”章奕珵挑眉:“大约八玖月的时候,一般会在会试之前进行,如果运气好,完全可以考完乡试就直接去京城参加会试。” 宣云锦眨了眨眼:“那你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章奕珵轻笑:“很一般,因为乡试是年年都有的,会试却三年一次,刚好今年没有,明年才有会试。” 宣云锦恍悟:“这么说的话,给你的时间还很充裕,现在考完院试,秋天就考乡试,然后再学习一年,明年去京城参加会试,如果能一次性全部考中,你就厉害了。” 章奕珵哑然:“……” 宣云锦轻笑,拍了拍章奕珵肩膀:“我就是说说而已,你不要有压力,努力就好,没看有的人七老八十了还在考么?我知道这挺难的。” 章奕珵哭笑不得:“不过,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考得怎么样啊?” 宣云锦怔了怔,想了想还的确是如此,说实话,她还真的忘记问了,就想着放榜出来不就知道了? 何况,这可没有什么估分一说,根本没想到要问。 “那你考得如何?”宣云锦连忙补上。 章奕珵这么被问,再次哭笑不得,总觉得把自己给问得尴尬了:“额……还不错吧!没觉得多难就是了。” 宣云锦挑眉:“是吗?我在书院门口却听到不少说挺难的啊!看来你的水平不错……” 章奕珵:“呃,或许……吧!” 说说笑笑的吃完早饭,宣云锦本来没打算去买菜的,结果归月来叫她,就勉为其难的陪她去了。 不过,宣云锦发现归月的兴致不高,想到昨天归月相公对她的不好,只怕两个人回家闹了不愉快,外人真的不好说什么。 宣云锦只能给她说一些吃食,让她感兴趣一点。 归月情绪反而越加低落起来,买菜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宣云锦看到,归月竟然买了一把芹菜,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她听归月说了,她和她相公都不希望吃芹菜,尤其她相公特别的讨厌,觉得那味儿特别的浓,吃了会全身不舒服的。 宣云锦忍不住摇了摇头,以为小两口在赌气,觉得归月也的确需要发泄一下就没提醒。 主要宣云锦觉得,若是章奕珵惹她不高兴了,肯定他讨厌什么就做什么,别扭的惩罚一下男人自己吐口恶气。 宣云锦这么想,却忘记了时代特征,这个世界的女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吗?何况还是归月这种典型的小媳妇。 宣云锦一时没有多考虑,只是尽量逗归月开心。 归月虽然情绪不高,可到底不会对宣云锦发脾气,有时候还会配合一下,就是笑得有些心酸:“小锦,你相公考得如何?” 宣云锦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不会绕过这话题:“应该还可以吧!没考上也没关系啊,反正还年轻,明年再考也是一样的。” 归月听了却好像要哭出来一样:“我相公考得不好,我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他已经考三次了,这次考不上,只怕回去家里不会再让他读书了,说他不是那个料。” 正文 第二六五章 又出案子了 “或许有个童生的身份,能够减免几亩地的税,就足够了吧!”归月有些泄气:“或许真是我做得不够好,总是惹相公生气,他考不好也是压力太大了。” 宣云锦噎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老实话,这种一言不合就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行为她简直不想看到,偏偏归月的脾气就是这样的。 “我觉得,是你们想太多了,现在成绩都还没有出来呢,怎么就知道自己考不上?你相公是考生,又不是批阅考卷的夫子,他能知道是怎样的评判标准吗?” 宣云锦只好想点理由安慰,那怪早上章奕珵奇怪她怎么没问考试感觉问题,看来是她太过没心没肺了吗? 归月苦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好了,我们回去了吧……” 宣云锦有些诧异:“你不买了吗?”就一把芹菜?难道吵素芹菜么? 归月似乎很想要回去,点了点头:“算了,不买了,相公说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 宣云锦觉得奇怪,挠了挠头没明白:“那……回去吧!” 两人刚来没走多远,又转身回去了,宣云锦路过织锦坊,买了一些新布匹和绣线。 买完出来,看归月很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不住各种摇头。 归月真是没救了,出门的时候那副样子,转眼又迫不及待,相公心情不好不如让他冷静一下,何必这么急着凑上去,不是让人有借口发泄么? 虽然心里如此吐糟,可宣云锦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边走,一边整理着绣线的颜色,似乎有些凌乱了。 进入租房区域的小巷子,宣云锦没有注意前面,倒是走在她身边的归月突然急走了两步,似乎发现了什么。 宣云锦不解:“怎么了吗?” 归月脸色有些苍白:“那不是我家租的院子,怎么会那么多官兵?” 闻言,宣云锦赶紧抬头看去,果不其然,归月所住的院子守着几个眼熟的衙役,院子里面似乎还有不少人。 宣云锦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归月有些惊吓,立刻冲了过去。 守门的衙役见到有人冲过来,立刻拦住:“官府办事,干什么的?这么冒冒失失的乱闯。” 归月似乎有些吓得说不出话来,着急的跺脚,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宣云锦连忙上前:“两位捕头大哥,她是住这个院子里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捕头见到宣云锦还愣了愣,听到这话顿时放开了归月。 归月顾不上说什么,立刻闯了进去。 “这不是章少爷家的娘子吗?里面发生了命案,章少爷也在里面……”其中一个捕头态度好多了。 只不过,这捕头的话还没有说完,进院子的归月就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相公。” 宣云锦顿时觉得不好,难不成死的人是归月男人? “我相公也在里面吗?那我可以进去吗?”宣云锦虽然急,还是询问了一下。 捕头点头同意了,宣云锦才感谢了一下,进了院子大门。 院子的布局跟她住的差不多,但是这院子住的不只一家人,很多都只租了一间。 进门右手边是归月夫妻俩租的房间,算是比较大的,厨房和厕所共用,这其实挺好的。 宣云锦来到门前,已经堆满了其他人和衙役,她凑不上去,但是她看到了章奕珵在里面。 有仵作验尸,章奕珵在缓缓查看整个屋子,归月跌坐在了门口,整个人已经失魂了。 章奕珵皱起了眉头,看见归月都回来了,不由得寻找着宣云锦的身影,刚开始没看到,随即才瞧见:“小锦,快进来。” 见状,张鑫立刻让门口的人给出一道路,宣云锦得以进屋。 章奕珵眉眼舒了舒:“你一直跟归月在一起吗?” 宣云锦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这人是归月的相公?难道你怀疑她?” 章奕珵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问一下,看有没有疑点?” 宣云锦皱了皱眉,看了看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归月,这个时候,她呆滞的盯着地上人,整个人似乎快崩溃了。 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没有了影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人……真是归月的相公?”宣云锦叹气,有点不想相信。 “你是见过的,我还没见过,要不是她刚才叫得那么惨,我还猜不到呢!”章奕珵叹气的说道,死者的身份明显也震惊到他了。 宣云锦哑然:“你撒谎,昨天在书院门口,你没看见吗?” 当时她还特意等了一下归月,结果归月眼里只有她男人,就把朋友给忘了,跟着男人就跑。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那么多人,根本就没看仔细,我在看你好不好?” 当时几天不见了,章奕珵眼神都快沾到了宣云锦身上,归月和她相公只是瞄了两眼,隔着人影憧憧,哪里看清楚了? 宣云锦嘴角也抽了抽,这理由虽然听起来很扯,可章奕珵说的应该是真话。 结果就是,看见死者,章奕珵竟然没认错是谁来。 “他到底怎么死的?”宣云锦不解:“你为什么会怀疑归月?” “没有怀疑啊,我只是问问而已。”章奕珵轻笑:“毕竟归月是死者的妻子,询问一下不为过吧!” “听仵作说,死者死于一刻钟之前,死因是中毒。” 宣云锦惊讶:“一刻钟之前?那时候我还在织锦坊呢,归月一直陪着我买绣线。” “不过,这官差来得也够快啊!”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很疑惑的看向了张鑫,张鑫摸了摸鼻子:“这纯粹是巧合,考试考完了,大家都没事儿了,我和几个兄弟准备来拜访一下章兄,还想着他的青风酒呢!” “结果,敢走到巷子口就听到了尖叫,立刻就跑过来了。” 章奕珵哑然:“额,那还真是挺巧的,我也是听到尖叫就出门了,正好看到张兄他们,这不,都还没顾得上寒暄,就直接过来了。” 张鑫点了点头:“发现情况,立刻让人回去请仵作,一来一回就有了一刻钟的判断。” 正文 第二六六章 坑朋友啊 宣云锦看了看西云县的仵作,果然比西花镇要年轻多了,而且业务也熟练很多。 该有的基本已经被判定出来,只是在寻找剩下的可能遗漏线索。 “这么说的话,你们进来的时候,很可能死者刚死,或者正在死?”宣云锦眯了眯眼,知道这真的只是一种巧合。 “是啊,差不多就是这样,我还看到死者挣扎了两下,很快就不动了。”章奕珵苦笑。 自从他上次帮张鑫断案,这种事儿似乎成了常态。 租个房子,考个试都能遇见案子,章奕珵觉得也没有谁了。 忍不住看向了宣云锦,记起她曾经说过的某种特殊体质人,走到哪儿死到哪儿,可千万不要啊! “中了什么毒?”宣云锦想起章奕珵刚才说的。 “砒霜。”章奕珵皱了皱眉:“而且,看现场是没可能自杀的。” 宣云锦怔了怔:“为什么?听归月说,她相公这次考试似乎不太好,心情也很差。” 这样的人,若是压力大,加上家里人已经不允许他继续考的话,心理承受力差点的,自杀也不是没可能。 章奕珵扬了扬下颌,示意宣云锦看了看桌子:“我们进来的时候,死者已经倒在地上,可在这之前,他正在跟朋友喝酒呢!谁要自杀还玩这一套,存心陷朋友于不义啊!” 闻言,宣云锦顿时明白了,同在一个桌子上喝酒,死者一命呜呼,其他人肯定会成为嫌疑人。 听到章奕珵这么一说,门口的四人忿忿不平。 “就是啊,昨日大家都考完试,今儿个不过是聚在一起讨论一下试题,考试后总结这很正常。” “是啊,李兄这样……哎,算了死者为大,这些不是就不用提了。” “哎,我们喝酒正喝得好好的,一转眼,李兄就成了这样,我们也很惊吓,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毕竟是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小伙伴突然中毒,其他人都懵了。 最重要的是,万一有毒的东西自己碰见了怎么办?是不是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如此一想,四人不由得多了一丝心理阴影。 “我们真的没有杀人,本来还兴致勃勃的讨论考题,说起今年的改卷标准,李兄突然就倒地不省人事,我们都以为他不胜酒力,居然这么简单就喝醉了。” “对啊,我们还调侃着笑他,说平日里号称千杯不醉,这才喝了几杯就倒下了?正要站起来看看,你们就闯进来了。” 宣云锦听得有些迷糊,不解的问道:“那你和张大哥听到的尖叫声是什么?” 章奕珵和张鑫也不由得迷糊,他们闯进来的时候,这四人的确没意识到自己小伙伴已经死了。 还围着死者调侃什么,像是认为死者喝醉的样子。 既然如此,问题就来了,说好的尖叫声呢? 听到尖叫声,章奕珵和张鑫才闯进门,这好歹有了一个过程啊! 四个书生叹气的互视一眼,其中一个人有些羞涩,另外的人为了不被怀疑才开口说道:“这个是魏兄。” 具体有什么情况,似乎有些不好说下去,顿时有些吞吞吐吐的。 张鑫不耐烦的瞪了一眼:“有什么就爽快点说,磨磨唧唧的干什么?现在是死人了,你们不想被当成凶手就赶紧交代。” 那个羞涩的魏兄轻咳了一声:“这个也怪我,我这人平时有点娘们的毛病,很容易大惊小怪的,李兄感觉像是喝醉了,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突然就那么倒了下去,就算没事儿也容易摔出问题来,我吓了一大跳就直接尖叫了一声。” “魏兄叫了一声,其实是想接住李兄的,结果没接住,他这毛病大家都知道,就爱大惊小怪。”旁边的书生连忙辩驳了几句,给小伙伴开脱。 闻言,章奕珵,宣云锦,还有张鑫都有些脸黑,一个大男人,遇见这种事情居然是尖叫?果然……很娘们。 也就是说,他们听到惊慌失措的尖叫纯粹是自己误会了,若非这姓李的真的中毒,怕是要闹了一出笑话来。 章奕珵针对这已经不想说什么了,看着极为学子说道:“几位同窗,不知道怎么称呼?” “在下魏庆。” “在下聂毅。” “在下宁赤哲。” “在下左方。” 四人都对章奕珵行了书生礼,章奕珵也就回了一个:“在下章奕珵,久仰各位。” 宣云锦则是好奇的看着那位叫左方的,这名字真是取得奇特,让人记忆深刻。 左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对宣云锦善意的笑了笑。 章奕珵也注意到了这个,不过名字而已,跟案子又没有关系:“大家都是同科,成绩什么现在不论,你们跟这位姓李的童生都很熟吗?” 能够靠秀才的都是童生,章奕珵不知道死者的名字,这么称呼也没有错。 “倒也不算熟,我跟魏兄都住在这院子里,大家相处半个月,倒也有些交情,平日里没事儿也会讨论学问,李兄对很多知识的见解都很不错,相互讨论让大家有很多收获。”聂毅叹气的说道。 这种转眼就天人永隔的感觉真是有些糟糕,毕竟大家聊得好,也都很年轻,对于死亡的意义没有那么多感触。 平日里谁也不会想,转眼就会没命了,让人很是唏嘘。 “那宁兄和左兄呢?”章奕珵认可的点了点头,觉得这没有太出意料。 “我跟李兄是同一个村子的,一起来参加考试,只不过我家里没有李兄这么富足,就另外找地方住,这考试考完了,自然找李兄探讨了一下。”宁赤哲叹气,看向归月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这一瞬间,归月年纪轻轻成了寡妇,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宣云锦看了宁赤哲两眼,知道他可能没说谎,因为昨天从书院出来,死者和同伴讨论的就是宁赤哲。 左方作揖:“在下跟李兄是去年认识的,一年不见,考完试就来找李兄说说话。” 本来这是一件攀交情的事儿,现在搞成这样,谁的心理都不好过。 正文 第二六七章 谁在说谎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不要被当成了凶手才好。 一旦认定,自己又百口莫辩的话,那可真是冤枉了,仕途也彻底玩了。 “这么说,宁兄和左兄,是自己来找李兄的?”章奕珵抓住了关键,总觉得这五个人能凑到一起也太巧合了。 难道这也是真的巧合吗? 宁赤哲和左方互视一眼,似乎突然只见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章奕珵想了想改变了问话方式:“那就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吧!似乎你们都跟死者认识,但是彼此似乎并不熟。” 四个书生点了点头。 宁赤哲率先开口:“其实是这样的,那天进入考场,我跟李兄碰上了,就相约考试后自我检讨一番,所以,昨天考完试,出书院的时候我们又碰到了一起。” “而且,我昨晚上已经来过了,因为魏兄和聂兄都在这院子,所以我们一起喝了一次酒。” 章奕珵错愕:“这么说,你们四个人昨晚上已经喝过酒了?” 宁赤哲和魏庆,聂毅一同点了点头。 聂毅还很不好意思的说道:“也是在李兄的家里,同一张桌子上……” 聂毅指了指正对门口的桌子,宣云锦扭头一看,果然上面还有几个下酒菜,以及放得有些凌乱的酒杯和酒壶。 下酒菜已经吃了些,明显有少。 酒壶里的酒暂时还看不出来。 不过,死者的那只酒杯似乎已经摔碎了,正好在凳子边。 “只不过,昨晚上,因为聂兄和李兄的观点有些不同,两个人喝了酒差点吵起来了,我和宁兄好不容易才将两人劝开,各自回去休息了,有点……不欢而散。”魏庆小声的说道。 宣云锦哑然,不得不说,这书生真的有点娘。 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怎么就改呢?感觉像是从小到大在女人堆里长大的,所以多少有学到一些女人的姿态,好在不严重,倒也不至于让人讨厌。 聂毅坦然的点头承认:“理论辩驳这是很正常的,李兄的想法本身带着几分偏激,我本身是不赞同的,喝了酒,思维不清楚,会吵起来这很正常。这种观点驳论,就算不喝酒都可能争起来,总不能因为这个说我有嫌疑吧!” 章奕珵轻笑:“自然不可能,这是在问案,并没有说谁有嫌疑。” 章奕珵一语双关,也就是说,在没有锁定凶手之前,其实谁都有嫌疑。 聂毅松了一口气,打量了章奕珵一眼:“听你口气,也是同科考生,你怎么在这帮忙问案了?这不是官老爷和捕头的事情?” 章奕珵哑然,这个话的确有些不好回答。 张鑫这个时候才站出来:“他问也是一样的,他在这方面比我们有经验,大家一起协助而已。” 闻言,几位学子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章奕珵笑了笑,继续问着:“这么说,昨晚上你们是不欢而散的?今儿个一大早怎么又喝上了?” 聂毅笑了一下:“本来就是酒后的争执,哪能记在心上,今天一早起来见面就互相道歉了。” 宁赤哲点了点头:“我也是觉得昨天那样不好,这事儿还得说开才行,就特意拿了酒过来,大家重新过去。” 章奕珵点头:“这么说,桌子上的一壶酒,是你带来的咯?” 宁赤哲睁大了眼睛:“是啊,但是……我们大家都喝了,我们四个人还活得好好的……这酒……” 章奕珵连忙安抚宁赤哲的激动,毕竟李宏中毒而死,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入口之物,酒和菜都跑不了:“没事没事,不是怀疑酒里有毒,就是问问而已。” 闻言,宁赤哲觉得好可怕的吐了一口浊气。 左方开始说话了:“我来的时候,他们刚好开始要喝,自然而然就一起了,本来我来见李兄就是为了畅谈,所以,我也带了酒和菜。” 左方指了指旁边还没有开封的一壶酒,大家都看到了。 “因为左兄来的时候,我的酒已经开封了,就准备先喝,不过,桌上的下酒菜是左兄带来的,我……囊中比较羞涩,就只买了酒,还想着来之后等李兄去买下酒菜的,左兄来就刚好。”宁赤哲叹了口气,很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经济问题。 宁赤哲不觉得穷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这种关键时刻,更是不能含糊。 宣云锦看了一眼宁赤哲,身着的确有些陈旧,态度倒是安然,让人高看了两眼。 左方对宁赤哲笑了一下:“家境都是父辈余荫,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宁兄也用不着觉得低人一等。” 宁赤哲被安慰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章奕珵看了四人两眼,突然说道:“四位本来就跟死者同桌吃饭,同壶喝酒,也不知道身体什么情况,我家娘子学了一点医术,不如就将娘子给诸位把一把平安脉?” 闻言,四人倒是有些积极配合,毕竟那可是中毒啊,谁知道自己有没有碰到? 一时之间,都忍不住看向了宣云锦,心里不是很相信。 毕竟宣云锦太年轻了,还是个女人。 可章奕珵都当面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拒绝,何况,再去寻大夫还得花时间,不过是把个脉,不会有什么损失。 宣云锦诧异的看了一眼章奕珵,见他使了个眼色,有那么点似懂非懂。 所以,这把脉并不单纯吗? 章奕珵低声在宣云锦耳边说道:“据说有人可以把脉测说谎,我看四人说话都滴水不漏的,你试着看看情况?” 宣云锦扫了章奕珵一眼,没想到他会这么想。 其实把脉测说谎这个东西,其实就是看个心跳。 一般只要不是大奸大恶的惯犯,遇见问案都会心跳不正常。 而且,人在说谎的时候不会太安心,那心跳就会察觉出一点问题。 宣云锦伸手给最近的左方把脉,很快就进入熟悉的状态。 见状,章奕珵装着不在意的问道:“不知道左兄的下酒菜和酒都出自哪一家酒楼?” 左方不疑有他,很快就答出来了:“信云楼,酒还是里面的特色酒,竹云酒。” 正文 第二六八章 我只是问问 章奕珵恍然,信云楼的竹云酒,他当然知道的。 上次宣云锦要做药酒,章奕珵还给她推荐了这一款。 “那你在路上可有遇见其他人?或者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么?一点小细节也都不要放过。”章奕珵其实问得很随意,并不知道真的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若是真的有,那肯定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有也无妨,主要是听问题看左方心虚不心虚。 左方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好像没有,而且,这菜和酒里面根本就不可能下毒啊!要不然,怎么可能只有李兄一个人中毒?” 章奕珵笑了一声:“没事儿,我只是问问。” 闻言,做饭不仅觉得莫名其妙,还忍不住摇头,这样的问题跟案子能有什么关系吗? 左方搞不清楚章奕珵的想法,不明白这些捕头为什么都信他?以往也没听说过这人的名头。 宣云锦收了手,看了看左方的脸色:“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最近疲劳太过,是要好好休息了,而且有一点轻微的肠易激综合症,平时不会影响什么……” 闻言,左方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宣云锦,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飘过,敢情他还真有病啊! 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哆嗦,左方蠕了蠕嘴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显然被吓得不轻。 其他人都惊奇的看着宣云锦,不太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什么病,专业性好高大上的样子。 章奕珵也是呆了呆,不解的问道:“莫非左兄觉得哪来不舒服吗?什么叫肠易激综合症?” 这种说法,章奕珵表示完全没听过。 他残废的那几年,章奕珵接触了不少医术方面的知识,但是从来没听过类似的说法。 本来只是让宣云锦测个谎,没想到还真的有病么?这早点查出来也是好的。 宣云锦表情不仅冷淡,还有点严肃:“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紧张就容易腹痛上茅厕,关键时候,这毛病很容易出问题。” 众人集体呆。 说得那么吓人,搞了半天这不是正常反应吗? 章奕珵啼笑皆非,顿时明白宣云锦故意耍着人玩呢,估计不太爽他们的态度吧! 虽然第一次看见宣云锦的人都很难信她,可也不妨碍她小小的发泄一些,本来就无伤大雅。 左方苦笑了一下,反而有些佩服宣云锦了,这种生理现象很多人都有的,他算是相对严重的一类。 宣云锦虽然说得平淡,也能够彰显她的确有本事。 左方一紧张就想喝水,喝了水就想上茅厕,还会腹痛。 几乎每次都会出现的毛病的确给他带来不少麻烦,好似这次考试,才刚进考场,他就不断上茅厕,搞得小隔间早早就臭烘烘的,让附近的学子都跟着遭殃。 左方叹了一口气:“这毛病从小就有了,可就是稳不住,能有什么办法?” 宣云锦不以为然:“吃药啊,虽然不能缓解你的紧张情绪,可是能调理身体,至少能让你紧张的时候不至于总是尿遁。” 闻言,左方一顿,惊讶的看着宣云锦:“真的可以吃药缓解?” 宣云锦点了点头,示意宁赤哲伸手。 宣云锦不太放在心上,却让左方急不可耐,很想仔细问一下自己情况,却也清楚不是他插话的时候。 章奕珵用眼神示意左方稍安勿躁,并不想打扰宣云锦的出手。 其他人也看出来了,宣云锦的确是有几番本事的,尤其这把脉的功夫不算弱,先前那些随意的想法都变矮了不少。 宁赤哲好奇的看着宣云锦把脉,不由得多了一分紧张,似乎很怕自己身体也有什么情况值得宣云锦拿出来调侃一番的。 所幸左方那毛病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平日里也是调侃的话题,宣云锦这么一说倒也没什么。 章奕珵看了看,又一次开口了:“宁兄这酒又是哪家的?” 宁赤哲被章奕珵分散了注意力,紧张的情绪就缓解了一些:“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就是比较清口的薄荷酿,适合酒量浅的人喝。” 宁赤哲叹了一下:“我们要讨论问题,其实并不适合喝太过烈的酒,很容易醉,昨晚上的事情恐怕就会继续上演,清清淡淡的有那个意境就好了。” “何况,左兄带了竹云酒来,若是说得高兴了也可以品尝……” 章奕珵点了点头:“李宏的家境在村子里应该不错吧!” 宁赤哲瞄了一眼还跌坐在地上的归月,有些唏嘘:“确实,李兄家里有五个兄长,三个姐妹,他是最小的,五个兄长有三个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不少钱。” “两个兄长在家务农,各自有好几十亩地,自家做不完,每年都是要请不少乡亲做短工的。” “三个姐妹,有两个姐姐都嫁得不错,其中还有个是员外小妾,特别受宠,剩下一个妹妹待字闺中,每年子女给两老的银子都不少,都用来供应李兄读书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听得都是一震,只能说,这李家的孩子真多。 宁赤哲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李家情况,大概知道是的确不缺钱的。 宣云锦想到归月给她说的那些话,估计这个待字闺中的妹妹还等着哥哥高中,再添一份筹码。 难怪说李宏的压力很大,原来是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 惟有读书高,那些兄长姐姐们就算赚再多钱,也希望有个弟弟能走仕途。 恐怕就是这些所谓的期待,让李宏感觉有压力,以至于脾气变得有些暴躁,性格变得有些扭曲。 宁赤哲说起这,语气中难免有几分羡慕。 所幸李宏对朋友还是不错的,也经常接济宁赤哲读书,所以关系还算不错。 说到这里,宣云锦也把完脉了:“身体还不错,就是营养有些跟不上,注意吃食。” 闻言,宁赤哲松了一口气,家里穷,吃得不好是肯定的,没有其他毛病就算很不错了。 尤其考试这几天全靠窝窝头撑着,根本没吃过一顿饱的,更加别提吃好了。 轮到聂毅,章奕珵就不再说酒和菜了:“聂兄,在这院子里一起住了不半个月,死者读书可勤奋?” 正文 第二六九章 怎么拿到的 聂毅点了点头:“很勤奋,至少我认识的学子中,李兄整天睡得晚,气得早,当属之最。” 宣云锦把了聂毅的脉,眼神怪异的看他一样,在聂毅有些惊异的时候淡淡的说道:“身体还不错,以后自己注意点就好了。” 闻言,旁人没觉得不对,聂毅脸上却有无限的尴尬,以及……一点难堪。 虽然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可聂毅对宣云锦的医术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本来大夫中的女子就很少,聂毅本也不以为意,突然被宣云锦看穿,心下也有些羞涩。 聂毅这个人长得很帅,不仅有书生的儒雅,还有区别于书生的健壮身体。 倒也不是那种很可怕的肌肉男,而是比一般的柔弱书生强壮多了,加上脸也长得不错,所以聂毅一直很受女人的欢迎。 恰恰聂毅除了读书,也就剩下女人了,爱好那种柔软妩媚。 加上聂毅家里其实不缺钱,每次放松的时候就会去温柔乡找女人。 考试之前压力比较大,聂毅几乎天天去青楼,成为那里的常客。 聂毅本身比较风·流,他的心也不会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逢场作戏倒是玩得不错,所以他并没有像李宏这样带着妻子随行。 要解决问题,自然要去面前。 每次来到西云县,遇见了一个特别娇媚的头牌,巴着他这位金主不放,使出浑身解数留他过夜。 所以,考试之前聂毅差点被榨干,考试九天费脑,吃得又不好,身体根本没补回来。 听说有些大夫能够把出身体的亏空,聂毅自然秒懂宣云锦后面半句话。 好在,宣云锦也不是傻的,左方那个说出来无伤大雅,聂毅这个说出来可就不成了。 才子风·流是没错,可宣云锦是个女人,从她口里说出来太过丢面子。 而且,聂毅表面一本正经,还真看不出来喜欢这种事。 章奕珵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觉得宣云锦没有明说有她自己的道理,所以,暂时还是别问了。 宣云锦给魏庆把脉,章奕珵也找话题问了问,大概也是问魏庆对李宏的看法。 听起来似乎都不错,两个同租一个院子的人对李宏的评价都不错,而且说他的确很勤奋。 “魏公子的身体有点虚……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而是多少有点先天不足,算是早产的吧!”宣云锦说了一句发现旁人的目光有所变化,立刻将话讲明白了。 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她明明说得很正经。 偏偏她刚才故意揶揄聂毅,一群不纯洁的孩子全都没有理解。 宣云锦觉得好心塞。 “夫人好厉害,我是三代男丁单传,我爹死于意外,我娘惊吓过渡就让我提前出生的半个月,虽然没有什么问题,可从小到大一直比较虚弱。”魏庆惊讶的看着宣云锦。 毕竟只是提前半个月,有些时候都不算早产,他经常生病,看过很多大夫都说他身体虚,可从来没有说过,他身体弱是因为早产。 宣云锦一语道破玄机,魏庆立刻表示了服气。 宣云锦目光落在了归月身上,蹲下身拿起归月的手腕:“你这状态太不对了,我帮你看看……” 归月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依旧那么呆呆的,仿佛真因为丈夫的突然离世有些失魂。 等宣云锦给归月把完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仵作终于折腾完尸体:“死者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初步确定毒在酒杯里。” 闻言,所有人都朝凳子旁碎裂的瓷杯看去,想了想,觉得这才合理。 章奕珵叹了一声,一群人不再围着屋子门口,集体来到院子中松口气。 “这么说,凶手到底是谁?我们都在喝酒,大家在眼皮子底下怎么下毒?”宁赤哲不解的问道,四个人彼此之间有了几分猜疑。 毕竟当时就他们几个人,并没有外人出现。 四个人不由得开始一人一句的商量起来,基本判案的东西他们也是知道的。 要知道,考试的题目中,是有判案题的,为的就是将来为官。 章奕珵落在后面,低头走在宣云锦身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宣云锦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惆怅:“你确定凶手就在他们四个人中间吗?” 章奕珵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心疼的看着宣云锦:“我怀疑的,一直都不是四个人,而是五个人。” 多出来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归月,而这大个月来,归月跟宣云锦相处得很好,如果凶手最终确定是归月,他觉得宣云锦肯定会很难过。 宣云锦偏头看着他,苦笑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带着一点行为:“如果是这样,你真的很适合走这条路,或许将来你真的可以查清你当年遇见的事情。” 章奕珵皱了皱眉:“你也怀疑对不对?不然最后为什么会给归月把脉?” 宣云锦自嘲的笑了笑:“我是挺怀疑的,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算计来做证人,想得真好……” 章奕珵握了一下宣云锦的手:“那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两人在后面嘀咕,张鑫犹自听着四个书生的辩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无语的发现四个书生越说越来气,反而会无形之中将责任推给其他人,就是想摘清自己。 “章兄,怎么样?可有头绪不成?”张鑫无奈,不再理会四个书呆子的争执,转而问起章奕珵来,先前还以为四个人的关系多好呢,敢情是暗藏讥讽。 章奕珵正好跟宣云锦交流完毕,却没有直接一锤定音:“小锦,你看过那酒杯么?” 宣云锦点了点头:“里面的确是砒霜。” 章奕珵叹气:“那仵作说得没错,我就是想不明白,这怎么下毒的?” 宣云锦怔了怔,不解的说道:“这很简单啊,砒霜抹在酒杯上,倒酒喝酒会吃下去,喝几杯之后,累积的量多了,反应时间也就到了,这才有了中毒的后续。” 章奕珵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砒霜抹在就被上那是肯定的,可是……凶手怎么保证李宏不会发现就吃下去,或者说,她怎么保证,李宏就刚好拿到那个有毒的酒杯。” 正文 第二七〇章 不一定是同一种 宣云锦眨了眨眼:“说的也是,我好像忽略了这个问题,只想到中毒的方式,却没有考虑死者如何接触到毒。” 章奕珵看了惊讶的张鑫一眼,不由得笑了:“张兄,你嘴巴有蚊子飞进去了。” 张鑫这才回过神来,知道章奕珵在调侃自己也不介意,毕竟他的确惊讶章奕珵和宣云锦的讨论,这些问题他压根儿没考虑过好吗? 知道中毒的方式,知道怎么中毒的,剩下的就是考虑谁下毒的问题。 可章奕珵这反应,完全就像是已经知道了是谁下毒,但是不太明白凶手怎么让死者中毒的,这个思维方式,他好像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张鑫总觉得,现在的章奕珵比曾经认识的更妖孽了。 以前也挺聪明的,可好歹能够跟得上,现在长大了三岁,章奕珵就成长到让人看不懂了。 张鑫觉得现在完全不知道章奕珵是怎么想的。 偏偏宣云锦却跟得上,两个人似乎都明白对方说什么,如此默契让人看得眼热。 不是说章家随便给章奕珵娶了个乡下丫头吗?张鑫忍不住吐槽了,总感觉见一次颠覆一次。 这样的乡下丫头还有吗?他也想随便娶一个回家。 章奕珵叹了一声:“大概吧,还不能确定,得把这个问题给搞明白了才行。” 张鑫再一次张大了嘴巴:“就刚才那样随便问问就知道了吗?” 章奕珵轻笑:“我可不是随便问的,至少从他们的话中可以知道很多事情。” 张鑫脑子瞬间有些慌乱了:“那你要怎么知道有毒的酒杯如何被李宏给选中的?” 章奕珵摇了摇头:“暂时不太清楚,再捋一捋吧!听几人的证词,李宏的妻子归月跟小锦一起出去买菜后,宁赤哲就拿着酒来了,李宏就叫了聂毅和魏庆一起,然后刚坐下,准备买一点下酒菜回来,左方就恰好来了。” “然后,几人就热热闹闹的开始喝酒,等李宏用有毒的酒杯喝了酒之后,就慢慢有了中毒的迹象。” “小锦,只是抹在酒杯内部的砒霜就足以致命吗?总感觉这时间并不长。” 宣云锦想了想:“如果是将砒霜溶于水,浓度特别高的话中毒者不会太慢,最快的一刻钟时间就足以要命了,砒霜这种东西外用甚至还能治疗一些病症,但是大量内服不行。” “大量不行?那少量……”章奕珵抓住了关键词语。 “少量不至于这么快致命的。”宣云锦皱着眉头,确定的说道:“有些哮喘的病症还会用砒霜来治疗,所以……” 章奕珵皱了皱眉:“那这么说,死者虽然也是中毒,可未必就一定是砒霜啊!” 三人顿时沉默,然后看了看旁边已经收拾工具箱的仵作。 见仵作很轻松的样子,像是完成了一项工作,张鑫就有些心塞:“这些仵作,很多时候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并不会检查得很细。” 章奕珵叹气:“这种心态,很可能会误导一些案件的判断,草菅人命啊!” 推理在之类似乎陷入了一个瓶颈,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才是。 宣云锦想了想说道:“我看死者的四周很干净,似乎并没有什么呕吐之物之类的。” 张鑫怔了怔:“这不是很正常吗?死者有娘子,屋里肯定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宣云锦轻笑:“我不是这个意思,砒霜这种毒,对胃部的刺激性很大,一般来说服用过量都会引起强烈的呕吐。所以说很多时候吞下去的砒霜还没有起作用就被吐出来,就会给人造成一种非得大量不致死的假象。” “实际上,这玩意儿若是瞬间吸收,很少量就足以致命。” 章奕珵若有所思。 张鑫则是很头疼的敲了敲脑袋:“你这么说又能证明什么呢?如果你不是大夫,肯定也不会清楚啊!” 宣云锦摊手:“我只不过就砒霜的事情来讨论,寻常人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么细的。” 章奕珵回头看了看那摔碎的酒杯,越发觉得这更像一个障眼法。 低头想了想,章奕珵轻声对张鑫说道:“这样吧,让仵作离开好了,同时把大家召集到院子里来说案情,小锦找个机会去看看,能不能查到死者到底中了什么毒?” 张鑫自然没问题,只是看着宣云锦。 宣云锦挑眉:“可以试试……” 说着,宣云锦转身离开了,做出上茅厕的假象。 张鑫笑着拍了拍章奕珵的肩膀:“又让人家小姑娘去碰尸体,家有美娇娘,你真是舍得啊!” 章奕珵摸了摸鼻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的,可是这里除了小锦,其他人都做不到啊!” 张鑫无奈的耸了耸肩:“这话说的也对,自己回家哄女人吧!” 章奕珵哭笑不得,他怎么就觉得这话里有几丝嫉妒呢? 倒不是说张鑫就看上了宣云锦,而是他如今还孤家寡人一个,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的,尤其还各种默契,总觉得被虐到了,受到很大伤害。 张鑫立刻吩咐手下做事,推理不行,安排做事则稳稳当当。 院子里有石凳石桌,让人再搬一些凳子出来,大家围成圈准备讨论。 章奕珵看着不动声色的归月,走上前去:“你也过去吧,等到凶手水落石出再来收捡你丈夫的尸身,反而能让他更加瞑目。” 归月眼睛一眯,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有些阑珊的站起来,直接就要重新倒下去。 章奕珵却没有伸手扶她,反而是旁边守门的一位捕头手脚更快,有些怜悯的帮了归月一把。 归月游魂似的站在一群人外面,守门的捕头已经关上了房门。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发现,宣云锦已经从屋后来到了窗边,趁着没人注意推开了窗子,径自窜了进去,来到了李宏的尸体旁。 刚才没有太多机会,现在宣云锦则是不慌不忙的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一遍。 只不过,注意到门窗容易看到里面有人晃动,宣云锦蹲着身子在行动。 房间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一边是住的地方,一边就是李宏读书的书桌。 上面笔墨纸砚摆得很整齐,同时还有一些写了字的废纸。 看起来也是收拾过的。 正文 第二七一章 七窍生烟 宣云锦猫着腰探视了一遍,虽然觉得有点怪异,可也没什么明确的收获。 可是,人的视觉角度不同,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 回身的时候,宣云锦突然发现面前的藤椅有异,掀开坐垫之后才发现下面压着一个小瞧的锦盒。 宣云锦思索了一下才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支很漂亮,样式时新的秀巧金簪。 怔了怔,宣云锦脸上闪过一抹哀伤,深深的叹了口气将锦盒返回了原位。 返身再次检查李宏的情况,宣云锦用银针试探了他的胃。 银针肯定是黑色的,人都已经被毒死了,要跟她说毒素还没有入胃,岂不是笑话吗? 做完自己的事情,宣云锦又从窗口离开,装着上完茅厕回来。 这个时候的章奕珵没有多说什么,站在人群外,方便宣云锦跟他耳语。 听完宣云锦的汇报,章奕珵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担心的看着她:“你……没问题吗?” 宣云锦挑眉:“能有什么问题?我们本来不算熟的好不好?” 章奕珵轻笑:“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这个时候,场中的讨论突然有了一丝变化,四个书生见官府的人锁定他们就是嫌疑人,似乎认定凶手就是他们四人之一,为了脱罪,那理由一个比一个还奇葩,都在狡辩。 何况,他们都是有童生身份的,见到县令这种级别的官都可以不跪,哪能随随便便就冤枉他们杀了人? 只要没有确定的证据,那肯定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然而,四人推卸的态度竟然刺激了归月,让归月突然之间有所爆发。 特别是聂毅那句话:“你们这些捕头,再加两个外人,还说什么经验,到底会不会断案?但凡杀人总得要有动机,我们不过是文友,到底有什么动机?” 闻言,张鑫脸色有些难看,整个人也有些烦躁。 真的很讨厌跟这种书生聊天,其他本事没看到,嘴皮子功夫简直惊人,打乱思路就算了,还没人说得过,各种心塞…… 归月好似回了魂,面无表情,眼神犀利的看着聂毅,双拳紧握,带着一种强烈的恨意:“杀人动机,你没有杀人动机吗?” 闻言,本来要开口说话的章奕珵立刻住了嘴,诧异的看着归月突然爆开的情绪。 对于一个经受打击的人来说,让她发泄一下也好,章奕珵就缓了缓,没在这个时候开口。 而且,章奕珵对归月口中的话很感兴趣。 这四个人都瞒得好,一直没有问出其他比较有用的东西来,归月这么一说,明显有他们还不知道的情况。 聂毅皱了皱眉,看着归月有些针对他有点不愉,不过,想到归月刚刚死了丈夫,年纪又轻,倒是多了一抹原谅和释然:“嫂子,我们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杀人的事情岂能乱来?我们何曾有过什么动机?” 归月脸色铁青,似乎在隐忍什么:“谁能知道你人面兽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枉读圣贤书?看起来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实际上好·色之极。” 闻言,所有人睁大了眼睛,包括聂毅在内。 归月又不是宣云锦,把脉就能发现一些问题了,聂毅平日里混得乱,可爱惜名声,一般出去玩都比较注意,不想碰见了熟人。 聂毅还真的不知道,归月竟然知道他这样的喜好。 可问题也来了,本来不过是男人风·流倜傥的一面,如今竟然被当成了杀人动机?聂毅好似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看着归月,听到这话对视了一眼,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想。 章奕珵善于观察人的面目表情,从而默默的练习自己推理,所以他就算不会把脉,也能看出聂毅的身体带着一种空浮之像,定然长期近女·色,还用力过猛…… 所以,归月这么一说,章奕珵也是不意外的。 章奕珵仿佛突然想起刚才的事情,低声的说道:“先前你给他把脉的时候,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宣云锦轻笑:“身体虚,自然得好好养。” 章奕珵怔了怔,顿时有些明白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归月泪眼婆娑的看着张鑫:“我们先住进院子,两位是后来的,可这位聂童生屡次……调·戏于我,还说什么我相公肯定考不上,让人跟了他……” 归月后半句说得有些结巴,似乎很有些难以启口。 一群捕头听得目瞪口呆,顿时有些风中凌乱,纷纷看向聂毅,觉得人真是不可貌相。 聂毅也是呆了呆,随即怒气冲冲:“敬你遭遇了变故,一直礼让三分,你倒是得寸进尺,污蔑起人来头头是道……” 聂毅对此很冲动,两只手气得动作很大,似乎随时都可能给归月几巴掌以泄愤。 归月小媳妇一样的缩着脖子,似乎很害怕的躲到了宣云锦身后。 张鑫等人立刻拉住了聂毅,不让他有动手的机会。 人家正在爆料,可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宣云锦扭头看向了归月,归月含着泪一直低着头,整个人有些颤抖。 宣云锦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动,默默等待这件事情的结果。 聂毅被拉住了,七窍生烟,看着归月突然一甩袖:“嗯,圣人之言果然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跟你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吗?” 听到那刺耳的一句话,宣云锦眯着眼看聂毅,对这男人的感观更差了。 经常出入那种场合就算了,居然还这么放地图炮,亏得凶手不是他,否则她一定让他现在就跪下道歉。 本来聂毅的人品没这么差的,他非常怜香惜玉又喜爱美·色,对于女人向来宽容。 最重要的是,聂毅玩是玩,正经的女孩子他不会碰,更加不要说朋友之妻了。 哪怕是刚才宣云锦站在他面前,他也只有尴尬,没有邪念。 归月一席话真把他气得不行。 可惜啊,这里并没有很了解他的人,他一时半会儿也辩白不清才会气得那么狠。 一时情急,说出来的话可就没那么好听了。 正文 第二七二章 太难看了 章奕珵拳头抵唇咳嗽了一声,悄悄的跟宣云锦说道:“放心,这么曲解圣人之言,他肯定考不上。” 宣云锦忍不住想笑:“这你都知道了?” 章奕珵嘿嘿一笑,没有再接话,他本来就是为了安慰宣云锦才这么同仇敌忾的,说什么那都没有根据。 有些人呢,其实不是不明白真实意思,只不过词穷的时候条件反射会用来骂人,好似这样有优越感,就能胜利一样。 所以,章奕珵纯粹在逗宣云锦开心。 好不容易将炸毛的聂毅安抚住,张鑫疑惑的看了看归月。 说实话,聂毅这反应看起来实在不像真的,但也有可能是装的。 聂毅想了想,似乎很不甘心,不屑的看着归月:“就你这货色,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本少爷能看上你肯定眼瞎。” 众人集体无言,这聂毅火大得很,嘴也特别不饶人。 归月仿佛被打击得不轻,脸色有些白,似乎不甘示弱:“看不上我?这就能证明你是什么好人了吗?捕头大哥若是不行,可以去县城……那种地方问问,这位道貌岸然的学子肯定常客。” 闻言,聂毅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火气都彻底消散了。 因为归月说的这事儿他完全无法反驳,这个坑他注定要跳了。 张鑫表情严肃:“聂童生,这事儿可对?” 聂毅脸色相当难看:“是又如何,这不能代表我就是杀人凶手吧!” 归月立刻开口:“我也没有说你就是杀人凶手,只是在细数杀人动机。” 聂毅狠狠的瞪着归月,第一次尝到哑口无言的憋屈感:“你这么说,其他几位也有杀人动机?” 归月冷笑一声:“怎么就没有了?” 此话一出,三人皆惊。 可归月已经开了口,似乎有点不管不顾起来。 “姓魏的,一进来就想要我们这间房子,还拿钱砸人,跟相公吵了一架。”归月冷冷的说道:“他总说自己的房间住得不舒服,就盯着别人的,未必没有怀恨在心。”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了魏庆,有些诧异。 此片区全是租房,房子不满意,换个院子不就成了?为了这事儿也能吵起来? 魏庆尴尬的一笑:“这……这也算杀人动机?我身体不好,一直喜欢向阳的房间,我那个房间有些阴冷,住久了肯定不舒服啊!” “而且,我早说过了,你们那间房是我早订下的,东家看你们给的银子不少,临时给我换了,我想商量一下不成吗?” 知道自己订下的房间被人住了,魏庆就知道那东家贪财给他耍了个小心眼,可当初只是口头约定,并没有给订金什么的,东家这么反悔也没有证据可以闹。 魏庆那个时候肯定很愤怒很不甘心,自然就找上了李宏。 一言不合炒两句其实很正常,而且,之后大家在一起读书,彼此都改观了,归月不提及他压根儿就忘了好不好? 如今被提出来当杀人动机,魏庆自感很莫名其妙。 “心胸狭窄,怀恨在心?”归月不依不饶。 魏庆也脸黑,面对女人本来没有聂毅那么能说会道,这下可把他给难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会阴沉沉的看着归月,这才是怀恨在心了好吗? 聂毅看有人跟自己同病相怜,顿时不怒了,好笑的冷哼一声:“那你这么说,宁兄和左兄难不成也有杀人动机?” 归月表情冷漠,似乎说出来的话让人多几分信服:“当然有……宁赤哲家境不好,全靠相公接济,心里早已经嫉妒,还觉得很羞辱,你们真当他有表面这么云淡风轻?” 宁赤哲脸色同样不好的看着归月,他并不以为自己家穷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可是也不至于成为归月随意攻击的目标。 归月这话,真的很伤人了。 宁赤哲没有狡辩,只是铁青着一张脸似笑非笑,总觉得归月这是在乱咬人。 左方也有些冷漠的看着归月,嘲弄的说道:“那……不知道在下的动机是什么?” 归月轻蔑的扫了左方一眼:“去年考完试,你跟相公起了争执,还吵了起来,难道你忘记了……你……” 归月正要滔滔不绝的继续数落,一个轻飘飘却又坚定的清丽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够了,归月……”宣云锦淡淡的说道,语气非常的陌生。 归月的表情和动作都僵在原地,似乎有些意外宣云锦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宣云锦漠然的看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难看?” 说着,宣云锦朝章奕珵的方向移了几步,将归月露了出来,不再挡在她面前:“虽然是女人,可也要敢作敢当,你这样到处攀咬,不过是一种垂死挣扎,实在那看……你这样的朋友,我护不住你,也护不了你,你不用躲在我身后。” 章奕珵轻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宣云锦的肩膀:“归月,凶手其实是你吧!你竟然杀了你的丈夫,还想将罪名嫁祸给别人,甚至想要利用小锦给你做证人,做挡箭牌?” “最近小锦交了你这个朋友,我其实挺高兴的,至少为了准备考试,我有时候的确顾不上她,有个人陪她说说话也挺好的。” “看来……我放心得太早了,若是早知道你会这么利用小锦让她难受,这个朋友不如一开始就没有。” 归月犹如石雕,连眼珠子都不知道动了,脸色苍白如纸,仿佛真被吓得不轻。 其他人听到章奕珵的话简直震惊,四个书生在彼此怀疑,哪曾想凶手竟然另有其人。 敢情,他们都在给人背锅的。 张鑫等人看着归月,眼珠子有些脱臼,一直柔弱示人的归月才是凶手,这反转…… 张鑫好半天才合拢了嘴巴,有些不解的问道:“章兄,这怎么回事儿?死者死的时候,归月不是跟小锦在外面买菜?还能怎么杀人?” 章奕珵脸色不善的看着归月,对这么一个女人真心同情不起来。 谋杀亲夫,欺骗和利用朋友,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正文 第二七三章 真真假假 宣云锦真心交朋友,却换来这样的结果,章奕珵觉得有些愤怒。 果然外面的世界不如村子里面单纯。 章奕珵冷笑:“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已,让人的惯性思维产生了误差。” 四个有嫌疑,差点就背锅的书生好不容回过神来,有点惊掉了下巴。 敢情凶手竟然是归月?如此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女子? 难怪一直在牵强附会的说他们有杀人动机,分明是想将锅给甩走。 所以,这也是推卸责任的一种吧! “障眼法?什么障眼法……”张鑫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再同情归月,能够谋杀亲夫的女人,在众男人眼里是可怕的,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哪里还用得着同情? “毒药砒霜!”章奕珵没有再卖关子,很直接的说道:“因为现场摔碎的酒杯有砒霜,李宏也确实用这酒杯喝了酒,胃里自然也就有了砒霜成分,仵作验尸的时候,很容易就判断李宏是死于砒霜之毒。” “既然如此,现场的四位学子自然而然成为了怀疑的对象。” “而凶手呢?因为案发时间出门在外,还有人全程作证她没有离开过,不在场证明就成立了,到最后她还是受害者,跟她关系并不大。” 闻言,众人齐齐看向了宣云锦,宣云锦面无表情的任由打量,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 章奕珵赶紧将注意力转移:“因为这个不在场证明太强大太稳固了,归月,你觉得自己怎么都不可能暴露,所以,你很希望将嫌疑的帽子扣在四位学子上。” “但是又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明跟谁有特别重大的关系,所以,在说作案动机的时候,你真真假假的说出了四人跟李宏多一些摩擦和恩怨。” 闻言,众人恍然大悟,同时也有些明白了,刚才归月说的那些,有真有假,本人知道情况却无从反驳,才会气得不行。 “真真假假?”张鑫似笑非笑的考虑着这三个字:“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就是因为别人无法确定,自己的证词无法成立,她才说得这么有技巧。”章奕珵扫了归月一眼,这女人已经从僵硬中缓和下来了,全身的软弱之气已经没有,取而代之是慢慢的阴沉。 “你特意的第一个选择聂毅,说出他风·流之事,就是因为有迹可循,既然他频繁出入青楼,捕头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 “这样一来,大家就会更加相信你的话是真的,各位书生的反驳只是为了脱罪。” 章奕珵轻笑:“如何没有猜测,聂兄应该没有调·戏过你吧!” 宣云锦冷着脸看归月,真的是很意外,那个胆子很小,脾气很好的归月竟然为了污蔑聂毅,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自己的名声也不要了。 虽然她亲手杀了李宏,可她对李宏的感情也是真的,所以她在外面会焦虑,真正看到李宏尸体会失魂落魄,现在对于自己名声也不在乎,很显然这些都是真的,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归月垂睑,保持了沉默。 聂毅见到机会,立刻嘲讽的一笑:“本少的眼睛还没有瞎,又不是要娶回家的,自然要找好的,哪能这么随便?” 聂毅这话虽然不好听,可这的确是他性格。 虽然风【】流了一点,但他人品还是有一定保障。 要不然,也不会再昨晚上跟李宏吵了架之后,今天又一起喝酒了。 如果可以,他直接玩自己的不是更好? 他正跟某头牌打得火热,考试过去这么多天早已经心痒难耐。 可为了发展人脉,跟大家喝酒,他都暗中忍了。 捕头们忍不住有些哗然,一个女人竟然主动说人家调·戏,人家还各种看不起,谁贴谁还不知道呢,这脸是彻底丢尽了。 章奕珵这样说,自然不是要归月难看,不过也没给她留面子就是了。 “至于魏兄和李宏的冲突,左兄和李宏的冲突感觉差不多,可这些都是日常的小摩擦,事情应该是真的,可未必有归月说的那么严重,竟然直接上升到了杀人动机?”章奕珵啼笑皆非。 “如果整个天下真的这么乱,一点小事就让好几个人有用了杀人动机,大梦皇朝还怎么管理人心?” 这个时代同样杀人偿命,杀人有罪,一般的仇恨如海,只要没有达到必要的一步,还是不会有人愿意犯罪的。 律法道德深入人心,很多人还是惜命的。 “试问,归月你在村子里就不会跟人吵架闹矛盾吗?这书院里每天有多少学子为了一个思想理论吵起来,若是想法不同就要杀人,这官府只怕都不用做了。” 闻言,众人才恍然,因为第一个说聂毅,大家相信了归月,同时发现事情挺严重的,的确足够成为杀人动机。 后面所谓的冲突一起,众人自然就会朝着更加严重的方向去体会。 直到章奕珵这么一说,众人才惊觉,不过是发生一点口角,确实不足以构成杀人动机。 又不是平时就大奸大恶,小肚鸡肠的人,何至于为了一点口角犯罪? 原本归月口中无限放大的冲突,突然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至于宁兄,那理由就更扯了,强行要给人家安一个嫉妒不满的名号也要找个好一点点理由。”章奕珵轻笑:“其他人的事情真真假假,到了宁兄这里就大部分是假的了。” “除了李宏曾经支援宁兄的事情,什么嫉妒不满,你一个外人小女子怎么把宁兄的想法知道得那么清楚?” “明知道你是李宏的妻子,难不成宁兄还想要撬墙角,跟你有一腿?不然的话,为什么要告诉你心里所想?” 闻言,宁赤哲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嗽了两声看了一眼聂毅,两人禁不住有些同病相怜。 其实他也想说他是有要求的好吗?不说归月长得如何,至少朋友之妻,他家里虽然穷,可自身是童生,前途还算光明,真想要娶妻,何必勾搭有夫之妇? 好在,宁赤哲不比聂毅脾气暴,加上跟归月算同村熟人,这个时候多少还给归月留点面子。 正文 第二七四章 原来是童养媳 其他人听得惊奇,归月言辞凿凿,说话很让人信服,让大家很认真的在考虑她证词。 结果,被章奕珵这么一分析,简直千疮百孔,到处都是漏洞。 这是名目张大的语言陷阱,却没人觉得不妥。 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将归月摆在受害人的位置,其中的信息就无限放大了,信任度也一样。 章奕珵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排除归月的怀疑,自然听得很明白:“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强行给宁兄安排这杀人动机,让人觉得不太对。” “虽然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跟宁兄不过初次见面,可人之正气,宁兄的所作所为都表明了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他说他并不觉得贫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语气神情都带着真诚,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去嫉妒?宁兄对李兄怕是只有感激和将来的报·恩。” 宁赤哲有些羞涩的冲章奕珵抱拳:“章兄真是谬赞了。” 章奕珵轻笑:“当然,所谓的表情和情绪是不能拿来当证据的,可这不妨碍我因此怀疑你。”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最终的目的是想让他们四个人一起担了杀人的罪名,因为现场不好判断是谁下的手,四个人的话还能分担一些责任,让人认定李宏为人不好,自己找麻烦,才自食恶果,引起了别人的杀机。” 闻言,四个书生的脸色有些白,本来以为归月只是想让其中一人担了这杀人罪,没想到大家都有份。 “我这么说,或许大家还觉得归月这样做是为了减轻个人的犯罪量刑,多少带着一点商量和不好意思,可实际上却很可恶……”章奕珵也不客气,说话也越来越重了:“因为你这可耻的善良,会有四个人因此被冤枉入狱,从此断了仕途。” “因为你这自以为是的善良,将有四个家庭会迎来灭顶之灾,倍受影响和牵连的人暂时无法计算。” 四个书生听到这话纷纷点头,觉得太对了。 几人家里就算不缺钱的,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辈,加上人丁的关系,一家有一个读书人就不错了。 好不容易读了这么多年,一朝全打了水漂,除了本人之外,整个家都会受到波及,本家,亲戚等等。 院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张鑫这才继续开口:“章兄,我还是没明白,这跟她是杀人凶手有什么关系?” 换句话中,这只是证明了四个嫌疑书生的清白,当然,一切还要建立在归月是凶手的基础上。 “砒霜只是障眼法,真正让李宏死亡的,是一种延迟发作的毒药。”宣云锦开口了:“这种毒来自于大山,一种毒果,随便碰没事儿,可不能内服。否则,一滴足以毒杀一头牛。” 宣云锦眯了眯眼,对这种毒果反而更好奇。 因为她经常出入青翠山,甚至会深入到山脉里,也没见过这种毒果。 可她在二手市场买下的两本医术中竟然有记载,或许是这个世界独有的植物吧! 张鑫觉得夸张:“还有这种东西?” “有啊,只是非常稀有,很难碰到。而且神奇的是,不管吃多少都不会当场发作,会间隔一个时辰。”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对,就是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差造成了一个假象,让凶手可以制造不在场证明,同时嫁祸给其他人。”章奕珵最初听到这个也跟其他人一样吃惊。 “可是,她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找李兄?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啊!”宁赤哲禁不住一个哆嗦,不明白的问道。 “就算不是你们四个,还会有别人,李宏这么喜欢跟人讨论学问喝点小酒,那是迟早的事情,那只酒杯被抹了砒霜就是证明,总会用的。”章奕珵看了看归月,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则心思缜密。 用这样的障眼法来掩盖李宏真正中的毒,未免也太大胆了。 “一个时辰,从我入门开始到李兄中毒身亡,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我不明白的是,嫂子怎么知道提前让李兄将毒喝下,正好李兄就一定会拿了酒杯喝酒呢?”宁赤哲提出自己的疑惑。 毕竟这是早上,是上午时间,没事儿谁一定会喝酒? 聂毅皱了皱眉:“应该是听到了我和李兄互相为昨晚的事情道歉,也提到了去买酒喝,宁兄和左兄的到来完全是个巧合。” “如果非要算时间,真是我们说好再讨论之后……” 众人闻言都恍然大悟,这么一来倒是说得过去。 张鑫看着归月,忍住摇头:“谋杀亲夫,你还真是下得去手。” 归月脸上有一种诡异的平静:“呵呵,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就算没有约他,他也一定会喝酒的,会用那只有点瑕疵的酒杯。” “因为他觉得有瑕疵美才是最真实的,所以一直爱用那只酒杯,我知道得很清楚,自然只需要涂抹那一只酒杯就成。” 闻言,章奕珵顿时明白了:“我就说,人这么多,你怎么就能保证李宏刚好拿到那只有毒的酒杯呢?敢情是一种习惯。” 归月挑眉,表情充满了嘲讽:“这一套酒杯是东家放在这里的,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货色,可其中一只因为釉色的关系,杯沿处有点错的釉色痕迹。” “那天一住进来他就发现了,对于这种特别的东西满心欢喜,还特定跟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然后就认着那只酒杯用了,还说离开的时候准备买走。” “这些都不是你杀李兄的理由吧,这是为什么呢?你是李家的童养媳,这么多年在李家长大,李兄娶你为妻,对你颇好,村里的妇人,包括我家嫂子都羡慕你嫁得挺好的,不缺吃不缺穿,一家人对你还挺好的……”宁赤哲知道得更多,他这么一说大家才知道归月竟然是童养媳。 宣云锦看了看归月,心里最后的一丝不忍消散了,因为归月从来没跟她说过这种事,或许一开始就不是真心交朋友的吧! 或者,归月对这件事情其实耿耿于怀,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是童养媳吧! 正文 第二七五章 那个肮脏的家 归月抬起头,表情有些狰狞,整个人充满了阴郁,盯着宁赤哲的眼神带着几分恐怖。 情绪带着激动,归月似乎隐藏着什么难堪秘密,直接就用吼的:“你也说了,我是李家的童养媳,不是他李宏的。” 闻言,众人面面相窥,这什么意思?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归月整个人多了一分戾气:“从小到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被李家养着,长大就会嫁给相公,李家不缺钱,生活已经很好,这样的日子别人想都想不来的。”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李家不是龙潭虎穴,让人恶心想吐的肮脏地方?” 归月一连用了好几个并列的词语来形容,可见她内心深处有多么嫌弃。 其他人面面相窥,纷纷看着宁赤哲,这话听得不明就里啊! 宁赤哲满脸疑惑,连连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李家在我们村的名声不错……什么肮脏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归月再度开口,让大家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名声不错?呵呵,刻意散财经营的而已,骨子里的恶心你们怎么想得到?” 归月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回忆和惊恐,表情让人不忍。 归月是被李家捡回去的小女孩,她父母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了记忆,从记事开始,她就是李家的童养媳,为了嫁给李宏而成长的。 李家的条件本来就不错,让归月感到特别满足,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幸福的。 可一切美好的憧憬,在她十六岁嫁给李宏的那天彻底幻灭了。 成亲请了村子的乡亲吃饭,场面让人羡慕的盛大。 李宏或许也高兴,还不到晚上就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李宏有五位兄长,喝醉了之后,李宏被他四哥给扶回了房间。 李老四也喝得醉醺醺的,见到新娘妆的归月之后,竟然发起了酒疯,直接代替李宏跟归月强行入了洞房。 归月本身力气不比男人,加上外面宾客众多,若是让人看见这种事情,李家就彻底毁了。 犹豫之下,归月被李老四给绑了个实在,再也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偷腥完毕后,李老四将李宏剥光了,仍在昏迷的归月身边。 如此,宿醉之后头疼欲裂的李宏以为自己迷迷糊糊的跟归月成了好事儿,完全没有多想。 可就这么的,归月反倒是被李老四拿了把柄,经常被要挟着陪他玩乐。 偷情的刺激让李老四食髓知味,一有空就占归月的便宜。 终于有一次被李老大和李老二同时发现了,就当归月认为一切都可以解脱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这李家的兄弟居然一个比一个禽兽。 老大和老二没有阻止就罢了,竟然还参与。 归月被欺负得无力还手,一边又担心被自己丈夫发现什么,整天过得心惊胆战的。 前两年李宏参加考试,李家就是一两个月,归月在李家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今年归月是特意求了李宏将她带来,才算歇了口气。 “可是相公因为读书的关系,脾气越来越不好,一年前就开始会出手打我了……”归月木着一张脸撸衣袖,衣服下的皮肤青青紫紫,全是被殴打的老伤和新伤,看起来就可怕。 “我总觉得相公是知道了什么,但是碍于整个家族的名声只能忍,心里憋屈之下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到我身上,我心里虽然苦,可什么都不敢说,就怕事情暴露会再也没有遮羞布,然后将我休出李家。” 归月面颊流出苦涩的眼泪,心里却觉得有了几分痛快。 看到一群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表情,突然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虽然很惨烈。 “我虽然是被迫了,可到底不对,相公打我骂我,我反而像是赎罪一样,心里还能好受一些。”归月苦笑:“不过昨天相公回来情绪很低落,说是没考好,晚上又跟聂公子闹得不愉快,就更加觉得憋屈。等客人走之后,相公自己喝酒喝到很晚,半夜了突然对我拳打脚踢。” “我怕同个院子的别人听到不妥,一直扔了……可是到最后……” 李宏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完全不清醒,还是怎么的,竟然说些不堪入目的下·流之语,还强行要了归月。 归月对这种事情本来有很大的心理阴影,身体本能的在抗拒。 这反倒是把李宏给惹毛了,床笫之间竟然说出要把归月不听话,要将她卖去勾栏,让她一辈子被人压的荤话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归月直接吓呆了,以为李宏知道了她跟李老大几人的事情,一时之间竟然万念俱灰。 归月有这样的经历,情绪本来就很不问题,整个人时时刻刻绷紧,随时都可能崩溃。 李宏醉酒之后的话,成了压倒归月的最后一根稻草。 主要在这之前,李宏其实很久没有碰过归月了,归月自身不想,却担心李宏是因为知道了真相嫌弃她太脏。 哪知李宏突然而来的推到,还说那样刺激归月的荤话,立刻将归月彻底推向了深渊。 归月备受刺激之下起了杀心,同时也觉得这是一种解脱。 她日日夜夜都在各种担心李宏知道真相,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她只想解脱,也让李宏跟着一起,同时报复了整个李家。 因为归月很清楚,李家在李宏身上下注了多少期望。 有些念头一旦滋生,那是怎么都压不住了,这才有了后来的杀人计划。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事实给惊呆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反应。 归月说完真相,反倒觉得解脱了,惨烈的一笑,对宣云锦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她知道宣云锦肯定什么都猜到了,要说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宣云锦,虽然杀人计划是突来的刺激,可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真心交宣云锦这个朋友。 她没有朋友,害怕被亲近的人知道真相,有一个李宏就够了,还要多一个朋友,她更加撑不住。 时间一长,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交朋友了…… “小锦,有时候真是特别羡慕你啊!”归月望了望天,将自己的泪留回眼眶。 正文 第二七六章 不要想死 归月笑得苍白:“或许你早发现我跟相公的关系不太好了吧,尽管我一直在我跟相公关系很不错,所以,你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你的相公,是怕刺激我吗?” 宣云锦眼神闪了闪,不得不承认,归月其实很聪明,平日里的单纯无知竟然是伪装。 说实话,她虽然感觉到了一丝违和,却没有仔细去探究。 毕竟归月是初识的人,跟她关系不大,只要不是有目的的接近,有些东西还没有达到深究的程度。 归月歉意的看着宣云锦:“可惜我还是知道,你过得很好,你相公也对你很好,有好几次你进院子,我回头就能看到你相公迎接你的身影,还会帮你拿手里的东西。” 宣云锦默:“这能代表什么?你想多了。” 归月轻笑:“越是细小的地方,越能体现那种关心和爱,难道说,你相公对你不好吗?” 闻言,章奕珵反倒是紧张了,立刻回想一下,自己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对? 宣云锦突然笑靥如花:“这个问题不否认,他对我自然是好的,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尤其那还是你的丈夫。” “你整日在恐惧和担心中过日子,你想努力维持这样的夫妻关系,你舍不得李宏,所以,你其实忽略了很多东西。” 归月疑惑的看向宣云锦,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你们只是表面上的夫妻关系,实际上他没时间来了解你,你也同样不了解他,他因为屡考不中的压力,情绪也相当的不稳定。” “他会打你,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而是用来太大,精神上不稳定,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暴虐。” “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注意你的异常,很多事情都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想得太多了而已。” 归月呆了呆:“不可能,不可能……” 归月的情绪也显得有些激动:“那他昨晚上为什么会那么说?” 宣云锦无语:“醉酒之话而已,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有男人才知道。” 不过是男人内心的一种膨胀,床笫之间的情趣,这……要她怎么说? 没听过男人XXOO许下的承诺绝不能当真么?那真是一时冲动好吗? 闻言,其他人都一副看天看地看旁人,就不看归月和宣云锦,个中深意他们哪能不明白? 尤其是聂毅,身经百战,久经沙场更是通透,不禁戏谑的看章奕珵一眼。 这么懂情趣的女人,真是少有啊,在聂毅眼里,章奕珵纯粹捡到宝了。 宣云锦虽然说不清楚,可那意思却不像不知道的。 归月收到的刺激不轻,还一脸茫然:“可是,不都说酒后吐真言?无意识的情况下,他说的应该就是他心里所想吧!” 宣云锦第一次哑口无言:“……”她真被归月给驳倒了,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种情况。 突然有种进入某种教育启蒙的错觉,归月虽然日子过得不好,甚至有好几个男人的经验,可她真的一点不了解男人。 果断的,归月在这方面是真的单纯啊! 从小到大经历得太少,也没有人教她,被男人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惶惶不可终日。 现在对男人有本能的抗拒,哪里会去了解。 宣云锦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依旧觉得自己没有错,只是一种解脱,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吧!” 归月回过神来,不解的看着宣云锦。 宣云锦转身进屋,众人都好奇的跟上。 归月下意识的不敢去看地上的李宏,哆嗦的跟在宣云锦身后。 “归月,这两天是你生辰么?”宣云锦不经意的说道。 归月恍惚了一下:“后天吧!” 宣云锦眯了眯眼:“那就对了,你看看这里,我为什么知道你相公并没有发现什么,证据很明白。” 归月莫名其妙的看着宣云锦从藤椅坐垫下拿出一个锦盒,送到她面前。 疑惑的打开锦盒,归月眼睛睁大,泪水止不住的滚了出来,一脸不敢相信。 章奕珵利用身高的优势探头看了一眼,怔了怔有些明白。 里面有一根金钗,同时有一张纸条。 归月哭得不能自已,颤抖的手拿起那张纸条看了又看,不舍的递给宣云锦:“我……我不识字……上面……写了什么?” 抽泣中语不成句,归月整个人快崩溃了。 宣云锦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他说,送给你的生成礼物,谢谢你包容他所有的不好,他会继续努力考试,争取高中,平日里对你打骂是控制不住自己,希望你能看在礼物的份儿上,原谅他,他会努力改正……” 宣云锦还没有说完,归月真的已经嚎啕大哭:“相公……” 归月悲呛颤抖的声音听得所有人都颤了颤,这真是让人遗憾的悲剧。 章奕珵伸手握住宣云锦的柔夷,心底却下定决心不能因为莫须有的误会伤了两人的感情。 归月拿着金钗,扑在李宏的尸体上,满脸都是各种后悔。 看到这样的结局,不管是书生还是捕头都觉得有些闻者流泪。 张鑫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打扰归月,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让人上前:“走吧,先回衙门,你相公自然会有李家的人来收尸的。” 归月抽泣的太厉害,突然塞了什么东西在嘴里。 上前的捕头吓了一跳,连忙惊恐的捏着归月的腮:“你吃了什么,快吐出来,快吐……” 宣云锦立刻上前,一巴掌拍在归月的背脊,两人僵持的局面被打破。 归月嘴里的东西顿时被吐了出来,一颗红艳艳的果子,有点像山楂,大小个头也差不多,可红得有些吓人,非常的亮眼。 见状,捕头松了口气,归月却笑了。 宣云锦眼神一凝,立刻抓住了归月的手腕把脉:“果然是万毒果,你居然会有这样的东西,交了你这个朋友,我觉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宣云锦冷冷的看着归月:“你想死,没那么简单,我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你死了,是我相公的不是。阿珵破了案,凶手却自杀了,这跟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你就别想着要死……” 正文 第二七七章 限时救治 万毒果只要一滴就能毒杀一头牛,把玩没事儿,就是不能入胃。 那果子虽然被归月吐了出来,可万毒果上的牙印表示早就已经咬破了,吞下的何止一滴? 虽然心在看起来很好,可万毒果的特性就是一个时辰后才会发作。 章奕珵严肃的蹲在宣云锦身边,看着归月笑得失魂落魄:“小锦有你这样的朋友果然是很倒霉,你在谋杀亲夫之后,还要害人不浅吗?” 归月刚才哭得太厉害,这会儿抽泣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加上刚才打算吞掉万毒果有一番折腾,此时此刻很有些有气无力:“像我这样的人,罪大恶极,脏乱不堪,死了还赶紧些……我是自杀,跟你们无关。” 宣云锦冷笑:“那你早不自杀,晚不自杀,为什么要在阿珵揭穿你之后才自杀?而且,你一开始还制造了那么严谨的不在场证明,想要将罪名扣在别人身上?”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潜意识中还不想死,想要脱罪……” 归月摇了摇头:“不……我一开始就打算下去陪我相公的,只不过我想暂时留着一条命给相公办一个舒心的身后事,这是身为妻子最后能给他做的。” “可是,我看到了这支金钗,我突然觉得应该早一点下去陪他,赎罪……” 看归月一脸平静向往的表情,宣云锦讽刺的一笑:“我管你怎么想的,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饰不了你自私的事实,事已至此,我不会求你不死,你吞了万毒果的汁液,你根本没法自救。” 章奕珵眯了眯眼,觉得宣云锦有些话说得对:“我不是官府,不是刽子手,没有资格要你的命,如果只是因为我破案,你就要自杀,不管什么理由都跟我脱不了干系。” “区别只在于别人通过律法途径,而我是用了一张嘴要你的命,确实是间接杀人……” 宣云锦把完脉,特意的神识已经摸清了万毒果的状态,立刻抽出一根银针,扬手就朝着归月的胃部扎去。 归月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都没有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根针。 而且,宣云锦只是速度扎了一下,快速在针上弹了弹,下一刻就将银针给抽走了。 归月只感觉胃部一个翻腾,根本就止不住的呕吐,“哇”的一声趴在旁边打吐特吐起来。 不过归月好似很久没吃东西了,吐出来的全是胃酸,她自己也难受得眼泪汪汪。 可是,不管她有什么想法,都止不住那股呕吐的***。 这个时候,所有人对宣云锦的医术有了新一番认识,一个个都带着惊讶,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归月有些惊骇,第一次知道宣云锦原来这么厉害。 这样的催吐手段简直闻所未闻,没有亲眼见到只怕不会相信有这么悬的东西。 通过入口中毒的人,第一时间催吐是基本步骤。 宣云锦见归月已经吐无可吐,连胃酸都没得吐了,这才一个手刀将人给劈晕了。 在这之前,归月也算吃尽了苦头,宣云锦可一点都不同情。 如果可以,她真想不管归月的死活,一切都显得很美好。 宣云锦直接将归月拎在床上,转头看了章奕珵一眼:“需要药方……” 章奕珵立刻领悟,走到桌边用起李宏的笔墨纸砚。 如今案已经破了,这些东西虽然会拿回衙门留证档案,可暂时用一用没关系。 宣云锦摊开针包,并没有解开归月的衣服,直接下针,一点都不用犹豫。 几针下去,见章奕珵已经准备好,立刻报出了一串药名和用量。 章奕珵对于这件事情已经驾轻就熟了,很多药名写得非常熟悉。 等药名报完,宣云锦头也不抬的说道:“赶紧去抓药,然后煎了药来给她灌下去,一个时辰,若是不能将她体内的毒素清除到最低,一旦到了发作时间,同样必死无疑。” 这等于是在跟时间抢命。 宣云锦体内的药之气第一次这么不节约的灌入归月体内,指挥着去捕捉围堵那些毒素。 万毒果的毒素特性就是奇怪,一进入归月胃部就开始扩散。 虽然宣云锦那一针及时让归月吐出了一大部分,可有些毒素已经在蔓延。 毒素通过细胞,慢慢的渗透胃部,然后朝着全身扩散。 感染了毒素的细胞有很强的破坏性,但是暂时都静静的没有任何异样。 一旦这毒素传递到了全身所有细胞,那就是发作的时候了。 而这个时间,差不多就是一个时辰。 宣云锦发现速度是通过细胞的活跃碰撞感染的,立刻当机立断,马上给归月的五脏六腑来了几针,让归月的内脏在顿时间内陷入了休眠状态,细胞活跃度被降到最低。 当然,人体极为重要的心脏是不可能完全休眠的,但是可以在宣云锦的一针之下,将心脏的跳动速度降到最低,造血功能仅供人体基本维持。 若是有懂行的在这里就能看得出来,归月早已经从先前的昏迷状态进入到了植物人状态,呼吸相当的浅,若是不注意,还会以为归月已经死了。 张鑫站的地方最近,可他不懂医,只觉得宣云锦下针的动作优雅好看,让人有种高深莫测,目眩神迷的错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张鑫总觉得宣云锦下针过后,归月的脸色变得极为平静,好似一切都得到了控制一般。 更多的就看不出来了,所以,听到宣云锦最后那句话,张鑫立刻转身接过了章奕珵手中的方子:“我去,犯人的生死是衙门的事儿,累得你们帮忙了,这跑腿的事儿我还是做得来的。” 章奕珵也不计较,将方子给了张鑫,然后凑到了宣云锦身边:“她怎么样?” 张鑫领着一些衙役去抓药了,剩下的衙役开始收拾李宏的尸身,就算要通知李家,也得去衙门领人。 总不能一直这么放着,等李家来领走吧! 房东知道这件事情早就在闹了,要是再等,肯定闹到衙门里去。 正文 第二七八章 累得慌 好不容易在段时间内破了案,不用拖太久,怎么也得好好处理了,蛮不讲理的东家官府也头疼。 剩下四个书生有些面面相窥,他们的清白好像说保住了,可现在这种情况该离开呢?还是等等? 一来没事儿,二来归月生死不明。 这三嘛,当然是看到了宣云锦的神秘莫测,章奕珵的卓越明理,有心借此机会相交。 书院和考场,很多时候也是发展人脉的好机会,特别是什么同科,同窗之类的,交情胜过很多时候。 想了想,四人默契的没有就此离开,而且走出房屋,在院子里坐着,一起唏嘘感叹的同时也不打扰宣云锦和章奕珵小两口救治归月。 很快,这床的四周就安静了。 宣云锦难得慎重的下了最后一根针,此时的归月跟植物人没有太大的区别:“还好,呕吐吐掉了大部分毒素,只不过这毒素确实霸道,只是一点也很棘手。” 章奕珵看宣云锦下完针就没有了其他动作:“要等抓药解毒吗?” 宣云锦眯了眯眼:“那些药都很平常,虽然有些剧毒之物,可是并不算稀有,旁人若是要去买,只怕还不好到手。” 所以,张鑫去做这件事情反而最好了。 有官差的身份在,药店老板也不会不卖,换了人来,拿钱砸也会有不敢出手的。 “那些要只是为了清理最后的毒素,重点还是在逼毒……”宣云锦说了两句就开始准备了。 章奕珵本来就不太明白也就不多问,给宣云锦打下手,要水盆,要毛巾什么的都是他去准备。 宣云锦很习惯这种方式,前世在手术室,不仅有护士,还有专业的助手,很多时候不是排场,而是为了节约时间。 有些大型手术一做就是好几个小时,有人帮忙处理基本的东西会减少不必要的精神浪费。 归月体内的毒素扩散果然减缓了,因为心脏到底还在缓缓的造血,毒素扩散并没有抑制。 宣云锦借着血液的那点流动,一点点将毒素挤去血管内。 这个过程有点漫长,对于药之气的消耗也非常大。 让毒素顺着血液细胞流到指尖,这个过程·真是不容易。 章奕珵惊讶的看到,宣云锦不过是转动着归月身上的几根银针,时不时的抽出再另外扎一个穴,慢慢的,归月放在床边的右手竟然没有了血色。 从苍白到青乌,从青乌到黑漆漆,这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改变。 特别是归月右手的中指,简直已经黑入墨,从最开始的指尖到整根中指,看着就有些吓人。 宣云锦见差不多了,才看了章奕珵一眼:“扎她中指,直接用匕首割。” 针扎的小洞完全不满足排除毒素的条件,还是得割一条口子才行。 章奕珵理会的拿起旁边早准备的匕首,按照宣云锦事前的吩咐,在火焰上抹了抹,这才拿起归月的右手,干净利落的在指腹割了一条小口子。 归月的中指好似喷出了一道墨汁,落在了水盆的水里。 “将她手放在盆边上……”宣云锦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章奕珵立刻照做。 归月的右手被轻轻的搭在水盆边,中指不断流出黑色的液体。 先前看到的黑色少了许多,可周围的青乌还在不断汇聚,似乎到了中指就特别浓郁,流出的全是黑血。 宣云锦加快了速度,用药之气将剩余的毒素快速排挤。 因为有特殊的神识,宣云锦对于细胞这种东西“看”得很清楚,所以,一点点排查下来,丝毫不敢遗漏。 没办法,谁让这种毒素传染性很强,一旦有残留,很快就会发展到更多。 最后只不过是延长了归月死亡时间,终究没有解毒成功。 宣云锦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药之气快告竭的时候:“我想喝水,阿珵,你帮我倒一杯水来。” 闻言,章奕珵立刻去准备,宣云锦偷偷拿出一片血人参含在嘴里,咀嚼了两下就吞下。 人参这种东西生吃真没有什么好味道,反而有点土腥味,宣云锦刚好接了章奕珵的水,给自己灌了两大口才将那难受给压下去。 胃部传来一点火热,宣云锦默念着功法疯狂的运转,借着血人参的药力,药之气立刻开始恢复。 宣云锦一边恢复,一边不停的使用,好悬才没有直接断档。 好不容易才将大部分的速度给逼出了归月体外,耗时实在有些长。 张鑫已经将药抓了过来,借着厨房熬好了。 借着冷水放凉,宣云锦让张鑫给归月灌下去。 张鑫有点踌躇,这药怎么喂啊? 难道真要像话本那般,用嘴?那张鑫表示做不出来。 宣云锦明显很累,没有太多的力气,自个儿盘腿坐在床里面,指挥着章奕珵帮忙。 宣云锦教了张鑫一个扶人的姿势,手掌在后颈处使力,归月的头微仰,嘴巴自主张开了。 章奕珵用油纸折了一个漏斗,小的一端插在归月嘴里,将碗里的药缓缓掉了下去。 最后的一步,宣云锦依旧用了一根银针,扎在归月颈部,归月就好像能自己吞咽了。 为了防止呛到,章奕珵倒得很慢,喂完之后,两人都觉得好累。 因为要一直维持着那姿势。 宣云锦借此机会狠狠的恢复了一下药之气,等喂完药,让归月重新躺下来,她立刻再度动针,催发药力跟归月体内剩下的速度对抗。 很快,归月体内的毒素就真正清理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明显失血太多,身体有点虚弱,脸色也不太好看,得好好补才能养回来。 宣云锦用神识最后一次检查归月的身体,“路过”子宫的时候顿了顿,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最终确定搞定了才松了一口气。 亏得这毒不传染遍全身不会暴动发作,否则,要救回来不一定有办法。 宣云锦这一出手花了两个时辰,做完之后就觉得又饿又累,只想倒下去睡一觉。 章奕珵让一捕头帮忙打包了一些饭菜回来,将归月扔给了张鑫,就领着宣云锦回了院子。 正文 第二七九章 好大的场面 简单的吃过饭,宣云锦立刻回屋睡觉恢复去了。 拥有药之气以来,第一次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宣云锦几乎是刚躺下去就睡着了。 体内的功法在无意中缓缓运转,药之气也在一点点恢复。 等宣云锦醒过来,药之气恢复了一半,全身有种用力过猛的感觉,整个人懒懒的不想动。 翻滚了一会儿起床,宣云锦神情有些呆呆的穿好衣服出门,看见章奕珵的书房正亮着,天已经大黑。 打了个哈欠,宣云锦刚在门口站着,章奕珵书房人影一动就走了出来:“睡好了吗?” 宣云锦叹了一声:“还好,都什么时候了?好像有点被饿醒……” “快子时了。”章奕珵拉着宣云锦,点亮了烛火,让她在正厅坐下。 章奕珵去厨房将晚饭热了热,这才端上桌。 宣云锦看了看:“你还没有吃吗?” 章奕珵给宣云锦盛了一碗鸡汤:“还没,以为你早上才会醒过来呢,下次别再这么救人了,喝点鸡汤补补,真是吓了我一跳。” 宣云锦轻笑,端起烫喝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的,清淡就行:“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也没有估算到,主要是这毒太过霸道,所以很费精神。” 这种毒不一次性清除就等于是做白工、 换成是其他病症,再严重都可以分次治疗,自然会省心很多。 归月这情况,她累得慌,归月本身也不会好受,失血太多,身体要养很久都很难恢复到从前。 章奕珵有些唏嘘,宣云锦那萎靡的样子看得他实在心疼,感觉好像她治好了别人,自己反倒是中毒了。 “归月应该还是真心存了死志的。”章奕珵叹了一口气。 宣云锦脸色微冷:“自讨苦吃罢了。” “今天下午,李家来人将李宏的尸体弄了回去,还吵着要将归月,不够归月还在昏迷中,官府没有允许。”章奕珵说了一下后续事宜,这本事是个悲伤的故事。 “她还会昏迷几天,最好是想好办法应付她醒来,指不定会用其他方式自杀。”宣云锦也叹了一口气:“她那样子,的确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人生充满了灰色,毫无乐趣和信念,真正的心如死灰。” 章奕珵吃着饭菜,不断给宣云锦夹肉:“你一开始跟着归月,是怎么怀疑上她的?” 宣云锦也缓缓的吃着,不考虑味道问题:“今天去买菜,她整个人的心情很低落,情绪也相当不稳定,而且什么菜都没买,就买了一把芹菜。” “你知道的,芹菜要用来炒,那肯定需要其他的佐料,素炒芹菜我可从来没见过。” “而且,归月以前无意中说过,李宏最讨厌吃芹菜,讨厌到菜里放一点芹菜做调味料都会发火,她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两口子会吃素炒芹菜吗?” 章奕珵眨了眨眼:“万一她家里还剩了其他配菜呢?现在天气不算特别热,菜是可以存放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所以我虽然觉得奇怪,却并没有觉得太过反常,直到回来后看见李宏的尸体,才越发觉得归月的状态很蹊跷。” 章奕珵:“如果一切都是巧合,归月也没有买错菜呢?” 宣云锦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的重点不在归月买错了菜,而在她的情绪,那种感觉似乎早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内心深处是纠结的,她想要杀了李宏,却又舍不得,所以那个时候她其实还想回去阻止点什么。” “虽然万毒果的毒根本不是她能阻止的,可心态在哪儿。” 章奕珵点了点头:“她当时的心不在买菜上,很容易出错是正常的。” “而且,一个人觉得事情再也不需要做的时候,会平添几分反骨,以前不让做的事情终于可以做了,归月压根儿就没有发现,她潜意识中就想买芹菜,以前因为这东西只怕没少吵架。”宣云锦哭笑不得。 因为李宏对芹菜的反应大,归月知道李宏就要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反对她买芹菜,才会想要肆意的发泄,总想做一些平日里被压抑得很辛苦的事情。 章奕珵苦笑连连:“还真的就是这样,这么说,我让你给四个学子把脉的时候,你是故意去接近归月,并找理由给她把脉的吗?” 宣云锦点了点头:“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归月虽然是真的伤心,可还没有达到失魂落魄的程度,后来她会说出四个书生的杀人动机就足以证明她理智一直都在。” “而且,我把脉的时候,归月的情况是最不稳定的,她的一切表现都在演,而且听到你判断四个书生是嫌疑凶手,她其实很激动,也很不安分。” 那是一种说谎的反应。 就好像很多特殊的审讯手段,要么把脉,要么会摸着颈部大动脉测谎,都是一种检查心跳和情绪的手段。 哪怕就是一些惯犯,在说中事情的时候也会有本能的不一样反应,就看审讯的人能不能抓住那丝不同了…… 谁让人是感性的动物?七情六欲简直不要太多。 章奕珵点了点头,也是早已经有所预料。 这种办法,若非精通医术,把脉能力强悍的根本做不到。 连续休息了两天,宣云锦就恢复如初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的日子过得平淡又充实,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李宏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到处宣扬,衙门捕头算是习惯了,四位书生肯定会被警告的。 至于那个房东,巴不得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又怎么会提? 所以,对外人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等到放榜之日,大街上热闹非凡。 很多人都已经回家了,等到放榜,一家子都跑来了县城,这人流量说很恐怖的。 宣云锦和章奕珵起得很早,几乎是榜单一出来就看到了。 这让宣云锦硬生生的欣赏了一幕幕范进中举的狂喜场面。 有人发现自己中了秀才,又叫又哭的,全然没有了形象。 有人发现自己没中,那也是又叫又哭的,有点失魂落魄。 宣云锦被这样的“大”场面给惊到了,有些呆呆的看着不少人就那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正文 第二八〇章 看榜结果 那悲戚的声音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让宣云锦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章奕珵倒是很习惯,安慰的对宣云锦说道:“每次放榜都会这样,你看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没人去打扰,就让他们静静哭会儿,发泄过后自然会离开的。” 宣云锦默默的吐槽,这样的噪声,完全不是静静的哭好吗?太吵了。 “章兄,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吗?”身后有人惊喜的说道,两人回头一看,正是左方。 那天过后,左方几人还来摆放过章奕珵,几人相处起来倒是挺和谐的。 加上章奕珵的青风酒,喝的时候赞不绝口,可酒劲太大,一个个简直烂醉如泥。 好在章奕珵租了整个院子,挤一挤还是有歇息的地方。 不过,当时四人不知道宣云锦的手艺,是自己带了酒菜来,没让宣云锦动手。 章奕珵轻笑:“早一点好,免得待会儿挤不进去。” 左方深以为然:“如今考试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当今圣上鼓励大家走仕途,好多政策都放宽了,读书的人越来越多。” 宣云锦没有插嘴,看榜单前有了空闲就挤了过去。 榜单上的名字并不多,依旧不到一百,很快就扫完了。 “咦!”宣云锦看到第一个最大的名字,豁然就是章奕珵,忍不住有些意外。 虽然她对章奕珵考上有信心,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得第一,难道这丫的真是学霸? 紧跟章奕珵之后的,是让宣云锦有点尴尬的章鸿。 这位堂哥要不要这么阴魂不散啊? 另外,左方四个书生都榜上有名,其中宁赤哲还考了个第五,其他三人的名次都非常靠前。 敢情也都是有些真本事的,难怪五个人喝酒讨论得那么好。 或许这不是自己考,宣云锦也没有经历过那种考试的可怕和心里路程,所以,对于中不中她表现得很淡定。 甚至,都不太理解那些状若疯癫的人为什么反应如此大,简直太夸张了。 宣云锦眼神往后移去,章奕珵和左方也跟着移了过来,看见第一个名字,左方不由得惊讶:“恭喜章兄,这次的考题不算简单,这第一……真是让我等望其项背啊!” 章奕珵也意外的怔了怔,谦虚的回礼:“哪里哪里,运气好罢了。这第一和最后,只要在这榜单之上,那差别其实并不大。” 同样都是秀才,第一也不见得会多一点福利,所有秀才那都是一样的。 不过,秀才的免税数量比童生多,这样一来,章奕珵租给陆家的九亩土地都不用交税了,想想都很好。 虽然手里有了钱,可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没有考虑买更多的土地,两人都不太精通农家事,若是常年在外,要那么多土地作甚? 租出去还容易遇见狡猾的人,真是难得去理。 章奕珵也看到了左方的名字,照例恭喜了一番,却发现身边的宣云锦有些神游,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忍不住感慨:“世事无常啊,听张捕头说,归月已经醒了,果然要死要活的,如今在大牢里也不安分,一心求死,不得已只能将她帮着,还得让人看着。” “哦……”宣云锦眼神一闪,对此她其实也没有太多好主意。 毕竟一个人一心求死,这对别人来说是很大的负担。 人要爱作死,老天爷都救不了啊! “今天有空,要去看看吗?”章奕珵突然提议的说道。 左方对归月没有什么好感,还不熟,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对章奕珵是很看重的:“章兄,你们探监回来,不妨来信云楼?左某请客,有好些朋友一起喝酒论文,不会太无聊的。” 闻言,章奕珵皱了皱眉,看向了宣云锦,这种场合大多是男人和学子,他可不想跟宣云锦分开,只是为了浪费时间去应酬。 左方看章奕珵的眼神和表情就知道他怎么想的了,连忙说道:“放心,夫人也可以一起,有些朋友也成了亲,连孩子都有了,让她们和孩子另开一桌就是,不会影响什么。” 原本肯定不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为了章奕珵能去,左方倒是不介意让那些朋友带家属,左右不过是多请两桌,其实费不了多少银子。 章奕珵依旧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毕竟和陌生人一起吃饭,宣云锦不是很喜欢的。 应酬这种事情,女人后院也不少,可还不至于现在就要宣云锦去出面。 左方顿时明白了,这事儿还得宣云锦答应了才行,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章奕珵这样和妻子相处的男人。 一些就是特别惧内的,表面上也是男人做主,对外的面子还是要给。 可现在的情况,并非宣云锦给不给面子的问题,章奕珵也不是惧内,反而只是想要得到宣云锦的认同。 这种模式,左方没有遇到过,也从来没想过,觉得好奇,有时候又觉得很难缠。 如果左方经历过现代,他就一定会知道,这是一种平等和尊重,压根儿不是谁怕谁,谁压谁的问题。 这种平等甚至高于所谓的男人面子,章奕珵压根儿就没觉得不对,或者有什么丢面子的嫌疑。 “嗯,你决定就好。”宣云锦主动给了章奕珵面子,章奕珵反而更加高兴。 “那左兄……中午信云楼见。”章奕珵迟疑了一下才答应下来。 只要宣云锦不勉强,章奕珵觉得有些应酬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歇了这么多年才考秀才,以前圈子里的朋友早已经断了联系,更加不提什么交情了。 发展新的人脉是很有必要的,所以,章奕珵对于左方几人的热情并没有拒绝。 而且,章奕珵也知道他这个第一被左方邀请都意味着什么,他去了虽然有些喧宾夺主,可大家都不会亏的。 宣云锦和章奕珵离开了榜单前,左方看着两人温馨的背影,既羡慕又不解的摇了摇头。 两人来到县衙,虽然是第一次来,可一群捕头都是熟人。 不需要什么银子打点,张鑫也不在,两人就顺顺利利的见到了归月。 正文 第二八一章 焕发新生 归月此时此刻的情况算不得好,整个人被拉成“大”字形,被绑在十字木桩之上。 整个人没有精神,似乎神魂已经不在。 宣云锦知道被关的人会是什么情况,所以一点没有惊讶。 两人拿了一个食盒来,摆在闹房的破旧小桌上。 大牢里的生活自然不会太好,不过归月住这里还算干净,抬头还能看见一小块天,算是比较好的待遇了。 归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嘴唇有些干枯:“你何必还来?” 宣云锦抬头看了归月一眼,那天失血过多,归月现在这情况又不能好好养,自个儿不吃什么好的,短短几天就瘦得可怕,而且,脸白如纸,双眼无神。 就算没有寻死的办法,归月这样折磨自己也不会撑太久的。 叹了一声,宣云锦抬手抓住归月的手,把脉的同时探出了自己神识,只为确定自己那天的异样感觉。 眯了眯眼,宣云锦回到了桌边,看着归月很认真的说道:“你确定你要这么下去?” 归月冷笑:“你不用劝我了,我这样……活着干什么?为什么不判我死刑?” 宣云锦笑得更冷:“我可不是来劝你的,你想把自己折磨死就折磨吧,反正过了那天,你怎么样跟我家阿珵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闻言,归月反倒是愣住了,疑惑的看向了宣云锦。 就连章奕珵的表情动作都顿住了,不解的看着宣云锦,她还不至于是专门来说这种话的吧! 宣云锦缓缓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只是可惜李公子了,从小到大活在各种压力之下,新婚妻子还给戴了绿帽,自己被谋杀就算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继承人,却在萌芽状态就被你害死了。” “你说……他这一辈子娶了你,都是为了什么?” 闻言,章奕珵惊讶的看着归月,归月自个儿也彻底石化。 唇色更白,归月满脸的不可置信,怔怔的看着宣云锦,似乎在指责她乱说什么? “她怀孕了?”章奕珵觉得这事儿真是怪了,算是哪一出? 宣云锦转眸看着归月,表情淡定:“原本我不确定,毕竟那天你中了毒,还喝了一些解毒的药,就算有那迹象说不定也没了。” “呵呵,可能是你相公意志不死吧,你闹成这样,竟然依旧顽强的成了。” 受孕本来有个时间,光是把脉,宣云锦可没有那么神,可有了特异功能,她就能“看”到归月子宫里的情况。 那天只是有一种迹象,宣云锦并不敢确认。 归月整个人哆嗦了一下:“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相公已经有半年没碰过我了,也就是那天……” 宣云锦挑眉:“就是那天,已经有七八天的时间了,我今天就能确认了。” 本来,照归月的说法,李宏那天晚上是醉酒,现代是不主张这种酒后受孕的,容易影响孩子的发育。 可是归月现在,似乎并没有其他办法了。 归月空洞的眼眸突然焕发了不一样的神采,整个人有些激动。 下一刻,宣云锦却泼了她一盆冰水:“别高兴得太早,那天你相公醉酒,还中毒,解药里面也是有毒性的,加上你这几天不是昏迷就是绝食,明确告诉你,这孩子还能受孕成功简直就是奇迹,但是现在生命特征极为虚弱,随时都可能没了,你还敢情绪这么波动?纯粹不想要吧!” 归月怔了怔,吞了吞口水,情绪慢慢的压了下去,眼睛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发绿:“放……放开我,我要吃东西……” 归月说着,两眼泛起了泪水,宣云锦连她的万毒果都能解,早已经不怀疑她的医术。 归月平复着自己心情,却止不住害怕,她害死了自己丈夫,还差点害死了自己孩子…… 天知道她多想和李宏有个孩子,可是她根本就不敢让自己怀孕,就怕到时候生出来,还不知道是谁的种。 章奕珵代劳,将归月的束缚给解开了。 归月虽然有些急切,却不管动作太大,小心翼翼的扑在桌边,疯狂的将自己嘴巴塞得满满的。 双眼落下的大颗泪水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伤心。 看归月那一副要将几天的食物吃回去的样子,宣云锦淡淡的说道:“细嚼慢咽才能好好吸收,你不吃不喝这么多天,胃受不了。吃得多,不如吸收得好,否则完全没用。” 闻言,归月速度真的慢了下来,宣云锦无比确定,孩子在归月心里是很重要的,只可惜,孩子一出生就要没了爹。 单亲孩子啊,想想都好难。 归月不能保证孩子的未来,却犹如救命稻草一眼抓住了要生出来。 想到整件事情,宣云锦心情就有些抑郁。 归月安安静静的吃了一会儿,整个人终于平静了下来,抬头看着宣云锦和章奕珵:“考试放榜了吗?章公子考得如何?” 章奕珵欣然的点了点头:“还不错……” 说着,章奕珵眼神瞄向了宣云锦。 闻言,归月恍然:“恭喜你。” 宣云锦不提章奕珵第一名的事情,只是淡淡的说道:“或许有一件事情你应该高兴一下,你相公也考上了,虽然只是倒数第二个。” 倒数第二那也是秀才,几千考生就中了不到一百,这成绩足够自傲。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归月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惨然一笑:“是啊,我该替我相公高兴的。” 归月望了望天,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如果她不是害怕恨到想要立刻让李宏去死,等到放榜后,或许一切都不同了吧! 章奕珵看着这也有些难受,知道宣云锦还有话和归月说,便站了起来:“我去张兄聊聊。” 宣云锦点了点头,知道章奕珵这是要让张鑫善待归月,别的不说,一日三顿争取给她吃好一点,毕竟归月急需要好东西养身体,还要养肚子。 等章奕珵离开,归月默默的吃着:“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我的对不对?” 宣云锦不置可否:“你不是一个精通这种事情的高手,能够想到用砒霜做障眼法,我已经很意外了。” 正文 第二八二章 不可能答应 那个时候起,宣云锦就知道归月其实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成长的地方才可怕了。 说起来,归月这一辈子比原主还惨。 不过,若是她没有穿越过来,指不定原主的未来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吧! 很明显梅氏对原主有着强烈的恨意,同时她很懂得宣老爹的心思,知道在他的规则范围内尽量的虐原主,却又并不希望原主死。 就好像现在的归月,不能死了,其实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 归月一直求死,不过也是想要解脱。 两人心平气和的聊着,却是第一次交心,说起来真是有些讽刺。 最后,宣云锦看时间不早了就准备离开,章奕珵还有饭局,若是吃到只怕会被人说太过傲慢无礼。 毕竟章奕珵是第一名,有时候总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归月虽然有些不舍,可也知道宣云锦还能来看她已经仁至义尽。 她们相交不过半个月,也就是一起买买菜而已,最多在交换一些做吃食的心得,其他事情从来不提,压根儿算不得什么交情。 而且归月也知道,县衙能对她这么好,全靠张鑫和章奕珵的交情,否则……早就任她自生自灭了。 不过,即便知道这些,归月还是忍不住说道:“如果……我说如果,这个孩子能平安出生,你……可以帮我把他养大成人吗?不用多了,给他一口饭吃就行了,也不要告诉他,有这么一个不堪的娘亲。” 宣云锦有些意外,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父亲有个李家……而且你是要他生出来没了爹,还要没娘吗?” 冷笑了一声,宣云锦站了起来:“我们就认识半个月,或许从来都不算朋友吧,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我这个人是没有多少同情心的,人心也从来都是偏的,我将来会有我自己的孩子,我会全心全意的对我自己孩子好,难道你要自己的孩子为奴为婢吗?” “养着你的孩子,你能保证他不会因为我对自己的孩子更好就嫉妒,甚至对我孩子下手吗?” “归月,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人,可你因为见识的缘故,总是将所有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知道你不想将孩子交给李家养大,觉得那个家养大的孩子让人很担心,你这是走投无路了,可是,我为什么要同情你,要用未来几十年的不确定危险来帮你?” 宣云锦说着自己都呵呵了,说白了,她们俩根本就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宣云锦是个医者,生生死死看得太多了,同情心真的所剩不多,却绝对不会用在归月身上。 她会很爱自己的孩子,她并不确定自己这样偏执的性格会不会养歪一个孩子,从来给自己孩子招来可怕的麻烦。 归月苦笑了一下,其实开口之前就知道这事儿是行不通的,她只是想要试试,作为母亲,那肯定想要给孩子更好的环境和未来。 章奕珵和宣云锦看起来都很不普通,她的想法也很明显。 “我只是想试一下,你也用不着这么贬低自己。”归月轻叹的说道,那个李家,是一定不能送回去的。 宣云锦似笑非笑,自然知道也是看到章奕珵的未来,只是想法未免太好了一点,当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归月,你真的挺自私,当然,我也是自私的,可如果我是你,给不了孩子的父爱,我死命也要给孩子一份完整的母爱,而不是还在这里考虑一个虚假的美好未来。” “没有娘亲眷顾的孩子,你自己难道没有体会过吗?难不成你还期待我能给他完整的母爱?我像是那么圣母博爱的人?” 这简直是她想过最好笑的话。 一席话真将归月给怔住了,她从小到大就是无父无母的,还寄人篱下,那是怎样的感觉?难道她还要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次吗? 一开始,那所谓的美好未来,她就没有吗? 归月出神的喃喃自语:“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狱的娘亲,你要是我,会怎么选?” 宣云锦嘴角微勾,灿烂一笑:“我要是你,打从一开始就不会让这件悲剧的事情发生,就算自己不能敌,也可以鱼死网破,而不是一切都靠忍。” 说吧,宣云锦离开了,归月独自出神了好久。 宣云锦离开劳烦,在转角处碰到了章奕珵和张鑫。 张鑫冲宣云锦比了个大拇指,很显然她刚才的话两人都听到了。 章奕珵拉起宣云锦的手往外走:“很好,我也不喜欢养别人的孩子,而且,这样的事情若是李宏细心一点,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地步。” 宣云锦笑了笑,刚才的那点火气消散:“李宏为了考试,忽略了妻子,甚至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住,那是心理承受力太差了。你经历了那么黑暗的三年,还有什么是受不住的?不就是考试这点事情?此路不通,换条路也可以走,用得着要死要活的吗?” 章奕珵听得连连点头:“娘子说得有道理,读死书容易死脑筋,这是不可取的。” 宣云锦忍不住笑出声,知道章奕珵故意逗她开心,主要归月的事情让人轻松不起来:“这嘴倒也越来越会说话了,跟张大哥聊了什么?” 章奕珵轻笑:“你也猜到了,就是归月的事儿,还没有判下来,让他可以的话,多照顾一下。” “另外,问了一下陆四郎的事情,陆大叔的爹娘还真的就在这里守着了,隔天就会送饭来一家三口聚一起。除了自由以外,这陆四郎的生活倒也不错,他爹娘还会给他带一些书消遣。” 闻言,宣云锦不由得感慨,同样都是儿子,父母的心竟然能够偏到这地步吗?如果陆大叔知道,肯定又会伤心了,只不过,不会再被人看到。 “或许是觉得陆大叔日子过得好了,小儿子跟需要照顾吧!”宣云锦勉强找了一个理由。 “不管他们了,我们去信云楼吧,时间也不早了。”章奕珵看了看天,由衷的说道。 幸好县衙距离信云楼也不远,两人走得快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正文 第二八三章 懂事的孩子 两人到信云楼门口,左方还在那望眼欲穿,看见两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左方内心松了口气,忍不住有些奇怪,两人跟归月的关系真那么好吗?探个监也花了一个上午。 章奕珵执了个书生礼:“左兄,我们应该还没有来晚吧!” 左方连忙回礼:“没有没有,左某在这等一等,还有朋友没有到呢,两位直接去风信子厢房就可以了。” 信云楼的包厢是有名字的,风信子厢房在最上面,也是最大的。 挤一挤,大约可以摆四五桌的样子,现在就摆了三张大桌,看起来很宽敞。 宣云锦和章奕珵进来,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书生学子,女人小孩都不缺。 好在有聂毅,魏庆,宁赤哲这三个熟悉的人,在他们的带领下,好不容易跟陌生人寒暄完,终于可以坐下来嗑瓜子了。 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坚果干货可以当零嘴,不过瓜子花生是不会少的,还有一些看着就漂亮的糕点。 宣云锦对那些做工漂亮的糕点很感兴趣,拿起一块是看了一看才入嘴,大概能够默出是怎么做的。 章奕珵这个西云县院试第一的确很好用,聂毅等人一介绍,就各种恭喜奔袭而来了。 章奕珵考中童生之后这么多年才考院试,可别人不知道,反正他年纪也不大,足够让人敬佩,这聊起来很容易。 亏得这个世界的社会风气相对开放,这样带着家属朋友,男女一起吃个饭很正常,要不然宣云锦都看不到学子们的交流。 “信云楼的糕点还不错,这孩子怎么不吃啊?光是看着宣姑娘吃,一副垂涎的模样……”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打扮很仔细,脸上不仅抹了胭脂水粉,头上还带了不少首饰,最显眼的就是那一对金步摇了,长长的流苏很抢眼,看着就觉得重。 经过刚才的介绍,这个女人叫李英,是一个叫葛文学子的妻子。 貌似葛文跟左方是同一个镇子的,关系比较熟也比较好。 而且,葛文家比左方家都更加有钱,瞧李英身上值价不少就懂了。 李英长得标志,性格随和,此时此刻她看见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直规规矩矩的坐着,面前有很多吃的,他却不动手,只是看着别人吃,又一脸艳羡。 被一个这么萌萌哒的小包子盯着,会让人恨不得将手里的好东西全给他。 李英就是这种感觉,所以忍不住开口了,对着孩子的母亲王氏求情,希望她能给孩子吃点:“难得吃上这些东西,不过是些零食,就让他吃点吧!” 王氏比李英就大个几岁,现在孩子都七八岁了,不怪李英很喜欢孩子,还母爱泛滥,应该是很想要孩子,可又暂时没有吧! 王氏有些为难,心疼的看了看自己孩子:“小飞身体不好,大夫说了不能随便吃东西,所以……” 小飞非常懂事的扭头:“娘,我不饿,不用吃……” 宣云锦看了一眼小飞垂眸,心下已经在不断叹气了。 先前介绍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叫小飞的孩子,脸色苍白,唇色带紫,身体虚弱,呼吸不规律,一切都表明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 所以说,孩子表现得特别安静,根本就不能剧烈运动。 王氏听到小飞的话神色一黯,双眸放着泪花,却撇过脸去不让孩子看到。 见状,李英猜也知道小飞的病不是那么简单的了,不由得升起几分同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宣云锦挑了一块黑色的糕点放在一个干净小碟子里,然后放在小飞面前:“这个芝麻糕可以吃,对你身体有好处,放心吧!” 小飞眼睛一亮,却又有些怯怯的看着自己娘亲,哪有小孩不贪嘴的。 王氏有些犹豫:“宣姑娘,你不知道孩子的病,吃的东西有严格要求……” “先天心疾,王姐姐,你怀小飞的时候怕是没有太注意吧!”宣云锦轻笑的说道,现代的话就是先天性心脏病,囊括的种类还挺多的。 其实大多数孩子先天病症都跟母体怀孕时的习惯和某些吃食有关系,真正是自身发育出了问题的比较少。 在桌的几个女人都有些诧异的看着宣云锦,被宣云锦这一手给镇住了,就这么看看便知道对方病症了?什么时候大夫竟然这么厉害? 这边突如其来的安静,让热火朝天的男人们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 有人听到几人的谈话,聂毅忍不住说道:“宣姑娘的医术绝对厉害,别的不知道,整个西云县的坐堂大夫只怕没人敢说就一定比宣姑娘厉害的,唐兄,你要是信得过就让宣姑娘看看小飞,指不定能让这孩子过得好一些。” 说到这话,聂毅嘴角暗中抽了抽,这姑娘的嘴皮也太厉害了。 就因为这厉害的医术,知道得太多,聂毅尴尬得完全招架不住。 那天归月利用他经常风·流的事情陷害他,让聂毅有了心理阴影,加上宣云锦把脉知道了他的底细,就安分了好几日。 后来相约拜访章奕珵,宣云锦对他不是很待见,特意警告他不准带坏了章奕珵,天地良心,男人之间的话题若是离开了女人,还剩下多少? 而且很多时候若是本人没有心,被人还能诱惑吗? 聂毅本身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可宣云锦后来说的一句话吓到他了,让他心理阴影面积彻底放大,对女人的兴趣顿时降低到历史新底。 因为宣云锦说,恭祝他将来遇见喜欢的人有洁癖,再爱也不能接受他这段黑历史…… 聂毅心口一跳,差点给宣云锦跪了,他还没有娶媳妇,要不要这么狠啊?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句话出自一个聪明女人之口,多了几分吓人和信服。 所以,聂毅这会儿对宣云锦是有些悚的。 聂毅这么一开口,魏庆和宁赤哲也不断的夸奖,给宣云锦背书的样子。 不只一个人有过目睹的经历,这些话显然多了一些信服,一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宣云锦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再吹,我就要上天了,哪有那么夸张?只是略懂一二罢了。” 正文 第二八四章 出手救治 闻言,众人顿时觉得宣云锦太过谦虚了,或者说是有点真本事的? 一般来说,半灌水的人总是容易膨胀,有料的人反而很低调。 李英反应过来,立刻给小飞夹了一块芝麻糕:“宣姑娘既然是懂行的,肯定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小飞赶紧尝尝。” 小飞激动的看了看父亲,又瞧了瞧王氏,终于得到了准许,难免有些开心。 不过,小飞吃芝麻糕的动作并不快,反而有些珍惜的细细品尝,似乎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 王氏用手绢摸了摸眼角,有点不敢开口说话,否则,她很怕自己会哭出来。 唐青喝了一口酒,走了过来:“内子当初出了点意外,大家都无比痛心。这些年寻医问药不说花的银子,这孩子每天把药当饭吃,看着我们大人……哎,敢问宣姑娘,可有办法让孩子更好一些?” 先天心疾,能够将孩子好好养大就很不容易了,整天各种忌讳,换成大人都是头疼的。 何况孩子本事好动的时候,强制磨灭孩子心性,做父母的瞧着就心疼。 宣云锦其实也知道,很多人对她开这个口都是因为死马当活马医,并非一开始就相信的。 只不过,聂毅三人都那么说了,唐青不表个态似乎没把宣云锦放在眼里,那章奕珵肯定不会开心的。 反正治疗一下也不吃亏,大不了开出来的药不吃就行了。 宣云锦喝了一口茶,并没有急着开口。 小飞倒是放下了碟中的糕点,跑到了宣云锦身边:“宣姐姐,你给小飞看看好不好?小飞会怪怪的喝药,不会浪费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禁不住感慨小飞的懂事,他明显听得懂大家在说什么。 当然,小飞只是单纯想要好起来,可没有大人那么多复杂的心里想法。 完全好起来,大家都知道不可能,甚至小飞自己都清楚,可能够比现在好,就很舒服了。 小飞这一卖萌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宣云锦忍不住摸了摸小飞的头,看向了唐青:“这种生出来就带的病本来就不好治,我倒是可以试试看,具体能达到什么效果,暂时说不清楚。” 宣云锦可不敢直接说就能治好,别说其他人不会信,她自己有药之气也没有试过,不一定就能成。 所以,只要唐青和王氏答应让她给小飞治,具体什么情况得再观察。 唐青作揖:“有劳姑娘了,这些年我们也拜访了不少名医,可开出来的药方大同小异,都说吃东西忌讳,平日里要养就成了……” 唐青看宣云锦说话的气度,多少有了几分期待,或许宣云锦能有不一样的办法呢? 王氏早就激动得哭上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得宣云锦都跟着头疼。 李英一把抱住小飞,喜欢得不行:“吃药可是很苦的,小飞不怕吗?” 小飞甜甜的一笑:“不怕……” 宣云锦拿起小飞的手,把了把脉说道:“不用担心,我不让你吃药,治疗的时候只需要睡一觉,然后就舒服了。” 闻言,众人都惊讶的看着宣云锦,先天心疾不用吃药?真的不是在耍他们玩吗? 小飞倒是挺高兴的,眨巴着眼睛对宣云锦多了一丝崇拜:“宣姐姐,真的吗?” 李英忍不住哭笑不得:“要叫姨,你叫姐姐还不得乱套了啊!” 小飞瞄了自己父亲一眼,立刻改口:“宣姨……” 宣云锦不予多解释:“看来吃饭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现在治疗一次?肯定不可能一次就能完事儿的,不过,治疗一次过后,小飞待会儿可以吃很多以前不能吃的食物,我保证没问题。” 唐青呆了呆,竟然说治疗就治疗,这速度快得大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所有人对宣云锦口中的治疗很感兴趣,都想看看。 说实话,治疗的过程绝对没有什么很炫酷的效果,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只不过宣云锦对小孩子真的有太多疼惜,觉得可以快些让小飞好受些,同时不用眼巴巴的看着美食却不能下口。 王氏走了过来,将小飞抱在怀里:“那……那我们要怎么做?” 王氏跟其他人的想法不同,每次带着孩子看大夫她都抱着一种期待,只要能让小飞更好受一些,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可以。 指了指包厢的榻,宣云锦淡定的说道:“让小飞躺在榻上就好了。” 唐青反应过来,连忙先一步走了过去,将榻上的小茶几给搬走。 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床干净的被子垫上,让小飞躺在上面舒服一些。 宣云锦将这些看在眼里,点了点头,便坐到了榻边。 章奕珵凑到了宣云锦身边:“要准备什么吗?” 宣云锦摇了摇头:“暂时不用。” 小飞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宣云锦,似乎有些好奇她的动作,有些紧张不安:“宣姨,我睡不着……” 还记得宣云锦说睡一觉就能过去的事情,可前提是要睡啊! 宣云锦轻轻一笑:“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睡着的,不会痛,不用太紧张。” 小飞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好。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宣云锦动作,同样好奇她怎么让小飞睡着。 宣云锦伸手放在小飞身上,不疾不徐都开始按摩。 小飞一开始觉得有点痒,笑了两声之后就感觉特别舒服了,禁不住眯着眼享受,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去。 这前前后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看得旁人目瞪口呆。 这一手绝了啊!刚才那么清醒的一个人,竟然揉几下就睡着了,治疗失眠的效果简直杠杠的。 宣云锦让大家把窗户关上,虽然有点暗,但是不必那么冷。 解开小飞的衣襟,宣云锦手里不知何时抽出的银针已经插在小飞胸口。 小飞的心疾不过是心脏缺失,就是发育不太完整,有些不正常的小孔。 这样的确实造成了心脏功能不完整。 宣云锦要做的就是利用药之气促进小孔周围的细胞自主再生,等于是重新有针对性的发育,将心脏缺失给彻底补全了。 现代想过无数次这种理想状态的救治办法,可苦于没有无损补全的东西,那一直只存在于理论。 因为这种想法,仅仅靠药物是做不到的。 正文 第二八五章 流弊深入人心 现在,宣云锦有万能的药之气,完全可以验证这样的理论。 于是,宣云锦只给小飞插了一针,因为小孩子成长发育,身体内的生气需要尽力保护。 如果不是为了指挥输入的药之气,宣云锦都不想给小飞用针。 谁让其他办法输入的药之气没法如臂指使呢? 宣云锦银针一落,放出神识,立刻全方位的“看”到了小飞那小心脏。 果然有不少的空洞,造成了小飞的呼吸困难。 平日里,小飞睡觉都是不踏实的,随时都会有造成功能不足,造成窒息的错觉。 宣云锦立刻催动药之气开始催生心脏细胞分裂成长,果真在修补那些缺失。 新生的细胞还很脆弱,随着时间自然而然会融入整颗心脏,开始正常的功能。 上次给归月解毒压榨过药之气的使用,后来恢复,整体量大增过一次。 宣云锦一口气给小飞修补了三分之一的缺失,这才赶紧收手,将小飞身上的银针拔掉了。 小孩子不宜用针,更加不宜用针过渡,时间一长会通过银针流逝精气或者精气,所以要掌握方法和用度。 外人看来,宣云锦就只用了一根银针,然后保持一个姿势将近一刻钟就一动不动,随后拔针就说治疗完毕。 幻想中的什么高大上,流弊炫酷完全都没有。 一刻钟的围观全靠吃瓜群众的兴趣全靠好奇新鲜在支撑,否则,这场面真是无聊。 李英眨了眨眼,开口就问出了大家所想:“这样就好了?” 为什么总觉得像个骗子,还特别的儿戏呢? 宣云锦收拾了针包,没有多做解释,反倒是王氏喜极而泣,抽抽搭搭的说道:“宣姑娘的医术一定很好,小飞以前睡觉眉头总是皱得很紧,他总说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觉得呼吸困难,很难受……” “可现在你们看,小飞睡觉的神情还从来没有这么舒心过……” 众人闻言才注意到,小飞这会儿果然眉眼舒展,一副很享受的完美睡颜,让人心都化了。 这些细节也就是亲生父母才会注意到,其他人只能听个大概,有些不明觉厉。 唐青明显也发现了异常,对宣云锦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就在这时,左方总算接到最后一批客人,大家一起出现在厢房,却发现所有人围着一个孩子,不由得惊讶:“你们这是做什么?” 有人兴奋的将宣云锦救治小飞的事情说了一遍,除了左方以外,其他人都是懵逼的,想要不相信,可是又有这么多人见证。 左方则是大笑一声:“唐兄,我就是知道宣姑娘的本事才非要请他们过来的,现在看来,还不用等我开口,宣姑娘已经动手了,效果似乎还不错。” 众人这才明白,左方跟聂毅三人一眼,都是亲眼见过宣云锦流弊的,然后知道唐飞的情况就想拉拉线。 现在看来,宣云锦的本事确实厉害,一出手就让唐飞好了许多。 说罢,众人就分了三桌坐下。 众书生学子为围坐了两桌,女人和后来的两个孩子坐了一桌。 信云楼的小二终于开始上菜了,宣云锦回头看了唐飞一眼:“可以把小飞叫起来吃东西……” 王氏今天流的感动泪比较多,这会儿眼睛红肿成核桃:“让他多睡一会儿吧,难得睡得这么舒服。” 宣云锦哑然,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出发点是好的,可小飞一定会更想吃更多美味的东西,何况,你以为我的治疗是假的,有时效性的吗?以后他都可以睡得这么好。” 闻言,李英的反应反而要快许多,立刻去把睡梦中的唐飞给抱了起来:“哎哟,宝贝,吃好吃的了,赶紧醒过来,有鸡腿哟……” 被人一动,唐飞立刻被惊醒,睡眼朦胧的打了个哈欠,可坐回桌子看到那精致的菜肴就眼睛发亮,随即黯了黯,瞅了瞅宣云锦。 平日里的忌口太多了,唐飞只记得有很多不能吃,真正能吃的确实少。 宣云锦轻笑:“从现在开始,你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吃了,只不过暂时还不能碰辛辣的,清淡为主就好。芝麻,菠菜,鸭蛋是对你有益的食物,其他的东西,鸡蛋鸡肉这种也可以尝尝,但是不能多吃。” 看唐飞越来越晶亮的眼神,宣云锦忍不住感慨,古代的孩子的确跟容易早熟,当然不是说什么身体和理解,而是懂事和生活方便。 “不用担心,再坚持一个月,每七天你来让我给你治疗一次,以后就不用忌口了,什么都可以吃了……” 唐飞立刻欢呼了起来,觉得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开心过。 见状,左方让信云楼都备了几个清淡的菜,让唐飞吃得无比高兴。 宣云锦看了看,没有海鲜就没再说什么,这个时代的运输不行,桃花村距离海边听说是非常远的,所以,想要吃到海鲜可不容易。 不过客主尽欢的同时,宣云锦还是跟王氏说了一些忌讳,比如河鲜,除了通常的几类鱼之外,其他什么虾啊蟹啊的也都不行,王氏都默默记在了心里,跟以往的各种不能比起来,这简直是毛毛雨。 而且宣云锦也说了,这样的忌讳只需要为此一个月。 有了唐飞这么一件好事儿,男人们就聊得更嗨了,论文论诗词歌赋,还真有一些风花雪月的味道。 不过,章奕珵不能喝太多,上桌之前就跟大家打了招呼,每人跟他最多一杯,多了对他身体无益。 细问原因,众人才知道章奕珵有三年的病例,若不是遇见宣云锦,别说院试第一了,连考试资格都没有。 不少人对视一眼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们总觉得以章奕珵的水平早就该考中秀才了,怎么今年才中? 虽然今年十八岁的章奕珵也不算太大,可明显能做得更好。 全国上下,十四五岁中秀才的比比皆是。 知道了前因后果,众人也不敢多敬章奕珵,毕竟不是跟章奕珵有仇的,非得要坏了他身体不可。 从章奕珵的事情再到唐飞的情况,众人对宣云锦的医术有了深一步认识,谁也不愿意平白得罪了一位神医,万一将来有需要呢? 正文 第二八六章 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宣云锦对一群学子们论诗词歌赋很感兴趣,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垂睑掩盖自己的那丝失望。 是她把这些学子想得太厉害,太高大上了。 这种临时的论诗,不可能经常出什么经典佳句。 甚至绝大部分还都跟那所谓的“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的写实打油诗差不多。 宣云锦是没见过这种场合,所以一开始抱有很大的期待。 最终,宣云锦无趣之下,只得转念听起女人的八卦来,貌似这还有趣得多。 因为唐飞的事情,其他人对宣云锦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敬畏,言行之间都带着一丝讨好。 宣云锦不会太过在意,也不会专门点破,也就这么奇奇怪怪的相处下来了。 聂毅趁着旁人不注意,蹭到宣云锦身边,低声的说道:“宣姑娘,我这身体……都没问题吧!” 连续好几次被宣云锦的话给吓着,聂毅对找女人终于有了心理阴影,最近安分得可怕。 如果让聂毅的父母知道他这情况,一定感动得哭,对宣云锦千恩万谢的。 宣云锦似笑非笑:“你就算以后慎行得好好养,也恢复不到曾经了,亏空过的身体,补十得能吸收一就不错了,当然,你自己慢慢养,自然不会有其他问题。” 聂毅苦笑了一下,能得到这个答案已经很满足了,就怕宣云锦口中说出更加可怕的事情来。 聂毅过后,又是魏庆蹭了过来:“先天心疾你就能治,那我这先天不足呢?可也有办法养一养?” 左方一紧张就肚子痛上茅厕的毛病上次就找宣云锦开了方子,这几天下来似乎好了许多,疗效是立竿见影的。 上几次魏庆没有提,那是自己有所顾虑。 毕竟是很多名医都没办法的先天不足,他不想自己抱有太大的希望,最终又被宣云锦判死刑,那就太难过了。 今天看宣云锦治疗先天心疾的毛病都效果这么好,魏庆就忍不住开口问了。 宣云锦戏谑的看魏庆一眼,就知道他一定会忍不住开口的,她可没有主动的上赶着给人治疗的嗜好。 “你的情况其实比较困难一点,因为你身体已经过了发育的时机……”宣云锦顿了顿,因为她感觉到了体会药书的动静,所以,治疗先天不足也有很好的方子吗? 说白了,魏庆的先天不足,那是各方面身体都比较弱,并非缺失。 所以不需要药之气去修补,反而是要强化身体的各方面性能。 虽然药之气也能办到,可消耗就太恐怖了。 全身五脏六腑,血肉骨骼的强化,这种工作量宣云锦简直不敢想。 “我也可以给你开张方子养一养,我的建议则是找地方练武,若是能找到不错的内功心法,你先天不足的情况就有很大的改善。”说起这个,宣云锦忍不住有些可惜,若是魏庆从小就开始练功的话,哪怕只是三流内功心法,也足够他吧自己给养得棒棒的。 不过听魏庆聊起过,他是好几代单传了,一家人仿佛受到诅咒一般,人还没有生下来,父亲就意外死亡。 所以,家里有太多的女长辈,对男孩子溺爱得不行,魏庆性格没有直接养歪养坏都已经很好了。 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见识,想到让魏庆去练武。 江湖和庙堂,官方和民间,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 吃饱喝足之后回家,魏庆很急切的来找宣云锦开了一个方子,出手就是五十两。 七天之后,唐飞被王氏和唐青带着上门,请求为其第二次治疗,也带了不少礼物和诊金。 一出手就是两百两,让宣云锦感慨这世间的有钱人其实比想象的多。 可对王氏和唐青来说,只要能够救他们儿子,倾家荡产都愿意,宣云锦并没有开口要诊金,他们就自己定了一个价,反正以前请名医出手一次,也不会太低,何况效果并不大。 如今唐飞不用每天喝药当饭吃,做父母的简直热泪盈眶。 宣云锦一出手就进账不俗,章奕珵也忍不住感慨。 在来县城之前,宣云锦就说要从章奕珵同窗中发展生意,以保证后来的收入。 所以,面对唐飞这么个孩子,宣云锦抵抗弱是一方面,也想打出自己的名气。 毕竟,读书人很多都柔弱不堪,经常会有个病痛毛病,求医的机会是大把大把的。 放榜五天过后,章奕珵就去了西云书院入学,每天上课下课都有定时,一个月有两天休沐的时间。 然后一年最热和最冷会有长假,倒也不错。 章奕珵见宣云锦赚钱这么厉害,顿时有了激励,不断的酿酒然后通过学子们的口碑传遍了整个县城。 不少酒馆酒肆都上门来求购,没有独家的人情,章奕珵都会卖给这些商人的。 青风酒因为本身浓度比现有的酒高一点,甚至超过所谓的烧刀子,所以销售市场是很火的。 跑江湖的,干重活的,喜烈酒的简直对青风酒爱不释手。 加上青风酒的味道甘甜,清凉爽口,夏天喝了有种解暑的舒服,冬天喝了有一种清冽的洗涤,真是越喝越有味。 渐渐的,青风酒就打出了名气,在府郡的李又辉都来拉货去府郡卖,生意顿时打开了销路,再也不是西花镇那么一点收益了。 鉴于这火爆的情况,宣云锦每次趁着章奕珵出酒,都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接一批第一次的原液,然后放到药书的时间加速空间,埋在突然下存年份。 年份高的酒和好茶是一样的,将来可都是送人最好的礼物。 章奕珵可不知道宣云锦已经很有见的的考虑到以后去,他为了不让酒的生意又落在宣云锦身上,从最初的一个月烤酒一次,到后来的半个月,然后是七天。 最近已经三天出一次酒了,每次的量还非常大。 毕竟只是他一个人忙活,再量产也不可能太过夸张,始终是有极限的。 三天出一次酒之后,章奕珵已经不打算再缩短这个时间了,然后就开始了限量供应。 虽然提价了两成,可限量供应的销售办法让众多商家更加趋之若鹜。 正文 第二八七章 村子的发展 因为每天的量有限,卖完就没了,商家也跟着提价,那赚得更加恐怖。 这个办法是宣云锦提出来的,以为她不想章奕珵每天下学回来就被酿酒的事情给绊住了。 三天出一次酒算是极限,章奕珵做这个赚钱可不是为了影响生活。 因此,从始至终两人并没有增加酒的种类,只有青风酒一种,每个月都有几十近百两的收入,这已经足够了。 两人都是小富则安的典型,并没有要求一定要大富大贵,所以不考虑增加销量和种类。 前来交易的商家知道这小两口的情况,肉疼得不行,一边劝说两人增加销量,一边让两人赶紧出新品,吧啦吧啦,是看到了其中无限商机。 偏偏这小两口还可以做其他种类的酒,就是懒得动,想到每天有不少白花花的银子流逝,那些商家就觉得无比肉疼,敢情还真有嫌银子多的人? 不是没有人想过旁门左道,可谁让章奕珵跟县城捕头头子关系好?没事儿就请一帮子衙门兄弟喝酒,还有宣云锦绝佳的手艺招待,这靠山一般人也不敢惹啊! 问题是,一群捕头喝过几次酒,尝过几次菜之后,县令和主簿也被拉上了贼船。 谁让宣云锦的手艺好,色香味俱全,一般酒楼的掌勺都比不了,一个月就总是想要尝一两次,以此解馋。 时间飞梭而过,很快就过了七月,来到八月的金秋岁月。 田地里的粮食差不多快要收获了,陆家租用的九亩田地不用交税,宣云锦租子也收得便宜,陆家就能留得更多,整个家都处于兴奋装填。 三月的时候,陆大郎和相看的那位姑娘终于成亲了,姑娘娘家再极品,也不会直接在夫家闹腾。 否则,那一家子还有很多未嫁姑娘,要是闹了肯定嫁不出去。 嫁人还是顺顺利利,那姑娘勤劳肯干,在陆家日子过得舒心,没几个月这修建房屋的银子就存起来了。 因为章奕珵将西花镇的青风酒销量给了陆老大,加上娶回家的姑娘帮忙,池塘里的鱼虾收益等等,每个月的收入是越来越可观了。 尤其是章奕珵这里的青风酒限量供应之后,有很大的缺口都转移到了桃花村的陆家去。 虽然陆老大酿造的青风酒在口感上不如章奕珵的手艺,可至少也有七八成精髓,主要胜在供应不限量,出手价格更低。 卖出去自然第一个档次,就能便宜一些,不管是商家还是陆家都赚得不少。 陆家老大娶的媳妇人很机灵,跟何小花也成了闺蜜,两人见到来订购青风酒的商家越来越多,就商量着用宣云锦教的肉干来招待过这些采购人员。 这一下犹如捅了马蜂窝,西云县和其他镇子的人立刻发现了桃花村的特殊肉干。 原本只局限于西花镇的肉干供应,立刻扩大了无数倍。 宣云锦知道后,立刻让陆家和何家只接受西云县的几大酒楼肉干供应,其他的全部分给村子其他收益比较好的人。 有钱必须得大家赚啊! 否则,陆家因为青风酒已经赚翻了,还不给别人一点好处,村子里的人怕要集体眼红。 何况,需求太大了,光是陆家和何家的人总动员都搞不定,何必累成狗。 如此,桃花村本来有些暗潮涌动的闲言闲语立刻被浇灭,村长挨家挨户的说明利弊关系,桃花村的人都对肉干的制作房子三缄其口,打死也不说。 以至于过了半年,到了八月,桃花村每天进进出出的外人很不少了。 不是为了求购青风酒的,就是为了那味道极为独特的肉干。 陆老大成亲的时候,宣云锦和章奕珵还特意回村参加了酒席,送了一套银首饰头面做贺礼,当整个村子的人都羡慕眼红。 谁都知道,陆家那头牛也是章奕珵给买的,虽然说是让陆家帮忙养,可也能随便用啊! 谁不知道章奕珵和宣云锦不会做地里的活,这牛买来是没有太大用处的。 说到底,是章家可以给陆家的福利,不过是租用了章家的地,竟然有这么好的待遇,村里已经有很多人后悔当初没有将章家的地租过来用了。 头面这种东西,宣云锦还是第一次接触,实际上并不是太懂。 一副头面,数量最少有八件收拾,最多的,据说一百零八,三百六的都有,这就是因人而异了。 宣云锦为了低调,只选了最少的八件,依旧引起了轰动。 毕竟农家这种地方,一件银首饰都是面子,何况是一套八件? 然后就是,陆老大成亲之后,陆老三和何小花的事情终于提上了日程,陆家和何家有了亲家关系,两家就更好了。 加上青风酒的需求量日益剧增,陆老大立刻拉着兄弟和何家分享,大家一起做才能不累死的将各种订单给应付过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过,只是一种酒,竟然卖得如此火爆。 而且,宣云锦也悄悄给两家提到,让两家每次出酒都装一坛子找个好地方埋了,虽然没有时间加成,短时间内不能拿出来食用,可现在不经意埋下的就是财富,完全可以是给子孙留的。 等十年二十年再挖出来,那十斤一坛子都可能卖出黄金价。 两家都不是傻的,宣云锦说得这么细,再不明白就蠢了。 所以,两家很热衷于埋酒,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屋子里前前后后都埋了不少酒。 后来两家子孙遇见了大劫难,这才将地里的酒提出来,轻轻松松的度过了难关。 进入八月,宣云锦再一次收到何小花的来信,说是等收成后,陆家和何家都要起房子了。 因为赚了不少银子,两家准备起了一座大房子,将儿子未来一家都考虑了进去,成亲也不用另外建了。 同时,还特意规划了一家人酿酒和做肉干的房子,还会造一个非常庞大的酒窖等等,有钱好办事。 这日子好像突然之间就过得红红火火了,整个桃花村的生活水平都在拔高。 章奕珵下学回来就看见宣云锦在院子里读信,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看你表情,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吗?” 正文 第二八八章 另外一种文字 章奕珵坐在宣云锦旁边,将书箱放在脚边。 在院子里扑腾的小狼立刻踩着书箱跳到了桌子上,不让两主人忽略自己的存在。 宣云锦挑眉说道:“陆家和何家要起新房子了,说起来应该就会建很大,不过要在秋收后,大家都歇下来开始请人工。” “时间过得真快啊!不过五月的时候我们青风酒限量,他们生意有一次爆发,应该早赚够起新房的钱了吧!不过那时候都农忙,短工不好请。”章奕珵点了点头。 虽然陆家生意好,可不会影响到他们。 因为章奕珵酿出来的青风酒全方面都要更好一些,等于是更高端的奢侈品,很多人没那钱常喝。 这个宣云锦可知道,因为章奕珵酿酒的材料都是她准备的,同时还加入了空间溪水,味道自然不同。 “是啊,不过笑话说秋收之后,村里好多人都会起房子,不少人手里的肉干都卖得不错,赚了不少。今年夏天的休沐长假后,有好多人都将孩子送进了镇子的私塾启蒙,要开始读书了。”宣云锦有些感慨。 有时候,不是这些农家人不知道读书,而是生活所迫,根本没钱供应。 天知道要养个秀才出来多不容易,宣云锦算是深切感受到了。 章奕珵点了点头:“是啊,如今的桃花村在西花镇算是拔尖的了,在整个西云县都是出名的。富裕的生活水平很快就会超过惜花村,成为大家趋之若鹜的对象。” 宣云锦轻笑:“不用很快,现在已经是了,以前桃花村相对比较穷,人口却非常多,娶不上媳妇的实在太多了,短时间内桃花村富裕了起来,就成了不少姑娘最想嫁的地方。” “小花说,以前不好说亲的人家,现在都是一家被好几家媒婆踏破门槛,最近两个月村子里好多喜事儿,三天两头就有人办酒席请大家吃饭,她说自己嘴都吃得上火了。” 章奕珵听了忍俊不禁:“那她和陆老三呢?有说什么时候过门么?” 宣云锦摇了摇头:“他们俩不急啊,陆老三头上还有一个哥哥,小花也是。不过,小花的那个四哥也有对象了,听说是陆老大的媳妇介绍的,保证人品。” 两家选媳妇越发谨慎起来,毕竟两家的青风酒,肉干,还有豆腐干之类的产品都需要保密,若是娶妻不慎,美好的未来就要成别家的了。 “是得好好选选……”章奕珵点头,想也知道两家的孩子最抢手的。 白婶的女儿才刚出生呢,自然不会谈这种事情。 何家有个女儿还被陆家内部消化了,也就只剩下两个男人了。 “小花还在感慨,这日子有钱就是好,说是何大叔没有了生活压力,终于原谅了小花的三哥,还亲自去看望了他三哥,将三哥两口子接会了桃花村住在了一起。” “听说她那个寡妇的三嫂脾气真心好,对她和何大叔和何大婶都特别好,家里有什么事儿都抢着干,一家人齐乐融融的。” “而且,何老三有了一个四岁的孩子,何家已经打算过两年送他去启蒙了,何小花不是跟我学了一阵,没事儿倒是找到了一个可教的对象,对这个小侄儿好得很。” 宣云锦说着可以想象何家的幸福美满,这日子也算过得舒服了。 估计,何老三那个媳妇才是其他女人嫉妒的对象吧,明明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再嫁居然这么好。 前几年虽然过得不怎么样,可现在已经舒坦了。 何老大和何老二虽然不经常在家,可性格人品都还是不错的,每年都会让人捎不少银子回来,不然何家只会更艰难。 章奕珵有些意外,何老四竟然也定下来了,这速度真是没有谁了吧! “那陆老二呢?”章奕珵不由得问道。 “据说也相看了几家,也有了决定,估计会在过年之前将事情给办了……”宣云锦眨了眨眼:“不过小花问我,他们起了新房子肯定是要请客的,问我们回不回去?” 章奕珵沉吟了一下:“秋收过后可能要八月末,九月初,建好房子可能要九月底了,我们应该没时间回去了,已经确定乡试的时间在十月初,到时候我们肯定要去府郡城的,有点远啊!”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想到了这茬:“那我给她回信说一下,反正这乔迁礼是少不了的。” 离开之前会让人将乔迁礼送回去,这得考虑一下送什么才好。 给何小花的回信,宣云锦也不管自己的字难看不难看的,总不能让章奕珵代劳吧! 只怕将来被人发现还会被利用,纯粹自己找死。 所以,宣云锦一笔一划的自己写,难看没事儿,反正能认得出来就好了。 反正何小花的字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相比之下宣云锦的字反而还能看一些。 如此一想,宣云锦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竟然用来给何小花这种初学者比,真是有脸得很。 不过,谁让她在写繁体字的方面,跟初学者也差不多? 章奕珵帮宣云锦磨墨,较有兴趣的看着宣云锦那部位忽大忽小的字体,整体倒是挺正的,而且有相当深厚的功底。 可有些部位集合起来就不是那么协调了。 完全不像初学者那样连基本结构都把握不足,所以,瞧着很有兴趣。 “写不好就要多写,连方子都要我代劳的话……虽然我很乐意代劳一辈子,可你的字也练不出来了。”章奕珵忍俊不禁,看着那要不就头大下小,要不就上小下大的字,总觉得有种欢乐的喜感。 宣云锦不紧不慢的写着,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我学的不是同一种字,我对这字不习惯而已,自然要慢慢练了。” 闻言,章奕珵若有所思,拿起一页纸仔细看了起来:“的确,笔画规律都很正常,就是字体组合不对,你学的是什么字?” 章奕珵想到了宣云锦那个神秘兮兮的师父,难不成还创造了一种自己的文字体系吗?这么牛叉? 闻言,宣云锦立刻来了兴趣,拿了空白的纸:“我写给你看看,我要为自己正名,我写出来的字没有这么奇怪的好吗?” 正文 第二八玖章 苏仙一出,俘虏某男 宣云锦想了想,直接用简体字写了一首词。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年是何年…… 章奕珵诧异的看着宣云锦熟悉无比的用毫笔速度的写完一首词。 字数不多,不到一百个,但是字体好看,秀巧有韵味,再也没有那种忽大忽小的滞带感。 字体消瘦有风骨,整体协调好看,如此看来倒是极为养眼,有几分书法飘逸的味道。 宣云锦写的是惯有的行楷,有行书的自由连笔,又有楷书的端庄正经,她就不信还能不好看。 哪像现在流行的字体不仅带着繁体行书,还有一定的篆体风格,这真不怪宣云锦蓝瘦香菇,她能怎么办啊?很心酸的…… “咦……”章奕珵先是有些震惊宣云锦的师父果然创造了一门字体,看宣云锦的熟悉程度就知道了,这绝对不是吹的。 然后,章奕珵突然发现这首词似乎很经典,能够感受到那迎面扑来的气魄。 只可惜,有些字他不认识,影响了观感。 章奕珵连忙询问:“这个是什么字?” 简体和繁体,有很多的相似,有部分甚至是一样的。 比如第一句的“明月几时有”,只有几时两个字是有变化的繁体“幾時”,同时那个时还能连蒙带猜的认一认。 五个字最终只有那个几是完全不认识的,章奕珵问了的就是这个。 宣云锦说了一下,章奕珵眼睛一亮,立刻问了下去。 宣云锦不耐烦,就将其中的繁体字给圈出来,然后标注了繁体字,简体繁体一样的自然不用标注。 章奕珵越看越眼睛亮,自己用繁体将这首词抄写了一遍,终于可以毫无阻碍的欣赏了,默默念了好几遍,突然一拍大腿:“好词啊!” 章奕珵这动作差点将小狼从桌子上吓摔地上去,也让宣云锦毛笔一顿,一张纸多了一个大黑点。 这一页快写完了,结果就被章奕珵毁了,宣云锦立刻瞪着章奕珵,眼神带着不善。 章奕珵没有自觉,兴奋的凑到宣云锦面前:“这首词写得绝好,是你写的?” 宣云锦诧异的看着章奕珵,才想到以章奕珵的阅历,竟然没见过这首词?难道说,这个世界有什么四书五经,圣人之言,竟然没有这些经典的词句吗? 咬了咬笔杆,宣云锦若有所思的想到,弱弱的问道:“你没有见过这首词吗?” 章奕珵眨了眨眼:“没有啊,这是出自哪里的?诗词三百首?天下诗词集锦?不对啊,这些诗词我看过无数遍,没有道理会漏掉这么经典的一首词嘛!” “如果这首词不够选入集锦,那未免也太扯了,难不成翰林院的那些老学究眼瞎了?所以说,你到底是哪里听来的?” 宣云锦哑然,眨了眨眼傻愣愣的说道:“我师父说的……” 阿弥陀佛,苏轼苏仙,就委屈你老当一把她的师父了,这也是为了跨空间传播苏仙的千古佳句,多多受人敬仰嘛!她感到万分的荣幸…… 章奕珵诧异,再次欣赏了两遍:“原来你师父这么厉害,不仅对医术研究颇深,对诗词歌赋的研究也这么深!” “额……”宣云锦哑然:“那个,我可没说我师父只有一个啊!” 如果将来不小心说了其他的诗词,总不能全部安在苏仙头上吧,好歹给其他诗仙诗圣一个正名的机会。 章奕珵怔了怔,随即才点了点头:“也对,诸多光芒汇聚一身,那真是千古大圣,竟然默默无闻,任由自己的经典作品消失于历史长河,未免也太过可惜了。” 章奕珵突然觉得,也正是因为有这么大智慧的师父,才会教出宣云锦这么聪明异常的女人。 章奕珵看着那首词,每念一次就多一种体会,更加觉得词意深远,让人着迷不已。 等宣云锦将给何小花的信写完,就看着章奕珵已经被一首词给迷住了,早已经神游天外。 忍不住有些好笑,将信给密封了,准备明早送出去。 这个世界的官方驿站有送信的业务,还有镖局也会带信,所以送信途径还是有的。 不过只能送到西花镇,是不会到村上去的。 但这也足够了,何小花知道她会回信,时不时的就会去问一下,村里有人顺路的话也帮忙带,这些都是人情关系。 宣云锦起身的动作惊醒了章奕珵,看宣云锦去厨房做饭,章奕珵立刻将那首词折了塞进胸袋里。 其实书生儒袍为了礼仪,袖口里面是没有袋子,并不能随随便便就将东西塞进袖子。 但是胸口一定会有袋子,放一些贴身的重要东西。 不过,儒袍不容易官府,而且等级高的儒袍,也会在袖口做袋子,可以理解为随身重要东西比较多,得有地方放啊! 而且,等级越高,儒袍的袖口越宽,这袖袋似乎越能好做。 反正,宣云锦有这个概念,却没有实践过,所以不太清楚都什么情况。 “哎呀,小锦,你师父还念了什么好的诗词句?说来听听?这么经典的词句若是埋没了,不能被外人所知,实在太可惜了。”章奕珵舔着脸在宣云锦身边转悠,忙是问道。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你喜欢诗词歌赋?我以为你喜欢那些圣人之言,为人之道呢!” “那不一样啊,圣人之言教后人怎么做人,诗词歌赋带着更多的个人情感故事,可以陶冶情操啊!短短的诗词句就可能蕴含着作者的一个故事,是一种感悟,也算是一种娱乐和放松啊!”章奕珵连忙解释了一下。 只不过,专业读书人能够从短短的诗词句中就能读出很多的故事和胸襟,甚至情感经历。 其他人就只能看白话的故事话本了。 “对于读书人来说,每一首好的诗词都是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故事,可以拉出来反复阅读,反复咀嚼领悟的,不下于一般人看故事话本。”章奕珵见猎心喜,才发现宣云锦肚子里还有更多的墨水。 就算这些诗词不是宣云锦作的,可是她知道就是一种本事。 正文 第二九〇章 考试内容 闻言,宣云锦有些错愕,果然读书人的世界她不懂吗? 这种兴趣或许只有章奕珵这样的学子才懂了,换成宣云锦来,肯定更喜欢舒舒服服,不用太过动脑的看话本。 果然还是境界不一样啊! 宣云锦偏头想了想,开始熬粥:“等我空了再想,我师父啊……” 好像每次说什么师父都有点心虚,一群圣人等着强制收了她这个徒弟。 “总是不经意,或者酒后就会作诗玩耍,然后……估计醒来他们自己都不记得了。”宣云锦勉强给找了个理由,她还是需要好好想想,突然有种从小到大背那么唐诗宋词,诗经元曲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感觉。 “你这些师父……好厉害,就算是不经意和酒后的无意之作,那必定是有真本事才可能写出到好诗词的……”章奕珵感慨:“你知不知道我们到底考些什么?” 章奕珵突然这么问,宣云锦反倒是非常好奇了,眨了眨眼求解释:“说的也是,你们到底考什么,八股文吗?” 章奕珵顿了顿:“你这么说也没错,简单概括就是八股文。” “四书文,《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本书,从汇总任意摘取一段文字,让考生理解,并且用同样的语气写文章,所以叫四书文。” 宣云锦听得顿时明白了,也就是说,凭着对摘取的一段文字,用孔子或者孟子的语气来写文章,而文章的内容就是对摘取这段的理解和精熟程度。 好吧,这种文章的确很难写,同样的语气和语句格式,还要解说同一段话的意思,并且延伸做出文章。 不仅仅是命题作文,还要求了文体和语句格式,比现代难多了。 所谓的圣人之言,果然需要深刻理解才行,否则行文肯定狗屁不通。 难怪需要入学读书,自己一个人死读书,就算全部背下来了,没人点拨意思,也会出现食色性也这种断章取义的理解,还以为自己是对的,考到死都考不上。 不过孔圣人和孟子真是流弊,跨越了空间,人家还是影响天下百世的圣人。 “四书文的框架是很死的,文章需要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八个部分来写,所以俗称八股。”章奕珵总体提了一下。 宣云锦听得眼睛有点蚊香圈,果然是被后世吐槽的八股文,严格得可怕。 不过,倒是有一点议论文的影子,什么点题啊,论点啊之类的,宣云锦表示现在拒绝去想。 不用她考试真是太好了,前世还在读书,除了学业,宣云锦家族培养就还有各种各样的考试,医学是枯燥的,考起来要命。 后来还有什么营养师,法医等等,宣云锦不断的丰富自己,也就不断的考试,现在想想简直是苦逼。 书都读完了还要各种考试,这么一比,学校里面的那些考试简直小儿科。 章奕珵知道宣云锦对这不感兴趣,也没有深入讲解,顺着往下:“然后是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分明对应有五张考卷,以前五选二足以,可现在要全部作答,所以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其中,诗经对于的诗,其实要自己做诗,当然自从有了词这种模式之后,写词也是可以的。” “啊?然后呢?”宣云锦不解,章奕珵解释这么多,就是为了提到这个诗词吧! “然后就是,做诗词从来不是短时间内能写好的,事实上很多人为了在这一门得到更多的加分,事先都会有所准备……”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眨了眨眼:“这很正常啊,考试的时候那么紧张,气氛又不对,做诗词不是需要心境和意境?事先有所准备也不为过吧!” 章奕珵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说,这事先有准备的东西,就未必是自己的了。” 宣云锦顿时有所悟:“你的意思是,很多考生考试写的诗词不一定是自己做的?所以,你也想吗?” 章奕珵轻笑:“你想多了,其实你想茬了,这个考试也并没有要求一定得自己做,只要是符合题目,未发表的诗词就可以。甚至,有些人为了出名,还会找考生让他们有机会就往上写。” “当然,这种事情肯定要操作好了,若是遇见同一个题目,有两个人写了同一首诗词是会判定作弊的,所以,这个市场很乱。” “对于考生来说,这张卷子是送分的,若是事先准备的诗词有符合题目,就可以节约很多时间,同时还能拿到高分。” 章奕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宣云锦听明白没有:“然后,每一届的考试,这部分都会有人收集好的诗词出版诗集,会标注上原作者,是传播天下,一朝出名的好时机。” 闻言,宣云锦顿时明白了,章奕珵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借着这个好机会将她“师父”的经典诗词传出去,好的东西,自然要天下学子共享。 当然,章奕珵这么也不是没有私心,至少这一门的送分题他也可以轻松拿到高分了。 既然大家都在走捷径,宣云锦也不是那么迂腐的认为章奕珵一定得自己做才是真性情。 说实话,科举考试考这些,宣云锦觉得用处本身不大,主要是选拨官员的一个途径而已,没有关系,没有人脉,这条路就只能慢慢往上爬了。 前世写作文,为了拿到高分,有些老师还会让学生摘抄和记一些名言名句,然后看着情况使用,就能得到一定的加分。 好吧,在宣云锦看来,这其中的意思差别不大。 整个社会形态是这样的,章奕珵只是在合理的情况下为自己谋利,是一种大势。 章奕珵会有这种因地制宜,有针对性办事的想法,宣云锦反而有些欣慰。 毕竟,谁都想当清流,可也不是谁都能做圣人的。 不得不说,宣云锦接触的社会形态比较多,所以有比较之下就想得多了。 正文 第二九一章 准备去府郡城 可实际上,现在这种趋势得到了官方的认可,所以其他人都没觉得不对。 既然朝廷都承认鼓励这种事情,谁会有异议? 考试的任务那么重,能有一张堪称送分的卷子并不容易啊! 而章奕珵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主要也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之后收集的诗词集锦。 只要本事足,每年都有因为诗词集锦而出名的诗词作者。 很多人看到了这条成名捷径,还会主动找一些有名望的考生用他们的诗词,以达到双赢的局面。 章奕珵纯粹是痴迷于宣云锦写出来的诗词,想要让它们有更多人知道。 做饭吃饭间,全听章奕珵在分析举例了,宣云锦渐渐的对这件事也多几分了解。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拒绝,宣云锦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清楚是怎么操作的,所以章奕珵才细细的解释:“说起来,你们诗词不也有题意吗?每次考试都有自己的主题,怎么就能保证自己准备的诗词能派上用场。” “所以说,这其实也是个碰运气的事儿,除非有本事将基本的题目都准备一遍……”章奕珵叹气的说道。 宣云锦顿时无语,这岂不就是猜题的意思? 每年考试,除了诗词,其他部分也有猜题,听说尤其京城的会试,这猜题的试卷价格都不菲。 想了想,宣云锦觉得跟所谓的模拟卷差不多。 不过八股文就那么几本书,考了这么多年应该很难有什么新颖变化了。 哪像前世的什么题库,变化无数,数量越来越恐怖。 这个时代是没有发挥的余地,前世则是发挥得太可怕了。 秋收之后,陆大叔还亲自来县城见过他们,问租子要不要给送到西云县来。 考虑到马上就要出门了,这院子估计也会推掉,宣云锦和章奕珵的意思都拿去换取了银子。 “对了,里长让我问问你们,有没有想要买地?村里有人遇见了事儿,想要卖掉一些土地,都是上等良田,买下来也挺划算的。”陆大叔离开之前想起了这茬,连忙问道。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他们肯定没有买地的想法,村长这意思倒是自以为给他们好处了吧! 因为章奕珵已经是秀才,土地免税最多可以有十五亩,可章奕珵名下只有十亩,虽然种地只有九亩。 所以,将税收给他们当租子,那就是好处。 村长这也是一种讨好,希望两人产业多了,以后还能回桃花村。 桃花村现在的美好,可不就是两人给带来的? 不然的话,有人要出·售良田早就卖出去了,哪里轮得到来告诉他们? 何况桃花村的村民最近几个月赚得多,所有人的观念中,买地才是根本,可以世世代代传下去的。 章奕珵想了想,哭笑不得,最终还是问了一下:“里长的意思是……有多少土地?” “大概八亩的样子,上等两天八两银子一亩,得好几十两,主要村里人一下子也吃不下,那家人又不想分开卖……我看过了,土地的确不错,位置也很好,产量不会低的。”陆大叔说着有些羡慕,他倒是想买,可暂时腾不出那么多银子。 目前陆家种的是章奕珵的,他爹娘要将土地留给小儿子,那也不是他的。 “陆大叔,你们这么忙,应该种不了这地了吧!”宣云锦疑惑的说道,两家人挺拼的,哪来空余的时间再增加八亩地? 陆大叔点了点头:“不过村里应该有不少人愿意租种的,毕竟很多人家的土地出产并不够。” 人多地少,桃花村以前就是,现在就更严重了。 不少姑娘嫁进来,生子,桃花村本来的姑娘也不想嫁出去,几年过后,这人口只会更多。 目前已经有不少人考虑开荒,准备养几年就有好出产了,到时候小辈儿也能长大,才有更好的保障。 章奕珵笑了笑:“算了,买下来吧,陆大叔就看着租给一家老实人,免得因为租子的事儿争论,另外,这里是一百两,如果以后还遇见这种事情就尽可能的买,银子不够再来找我。” 知道村长也是为了找个好的买家,桃花村的土地卖给别人可不好。 反正他们现在不缺银子,青风酒去了府郡城也有销售的地方,自然给钱爽快。 看着陆大叔离开,宣云锦冷哼了一声:“那个里长,总觉得不能惯着他,就怕担事儿。” 章奕珵轻笑:“算了,得寸进尺肯定不行的,何况银子在陆家手上,土地在我名下,虽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可我们不算吃亏。”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就这样了。” 章奕珵将这事儿揭过,提起去西州郡的事情:“对了,我已经送信让李兄帮忙买了一个院子,过几天我们就搬过去。” 宣云锦有些意外:“你这次直接买下来,不用租了吗?” 这事儿她知道,章奕珵早就在准备了,现在看来是有了结果。 “西洲城的房子买下来是很值价的,至少我们要住将近一年,到时候不管是卖出去,还是租出去,都有不错的收入。”章奕珵轻笑,果然是章家出来的经商思维。 住了一年,卖出去指不定比买入的价还更高,不仅白住了还能赚一点。 若是租出去,每个月都能有固定收入,将来有空也可以回来定居。 西洲城离西花镇,离青翠山很远,人口密集,城池繁荣,章奕珵对此很放心。 看得出来,章奕珵对宣云锦一不留神就去了青翠山是很怨念的。 “这么说,西云县的房院不值得买吗?”宣云锦有点纳闷,当初章奕珵是直接租的。 “值得,但是回报不够高,而且,在我的打算里,西云县只是一个过渡,这次去了西洲城,就算我没有考上,我也要直接在西洲书院去读书,小县城的书院,夫子学问毕竟是有限的。”章奕珵似乎在下一盘很复杂的棋。 “是这样?”宣云锦有所明悟,所谓师资力量的差距么?这或许是个问题。 前几次其实听人说过,让章奕珵去更高的书院读书会更好,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必要还留在县城。 西洲城这么多城池县城,西云县的各方面都只能排末流,书院的情况并不是太好。 正文 第二九二章 道旁有客栈 宣云锦一直不知道章奕珵是怎么想的,现在看来他不是不懂,只是心里有自己的计划。 对此,宣云锦是完全插不上手的,他自己知道在干什么就成。 趁着这几天,宣云锦将手里的病人给安顿了,章奕珵也拜访了自己的朋友。 最后还请县令主簿,以及一众捕头吃了一顿好的。 不过,吃得越好,捕头们也就越伤心,这小两口走了,他们就吃不到这些美味,喝不到好酒了。 最终,宣云锦还送出去一批十年青风酒才算安抚了这群玻璃心的捕快。 对于十年青风酒的来历大家都很好奇,毕竟章奕珵每次都是现酿的,两人认识还不到两年呢,哪来的十年青风酒? 对于这个,章奕珵也同样好奇,可惜被宣云锦一个秘术就打发了。 也就是说,酒这种东西可以通过什么手法来增加年份的醇香?这个可就牛叉了啊! 不过,谁要有这技术肯定也会捂死,子子辈辈都受益的事情。 宣云锦也不算乱说,她手里的确有增加酒醇香的办法,看起来就好像增加了年份。 当然咯,这种手艺是不可能太夸张的,能够增加一年就不错了。 哪可能十年?同一批酒还无法第二次使用,所以,限制很多。 不过,这种东西就是她掩盖加速空间的最佳途径,反正技术在,她说行就行,旁人也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 就算有人非要学会,那做不到她这种程度也只能怪自己技术不行,绝对不会是她的错。 招待完客人,休息了一天,两人就准备出发了,在那之前阿普终于被章奕珵招回来了,驾着那车来搬家。 说是搬家,也没有太多东西,就是一些衣服和被子,其他的要么是房东的,要么就没必要带走。 所以说,马车里堆积的东西虽然多了一点,可不算重。 最后,宣云锦还让阿普帮忙把院子里的几盆花给搬上马车,挤挤的垒上,害得宣云锦就只有一个角落可以坐了,章奕珵干脆做到了马夫的位置。 “去西洲城要多久啊!”宣云锦没有做过太久的马车,有些无聊。 本来抽了一本书看,可马车的摇晃让她看书有些晕,就只能干坐着了。 这马车虽然有减震装置,可所谓的官道路不好走啊! 难不成这个时代还有柏油马路给过吗?所谓的官道只不过是要宽敞一些,平整不少而已。 在大家眼里这已经是非常好走的路了,可石头土坑的也不少,马车行走起来也很抖。 “我们速度不算快,大概要七八天吧!”章奕珵估算了一下。 听到这个时间,宣云锦顿时无语了,终于有些怀念现代的高速交通:“那前两次李又辉是怎么快速回到西洲城的?” 章奕珵轻笑:“所以有词语叫快马加鞭,日夜星辰,朝廷还有什么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你以为都是单纯说着玩的吗?” 宣云锦哑口无言,好吧,这些话她听得太多了,可一直没有什么概念,现在看来,这其中的差距是很巨大的。 “反正也不急,我们就当游山玩水好了,只要在天黑之前能找到住处,一路的行程也挺不错的。”章奕珵似乎很享受这种旅途,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宣云锦摊了摊手:“反正有意见也不会改变,好歹是第一次出远门,怎么都得好好瞅瞅。” 她主要觉得坐在马车里不知道干什么,有些憋得慌,空间也太狭小了。 不过出门在外的人或许不少,很多地方都有人歇脚的痕迹。 一路上那传说中的破庙山洞都是很新鲜的体验。 只要不是特殊情况,不会特别找村子用户借宿打扰。 何况,官道附近的住户其实是很少的,有些虽然能看见,可要真正走过去却要花很多时间,那还不如就近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休息。 望山跑死马就是这个理。 这几天老天爷给面子,偶尔有阴天却一直没有下雨。 等遇上或许有下雨天的时候,他们离西洲城已经很近了,大约还有一天的路程。 于是,这下午还算天气早,路过一家官道旁的客栈,章奕珵就提议歇一晚再走,这天气不算太好,只怕要下雨了。 “明天启程的话,大概不用天黑就能进城,所以说,我们用不着着急。错过这家客栈,遇见下雨可就要成落汤鸡……”章奕珵看了看天色,询问着宣云锦。 百无聊赖的宣云锦立刻跳下马车,看了看天色深以为然:“今晚就住这里吧,出来这么久了,整天风餐露宿的,吃的没问题,这人想要洗澡……” 出门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看着不一样的风景,听着章奕珵口中知识渊博的故事,真是心旷神怡。 估计唯一不好的就是没地方洗澡了,一两天还好说,这出门都六七天了,难受的很。 臭味可以忍耐,可架不住身上总是很痒啊! 章奕珵同样有点洁癖,不过出门在外也是可以忍的,估计是被科举考试给练出来了吧! 章奕珵自然知道宣云锦的想法,大家也都一样,只不过没条件的时候没人说,有机会就不愿意错过了:“所以,先休息一晚,明天才有精神进城。” 阿普去停马车,章奕珵和宣云锦直接进了这规模似乎还挺大的客栈。 对于这种路边客栈,宣云锦还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好一阵打量。 因为距离西洲城就一天的路程,客栈的生意似乎很高,进城的和出城的都计算到在这里歇一歇。 客栈里有不少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不缺,吃饭喝酒聊天,倒是没有特别的喧哗。 这环境给人的感觉很好,热闹却又不吵。 客栈老板似乎是一家人,一对夫妇,还有一个年岁不大,大约十三四岁的儿子。 “掌柜的,三间上房。”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则是琢磨着,道路旁边客栈的房间也分档次啊,真是挺会做生意的。 掌柜的怔了怔:“你们不就两个人吗?要三间?”而且,这两人不是夫妻吗?这样是几个意思? 正文 第二九三章 精明的商人 “还有人呢,停马车去了。”章奕珵解释了一句。 掌柜脸有难色:“两位客观,最近乡试要开考了,来往的人多,别说上房了,就是普通房间都只剩两间了,这……” 有时候生意太好也是一种负担啊! “那就两间吧!”章奕珵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出门在外,遇见这种事情很正常。 宣云锦四下看了看,果然穿得不错的书生占了一大半。 看来读书人很喜欢论文,然后小酌一番,不少书生都围了一桌,一边喝酒,一边辩论着什么。 掌柜一边登记一边有些愁,今天居然这么早就客满了,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指不定待会儿来的人会更多,这要怎么拒绝? 掌柜拿了两个房门号码牌和钥匙给章奕珵,阿普高大的身体出现在门口,只不过有些违和的是,他怀里还抱着两盆品相还不错的半开菊花。 宣云锦跟阿普说过,这几盆花可都是很值价的,阿普一直很小心。 “阿普,赶紧搬去屋里吧!”宣云锦眉眼一笑,招呼阿普赶快跟上。 三人正准备去后面的房屋,有人突然从旁边窜出,拦住了阿普:“这位兄弟,你这两盆菊是要拿去西洲城卖的吗?” 阿普皱了皱眉:“是我家少夫人养的花……” 那人立刻回头,追上没有察觉的章奕珵和宣云锦。 “这位少夫人,那两盆花是要卖的吗?”那人礼貌的拱手询问。 宣云锦打量着面前的人,身着华丽的锦袍,腰间带着玉佩,右手大拇指还有玉扳指,面容油光,身材富态,一看就是有钱的商人,家业应该不小。 “你想买吗?”宣云锦也没有绕圈子,很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这位少爷,少夫人可能不知道,鄙人姓木正好就是做花鸟生意的,今天外出也是为了寻找好货,少夫人这两盆花的品相不错,若是愿意转手,鄙人会给个好价钱的。”木尚双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表情态度却很谦卑。 宣云锦笑容顿了顿,重新带起了微笑,这个姓木的老奸巨猾啊! 姿态摆得很低,那精明的眼神却泄露了一些算计,肯定是想底价收购。 她挑选着在空间里养出来的花,岂止是品相不错就可以形容的? 一边在捧,一边在不动声色的压,商场惯有的手段真不要看得太多。 “哦?你给多少?”宣云锦不以为意的问道,她倒是想要看看这木尚怎么圆。 “夫人愿意让出来?”木尚有些高兴,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就怕宣云锦说这是非卖品。 不过看来也是,宣云锦肯定是要将花卖出去的,那一身不算太好的衣服,全身竟然一件首饰都没有,应该是缺钱之人,而不是喜好花草的主。 宣云锦不以为然:“听听价格再说,什么都没提说让不让的事情未免太早了点。” 木尚表情僵了僵,才惊觉宣云锦不像她脸嫩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这样的话,宣云锦很可能知晓她花的价值,很难忽悠成功的。 于是,到嘴边的十两,给多加了一个零:“一百两,这价格绝对不错了,即便是转手我也没什么可赚的,主要是交个朋友,以后还可以做生意。” 宣云锦轻笑,立刻让阿普先进屋,看了一眼木尚:“一百两?这么说的话,你这么一个坑人的朋友我可不敢交,谁敢跟你做生意?” 被木尚开的价格给逗笑了,宣云锦说话也忒不客气。 硬生生的被质疑起人品和诚信来,木尚弥罗佛一样的笑脸彻底拉了下来:“小姑娘都怎么说话的?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这是要抹黑我的名誉不成?” 宣云锦脸色也微冷:“姓木是吧,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好欺负?你都能坑人,难道还不许我戳穿你?你这句话莫非是要我赔偿你名誉损失,甚至强买强卖不成?” 木尚整个人噎着,宣云锦一句话将他要说的都给说完了,甚至还堵得死死的,这哪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章奕珵原本去开了订下的房间,让阿普将花搬进去,随即发现宣云锦这边不对,立刻走了过来,隐约听到了最后几句话。 沉着脸,章奕珵看着木尚:“做生意做到你这份儿上怎么还没败光?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有怎么样的背景,我们必须得卖给你吗?” “做生意的本来讲究诚信,开个价都不能好好开,要拼靠山了吗?” 章奕珵气质沉稳,这么一严厉起来倒是多了一分浩然正气。 这让木尚一听,还以为两人在这扮猪吃老虎,有什么不得了的靠山。‘ 靠山这种东西,向来不是万能的,木尚一时半会儿被摄住,倒也不敢继续耍横。 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那屋里两盆花,其中一盆明明只是普通的黄·菊,花瓣边缘却又一截金色,很显然是变异品种。 这年头,要遇上这么好的变异品种可不容易,早知道这两人如此强硬,一开始就不该压得太狠,以至于现在关系太僵。 见两人没有让步的意思,木尚一张老脸可有些挂不住,再想赔好说理有些拉不下身份。 因为宣云锦和章奕珵并没有表现出太过强大的身份,反而只是像有两个钱的土包子。 木尚觉得自己好歹经常跟有身份的人打交道,面对两个土包子何必怂? 有些人本来就看碟下菜,面对各种层次的人有不一样的面孔。 以前还在小地方,遇见的陌生人比较少,宣云锦差点忘了整个人类社会其实是这样的。 看木尚不甘心又不敢发作的甩袖而去,宣云锦笑了一声:“果然……还是小地方的人单纯一些。” 章奕珵拉着她往屋里走:“不用在意,有些人就是声色俱厉,欺软怕恶而已,真正要他们干什么只怕也不行,今晚上我们小心一些就是了,防着他得不到就毁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他敢,真要这么做我一定让他倾家荡产……”确切的说是直接破产。 章奕珵忍俊不禁:“你不是想洗澡吗?我已经让小二去准备了,洗完澡就可以出来吃饭了。” 正文 第二九四章 品茶论文 掌柜的对此经验很丰富,热水是随时准备的。 虽然会一人加收二十文的费用,准备起来还是很快的。 舒服的拍了个澡,换了赶紧衣服,宣云锦终于觉得爽了。 外面果然下起了小雨,然后逐渐增大。 宣云锦带在马车上的可不只两盆菊花,阿普全部搬到了他的房间。 因为只有两间房,章奕珵很自觉的跟阿普共用一间,反倒是阿普很意外很纳闷:“少爷,你怎么还没跟少夫人同房?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会有小少爷啊!” 阿普上次在桃花村住了一段时间,早就发现章奕珵和宣云锦是分房睡的,以为这只是暂时的问题。 就想着过去这么久了,两人再有什么问题也该解决了吧!没想到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闻言,章奕珵无言以对,看着阿普忍不住说道:“你做你的事吧!哪来那么多废话?” 以为他不想吗?现在是不能好不好? 看阿普一副很多事儿想问的样子,章奕珵有些心塞,好不容易才将阿普的各种询问应付了过去,至少不能让他带着这样的话题去问宣云锦啊! 宣云锦有些纳闷,吃饭的时候,阿普那眼神带着一丝奇怪,她没太看懂是什么意思。 “阿普,你搬花的时候都会在客栈大堂经过,还有没有人阻拦你?”宣云锦想了个问题问道。 阿普表现实在太明显,章奕珵忍不住不动声色的踩了他一脚,警告他不能乱来。 阿普痛得脸色充血,却装着若无其事:“有啊,那姓木的商人眼珠子都突出来了,感觉像是要把我吞了一样,也有其他人上来问过……” 宣云锦哪能看不出阿普的忍耐,表情古怪,她问的问题有什么奇怪的?这主仆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章奕珵见宣云锦在看他,连忙笑了笑:“这年头,花草的利润很高,在农家小镇上收购很便宜,若是碰见品相好的,变异特殊的,那就赚大了。” “那个姓木的,估计把我们当成乡下来的,所以开价压得很低……” “哦!”宣云锦看了看章奕珵,又瞧了瞧阿普,没有仔细追究的意思。 吃过饭,天色也暗下来了,大家都回房休息,还有借宿的就只能在大堂打尖避雨。 就算没有住的房间了,可这么大的雨不可能继续赶路,大堂内坐坐也能好好避雨吃点东西。 这雨下得很大,章奕珵没有太多的睡意就坐着练功,练完功之后反而更清醒了。 看了一眼呼声如雷的阿普,章奕珵也是挺无语的,连小狼都嫌弃的换地方趴了,可见这人的杀伤力多么恐怖。 半夜的时候,雨势终于小了一些,章奕珵听到旁边似乎还有动静。 开门出去,敲响了宣云锦的房门,才发现宣云锦还并没有睡。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宣云锦顺直的黑发:“还没睡?” 宣云锦苦笑了一声:“太吵了,睡不着。” 不仅仅是雨打芭蕉的响声,左右房间的呼噜声简直要命的好吗? 没想到这样的房间竟然如此不隔音。 宣云锦让章奕珵进屋,小狼已经见机进了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趴着,耳朵萎靡的耷拉下来。 章奕珵觉得好笑:“看来小狼也非常的困扰。” “狼和狗的耳朵比人类要灵敏得多,这样的声音对它来说更吵了。”宣云锦笑了笑,将小狼抱了起来,干脆给它塞了一副耳塞,盘腿坐在榻上,将小狼放在身边。 这是一个简单的茶榻,榻上有一个小的茶几,还有炉子。 宣云锦给自己泡了一杯菊花茶,正喝着。 章奕珵一来就坐到了对面,宣云锦坐下后说道:“要喝茶吗?” 章奕珵点了点头:“一场秋雨一场寒,幸好大部分的秋收已经做了,否则,这场雨就能让田地减产。” 宣云锦起身拿了今年开春在青翠山摘的新茶,加了炭火开始烧水煮茶。 看宣云锦将一些茶具摆开,章奕珵有些惊奇:“你还会茶道吗?” 宣云锦从来没做过,还以为她只会囫囵吞枣的用开水泡茶呢! 宣云锦轻笑:“茶具比较简单,就简单的泡一下吧,不能太浪费我自己做出来的好茶不是?” 说着,宣云锦将长发用发带简单的束起,开始净手,心静,等待水沸,开始清洗茶具。 不得不说,前世中医世家的传人,生在那样的家庭是极为注重华夏古典文化的。 从一出生开始,要学的东西就很多。 茶道这种古文化绝对少不了,就算宣云锦不喜欢整天品茶,却也不代表不清楚。 以前没有做过那是没有心情,现在大家都睡不着,夜色才过半,还有很长的时间,有足够的时间来泡茶。 总感觉前世学的东西是为了穿越而准备的,曾经总以为然并卵的一些技能,在这里却很兴盛。 章奕珵好奇的看着宣云锦,此时此刻宣云锦周身都充满了一种宁静祥和,一丁点小动作都带着行云流水的美感,高贵优雅,令人目眩。 “貌似大户人家,高官学子,要不喜欢小酌,要不喜欢这样喝茶,追求一种享受和意境……”宣云锦提起沸水,仔细的淋洗茶具。 这一步叫“白鹤沐浴”,需要清洁差距,又能让茶具保持温热。 到底是客栈共用的茶具,不用开水消毒一下,宣云锦表示不放心。 “风花雪月?这种东西总得要有配合的东西,我不一定要有,但是不能不懂。”章奕珵轻笑,一眨不眨的看着宣云锦动作。 “那茶和酒,二者选一,我宁愿你选茶。”宣云锦轻笑的说道:“大晚上的,喝了这茶你故意不要想睡了。” “无妨,反正明天就到西洲城,倒是娘子第一次显露这样的手艺,不能不品。”章奕珵眼睛有些亮,总觉得宣云锦还有好多的技能他是不知道的,随时都在给他惊喜。 这一刻,章奕珵真的相信宣云锦不只一个师父,不然的话,这么多本事都是怎么学来的? 总觉得这么多东西让一个人汇聚一身有点变态。 正文 第二九五章 有人挂了 主要说宣云锦的出生扩大了这里面的落差,实际上,若是大户世家的女儿,从小专心培养也不缺这些技能。 放在宣云锦身上是有太多的想不到,就成了各种惊喜。 章奕珵忍不住感慨,他娶回家的果然是宝贝。 准备好盖碗,宣云锦试了试陶壶,提起水壶,自高处将水往盖碗冲入,肥厚饱满的茶叶在茶盏内不停奔腾旋转,每次旋转,就能溢出一丝茶香,飘荡在空中沉沉浮浮。 就连一旁趴着的小狼都动了动鼻子,抬头看了一眼香味的源头,郁闷的继续趴了。 这么香的东西居然不是肉,真是太虐了。 等茶水有八分满的时候,宣云锦立刻盖上茶盏的碗盖,用盖子轻轻刮去漂浮的白泡沫,让茶叶清醒洁净,茶水清凉透彻。 随后,宣云锦捏着拇指和中指,压着盖子将第一泡茶水倒掉,重复着刚才的冲泡。 最终等了几个呼吸才将茶盏放到章奕珵面前,自己也留了一盏:“工具不齐全,这水是井水,终究是差了一些,只能随便品尝一下。” 宣云锦端起茶盏拨弄了一番,淡淡的呷了一小口,唇齿留香,回味稍淡。 章奕珵很正经的品尝了一口,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眼神扫过那些茶叶:“很想知道,我前阵子喝的是同一种茶吗?” 虽然总感觉宣云锦的动作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可泡出来的茶水味道就是有了天壤地别。 若非他亲眼从头看到尾,还以为宣云锦换了一种茶叶。 “泡茶的手法自然会改变茶香和茶水味道,可以说,你以前那么喝纯粹是浪费,茶叶本来的醇香味道根本就没有泡出来,简直破坏我制茶的手艺。”宣云锦忍不住吐槽了。 章奕珵干笑了一声:“今晚上喝了这样的茶,以后还让我怎么浪费?” “那就少喝,平时没事儿喝点差的……”宣云锦轻笑,很想说她这可是老茶树,多少年没有采摘过的,今年开春采摘下来用心炒茶而成,压根儿就不比前世的武夷山大红袍的母树差。 虽然古代的环境和手工制作造成了好茶不断,可若是懂行的人知道章奕珵这么暴殄天物,一定想灭了他。 好在宣云锦将那颗老茶树连根带土的移进了空间。 说起来也奇怪,宣云锦平日里其实不算好茶的人,可空间里移植了不少茶树,心里想的也没有别人那么高雅,纯粹就是为了银子,或者将来的人情。 两人品了一会儿茶,雨水差不多停了,却完全没有了睡意。 宣云锦听着章奕珵给她解释那些扭曲的圣人之言正解,同时也会背两首诗给章奕珵品味,谈诗论文好不自在,真是羡煞了旁人。 如果这样的优雅之事没有左右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作伴就真是太完美了,章奕珵一定会大叹,这才是享受生活。 等到凌晨快天亮的时候,宣云锦终于有了几分睡意,小脑袋点了点,章奕珵趁机蹭了过去,给宣云锦靠了一下,更加睡意朦胧。 “快天亮了,我睡会儿……”宣云锦撑起最后的一丝清明说道,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章奕珵怀里,只觉得这位置和姿势让人觉得舒服,眼皮打架更厉害。 “嗯!”章奕珵不敢随便动,低低的应着。 宣云锦呼吸很快平整了下来,章奕珵低头看着她越发精致的小脸,微微有些出神入迷。 就在这安静的当口,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惊醒了客栈里休息的大部分人,与此同时,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宣云锦一瞬间坐了起来,神色还很朦胧迷茫,纯粹被惊吓得不轻。 章奕珵皱了皱眉,轻轻拍了拍宣云锦的肩膀:“没事儿,有人突然尖叫得这么大声……” 宣云锦立刻清醒了过来,和章奕珵一起穿鞋下榻,出门就看见老板娘站在一个房间门口,神魂恍惚。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吃惊的看着房间内,那木姓商人惨死在床上,眼睛瞪圆,七窍流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章奕珵:“……”如今这世道,怎么这么多杀人案件啊! 七窍流血,挣扎痕迹那么多,怎么看都不会是自杀。 宣云锦:“……”莫非章奕珵正自带死神属性了?心血来潮,临时决定的住客栈也碰见死人的事情?她这法医的专业果然也有了更多的用武之地。 前世很多东西学了都觉得没用,只是因为家族的关系不得不学,现在看来,恨不得多学一些才好。 老板娘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事情,整个人没有晕过去,也开始有些双眼翻白了,双腿一软就跌坐在地,气息相当不稳定。 此时此刻,其他人才从房间里出来,都有些衣衫不整,穿衣的动作。 “怎么了?怎么了?一大早的还要不要人睡觉?”有人边开门边嘀咕。 更多的人不满讽刺:“难道这是你们客栈叫客人起床的特别方式吗?吓死我了……” 与此同时,还有孩子的隐约哭声。 出门的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三人,纷纷上前一看,都吓得叫了出来。 不过,有章奕珵在门口阻拦,没有人踏进屋内,何况,那情形也太可怕了,大家都表示跟木尚不熟,并不愿意直接进入这晦气的房间。 一个时辰之后,一群捕快已经快马加鞭的过来了,立刻封锁了现场,将所有人都给锁在大堂里不许乱动,包括掌柜一家人在内。 宣云锦昨晚上喝了一肚子水,从被惊醒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早就饿了。 “掌柜的,可否跟官差大哥说一声?你们去厨房做些吃的,查案要紧,这大家吃饱肚子也很要紧。”章奕珵开口说道:“这里还有老人和孩子呢,可禁不住饿。” 这话立刻得到了大家的拥簇,基本上每个人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掌柜的无比忧愁,可是民·意太强,还是去跟捕头沟通了。 捕头自然也不能不同意,只是派人盯着掌柜一家的行动。 宣云锦松了一口气,她这身体就是禁不住饿啊!哪怕出门在外这么多天,吃饭都是很准时的。 正文 第二九六章 公子神探 宣云锦:“看来这案子不破,我们暂时也别想离开了。” 章奕珵坐在宣云锦身旁:“不用担心,反正我们不急,总不可能他们一天不破案,就困我们一天,一月不破就困一月吧!” 宣云锦挑眉,这么说的话,那些商人应该跟急吧! 耽搁一天就是生意,马上就要九月九了,花草的生意最不能耽搁。 旁边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听到了他们俩的话,对视一眼笑了笑。 “这位仁兄不用担心,西洲城有一位公子神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会来的,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破案了,问心无愧者自然能够继续自己的旅程。”其中一位书生淡定的安慰道,言语间还多了一丝崇拜。 听到这话,章奕珵和宣云锦顿时来了兴趣,这是有八卦的节奏啊! “公子神探?”宣云锦不解的问道,看来喜好破案推理的人不少,闯出一些名堂的也都是有天赋的。 何况,章奕珵等人的考试里面,有一张试卷就是问案,列举一些案例,让人写出推理过程和结果。 这方面若是厉害,那跟诗词卷子一样,能够拿到不错的加分。 总共就那么多内容,有两门可以加分已经很流弊了,宣云锦突然觉得,不怪章奕珵能得院试第一,好歹有不少擅长的啊! 加上章奕珵对四书五经的深刻理解,宣云锦突然之间对章奕珵的水平有了几分了解。 “这公子神探啊……”一众人似乎很了解,即便不是西洲城的人也听说过。 说起来,也就宣云锦和章奕珵这两丫的消息闭塞,居然没听过。 宣云锦得了章奕珵的眼神,立刻从随身包袱中拿出一瓶一斤装的十年青风酒,这是带着以防万一的,现在总算用上了。 章奕珵立刻让掌柜的拿了几只杯子,跟说话的几名书生聊了起来:“这是十年青风酒,相对比较烈,后劲也比较大,份量有小,大家尝尝就好了。” 章奕珵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得出来,这些书生学子聊天还真的就喜欢有东西,不是酒,就得是茶。 好歹是死人了,若是太过悠闲的喝茶,似乎有点怪异不好。 宣云锦也是才知道,竟然可以酒水外带,老板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好歹,现在酒馆的酒水外带问题一直有争议,在这里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咦,青风酒?兄台是来自西云县吗?听说最近这一年里,西云县出了一种烈酒,比烧刀子都还狠,难道就是这个?”其中一名学子惊异的说道,对杯中烈酒看了又看,只能说这些人的消息真是灵通。 章奕珵轻笑:“是的,而且这是十年的青风酒,口感只会更好,后劲更大,外面都没有卖的,很难喝到。” 宣云锦手里的多年酒酿不多,肯定不会拿来卖的。 闻言,众人顿时觉得难得,连忙抿了一口,五个人就有四个人的脸色大变,剩下一个被呛到,咳得鼻涕眼泪一把抓。 宣云锦较有兴趣的欣赏着,绝对不承认自己的恶趣味。 其实大部分书生都喜欢喝浓度更低的清酒,不那么容易醉,又有酒的意境,真正的烈酒反而不太喝得习惯。 见状,章奕珵只能让掌柜的另外拿了适合的酒来喝,烈酒还是放着留给“有缘人”吧! “最烈的青风酒,果然名不虚传,我等酒量只怕看不住几杯……” “这公子神探,姓舒,名励,字锦文,据说是世家舒家的后辈,当然,这个传言并未得到证实。” “世家舒家?”宣云锦看着章奕珵,听起来好像很有名的样子。 章奕珵点了点头:“舒家传承至今,出过六名状元,这对同一个家族来说是一件稀罕的事情,加上家业不俗就闻名天下了,都说状元舒家。” 宣云锦恍然,这么说来的确不同意,科举考试太难了。 “对,有人说舒励舒公子有可能是舒家的第七位状元呢!” “不是说并不确定他是不是舒家的人么?”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所以,一切都是传言……”几位书生顿觉尴尬,传言嘛,都是人云亦云来着,谁知道真假? 宣云锦:“……”只是不明真假的八卦,要不要说得这么开心? 然后就是舒励的各种传奇事件,据说舒励成名在两年前,两年的时间为官府破获了不少案件,因此越来越有名。 路过的商人将消息带了出去,就造就了舒励越来越大的名气。 最终,自然说起舒励那些广为人知的案件,一群人说得仿若亲眼所见,也不知道那过程有没有太过夸张? 这些书生说得兴起,旁人也无聊得很,要么加入了八卦的范围,要么安心的听着,时不时的表示一下感慨就是最好的听众。 正当大家聊得高兴,好似多人评书一样,客栈进来了一个华衣公子。 公子如玉,生的眉清目秀,英俊轩朗,行走之间自带光环效果,耀眼无比。 “看看看,这就是公子神探舒励了。”有人小声的说道。 宣云锦和章奕珵抬头打量,也觉得人如传言,的确长得也好。 舒励进客栈觉得人有些多,然后气氛有些奇怪的样子,不过没有多想,捕头上前拱手:“舒公子,这次也麻烦你了。” 舒励点了点头:“看看现场吧,怎么这么多人?都是客栈的客人?” 捕头扫了其他人一样:“是啊,住客,你放心,现场除了仵作没有任何人进去过,保存还很完好。” “这客栈有这么多房间?”舒励疑惑的说道。 “昨晚上下大雨,很多人在客栈避雨,大多只在大堂坐了一个晚上……” 舒励忍不住有些头疼,这么说人人都有嫌疑,未免也太多了。 看舒励进入后院,说话也不再听到,宣云锦轻笑一声,觉得这样的体验也挺新鲜的。 以前都是章奕珵在破案,她也会帮忙,现在反倒成了嫌疑犯,这里也不是西云县,没他们插手的机会。 所幸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没有太强烈的争胜之心,破案这种事情谁有本事自个儿上就是了。 正文 第二九七章 成了嫌疑犯 在两人的眼里,这样的胜利是没有意义的。 只盼着那舒励是有真本事的,不要让他们等太久才是。 不少人已经凑到门口去看舒励破案了,觉得这样的现场不容易碰见,亲眼所见总是有一些谈资。 就在舒励忙活的时候,掌柜的妻子和儿子终于将吃的端了出来,虽然没办法点菜,可好歹能填肚子,干喝酒也不算事儿。 章奕珵给宣云锦盛饭,突然笑了笑说道:“说起来,难得这么不用动脑子,也挺清闲的。” 宣云锦不由得好笑:“说得是,我还以为你停不下来呢,有人代劳的感觉也挺好的,那些衙门捕快来得那么早,只怕也没吃饭吧!” 章奕珵点了点头,就这点来说,他们算是幸福的了。 可老天爷看不得他们太闲,舒励勘察了现场之后,就开始叫人问话了,想要缩小嫌疑人的范围,否则,这案子根本没法排查。 所以,章奕珵和宣云锦饭才吃到一半就被捕头叫去了。 加上阿普,三人来到院子里就看见站了一排人,都是后院有房住的客人。 舒励等人齐了就开始问:“昨晚上,你们都在干什么?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闻言,在场的人就有些炸锅了,这是怀疑他们了吗? 虽然这话没什么不对,可被怀疑的感觉十分不好。 因为时间关系,有房子住的大多是商人,学子来得相对较晚一些。 不过,有捕头镇着,一个个说明自己的情况。 可大多都是在睡觉,要么一个人,要么跟朋友一起,能有怎样的证明? 轮到阿普的时候,阿普摸了摸头:“昨天进了客栈,洗澡吃饭,然后就睡觉了啊!跟少爷一起的……” “少爷?”舒励看到了章奕珵和宣云锦,心下微微有些奇怪。 章奕珵无奈:“我来说吧,他的确是很早就睡着了,不过因为雨声太大,我到半夜睡不着就去隔壁找了娘子,娘子历来水面比较浅,吵闹之下也没有谁,我们就一直喝茶到天亮。” 闻言,舒励和捕头们都怔了怔,包括其他被问话的人都意外的看着章奕珵。 这么多人在说昨晚上的经历,没有睡觉的就是章奕珵和宣云锦了。 “你们不是夫妻吗?”舒励不解的问道,终于发现刚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你没跟你娘子住一块儿,反而跟仆人住?” 最重要的是,看章奕珵和宣云锦的穿着,不像是能用仆人的人,难道说现在的人都喜欢这么低调,然后扮猪吃老虎了? 之所以会这么想,那是舒励觉得章奕珵和宣云锦的气质有些不凡,不像是穷困潦倒的人。 章奕珵嘴角微抽:“舒公子,这是我跟娘子之间的关系,跟案件应该没太大关系吧!” 他可没有把隐私说给别人听的嗜好,舒励会不会好奇得太过了? 舒励歉意的笑了笑:“有没有关系暂时还不太清楚,既然这位兄台不想说,暂时可以不提。” “可你们俩是夫妻,互相的证明就不成立了,这位仁兄就不想洗脱自己的嫌疑吗?” 章奕珵顿时觉得舒励有些面目可憎,不太高兴的冷声说道:“证明凶手那是官府和你们的事儿,你既然怀我,我就是嫌疑人,还有嫌疑人自己证明自己清白的道理?” “那不成在你们的破案中,嫌疑人就会直接当成凶手入狱判刑了?” 舒励愣了愣,有些惊讶:“看来,兄台对于刑狱断案的一套很了解,确实如此,问心无愧自然不需要担心,有舒某在自然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章奕珵表情严肃:“最好如此。” 舒励想了想,这么说宣云锦也不用问了,不过这小两口整夜不睡,就在一起喝茶聊天会不会太奇怪了? 不仅仅是舒励这么想,那个捕头头子也觉得章奕珵和宣云锦很可疑:“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就在喝茶聊天,这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章奕珵皱了皱眉,这样的事情对别人来说的确有些奇怪,可对他来说很正常。 何况,若是没有命案,这种事情不值得一提,偏偏有了命案,就觉得特别异常。 宣云锦这时候开口:“捕头大哥,昨晚上雨下得那么大,再加上左右两间房的呼噜声,睡眠本来就浅的人哪能睡得着?” “何况,路途劳顿,有机会躺床上好好休息,谁不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捕头头子面无表情:“如果你们就是凶手,自然睡不着,这理由不能当证据。” 宣云锦哑然,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捕头说的是事实,可作为嫌疑人真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舒励也哭笑不得:“不好意思,秦捕头对别人和自己都比较严格,遇见这种事情就想赶紧将真凶给找出来。” 宣云锦呵呵了一声,不再说话,舒励虽然这么说,可不见得就没有怀疑他们。 这两个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还真是默契的配合无间,已经合作出感觉了吧! 话题说到这份儿上有些僵硬,倒是一起被审问的客人有的嘀咕了:“你们俩本来就很可疑啊?昨天你们刚到客栈,还因为两盆菊花跟死掉那个人闹得不愉快,很有杀人动机嘛!” 闻言,其他捕头们和舒励的眼神都看向了章奕珵两人,这夫妻的嫌疑真是越来越大了。 章奕珵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死者要低价强卖我家的菊花,我不卖就是杀人动机?这听起来很好很强大。” 听到这话,掌柜的儿子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么说的话,那你也一样,昨天明明是你先到客栈,有最后一间上房,却因为上茅厕被死者给抢了,为此你们还大吵了一架,闹得不愉快的事情比别人严重多了。” 宣云锦轻笑:“敢情有人贼喊捉贼啊!” 捕头和舒励的眼神移向了那个人,此人不禁火冒三丈,伸手就要打掌柜的儿子。 掌柜和他妻子连忙拉住儿子,挡在儿子身前,越发觉得这人可疑起来。 宣云锦凉凉的说道:“难不成被人说中了?恼羞成怒?” 正文 第二九八章 不能忍 “你说什么风凉话?不过就是生活摩擦吵个架而已,这也能当杀人动机……”那人脸色难看,忍不住吼道。 宣云锦讽刺的一笑:“那我们就是买卖没谈好,连架都没有吵,你不也觉得我们就是杀人凶手?” 那人语噎,貌似这话题的确是他提出来的,但是,他只是想着能尽快破案而已。 被困在这里,别人不急他急啊,好多生意等着他去谈,都是有时间限制的。 这对小夫妻既然这么可疑,他就提供更多的线索,早点破案也是好的。 哪曾想,这反倒成了宣云锦反驳的证据。 舒励沉默了一下开口:“其实,即便如此,你们的嫌疑也是最大的。” 章奕珵和宣云锦疑惑不解:“为什么?” 舒励淡淡的说道:“因为提到的菊·花,不是你们的吗?” 宣云锦脸色有些不好:“这跟菊·花有什么关系?” 他们毕竟没有进入现场,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具体有什么情况自然不是太清楚。 舒励冲屋内示意了一下,里面的人搬出来一盆红·菊,但是这盆花的情况十分不好,花朵耷拉着,植株有不小的损伤,花盆还只有一半,突然只有一块,根须露出来了一点。 总的来说,这株花基本已经毁了,就算还能种植,也影响了品相。 当然,宣云锦的空间绝对可以就回来,今年不行等明年好了。 可问题是,她的红菊怎么在这里? 宣云锦上前了两步,脸色微冷,表情有几分上心,她的银子啊…… 舒励眼神一直落在宣云锦身上,看见宣云锦表情变化,顿时有了一番计较。 这是一个爱花的人,应该不至于为了杀一个人就毁掉自己精心种植的花。 不得不说,舒励这误会其实大了,宣云锦心疼的是银子。 最重要的是,木尚没有毁掉她的花,却被凶手毁了,这简直不能忍。 所有花都是放在阿普和章奕珵房间的,肯定是章奕珵离开房间之后才被人偷走的。 阿普虽然有功夫在身,可一直以为自家少爷就在身边,那是放心大胆的睡了。 哪曾想,还真有人进门偷花,阿普都没有发现。 宣云锦心气儿有些不顺:“杀人就杀人,干嘛毁掉我的花?想要栽赃也不能原谅……” 章奕珵连忙拍了拍宣云锦后背,昨晚上没睡好,现在还遇见这种事情,宣云锦明显有些暴躁:“不着急,把凶手找出来就行了。” 这个时候,秦捕头和舒励没有不识相的说什么,看样子宣云锦的确气得不轻。 此时若是谁开口,肯定会被宣云锦针对的,跟一个女人理论起来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宣云锦吐了一口浊气,狠狠的看着舒励:“你到底会不会破案?不会就让开,敢拿我的花做筏子,活得不耐烦了,简直是找死。” 躺枪的舒励有些哭笑不得,敢情宣云锦生气的是她的花,而不是被栽赃,这女人真的搞清楚了主次吗? 看宣云锦在气头上,舒励不怎么在意的摊了摊手:“不知道姑娘有什么提示?” 主要宣云锦太年轻了,要说夫人什么的总觉得有些奇怪。 章奕珵诧异舒励的气度,似乎还不错呢,不由得高看了两分:“不好意思,娘子这些话养大半年,花了很多的心思,突然遇见这种情况有些控制不住脾气。” “兄台严重了,这种事情人之常情。”舒励嘴角抽了抽,说了两句场面话。 宣云锦没有再迁怒别人,而是直接提裙进了屋子。 反正捕头仵作已经来来回回的检查了好几遍,主要的东西没有动,可痕迹也不差多两个人。 所以,宣云锦很不客气的走到了床边。 秦捕头真要说话,却被舒励拦了下来:“秦捕头,这两人气质非凡,只怕不是常人,让他们看看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秦捕头可没有舒励这么好的涵养:“那万一他们就是凶手呢?” 舒励摇了摇头:“不是,这盆花是姑娘的,看她气愤的样子,只怕对方一条命还不如她一盆花,如此明显的证据,不是聪明人所谓。” 虽然这些不能当成证据,却可以指引他的判断,这么多嫌疑人,能排除两个人反而是好的。 秦捕头怔了怔:“你的意思是,这盆花,反而能让人觉得不是他们?” 舒励点了点头,较有兴趣的跟进了屋子。 章奕珵没有理会旁人,犹自观察这一间屋的情况。 宣云锦则是扫了两眼木尚:“死亡时间,昨夜子时末到丑时初,死亡原因,全身包括脸上多处刀伤,流血过多而死。” “咦?你说什么?”舒励惊讶:“他不是七窍流血而死吗?” 跟着他们来的仵作的确是这么说的,舒励才意识到死亡原因是另外的一种。 宣云锦居然扫一眼就能判断出死亡时间,甚至缩短到半个时辰之内,可比仵作的判断还精确。 可死亡原因却跟仵作南辕北辙,先后顺序完全不一样。 木尚七窍流血,全身多处刀伤,流血很多。 按照仵作的说法,木尚是七窍流血而死,然后被凶手给划伤的。 因为那个时候木尚刚死,血液和温度都还是热的,所以流了很多血,几乎整张床都被侵染。 可按照宣云锦的说法,这情况就很耐人寻味了。 七窍流血是先出现的情况,还是后出现的?这杀人手法到底是怎么的? 宣云锦眯了眯眼:“拜托,看看伤口再下定论好不好?时间过去这么久,伤口出现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死前伤口外翻,死后平整,这是基本的判断。” 倒不是说那个仵作有问题,而是仵作检查的时候,或许因为死者在这方面不那么明显,所以判断有误。 这样的伤口其实不太好判断,要翻不翻,说明死者被划伤的时候已经将死不死了。 这种界限很不好掌控,宣云锦有这么判断,自然还有其他的依据:“而且,你以为死者是为什么七窍流血?” 闻言,舒励皱了皱眉:“不是窒息吗?脸上还隐约有些指印。” 正文 第二九九章 可以诱导嘛 宣云锦轻笑:“那都是表面上的东西,的确很容易让人误判。” 舒励表情带着一丝古怪:“误判?” 秦捕头表情已经更冷了,若是那个仵作在现场一定会被好好问候一番。 当然,宣云锦的话他们也没有全信,一个小姑娘,难道还比多年的仵作更有经验?听起来就搞笑。 “确切的说,死者是被人用手捂住口鼻,在窒息的同时用到在他身上划出伤口,死者挣扎和被迫憋气造成了血流比平常更快。”宣云锦眯了眯眼,也不说那些太过专业的,解释不清楚。 “但是,凶手估计是为了泄愤,刀伤太狠,造成了死者流血过多而亡,窒息的情况已经造成了七窍流血,可还没有咽气……死者脸上的伤口实在死者死的那刻划上去的,所以说伤口介于两者之间,有些不好判定。” 舒励眯了眯眼,还第一次知道仵作的检查其实可以跟仔细,将凶手的犯案手法都给还原了。 而不仅仅是说一些看到的,还经常是是而非的遗漏一些东西。 秦捕头皱了皱眉,觉得宣云锦说得太真实了,完全无法反驳。 章奕珵凑到宣云锦旁边问道:“那盆花呢?是什么情况?我看死者额头上有被砸过的痕迹。” 舒励瞄了一眼章奕珵,敢情这里还有一个专业的。 总觉得刚才那样,大家都有些班门弄斧了。 “事后造成的,很可能是凶手杀人之后才显出了嫁祸脱罪之法,偷盗了一盆菊·花故意砸在死者头上……”宣云锦说得愤然。 或许凶手是临时起意的,但是毁了她的花,不将凶手揪出来,她就不姓宣。 章奕珵点了点头,看了舒励一眼:“我看过了,凶手事先就有预谋,在窗口做了手脚,然后半夜的时候从窗户进入。” 舒励较有兴趣的看着章奕珵:“是这样没错,可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章奕珵轻笑,走到门口:“你们看这院子的格局,左右两边各自成一体,死者的上房在左边,若是右边的房客要过来,必定会沾染上一些泥土水泽。” “可是窗户干干净净,包括从窗户过来的地面,然而门口却有明显清理过的痕迹。” “昨晚上子时末到丑时初,我刚离开房间不久,那个时候的雨是最大的,即便有花盆劈裂的声音也不会传得很远。” 舒励点了点头,叹气说道:“我虽然发现了这点,可依旧怀疑你们就是觉得或许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无声无息,现在看来你们自己证明了清白。” 因为章奕珵和宣云锦的房间在右边,若是凶手,第一次从窗口进入就不会了无痕迹。 “不过是暂时的,像你说的,或许有什么办法是我们没想到的呢?”章奕珵不以为然:“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以木尚这么肥胖的提醒,频死爆发的力量应该是很大的,虽然凶手占了先机,可能够这么将人给压制住弄死……” “对于体型力量的要求应该很大!”最后一句话,舒励和章奕珵异口同声的说道。 舒励缓缓一笑,顿时有种知己的错觉,这个名字都还不知道的男人,跟他绝对是同类。 宣云锦看了看章奕珵,又瞧了瞧舒励,嘴角微微抽了抽,突然嗅到了好基友的味道…… 难道真有惺惺相惜这会事儿?两个人不该觉得是竞争对手,然后不死不休吗? 死者并没有被捆绑的痕迹,凶手全靠自己力量压制,那么女人小孩暂时可以排除,至于老人的话,暂时打个问号。 在这种武功盛行的时代,老人也不一定就真的老,指不定还是高手呢! 宣云锦眼神在外面的女人和小孩身上划过,确定没有高手和天山童姥之类的存在才放心排除。 其实,真要是高手的话,杀木尚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若是有心要折磨木尚,让他死得特别痛苦,那也不用留下明显的清理痕迹,还特意设计一个不太高明的栽赃陷害。 综合看来,凶手十有八·九是一个跟木尚有极大仇恨的普通人,只是力气稍微大一些罢了。 舒励:“我已经让人去西洲城查了,就看木尚到底有怎样的仇家,是不是在这客栈里?” 章奕珵点了点头:“这个很有必要,目前就靠这锁定嫌疑人了……” “凶手隐藏得很深,我们问过掌柜,木尚是两个人出来做生意的,有一个仆从,不过昨天下午你们进来之后,那个仆从就离开了……”舒励说到着顿了顿,彼此都明白过来,木尚之所以让仆从离开是看中了宣云锦的话,想要一些资料,再决定怎么行动。 “其他没有什么朋友,或许有认识的人,但是我们现在并不清楚。” 闻言,秦捕头竟然开口补充:“木尚为人不行,若非有知府夫人做亲戚,其他人并不愿意跟他做生意,很多时候为了货物还会使一些旁门左道,在商人圈子里的名声很差。” 秦捕头虽然跟舒励交好,可这种时候只要能破案就行了,不会太过在乎是谁破。 这么说来,木尚让仆从离开是去调查章奕珵了,然后会继续考虑所谓的旁门左道。 “听说是兄台第一时间到了房间外,然后阻止别人破坏现场的?”为了等待消息,舒励没话找话说了。 章奕珵不以为然:“又不是死者的朋友,不会有人想靠近的,顺便说了一下,不过,凶手至少知道木尚跟娘子的交易谈崩了,还很了解木尚的性格,必定不会甘心放过的,多半是认识的人。” 宣云锦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不太耐烦的说道:“凶手肯定就在外面,要不我试试诱导?看会不会有人露出马脚?” 舒励和章奕珵都惊讶的看着她:“诱导?” 这样的事情还能诱导吗?看凶手的手法可能是临时起意的,但是现在还淡定,证明心理承受力还不错。 时间越长,凶手越不会露出破绽,从天亮到现在都已经中午了,凶手怕是早就安心下来。 正文 第三〇〇章 让人说实话 看其他人一脸意外不理解的样子,宣云锦轻笑的压低了声音:“木尚做生意这么多年,还惯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树敌肯定无数。” “他仗着知府夫人这靠山肆无忌惮,具体有多少敌人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 “这些消息要汇聚起来再一一盘查,肯定需要很长的时间,而是,还不能保证没有遗漏。” “所以,先诈一诈凶手,你们都睁大眼睛瞧着,看能不能发现有人在心虚……” 宣云锦没有具体说要怎么做,而是脸色阴沉的走了出去,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对着被询问过的众人说道:“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波及到我的花,我很不开心。我好不容易才从家里带过来……” “算了,事已至此我也认了,但是对于凶手定然不能放过。” 宣云锦挑眉,掏出一根银针:“不得已之下,我觉得必须要采取一些手段,正好我学习的医术有一招特别损一点的,以前还从来没有用过。” “只需要一针,那人必定要说实话,以前觉得这一招没什么用,现在嘛……呵呵……” 宣云锦最后用笑声略过,大家却明白了什么意思,忍不住都有些害怕。 刚才直接说宣云锦两人又杀人动机的那个商人蹦跶得特别欢:“还医术呢,就你这水平,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医术?我们没痛没病的,哪能随便让你扎?万一扎出问题来了怎么办?” 闻言,众人纷纷附和,对于那么长一根银针,看起来就发悚。 而且,宣云锦怎么看都不是医术高超的人,最不济就是一个抓药童子,学医的学徒,这样的水准有本事往别人身上扎么? 宣云锦看着那人冷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医术如何,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身体看起来大块头,结果是外强中干型,连男人都做不了的人难怪这么多废话,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别人?” 第一次领悟到宣云锦的毒舌,众人都有些讪讪的。 说别人连男人都做不了,会不会太狠了一点?这人是正常质疑,也没有那么的十恶不赦吧! 众人皆以为宣云锦是在骂人,殊不知她说的是事实。 唯有章奕珵和阿普是相信的,忍不住多看了那男人一眼,长得这么壮居然不举?真是可怜啊! 难怪心理扭曲,见谁都不爽,这次可算是找错人了。 男人脸色一僵,整个人绷紧了,这是属于他的秘密,宣云锦怎么会知道的? 只是猜测?还是说宣云锦医术真的那么厉害? 说起来,现代有一个种类的生意挺好的,不孕不育,这其中包括的东西就多了,男人不举也是之一。 男人这类的病症看得多了,其实不算严重,主要是他喝药喝不少,可并没有特别对症,这身体表现简直不要太明显。 估计这个时候的治疗,就是各种壮·阳,殊不知还得内部疏通。 这个人分明是内部有关键性的经脉被堵住了,光是滋补,整个人的火气很大,却得不到发泄,不怪脾气那么冲。 就在吃瓜群众满心准备看好戏的时候,宣云锦理也不理那个男人,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被这么质疑了竟然只是呆住,居然没有发火找宣云锦的麻烦? 有聪明的立刻想到了原因,莫非宣云锦说的都是真的? 那这么说的话,宣云锦那让人说实话的手段也是真的了? 这年头,谁心里没有一两个秘密?真的能这么说实话,该不会将秘密说出来了吧! 现场气氛瞬间滞带了一分,所有人连呼吸都轻了,似乎很怕宣云锦找上自己。 舒励和章奕珵眼神锐利的在众人身上打转,瞬间锁定了目标,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 舒励用拳头抵住唇瓣,低低的咳嗽一声。 章奕珵垂眸,若有所思。 见状,秦捕头福至心灵,悄声说道:“你们真看出来了吗?凶手真被诈出了马脚?都是谁?” 为什么他看谁都觉得很害怕很紧张,也等于是心虚的表现? 舒励安慰的开口:“秦捕头,稍安勿躁,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这位仁兄,贵家夫人还真是奇人也,这样的办法居然也能奏效。” “打凶手一个措手不及罢了,而且,有人撞枪口上,正好给小锦表现的机会。”章奕珵嘴角抽了抽,难怪宣云锦一开始就不喜欢他咬文嚼字的说话。 改正过后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听到舒励那半白不白,之乎者也的话,他竟然觉得有些头疼。 看来,他真的改变了很多,也被宣云锦影响了很多。 “所以,什么让人说实话?是真的?还是假的?”秦捕头有些懵,面无表情的严肃看着宣云锦。 这样的技艺简直是审讯方面的神技好吗? 舒励和章奕珵都笑了笑,并没有明确回答,秦捕头一头雾水,对这事儿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章奕珵暗自苦笑,这秦捕头貌似做人太过实在了,若不是有舒励罩着,只怕这个位置早就被人给敲了吧! 宣云锦没有理会那个不举男,只是觉得古代这种隐疾也挺多的,至少她这碰见第二个了。 不过,古代的人对这种隐疾都羞于启口,一般忍耐一辈子也不会好好看病的。 看看宣老三,目前为止就她看出来了而已,其他人完全不清楚。 宣云锦选了一个精干的商人,年纪比较大那种,旁边还有妻子和孩子,算是全家出动的那种。 趁着那人不注意,宣云锦就将银针落到他的肩头:“不用害怕,对你身体无害,反而有些好处,你昨晚上似乎没有睡好,有点落枕了,这一针过后这毛病就会好的。” 闻言,大家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也知道宣云锦没有说错,这人一直脑袋怪异的偏着,动作有点不正常,都知道他暂时落枕了。 别人治疗这个毛病都靠吃药推拿,或者还有其他的办法。 可从来没听说过顺便的一针还能将身上毛病都给治好的。 精干商人有些紧张,却还是撑住了,好歹是见过世面的:“我……我没有,杀人。” 正文 第三〇一章 真是奇女子 宣云锦轻笑:“别急,我知道你没杀人,我只是想要问一些问题,证明我能让人说实话而已。” 精干商人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则是有些怀疑,不会这两人以前就认识,现在忽悠他们吧! “你叫什么名字?”宣云锦挑眉。 听到这话,精干商人只感觉身体有些奇怪:“柯正。” 还好不是叫柯南,宣云锦思维瞬间跑远了:“柯先……老爷,你做什么生意的?” 宣云锦突然想起,这个时代要有学问和名望的人才能叫先生,比如书院的大夫,衙门主簿等等,不管怎么说,一个商人是不可能被称为先生的。 所以,宣云锦到嘴边的称呼硬生生改变了。 “杂货生意的,有什么做什么。”柯正表情微微有些怪异,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回答问题的情绪不是自己所想,而是一种本能。 对宣云锦问题的一种本能,柯正心下非常惊异,难道宣云锦能让人说实话当真可以办到吗? “那就是说花草生意也有接触了?认不认识死者?”宣云锦终于进入了正题。 “有的,每年逢年过节的花草都特别有市场,若是遇见好的自然也会做。木老爷自然认识,其实只要在西洲城混过几天的都听说过他,不过我们并没有打过交道。”柯正果然老老实实的回答,可是未免也太过配合了,这让人没法相信。 宣云锦自然知道,这种情况就一定要问一些劲爆的话题,特别是那种别人一定不会说,却又能判定真假的事情。 “你跟你夫人第一次洞房在什么时候?是在新婚那天晚上吗?”宣云锦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无端有些激动的感觉。 柯正尴尬的摸了摸头,老脸一红:“还真不是……是成亲之前……啊?” 说完之后,柯正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怎么就这样说出来了? 柯正的妻子又羞又难堪,这样的事情很丢脸的好不好?最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暴露这种羞耻的秘密? 宣云锦错愕了一下,没想到一问就中了,毕竟古代这种事情是很少的,一个个都谨守规矩。 事实证明,所谓的规矩并不是人人都遵守,只不过没人会说。 “抱歉了夫人,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还希望给你不要生气,实话说下来也能证明你们是清白的了。”宣云锦也忍不住有些尴尬,她倒不是自己不好意思,主要是揭露了人家夫妻之间的秘密,多少有点对不起的感觉。 原本柯正的夫人是很生气的,可宣云锦真诚的道歉了,也没有理由再怪罪。 “没关系,你继续问吧,有些秘密或许我也想知道。”柯正夫人表情怪异,只能赶紧将这事儿揭过。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夫人想要知道什么?或许这是个机会哟?” 柯正脸色出了大汗,赶紧用袖子抹了抹。 “嗯,听说你跟荔香园的红月是老相好,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柯正夫人想了想,还真的一本正经的问了。 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柯正,结果柯正憋得便秘脸,却没有回答。 见状,众人和柯正夫人忍不住有些失望,果真是假的吗? 宣云锦轻轻一笑,将柯正夫人的话复述了一遍,柯正脸色惊讶,有些激动:“怎么可能,不就是当初同个村的,认出来就说了两句话,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柯正夫人诧异,连忙看了宣云锦一眼,再一次开口:“你私房钱都藏哪儿了?” 哟,这个问题劲爆啊! 宣云锦再次复述,柯正捂脸:“在没穿的新鞋子垫里……不对,这位姑娘,我信了,真的信了,你就饶了我吧!” 柯正夫人怪异的看着自己丈夫,她给他做的鞋子,他居然用来藏私房钱?难怪她怎么都找不到…… 柯正则是暗暗叫苦,早知道这样,他一开始就强烈要求信了。 宣云锦也适可而止,另外选了几个人来试,问的问题也让人忍俊不禁,男人都有些扛不住。 比如,最后一次尿床是几岁? 比如,什么时候看见女人是最心动的…… 总之,那些问题千奇百怪,听得周围的捕头们纷纷咋舌。 尤其是在场的妇女们,纷纷借此机会问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男人们都快哭了。 最后,宣云锦看见谁,谁就连连后退,连忙表示他们信了,他们不是凶手之类的云云,才不要那么惨呢! 这年头,存几个私房钱都容易么?一口就交代出去了,这日子还能怎么好? 一时之间,这群男人看宣云锦的眼神都充满了恐惧。 不过,看章奕珵的眼神反而充满了佩服,这么厉害的女人都敢娶回家,这公子平日里只能乖乖的吧! 舒励则是越来越疑惑,原本以为宣云锦只是说说,用了一种奇怪的方式来诱导,怎么搞到最后像是真的了呢? “你娘子……真是奇女子。”舒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感慨,只剩下这一句话了。 章奕珵忍不住笑:“多谢夸奖。” 舒励嘴角抽了抽:“这事儿莫非是真的?” 章奕珵挑眉:“不太清楚……”他是真的不太清楚,第一次看到宣云锦还有这一手。 舒励怪异的看章奕珵一眼:“你就不会好怕敬畏吗?” 章奕珵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为什么?我没有什么瞒着她的,她就算对我用这招也没什么啊?我用不着心虚……” 舒励被章奕珵的坦诚和心怀坦荡给击败了。 就算是再恩爱的夫妻,能够做到这么心无杂念,问心无愧的也不多。 一般人就算没有做错事情,对宣云锦这样的能力也会发悚吧! 章奕珵竟然说得这么坦白,没有丝毫的忌惮,他也是服气了。 宣云锦最后走到掌柜的面前,笑容消失了多半:“掌柜的,你要不要试试?” 不仅仅是舒励和章奕珵看出来,她也同样发现了异常的凶手。 面对这么沸沸扬扬的实话事件,凶手不可能还淡定得了。 正文 第三〇二章 如此夫妻同心 掌柜冷着脸看宣云锦,突然笑了:“看来,自作聪明的嫁祸于你,是我最大的错误。” 看宣云锦直接审问凶手,掌柜也有认罪的意思,章奕珵和舒励走了过去。 秦捕头惊讶的看着掌柜:“居然是你?” 他们一直觉得嫌疑在客人身上,没想到竟然是客栈老板。 毕竟这个掌柜在这里开客栈已经有些年头了,木尚来来去去多次,这掌柜怎么就挑这次下手了? 舒励表情微微严肃:“你错了,那不是你的错误,而是有人想要给你掩盖罪行,反而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在锁定凶手后,他心里就将犯案过程给理清了。 前面不甚明朗的一些线索也一一联系了起来。 掌柜显得有些激动:“不,那就是我做的,是我为了诬陷这位客人,路过的时候发现客人房间还亮着,旁边的房间则是没有上锁,就在门口搬了一盆菊·花,借着两人的不愉快转移视线。” 章奕珵也一样想得明白:“暂且不说这件事情,你为什么要杀木尚?你在这里开客栈多年,为什么要选择在昨晚上动手?” 掌柜温柔的看了一眼自己夫人:“因为我以前只知道木尚是花草商人,其他的并不清楚,可昨天你们俩进来之后,因为那一盆菊·花,我才知道木尚竟然就是害死我岳父一家的罪魁祸首。” “晚上下起大雨,我拿了酒菜去质问他,他不仅不悔改,还说让我配合他将这位少夫人的几盆花搞到手,为此不惜拿一些旧闻说事儿,我气极之下,就用烧水的陶壶将他敲晕了。” 掌柜将木尚拖了上、床,用了宣云锦说的办法泄愤杀人。 然后就匆匆离开。 “回去的时候,发现少夫人的房间还亮着灯,里面有人影晃动,我其实心里是害怕的,站在门口偷听他们似乎听到了异常声音,发现没问题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我还发现旁边的门没锁,想到了他们搬回屋的菊·花,就悄然拿了一盆。” “回到木尚的房间后,高高将花盆砸在他头上,掩盖陶壶的痕迹,也可以嫁祸……” “一些旧闻?”章奕珵皱了皱眉,总觉得这指不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舒励若有所思:“木尚这个人不仅喜欢坑人,还喜欢玩弄女人,如果他要将一家人弄得家破人亡……那么……” 舒励眼神落在掌柜夫人的身上。 众人这才若有所悟,既然家破人亡,掌柜夫人又是怎么逃开的? 在这经营客栈多年,若是有什么纠葛,木尚怎么没认出来? 掌柜脸色不愉:“没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看掌柜撕心裂肺的解释,掌柜夫人表情有些复杂,最终开口说道:“相公,算了吧!就当我们共患难,让我陪你进去好了。” 掌柜还想挣扎:“不要,你不要说话……” 掌柜夫人摇了摇头:“其实,相公去找木尚的时候,我发现了,他杀人的时候我正好在窗外,他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到那间屋子。” “为了一个人渣,我不想让我的相公入狱,那菊花是我搬过来的,对着那陶壶的地方砸了下去,理由倒是跟相公说得差不多。” “不仅如此,窗口的手脚也是你做的吧,只是为了营造有人从窗户进入的假象?”章奕珵有些唏嘘。 很多杀人案件的背后,都有一个悲伤的故事,让人心酸不已。 “是,我做的,只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用。”掌柜夫人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她自身没有明确的想法,想一出是一出,所以线索有些凌乱,企图扰乱大家的破案思路倒是达到了。 舒励和章奕珵某个时刻都感觉脑子是混乱的,不知道凶手做这么多无用的事情作甚? 现在看来,现场早已经被人破坏了,认为制造了不少线索。 不得不说,若非宣云锦这么简单粗暴的将凶手给炸出来,他们推理还得走不少死胡同才能理顺。 掌柜这才知道自家夫人还做了这么事情,忍不住后悔,如果他没有那么冲动,不会只顾着泄愤的话,他们好好的一家人也不用分崩离析。 宣云锦叹气:“很明白啊,可为什么要做呢?为了一个人渣,把自己给折进去了,这真的值得吗?” 就好比归月,当初也是因为惊恐过渡,情绪波动太大就冲动了。 倒不是宣云锦觉得木尚这样的人就不该死,包括李宏,虽然死得有些冤,可她依旧觉得这人不配为人夫。 这些人死了就死了,可为此将自己搭进去也太不值得了。 宣云锦对这个世界的朝堂和江湖,大概有些区分,这跟前世的表世界和暗世界是一样的。 表世界在大众的眼里,若是死个把人特定要追查到底,俗话说不能让真凶消耗法外,哪怕情有可原也不能触动律法。 可暗世界呢?强者为尊,真要有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谁见暗世界死个人会有警察叔叔去查了?每天不死两个简直是奇迹。 而这里的朝廷和江湖似乎也差不多,江湖上整天打打杀杀的也没见有人管,可一旦杀人涉及到官府,就一定会查。 两者的矛盾共存,让宣云锦更加不理解这种因为冲动杀人就将自己弄进去的人。 知府夫人的亲戚算什么?又不是知府夫人,有钱找杀手啊,让江湖上的人来处理啊!一切妥妥当当的不是? 这个世界的江湖对普通人来说可近多了,前世的暗世界才藏得太深好吗? 掌柜夫人苦笑:“对不起少夫人,将你的花给毁了,这事儿我就知道瞒不住,既然已经做了,就没什么值不值得的,只是,小风,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最终掌柜和掌柜夫人被带走了,他们的儿子凌风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有人说他这孩子一看就是不孝的,父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什么反应,一点不伤心的样子。 只有宣云锦等人知道,凌风不过十五岁的孩子,伤心到极点却不知道怎么表达,等到没人的时候才会哭出来。 凶手抓到了,客栈所有人都忙不迭的离开。 正文 第三〇三章 笑什么笑 因为一场大雨,死了一个人却把大家都困住了。 这种事情其实很晦气,一个个巴不得远离,还得找地方上上香才行。 宣云锦最终还是将株红菊给挖了出来,重新找了个花盆种下去,用空间溪水养着。 章奕珵将东西收拾上了马车,看宣云锦的样子凑了上去:“还在伤心啊?” 宣云锦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心了?银子的事情,不过是少赚一点罢了。” 章奕珵听到这话偷笑不已,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刚才是谁因为这盆花火大,非要将凶手给揪出来的。 “我只是在想……”宣云锦用手弹了一些水在植株上:“凌夫人以前的家应该是种植花草的吧!要不然又怎么会跟木尚有交集?” “然后呢?”章奕珵问道,这件事情大家都能猜到,宣云锦应该不是要说这个。 “凌夫人其实是个爱花的人,一共八盆菊·花,这盆红菊是放在里面的,她却特意选了它。”宣云锦问过阿普,这绝对不是什么随意选择能拿到的。 “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章奕珵疑惑的看了看那依旧有些萎靡的花朵,只怕这花开要延迟了。 “你想多了,只是因为这盆是八盆里面最不值钱的而已。”宣云锦想起刚才路过厨房,听到凌风在里面压抑的哭泣:“可惜了,他们这么入狱,凌风就没办法走科举之路了吧!” 凌风是个爱学的,忙碌的时候都能看到他腰间别着一本书,偶尔还会念念有词。 听旁人八卦,过了年凌风就会下场考试了。 “是啊……”章奕珵有些叹息:“所以说,人在做坏事的时候,真应该多想一下,或许就不会愿意犯罪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多想想孩子家人,不仅仅是凌风,三代直系都将不能科考。” 宣云锦皱了皱眉:“这么严重?有没有办法可以改变?” 章奕珵帮忙搬起那盆红·菊,让宣云锦跟上往外走:“有啊,只要能让皇上开御口特赦,那什么问题都不会有,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启程吧,不然等西洲城关了城门,我们可真要明天才能进去了。” 宣云锦默默的记住,笑了一下跟上:“城门什么时候关啊?” 章奕珵回头:“子时啊!大梦皇朝所有城门都是子时关,卯时开的。” 宣云锦自觉转换,晚上十一点关门,早上五点开门,守门兵还真是不好做。 跟眼睛红肿的凌风好好道别,两人上了马车就朝着西洲城飞奔而去。 亏得目的地马上就到了,否则,再出游都会没了兴趣。 “可惜了,这个孩子。”宣云锦难得又起了几分同情心。 按理说,凌风十五岁的年纪已经不算孩子了,可在现代还未成年呢! “孩子?如果没记错,他貌似比你还大一个月……”章奕珵嘴角抽了抽,有时候真有点跟不上宣云锦的思维,这慈祥的语气要闹哪样? “啊?是吗?”宣云锦眨了眨眼,才想起她今年也才十五。 不过,提到这个,他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竟然谁都没有好好过什么生辰,差点直接忘了这茬。 马车飞奔了一段距离,官道上来往的人也挺多的,宣云锦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阿珵你会骑马吗?” 章奕珵扭头:“肯定会啊,礼,乐,射,御,书,数,读书的谁不会骑马?就算不直接考试,万一某一天入了殿试,不经意被考核岂不是要露馅儿了?” 宣云锦恍然:“这样啊,我还以为很多读书人学会骑马只是为了恣意和装……呢?”装逼的装,主要一路上看到不少骑马读书郎,似乎都有种鲜衣怒马的错觉,仿佛那样会有很大的优越感。 好吧,马这种生物确实挺贵的,最便宜的都要二十两,一般人还买不起。 “装什么?别的不说,若是有朝一日得中三甲,可是要骑马游街的,若是不会骑,那结果肯定很好看。”章奕珵被宣云锦提醒,才第一次想这种可能忍俊不禁。 “哦,好吧!”宣云锦就回答了三个字,还有个语气助词。 章奕珵没听到后续,立刻有些明悟:“该不是,你不会骑马吗?想学?” 宣云锦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她已经也算接触过,可学了好几次没学会就被繁忙给冲淡了。 谁让这里主要交通工具是马?若是这个都不会,貌似会有很多的限制。 见状,章奕珵居然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大声,宣云锦坐在马车车厢的边缘,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眼神不善。 一直被虐狗的阿普终于发挥了他的憨厚:“少爷,你笑什么?少夫人不会很正常啊,别说桃花村了,就是西花镇,西云县都没几家姑娘会骑马吧!” 宣云锦冷哼,伸手抓住章奕珵有些冰凉的耳朵,轻轻拉住,又舍不得用力的样子:“就是,你笑什么?不会骑马有那么好笑吗?” 章奕珵倒也不觉得痛,不过还是很配合的倾过去了身子,任由宣云锦魔爪抓耳:“不是啊,我只是觉得,终于有一件事情是你不会的了,除了写字,那只是算一半,毕竟你熟悉的那种文字你也可以写得很好看。” 宣云锦哼了一声,放开了章奕珵的耳朵,这种事情她就当是夸奖好了。 因为破案之后还收拾了一阵,耽搁了不少时间,三人驾着马车赶紧赶慢的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西洲城。 整个府郡城已经进入了万家灯火的状态,这么晚了大街上稀稀拉拉的依旧有人路过。 这种感觉这是久违了,城市不夜天,这时代肯定没有现代那么夸张,可绝对不像桃花村,天蒙蒙亮就关门闭户,家家只管造人的节奏。 在西云县的时候,他们租房的地理位置不行,也都是早早关门的习惯。 大街上还开门营业的店铺很少,人自然也就不多。 所谓的夜市也没有开到子时的,就傍晚到天黑,然后就会散掉。 所以,熊鹰那个食为先能够营业那么晚,也算是一种特例了。 正文 第三〇四章 乔迁之后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也没时间多看什么,阿普直接将马车赶到了章奕珵买下的院子门前。 宣云锦下了马车,好奇的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院子出奇的大,左右邻里都被挤出很远的地方了。 章奕珵和阿普开始搬马车上的东西,毕竟被子什么今晚上还得用:“这里不是租房区,邻里似乎都是外地人,常年不在这里的,就留了两个看院子的人,应该会很安静。” 那样杂七杂八,奇奇怪怪的读书声别说宣云锦了,就是章奕珵也觉得受够了。 寻常人或许会觉得太过安静有点毛骨悚然,时间一长还容易抑郁。 偏偏章奕珵和宣云锦甘之若饴。 “这么大的院子?”宣云锦包着两个包袱跟着章奕珵进门才发现这竟然是三进的院子:“得花多少银子啊!” 难怪前阵子章奕珵从她这里将公中的财产拿走了。 里面有章奕珵卖酒所得,也有宣云锦陆续赚取的诊金。 宣云锦也没问章奕珵拿去做什么,现在看来,是换了这么大一个院子。 “也不算多,至少我们赚的银子还有剩。”章奕珵笑了一下,对这样的院子很有归宿感。 至少是他和宣云锦两个人赚回来的银子,共同努力。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公中的银子都有将近三千两了吧!听章奕珵的口气那就是留得不多了,府郡城的消费果然够高。 不过,宣云锦自己会赚钱,用钱也就没有那么抠门。 前世的宣云锦根本就不知道银行卡里到底有多少,似乎银行卡一抓一大把。 谁让有的有钱人爱装,支票和现金都觉得麻烦,就直接送不记名银行卡了,支票这玩意儿支取起来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容易,而且,还容易被人瞬间作废。 所以,章奕珵花了就花了,又不是拿去乱花的,钱赚来就是让花的。 宣云锦将包裹放在床上,打量了一番有些意外:“挺干净的啊,可以直接住了,而且这些家具是新的吗?” “嗯,应该李兄让人帮忙做的吧,既然这成了我们的地方,自然要用新的才好,以前的家具就都给卖掉了。”章奕珵轻笑:“然后,李兄应该有找人帮忙打扫,李家好歹是个不小的家族,家里人多,丫鬟仆人也不少,算是人尽其用。” 宣云锦有点哭笑不得,人尽其用也可以这么用吗? “不过,这么大的地方打扫起来很麻烦啊!剩下的一个月你要准备考试,酿酒的事情就交给阿普吧,到时候就用不着限量的问题,好歹花了银子就赚回来。”宣云锦笑着说道:“这样也没空打扫院子了。” 刚才只是瞥了一眼,可已经看到三进院子等于有三个院子,貌似旁边还有一个小花园,感觉不小的样子,大概有半亩地。 她在桃花村开辟的菜园子和草药园子加起来也就马马虎虎这么大,何况第三进院子里面还有个小花园,至少有两分地,不算小了。 总觉得章奕珵是因为有这么两个花园才买下的,考虑到她很喜欢。 章奕珵笑了笑:“有空买两个人好了,反正我若是考上,明年肯定就要去京城了,这院子不卖掉就得有人看守,总不好再麻烦李兄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因为昨晚上几乎没有睡,赶路又赶到现在,三人只是简单的铺床完毕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宣云锦第二天起得稍微有点晚,有点不甚清醒的出了屋子才发现章奕珵已经在书房了。 只是第三进院子,看起来就比桃花村的院子更大,房间也挺多的,也有一个厨房茅厕浴室。 宣云锦看了看院子一角的小花园,目前杂草横生,已经快看不出里面有些什么名贵花草了。 “这院子在买之前是不是很久没人住了?”宣云锦意外的问道,总有种荒废多年的错觉。 章奕珵从书房出来:“是啊,大概有四五年没有人了……” 宣云锦回头:“为什么,难道不好卖吗?居然这么多年没有卖出去?” “听李兄说,这家的主人以前犯了事儿,然后就被流放了,家产充公,暂时都还是衙门里在管着。”章奕珵想了想说道:“衙门里的这种财产其实有很多,或许因为换届的关系就被遗忘了,一般人也不会去问。” 因为不想,也不会跟衙门打交道,所以就不会去问,以至于衙门里其实有不少财产都还没有处理,一晃眼就过去几年很正常。 这个院子明显是李又辉按照章奕珵的要求看中,然后一路调查过去才发现在衙门,这样交易买过来的。 所谓家族,多多少少跟官府都有点交情和关系,只是正常交易,这能有什么? 衙门里这样的财产就多了,好多流放人士,死刑囚犯的财产充公都归官府管。 遗传继承的律法和意识没有那么强烈,有些案件需要犯人的财产去赔偿一些受害人,别说没有后人,就算有继承人也可能将家产充公,造成妻儿无家可归,生存不易。 就好比客栈的杀人事件,若非舒励和秦捕头替凌掌柜夫妇求情,让知府碍于情面不得不从轻发落,那客栈就算不赔给宣云锦,也会充公的。 凌风这孩子就将一无所有,无家可归。 不过,为此知府心中也有怨气,木尚毕竟是他妻子的亲戚,暗地里也孝敬了他不少。 这一朝出事还被舒励用木尚生前的所作所为绑架,不得重判,屁股不干净的知府也是怂了。 好在有损失的宣云锦不追究,也不要求什么,凌风不用赔偿,客栈也留给他了。 家里不好开火,三人就直接到大街上去吃早饭。 西洲郡的街道比西云县宽敞多了,一路上都有不少人在出地摊,基本都在做吃的。 吃食也比小地方更加多种多样,让人有很多选择的余地。 当然咯,时代特征不错,再怎么也不可能像前世那样,吃食完全没有了地域性。 大街上的早餐,地方特色还是很强的。 正文 第三〇五章 家里添人 随意的尝了两样,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填饱肚子,三人就马不停蹄的开始采购,日常用品,厨房一套,酿酒的工具等等,一连两三天都在不停买买买。 所幸大多数店铺的服务态度都不错,会直接送货上门,倒是省了一些力气。 阿普占用了第二进院子,不进住在那里,也打算在那里酿酒。 刚好,第二进院子有一个不算小的地窖,第一天采购,三人就订了二十个超大的酒缸。 比一个成人还高一点,肚子特别胖。 若是要放进取出,都得踩着凳子才行,还需要很强的臂力,刚好给阿普锻炼了。 终于买得差不多了,章奕珵就去牙子处领回了一家人,大约四十多岁的老两口,以及一个二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儿媳。 这样的家庭一看就是有人犯事儿而被连累入了奴籍。 章奕珵和宣云锦自然不会多问,四十多岁的易伯身体健壮,正值当年。 易嫂手脚麻利,做饭的水平也不算差。 儿媳易李氏也很勤快,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还识字,懂得一些简单的算术。 对于女性来说,真的很难得了。 见过人之后,宣云锦就将这一家人给安排在第一进院子,人少房间多,随便选。 除了留下一个接待客人的大堂,其他随意。 宣云锦还给了五两银子让这家子去买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回到了自己院子。 “你觉得怎么样?若是不喜欢,可以送回去换。”章奕珵在院子里赛太阳,看宣云锦回来开口说道。 “无妨,能做事就成了,具体什么情况短时间内也看不出来。”宣云锦不以为然。 前世的家族就有很多佣人的,不过都是雇佣的关系。 宣云锦对此没有什么不习惯,只看自己怎么想,正常雇佣工而已,不要求蹦跶得太欢快,能做好本分就行。 章奕珵点了点头:“你真的不需要一个丫鬟吗?” 宣云锦摇头:“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不喜欢有陌生人离我太近。” 佣人还能习惯,这贴身伺候可就习惯不了了。 而且,宣云锦自认为有很多的秘密,身边时时刻刻的有一个人存在反倒是不方便。 宣云锦开始清理院子里的小花园,发现花园里本身还有不少花草,尽管算不得特别名贵,可也有些罕见的。 只不过,现在都长得很不好,营养不良,被杂草钱多了生存环境,有一半都死翘翘的了。 宣云锦将杂草和死掉的花草给拔掉,扔到了花园外的一角。 不多时易李氏走了进来:“少爷,少夫人,镖局的镖车到了,说是有少爷的货。” 章奕珵站了起来:“让他们送进来吧!” 他们来的时候只有一辆马车,装了基本的东西,章奕珵那些书啊,更多的物品就雇佣了镖局。 镖局人多,装货的车子也多,自然要走得慢一些。 宣云锦抬头看镖局的人将几只大木箱抬进来,忍不住笑:“看来,你有事情做了。” 西云县租用的院子已经退掉了,书也不想送回桃花村,就全部弄来了西洲城。 当初收拾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章奕珵要将那些书籍全部归入书架也得做很久。 “也好啊,不然总是看到你在忙,我好像很闲的样子。”章奕珵将几个大木箱搬回了书房,开始分门别类的将书放到书架上。 易李氏张着吃惊的小嘴,惊讶的看着章奕珵双手就提起了大木箱,刚才那些走镖的都还是两个人抬进来的好吗? 真是看不出来,少爷看起来柔弱,跟一个文弱书生差不多,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当真……厉害了。 宣云锦好笑的看了一眼易李氏的反应:“东西都买好了吗?银子够不够?” 易李氏连忙回神:“够了够了,就是买一些穿的和被子。” 主要是被子比较贵,一条成品的新被子,至少也得十两。 闻言,宣云锦惊讶:“你们还买了被子?那点银子怎么够?” 想起以前还帮梅氏买了棉花,自己做自然要便宜很多。 易李氏撸袖:“我娘买了棉花扯了布,正在做被子,很快就会好……少夫人,你歇着吧,这事儿我来做。” 能够遇上一个好的东家,他们一家也是感激的,看宣云锦一双手粉嫩粉嫩的,哪是干着这种活的人? 殊不知,宣云锦的手也是这两年养好的,加上她自己每天用来泡水的药,才让一双小手变得柔光润滑。 倒不是宣云锦有多爱美,而是以前的手太拿不出来了。 都说手是人类的第二张脸,宣云锦发现以前手上的茧很明显影响她对银针的触感,这才下定决心要养好的。 以前还没有特殊的神识可以用,手指对银针的触感就很重要了。 这下针的力度深度,全靠触感和经验,这个相当致命。 后来做针线活也发现手上有茧很忧伤,有时候总会刮着那些线。 “你帮我做就好了,这些事情我也经常做的。”宣云锦不以为然的说道,租住那个菜园子还有一些没有成熟的蔬菜,想想都有些可惜。 易李氏有些不信:“你的手……还是常做的?” 宣云锦轻笑:“有药水,可以保养得很。” 说着,宣云锦看了一眼易李氏的双手,还是很白嫩的,手中有一些薄茧都是新的。 看得出来,易李氏以前的日子应该也过得不错,家庭遭难才会不如意。 “你想要吗?若是需要,我待会儿给你拿点。”宣云锦随意的说道。 易李氏有些意动:“那药水会不会太贵?”谁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 宣云锦轻笑:“自己配的,不算贵……”开玩笑呢,一小瓶低于一百两她宁愿烂在手里。 药水里面其实有几味比较珍贵的药材,而且很讲年份,宣云锦特意在加速空间培养了好久才算满足条件。 晚上的时候,宣云锦的小花园终于收拾完毕,剩下的几株焉耷拉,半死不活的不知名花草。 宣云锦打算等旁边的大花园给清理出来,就将这几株花给移植过去,这个小花园她还是要拿来种植草药。 至于那个大花园,花草种来卖好了,剩下一半依旧用来种蔬菜自己吃。 正文 第三〇六章 这个卖不卖 宣云锦自个儿就这么规划好了,并没有太多风花雪月的想法。 花朵长得再美,光是用来欣赏也不能拿来到饭吃。 宣云锦觉得自己或许做不了那么高雅的人吧! 一边想着,宣云锦一边去小厨房做了晚饭。 如今有易氏一家人在,宣云锦只需要做她和章奕珵两个人的饭菜就好,小两口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二人世界的和谐。 章奕珵将书本给整理好出来,宣云锦正好在盛饭放筷子:“你还做饭了?真是连偷懒都不会偷吗?” 宣云锦轻笑,动作不紧不慢的:“我不想太过改变原本的生活,很多事情自己做听好的,或许你想吃易婶做的饭菜?那让他们端一点进来就好。” 闻言,章奕珵立刻扑到桌边,拿起碗筷香喷喷的吃起来:“不想啊,自然还是娘子做得好吃。” 总觉得章奕珵这一声娘子喊得特别腻,宣云锦整个人忍不住抖了抖:“好好说话。” 章奕珵忍俊不禁,虽然有些心疼宣云锦的劳累,可不得不说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最想要的。 家里会亲人,章奕珵还是犹豫过的,就觉得原来美好的日子可能会被打破。 现在看来,宣云锦其实比他更有原则。 刚刚吃饱放下碗筷,李又辉就踏着星辰之光出现了,本来很完美的表情突然垮了下来:“不是吧,怎么这么早就吃完晚饭了?竟然没有赶上?” 章奕珵哭笑不得:“你是想来吃晚饭的?怎么不早说……” 宣云锦做吃食很喜欢比着量做,她很清楚自己和章奕珵的食量,只要不是特殊情况,基本不会有东西剩下。 李又辉这个时候来,只有菜汤了。 宣云锦看见李又辉失望的脸有些好笑:“为什么不早说?” 李又辉顿时无语,他哪能知道宣云锦做个饭还有强迫症?一般人家哪一顿多一双筷子都是完全没问题的。 章奕珵摊手:“没办法,你若是想吃只能让易神给你现做了,小锦这两天收拾新房子已经很累了。” 李又辉嘴角抽了抽,知道章奕珵不愿意宣云锦再重新去做,真是个护妻狂魔:“算了,待会儿去自家酒楼吃,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住得怎么样了?需要什么不要客气,尽管说。” 宣云锦默认了章奕珵的说法,将碗筷给收拾进了厨房才回来。 章奕珵那么说好歹是对她的一种维护,李又辉不是会生气的人,宣云锦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章奕珵扯后腿。 “还好,只是买了一些东西,过段时间自然就习惯了。”章奕珵挑眉。 “对了,听说你的青风酒真的出十年酒酿,或者百年酒酿了?这技术厉害啊!卖吗?”李又辉探望着章奕珵小两口,顺便问起了这个很多人关心的话题。 章奕珵喝了一口水:“这种事情,你得问小锦。” 李又辉目光灼灼的看着宣云锦,短时间内能增加酒类年份的技术,谁都想要啊! 宣云锦知道这事儿一出来肯定会被人盯上,可也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弄出来。 否则,将来随手拿出十年百年的酒酿岂不是更加无法解释? 什么,那就永远不拿出来? 可是,这么好的底牌要掩藏一辈子那多可惜啊! 宣云锦也喝了一口水:“不是我不卖……” 话题一顿,李又辉眼睛一亮,那就是说有买下来的可能?如此想着,忍不住有些激动。 “而是我就算教别人,也不可能学得会。”宣云锦说明了理由:“这跟我师门功法有关系。” 李又辉正要开口,却被宣云锦阻止了:“别说什么买我师门功法的话,别说功法的事情怎么可能卖?那可是无价的,就算我为了银子真的卖掉,也一样没人能学会,师门功法挑体质。” 药书出来的功法竟然不是谁都可以练的,宣云锦考虑到章奕珵体内那隐藏潜伏的毒药,想着章奕珵能够自己修炼出药之气就好了。 所以,考虑再三将功法教给了章奕珵。 哪曾想,章奕珵根本就没法修炼,后来宣云锦摘取了前面两段让阿普试试,何小花,陆老三等等,相对比较熟悉的人试了一下,情况都是一样的。 他们没法练这门功法,就更加别提什么万能的药之气了。 现在,倒是成了宣云锦完美的理由。 李又辉觉得这听起来还玄:“真的?其他人都练不了?” 章奕珵确定的点了点头:“我和阿普都试过,那是不行的,而且,这功法绝无仅有,你只是用来增加酒类的年份岂不会太暴殄天物?” “要是别人学会了,自然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岂会甘心待在李家只给你做酒?” 闻言,李又辉还真觉得是这样,不由得放下了这心思:“是啊,主仆契约不是万能的,当一个人有能力凌驾在契约之上,那按多少个手印都没用。” “放心,其他人那里我会帮你们解释,若是有人不信,肯定还会有动作,你们自己多加小心就是。” “树欲动而风不止,就算没这事儿也不见得一辈子安稳如水,我们自然知道。”章奕珵淡定的说道,这件事情明显已经考虑过。 “这件事情是你们想得太过夸张了,我的技术也达不到那种程度,最多就增加几年而已,十年酒酿那是本身就已经放了几年的,百年酒酿就更离谱了,那是我师父留下来的,我可没本事做出来。”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只是增加几年的技术,仔细想来就不值得一提了。 甚至有些鸡肋,正要花心思抢到手似乎又没那么重要。 李又辉顿时有些理会:“原来如此,那倒是不用担心了,我跟那些人解释,自然不会随便来打扰你们的,对了,后天就是九月九,珵弟要一起去登高吗?” 章奕珵笑了一下,看向了宣云锦:“我跟小锦已经约好了。” 李又辉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叹气的捂脸:“小锦也可以一起去,所以要去吗?一起会有不少十月科考的学子,都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正文 第三〇七章 又是九月九 最终,宣云锦点头,章奕珵也就点头了,知道李又辉邀请他也是为了帮他扩展人脉。 “对了,小锦,这么说的话,你们十年酒酿和百年酒酿是不会拿出来买的了?”李又辉禁不住有些可惜。 他本来计划就算买不了那技术,也要独家一批十年青风酒。 普通的青风酒已经够好卖了,十年的青风酒那价格可不一定只增加十倍。 本就打算物以稀为贵,现在看来是真的稀有。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打算,毕竟不是源源不断的。” 开玩笑,她冒着危险将多年青风酒给弄出来,就是为了奇货可居,花银子就能买到,那将来送出去的档次就降低了,又不是非要赚这点钱。 李又辉嘴角抽了抽:“既然这样的话,那百年青风酒就更加不要想了吧!” 宣云锦笑着点头:“说得对。” 李又辉心口一抽,觉得好疼:“既然如此就不要让我知道啊,明明知道可以大赚的东西却不能卖,那得多头疼?” 章奕珵哑然:“李家家大业大,在你手里的也不少,前阵子还听你说都快累成狗了,很想休息一阵,怎么还这么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李又辉呵呵一笑:“闲不下来啊,得享受赚银子的乐趣。” 章奕珵淡定:“那就不要喊累。” 李又辉噎着:“珵弟还是那么不可爱,鱼和熊掌想要兼得,还不许人想想么?” 宣云锦觉得李又辉挺逗的,最后送了他一瓶十年青风酒才算作罢。 “对了,珵弟,你们青风酒什么时候开始酿?酒楼里的存货已经不多了啊!这次一定要多卖点给我啊,那什么限量也未免太心思了。”李又辉不由得郁闷,多年份的酒也就算了,竟然连普通的青风酒都不能尽兴的卖。 李又辉可不想去桃花村拉货,那些青风酒比起章奕珵的出场的确差了一些。 “已经开始了,明天就回出第一批,放心,这次要多少有多少,不会再限量。”章奕珵知道阿普前天就开始酿酒了,最开始有些手生,可很快就熟悉起来。 当初在桃花村,阿普就帮章奕珵酿过的,如今上手要容易很多。 李又辉立刻兴奋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又聊了一会儿,李又辉肚子饿得咕咕叫,立刻就要离开填肚子去。 出门路过院子中间,却扭头看到了院子角落花园边的几盆菊·花,立刻凑了过去:“哇,金边黄·菊?这玩意儿很稀有啊!还有两盆不知名品种的菊?哎哟,你们哪儿来的极品花?弟妹,这个卖吗卖吗?” 看李又辉激动不已的样子,宣云锦脑门垂下一滴大汗:“你还做花草生意?” 李又辉嘿嘿一笑:“只要赚钱,什么生意都做啊,九月初十那天会有个菊花会,极品花类都能卖出更高的价格,这个不用麻烦珵弟和弟妹,我帮你们弄好,你们等着数银子就是。”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喜欢赚钱过程的商人。 最终,宣云锦还是让李又辉的人将几盆菊花给抱走了,除开那盆有所损伤,最近两天才恢复一点生气的红菊。 “李兄对于赚钱的事情向来很热衷的,这么多年也没有变啊!”章奕珵感慨万千。 “其实这样也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总会多一些热忱。”宣云锦只觉得有时候比较让人哭笑不得。 若不是因为大家也算熟了,李又辉这行为肯定会被人误解的,以为他要从中赚取多大的便宜呢! 谁会相信他的热情仅仅只是爱好? 接下来的日子就过得特别闲适了,家里一般的事情不用管,宣云锦顿觉轻松了许多。 每天折腾一下花园,要么晒晒太阳做做针线活,看看书喝喝茶,宣云锦觉得这日子过得越来越像她理想中的状态。 易氏一家空闲的时候见那个大花园给清理出来了。 宣云锦淡定的将花草移了过去,还种了一些适合的蔬菜。 小花园就被宣云锦种了一些草药,比如薄荷枸杞之类的。 章奕珵看书看得累了还会帮宣云锦整理一下草药园,也当是活动筋骨了。 九月初八的时候,章家准备趁着过节之前出一次酒,西洲城内以前合作过的商家都派了人来。 一是借此机会恭贺章奕珵的乔迁之喜,二来也是想要多拿货。 看得出来,已经有不少商家被章奕珵的限量供应给折腾得不轻。 青风酒是以烈闻名的,很多长期出门在外的人都喜欢这种烈性,偏生只有章家才做得出来。 不是没有人不想跟风,可那浓度始终达不到要求,就烧刀子那样的也相当不容易了。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对策,众商家还是得过来拿货。 好不容易遇见不限量,不少人都加大了青风酒的储备,最后将阿普几天的酒都给卖完了。 来得晚一点的人还没拿到,郁闷得不行。 看青风酒的生意比在西云县还好,章奕珵和宣云锦终于放心了。 至少在别人酿出同等酒酿之前,青风酒都不用担心无人问津。 独一份的生意果然是最好做的。 宣云锦更加坦然的是,就算有人研究出来了,她也可以提升青风酒的浓度。 现在整体才二十多一点的度数,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这份儿生意算是稳了,章奕珵和宣云锦在九月初九的一大早就出门赴约了。 即便是章奕珵,对西洲城也是不熟悉的,更加不提宣云锦了。 两人出门还早,就顺着人流逛起街来。 才买的新衣服第一次穿,好像有点过于飘逸,宣云锦没习惯之下竟然刮到了人家的一盆花。 那是一盆开得很艳丽的紫月季,宣云锦不敢动的低头看着,害怕摊主吓了一大跳,生怕宣云锦找他要赔偿。 实际上就是粘上了一点,宣云锦没有用力,衣裙并没有阻碍。 倒是那盆月季倒在了地上,有点损了品相。 宣云锦有点郁闷,解开束缚后说道:“这位老大爷,你这盆花多少银子?我买了吧。” 那老大爷从惊吓中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摆得太出来了,小姐不介意我就放心了,不用买下来……” 正文 第三〇八章 来人不善 宣云锦看了一眼老大爷洗得干净却补丁甚多的衣着,在村子里待过,知道这样的衣服很可能是对方最好的一件了。 进城在很多人看来是大事儿,会打扮得妥妥当当再出门。 “我喜欢这盆花,想买下来……大爷你开个价。”宣云锦帮忙将花盆扶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如果没看错,这盆紫月季似乎并不寻常。 老大爷也想卖出去,看宣云锦真是有心,迟疑了一下说道:“五两银子如何?我本来打算卖八两的,这花就长在我家山后的悬崖高处,前阵子有个书生从我家门口经过,说是这花不错,若是带来府郡城可以买个好价钱。” “我看卖花的很多,也不知道什么价格,大概……可以吧!” 老大爷其实说得很没有底气,在他看来,一盆不能吃不能喝的花能卖几两银子简直就是奇谈。 五两银子在他们那个偏僻的山村里可以干多少事情了? 修几间不错的房子,给儿子娶媳妇,给孙子买点过冬的棉袄等等,怎么会有人愿意花这样的天价买一盆花? 老大爷本来觉得很不靠谱,可家里实在穷,还添人口了,这个冬天怕死不好过,才鼓起勇气来试试的。 一开始看到月季植株上的刺勾住了宣云锦的衣裙,老大爷都吓傻了,那一身衣服卖了他都赔不起啊! 这盆月季虽然移栽得完全没有手法,甚至还有些粗鲁损伤,不好好养一养,只怕过不了几天就会死。 可它也不只八两。 宣云锦犹豫了一下,打量了一下老大爷的情况,选了几块碎银子出来:“老大爷,你得了银子不要藏在一个地方,若是被人看到会有危险的。” 宣云锦表面上只拿了二两银子给老大爷,剩下还有八两是用自己掩饰着塞在大爷袖子里的。 倒不是她想占着老大爷的便宜,而是这位老人没有保护财产的能力,只怕银子太多,反而会给他带去灾难。 一看这老大爷就是走了好几天路才到西洲城的,这月季其实有点半死不活了,他不会养。 “不……不需要这么多……”老大爷不敢将银子拿出来,他也知道外面不安全,有些结巴的说道。 宣云锦给了他十几两的碎银子,远远超出他的语气。 宣云锦轻笑:“放心,我会赚回来,你早点回去,给孩子多买点吃的……” 宣云锦抱着那盆花就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感觉有人故意撞了过来。 连忙借着转身的机会让开,那人直接在宣云锦身后踉跄一下,差点跌在地上。 宣云锦回头,有些奇怪的看着那华衣女子,这样的穿者打扮可不像想讹诈的小偷啊? “你干什么?”宣云锦眯了眯眼,给老大爷使了个颜色。 老大爷面前就只有一盆花,目前已经在宣云锦手里了,要离开也方便。 有钱人的矛盾他可插不上,看宣云锦示意他离开,就默默的退了几步走了。 那女人差点跌倒,有些惊魂未定的怔了怔神,眼神落在宣云锦怀里那盆花上,眼神从最初的不屑,到震惊,再到意外,变化特别明显:“你手里这盆花不错,我要了,你开个价。” 今天在街上到处都是抱着花交易的人,此女的行为也不算奇怪。 宣云锦比较不解的是这个女人明明才发现这盆月季的不同,刚才为什么要故意撞她? “哦……不好意思,我没打算卖。”宣云锦冷冷的说道,抬头看章奕珵到底去哪儿了?不是说看见了糖炒栗子帮她买一份么?还没买好? “你说什么?”华衣女子声音尖锐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立刻回头去找原本的卖家。 可那老大爷虽然没走远,却也藏了起来,哪里还有人? 老大爷之所以没有走远,是有些担心宣云锦,虽然他不能帮什么忙,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离开了。 “人呢?”华衣女子气得跺脚。 宣云锦冷笑:“银钱两讫,我们已经交易完成,这盆花是我的了,你还想怎样?” 华衣女子好似要爆发的样子,脾气一看就不好,可瞧见宣云锦怀里的花还是忍了下去:“这月季看起来好像要死了,你为什么不卖?你花了多少银子买的?我现在给你买下来,你还不至于有损失。” 宣云锦瞧着华衣女人把她当蠢货哄,不由得气笑了:“我乐意损失,关你什么事儿?” 明明就是想要占便宜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论哪个世界,这样的人也挺多的啊! 说起来,捡漏这种事情的确让人很亢奋,可能不能不要以为全世界除了她都是傻子? 别说宣云锦发现了这盆月季的不同,就是没发现也能看出她态度的不对劲好吗? “你……”华衣女子气极,恨不得将宣云锦那张精致脸撕碎,然后把花抢过来。 “怎么回事?小烟,这大街上你怎么跟人吵起来了?”一个清脆耳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吸引了宣云锦的注意。 宣云锦偏头一看,哎哟,还是一个熟人。 这不是上次那个贵妇一起到西花寺的姑娘,什么知府通判的女儿虞舒吗? 对了,这姑娘还窥视她的男人来着,那个贵妇后来没有让虞舒跟着,宣云锦就再也没见过。 虞舒和宣云锦对视一眼,好似突然发现的惊喜:“咦,这不是宣姑娘吗?你什么时候到了府郡城?” 宣云锦瞥了虞舒一眼,淡淡的说道:“没两天……” 这姑娘表情好假,开始跟她玩自来熟?好似得多练练才好。 最初那个华衣女人怔了怔:“虞舒,你们认识?” 虞舒很客气的看了宣云锦一眼,见她衣着不菲,眸色深了深:“有过一面之缘。” 虞舒旁边还有一个女子,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在滴溜的转着,总觉得在算计什么:“虞舒,你既然跟这位姑娘认识,那就让这位姑娘将那盆花卖给小烟吧,难得看到小烟这么喜欢一件东西。” 此女说得轻巧,好似一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提议,若是宣云锦拒绝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不给面子。 正文 第三〇九章 脸真大 宣云锦疑惑的看她一眼:“你是谁?” 这女人好大的脸,她凭什么要给她面子? 言语道德绑架吗?这一招玩得真溜,可以前她见得多了,典型的小白花路线。 蓝衣女子脸色僵了僵,随即很有礼貌的福了福身:“我叫禾蝶,禾苗的禾,蝴蝶的碟,宣姑娘有礼了。” 其实禾蝶心里在想,虞舒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人了?回忆了一下,只能是去年跟那位去外地的日子吧,就是不知道面前这姓宣的跟那位有没有什么关系? 宣云锦正想开口,旁边竟然呼啦啦围过来好一群少年,让她有些囧。 该不会她不卖,这些人就要用人数攻势了吧! “咦,虞小姐,颜小姐,你们在这作甚?禾小姐……这位姑娘是……”一群人打了招呼下来,陡然发现一个不认识的,不由得都很疑惑。 什么时候圈子里有这么一位长相精致的小姑娘了?人美,气质佳,看得人眼前一亮。 虞舒别有目的的介绍了一下,最后还加了一句:“上次青姨外出碰见宣姑娘,似乎对宣姑娘很看中呢……” 有了这句话,所有人都怔了怔,一时之间看宣云锦的眼神有很大的不同了。 其实有些懵的反而是宣云锦,这些人的反应有意思得很啊! 看大家称呼的顺序和感觉,虞舒和那个姓颜的华衣女子似乎地位更高一些,禾蝶明显是顺带的,可有可无的存在。 难怪禾蝶对另外两人有一丝讨好的味道,只不过有些慷他人之慨。 然后就是当初的那个贵妇,她可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不过这些人明显都很清楚,而且……带着一丝敬畏,果然身份很高吗? 禾蝶听到虞舒这话,怔了怔之后,隐晦中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虞舒,这样的话怎么不早说?坑她吗? 就说宣云锦怎么有底气说那么硬气的话,分明就是有一定的靠山…… 颜寒烟反倒是有些不耐烦,小声的对虞舒说道:“虞舒,让她卖给我啦,我出十倍价格好了。” 想要原价买下来是不可能了,这女人贼精贼精的,只能提高价钱。 那什么青姨,不过是似乎,不确定的事情比不上那一盆花所带来的利益。 虞舒有些不好意思,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无奈表情:“宣姑娘,你看……” 宣云锦直接翻了个白眼,我们根本就不熟好不好? “我看什么?”宣云锦抬头望了望天色:“嗯,今天天气不错,虞小姐你们一定可以玩得很好,祝大家登高愉快。” 宣云锦压根儿就没提什么花买卖的事情,转身就要走,看得旁人目瞪口呆。 这样无视的拒绝还真是高大上。 颜寒烟呆了一下,拦在了宣云锦的去路上:“不行,我都出十倍价格给你买了,你还不同意?做人那么贪心,你到底要多少?” 宣云锦不耐烦的看颜寒烟一眼,再次开口说出来的话可就没那么好听了:“到底是谁贪心?我不想卖,难道你还能强买不成?光天化日之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虞舒还想开口说话,宣云锦立刻一眼盯了过去:“虞小姐,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从头到尾都不俗,甚至在这之前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莫非你还能跟我扯上什么交情?就算觉得自己脸大,谁都要给你面子好歹说一个正常点理由,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虞舒完美的笑容成功僵在了脸上,做人留三分面,她没有想到宣云锦竟然这么不留情面。 殊不知,宣云锦一开始给她们留了,只是她们自己不要的。 言语挤兑,强买强卖,宣云锦也是没耐心跟她们玩耍了。 何况,虞舒那自以为是的给面子,宣云锦根本就不能体会到,明明就是奚落的优越感。 宣云锦转眸还看向了禾蝶,禾蝶缩了缩脖子就知道不好,可是她已经没法阻止了:“还有这位禾小姐,你们要搞清楚,这盆花是我花钱买的,那就是我的,卖不卖都看我的心情……” “别说虞小姐跟我没什么交情,就算有一点关系,难道还必须得道德绑架吗?在你眼里,堂堂四品通判的女儿就可以这么欺负人啊!” 闻言,禾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虞舒怔了怔,随即扫了禾蝶一眼。 仔细想来,一开始的确是因为禾蝶的不经意挑拨,才让人觉得宣云锦就该将花卖出来。 那样的理所当然,给了她错误的判断,以至于让她下不了台来。 宣云锦这么一说,旁人瞬间就明白了,敢情这三位小姐真的是想要强买人家那盆花啊! 夭寿呢,人家的东西人家做主,这妥妥的没毛病啊! “你……”颜寒烟气得抬起头,也不是要打宣云锦,而是条件反射的想要威胁。 可手指刚刚伸出,话还没有说出来,一颗滚烫的小东西就打在她的手背上。 不仅仅是烫,还很痛,立刻将颜寒烟后面的话给打得吞了回去,捂着手尖叫一声跳脚。 宣云锦扭头一看,顿时眉眼一弯。 章奕珵拿着一袋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群锦衣少男少女,一个个的身份似乎都相当不俗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章奕珵不善的扫了众人一眼,特意盯了颜寒烟一下。 他以为颜寒烟要抬手打算宣云锦,所以用一颗滚烫的栗子弹了过来。 宣云锦轻笑:“很简单,有人仗着身份,还强拉死拽的跟我攀交情,想要用一个很便宜的价格买我的花。” 虞舒看见章奕珵眼睛一亮,听到这话嘴角一抽。 一时脑热,竟然成强拉死拽的人了,这脸是彻底丢光了。 莫名的,虞舒对禾蝶有几分厌恶起来,无声无息的把人当出头鸟使,禾蝶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章奕珵这才注意到宣云锦怀里有一盆花,花盆有些破破烂烂的,植株看起来也不是太好,难道说这花很值钱吗? “什么便宜价格?我说了十倍了,你那里亏了?”颜寒烟瞪着一双美眸,显然还没有死心。 正文 第三一〇章 就是不卖 宣云锦偏着头,冷笑一声:“我花了一百两,你十倍就是一千两,你这样的冤大头我可不敢坑,指不定过不了今晚我多的就要赔出去。” 看颜寒烟的样子,一千两银子宣云锦也不想卖。 总觉得这盆月季肯定有超越它价值的用处。 颜寒烟错愕:“你花了一百两?怎么可能?” 就那么一个全身补丁的乡下庄稼汉?怎么可能会要价一百两银子? 虽然一百两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不代表她不知道一百两对一个泥腿子意味着什么。 不过一盆花,庄稼汉懂什么?根本不会叫价那么高的。 不然的话,也不会每次逢年过节总有人在大街上捡漏了,就因为普通人根本不了解这其中的市场。 “关你什么事儿?我说过了我不卖。”宣云锦翻了个白眼。 颜寒烟胸口起伏不定,真是被宣云锦气得不轻,那波涛汹涌的地方惹人注目。 章奕珵轻笑:“不卖就不卖,你高兴就好,我们走吧,李兄在等着呢!” 章奕珵顿时也明白了,宣云锦买下来的这盆紫月季绝对不一般。 章奕珵将手里的栗子给宣云锦,顺手接过了宣云锦怀里的花盆,两人的行为举止带着一种亲密,看得那群少年有些可惜。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有气质有脾气的美人,居然是有主的,要不要这么坑? 颜寒烟气得跳脚也没办法,冲着宣云锦说道:“一百倍,我给你一百倍的价格还不行吗?” 殊不知,颜寒烟越是这么急切,宣云锦越觉得有猫腻,更加坚定了不出手的决心:“颜小姐银子多得没地方花,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何必总想着别人的东西?” 虞舒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宣云锦这句话还有警告她的意思,这女人的胆子一如既往的肥…… 拿着花没走几步就遇见了李又辉,他旁边还有一个丰润的美妇,眉宇间有一丝慈祥的味道。 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李又辉那刚刚生完孩子,坐完月子的夫人。 “刚才看见你们那边有什么事儿,正想过去看看你们就过来了,这是我夫人董昕。”李又辉看着董昕说道:“这两位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珵弟和他夫人,宣云锦。” 董昕冲宣云锦友好的一笑,自然知道得很清楚:“神交已久,只不过一直坐月子没来得及拜访,今天一定要尽一尽我们的地主之谊,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说,要玩得高兴。” 如今的孩子也多亏了宣云锦出手,董昕自然对她有很多的好感。 “谢谢夫人,太客气了。”宣云锦有礼的说道。 “不用客气,长你一些年岁,你叫我昕姐就行了,对了,你跟那群人是认识?还是闹了矛盾?”董昕不放心的问道。 宣云锦再次将矛盾说了一遍,董昕和李又辉的脸色有些严肃。 抱着一盆花肯定不好玩耍,四人就觉得先将这盆月季给送回章家院子,反正李又辉赶了马车出来,这么回去也很快。 “珵弟,小锦,你们那都是些什么人吗?”李又辉还是决定跟两人提个醒。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了一眼,其实也有了心里准备。 “只认得一个通判的女儿,想来其他人的家世身份都不菲吧!”宣云锦淡淡的开口说道,那样的优越感她太熟悉了。 曾经的官N代,富N代,红N代就是这样的德行。 “那群人全是西洲府郡的官府力量,你说那个姓颜的,只怕是……平西侯的女儿,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小锦你能将手中的花卖给她,一百倍的银子也不少了,免得她盯上你。”董昕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董昕的意思倒不是埋怨宣云锦做得不对,而是为了一盆花不值得,何况最后的一百倍就是一万两,其实也赚大了。 李又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宣云锦买下来的花:“这盆月季虽然有些不俗,可也值不了一万两,颜寒烟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它?” 董昕摇了摇头:“暂时不清楚,颜寒烟自身不是一个惜花的人,但是她这么势在必得,就此交恶或许不太值得。” 宣云锦想了想,不以为然的说道:“现在就算我将花卖给她,这仇已经结下来了,以这位大小姐的脾气,肯定不甘心多花钱得到东西,后续依旧会有麻烦的。” 章奕珵也是若有所思:“宁愿多花钱也要买下来,平西侯的家世在西洲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了,这么急切只可能有更高地位的人需要他们去讨好,这株月季只怕是各方面都符合了条件……” 三人听了都点头,但是平西侯到底要讨好谁就不得而知了。 “算了,既然无法缓和就这样好了,以后注意一点,免得平西侯给你们下绊子。”李又辉叹了一口气。 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是什么运气?没有到西洲城就惹上了知府,现在又惹上了通判和平西侯,估计顺带的还让其他官员有点见风使舵,对这小两口会多多少少带着一丝不满。 这日子……跟西云县的一派祥和差远了。 西云县的所有权势任务都站在章奕珵一边,这样的靠山会让日子过得很潇洒。 章奕珵和宣云锦自然也明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也不能怪他们啊,估计跟西洲城有点八字不合吧! 章奕珵和宣云锦都不是杞人忧天的人,将月季给放回章府,四人就朝着城外出发了。 既然出门玩就要好好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 四人出了城门,来到人潮涌动的百菊山。 “这里就是西洲城附近有名的百菊山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最热闹的。”下了马车,李又辉指了指前面被花海装饰的一座山脉。 “白菊?”宣云锦有些疑惑,这一座山被五颜六色的花海所淹,白色的菊花并不多吧! 章奕珵跳下马车笑了:“不是白色的菊花,而是一百种菊,这座山因为越来越多的菊·花,成名已久,一百年前有一个爱菊的人买下了这座山,移植了很多种类的菊·花,后来因此而得名。” “哦……”宣云锦才恍然,原来是这么一个百菊山。 正文 第三一一章 流芳石碑 “那现在呢?是谁的?”宣云锦有些惊奇,这么一座山用来发展旅游业肯定相当不错。 “西洲书院的产业,平日里也是书生文人最爱来的地方,多年下来,整座山都飘着一种书卷墨香。”李又辉轻笑的说道。 他现在虽然是成功的商人,可曾经也是读书人,那样的圈子也是能融进去的。 或许偶尔风花雪月一下,也能够陶冶情操。 “平日里也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吗?”宣云锦不太理解西洲书院产业的意思。 “不是,除了节假日会对外开放以外,平日里都只有童生以上的书生能够进入,如果连童生都不是,那就一定得是西洲书院的学生。”李又辉对这些事情如数家珍。 正因为不容易进入,或者进入需要一定的身份,百菊山反而越来越有名气了。 “平日里,西洲书院会经常举办一些谈诗论文的茶话会,百菊山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所以外人不能随便进入。”章奕珵也听说过这个地方:“不过放心,家属是不拒绝的,而且,那些当官的也会来,不可能拒绝入内。” 闻言,宣云锦有些哭笑不得,这表示她还有随时过来的权利? 只不过,原本很美好的休闲地方,却夹杂了一丝功利性,让人有些遗憾。 这感觉倒是很像前世的一些农家乐,什么山庄之类的,开个会,办个什么培训班,或者什么研讨会等等,都设定得很远,让人微微有点蛋疼。 众人一起上山,今天的人特别多。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很美,平日里没资格进来的人也会在这天来看看,享受一番这里的气氛。 不过,书生也很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小酌,日子过得让人羡慕的闲。 当然,很多人都不是为了这份闲,而是为了人脉。 加之马上就要乡试了,考场外的东西完全各凭手段。 宣云锦对人不感兴趣,倒是觉得各种各样的菊花能够聚在一起的确挺养眼的,她从来不知道菊·花竟然还有这么多品种。 大大小小,单重瓣,多重瓣,五颜六色……敢情仅仅在菊花的世界里,也是这么多姿多彩的。 当然,有些珍贵的品种是很稀有的,变异出来的种类很难繁殖,一直就那么一两株,普通人是不可能看到的。 好在,宣云锦对这没有太大的要求,反而觉得一簇一簇的花更加赏心悦目。 走到半山腰还有一个不算小的瀑布,落在百花丛中真是美不胜收。 “这里人很多啊?什么情况?”宣云锦看到瀑布水潭前的凉亭边挤满了人,似乎在围观什么。 董昕知道宣云锦第一次来西洲城,便给她解释:“那里啊,是百菊山的诗词碑,每个书生都可以留下自己的墨宝,做一些跟菊,或者瀑布有关的诗词,诗词会有西洲书院德高望重的夫子一起评选,前五名就会立碑,流传千古,成为绝句。” 宣云锦惊讶,这世界还真是文风盛行啊,这样的出名机会对于读书人来说绝对是一大诱惑。 “那多久评选一次啊?前五名就要立石碑,岂不是这个地方全是诗词碑了?”宣云锦对此相当不解。 闻言,董昕错愕了一下忍俊不禁:“也怪我没说清楚,其实这里永久只有五个石碑,后来者作出的诗词需要超越前面的诗词才能被替代,否则,五座石碑是不会变的。” “这是一种古今的斗诗之法,其实很多名胜地区都有,只不过,近二十年来,各地被替代的石碑诗词已经很少了。真要出一个还会引起轰动的。”李又辉补充了一下,很有些感慨。 “哦,是这样吗?”宣云锦觉得这个好玩了,跨越时间来斗诗的节奏吗? 章奕珵笑了笑:“每个地方的流芳石碑都有不一样的主题,就看谁的诗词更加精辟,能让后辈无法超越,或许真正的就流芳百世了。” 所以,这些诗词石碑有个统一的称呼,都叫流芳石碑。 宣云锦讶异连连,谁说古人缺乏娱乐的?看看人家多会玩? 为了流传千古,这些读书人还真是蛮拼。 宣云锦特别有种网红拼命想红的感觉,为了出名,当真是拼尽了力气。 章奕珵用手肘碰了碰宣云锦:“你师父有没有关于菊花的诗词?或者瀑布的也成啊,若是能成功立碑,真的就名扬天下,名垂千古了。” 宣云锦怔了怔,若有所思,瀑布的瞬间能想到,飞流直下三千尺嘛,可这瀑布用这个会不会太小了点?有点大材小用的感觉。 百菊山这流芳石碑明显就是因为百菊,而不是瀑布。 至于菊花的,也很多,得想想才行。 “再说吧,我师父淡迫名利,不然诗词早就传开了。”宣云锦嘴角抽了抽,憋出来一个理由。 章奕珵深以为然:“说得也是,你那些师父真是高人风范,值得学习。” 宣云锦哑然:“……”觉得有些理由再这么扯下去,已经不能好好聊天了。 李又辉好奇的看着章奕珵:“珵弟要试试吗?” 章奕珵摇了摇头:“人太多了,还是不要太放在心上,我那诗词水平考试还行,立碑可没有人家厉害。” 因为朝廷鼓励这种方式,甚至一些皇朝很有名的地区石碑被换会直接报给皇帝,那诗词的发展是飞速的。 有些人为了这些甚至会研究一辈子,以至于现在流芳石碑上的诗词已经很经典了。 大梦皇朝的范围内,近二十年没有换掉一个石碑,可见这难度是非比寻常的。 主要凉亭外面人太多,想要围观一下都有些困难。 四人只好继续往上走,人在高出回头,隐约看见凉亭内有几个带着书生帽的脑袋,还有桌案笔墨纸砚。 宣云锦好奇的张望了两眼:“那个蓝衫儒袍的书生不是舒励吗?” 章奕珵挑眉:“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 宣云锦干笑:“我在西洲城认识的人就那么多,稍微熟悉一点的自然能分辨。” 章奕珵冲宣云锦咧嘴笑了一下,不明意味。 正文 第三一二章 别人家的孩子 董昕看了看章奕珵,又瞧了瞧宣云锦,捂嘴笑了,这小两口还真是有趣得很。 李又辉知道章奕珵和宣云锦那天的客栈杀人事件遇见了舒励,这会儿认出来也不稀奇:“有名的公子神探啊!” 宣云锦觉得李又辉这话其实有点酸酸的,那种稍微嫉妒的感觉。 “这位公子神探到底是什么来历?”章奕珵淡淡的问道,普通人不清楚,李又辉肯定是明白的。 “不是都说是舒家的人么?”宣云锦看着李又辉:“真的还是假的?” 李又辉点了点头:“是真的,不过舒励是外室所生,他十岁的时候才被接回舒家,他母亲也有了一个妾的身份。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母亲能过得好一些,舒励很努力读书,去年考中了举人,又有了公子神探的名望,所以,舒家才慢慢对他有些看中。” 闻言,宣云锦叹了一声:“果然,女人其实不能太过任性,年轻的选择会害了自己孩子一生的。” 如今嫡庶差别这么明显,舒励就算再有才华也会有所影响。 不怪舒励在外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份,仅仅只是别人的猜测。 “哎,说的也是,若不是舒家很希望再出一个状元,只怕舒励这么做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听到宣云锦的话,董昕深有感触。 可是,一般的女人选择嫁人,选择男人夫婿的时候,又怎么会第一时间考虑孩子? 所以说,有些事情没有亲身体验是不会有感觉的。 “额……”李又辉和章奕珵对视一眼,突然觉得这个话题似乎有些不对劲。 明明在说舒励的出身问题,倒是成了男人娶妾的不对了,他们是躺枪的,他们又没有这个想法。 章奕珵干咳了一声:“原来舒兄去年就考中了举人,如果下个月我也能中,那明年还能一起去京城参加会试。” 李又辉连忙跟上:“说得也是,不过去年舒励可是乡试第一,正儿八经的解元,珵弟,你可别输给他哟!舒家第七位状元,最好是能终结……” 听到这话,章奕珵有些错愕:“你以为考第一那么容易啊,这有什么好比的?” 章奕珵早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冲动和争胜之心,反而被李又辉的样子吓一跳。 宣云锦也是纳闷:“李大哥,你跟舒励有仇吗?” 居然说得这么咬牙切齿的,一看就不对好吗? 李又辉叹了一口气,唏嘘的不知道说什么。 董昕笑了笑:“不是相公跟舒公子有什么有仇怨,而是西洲城内的管家子弟都跟他有些不对付。虽然舒公子不是嫡子,可是成就比较高,而且初衷也让天下的母亲羡慕。” “所以,大家明着不说,暗地里却是别人家的孩子,经常被用来教育孩子的,一群官家子弟听得多了,对舒公子就有几分怨念,相公也不意外。” 李又辉再次深深的一叹,揉了揉太阳穴:“你们看,我已经做得够好了吧,结果每次回家听到都是舒励怎么样,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那头疼……我又不擅长破案……” 闻言,章奕珵和宣云锦很不厚道的笑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可舒励才是无辜躺枪的那位好不好? 就因为他活得太过优秀,就要被这么多人嫉妒排挤吗? “舒励真是可怜见的。”宣云锦忍不住说道。 说到底,舒励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母亲,通过自己努力才做得这么好的。 如果可以,他并不见得愿意成为别人家的孩子,成为很多人的榜样吧! 章奕珵眼神缩了缩,嘴角微微抽了抽,说好的没有同情心呢?怎么在这个时候发了? 章奕珵看得出来,宣云锦对舒励是很欣赏的。 或许跟自身经历有关系,舒励即便有现在的名望,整个人也充满了温润谦和,并没有虚荣和自得。 在舒励心里,这些都还不够,达不到他的目标,自然需要更加的努力。 旁人只看到了他光鲜亮丽的一面,并不清楚他为了这些都付出了多少。 当别人认为他在这个年纪已经足够的时候,他却有更高的目标,自然不会有什么得意安逸的情绪。 李又辉好玩的看着章奕珵表情变来变去,一张好看的脸都快纠结成菊·花了。 忍不住碰了碰董昕,示意她看章奕珵的变脸。 董昕低头笑了笑:“你这兄弟真的很在意他娘子啊!” 李又辉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跟旁人可没关系。 舒励在凉亭里,浅笑的听着众人谈诗论词,突有所感的抬头,就看见章奕珵等人在阶梯之上。 走到凉亭边,舒励拱手说道:“章兄,别来无恙,不如进来坐坐如何?” 章奕珵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邀请了,嘴角微微抽了抽,他可没什么兴趣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谈诗论词:“舒兄好生自在,不过人太多了,我和小锦对万菊山比较感兴趣一点,就先去看看花,空了再跟舒兄聊。” 舒励看了看周围,苦笑了一下也不勉强:“既然如此,章兄慢走,改日一定拜访。” 章奕珵点了点头,拉着宣云锦就往上走。 宣云锦呵呵笑了一声,她什么说过那样的话了,她对这样的斗诗也很感兴趣好不好? 总觉得肯定不会是当初院试考完,左方请客时众学子尽出的打油诗。 不过,看章奕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宣云锦想笑又得顾着给章奕珵留点面子,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万菊山上有住户,这种事情也会有吃的,四个人走走停停倒是玩得很开心。 只不过,董昕在床上躺了那么久,这身体根本撑不住,刚上山就累得腿脚打颤了。 于是乎,董昕只能找个茶棚休息,李又辉留下来陪她。 章奕珵和宣云锦两人上路,反倒是要轻松多了。 不用顾忌别人,速度可以快些,岔路可以多溜溜。 董昕坐着休息喝茶,因为地势在山顶,偶尔能够看见章奕珵和宣云锦的所在,忍不住羡慕:“他们俩的身体真好,走了这么久也不累。” “珵弟这是有情饮水饱,谁能想到他去年还是一个不能走的残废?一个人的际遇真是说不清楚的。”李又辉感慨的说道。 正文 第三一三章 章家的打算 “都怪我身体不够好,我在这里休息喝茶就好,你去玩吧!”董昕难免有些愧疚:“我没事儿的,不会乱走,反正让我走也走不动了。” 李又辉抬眸看着章奕珵和宣云锦从下面的路经过,欣赏花的时候站一会儿,章奕珵就会给她倒水喝,两个人真有种亮瞎眼的其乐融融。 仿佛心有所感,李又辉彻底安心下来:“不用了,今天就是出来玩的,坐坐也好。” 董昕也扭头看了看那两只,有些意外:“不用找朋友聊天吗?” 李又辉轻笑:“用不着今天,大家都需要时间休息,说起来,下次你有空真的去找弟妹玩玩,听说弟妹在青翠山摘了一些老茶树的茶叶,自己制成了好茶。” “而且,弟妹似乎有不俗的茶艺,找机会得尝尝。” 董昕眉眼一暖:“真的吗?那我得好好尝尝才行,你说弟妹的出生很差,会的东西倒是不少,不输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姑娘……” 李又辉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所以珵弟很努力的提升自己……” 借着章奕珵秀才的身份,宣云锦进去了不少人烟稀少的地方,普通人止步的区域。 宣云锦看到了不少珍贵的菊·花品种,忍不住感慨:“这么说,万菊山的菊花其实值很多钱,根本就是用银子堆砌的百菊山嘛!” “也可以这么说,这些稀有的菊·花真要卖,也能卖出不错的价钱。”章奕珵点了点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的确没毛病。 “今天才觉得,考取的功名还有很多的好处,功名居然是通行证?”宣云锦啧啧了两声,果然惟有读书高。 不仅仅是能当官发财,光宗耀祖,生活中竟然还有各种各样的福利。 “当然,其实很多地方都对书生有一定的优待,甚至还会规定身份,比如,那边那个院子,里面的花更加稀有,却只能举人以上才能进去。”章奕珵指了指旁边一条更加幽静的小道。 宣云锦探头看了看:“怪不得读书人都要力争上游,有的人考了一辈子都不放弃,真的太能出人头地了。” 社会福利多,不读书都干啥? 不过女人就比较惨了,没得考,只能成为被带入的家属,不怪有人拼死拼活都想嫁得好。 宣云锦出院子的时候回头,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有些疑惑。 “怎么了?”章奕珵回头询问。 “我好像……看到宣家的人了?”宣云锦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谁,只是带着一分熟悉感。 “看到也很正常啊,宣家不是有好几个秀才?都应该会来参加乡试的。”章奕珵不觉得意外。 宣云锦挑眉:“说得也是,就算来了跟我也没有关系。” 除了宣老三,其他男人都是秀才,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两人转头就走,章奕珵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说的话,昨天我还在大街上看到二堂兄了。” 宣云锦嘴角微抽,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也挺阴魂不散的:“他来也很正常啊!” 章奕珵轻笑:“说起来,章家……或者说我大伯和大伯娘好像盯上我们的青风酒了。” 闻言,宣云锦表情严肃了一阵:“这也很正常,我们一开始就讨论过的。” 章奕珵售卖的青风酒又没有掩藏,很容易就知道是他在做,青风酒的口碑热度一天比一天火爆,很有往外发展的趋势,章家怎么可能坐得住。 章家一直想恢复祖上的荣光,那就一定得有一件独一无二的商品。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一直没有找到这样的商品,突然出现在章奕珵手里,岂能不动心思。 “你爷爷……会允许你大伯强要酿酒方子吗?”宣云锦觉得,整个章家对章奕珵好的,章老爷子至少排第二。 为什么只是第二呢?因为第一会是那个二堂兄。 章奕珵顿了顿:“爷爷就算再疼我,也比不上章家的发展荣誉,只要是为章家好的,他觉得都可以牺牲。要不然,当初你怎么会嫁给我?” 虽然这是一桩错有错着的婚姻,章奕珵平生最感激的事情,可依旧改变不了章老爷子的初衷。 在嫡长孙和章奕珵的选择中,章老爷子最终还是选择了嫡长孙。 所以,若是知道青风酒对章家的发展有益,甚至很可能在他有生之年看到章家的辉煌,章老爷子不用他大伯教唆,就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交出去的。 宣云锦笑了笑,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我们可是说好的,那是我的嫁妆,而且我们净身出户了……” 章奕珵轻笑:“说得对!” 当初发现了青风酒的潜力就想到了这茬,所以两人已经商量好了说法。 宣云锦嫁进章家就被净身出户了,她带来的嫁妆,章家敢强制索要吗? 章奕珵只想快速考取功名也有这方面的意思,随着他的身份递增,章家自然越发不敢乱来。 两人并不知道,章家家主和风氏注意到青风酒还更早。 并且,两人已经得到了章老爷子的同意,就想找个好办法谋取青风酒的方子。 结果,章奕珵重新回到了考场,并且考中了秀才,两人就有些偃旗息鼓了。 章鸿跟他们分析过,若是章奕珵不愿意的话,他们根本就不能用孝道来逼他就范、。。 以为分家了,西华镇镇长处还有备案呢! 何况,镇长等人跟章奕珵的关系不错,只会偏帮章奕珵的。 实际上,章鸿在书院里已经探过章奕珵的口风,知道那是宣云锦带来的嫁妆,立刻就明白两人早想好的兑付办法。 暂时不想章家跟章奕珵闹得彻底不可开交,章鸿就帮了一把。 加上章奕珵越来越高的功名身份,章家家主也是有点悚的。 在他们的犹豫之间,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若是章奕珵一次性考中了举人,章家只会更加不敢动。 对于章鸿的帮助,章奕珵知道一点,感激自然放在了心里。 殊不知,章家家主和风氏已经第无数次悔得场子都青了。 若是早知道宣云锦这么厉害,还有青风酒的方子,逼着也会让自己儿子娶回家啊! 正文 第三一四章 酸儒的男人 这样的话,就算不急着将章奕珵分家出去,章奕珵那一身的伤也好不了,更加不说重新考试了。 他们甚至都快忘了,章奕珵当初读书是多么的神? 一旦给他机会,章奕珵肯定会一飞冲天的,到时候指不定整个章家都还得仰仗他的鼻息过活。 章家家主和风氏肯定不愿意章奕珵越来越流弊。 后悔的两口子还不知道,其实他儿子也在后悔。 自从那次见过宣云锦长好之后的“真面目”,章越就莫名觉得自己得了相思病,睁眼闭眼都能看到宣云锦那婀娜美丽的身影,轻柔的声音,娇·媚的眼神……总之,章越现在看谁都有点不入眼,幻想宣云锦什么都是完美的。 为此,章家家主和风氏还给他分析了一阵利弊,劝慰他上进,见章越果然对女人不太感兴趣了,还以为他学好了呢! 总之,章家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在犹豫之间错失了很多机会,给了章奕珵更多的发展时间。 等他们看到青风酒越来越火爆,想要请章老爷子亲自出马的时候,章奕珵又离开了西云县,直接来到了西洲城。 章家的生意早已经局限在西花镇了,连西云县都鲜少能有涉足,更加别说西洲城了。 章老爷子的身体也不足以撑到他各种奔波,这件事情就这么搁浅下来了。 “如果没记错,你大堂兄似乎也是秀才?”宣云锦想了想问道。 在这种情况下,章家家主和风氏也不会允许章越偷懒,就算不能超越章奕珵这个学霸,至少也应该比章鸿厉害才是。 毕竟,比起章奕珵当年的耀眼,章鸿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低调。 章奕珵残废,章鸿放弃了继续考试,章越这才表现出了“才华”,如今又成垫底的了,以风氏好面子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章越。 谁让章家主就这么一个儿子呢? 章奕珵忍不住笑了笑:“你一定记错了吧,大堂兄只是童生而已,去年并没有考上,今年还没开考呢!” “是吗?”宣云锦怔了怔,果然是糊涂了。 说起来章家一门也是两个秀才一个童生了,真不知道当初宣家哪来的优越感看不起人家。 “说起来,为什么会试以下会是一年一次?不是都该三年一次吗?”宣云锦嘀咕了一句,她记得前世所熟知的古代历史,那可都是三年一次的。 一年一次,等于童生秀才举人的数量会大大增加。 这样一来,每三年一次去京城会试的人选也会比翻倍还恐怖。 “是大梦皇朝的开国皇帝为了普及,希望更多的人能够读书明理,参与考试,让科举选拔更多的人才,这才让会试以下一年一次的。”章奕珵对这种发展史还是很清楚的,考试也会涉及一些史记。 宣云锦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增加考试的机会,就能普及吗?开什么玩笑?” 章奕珵想了想:“这些年来的确增加了不少学子,小锦以为如何?” 宣云锦呵呵一笑:“不过是太高了读书人的地位而已,压根儿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好不好?文房四宝,书籍入学,考试花销等等,这些读书最基本的东西不能降价,谈什么普及?读不起书的照样读不起,反倒是增加了考中的几率,让中者整体质量下降。” 闻言,章奕珵若有所思,感觉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不等他开口,旁人倒是惊异出声:“宣姑娘好见地,民生之根本不解决,何谈普及?” 两人回头一看,却发现舒励站在不远处,温文尔雅,公子如玉。 “舒公子……妇人之见而已,不要当真。”宣云锦回了一个礼,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自黑。 毕竟有些话她也就只能在章奕珵的面前说一说,若是被外人听到了,还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舒励理解的点了点头,没有再揪着不放,虽然宣云锦的话还是让他眼前一亮。 开国皇帝的一番想法一直没有很好的见效,哪怕每一任皇帝都在贯彻这一条政策,收效却微乎其微。 很多人都在考虑问题出在哪里,却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或者不是没有人想到,却没有人敢这么直白的表达,主要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太多了,要实施起来几乎不可能。 “章兄,你们刚才想要进去那个院子吗?或许我可以带你们进去。”舒励这是在主动示好。 说的就是那个举子身份才能进去的院子,章奕珵和宣云锦不好忤了这样的好意,只得点头跟了过去。 “其实等章兄中了举再来,只怕菊·花都还没有谢呢!”舒励这么说是表明他没有太大的功劳,对这件事情不用太过在意。 “高手众多,没有放榜之前,哪敢说自己一定能中啊!”章奕珵谦虚的说道。 舒励轻笑:“章兄太过自谦了,我可知道章兄是西云县的第一……” 章奕珵忍俊不禁,突然觉得宣云锦说得对,现在每年都能考,不过是增加中榜的几率罢了:“西洲城有五十多个县,每一年都有一个第一,说起来,还真有点不值价了。” 因为考试这种东西还要看发挥,有些第一确实是因为突然发挥得好。 所以第一未必就能一次性考中举人。 这样年复一年累计下来,不知道乡试考场内到底有多少个第一呢? 相比之下,舒励那个乡试第一的解元倒是要值价一些,可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每年也都有一个第一,还要累计三年才会去考一次。 只是说大梦皇朝整体没有那么多府郡,一共才三十来个罢了。 舒励自然也想得到,自己觉得依旧不够:“其实也差不多,到时候去了京城,只怕不知道有多少解元呢,好在会元只有一个,想要得中三元的确不容易。” 看舒励和章奕珵就这么互捧的聊开了,宣云锦好辛苦才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那种文人的酸儒味道真是满天飞,让她一阵恶寒。 好在三人不多时就进入了院子,宣云锦立刻抛弃了这两只酸儒的男人,自个儿去欣赏花了。 正文 第三一五章 一株特殊菊 在这里,宣云锦很稀奇的第一次看到了绿色的针叶菊·花,还真的别有一番感触。 这个院子风景秀丽,人烟稀少,自然的味道更加浓厚。 最里面居然有一个很大的水潭,延伸出一条溪流,淙淙的流向远处。 “这个水潭就是半山腰瀑布的源头,溪流的尽头就是瀑布。”舒励见宣云锦很好奇溪流的去处,开口解释了一番。 “这个地方,其实有当初爱菊主人的一株秘密菊·花,章兄和宣姑娘想要看看吗?”舒励神秘的说道。 “秘密菊·花?”章奕珵有些迷惑,什么就秘密菊·花? 舒励轻笑:“也就是那主人最钟爱的一株特殊菊·花,因为环境和种植地方的关系,并不容易发现,久而久之就没多少人知道了。以前虽然听到了这个传说,以为是假的,上次无意中发现才知道传言不错。” 宣云锦挑眉:“是怎样的一株特殊菊·花?” 舒励神秘一笑,带头往前走,示意两人跟上。 很显然,舒励有点不走寻常路,带着两人翻越跳坑的,难得从一个正经的书生变成了一个具有少年心性的活波猴子。 原本的舒励完美得好似有点不真实,这会儿倒是多了一抹人气。 只不过,宣云锦跟在后面就有点悲剧了,身手没有问题,那衣服可是大大的负担,不是这里挂着就是那里勾住,亏得头上没有戴什么首饰,不然,只会更加坑吧! 两人跟着舒励的脚步,虽然有些艰难,可不知不觉竟然绕过了水潭,来到了小山峰的后面。 因为常年不能光照和水潭浸水的关系,小山峰后面的一条山沟很潮湿,也很阴冷。 宣云锦第一眼看到眯了眯眸子,顿时知道这是一个滋生毒物的绝佳地方。 舒励理了理自己有些歪掉的书生帽,伸手指了指:“你们看。” 宣云锦和章奕珵抬头,顿时看到不远处有一株不高的菊·花孤独的长在山沟处,植株看起来很粗壮,却只有顶端一朵花,然而,那居然是一朵黑色菊花。 章奕珵怔了怔:“黑菊?”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舒励带着笑意:“是不是很惊讶?我当初发现的时候意外了好久。” 宣云锦眯着眼睛看了看,觉得这个世界真稀奇,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基因嫁接技术,一切不同寻常的花朵全靠自然变异。 居然能够培养出黑色的菊·花? 现代都只有无限趋近于黑色的墨菊,但那也不是真正的黑色。 面前这一株却是纯黑色的,宣云锦第一次看到。 不过,前世的《本草纲目》有记载黑菊花,也称为乌龙葵,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只是现代不存在了。 然而宣云锦敢肯定,面前这株不是乌龙葵,而是真正黑得出奇的菊·花。 甚至,这样的黑色实际上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你胆子真大,这个地方毒虫横生,这朵黑菊附近更是多得很,你居然敢一个人来看,若是不小心被毒虫咬了,你可能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宣云锦不让章奕珵靠近,纳罕的看着舒励。 舒励挠了挠头:“当初是无意中走到这里的,也没有想那么多,不过你怎么知道这里毒虫横生?难道宣姑娘还懂医?” 宣云锦不置可否,自己倒是小心的靠过去用银针试了试。 果然不出所料,这黑菊本身就是带剧毒的,才会在这个毒物的天堂长得这么好。 耳朵一动,宣云锦立刻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沙沙声,立刻站起身子撒下一把粉末:“赶紧走。” 说着,三人就速度的往后撤退,不敢直接转身就跑。 章奕珵和舒励也都听到了东西,毫不含糊的跑远。 舒励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响尾蛇,还不只一跳,心跳加速,顿时有些后怕自己以前来探险的动作:“宣姑娘你撒了什么?” “雄黄粉。”宣云锦听声音就知道是蛇,自然会用对东西。 舒励有些奇怪,出来玩耍,宣云锦竟然还带雄黄粉?确定不是驱虫粉之类的?这么有针对性? 章奕珵倒是不意外,知道宣云锦以前经常上山,身上总是有些备用药的。 而山上的蛇绝对不会少,雄黄粉自然是常备。 几条响尾蛇被突来的雄黄粉拦住了去路,有些纠结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过,倒是给三人争取了时间。 第一时间回归正路,三人都有些心有余悸。 “你上次看到黑菊,应该没有去碰吧!”宣云锦打量了一下舒励,担心的说道。 舒励摇了摇头:“当时我无意中走到那个地方,根本就没力气乱动,天色也不早了,所以看了两眼就离开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幸好,那黑菊本身就有剧毒,你若是喷了,其实很怀疑你能不能活到我们认识。”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本来是为了看稀奇,却经历了一场惊吓:“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那些蛇不保证不追上来啊!” 三人商量了一记,顿时离开了这个院子,返回了人群中才多了一分安心。 因为天色渐晚,三人就下山了,不知不觉还来到半山腰的流芳石碑处。 这个时候凉亭里已经没有人,绝大部分人已经到了山脚,没到的也赶时间,所以行走比较匆匆,没心再做诗围观了。 见状,宣云锦和章奕珵反而顿足来欣赏了一下石碑上的诗文,一直都没能好好看看。 因为凉亭本来就备了笔墨纸砚,章奕珵迅速将五首诗词抄写下来,便一起下山了。 时间毕竟不早了,再晚可就要抹黑下山。 去年九月九在西花寺就是抹黑下山,虽然很有情调,可不想再来一次。 他们是坐李又辉的马车过来的,总不能太晚才回吧! 一起跟舒励下山,李又辉和董昕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了,一副很闲的样子。 “玩得高兴吗?”董昕轻轻一笑,倒是不介意时间太晚。 “还不错。”宣云锦淡定的回答道,若是没有最后的一点惊魂就更加完美了。 李又辉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了,珵弟,你们还没有去见过我的酒楼呢,今晚上就一起去吃个饭,说起来,那两头熊的菜肴真给酒楼带了不少人气。” 正文 第三一六章 不甘心的后续 章奕珵和宣云锦没有拒绝的理由,回城就去了李又辉的乐食坊。 乐食坊是李家的产业,可目前属于李又辉在管理。 自从因为第一头熊,李又辉恢复了跟章奕珵的联系,乐食坊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虽然有钱也不可能吃到熊掌这道菜,可因为前两次打出了名字,每天的生意都不错。 特别是因为乡试,西洲城来了不少外人,很多都会慕名来尝一尝。 四人到乐食坊的时候,人正多起来,幸好作为乐食坊的东家,李又辉有长留的包间。 吃饱喝足之后,章奕珵和宣云锦才被李家的马车送回章府,住宅区已经夜深人静了。 “西洲城的酒楼的确比西云县更有手艺,”宣云锦尝过了,最终评价了一句。 李又辉嘿嘿一笑就说起要宣云锦教厨子两招的事情,无奈宣云锦对此不是很感兴趣。 此时此刻,平西侯府已经通火辉煌很久了。 平西侯的嫡长子颜钦被紧急叫回来听过颜家商量的事情之后,剑眉微微皱起:“小妹,你真确定那就是紫月季里面的‘美人舞’?” 颜寒烟给了颜钦一个白眼:“我绝对没有看错,大家都在找这个,我岂能拿来开玩笑?可惜,我到底还是晚去了一步,没能买下来。” 说起这,颜寒烟对宣云锦是恨之牙痒痒,这个女人软硬不吃,简直不识抬举。 不过,当时她和虞舒,禾蝶在一起,若非发现虞舒对宣云锦的关注,突然不经意的一句话,她或许也不会发现一个老大爷仅有的一盆花居然是极品月季。 主要那老大爷不会伺候花草,只是随意的将花拔起,然后找了一个破花盆装,加上来西洲城走了好几天的路,那花早已经不精神,乍一看谁都不会多瞧上两眼。 别家的花都整的漂漂亮亮,水灵灵的,注意力肯定会先被其他花草吸引。 平西侯和侯爷夫人都皱了皱眉,也忍不住叹息。 侯夫人对颜寒烟口中的宣云锦明显有些不喜:“出一百倍的价格都不卖,你们说,这姑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颜寒烟不相信:“不可能,我打听过了,那个姓宣的男人来西洲城参加乡试,纯粹乡下地方来的,怎么可能知道小圈子里流传的事情,何况,这么多年,这么多家族都在寻找月季‘美人舞’,都一无所获……不过是碰巧了吧!” 颜钦冷笑一声:“本来是不知道的,可是你的反应太过了,只要不蠢都可以从你的态度上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原本只是真的巧合,可是在你之后,她指不定还会重视起那盆花来。” 平西侯点了点头:“而且,一旦她的夫君考中举人,明年定然去京城,稍微一接触,打听月季‘美人舞’的消息并不难,到那时候……也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颜寒烟呆了呆,才发现自己当时的反应的确太过激烈了,原本以为虞舒跟宣云锦有一定交情,谁知道宣云锦根本不吃那一套。 颜钦眯着眼睛敲了敲桌面:“这件事情,或许要从长计议,从乡试到明年入京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注意保密,可不能让给别人知道了,否则要争取到那花只会更难。尤其是虞舒,你今天在面前露了馅儿,她肯定会注意到并追查的,事关侯府,小妹你可不能说漏了嘴。” 颜寒烟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肯定知道好歹的,虞舒那样的心机,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侯夫人不太放心的说道:“你真知道还被骗了那么多次?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最近你安分一点,就别出门了。” 颜寒烟郁闷的哭丧着一张脸,连带对虞舒都有些不喜,不过她还不敢反驳违抗她娘的话。 与此同时,通判府的小姐院子也烛光摇曳,虞舒面目沉静,伏在案头作画。 跃于画纸上的,豁然就是宣云锦买下的那盆紫月季,连带破旧的花盆,耷拉的花朵都栩栩如生,放佛印了上去。 等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补色,颜寒烟这才开口问起旁边的嬷嬷:“查到什么了没有?” 那嬷嬷有些紧张:“回小姐,还没有了,似乎消息真的只有平西侯府的几个主子知道,想要打听还需要一点时间。” 虞舒嘴角微勾:“是吗?”那表情带着精光算计,那里还有对外的温柔无害。 如果宣云锦在这里见着,肯定又得感叹大户官家的小姐人前人后两张面了,明明年纪都还很小。 虞舒将画好的花挂在身后,眼神带着一丝疑惑,回忆自己有没有错漏的细节,这花,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颜寒烟那么紧张? 宣云锦也不知道,回家之后就洗澡准备睡觉,趁着章奕珵不注意,将那盆月季送进了空间,换了一个好的花盆,用空间溪水温养。 第二天一早起来看,紫月季已经恢复了开花最美的时候,甚至更甚从前。 章奕珵不会在意这些花,反正宣云锦捣鼓出来的植株太多了,所以并没有注意紫月季在哪里? 倒是吃饭的时候,秦捕头顶着一张冰山脸出现了,让两人诧异又意外。 秦捕头肯定不像张鑫,跟章奕珵有交情,所以时不时的就来蹭饭联络感情。 秦捕头带着几个捕头过来,公事公办的说道:“昨天傍晚,百菊山有人被杀,据说死者跟你们有过争执,所以……希望你们能去配合调查。” 章奕珵一口馍馍含在嘴里:“……”差点被噎着。 宣云锦嘴里刚喝了一口白粥:“……”差点被呛着。 章奕珵和宣云锦很无语,但是也得配合秦捕头的工作。 好歹客栈杀人事件也有了几分交情,总不能又被当成嫌疑犯吧! 秦捕头准备了马车,章奕珵和宣云锦直接就坐上马车走了,幸好不用换什么衣服。 缓和了一下心情,章奕珵有些哭笑的看着宣云锦:“我们昨天跟谁有过争执?我怎么不记得了?” 宣云锦想了想:“不会是那个什么侯府嫡女,通判的嫡女吧!谁被杀了?” 章奕珵怔了怔,掀起马车的窗帘往外看了看。 正文 第三一七章 不详的预感 章奕珵一眼就看出马车是去百菊山的,这是要他们直接去现场吗? 章奕珵瞧见了秦捕头,便开口说道:“秦捕头,到底谁死了?昨天发生一点争执的只有一个侯府嫡女,难不成……” 秦捕头表情依旧冷漠,倒是没有拒绝回答章奕珵:“不是……是一个叫‘禾蝶’的,从五品奉直大夫的孙女。” 奉直大夫是从五品的散官,闲职,几乎没有什么实权。 西洲城的奉直大夫原本是翰林院的从五品翰林,后来人老眼花,不能再修书改文,就被皇帝封了同等级的奉直大夫散官,回到祖籍府郡养老。 听到是这位的孙女,宣云锦很有些无语:“我们就说了两句话而已,这也叫争执?” 从头到尾,禾蝶都在给她挖坑跳呢,根本就没争执起来好不好? 章奕珵吸了一口气:“应该没事儿,从五品朝廷官员的孙女,就算是个散官,也不能胡来。” 宣云锦点了点头,倒是有几分疑惑:“虽然不了解,可从说话来看,禾蝶是个善于心机的聪明女人,怎么会就这么被人杀了呢?” 禾蝶对自己的命肯定很看重,一般人想要算计杀她应该不同意。 当然,对于这样力争上游的女人来说,自杀也不可能,基本最先排除了。 秦捕头最终还开口提醒了一句:“你们小心点吧,这次涉及到从五品的官员,知府大人有心表现,决定亲自审案,别说你们,就是舒公子也是嫌疑犯之一,你们昨天在百菊山一起下山正好处于死者死亡范围。” 章奕珵和宣云锦再次无语,难怪他们俩会被当成嫌疑犯,分明也有几分公报私仇的味道。 闻言,两人也明白了秦捕头的潜意思,舒励背后到底有个舒家。 尤其现在的舒励对舒家来说很重要,更是希望所在,知府大人动不了舒励,很可能会拿他们俩开刀。 这秦捕头倒是正直得可以,有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知府做头,只怕日子不好过的。 或许,若非舒励在背后支持,秦捕头早就坐不稳这个位置了。 “多谢秦捕头提醒。”章奕珵感谢了一番,心下一凝。 当官的若是要找他们的麻烦,那他们的确会有麻烦了。 西洲城的一把手,还急于立功?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仇,这情况真是不敢想象。 一路上也没有再多说,很快就到了百菊山脚下。 下了马车,章奕珵就看见舒励和李又辉竟然都在,看样子还在等他,忍不住苦笑:“李兄,这件事情你何必来参合?” 李又辉意味深长的轻笑:“虽然我现在不能代表李家,可兄弟不是这个时候兄,还待何时?” 李又辉伸手拍了拍章奕珵的肩膀,看了看宣云锦叹气:“本来是我邀请你们来百菊山玩耍的,现在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我岂能看着无动于衷?” “我李又辉生意上的伙伴众多,这事儿闹不好,下次谁敢跟我一起玩啊?” “清者自清,就算是知府大人也不能随便找人顶罪吧!”章奕珵对这事儿也就只剩下呵呵两个字:“舒兄,上次你是破案的,我是嫌疑人,没想到这次一起成嫌疑人了。” 舒励温润的一笑:“或许这也算一种缘分吧!” 闻言,宣云锦动作顿了顿,无语的看着舒励和章奕珵,果然是她想得太多吗?有种满满基情的错觉…… “不过,章兄,你是否有惹到平西侯府的人?平西侯府的嫡子嫡女都过来了,总觉得有点来者不善,好像冲你来的?”舒励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章奕珵怔了怔,得,这情况还不只知府大人准备公报私仇,平西侯府还插了一脚? 一群人开始往山上走,章奕珵简单的将过程说了一遍:“跟那什么奉直大夫的孙女有口角之争也就那时候。” 闻言,舒励皱了皱眉:“那这么说来,章兄今天只怕要小心了,平西侯府若是铁了心要得到宣姑娘的那盆花,只怕会陷害章兄,然后利用这机会让你们用那盆花来交换。” 章奕珵皱了皱眉:“平西侯府真的敢这么做?” 舒励低声说道:“主要上次的客栈杀人事件让你们跟知府大人也不太对付,他们等于有共同的敌人,只怕会沆瀣一气。” “我在舒家,被他们利用的价值高过我利用舒家,所以……这事儿我没办法用舒家的力量帮您,总之,多小心吧!” 闻言,章奕珵心里万分的感谢。 舒励在舒家的情况等于是他的不堪历史,却如此直白的跟他说了,他们从头到尾才见过两次面而已。 舒励能够如此坦诚交心,章奕珵觉得自己再不报以真心就虚伪了:“多谢舒兄!” 抬头看了一眼那满山的菊花,总觉得无端带起了一丝悲伤。 走了几步,章奕珵突然转头对宣云锦说道:“如果……万一有什么不对,你将青风酒的方子卖给李兄吧,拿着银子继续你的梦想,这西洲城……就不要再回来了。” 闻言,宣云锦怔了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舒励和李又辉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对方眼中的惊讶,虽然不知道章奕珵口中的宣云锦梦想是什么,可是很明显的表现出若是有事儿,一定会保宣云锦平安的意思。 章奕珵微笑着伸手,没有再说什么太煽情的,只是有些不舍的看着宣云锦。 宣云锦轻轻笑开,犹如春风佛面,衬着满山的桃花美得惊艳,毫不犹豫的伸手搭在章奕珵手心,她心里在想什么没人清楚。 就这么悲壮的无言赶路,一群人很快到了半山腰的瀑布凉亭处。 此时此刻,百菊山已经封山,没有了旁的游客。 偌大的凉亭不是穿着官服的人就是锦衣公子哥和华衣小姐,一个个好似把破案当有趣,纯粹是吃瓜群众当看好戏了。 宣云锦定睛一看,发现有半多的人其实不认识。 但是,颜寒烟,虞舒都在这里,昨天看到的公子哥儿也有好几张的熟脸。 在秦捕头的一一介绍中,宣云锦眼神落在了凉亭后边的瀑布水潭中。 正文 第三一八章 天降横祸 此时此刻,几个捕头正弄来了一条小船,合力将小船下水,然后准备打捞禾蝶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 瀑布到水潭的落差其实很深,大约有将近二十米的样子。 凉亭这个地方的视野正好在瀑布中间,因为离得有一定距离,所以能欣赏倒是全貌。 所以,凉亭离水潭坑大概也有十米深,虽然有一条下去的路,可平日里是禁止有人靠近的,所以长满了青苔,并不好走。 看到这种情况,宣云锦皱了皱眉,很不乐观的看了章奕珵一眼。 也就是说,官府的人根本就还没有碰到禾蝶的尸体,就已经有了一个死亡时间的结论。 而且,这个微妙的死亡时间正好就她和章奕珵,还有舒励三个嫌疑犯。 若非舒励昨天下山跟他们一起,只怕还不会被人如此牵连。 这陷害的意图简直太明显了,他们俩恐怕有点难逃牢狱之灾。 等秦捕头介绍完毕,那个知府大人噶了一口茶,带着无限的官腔和优越感的说道:“对于一个凶手,用不着说那么多……” 这话听得旁人一阵呵呵,既然如此早干嘛去了?人家秦捕头板着一张脸将所有人介绍完毕,也是相当不容易的,明显说话字数对冰山来说超标了。 这个逼装得还真是毫无痕迹。 “昨天下午申时末到酉时初,这中间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只有你们两个人和舒公子在凉亭里待过……”知府大人严肃的说道,随即讨好的看了看舒励:“当然了,舒公子这两年帮官府破获了很多案子,是西洲城有名的公子神探,自然不会杀人了。” 舒励面无表情的看着知府大人,平日里的温润多了一抹冰冷。 他破案这么多起,自然一眼能看出现在的无数破绽,看来,章奕珵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只可惜,这样的阵仗只怕不容他开口说什么,因为舒家的家主,他的爷爷都来了。 知府这话说完,舒家老爷子捋着胡须开口了:“自然如此,舒家的后人怎么会做知法犯法的事情?既然能证明励儿的清白,知府大人,老夫是不是可以带励儿想离开了?总不好打扰大人们的断案。” 知府几个能做主的人怔了怔,很有些意外,他们没有想到,这事情才起了一个头,舒家就要赶着离开了。 想了想,顿时也知道舒家不想趟这趟浑水,现在离开就撇干净了,忍不住暗骂舒老爷子这个老狐狸。 不过,既然舒老爷子已经这么开口了,自然不可能拒绝。 结果就是场面话说了一大段,舒老爷子立刻将舒励给领走了。 舒励现在反抗不了舒家,只能沉默的离开,一路上的冰寒让舒老爷子特别尴尬和心虚。 “励儿,以后交朋友看清楚点,老夫查过了,你们不过见过两次,算不得朋友……”舒老爷子想了想,还是安慰的说道。 舒励嘲讽的冷笑一声:“就应该跟爷爷一样,交知府大人这类的朋友吗?” 虚伪贪婪,见利忘义,公报私仇……真是很期待这位知府大人什么时候能在舒家背后插一刀啊! “你……”舒老爷子气得胸口发闷,如何不知道这话对书香门第的舒家来说是一种侮辱和唾弃? “形势比人强,聪明如公子神探就看不出来吗?要整那姓章的,可不只知府一家,平西侯手里还拥有西洲城两万人的兵权……”舒老爷子气得差点口不择言,对上舒励似笑非笑的表情才反应过来。 “总之,这件事情你不能插手,明年就要去京城参加会试了,你给老夫留在家里好好读书,破案再多也破不出一个状元来。” 舒励不想跟舒老爷子争辩,这一群口口声声为了家族的舒家人,不过成了善于经营的蝇营狗苟之辈,难怪考试越来越差,别说状元了,近几代连进士都很难中。 或许这对旁人来说已经厉害得不要不要的,可对舒家来说,简直是最差的几代人。 舒励敬佩章奕珵的人品和才华,还被宣云锦的气质和聪慧所吸引,怎么可能把这件事情当成没发生过? 何况,知府要滥用职权,要陷人于不义,又怎么可能看得惯? 如果能够视若无睹,舒励也就不会帮官府破这么多年案子了。 只是,现在看来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正当舒励若有所思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喊:“舒兄?” 舒励回头一看,不是李又辉又是谁? 就在舒励被带走之后,李又辉的爹也赶过来了,赔了一圈的好强行将李又辉也给带走。 反正这事儿跟李又辉没有太大的关系,再让没有人阻拦。 李又辉拗不过,看见舒励之后忍不住开口招呼:“前几天得了一瓶好酒,现在时间尚早,左右无事,不如一起喝一杯?同在西洲城这么长时间,久仰公子神探大名,我们还没有一起喝过酒,真是太遗憾了。” 舒励立刻知道李又辉的意思,用此接口要拉同盟了。 不顾舒老爷子的眼色,舒励连忙答应:“说的也是,公子神探不过是朋友的谬赞,当不得真,听说李兄乐食坊有几道闻名天下的名菜,舒某早有耳闻,只不过囊中向来羞涩,没机会去品尝一番。” “如今搭乘了李兄的东风,倒是可以免费大饱口福啊!” 闻言,李又辉松了一口气,感觉没有错,舒励绝对不是那种事不关己就能高高挂起的人。 顿时觉得以前讨厌的人多了几分可爱,觉得这样的朋友或许值得一交。 舒老爷子和李老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又无法拒绝李又辉和舒励单纯的喝酒聊天,最终,只能多派了一些人手看着。 两人要喝酒就让他们喝,看死了无法行动就成了。 舒励和李又辉被带走,章奕珵和宣云锦反而松了一口气,来者不善,最怕无辜牵连。 亏得舒励和李又辉背后有家族护佑,否则被牵连在一起又是一个把柄。 章奕珵拉着宣云锦没有放开,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知府大人编故事:“算了,今天不能善了,就当是看一出好戏吧,还是这么多当官的给我们演,挺值的。” 正文 第三一九章 大开眼界的判案 闻言,宣云锦暗中给了章奕珵一个无语的白眼:“要把自己搭进去了,天王老子来演一出都不值,何况只是几个肥头大耳的当官人?” 章奕珵无声无息的捏了捏宣云锦手夷:“要记得我说的话啊!” 宣云锦再度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明确的回答,她倒要看看,这件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儿? 知府大人一副我已经什么都看穿了的了然表情,淡定的分析着案情:“首先来说杀人手法,凶手章秀才为了给妻出气,将与妻发生口角的禾蝶约到凉亭见面,然后用绳子勒住死者的脖子,将其掀翻在凉亭护栏外面,掉在凉亭下方致死之后,将其抛尸瀑布水潭。” 章奕珵听得无比错愕,想了想这个过程,低声对宣云锦说道:“这个杀人手法倒是很有创意啊!” 凉亭相对地基有些突出去,若是将人吊在正对着瀑布的凉亭下面,除非在瀑布之上看过来,否则什么角度都不会发现的。 然而,瀑布上面得需要进入那个举子身份才能进的稀有院子,还不一定会顺着溪流走到这个地方来,毕竟到了瀑布上面就没有路了,看两眼也只能沿路返回。 按照那条溪流的路程计算,几乎没有人这么闲的,而且一路上也没有别的稀有菊花可以欣赏。 宣云锦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玩笑话,难不成你真希望我还没有彻底的成亲就改嫁啊!” 听到这话,章奕珵笑容收了收,多了一抹无奈:“苦中作乐而已,这故事虽然编得漏洞百出,可是他们未必会给我翻盘的机会。” “所以你要就这么认了吗?你爹娘的仇呢?你不想查了吗?总会有办法的……”宣云锦眼睛底部尝着冷意:“这大梦皇朝的天下到底是皇帝的,不是面前这几个人的。” 知府倒是越说越有劲:“杀人动机,就是你……” 知府指着宣云锦,厉色的说道:“为了一盆花跟死者起了口舌之争,心存不满,便让自己丈夫合谋了这次有计划的杀人,心狠手辣的女人,简直就是红颜祸水,将章秀才这样大好的青年才俊给毁掉了。” 看知府说得激情高昂,口水横飞,宣云锦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 伸手将知府指着自己的手给挥开,宽袖从知府肥硕的肚子划过。 知府只觉得肚脐下面一点痒了一下,伸手捞了一把就抛在了脑后,看着宣云锦说道:“你有什么好说的?别说本官没给你反驳的机会,本官办案自然会证据确凿,让凶手心服口服。” 宣云锦戏谑的看了一眼知府肚子,刚才借着挥手,她快速的给这知府的啤酒肚来了一针。 敢那么指着她鼻子说话,她相当的不舒服,她倒是要看看,这知府还能不能做男人? 肚脐之下来一针,她可没有客气,直接将那地方的经脉堵了个结实,让他做不成男人。 “照大人这么说,我怎么就不杀了颜小姐,我跟禾蝶不过说了几句话,跟颜小姐更加不愉快,还差点打起来了呢!”宣云锦无不讽刺的说道。 做知府的就这样断案,当初是怎么考中进士的? 该不是断案的试卷零分,运气好,低空飞过的吧! 知府沉浸在指出凶手的爽感中,觉得特别的舒服,原来破案这么爽啊! “什么,你竟然还有杀人的想法?看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十恶不赦,不重判实在难以平民愤,来人啊,将这两个杀人凶手给关起来,容后再审……”知府抖了抖肚子,直接下命令了。 听审的人都被知府这快刀乱麻的强拉胡扯给弄得无语了。 人家什么时候还有杀人想法了?那是反唇相讥好不好?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肯定要站在知府这边,初衷就是为了将这小两口给关进去,至于过程,呵呵,知府大人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颜钦只是皱了皱眉,这陷害的一出真是意外的草率,草率到他都快看不下去了:“知府大人,凶手还没有认罪呢!” 知府怔了怔,扫了章奕珵和宣云锦两眼:“本官给了他们反驳的机会,在证据面前他们无力反驳,这也就是认罪了。” 众人一窒,原来强行默认也是认罪。 好吧,不得不说,知府大人这一通审判简直让人开了眼界,敢情案子是可以这么破的。 看知府大人一言堂的样子,章奕珵和宣云锦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白费,干脆懒得说了。 反正到时候还要开堂审判的,暂时还不会有事儿。 秦捕头估计是早知道看不惯这样的场景,亲自带着人打捞尸体去了,所以知府下来命令,是几个没有见过的捕头来押送章奕珵和宣云锦。 “不知道知府大人所谓的证据确凿是什么证据?章某听了半天就好奇这个了。”章奕珵开口说道。 知府阴测测的一笑,从袖口中摸出一块布料:“这是在护栏上发现的,不用比,刚好就是你衣服边缺失的一块,定然是你推人的时候没有注意,被刮拉掉了也不知道。” 见状,章奕珵和宣云锦才低头一看,果然,章奕珵衣服边缺了一块,那形状还真就跟知府手里的一模一样的。 章奕珵微微有些错愕,眼中闪过一抹冰寒,想了想之后朝旁边一个捕头看去。 如果没记错,从章府出来,上马车的时候他跨步踉跄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没有踩稳,现在想来是有人趁机刮掉了他衣服的一块布。 仔细想想,当时站在他身后,还扶了他一把的就是那个捕快。 这个时候,宣云锦也想起来了,顺着章奕珵的眼神就将那捕快给找了出来。 那捕快被两人看得有些心虚,默默的往同伴身后躲了躲。 带人捞起尸体,将禾蝶带上来的秦捕头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发现了那是自己信任的兄弟,眼神一闪,多了一抹火气。 他带人去将章奕珵和宣云锦领过来,那都是用了自己信任的人,敢情自以为信任的兄弟,竟然还有别人安插的眼线。 正文 第三二〇章 如此项链手镯 秦捕头本来就是重感情的人,突然发现有信任的兄弟背叛,心里的复杂可想而知。 章奕珵生气的原因不是被人陷害,反正这么一大出戏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实在不差这一点。 他觉得火大的是,这身衣服可是宣云锦给他做的,竟然被一个小人给破坏了,还用来陷害他,简直不可饶恕。 官差直接给章奕珵和宣云锦戴上木板手铐,章奕珵冷冷的说道:“这么多人还怕我们跑了?” 章奕珵本意是不让宣云锦也受这个醉,却不想知府大人大惊小怪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像你们这样穷凶极恶的凶手自然要严肃以对。” 宣云锦轻笑一声:“算了吧,虽然这项链手镯一体的样式不太好看,也算是体验一次新鲜感,费那么多口舌做什么?” 闻言,正在动作的捕头们嘴角抽了抽,这姑娘心真大,这样用项链手镯来形容镣铐,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居然还想要样式? 这个时候,秦捕头已经带着人将禾蝶的尸体带了上来,放在凉亭一角。 其中,一个脚步阑珊的老头被人扶着扑了过去,哽咽得有些老泪横秋。 秦捕头刚开始介绍过,正好是那个奉直大夫禾大人,禾蝶的爷爷。 禾大人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伤心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看得旁人有些感同身受。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这哀伤气氛中时,宣云锦轻笑一声,银铃般的声音特别响亮刺耳:“猫哭耗子假慈悲,大家可都要看清楚,禾蝶眼睛睁大,死不瞑目。” “若是禾蝶知道自己死了还被人利用,偏偏真凶逍遥法外,不知道在天之灵不会化为厉鬼不想投胎呢?” “禾大人,何必呢?你身体可要紧啊,听说禾大人除了孙女,还有孙子呢,下次继续用命来给别人玩吧……” 宣云锦说话的时候靠近了一些,因为带着镣铐,捕头倒是没有阻止她的东西。 宣云锦一边嘲讽,一边借机探出了神识,目前她只能延伸一个三米为半径的圆形范围,所以得靠近一些才能扫描禾蝶的全身。 至少她也要弄清楚,禾蝶到底是怎么死的?死亡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 宣云锦说出来的话让众人一窒,条件反射的看向了禾蝶尸体,果不其然,禾蝶双眸睁得比寻常都大,加上死亡多时,眼珠子变小,眼白增得多,看起来尤为可怕。 不少人看一眼还真有点惊恐,不敢再看。 禾大人的哭声小了一些,神情有些恍惚,正好扑在禾蝶手边,低头就发现禾蝶右手捏了一个什么东西。 禾大人不动声色的继续哭,悄悄的将禾蝶手中的东西抽了出来,塞进了衣袖里。 禾大人的动作比较隐蔽,站在旁边的捕头都以为他在伤心,没有注意到太多东西。 除了……神识笼罩的宣云锦。 不仅“看”到了那个东西,还将东西内部仔细扫描了一遍。 章奕珵也凑到宣云锦身边,探了探头:“啧啧,听说枉死的人,如此死不瞑目是不能火葬的,否则那火只会助长怨气,让死者不能转世投胎,冤魂得不到救赎,只怕……” 知府大人听得一个哆嗦,连忙开口打算了章奕珵的话:“妖言惑众什么?看什么看,杀了人还敢在死者面前胡言乱语,果然是惯犯么?”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也不再说了,有些话只说了一半,其实比说完了更加有用。 “我们怕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做人的时候会糊涂,这做鬼嘛,本能的就会去找真凶,去找那些对不起她的人,嘿嘿……”宣云锦淡淡的说道,最后一声笑带着一抹幽深。 配合着突然吹来的一阵凉风,让凉亭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对不起她的人…… 看着两人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背影,颜寒烟忍不住颤抖,朝自己哥哥身边挪了挪:“哥。” 颜钦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吓到,可心下多少有些发毛:“怕什么,赶紧让人去他们府上找那盆花,污蔑他们的又不是我们。” 章奕珵和宣云锦下山依旧坐上了来时的马车,只不过这次不是回家,而是要进衙门天牢了。 上了马车,就有一个眼熟的捕快直接给章奕珵和宣云锦解开了木板和镣铐:“我知道你们不是凶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希望你们见谅。” 章奕珵低头替宣云锦揉了揉被磨损得有些发红的手腕,听到这话抬起头笑了笑:“该怎么就怎么,你现在就将东西取了,不怕被旁人看了告一状吗?” 那捕头讽刺的一笑:“放心吧,我们都是秦头的人,这次绝对不会错了。其他的巴结当官的都来不及,肯定想着在那些人面前好好表现,这种押送的任务从来不会做。” 马车走动,章奕珵有些心疼的看着宣云锦皓白发红的手腕:“还手镯呢,好玩不?” 宣云锦笑了一下:“跟你说的一样,苦中作乐而已,难道我还能反抗不成?” 那捕头欲言又止,看见两人这么粉红的样子,总有种被虐到的感觉,嘴角微微抽了抽,他就不应该在这马车里面吧! 宣云锦看见捕头快扭曲的表情,好心的说道:“你想问什么?” 那捕头诧异的看着宣云锦:“不是我想,而是包括秦头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想,你们明明有破案的经验,为什么不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秦头为了让你们在被带走之前看一眼尸体,第一次手脚这么麻利。” 章奕珵轻轻一笑,让宣云锦拿了一些药膏出来,抹了一点帮她查了查磨红的地方:“帮我谢谢秦头,如果还有机会,定当重谢。” 宣云锦感觉手腕的冰凉:“不是我们不反驳,你也看到了,我就说了一两句就被曲解成那样,无论我们说什么,都会被故意曲解承认杀人的意思,然后罪加一等。” “现在这会儿是知府说了算,他怎么理解都可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是言多必失。”章奕珵缓缓的说道:“说多了,只会提醒他们将那些漏洞给补上,他们完全有时间把案子做得更加完美。” 正文 第三二一章 真正的死因 宣云锦点了点头:“所以说,我们看到了破绽却不能说,留着将来才好去翻案。现在质问是没用的,只会提醒那些没脑子的大官……” 得到解释的捕头恍然大悟,他们算是白担心了,这两人心里是有成算的。 “可是,只怕你们没机会翻案啊,知府就是西洲城最大的官儿了,还能有谁来给你们做主?”捕头有些担心的说道。 章奕珵和宣云锦表情也凝重了一分,这些也是他们担心的。 如今两个人都身陷牢狱,总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吧!明显不现实,而且也不是两人的性格。 “主要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我们是清白的,反而有一件特别严谨的证据对我们不利,说什么都没用。”章奕珵淡淡的说道,并没有说得太过深入。 这个捕快暂时还挺友好,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毕竟不熟悉。 何况,这个时候他们俩容不得出错,否则,就真的没机会翻身了。 不多时,两人就这么进入了暗无天日的知府大牢。 即便是大白天,牢里也全靠火把照亮。 不过,亏得秦捕头让人照顾了一下他们俩,直接进了同一间牢房不说,还打扫得特别干净。 否则,男女是分开关押的,小夫妻也不例外。 章奕珵和宣云锦所在的牢房也比较安静,并没有其他犯人在附近吵吵闹闹。 等捕头离开了,宣云锦才哭笑不得的打量着这个地方。 前世她上哪儿都是被人尊敬的,可从来没进局子喝过茶。 不得不说,穿越了还来一些新鲜的体验。 两人相对着盘腿坐在铺满谷草的床上,竟然还有一床洗干净的棉被。 侧耳听了听,没感觉到旁人才低声开口说话。 宣云锦笑了笑:“你这样出狱,应该不影响你考试吧,也不算案底吧!” 对于这个时代的一些规定,宣云锦实在不太了解。 章奕珵苦笑了一声:“如果能证明知府错判,自然能恢复名誉,只不过,今年的考试只怕要黄了。” 宣云锦皱了皱眉:“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 章奕珵垂眸:“每年在过年前有一次政绩考核,朝廷会有些巡抚下来,但是到时候肯定过了考试日子。” “过年之前啊!”宣云锦眨了眨眼:“那肯定有好久的,而且你不一定能见到巡抚,舒励这一年帮官服破了不少案子,总体来说都是知府的政绩,只要翻看案卷,西洲城的破案率指不定会比其他府郡城高很多。” “这样的政绩是实打实的,知府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就能让巡抚不再关注这方面。” “的确如此……”章奕珵点头:“何况,万一来西洲府郡的巡抚跟知府有旧,还会更加麻烦。官场上的人脉太复杂了,真的不好说。” 宣云锦轻笑:“而且,西洲城的家族利益链也很稳定,舒家和李家一定会看住舒励和李又辉的,他们帮不上什么忙。” 连禾大人都能舍得禾蝶这个孙女,默认知府等人将禾蝶的死拿来陷害他们,可见从中得了不少好处才是。 而且,西洲城的上流圈子一旦联合起来,禾大人只怕不能不认。 没有人会为了毫无瓜葛的人触及利益的联盟。 宣云锦前世的家族也算利益圈子内的人,对其中的纠葛非常的清楚。 这个时代没有现代的信息发达,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上的抱团行为只会更加可怕。 章奕珵苦笑了一声:“说得还真是有点走投无路了啊!居然不知不觉就有了这么大的仇恨在身……” 宣云锦点了点头,表示明显很莫名其妙嘛! 他们跟禾蝶是最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反而祸从天降,生生成了杀人凶手。 “对了,你最后那什么不能火葬的话说得跟真的似的,这里真有这样的风俗吗?”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章奕珵忍俊不禁:“自然不可能,寻常百姓都是信奉土葬的,唯有佛门是一定要火葬的。我那么说不过是为了不让他们将禾蝶的尸体烧成灰,将来也有机会现场验尸。” 宣云锦眨了眨眼:“说的也是,好像佛门的确很流行火葬,为什么呢?” “金刚经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享寿之时,以虚色身,且偿因果,且修福田;舍报之后,无用躯壳,当作灰烬,还归苍天……总之,僧人坐化,必定乘火升天。”章奕珵看宣云锦有点被古文扰得眼晕,就没有多说,大概那意思就行了。 宣云锦讪讪的,好吧,这个问题她其实就不该问。 没想到章奕珵连金刚经上面的内容都能信手拈来,到底看了多少书? 章奕珵连忙将话题拉了回来:“对了,你凑那么近,看清楚没有?禾蝶到底是怎么死的?脖子上的确有明显勒痕,知府大人倒是没有凭空乱说,这一点倒是挺符合他的说词。” 宣云锦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还有一番逻辑的推理应该不是知府大人自己想出来的,他是在背稿子吧!” 章奕珵但笑不语,这种事情很显而易见嘛! 看了章奕珵一眼,宣云锦挑眉说道:“不仅仅是脖子上,手腕上和脚踝上也有勒痕,但是那都是死后造成的,甚至禾蝶脚上的抹袜都被勒烂了,看起来很用力。” “禾蝶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章奕珵怔了怔:“中毒?表面上好像没有中毒的迹象啊!” 如果没记错,禾蝶的唇色,眼睛等等地方都没有中毒的迹象,若非宣云锦藏了一手,还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宣云锦不以为然:“很简单,不是所有毒都能表现出来的,有些毒药,人死之后跟常人无异,甚至还可能被判为正常猝死。” 有些毒虽然作用于人的重要器官,可并非腐蚀性的毒药,所以,这个不好说。 章奕珵“啧啧”了一声,才知道医术上面的东西真的博大精深,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对了,你是不是对知府大人动了什么手脚?我好像看到有一抹寒光一闪而过?”章奕珵当时看到了,可是知府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觉得自己看错了。 正文 第三二二章 我们都见过 宣云锦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他从此以后做不成男人而已……不会要命的。” 她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善类,谁让知府大人离她那么近? 有些仇如果可以,肯定当场就报了,没有机会才要拖一拖。 闻言,章奕珵呆了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还叫不会要命的?完全已经要了男人的命好吗? 不过那知府太过嚣张了,是该受一些惩罚。 倒是宣云锦这一手真是太绝了,章奕珵越来越感受到什么叫神医圣手的功夫,厉害得不要不要的有没有? 有些东西章奕珵想都不敢想,宣云锦却能做到,医术这种东西在他眼里真是越发神秘莫测起来。 宣云锦可不知道章奕珵心里瞬间的震撼,心思还在禾蝶的死之上:“其实那毒药我们见过,我和你,还有舒励,都见过。” 章奕珵眨了眨眼,错愕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你是说,那株黑菊?” 宣云锦严肃的点了点头:“那朵黑菊其实是被人强行培养出来,用各种各样的毒药浇灌出来,应该培养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死去,菊·花本身就含了很多的毒素,长到现在就成了剧毒之物。” “所以说,在那个地方会成为毒物的天堂,是黑菊吸引了毒物的聚拢,然后因为毒物的增加慢慢改变了环境,反而更加适合黑菊的生长?”章奕珵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互相促进作用。 宣云锦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所以,那株黑菊并非正常变异的菊花,而是刻意被人培养的毒植株,昨天我用银针刺了一下,目前好保留着。” 所以说,她会发现禾蝶好像中了类似的毒,神识扫描之下,禾蝶的胃部还有一片被咬碎的黑菊·花瓣。 不得不说,禾蝶应该不是自己作死的去吃黑菊花瓣吧,总的有人诱导不是? 黑菊长得那么隐蔽,禾蝶身上并没有其他毒物伤口,死后被勒出的痕迹等等,都表明禾蝶死的时候身边其实有旁人。 章奕珵呆了呆:“那……你,小心点,别弄伤了自己。” 宣云锦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能有那么蠢吗?说起来,的确应该谢谢秦捕头的,至少让我们看了一眼死者的尸体,否则,你就算用计能让禾大人不把禾蝶的尸身给烧了,等一段时间验尸,很多痕迹也会消失干净。” 比如那捆绑的痕迹,若是时间一长,尸体腐烂,肯定就会不见了。 目前这些东西只能作为他们推测的依据,却不能作为证据。 章奕珵眯了眯眼:“这么说来,凶手很可能是禾蝶的熟人,或者更为亲密的人,否则,一个陌生人应该不容易让警惕性很强的禾蝶去接触一朵看起来就怪异的花。” 宣云锦点了点头:“可惜,更多的东西我们就不知道了。” 主要是不了解禾蝶的情况,人际关系等等。 “只是觉得当时在场的人没有凶手。”宣云锦说出一句很没有根据性的话。 章奕珵笑了笑,其实他直觉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说起来就有点荒谬了。 正说着,寂静的牢房里传来了很多脚步声,两人立刻停止了讨论。 不一会儿就看到秦捕头一个人走了过来,还很警惕的看着后面:“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你们时间不多了,知府大人很可能会快速给你们定罪,然后上报刑部,或许要赶上今年最后一波秋后处决。” 闻言,宣云锦瞳孔缩了缩,自然知道什么情况。 章奕珵怔了怔,有些莫名其妙:“不应该啊,一般的秋后处决都是头一年的八月到第二年的七月底,在这之间所发生的死刑囚会等到九月底处决。” “现在……九月九至少要等到明年九月底去了,怎么会这么急,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是要发八百里加急吗?” 章奕珵觉得不能理解,为什么知府这么急着要他死? 宣云锦也感觉到了背后的怪异,说到底上次杀了知府夫人亲戚的凶手又不是他们俩,然后威胁知府不能重罚凶手的更不是他们。 毕竟他们还没有那种资本跟知府谈条件。 所以,知府就算对他们俩有点不爽,有必要迁怒得这么狠吗? 秦捕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意用什么方式上报?平西侯手里有两万官兵,自然掌控了一些军中传信的方式,八百里加急也不难。” “平西侯敢动用军中的通讯来送一份死囚处决的折子?这样滥用职权,军人插手政务被人知道了,军权都得被剥夺,平西侯都是为了什么?”章奕珵眼神有些茫然,突然觉得这事儿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根本就不仅仅只是报复。 杀鸡焉用牛刀?他不过是个小人物,很普通的一个秀才,值得动用这么大的力量。 秦捕头呆了呆,忍不住扶额,现在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吗?为什么他总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错觉? “章秀才,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现在不是你考虑这些的时候,你脑袋就要不保了,难道真的要当成凶手被处决不成?”秦捕头难得破功,冰山的表面形象碎成了渣渣。 他发现这些破案疯子,跟舒励是一个样儿,总有把人给逼得跳脚的本事。 最终,秦捕头也没在章奕珵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气得胃疼,离开大牢去找舒励了。 可章奕珵在秦捕头的话中却得到了很多的消息,证实了他的一些猜测。 这件事情一出现的开始就觉得很不对劲,一直没有怀疑的方向,终于找到了答案。 看着秦捕头离开,章奕珵表情凝重了起来,突然伸手将宣云锦抱在了怀里,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霸道和亲昵。 宣云锦眨了眨眼,觉得面前的章奕珵似乎有点陌生,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章奕珵这么有侵略性的眼神和表情。 整个人僵了僵,放松下来却没有动,章奕珵还第一次这么强迫的靠近她,让宣云锦其实有点懵。 正文 第三二三章 给自己留点余地 章奕珵就那么看着宣云锦没有出声,仿佛要将她刻在心底,永远不忘。 良久看到宣云锦耳尖微微有些红润才嗤笑一声:“其实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是一直怕你讨厌,所以没敢。” 章奕珵在宣云锦耳边低低的一笑:“看起来,刚开始的预感应验了,我对你说的话你可记得?” 宣云锦有些纳罕的看着章奕珵,原来这男人并非骨子里温柔的人,相反,他骨子里其实带着霸道。 真是没看出来,这丫的平日里装得太好了。 若非今天特殊情况,这男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显露这一面。 呆呆的看了章奕珵好一会儿,宣云锦豁然发现,当初他脸刚好的时候好像返回了十三岁的模样,可这一年多以来在快速的成长,如今跟他实际年龄也相差无几了,整个人虽然依旧脸嫩,却带着成熟。 章奕珵也不急,任由宣云锦神情有些恍惚,抬手摸着她的长发,感觉心口的蕴蕴发烫。 宣云锦自个儿回过神来:“你想说什么?” 章奕珵轻笑:“明天我想个办法让你出去吧,将青风酒卖给李兄,拿着银子过自己小日子去吧!” 虽然心里会很不舍,可是不得不这样做。 宣云锦眨了眨眼:“那你呢?” “我?”章奕珵淡淡的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是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我的命,不仅仅是阻止考试,想要陷害我那么简单。” “甚至,这个幕后黑手身份地位都很不简单,能够让知府和平西侯都配合他的行动,也算是用了心了。” 宣云锦眯了眯眼:“平西侯是为了那盆紫月季,指不定是自己参合进来的呢?” 军政两边都能够让其忌惮,那这个人的身份的确不容小窥,整个大梦王朝只怕一双手都能数过来吧! 章奕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太清楚,这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我才刚到西洲城就被这人盯上了,也不知道是特意为了我而专门杀害了一个无辜人,还是将计就计,纯粹发现了这一巧合就下了狠手。” 宣云锦叹了口气:“到底是什么人跟你有这么大的仇怨,你在小小的西花镇窝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惦记着要你的命?难道说,当初你残废毁容了,反而因此放了你一马?莫不是跟你爹娘的事也有关系?” 章奕珵轻叹:“敌在暗我在明,幕后黑手出手是极狠的,我现在什么消息都不知道,还真的应了那句话,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指不定幕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张网……有些事情多想想,总觉得太巧合了。” 宣云锦皱了皱眉:“早知道,颜寒烟要那盆花就用一百倍价格卖给她好了,这本身已经超越了自身的价值,说起来还是自己贪心,总觉得会有更多的好处才会一直不卖。” 就因为这个导火线,有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甚至危及到生命就太不值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章奕珵倒是不以为然:“你当时不是因为那几个女人太讨厌才不卖的吗?” 宣云锦讪讪的:“差不多啦,反正就是造成这个事件的元凶……” “平西侯的目的很好猜,只要他们拿到那盆花估计就会收手,这趟水浑着呢!”章奕珵若有所思。 “那他们想要收手只怕没机会了,以为我们被关了进来他就能得到那盆花吗?”宣云锦呵呵一笑,昨晚上将紫月季放进空间养了,早上起床就活动了一下吃早饭。 早饭还没有吃完就被秦捕头等人给带走了,见证了这么大一出好戏,根本就没来得及将紫月季给放出空间。 所以,平西侯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放心吧,不用想办法让我出去,用不着等明天,我或许就能出去了。”宣云锦很笃定的说道:“至于你……不该认的不要随便认,所谓的证据都可以推翻,可你自己若是认罪,将来可就不好说了,还会留下案底吧!” 章奕珵怔了怔,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平西侯找不到那盆月季吗?” 宣云锦想的确实也没错,章奕珵的打算就是先认罪,将罪名扛下来,将宣云锦先摘出去再说。 反正知府已经给他定罪了,甚至处决的折子不日就会送往京城,能保一个是一个。 没想到,宣云锦竟然还有这样的后手,那事情就会简单多了。 找不到那盆花,平西侯府的人主动就会将宣云锦捞出去,将章奕珵作为把柄来要挟。 “绝对找不到。”宣云锦说得无比斩钉截铁:“所以,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不许随随便便就认罪。” 章奕珵轻笑:“当然不能放弃,不到最后一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章奕珵虽然这么说,可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还是希望宣云锦出去之后能够远走高飞,不要再管这种事情了。 而宣云锦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等着平西侯府的人来放她出去,只有身在外面才能想办法扭转现在的局势。 这时代的大牢比现代的监狱差远了,对宣云锦来说,真的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越狱成功。 只不过,越狱之后就会带着逃犯身份,行动办事儿会比较麻烦。 除非万不得已,宣云锦不会选择越狱的方案,她要出去也得光明正大。 像来送午饭的友好捕头要了一份文房四宝,打点了五两银子,绝对是大手笔了。 章奕珵有些不解,不太明白宣云锦要做什么? 宣云锦拿了文房四宝在门口,拉着章奕珵拨弄了一下那大牢门锁:“做人总得留一手,你说过你不会坐以待毙的,幕后凶手就是要杀了你,你爹娘的枉死也得不到真相了。” “虽然我很不希望你走到这一步,不过,给自己留一点余地是必要的,所以……我教你自己开锁。” 章奕珵目瞪口呆的看着宣云锦瞅了瞅那锁,就将锁的内部结构给画了出来,然后非常简洁的告诉他如何用一根树枝就能将门锁给弄开。 正文 第三二四章 上门被虐 听着记了下来,章奕珵有些恍惚,突然很想知道宣云锦的那些师父,到底教了她一些什么技能? 看起来很旁门左道,可在关键时刻也挺有用的样子。 宣云锦开锁的技能只能算一般,不过古代的锁都是那种门栓似的,最是简单。 有特异功能的神识在,宣云锦瞬间能“看”透锁的内部结构,搞清楚这些,开锁就很容易了。 而且,大牢里的锁是同一批制造出来,样式花纹都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是,大牢里面全是一根一根的木桩,要伸手拿到外面的锁简直轻而易举。 宣云锦给章奕珵讲解过后,抽出头上的一根细银簪,伸进锁孔扭了扭,果然应声而开。 所以说,女人身上银簪这种东西用处有很多,得常备在身。 在章奕珵呆滞的目光中挑了挑眉,宣云锦将银簪递给了他。 很多东西只要知道原理,做起来就很容易了,只不过没事儿谁会去研究这种锁? 何况,每个铁匠会有一些个人技巧和特色,所有同类的锁大体一样,会有些细节不同。 其他人没有宣云锦能“看”的本事,就只能不断尝试这种变化规律了。 所幸,章奕珵不需要知道所有锁的开发,只需要了解这知府大牢的锁就行了。 章奕珵第一次打开之后就来了兴趣,不断尝试和研究,发现还真的不难。 亏得那锁打开后可以随便锁好,章奕珵练习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宣云锦不理章奕珵玩得兴起,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心态真是强大,用经历彻底锻炼出来了。 他纯粹将这事儿当成了一件新鲜的事儿在玩耍,而不是想着保命用的。 宣云锦将用过的纸全部收了,不想让旁人看到,一切收拾得没有任何痕迹。 两人默默的吃着这顿午饭,似乎都舍不得太快,因为下一次能在一起吃饭,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秦捕头还真是照顾我们,不仅有鸡肉,竟然还有一条鱼,看这色香味俱全的样子,只怕还是专业掌勺的手艺。”章奕珵感慨的说道。 宣云锦点了点头,看着章奕珵将鱼肉的刺儿挑了放在她碗里。 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可章奕珵很早就发现她喜欢吃鱼了。 总是会默默的帮她挑刺儿,仿佛做了一件很随意的事情。 但是,那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宣云锦觉得自己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这个男人。 所以,那什么拿着银子就远走高飞,过自己小日子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而且,整件事情的开端实际上在她身上,宣云锦不可能看着章奕珵掉坑了还无动于衷。 “慈不掌兵,善不为官,捕头也算是一个小官吧,秦捕头性子太过正义,实际上不太适合干这一行。”宣云锦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继续着一个话题。 章奕珵做这种事情也成了习惯,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即便是地位不对,他也希望宣云锦能吃得舒心一点。 “你还知道这句话啊,确实如此,太过慈善的人不适合带兵,也不适合为官,只可惜科举考试无法检验心性。”章奕珵显然很同意这个观点。 相对来说,张鑫在捕头那个位置绝对比秦捕头更加如鱼得水。 倒不是说张鑫就真的人很坏了,而是更加懂得审时度势。 当然,也幸好遇见这样的秦捕头,否则他们俩在大牢里要凄凄惨惨了。 吃过午饭后,宣云锦果然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不是颜寒烟,而是上午在百菊山见过一次的颜钦。 对此,宣云锦脸上带着似笑非笑,心下也有些失望。 显而易见,颜寒烟那个冲动易怒的女人其实更好对付,颜钦这个平西侯世子名声也不小,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不过想来也是,她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平西侯府哪能不清楚?如果一开始颜寒烟就懂得迂回一点,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了。 颜钦自然不会让自己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来坏事儿,所以是一个人来的。 颜钦看到宣云锦躺在章奕珵腿上,美眸犹如猫儿一般慵懒微眯,一点都不避讳,忍不住嘴角有些微抽。 这夫妻小两口真的是在坐牢吗?怎么就感觉像度假一样休闲? “本世子来做什么,相信两位应该很明白了吧!”颜钦身边的人给搬了一个凳子过来,撩袍坐下,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宣云锦迷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抬头瞅着章奕珵,一副等自己男人说话的小女人模样。 章奕珵爱死了宣云锦这亲昵信任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有点松散的发髻。 心中一动,章奕珵忍不住将宣云锦发髻解开,让她一头青丝全部散开:“我帮你挽一次发吧!” 这件事情心里想过,却一直没有做过。 宣云锦有些好奇:“你会吗?” 说起来,古代男人的发是很长的,章奕珵这种平日里要戴书生帽的还得好好梳头。 所以,章奕珵其实对挽发不算陌生,只是平日里没有梳过有些手生,可怎么挽是知道的:“带了梳子吗?” 宣云锦笑着递给章奕珵一把木梳,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他面前。 牢房外的颜钦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到这里不是来看虐狗的好吗?尤其他才是被虐的那只…… 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听他说话?好想打人。 章奕珵带着笑意,双手温柔:“平西侯世子?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怎么可能知道世子会有何贵干?” 颜钦突然被搭话了,竟然忍不住有了一丝激动,随即才发现自己反应不对,严肃着一张脸:“都在大牢里了还这么装蒜,直接说吧,那盆花在哪里?” 章奕珵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开口的语气却带着浓浓的疑问:“花?不知道世子指的哪盆?章某的娘子没事儿就喜欢弄些花花草草的,家里的花就多了。” 颜钦错愕,不明白章奕珵这个时候还东拉西扯的还有什么意义? “还在装蒜?宣云锦,你昨天购买的那盆紫月季到底在哪里?”颜钦庆幸没有带颜寒烟过来,他自己都快气得七窍生烟了。 正文 第三二五章 同病相怜 在颜钦看来,章奕珵和宣云锦果然从颜寒烟的态度中知道了一些猫腻,想要将紫月季当成护身符呢! 只是颜钦并没有想明白,整件事情对谁来说都是一个突然的事情。 禾蝶本身死得很突然,到早上才发现的,证明陷害章奕珵是临时起意的。 知府没有调查禾蝶死亡的真相,只顾着准备章奕珵是凶手的证据了,还及时让秦捕头将人去带走。 按理说,章奕珵和宣云锦从头到尾都应该是懵的,定案之后就将人带毁了大牢,哪有时间将东西藏起来? 所以,他们判定紫月季一定还在宣云锦家里。 哪曾想,本来以为很容易的一件事情,竟然将章府给翻了个遍也没找到。 无奈之下,颜钦只能来找这两个人。 现在看来,两人真的料敌在先,再有准备啊! 看来,要得到那盆紫月季比想象的还麻烦。 原本以为自己等人就是看戏的,敢情不插一脚都不行了。 颜钦一时之间想了很多,冷不丁宣云锦问了一句:“你们要紫月季作甚?” 颜钦条件反射的开口:“当然是送……” 及时反应了过来,后面半句话立刻打住,颜钦脸色难看的瞅着宣云锦,这个女人…… 宣云锦不以为然,心里倒是有些可惜,这么看来,颜钦平日里果然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 不过,他们猜得果然没有错,平西侯府果然是要用来送人的。 能够值得平西侯府如此费尽心思都要巴结的人,定然位高权重。 宣云锦若有所思的想到,那这么说来,她只需要将这盘花送给平西侯府要巴结的人,至少可以换取一个案件公平审判的机会。 章奕珵的这个案子,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偏袒,只要正常审理,足够让章奕珵清白脱罪。 只可惜,还不清楚平西侯要送给谁,而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谁,他们也不至于被盯上啊! 打心底的,宣云锦对这个人不是很感冒。 颜钦气得不行,明明他才是要掌控主动的那个人,却差点被套了话去。 直接让人开了牢房的门,领了人进去了。 刚好,章奕珵给宣云锦梳头已经完毕,一个固定的堕马髻,宣云锦能够感觉到明显有一块堕于头侧偏后,不算特别复杂,剩下的一半就那么随意的披散着。 总体说来,其实比宣云锦自己的手艺都更好。 宣云锦一直不太会梳古代的女子发髻,以前在桃花村基本不是鞭子就是马尾,反正要上山的话还不能太过复杂。 后来出了桃花村,宣云锦特意去学了两个简单的,更多的她就完全不会了。 早知道章奕珵还有这样的手艺,她每天早上何必那么辛苦的自己对付头发? “你们这么多人闯进来,是要陪我们一起坐牢?还是准备滥用私刑?”宣云锦摸了摸头发,有些遗憾自己看不到,不过感觉挺满意的。 章奕珵皱了皱眉:“平西侯世子,也会滥用私刑。” 颜钦冷笑一声:“谁说我是滥用私刑了?不过是凶手狡猾,需要一定的手段才会招供,这叫合理用刑,官府的事儿,跟平西侯府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个旁观者,见证这个过程罢了。” 章奕珵表情凝了凝,这么说,颜钦还真的要直接动手了? 宣云锦怔了怔,啧啧了一声:“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忒不要脸了,明明就是自己做坏事儿还推给官府,你这么嚣张,知府大人都知道吗?” 颜钦一噎,遇见这两个人,似乎所有的故事剧本就没对过,屡屡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当真不怕吗?要么痛痛快快的将东西所在地说出来,要么让你们尝尝刑法的滋味,章秀才身体柔弱,你娘子还是女儿之身,你们谁受得了这个罪?”颜钦狠厉的说道。 章奕珵面无表情,宣云锦却忍不住笑了。 颜钦带来的人面面相窥,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有点邪门,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难不成已经吓得失心疯了? 宣云锦声音清脆:“平西侯世子爷,放狠话之前还是先看看自己的肚子吧,就怕你没机会做其他的什么。” 颜钦狐疑,低头一看,顿时呆滞。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肚子上竟然多了一根颤巍巍的银针,就在肚脐下方,若是知府大人在这一定会感同身受的。 因为上午在凉亭,宣云锦才无声无息的用这招对付了他。 目前知府还不知道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还没有机会检验。 颜钦脸黑,狠厉的看着宣云锦:“你做了什么?” 不知不觉中,说这话的时候颜钦身体都不敢动,就怕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宣云锦笑呵呵的,站起身将银针抽了出来,这套金银针工艺真心不错,她用得也越来越顺手了,损失了一根她都会心疼的。 颜钦见银针被拔掉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不认为就真的没事儿了。 宣云锦莫名其妙出手,岂会这么简单? “没什么啊,听说平西侯只有世子一个儿子,连庶子都没有,啧啧,看来平西侯想要抱孙子还得看情况了。”宣云锦欣赏着颜钦越来越黑的脸。 “我这么说你肯定不相信啊,以为就一针,怎么可能那么夸张对吗?呵呵,要不平西侯世子回家找个美妾试试?有了结论咱们才好谈后面的。” 颜钦深呼吸两口气,眼睛瞬间红了,纯粹被气得气血上涌。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宣云锦既然敢这么说,肯定假不了。 否则,这种随时都会被识破的谎言何必拿来玩?他们两个还在他们手上,又逃不了。 颜钦心中还存了一些侥幸,什么都没再说就领着人离开了。 宣云锦很好心情的给他挥了挥手:“对了,看平西侯府和知府大人关系不错,这种同病相怜的事情记得多多探讨,指不定不需要我这小女子就能解开了。” 颜钦脚步一顿,这才知道知府也中招了,最重要的是竟然没人发现? 千算万算,没算到宣云锦竟然是一位医中圣手,水平只怕还不低。 正文 第三二六章 若是一抖 章奕珵无奈纵容的看着宣云锦笑得很开心:“下次能不能换一种方式?” 总觉得一个女人随意说起这样的话题有些怪怪的,虽然宣云锦说得很隐晦,可是总让人有点发毛的感觉。 宣云锦瞥了他一眼:“我觉得这样很好很直接啊?可以让男人更加深刻的体会到自己错误,并且加以改正。” 在这个时代,传宗接代是很重要的事情,这可能比要命还难受。 换一种方式不能立竿见影的感觉到威胁,会比较浪费时间。 知府夫人是个厉害的女人,娘家势力很厉害,知府能戴上现在的乌纱帽全靠自己的夫人。 所以,知府大人是出了名的惧内,家里说话算话的是知府夫人,而不是知府。 因此,当初木尚一条命能让知府如此迁怒,也是因为知府夫人的枕头风。 不过,知府夫人的身体一直不算太好,所以知府一直没有子女,偏偏知府不敢偷腥,所以宣云锦这一招真是扎在了知府的心坎上。 还没有生,跟无法人道,再也没办法生是两回事儿。 当知府被颜钦一脸阴沉的告知真相后,整个人都懵了,回头就找知府夫人试验情况去了。 一个时辰都过去了,颜钦整个人显得无比阴鸷,听到知府大人的声音在各种骂咧咧,知府夫人在哭哭滴滴的,都在后悔招惹了宣云锦。 可惜,这件事情已经开头,已经由不得他们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等知府再出来,整个人有些恹恹的:“世子啊,这可怎么办啊,本官可不能就这么断了后啊!” 颜钦被这哭腔弄得有些头疼:“在这之前,你们怎么就没调查过,那宣云锦还有这么厉害的本事?难怪他们在牢里也不慌,有这一招换谁都得乖乖的。” 颜钦从牢里出来就回了平西侯府,他还没有娶妻,自然也就没有妾,但是通房丫头是跟了他好几年了。 证实了宣云锦所言不虚之后,颜钦整个人都不由得烦躁起来,心里有火,可下面没反应,那种感觉憋得要命。 “这可怎么办啊,这事儿现在已经不由我们做主,章奕珵是生是死可都是上面说了算……”知府急得满头大汗:“要不,我们去拜访一下霍名医?看能不能解?” 颜钦冷笑:“没用的,我爹知道了我的情况立刻就请了霍名医来替我把脉,他没有办法。” 知府颓废的坐在凳子上,内心充满了懊悔。 随即,宣云锦和章奕珵再次见到了颜钦,同时还有大腹便便,无比萎靡的知府大人。 “宣姑娘,活神仙,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家三代单传,可不能到我这里就直接断了啊?”知府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这还不行吗?” 宣云锦丝毫没有扶起人的打算,更加没有避让。 就从知府的有意陷害,他磕多少个头都不足以谢罪。 人命关天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可以得到原谅?谁跟谁开玩笑啊? 宣云锦冷笑一声:“你拜我作甚?是咒我死呢?还是咒我赶紧成仙?” 尽管这两种说法没有太大的区别。 此时的知府完全没有破案时的嚣张和优越感,若非有一身同样的皮囊,只怕会被当成不同的两个人。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知府瞬间舌头打结,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颜钦算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根本就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随便求两句,说两句好听就心软? 很明显,宣云锦看不到好处她是完全不会松口,而所谓的好处就看他们怎么说了。 颜钦深呼吸一口气,他这纯粹就是送上门找虐的:“就算你拿着我们的命门也没用,你相公的案子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就算杀了我们,也不可能将你相公放出去。” 这条底线无论如何都不能越过,否则,遭殃的就不只是他们个人,而是整个家族。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章奕珵轻笑一声:“那这件事情跟小锦没有关系,你们找理由放她离开。” 宣云锦淡淡的一笑,她一开始也没想过能够成功让他们将章奕珵一起放出去:“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到底是谁要我相公的命?” 颜钦苦笑:“这个答案,跟放了你相公是一样的结果,我们敢说吗?” 宣云锦冷笑:“什么都不说还想得到好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颜钦无语了,这个女人未免也太难对付了,不付出代价是不行的。 知府大人一脸懵:“我们不是把你放了吗?” 这还不算好处。 宣云锦看了他一眼,就呵呵两个字。 不过,宣云锦也知道有些东西是问不出来的,而且她这一手不是没有破绽,一旦遇上御医之内的真正高手,还是有很大几率破解。 所以,需要适可而止,不能做得太过。 想了想,宣云锦退了一步,先拿到眼前的好处再说。 免得等两人回味过来,又接触到厉害的医者,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鬼才知道西洲城会不会有告老返乡的御医,貌似五年前新皇登基放走了皇宫内很多的老宫人,朝堂上也有不少告老返乡的,虽然原因不知,可朝廷换了一次大血。 知道在这两人手里将案子重审是不可能了,宣云锦最终还是得照计划行事:“既然如此,大家各退一步,我相公在牢狱中,你们都给好生伺候着,吃的用的都给送好的来,还有,不许滥用私刑。” 知府连连点头,不管宣云锦说什么,除了答应还能拒绝吗? 何况,只是不能泄愤,需要当成爷伺候着,不过吩咐几句的功夫,于他没有什么难的。 颜钦表情一直暗沉,刚才不得不示弱的说了几句,心里难受得很。 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将宣云锦大卸八块,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宣云锦岂能感觉不到颜钦的敌意,双方之间早已经不能化解了,她才不怕多得罪呢:“对了,平西侯世子,希望我家里不要有什么不干净的人进去捣乱了,那样我心情不好,下针的时候若是一抖……呵呵……” 正文 第三二七章 误会大了 闻言,颜钦脸色一白,看着宣云锦经不住咬牙切齿的。 知府则是一个哆嗦,直接瘫软在地上。 宣云锦没有问紫月季的事情,颜钦不想说,真的硬气起来她也没办法。 先把到手的好处拿到再说。 宣云锦明确表示现在不会给颜钦和知府治疗,具体什么时候让他们恢复,看他们表现。 正因为宣云锦这事儿没有做得太绝,颜钦和知府都觉得有希望,才不想麻烦的大费周章去寻找另外的办法。 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样的方式是最靠谱的,这事儿也出不得一丝差错。 加上宣云锦的要求并不难,两人才愿意接受这样的“威胁”。 要是宣云锦要求太过,两人肯定一拍两散,大家都不要想好了。 宣云锦倒是依旧可以出去,但章奕珵还在牢里可能就要惨了。 所以,宣云锦也不奢望别的,先保证人身安全再说。 “天快黑了,你赶紧回去吧!”章奕珵把玩着宣云锦的长发,觉得触感似乎越来越好了。 宣云锦眯了眯眼:“嗯……” 答应了半天才有动作,宣云锦怔松的看着章奕珵:“你……应该不会真的想死在这里吧!” 章奕珵轻笑:“我也觉得,应该不会吧!所以,可不要那么急着改嫁,万一我还有机会呢?” 宣云锦给了章奕珵一个白眼,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当你觉得他在开玩笑逗你开心的时候,却又带着几分认真,让人分不清他到底哪些是真心的。 “那我先走了?”宣云锦眯了眯眼,让捕头来开了牢门。 隔着木桩看人的感觉还真是有些微妙。 章奕珵突然叫了宣云锦一声:“小锦……我好像忘了问你,那个禾蝶的死亡时间?” 宣云锦哑然,明明是分别的时候,不说点煽情的,为什么还要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 “戌时末,亥时初!”宣云锦回忆了一下说道,大概晚上九点左右:“不过,过段时间再看,死亡时间就不会这么精准了,而且,范围也会扩大,到时候也不能成为证据。” 这个时候,宣云锦和章奕珵,还有李又辉正好在乐食坊,虽然是在保险里,可马夫,乐食坊的小二,掌柜的等等都可以为他们作证。 问题是,知府等人修改了死者死亡时间。 而且,过几天之后,尸体的死亡时间会更难判断了,范围一拉开,很可能就真的会将他们下山的时间给包括进去。 反倒是能够让知府的推断更加成立。 “还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我现在离开,再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宣云锦淡定的问道。 想了想,觉得煽情的还是不用了,免得心里难受。 章奕珵笑了笑,隔着木桩伸出手,轻轻地在宣云锦额头烙下一吻:“保重吧!” 宣云锦眼神闪了闪,留给了章奕珵一个笑容。 转身离开,宣云锦在门口见到了阿普。 对于一大早发生的事情,阿普到现在还有些不明白情况。 平西侯府的人也特别奇怪,先是一个女儿来将章府翻得乱七八糟,特别是宣云锦的那些花花草草,竟然凶残的全部给拔掉了。 总之,家里就好像被人打劫过一般,凌乱让人想要吐血。 可就在阿普带着易家三人收拾了一部分之后,正愁着要怎么处理宣云锦的那些花草,平西侯府又来人了。 侯府世子亲自带人将剩下的乱糟糟给收拾了个干净,包括花草在内,都重新找了专业人士种植完毕。 所以,宣云锦回到章府,并没有看到颜寒烟将自己家给整得多么狼藉。 只是原本已经开始熟悉的东西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好像进入了别人家一样。 宣云锦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没有心思多理会,洗了个澡后,交代了易家一声,最后找到了阿普。 阿普听了前因后果,眼睛有些红:“那……少爷怎么办?” 宣云锦有点雷,这大块头不会要哭了吧:“总会有办法的,你不要做其他的事情给你少爷添乱,另外,你需要努力赚银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了,事关你少爷的性命。” 阿普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点头:“那,少夫人你呢?” 宣云锦笑了一下,抱起在脚边打转的小狼:“我会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将阿普安抚下来,宣云锦带着小狼离开了章府,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来到乐食坊,宣云锦通过掌柜给李又辉传了个信。 不多时,李又辉和舒励竟然一起来了,有些意外宣云锦能这么快脱身。 “什么,你要离开西洲城?”李又辉听到宣云锦别的都不说,只询问卖花的银子,立刻猜到宣云锦的行动。 李又辉和舒励都很诧异的看着宣云锦,他们以为宣云锦要见李又辉,是因为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商量如何旧章奕珵了。 所以,舒励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多人计长,指不定大家一合计,能够相处营救的办法来。 哪曾想,宣云锦竟然给了他们一个震惊的选择。 她不是来商量如何营救章奕珵的,而是要自己离开? 舒励想到去百菊山时,章奕珵在路上给宣云锦说过的话,的确是让她离开,走得远远的。 可是,宣云锦真的要这样选择吗? “为什么?”李又辉显然有些气愤,虽然他知道章奕珵其实希望宣云锦离开,可真当宣云锦这么急着远离,他又觉得有些受不了。 宣云锦有些不解的看着李又辉,她要离开,这人反应怎么这么大? 此时此刻,宣云锦还在心里完善着自己的计划,根本没想到李又辉已经将她看成见利忘义,可以同富贵却不能同共苦的势力女人了。 “嗯,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些复杂,目前已经无法解决……所以,我要离开西洲城,对了,李大哥,我那些菊·花都卖掉了吗?如果没有,能不能请你估个价,先把银子垫给我?”宣云锦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 她的目的自然是要银子,此去之路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怕自己身上的不太够。 至于章奕珵建议的卖掉青风酒方子,宣云锦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考虑。 正文 第三二八章 狠心的女人 李又辉有点七窍生烟,这女人还要将银子拿走?真是太狠心了…… 此时生气的李又辉早就忘了,那些菊·花本来就是宣云锦的,而不是章奕珵的。 只觉得宣云锦那精致的俏脸有些面目可憎。 舒励皱了皱眉,有点猜到李又辉在生什么气,但是,李又辉被宣云锦要离开的想法蒙蔽了双眼,再也想不到其他。 他虽然觉得宣云锦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暂时想不到宣云锦要出城去做什么,这跟救章奕珵有什么关系吗? 所以,他也不知道怎么劝李又辉。 在宣云锦狐疑的眼神中,李又辉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不想跟宣云锦说话了,直接去找掌柜拿了银票,仍在宣云锦面前。 李又辉轻蔑的看宣云锦一眼:“拿着银子快走吧,趁着天黑更好。” 宣云锦眯了眯眼,打量了李又辉一番,没有说什么,拿了银票就冲舒励告辞,沉默的离开了。 一开始没有注意,可最后李又辉的态度实在太明显了,她若是还不知道这人想茬了,她就蠢了。 可人在气头上,宣云锦说什么都感觉像是在狡辩,也就懒得解释了。 原本还想商量一下章奕珵的事情都没必要了,宣云锦有些哭笑不得。 李又辉不是做生意的人吗?怎么脾气还这么冲动? 殊不知,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李又辉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帮不了自己的好兄弟,心情压抑得很。 偏偏宣云锦要见他却是要提出离开,这才让李又辉将所有压抑都给爆发了出来。 “呵呵,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真替珵弟不值,他明明对这个女人那么好……”李又辉狠狠的灌了一口酒,仿佛要将全身的火气浇灭一般。 舒励挑了挑眉:“我倒觉得你可能误会了,宣姑娘看起来很有主见,她应该是要去做什么吧!” 李又辉冷哼一声:“拿着银子离开西洲城能做什么?你能想到这对珵弟有什么帮助吗?” 舒励摇了摇头:“舒某拙笨,的确想不到。” “那就是了,你这公子神探都想不出来的事情,她能做什么?肯定是拿着银子远走高飞了。”李又辉不屑的说道。 舒励依旧不赞同李又辉这个说法:“或许果断时间就知道了,李兄到时候只怕要给宣姑娘好好陪个不是,或许她要做的事情急需用银子,如果没看错,你只给了她一万两,那几盆菊花我都看过了,可远远不值这个价。” 李又辉全然不信的哼了一声:“一个女人要那么银子做什么?还有一部分是珵弟的,她要是真的能救珵弟,别说陪个不是,直接给她磕头认错都可以。” 但是,他们俩都办不到的事情,真的可能吗? 舒励无语的摇了摇头:“那到时候舒某很有兴趣做这个见证。” 宣云锦数了数银票,眉头微微皱起,只给了她一万两? “李又辉啊李又辉,下次见面你可不要在我面前哭……”宣云锦呵呵一声,猜到李又辉是在给章奕珵打抱不平呢! 当初第一次见面之后,果然对他太好了。 那时候她对李又辉的感官不是太好,欺负小孩子不说,还想用银子砸人。 现在看来,他们俩其实真的不太对眼,若非有章奕珵这个纽带在,很可能会老死不相往来。 本来已经不错的关系,这次事情直接降到冰点。 宣云锦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身上的银子暂时应该够用,如果不行就另外再想办法。 她现在可没空理会一个男人的别扭。 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宣云锦,不得不再次来到县衙前,没有进去看章奕珵,而是将小狼和一个包袱递给了秦捕头,让他转交给章奕珵。 其实这事儿本来要拜托给李又辉做的,结果没有这机会。 从县衙离开,宣云锦去了卖马的地方,想要买一批马代步。 没办法,她的确不会骑马,但是呢,只要想办法把自己绑在马上不会掉下去就行了,至于会受怎么的罪,宣云锦暂时不考虑,只要能跑就行。 秦捕头拿着东西真要进入大牢,就看见舒励来了:“你也要去看那个章秀才?舒家允许你插手了?” 舒励轻笑:“偷跑出来的而已,你来了正好,悄悄的带我进去会一会章兄。” 说罢,舒励觉得秦捕头手里的包袱有些眼熟,禁不住问道:“你这是……” 秦捕头笑了一下:“刚才章秀才的小娘子来过了,让我将东西带给章秀才。” 舒励诧异,这不是宣云锦见他们时带着的那个包袱吗?李又辉还以为那是宣云锦连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敢情人家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舒励忍不住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的猜测更加接近真相,李又辉道歉是一定的了。 “这宣姑娘真是妙人儿,包袱就算了,怎么还送一只小狗给章兄?”舒励极为有兴趣的说道。 秦捕头面无表情:“谁知道呢,人家小两口的事情。” 见到章奕珵,小狼十分嫌弃的从秦捕头怀里下地了,硬生生从木栏中间的缝隙挤了进去,奔向了章奕珵的怀里。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宣云锦的吩咐,小狼肯定不会那么乖的被秦捕头抱着。 发呆回神的章奕珵有些意外的看着小狼,一度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小狼?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声音从外面响起:“你娘子让秦捕头送进来的,这只狗叫小狼?莫非宣姑娘专门让它来陪你?” 章奕珵抬头一看,发现是舒励,抱起小狼顺了顺毛,这可是一只真正的狼,不是狗啊!他们取的名字绝对没有毛病。 “或许是吧,小狼一直跟着我们从桃花村到西云县,再到西洲城,算是必不可少的家人了。”章奕珵虽然这么说,却很清楚宣云锦会将小狼送过来的意思。 一来是陪他,二来是小狼的动物直觉,让他不至于被这里一切奇奇怪怪的东西给要了命。 “倒是挺通人性的。”舒励好奇的看着小狼,男人的只觉总觉得这“狗”有点不同寻常。 章奕珵将小狼放在腿上,挠了挠它的身子:“我以为小锦会把它带走呢!” 正文 第三二九章 还不让出城了 听到这句话,舒励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他不知道宣云锦要做什么,行动之间的确好像是要远走高飞的样子,虽然章奕珵希望她离开,可当真听到消息只怕也会黯然神伤吧! 想了想,舒励暂时没提这事儿,只是问起章奕珵对这件凶杀案的看法。 尽管现在还没有翻案的机会,可真相还是快点搞清楚比较好。 万一机会来了,才有底气彻底抓住, 章奕珵自然也想知道真相,舒励能够帮他查一查也是好的,感激中两人倒是相谈甚欢,引以为知己。 宣云锦趁夜来到了马厩,还遇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上次客栈事件那个总是给她扣黑锅,最终被她看出不举的男人。 见到宣云锦,那个男人还很高兴:“宣神医,神医,上次一别总想着要拜访一下,本来准备过了九月九就来找你,没想到你反而来到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宣云锦扫了一眼面前这男人,立刻知道他这么狗腿是想让她帮忙治病:“我是来买马的……听你口气,你是这里的老板?” “老板不敢当,鄙人也是姓马名刚,家里世代都是做马匹生意的,神医若是想买马,肯定帮你挑一匹最好的。”马刚笑呵呵的说道,有需要就好啊,最怕什么需要都没有。 “神医?”宣云锦不解,马刚这称呼好像很了解她的样子,可那天她虽然露了一手,但是跟医术却没有多大关系。 马刚呵呵的一笑:“是这样的,那天在客栈,其实我就是去西云县找你的,我这病是小时候学骑马,摔伤之后拉下来的,西云县有亲戚朋友,听说了姑娘医术高明,就让我去试试。” “后来客栈杀人事件过后,我还没走多远就接到朋友的信说,神医到西洲城了。” “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可听过一些描述,猜测了一下总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想着抽了个空来拜访您一下。” 宣云锦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敢情马刚当时还专门准备去找她的? 这件事情真是巧合又搞笑。 “我有急事儿,你的病不急,等我回来再给你治是一样的,反正这么多年都当和尚过来了,也不差这些日子。”宣云锦其实还得感谢马刚。 她用来对付颜钦和知府的那一招就是在马刚身上得到了启发。 马刚老脸一红:“不急不急,姑娘有急事儿就先办,这样吧,我马上给你挑一批好马如何?” 宣云锦点了点头:“要速度快的,我赶路用。” 马刚立刻应着,屁颠屁颠的去了马厩挑马。 他们是做生意的,自然不会问宣云锦需要骑马去哪里,还不至于那么八卦,万一涉及到客人的机密,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不多时,宣云锦牵着一匹健壮的枣红色马走向了城门。 出乎她意料的,知府和平西侯竟然有交代,不许她出城? 估计是怕宣云锦一走了之,颜钦和知府身上的问题可就没有人能解了。 在他们眼里,章奕珵这个男人是死定了,所以没有什么以后和未来。 宣云锦另寻出路是绝对的,指不定还会找人改嫁之类的云云,不得不防。 所以,有人发现宣云锦买了马,平西侯和知府立刻猜到宣云锦可能要离开西洲城,这怎么可以? 宣云锦默默在心里给平西侯和知府记了一笔,为了不打草惊蛇,特意询问了两句,气呼呼的离开了。 宣云锦再次回到马刚处,脸色阴沉。 吓得马刚以为是自己马不好:“宣姑娘,这可是我们马厩最好的马了,我没有骗你……” 宣云锦看了马刚一眼:“不是这个问题,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马刚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马的问题就好,宣姑娘你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马刚……” “好了好了,不会要命的,用不着上刀山下火海。”宣云锦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 很明显,平西侯和知府派了人在监视她,不然也不会那么及时的阻止她出城。 这个时候,宣云锦只能暂时相信这个马刚,若是他不帮忙,她赶路的速度肯定大受影响。 “明天一早,城门一开,你带着这匹马出门,在城外等我。”宣云锦低语:“这件事能不能做到?” 马刚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问题,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小事儿,以前给人送马也经常的。” 宣云锦垂眸:“谢谢,希望不要太迟,对了,你会写字吗?” 马刚笑了:“肯定会的,不然这家族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宣云锦轻笑:“那你碾磨,我给你一个方子,我回来之前你就照着这个方子抓药,一天只喝一顿,一副药可以喝六天,先给自己身体清理一下,方便后续的治疗。” 具体方子做什么的,宣云锦并没有多说,只提到为针灸做前期的准备。 马刚立刻记了下来,知道自己有恢复的一天,未来就有了希望。 知道宣云锦为什么会突然改了主意,给他留了一个调理的方子,马刚也投桃报李:“章公子的事情我其实听人说起过,其他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个是我们马家的令牌,在很多地方,包括京城都有开分店,只是大小不同,若是有需要可以去看看,希望能帮到你。” 宣云锦感谢了一番,做出将马匹退掉的姿态,转身进了药店才回去。 子时就要关掉城门,宣云锦做准备需要一定时间,就只能明天再出城了。 知府和平西侯接到城门的消息都忍不住冷哼一声,敢情这个女人还真的想过要跑啊! 也不知道牢里的章奕珵知道了,会是什么感觉? 亏得他们准备了一手,才没让宣云锦的计谋得逞。 宣云锦弄了不少瓶瓶罐罐的出来,对着镜子折腾了两个时辰,终于成功把自己从少女变成了老妇人。 穿了老人家的衣服,戴上准备的半白头套,顺带还将脖子和双手都给折腾好,确定没有遗漏才走非正常路线离开了章家,然后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了进去。 正文 第三三〇章 咱有过桥梯 凌晨的时候,宣云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被平西侯和知府摆了一道,如鲠在喉,这口气有点咽不下去啊! 宣云锦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从窗口离开了客栈。 既然夜不能寐,不如做点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反正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了,不能让他们太好过。 宣云锦穿越过来也差不多两年了,练习药书的功法也有了很大的成就,她经常上山练就的轻功肯定是很有用的。 不动声色的在平西侯和知府府邸逛了一圈,宣云锦那口气终于消了。 再回到客栈已经快天亮,微眯了一会儿就从客栈退房出门。 等宣云锦用一个老人的姿态慢悠悠的走到城门口,城门已经被打开,进出的人还不少。 这一次,宣云锦十分顺利的出了城门,冲着约定的方向走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到马刚牵着昨天那匹马在一颗大树下等着了。 宣云锦四下看了看,这才走了过去:“谢谢你,马老板。” 马刚听到熟悉的声音东张西望,随即张大了嘴巴看着变老的宣云锦:“易容?” 宣云锦轻笑:“其实也不算,只是一种化妆技术而已,指不定我将来老了就是这个样子的。” 果然,江湖上混的,总是要会几个技能才行。 宣云锦会学化妆术完全是一个巧合,当初有个小姐妹对这方面特别痴迷,就拉着她一起去学了,没有太多跌拓起伏的情节。 原本只是想让自己能够更加漂漂亮亮的,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这样用上。 直起佝偻的背脊,宣云锦接过了马刚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抽出一根丝绸将自己绑在了马鞍上。 跟马刚挥别之后,宣云锦立刻骑着马飞奔起来。 马刚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惊觉宣神医那样子,似乎根本就不会骑马啊! 天啦噜,这样子会出人命的好不好? 宣云锦确实不会骑马,但是她知道一点经验,在这种极限的环境中,很快就摸索着找到一点规律。 反正有绑住,宣云锦不会摔下去就行了。 两天过后,宣云锦对于骑马已经很有心得了,就是不绑着也不至于坠马。 只不过,这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 屁股很痛,大腿内侧摩得起了不少水泡。 后来宣云锦也学乖了,垫了不少棉花垫,然后金贵的金疮药抹上,慢慢的就好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宣云锦去了哪里,只是过了两天,平西侯和知府终于发现宣云锦失踪了,偏偏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平西侯府的女人都遭殃了,除了几个小辈。 侯夫人,知府夫人简直是重灾区,莫名其妙的不仅仅是脸,全身上下都起了不少红疹。 这样子肯定没脸见人了啊,顿时也猜到可能跟宣云锦有关系。 可宣云锦已经失踪了,侯夫人和知府夫人也只能摔东西发泄一下。 章奕珵虽然在牢里,可是她们也不敢动。 两家人就这么过得有些鸡飞狗跳的,倒是让平民百姓看了不少笑话。 不过,谁都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章奕珵,他只顾着跟小狼逗趣,还不是很清楚。 宣云锦离开西洲城第五天,章奕珵在牢里看到了凌风,他是来探望父母的,也就顺便来探视了一下他。 “你没有杀人对不对?”凌风很肯定的说道。 “杀人对我有什么好处?”章奕珵把小狼放在桌上,夹了一些饭菜给它。 “不是说你在替你娘子报仇吗?”凌风讽刺的一笑。 章奕珵忍俊不禁:“我家娘子要报复谁,或许用不着我帮忙啊!更别说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了……” 章奕珵其实很怀疑宣云锦若是出手,只怕朝廷的仵作会成为摆设。 最终的结果肯定是无疾自然死亡,指不定尸体都不留给官府。 凌风轻笑:“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只可惜,你被陷害入狱,你娘子又失踪了,你在牢里能怎么办?能……” 凌风说起来无心,章奕珵听到却有意。 一句话只说了一半,凌风就被章奕珵的骇人眼神给吓到了。 章奕珵沉默的看着他,眸色幽深,周围一冷,让人毛骨悚然:“你,刚才说什么失踪了?” 凌风狐疑:“你不知道?” 章奕珵抿了抿唇:“说清楚点。” 凌风有些惊恐的吞了吞口水,第一次发现章奕珵不是一个文弱书生,这气势……他开客栈多年也没见过几次。 实际上,也是凌风想岔了,谁也不会整天唬着一张脸,随时随地都霸气无双。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小老百姓肯定不清楚啊,就是听说大家都在找你家娘子,确定失踪什么的。”凌风若有所思:“或许你可以问问秦捕头,毕竟知府要找人,肯定是让秦捕头他们去寻找的。” 章奕珵挑了挑眉,没有再多问,确定凌风是真不知道。 秦捕头好像很忙的样子,他没有来看章奕珵,舒励却来了,还给他带了好菜,一瓶温和的小酒。 舒励还不知道章奕珵身体不能喝酒,等下肚几杯后才听章奕珵说起,忍不住笑了:“如果大夫不是你夫人,你还会这么听医嘱吗?” 难怪李又辉那么不满宣云锦的离开,这个男人的确是很宠自己夫人的。 “医嘱也是为了自己好,我残废了三年,可不想再来一次。”章奕珵还是很自觉的,喝了几杯后就主动提出理由,也不介意说起那段黑历史。 听起来不好,可那是他和宣云锦的开始,值得回忆铭记。 舒励笑了笑,反而多了一丝羡慕,他看到的从来没有这么夫妻和睦的时候。 他瞧见了男人的风·流快活,女人的痴傻仇怨,像章奕珵和宣云锦这样的,或许只存在于话本之中。 “小锦出了什么事儿?”章奕珵看舒励没有开口的意思,就知道这些人不予告诉他,只得自己开口问。 舒励温润的一笑:“看来,今天有人在你面前漏了口风啊!” 章奕珵皱了皱眉:“平西侯府和知府大人有把柄在小锦手上,他们应该不敢对小锦动手吧!” 舒励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反给章奕珵倒了一杯水:“你不用担心,其实我觉得没有什么事儿。” 正文 第三三一章 就那么遇上了 章奕珵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没有真放心的感觉。 舒励不紧不慢的说道:“就是因为他们有把柄,才会在看不到宣姑娘时就心慌,所谓的失踪,不过是他们找不到人罢了。” 闻言,章奕珵安了安心,想了想还真就是如此。 “如果小锦不想让他们找到,那也是可能的。”章奕珵对宣云锦有强大的信心。 舒励忍不住笑了笑:“平西侯儿子和知府都受了那样的罪,如今侯夫人和知府夫人也没脸见人,全身起了红疹,就连霍名医都不敢保证说能治疗,而且,治疗的过程还会很受罪。” “宣姑娘的医术,似乎真的有些神乎其技。” 章奕珵轻笑:“老实说,她到底有多厉害,我并没有底,至少我是她治好的,目前落到她手里的病人,也从来没有治不好的……” 舒励表情闪过一抹惊讶,多了一抹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上次客栈杀人事件,宣姑娘用的那招说实话是真的咯?那为什么这次不直接对知府大人来一针,让他当众说实话,岂不是很容易就解决了?” 章奕珵苦笑:“你还真以为那是真的吗?小锦跟我说过,那是假的,只不过环境气氛都对了,给人一种很强的心理暗示。” “那些人会不由自主的说真话,纯粹是被小锦诱导的……” “这种东西,对于官场的老油条,心志坚定的人是没用的。” “而且,当初那些人跟小锦没有太大的利益关系,实话不实话不影响案情,而知府等人跟我们的纠葛比较深,这种办法是不行的,何况每次要暗示别人,对小锦来说是一种负担。” 闻言,舒励这才恍然,敢情那事儿跟想象的有很大差别,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神奇。 至少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被暗示的一方和暗示的一方不能有明显的纠葛,否则,心里有了执念,有了防备就不能成功了。 就说啊,真的有让人说实话的本事那就太恐怖了。 破案还需要什么推理,直接问不就好了? 若是宣云锦来说,她就会告诉大家,所谓的暗示,不过是催眠的一种。 那种瞬间让人说出心中所想,不过是乘人不备,很基础,很轻微的催眠方式。 这种催眠,被催眠的人本身都不会知道,只会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就说真话了? 所以说,必须要毫无瓜葛的人才会中招,不知不觉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君不见,从头到尾她没有暗示马刚,因为他脾气暴躁,对她有诬陷,心里其实希望她就是凶手。 而且,宣云锦也没有催眠掌柜一家人,只是利用别人说真话的事实,让掌柜主动交代了而已。 从头到尾玩的就是一个心理战,真正跟他们有关的案件可用不了这办法,真正的凶手明显心理素质比较好,根本不会被吓出来。 若是深度催眠倒是可行,但那种证人不自主的情况下是不能当证据的。 所以,舒励想到的这个办法根本就无法做。 而宣云锦一路上骑着马狂奔,不惜用药之气给座下的马匹清除疲劳,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披星戴月的赶路。 可宣云锦到底要去哪里呢? 很简单,宣云锦没有人脉,没有其他厉害的人,她要去的就是京城。 没办法,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宣云锦觉得知府不能做主,幕后黑手身份可能太强大,那就找一个更加厉害的人来做主,直接让幕后翻不起浪来的人。 除了皇帝,不作他人想。 所以说,包括章奕珵在内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宣云锦竟然玩得这么大,想要直接去找皇帝?貌似这群人根本就不敢这么想好不好? 皇权的社会,对皇权的敬畏,对皇室的仰望,很少有人会想到出了问题直接去找皇帝的。 毕竟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处理家国大事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召见一个平民? 别说平民了,在京为官的一些人也不是有上朝说话资格的,何况宣云锦还是一个女人。 宣云锦这种情况就好似告御状,可历来皇帝为了不随便叨扰,告御状是要付出代价的。 让天下人谈之色变的御状三关,很多人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指不定三关还没过就交代在当场了,还告什么御状? 当然,宣云锦这会儿不知道,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到了京城总会有办法的。 必要的时候,她定然会不折手段…… 骑马两天之后,宣云锦就离开了西洲府郡的地界,立刻退去了老妇人的装扮,恢复了本来面目。 不过昼夜星辰的赶路,风沙的确有点大,宣云锦就给自己弄了一块面纱。 倒不是她想要做江湖女侠,而是形势所迫。 五天后,宣云锦终于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西洲府郡距离京城真是超乎想象的远,好在官道很好认,只有官道才那么宽敞,相对好走。 有岔路的时候,会有石碑指明方向,所以宣云锦拿着地图比对,全然不会迷路。 地图这种东西,肯定是离开西洲城之前准备的,这几天赶路,宣云锦压根儿就不进城。 好在空间里有吃的,马匹被药之气滋养,隐隐变得更加神骏起来,脚力似乎也有所增加。 当然,副作用就是这匹马多了一分灵性,只认宣云锦这个主人了,一路要喂它草料的旁人都不能随意靠近。 赶路五天,宣云锦路过了一家官方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尽管有药之气洗礼,可奔袭了五天,这枣红马也需要休息,然后好好吃一顿。 宣云锦终于可以下马坐一下凳子了,总觉得两条腿快不是自己的了。 这种驿站也对外接待,宣云锦给银子就是。 不过,才坐着吃东西没一会儿,驿站外面就奔来一匹神骏异常的马。 “西洲城八百里加急,赶紧换马……”马背上的驿卒吼了一句,身子突然就累得一软,直接跌下马来。 驿站里的驿卒瞬间行动了起来,牵马的牵马,整理马鞍的整理马鞍,还有人从坠马驿卒身上取过送信的袋子,裂开武装好自己准备出发了。 正文 第三三二章 半路劫 因为在狱中跟章奕珵商量过知府上报刑部的方式,宣云锦对于这种八百里加急很敏感。 转头就朝那些马匹的马蹄铁看去。 章奕珵教过她,如何辨认军中的马匹,印章或许被毛发给掩盖了,可马蹄铁很明显。 宣云锦瞳孔一缩,果然那是一匹军用的马,而且,驿站牵出来的那匹马也是。 八百里加急,换人换马不换信,每个官方驿站都有两种马的储备,属于军政两个系统的。 甚至有些驿站都是单独的,其他渠道不能过界。 两种渠道兼顾的驿站会看来人的情况,来人用军马,他们就会跟着用军马,是政务方面的急件,会有其他的马匹。 所以,驿站养马的开销也是很大的,一般都会开放做其他人的生意,赚取更多的银子开销。 当然,很多地方民众没有开设客栈的必要,官方驿站就很便民了。 宣云锦确认了之后心中一动,趁着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还在换人换马,立刻放了几两碎银子在桌上,出去牵了自己的枣红马就率先离开了驿站。 输入了一股药之气,宣云锦拍了拍枣红马:“乖乖的啊,坚持一下,待会儿就让你好好休息。” 马蹄飞奔,宣云锦很快就离开了驿站,消失在去京的路上。 驿站每天来玩的人不少,宣云锦这样的不算稀奇,所以并没有太多人注意。 马匹换好,那驿卒熟练的飞身上马,立刻奔远了。 驿站内的驿卒才有空扶着那累瘫的小伙伴去休息,这种情况很正常,尤其是战时,每天都有多少加急的战报,根本就没休息的时间,累得无力是家常便饭。 宣云锦走在前面,在两边都是树林的一劫官道上停了下来,将枣红马赶进了树林隐藏,微眯着眼选定了一个地方,从空间里掏出一根很长的粗绳子,快速在官道中套了一根绊马绳。 绳子是以前上山用的,空间常备。 西洲城的八百里加急,宣云锦总觉得没有那么巧,她需要确定一下,这加急的折子是不是就是关于章奕珵的? 军用马,无论速度和耐力都明显比枣红马高了两个档次,哪怕她先离开一两天,这八百里加急也赶上来了,宣云锦还打着那马的主意。 毕竟枣红马越跑下去,越容易疲倦,药之气使用太多对马的身体反而是一种损伤,什么事情太过度那都是不好的。 果然,没有等太久,宣云锦就听到了那极为根强有力的马蹄声。 这速度还真是F1赛车和私家车的差距啊! 驿卒没有想到有人会算计他,直接将坐下黑马的速度提到最高,结果一碰到那绊马索就悲剧了。 马失前蹄,黑马惊恐的嘶鸣一声就朝前的跌去,背上的驿卒直接被甩飞了。 隐藏在树上的宣云锦,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选择了救马。 直接抓住黑马的缰绳,用尽全身力气往上一提,黑马没有跌倒,踉跄了几步就站稳了。 宣云锦直接给了黑马一股药之气,安抚了这匹马的情绪。 回头就看见驿卒很有经验的保护了自己,抱头就地一滚,身上虽然有些擦伤,却并不重。 驿卒心下震惊,抬头就想看看是谁这么胆儿肥,竟敢阻拦朝廷的送信人。 驿卒穿了专门的服装,旁人一看都是赶紧让开的,生怕耽搁了官家人办事,更加不要说直接出手了。 可惜,驿卒重新站起来也没有看到人,反而感觉后劲被蜜蜂蛰了一下,脑子瞬间混沌,身子一软就晕倒在地。 驿卒晕倒,连对手男女都没有看清楚,这才露出背后的宣云锦,手中一根明晃晃的银针缓缓被收起。 拿出驿卒身上打了蜡的信封,宣云锦仔细看了看,撕开了封口,取出里面的折子一拉。 快速扫了一眼,果然是上报给刑部的关于章奕珵的杀人案,最后是请求刑部给予审批,给这罪大恶极的凶手处以极刑,早日给死者,给奉直大夫一个交代。 “呵呵……果然都是科举选出来的官儿,这文章倒是写的特别漂亮,慷慨激昂。”宣云锦挑眉,第一次看到正式的折子。 有些官腔用语还真是古今共用的。 将折子直接收了,宣云锦看着晕倒的驿卒冷笑一声:“居然能在半路上遇见?真不知道是我运气太好呢?还是你们运气太不好呢?” 宣云锦没有杀害无辜之人的意思,直接解开了绊马索,将驿卒捆在了一条乡村道路旁的林中。 只要有村子里的人路过就能将他救了,而且,本人醒了之后还可以呼救嘛! 然后就是那匹黑马,得了一缕药之气之后果然精神抖擞,而且对宣云锦也亲昵起来。 宣云锦在黑马身上找了一番,发现了军中的标记,屁股上面有个刚才那驿站的标志。 只不过,宣云锦才知道这样的标志竟然是烙上去的,当时肯定痛死了,想想也是一种残忍。 宣云锦思索了一下,掏出一瓶药给黑马屁股上的标志抹上,决定去下一个镇子给它换一副马蹄铁。 宣云锦将黑马原来的一套马鞍全部给仍在林子里,将枣红马背上的东西转移到黑马背上去。 正准备骑着黑马离开,宣云锦则被枣红马咬住了衣袖,马眼竟然有些湿润,一副要被抛弃的可怜样子。 “额……”宣云锦忍不住扶额,将枣红马收进了药书空间,弄了不少蔬菜叶子给它吃,让它好好休息。 搞定了这一切,宣云锦骑着黑马飞奔了,陡然提升的速度让宣云锦不是太适应,差点让骑术小白的她跌下马去。 好在宣云锦用了老办法,直接把自己给绑在马鞍上,一整天跑下来才算重新适应。 不得不说,骑马飞奔果然是一件很爽很刺激的事情,两边飞速倒退的风景,迎面乱舞的风沙,比坐车多了不少体验。 又是两天之后,宣云锦第一次进了一个镇子,找到一家铁匠铺,重新给黑马钉了马蹄铁。 为了不露痕迹,在进镇子之前,宣云锦先将黑马原本的马掌给取掉了。 正文 第三三三章 要惊天下 这种跟外科手术差不多的事情自然难不到宣云锦。 牵着没有马蹄铁的马去钉马掌,这相当的正常。 铁匠铺的铁匠很有经验,整个过程都没有花多少时间。 只是感叹宣云锦买到一匹好高大的马,因为烙印的标志也被宣云锦药膏给治疗好了,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朝军用马那方面去想。 估计谁都没有宣云锦那么胆子肥,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宣云锦离开西洲城第七天,章奕珵终于从舒励嘴里知道宣云锦可能已经离开了西洲城。 平西侯府和知府一家子都快疯了。 完全不知道宣云锦到底是怎么出城的? “章兄这后面的日子只怕不那么好过了啊!”舒励有些担心的说道:“平西侯府和知府大人一家若是反应过来,找不到你家娘子,肯定会拿你出气的。” 章奕珵不以为然,从一开始就没怕过:“让他们来吧,反正小锦已经离开了。” 他倒是想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可惜,这人隐藏得很深,他在牢里呆了这么久竟然丝毫风声都不露。 似乎除了平西侯家和知府,其他人竟然完全不知情。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她?”舒励有些不解,这么多天过去,宣云锦杳无音信,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刚开始的推断会不会出错了? 如果有什么计划,为什么还不行动? 不知道自己的失踪会激怒平西侯和知府对付章奕珵吗? 章奕珵抿了抿唇,揉了揉小狼的头:“你不懂,我只希望小锦是真的远走高飞了……真的决定不再参合这件事情。” 舒励知道章奕珵也是有怀疑的:“我的确不懂,可宣姑娘若是没有远走高飞,这些天她去了哪里?” 章奕珵摇了摇头:“暂时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她不等我的事情尘埃落定就没了踪影,这不是她的性格。” “其实我总觉得那个卖马的应该知道点什么,可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说出来的理由很缜密,让人发现不了破绽。”不仅仅是舒励,其实平西侯府和知府都盯上了马刚。 可惜,查来查去,马刚就是一个做生意的,不过卖了一匹马给宣云锦,还很快就被退掉了,那匹马因为特别好,很快就被其他人给买了。 这说法没什么毛病,问多少次那都是一样的,没有太多的接触。 至于那张药方,任何人都不会注意,方子是马刚自己写的,平日里他就是药罐子,为了那病药就没有停过,这换一张药方完全不突兀啊! 觉得以前的药方不管用,就换了一张,这有什么稀奇的,又不是没有过。 马刚说话滴水不漏,舒励也全靠只觉在判断。 章奕珵怔了怔:“小锦离开之前买了马?” 舒励点了点头:“不过,当天晚上她就要离开的,结果没能出城,第二天似乎就不见了。” 章奕珵表情微微有些严肃,若有所思的沉默,脸色变幻莫测。 舒励挑眉:“这其中有什么奇怪的吗?” 章奕珵看着舒励:“小锦她,不会骑马。” “哈?”舒励听到这话整个人有点懵了。 宣云锦表现得太强势,感觉什么都会的样子,结果这很多人都会的技能她放到是不会,这让舒励相当的意外。 “那这么说,马可能是她利用的幌子,其实她并没有离西洲城太远?”舒励立刻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藏在西洲城附近是要干嘛呢? 章奕珵苦笑一声:“不会,你不是说那匹马被退了,第二天就被卖出去了吗?肯定还是被小锦拿走了,那个马刚……在给小锦做掩护,为什么呢?” 舒励眨了眨眼:“哦,你或许不知道马刚是谁,就是客栈杀人事件里,那个跳得最欢,却被宣姑娘看出不能人道的男人。” 章奕珵怔了怔:“是他?那倒是合情合理了,他一定成了小锦的病人,肯定要维护小锦的。” 舒励哑然,敢情这姑娘真的是什么病都能治么?总感觉有点惊悚。 不过,一想到颜钦和知府好好的都被整成那样,或许是真有本事治疗这病吧! “这么说来,宣姑娘既然不会骑马,她又能到哪里去?”舒励好奇的看着章奕珵。 章奕珵叹了一声:“就说让她不要管了,竟然还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下次见面一定好好说她……” 舒励一副被虐狗的表情,可又忍不住问道:“你知道宣姑娘去哪儿了?” 章奕珵喝了一口水若有所思:“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京城……” 舒励呆了呆:“京城?你们在京城有人脉吗?” 章奕珵摇了摇头:“完全没有。” 舒励不解:“那去京城更有什么用?” 章奕珵这次没有搭话,心中略微有所猜测,却并不希望宣云锦真的去做,实在太胆子肥了。 看着桌上舒励抄写下来,西洲城附近各处流芳石碑上的诗文给他解闷,章奕珵眼神一闪,表情微微有些奇怪:“她这是要不出则以,一出……就要惊天下。” 只怕不仅仅是要惊天下,而是要惊到那位九五之尊吧! 这种事情,旁人根本就不敢想,或者敢想也做不到。 偏偏宣云锦敢想,还真就敢做。 回忆起宣云锦离开之前的反应,章奕珵豁然明白,她或许早就已经想好要这么做了吧! 他何德何能,值得宣云锦这么去冒险?一不小心可就是杀头大罪,祸及三族的事儿…… 舒励目瞪口呆的看着章奕珵,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章奕珵未免也太夸张了。 一个女人,去京城惊天下?这要怎么做? 虽然章奕珵大概猜到了宣云锦的计划,可宣云锦实施起来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西洲城到京城,正常情况下需要一个半月的路程。 宣云锦仗着药之气,在不损马匹本身的情况下,让黑马和枣红马换着来,日夜不停的赶路,遇见下雨都没有躲,终于在第十二天,到了京城城外。 这路程远得超乎宣云锦想象,郁闷的牵着枣红马排队准备进城。 正文 第三三四章 好感度降低 “这样的话,再怎么都赶不上乡试啊,看来今年真的没法考了。”宣云锦算了算时间,哪怕马上见到皇帝,能够说服皇帝派人去处理这个案件,也已经赶不上考试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一个人用八百里加急的换马换人方式赶完全程的。 就算她不怕暴露,可以处理马匹的问题,那些官员的身体也不可能撑得住。 叹了一口气,宣云锦也就不急了,安心的排队等进城。 如果章奕珵等人知道宣云锦还想着能让他参加考试,一定会觉得这姑娘疯了。 好在宣云锦想通了也不计较,因为明年在会试之前,乡试还会进行一次,只不过会提前两个月,所以说,实在赶不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宣云锦的强大怨念中,终于轮到她进城了。 也是这个时候宣云锦才发现为什么这么高大的城门竟然还要排队。 因为,这竟然还要交税。 虽然一个人就两个铜板,可这个动作减缓了进城的速度,以至于不得不排队。 摸出两个铜板扔进那个大大的箱子里,宣云锦心下冷笑一声,拉着枣红马就要进城。 谁知,那个守城的官兵却把她拦住:“那马呢?” 宣云锦错愕:“多少?” “算一个人的价格。”那官兵冷着脸说道,暗中却有些感慨的打量着宣云锦,难得看到这种级别的美女,连进城的规矩都不知道,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宣云锦脸色黑了黑,再扔了两枚铜板进去,这才畅通无阻的进城。 倒不是说宣云锦心痛那两文钱,而是从这件事情上,对于皇帝管理的天下产生了怀疑。 可以说,因为这么一件在旁人眼里的小事儿,宣云锦对皇帝的好感度无限接近于〇。 虽然一路上为了赶路,并没有进城,宣云锦也不知道京城是不是大梦皇朝唯一一个进城要收费的城池,可天子脚下,一国皇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甚至连马匹都不放过,岂不显得很小气吗? 难道国家财政就这么缺钱? 宣云锦岂能感觉不到那小兵隐晦的猥琐,只不过她不想吵架,她赶路这么多天很累了,只想赶紧休息。 所以,宣云锦也没有多看京城的繁华,找了一家合眼缘的客栈住了进去,第一时间洗了个澡,然后沉沉的睡了一觉。 既然不用赶乡试的日子,宣云锦感觉时间稍微充裕起来。 反正那什么上报刑部的折子被她劫走了,就算那个驿卒获救,将消息给报回去,重新在上报一个折子,一来一去也得超过半个月了。 虽然宣云锦不知道这个事件拖延会不会让刑部将批文改成明年秋后,可这中间的时间差足够她更好更详细的计划。 一开始为了赶时间,宣云锦是打算用最直接暴力的方式见到皇帝。 可这过程中,无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意外,或者激发皇帝的反弹厌恶,这对将来是不妥的。 要么就是去告御状,但是宣云锦一路上已经了解到御状的方式。 过那三关还好说,她有药之气肯定能够撑得住,大不了就是受点罪。 但是就算成功了,这个立案审判的过程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说白了,皇帝忙得很,没那么有空只关注一个案件。 很可能到时候见了皇帝,皇帝就算受理了,也会拖很长时间。 指不定拖着拖着就忘了呢,这历史上也不是没发生过。 原本宣云锦对这个新皇还不是那么吐槽,可经历了城门口那一幕,她顿时觉得皇帝不太靠谱了。 万一后来一样见不到皇帝,她还能怎么催促不成? 想来想去,宣云锦舍弃了那些不靠谱又漏洞百出的方案,因为太过不保险了。 “看起来需要温和一点的方式,不能让皇帝反感不见,最好见面后还能有随时进宫求见的机会,看起来有点难啊!”宣云锦抓了抓披散着的头发,睡饱了起来,暂时坐在窗前发呆。 难道真要用那种手段?会不会太可怕了一点? 最开始想到的最后一种手段,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指不定整个大梦皇朝都会被她闹得翻天覆地的,所以宣云锦一直在犹豫。 听到敲门声,宣云锦回神让进来。 是小二提了开水进来,算是服务的正常环节。 宣云锦回头:“小二哥,跟你打听一件事情行不行?” 小二将水壶放在桌上:“当然可以,姑娘一看就是第一次来京城的,想知道京城哪儿有好吃的好玩的?” 宣云锦哑然,拿了一两碎银子给小二,喜得他眉开眼笑的:“姑娘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就算我不清楚的,也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小二的态度,跟先前不一样了,要好上不少。 “没那么严重,就是想知道,最近京城哪里有比较盛大的活动,最好是一些官家夫人小姐都会参加的。”宣云锦眨了眨眼,直接用了简单的催眠,她实在需要更多的信息。 小二有些惊讶:“有倒是有,三天后就有个百花宴,保证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得去。不过,那是太后娘娘主办的,你也没有资格参加啊!” 闻言,宣云锦没好气的白了小二一眼,这倒是实话,可对她没用。 “我说宫外的,谁给你说宫里面了?那是平头百姓能去的地方吗?”宣云锦讽笑了两声。 太后娘娘主办的百花宴,没有邀请谁敢去? 问题是,那也进去不了啊! 小二憨厚的傻笑:“宫外的自然就没有了,九九重阳已经过了,再等的话,估计要十月,或者十一月才有一些宴会,大的节日就是除夕过年了啊!” 宣云锦无语的看着这小二,总觉得这丫的的属性是语聊死,跟他打听消息绝对是个极为错误的决定。 因为有催眠的效果在,小二并没有觉得宣云锦的问题很奇怪,也不会去追根究底。 甚至,他自己随口就听到皇宫的事儿,看来平日里也是很关注的。 说实话,正常聊天的人一般都不会这么提,除非很熟悉很了解的人之间才会这么八卦。 正文 第三三五章 打听消息 谁敢跟一个陌生人开口就提什么太后皇宫,还官家夫人小姐的,很容易祸从口出的知不知道? “那你不知道谁的闺名或者封号带有‘青’字的?”宣云锦加重了问题。 那次在西花寺遇见的贵妇,虞舒等人口中的“青姨”,宣云锦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份不简单。 她给贵妇致命的时候,发现了贵妇的真实年龄,代表保养技术特别好。 最重要的是,贵妇体内有很多补品的药力,根本就没有吸收。 涉及到药的方面,那可就是宣云锦的老本行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青姨”有没有办法帮她一把? 小二面色奇怪的看着宣云锦:“女子闺名岂是外人能够知道的,封号的话,青字的男男女女都不少,新皇特别爱用这个字,所以有不少。”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居然爱用到不少?这得有多爱? 不过,话到这个地步,宣云锦已经不想问这个小二了,太能扯了,而且说不到她要的重点,很可能也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说来也对,官家氏族的那些事儿,平头百姓就看个新鲜。 很多流言蜚语已经变种了,不知道真假。 想要从这小二嘴里知道一些真东西只怕很难。 “我想打听一些隐秘的消息,京城应该有这种地方吧,你知道吗?”宣云锦不抱希望的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所谓的情报组织,哪朝哪代都是存在的,现代社会越加的夸张。 小二一笑:“这个肯定知道啊!风云楼,号称没有银子买不到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里面的消费很可怕就是了。” 咦?风云楼? 好吧,总算得到一个有用的了。 宣云锦当然知道买消息很花钱,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临走之前非要在李又辉手里拿银子了。 正常交易而已,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宣云锦戴了一块面纱,只身去了风云楼。 风云楼里面竟然是真的在做生意,商品琳琅满目,有不少好东西都能看到。 宣云锦扫了一眼,倒是被一些稀有草药给吸引了过去,可那动不动就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上百万的价格,让宣云锦无语领悟到自己还是一个穷人的事实。 敢情她以前接触到的地方和东西的确不太高档,这种高级地方才是最奢侈的销金窟。 “小富即安,小富即安……”宣云锦觉得自己这步子跨得有点大,所以一瞬间有些惊到了。 “这位姑娘,你要买什么吗?”一个伙计听到宣云锦在碎碎念,凑了过来问道。 “听说风云楼可以买消息,是不是真的?”宣云锦懒得多看了,免得自己心疼。 好多她想要的稀有药材啊,可是她买不起。 伙计怔了怔:“姑娘是第一次来吧,上二楼询问就可以了。” 宣云锦依依不舍的多看了两眼那些草药,为什么要让一个医生看到这些东西,简直残忍好不好? 郁闷的上了二楼,宣云锦说明了来意就被带进了一个包厢。 接待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姑娘识字吗?价格都在这里,你可以看看,若是不懂可以直接问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女人好奇的打量着摘掉面纱的宣云锦,还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小姑娘。 似乎对他们这个行业很熟悉,但是身上又带着平民百姓的单纯,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他们圈子才对。 宣云锦若是知道这女人说她单纯,一定会开心得想笑,敢情她还有这玩意儿?这怎么可能呢? 看着那些价格,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她果然是无产阶级。 最基础的,涉及到权贵,问一个问题一千两? 若是找人,那过程需要的费用另外计算。 宣云锦很恶意的想到,若是她直接要求找皇帝,呵呵,估计卖了她的价格都不够吧! 盘算了一下,宣云锦轻描淡写的喝着茶,扔出去一千两:“第一个问题,有一个贵妇,成亲多年没有孩子,常年在外寻医问药,去年回到家就没有再出去,现在应该怀上了,或者已经生了?名字或者封号中带一个‘青’字,这人是谁?” 风韵女人嘴角抽了抽,居然是故事型的问人,偏偏又不是找人,只能赚问题的一千两,最讨厌了好不好? 最重要的是特征已经很明显了,想说不知道肯定砸了风云楼的招牌。 女人拿起那一千两,郁闷的看了看:“这个问题,真是亏本……” 宣云锦呵呵一声,就说个人名身份救能赚一千两,还亏本? 那贵妇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肯定很多人都知道的,只是平头百姓接触不到所以不知,她专门花一千两来询问才亏本好不好? 当初给贵妇治病都没赚到这么多,她诊金果然收得实在太便宜了。 宣云锦默默的在心里吐槽,她才好讨厌跟这些情报组织打交道。 尤其这情报组织居然有店铺大张旗鼓的在京城做生意,还号称有钱就能买到隐·私,呵呵,这幕后能简单得了? 所以,关于那个老大的问题,她压根儿就不敢问好吗? 这风云楼就算不是那位九五之尊的,也绝对有很大的股份,否则,这组织何以立足? 只怕她这边一问,那边就得到消息了,如此来进入那位的视线可不是她的计划。 何况,有些消息绝对是非卖品,广告这种东西总是会比实际来得更好更完美。 所以,明知道一些禁忌和底线,宣云锦不想去碰触,何况她也没钱给付那昂贵的咨询费。 “你说的这个人,应该青悠公主,当今圣上的姐姐,曾经的母妃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妹……”风韵女人缓缓的说着,眼神在宣云锦脸上扫过,似乎想看到宣云锦变脸。 只可惜,她失望了。 宣云锦心下的确很惊讶贵妇的身份竟然这么高,公主?呵呵,貌似也不容易见到啊! 可惜这位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否则事情就好办多了。 姐妹同伺一夫,亲妹妹和丈夫的女儿? 很抱歉,宣云锦很难想象太后见到青悠公主是个什么想法,只怕她真要跟青悠公主关系不错,只怕会弄巧成拙。 原本想要找这个贵妇,宣云锦立刻将这条路给拍掉了。 正文 第三三六章 无路可走 心下郁闷,宣云锦再扔出了一千两:“在那个圈子里,谁最喜欢紫月季,美人舞这种花?” 离开西洲城那天晚上,宣云锦去平西侯府给侯夫人下点好药,就听到侯爷和侯夫人提到什么月季,美人舞。 实际上宣云锦自然不知道自己那盆紫月季就是美人舞。 因为花的品种太多了,变异和稀有程度也不是人尽皆知的。 宣云锦当时说出要买下那盆花之后,才发现那盆月季似乎有点与众不同,因为跟正常的紫月季有所不同。 但是宣云锦可认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品种,甚至,美人舞三个字都是听来的。 风韵女人再次诧异了,忍不住多看了宣云锦好几眼。 难不成面前这个女人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实际上有惊人的隐藏身份? 要不然,怎么总问一些平头百姓接触不到的问题? 这女人想得太多了,若是平民都知道的事情,宣云锦何必花这么多银子来问?敢情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吗? 拿起那一千两银票,女人总觉得有些烫手:“最喜欢紫月季,美人舞的,是太后娘娘。” 宣云锦有点错愕诧异,平西侯府要巴结的是太后?难怪想方设法都要将那盆紫月季搞到手,果然付出一百倍的价格那也值得啊! 一万两银子换取太后的好感,这种机会可不常有。 可是,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依旧有点然并卵的感觉,总不能她捧着一盆花去皇宫门口求见太后吧! 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 而且,送礼这种事情本身就要没有痕迹才会更加有效果,直接用紫月季找上门去未免也太功利了,太后就算喜欢,也弱了一些人情。 “风云楼这银子还真是好赚,说几个字就是一千两。”宣云锦冷笑的吐槽说道。 问是谁就真的只有谁,任何附加的信息都没有,好歹来个前因后果吧! 风韵女人苦笑了一下:“那是你问的人身份非同凡响,关于她们的消息本来就不是随便说的。不过关于紫月季的消息倒是知道的人很多,可以附送给你。” 宣云锦挑眉:“愿闻其详。” 风韵女人吐了一口浊气:“紫月季美人舞这盆花,是先帝和太后娘娘的定情之物,可惜去年的时候因为养花人伺候不当,太后手里的那盆美人舞枯死了,为此太后娘娘还大病了一场。” “所以,太后一直想要重新找一株美人舞,可变异植株本来就很少,姑娘若是有这消息,风云楼愿意花大价钱购买,如何?” 宣云锦顿时明白了,这附送消息的关键还在于购买美人舞的消息。 这风云楼的确很会赚钱来事儿。 知道了美人舞的消息,宣云锦就更加不会卖了,就算得不到很现实的回报,可关键时刻指不定还是救命之物。 想了想,宣云锦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施施然离开了风云楼。 两个消息倒也很重要,可惜,对宣云锦的现状来说还真有些然并卵,派不上太多的用场。 最终还是得回到那个最初的计划,宣云锦也顾不上会造成多严重的影响了,其他几条路都行不通还能怎么办? 为了那个计划做准备,宣云锦打听了附近的玩耍地方,还去牙子处买了一个手脚麻利,最重要的是写得一手好字的丫鬟红衣。 宣云锦准备了一个下午,在红衣看来,自己这个奇奇怪怪的新主子就是发呆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就开始掏老底的问问题。 “红衣,看你的行为举止,你是宫里出来的吧!”宣云锦就是看到了这点,才会果断买下红衣。 红衣有些紧张:“是的,姑娘。” 宣云锦点了点头:“看你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远远没有到出宫的年纪,怎么会被卖出宫?” 红衣已经有些冷汗了:“回姑娘,奴婢四五岁的时候家里遭难,就被卖给了人牙子,那人牙子见我长得还不错,手脚又快,就教了我很多东西,辗转一年就被宫里买人的管事太监看上,然后就进宫做了宫女。” 宣云锦也不急,反而较有兴趣的听红衣说下去:“那么小就做了宫女,应该会学习很多东西吧!” 见宣云锦没有不耐烦,红衣松了一口气:“是的,前几年一直在学习宫规和其他东西,直到十三岁才会被分配出去。奴婢是别买进宫的,没有背景,没有银子,也没有太好的人脉,最终就只是分到御膳房去做杂役。” 宣云锦欣然,难怪红衣写得一手好字,学习的这些年只怕没少下功夫。 “后来,宫里有妃嫔因为食物小产,御膳房的很多宫女太监都遭殃了,原本是要集体处死的,结果皇后娘娘刚好被查出有了身孕,为了给肚子里的皇子积福,就免去了无辜之人的死罪。” 红衣顿了顿。 宣云锦若有所思:“就算免去了死罪,怎么会放你们出宫?如果没记错的话,宫女不到二十五是没有出宫机会的。” 而且,到了二十五也只是一个机会而已,还需要人脉关系才可能得到。 要不然,皇宫里那些老嬷嬷都是怎么来的? 所以说,大部分宫女其实都只能老死在宫里。 “后来,皇后娘娘去皇城寺祈福,回宫之后就向皇上提起,她想要小赦皇宫,放一批宫人出宫,奴婢这一批有过的,没有家人认领的,就直接被内务府卖了。”红衣说起也有些唏嘘。 这样的事情,作为宫女是很难遇见的。 虽然被卖掉的结果依旧没有脱离奴籍,可所幸是出宫了。 红衣低头:“奴婢在宫里有一些银子,就贿赂了那个人牙子,希望能够自己选主家,最后就遇见姑娘了。” 听到宣云锦只是想找个写字写得好的,红衣就心动了,这才会出现在被选择的队伍里。 宣云锦顿时明白了,敢情红衣在宫里虽然技能学得好,可没机会出头,运气不好的时候还遇见了集体背锅想象,成为宫斗的牺牲品。 然后又否极泰来,刚好遇见皇后这个脾气有些不定的孕妇,竟然有机会出宫。 正文 第三三七章 选择最轰动的方式 其实被放出宫的宫女,有家人亲戚什么的,指不定还能有个好去处。 偏偏红衣年纪小,又什么靠山都没有,就让内务府赚了一笔。 不得不说,宣云锦对于皇帝的敛财功夫又开了一次眼界。 本来是一件积累功德的好事儿,偏偏还要掺杂一些利益? 红衣这样的宫女,在宫内学会的技能多,年纪又不大,算是最抢手的,若是有消息肯定会抢着要,宫里卖出来也不会太便宜。 亏得红衣自己聪明了一把,遇上了没有过于心黑的人牙子,用以前的积蓄赚得了一个机会。 宣云锦终于知道红衣为什么会那么贵了,原来不是因为会读书识字这种高级技能,而是这个身份和来历。 “你放心,我见你买下来就是为了帮个忙而已,或许一个月后,我离开京城会将契约还给你,让你恢复自由良民之身。”宣云锦只是为了找一个代笔的,谁让她目前的字太难看呢? 闻言,红衣一阵惊讶,还有很多的激动。 她为什么要将自己所有家产去贿赂了人牙子,不就是希望碰见一个好主子,能够有机会恢复良民的身份,再嫁个好男人过下半辈子么? 只不过,天底下真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么? 宣云锦看见红衣犹豫,立刻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估计是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吧,有点不真实,也会害怕她要做什么要命的事儿。 “你放心,我只是为了让你帮忙写一些东西,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去做,另外,你自己看到的不要多问就是了。”宣云锦觉得红衣那价格也不亏。 至少可以从红衣口中得知一些宫里的事儿,可比风云楼的一个问题一千两便宜很多了。 早知道会遇见红衣,其实都不用去风云楼花那个冤枉钱。 “你知道青悠公主吗?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宣云锦问出自己想知道的。 红衣有些纳闷,新主子对皇宫似乎特别感兴趣啊,该不会是想进宫做妃子吧,那可是多少女人的美梦。 “青悠公主是个很强的人。”红衣想了想说道,记住了那不要多问的规矩。 宣云锦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红衣应该是说青悠公主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吧! “这个怎么说?” “青悠公主的驸马是她自己选的,当初先帝还在世,仗着母妃的受宠,硬是要先帝赐下了这门婚事,当初这事儿闹得很大,所有很多人都知道。”红衣仔细的说了说:“青悠公主的驸马是个平民,一介白身,家里也没有了其他人,孑然一身,也不知道怎么跟青悠公主认识的,最终成了驸马爷。” “哦……”宣云锦恍然:“难怪先帝不同意……” 敢情还是一出公主和穷掉·丝的戏码啊! “青悠公主成亲后一直没有身孕,时不时的就会召太医去看身体,后来就开始外出寻医问药了,或许是老天垂怜吧,去年年末的时候,公主回京之后就没有再出去,年初的时候竟然传出了喜讯,如今也该有七八个月了吧!”红衣觉得这就是女人的一生。 无疑青悠公主是幸福的,虽然着急了那么多年,可也总算是心想事成了。 “对了,你说的皇后娘娘怀孕几个月了?”宣云锦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顺口问了一句。 红衣想了想:“已经七个月了,不过肚子很大,御医说可能会是双胎。” 宣云锦眨了眨眼,七个月了还不能肯定,只是可能么? 要么这些御医谨慎过头了,要么本事有限到这种程度。 随后,宣云锦就不着边际的问了一些事情,红衣身份不高,对于太过隐秘的事情自然不是很清楚。 所幸宣云锦连大众知道的都不清楚,倒是恶补了一些消息。 倒是最后红衣忍不住了:“姑娘,你对皇宫里面的事儿这么感兴趣,难不成是想参加明年的选秀吗?皇宫那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进去了要想再出来可不容易……” 宣云锦哭笑不得:“打住,选秀什么的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哪有资格选秀?何况,我已经有夫君了。” “啊?”红衣整个人有些懵,突然觉得这个新主子充满了神秘。 宣云锦拍了拍红衣的肩膀:“赶紧去休息,明天一大早我们去逛山,看看这京城附近的美丽风景,另外,不用自称奴婢,我这里不是大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 “啊?姑娘不是要我帮忙写东西的吗?”红衣一头雾水。 “睡觉去吧,明天你就知道了。”宣云锦意味深长的一笑。 流芳石碑,她会一一拜访的,她就不信京城附近所有流芳石碑都被她给代替了,还不能入了皇帝的眼,让皇帝想要召见她。 在此,不得不感谢大梦皇朝的这项文人比拼活动。 宣云锦就是觉得她一旦这么做了,影响未免太大了点,这么多古今学子若是被一个女人才在脚下,呵呵,那轰动性简直不敢想。 所以,宣云锦一直在犹豫,甚至试图找别的方法进宫面圣。 可惜其他路都不通,就还是得疯狂一回。 宣云锦下午发呆,其实就是在尽量回忆自己背诵过的那些唐诗宋词,各种经典词语。 既然不能低调,那就再高调一点吧,不然深宫内苑注意不到啊! 第二天一大早,宣云锦起床吃饭,整装待发,心里默默给历史上的那些诗人说了无数声对不起了。 反正这是异世界,请原谅她的拿来主义。 为了见皇帝,宣云锦必须要用最轰动的方式来代替流芳石碑。 所有诗词出自一个人之手,身份还是女人,这话题足够轰动了吧! 说起来,大梦皇朝全国各地的流芳石碑的确有女人的墨宝。 只不过凤毛麟角。 好在,流芳石碑并不禁止女人参加,反正评选只看诗词的质量,这跟作者五官。 选择了最近的一座山,竟然爬山山顶才看见流芳石碑。 宣云锦先看了一下那五块石碑上的诗词,心里有数才看起山顶视野的风景来:“红衣,开始准备,写诗……” 正文 第三三八章 写个无题吧 闻言,红衣惊呆了,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 当她以为要做事儿的时候,主子带着她游山玩水。 这对从来没有出宫游玩过的红衣来说,简直不要太幸福。 可就在她以为真的是在游山玩水的时候,她主子竟然要坐死? 但是最大的问题还在于,竟然是在流芳石碑下作诗。 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谁不知道流芳石碑啊? 红衣在宫里也能听出耳茧来,这可是流芳百世,名垂千古的事情,即便是皇子大臣都非常的热衷。 一旦做出一首经典诗词,代替石碑成功,就真的要名扬天下了。 “别废话,准备写。”宣云锦眺望着远方,开始搜索心里关于定情的诗词绝句。 在往上去一点,那里有一座姻缘庙,寺庙虽然不大,可庙前有两颗几百年的古树。 两颗古树隔了一条沟而立,枝丫延伸着缠绕在了一起。 这感觉就像被分开的情侣,排除万难也要在一起的意思。 最重要的,两棵树的形态,一颗雄壮,一颗婀娜,看起来就像一对男女。 同时,这个姻缘庙也是历史上一对传奇帝后相识相恋的地方,所以,这个地方的流芳石碑主题是定情,相恋,尽量歌颂爱情的美好。 宣云锦撇了撇嘴,知道这座山的人气很高,今天不是什么日子,看起来也人来人往的。 只不过流芳石碑这里,看的人多,写的人少。 石碑上的诗词似乎已经写尽了感情痴恋,要想再超越就很难了。 爱情本来就是古今中外永恒的话题,不少男男女女都在这里留下了诗词情怀,整理一下估计都能单独出一个姻缘山诗集了。 所以,一看宣云锦这个女人要写诗,过往的路人都没有惊讶,只是顿足有些好奇。 不知道这长得精致绝美的女人到底能写出怎样的诗来?不会又是风花雪月无限好之类的感慨吧! 红衣用凉亭里面的墨条磨墨,殊不知宣云锦此时此刻其实很纠结。 此时此景,肯定那什么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更加贴切一些,可这首《长恨歌》实在太长了。 何况,整首歌说的就是一个悲剧,还涉及到一个宫廷爱情故事,这可不好啊! 虽然这里也是帝后的爱情故事发源地,可人家是幸福美满的结局。 “小姐,准备好了。”红衣整理好了笔墨纸,开口说道。 宣云锦挑眉,最终也不想理会那么多了,干脆就将经典四句单拧出来,没有前面或许就不会理解得那么悲剧,干啥写那么长:“在天愿做比翼鸟。” 红衣拿起笔,沾墨开始写,路过的人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籁,很多人就那么顿足了。 “在地愿做连理枝。”宣云锦默默抬头看了看那两颗被红绳挂满的姻缘树。 其他人也跟着一看,呵,原来这诗还是写实派的么? 宣云锦内心则是有些吐糟,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好不好? 连理枝是指树干都合长在一起的夫妻树,生死树,一般来说,其中一颗死亡,另外一颗也会受到影响,根本就活不了的,可不仅仅只是树枝纠缠到一起啊! “天长地久就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宣云锦突出最后两句,立刻就有书生惊讶出声。 流芳石碑这么火,能够关注这东西都有很强的欣赏能力,最后两句的升华,简直绝了好吗? 天地都有尽头,我们的爱情故事却没有。 因为没有前面的一截,这里就只能单独这么理解。 红衣一丝不苟的写着,已经有人对宣云锦抱拳了:“姑娘,好诗啊!想来姑娘和爱人的故事应该很感人吧!” 闻言,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前世被扭曲的词语,“好诗”出现了? 害得明明是夸奖,她听起来却带着一丝讽刺,果然还没能洗脑回来。 “咳咳,有感而发,不一定就是我的故事啊!”宣云锦面不改色的说道。 “额……也对,不过,这首诗只有四句,怎么看都有点意犹未尽,若是能将故事和一些日常写在前面,情绪会显得更加强烈呢!”那个说话的书生若有所思的说道,觉得这诗很难让人回味咀嚼,越想越觉得有几分撼天动地的意思。 宣云锦诧异的看了看那书生,这人的诗词造诣绝对很高。 原版的《长恨歌》的确很长,说的就是唐玄宗和杨贵妃,写了不少故事和日常。 “咳咳,小女子暂时就只想到这四句,前面的……再说吧!”宣云锦干笑了一声,怎么会遇见一个这么懂行的? 那书生点了点头,并作诗不是写文章,故事转换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姑娘在最后一句居然用了‘恨’这个字,莫非,这个故事其实是个悲剧?姑娘不想提,只是心中伤痕难解吗?”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理解得这么透彻,她这逼都快装不下去了好吗? 这书生明显就将这故事当成她了,说什么不是自己的压根儿没信。 宣云锦严肃:“公子想多了……” 如果章奕珵不能翻案,那他们的故事是真的要悲剧了,或许还能应应景。 说着,看红衣写完,摸了一个印章出来,让红衣盖上。 印章是章奕珵闲来亲手给她雕的,如今倒是用上了。 “姑娘,这诗没有题吗?”红衣做完事情才犹豫的问道。 “暂时不用了,我还没有想好……”宣云锦眯了眯眼:“暂且……写个无题吧!” 红衣怔了怔,随即补了上去。 宣云锦没有搭讪,领着红衣晚上走。 那书生反而进了亭子,看着那诗词欣赏了片刻,眼神落在印章上面:“无题便是题,寓意颇深啊,真是临时想出来凑合的?” “少爷?你想做什么?”书生随从意外的说道,看着自家主子将那诗词抄写了一遍。 “难得出现了一手好诗,自然要早点让翰林院那些人看到啊!”书生较有兴趣的扫了一眼旁边的石碑:“恐怕有些石碑不保了。” 看了看印章上的篆体,书生将名字落了上去,默默念了一声:“宣-云-锦?” 正文 第三三九章 谈菊花 宣云锦这一天去了五个流芳石碑的地方,还都算是有人流的。 路过不少人听到她的诗都表示欣赏,然后记了下来就跟朋友小酌的时候拿出来赏析。 一共五首诗,首首经典,就算一开始没有人注意,众人凑到一起说也无比惊讶了。 这样的证金,在晚上的时候就彻底爆发了。 流芳石碑本来就很受人关注,有人做了诗词都会被拿出来赏析一番。 不管经典不经典,绝句不绝句,都免不了被人讨论,评判。 宣云锦回到客栈可没有理会那么多,话题自然越多越好,她和红衣可要休息了。 宣云锦还好,不觉得太累,可是红衣那体质就跟不上了,一路气喘吁吁,回到客栈就已经腿软,躺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与此同时,在姻缘庙下遇见的那个书生拿到了全部五首诗,越看越有意思。 “少爷,吃饭了,不要光顾着喝酒……”出现过的随从再次无语的说道:“你说你堂堂年轻的丞相大人,怎么就被几首诗给勾魂了呢?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人家作诗的姑娘了?” 容墨烨嗤笑一声,瞥了自家小厮一眼:“自从跟着本相离开了家族,你这嘴倒是越来越贫了?” 小和是他从那个家唯一带走的人,不曾想有一天会成为一国丞相,倒是好久没有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有趣的人了。 容墨烨拿起筷子吃饭,突然说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那姑娘是哪儿来的?” 小和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确定是昨天才到京城的,不是京城哪家的女儿?少爷,你该不会真的看上人家了吧!” 容墨烨顶着一张帅气的脸,直接给了小和一个白眼:“你看不出,那是一个失意的人吗?人家心里有人了。” 小和嘿嘿一笑:“少爷,你怎么知道?既然是失意的人,那少爷很有机会趁虚而入啊!” 容墨烨一根筷子冲小和抽了过去:“趁虚而入是这么用的吗?” 小和脚步一转,嬉皮笑脸的:“少爷,小的觉得没毛病。” 容墨烨收敛了一下笑意,再度看了看那五首诗,黑眸闪过一抹茫然:“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莫非,你最终其实是想见皇上?” “后宫佳丽三千,都值得吗?” 宣云锦可不知道有人猜到了她的目的,却猜错了理由,想法倒是跟红衣差不多。 京城的流芳石碑因为比较多,翰林院的一群大官小官只是修书改文,实际上是比较闲的,所以对流芳石碑的判定来得快速很多。 若是跟西洲城一样,一个月才判定一次,恐怕真的要堆积成山了。 所以说,地点不同,处理就不同。 因为皇帝的关注,京城附近的流芳石碑向来是比较快速的。 宣云锦头天作的诗,第二天就被判下来了,有专人速度做好石碑,将原本的其中一座给替换了下来。 主要是关注的人多,太拖了不行。 所以,宣云锦见识了一把大梦皇朝的官府办事效率。 虽然有些惊讶,可宣云锦没有停,第二天去了其他流芳石碑的所在地。 这一下,倒是好多人在围观,对宣云锦很好奇,也对她的诗很好奇。 毕竟已经有二十年没有替换过什么流芳石碑了,宣云锦仿佛从天而降,一出现就用五首诗搞定了五块石碑,基本都是以第一第二的方式替代的,这样的成绩不说后无来者,至少肯定是前无古人的。 尤其,宣云锦还是个女人。 整个京城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沸腾了,可那些文人又有些面上无光,觉得嫉妒心酸。 不少人已经再说,诗词绝对不是宣云锦做的了,在她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可问题在于,这都图个啥啊? 反问一句,如果你有这么多经典诗词,会送给一个女人,用来成就一个女人的名声吗? 第二日,宣云锦走到哪儿都有一群人跟着,只要不阻拦她,她也懒得理会。 有趣的是,宣云锦在京城外也遇见了一处描写菊花的流芳石碑,想起上次去百菊山玩,总觉得有些久远了。 不过,若非章奕珵告诉她流芳石碑的来历和寓意,甚至延伸到大梦皇朝整个国家,宣云锦未必能想到用这个方法。 “宣姑娘,这个是菊花主题,如今天底下到处都是菊花,都还没有谢呢!” 有人起哄的介绍着,跟来的人简直热闹得很。 宣云锦依旧将石碑上的诗词看完,没有搭别人的话。 或许有人会说,宣云锦已经吸引了这么多人的注意,名声更是稳步上升中,直接将章奕珵的案情说出来不是很好? 因为宣云锦聚集的人气,有这么多人关注,皇帝肯定不能不管的,知府那边也不敢随便动章奕珵。 一件事情的关注度只要达到了一定程度,皇权社会也不会随便乱来啊! 宣云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前世接触过太多的位高权重之人,很清楚这些人的心理。 何况,这是皇帝说了算的皇权社会,她若是用民·意来逼迫皇帝就范,那是最愚蠢的选择。 如果是这样,宣云锦还不如直接混进皇宫去绑架皇帝脖子呢! 章奕珵这件事情说白了是官官相护的丑闻,知府那样断案简直就是白痴。 你认为皇帝会觉得自己有这么一个白痴官员,大家都知道了揪出来,会是一件高兴的事儿呢? 那还不是皇帝眼瞎啊! 所以说,这会儿人气很旺,宣云锦也不会随便说话。 她虽然想要翻案,却不想用未来换取。 一步步走得小心谨慎。 宣云锦示意红衣准备,围观的人群就自觉安静下来了。 知道宣云锦作诗都是丫鬟代笔,这么一看也不稀奇。 宣云锦冷笑了一下:“九月十日即事。” “昨日登高罢,今朝更举觞。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 这首诗是李白的,虽然通俗易懂,可写得很实在。 一群人登高就登高,看花就看花,非要采摘。 九月九是重阳,九月十日是小重阳,还得有宴赏,菊花有什么错,被人这样蹂躏。 正文 第三四〇章 质疑和毒嘴 总之,这首诗带着一种自嘲的情绪,同时也叹尽了菊花的苦。 闻言,红衣依旧在奋笔疾书,诗简单,字也就不难,她写起来更加容易。 倒是围观党听了,有鉴赏能力的人脸色一黑,默默将手中刚摘下的菊花塞入袖口藏着。 今天不是九月十日,他们一路上来也有不少人下了毒手,大多菊花还没有谢,稍微开得还好一点的都被遭了毒手。 宣云锦这诗讽刺满满,他们这脸也挂不住。 宣云锦的确很讨厌这种看到漂亮花就要摘下来的行为,人家花开花落是自然规律,好好的在那长着,美着,人类何曾知道怜惜? 大多玩一会儿就腻了,扔得满地都是。 又不是专门摘下来卖花的…… “宣姑娘,你这些诗真是你做的吗?”被讽刺到的有人忍不住了,讥讽的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很多人眼睛里都荡起了八卦之魂。 目前备受争议的就是这点,如果诗词不是这女子做的,哪又是何等高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时之间,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神探,正在明察秋毫,无形之中有一种激动。 宣云锦坐在凉亭边,一派淡然,从容不迫,这样的气度倒是让人眼睛一亮,信了几分。 冷眼看着那说话的人,宣云锦挑眉:“那你认为是谁作的?你吗?还是你认识的何等高人?” 那人错愕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愣了愣,那人气急败坏:“你不过是区区女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诗句来?” 得,这下可涉及到一些人身攻击了。 一路跟来的也有女人,此时看那书生特别的不顺眼。 宣云锦反唇相讥:“你爹不就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闻言,所有人都愣住了,莫名其妙的看着宣云锦,面面相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宣云锦说的是男人?生儿子? 包括那找茬的人都莫名其妙,一脸无语的看着宣云锦,还提醒的说道:“我是我娘生的。” 宣云锦冷笑:“你娘一个女人就能把你生出来了,真是我辈楷模,值得天下女人学习,那请问,要男人来何用?” “啊?”围观党绝倒。 这几句话蕴含的信息量有点大,请容他们都缓一缓,好像有什么是他们没能消化的,总觉得好有道理…… 难不成这个推论一出,最后得到的结论就是男人生孩子? 额……这话题未免也太可怕了点。 宣云锦是要用这种驳论来证明那人一开始说女人做不出这样诗词的论点是扯谈的吗? 两三句话的功夫,弯弯绕绕,蕴含了那么多的道理,烧脑啊! 很多人想来想去觉得没明白,反倒是把自己给绕晕了。 站在人群后,听到这话的容墨烨喷了一声,第一次觉得说话的艺术真的好博大精深,终其一生都很难领悟到极致吧! “你……”那人脸色铁青:“一个小女子,说话竟然这么难听,你这么做无非就是要名声,找个好夫君,嫁个好人家,若是被人知道你这么……这么……” 那人想了半天,竟然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顿时有些噎着,看得旁人都替他着急。 宣云锦冷笑:“我怎么了?不如说得明白点,另外,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已经嫁人了,相公对我极好,用不着靠这种办法来博取名声从而寻找一个好夫君。” “虽然我不知道这样怎么判定一个男人好不好?这位公子倒是个中高手,在场这么多姑娘,指不定偶读想讨教一番。” 闻言,那人顿觉背后一凉,有点毛骨悚然。 若是换一种方式,换一种场景,能够吸引这么多女子的目光,那人一定觉得这是美事儿。 可现在觉得无比发毛,整个人喉咙都被卡住了。 容墨烨的笑容淡了淡,觉得自己猜得没错,这女子果然是有主的。 莫名其妙的,容墨烨又想到昨晚跟小和的奇怪对话,心情顿时有些复杂起来。 那人无所适从,气得儒袍袖子一甩:“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又听到这句话,宣云锦冷漠的眼神看了过去,围观的不少女人都气得跳脚:“看你大小也是一个举人,功名不会是花钱买来的吧!圣人之言就是你这么理解的,怎么可能考得上举人?是考官徇私枉法?还是阅卷的官员收受了贿赂?” 那人顿时不好了,以前无往不利的一句话怎么反倒成了他考试作弊的证据呢? “朝廷有你这样的举子,也不知道哪儿的不幸!”宣云锦冷笑:“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不如送你几句忠告……”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这反转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好激动,好期待啊! 这一点,很多男人都在期待兴奋也不自知。 “什……什么?”那人有些惊吓,突然有点后悔招惹宣云锦了。 这个女人,绝对的不好对付。 宣云锦呵呵一声:“千万不要当孝子,因为你娘难养,你养不起。一辈子打个光棍不要娶妻,因为妻子你也养不起,就算不幸遭了难,也千万不要生女儿,女儿也难养。另外,估计你儿子也不要生了,免得成为你那句话中的小人,这一生何其哀哉?” “想来想去,你活着干什么?不要继续在这天底下浪费粮食了。” 面对这种找茬的人,宣云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心慈手软,必须要雷霆反击,才能让其他人不敢再来招惹。 而且,趁机将自己有相公的事情放出去,免得都以为她只是想找个好夫君嫁人。 万一皇帝误会了还给她赐婚,呵呵,那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吗?早点说清楚不是很好?这件事情又不影响什么,自然没必要藏着掖着。 围观党都呆呆的看了看宣云锦,第一次知道这个才华横溢,看起来还有点软萌的妹子根本就是一个强势的女人,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张毒嘴,得理不饶人啊! 不过,围观人群中的女人大多觉得解气,因为这么一句话,多少女人真的只能忍辱负重,含泪往肚子吞,一直都在憋屈,终于扬眉吐气的一回。 正文 第三四一章 容相有请 那人真被说得直接怀疑人生了,明明那么多男人都用这句话撑面子,为什么他就被反驳得这么惨? 其他男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怪不了别人,谁让自己挑错了对象呢? 遇见聪明又懂“真相”的女人,不是送上门去找虐吗? 倒是同为女人,算是学到一招。 为了不让自己老娘,妻子,女儿被波及,父亲儿子也成为扭曲理解的小人,此后的很多年时间里,这句话被滥用的频率明显降到历史最低。 而且,身为读书人,明知故犯的亵渎圣人之言是可耻的。 一时之间,被宣云锦的气势所摄,质疑她的人有点不敢叽叽歪歪的了。 第一天的五座石碑是开胃菜,第二天的八座石碑那就是加倍的地震。 从流芳石碑出现以来,还从来没有过在同一时间大规模替换石碑的事件出现。 尤其,这还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对于读书人来说,刚开始的确是震惊和兴奋,可震惊兴奋过后就是有一点失落。 造成这一现象的只是一个女人,女人并不能读书科考,他们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看了看天色,宣云锦决定打道回府了,回头看气喘吁吁的红衣,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还好吧!” 红衣其实有些欲哭无泪,主子的体力怎么会那么好? 为了顾及她,减缓了一些速度之后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还……还好……”红衣感觉两条腿特别的软。 宣云锦忍俊不禁:“出宫几个月你都待在家里了吧,我看啊,明天还是休息一天比较好,你这样很可能连笔都握不住了。” 红衣欲哭无泪:“姑娘,你还要继续啊?” 主子的才华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继续下去都是为了什么? “当然……”宣云锦挑眉,没有停歇的打算。 “那……那要继续到什么时候?”红衣震惊,难不成真要将京城附近的所有流芳石碑给吞了? 虽然每处的流芳石碑有五个,可很多人的野望还在于能够留一处就行了。 宣云锦竟然已经做到每一处都能留一块了,果然太让读书人汗颜。 “该停的时候就停!”宣云锦心下冷笑了一声,那就要看皇帝什么时候召见她了。 大不了一轮不行就再来一轮,每一处地方多替代两块。 如果每处的五块都替代完了,就往外扩散。 她就不信这天下的读书人这能稳得住。 天下读书人自然也包括翰林院,诸多文官,谏官御史等等,只要他们忍不住了,皇帝想要当不认识都不行。 红衣哑然,其实不太清楚自家姑娘的目的是什么。 下了山,摆脱了围观党的尾随,宣云锦刚刚回到客栈门口,就看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似乎在等她。 小和看见宣云锦,眼睛一亮:“宣姑娘,我家大人想请姑娘喝杯茶,在那边呢……” 宣云锦顺着小和的手臂回头,看见接到对面果然有一个茶楼。 三楼窗口有一个熟脸在冲她举茶杯,不是第一天在姻缘庙遇见的那个书生又是谁? 宣云锦若有所思,不知道这书生都什么身份? 小和见宣云锦犹豫就提了一句:“大人说,或许他可以帮姑娘做到你想做的事情。” 宣云锦挑眉,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红衣:“你回去好好休息。” 红衣有些担心的看着宣云锦跟那小厮离开,心里有很多的话都很无力。 说实话,红衣一直觉得宣云锦是一个严厉的主子,她很多时候说话其实不容置疑,虽然红衣尝试着询问也不会被惩罚,可有时候她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宣云锦唠叨茶楼的包间,坐到了窗口,那书生的对面:“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容墨烨轻轻一笑:“不敢当,在下姓容,名墨烨,字子清,姑娘有礼了。” 宣云锦淡淡一笑,就在容墨烨和小和以为她不知道容墨烨是谁,想要进一步自我介绍的时候,却突然说道:“原来是大梦皇朝最年轻的丞相大人,失敬失敬。” 难怪这人敢说帮她,的确有那资格和底气。 容墨烨和小和不由得哑然,原来知道啊!就是反应平淡了点,让他们反而不太适应。 敢情平日里都是别人反应太过夸张吧! “虚名而已,姑娘谬赞了。”容墨烨不得不谦虚一点。 宣云锦微微一笑:“夫君提到过你,说如今大名鼎鼎的容相,十三岁就成当今圣上还在皇子时的幕僚,用三年的时间辅佐圣上荣登九五,十六岁拜相,成为大梦皇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如此说来,容墨烨现在也不过二十一二,果然是少年有为。 这天底下果然还是有很多天才的。 其实宣云锦还有一些话没说,章奕珵对容墨烨是有些敬佩的,虽然谈不上偶像,却也差不多了。 章奕珵还说过,当今圣上的江山,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容墨烨的功劳。 容墨烨作为当初圣上还是皇子时的幕僚,出过很多让人回味的经典主意。 就是那些绝妙的主意,让圣上从夺嫡劣势一步步的手握乾坤。 容墨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么说来,宣姑娘这么高调的做事,果然是为了你夫君吗?” 宣云锦笑容浅淡了一分:“一个女人,就算将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踩在脚下也不一定是好事儿,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若是可以,我只想过更加安稳的生活。” 出名这种事情,对宣云锦来说不算好事儿。 她自己也不是很喜欢。 或许是前世混过暗世界,宣云锦更喜欢默默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曝光在无数双眼睛之下。 “所以,姑娘这样做,就是为了见皇上,告御状吗?”容墨烨见宣云锦口中的夫君从始至终没出现过,大概猜到一些目的。 容墨烨已经这么问了,宣云锦自然不会客气,将事情原委给说了一遍。 原本容墨烨还认为自己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可一听到事情涉及到知府和平西侯,他插手就责无旁贷了。 丞相为百官之首,其实职责有很多,许多事情都在管事范围内,其实没毛病。 正文 第三四二章 读书人地震了 这件事情竟然跟官员操守有关,还涉及到一个侯爵的霸道行为,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容墨烨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刑部应该很快就会收到一个相关的判定折子。” 闻言,宣云锦有些哑然,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我半路遇见一个八百里加急,就截下来了,那折子暂时送不到刑部去了。” 容墨烨有些无语:“姑娘可知这么做也是一种方法的行为?” 宣云锦眼睛闪过一抹狡黠:“事情从权,何况,西洲城有发过什么折子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知道!” 旁边泡茶的小和嘴角抽了抽,这姑娘胆子还真是大,刚刚还承认,转眼就当没说过。 也幸好是并不迂腐的容墨烨,否则肯定语聊死,这话也没法聊下去了。 其实宣云锦也是一种试探,她虽然听过容墨烨很多事迹,可那到底是被加工过的传言。 对于容墨烨本人,宣云锦实际上没有太多的概念。 一个官员的性格决定了宣云锦要相处的方式。 如果刚正不阿,真的见不得一点黑暗,宣云锦也得悠着点。 可容墨烨显然不是那种只有正直,嫉恶如仇的丞相,看起来还是那种人情大过法律的人,当然,都是一定程度来说的。 说好听点是审时度势,很清楚在什么时候做什么。 说难听点,世故圆滑,长袖善舞…… 容墨烨哭笑不得:“姑娘还是将那折子给我看看吧!” 宣云锦轻笑一声,确定了容墨烨的一些脾气,自然不会拒绝。 容墨烨看完折子,脸色有些黑:“真是一个糊涂官,是怎么做到知府这个位置的?” 宣云锦嗤笑:“这个我也很想知道,不过,听说知府夫人的家族不简单啊!” 容墨烨忍不住扶额,说实话,被一个官场外人说起官场的弊端,他这个百官之首的丞相也挺没脸的。 “明明是呈报案情,案子过程,杀人动机,死者情况,作案手法等等均是一笔带过,语焉不详,反倒用了很大的篇幅来陈述凶手是如何的穷凶极恶,理应处斩。” 容墨烨看着就来气:“判案的依据呢?判案的法律条例呢?就全靠他说啊!” 套一句宣云锦说过的话,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考中举子? 一篇文章连重点都不知道,用词再华丽有什么用? “而且,你刚才说,他们用的军讯路线在送信?还八百里加急?”容墨烨仿佛听到了什么奇谈。 总的来说,军讯路线肯定比政务系统的速度要快得多,可一旦启用,消耗也是最大的,如此只是为了弄死一个无辜的人,公报私仇的现象实在太过严重了。 “是啊!”宣云锦可没打算将那匹黑马给交出去,烙印都被她给治疗好了,到时候要怎么说? “这种事情我没有必要拿来骗人,稍微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容墨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的确是有幕后之人在操纵一切,只怕手中权力还不弱,你夫君对此有什么想法吗?或者说猜测?” 宣云锦摇了摇头:“我们才感到西洲城几天,根本不知道惹到了谁。” 容墨烨了解了过程,觉得这件事情不得不管,有人利用官员诬陷于人,还在非战事情运用了军队资源,往细了说可都是大事儿。 “这个折子,就当是特殊的状子,我帮你呈给皇上,关于流芳石碑的事情,宣姑娘还是悠着点,不要太过于惊人,免得让翰林院那些迂腐的书生面上无光,会在其他地方给你使绊子,过犹不及啊!”容墨烨说起这话,其实有些无语。 他个人来说,倒是很期待宣云锦能多出一首经典诗词,激励一下天下读书人的兴趣,免得继续这么备懒下去。 然而,有些人不会这么想,只会觉得一个女人踩在他们头上,让他们脸上无光。 指不定将来的历史记载还会以他们为对比,成为宣云锦名垂千古的垫脚石。 谁也不喜欢当那个反派啊! 而这些脑子发昏的读书人,不会想着如何提高自己,只会觉得宣云锦不该出来参合,自然就会看她不顺眼,有事儿没事儿使个绊子还挺麻烦的。 文官一张嘴,说死天下人。 宣云锦轻笑:“谢谢丞相大人,如此自然好,这两天正累着,是得休息休息。” 容墨烨拿着折子离开了,宣云锦自然回到客栈休息。 可这两天的时间里,宣云锦制造的地震是十二级的,很快就从京城往周围扩散。 消息的传递可比人快多了,这两天里,从京城飞出去的信鸽不知道有多少,信息快速往外面扩散。 而西洲城虽然距离远,可信鸽走空路,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流芳石碑的号召力实在太强,基本稍微有点人脉的读书人都得到了消息,舒励自然也不例外。 发现宣云锦所做的事情之后,舒励错愕在原地好半晌,表情特别古怪。 原来,这就是章奕珵所谓的惊天下?果然够惊。 所以,章奕珵一开始就知道宣云锦会怎么做了? 拿起消息,舒励就准备出门,却在院子大堂遇见自己的母亲:“娘,我想出去一趟。” 舒励母亲神色有些犹豫:“你爷爷,不让你去见那个凶手,让你不要插手了……” 舒励脚步一顿,抬头就看见舒老爷子从院子外面进来。 “你又想去哪里?不是让你最近好好在家看书,不许外出吗?”舒老爷子胡子都带着生气的敲动,声色俱厉。 舒励不屑的一笑:“爷爷,你觉得章兄这件事情幕后再厉害,可否连身上都管不着?” 舒老爷子冷笑:“这天下就是圣上的,可圣上日理万机,岂会知道这西洲府郡的小事儿?无论你说什么理由,这件事情你都不许再插手。” 舒励冷笑的说道:“那爷爷你知道章兄那失踪的娘子都去了哪里吗?” 舒老爷子不为所动:“不管去了哪里,都改变不了这件事情,一介民女,还能见到皇上不成?” 舒励轻笑:“爷爷倒是猜中了一回,一个成功替代了十三个流芳石碑的民女,你说能不能见到皇上?” 正文 第三四三章 得看心情 对于状元家族,书香世家来说,流芳石碑的意义是相当大的。 可是,哪怕舒家出了六个状元,也没有一个舒家人成功在流芳石碑上留名的。 由此可见,这种事情绝对不像宣云锦玩得那么摧枯拉朽。 舒老爷子瞬间傻眼了,比很多人的反应更大,呆愣在当场。 蠕了蠕嘴巴,舒老爷子依旧不太相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舒励多了一抹解气的笑:“流芳石碑的意义,爷爷难道会不知道吗?谁会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何况,现在整个皇朝都已经传遍了,你说宣姑娘会不会见到皇上?” “既然如此,章兄翻案是迟早的事情,只怕现在平西侯和知府的心理都慌了。” “相信爷爷别我更加明显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区别,这样还不让我帮章兄吗?” 舒老爷子哑口无言,被舒励塞了一叠纸,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却不知道说什么。 忍不住低头看了看那十三首诗,舒老爷子打心底是不服气的,一个女人,打下了十三座流芳石碑?话本里的故事都不会出现吧! 舒励母亲见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心里也忍不住轻吐了一口气。 同时对舒励口中的宣姑娘也感到好奇和敬佩。 舒励这一次是光明正大的去见了章奕珵,终于不用再让秦捕头和他的人放风行方便了。 可舒励到的时候却发现他不是第一个,竟然还有人比他更早。 舒励舒心的一笑:“李兄,看来,我们俩的打赌,似乎是你输了啊!” 宣云锦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他和李又辉若是还猜不到她要做什么,那就是真的蠢了。 显然让李又辉的猜测不攻自破。 闻言,李又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弟妹真是女中豪杰啊!呵呵,放心,等弟妹回来,我一定给他斟茶道歉。” 正在低头看诗词的章奕珵抬头,星眸充满了迷惑:“打赌?听起来还跟小锦有关啊?发生了什么吗?” 舒励仿佛是难得逮着机会告状,突然来了兴趣,不顾李又辉的眼色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么看来,宣姑娘是为了去京城才跟李兄要银子的,只怕要将皇上的开销不会小,谁知道李兄……” 李又辉有些眼红,万分不好意思的说道:“弟妹怎么不说明白一点呢?为兄也确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珵弟,等小锦回来,我一定给她好好道歉,如果可以,我立刻让京城李家的铺子给小锦送银子过去。” 章奕珵看了李又辉一眼,知道他心里愧疚,李又辉这么做的确是关心他,实在不忍心去责备:“李兄,那些菊花本来就是小锦的。” “是她亲自上青翠山去移植培养的,我几乎没插过手,连帮忙浇水的机会都没有。” 言下之意,那些银子本来就该是宣云锦的,李又辉这似乎有点公报私仇的味道了。 李又辉老脸一红:“是是是,为兄错大了,关键时刻还落井下石,弟妹不会怪我吧!” 章奕珵嗤笑一声:“那得看小锦心情……” “啊?”李又辉不明所以。 舒励也忍不住好奇:“这什么意思?” 在他们看来,原谅不原谅就一句话的功夫,怎么还成看心情了? 章奕珵低头看着手中的诗作:“小锦的脾气比较随性,有时候会很大方,有时候又会很记仇,她高兴的时候什么仇都好说,尤其她知道你是为我打包不平,或许就不会放在心上。” “可有时候她不开心,那大家都别想开心了,至少这个时候被惹她……” “不过,生气过了就过了,李兄倒是不用太过在意,会原谅你的。” 李又辉听得七上八下:“她不会用对付颜钦和知府大人的那一套来惩罚我吧!” 舒励同情的看李又辉一眼,应该还不至于,当然,如果真的这样,李又辉压根儿就没有防备能力。 章奕珵忍俊不禁,看起来大家都对宣云锦的这一招心有余悸:“我也不敢肯定……” 李又辉一脸害怕:“完了完了,女人本来就很复杂,有能力有本事的女人更可怕。” 舒励忍不住笑了,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李又辉竟然这么好玩呢? 或者说喜怒在朋友面前都是真性情,相处起来真是舒服,不用浪费很多的心神。 章奕珵看完之后放下那些诗,心情无端有些凝重,小锦还是走了这一步,后面就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了? “章兄,宣姑娘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走了两个月的路程,都是怎么办到的?”舒励好奇的问道。 西州城内还在各种寻找宣云锦,结果人家已经出现在京城了,真是非一般的快速。 章奕珵表情也凝重,黑眸中微微泛起一丝心疼:“我也很想知道……她原本是不会骑马的。” 可想而知,这里面受了多少苦,旁人是无法知晓的。 舒励笑了笑:“我以为章兄什么都知道呢?你早知道宣姑娘会动流芳石碑了对不对?居然这么厉害?” 章奕珵苦笑了一下:“我虽然猜到了,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狠,十三座流芳石碑啊!不知道京城有多少读书人觉得不服气,觉得小锦太过沽名钓誉了。” 李又辉点了点头:“很多人根本不相信这些诗是弟妹所作,用质疑来掩饰自己的嫉妒和心虚。说起来,弟妹这样子还真的不像乡下长大的姑娘,不是说她当初在宣家过得很不好吗?” 章奕珵笑了笑,有些事情他知道却不好说,哪怕最好的朋友也不行,只能烂在肚子里。 而且,宣云锦一口气做到这种地步,章奕珵其实有些恍惚,那些诗词,到底真是她那些所谓师父的作品,还是她为了低调找的借口,实际上真是她写的吗? 不过,章奕珵倒是不必担心,宣云锦既然敢这么做,就能够保证她的那些师父不会因此找她麻烦…… 担心和赞叹,感觉很有些微妙啊! “那你觉得小锦的医术如何?在那个家里能学到诗词道理,还能学到医术不成?”章奕珵只是用一个事实来证明宣云锦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正文 第三四四章 正在进行时 李又辉撇了撇嘴:“知道你家女人很高深莫测对了吧!” 舒励眼神一闪,明显对宣云锦逐渐显露出来的医术很感兴趣:“李兄也让宣姑娘看过病吗?” 似乎没听说过李家继承人有什么病啊? 李又辉羞涩了一把:“我刚出生的儿子,还得多感谢小锦,否则,现在还找不到问题所在,家里整天逼着夫人喝药呢!” 舒励大概有些理会:“对了,章兄,宣姑娘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你现在反而不太安全啊!” “幕后黑手若是存心要你的命,知道皇上可能会插手,指不定会提前下黑手,你在这牢里,暗箭难防,要多加注意才是。” 闻言,章奕珵点了点头:“其实,我倒是希望他出手,因为这个人不出手,我永远不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 出手就会有破绽,发现的几率就增加了。 李又辉皱了皱眉:“知府和平西侯但凡聪明点都应该主动翻案,将珵弟给放了,否则,一旦皇上的人到了,他们头上的乌纱帽可是不保啊!” 舒励摇了摇头:“是人都有侥幸的心理,他们这是骑虎难下,现在想要给章兄示好只怕幕后都不会放过他们。” 章奕珵轻笑:“如果我是幕后这只黑手,一定会告诉他们,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民女?就算皇上真的受理了案件,也是要派人下来的,这里面的可操作性就多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会将侥幸的心里放大,先将人稳住了再说。” “而且,小锦那边……真正的考验才开始,皇上要怎么被说服还是个难题,毕竟这也是在质疑皇家的官员……” 对于皇帝来说,他生死攸关也的确是小事儿,不值得一提。 “是啊,不过,我对宣姑娘倒是有很多的信心。”舒励轻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幕后黑手只怕没那么容易现行,他手里的牌比较多,随便指使一个人都足够达到目的了。” 章奕珵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我至少也能肯定这个黑手不是西洲城的,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份和影响去驱使别人为他作死,显然有些鞭长莫及吧!” “很有道理,不够舒家应该不会再限制我的行动了。”舒励对此倒是喜闻乐见。 毕竟他的母亲还在舒府,很多事情他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更加不能做得太过,要帮章奕珵查案就总是束手束脚的。 李又辉点了点头:“李家也是,要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舒兄,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说,争取在弟妹那边搞定的时候,这边案情也能水落石出。” 章奕珵感激的说道:“谢谢!” 他现在行动不方面,查案的事情就只能交给舒励了。 李又辉在这方面不擅长,只能从旁协助。 三人忽视一眼,友情很坚固,有些事情压根儿不需要多说。 舒励反而对章奕珵和宣云锦很佩服,当初就是那么看了一眼,竟然得到那么多线索,甚至还弄清楚了真正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 要不然,真的无从查起,知府那边的案情资料都是伪造的,仵作根本没有正确的验尸。 而禾家那边三缄其口,知道什么都不会说,更加不会让他看禾蝶的尸体,何况人已经很快下葬了,总不能去掘坟吧! 这几家都知道舒励在查案,看得紧,他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异常的事儿。 “还是章兄提供的线索好,否则,这案子很难查下去。”舒励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不会验尸,或者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验尸人,查案这种东西会错过很多关键线索。 章奕珵若有所思:“小锦看到禾大人当时从禾蝶手上藏下了什么东西,我总觉得那是关键性的证据,只可惜,那禾大人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那禾老头固执得很,曾经在翰林院做过一辈子的修书人,年老才闲下来,只想守着一辈子的清誉进棺材。禾蝶这样的事情那是一种抹黑,他就算有什么证据也不会轻易交出来的,宁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李又辉无比吐槽的说道。 舒励皱了皱眉:“禾大人吗?直接去要证据肯定不行,不过……或许可以用别的办法……” 就在三人商量着案情真相的时候,宣云锦则是一边休息,一边等着容墨烨的消息,当然希望这是好消息。 容墨烨能够辅佐皇帝这么多年,自然很了解皇帝的性子,所以,没有一开始就说这件事情。 而是选择了一个正常的下午,找皇帝下了一盘棋。 皇帝下到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了:“子清这棋艺依旧那么高深莫测,你说朕总是跟你下棋,却从来没有赢过,每次都是自找虐啊!” 容墨烨轻笑一声,在皇帝面前完全没有那么随性,也没有宣云锦感觉到的那些锋芒,反而像个老朋友,因为了解才会知道呈现那一面:“皇上这话可说得严重了,不要吓死了微臣。” 就年龄而言,皇帝还要比容墨烨年长几岁。 只不过,都处于风华正茂的年纪,年岁并没有痕迹。 皇帝无趣的理了理袖子:“子清在朕的面前说话还是那么喜欢夸张,堂堂大梦皇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什么时候会吓着?” 容墨烨轻笑:“皇上谬赞了,说老实话,这两天京城轰动的事情,微臣的确有种被吓着的感觉。” 皇帝动作顿了顿,眯了眯眼:“你是说,流芳石碑的事情?” 容墨烨点了点头:“微臣还第一次见到如此有才华的女子,比较起来,大家闺秀的一些吟诗作画时的诗词大作,就显得很小家子气,无病呻吟。” 皇帝轻笑:“子清你这么说,还真不怕得罪了人?” “微臣说的是事实……”容墨烨无语,他什么时候怕过得罪人了? 明明都是这些人害怕得罪他才对。 皇帝朗声一笑:“难得让你这个丞相评价如此之高,朕倒是有些好奇那女子到底写了什么了?本来以为只是一些哗众取宠的东西,现在看来,翰林院那群老头子倒也挺公正的吧!” 正文 第三四五章 是要告御状 闻言,容墨烨也是有些无语的,皇帝这是调皮了吧! 流芳石碑很明确的说皇帝会关注的,翰林院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敢不把自己事情做好? 对于翰林院来说,这样的事情是难得实事,跟每天的修书比起来,可有意思多了。 若是做不好,皇帝一怒之下将这点权利都给剥夺了,岂不是很惨烈? 容墨烨将那些诗词给掏了出来,轻笑的说道:“见过本人,所以,觉得她配得上这些诗词的胸襟。” 皇帝怔了怔,眯了眯眼:“你对这女子评价这么高,莫非是想朕赐婚给你?” 容墨烨苦笑了一下,看来大家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 就连皇帝也认为,宣云锦这样做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还真是有些冤枉。 “那倒是不用,那姑娘已经嫁人了,有自己的夫君,皇上可不好做那种强迫人改嫁的事情来吧!”容墨烨端起一口茶喝了两口。 皇帝讶异,才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还以为这女子是要用这种方式进,所以一开始印象不是很好。 以至于这两天听了好多夸赞,皇帝都没有真正看过宣云锦的诗。 仔细想想,也的确是他有些偏颇了,宣云锦能够收买一些人赞美,难道还能收买所有大臣和读书人不成? 闻言,皇帝低头看起那些诗来,眼睛越来越亮。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皇帝不由自主的念出了声,觉得这诗虽然短小精干,却语言通俗质朴,有种厚重和怜悯很值得仔细品味。 容墨烨眼神凝然:“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呵呵,估计很多人真的不能领悟吧!” 不过,容墨烨却觉得,皇帝一定会明白的。 因为他刚认识皇帝的时候,皇帝正落难民间,身边甚至没有其他的人,三餐不继,朝不保夕,真心挺惨的。 “是啊,这些大户人家出身的人有几个知道的?”皇帝倒是不会因为当初的落魄就觉得容墨烨怎么样,相反,依旧很倚重容墨烨:“如果可以,朕真的很想将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人扔去开荒,或者皇朝偏远穷苦的角落,让他们享受一下这首诗的真谛。” 容墨烨轻笑了一下,有些不以为然。 皇帝想法是好的,可世家问题由来已久,目前根本动不得。 否则,各大世家联合起来会直接动摇皇权的根本。 “这首诗的流芳石碑是一个工部管农业的官弄出来的,所以主题是百姓疾苦。”容墨烨将话题给拉了回来。 皇帝笑了笑,继续看下去,突然想到说:“这么说来,这京城周围的流芳石碑,连朕都没有去过……所以,这单皇帝有什么好的?” 闻言,容墨烨差点被杯中的茶水呛到,现在是这么说,可当初还不是争得你死我活的。 因为不争就得死。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皇帝念着,不由得笑了:“突然觉得,这作诗其实不需要很华丽的词语,绞尽脑汁的形容,质朴一点或许更有意境。” 容墨烨点了点头:“如今书生考试,都陷入了一个误区,以为诗词就是华丽的代表,实际上看起来很虚浮,甚至比喻得有些不知所云。” 皇帝笑了笑:“看来,翰林院那批人也是很值得嘉奖的。” 至少没有胡乱判定,这种质朴的诗很容易就被当成打油诗给嫌弃了。 毕竟这年头华丽当道,欣赏观是完全不同的。 容墨烨笑了笑,翰林院大多是寒门学子,评判流芳石碑的诗词会大家一起,就算有人不欣赏,可有的人还是会懂的。 皇帝一一看下去,对宣云锦果然有很大的改观,难怪容墨烨评价会那么高? 其实宣云锦为了赶时间,大多选择了比较短小精干的诗词,四句就足够了。 可经典诗词到哪儿都是经典,评判的人越多越不会被埋没。 “咦?”皇帝终于看到最后一首,容墨烨不动声色,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幽光。 “《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皇帝一连默念了好几遍,意味深长的看了容墨烨一眼。 “这首诗,是托物言志吗?” “容相不如直说了吧,那小女子到底想干什么?” 容墨烨轻笑:“皇上知道这首诗是哪里的流芳石碑吗?” 皇帝端起茶抿了一口,知道宣云锦不是为了进宫,这好奇心就大涨了:“是哪里的?说说看?” 容墨烨淡淡的开口:“不屈山。” 皇帝动作一顿,眼睛眯了眯。 容墨烨没有停:“当年的朝代,有一桩惊世大冤案,涉及到不少的读书人,最后有不少读书人不甘被愿望,集体跳下了那座山,留下了不少血泪似的诗词,因此得名不屈。” “后来改朝换代,这批读书人都被证明了清白,流芳石碑也留下了。” “后人为了纪念那些宁死不屈的读书人,倒是做了不少的好诗。” 皇帝似笑非笑:“可到了这些年,诗词浮夸太过,纯粹无病呻吟,叫嚷得厉害,实际上没有半点感同身受……所以,这小女子用这首诗在跟朕告御状吗?” 容墨烨笑了笑:“皇上多虑了,这首诗明明比喻的是自己,一种为国尽忠,不怕牺牲的意愿和坚守高洁情操的决心……皇上,这是身为官员,身为皇朝人民该有的奉献和坚强啊!” “可不是为自己叫屈之作……” 皇帝依旧保持了那个表情:“能够让容相这么帮衬着说话,朕倒是对这个女子越来越感兴趣了,这么说不是告御状?” 容墨烨一噎,他不是在说诗?不是在讨论宣云锦的意图啊! 说到底,宣云锦的确是要告御状的,他还敢否认不成? 难得看到容墨烨吃瘪,皇帝心情更加舒畅起来。 不过,听到容墨烨将事情过程提了一下,皇帝表情有些凝重了。 “容相有何解?”皇帝淡淡的说道,隐隐也有些担忧。 正文 第三四六章 终于面圣 容墨烨挑眉:“微臣倒是觉得,真正可怕的不是那个知府,也同样不是平西侯,而是那只看不见的手。” “能够让知府和平西侯妥协,还能指使军队系统……皇上,这个人到底有怎样的势力?我们好像一无所知。” “若非那女子丈夫遇见这种事情,我们还彻底蒙在鼓里。” 皇帝表情凝重:“的确如此,隐藏得这么好,肯定有所图谋,万一等我们不备来几下,朕还真有点担心屁股下的位置能不能坐稳?” 容墨烨笑了笑,皇帝说话已经这么不顾及,算是真正放在心上了。 这次,那个幕后虽然只是为了对付章奕珵,可也等于是露出了马脚。 “明天,你就带那个小女子来见朕吧,朕倒是有些好奇,是怎样的女子,竟然连容相都有些动放心了。”皇帝戏谑的说道。 容墨烨无语:“皇上,莫要乱说,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皇帝大笑:“哈哈,朕知道了,总算知道朕的容相到底喜欢怎么样的,朕的那些妹妹也算有努力方向了吧!” 容墨烨彻底无言,皇帝到底是有多想给他赐婚?那个公主小姐……能不能不要闹? 皇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长得还特别器宇轩昂,英俊不凡,可想而知是有多么抢手。 可容墨烨一个都看不上,接二连三的有关系,攀交情的说到皇帝面前来,皇帝拿这事儿也无比头疼。 主要是人情太多,容墨烨不定下来也不好交代,都以为自己有机会呢! 最近皇帝母后和后宫嫔妃都参合了一脚,能不头疼吗? 容墨烨心有余悸,忍不住提醒:“皇上,不要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 皇帝没好气的看容墨烨一眼:“那你赶紧成家定下来,这样大家都好,也让她们死心。” “娶妻之事,关乎微臣的下半辈子,岂能草率?皇上可要三思啊……”容墨烨说完之后,逃一般的离开了皇宫。 话说最近提起这件事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果然让人头疼。 倒是小和不满的吐槽:“少爷作甚这么尽心尽力的帮那姑娘的丈夫?若是那个你男人因此死了,少爷就能娶妻了嘛……” 小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头上就被容墨烨狠狠来了一下:“说什么鬼话,整件事情牵扯重大,岂能任由幕后之人得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最近对你是不是太好了?” 小和连忙求饶:“少爷饶命,小的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容墨烨出宫回府已经很晚了,就没有给宣云锦送信。 第二天天不亮就被吵起来,宣云锦神色有些不愉。 不过,一看是容墨烨带来的消息,立刻就将起床气给驱散了。 “带我进宫吗?”宣云锦看着小和,有些惊异容相的办事效率,这才是真的神速啊! “是啊,少爷天不亮就上朝去了,看时间已经快退朝了,皇上应该会有空见你……”小和笑呵呵的:“所以,我们现在进宫等着,应该不会太久。” 宣云锦看了看天色,理了理身上的干净衣服:“那就走吧!” 小和一脸懵:“等等,宣姑娘,你就这样去将皇上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有什么不妥吗?或许说有什么僭越之处?” 小和顿时被问懵了,穿得干干净净,规规矩矩,的确没有任何的失礼之处。 可是,这要见皇帝啊! 换成谁来不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盛装而去? 宣云锦这样……是不是太过随性了? “我家穷,这已经是我最好的衣服了,你还要怎样要求?”宣云锦自然知道小和在想什么,可惜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只要穿着得当,没有失礼就行了。 何况,女为悦己者容,盛装打扮又不是给章奕珵看的,宣云锦暂时没那么多心思。 小和哑然,这姑娘居然说她穷?完全没看出来啊! 最终,小和还是拗不过宣云锦的坚持,就那么带着人进宫了。 宣云锦并没有带红衣,进了宫也不好奇,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御书房偏殿等着。 实际上,宣云锦对皇帝的印象很差,更多的时候在想如何让皇帝理会这个案子,其他的感觉还顾不上。 而且,宣云锦知道有人在观察自己,多半又是暗中注意的那一套,她前世遭遇过太多了。 偌大的御书房里,充满了墨香和茶香。 皇帝早就已经在这里了,却没有急着让宣云锦来见,只是让身边的太监先去看看。 跟着皇帝一路走来的太监见过了不少人,那一双利眼是练出来的。 容墨烨对皇帝的这点恶趣味很无奈:“人都已经过来了,皇上亲眼见过就知道了,何必还来这一套。” 一起的明显还有个武将,此时也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的没说话。 皇帝倒是很习惯了,看见自己身边的太监进门才开口:“小林子,你觉得如何?” 不过二十岁年纪的小林子笑了笑:“从容不迫,胸有沟壑,完全没有紧张和害怕,无论长相和气度都不输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除了……额……” 皇帝惊讶:“连小林子都评价这么高啊?除了什么?” 小林子轻笑:“奴才只是实话实说,看起来这位宣姑娘真是太奇特了,奴才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面圣会如此平静的,除了穿者打扮朴素一点,实际上还真看不出是乡下长大的姑娘。” 皇帝笑了笑:“看来,朕的这一招算是白费了,请她过来吧!” 容墨烨看着小林子去宣见人,忍不住吐槽:“皇上本来就多此一举。” 皇帝无可奈何:“陆卿,你看,朕的容相为了一个女人就胳膊往外拐了。” 武将清淡的一笑:“皇上和丞相大人的关系依旧那么好……” 一句话说到一半,武将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进来的女子,反应大到直接僵住,是她?怎么可能? 皇帝和容墨烨立刻发现了武将的异样,却有些不明所以。 而宣云锦进殿后,快速的扫过那喝茶的三人组,脚步顿了顿,脸上划过一抹吃惊和意外。 正文 第三四七章 竟然还有熟人 宣云锦从来没有想过,在皇帝的御书房,她还能见到一个熟脸,简直不科学。 因为曾经是自己经手的病人,宣云锦绝对不会认错的,陆荣凯,他什么时候离开了桃花村? 果然,这丫的就是传说中那个传奇大将军吧! 如果早知道陆荣凯已经回朝,她用得着这么轰动的只为见皇帝吗?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欠人情。 宣云锦心下想过,面上不动声色的给皇帝行了个礼:“民女宣云锦,见过皇上。” 皇帝好奇的打量着宣云锦,还回头看看陆荣凯:“宣姑娘免礼,平身吧!” 宣云锦无比庆幸章奕珵告诉过她,大梦皇朝不流行跪拜礼,除非公堂之上,或者其他特殊情况,都不必行拜礼。 这点估计是她最满意的了。 倒不是说拉不下去那面子,而是膝盖真的会很痛。 容墨烨若有所思:“陆兄,敢情你们认识吗?” 陆荣凯回过神来,苦笑一声:“小锦,难道是章兄出事了吗?” 宣云锦淡定的点了点头,冲陆荣凯行礼:“陆大哥好,没想到远在京城还能以这样的行事见面。” 实际上这一点都不要,得看皇帝怎么想了。 皇帝轻笑一声,好奇得不行:“陆荣凯,朕登基五年,你才回来半年多,那些日子你都干什么去了?这样也能碰见熟人?” 陆荣凯垂眸:“回皇上,不过是在乡下躲清静,小锦和她夫君是同村的人。” 见到了皇帝,宣云锦可不急着说明事情真相,要皇帝赶紧做主了。 说实话,再急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了。 要求总得有个气氛,难道她还能强迫皇帝不成?跪地求就有用的话,宣云锦也不会含糊。 所以,宣云锦并没有急着说章奕珵的事情,看皇帝对陆荣凯那几年的经历似乎很感兴趣,陆荣凯也没有满着的意思,就提了两句:“陆大哥是村里的猎户,平日里很少说话,可收入却不错,村里很多姑娘都盼着能嫁给陆大哥过好日子呢!” 宣云锦这话可是事实。 她也希望通过更多的聊天来了解皇帝的基本性格,免得一开口就碰到什么禁忌之处。 没办法,皇权社会,皇帝最大,宣云锦现在也是要求皇帝帮忙办事儿,总不能任性强迫吧! 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没想到这么早就要接触了。 皇帝朗声一笑:“哈哈,陆荣凯,朕让你跑……你也有那样的日子啊!” 容墨烨喝了一口茶,也有些戏谑的看了看陆荣凯。 宣云锦有点懵的看着三个人,突然发现三个人的感情似乎很好的。 而且,皇帝比她想象的多了一抹爽朗和干脆,印象分倒是好了一些。 “小林子赐座,小姑娘坐着说,朕对陆大将军在乡下的生活很感兴趣,他这个噘嘴葫芦是不会说的,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知情的人……”皇帝对宣云锦的态度又好了许多。 宣云锦挑眉,看了看陆荣凯,觉得这件事情的发展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可她跟陆荣凯不算很熟,有些事情不应该她来说的。 即便是为了跟皇帝套近乎,似乎也有点不太好的样子。 不过皇帝居然叫她小姑娘?如果没记错,皇帝似乎只比她大十岁! “其实我跟陆大哥不太熟,只是有一次上山打猎,遇见了大暴雨,一起躲在一个山洞……陆大哥一身伤,还吓了我一跳呢!”宣云锦顿了一下,将杀手的情节略过,简单的提了两句。 皇帝眨了眨眼:“陆荣凯上山打猎,朕还能理解,难道你夫君也是猎户?你跟着上山打猎了?” “不是她夫君,她就是猎户,皇上,你别看她柔柔弱弱的,打猎的功夫可不差,那个时候他夫君还不良于行,哪能上山啊?”陆荣凯知道宣云锦来是为了什么,只想尽量帮她一把,就将事情往章奕珵身上挪。 皇帝不解的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朕就更加糊涂了,容相可说你夫君是到西洲城参加乡试才被人诬陷的,不良于行的人怎么会有参加考试的资格?” 容墨烨也愣了愣,这些事情宣云锦并没有提,他也不是很清楚:“看来,这里面似乎有很多感人的故事,宣姑娘不妨从头说起?这样事情或许会更明白一点。” 宣云锦偏头想了想,就从自己被强嫁开始说了说。 宣家的事情一带而过,可已经让三个大男人窥得一些端倪。 那些事情,陆荣凯都是不清楚的,只知道宣云锦在宣家过得不好,但是并不清楚宣云锦还是这么阴错阳差才嫁给章奕珵的。 虽然简单,可说下来也有些口干舌燥了,宣云锦心下也忍不住有些恍惚,原来她和章奕珵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事情了。 尽管想起来或许很平淡,可每一件小事都铭记在心,不容忽视。 “……所以,民女恳求皇上能够派官去西洲城重审此案,还相公一个清白。相信有圣谕在身,西洲城的官员侯爷也不敢再阻扰推诿。” 其他人听着没有平淡的感觉,反而有些跌宕起伏。 皇帝若有所思的敲打着的桌面:“这事儿,不急,朕可以跟你保证,你相公定然会安然无恙的。” 闻言,宣云锦眯了眯眼,皇帝的确不急,也相信了她的话,甚至心理也有了判断,更确定了章奕珵的清白,可是……为什么要拖延? “皇上凭什么能够保证?”宣云锦很不开心,说话的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如果我是那幕后黑手,有一百种手段将一个狱中之人花样弄死,天高皇帝远,皇上的保证有用吗?” 听到这话,皇帝忍不住瞪了宣云锦一眼,敢情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存在,一转眼就翻脸了。 宣云锦对皇帝的质疑,吓了容墨烨和陆荣凯一跳,还有旁边听故事很高兴的小林子。 陆荣凯苦笑一声,这才是宣云锦的性格啊! “小锦,不要乱说话,毕竟不是谁都像你,精通厉害的医术。”陆荣凯想要缓和一下,就找了一个理由。 正文 第三四八章 针锋相对 可宣云锦明显不领情:“幕后黑手就算不会医术,可他有势力,有钱权就能招揽人才,想要会医术的人难吗?何况,对付一个狱中的人,也用不着太高深的医术。” “所以,民女只是想要知道,天子金口玉言,君无戏言,天高皇帝远的,皇上凭什么能保证?” “民女的夫君危在旦夕,只是想求个明确的手段可以放心。” 闻言,皇帝眼睛瞪得更圆了,这个女人,真的敢啊! 偏偏他又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来,宣云锦有句话说得对,天高皇帝远,西洲城真的要发生什么,他贵为天子也鞭长莫及。 皇帝是觉得,既然他已经召见了宣云锦,就明着要保章奕珵了。 幕后黑手的消息来源肯定很强大,自然不会忽略这件事情,主动都会动手才对。 可仔细一想,宣云锦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弄死一个人很容易,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只要人死干净,再说什么发难清白都是无用的。 这就好像当年不屈山冤死的那些书生,最后终于得到了清白,可那也是死后的。 如果不是那群书生集体跳崖,还形成了一个流芳石碑,现在还有谁记得? 容墨烨哑然,其实冲宣云锦选择这种方式要求见皇帝,并且在人多的时候从来不提自己要伸冤的事情,他就知道这姑娘很有原则,很有想法,也很刚烈。 如今一看,当真如此。 连皇帝都敢顶撞,真是让人有些心脏不好。 此时此刻,皇帝明显有些下不了台来,因为宣云锦的步步紧逼,让皇帝无法选择。 若是提出异议,就是打了自己的脸,证明自己刚才说得不对。 若是不提出具体的办法,宣云锦善不罢休,还真是左右为难。 陆荣凯除了苦笑已经插不上嘴了,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就在宣云锦和皇帝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示弱的时候,外面来了一个慈宁宫的太监。 因为这太监是太后身边得宠的,小林子见了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那太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御书房里面似乎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以及小林子一副得救的表情,完全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听说宣姑娘进宫了,正在进行百花宴,众女都希望宣姑娘能去参加。” 皇帝其实也松了一口气,这小女子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怕他的,直视龙颜都毫不紧张。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台阶下,皇帝喝了口茶掩饰一下情绪:“既然如此,宣姑娘不如去参加幕后的百花宴,这件事情稍后再谈。” 百花宴?宣云锦才想起,上次在小二处打听消息就提到这个百花宴,原来就在今天么?那还真是巧啊! 宣云锦深深的看了皇帝一样,没有说什么,告退一声就跟着那太监离开了。 宣云锦也知道不能把皇帝逼太急,可不想看到皇帝拖延时间,因为她不清楚皇帝拖延时间之后,还会不会有空管这件事情。 所以,刚才有些情急。 不过,因为这件事情,宣云锦对皇帝的感观反而更好了一些。 若是刚愎自用,不容被冒犯的皇帝,估计刚才那一下就足以将她拉出去砍了吧! 看到宣云锦安分的离开,容墨烨和陆荣凯都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吓人了,他们惊出一身冷汗。 陆荣凯喝了两口茶压压惊:“皇上为什么不急?若是担心官员考核的冲突,微臣倒是可以去西洲城一趟。” 容墨烨若有所思:“皇上是打算利用宣姑娘的夫君将幕后黑手引出来吗?这边不动,那边就该动了,幕后或许会加快时间要了宣姑娘夫君的命。” 被容墨烨说中了心思,皇帝多了一丝恼羞成怒,他不过就相信,这三人就会不给别人捋一捋的时间吗? 尽管救命如救火,可说实在话,章奕珵一条命在皇帝眼里,的确不如幕后黑手的线索来得重要。 这件事情本来就因他而起,利用一把章奕珵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了。 “看看你们俩,莫名其妙就看中了一个女人,还是别人家的,别以为朕不知道,结果呢……气死朕了。”皇帝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 可容墨烨不以为然,因为皇帝这种表现只是恼怒,并非真的生气,或许还有点做错决定的愧疚。 “微臣那是欣赏,这样的女子,皇上觉得京城有吗?”容墨烨毫不掩饰自己的看好。 陆荣凯则是看了看容墨烨,心里是苦涩的,毕竟看上了又怎样?还不是没机会了。 “嗯哼?”皇帝故作冷笑。 “如果皇上只是因为这个,还是不要得好,得罪一个神医是不明智的,皇上或许会吃亏的。”陆荣凯劝告了一句。 皇帝斜眼:“她医术真的那么厉害?” 陆荣凯点了点头:“微臣体内的暗伤都被她治好了,确实舒服多了,还有微臣的几个兄弟,有人得了肺痨,很多大夫都说拖日子,也痊愈了。还有她的夫君,就是最好的例子,村里人都是看着她夫君好起来的。” 容墨烨有些惊讶,没想到宣云锦年纪不大,竟然有那么高深的医术。 他和皇帝都清楚陆荣凯不会撒谎的,哪怕他现在的确很想帮助宣云锦,还不至于就为此而夸大事实。 何况,这件事情不只是陆荣凯知道,稍微查一下就能明白真相。 “那朕的御医也不差啊,未必就会求到她……”皇帝死鸭子嘴硬,可惜,他这句话说得太早了。 如果在晚一两个时辰,皇帝一定不会说的。 容墨烨无奈,皇帝别扭起来谁都没办法啊:“皇上,宣姑娘不过是着急自己的夫君,人在面对自己关心的人时,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是很正常的。” “何况,皇上的想法是要用宣姑娘夫君的命去试探,她肯定淡定不了。” 宣云锦一路做了这么多,哪能让皇帝这么任性的玩? 角度立场不同,自然就会吵起来。 “哼……”皇帝冷哼一声,其实已经服软了。 容墨烨和陆荣凯对视一眼,反而放下了心。 熟悉皇帝的他们已经知道,刚才那样的矛盾不会继续存在下去,皇帝已经打消了原本的念头。 正文 第三四九章 指鹿为马 宣云锦可不知道有两个人在不断帮她说好话,而皇帝其实并没有跟她过多的计较。 毕竟皇帝要考虑的东西不一样,才会有用章奕珵作诱饵的想法。 宣云锦跟着那太监去了后宫御花园,老远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味了。 脂粉和香囊等等的味道,完全掩盖了自然的花香,简直就是污染环境。 那太监一路上也没说什么,对宣云锦不好也不坏,正常的陌生人相处。 到了地方,太监一嗓子吼出来,宣云锦全身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不过,随着唱名的声音,宣云锦感觉有很多的眼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种审视带着众多的复杂情绪,最多的就是嫉妒和不服。 宣云锦挑了挑眉,坦然的走了进去。 没办法,前两天宣云锦名声太大了,很多自诩为才女的千金小姐的得意之作都成了无病呻吟。 典型的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自然会有自命不凡的人觉得很不爽。 “这就是那个作诗的宣云锦啊?” “穿得这么寒酸也敢进宫?头上还没有头饰……” 说起来,还真的只有女人才会注意到这些并拿出来议论,刚才见了皇帝等三个男人,怎么就没发现有人觉得她穿得太寒酸? “开玩笑,那些能够千古留名的流芳石碑就是这个女人作的啊?” “我看也不像,是不是她作的还不一定呢!” “听说她嫁人了,有相公的啊,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看上……” “呵呵,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听起来传奇,见面未免也太失望了。” 这些人的窃窃私语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声,宣云锦耳力就算不灵敏也能听见。 说白了,就是要给她听到的。 这些人都想看到宣云锦自卑羞愧的神情,一只秃毛鸡到了凤凰的窝里,还不赶紧瑟瑟发抖,羡慕敬仰? 可惜,这群人有这想法要失望了。 宣云锦别说羞愧自卑了,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盈盈而过的身影即便是穿着不入流的衣服都无损其身半点优雅和气度。 那些中伤之语,仿佛就像赞美,让宣云锦更加光芒万丈,灼灼其华。 以至于当宣云锦走到中间,原本大声的嘲笑反而慢慢小了,甚至到了最后竟然不好意思再说。 太后在远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忍不住有些惊讶。 说什么见面失望,在太后看来,这见面才更多了一分惊奇。 宣云锦本人,明显比她想象的都更好,更完美。 “好好的百花宴倒是成了嫉妒攀比之地,哀家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对,琢磨着明年的百花宴还是不要办比较好。”太后嘀咕了一句,除了贴身伺候的宫女嬷嬷,其他人都没能刚听见。 “一只落难的凤凰,一群穿着凤凰羽的鸡,倒是看不清自己了,呵呵,这场面有点意思。” 太后这话让听到的宫女嬷嬷一凝,顿时看徐徐走来的宣云锦眼神都有些变了。 宣云锦还没有走到太后面前就被拦下了,一个盛装打扮的高贵女子拦住了她。 围观党都一副激动看好戏的样子,就等着宣云锦被踩在泥里的样子。 但是,就那么看着又觉得有些不对。 明明宣云锦穿者打扮那么寒碜,跟盛装打扮的郡主一比,竟然不落下风。 甚至,宣云锦的清爽,反倒是衬托着原本觉得极美的郡主无比俗气。 这……应该都是错觉吧! “大胆,一介民女,竟然就这么进宫到了御花园,侮辱了贵人的眼睛,你该当何罪?” 宣云锦斜眼,上下打量面前的人:“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立刻捧臭脚:“那可是一字并肩王府的青岚郡主,这么见识,不知道怎么进宫的?” 宣云锦轻笑:“民女的确眼拙,堂堂青岚郡主肯定是众女的风范,大梦人民的表率,民女面前这说话听不懂的疯婆子是谁?怎么可能是青岚郡主,不是给一字并肩王抹黑,皇室抹黑吗?我读书不多,你们也别骗我。” 众女似乎有点懵,感觉快被宣云锦给绕晕了。 当众不认青岚郡主本人,这胆儿她们看了都害怕。 太后正在喝茶,听到这话没稳住,轻轻喷了一下,却立刻恢复过来,不让其他人看出不妥。 幸好众人都被宣云锦的话给吸引了过去,并没有注意到太后瞬间的失态。 发现的宫女嬷嬷只会当不存在,淡定的帮太后掩饰过去。 心下对宣云锦倒是多了一分认识,能够在还没有见面的时候就逗笑了天后,这份儿本事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此时此刻,太后心下已经乐翻了。 写出十三首诗,全部替代流芳石碑成功的人居然说自己读书少,怎么想怎么乐。 青岚郡主也是呆了呆:“你……你说什么?” 宣云锦呵呵:“原来还耳背,这怎么可能是青岚郡主?民女就算没见过郡主的容颜,也听过关于郡主的一些传闻,都说一字并肩王的郡主自小就聪明伶俐,三岁启蒙,六岁成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礼仪更是我辈楷模,这个一见面就大呼小叫,隐藏讽刺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礼仪完美的青岚郡主说的?” “你们说,对不对?” 宣云锦的理直气壮让所有人都懵了,没懵的也觉得尴尬无比,根本就不敢接这话。 要说不对,难道否认青岚郡主完美礼仪,三岁启蒙,六岁成诗,是我辈楷模的试试?呵呵,等于是承认青岚郡主是疯婆子,谁敢谁上啊! 要说对,难道跟着宣云锦一起眼瞎的不认面前这人是青岚郡主? 得,左右都是死,她们还是沉默到底吧! 谁知道,宣云锦不要脸起来比谁都狠,哪里会放过她们:“看看,这么多人承认了民女的话是对的,这位……姑娘,你冒充青岚郡主是何其大胆?为了虚荣一回,就该做人低调一点,你也不要坏了郡主的清誉啊!至于你是怎么进宫到这里来参加百花宴的,呵呵,民女可管不着啊!” 围观党只觉得一阵凉风出过,均是打了个冷颤,心里早就有了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特么的,谁承认了?她们承认什么了? 正文 第三五〇章 不想给脸 难道说,默认也真的算承认?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你……”青岚郡主气得脸色铁青。 不说其他人了,连她自己都是承认不对,不承认也不是,一开口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 “呵呵,嘴皮子的功夫不错,你给我等着。”知道自己找茬的目的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什么三岁启蒙,六岁成诗,分明就是宣云锦随口编出来的,一边恭维一边将人推向悬崖,其中的落差真是够了。 偏偏她不能说自己真的无才便是德。 宣云锦轻蔑的一笑,好歹她也是太后请来的客人,青岚郡主这么急吼吼的跳出来找麻烦就已经落了下风。 说不过还搁狠话,这不是给自己找抽么? 她虽然是一介平民,可有些事情摆在明面上来,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莫非姑娘又要利用郡主的身份对民女做什么?姑娘还真是不低调啊,这么嚣张,一字并肩王和王妃都知道吗?确定不会给郡主抹黑?”宣云锦冷笑:“看来民女接下来果然要小心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反倒是让郡主背了黑锅,可真是死都不足以明志。” 闻言,众女总觉得胸口中了一箭,不由得纷纷后退,不想被宣云锦的言语波及,总觉得有点可怕呢! 又要利用郡主的身份做点什么?说青岚郡主仗着身份要对付民女也好,再次不认面前这人就是青岚郡主也罢,这话是真的把人往死里得罪了。 尤其是后面,宣云锦那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除了什么事情,一定是青岚郡主做的,呵呵……真是半点余地都不留。 很多人都觉得,青岚郡主这会儿肯定快吐血了吧! 暗地里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 宣云锦心里其实有些诧异,这年头居然有一字并肩王这种爵位出现?算是王爵里面封号最顶端的了吧! 至少,很多同宗的王爷都达不到这个地步。 所谓一字并肩,那是跟天子并肩的,地位和身份甚至超过亲王。 不过,看青岚郡主的年纪,一字并肩王应该是先帝那一辈儿的事儿,或者更加久远,然后世袭。 不管怎么说,对皇帝来说,这么一个爵位肯定如鲠在喉,大大的坑事儿。 不怪青岚郡主敢这么嚣张,哪怕太后就在不远处也敢惹事儿。 一字并肩王的嫡出郡主,那跟公主的地位也差不多,若是受宠,甚至还能凌驾在公主之上。 得,一进宫就招惹了一字并肩王,宣云锦觉得这日子真是越来越精彩,这些人就不能不找事儿吗?她主动惹过谁? 旁边终于有个淡定看好戏的女子给青岚郡主台阶下了:“好了好了,青岚,宣姑娘虽然是初进宫的新人,可好歹是母后的客人,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一点,可就不好玩了。” 叫太后母后?那这个说话的女子就算不是太后亲生的,那大小也是一位公主了。 宣云锦呵呵的笑了一声:“原来实在开玩笑啊,不得不说,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还真是会玩,民女这一趟也算是长见识了。” 反正已经得罪死了,她不认为青岚郡主会真的就这么善罢甘休。 宣云锦不是不懂这公主的意思,想要她主动道歉,给青岚郡主一个面子,然后这件事情就揭过了。 这公主倒是想要当个和事佬,可那也是建立在损害她名誉的基础上。 这种借着踩她一把的情况来给青岚郡主解围的方式怎么看都有些熟悉呢?当初禾蝶不也是这样的? 难道说,这门技能真的很容易无师自通?可笑之极。 一般来说,公主都这么开口了,换成别人来,多少都会给点面子的。 可宣云锦看来,公主还不是照样在欺负她,这个时候道歉,一进御花园所营造的气势就会全没了,接下来还不得被这群女人欺负得很惨? 说实话,宣云锦真心没空理会这些精力过剩,闲得发慌的女人。 她不需要讨好谁,更加不需要融入她们的圈子,宣云锦现在还真的百无禁忌。 至于以后,若是真的需要宣云锦也不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有利益有需要,就不怕这些人能够一直端着架子,永远能够排挤她。 宣云锦对这些人实在看得太透,有本事就有底气,用不着怕什么。 不理会公主的脸色难看,宣云锦径自玩太后走去,她不认为一个要讨好郡主的公主,能够不好惹到哪里去? “民女见过太后金安。”宣云锦中规中矩的给太后行了个礼,淡定的问候道。 太后较有兴趣的看着宣云锦穿着朴实,实则礼仪各方面都挑不出半点错来。 说实话,青岚郡主那么说本身就站不住脚,难怪会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平身吧,虽然有些伶牙俐齿,可自己的确是挑不出错来,己律还不错。”太后轻轻一笑,实际上对宣云锦的感观很好。 或许她这一辈子就是太过循规蹈矩了,从来都不敢反抗,才会佩服宣云锦的勇气。 甚至觉得宣云锦这样很有点与众不同的意思,会有更多的欣赏。 宣云锦轻笑:“太后娘娘谬赞了,民女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家被夫君宠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被人欺负就忍不住这脾气,还请郡主和公主多多见谅。” 这话一出,青岚郡主和那公主的表情越发多姿多彩起来,这是虐狗呢?还是补刀呢? 当然,宣云锦这话其实并没有多少诚意,不过说两句场面话,让太后觉得面子上好看罢了。 太后眉眼一弯:“为什么是夫君,而不是父母宠你?” 这话听起来就觉得特别微妙。 宣云锦浅浅一笑:“民女娘亲在生产的时候就因为难产去了,父亲本来就有平妻,还有比民女大的哥哥姐姐,所以……” 后半句不用说,大家都能明白了。 “民女还不到十四就嫁给了夫君,倒是相公疼惜,这日子才算过得不错。” 这些话的信息量就有些大了,一群人至少可以脑补出很多个版本的后母虐女,强嫁为妻的戏码来。 正文 第三五一章 贵妃的敌意 女子十五岁才算及笄,就算有些人特别积极,也只是会早早的过六礼,算是彻底定下来。 实际上,只要不是很特殊的情况,都会等女儿到了十五岁才会真正出嫁。 像宣云锦这样,还不到十四岁就被嫁了出去的还是很少见。 闻言,太后难免有些疼惜:“那还真是不容易啊,家境不好,还能学到一身才华,真是难为你了。” 宣云锦能够感觉得到,太后对她印象似乎不错。 不过,太后旁边的人不是一个孕妇,显然并非皇后。 而此女身着水红色宫装,头上竟然带着一只八尾凤钗,可见身份不是皇贵妃也是贵妃级别的。 只见,这个女人的眼神有些不善,皎月脸颊娇滴滴的说道:“太后娘娘,前阵子臣妾还听皇上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宣姑娘才华这般好,只怕……” 宣云锦冷嘲的一笑,看来她身上的仇恨值有很多啊! 太后笑容浅了浅,不是很喜欢的看了一眼贵妃:“贵妃跟皇帝还会聊这些?真是让哀家开了眼界。” 贵妃脸色一僵,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话的确没错,可那皇上做筏子太后未必会想象。 皇帝好歹是太后亲手拉扯大的,并非假手什么宫女太监嬷嬷。 相比之下,太后对皇帝的了解绝对多于贵妃。 这样一句话,太后不认为会是皇上说得。 宣云锦在一旁看好戏,贵妃对她不友好,可着入点真心太不聪明。 她所做的事情是在给女人长脸,贵妃却那样说,太后肯定不太开心。 说实话,女子无才便是德有很多种解释,有人认为,女子通文识字,能明大义者,固然贤德,但是这样的女子不可多得。 其他的女人喜欢曲解,挑动邪心,舞文弄法,做出不少丑事,那还不如不识字,守拙安分更好。 也有人说,便是通假字,通“辩”这个字。 前面还有一句“丈夫有德便是才”,所以拉通了解释是指男子与人争辩的时候能够显露出道德修养,而女子不与人争辩才是道德修养的表现。 说到底跟什么才华不才华的压根儿就没关系,“无才”,不过是不与人争,不出风头等等意思,要懂得谦卑之德。 可说白了,不管是哪一种解释,都是一种对女人约束压迫控制的思想。 历史上封建思想比较严重的时代,很多男人都认为聪明才智可以成就事业,女人拥有聪明才智则非但不是好事,还可能搅乱天下,酿成灾祸,锅国殃民…… 甚至有人还提出女子“因才而淫”的说法,简直太不要脸了。 追根究底,男人说这话是一种害怕,女人自己都这么说,就是一种奴性了。 太后明显不喜这样的女人,贵妃为了打压宣云锦就拿这句话说事儿,有些碰触了太后的底线。 宣云锦一瞬间看到了很多事情,有些纳闷贵妃的敌意都从何而来? 如果说青岚郡主跳出来是因为嫉妒宣云锦打下流芳石碑可以名扬天下,贵妃都已经嫁给皇帝了,那还不至于这么争强好胜吧! 何况,贵妃那种情绪不是嫉妒,而是恨,真就看不得宣云锦好。 “贵妃娘娘这话说得好耳熟啊!这两天倒是听到不少读书人这么酸溜溜的……”宣云锦一开口又这么直白,贵妃脸色一变,顿觉不好。 贵妃觉得自己刚才一定脑子抽了,才会想让宣云锦在太后面前出丑。 可惜,贵妃现在没想出别的解决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宣云锦继续说下去:“太后娘娘,不知道贵妃娘娘识字么?会看书么?” “如果会,民女觉得以后这样的事情都不要做了,毕竟贵妃娘娘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么毫无品德的事情,贵妃娘娘又为什么要做呢?” 闻言,太后怔了怔,忍不住呵呵一笑:“说的也是,贵妃,你说呢?” 贵妃脸色微白:“禀太后,臣妾知错了,太后知道臣妾出自书香门第,昨天听嫂子说家里的读书人都因为宣姑娘的诗着了魔,微微有些抱怨,这才提起这句话。” 贵妃连忙借坡下驴,立刻坦白的认错:“宣姑娘,将来一时激愤,还请姑娘原谅。” 宣云锦眯了眯眼,无比警惕的看着这贵妃。 说实话,像青岚郡主那样的人,生气都表现了出来,宣云锦还觉得好办。 可这贵妃,说认错就认错,脸上没有丝毫的愤然,仿佛正真心的样子,这才看得宣云锦一阵毛骨悚然。 笑里藏刀,能屈能伸的宫内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贵妃一两句话就将自己的劣势给掰回来了,反倒是宣云锦不说原谅都不行。 否则,宣云锦就是不识大体,小肚鸡肠的表现。 看宣云锦被反将了一军,太后反倒是来了兴趣,好奇的看着宣云锦会如何对付。 宣云锦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民女不敢,贵妃娘娘多虑了,只是觉得贵妃娘娘这么小,将来对小公主的教育就要做好了,有些东西是学?还是不学呢?” 学了就没有德了,最好大字也不认识一个才好吧! 贵妃浅笑盈盈:“宣姑娘说得是,难怪会做出那样的好诗来,今儿个百花盛开,大家也都有赏花作诗的雅兴,不知道宣姑娘要不要来两句?也让大家开开眼界,看看流芳石碑诗句的风采。” 宣云锦提到小公主,其他人都没有觉得不妥,包括贵妃在内,毕竟这事儿一般人都知道。 可惜,宣云锦事前还真不知道,她纯粹是看出来的。 贵妃的体态就是刚生过孩子的,宣云锦正好知道皇帝还没有皇子,加上贵妃神色之间尤有喜色,孩子肯定没有早夭,所以,宣云锦才那么笃定的说出小公主。 皇家公主将来长大,岂能大字都不识? 宣云锦也不认为皇帝能说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来。 不过,贵妃的反击来得好快啊! 一开始没太注意是吃了一个亏,贵妃迅速的调整了心态,立刻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诗词上来。 与此同时,看似褒扬,实则暗藏坏水。 正文 第三五二章 给自己正名 贵妃其实也质疑宣云锦的作诗能力,没有亲眼见到,实在很难相信一个女人将天下读书人都给比下去了。 但是,贵妃现在聪明的不直接怀疑,而是玩起了捧杀。 不是会作诗吗?就给你时间现场作,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太后皱了皱眉:“这作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意境和感悟都不会少,小姑娘可以试试,若是不行也不勉强,百花宴进行这么久了,就还没出过特别经典的好诗。” 太后明显在给宣云锦解围,让她试一试,若是成就能堵住所有怀疑人的嘴。 流芳石碑事先知道主题,诗词可以提前准备,那现在没有主题,宣云锦还能作诗,就是真正的本事。 今天过后,再也没有质疑的余地。 若是不成,那是环境使然,哪有强迫作诗的?这么多千金小姐都不成,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太后一番好意,宣云锦倒是有些感动,却觉得现在低调已经来不及,赶鸭子上架都得来两首,免得质疑声四起,还真就是不消停了。 贵妃也不急,知道宣云锦肯定会试的,否则她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得大打折扣。 宣云锦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御花园里果然有好多月季,看来是因为太后喜欢。 想了想,宣云锦站了起来,缓缓的开口说道:“花落花开不间断,春来春去不相关。牡丹最贵为春晚,芍药虽繁只夏初。惟有此花开不厌,一年长占四时春。” 闻言,众女有些鸦雀无声了,敢情这女人还是有真本事的,并非有人说的那样幕后有人代笔。 毕竟太后请宣云锦过来是临时起意的,原本也不是太后的意思,是众女不断游说,才有了后来的邀请。 若是这个还能有准备,可作诗并没有规定主题,宣云锦随意发挥却选了一个最应景的东西。 随意发挥很容易,要应景就不可能是事先准备好的了。 太后怔了怔,眉开眼笑:“说的是月季?” 宣云锦轻笑着点了点头,苏东坡的诗,现在吟出来倒是有几分刚刚好的意境。 “哀家听过不少牡丹芍药的诗,写月季的也有,可第一次发现诗里还可以提到其他的花,只字不提月季,却说的就是它。”太后眯着眼品味,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见状,在场的一些女人又嫉妒了。 她们谁不想拍太后的马屁? 为此很多人都做了不少准备,写给月季的诗也陡然增多了。 可进宫这么久,也没见太后对那首诗另眼相看的。 宣云锦一来就做到了很多人没做到的事情,羡慕嫉妒恨是肯定的。 只不过,见识过宣云锦的厉害,没多少人敢在这个时候挑衅了。 贵妃沉默了下来,没有继续开口说什么。 机会向来是两面的,她想看宣云锦出丑,结果却成就了宣云锦,那种感觉绝对不会好受。 可大势已成,现在谁撞上去都肯定会头破血流。 就在贵妃觉得宣云锦过得太好,快忍不下去的时候,太监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皇后娘娘到。” 贵妃顿时沉浸了下来,挑眉准备看好戏。 整个后宫嫔妃,太后唯一觉得入眼的就是皇后了。 贵妃倒是想知道,旧宠新欢,不知道太后娘娘会更喜欢哪一个? 最重要的是,看起来与世无争的皇后,和伶牙俐齿,不甘示弱的宣云锦之间,会怎么争宠呢?想想都好让人期待啊! 听到皇后到来,宣云锦立刻感觉到来自贵妃的深深恶意。 连忙戒备起来,宣云锦其实有些纳闷,为什么所有人,包括太后都在这里了,皇后有什么底气姗姗来迟? 不过,看到皇后挺着硕大的肚子出现,宣云锦顿时恍然。 孕妇嘛,总是会有些特权的,估计,要不是百花宴的中午宴会要开始了,皇后还不会露脸。 皇后走近,还没有行礼,太后就给免了,看来很关心这中宫嫡子的问题。 宣云锦用神识“看”了一眼,果然是双胎,而且还是龙凤胎。 在这里,双胎是很吉利,很有福气的一件事情,皇后怀了双胎,简直是一国大事儿,半点岔子都出不得。 大梦皇朝的历史上,也有嫔妃怀过双胎,但是皇后身份的还是第一例。 “肚子大就不要到处乱跑,想吃什么让小厨房给你做就是了,百花宴每年都那样,你难道还会觉得稀奇不成?”太后看着皇后那特别大的肚子,总觉得很心惊肉跳的。 宣云锦让开了一条路,还没来得及跟皇后说话,就看到贵妃那怨毒无比的眼神。 似乎恨不得将皇后肚子给挖出来。 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后宫女人的怨毒,宣云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果然好可怕。 仔细想想,贵妃只怕也担心皇后会生出嫡长子吧,一胎一双,这几率明显了。 正想着,宣云锦突然听到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各种刺耳的喊叫。 回头就看见无比惊险的一幕,皇后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了,好似踩到了一块果子皮,就那么直挺挺的扑了下去。 眼看硕大的肚子就要那么扑在地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好在那一瞬间,皇后身边的丫鬟忠心护主,英勇无比,直接扑倒在地,垫在了皇后身下。 尽管皇后的肚子有了一定的缓冲,可这一摔的力道就不小。 而且,皇后还把身边的太后给带倒地了,无数尖叫过后,场面顿时兵荒马乱的。 宣云锦怔了怔,狐疑的看着一样贵妃,她刚才一直盯着贵妃,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 而贵妃也有点懵,表情表露这事儿可不是她做的。 宣云锦跟着太后一起过来接皇后,随即想到贵妃的事情就没有及时的跟着回去,所以,她距离出事的地点还有一点距离,根本来不及相救。 门口风一般的掠过一个人,宣云锦定睛一看,不是皇帝又是谁? 估计老远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皇帝是一路奔过来的。 容墨烨和陆荣凯跟在后面,明显也准备来这百花宴逛逛,没想到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正文 第三五三章 突发事故 如今皇后肚子里的双子都成了大梦皇朝福气的象征,甚至因此都缓解了那些质疑皇帝登基正统的议论声。 真要这个时候出事儿,大好的形势就会变成大凶,整个皇朝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所以,皇上第一时间跑到皇后的身边,皇后五官纠起:“肚子痛,好痛……” 很明显,这一次的胎气绝对动得不轻。 小林子极为有眼色,并没有奔过来就狂跑去找御医了,不管有没有事儿都得看诊。 容墨烨一脸严肃,站在宣云锦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宣云锦指了指地上那一块橘子皮,在满地的垃圾中其实不算特别惹眼,但就那么刚刚好,被皇后踩了一脚不说,还打滑了。 容墨烨蹲下,将那块明显踩过的橘子皮捡起来,四下一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四周全是果皮瓜子皮,吃掉的零食垃圾全部仍在了地上,根本无法断定这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 说起来,这些贵女平日里吃东西也不会随便乱扔,一般都会有装垃圾的盘子。 可今天这种情况人多,装垃圾的盘子很快就满了,来不及换下就直接扔地方了,觉得方便,不会想到会累得宫女太监事后收拾。 谁知道,竟然造成了皇后出这么大的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天啦,皇后娘娘流血了……”旁边要将皇后扶起的嬷嬷惊恐的说道。 宣云锦抬头看了一眼,默默的站在一边,想让没有插手的意思。 陆荣凯哑然,很想让皇帝回想一下刚才的信誓旦旦,皇帝说他有御医,不会求宣云锦的。 宣云锦也一如所料,根本不会主动帮忙。 容墨烨有些担心的看着皇后出血有些大,迟疑的看了看宣云锦,总觉得老天都在帮她。 宣云锦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对这种可不熟……” 容墨烨和陆荣凯对视一眼,无奈的苦笑一声,总觉得宣云锦说的不是实话,可偏偏没有证据去证明人家的本事。 毕竟宣云锦年纪小,自己都没有做过母亲,要说对生孩子的事情不擅长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皇帝急慌眼了,亲手将大肚子的皇后抱起,快速去了花园旁边最近的屋子。 御医没那么快赶到,早就待命的产婆就被拉了过来。 产婆进屋查看了一下:“皇上,皇后娘娘这是要早产了,必须要马上准备生产,否则……” 一听早产,皇帝心口尖都颤抖了一下,表情严肃,脸色很黑:“那就赶紧准备。” “回皇上,皇后娘娘不是正常生产,宫口不开,需要太医开催产的药才行。” 皇帝眉头紧缩,不仅早产,还要用药?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让人去找路上的太医,让他赶紧开药,立刻去抓药煎药,节约时间……” 闻言,容墨烨叹了一声,底底的说道:“八个月啊,七活八不活。” 宣云锦皱了皱眉,皇后怀孕已经八个月了吗?看来红衣的确是不太清楚情况,所以记住的时间不太准确。 陆荣凯跟容墨烨曾经共识好几年,自然有一些默契,理会的也在小声说道:“早产啊,孩子一出生就先天不足,还是用药催产的,将来的身体肯定很差。” 容墨烨点了点头:“若是能平安还好,最怕只能保一个,哎,最惨的还是一尸两命,听说女人生孩子是很危险的。” 宣云锦面无表情的看容墨烨一眼,又扫了一下陆荣凯,心下忍不住呵呵了。 这两个男人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想要激发她的同情心? 这么严重的情况,他们怎么就知道她一定能应付?真要治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对她医术比她自己都还更有信心。 看宣云锦的表情,容墨烨和陆荣凯反而更加有底了,现在的问题在于宣云锦不愿意出手。 “皇宫有太医,皇上还有御医,我那点微末之技还是不要献丑比较好。”宣云锦淡定的说着。 她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想插手,套句老话来说,孩子是无辜的。 而宣云锦一直都对孩子很心软,容墨烨和陆荣凯还是抓住了重点。 只不过,就算她现在出手,皇后该经历的还是得经历,太过容易了,只怕皇帝还不会体会到事情有多严重。 所以,在不影响什么的情况下,宣云锦没打算那么早动手。 宣云锦话音刚落,御医就被小林子给带过来了。 老御医眉毛胡子都发白,这么一折腾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无比虚弱。 皇帝有些挥了挥手:“都什么时候了,还行礼?赶紧进去看看皇后怎么样了?” 闻言,老御医连滚带爬的进了屋,宣云锦都很担心他那状态能不能把出脉来? 皇帝自然不能进产房,宣云锦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世界的确比想象的开放。 至少这种情况下,身为男性的御医竟然可以去看皇后的情况,想象自己前世的那些历史,好像为了保清白,宁愿一尸两命都不许再关键时候看大夫。 皇宫里的女医可达不到这样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用。 女人生孩子本身就可怕,还不给诊治,想想都悲哀。 可皇帝下了那样的命令,其他人没有惊异的情绪,这代表行为不奇特,或者说很平常。 对此,宣云锦就更放心了,御医的本事应该值得信任,就看大夫对生孩子有没有什么专业经验了…… 太后刚才也摔得不轻,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的情况,只是悲伤又担心的看着产房。 难得的帝后龙凤胎啊!居然因为一时不察就早产,现在还生死未卜……太后忍不住掐着手里的佛珠,强迫自己念起经来。 容墨烨看皇帝焦虑的走来走去,忍不住给皇帝使了个眼色。 皇帝怔了怔,有些纠结的看向了宣云锦。 有时候话果然不能说得太满,不然报应来得快。 “你有办法?”皇帝吸了一口气,对宣云锦说道。 听到这话,太后都睁开了眼睛,有些迷惑。 毕竟其他人只是知道宣云锦的作诗才华,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正文 第三五四章 都有关心的人 宣云锦挑眉,规规矩矩的回答:“回皇上,民女自然没有办法。” 废话,所谓的办法是什么?让皇后完好无损吗? 就算她有药之气都办不到。 皇帝一噎,脸色更黑。 容墨烨叹了一声:“宣姑娘,人命关天,这不是斗气的时候。” 宣云锦嗤笑一声:“说得好像我家就不是人命关天一样?或许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死了就等于白死吧!自然远远不如皇后娘娘和皇子公主尊贵,皇上其实可以放心,有御医在,何须我来班门弄斧。” 容墨烨摸了摸鼻子,这个女人果然好会记仇。 皇帝冷眼看着宣云锦,所有的讽刺都受了:“你这是在无声威胁朕吗?” 宣云锦低头:“民女不敢。” 皇帝倒抽一口凉气:“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皇帝其实已经气晕了,他急得不行,宣云锦却意外的悠闲。 太后莫名其妙的跟身边嬷嬷对视一眼,但是没有插话,看着几人对话等待发展。 “民女什么都不敢。”宣云锦淡定的回答,要绕这些没用,她奉陪就是。 “啪!”皇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直接给了石桌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不轻,石桌瞬间成了碎石,崩溃在地,吓了旁人一大跳。 都什么时候,宣云锦还敢惹皇上生气?真是不要命了吗? 参加百花宴的众女还没有离开,她们自然听不到宣云锦和皇帝的谈话,只看到皇帝在火冒三丈。 “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吗?”皇帝目怒凶光。 宣云锦还是那么淡定,偏头看了看皇帝,突然笑了一声:“皇上当然敢,只不过,皇上觉得我就应该很害怕吗?” “我从小就没了娘,那个爹有等于没有,出嫁之前还差点被饿死……” “说起来,一直对我好的也就只有章奕珵了……左右不过是再失去,我还有什么值得可以留恋的?皇上想要我的命,随便吧!” 宣云锦不以为然的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皇帝再次被噎,终于知道不怕死的人是有多难对付了。 容墨烨无奈,这两个人要不要这么幼稚?明明很好解决的事情非要打个死结,他也是服了。 “皇上,明天微臣就启程去一趟西洲城吧,这些官员也的确不太像话,正好将这一路上的官员政绩提前考核了,今天的事情就过去了。”容墨烨只得给下不了台的皇帝搭梯子,把自己弄得那么高,真是何必呢? 皇帝无语:“那些地方官员,还轮不到你堂堂一国丞相去考核。你现在敢出京城,小心小命不保。” 陆荣凯想了想说道:“皇上,微臣也去吧,当初回京有些匆忙,其实西洲城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顺便也可以保护容相。” 皇帝更无语了:“不过区区一个秀才小命,还值得你们一起走一趟?” 容墨烨和陆荣凯忍不住扶额,在这个时候,皇上,我们能不能不任性发作? 宣云锦冷笑了一声,在她眼里,皇后还是只是区区一条小命呢,皇子皇女也一样,反正都还没有出生,指不定不用来世间受苦了…… 当然,这话宣云锦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知道现在也不能说出来刺激皇帝,否则这事儿肯定没完了。 不过,宣云锦发现皇帝纯粹是有些傲娇,虽然说话难听,实际上也是同意了。 只是被宣云锦逼着答应,怎么都有点想不过。 “其实你离开御书房,皇上就已经想好了,你相公的事情还是早一点弄清楚比较好,不用担心。”容墨烨不得不给皇帝加分。 宣云锦呵呵一声,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太后则是从头到尾一头雾水:“皇儿,你们在说什么?” 皇帝这会儿看宣云锦很不顺眼,自然无心解释,事情最后还是落到了容墨烨身上。 不过,容墨烨刚说了没两句,产婆又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皇上,皇后娘娘的情况很不好,御医说情况很危急,只能保一个,所以……” 产婆吞吞吐吐的不敢说,那可是众所期待的双胎啊,难道要一出生就没了娘吗? 宣云锦听到这话顿时被狗血泼了一脸的感觉,虽然古代生产是常态,可是她刚刚还真就这么想过。 倒不能说御医没本事,只是不擅长处理女人生孩子罢了。 皇帝瞬间呆愣在原地,太后吓得站了起来:“什么?怎么可能?” 这个选择真是太要命了,皇帝第一次碰见,根本做不了决定。 倒是原本没有动静的产房突然传来皇后的歇斯底里:“保孩子,皇上,臣妾求你了,保孩子吧!” 皇后突然来的一声请求倒是给皇帝解了围,不过,那话语中的决绝还是让人很动容的。 虽然这个选择对皇帝和皇后来说,都有更多的考虑,可宣云锦知道,皇后的确很爱她的孩子。 先前跌掉,皇后其实很努力的挣扎了,她本来可以用手去撑地,最终不至于让自己那么硬生生的摔下去。 可是,那一刻皇后本能是两只手抱住肚子,不提这个选择对或者错,至少她第一反应是保护孩子,根本就没有管自己那么摔下去会怎样? 不得不说,宣云锦再一次看到了那种伟大的母爱。 真是的,生个孩子还要煽一次情,宣云锦突然觉得这场面是不是不该打扰? 正想着,现场突然一阵沉默,宣云锦抬头就看见皇帝正有些哀伤的看着她,似乎在祈求什么。 宣云锦苦笑了一下,怎么自己就成了那根救命稻草了呢? 亏得她这个救命稻草的根部扎实,承受的力量超越想象。 宣云锦扫了皇帝一眼,没有说什么,直接走进了产房。 太后怔了怔,突然不知道该叫住还是不叫。 皇帝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呆呆的看着紧闭的产房门。 容墨烨莫名松了一口气:“皇上,微臣似乎说过,人在面对自己关心的人出事的时候,那种心情,别人是无法体会的。” 皇帝面无表情,却隐晦的搓了搓手指,难掩心底的那丝紧张。 正文 第三五五章 某女出手 皇帝不是第一次等女人生孩子,也不是第一次有女人早产或者难产,可这次尤为紧张。 皇后的这一次双胎,跟政治牵扯到了不少关系。 不管是皇后死,还是双胎不能顺利出生,都意味着有些事情会发生。 第一次,皇帝真正感受到女人生孩子是从鬼门关走一趟,危险,辛苦…… 宣云锦进了产房,发现床边有不少人在忙碌。 除了床头把脉的御医,其他地方竟然人挤人了。 眉头皱起,宣云锦厉声喝道:“你们都给我让开。” 紧张不已的宫女婆子莫名其妙的看着宣云锦,自然不会第一时间听话。 宣云锦虽然说得严重,可身着连打扫宫女都不如,其他人还意外她是怎么进来的呢! 宣云锦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需要我出去让皇上下圣旨让你们离开吗?” 一群人互视了一眼,也明白若非皇帝同意,宣云锦肯定进不来,太后也还在外面等着呢! 呼啦啦的,床上床下的人立刻退到了一边去。 看着那些宫女因为急,穿着鞋就上床踩来踩去,床单已经脏乱得不成样子了,宣云锦特别烦躁。 “留两个人在屋里听令,其他人都给我出去,另外,赶紧找一套干净的被子床单过来,给皇后娘娘皇上。”宣云锦立刻开口吩咐。 没有无菌的生产室,总得要保持一定的干净。 否则,孕妇感染,孩子早产身体弱感染,呵呵…… 宣云锦说得严肃有条理,这让混乱的一群人有了主心骨,面面相觑两眼,立刻依言行动起来。 御医有些尴尬的坐在床边:“这位姑娘,老夫……” 宣云锦神色缓和了一丝:“御医大人,皇后娘娘现在的脉象如何?” 说起专业,御医立刻有了劲头:“哦,似有似无,忽强忽弱,情况很不稳定。” 宣云锦点了点头:“御医大人,如果你对生孩子的事儿不熟悉,就把皇后娘娘交给我吧,你暂且在屋外等候,若是有需要,还得御医大人进来给皇后娘娘看看情况。” 宣云锦这一番话算是很给面子的,御医也不再生气,刚才被吼毕竟是因为混乱,这很正常。 御医自然选择出去,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他岂会熟悉? 说起来,御医本来就是皇帝的私人大夫,皇帝又不是女的,自然不会碰到生孩子的事情。 其他嫔妃生产,自然也轮不到御医出手,所以,这次也是赶鸭子上架了。 御医只能查看皇后的即时情况,把脉下药什么的,对于生孩子的过程,其实半点忙都帮不上。 等闲人等都被赶出去了,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宣云锦直接将窗户打开,透透屋内那浑浊的空气。 皇后躺在床上喘气,有些无神,又有点希翼的看着宣云锦:“你能帮我保住孩子吗?” 皇后此时此刻其实有些脱力,宣云锦进来之前,那些产婆只知道让她用力。 一群人急吼吼的围着她,皇后也知道现在很危险,心慌不已,也不知道怎么用力。 又怕闷久了,孩子会有什么问题,皇后也是很焦躁的。 宣云锦一进来就把多余的人往外赶,皇后突然觉得有些心安。 宣云锦伸手将皇后扶了起来,让伺候的宫女赶紧换床单被子,反而扶着皇后站起来。 皇后这么一动,下体的鲜血流得更凶了,可皇后根本感觉不到,而且很茫然的不知道做什么,只能相信宣云锦,跟着她行动。 宣云锦悄无声息的在皇后腰部的穴道上揉了揉,下体的鲜血已经止住了。 宣云锦扶着皇后的动作很轻柔:“放心,小家伙还没那么快出来,你现在省点力气,关键时候可不能没有力了。” 皇后似乎被慢慢安抚了,担忧的抱着肚子,不明所以的跟着宣云锦在屋里缓缓的走来走去。 宣云锦回头冲门口站着的嬷嬷说道:“赶紧做一些吃的来,开水蛋加红糖,这个快……多做几个,给皇后娘娘吃。” 嬷嬷怔了怔,看皇后的情况果然更好了,立刻听命出去。 皇后也想分散注意力,便好奇的问道:“开水蛋,是开水煮的鸡蛋么?还放糖?那会是什么味道?为什么不放盐?” 不知道为什么,被宣云锦扶着走了几步,肚子反而不那么痛了,所以行动起来不算困难。 宣云锦轻轻一笑,从善如流:“味道会很不错的,再加一些甜酒很好吃,待会儿皇后娘娘可要多吃点,否则生产的时候会没有力气。” 皇后有些担忧:“多吃点还能喝药吗?御医开的催产药应该也快好了吧!” 闻言,宣云锦忍不住翻白眼了,那些产婆真的很有经验吗? 催产药没喝,宫口没开,一直让皇后用力要干嘛? 胎儿体位还没有正,这是嫌孩子没更早的憋死吗? 估计皇后早产,那些产婆也慌乱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催产药不用喝了,我给你正常开宫口,药对孩子不好。”宣云锦说着抽出两根银针,在皇后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在肚脐下方来了两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皇后突然就觉得肚子开始往下坠了,不由得惊慌:“在往下掉了,要怎么办?” 宣云锦隔着肚皮给皇后子宫输入了一股药之气,加强了羊水的保护程度:“不用担心,羊水其实还没有破,你刚才只是动了比较大的胎气,让皇子和公主想要急着出来见他们的娘亲了。” “只要羊水还没有破,孩子就没有问题,现在体位不正,所以,你跟我多走走,让孩子的位置掉转过来,待会儿才好出生。” 两针下去,皇后的宫口就慢慢张开了,虽然速度比较慢,可好歹已经正常开启。 宣云锦说得很清楚,而且有条理,皇后心里有底,果然踏实了很多,跟先前在床上惊慌比较,真是平静多了:“这样走就行了吗?” 宣云锦抽走了银针,伸手在皇后肚子上摸了两圈,运用药之气搅动羊水,用了太极之力的柔和推拿,让孩子顺着羊水的运动方向一点点调整体位。 正文 第三五六章 没想的严重 “是啊,小皇子虽然有些迫不及待,可还是得慢慢来,生产的时候,孩子需要头朝下才行,这会儿,小皇子有些顽皮,头在左边侧躺着,皇后娘娘这么走,头更重就会慢慢往下的。”宣云锦知道古代女人虽然生得多,其实并不见得懂得原理。 很多时候难产就是生的时候才发现体位不对,这就很惨了。 宣云锦将孩子体位说得很明白,皇后一边期望,一边主动的运动,慈母之心被激发出来,那比什么都强。 皇后就觉得,宣云锦说这样的话让人很安心,仿佛生孩子不是什么大事儿一样,一点都不慌了。 “你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皇后每次问太医,得到的答案都是可能,让人开心不起眼。 “最先出生的会是一个小皇子,然后是一个小公主,小公主很乖的,现在体位已经很正常了,就等着自己哥哥先出去,把路让出来呢!”宣云锦“扫”了一下肚子里的情况,那跟亲眼看见没什么区别。 皇后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 宣云锦笑了笑,再次摸了摸肚子:“摸出来的,皇后娘娘可以放心。” 正说着,先前出去的嬷嬷已经提了一个食盒进来,还真的煮了一大钵,用小碗盛了给皇后吃。 窗户一打开,皇帝等人就发现了,纷纷站在窗户外面看到屋里的情况,也同时听到了宣云锦那些话。 不仅是皇后,他们也一样被安慰了许多。 太后娘娘有些热泪盈眶:“能吃就好,现在就是要多吃,待会儿才有力气,皇帝,你听到没有,是龙凤胎啊,皇后怀的是龙凤胎啊!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皇帝这心是七上八下的:“宣姑娘,皇后这情况可以回凤华宫生产吗?” 先前最惨的就是皇后出血了,其实羊水没破,宫口没开,只是初期反应有些剧烈而已。 宣云锦一出手,止住了皇后的出血状态,将生产拉入了正轨,就正常多了。 宣云锦挑眉,给皇后把了把脉,查看了一下宫口打开的情况:“凤华宫?有多远?” “走路两刻钟,做轿子就一盏茶的功夫。”皇帝很清楚的说道。 两刻钟?那就是半个小时? 宣云锦琢磨了一下,暗中吐槽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皇后能在凤华宫生产吉利一些。 不过,宣云锦也有考虑,凤华宫肯定早就备好了产房,无论是清洁还是其他都更上档次。 加上宫口打开其实没那么快,皇后还需要持续行走。 “那倒是可以,皇后娘娘就辛苦一点,边走边吃,尽量多吃点,另外不需要太急,走着回去,时间足够了。” 就这样,众人立刻迁移起来,原本参加百花宴的众女肯定不可能再跟上,皇帝有谕,让大家想离开的就离开,不想离开的可以继续百花宴,反正吃的喝的都准备了,不用也浪费可惜。 这么关键的时候,也没人真的离开,皇后生产是大事儿,大家也想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所以,都继续等在了御花园。 太后留下了贵妃主持百花宴,别的嫔妃也甭去凤华宫了。 一群人都陪着皇后慢慢走,太后松懈下来才感觉先前摔倒的地方有些疼痛。 皇帝连忙让御医给看了看,推拿了一下还开了药。 皇后忧心的说道:“母后不如回宫休息吧,宣姑娘说,生产可能没那么快的。” 太后笑了一声:“你先顾着自己吧,能够平安将哀家的龙凤皇孙生下来,哀家也无法休息。” 两刻钟的路程,众人磨磨蹭蹭的走了半个时辰,皇后也吃饱了,宫口开了一半。 容墨烨忍不住调侃:“你不是说你对这方面不熟吗?” 大家看起来,简直是个中老手好不好? 宣云锦一出手,保大保小的问题似乎都不用提及了,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正常。 “是不熟啊,说起来我还没给人接过生。”宣云锦低声回答,表示这话说得极为诚恳。 她前世虽然给很多孕妇看过病,也给很多小孩看过病,的确从没给人接生过。 现代的接生技术已经很完善了,不管是顺产还是刨腹,都用不着她上阵。 她只是理论吩咐,然后得力于神识能够“看”到,加上药之气的运用,几大筹码扔下去还没用,那皇后绝对没救了。 容墨烨一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具体情况就只有宣云锦知道了吧! 凤华宫的产房果然要宽敞很多,里面的一切都精心准备,很是精致。 扶着皇后一进屋,宣云锦却皱了皱眉,四下看了看嫌弃的说道:“将那只香炉给搬出去,皇后娘娘坐月子最好不要用什么香。” “另外,蚊帐换一场素净一点的,不要够用这么鲜艳的东西。包括孩子要睡的小床,蚊帐也换掉。” 闻言,皇后娘娘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有问题,脸色微微一白,神色慌乱的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眯了眯眼,神情有些严肃。 宣云锦两句话,不经意就拉开了一段宫斗的序幕,很明显幕后之人是冲孩子来的。 早产的孩子本来就体弱,一旦沾上什么不对劲的,就算好好生出来都不一定能养大。 皇宫内院夭折的孩子太多了,从来都多不胜数。 宣云锦说的这些,引起了皇帝和太后的警惕,凤华宫都有人动手,那还了得? 尤其即将出生的会是皇帝第一个儿子,又是嫡长子,龙凤胎等等因素加起来,实在光芒万丈。 惊魂未定的看着宫人手忙脚乱的将宣云锦说的东西弄走,然后换上干净安全的,皇后忐忑不安:“都说七活八不活,我已经八个多月了,这孩子……” 宣云锦挑眉:“不用担心,双胎一般都会提前生产,绝对不会等到九个多月的日子,按照双胎的日子计算,皇后娘娘其实已经临近生产了,所以说,皇子公主并没有你担心的那样早产,前八个月成长得很好,小皇子在肚子里就这么活波,生出来不会很虚弱的。” 说白了,双胞胎的八个月其实已经长成熟了,并没有大家想象的早产那么多。 正文 第三五七章 这个奖励好 宣云锦仔细看过了,两个孩子身体都不错,或许公主会差一点,但是皇家伺候得好,平安长大也不会有问题。 皇后半信半疑,却只能相信宣云锦的说法。 太后和皇帝则是无比希望宣云锦说的是真的,否则勉强生下来的龙凤胎,随时都会有失去的危险,日子岂不是要过得提心吊胆的? 好不容易拖到生产,皇后已经第二次进食完毕了。 说实话,皇后从来没吃过这么简单的食物,反而有些津津有味的。 想着孩子需要,皇后第一次无视了食量问题,大吃特吃,看着特别惊人。 再次躺在床上,皇后还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宫口全开,宣云锦就放开了皇后的麻醉效果,那瞬间席卷而来的痛苦让她尖叫出声。 宣云锦连忙用早准备好的毛巾给皇后咬住,然后指定了一个节奏,教会了皇后如何用力。 “痛感来的时候就用力,痛感淡下去的时候就松口气,尽量蓄力等待下次痛感来临……”宣云锦说得极为详细,皇后瞬间知道如何用力,而不是那种胡乱叫喊的用力用力,扯谈呢! 就说现代生孩子会打麻醉剂,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痛感给全部麻醉了,多多少少得留一点。 就是因为不知道痛就不知道如何用力,自然就不会生了。 有宣云锦帮忙,皇后虽然是第一胎,却没有浪费太长的时间。 使用药之气一边治疗皇后不至于待会儿生产完就大出血,一边在肚子里用力推了孩子一把。 半个头露出来之后,伸手捧着一拉就成功出来了。 根本不需要产妇将孩子全部生出来,有巧劲和省力技巧为什么不用? 宣云锦摸了摸孩子,药之气在孩子体内快速走了一圈,从最初就消灭了早产的那丝不良后果。 整个过程就几个呼吸,孩子在宣云锦怀里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将孩子交给了旁边的嬷嬷,宣云锦再一次利用药之气的推力,将里面的小公主给顺利弄了出来,前后相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皇后平日里运动肯定不多,即便有宣云锦帮了大忙,她也精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被药之气事先治疗,注定要大出血的皇后也好好的,御医都惊异了一阵。 毕竟生产之前就出血了,绝对是血崩的征兆啊! 结果宣云锦接生完毕,皇后就跟正常生产结束一样,只是有些脱力而已,担心的血崩压根儿没出现。 宣云锦给伺候皇后的贴身宫女和嬷嬷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她的事情终于完了。 出了产房,就看见皇帝和太后一人抱着一个,乐得不行。 “小孩子刚出生,不要见风太多。”宣云锦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皇帝和太后连忙让御医把脉,然后就让人将孩子送进了屋。 御医捏着白胡子满脸疑惑:“奇怪了,小皇子和小公主身体很好啊,压根儿就没有早产的后遗症……” 皇帝不爱听了:“这难道不好吗?” 御医一吓:“很好很好,微臣不是那个意思。” 太后倒是不计较:“身体好就好啊,宣姑娘先前也说了,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双胎长得好,看来真不错。皇帝,你可得好好赏赐宣姑娘。” 若不是宣云锦,只怕喜事儿要变丧事儿了,还得举国皆哀,这样还不能重赏,那得什么情况才能说重赏? “那倒是不用了,皇上答应快点重审我夫君的案子,比什么赏都强。”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皇帝的确该感谢她,小公主生出来的确有一点体弱,可谁都没发现,宣云锦接生完小公主抱了好一会儿,那就是趁着刚出生的那口先天之气在给公主用药之气洗礼。 自然完全消除了早产的不良影响,若是不出意外,未来的身体还会长得很好。 “案子,什么案子?”太后狐疑。 皇帝摸了摸鼻子:“母后先去休息吧,天都已经暗了,其他的事情我们再说。” 随即,皇帝看向了宣云锦:“明天,容相和陆大将军会跟你一起去西洲城,这样你放心了吗?” 容墨烨和陆荣凯都忍不住斜眼,说好的不值得他们俩一起去的呢?果然只是吐槽吧! 宣云锦点了点头,一副那还差不多的表情。 皇帝哭笑不得,看了陆荣凯一眼,果然得罪一个神医是不明智的,真是受教了:“你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其他的赏赐估计也不好拿,就送你这个吧!” 宣云锦看皇帝递过来一块金牌,上面有“如朕亲临”四个字,眼睛都忍不住爆射出精光。 这个好,这个不要绝对是超级大傻瓜。 皇帝忍俊不禁,还真以为宣云锦什么都不在乎呢,也还是有感兴趣的东西:“有这块牌,明年你夫君进京赶考,你可以进宫看看小皇子和小公主,好歹是你接生的不是?” 容墨烨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这块令牌只是进出宫用的吗?皇上,你认为面前这个女人蠢吗? 宣云锦似笑非笑的收起御赐金牌,也不说自己知道这块金牌的很多用处。 实际上,有了这块金牌,容墨烨和陆荣凯不用去西洲城,章奕珵也可以平安无事了。 很显然,皇帝派容相和陆大将军出行,还是为了大梦皇朝的官员,救章奕珵反而才是顺带的。 太后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却也知道不是这个时候问的,转身让贴身嬷嬷离开,然后在宣云锦出宫的时候送了她一个大箱子。 箱子里面全是珠宝首饰,看得人眼花缭乱。 宣云锦微微有些错愕:“太后娘娘好大方,皇上不是赏过了吗?” 容墨烨探头看了一眼:“皇上是皇上,太后是太后,太后对皇后这一胎看得极重,自然会感谢你。” 宣云锦关上箱子,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来,皇后娘娘摔的那一跤真是意外吗?” 容墨烨摇了摇头:“这个暂时无从查起,或许有巧合,但是并不一定是意外,宫里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意外?” 宣云锦怔了怔:“说的也是啊!” 正文 第三五八章 容相有敌人 陆荣凯幽幽的看宣云锦一眼:“你不是说,章兄若是出事,你不一定会跟着共患难吗?你一路到京城,难道还不够辛苦?” 宣云锦眨了眨眼,也想起当初章奕珵参加院试,回桃花村给陆荣凯兄弟治疗时说的话了。 “他没有对不起我啊,实际上他是希望我远走高飞,不要再管这件事情的。” 宣云锦轻轻一笑,搓了搓下巴说道:“我就觉得吧,指不定这辈子遇不上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还是救他出来比较好。” “谁说没有的?”容墨烨和陆荣凯异口同声的说道,无比严肃的对视一眼。 “啥?”宣云锦傻眼,有点尴尬,这两个男人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讪讪的抓了抓头,宣云锦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陆荣凯就算了,容墨烨是个什么情况?不是刚认识没两天么? 出了宫门,容墨烨下了马车:“让小和送你回客栈,明天一早启程如何?” 宣云锦点了点头:“这是麻烦你了,容大人。” 陆荣凯一个下了马车,看了宣云锦一眼:“不用去将军府吗?” 宣云锦摇了摇头:“下次再来叨扰吧,明天我们就在京城外的十里亭汇合好了。” 约好了时间,三人就各自分散了,此时此刻,皇帝喜得龙凤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还不断往外扩散。 虽然已经到了夜晚,可京城也都同喜着热闹不已。 不少商家都开启了优惠模式,以示庆祝。 一些世家皇商美其名沾沾喜庆,都开始准备原计划的一些活动。 让平民参加一些比赛活动,会有奖品之类的云云,价值也不菲,主要是营造一种普天同庆的氛围。 这种庆祝方式,其实在皇后查出双胎的时候就在计划准备了。 没想到会提前而已。 宣云锦回到客栈,小二直接端了一些饭菜到她房间,还让她有些莫名其妙:“我没有点餐啊?” 小二笑嘻嘻的回答:“这不是皇上喜得龙凤么?掌柜的说了,这餐免费,还赠送一只烤鸡,味道绝对不错的,姑娘慢慢享用吧!” 看着小二忙碌的离开,宣云锦有些错愕,第一次感受到皇权社会,平民对皇室的那种拥戴和与有荣焉。 “这个免费的理由真得给满分。”宣云锦有些哭笑不得。 宣云锦只得叫来的红衣,一起大快朵颐一顿,宣云锦将红衣的卖·身契还给了她:“明天我就要离开京城了,当初说好的,我将卖·身契还给你,你自己去登记一下,就可以消除奴籍了吧!还需要我去吗?” 红衣呆呆的看着面前那张纸,束缚了她十年的卖·身契,突然有种不真实的喜极而泣感觉。 当初还说一个月的,这才几天? 宣云锦每次说得容易,红衣总觉得不应该容易成这样。 最后,宣云锦还给了红衣五十两银子,足够她安顿下来过自己小日子了。 解决了红衣的事情,宣云锦就安心去休息了,毕竟这本身是她的计划,做完了事儿。 徒留下红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心想要自由,却又有些迷茫了。 就这样找个男人嫁了?自己过日子又要干什么呢? 红衣纠结了一晚上没个结果,从小到大她其实已经习惯了服从命运,很少有自己决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做不来。 宣云锦第二天一早准备出门,却看见红衣顶着熊猫眼在门口徘徊:“你怎么了?高兴得睡不着?” 红衣眼睛一亮:“姑娘,我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在宫里一个月就二两银子,你昨晚上给了我五十两,等于两年的工钱,所以……” 宣云锦哑然,原来是一个已经迷失了方向的小姑娘:“你跟我不一定有什么好日子过,你可要想清楚了。” 红衣慎重的点了点头。 宣云锦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反正你已经自由了,若是有什么想法,你尽管离开就是。” 其实宣云锦还是很喜欢红衣的,体力虽然很差,可吃苦耐劳,做事稳重,做人也算机灵。 最重要的是审时度势,嘴巴很紧,做个小帮手也挺好的。 正好宣云锦有两匹马,问了红衣,她居然会骑马,不由得奇怪了:“在皇宫里,你们还能骑马?” 红衣笑了笑:“姑娘不知道,皇宫也有练武场,宫女太监都得学一学骑射,就怕万一有一天会用到,现在看来是正确的。” “是吗?那调·教你们的人很有想法啊!”宣云锦觉得不错,两人就骑着马出城了。 一开始枣红马还不愿意让红衣骑上去,被宣云锦好一阵安抚才面前同意的。 红衣忍不住惊讶:“姑娘的马好有灵性,竟然还不让别人骑。” 枣红马和黑马被宣云锦的药之气洗礼了好几天,最近几天不断消化成长,变化很大。 个头高大了一些,腿部更加有力。 可以说,枣红马已经进化到当初黑马的档次了,而黑马自然也更上一层楼。 红衣毕竟只是会,对于骑术不算精通。 枣红马脚步已经矫健得很,红衣骑上去还感觉有些颤微微的。 幸好宣云锦速度不快,两人不紧不慢的来到十里亭,陆荣凯和容墨烨已经在了。 宣云锦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两人比她还更早:“丞相大人,陆大将军,让你们久等了。” 容墨烨笑着点了点头:“其实我们也刚到,昨天皇上喜得龙凤的消息传开,今天城里肯定热闹得很,就想着早一点,免得被堵在城里了。” 宣云锦不得不说,今天的确是热闹得很。 原来皇帝有了孩子,真的可以与民同乐。 “因为是嫡长子吗?”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有这个原因,而且双胎是很吉利的事情,值得庆祝,不过,拖宣姑娘的福,我倒是能够出警看看了,说起来,这大梦皇朝已经很多年没有走走了。”容墨烨不由得有些感慨。 陆荣凯轻笑:“胆子大,你就不怕离开了京城会没命?” 闻言,容墨烨笑了笑,没有多加解释。 正文 第三五九章 太慢了 宣云锦听得一头雾水,容墨烨离开京城会有杀身之祸? 要不要这么悬乎啊? “我还这么年轻,难道就要这么老死在京城不成?”容墨烨不以为然。 宣云锦囧然:“你还好吧?” 容墨烨轻松一笑:“没问题啊,就是有个敌人,时刻想要我的命而已,在京城他不敢动手。” 宣云锦眨了眨眼:“那……你还是不要离开京城比较好吧,有陆大将军和皇上令牌,应该没有问题了。” 容墨烨摇了摇头:“其实早就想出去走走了,而不是把自己困在京城,看陆大将军当初就走得多干脆,逍遥了这么多年?” 陆荣凯脸黑:“你的事儿跟我还有关系?不要强拉死拽。” “有些事情,不迈出哪一步永远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我躲了这么多年,还真以为我怕他不成?”容墨烨冷笑了一声,气势凛冽。 宣云锦讪讪的一笑,既然都用躲这个字了,要不要那么大无畏? 不得不说,丞相的气势……真是有点矛盾啊! 陆荣凯则是有些不以为然:“容墨烨,你好像没那么容易死的,好歹也活到现在了。” 宣云锦看了看容墨烨,又瞅了瞅陆荣凯,好吧,估计这两人是损友,她跟着瞎参合什么? 容墨烨和陆荣凯制定了路线,大家就开始启程了。 虽然红衣全程有些懵,可好歹没有不合时宜的开口就问,只觉得自家姑娘还真是厉害。 传奇丞相,传说中的大将军,竟然认识吗? 启程的时候,宣云锦有些无语:“坐马车?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到西洲城?” “不能太明显的直奔西洲城啊?”容墨烨随口问道:“你到京城用了多久?西洲城那么远,你夫君的案子好像发生很久了吧!” 宣云锦眼神一闪:“十五天。” 其实是十二天,宣云锦还多说了三天。 容墨烨和陆荣凯诧异的看着宣云锦,有点无法想象。 貌似八百里加急也就这个数了。 陆荣凯带了不少兵,容墨烨也有些随从,启程之后那速度让宣云锦无比皱眉。 这哪里是赶路?说观光还好些吧! 皇宫内院,皇后终于睡足了起来,第一时间查看自己孩子的情况。 “娘娘放心,御医都很惊讶呢,小皇子和小公主身体很健康,似乎没有早产的不良影响,奴婢总觉得跟宣姑娘有很大关系。”皇后奶娘有些感慨的说道。 皇后看了看小皇子,心痒难耐,女人坐月子竟然不然抱孩子,免得两只手用力太多,将来会有一定后遗症:“对了,宣姑娘呢?本宫定要好好赏她才是……” 奶娘笑了一下:“宣姑娘已经离开京城了,娘娘想要赏,只怕要等宣姑娘下次进京。” 皇后诧异:“离开京城了?居然这么急?” 奶娘立刻有了八卦的心情:“娘娘不知,宣姑娘这次之所以进京就是因为她的夫君蒙受了不白之冤,想要请皇上做主的,没想到闹得那么大……” 太后休息之后醒来,对宣云锦的事情很感兴趣,皇帝就仔细给太后说了一遍,太后不由得对宣云锦更加欣赏起来。 “小小姑娘倒是女中豪杰,让人敬佩啊!”太后如是评价道。 皇帝笑了笑:“其实朕倒是对宣姑娘的夫君很有兴趣,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男人值得她这么全心全意的冒险。” 太后点了点头:“希望明年的科举考试能够见到他。” 因为宣云锦的行为,母子两对章奕珵充满了期待,若是章奕珵还不能来参加考试,那水平未免太低了。 “对了,母后,宣姑娘离开之前,拖了丞相府的人送了一份礼物给母后,说是感谢母后的赏赐,母后一定会喜欢的。”皇帝浅笑着说道,带起了一丝神秘。 太后忍不住乐了:“明明就是哀家给她的赏赐,竟然被当成礼物还有回礼?这倒是头一回啊!哀家有些好奇了,是什么东西值得皇帝你这么说的?” 皇帝冲小林子招了招手,小林子喜上眉俏,从门外给太后搬来了一盆花。 太后扫了一眼,瞬间眼睛一亮,惊得站了起来。 靠近了自己看,太后果然觉得很惊喜:“美人舞?还是野生变异的?”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知道美人舞对自己母亲意义重大。 可宣云锦竟然当成不该出现的回礼送给了太后,只会让太后更加喜悦。 总比送了太后这盆花,暗中有要求的人来得舒服。 毕竟,宣云锦这个回礼没有也不会让人说什么,有了就是加倍的惊喜,只是礼物而已,并没有其他的要求。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总觉得宣云锦是个福星,遇上她总有很多的好事儿。 大部队慢悠悠的走了两天,宣云锦有些受不了了,立刻请求单独行动。 陆荣凯皱了皱眉:“我们的速度不算慢了,你稍安勿躁就是。” 宣云锦眯了眯眼:“你们就稍安勿躁的来西洲城吧,我先走一步就好了,红衣,你跟他们一起,到了西洲城自然会见面的。” 红衣看宣云锦要将两匹马都给拉走,连连点头:“好的姑娘。” 陆荣凯眉头皱得更紧了:“你那样赶路,身体根本撑不住,不要乱来。” 宣云锦没有多解释,拉着枣红马和黑马就准备自己离开。 枣红马和黑马似乎感觉到了宣云锦急迫的心情,踏了踏马蹄有些兴奋。 主人又要压榨它们的潜力了,可那种爽快淋漓的奔跑特别爽,隐隐带着期待。 陆荣凯见宣云锦没有改变注意的意思,退而求其次:“现在已经天黑了,就不能等天亮再走?” 宣云锦没有理他,骑着小黑,拉着枣红马就离开了。 陆荣凯有些脸黑,回头看向在马车边默默瞧着一切的容墨烨:“你就不能劝两句?” 容墨烨似笑非笑:“劝有用吗?陆大将军,你在军中强硬习惯了,可她也很刚烈,自己决定的事情不会变的,而且,我说过了,不要把她当傻瓜,你以为她真看不出你在有意拖延时间?” 正文 第三六〇章 这就过分了哈 容墨烨冷嘲的笑了一下:“不过就是为了多相处几日,能有什么用?她也不会变成你的,何必惹她不开心?” 其实他们的速度可以再度提升,陆大将军的兵急行军就这点速度,真要打仗估计会输得让人哭吧! 一开始他并不同意陆荣凯耍这样的小心眼,那没有意义。 很明显这骗不过宣云锦。 结果一如所料,宣云锦宁愿自己行动。 陆荣凯脸黑无比,翻身上马,随着宣云锦消失的地方不见了。 容墨烨默默的看着陆荣凯背影,自嘲的笑了一下:“无用的挣扎,晚了一步就是一辈子,我还晚了不知道多少步呢!” 红衣有些紧张的看着容墨烨,心下已经风中凌乱了。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容墨烨回头看向了红衣,似乎对她的来历很透彻:“放心,你家姑娘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吃不了亏的,说起来,你应该没见过你家姑娘的相公吧!” 红衣哭笑不得,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好奇吗?”容墨烨笑得很温和,红衣却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听了太多这年轻丞相的杀戮果断,红衣淡定不下来。 红衣再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好奇死了好吗? “哦,本相也蛮好奇的,你嫁姑娘平日里都怎么说她夫君?”容墨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 红衣摇了摇头:“姑娘从来没说过,只是提到她相公对她很好,不像是假的。” “这样啊!”容墨烨点了点头,他也见过宣云锦说这话的神情,的确不会是假的。 他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好,才会让宣云锦放在心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陆荣凯的专用坐骑肯定是大梦皇朝都独一无二的万里驹,宣云锦骑着小黑还没有跑起来就听到后面有不一样的马蹄声。 只有切身体会过才知道,是不是好马,真的听脚步声就能理会。 就好像现代有不少人听发动机的声音就知道是什么车一样,殊途同归。 宣云锦回头,就看见陆荣凯夹了一下马腹,整个人飞身而起,下一刻就落到她身后了。 背部撞到一个硬硬的胸膛,仿佛还带着温度,宣云锦微微皱眉,拉了一把小黑的缰绳。 小黑心意相通,嘶鸣一声,立刻高高扬起两只前蹄,想要将陆荣凯甩下马去。 陆荣凯轻笑一声,一手搂住了宣云锦的腰,一手拉住了缰绳。 要论马术,陆荣凯足以将宣云锦甩出去八条街,所以宣云锦这想法是行不通的。 感觉腰上传来的温度,宣云锦怒了:“陆荣凯,堂堂大将军,要点脸成不成?” 陆荣凯不以为然:“你不知道我本来就是兵痞吗?不是刺儿头的可做不了尖子兵。”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既然如此,也不用给你脸了对吧!” 宣云锦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指尖夹住一根银针,反手就朝陆荣凯身上扎去。 陆荣凯不得不放开了宣云锦的腰,及时掐住宣云锦的手腕,微微一扭,将宣云锦反手拉入了怀里:“你果然不像一直表现的那么无害,打猎的时候分明下手很犀利。” 陆荣凯觉得,宣云锦一张脸不知道欺骗了多少人,温温柔柔的,无害得很。 可动起手来,就会明白宣云锦战斗力。 宣云锦被制,侧头一仰就看见了陆荣凯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你说对了,那么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就这么被制住的对不对?” 陆荣凯还从来没见过宣云锦这样带着邪意的笑,仿佛一朵罂粟,特别的让人上瘾,忍不住怔了怔。 宣云锦眼中闪过一抹流光,张嘴就吐出一枚寒芒,竟然在口中藏了一枚银针。 陆荣凯一闪神差点中招,千钧一发之际往后仰了仰躲开了。 哪曾想,这不过是恍招,宣云锦可不会就这样就完了,手中缰绳一紧,小黑再次听话扬起了前蹄。 与此同时,枣红马在旁边冲陆荣凯撞了过来。 陆荣凯一惊,多方受敌,伸手想要故技重施,搂住宣云锦来稳住自己的身形。 可惜,宣云锦早有所预料,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屈指在他手臂上的麻穴一弹,陆荣凯顿觉整只手都快废了,完全没有了感觉。 宣云锦利索的在马背上换腿倒坐,一脚踢在陆荣凯小腹,成功的将陆荣凯给踢飞了出去。 宣云锦嘴角微勾,及时的拍了一下小黑的马屁,小黑立刻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陆荣凯,下次你还这么过分,我可不会留手了……” 陆荣凯有些惊恐的看着宣云锦倒骑着马差点摔下来,搁下一句狠话都因为自己的狼狈失了九分气势。 陆荣凯这才知道,宣云锦的骑术只是入门,压根儿就不算好。 “这个女人……”陆荣凯没有再追,只是心有余悸的叹了一口气:“就不能好好的吗?” 摸了摸小腹,陆荣凯皱起了眉头,是感觉到了宣云锦那一脚的深意,某个地方的经脉好像被堵住了…… 陆荣凯呆了呆:“这也算留手了?” 就这么让他不能人道是几个意思? 陆荣凯不明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宣云锦那一脚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运转体内的真力,陆荣凯小腹的堵塞瞬间被驱散通透了,苦笑的看着宣云锦消失在绝美的晚霞中。 由此看来,内里高还是很有好处的,同样的招数,平西侯世子和知府大人都还在焦头烂额呢,陆荣凯居然瞬息就化解了。 宣云锦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调回正确的骑马姿势,幸好小黑已经很有灵性,否则她非得坠马不可。 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宣云锦轻舒了一口气,果然马背上的高难度动作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她就是一个骑马小菜鸟而已。 将枣红马收尽空间里去休息等待轮换,宣云锦将小黑的速度提到最大,脑海中不禁有些眼馋陆荣凯那匹万里驹。 若是能被药之气洗礼再度成长,那速度应该会很可怕吧! 早知道就跟皇帝要一匹了,皇家马场肯定有不少可以挑的。 正文 第三六一章 你不用为她开脱 宣云锦骑在马背上只需要保证自己不被摔下去,其他也没有太大的事儿,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其实陆荣凯也不知道自己追上宣云锦要干什么,心里潜意思也明白自己带不回人,只是有很多的不甘心,所以凭借冲动热血跑了一趟。 等陆荣凯牵着自己的坐骑,踏着夜色回到扎营的地方,倒是坦然的面对容墨烨似笑非笑的表情。 容墨烨其实有些理解,不过难得看陆荣凯有点狼狈的样子,倒是瞧到了一出好戏:“你真不怕到时候那姓章的找你打架啊!” 陆荣凯冷哼一声:“柔弱书生,他也要打得过我才行啊!” “是吗?”容墨烨轻笑:“我的意思可不一定是动手哟,指不定论动脑子,你只有受着的份儿。” 陆荣凯喝水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仿佛刚才那脑残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般。 人生在世,年少轻狂,谁没有突然脑残过? 西洲城内,依旧是消息比人快,知府和平西侯同时接到了皇帝派使者来查案的消息,也知道宣云锦做了多大的事儿,顿时有些心慌意乱。 平西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满脸红疹的侯夫人梨花带雨。 颜钦有些阴沉,颜寒烟满脸的不服。 平西侯表情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招惹的,如今可是上了贼船了,骑虎难下啊!” 颜寒烟冷笑一声:“那些诗怎么可能是她作的?虞舒以前见过她,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好好教养,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文才。” “肯定是她那相公以前就做好了这些诗,她现在拿出来用罢了,居然说是自己的,太不要脸了。” 平西侯冷笑:“不管那些诗词是谁做的,现在都是她的本事,她因此见到了皇上,还说动了皇上派人重审此案,可算是翻身了。” 宣云锦救了皇后和两个孩子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具体的。 因为当初皇后回到了自己宫殿生产,在场的就是皇帝太后,丞相和大将军,或许还要加一个御医。 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乱说,所以旁人只是猜测。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宣云锦会医术,也不相信她有那么高的本事,所以猜来猜去,都以为是皇后洪福齐天,小皇子和小公主果然是天降麟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早产都能比其他孩子健康,不是福气是什么? 至少暂时还不知道宣云锦在这中间扮演的角色,西洲城得到的消息就没有这点。 均是疑惑不解,皇帝到底是有多闲?才会接受宣云锦的御状,并且这么重视这件事情。 颜寒烟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了,那个姓章的就能这么淡定的看着自己诗词被剽窃,那可是十三块流芳石碑啊,读书人不是最看重这一点的吗?” 平西侯和颜钦心中一动,纷纷若有所思,这或许是一个入手办法呢? 知府府和平西侯府差不多,知府夫人已经接到娘家的消息,让她尽量跟章奕珵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再招惹宣云锦之类的云云。 可惜知府两口子已经急上泡了,因为另外一边也下了死命令,让他们赶紧下手要了章奕珵的命,到时候死无对证才是脱身之法。 化干戈为玉帛,明显不太可能了啊,早已经把人给得罪死了。 就算能够说通章奕珵,到时候皇帝钦差一到,还是得追究草率误判的过错,乌纱帽依旧不保。 就像平西侯说的,他们此时此刻已经骑虎难下了,比较一下,果然还是死无对证对他们更加有利。 人的趋利避害是本能,就算内心深处知道有些不妥,也会选择对自己更好的。 都期待侥幸能让自己更舒服。 所以,犹豫了好几天,两拨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幕后大人的提议。 不过,颜寒烟的吐槽倒是跟某个人想到一会儿去了,章奕珵莫名其妙的看着虞舒来探监,听着这个女人义愤填膺的挑拨他跟宣云锦之间的关系。 “章公子,那可是十三块流芳石碑啊,很多读书人努力了一辈子都得不到一块,你娘子这么轻易就把你的功劳给霸占了,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吗?”虞舒说得口干舌燥,章奕珵却无动于衷,忍不住有些泄气。 章奕珵顺着怀里小狼的毛发,优雅的坐在牢里捡漏的石床上,冷漠的看着虞舒在木栏外面滔滔不绝。 说起来,虞舒回来探监,估计是他最意外的事情了。 说的事情更是让章奕珵莫名想笑。 这些人觉得宣云锦不可能做出那些诗来?就顺理成章的认为抄袭他的作品? 天知道有几首他都没听宣云锦提及过好不好? 若有所思的看着虞舒那发亮的眼神,章奕珵心下升起几丝荒谬的感觉:“谁告诉你那些诗作是我的,就一定不是娘子作的?” 虞舒愣了愣,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章奕珵,难道真是宣云锦的本事?不可能,她不信。 不仅仅是她,其实很多人都不信,绝对不是她要针对谁…… 稳了稳心神,虞舒眉头轻蹙,看起来我见犹怜:“章公子,你用不着给那个女人开脱,她都已经做到了这份儿上,你还要向着她吗?指不定过几天她就会进宫做妃子了,皇上已经宣召她觐见,你这是何苦呢?” 看虞舒那苦口婆心为他着想的样子,章奕珵难免觉得有些腻歪。 不知道有多少人认为宣云锦这一出是为了吸引皇帝的注意,最终想要进宫做妃子呢? 呵呵,做妃子?章奕珵突然觉得这想法很奇葩,一个临走还让他保护自己清白,信誓旦旦说着不接受二手货的女人会去当妃子吗? 章奕珵觉得这无法想象。 懒得理会虞舒的喋喋不休,翻来覆去就那个意思,章奕珵顿时无趣得很。 虞舒说得掏心掏肺,见章奕珵直接不理她了,忍不住有些幽怨。 最后也受不了对着空气说话,被在意的男人无视,跺了跺脚结束了探监。 章奕珵一直低头给小狼抓毛,轻笑的低语:“小狼,这段时间没洗澡,你是不是长虱子了?不知道小锦回来看你肥了一圈,会不会以为我们在牢里过得太好啊?” 正文 第三六二章 或许遇不到了 或许是听章奕珵提起宣云锦,小狼终于睁开眼睛低呜了一声,然后又眯着眼享受起来。 章奕珵哭笑不得,若有所思的低语:“那样崇拜仰慕的眼神,若是出现在小锦的眸子里一定很惊艳的对不对?不知道小锦什么时候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呢?” 正当章奕珵犹自幻想宣云锦对他仰慕的时候,舒励在木栏外忍俊不禁的笑开了:“虞通判的独生女,章兄好艳·福啊!” 将小狼放在床上,章奕珵冷笑一声,站起来舒服的伸懒腰:“谁喜欢谁拿去,堂堂通判的独生女都不知道矜持一点,意图真是太明显,还是我家小锦好……就是太含蓄了点。” 舒励无语的看着章奕珵,宣云锦那样是含蓄? 一出手就让男人不能人道,还给马刚治疗那方面的疾病呢,简直大方过头了好吗? 好吧,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很正常,他能够理解。 “我看你这样子,倒是很希望你家小锦用那种眼神和表情看你吧!”舒励忍不住吐槽,果然很容易被虐狗。 章奕珵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也就是自己幻想一下而已。 “舒兄,等你遇见命定的人就会明白的。” 舒励温和的一笑,怔松半刻说道:“或许遇不到了。” 章奕珵怔怔的看舒励好一会儿,有些了然的无奈:“那真是不巧的。” 章奕珵有些明白,舒励果然还是对宣云锦有了好感,或许谈不上深爱,仅仅只是好感而已,却很难被替代了。 宣云锦目前所做的那些事情,真的很容易让人喜欢,被吸引…… 只不过,舒励的坦然,让他生不起半点敌意。 舒励依旧笑得坦诚温和:“人生,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早该有所意料了。” 章奕珵哑然,忍不住郁闷的看了舒励一眼:“舒家是状元家族,可近些年已经堕落了,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一个纯白的人来?” 舒励的坦诚很容易让人羞愧,套句宣云锦的话来说,做人要不要这么白? 舒励笑开了:“能够得到章兄一句赞美,还真是不容易啊,难道章兄不知道我十岁前都在外面长大的么?已经很记事了,跟舒家可没什么关系。” 两人都坦然一笑,章奕珵忍不住笑了笑,舒励对舒家的感情还真是不深。 舒励缓缓走进牢房:“你不介意就好,宣姑娘芳华万千,真的很容易产生好感,天天跟你们的消息打交道,我也控制不住……” 章奕珵失笑:“若是我介意就有用的话,我一定会很介意的。” 舒励施施然坐到章奕珵对面:“那我们说正事,我查了这么多天,发现了几个跟禾蝶相关的人员,或许可以锁定嫌疑人了,不过其中有个叫宣义孝的人,是不是跟宣姑娘有什么关系?还是巧合的都姓宣而已?” 章奕珵惊讶,摸了摸下巴:“宣义孝,如果没有记错,应该就是小锦的二哥?” “虽然我没有去过宣家,可小锦以前还嘲笑过,宣家几个儿子是仁孝德信排列的,只可惜长大的孩子跟预期差太远了,纯粹上梁不正下梁歪。” 章奕珵迷惑:“宣义孝在宣家不是老大,也比不得小儿子聪慧,不算特别起眼,他能跟禾蝶扯上什么关系?” 舒励摇了摇头:“具体真相就得问他本人了,只不过乡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他极为不配合。没想到竟然还是宣姑娘的二哥。” 章奕珵轻笑:“乡试啊,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你会觉得遗憾吗?看样子你是没法参加乡试了。”舒励叹气的说道。 “明年参加是一样的,不知道小锦会不会觉得失望?”章奕珵的确有些不以为然。 舒励安慰的说道:“非战之罪……我觉得你反而要小心,平西侯和知府最近平静得有些过分了,我担心会有什么阴谋。” “你若是安分在牢里还好,就怕你不得不离开,反而会有畏罪潜逃的话柄,哪怕可以翻案,这都是一个无法磨灭的前科。” “在牢里会被暗算,离开又有话柄,还不知道皇上会派谁来处理你的事情。” 章奕珵偏头:“的确是,或许会是皇上信任的人,但是不保证没有二重身份。” 就怕表面是皇帝信任的人,暗地里是那幕后买通的可就糟糕了。 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章奕珵虽然这么说,其实没见有多大的担心:“说起来,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应该多跟小锦说说朝堂上的事儿,她对这些八卦还是挺好奇的,只不过,我们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未必是真的。” 舒励点了点头:“不入圈子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很正常,就算在圈子里也不一定清楚。宣姑娘那么聪明,应该会有自己的判断,只不过皇帝要派谁来,应该由不得她做主吧!” 章奕珵看了舒励一眼:“你这性子还真不适合当官,仅仅是为了状元之位吗?” 舒励笑了笑:“我也不喜欢官场那一套,我只是为了我娘亲。” “前面十年,娘亲带着我生活其实有些辛苦,她不会什么谋生的技能,还要供我读书,只能等着我爹想起来就给予一点施舍。” “我爹没有嫡子,只有一个嫡女,前年的时候主母还死了,就许诺我娘,若是我能考上状元,就把我娘扶正。” “实际上,我对嫡子的身份不那么热衷,我娘却很希望扶正,或许那是她一辈子的梦想吧!” 章奕珵沉默的听着,突然说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你父亲不过是用一个不怎么重要的继室位置,在逼你考状元。或许他们也觉得,你都考上状元了,当不当官已经由不得你。” 舒励浅浅一笑:“是啊,我知道,但是我娘很期待,我觉得或许可以争取,至于当官的问题,现在考虑还太早了,你我都明白,状元绝对不是那么好考的。” 章奕珵嗤笑:“说得对,而且,这个状元我还想要呢,我可不想再等三年。” 舒励怔了怔:“为什么?我以为你不太在乎这个名次问题?” 正文 第三六三章 大难临头 章奕珵笑了笑:“我还欠小锦一个承诺,突然之间觉得,唯有三甲才配得上。” 以前章奕珵的确没有太多的争胜***,觉得只要考中就成,做了官就能有机会去查当年父母的事情了。 可宣云锦在京城闹得那么大,他不努力一点说不过去,指不定旁人会觉得她嫁了一个不怎么行的男人。 多少有了一点激励感觉。 舒励点了点头:“看来,我们终于可以公平竞争一回了,我也不想再等三年,你知道的,其实有时候读书很无趣。” 章奕珵认同的点了点头,所以说,他们其实很佩服那种考不上还能读到老的人,一辈子就在某些无趣的书中打转,这样的坚持太难得了。 不是所有读书人都像他和舒励这样博览群书的,很多人从读书第一天起就被告诫要专注,除了考试相关的书籍,其余都被称为不务正业的书,会让人堕落,最好不要碰。 不少人都将夫子的话奉为圣经,从始至终遵守。 哪像章奕珵的藏书中还能找到宣云锦会看的游记和话本。 这一点,从舒励书房的书就看得出来,他想看其他的书还得在外面才可以。 舒家的人也不允许他“堕落”。 章奕珵看过舒励给他的资料,心中对案情的进展有数,可基本还没有头绪。 容墨烨和陆荣凯的离京暂时是保密的,有皇帝的配合,幕后之人都不太清楚皇帝到底派了谁去了西洲城。 大部队不进城,也拒绝路过官员的探视,所以消息暂时还处于保密状态。 西洲城的人都没有得到消息,但是知道有钦差不日会降临,西洲城的乡试进行得特别严谨。 不管是检查还是巡视,各方面都做到最好,一些小动作都给全部收了起来,就怕出了岔子刚好撞到枪口上。 接下来的几日都平静的过去了,章奕珵能够感觉得到,秦捕头似乎加强了大牢的防守,同时杜绝了一些人的探视。 章奕珵正好乐得清静。 乡试开始的时候,舒励还给他带了第一课的试卷,章奕珵瞧着打发时间。 乡试第三天晚上,章奕珵早已经不看试卷了,还等着第二课开始,舒励能给他带试卷了。 借着油灯看书,章奕珵总觉得这一整天的眼皮子都在跳,心绪有些不宁,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大事儿发生? 其实压根儿没有将书看进去,章奕珵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宣云锦离开那天给送进来的包袱。 里面不仅仅是几件衣服,还有几只长颈肚圆的药瓶子。 章奕珵鬼使神差的将包袱打开,将那几只瓶子给塞进了怀里,与此同时,看了看其中一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来扣在手心。 章奕珵总觉得今晚上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现在做的事情好像有点莫名神经,可能让人心安一点也是好的。 果然,还不到半个时辰,章奕珵就迎来了一批客人。 知府,平西侯,颜钦,还有一群看起来比较陌生的捕头,明显不是秦捕头的人。 章奕珵眼神一闪,立刻知道秦捕头和他的人可能被调开了。 借着佯咳的当口,章奕珵将手中的药丸给吞进了肚子里。 知府捧着大腹便便的肚子,依旧对章奕珵很不顺眼:“章秀才,没想到你倒是娶了一个好娘子,就当我们以为她撇下你失踪的时候,竟然在极端的时间内去了京城,还见到了皇上……” 知府顿了顿,似乎在等待章奕珵的狂喜,然后再一把将他踩进泥里,让他体会一下绝望。 宣云锦加注在他们身上的痛苦,定要让章奕珵加倍品尝。 可惜,让知府失望了,章奕珵压根儿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喝了一口茶,轻笑的说道:“是吗?那多谢知府大人夸奖,小锦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女人。” 知府一噎,顿时有些懵逼,他说的话重点在这里吗?这秀才到底是什么理解思维? 平西侯看了知府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果然是酒囊饭袋。 明明是一个好机会,却做得一点不严谨,钦差稍微一查就能证明章奕珵的清白了。 换成是他,特定会做到铁证如山,钦差来了都不然他翻案。 到时候宣云锦请来皇帝都没用。 “你若将你娘子陷害我们的手段解了,将娘亲的毒解了,我们倒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如何?”颜钦淡淡的说道,说到底他们上了贼船下不来,跟遭遇也有一定关系。 不甘心被宣云锦拿捏住,总想要给这胆大妄为的两个人一点颜色瞧瞧,以此扳回一城才行。 知府恍然:“对,还有本官夫人的毒,最毒妇人心,姓宣的女人简直太可恶了。” 章奕珵轻笑,想着宣云锦在这里听到这句话,估计会有火气吧! 指不定会提一句无毒不丈夫…… “那这个可要你们失望了,我娘子是神医,章兄可是一点医术都不懂的。”章奕珵说的可是大实话。 很显然,这些人听到大实话很愤怒。 平西侯严厉无比的说道:“章秀才,你以为拿着这个筹码,我们就一定不会动你了吗?有些人的骨头看起来硬,可就是不敲不痛快。” 平西侯冷哼,看章奕珵似笑非笑,一脸嘲讽的看着他就来气:“或许该给你换个监牢,作为一个杀人犯,你在这里过得这是太舒服了。” 平西侯不再废话,一挥手就让那些捕快动手。 其中有两个捕快打开了一瓶药水,直接倒在帕子上,一看就知道要干什么。 章奕珵站了起来,压根儿不给捕快接近自己的机会。 不曾想章奕珵竟然这么灵活,那捕快一时半会儿抓不住,有些恼羞成怒:“来两个人,将他抓住。” 章奕珵也知道这事儿没法善了了,这些人明显是不想在这里用刑,看来他们防着秦捕头,时间应该不多。 得了章奕珵的命令,早已经在旁边蓄势待发的小狼立刻发起狠来,对着要抓向章奕珵的捕快毫不留情的抓咬下去。 没有防备的两个捕快,一个被小狼咬住了手腕,一个被挠了一下,均是掉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来。 正文 第三六肆章 怎么没事 中招的两名捕快顿时痛得大吼一声,眼睛泛红的死死盯着落到章奕珵肩膀上的小狼,恨不得将小狼撕碎了吞进肚子里去。 谁都没有想到,小狼不过就是一个小奶狗的模样,竟然这么的凶猛。 不仅咬住就能撕掉一块肉,爪子的力量还如此强悍。 章奕珵有些担心的看着小狼,见它无比嫌弃的将嘴里血肉给吐出,禁不住有点啼笑皆非。 原本还担心小狼吞噬了生肉血液,会激发骨子里的野兽凶性,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应该相信宣云锦的教养,小狼竟然只吃熟食,不吃生的了。 本来章奕珵以前还觉得宣云锦那是自找麻烦,磨灭了小狼的凶性,现在看来,宣云锦做那些事情都是有深意的。 生生将一头狼的习性给改变了,同时,小狼的本性不仅没有磨灭,一旦发飙,身体明明很小,战斗力也超过野生的头狼。 所以说,小狼各方面都在成长。 “大牢里,这畜生都是哪里来的?”拿着手帕的捕快刚才没动手,倒是躲过一劫。 所有人都很警惕的看着小狼,纷纷觉得有些恐惧。 一抓一咬就要掉块肉,那肯定要痛死的节奏。 事后还得去上药,据说还可能染病呢! 看大夫可不会公费报销,这么一来,这群捕快就不是那么愿意做。 这一批捕快跟秦捕头的那群有区别,本身就更加擅长偷奸耍滑,溜须拍马,真正要干实事却又没有足够的利益就会各自权衡。 颜钦瞬间发现了情况,顿时有些气极,关键时刻,这些人一个都靠不住:“都给本世子上,事后没人奖励十两银子的辛苦费,伤者看病费用公中出,若是立功,还会有嘉奖。” 不过几百两的事情,对颜钦来说自然是毛毛雨。 可对于低层的捕快来说,十两银子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 捕快的月银一个月才一两,奖励就能接近一年的工资,绝对是天降横财。 这么一来,捕快们群起激动,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缩手缩脚,都抢着朝章奕珵扑捉过去。 平西侯和知府大人见状,脸上忍不住带起了笑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对他们来说银子不算事情,只要这些捕快听话干活。 小狼显得异常神勇,它的速度奇快,一只同时对付好几个都不含糊。 中招的捕快捂着受伤的地方叫喊,战斗力瞬间大打折扣。 剩下的小部分越过了小狼,直接攻向了章奕珵。 然而,章奕珵也不是软柿子随便让人捏的。 众捕快以为章奕珵只是一个柔弱书生,想要抓住应该手到擒来,避开了小狼就没有过多的防备。 哪曾想,章奕珵可不是善茬,对着伸过来的手,扣住脉门就是一扭,只听着牢房中不断的响起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接近章奕珵的捕快就那么一个接一个的倒地了。 看起来这些捕快也不会比小狼重点照顾的那群好到哪里去,一个个蜷缩在地上痛呼不已。 颜钦本来等着章奕珵的挣扎,却不想结果竟然是这样的,呆呆的看了章奕珵好一会儿:“你居然会武功?” 这个事实也成功的惊到了平西侯和知府大人,敢情还藏了这么一手,当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平西侯皱了皱眉,心下沉了沉,顿时知道今晚上的计划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了。 章奕珵动作灵敏的打倒了自己面前的几个捕快,顿时觉得身心舒爽,突然有些奇怪自己以前怎么就不喜欢练武呢?这种快意恩仇的自我保护感觉真是太好了。 拍了拍手,章奕珵轻笑了一声:“还真是多谢几位大人的招待,章某觉得在这里呆着也不错,暂时也不想换地方。” 舒励猜测的事情果然来了,这些人真是相当的不怀好意啊! 平西侯眸色一冷,咬牙切齿说道:“这种事情可由不得你,阿大,还不赶紧动手?” 闻言,章奕珵顿觉不好,真没想到平西侯居然还有暗卫。 果不其然,就在章奕珵凝神戒备的时候,满天飞洒了一片白色的粉末。 章奕珵捂住口鼻,眼珠子一转,电光火石之间想过了一些东西,立刻装作无力的晕倒在地。 果然迷·药是最常用的下三滥手段,幸好他家娘子给了他不少解药,事前为了安心还吞了一颗。 没办法,识时务者为俊杰,章奕珵自认打不过平西侯的暗卫,只是要他昏迷还好说,若是他反抗太过,直接要取命可就麻烦了。 章奕珵觉得,在牢房里坐以待毙的确有些不好使,不如趁此机会出去再说,反正这不是他主动越狱。 明面上来说,他可是被知府大人和平西侯带走了的。 想到做到,章奕珵立刻假装昏迷,被剩下的捕快带了出去。 这些人以为章奕珵是真的昏迷,毕竟刚才的迷·药可不是普通的货色,所以在警惕上有所疏忽。 离开了衙门大牢,章奕珵被带上了一辆马车,趁着马车里的人不注意,本来就躺着的他直接破坏了马车的后面车墙,在所有人惊异的眼神中,整个人滚到了地上,突然翻身跳起,趁着捕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冲向了旁边的小巷子。 章奕珵一系列动作仿佛是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过程轻松顺畅,不仅是周围的不快,连平西侯的暗卫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在小巷。 “不好,大人,犯人跑了……”捕快尖叫的说道。 因为是在大晚上,视野的能见度很低,章奕珵又是随机乱跑的,出乎所有人意料,所以很快就不见。 平西侯大惊:“不是中了迷·药吗?怎么会什么事都没有?” 面对主子的怒火,阿大瞬间保持沉默,因为具体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迷·药是真的,质量也不会有问题,这让他如何解释章奕珵没有中招的原因? 知府大人气得差点被自己肚子给绊倒:“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要是抓不到人,你们都不要回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一群家伙,真是气死本官了。” 正文 第三六五章 案情的进展 知府大人很想发火发泄,可人又不是在他手里丢的,在场除了捕快,他又能冲谁发火呢?貌似就是平西侯的暗卫都不是他能欺负的。 平西侯虽然只是一个四品,可那是侯爵,自然不能用官员的品级来区别。 所以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平西侯主导,他这个知府只是一个辅助。 现在出了问题明显不能怪平西侯啊! 躺枪的捕快们这才恍然大悟,立刻急吼吼的去追犯人。 由此可见,这群捕快其实不怎么想抓章奕珵回来。 刚才折腾的时候,那只异常凶猛的小奶狗竟然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章奕珵身边?不管有没有被抓,被咬过的人都不想去试一遍。 知府大人的命令已经晚了,捕快们在行动迅速也给了章奕珵逃跑的时间。 这样的小巷,左右尽头全是房子,除了翻身走屋顶,其他办法是没有机会翻出去的。 除非知道小巷的路,借着胡同的七弯八拐绕出去。 可惜,章奕珵才来西洲城没几天就下了大牢,对城市的主要干道都不熟悉,更加不用说小巷了。 所以,章奕珵选择了直接简单粗暴的方式,脱离了那群捕快的视线,立刻飞身上屋顶,很简单的就逃脱了捕快的搜索范围。 对于章奕珵,捕快们有很多的意想不到,自然也猜不到他可能会使用的逃脱办法。 自然就被章奕珵很轻松的躲过了。 所以说人啊,就是需要有很多的底牌,在关键的时刻足以保命。 章奕珵离开了捕快们的搜索区域,终于回到了大街上,忍不住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嗤笑一声:“果然还是脚踏实地比较舒服,当然,在外面的空气的确爽多了,对吧,小狼?” 章奕珵话音刚落,衣摆下面好像有东西动了动,小狼施施然走了出来,低呜了一声,抖了抖全身的毛发。 章奕珵诧异的抱起小狼:“你果然是长虱子了吧?” 嘲笑了小狼一声,章奕珵四下看了看,有些茫然的离开了原地。 不识路的感觉真的是太忧伤了。 虽然西洲城现在正乡试考试中,可考试点在西洲学院,距离城中心还是有一段路的。 所以城中心的街道该热闹的时候依旧热闹。 章奕珵刚到有人的街道,却被人捂着口鼻退避三舍。 “哇噻,兄台,你是不是掉茅坑里啦?这都多少天没洗澡了,臭成这样?”有个好心人终于给章奕珵解惑,让他好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章奕珵无辜的摊了摊手,却从来不敢去闻一闻自己身上,反正他的嗅觉已经习惯了,只要不是刻意的,就不会发现异常。 在大牢里还能洗澡不成,他也很无奈啊! 不得已之下,章奕珵只能躲着别人走,尽量不去祸害别人。 不多时,章奕珵突然发现舒励从一家书斋里面出来,眼睛顿时一亮。 舒励买了几本新出的书,想着回家看过之后,还可以给章奕珵送去,大家都看过之后才好讨论。 路过黑漆漆的拐角之处,舒励突然顿住了脚步,表情闪过一丝意外,然后划过一抹惊喜:“难道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那你终于从那个地方出来了?章兄……” 章奕珵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舒兄这嗅觉肯定异于常人。” 如果说他有什么地方真的暴露了,那就是气味。 特别是怀里的小狼,很久没洗澡的它体味特别重。 舒励轻轻一笑:“不是我的嗅觉异于常人,而是章兄身上的味道实在太……” 章奕珵继续无辜的摊了摊手:“这难道还能怪我咯?” 舒励温润的一笑:“章兄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好的地方去,不如先去小弟的地方清洗一下?免得自身走到哪里都太过吸引人,相信有人肯定很惊慌吧,估计又要全城搜索了。”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官僚主义的作风,小老百姓又要受惊吓了。” 舒励在前面带路,左弯右拐都没有走多远就来到一个小院子。 这个院子不大,倒是跟他们当初在西云县的租用院子差不多。 院子有个行动不便的老人看守,舒励笑着招呼了一声:“这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和我娘在这里住了十年……不过我这里也不适合你呆太久,那些人找不到你,肯定会想到我和李兄,这个院子迟早会被人搜查。” 章奕珵深以为然,反正他也没有想过要在这个地方呆着,能够好好清洗一番已经很好了。 舒励帮着老人给章奕珵烧了一大锅水,还给他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舒励第一次帮一个小动物洗澡,有些手忙脚乱,也有些新鲜。 幸好小狼不难伺候,做起来就很顺利了。 给小狼打了不少的皂角,舒励扭头看着章奕珵泡澡就已经跑远的思绪:“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 章奕珵叹了一口:“暂时没有,不过在大牢里的确很不安全了,他们倒是手段奇出,我能活动的地方就那么大一点,不可能躲得了。” 舒励点了点头:“你要躲在城里倒是有地方,但是也代表着你不能干其他的事情了,只要一露面肯定会被发现的。” 章奕珵再次叹气:“是啊,还真是有点伤脑筋,我那个才住了几天的家我都不敢回……” “需要银子吗?黄白之物,你倒是不用客气。”舒励提醒的说道,现在要干什么事情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那倒是不用,我家娘子想得周到,给我留了不少,足够用了。”章奕珵忍不住有些唏嘘。 “说起来我对你提到的那几个嫌疑人很感兴趣,除了宣义孝以外,都是一些什么人呢?” 舒励上次给予的消息比较笼统,因为章奕珵在大牢里不好细说。 舒励逗弄了一下小狼,顿时萌心大发:“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三个是书生,一个是商人。” 章奕珵等了等:“那剩下一个呢?” “剩下一个是百菊山的管理者。”舒励表情凝重的说道。 “百菊山的管理者?他跟这件事也有关系吗?”章奕珵不解的问道。 正文 第三六六章 出城之前 舒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百菊山的管理者总有些在意。” “以前处理案子的时候跟他打过两次交道,每次都直觉他有些怪怪的,最终倒是跟案子没有太大的关系。” “章兄或许不清楚,百菊山是西洲书院的产业,但是这个管理者却不是西洲书院的人,他是曾经百菊山拥有者留下来的仆从后人,一直管理着百菊山,对于菊花的栽种经验很丰富。” “正因为如此,西洲书院并没有换人,就让他继续管理下去了。” “不过平日里百菊山没什么人,管理员接触的人不多,整个人显得有些寡言阴沉……” 章奕珵想了想,顿时有些明白舒励的意思:“你应该不会因为人家寡言阴沉就觉得他总是不对劲吧,这次是因为那朵黑菊吗?” “对,那朵黑菊的种植地方很少有人知道的,一般人听过的只是一个传说,根本就不知道百菊山真的有黑菊。”舒励轻笑:“章兄,这些是我的想法,你听听就算了,千万不要被我先入为主的误导了。” “万一又错误的将那管理员冤枉,我们的推理可就要走进死胡同。” 章奕珵点了点头:“可你的推理并非无的放矢,有理有据,的确值得怀疑。” “而且,百菊山平日里就不是一般人能够上去的,大晚上如果还有人抛尸流芳石碑,管理员真的什么就不知道吗?”舒励不以为然:“我总觉得那个管理员肯定隐瞒了什么东西。” 章奕珵赞同的点头:“既然如此,我们抽个空去会一会那个管理员。” 舒励叹气:“要从一个沉默寡言还有些阴沉的人嘴里得到消息可真是不容易啊!” “的确,不过总得试试,舒兄公子神探的名声在外,一般人遇见你只怕有些东西是不会说的……”章奕珵调侃的说道。 这些都是事实,就好像一般人碰见捕快的问话,倒不是想要包庇谁,而是下意识的不敢乱说话。 很多看起来跟案子无关的小细节就会直接忽略了过去。 舒励点了点头:“盛名所累,不过,面对意志力十分坚韧的人,他有心不配合的话,还真的很难问出来。” 章奕珵将自己埋入水里,突然冒出来说道:“倒是对宣义孝和禾蝶的关系很好奇,宣家的男人整天除了考试就是考试,考中秀才后才会来到西洲城,不管是眼界还是人际范围都似乎跟禾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啊?” 舒励轻笑:“照你这么一说,我也很想知道。” 把自己和小狼洗干净,章奕珵准备连夜出城。 不过,章奕珵可没有宣云锦那样的化妆技巧,他到了城门口,发现检查严格,倒是有些伤脑筋。 “平西侯和知府还真是干的出来,非战时封锁城门禁令,真要有人上报,立刻就能要了他们的乌纱帽。”章奕珵看着城门口的捕快,甚至还有不少城防兵。 城防兵就算再弱,那也是军队系统的,有种公报私仇的感觉。 舒励也看到了这一切:“可惜天高皇帝远,这么一点小事很容易糊弄过去的,所以说,就一个晚上或者一两天功夫,根本就不会有事儿。” “很快就到关城门的时间了,你要怎么出去?” 章奕珵观察了一会儿:“等一下,我突然觉得有几个捕快的脸特别熟悉,那是秦捕头的人吗?” 舒励仔细看了看:“好像有几个的确是。” 章奕珵轻轻一笑:“看来,秦捕头和舒兄你,的确是章某的贵人。” 舒励理会的笑了:“难得难得,记得下次请我吃饭,我可听李兄说过,宣姑娘的手艺那是相当不错的,有机会很想尝尝。” 章奕珵哑然:“李兄什么时候成大嘴巴了?你们俩以前不是都不算认识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所以啊,那是以前啊,以前没有将其自然也没有了解,现在突然觉得人不错,倒是有些相见恨晚。”舒励轻巧的说道。 “看来,这也是我的功劳。”章奕珵挑眉,笑呵呵的说道。 “看来,我这个贵人还得帮你一把才行。”舒励笑着,只身走了出去。 舒励来到城门口,恰好秦捕头也过来了,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倒是有了想法。 秦捕头瞬间知道章奕珵就在附近,舒励也知道秦捕头在帮忙了。 否则,都临近关门的子时,秦捕头何须在这里来办事儿? “原来是秦捕头,对了,我听说有犯人逃了,城门口就戒严了,逃走的人很重要吗?”舒励随口问道,他笃定平西侯和知府其实不敢大肆张扬走脱的是章奕珵。 他们干的事儿本来就能高调,要说章奕珵跑了,怎么跟幕后之人交代? 他们只能借由一个说法,暗中想要快速找到章奕珵。 秦捕头点了点头:“听知府大人说是一个朝廷要犯,大牢里关太多人了,我都不知道走掉了哪个?” 其实就连秦捕头都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发现事情不对,特意去大牢看了一圈,才发现章奕珵不见了。 那个牢房不仅有血迹,还有打斗的痕迹,甚至有迷·药的味道,秦捕头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舒励的样子,秦捕头稍微有些安心,证明章奕珵应该没事儿。 舒励倒是有些好奇,秦捕头向来正直正义,一般碰见这种情况,秦捕头肯定会劝章奕珵回去,相信朝廷会还他一个清白,这次好像有很多地方不同了。 秦捕头严肃着一张脸,看舒励总是在打量他,忍不住说道:“我就算有些迂腐,但是也不至于蠢啊,章兄牢房里的情况我都看到了,他回去肯定会没命的,这会儿,朝廷也不会立刻还他清白。” 舒励忍俊不禁:“秦捕头这算是一种长进吗?” 秦捕头不可置否,高声说道:“时辰到了,赶紧将城门关上,免得让那逃犯有可趁之机。” 不是自己的捕快立刻松了口气,城门口一眼可以看到很宽的距离,若是目标人物出现,现在也能看清楚了。 正文 第三六七章 某女归来 现在都还没有来,或许并没有选择这个门呢? 捕快们打着哈欠,纷纷勾肩搭背的准备喝点小酒再回去睡觉。 看城门的兵将也是一样的,见有捕快帮忙关门,立刻在感动中选择了偷懒,纷纷放松警惕下班休息。 四个推城门的捕快正好就是秦捕头的自己人,谁都没有注意。 等其他人走出一段距离,舒励看向了章奕珵的方向。 章奕珵借此机会贴着敲角摸过去,快关好的城门给他留了一条缝。 “多谢几位兄弟。”章奕珵也没有多说,道谢了一句就闪出门了。 四名捕快立刻将城门关严实,然后放下了粗壮的铁制城门栓。 刚刚弄好,远处就本来一阵马蹄声,为首的正好就是颜钦。 遇见下班的捕快和城防兵,颜钦皱了皱眉:“这边有没有问题?” 一见平西侯世子来了,捕快们连忙回答:“世子爷,你就放心吧,我们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只苍蝇飞过都能知道是公还是母,何况一个大男人了,绝对没有跑出去。” 颜钦松了一口气,心下略微放了放,抬头看城门已经关好,就更不用担忧了。 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看到城门前的舒励和秦捕头在说什么,颜钦瞳孔一缩,心下一个咯嗒,顿时觉得不好:“莫名其妙的舒励竟然在这里?章奕珵逃出去的消息可没有对外说。” “那么……”颜钦自誉聪明人,虽然在宣云锦受伤栽了,可脑子并不笨。 立刻想明白了关键,颜钦磨牙的说道:“可恶,犯人肯定出城了,来人啊,给本世子开城门。” 舒励既然还没有离开,章奕珵出城的时间肯定不长,何况,想来想去也没有太多的机会,肯定就是关门之前那一刻了。 现在追,肯定还来得及。 舒励轻轻一笑,对身边的秦捕头说道:“看来,世子爷反应过来了。” 秦捕头冷笑一声:“反应过来也没用……” 颜钦一声厉喝,吓得要离开的人赶紧照办,却被秦捕头挡住了:“平西侯世子爷,非战期间,城门一旦关闭,不得圣旨将军令,兵符或者三品以上官员的正常手续手谕不得擅自开启,世子爷莫非忘了?” 圣旨,将军令,兵符这类东西怎么都不会出现在西洲城啊! 三品以上官员的正常手续手谕,那表示也得六部最高长官盖章批准才行。 短时间内是出不来的东西,别说侯爷世子了,就是平西侯和知府在这里也没资格让城门打开。 颜钦哪能不知道?可现在他急着去追捕章奕珵,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从小到大在西洲城作威作福惯了,哪里知道自己让开城门的资格都没? “秦捕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你非要跟本世子作对吗?”颜钦阴森森的说道。 秦捕头不为所动:“这是朝廷律法,不是卑职要跟世子爷作对,卑职没那胆子。” 一本正经的反话说得颜钦只剩下蛋疼,都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了,还叫没胆子? 要是有胆子,岂不是要逆天啊? 舒励温和的一笑:“世子爷,听说朝廷钦差不日就会到西洲城了,这个时候,西洲城的所有事情都出不得差错啊,若是被钦差不喜,只怕……” 说白了,西洲城的平西侯未必有钦差的权力大,颜钦敢为所欲为吗? 果然,颜钦顿时被噎着,心知他不可能出城了,狠厉的看了马前的两人一眼:“好得很,秦捕头,舒励,你跟本世子记着。” 说着,愤然的拉马狂奔而去。 秦捕头面无表情,舒励依旧笑得温润如玉,看起来都没有将颜钦的威胁放在心上。 舒励有舒家,虽然有些不屑,可很多时候的确一道强力的保护伞。 而秦捕头是觉得,这捕头当得越来越没意思,大不了不当了。 而且,钦差降临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到时候平西侯未必还有机会折腾,目前自保就焦头烂额了,哪里还顾得上找他们小虾米的麻烦? 舒励意味深长的说道:“有没有觉得,世子爷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奇怪了?以前再狠也不会这样的。” 秦捕头冷笑:“知府大人也一样,只不过那个软脚虾除了欺负手下的人,谁都不敢惹。” 至于什么原因,两人心知肚明,不得不感叹,宣云锦这一招真的好狠。 颜钦和知府就是想从章奕珵口中得知治疗的办法,才会想着转移再动用死刑。 否则,直接杀了便是,何必那么麻烦的多此一举? 他们又想选择幕后黑手的提议,尽力保住自己得到好处,又想解开身上的东西,不得不说,心太大了。 章奕珵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只能靠自己双脚。 好歹章奕珵越发感受到了功夫的好处,尽全力赶到了凌风那个路边客栈落脚。 最近凌风根本就没有开业,他似乎打算将客栈给盘出去,遇上章奕珵还是果断帮忙,收留了他。 章奕珵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草草休息了一下并不敢在客栈多呆,怕连累了凌风。 章奕珵不知道去了哪里,却郁闷到了宣云锦。 因为她赶紧赶慢的,好不容易赶回了西洲城,却发现章奕珵不见了。 或许不是直接见到尸体就是好消息,可也代表章奕珵遇见了危险,才会不得已离开了大牢。 宣云锦回到西洲城,正好是乡试第五天,章奕珵离开西洲城的第三天。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引起平西侯和知府的强烈反弹,宣云锦稍微有些伪装。 因为谁都想不到宣云锦会这么快回来,还只有一个人,所以一点伪装足以瞒过那些人。 宣云锦没有声张,本来打算悄悄去见章奕珵的,却发现那牢房一地的狼藉和凌乱。 眯了眯眼,宣云锦冷冷的看着牢房内满地的血迹:“呵呵,看来有些人只是一点亏,还吃不到教训啊!真是一点都不乖,以为我真的那么善良么?” 宣云锦很不爽,觉得有的人就是太嚣张了,原本的拿点教训只是挠痒痒,似乎压根儿不知道害怕。 正文 第三六八章 一定是她 宣云锦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第二天,平西侯府和知府府邸染上红疹的家眷莫名其妙就严重起来了。 原本只是单纯的红疹,不痛不痒的,最多难看了一点,蹲在家里不出门就好。 指不定等宣云锦回来就可以解开了。 或者有勇气吃点苦,让霍名医解毒也是可以的。 可一觉醒来,红疹出现了变异,长出了脓包,让人觉得好痒。 痒的难受,就想去挠,这些娇生惯养的夫人和小姐原本就没有吃过苦,哪里忍得住? 可是脓包被抓破,那可是很严重的。 轻则让病情更加严重,红疹各种蔓延,重则很可能会留下永恒的伤疤,以后可真要没脸见人了。 不仅如此,两府内也是状况百出,频频有事情发生,让人不得安宁。 事情也不大,不会要人命,但是上吐下泻,抢茅房得拼命,拉得双腿发软,一整天下来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了。 两府主子的日常生活严重被影响。 最可怕的氏,原本没有红疹的人也开始有了迹象,想起潜伏还没有原本那么久,直接就发展成了脓包。 这下不仅仅是女人,连男人都上升了,不说日子过得难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府集体麻疹或者天花了呢? “怎么会这样呢?”颜寒烟痛苦的捂着肚子从茅房里出来,整个人脸上发白,走路都有气无力的。 她虽然幸运的没有染上红疹,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得以保存,但是拉肚子拉得特备厉害。 吃什么都拉,连喝水也不例外,一整天下来,整个肚子空空如也。 就算没有拉的无力,也有一种快饿死的感觉了。 “是她回来了,一定是她……”颜寒烟苍白憔悴的脸上带着一丝恐惧。 原本还不觉得宣云锦有什么可怕的,或许就知道一两招绝技而已,有名的大夫不都是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吗? 这一次亲身体会,真觉得有一些生不如死。 最重要的是,他们永远不知道对手到底有怎样的手段,会继续使用在他们身上。 直到这一刻,颜寒烟才真的有些后悔去招惹宣云锦了。 说到底,这件事情其实跟他们平西侯府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是为了那盆花搭了一把手,反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颜钦脸色也苍白的可怕,满心的疑惑:“这怎么可能呢?西洲城距离京城明明那么远,她一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来回那么快的?”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既然她只花了半个月到京城,那回来也只需要半个月,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颜寒烟恨得咬牙切齿。 尽管心里已经恨不得把宣云锦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这会儿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即使见到了宣云锦,好像也是他们落了下风。 一切的主动权都在宣云锦手里,他们能怎么着? 其实宣云锦从京城回来,花的时间反而要少一些,因为枣红马和黑马都成长了,速度均有提升。 知道两府的惨状,其他人都忍不住心有余悸。 杀人不见血,这有本事的大夫折腾起人来才可怕了! 虽然两府都有求助霍名医,可明显已经晚了,现在的情况他也束手无策。 哪怕就是愿意吃苦来解毒,他也办不到了。 这种时候,宣云锦也不可能蠢到去杀人的,她给这些人一些教训之后,立刻就将事情抛在脑后,自个儿完全消失。 两府有气无处发,天天对付着身体的不适,度日如年。 舒励和李又辉知道了情况,也猜到宣云锦一定回到了西洲城,只不过这时间刚好和章奕珵错过,人就发飙了。 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两人纷纷有些反省,他们应该没有特别招人宣云锦的地方吧! 当然结果就是舒励笑了,李又辉哭了。 貌似宣云锦离开之前,李又辉正好把她得罪的不轻。 一听说皇帝派了钦差到西洲城,舒老爷子已经彻底不管舒励,偶尔还会鼓励和帮忙,问他有什么需要。 舒励彻底放开了手脚查案,甚至可以动用一些舒家的人手。 这天,舒励又一次来到了百菊山,只身上山来到凉亭处,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章兄,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别来无恙啊!” 章奕珵回头,笑了笑说道:“你也到这里来查案了?还在怀疑这个管理员吗?” 舒励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真相未明之前,他的悬疑永远也去除不掉,不过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现在可是嫌疑犯啊,应该在大牢里才对,管理员看到你不会觉得奇怪吗?怎么会允许你上山?” 章奕珵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在来之前我本来也以为要上山应该很难,必须要想一些别的办法才行,谁知道那管理员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让我进来了。” 舒励怔了怔:“所以你觉得管理员的嫌疑减少了吗?”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有知府大人帮忙打岔,该有的线索可能早就已经没了,他虽然很坦然,可未必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万一,他只是笃定我们找不到线索呢?所以有恃无恐……” “真要这么说的话,那这件事情反而麻烦。”舒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章奕珵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凶手犯案之后的心理素质居然这么好,他们查案也会显得更加困难。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章奕珵在思考案情,突然发现舒励的神情有些古怪,还不断打量着他。 章奕珵不由得自我检讨了一下,还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气味啊?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舒励轻笑了一声:“看开,章兄所待的地方应该两耳不闻窗外事,否则你怎么会这么安静的在这里查案?” 章奕珵满心迷茫:“听你的口气,我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干什么才对啊?” 舒励浅笑:“章兄还不知道吧,宣姑娘已经回来了!” 章奕珵怔了怔:“你见到人了吗?” 舒励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最近几天,平西候府和知府府邸的人可相当不好过。” 闻言,章奕珵沉默了一下,撩袍就准备下山。 正文 第三六九章 激动程度不够 舒励看着章奕珵凌乱又急切的脚步,理会的笑了笑。 不过,只听到一点脚步声就安静了,舒励还没来得及羡慕就疑惑的回头。 只见章奕珵站在凉亭外的阶梯上顿住了,并没有继续行动。 舒励奇怪的走到入口,眉眼一展,明白了现在这情况。 刚才还说的人就这么出现了,宣云锦站在相隔一段距离的阶梯下面,整个人似乎有些风尘仆仆。 宣云锦望着阶梯之上的人,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眉眼一弯,看着欣喜若狂的男人从阶梯之上奔下来,总有一种很想念的感觉。 章奕珵跑到宣云锦面前,有些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摆的样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宣云锦挑了挑眉:“有两三天了,可是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章奕珵有些懊恼,早知道他就不要那么急着离开县衙大牢了,他们肯定能早点重逢。 章奕珵眼睛放光,有些激动的牵起宣云锦手:“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就知道你不会听话的。” 舒励在凉亭内轻笑:“章兄,宣姑娘,你们经历了这么一场再见面就如此平淡啊?莫非是我在场打扰到你们了?我去看瀑布,没看你们,你们不用在意。” 宣云锦抬头,这才注意到舒励也在,忍不住笑了:“舒公子你多心了,我才发现你也在呢?” 舒励竟然调侃他们?那她说出实话也没有什么吧! 舒励依旧温和的一笑:“说得也对,这个时候也不应该看到我才是。” 宣云锦无语,读书人的狡辩在这个时候真是发挥得淋漓尽致有没有? 舒励是真的奇怪,他看章奕珵奔下去,还以为两人会来一个深情的拥抱,或者还来个思念之吻才正常嘛! 没想到最后只是一个牵手,激动程度明显不够。 他自然不知道,章奕珵不是不想,而是觉得不妥,最后也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 他和宣云锦之间只是分开之前才亲密一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孟浪破坏了彼此的相处。 宣云锦和章奕珵重新回到凉亭内,三人心安理得的坐在凉亭边。 “宣姑娘又是怎么进入百菊山的?”舒励率先问出疑惑。 章奕珵能进来那是有资格,宣云锦独自一个女人还能通过就有些不理解了。 那个百菊山的管理员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宣云锦挑眉:“舒公子想多了,有些时候非常手段是很好用。” 言下之意,管理员是不要她进来,可是她会点穴啊! 百菊山又没有其他人,她自然可以畅通无阻了。 舒励哑然,都被惯性思维骗了,百菊山历来都是书生聚集的文学之地,君子动口不动手,暂时就想不到宣云锦会直接动武。 宣云锦轻笑:“看你们的样子,难道那个管理员是嫌疑人吗?不过,我能感觉到,他似乎很讨厌女人。” 舒励和章奕珵奇怪的对视一眼,好奇的看着宣云锦:“为什么这么说?” 宣云锦冷哼一声:“九月九上山就照过面了,他看女人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憎恶,或许曾经受过女人的伤,潜意思是讨厌的。” “这么说的话,看守百菊山,倒是很少接触到女人,平日里更不会有女人过来。”舒励若有所思的说道。 “禾蝶也是女人啊!”章奕珵笑了笑,这么看来,线索对这个百菊山的管理员越来越不利了。 “额……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吧,难道因为讨厌女人就要将女人杀光吗?九月九来百菊山的女人可不少啊!”宣云锦不解的说道。 “当然不是这个,对了,那天看到禾蝶的尸体,你有没有注意到她是否被侵犯?”章奕珵想了想说道。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是说讨厌女人,难道要使用这方面的暴力?” 章奕珵哑然:“并非一定是管理员,我和舒励圈定的嫌疑人有五个,三个是书生,一个是商人,最后这个管理员年纪是最大的,其他四个都比较年轻,总觉得这说不定是情杀。” “情杀?”宣云锦眨了眨眼。 “最重要的是,嫌疑人还有你二哥,宣义孝,很多事情可以证明,他跟禾蝶是认识并有来往的,九月九那天在百菊山甚至还见过面。”舒励提到了关键。 “宣义孝?”宣云锦惊讶莫名,觉得这件事情太过意外了。 禾蝶好歹是从五品奉直大夫的孙女,怎么会跟她二哥扯上关系? 难道是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的戏码? 可宣义孝早已经是成亲的人了,隐瞒事实不成? 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宣云锦觉得这事儿还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我二哥那个人,在宣家不起眼,但是很狡猾。” “或者说,自己心思特别多,他不是老大,不用承担太多的责任,不是最小的,也不用时时刻刻被关注。” “据说二嫂是他自己选的,爹娘考察过后觉得不错才同意了下来。” “实际上,那个二嫂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表面功夫却做得极好。” “我总觉得宣义孝跟二嫂是同一类人,暗地里的手脚特别多。” 大嫂姚氏反而是坏在明面上,她有什么算计是看得出来的。 二嫂尤氏则是不动声色捅刀子的人。 所以说,宣老大自持老大,有很多的优越感和不容拒绝的脾气。 宣义德,也就是宣老三表面看起来就有些阴沉。 唯独宣老二是本身温和,暗地里腌坏的人。 真要比较一下,原主吃尤氏的亏反而是最多的,不过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很多时候原主都被忽悠得心甘情愿去做事儿,偏生还不觉得被坑了。 “嗯,我前天查到,那个商人实际上是禾蝶的表哥,只不过亲戚关系有些远了,若不是禾大人回到西洲城养老,只怕还不定认识。”舒励说起其他的人:“同样的九月九那天,他也在百菊山,有朋友一起,可自己独处了很长时间,就连回去都不是跟朋友一起。” “这么说,是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去的了?”章奕珵挑眉:“那作案时间上反而是最明显。” 正文 第三七〇章 累得慌了 “对,所以我才说这人有嫌疑,时间太过巧合了。”舒励叹气的说道:“但是,巧得这么明显总觉得有些刻意,所以,暂时也不知道真假。” 真假都是需要求证的,光是说,一切都只是巧合。 “呵呵,还有表哥表妹的戏码啊,这禾蝶的日子过得真是丰富多彩。”宣云锦轻笑,很期待剩下两个书生都什么关系。 “剩下两个书生我暂时还没查到,人在考场里,也不是西洲城本地人,知道情况的不多,就只能看本人配合不配合了。”舒励查这个案子也不是没有进展,而是进展比较慢。 一开始他不能放开手脚去查,后来又有点时过境迁,一群嫌疑人真是极端的不配合。 “对了,舒兄,上次我跟你说,禾大人手上有一个明确的证据,你查过没有。”章奕珵提到宣云锦说起的这个证据。 “应该快了,这件事情只有禾大人知道,禾家的其他人都不清楚,必须要禾大人主动交出来才行。”舒励淡淡的说道:“我已经从禾大人的孙子下手,看什么时候能起作用,或许钦差来了,禾大人就有心将真相大白了呢?” 宣云锦直接放了个白眼:“读书人的手段就是这么温和,要换成是我,直接让他不得不交出来。” “像知府和平西侯家里那样吗?有时候也的确是个办法,可太过激烈,不能保证禾大人交出来的东西就是真的啊!”舒励有些担心的说道,而且他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禾大人有心糊弄人都无法判断。 “我大概看到了那样东西,他拿假的忽悠不到我,折腾到他交出真的为止。”宣云锦冷笑:“很明显,禾蝶在禾大人心里不是那么重要的,比不上禾家,也比不上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章奕珵不置可否:“若非必要,这样的手段还是少用比较好一点,毕竟断案要的是证据,而不是威胁,万一一切准备妥当,被威胁的人却反转供词,反而会将我们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宣云锦揉了揉额头:“那你们想吧,我不想动脑子了。” 她这一个月来可累得慌,一直没能好好休息过。 从京城到西洲城的十天,然后发现章奕珵不见便各种寻找,都没来得及好好睡一觉。 这种时候不要让她动脑子,简直一团浆糊。 章奕珵有些心疼的看着宣云锦红眼的疲惫:“看来,这里暂时不会有什么线索了,下山找个地方歇脚吧!” 宣云锦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找到人之后神经就松懈了,困意上涌得很厉害。 舒励也发现了情况,立刻同意下山去。 出了凉亭,宣云锦只觉困得不行,一步一个哈欠,让人毫不揪心。 西洲城到京城要两个月的路程,宣云锦用一个月赶了个来回,肯定没能好好休息。 章奕珵站在宣云锦前面,蹲下身子,扭头专注着她:“我背你吧!” 宣云锦眨了眨眼:“下山这么长的路,会不会累?” 章奕珵轻笑:“若是累了,我就放你下来。” 宣云锦想想也是,这样的回答才让她觉得真实,什么他会坚持,她不要管之类的答案根本不会让她安心。 笑了笑,宣云锦伏在了章奕珵背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突然之间发现,章奕珵看起来消瘦,后背肩膀还是很宽很厚很踏实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不用自己专心去走路,还被颠得很舒服,宣云锦更加睡意朦胧了,几乎才走了几步就要睡过去。 舒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对于章奕珵的行为有更深的理解。 被女人骑在背上的感觉,很多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做,好像这样就会有损男人的形象之类的云云。 看章奕珵做得那么自然,舒励便觉得有些说法其实很可笑了。 “宣姑娘,你知道皇上派了谁来西洲城吗?”舒励看宣云锦要睡过去,突然想到这件事情。 宣云锦撑起最后的意识:“容墨烨……嗯,还有……陆荣凯。” 声音太小,舒励有一定距离没有听得太清楚,但是知道她说了名字:“她说谁?” 宣云锦脑袋就在章奕珵肩膀,说话仿若在耳边,他自然是听清楚了。 章奕珵眯了眯眼,表情有些严肃,认真的看着地面,平稳的往下走着:“她说容墨烨。” 舒励震惊:“容相?这怎么可能,容相在京城有好几年没外出过了,这次竟然会到西洲城?” 章奕珵点了点头,虽然有点意外,可心神全在后面那个熟悉的名字身上。 其实陆荣凯半年之前回到京城,皇帝就贴皇榜昭告天下了。 当年那个传奇的陆将军回去了,直到看到皇榜,大梦皇朝的平民才知道陆将军的真实姓名。 章奕珵瞬间就知道,一定是桃花村那个陆荣凯。 “是啊,还有陆将军。”章奕珵说完就沉默了。 舒励则是眼睛一亮:“是当年那个传奇将军,皇上登基后就一直在别处养伤,半年前才伤好回京的陆荣凯?” 章奕珵点了点头,果然当初皇帝的秘而不发就是为了陆荣凯出现有解释的借口。 当初皇榜昭告天下就是说陆荣凯一直在养伤。 传奇将军,打了那么多场经典惨烈的战斗,要说受伤了也很正常。 至少不是皇帝鸟尽弓藏的掩饰。 不得不说,这一出做好了,皇帝的威信和形象都高大上起来。 舒励倒是有些高兴,容相是天下学子的偶像,陆荣凯就是平民百姓心目中的守护神,能够一睹真容,还真是激动。 “不对啊,容相和陆将军居然一起来西洲城,皇上最有力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竟然一起来了?这是有多重视这件事情?”舒励觉得这阵仗有些过于强大了。 章奕珵轻笑:“或许,人家只是顺便破案,为那幕后而来的。” “是吗?”舒励若有所思,他是没感觉到幕后之人的威胁,所以还没想到那么严重。 “到时候就知道了,如果是容相,我反而放心了,至少不会像我们推测的那样,暗中还可能被人收买……”章奕珵轻笑了一声,反而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三七一章 明明什么都没有 舒励认同:“那宣姑娘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反而自己一个人提前回到了西洲城?” 章奕珵无语:“为什么要一起?” 他很不放心那个陆荣凯好不好? 陆荣凯在桃花村不显山不露水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兵痞。 而且,章奕珵总觉得陆荣凯看出了他和宣云锦之间的异常,所以总有撬墙角的想法。 所谓的传奇大将军,章奕珵就觉得满满都是敌意。 “啊?”舒励被章奕珵这句话给问懵,顿时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聪明识相的没有继续探究下来,反正见到人之后他也会搞清楚,现在急什么? 最主要的是,章奕珵明显不想多说,难道他和陆将军还有什么交集? 此时此刻,已经提速的容墨烨大部队还没走到全路程的三分之一,身份还处于保密中,赶路稍微有点无聊。 又一次扎营后,容墨烨看到了陆荣凯的焦躁,忍不住说道:“要说你回来也半年了,可皇上都看得出来,你的心和你的魂儿根本没回来。” “那天在御书房见到宣姑娘,你的心魂刹那间就回来了,这么明显的事儿我们能看不出来吗?” “现在又没魂儿了?你这将来的日子还怎么过?” 陆荣凯看了看天色,冷笑的说了一声:“要下雨了,你不觉得这两天闷热得让人烦躁吗?” 容墨烨意味深长的一笑:“我看到了你的烦躁,已经快入冬了,哪来有闷热了?” 陆荣凯呵呵一声:“看来这是话不投机了。” 容墨烨眯着眼看了看陆荣凯:“其他的,你还是原来那个陆荣凯,可是唯独这件事情,我和皇上都不是太明白,以陆荣凯的人品,既然人家姑娘都已经嫁人了,你为什么还要紧紧相逼?这不符合常理。” 容墨烨和皇帝认识的陆荣凯,就算战场上再混,基本人品还是有的。 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地道了。 容墨烨不否认自己对宣云锦也有心动和欣赏,一开始也有些想法,可宣云锦干脆猛烈,直接就把他给掀翻了。 有些事情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他还能说什么? 陆荣凯玩味的一笑:“原本我也以为是那样,所以我离开了桃花村,回到了京城,也就是想让自己死心的。” “有些事情我查到了都认了,可是,她却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容墨烨认真的听着:“有些事情?指的什么?” 陆荣凯看着容墨烨,幽幽的说道:“小锦是被她父亲和后母强嫁给章家,一开始还是给章家长孙聘请的,从一开始,那婚书的名字都是错的,好像还改过几次。” “小锦嫁入章家根本就没有拜堂成亲,甚至没有婚书凭证,小锦也没有入章奕珵的户籍,最重要的是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洞房花烛。” “什么都没有的一对男女算是成亲吗?” “本来我觉得这事儿小锦认了也算,可京城一见,我突然又觉得,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别人就一点机会都不给了?” “他们到现在还分房睡,除了同住一个屋檐下,连下聘的未婚夫妻都不如,我为什么要放弃?”陆荣凯表情有些狰狞,似乎说得怒气翻天。 容墨烨目瞪口呆的听着这真相,原本以为宣云锦和章奕珵是一对让人羡慕的伉俪,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内幕。 看着陆荣凯气冲冲的进了营地,容墨烨莫名其妙:“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生那么大气干嘛?打仗都没见你气成这样过。” 容墨烨怔怔的看着夜色好一会儿,嘀咕了一句:“你不是说你相公对你很好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内幕?” 半晌,容墨烨站了起来,拍了拍双手,叹了一口气:“陆荣凯,你丫的肯定又在教唆我,本相可不上你的当。” 陆荣凯分明是在纠结,也替宣云锦打抱不平。 觉得章奕珵这样对宣云锦,姑娘太吃亏了。 要成亲就好好成亲,是夫妻就好好做夫妻,不要给别人希望。 陆荣凯现在就陷入这种莫名纠结中。 他不见到宣云锦还好,见到本人就止不住要挖墙脚的心,反而越陷越深。 陆荣凯打仗多年,又做了猎户多年,对于天气把握还是很精准的。 他说下雨,果然半夜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刚好,章奕珵将宣云锦带回了凌风的路边客栈,到了晚上就下雨了。 虽然客栈没有营业,没有其他吵闹的客人,可这雨的声响也再次将宣云锦吵醒。 所幸白天也睡了很久,休息得也差不多了。 宣云锦舒服的洗了个澡,人反而精神无比。 章奕珵还没有睡,就借用客栈的厨房做了一些吃的。 宣云锦看到凌风还有些感慨:“你真的要将这客栈盘出去吗?” 凌风点了点头:“是啊,这里的生意不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也跟爹娘商量了一下,打算盘出去之后在西洲城住,也方便探视爹娘。” 章奕珵坐在宣云锦身边,看着她吃东西,偶尔也会陪着夹两筷子:“你爹娘在牢里还好吗?快冬天了,大牢里的温度会降低,很冷的样子。” 凌风笑了一下:“我昨天送了两床被子进去。” 宣云锦吃了饭菜,不经意的说道:“你要将客栈盘出去其实不急,皇后生了一对龙凤胎,皆以为是祥瑞之兆,指不定等皇子公主满月的时候,皇上会大赦天下。” 闻言,章奕珵和凌风都愣了,对于大赦天下的范围,他们可比宣云锦清楚多了。 也就是说,皇上大赦天下的命令一出,凌风爹娘很可能就会直接出狱。 “如果真是这样,凌风,这是好事儿,你爹娘指不定就能出来了,这客栈还是留着吧,你们做习惯了,另外找营生只怕还不容易。”章奕珵立刻明白了宣云锦的意思。 凌风笑眯了眼睛:“这……这是真的吗?” 凌风父母的判刑只有三年,而且没有其他严重的情节,大赦天下怎么都绕不过他们的。 宣云锦笑了笑:“这种事情还能有假?” 凌风顿时有些激动:“那,那,那我收拾一下客栈,你们就好好住着吧!” 正文 第三七二章 让他吐出来 宣云锦不解:“用得着这么急吗?” 皇子公主满月至少还有半个月,加上皇帝下诏大赦天下,各地方刑狱清楚满足条件者,打报告等批文什么的,年前能够搞定就算好的。 现在去打扫客栈? 章奕珵笑了笑:“应该是激动得不知道干什么了吧,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也挺好的。” 章奕珵给宣云锦夹菜,伸手拨了拨她半干的秀发:“好不容易养出来一点肉,好像又没了,你不是说自己不会骑马吗?” 宣云锦轻笑:“是不会啊,不过危机的情况下强迫着,自然而然也就会了。” “我虽然不会骑马,可是我对动物的亲和力不错,找了两匹不错的马。” 章奕珵听着都心疼,其实没敢细问这个过程,真怕自己受不住干出点什么来。 等宣云锦放下碗筷,章奕珵忍不住将人抱在怀里,果然瘦了很多:“说说你在京城发生的事儿吧,你去了,皇后就产下双胎?这么巧?没发生点什么吗?” 宣云锦轻笑:“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发生了很多事情,若不是我,只怕皇后要一尸三条命了。” 章奕珵皱了皱眉,沉默的听宣云锦说了个原委。 对于宣云锦救了皇后和皇子皇女,章奕珵不觉得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你算是搅合进去了,后宫的纷争由来已久,太医院的太医怎么总是治不好病?” 宣云锦理会:“不是本事不行,而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是啊,都知道太医院的太医最擅长的就是把平安脉,开平安方……”章奕珵叹了一口气:“虽然当时情况危急,你也是为了让皇上重视西洲城的案子,可私底下这是碍了不少人的眼,还好你及时离开了京城。” 宣云锦舒服的窝在章奕珵怀里,半眯着眼,吃饱喝足,谨慎松懈,无端又起了困意:“这是没办法的,皇上正值当年,皇后也年轻正茂,加上太后娘娘,怎么说后宫那摊子都占了最大的一股势力。” “如果因为害怕其他嫔妃背后的实力就袖手旁观,她们也未必知道该感激我,那可真是两头不讨好了。” “一般人选择皇上皇后的一方不是最正常的吗?” 当然,最重要的是当时已经骑虎难下了,宣云锦也不想看到两个孩子长得就那么成了争斗的牺牲品。 章奕珵抱着宣云锦转移到了榻上,让她躺得舒服一点:“当然不是说你做错了,只是以后去京城要多加小心,而且,在其他地方若是遇见黑手,估计还得多想想是不是跟宫里有关?” “说得也是,不过容相和陆荣凯不也是皇帝一派的?站位很明显嘛,真要这样就被人恨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宣云锦表示做人很无奈,仇恨光环太过强大。 “容相和陆将军有自己的势力,加上深得圣宠,旁人就算恨也不敢轻易动他们,你嘛,什么都没有,最好对付了。”章奕珵调侃的说着。 宣云锦撇了撇嘴:“谁说我什么都没有?你看这个……” 宣云锦立刻将如朕亲临的牌子从兜里掏出来,给章奕珵开开眼界。 章奕珵哑然失笑,欣赏了一下让她收好了:“知道你有这个牌子的人多吗?”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多,当时就皇上,太后,容相,陆将军,对了,还有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没有其他人了。” 章奕珵点了点头:“也好,但愿是护身符,而不是烫手的山芋。” “那肯定要看怎么用了……”宣云锦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没想到,第二次在这客栈还是下雨,秋雨绵绵,这场雨怕是要下好久的。” 章奕珵知道宣云锦担心下雨太久会影响容墨烨大部队的行动,磨磨蹭蹭的得什么时候才能到西洲城了? “放心,他们走官道,最多就是速度慢一点,倒是不影响赶路。” 宣云锦仔细想想也对,若是陆荣凯的兵因为下雨就不能赶路了,那打仗的话还了得? 并非每次打仗都会选择一个好日子,双方列阵规矩了就拼冲锋。 “再慢下去,一群人岂不是要在西洲城过年了?”宣云锦算了算日子,如今已经十月半,距离除夕不过两个半月,等大部队到西洲城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去了。 “过年就过年啊,这也没什么。不管是容相还是陆将军,貌似都没什么家人了,在哪儿过年也都是一样的。”章奕珵想了想说道:“对了,听说平西侯和知府家里很热闹,你打算什么时候帮他们脱离苦海?” 宣云锦忍不住好笑,这说法倒是不错。 “那还真是没有想过哟……”宣云锦还没顾得上考虑:“一群记吃不记打的人,真以为我好欺负啊!” “原本我还在想,他们的不义之财也太多了,捞一点也可以劫富济贫。” “哎,突然想到钦差就要来了,留下把柄不太妥。” “万一他们就抓住这点逃出生天了,岂不是花钱免灾?” 章奕珵浅笑:“你想多了,平西侯府可能不会有太大的事儿,知府估计要背黑锅了。不过知府夫人有人脉,指不定就是降级的事儿,换个穷乡僻壤做官儿,再花几年升起来……” 宣云锦皱了皱眉:“容相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章奕珵意味深长:“容相毕竟是日理万机,不会一直盯着某个人,等风头过了再行动,那谁也不会知道的。” “有些官儿一辈子不会见到丞相一面,大梦皇朝的国土宽广,这其中的可操作性实在太多了。”章奕珵叹了一声:“上位者不是不知道这种情况,可世家当道,有些事情真管不了。” 宣云锦不爽的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也要让知府一家人净身出户才行,这些年捞了多少都给我吐出来。” 宣云锦不由得开始琢磨,就算容相没法依律判罚,也要让知府吃个暗亏,自己不敢声张。 章奕珵没有多想,只是说着其他的事情,反而再一次看着宣云锦入睡了。 正文 第三七三章 选个好时机 心疼宣云锦真是累得很了,章奕珵还第一次有机会看着她睡觉,自个儿反倒是有些睡不着。 章奕珵和宣云锦就在客栈带着了,像半个主人一样,要使用什么都自己行动。 倒是凌风得了好消息,迫不及待的去看了父母,一家人忍不住盼着团聚的时候。 没两天,平西侯府和知府府邸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乡试的考试终于结束了。 等于许久的舒励和章奕珵终于有了行动机会。 两人算着时间去见其余两个书生,宣义孝的事情直接交给了宣云锦。 三人分别行动,审问开始。 有宣云锦的化妆之术,章奕珵出入城终于方便了,不用再躲躲藏藏的。 一脸的大胡子,给章奕珵平添了不少阳刚之气,还真看不出来是书生的底子了。 宣云锦发现宣家几个男人租了一个院子住,每人一间房倒是舒坦得很。 出乎意料的是,宣宜昕竟然也在西洲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几个大男人住院子里,必定有个伺候的人,竟然是大嫂姚氏,尤氏竟然没来。 不得不说,这次宣家有了改变,日子过得也很不错的样子。 姚氏第一次跟着丈夫来府郡城,就算细碎的活儿只有她一个人干,也挺高兴的。 这个时候,姚氏早就在家烧好了洗澡水,几个男人各自在屋里清洁。 宣云锦从窗口进入了宣义孝的房间,较有兴趣的看着宣义孝以为门口进来了人:“大嫂,我这里水够了,待会儿不够再叫你……” 话音未落,宣义孝终于感觉不对劲了,声响好像是窗口传过来的。 诧异的回头一看,宣义孝惊呆了,条件反射的想要大喊大叫,却被宣云锦用树枝挑飞过来的裤衩蒙了一脸。 那本来就是味道很重的小内,宣义孝亲密接触了一番,恶心得自己趴在木桶边干呕。 宣云锦似笑非笑:“你要是将别人引过来,我立刻修书一封给二嫂,说你在西洲城另寻女人,还是官家女儿,有意挺妻另娶。” 宣义孝差点被自己的小内给熏晕,还被宣云锦惊吓得不轻,不敢太大声,呆呆的看着来人:“宣云锦?是你?” 宣义孝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宣云锦。 尤氏上次回家说宣云锦长得特别好,其他人还不怎么相信,如今一见,无论人才相貌,果然超过宣宜昕,心下不由得可惜。 如果当初没有为了三百两银子就把宣云锦强嫁了,以这样的相貌指不定送给有钱人家做妾,只会得到更多。 宣云锦可不知道宣义孝心里已经想到了很多东西,他们这次将宣宜昕带了过来,明显有些不怀好意的。 只不过,梅氏和宣老爹都希望把宣宜昕给嫁好,宣义信又不想理会宣宜昕的诸多要求,才会拖着想办法。 估计平日里装的坏水儿太多了,所以宣义孝看见宣云锦条件反射就是评估。 宣云锦冷冷的看着宣义孝打坏主意的飘忽眼神:“宣义孝,你或许应该搞清楚你自己现在的情况,怎么,还想打我的主意?” 宣云锦素手一挥,宣义孝肩膀上就多出一根银针。 宣义孝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整只手臂就麻木了,丝毫感觉都没有。 而且,那种麻痹的感觉还在向全身蔓延。 宣义孝一动不敢动,忍不住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宣云锦讽笑一声:“是你想干什么才对,你在西洲城居然勾搭奉直大夫的孙女,爹爹知道吗?二嫂都知道吗?” 宣义孝瞳孔一缩,敢情宣云锦是知道了这件事儿:“你不要乱说,我跟禾小姐是偶然认识,彼此欣赏,这才聊了几次,根本就没有僭越。” 宣云锦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下巴,难道还真是书生贵小姐的戏码啊! 不过,宣云锦有些意外的是,宣义孝好像还不知道禾蝶被杀了。 舒励查到宣义孝,因为考试的缘故就暂时没有进行下一步。 后来知道宣义孝和宣云锦有点关系,就将这人留给了宣云锦审问。 所以,舒励还没有打草惊蛇。 “是吗?二哥好才气,禾小姐竟然会欣赏你,那是有眼光吧!”宣云锦说得不无讽刺。 现在看来,宣义孝应该是无意中发现了禾蝶的身份不低,装模作样的有意接近,果然还装着未婚人士,这才跟禾蝶越加熟悉起来。 对于宣家来说,一个奉直大夫的闲职,那也是相当高不可攀的。 宣义孝脸色一黑:“你什么意思?” 宣云锦轻笑:“听不出来吗?我这是在嘲笑你啊!祸到临头了还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风·流有才气,呵呵……” 宣义孝心下一咯嗒:“发生了什么事情?” 宣云锦不紧不慢的说道:“禾蝶死了,你知道吗?” 宣义孝睁大了眼睛,心下吃惊又可惜:“怎么可能?九月九那天还好好的啊?” “就是那天晚上就死了,还是被人杀死的,正好,二哥跟禾小姐关系匪浅,只怕很快就要调查到二哥头上了,其他人我不清楚,可凶手明显在栽赃嫁祸,意图脱罪。”宣云锦说得玩味儿:“二哥现在甚至不知情,不知道会不会当成犯人下狱?” “到时候不要说二哥的前程了,整个宣家的学子都将没有考试的资格,二哥这一出玩得好啊!” 宣家的考试资格是重中之重,如果宣义孝真的惹上了官司,宣老爹很可能直接将人逐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 那样,宣义孝的所作所为就跟宣家无关了。 这事儿听起来很扯淡,可是真的可以这么做。 宣义孝自然也知道情况,顿时吓得不轻:“破案的事情自然有知府大人,岂会胡乱冤枉人?你一个女人瞎参合什么?” 宣云锦似笑非笑:“我不参合啊,知府大人不会冤枉人?呵呵,这话你自己信吗?背黑锅的时候可不要怪我没提醒。” 看宣义孝的样子,凶手的确不是他。 宣家的人为了名誉和考试资格,还没人敢直接做犯法的事儿。 不管如何算计,宣家考试才是第一要务,否则被逐出宗族,死了也会成为孤魂野鬼。 正文 第三七四章 推门而入 这时代的人对这些很看重,越是穷凶极恶的人,其实越想被承认,或者能够落叶归根。 涉及到严重的家族问题,宣义孝还不至于做假。 宣义孝被宣云锦的话堵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习惯了忽悠家里的女人,这种用自己话来反驳自己的感觉真是哑口无言。 西洲城的知府是什么德行谁都清楚,真要触及到背黑锅的问题,宣义孝也骗不了自己。 “你说的都是真的?”宣义孝有些不信,毕竟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现在才露出风声,奉直大夫岂会善罢甘休? 宣义孝不了解内情,只觉得已经官至从五品,用不着委屈妥协。 “你的意思是,我特意来骗你一次,会有很多的好处?”宣云锦漠然的说道。 宣义孝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若非此事关系到章奕珵翻案和清白,大家早已经各走各的,谁管谁啊? 当初的断绝书可是当着全家的面签字画押的,所有人都按了手掌印。 这两年一直没有来往,可见一斑。 宣义孝哑然,却知道宣云锦说得都对。 想了想,宣义孝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和禾蝶的认识过程描述了一遍。 别说禾蝶一定死了,就算禾蝶没有被杀,给他惹来大麻烦也只有分道扬镳的份儿。 有些事情宣义孝也只能想想,真要到那一步也不容易。 宣云锦对宣义孝的感情生活不太感兴趣,只是听宣义孝说有帮助的过程。 “……我真的没有杀禾蝶,就算我有什么想法,巴结她还来不及,何必要杀人?而且,禾蝶就算没有别的心思,大不了就是生活回到原来那样子,于我并没有任何损失。”宣义孝忍不住辩解。 心里其实一万头神兽奔过,好不容易吊个小妞还能出这么多问题,估计也没有谁了。 “九月九那天,你去百菊山是为了见禾蝶?”宣云锦不置可否的问道,她只询问过程,不判定结果。 想要得到认同的宣义孝很显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百菊山对于读书人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去处,在那之前我也是刚到西洲城,在山上才看见禾蝶,就聊了一会儿。” 宣云锦皱了皱眉:“所以,当时你只是去百菊山玩耍吗?只因为那天百菊山会很热闹?” “自然是这样……”宣义孝没好气的说道,好处没占到,惹了一声***,以为他愿意么? “真不是你们越好的吗?”宣云锦皱起眉头。 宣义孝无语:“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宣云锦冷笑:“我信不信都无所谓,你还是看好自己吧,免得背上了黑锅还不知道。” 宣义孝一噎:“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来问我这些东西?对了,这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宣云锦不以为然:“这些你管不着,还是那句话管你自己吧!” 两人看是要争论起来,房门突然被敲响了:“二弟,你在说话吗?是不是还要热水了?” 一听就是姚氏的声音,宣义孝刚才说了那么大一段话,姚氏只怕听到了,但是没有听清楚内容。 宣义孝狠狠的看着宣云锦,还当这个妹妹是当初那个永远被欺负的小女孩:“我在背书呢,大嫂,暂时不用热水,你不用管我。” 姚氏喔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门,最终也真的不管了。 自家夫君都还伺候不过来,其他人自然是排在后面的。 路过院子,姚氏看到了很闲的宣宜昕,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她都快忙死了,这个小姑子从不会说搭一把手的:“小妹呀,你就在这里听着啊,你二哥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就问问……” 也不用这个小姑做事,让她帮忙看着就行吧! 宣宜昕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果然府郡城比西花镇的乡下地方好太多了。 对于姚氏说的话,宣宜昕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随意的答应了一声,。 屋内,宣云锦将该问的都问了,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遗漏,就准备离开。 宣义孝很想问清楚,实在看不惯宣云锦在他面前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你最好是把事情说清楚,否则……” 宣云锦回身,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倒是想知道,否则怎么样?二嫂那个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内心实则刚烈,而且有主见,如果二嫂知道二哥在外居然做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想法?” 闻言,宣义孝终于闭嘴了,瞪了宣云锦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好歹将我身上的东西给解开了吧,你到底把我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宣义孝才发现自己半边身体都完全没有了知觉,心下不禁有一点惊恐。 刚才只顾说话倒是忘记了,现在才发现宣云锦早已经不是自家人随便欺负的小姑娘。 这样的手段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宣云锦笑了一声:“说的也是我差点就忘了,这银针可不是送给你的……” 说着,轻描淡写的将银针给拔了出来,看得宣义孝心惊胆战的,生怕宣云锦一个失手他就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拿走了银针,宣云锦就从窗口离开了。 一直绷紧的宣义孝松了一口气,感觉本来麻痹的半边身子渐渐恢复了知觉,彻底放心了下来。 被宣云锦这么一搅和,宣义孝也没心情泡澡了。 宣云锦有一句话说得对,至少他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背了锅? 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那就真的只能下狱了。 这么想着,宣义孝草草洗干净就起来了,出了木桶垮了一大步。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麻痹得太久,血液流动没有恢复,手脚都完全不灵活了。 宣义孝想要做的事情和手脚的动作产生了冲突,整个人不协调的没有站稳,咚的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还带倒了洗澡桶边的水桶,那声音真是接二连三的响起来。 这下,宣宜昕想要无视都不可能了,有些不耐烦的推门而入:“二哥,大家都在洗澡,就你动静这么大,你在干什么啊?” 正文 第三七五章 线索汇总 听到自家小妹的声音,宣义孝心下一惊,立刻吼道:“不许进来……” 先前姚氏做事先把洗澡水准备好,然后关门离开,大家才开始沐浴的。 过程中虽然问了需不需要热水,可也不需要进屋,直接将木桶递出去就好了。 谁也不会像宣宜昕这样,不管不顾就推门进入,真是一点男女大防都没有。 门没有锁,就是方便送热水的,谁会想到有人敢这么直接的推门进来。 宣宜昕推开门,其实原本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发现浴桶中没有人,反倒是被宣义孝一声吼给吸引了过去。 结果自然很喜大普奔,宣义孝还有点麻痹后遗症,躺在地上根本就动不了,宣宜昕看了个正着,特别是姑娘家从来没见过的某条毛毛雨,就那么突兀的跃入眼底。 再然后,宣宜昕高亢的尖叫声就把自家人吓了一大跳,甚至隔壁院子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特意跑过来八卦。 幸好外人的八卦只是在大门口,并没有看到什么情况,否则,这一幕可就好玩了。 宣云锦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仍然听到了宣宜昕的尖叫,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很有些莫名其妙。 不管宣家的人在搞什么鬼,宣云锦径自来到越好的茶楼。 舒励和章奕珵已经在了,两人的速度可比宣云锦快多了。 因为是在包厢里,章奕珵去掉了大胡子之类的伪装,看见宣云锦进来,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这家的茶食四珍味道还不错,赶紧来尝尝。” “茶食四珍?”宣云锦好奇的朝着桌子看了过去,现代人很少坐下来专门享受茶水了,什么茶食四珍,其实很少有人听说过。 说得那么高大上,其实就是四碟糕点,玫瑰酥糖,椒盐桃片,牛皮糖和桔红糕。 前三样都是茶点中最经典的小吃,桔红糕则是地方特色,如果喜欢,还可以用其他的小吃代替。 宣云锦对吃的自然很感兴趣,什么都是纯天然的,即便是糖也不会甜得发腻,入口总是存在着一种醇香。 尝过一遍后,宣云锦认同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水品味。 宣云锦对这世界的茶可不熟悉,尝一口也未必叫得出名字来。 何况,这种茶楼除非自己动手,否则很难喝到茶艺好的纯茶。 “我问的那个书生姓宁,名轻,字云鹤,学问水准不低,这次考试应该能榜上有名,他跟禾蝶认识是两年前的河中泛舟,偶遇认识的,有心结交。” 章奕珵率先说起自己的收获:“九月九那天都是被禾蝶邀请去的,不过禾蝶朋友很多,他们并没有直接见面,只是爬山看花时,突然单独遇见就聊了一会儿,据他说是大约晌午的时候。” “之后宁轻也遇见了一些朋友和同窗,就结伴游玩了,没有再见过禾蝶。” 舒励认真听完笑了笑:“不得不说,这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若不是怕惹官司上身,只怕还不会如实交代。” 宣云锦嗤笑:“说得对,宣义孝也是一样的,怕被黑锅才老实了。” 章奕珵忍不住摇了摇头,但笑不语,可以想象得出,宣云锦审问手段可能会比较激烈。 舒励问话则是脾气释然,向来比较温和,遇见不配合的人,就很难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宣云锦那样多少会得到一些效果,可一般相关话题就很难聊起来,或许会忽略一些细节。 不过,总的来说只要能问出来就好。 “我问的那个书生叫龚仕彬,所在的城池距离府郡城也不远,单边也就一天的功夫,所以,他考试都是在亲戚家借助一晚,省事儿了不少。”舒励淡淡的说道:“认识的过程跟你说那位宁轻有些类似,也是一次外出郊游遇见的,当时禾蝶还有其他的朋友,因为读书人的关系,倒是聊到了一块儿。” “不过,九月九的时候,他不是跟禾蝶约好去的,而是通过朋友知道禾蝶要去,然后答应了一些朋友一起取去的,本质还是有所区别。” “龚仕彬发现禾蝶跟很多读书人都聊得来,便知道自己不会是最特殊的那个,所以,也就是聊了一会儿就各走各的了。” 闻言,宣云锦笑了,忍不住吐槽:“看来,这个禾蝶很欣赏读书人啊!尤其是有才华,很可能会高中的读书人,给自己培养备胎吗?” “备胎?”章奕珵和舒励听着不是太懂,这个时代还没有轮胎,自然就不存在备胎。 马车这东西最容易坏的是车轱辘,车轮子反而很耐用,所以没有备用的。 不过,仔细琢磨了一下,这词倒是可以理解,就是不太明白宣云锦是怎么想的而已。 看两人理解了,宣云锦也懒得再解释,反正知道那么回事儿。 舒励道:“其实奉直大夫有意将禾蝶许配给西洲城的钱姓门千总,正六品,手里有权,算是一个不错的婚事。现在看来,禾蝶应该喜欢书生,若是高中就能成为官夫人。” 宣云锦眨了眨眼:“门千总?官职吗?什么官?还有实权……” 皇帝都见过了,正六品的确不算什么。 “哦,门千总,原本是京城才有的官儿,说白了是看门的,京城内九门,外九门,几乎都设有千总。后来发展到地方上,就是城门守卫兵的总称,手下兵不多,可职位很重要。”章奕珵仔细的给宣云锦解释了一下。 宣云锦恍然:“这么说来,禾蝶是看不上一个看门的?” “应该是,而且钱千总因为练武的关系,长得比较魁梧,不是那么书生白脸,所以算不得好看。”舒励自然认识钱千总,最有发言权。 “所以说,禾蝶不满奉直大夫的安排,就自己在寻找潜力大的书生,准备普遍撒网,重点培养?”宣云锦轻笑,对禾蝶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在这种时代下,这么有主见有想法的姑娘还真不多了。 当然,她的这种想法也未必就对,一群男人知道自己被这么挑挑拣拣只怕不会高兴的。 尤其是越有才的学子越自傲,亏得这是在西洲城,参加乡试的都是一群秀才。 正文 第三七六章 分析案情 若是在京城,一群举子考中进士,又未必看得上禾蝶了吧! 从五品官儿的孙女?还不是女儿,这又隔了一层啊! 虽然对禾蝶的行为举动很有些不理解,可事实表明人家就是这么做的,不能否认事实。 章奕珵看向了宣云锦:“宣义孝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呢?难不成在禾蝶的眼里,宣义孝也是那个值得培养的书生吗?” 宣云锦笑了:“或许是吧!认识的过程跟其他两人是一样的,只不过九月九那天,宣义孝会去百菊山是一个巧合,禾蝶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宣义孝已经到了西洲城。” “宣家的人只怕比我们晚一点,所以还没有时间搭上!” 章奕珵若有所思:“还记得那天我们在碰见舒兄之前,你好像还说见到了宣家的人?” 宣云锦点了点头:“只不过当时没有看得太清楚,不知道到底是宣家的谁?”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宣义孝才对,不过,听宣义孝的说词,只怕宣家的人都应该一起去了百菊山。 没有遇见疯子一样的宣宜昕,真是太好了。 “阿珵,你是不知道,这次我去宣家住的地方,还看到了宣宜昕和大嫂,看起来之所以会带上大嫂,只是为了伺候他们一帮男人而已。”宣云锦笑了笑。 大嫂乐意,别人也管不着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舒励不太清楚宣家的情况,听起来是没有不对。 “舒公子可能不太清楚,宣家在书生出来考试从来不会带任何人的,而且每次不管来的早还是来得晚,都会住客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租一个院子住下来。如此算来每年考试的费用对宣家来说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宣云锦笑了下说道,难怪梅氏一年比一年愁,那消耗的都是存款,都是老底啊! 梅氏不是没有提过这种办法,但是上到宣爹,下到两个儿子都说住客栈,周围全是学子,可以更好的交流,提升文章的深度。 涉及到考试的事儿,梅氏哪里懂?见宣家的男人坚持,以后也就不提了。 可以说,宣家的女人在家里有多节约,宣家的男人在外面就有多奢华。 因为他们不懂赚钱,也就不知道赚钱的辛苦。 而且,梅氏也不放心宣老爹,所以想要跟着一起来西洲城。 毕竟当年她能成为宣老爹的平妻,就证明宣老爹不是什么不偷腥的主儿。 只可惜,梅氏等这一天都等到年纪大了,宣家经历了几次大出血之后,银钱终于有了紧张之感,不得不节约一些。 而梅氏也没心跟来了,她儿子女儿都这么大了,宣老爹再偷腥还能领回家不成? 所以说,最终才决定是姚氏。 为此,尤氏还哭了一场,梅氏和宣老爹还花了点银子安慰尤氏才作罢。 没办法,尤氏若是再跟着,宣家就只剩梅氏一个人了,那么大的房子只怕阴森森的。 宣义德虽然没有参加乡试的资格,他依旧没考上秀才,可不用想也知道,宣老爹和三个儿子赶考,宣老三肯定不会乖乖待在家里。 还会要银子出去玩耍,美其名散散心,安慰一下自己没靠上秀才的失落。 当然,这其中乱入的宣宜昕了。 “宣家只是惜花村一户有两百亩地的农户,完全没有额外的营生,支撑不住这样的开销。”宣云锦补充了一句,终于给舒励解惑了。 舒励忍不住意外的看章奕珵一眼,意思整个宣家都不成样了,还能让章奕珵捡到宣云锦这个宝,当真是运气好到了极点。 章奕珵也深以为然,毕竟刚开始他也是一种牺牲的心态找个挡箭牌而已,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提:“宣宜昕呢?她会做家务伺候宣家的男人吗?她来西洲城做什么?” 宣云锦蹭了蹭下巴若有所思:“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觉得吧,应该是来相亲的。” 章奕珵错愕:“相亲?跟谁?” 宣云锦摇了摇头:“或许并没有固定的对象,只是觉得西洲城能够见到更多的青年才俊罢了,她只需要美美的就成了。” 章奕珵无语,舒励顿时哑然,立刻回想一下,自己那些同窗和朋友,应该没有中招的吧! 宣家真的是把宣宜昕待价而沽了,翻过年宣宜昕就要十八了,明显有些等不及宣家的男人真的考上,然后去京城赶考。 三人不再提宣家,继续将丝思路回到案情上面来。 “这么说,包括宣义孝在内的三个书生,其实都有跟禾蝶单独见面聊天的机会,但是聊天都是在大白天,周围有很多的游客,当时肯定不会动手,可谁也不保证他们跟禾蝶没有另外相约。”章奕珵总结了一下。 “不过,三人对单独谈话的内容都有简单的提及,好像都是一些诗词歌赋,风花雪月……”舒励叹了一口气:“但是并不保证他们将关键东西给隐瞒下来了。” “这么说,九月九那天,其实禾蝶亲自约过去的人就只有宁轻吗?”宣云锦顿时抓住了关键。 “虽然是这样,可禾蝶跟宁轻的交集和其他人并没有不妥,果然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吗?”章奕珵摸了摸下巴,感觉线索没有任何的明确指向性。 “等一下,那个商人呢?不是说禾蝶的表哥?有什么线索?”宣云锦眨了眨眼:“我们也不能总把目光放在书生身上吧!” “那个商人,在我查到他和禾蝶关系的时候,已经出商了,说是拿货去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舒励叹了口气,所以说事情都发生一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有太大的进展。 宣云锦喝了一口茶:“不会畏罪潜逃了吧!这个人有没有问题?” 舒励轻笑:“畏罪潜逃倒是不太可能,他上有老下有小……” “下有小?成亲了吗?”宣云锦不解。 “咳咳……说错了,他没有成亲,但是他父母有一个老来子,现在才三岁。所以是下有小,目前都还在西洲城,他若是逃了,家里生意就得搁浅,能跑到哪里去?”舒励不好意思的立刻改口。 正文 第三七七章 钦差到来 宣云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个下有小。 章奕珵笑了笑:“总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巧合,但是又能确定不是认为的,难怪知府大人能够将罪名强行扣在我的头上。” “禾蝶做的这些事情还真让人有点叹为观止,虽然她是想让自己嫁得更好一些,但是在禾大人眼里可能有些无法容忍。” 舒励淡淡的说道:“对于禾大人来说,当真宁愿你跟禾蝶因为一盆花就闹得要杀人泄愤,也不愿意事情真相就这么都出来。” “人都死了,还在乎那些面子?如此迂腐,难怪这一辈子就在从五品上待到死了。”宣云锦忍不住吐槽。 “就这样?禾大人倒是高兴了,可我就悲催了……”章奕珵淡淡一笑。 禾大人迂腐,还自私,只要自己家族好,才不管人家冤枉不冤枉呢! 说实话,很有点枉读圣贤书的味道。 分析了一通,宣云锦还纠结着禾大人从禾蝶手里拿到的那个证据。 其实只要搞明白那个证据到底是属于谁的,就能直接锁定凶手是谁了。 “说起来,禾大人手里的那个证据,要不要我去拿?”宣云锦眨了眨眼,提出一个建议。 章奕珵哭笑不得:“不用着吧,等容相大部队到来,开始审这个案子,禾大人自然会交出来的。” 舒励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免得逼着禾大人将那东西给毁了。” 宣云锦泄气:“那好吧,看来这段时间只有安心过日子了。” 因为这案子该查的已经查了,其实已经推理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容相等人到来。 乡试的试卷想来有一定的难度,加上有资格批改卷子的不多,所以放榜的时间隔得有些久。 一直到了十一月初,这成绩榜单才算放出来。 这些日子,宣云锦和章奕珵都在不停换住的地方,有化妆之术改变一下相貌,住客栈也没关系。 有些人自觉不用看榜单也知道没考上,自然就会早早离开西洲城。 各家客栈很快就有了空余的房间。 毕竟能考中的太少,觉得自己没考上的更多。 何况,若是万一有个意外,各地方衙门也是有通知的。 所以说,并非所有人都会留下来看完榜单再离开,因为花销大,等不起。 十一月初八这天,榜单放出来,西洲城是足够热闹的。 巧合的是,容墨烨等人也是这天进城,正好发现了热闹。 “难得竟然遇上放榜的日子?真是有意思。”容墨烨轻笑,发现出城迎接的官员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气氛。 其他官员都距离知府和平西侯有点远,看起来不是地位的尊卑问题,而是集体在避讳什么。 “下官等人,恭迎钦差大人……”知府这段时间是真的廋了。 肚子小了一大圈,官服穿在身上都有些松松垮垮的。 众官战战兢兢的行礼,忐忑不安的偷瞄马车即将要出来的钦差。 因为事到如今,他们都还不知道钦差到底是谁,京城那边的消息瞒得实在太好了。 等容墨烨一出来,不少人还惊讶,这年轻公子是谁?年纪小得有些过分了吧! 一开始还以为是钦差的随从小厮什么的,可这公子身上分明穿着一品官服,这个还能装么? 而且,容墨烨作为百官之首的气势非同常人,一看便知。 平西侯和知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居然是容相,他们都被幕后那个大人坑了,说好的钦差不足为据呢?大名鼎鼎的容相居然不足为据?呵呵,看来他们是被当成了弃子啊! 知府两条粗腿都忍不住发软,开口说话有些颤抖:“丞相……大人,大,大驾光临,西洲府蓬,蓬荜生辉,大人,请。” 平西侯朝旁边挪了挪,实在不屑跟这知府为伍,关键时刻这么丢脸,未免也太上不得台面了。 而且,这事儿总得有人背黑锅,知府肯定是最佳人选。 有些惊吓的知府还不知道自己盟友在见到容墨烨的那一刻就叛变了,想着怎么甩锅在他头上。 容墨烨似笑非笑的打量了知府一眼,脑海中想起了宣云锦淡定的评价,这位知府长得很油腻,果然如此啊! “微臣奉身上的旨意,查查西洲府郡所有军政要务,以及官员考核,知府大人不必过多的在意,免得本官看你紧张还觉得这是心虚。”容墨烨似笑非笑的说道。 知府连忙称是,那是真的很心虚。 容墨烨扫了平西侯一眼,扭头说道:“陆大将军,这军部的事情可就交给你了啊!” 陆荣凯冷着一张脸:“自当全力以赴。” 平西侯这才看到了陆荣凯,全身冷汗瞬间惊了出来。 皇朝上下,从新皇登记开始就只要一个大将军,同样的官至一品。 也就是说,这次居然来了两个正一品的朝廷大官,最重要的还文武齐备,平西侯虽然有了甩锅的办法,却也吓得不轻。 区区一个秀才竟然值这么大的阵仗?那秀才到底是什么身份? 平西侯瞬间想了很多,内心深处是彻底后悔招惹了章奕珵。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秀才小两口,惹上官司施施压就能达到目的了,这种事情以前也没少做,其实很熟练了。 哪曾想,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不仅是玩弄医毒的神医,还有惊人的才华。 别的人她也不求,竟然直冲皇帝而去。 遇上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平西侯也只能认栽了。 容墨烨为了不太引人注目,让陆荣凯的兵驻扎在了城外,他和陆荣凯弄了一辆小马车进了城。 容墨烨看着一路上或兴奋或沮丧的书生,忍不住有些感慨:“每次放榜总能看到很多的东西,基本上的那一刻都是真实的。” 陆荣凯环抱着手臂,还真有些不习惯做马车,手中的剑都不知道要怎么放才好:“你没有经历过也懂吗?” 容墨烨轻笑:“看得多了,自然懂。” 容墨烨撩起车帘看外面,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笑开了:“宣姑娘?” 正文 第三七八章 还有状纸 陆荣凯第一时间偏头看去,果然是宣云锦,不知道在做什么,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街边。 与此同时,宣云锦也看到了容墨烨,微微一笑,她就是在等他们好吗? 算着时间,一直让人注意着,容墨烨一进城她就知道了。 宣云锦快步走到街道中央,赶车的人吓了一跳,立刻拉住缰绳。 宣云锦定睛一看,不是小和又是谁? 小和惊讶:“宣姑娘?好久不见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丞相大人,民女有冤要伸,可否借一步说话。” 容墨烨掀开马车车帘,苦笑了一下:“有状纸吗?” 宣云锦轻笑,从袖口摸出一张纸。 “那就先去知府衙门吧!”容墨烨不想在这大街上说太多,指定了一个地方。 后面的官员只觉得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了,没有发现不妥。 等到下了马车才发现不是预定好的酒楼,而是知府衙门,一个个都有些懵。 “丞相大人?”知府心口一跳,不明所以的问道。 容墨烨似笑非笑:“刚刚在半路上遇见一女子拦马车告状,本相以为事不可托,就准备直接到衙门来看看,哦,其他大人若是有事儿,不必一直作陪,自然是公务要紧。” 知府呆了呆,众人都想到了刚才的停顿,难道就那么一会儿? 纷纷看向了多出来的一个女子,这女子是谁啊?消息竟然这么灵通? 丞相大人低调进城都知道是哪一辆马车? 容墨烨虽然这么一说,可离开的官员还是少数,纷纷选择了旁听审案。 上了公堂,那可是要下跪的,宣云锦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拖长了声音叫“威武”的严肃。 幸好容墨烨只是走个程序,很快就让宣云锦起来了:“状纸呈上来。” 宣云锦交给了主簿,主簿直接呈给了上面的容墨烨。 容墨烨打开状纸看了看,黑眸泛起一丝异彩,这状纸写得相当不错啊!难道是出自章奕珵之手吗? 事情简单,过程明确,用词得当,还能保持抑扬顿挫的愤然,虽然是以宣云锦角度写的状纸,功底的确不差。 知府和平西侯已经狠狠的盯着宣云锦,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了。 可惜,形势已经不再由他们控制。 容墨烨放下状纸:“人犯章奕珵何在?这位女子状告知府大人随意审判,乱用律法,胡乱关押……呵呵……” 知府全身冷汗淋漓,听到这话双腿一软,立刻跪了下去:“丞相大人,下官对这个案子可谓是亲力亲为,当场验尸取证,依法办事,暂且关押,刑狱已经上报刑部,要等刑部批文下来才会顶罪论处啊!” 容墨烨轻笑:“所以,姑娘并没有告你判案不公啊?”因为知道还没有出结果,定然可以狡辩。 知府一噎,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可是,人犯章奕珵已经越狱而出,早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藐视王法,罪加一等啊!” 知府胡乱的给章奕珵扣屎盆子,平西侯皱了皱眉,觉得这事儿只会更糟。 果不其然,知府刚刚说完,秦捕头就诧异了:“大人你在说什么?章秀才不是好好呆在大牢里吗?丞相大人,可是要提审章秀才?” 闻言,知府张大了眼睛,瞬间哑口无言,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 是了,章奕珵和秦捕头交情不错,肯定是提前知道了容相到达时间,自个儿无声无息的回到了大牢里。 容墨烨看了知府一眼,有些无语这人怎能如此脓包?到底是怎么坐上知府位置的?难怪总觉得大梦皇朝国力日弱。 堂堂知府,手下捕头都不站他这边,还能有什么用? 容墨烨自然看得出来,知府被宣云锦等人摆了一道,可错本来就在知府身上,说什么都没用。 容墨烨倒是很好奇章奕珵的,为了案子也会同意秦捕头的提议。 不一会儿,秦捕头果然将章奕珵带上来了,手铐脚镣一应俱全,让人完全挑不出错来。 毕竟章奕珵现在还是没有洗脱罪名的囚犯,太过优待只会给人留下把柄。 容墨烨感慨,人家细节都做得这么好,戏是唱全了,像知府那样的猪脑子不被欺负才怪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主簿已经将案卷拿给了容墨烨,看着那卷宗上寥寥数语就判断的案子,真是无力吐槽了。 容墨烨强烈怀疑这个知府根本就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完全是依靠家族护佑走到这地步的。 看到被带上来的章奕珵,容墨烨不自觉的审视了一番。 五官精致,长相近妖,有着书生唇红齿白的英俊养眼,却没有许多书生的柔弱娘气。 加上眼神正派,气质如竹,倒也有几分龙章凤姿的卓越不凡,是个人中龙凤的人才。 “百菊山的杀人事件,知府已经将案情呈交了刑部,你娘子却带了状纸来为你翻案,你有何辩解?”容墨烨公事公办的问了一句,程序还是得按部就班的走。 “回大人的话,草民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杀人,知府大人只是当场审判就有了结果,说句不好听的花,草民从头到尾都没画押认罪,这罪名……草民也不知道什么来的。” 章奕珵提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凡案件有凶犯,不管什么情况都得画押认罪才会有结果。 这个画押认罪的过程手段就不一定了,可东西得要有。 闻言,容墨烨错愕了,不解的看着知府,这得有多猪脑子才办得出这样的案子来? 没有画押认罪的案子算结案吗?竟然就敢上报刑部? 平西侯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猪一般的队友就是这样的吧! 明明说好要让这个案子铁证如山的,怎么会连认罪书都没有画押?不是胡扯吗? 旁听的官员和捕快都议论纷纷,这案子未免也太过草率了。 知府仿佛醒悟过来:“不可能啊,明明认罪书已经画押了,案子相关卷宗还存着的,难道失窃了不成?” 知府整个人都慌了,他再蠢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认罪书明明是他看着章奕珵画押的,还印了拇指印。 他就说章奕珵当时画押为什么这般爽快,敢情留了后招在这等着他么? 正文 第三七九章 舒励作证 知府大人倒是挺急中生智的,居然直接说证据失窃了。 如果章奕珵等人只是在这方面摆知府一道的话,这个理由绝对算得上经典,不仅让知府自己脱身,还可以暗示证据就是被这些人给偷走的。 只是一个认罪卷宗,旁人偷来做什么? 有直接关系的,只有想脱罪的张一成等人。 可惜,知府想的好,他这话一说完主簿脸色就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而且多了一些难看。 很显然事实并非知府猜测的那样。 容墨烨觉得这案子越来越好玩了,明明算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案子,却因为互相陷害一直在不停的反转。 最后是谁算计了谁,还犹未可知。 主簿犹豫了一下,讪讪的说道:“大人莫要急,认罪卷宗并没有失窃……” 说着,主簿打开了手中的卷轴,一长篇认罪状之下有一个大大的指印,看起来应该是拇指印上去的。 容墨烨皱了皱眉,看向了章奕珵,似乎在等着他的解释。 知府蒙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这主簿会不会说话?他哪里看起来急了?这卷宗没有失窃,他才要急好不好? 这代表着章奕珵等人会用另外的方式证明在卷宗是伪造的,他现在连对方要用什么办法都想不到,还谈什么破解之法? 章奕珵还装模作样的仔细看了一眼,最终冷笑的说道:“丞相大人,这认罪卷宗是伪造的,我确定我从来没有画押认罪,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去比对指印正确与否,但是草民想说,这指印不是草民的。” 闻言,旁听者一片哗然。 谁都看得出,这次是知府阴沟里翻船了。 如果不是章奕珵亲自画押,知府大人怎么会那么肯定?看来问题就出在那个指印上。 但是所有人都想不出章奕珵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果当时有问题,知府大人岂能不发现?居然无声无息,就阴了知府大人一把。 容墨烨若有所思,感觉也想不出来如何当面伪造这指印:“既然如此,那就现场比对一下,来人,上印泥……” 见状,知府大人已经全身湿透了。 结果不用多想。情况就像章奕珵说的那样,两个指印完全不一样。 为了以防万一,容墨烨让章奕珵将两个手的拇指都比对了一下,最后,还为了让知府大人没有说的,干脆十个手指就印了下来。 宣云锦看章奕珵两只手红彤彤的,禁不住有些好笑,自觉掏了一块手绢给他,让他自己擦。 章奕珵接了手绢,温柔一笑。 宣云锦离开之前,给了章奕珵一个包裹,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就是一些药瓶。 除了防迷-药的,其实也想到了审问画押的问题,知府大人想要结案就必定要画押,有认罪状。 为了不落下把柄,以至于将来说不清楚,宣云锦给章奕珵留下了一种透明的药膏。 抹在手上完全看不见,但是可以改变指纹掌纹。 古代的这种比对只是肉眼粗略的查看,这种药膏在现代的暗世界都是非常流行的,只为躲过一些精密仪器的查看。 所以用在这里,其实有一些大材小用。 可这种东西闻所未闻,旁人未必能够想得明白。 这对比出来连知府大人自己都蒙了,几乎怀疑这卷宗真的就是自己伪造的。 或许记忆中让章奕珵画押认罪的轻松容易,完全就是自己的幻想。 如此证据确凿,那认罪卷宗反倒成为知府大人罪名落实的证据。 容墨烨心下一沉:“看来这做知府的的确是冤枉了好人,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你真的没有杀人?最多就是在官儿糊涂,审错了案子……” 章奕珵轻笑:“丞相大人,当初知府大人说过,禾蝶的遇害时间是黄昏的申时末,酉时初,因为那个时候只有草民和草民娘子在那个凉亭呆过,当然一路上还有舒家的公子。” “当然,知府大人舒家公子和草民是朋友,不能作为证人……” “可当时草民和舒家公子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大家对文章的理解差不多,倒是相谈甚欢,舒家公子当初还是以乡试第一名的身份中了举人,岂会在公堂之上作伪证?” “丞相大人以为如何?” 容墨烨忍不住看了知府一眼,这么明显的证人证据居然说无视就无视了,不得不说也让他大开了眼界。 “那是当然,这样的证人若是都不能算的话,恐怕以后破案都不要提什么人证的问题了,不知这位舒家公子在哪里?可否愿意上堂作证?”容墨烨瞬间明白,章奕珵的无辜,其实有太多的证据。 只不过这些证据被知府大人单方面的无视,硬生生的扣了这黑锅。 加上入狱之后,章奕珵的手段也算层出不穷,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这翻案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要随便换一个不偏不倚的官儿来,就可以审问得明明白白。 知府已经颓废的跌坐在地上,眼睛无神。 平西侯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们都忘了,当时还有舒励全程跟着。 只要来的官儿不是他们自己的人,章奕珵很容易就会平安无事。 除非他们能将舒家拉上贼船,逼得舒励改口。 这事儿在容相出现之前或许还有一定的可能,只可惜他们两家都乱糟糟的,压根忘了这回事儿。 现在,几乎不可能让舒老爷子那老狐狸上船了。 秦捕头立刻去传舒励,舒励其实早就在县衙外面等待,很快就上了公堂。 这时间快得容墨烨都想笑一下,不得不说,宣云锦他们其实准备得很充分,他在这里纯粹就是等着走这个程序。 所以,有了舒励的证词,章奕珵立刻将罪名脱离的干干净净,自然当场无罪释放。 宣云锦笑了笑,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破案找凶手,那是官府的事,他们一直在努力找证据,不过是为了给章奕珵证明清白。 现在证实章奕珵跟这个案子的确无关,那么不管是破案还是惩罚知府都是容墨烨的事情了。 面对两位朝廷的一品大官,他们还不至于上赶着要给人家破案。 正文 第三八〇章 得证清白 从衙门公堂上出来,宣云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离开那个鬼地方了,当真是无妄之灾啊!” 舒励笑了笑:“这件事情其实才走了第一步,章兄终于可以证明清白,恢复荣誉了。” 章奕珵也有些感慨:“是啊,就说我的事情其实是小事儿,这件案子牵扯到的后续才是大事儿,还要多谢舒兄能够出来为我作证。” 舒励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如果不是一开始知府有意陷害你,根本就不会有这次牢狱之灾,还可惜了你错过了这场乡试。” “明年还可以,未尝不是一次历练。”章奕珵轻笑,似乎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我突然觉得大梦皇朝每年都可以考试,还是挺好的,我再也不说这种制度其实增加了考中的几率……”宣云锦突然笑了一下,想到自己当初的吐糟。 如果错过一次就真的要等三年,这次的事情就真是太坑了。 人生能有几个三年? 闻言,章奕珵和舒励相视一笑,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种制度下的好处。 “听说今天放榜?”章奕珵突然说道。 这场拦路告状的戏码不过是为了先将章奕珵摘出来能够自由行动。 至于案情的后续,那还不急,总得让远道过来的丞相等人歇口气不是? “是的,挺巧合的,真是个好日子。”舒励挑眉。 “那跟禾蝶有关的三个书生,宁轻,龚仕彬,还有宣义孝考得都怎么样了?”章奕珵关心的问道。 舒励摇了摇头:“我让人去看了,人太多,可能还没有挤进去。” 宣云锦挽住章奕珵的手臂:“刚刚成功自由,我们先回家去,好歹那个三进的院子是我们买下来的,还没住几天呢,结果在外漂了快两个月,其他的事情等空了再说。” 章奕珵欣然同意,任由宣云锦拉着他走。 衙门里,公堂审讯虽然已经结束了,容墨烨将捕快都遣散,可全部是官员的气氛更加凝重。 很明显,这位年轻的容相一如传言,办事儿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堂堂知府,滥用职权玩起了栽赃陷害?大梦皇朝的两面,你陪得起吗?章秀才为此错过了乡试,名誉受损,你又赔得起吗?”容墨烨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陆荣凯从头到尾都只是当了一个保镖背景,这时也扫了知府一眼。 管理军部要务,他的目标可不是知府,而是平西侯。 只不过平西侯比知府稍微要麻烦一点,没有直接参与陷害章奕珵一事,暂时不能拿来问罪。 知府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下官一定赔,一定赔,还请丞相大人给下官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容墨烨轻笑:“看来知府大人家资颇丰啊,那还得看看章秀才希望你赔多少了。” “不过,知府大人如此没有建树,倒不是本相不近人情,而是皇上在微臣等人出京前有所嘱咐,将功补过的机会暂时是没有了,你这乌纱帽就暂时压着。” 闻言,知府整个人颓了,根本就不敢反驳反抗。 看到这个结果,其他人顿时来了精神。 原本以为丞相大人不会这么干净利落的将人给撸下来,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虽然容相并没有直接说去掉知府的乌纱帽,仅仅只是暂扣。 可官场上的人才实在太多了,这完全就是一个上升的机会。 只要容相愿意,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暂代的人。 代着代着,那很容易就转正了。 一时之间谁还会去在乎知府的情况,只想着怎么能成为暂代的那个人。 宣云锦和章奕珵终于回到了自己在西洲城购买的院子,易氏一家,还有担心了两个月的阿普都有些热泪盈眶。 因为什么都不知道,也就只剩下担心了。 “少爷,少夫人,快跨一下火盆去去晦气……”易婶赶紧在门外的地上摆了一个火盆。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笑了笑,从善如流地跨过去了,这才进了章府的大门。 “还是家里舒服啊!”回家自然大清洗了一番,宣云锦披着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到了院子。 章奕珵早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拿着一本书在院子里休息了。 “这两个月真是辛苦你了!”章奕珵满心都是感激,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曾经怎么也想不到,仅仅只是两个月的时间,宣云锦竟然已经从西洲城到京城走了一个来回,而且还干了一件现在还轰动的事情。 “多的倒是不用说,你记在心上就好……”宣云锦轻轻一笑。 “自当铭记在心,永世不敢忘。”章奕珵挑眉。 两人正在这院子里放松温情着,易李氏走了进来:“少夫人,外面有一个叫红衣姑娘说她是你的丫鬟。” 宣云锦这才想起她好像还把这么一号人给忘记了:“让她进来吧,然后给她安排一个住的地方。” 易李氏有些意外,还真的是丫鬟啊! 不过想想也是,这也没有谁上赶着去给人家当丫鬟的。 “丫鬟?你什么时候给自己买了人?”章奕珵觉得这是个稀奇的事情,毕竟当初他问过的,宣云锦对贴身丫鬟的事情似乎不那么感冒。 宣云锦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一手字可是拿不出来的,难不成你以为我用那种字去写流芳石碑的诗词吗?” “所以说在进行之前我就买下了红衣,她写了一手好字。” “原来如此……”章奕珵忍不住有些揶揄:“现在天下人都对你崇拜得紧,恐怕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也不会知道你的字其实是不能见人。” 宣云锦坦然:“不能见就不能见吧,反正也没有多少机会能够让我必须自己写的。” “姑娘,总算见到你了,早知道我就不跟容相大人分开了,指不定还能早一些见面。”红衣不禁后悔地道。 进城之后,红衣想要早一点去寻找宣云锦,就直接跟大部队分开了。 哪曾想,宣云锦还跟丞相大人来了这么一出,红衣人生地不熟的,这才找到章府。 正文 第三八一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宣云锦点了点头:“一路舟车劳顿,你也辛苦了,现在已经到家了,早一点去休息吧!” 红衣笑了笑:“我还好,好歹有马车可以坐,不用自己走路,大家的速度的确挺快的。” 宣云锦指了指章奕珵:“这是我相公,你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叫他少爷。” 红衣眼神带着审视的扫了章奕珵一眼,正经的行了一个礼:“章少爷。” 章奕珵点了点头,疑惑的看着宣云锦:“你这丫鬟是宫里出来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章奕珵猜出来了:“怎么看出来的?” “言行举止的痕迹很深,至少也在宫里呆了好几年了吧!”章奕珵有些意外:“所以你这丫鬟,你是买的还是有人送给你的?” “买的,不过我已将卖·身契还给她了,红衣,你去休息吧!”宣云锦额首。 红衣福了福身,松口气般转身离开了。 姑娘能够看上的男人果然也非同凡响,根本就不是她能够挑剔的,一见面就看穿了她的来历,还用得着她去审视? 章奕珵轻笑:“这种眼神真是一模一样……” 宣云锦端茶的手顿了顿:“什么一模一样?说的没头没尾的。” “你这丫鬟和容相第一眼看我的眼神,真是一模一样,那种被审视的感觉……”章奕珵轻笑,又岂能不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对宣云锦的关心,所以想要看他配不配得上宣云锦吧! 若非这些人的审视和想法其实一点都不重要,章奕珵觉得自己很可能没法怎么云淡风轻吧? 这些人的情绪真是一点都不掩饰。 宣云锦自然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由得干笑了一声:“不用在意,我感谢他们的关心,但是他们并不能影响我自己的决定。” 章奕珵无声的拉起宣云锦的手,有些事情不用说太多,用做的就对了。 吃过午饭,舒励溜达着来到章府:“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们家,真有一种娴静的感觉,没有那么多麻烦事,在这院子里晒太阳、喝茶、看书肯定是一桩美事。” 章奕珵邀请舒励坐下,桌上放了两碟宣云锦亲手做的点心:“舒兄愿意过来,随时都欢迎,不过是府邸人少这才显得清静罢了。” “主要我和小锦都不喜欢人太多,还是安静一些好。” 舒励眼中闪过一抹羡慕:“过日子自然要随心所欲,自己觉得舒服才最重要。舒某十岁之后倒是不缺钱财,但是并不觉得比十岁之前过得更舒服。” 进了舒家,就从来没有过自己日子的时候了。 “舒公子也快了吧,等你考上了状元,或许等你自己能够成家,就能过自己的日子了,自己另立府邸,自己做主……”宣云锦从屋里出来,手里还端着清香的茶水。 暂时没有用茶艺的手段,却也无损那抹清润的茶香。 舒励有些意外的长了长,感慨的说道:“章兄,突然发现你这里好东西很多啊!这是什么茶?清香纯正,口齿回香,味道似乎很独特,并不比那些特级的茶差到哪里去……” 舒家自然不缺好茶,可这种味道好像从来没喝过。 章奕珵挑眉,自豪的说道:“小锦自制的茶,味道不错吧!” 舒励佩服的看宣云锦一眼,怎么这女子什么都会? 宣云锦不以为然:“青翠山自然成长的老茶树,原材料好。” “舒某突然发现,你们俩还真是享受,犹如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我嘛,考状元也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何况,章兄的竞争力是很大的,成家这种事情也未必能随我的心愿,所以,暂时也不想。”舒励淡淡的说道。 “倒是舒某发现宣姑娘的医术的确非同凡响,我娘的身子一直有些不好,若是有空,还请宣姑娘能够给我娘诊脉一次。” 自从发现宣云锦的医术不错,舒励就有了这个想法。 所以说,他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助章奕珵,除了觉得这个朋友可交之外,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 宣云锦眨了眨眼:“自然是可以的。” 知道大宅门的规矩多,舒励的老爹又只有他这么一儿子,婚事应该很难由得他自己了。 这点,只怕比李又辉都不如。 好歹李又辉的妻子是他自己点头同意的,家里并不算特别的强求。 不提舒励的伤心事儿,宣云锦还没有教唆人家为了追求自由,就什么都不用顾忌的意思,那不现实。 而且,舒励明显对自己母亲很孝顺,那种太过反叛的事情不可取,又何必给人家希望? 宣云锦扭头看着章奕珵,纳闷的说道:“听舒公子的口气,你也想考状元?” 章奕珵眼神幽暗:“这不用稀奇吧!” “这状元三年就有一个,你们倒是好,非要凑到一起争起来,很有意思吗?”宣云锦哭笑不得。 舒励反倒是笑得很开心:“有竞争才能让人更加成长,我倒是好久没有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章奕珵点了点头:“看来,舒兄在西洲书院很高处不胜寒啊!” 遇见了一些学子就知道,舒励在西洲书院是很有名的学生,包括西洲书院的各科夫子都看好舒励能够给西洲书院挣回一个状元来。 西洲书院成立这么多年,名气不小,可历史上只出过一次状元。 舒家虽然在西洲城,可家族历史上的状元都没有在西洲书院就读过。 这次舒励能在西洲书院都是有故事的。 西洲书院的好几个院长亲自去舒家求的,而舒励也不想离家太远,就会很长时间见不到自己娘亲了,于是才一拍即合。 可以说,舒励在西洲学院有很多的特权。 舒励还是那么温润的笑着:“这么看来,章兄暂时不会离开西洲城了吧,原本计划也要进入西洲学院吗?如果是,我倒是可以帮忙,免去章兄一些麻烦。” 章奕珵想了想:“多谢舒兄帮忙了,这阵子真是麻烦了舒兄不少事情。” 宣云锦看了看舒励,若有所思的想到的确如此,看来得抽空好好感谢一下人家的。 正文 第三八二章 宣家祖坟冒烟 或许是气氛的确太过舒适,舒励和章奕珵竟然下起棋来。 宣云锦看了一会儿觉得太伤脑筋,便自顾自的看话本了。 舒励修长的手指执白子,在冬日的暖阳下竟然有些炫目:“对了,和禾蝶有关系的三个书生,这次都考上了,章兄见过的宁轻还得了此次乡试的第一。” 章奕珵骨骼分明的指间把玩着一颗黑子,若有所思,眸色闪过一抹精光:“这么看来,禾蝶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宣家那位。” 宣云锦茫然的抬头,有点莫名其妙:“这么说来,宣义孝中举了?” 这倒是一个意外又惊天的消息,宣义孝考中秀才已经多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中了? “中了,我的人特意注意了一下,不仅是你二哥,好像……你爹也中了,对了,还有你那个年轻的四哥,成绩是三个人中最好的。”舒励给了宣云锦一个惊天的消息。 宣云锦错愕了半晌,忍不住摸了摸下巴:“难道今年宣家特别的走运?生活更加辛苦了,反而直接来了个大爆发?” 宣义信竟然又考上了,去年才中了秀才,今年就中了举人,看来在西云县的书院读书很有效果的样子。 估计宣老爹和梅氏都会各种后悔没有早点将宣义信给送去书院了吧! 来西洲城的四个男人,竟然有三个都中了,唯独宣老大没中,呵呵,这下可有意思了。 毕竟跟来的是姚氏,岂不是有种温柔乡拖了后腿的味道? 宣老大那个人的自尊心比宣老三都要强,他是老大,优越感也强,如此落后了两个兄弟,只怕要觉得没脸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宣老爹终于中举了,岂不是要扬眉吐气一番? “这么看来,你那个姐姐怕是能有个好婚事了。”章奕珵也错愕了一下,无比意外的说道。 看来,这一年的确有很大的长进。 殊不知,关键其实在于宣义信。 因为宣义信在书院读书,加上自身的天赋不错,所以收集交流了不少经验回去奉献给自己的爹和兄弟。 宣老爹是发现了这其中的好处,自然听的认真,尤其一些推荐的模拟考题,都咬牙花钱买了。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自然有了长足进步。 宣义孝贼精贼精的,其实天赋比宣老大要高一点,偶尔听进去一些就记住了,这次算是厚积薄发,低空飞过。 至于宣老大,就是太过自傲和自以为是,觉得宣义信花钱在书院读书不过是浪费钱财,对弟弟回家分享的经验不屑一顾,打心底的抵触。 所以说,每次宣义信说起重点,他表面上在听,实际不屑的神游。 结果是红果果的打脸,用事实告诉他宣义信在书院学的到底有没有用? “怕什么?她嫁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能够嫁得好是她的本事,以她唯我独尊的性格还能将日子过得好才是我佩服的。”宣云锦不以为然:“这么说来,宣家几个男人读了一辈子书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以前只是没有找到方法?” 舒励点了点头:“或许是,但凡有点经济条件的都会去书院呆着,这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特意了解了一下宣家的情况,舒励自然知道宣云锦为什么会这么说…… 宣云锦却玩味儿的一笑:“那敢情好,回村又可以嘚瑟了,不知道爹尝到了其中的好处,会不会直接掏空家底去书院上课去?我那后娘撑得住吗?” 以前之所以都在家里闭门造车,关键还是去书院开销太大了。 如今宣家就一个宣义信入了书院就直接拉低了宣家的生活档次,再加几个还不得快速掏空破产? 可是,尝到了甜头的人,看到了光明的未来,还忍得住原来那种生活? 宣老三和宣老大发现了好处,岂会善罢甘休? 宣云锦眼睛一亮:“敢情好,我待会儿找人梢点银子回去,让陆大叔帮忙看着,若是宣家卖地卖我娘的东西,赶紧给买下来……” 说着,宣云锦顿觉这是个好主意,没办法,她娘的那些东西不可能从宣家嘴里扣出来了,只能花点银子买回来。 看宣云锦兴奋的去找人办事儿,舒励不解:“她娘的东西?” 章奕珵淡定的下子:“无数消息表明,当初宣家老爹是为了小锦娘亲的家产才特意娶回家的,小锦娘亲带过去的嫁妆已经全部融入了宣家的家产,否则早就撑不下去了。” 舒励哑然,竟然是这样。 当初宣云锦出嫁,还能一点陪嫁都不给,简直长见识了。 “这么说,宣姑娘娘亲的死正常吗?”舒励不由得怀疑。 章奕珵摇了摇头:“不仅仅是你,其实我和小锦也怀疑过,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当时那个接生婆也老死了,根本无从查起。” 舒励叹了一口气:“果然,生活之中总是有很多未解之谜,想要全部破解是做不到的。” 宣云锦在门口交代阿普回桃花村的事宜,然后给了他一叠银票。 将阿普送走后,宣云锦不以为然的摊了摊手,其实不觉得宣家突然中举三人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患寡不患均啊! 当初宣家的几个人都差不多,那还能掌控一个平衡。 如今宣义信后来居上,还是消耗了不少财产才考上的,其他人不可能没想法。 宣家有得闹了,这次梅氏绝对压不住。 “倒是佩服禾蝶的眼光,居然能看出宣义孝有考中的价值……”宣云锦低估了一句,她可完全没看出来的。 举人在西洲城,或者西洲书院不算什么,可在西花镇就无比强悍了。 西花镇的镇长,西云县的县令都得礼让三分,何况是一门三举人。 正要回去,从巷子口使进来一辆马车,刚好就在宣云锦面前停下了。 看见容墨烨从那低调的马车里下来,宣云锦无语凝噎。 “宣姑娘,本相不请自来,你应该不至于将本相赶出去吧!”容墨烨嘴角微勾,打量着面前的章府。 宣云锦噎着,堂堂丞相,她敢吗? 容墨烨纯粹明知故问。 正文 第三八三章 容相上门 宣云锦笑了笑:“容相请进,一国丞相光临寒舍,那肯定是蓬荜生辉啊!” 说实话,宣云锦不讨厌容墨烨,甚至有很多的感激,毕竟容墨烨是真心在帮她,一直到了西洲城。 但是,宣云锦是觉得自己不太会跟容墨烨相处。 也不知道怎么跟容墨烨相处。 她目前认识,均是风光霁月的男子,说实话,这是性格各异。 章奕珵对她温柔,对别人却带着疏离和冷漠,太过在意的话,会觉得这人很难相处。 而且,章奕珵有隐藏的霸道总裁属性,最近似乎渐渐有所表露。 至于舒励,宣云锦前世今生都只遇见过这么一个,那是真正的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温润,公子如玉,温文尔雅。 好像就算舒励生气,也只是冷着脸,其实无损他从里到外的温柔。 面前这个容墨烨,或许是因为职位的关系,真的就只能用深不可测,狡猾入狐来形容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就算容墨烨笑着,宣云锦也有种笑里藏刀,随时随地都可能反转的节奏。 容墨烨明明是在温柔的笑,可宣云锦一点感觉不到,就好像是一种智珠在握,却随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轻就玩死你的错觉。 总之一句话,这是一个不好惹的男人。 倒不是说容墨烨对人彻底不真诚,而是这种面具戴习惯了,已经不知道怎么摘掉了,大梦皇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明显不是那么好当的。 较有兴趣的看着宣云锦那警惕的样子,容墨烨突然说道:“宣姑娘觉得本相很可怕吗?” 这姑娘敢对陆荣凯直接动手,对他却总是一种戒备警惕,讳莫如深的样子。 宣云锦扭头看了看容墨烨:“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生气?” 容墨烨哑然,真想吐槽这女人瞎说什么大实话? 但是又控制不足自己的好奇:“为什么?” 宣云锦斟酌了一下:“或许是身为丞相的气势吧,总觉得挺大公无私的……” 容墨烨眨了眨眼,大公无私?确定不是说他随时都可能翻脸,前一秒是朋友,下一秒就可能捅人一刀的意思? 正当容墨烨还没有想明白宣云锦到底要表达什么的时候,三进院子已经到了,立刻看到院子里有两个闲适的男人,优哉游哉的嗮着太阳下棋,好像连时光都温柔了下来,有种岁月静好的羡慕。 “阿珵,舒公子,容相来了……”宣云锦走到章奕珵面前,扫了一眼棋盘。 两人的棋才下了一半,棋如人真是一点不错。 舒励的棋路跟他人很像,带着一种温柔包容,以柔克刚。 章奕珵呢?估计是霸道总裁范儿犯了,大开大合,攻势其实很猛,压根儿不像平日里的低调柔和,带着一种锐气。 不过,两人暂时还势均力敌,看不出胜负。 两人立刻站起来迎接容墨烨,棋逢对手的心思瞬间压了下去。 容墨烨寒暄着走到桌边,较有兴趣的看了看棋路,扫了一眼两人手边的棋子,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章奕珵。 真是看不出来,章奕珵竟然锐气十足,攻势极为霸道。 宣云锦转身进屋泡茶去了,三个龙章凤姿的男人坐在院子里,仿佛周围的天地都为之一暗,生生弱了下去。 “这里不是谈公事的地方,大家都随意一点,不用太过拘束,我只是来了解一下案情而已,想来你们应该查了不少吧!”容墨烨温和的说道。 宣云锦给容墨烨端了一杯茶,也坐到了旁边,安静的听着。 舒励和章奕珵联合起来将案情捋了一遍,倒是没有推诿。 容墨烨安静的听着,喝了一口茶后,眼睛闪过一抹光亮,揭开茶盏盖子仔细瞧瞧。 宣云锦看到了这个细节,不由得有几分高兴,看来,好茶之人都挺喜欢她的茶,下次多做点存着,关键时刻就可以用来送人情。 “照你们的说法,禾蝶并不是被勒死的?而是中毒?”容墨烨没想到知府写下的案情卷宗竟然没一项是正确的,幸好他亲自过来问了,否则只靠那卷宗,早就被带进沟里去了。 “另外,死亡时间也是错的?而是戌时末和亥时初?”容墨烨无语了,知府真会找麻烦:“官府的仵作就是这样写验尸报告的?呵呵……” 容墨烨不解:“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闻言,舒励和章奕珵都看了宣云锦一眼,不言而喻。 宣云锦讪讪的喝了一口茶:“验尸也是医术的一种,所以……” 容墨烨失笑:“宣姑娘还是那么让人惊讶。” 一开始以为宣云锦只是会一点医术,哪曾想真的是神医,以至于神奇的连仵作那一套居然都懂? “这么说,我倒是想去百菊山的凉亭看看,不知道二位可否一起前往?”容墨烨来之前对舒励也有所耳闻,所以坦诚相邀。 舒励和章奕珵应了下来,也想看到案情赶紧水落石出。 宣云锦眨了眨眼:“我不可以去吗?” 毕竟容墨烨只说了二位。 容墨烨哭笑不得:“我若是让宣姑娘不去,宣姑娘就一定会听话吗?” 宣云锦眯了眯眼:“自然不会。”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很无聊的好不好? 说起来,他们从头到尾就没好好勘察过现场,每次都被意外打断。 虽然现场已经快过去两个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勘察的价值? 章奕珵捏了捏宣云锦的手,拉着她一起出门。 快出城的时候,容墨烨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对小和说道:“小和,你去将西洲城的仵作带来见本相,我倒是想看看,他会怎么说?” 小和得令立刻跑了回去。 三人快速的上了百菊山,管理员自然不可能拦着。 容墨烨打量了一下那管理员,因为舒励和章奕珵都觉得他可疑。 上了凉亭,容墨烨看了看流芳石碑:“这里有宣姑娘的诗作吗?” 宣云锦瞥了容墨烨一眼:“丞相大人,你这是在洗涮小女子吗?” 容墨烨笑了:“哪里敢?只是对宣姑娘是诗作很有些期待……对了,你们说的那个管理员,本相也觉得可疑,你们俩怀疑是一种直觉,本相却看出了原因。” 正文 第三八四章 紧张的东西 舒励眼睛一亮,抱拳说道:“还请容相指点……” 舒励对这点东西耿耿于怀,好几次案子都怀疑他,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舞蹈。 如果能搞明白真相,以后再碰上也能辨别了,不然他老觉得这人有问题。 章奕珵也侧耳倾听,同样没有发现管理员到底哪里有问题,除了只是阴沉了一点儿。 容墨烨轻轻一笑:“不是你们想不到,而是你们没怎么见过这种人。如果你们接触过陆荣凯的那些兵就会很容易明白,那是一种手染鲜血,经历过无数人命的杀气沉淀。” “所以说,会让普通人的觉得不太舒服,各方面都怪怪的,很值得怀疑。” “这个管理员以前服过兵役吗?”容墨烨疑惑的问道。 闻言,其他三人都有些恍然大悟。 有些东西说穿了,还真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儿,没说穿之前死都想不到。 宣云锦以前见过很多杀气腾腾的人,那种血腥的感觉漏于表面,因为现代和平社会,所谓的杀人如麻也不能跟古代战场相比。 所以说是不同的,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不过现在想来,陆荣凯这个大将军倒是已经返璞归真了,他那几个兄弟有点这种感觉,不过,比管理员藏得更好一些。 “沉淀的杀气?”章奕珵若有所思:“这么说来,管理员手上的人命不只一点半点啊!” 容墨烨点了点头,人命太少,达不到这个地步。 四人一边聊着一边仔细的在凉亭里查看。 舒励皱了皱眉:“这么说不对对,他就更加可疑了,以前怀疑他的时候我调查过他的平生,他没有服役过,他从出生开始就在百菊山,父亲死后就接受了百菊山的管理,对菊花种植很有经验,所以百菊山搭理得井井有条。” “可以说,他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百菊山太远,没有出过西洲城。”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章奕珵表情凝重:“如果这个履历没有作假,他这一身的杀气,满手的人命都是哪里来的?” 容墨烨严肃的点了点头。 宣云锦眯了眯眼:“所以,这个人跟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并不能肯定,但是他手上的确有人命?呵呵,这下又意思了,或许还会牵扯出其他的案件,难道还能使杀人狂魔不成?” “舒公子,西洲城的知府这么水,在你成为公子神探之前,可有那种多人失踪的悬案?指不定就跟他有关系了呢!” 宣云锦随口调侃着,之所以说失踪,那肯定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完全没有线索的案子,肯定不好破的。 宣云锦不过是假设,不以为然的说了一个很正常的想法。 没想到,舒励还真的认真在想,表情有些难看。 章奕珵离开了凉亭,走向了凉亭到下面水潭的小路,因为平日里没有人经过,台阶上满是青苔。 从下往上看,瞧见了舒励的表情,章奕珵呐喊:“小锦只是随口一说,不会真的有吧!” 宣云锦跟在章奕珵身上,也抬头看去,忍不住惊吓:“千万不要告诉我是真的。” 舒励失笑:“没有那么严重,人口失踪的案件其实每年都有那么几起的,小孩,女人,人贩子的最爱,这报案的很少有结案的。” “这不报案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关联。” 宣云锦拍了拍小胸口,真心吓得不轻,大大的松了一口:“哎呀,吓死我了,下次不要那么严肃,感觉好可怕。” 舒励往下一看:“你验尸都不怕,只是说说还能吓到你?” 宣云锦讪讪的一笑:“有些东西就是没见到才会觉得可怕,人总是容易自己吓自己。” “真的看到反而尘埃落定,所以更容易淡定。” 说着,宣云锦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章奕珵眼疾手快的揽着她的腰:“小心……” 宣云锦危险的挂在章奕珵身上,一刹那的惊魂有些未定。 “上次捕快来过之后,应该就再也没人来了,乡试的时候一连好几天的下了小雨,青苔反而更厚了。”章奕珵站在宣云锦前面,不自觉的将人护在身后。 容墨烨在凉亭上看着,突然觉得宣云锦说章奕珵对她很好的事情或许真的是事实。 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小事儿才是本能。 至少宣云锦若是掉进水潭里,章奕珵只会比她先下去。 宣云锦有些紧张的拉着章奕珵手臂,探头往水里看:“你小心点,我不太会凫水。” 章奕珵有些意外的回头:“你不会凫水吗?上次你还说自己不会骑马,倒是硬生生的逼自己会了。” 章奕珵看到了带宣云锦去京城的小黑和小枣,果然被宣云锦养得极为神骏,让他大感惊讶。 虽然不知道两匹马最初是怎样的,但是一定大变样了。 如今已经在章府好吃好喝养着了。 宣云锦干笑了一声,这件事情,章奕珵已经不满的说过她太乱来了。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其他的章奕珵也拿她没办法…… “那个还能逼一逼,凫水的问题对我来说是一辈子最大的难题,逼都逼不会的,真要掉下去了,估计只有被淹死的份儿。”宣云锦叹气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她天生跟水不对付,所有的技能都可以慢慢点满,唯独游泳她死都没学会。 好几次极限挑战,被送进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才养好,宣云锦对游泳都产生了心理阴影,最终彻底放弃要学会了。 所以,她以前跟朋友去游泳池,去海边,都是人家玩得跟美人鱼一样,她干巴巴的在岸上看着。 只能说,她在游泳方面绝对是天赋为负数的人,而且还被那种极限学习搞得有些怕下水。 如今穿越了,宣云锦发现一切都没有变,站在这最边上的石梯上,她心里的恐惧在蔓延。 虽然不至于呆不下去,可绝对不淡定。 原主一直被关在宣家,自然也不可能会这个技能。 章奕珵感觉手臂传来的力量,确定宣云锦是真的紧张,不由得抱紧了她的腰。 正文 第三八五章 姿势优美 两人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很像卿卿我我,舒励和容墨烨都觉得有些辣眼睛。 “章秀才对宣姑娘好像挺好的。”容墨烨试探的说道。 舒励怔了怔,想到章奕珵对宣云锦的细节,在这个地方尤其会想到那天章奕珵背宣云锦下山的事儿。 那么长的路程,当真是乐在其中。 “是挺好的。”舒励轻笑:“章兄,你们发现什么了没有?” 章奕珵顺着水面看向了瀑布,顺着瀑布看上了上面,高得遮挡了所有的阳光。 宣云锦有些紧张,就没有往上看,而是盯着水面敲了一会儿,发现了岸边的水草,看到有的水草上面竟然还有蛇的口水泡沫。 这种情况不只是一点半点。 “这水里肯定有好多水蛇,你小心点,周围都是草,万一突然蹦出来就麻烦了。”宣云锦眯着眼睛看了看那水草,仿佛看到了一丝淡青色反光。 看来,不仅水里有蛇,还挺毒,连带那些水草都带起了一丝毒性。 宣云锦陡然觉得这水潭的危险增加了,警惕的听着周围响动,总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这水潭因为瀑布山壁的高度和方向,几乎常年见不到一丝眼光,温度特别低,显得极为阴森。 “嗯?”章奕珵还在观察上面,听到宣云锦的话看了看水面。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章奕珵这一看,立刻发现水面闪过一抹黑色,闪电版的朝阶梯这边游戈过来。 宣云锦刚才的话都还在耳边,章奕珵立刻揽着宣云锦往后面退。 与此同时,宣云锦其实也发现了,条件反射的就往后面躲。 两人用力不太均匀,章奕珵刚往上后腿了两三步,后脚跟就绊倒在阶梯边,两人就那么硬生生的倒了下去。 “啊?”宣云锦惊呼了一声,耳边响起了章奕珵的闷哼,还有一声轻微的水花。 这条路本来就很窄,章奕珵一个人躺下去都不够宽。 摔倒的时候,章奕珵强行挪了挪身子,彻底给宣云锦当了垫背的。 一切事发突然,宣云锦还惦记着自己看到的那抹黑影,听到水花就已经闪电般的出手了。 三根银针带着一抹光点在空中闪过,有什么冲天而起的影子彻底改变了路线,掠过了躺下两人的头顶,被银针颤巍巍的钉在地上。 章奕珵背部有不少地方咯在石头台阶上,那种痛差点让他一口气没能好好提上来,噎了好几口气才总算缓过来。 感觉距离自己头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啪嗒一下掉下来,章奕珵撑起身子仰头看去。 宣云锦爬在章奕珵身上,因为视野的关系,比他要想看到。 一条通体黑色的小蛇,眼睛带着可怕的青绿,大约就一根筷子大小和长短。 此时,被三根银前中后的插着,整个人身体距离的扭动,力气很大的样子,好像很快就要挣脱银针的束缚。 宣云锦及时反应过来,吓了一跳的再次弹出一根银针,直接飞向了黑蛇七寸,这才要命钉死了。 刚才那种情况,能射中就不错了,肯定没打中要害。 章奕珵惊了一下,见危机解除才松了一口气。 舒励和容墨烨在凉亭上没有看见具体情况,只是看到舒励问了一句,两人就那么摔倒了,姿势还有点奇特。 “章兄,你们怎么样了?”舒励惊讶,以为是自己刚才的问话惊扰到了两人。 宣云锦从章奕珵身上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咯到哪里?” 章奕珵缓了一口气,那阵痛感还没有完全过去:“没事儿,你别忘了,我现在也是习武之人。” “没事儿……太多青苔了。”章奕珵回了舒励一句。 两人收拾了一下,这才带着罪魁祸首回到了凉亭。 章奕珵坐在一旁歇气,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的情况:“……这蛇凶性好大,一般的蛇看到人类第一时间是躲避,而不是主动跑过来攻击。” 舒励和容墨烨回头,就看到宣云锦坐在凉亭中间的石桌上,用树枝拨弄着那黑蛇。 那画面太美,让这里的众多男人都忍不住一窒。 宣云锦要不要这么与众不同?不仅不害怕,还一副兴趣盎然的仔细研究。 “咳咳……”舒励佯咳了一声:“宣姑娘,这蛇有毒吗?” 宣云锦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走到靠水的一边,特殊的神识延伸了下去。 最近,宣云锦一直在不断使用药之气,压榨药之气的修炼,增长的量是可观的。 而且,有一件事情值得欢欣鼓舞,随着药之气的增加,实力的提升,神识的范围在不断扩大。 不过还是不够,凉亭距离水潭水面有一定距离,水潭的水深超乎想象。 宣云锦延伸了一部分就伸不下去了,可足以看到惊人的一幕。 “毒,非常的毒,这种蛇最喜欢呆在尸气重的地方,以尸体为食,所以体内的毒甚至带着死气。”宣云锦压下心中的恐惧:“相反,活人就是这种蛇的天敌,会相当讨厌,它不会主动去活人存在的地方……但是,活人若是闯入它的地盘,它的主动攻击性会很强。” 舒励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一般活人也不会随便闯入荒山野岭地的尸气重的地方啊……” 说到最后,舒励话语越来越小声,仿佛意识到什么,吃惊的看着宣云锦。 章奕珵和容墨烨也听出了宣云锦话中的重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凝重的看着水潭。 “应该不可能吧!”舒励有些不敢相信。 宣云锦一席话的重点在于,这种蛇为什么会出现在水潭里? 按理说,这种蛇如非必要是不喜水的,偏偏现在生活在水里。 除非水里有它特别喜欢的东西。 容墨烨深吸了一口气,叫了一个随行的侍卫来:“下水去看看,水底有什么?小心点,或许还有这种毒蛇和其他毒物……” 那侍卫得令,立刻脱了外套,立刻跳下了凉亭。 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口回去找仵作的小和终于带着人上山来了。 那仵作年纪不算老,身体却不太好,上山整得喘气不过,仿佛随时都可能背过气一般。 正文 第三八六章 节外生枝 “卑职拜见丞相大人。” 仵作虽然是贱业,可到底是吃的公家饭,也算有职位的人。 所以,这样的自称是没有错的。 容墨烨面向水潭,身上的官威毫不保留的往外冒。 见状,宣云锦也不打扰,坐到章奕珵身旁,悄悄给他揉了揉背后,用了点药之气驱散撞击出来的淤血。 章奕珵只感觉宣云锦揉过的地方暖暖的,然后就不疼了,不由得感慨,家有神医就是好。 容墨烨没有说话,显然有些凉仵作的意思。 亏得现在不流行跪礼,否则,这仵作要惨了。 不过,站着这日子也不好过,心里七上八下的,全身直冒冷汗。 下水的侍卫突然冒头,表情惊恐:“丞相大人,水潭下面全是人的白骨,厚厚的一层堆满了整个水潭潭底。” 侍卫惊恐的大声吼着,似乎要想自己看到的可怕都给吼出来。 凉亭内外的人听着都打了个冷颤,毛骨悚然。 果然,消息被证实,容墨烨心下一沉:“小和,去将衙门的秦捕头叫来,让他带人过来。” 小和刚上山,这气儿才刚有些喘匀了,就听到这么可怕的事情,整个人直接懵掉:“带……带人过来干啥?” 容墨烨严肃:“当然是捞尸。” 闻言,小和只觉得有些腿软,好像就这么晕过去。 不就是一个奉直大夫的孙女被杀案件么?怎么还有这么多其他事儿? 宣云锦等人都沉默了,彼此心照不宣。 或许,他们终于找到了管理员人命在手的原因。 居然是这么抛尸的。 最重要的是,这胆子未免也太肥了,大白天的,随时可能有人经过,节日会有大批人时时刻刻守着的地方,竟然是不知道多少人的埋骨之地。 “真是难为上次秦捕头等人将禾蝶的尸体打捞上来竟然没有发现……”舒励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在这水潭下面,竟然还有更深更可怕的罪恶。” 宣云锦看了舒励一眼:“水潭的水比想象中要深得多,上次秦捕头等人是用小船去打捞,没有下水,更加不会潜水,自然不可能发现什么。” 容墨烨冷笑一声:“朗朗乾坤,文化之地,呵呵,竟然是凶手掩藏自己罪恶的最大掩护……” 回头就看见瑟瑟发抖的仵作,气不打一处来:“知府的乌纱帽已经没了,你还要什么时候才知罪?做仵作的,不帮忙破案审案,还死者一个公道,严惩凶手,竟然还帮忙诬陷无辜人的清白,该当何罪?” 仵作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丞相大人,卑职全家老小都在西洲城,仰仗卑职过活,卑职岂敢忤逆知府大人的命令,那肯定早就无法生活了,丞相大人,卑职也是迫不得己啊!” 仵作说得老泪横秋,身处食物链下层,他的确身不由己。 容墨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现在知府已经无法威胁到你,还不快快将禾蝶的真是情况说出来?还要等到何时?” 仵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赶紧从袖口掏出一个折子:“丞相大人,其实每一次被迫检验不实,卑职内心都带着不安,因为总有无辜人受累,卑职记忆越来越不好,怕忘记了一些重要的结果,就会自己将案情真相记录下来。” “上次禾小姐的事情也一样,大人一看便知。” 这么一看,仵作明显是早准备好的,这次被容墨烨宣召,本身就已经打算好好交代。 容墨烨接了折子看了一遍,传给了舒励等人看。 章奕珵看的时候,宣云锦已经偏头瞧了一眼。 果然,这么一个验尸结果跟衙门存放的档案完全大相庭径。 折子上写明了禾蝶是死于中毒,死亡时间在戌正时分到亥正十分,虽然没有宣云锦当初给的时间段精确,可也足够证明章奕珵是真的清白了。 戌时,正好在李又辉的酒楼,掌柜,小二,甚至酒客都指不定看到了。 “禾蝶死之前……被侵犯了么?”宣云锦仔细想了想,但是的确没有太过注意,只抓紧时间扫描表面的证据,没有仔细看身体里面。 就好像上上下下这个水潭好几次,宣云锦也没想过要探一下水潭底有什么,还没有那么蛋疼。 仵作态度很好,知道宣云锦等人能跟着丞相一起在这里,那都不是他能得罪的:“卑职确定,而且,当时的禾小姐已经不是处子之身……” 死道友不死贫道,仵作当然知道这些事情对禾大人来说是一定不能说的不堪之事。 但是,仵作现在压根儿不敢隐瞒。 尤其,这个水潭还涉及到另外一起连环杀人案,鬼才知道跟禾蝶案子有没有关系? 宣云锦无语,这禾蝶,都是跟现代女一样的开放,玩得真脱了。 偏偏禾大人迂腐得很,家训教条严格。 难道真是压得越狠,反弹得越厉害吗? “这么说,管理员的嫌疑反而小一些,他好像很讨厌女人,不是暗恨那种,而是厌女症,根本不愿意碰到才是。”宣云锦嘀咕了一句。 章奕珵回头看了看平静的水潭水面:“表面看来是如此,很可能这是两起案子,杀了禾蝶的凶手抛尸在这个地方只是巧合,倒是将别人的埋尸之地给暴露出来了。” 舒励点了点头:“章兄,我们要不要去上面看看?” 舒励指了指瀑布上面:“毕竟抛尸的地方未必是凉亭,还可能是那上面,时间过去这么久,我们都没能去看一下,平日里应该没多少人会走到这边来。” 宣云锦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想起那只有举子才能进入的院子,就是在哪儿看到了黑菊。 “那个院子不是只有举子才进去的吗?三个书生都是才考上的,当时都还不是举子啊!”宣云锦不明所以。 章奕珵轻笑:“可是禾蝶的爷爷是奉直大夫,有官员的凭证是同样可以进入的。” 宣云锦无语,再多的规矩对官员来说还真是没有用处。 “所以说,禾蝶亲自给自己选择了一个死亡之地吗?呵呵……可怜见的。”宣云锦忍不住吐槽。 舒励转身跟容墨烨说好了,三人就准备去瀑布上面:“也不一定,或许是临时起意的杀人。” 正文 第三八七章 有点收获 “那么一个惜命的女人,如果一开始就能感觉到对方的杀意,又怎么还会在晚上跟凶手相处?”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舒励点了点头:“所以临时起意的杀人比较说得过去一些。” 三人再次进了那个院子,就顺着溪流往下。 反正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瀑布的悬崖处。 从上往下,似乎只能看到凉亭里面的人下面一截,除非里面的人站在靠水潭一边的最边上。 “咦?那个穿官服的人是谁?”章奕珵发现凉亭内多了一个外人,但是,站位太靠里面了,只能看见衣摆的图案,并不能分辨那是几品官。 舒励看了看:“跟这个案子有关的大概就是禾大人,我们告诉过丞相大人,禾大人手里有一个关键的证据……” “哦……”章奕珵回头开始找证据。 可惜,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很多东西已经没了。 宣云锦用神识快速的扫描了一番,在旁边的石头缝里发现了一只金耳环:“这应该禾蝶的吧!” 舒励诧异:“你在哪里找到的?” 宣云锦指了指那毫不起眼的石头缝,看得舒励大感惊讶,那么隐蔽的地方肯定是无意中掉进去的,居然也能被发现? 章奕珵看了看,倒是习以为常:“这么看来我们的猜测没有错,禾蝶被抛尸是在这里还不是凉亭……” 三人不由自主的站在悬崖边往下看了看,这高度绝对惊人。 宣云锦觉得自己幸好不恐高:“既然如此,禾蝶脖子上的勒痕是怎么出现的?就算是在其他地方中毒,将尸体搬过来,也不一定会出现勒痕吧!” 要不是因为有那个明显的痕迹,知府也不会老说禾蝶是被勒死的。 章奕珵看了看溪水中间,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挂在水底一颗大石头上,便脱了鞋子挽起裤腿准备过去拿。 这个时候,秦捕头带着不少衙役上山来了,得了容墨烨的命令纷纷脱-衣下水,忙得热火朝天。 宣云锦看着章奕珵的动作有些提心吊胆,毕竟东西在最边上,已经垂到了下面去:“你小心一点,腿才刚好,这什么天气,你居然敢直接下水,要不要你的腿了?” 章奕珵哑然:“就一下下……” 舒励摸了摸鼻子,所以这种时候他要不要开口说让他下去啊?可东西是章奕珵看到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想找什么。 章奕珵踩进溪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果然水的温度够冰。 被宣云锦不满的眼神盯着,章奕珵快速的将东西捞上了岸,那是一根垂下悬崖一端被磨断的绳子。 舒励仔细看了看:“这应该就是禾蝶脖子上勒痕的绳子了吧!” 章奕珵惊讶的看着宣云锦从兜里掏出一块毛巾给他擦脚用,再次诡异地想到,宣云锦那随身布兜还真的是什么有。 “只能说明凶手不是直接抛尸的,而是先将禾蝶掉在这瀑布之中,瀑布之后有一些尖锐的石头,冲刷之下将绳子给磨断了,尸体这才掉了下去……”章奕珵被宣云锦盯着,赶紧穿上抹袜和鞋子。 舒励不解:“凶手为什么要将一件简单的事情弄得这么复杂?虽然很像在做一个仪式,可惜大晚上的不闲的很麻烦吗?他就不怕在这画蛇添足的过程中会被别人看见?” “百菊山不是有时间禁制?大晚上也没有谁会在这山上转悠,除非凶手和禾蝶都是避开别人和管理员的耳目,自己悄悄留下来的……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做这一切不会有人发现。”章奕珵站了起来。 “我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容墨烨现在凉亭边问道。 后来的人都跟着往上看,才发现他们在上面。 这个时候三人也看清楚了,那个穿官服的人就是禾大人。 显然,禾大人看到他们三个脸色微变,情绪变化明显,就是不待见他们。 章奕珵点了点头,放大了声音:“丞相大人,还有点收获……” “小锦,我们就这么下去吧,不用再绕一圈。”章奕珵突然说道。 听得舒励睁大了眼睛:“就这么下去是什么意思?” 宣云锦轻轻一笑:“从下面上来有点不好使,但是从这里往下的话,轻功就很方便了……为了节约时间,我和阿珵就带舒公子一起下去啊!” 舒励脸色一变,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什么?这个不行,这个不行,我会头晕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舒公子,你恐高吗?” 怎么先前没有发现这一症状? 舒励摇了摇头:“我不恐高,但是以前秦捕头也带我用轻功飞过,那种不踏实的感觉,简直让我吐得不行……” “所以还是你们先下去吧,我原路返回好了。反正有你们跟丞相大人说明事情,我这边就不急了。” 舒励快速的说完转身就走,那急切的身影,还真有点落荒而逃的错觉。 宣云锦和章奕珵呆了呆,才发现舒励好像真的怕这个,忍不住摇头,那只能算了。 等舒励走远,两人飞身从瀑布之上到了凉亭,容墨烨微微有些惊讶。 毕竟读书的学子很少有专门去学武的,否则书生就不会成了柔弱的代名词。 没想到章奕珵的轻功还这么好。 将发现的东西交给了容墨烨,章奕珵说了一遍猜想。 容墨烨若有所思,将禾大人带来的证据交给了章奕珵:“这好像是一个腰带扣的一部分,并不能直接指证谁是凶手!” 禾大人脸色明显不好看,他将证据藏在现在,就是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的孙女竟然夜会男子。 这腰扣明显是男人才会用的。 “丞相大人,你答应过下官,要维护小蝶的名誉……”禾大人心情很郁闷,觉得丞相大人说话不算话,转眼就将东西给交出去了。 容墨烨冷笑:“你这是在质问本相吗?你以为本上为什么会知道你手上有证据?” 禾大人怔了怔,的确有些纳闷,他以为丞相找他过来只是例行问话,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他手里的证据,他一直认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将东西藏起来了。 正文 第三八八章 舒励不见了 难道说……禾大人看向了观察完腰扣碎片的章奕珵。 宣云锦冷笑了一声:“这些事情可是你孙女自己做出来的,现在还说什么名誉不是很可笑吗?难道这比抓住真凶还重要?” “禾大人面色发青,精神萎靡,这两个月来一定是没有休息好吧,不知道枉死禾小姐有没有来找大人申冤?” “当然大人就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将这么重要的证据藏起来,妨碍公务,就算没有帮知府大人作伪证,那也是一丘之貉。” “冤枉无辜,陷害我家相公,禾大人这奉直大夫也没资格做了吧!” 宣云锦无比厌恶的说道,只知道名誉,人都死了还要让看不到吃不着的东西有何用。 不知这个禾大人会选择头上的乌纱帽还是名誉? 何况这件事情知道的就那么几个人,其实大家都不说也没问题的。 主要禾大人不相信别人,又觉得大家知道了一定要拿出去八卦,到处乱说。 结果自个儿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想想也是醉了。 禾大人果然大惊失色,丞相完全有这个掌控天下百官的生死,一洲府郡的知府说撸了就撸了,他在小小的从五品真的不算事儿。 “大人,下官绝对不是有意做这种事情的,家族荣誉,那是第一时间考虑的问题,禾家还有好些待字闺中的姑娘……”禾大人着急的解释。 “够了,不用解释了,你家里那些破事儿,本相没兴趣知道,法不容情,你现在是在跟本相说感情吗?本相就必须要理解你那些为自己想的莫名其妙的苦衷?”容墨烨冷着脸,不耐烦那些不着边际的说辞。 “丞相大人说的对,你们家有还没出嫁的姑娘,可以随便让一个人顶罪,这事儿真要没办法,我成寡妇了呢!那我觉得心情不爽,是不是可以把你们全家都给杀了?我也是有苦衷的呀!” 宣云锦振振有词的说道。 容墨烨和章奕珵都不由得哑然,说自己成寡妇这么理直气壮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诅咒自己的相公呢! 章奕珵失笑,拉了拉宣云锦:“算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禾大人终其一生也只是一个从五品,要说也是你满足不了你孙女的要求,才会造成她做出这些出格的事情来,禾大人倒是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让我等大开眼界……” 禾大人被说的哑口无言,丞相大人显然是站在对方一边的,他根本无力反驳。 “舒兄一直在查那些嫌疑人的相关问题,在腰扣若是让他看看,指不定会有更多的线索……”章奕珵看了口气。 几人也不再争吵,安静的等着舒励过来,同时看着水潭底下的白骨一根根被捡起来,同时仵作在旁边拼凑。 目前已经拼凑出完整的五具骸骨,看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骇人听闻。 宣云锦一直注意着上山的路:“不对呀,这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舒公子怎么还没有过来?” 章奕珵皱了皱眉,表情凝重:“或许我们犯了一个很明显错误,不要忘了,这百菊山还有一个杀气沉淀的管理员,我们在这里有这么大动静,他岂能没有发现?” “正是可是他秘密的埋骨之地,就算这些人不是他杀的,作为百菊山的管理员不应该过来看看情况吗?” 这些话的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一个人的舒励很可能会遇见危险,那可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手。 宣云锦立刻站了起来:“我们去看看……” 说着就和章奕珵冲去了那个院子,容墨烨额首让自己的侍卫跟上:“务必保护他们的安全,还有那个姓舒的。” 一群人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目的地,一直没有碰到舒励。 这么长的时间早应该从悬崖边回来了,为了节约时间,章奕珵让跟上的侍卫抽出两人沿中溪水找过去。 宣云锦觉得这不祥的预感真是太糟糕了:“舒公子不会武功,刚才真不该让他一个人原路返回的,根本就没有证据确认他还在这个院子,百菊山这么大要怎么找?” 她神识的范围做小事还行,做大事就完全不够看了。 章奕珵安慰的捏了捏宣云锦的手:“这个时候不能着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们是舒兄,遇见危险的时候会怎么做?” 宣云锦吐了一口浊气:“早知道,就把小狼带来了……” 章奕珵也满心的担忧,只可惜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因为没用。 不知不觉中,大家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舒励真要出了事,肯定会很担心。 没有再多说废话,大家分散在院子里找线索。 章奕珵突然发现那条去黑菊的隐蔽路:“小锦,你觉得舒兄若是回到这个院子,会不会先去看一下黑菊?” 宣云锦眨了眨眼:“有可能,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心动不如行动,两人立刻开避那天极为不好走的路,然后找到那朵见过一次黑菊。 凝重的看着那朵黑菊不见了,很明显是被人用粗暴的手段摘掉的。 断口开始枯萎,还有些黑色的干枯枝叶。 “这朵花,应该是禾蝶死的时候被摘掉的吧,就是不知道被谁摘的了。”章奕珵眯了眯眼。 宣云锦深吸一口气,那么毒的东西,可不是随便碰的:“舒公子真是太乱来了,我上次就说这里很危险,他也不怕中毒。” “估计他会想到来看一眼就走,没想到会被盯上。”章奕珵看了看眼前:“你看,这里有脚印,很新鲜的脚印……” 章奕珵指了指黑菊旁边,潮湿的泥土印出了一个很深很明显的脚印。 宣云锦回头看了一遍,果然看到阴沟尽头处,刚翻过来的地方有凌乱的脚印。 两人蹲在旁边仔细看了看,心下也算有数了,便叫来了侍卫,准备从黑菊这条路过去。 “舒公子只是想看一眼,可是没能走掉,好像被人打晕了带走。”宣云锦分析的说道。 “嗯,我们快些上去,迟则生变。”章奕珵严肃的说道。 宣云锦从布兜里掏出一个药瓶,边走边一人分了一颗药丸:“这个是解毒的药,很多毒都可以解,不能解的也能暂时保命。” “这个地方有很多毒物,你们都拿一颗,万一有个意外,不要犹豫,赶紧吃下去。” “真怕会有什么见血封喉的毒。” 正文 第三八玖章 快速寻找 宣云锦从布兜里掏出一个药瓶,边走边一人分了一颗药丸:“这个是解毒的药,很多毒都可以解,不能解的也能暂时保命。” “这个地方有很多毒物,你们都拿一颗,万一有个意外,不要犹豫,赶紧吃下去。” “真怕会有什么见血封喉的毒。” 知道宣云锦是一片好心,侍卫们也就没有推辞,不管相不相信宣云锦的药,这个时候都不可能拒绝的。 越过那朵没有花的黑菊植株,果然又一次听到那熟悉的拖曳声。 “章公子和萱姑娘都小心,好像有蛇……”侍卫将两人围在中间,警惕的说道。 “不用太担心,如果出现活的毒物,我来处理。赶时间救人要紧……”宣云锦轻轻的说道。 她处理?侍卫们一脸惊讶,显然是不相信的。 在他们的印象里,作为女人要是碰到可怕的东西,那他们的耳朵就要受罪了,还有不让他们担心的时候? 宣云锦洒了几把雄黄粉出去,游戈的声响顿时停了下来。 侍卫们才相信宣云锦说的就是真的,一群人的速度瞬间提了上来。 一路上还真是遇见不少悉悉嗦嗦的动静,看宣云锦总能撒出一些很对症的粉末,基本都还没有看见敌人,就将敌人阻拦在视线外,不得寸进。 谁也没想到翻过这个山坳,竟然是一片山庄。 大家都知道百菊山有这么一个地方,但那是百菊山前任主人的住处,对外人是不开放的。 如今,管理员都不住在这里,因为过来的路都被封堵,所以来过百菊山的人其实都没有见过这片山庄。 宣云锦立刻将神识延伸了出去,开始扫描屋内的情况。 “幸好这片山庄不是很大,他们分开来仔细寻找,不过都要小心,那个凶手的实力不知道是怎样的……”章奕珵小声的说道,似乎不想引起凶手的注意。 毕竟对方是熟练的杀一个人,肯定比他们的动作还快。 万一对方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想要拉几个垫背的,舒励的小命儿就危险了。 只可惜他们来的人比较多,这样的动静很容易就划破了山庄的宁静。 分头寻找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那个凶手注意,在山庄的某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凶手躲在窗棂后往外看。 屋子里还有被严严实实捆着,整个人处于清醒状态,但是嘴巴被塞住的舒励。 凶手低低的冷笑一声:“嗯,这么快就找过来了,你的这些朋友看得很有些本事啊!” 舒励眼神一闪,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管理员,甚至他们都只知道他姓张,名字都不甚清楚。 张大在舒励惊讶的眼神中,直接在床边撬开了两块地面石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地方。 直接将舒励扔了进去,张大自己也跳下去,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石板给恢复了原位。 舒励睁大了眼睛,才发现这是一个自己挖的简陋地窖,敢情还可以这么玩啊? 进了地窖,张大就松了一口气,似乎很确定旁人找不到这个地方,动作也没有刚才那么轻了! 舒励郁闷的眨了眨眼,谁说一介武夫就不知道动脑子?这管理员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有读过书,但是人家的脑子似乎很好用。 水潭下面那么多白骨肯定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积累下来的,那就是一个长期杀人的过程。 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可见做事谨慎,细微缜密,不露丝毫线索。 张大好似调-戏女子一样,捏起舒励的下巴,阴沉的脸上满是厌恶:“状元舒家,呵呵,公子神探?呵呵,堂堂一个男人长得跟个娘们似的,看着就不顺眼。” 舒励脸色白了白,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张大冷笑:“该不会,其实你是个女的吧!” 舒励被堵住嘴,无力反驳,只能任由张大在那里自言自语。 张大邪恶的一笑,让人恶心的扭了扭手腕:“看来一定要确认一下才行,在我这里,男人和女人待遇可是完全不同的!” 舒励额头黑线,整个人都不好了。 宣云锦只休过假的管理员肯定讨厌女人,但是怎么没有告诉他,这世界上就只有男人和女人,落在这样一个心态扭曲的人手里,他现在这样也不一定比女人好到哪里去呀! 舒励扭了扭自己分毫不能动的身体,深深的后悔了。 早知道会遇上这么恐怖的事情,他宁愿被宣云锦和章奕珵带着飞下去,就算因此吐一地也比现在幸福啊! 果然,那只不知道染上了多少人命的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还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 张大阴森森的呵呵一笑:“看来还真是一位公子。” 舒励泪目,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舒励的确是温柔到了骨子里,但是不代表他就娘啊! 他还是喜欢女人的好不好? 就在这时,头顶上的房门被人打开了,章奕珵有些疑惑的走了进来,还带着宣云锦一起。 他们两个没有胡乱的寻找,而是追踪着痕迹找到这间屋的。 出乎意料地屋里竟然没有人?两人轻轻地搜寻了一遍,屋里其实很简陋,没有太多的东西,能藏人的地方更是屈指可数。 章奕珵看了看宣云锦,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找错,因为这间屋子只有近来的痕迹,并没有出去的迹象。 山庄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所以要找痕迹很容易。而且这间屋子明显比前面看的地方都要干净,明天有被打扫过的。 所以说人会藏在哪里? 前后左右,天上,那都没有,剩下的肯定就只有…… 章奕珵慢慢的在屋里走着,寻找着地面的蛛丝马迹。 宣云锦也想到了这茬,早起来可就比章奕珵容易多了,神识一扫,立刻发现了深入的空间,同时也找到了入口。 宣云锦还“看”了地下张大和舒励的奇怪姿势,先是有些奇怪,觉得两个大男人贴得未免也太紧了吧,现在发现上面有人不敢动了,刚才在干什么? 来回扫了一下情况,宣云锦神识吓得收了回去,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正文 第三九〇章 舒公子的黑历史 内心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果断的发现神识果然不是随便乱用的,不然经常看到一些辣眼睛的东西,她会觉得自己快瞎掉的。 章奕珵也怕被凶手听到他们说话,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在用眼神宣云锦交流。 宣云锦淡定的走在床前,给章奕珵比划了一个范围,反正下面看不到他们的动作。 章奕珵顿时领悟,装着完全没有发现情况出了屋子,赶紧叫来了一个侍卫,交代了几句,准备动手。 舒励在下面听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希望也就越来湮灭,心下内流满面,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危险,他好想回家。 张大也听到脚步声远去,不屑的都没动手:“看来读书人的脑子也是有限的,你的朋友好像救不了你了,水潭的事情竟然被你们发现,就算被迫离开,也不能让你们太舒服……” 舒励强忍着心里的翻腾,还有空想到水潭的事情果然是他做的。 正因为这个地方人来人往,平日里也有书生跑来喝茶论诗,试一试流芳石碑的挑战,任谁都不可能想到在这样一个景色优美的地方竟然藏着这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张大带着要背井离乡的怒火,想要在发泄一通的时候,入口的地板被强大的内力给轰碎了。 尘土之中,张大第一反应就是要拿舒励做人质,可早有准备的宣云锦比他动作更快。 虽然宣云锦距离舒励还有一定的距离,要救人显然不太容易,可是她只需要制住张大就成了。 加上张大顾着去挟持舒励,并没有在乎背后,就被宣云锦点穴成功。 定住张大的姿势跟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宣云锦只是玩味的看了舒励一眼,好歹给他面子的别开了。 章奕珵跟在后面,立刻去给舒励松绑,解开绳子才发现姿势有点怪异,动作顿了顿,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绳子解开一半,舒励就可以自己动了,第一时间让自己的要害脱离了魔爪,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得的,章奕珵和宣云锦看到了温柔的人发脾气。 舒励一把将不能动的张大掀翻在地,暴露的拳打脚踢一阵,拳拳到肉的声音绝对不轻。 看舒励状若癫狂的样子,宣云锦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了,这个男人真的是连生气都带着温柔气质的吗?好像这么发飙的时候还是很恐怖的呀! 章奕珵走到宣云锦身边:“果然,老实和温柔的人不发飙则已。一发飙者就有点惊天动地的……” 宣云锦干咳了一声:“这件事情觉得是舒公子的黑历史,以后我们还是不要提了吧!” 章奕珵诧异的瞪着宣云锦:“你居然看到了?” 他以为宣云锦没有上去,就没有看到关键的地方,现在看来她是知道才会不上去的,好歹给舒励留一点面子。 宣云锦忍不住尴尬:“我先上去,这里面的空气真是太不好了……” 章奕珵无语,等舒励发泄完毕才让侍卫将人带走。 舒励淡定的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轻呼了一口浊气,再次回到原本的温文尔雅,翩翩公子形象。 仿佛刚才的癫狂都只是大家的错觉。 “他刚才承认了水潭的事情就是他做的,不过他见水潭的事情暴露就打算跑路……”舒励缓缓的说道,情绪重新平和下来,声音也恢复了常态。 “先出去再说吧,丞相大人也很担心,还特意派了人来跟我们一起寻找……”章奕珵说道:“让你自己作,当初要是跟我们一起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舒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千金难买早知道……” 章奕珵看着好活蹦乱跳的舒励,担心才终于放了下来:“还好我们没有来迟。” 舒励戾气尽然:“谢谢,其实刚才我听到你离开了房间,挺绝望的,我还以为你真的找不到我。” 章奕珵笑了笑,并没有多加解释。 一群人带着张大回到了凉亭,容墨烨见舒励平安无事也送了口气:“破案是破案,下次不要一个人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舒励连连点头,先前就是突发奇想,想要看一看那朵黑菊还在不在,这才没有想到自身的安全问题。 他们都没有想到张大竟然在监视他们的行动,事情败露之后,竟然还敢出手。 凶手的思维方式有时候果然是不能理解的。 章奕珵将腰扣碎片给舒励看了看:“你能看出这个是谁用的吗?” 舒励仔细看了看:“禾蝶的那个表哥,腰扣是纯银的,外面还有一层镀金,这是商人喜欢用的一种腰扣,是有些奢侈的。” “有嫌疑的三个书生里,宣义孝没有那样的家世,其他两个倒是不缺钱,但是学子一般不会喜欢这种暴发户的感觉。” 闻言,宣云锦但是很理解,读书的都认为自己是一股清流,当官的人恨不得里里外外都透着两袖清风。 就算心里喜欢,外表也不会表现出来。 章奕珵皱了皱眉,但是禾大人开口说话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这证据就不代表凶手,只能说那天晚上小蝶和他表哥见过一次,小蝶绝对不会看上他表哥的,一介商人而已……” 禾大人那满口的优越感,瞧不起这个又瞧不起那的,不知道他的底气到底从哪里来? 禾大人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以为都不相信,还补充了两句:“小蝶如果真的看得上他表哥,在乎那些黄白之物,就用不着扶持这些学子,岂不是多事儿吗?” 禾大人这话听起来有道理,可实际上未必。 要禾蝶就喜欢找备胎,那又如何? 容墨烨淡淡的说道:“依本相看,禾大人似乎并不太了解你的孙女,这么说未免太有一些想当然了……” 禾大人行礼,不敢反驳。 章奕珵不紧不慢的说道:“草民都是觉得,禾大人这话有一点是对的,禾蝶的表哥应该不是凶手。” 容墨烨狐疑:“为什么也把他排除了?” “根据我查到的线索,禾蝶表哥其实有不在场证明,那天他离开百菊山,陪她娘去寺庙祈福了,还做了一场法事。虽然他不是全程都在场,可他离开百菊山的时间比谁都要早,各个时间段基本都有人证。” 正文 第三九一章 张大的过程 舒励一边说,也一边在整理自己查到的资料。 禾蝶表哥的不在场证明不是一次性全部搞定的,而是跟着时间线逐一查过,才满满证明了他的清白。 “在禾蝶遇害的戌正时分到亥正十分之间,禾蝶表哥正在谈生意回家的路上,亥时末回到了自己的家。”舒励皱眉:“虽然这赶路的过程有一个时间差,除了那个马夫并没有其他的人证。” “可当时禾蝶表哥是从其他地方回西洲城的,那个谈生意的已经证实禾蝶表示戌时正在跟他喝茶,算算两地的路程,禾蝶表哥几乎没有再到百菊山作案的时间,否则,就不能在那个时间回到自己家了。” 容墨烨点了点头:“有没有查过,是否有近路?” 舒励道:“查过,但是从山下到这半山腰,还要将禾蝶杀了在瀑布之上抛尸,这需要的时间不只是一点半点,更别提凶手还将禾蝶吊在瀑布之中,大晚上的做这些很费时间才对。” 章奕珵也认同:“而且,从那个院子到瀑布上面要走半个时辰,并没有其他的路。” 宣云锦有些意外,也就是说,禾蝶表哥在案子发生的时候确定没有认证,可时间的推理却能证明他的清白。 宣云锦还以为禾大人藏起来的证据一定就是凶手留下来的呢,敢情还有更加烧脑的剧情。 就说禾蝶这女人死就死了吧,居然还要死得这么离奇复杂,当真是醉了。 说到这里,容墨烨看向了张大:“解开他的穴道。” 侍卫动手解穴,可有两个人将张大擒住,他动了动却挣脱不得。 “杀死禾蝶的,是不是你?”容墨烨眯了眯眼,严厉的说道。 张大冷笑:“我要动手,会让你们发现?就像这水潭底下的女人一样,无声无息的躺了多少年都毫无办法。那个男人真是个蠢材,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被发现?” “你知道是谁?你看到了?”章奕珵眯了眯眼,立刻问道。 宣云锦则是回头看了看那还在被拼凑的白骨,从张大的话中意识到,这些受害者只怕都是女人。 张大骄傲的扬起头颅,似乎并没有打算给大家解惑。 舒励皱了皱眉:“那个凶手害得你事情败露,你难道不想报复吗?想看着他逍遥法外?” 张大冷哼:“我看到了,但是我并没有看清楚具体是谁,倒是禾蝶,摘了我培养多年的黑菊,那么粗鲁的方式还毁了整颗植株,只有慢慢枯萎,明年不可能再开花了。” “就算那个人不杀她,我也不会放过她,竟然敢那么随意的毁掉我重要的东西。” “那朵黑菊是禾蝶摘下来的?”宣云锦再一次意外了,看来那个隐蔽的地方未必保险,喜欢探险的人就可能发现:“那是谁让她吃掉的黑菊?是她自己?还是别人?” 如果禾蝶是自己吃了黑菊中毒而亡,那整件事情的性子就变了,凶手最多只有一个藏尸的罪名。 可如果不是凶手杀的,何必藏尸?直接被判定为自杀的不是很好? 张大呵呵一些:“当然是那个男人,大晚上的在那种地方,如果不是我约束那些毒物,你认为他们还会有命吗?” “黑菊是那个男人发现的,带禾蝶去的,禾蝶猎奇心切,才直接将花给摘了。” “那个男人知道这朵黑菊有毒,趁着喝茶的时候,摘了几片黑菊花瓣在禾蝶的茶里,反正晚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摘了几片?所以禾蝶才会不小心吞了一片入胃? 章奕珵似笑非笑:“你看到了这么多东西,却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脸?这听起来就不太正常。” 张大冷笑:“那是因为我并不关注那个男人是谁,他们怕我发现,一直没有点灯,黑夜里玩浪漫,正好每次都在暗处,借着那天晚上的月光,只能大概看到人的动作。” “你该不会以为我离得很近,贴着去看了吧!” “既然你看到了整个过程,那你为什么不等那人离开之后,直接将禾蝶的尸体拉上去,按照以往的处理办法埋在水潭里,岂不是不会被人发现了么?”舒励对于这点也想不明白。 张大冷哼一声,却没有回答。 这个原因的确匪夷所思,毕竟水潭对张大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肯定会担心因为禾蝶,自己暴露了啊! 张大埋尸都是处理过的,否则,一个人变成白骨正常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抛尸水里肯定会浮上来,尸臭太厉害的话,来往学子岂能不发现? 所以,张大分明是杀了人之后,用了某种手段,快速将尸体变为白骨,然后沉入水潭。 宣云锦看张大的神色突然笑了:“我知道,你恐高……” “凶手将禾蝶的尸体掉在悬崖下面,瀑布之后,你根本不敢去悬崖边上将尸体拉上来,尤其是大晚上,视野本来就不好,脚下还会打滑,你根本就不敢靠近悬崖。” 张大脸色一变,明显不想承认。 容墨烨淡定的挥了挥手,抓住张大的侍卫立刻将人给拧到凉亭边,将张大给弄出去试一试。 果然,这是张大的死穴,彻底的怂了。 看到那脚不沾地的高度,还有下面虎视着他的众多白骨,张大哆嗦着大声求饶:“我恐高,我承认我恐高,快拉我回去……” 容墨烨嗤笑一声,侍卫终于是将张大给拎回来了。 张大双腿一软,根本就站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急踹不休。 张大的案子倒是不离奇,他自己被吓得不轻后也供认不韪,这事儿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只是沉塘在水潭底的三十四具女尸却震惊了所有人。 整整三十四个受害人,舒励看过不少衙门的卷宗,从某具白骨的身上取下一个跟报案者提供的项链图画一模一样的坠子,就可以判断,这些受害人都是陆陆续续失踪的人口。 张大如此憎恨女人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从小到大被后娘虐待,他爹死后,张大第一个就把他后娘给弄死了。 手段就是那朵黑菊的菊花瓣,依旧是用来喝茶就被毒死了。 正文 第三九二章 摸到了证据 然后,张大发现中了黑菊之毒而死的人,竟然在很短时间内就会化为白骨,觉得害怕之下,觉得哪儿都不安全,这才沉塘水潭低的。 毕竟这个地方是西洲书院的地盘,一般人不会进来,进来的人也不会想到跳水自杀什么的,不让他们接近水潭就很安全了。 张大被后娘虐出了阴影,虽然杀了后娘,可心里已经变态。 从最初发现有女人落单在百菊山就囚禁杀害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最严重的时候,一见到女人就忍不住杀意。 从第一个受害者开始,整整有十三年的时间,三十四个受害者,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这些受害者大多都是前几年做下的,后来张大杀习惯了,心里得到了缓解,最近几年倒是修身养性起来,见到的女人少,就很少在犯激动。 容墨烨沉默了一会儿,让衙役将人带回大牢:“区区三十四个人,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杀气沉淀,这个人……还有很多事情隐瞒了,并没有交代。” 宣云锦点了点头:“或许是我们没有触及到那些事情,所以他不会说的。” 舒励皱了皱眉:“不过,仅仅是这三十四条人命,足够判斩立决了,丞相大人在此,倒是不用汇报刑部,直接砍头就好,免得夜长梦多。” 真要走程序,那就要等到明年秋后问斩了,舒励总觉得不太舒坦。 这样罪大恶极的凶人,早点解决了更让人放心,毕竟衙门大牢那地方,不是完美无趣的。 当然,舒励这种想法还带着一点私心,实在太恶心这个张大了,还是死了好。 容墨烨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张大,怕是隐藏了更大的秘密,就这么杀了,怕是什么都没有了啊!” 舒励郁闷的看着瀑布,第一次这么想要一个人死。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了一眼,均是偷笑了一下,大概知道舒励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想要张大被判斩立决。 翩翩佳公子的一世清白,差点就要毁在这人手里。 宣云锦严肃的说道:“这个张大全靠杀人杀得多练出来一身本事,实际上他并不会什么武功,要越狱应该很难吧!这就跟杀猪匠的手艺一样,杀得多了,就熟练了。” 而且,张大每次都是虐杀,不是那种虐,但是手段肯定残忍。 闻言,众人包括容墨烨在内都噎着,这宣姑娘的比喻未免也太吓人了,杀人跟杀猪一样? “呵呵,话糙理不糙。”容墨烨怔了怔,倒是挺喜欢这种说法的。 “宣姑娘,这药没有用,还给你……”刚才一起去的侍卫掏出一颗药丸来。 宣云锦看了一眼:“送给你们了,关键时刻留着救命吧!” “那敢情好,虽然不知道效果,但是还真舍不得……”侍卫呵呵一笑,连忙收好了。 看宣云锦那一路对付毒物的手段,这药想来也不差,用的草药肯定很贵才不好意思直接昧下来。 这么一看,宣云锦倒是真大方。 “什么药?”容墨烨不解的问道。 侍卫就将刚才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容墨烨若有所思:“那地方可以除掉吗?不能就要禁止别人再过去,万一被毒物咬了可又要出人命的。” 宣云锦眼睛一亮:“可以啊,我去吧,反正我对那些毒比较感兴趣……” 听到这话,所有人再度噎着,侍卫捕快们纷纷看向了章奕珵,眼神中多了一抹佩服。 章奕珵装是习惯了,轻笑了一声:“你去吧,小心一些。” 宣云锦笑靥如花,再一次跑去那个地方了。 其实那个地方离了黑菊,时间一长自然会慢慢恢复原状,就算比其他地方毒一些,也不会太要命了。 可宣云锦一直在收集毒素,这么一大摊子在她眼里可是好东西。 至于宣云锦收集毒素为了什么?很显然就是为了章奕珵体内那还潜伏者的毒。 药书给予的方子很显然是要以毒攻毒,还得等那毒发作了才能治疗。 偏生宣云锦收集的毒素很难达到药书方子的那样高要求,所以,只能趁现在还有时间不断收集了。 只可惜那朵黑菊花,如果早点知道是这种情况,早点移植到自己空间,指不定还能继续养下去。 黑菊的毒素,跟药书方子提到的东西好歹有得一拼。 将能找到的毒物都用特殊方式给圈养在空间角落,宣云锦看来看去还有些不甘心,离开之前还是将那黑菊的植株移植在毒物的中间,万一有惊喜呢? 宣云锦叹了口气,不得不说章奕珵体内那情况其实挺愁的。 宣云锦就不明白了,这古代怎么就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毒,到底是什么人弄出来的?以为是搞化学啊! 容墨烨看章奕珵似乎很紧张,时不时就看上山的路一样,心不在焉的。 等宣云锦回来,这才松了口气的样子。 这一整天的时间,不少衙役都泡在水里冻得不轻,几乎将整个水潭摸遍了。 这个水潭的水是活水,但是,那么多白骨在水下呆了这么多年,淤泥和下面的水是有不对劲的。 泡在水里摸东西,不少人都是不是的呛上两口,为了工作真是拼了。 最后还是秦捕头找到宣云锦要了个药方,不仅给兄弟们驱驱寒气,也梳理一下身体,免得呛了这些水生病坏了身体。 这打捞的事情竟然持续到了晚上,谁也没心情吃饭,一群人就那么饿了一整天。 终于说收功的时候,有个最里面的衙役惊讶的摸到了一个东西,回到岸上就交给了秦捕头:“头,有个玉佩,看起来质量不错啊,也不知道是谁的,如果没人认领就赏给小的啊!” 衙役笑呵呵的调侃,说完之后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本来这些白骨就很难认领了,留下来的东西也可能无法再辨认属于谁,时间一长,行功论赏,就可能赏给找到的人。 这工作辛苦得不行,也就这么点盼头了。 秦捕头冷漠的脸上扯出一个淡笑:“知道你小子心眼儿多,别抱太大的希望,这么好的玉,如此有辨识性,肯定会有人要回去的。” “头,好歹给个盼头啊!”那衙役哀嚎着说道。 正文 第三九三章 统统有赏 听到这边嘀嘀咕咕,还带着笑声,容墨烨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了什么?” 秦捕头走了过来:“有人发现了一个玉佩,也不知道是谁的。” 至于盼着无人认领的话肯定不能说,自己人知道就行了。 容墨烨接过来看看,轻笑一声:“看来,禾蝶的案子也差不多可以结案了。” “对了,舒励,你出自状元舒家,最近两年一直在帮官府办案,那对官府的事情应该有所了解吧!”容墨烨不等大家询问,就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舒励显然被问懵了,想了想才说道:“略知一二,草民毕竟不是官府的人。” “本相还没来得及查看,不知道西洲城的知府公家库银还有多少?”容墨烨这么问,其实心下知道不容乐观。 舒励呆了呆,不由得苦笑:“丞相大人,库银这种事情,草民怎么可能知道?” 容墨烨轻笑:“就算不知道也应该有个大概的情况,但说无妨。” 舒励沉吟了一下:“或许就几千两吧!” 容墨烨再次笑了:“堂堂一洲府郡,竟然只有几千两?让本相大开眼界,不过好歹还有,没有一两银子都没,不然本相还不好说了。” “秦捕头……”容墨烨也不知道是冷笑还是嘲笑,听得有些可怕。 秦捕头拱手:“卑职在。” 容墨烨缓缓的说道:“今天下水的兄弟,每人赏十两银子,回家注意喝药保暖,药材也公家出。” 秦捕头诧异的看了容墨烨一眼:“是,丞相大人。”这一声特别铿锵有力。 容墨烨轻笑:“应该的,都辛苦了。对了,刚才最后还捞到这玉佩的兄弟再加十两,当然,这玉佩是证物,你可能就不要想了,哈哈……” 容墨烨心情似乎不错,还调侃了那衙役一句,很显然是知道这些人想法的。 众人收拾着纷纷下山,黑漆漆的百菊山山道上点燃了一条蜿蜒的火线。 宣云锦看着两边已经凋谢的菊花,想起当初的繁花似锦,忍不住感慨:“整座山偏偏是菊花,就好像在给死去的人祭奠,每年都带着热闹……” 章奕珵握着宣云锦的小手:“累了吗?要不要我背你?” 宣云锦哑然:“这么多人,你背我?” 章奕珵黑眸中倒影着细碎的火把:“你是我娘子,这很正常。”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那还是算了吧,我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上次只有舒励一个人还好说,现在这么多人,侍卫和捕快可有一长串。 听到章奕珵这么说,宣云锦心情却很高兴,刚才因为命案带来的伤感全部退散了。 章奕珵看着宣云锦的笑靥,心口顿时有些满满的,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 他或许就像宣云锦说的,真的成了死神代言人,身边总是有命案的发生。 有些命案本身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没有人会纯粹的只是为了杀人取乐。 宣云锦跟着命案的发展总会有心情起伏,章奕珵却不想看到她伤感的样子。 回到章家,两人里里外外的洗了个透彻才算舒服,红衣趁两人洗澡的机会做了一些饭菜,终于可以填肚子了。 宣云锦才发现有个能干丫鬟的好处,至少这种事情她已经不想再动手去做吃的了。 “红衣的手艺似乎不错?”章奕珵尝了两口,很正经的评价了一下。 “她在宫里是御膳房的,应该多少学了一点吧,很知道自己学习的小姑娘。”宣云锦点了点头。 章奕珵失笑:“小姑娘?好像只比你小一岁而已。” “不要在乎那么多啦,明天这案子还要怎么查?”宣云锦觉得这事儿拖太久了,早点解决了心安。 章奕珵意味深长:“或许不用查了,容相应该可以结案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为什么?不是还没有锁定?” “你忘了,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容相拿了一个玉佩,还说那是证据,那个找到的衙役就不要想了。”章奕珵提醒的说道。 “不是多赏了十两银子?”宣云锦眯了眯眼。 这样一来,二十两银子就比一年的俸禄还多,也算是小发一笔,估计就算回家生病了也觉得值,反正看病吃药的钱也公家掏了。 “哦……”宣云锦突然恍然:“难道说,那个玉佩不是水潭那些女人的,而是杀害禾蝶那个凶手的?” “孺子可教呢,明天可能要开堂审问了,赶紧休息,明天一起去看。”章奕珵轻笑,算是彻底轻松了。 权势真的迷人眼,幕后黑手只是一个随意的陷害,却缠了他这么久。 宣云锦兴奋的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怒目而视:“你说谁孺子可教呢?” 章奕珵哈哈一笑,好久没这么乐了。 自家这个女人真是,有时候精明,有时候迷糊,不愿意动脑子,竟然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 吃饭吃到一半,两人却上演了全武行,好在这个院子没有其他人,红衣也不让伺候回去休息了,否则,这情况肯定让人目瞪口呆。 宣云锦这是第一次看到,也感觉到章奕珵的武功套路是怎样的。 一开始只是打闹,最后对出了一丝认真。 她倒是想知道,章奕珵的武功到底练成什么样儿了。 两人先是筷子,一个手,然后两只手,再然后两只脚也加入了战斗。 最终为了不打坏桌子,两人就换了一个地方,从屋内到屋外,免得波及到屋里的东西。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宣云锦才发现章奕珵学习的武功进攻性很强。 加上他练得也不错,宣云锦不出狠招还真有点难以招架。 因为宣云锦的药之气属于防御治疗类的,攻击方式反而没那么强。 不过宣云锦有很多特别强力又带着要命的招式,前世跟专业人士学的,那种实战特种兵什么的招式,没有花俏,只有招招要命。 对此,宣云锦用了两次就不敢出了,一击必杀的招式的确不适合切磋。 这样一来,宣云锦很快反而落了下风。 章奕珵没有察觉到,那是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练,几乎没跟别人交过手,所以没发现宣云锦收走的厉害招式。 打够了,使了几次巧劲,从宣云锦背后将她抱紧怀里,章奕珵低声在她耳边一笑,温润的说道:“不打了,饭都没吃饱,要不要这么激烈?今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不好?就像在客栈一样,想抱着你……” 正文 第三九四章 他是凶手 自从宣云锦回来,在百菊山找到章奕珵那天晚上累得在他身边睡着。 这个男人似乎就有点得寸进尺,时不时就跑到她房间赖着不走。 他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好像呆在一个房间就好了。 尤其这段时间一直在等容墨烨大部队到来,章府也不敢回,只能变装之后住客栈。 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每次都只写一个房了呢? 宣云锦正在思索,章奕珵在等待她的答案却有些紧张。 在享受过一种美好温情的日子之后,完全就不想再回到从前的距离了。 昨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自己一个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翻来覆去都无法安然入睡。 今天一大早,看见宣云锦之后就明白了,自己屋里完全没有她的气息。 宣云锦能够感觉到,章奕珵此刻的心跳快得惊人,偶尔还会漏两拍,回头就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睛带着希翼,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好……”宣云锦回过神来,她这话已经出口了。 看章奕珵高兴到神采飞扬的样子,宣云锦轻笑了一声,复杂的心情弱下去不少。 宣云锦不是不知道章奕珵其实利用在外面的机会让她熟悉他的接近,至少现在来说,她已经习惯了章奕珵在身边,不会影响睡眠了。 章奕珵高兴的快速填饱肚子,眼巴巴的看着宣云锦慢条斯理的吃饭。 最后还是忍耐不住,自个儿先回到房间,将床上用品全部换了一套。 宣云锦惊讶的看着他进进出出:“那不是昨天回来才换的?又弄脏了吗?” 章奕珵沉吟了片刻:“还是换一下吧!” 其实他是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总想跟自己找点事情做。 宣云锦有些哭笑不得,看破不点破。 晚上自然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章奕珵依旧甘之若饴,抱着人,嗅到宣云锦身上淡淡的药香,一颗心就安定了一下! 昨晚上本来就没有睡好,今天又忙绿了一天,章奕珵倒是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丞相大人果然要开堂审案了,因为涉及到禾蝶,禾大人特别关心名誉问题,这样升堂就不是对外的。 不过,章奕珵和宣云锦好歹也算相关的人员,还特意派了捕头来将两人能请的过去。 因为两人不是证人,也不是凶手,整个升堂的过程只是有可能会询问他们一些事情做的准备,所以两人只是旁听。 舒励跟他们俩差不多,就一起坐到了旁边。 公堂之上带着一种肃穆严谨,让人没有聊天的心情。 宣云锦豁然发现其实好多人,禾大人、陆荣凯、平西候和他儿子等等,如果说这些人她都还能想得通,那对于虞通判和虞舒的出现她就不太懂了。 关于整个案件,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的余地,出现在这里做甚? 宣云锦一出现,就感觉到了颜钦要杀人的目光。 直接将这丫的无视,一转眼就看见虞舒快要粘在章奕珵身上的眼神。 宣云锦皱了皱眉,看了章奕珵一眼:“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在大牢里的日子应该也过得不错嘛!还有美女陪你消遣?” 章奕珵呆了呆,手中的茶盏都没能送到唇边,这话说的哪儿跟哪儿? 舒励喝了一口茶,也奇怪的看着宣云锦,再狐疑的看了看章奕珵,有点不知道这小两口在说什么事儿…… 宣云锦额首,示意了一下虞舒的位置。 舒励顺着眼神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章奕珵无辜的看着宣云锦,这真是冤啊!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虞舒和陆荣凯的眼睛都一起挖下来,这不是专门来破坏他们两感情的吗? 宣云锦现在也没有放在心上,看到章奕珵的哑口无言觉得很好笑。 容墨烨穿着一身正式的官服走了出来,一脸严肃的开始升堂:“原告禾大人的孙女禾蝶,于两个月前惨死在百菊山,经过本相连日来的勘察,搜集线索,总算锁定了嫌疑犯。” “来人,带人犯!” 命令一层层地传递了下去,早有所准备的捕快,很快就将人犯带了上来。 其他人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毕竟此案拖了如此之久,除了舒励,根本就没人想过要好好查。 不得不说,都想要章奕珵获罪,包裹虞舒在内。 因为虞舒觉得,若是章奕珵真的就这么获罪,指不定是她的机会。 她的父亲是通判,自然就可以成为交易,帮章奕珵平凡,他就变成她的。 宣云锦能有什么?小小妇人不过是干看着。 不得不说,虞舒想当然的这么认为,还高兴了好几天。 哪曾想这个案子到最后,她除了去看了章奕珵几次,不说她了,连她的父亲也完全插不上手。 原本的计划,连第一步都没有踏出去。 不说虞舒那点暗地里的少女小心思,至少所有人到现在都很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章奕珵替他背黑锅这么久,认认真真的查,此人早该现形了。 为此,张大的事情还被牵连了出来,凶神也该觉得足以。 犯人穿着书生袍被捕快压了上来,头发微微有些凌乱,显然是在挣扎中弄出来的。 好在并不影响大家认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平西侯有些呆呆的:“这不是今年乡试的解元宁轻?他居然是凶手……” 不仅仅是平西侯,现场其他人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更多的是觉得可惜。 虽然每年有一次乡试,都会有一个第一名,有一个解元。 可毕竟是大浪淘沙考出来的,有人一辈子都中不了举,这个第一名还是非常有份量的,如此人才竟然是凶手? 宣云锦眯了眯眼,悄悄拉了拉章奕珵的衣袖:“这个人到底是谁啊?大家都很吃惊,难以相信的样子……是宁轻还是龚仕彬?” 宣云锦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这两个嫌疑人,对了,还有那个商人表哥。 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是谁? “宁轻!”章奕珵叹息的说道。 到了公堂之上,捕快就松手,宁轻恢复自由后,很高傲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正文 第三九五章 让他认罪 见状,章奕珵淡淡不明意味的笑了一声,吸引了宣云锦和舒励的注意。 章奕珵和舒励虽然有功名在身,可到底没有官职,比不得平西侯和虞通判可以直接坐到前面去。 加上宣云锦是没有身份和靠山的女子,三人坐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倒是自得其乐。 面对案子还可以低声交流一番。 章奕珵不以为然的说道:“上次我去将宁轻询问案情的时候,他态度可是很好的,跟现在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现在看来,那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也故意配合我的,实际上心里估计快恨死我了,干嘛不能好好的替他背黑锅。” 宣云锦和舒励忍不住好笑。 宣云锦摊手:“所以说,这其实怪我咯?容相能够在这里,好歹也是我的功劳吧!” 章奕珵点头:“当然是了。” 宁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带着书生解元的那种优越感,看谁都不是很顺眼。 当然,别人看他也不可能顺眼就是了。 在做的都是朝廷大官,禾大人这个从五品是最小的。 就是舒励,那也同样是解元。 “丞相大人,你这请人的手段就太过激烈了吧!”宁轻没有行跪礼,傲然的说道。 容墨烨也不计较,公堂上的跪礼,不过是一种形式,代表着对法律的敬畏。 何况,童生以上就可以对一些低品级的见官不跪了。 宁轻还是举子,的确有资格站着说话。 “宁公子的意思,公子书生之姿,身娇体弱,捕快们的手脚太重,无意中伤到你了?”容墨烨淡淡的反驳了一句,听起来讽刺无比。 所有人都忍不住偷笑,让宁轻有些无法容忍。 偏生这话题是他带起来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难道不是那个意思,可捕快是奉命抓人,他自以为傲的举人身份,再丞相眼里可未必有什么用。 天下百官都归丞相管,状元都是每三年有一个,还是全国性的,宁轻不过是西洲城的解元,算什么? 宁轻有些阴郁,或许也知道自己今天逃不了了,整个人充满了嚣张和肆无忌惮,一看就是那种不会轻易认罪的人。 “丞相大人召见学生总得有个说法吧,平白无故被你们弄上了公堂,难不成还想坏了我的名誉?”宁轻先发制人。 容墨烨眼睛眯了眯,知道这审案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你为什么要杀了禾蝶?”容墨烨也懒得废话,否则,这辩才上佳的一届解元肯定会跟他不断绕圈子,所以,直奔主题。 宁轻表情夸张:“禾蝶?谁是禾蝶?” 禾大人首先沉不住气:“你还要不要脸?这个事情居然直接说不认识?” 宁轻呵呵一笑:“这位大人,听丞相大人一句话,那就是一件杀人案啊,平白无故就想栽赃到我头上,谁愿意背这个锅?” 宁轻转头看向了章奕珵:“相信章兄最能感同身受,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章兄硬生生错过的乡试,至少也要多等一年,难道不可惜吗?” 这种错过的事情可没法弥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章奕珵似笑非笑:“是挺可惜的,不过人在做,天在看啊!” 虽然直接原因是知府等人想要弄死他,可间接原因,他是在替谁背锅?宁轻居然好意思寻求他的认同。 宁轻眼中闪过一抹阴郁,章奕珵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虾米,根本不值得重视。 之所以拉出来说,不过是想让这些人内疚一下,提醒这些人判错案的后果。 殊不知,章奕珵的事情特殊,除了平西侯背后参与了一点,跟其他人可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此小算盘可打不响了。 容墨烨冷笑:“既然如此,章奕珵,舒励,本相授予你们这次判案状师的职责,将你们调查到的东西摆出来,让犯人认罪,还禾大人和死者禾蝶一个公道。” 一次两个状师?还都是给原告申述的,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章奕珵和舒励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到了公堂之上:“草民谨遵丞相大人之命。” 宁轻一窒,只有用更加夸张的高傲来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 章奕珵是什么情况他不太清楚,可舒励公子神探的名声他是听说过的,这两年破了不少案子,经受过的还没有破不了的案。 这下,就只剩宣云锦一个人在角落里喝茶了,她知道容墨烨是在给两人表现的机会。 同时,容墨烨知道的东西没有两人详细,宁轻铁了心要否认到底,他问下去肯定有思维漏洞,那还不如让舒励和章奕珵拿出证据,让他不得不认罪。 “宁公子,你确定要否认自己不认识禾蝶吗?”舒励轻笑:“你跟禾蝶相处可从来没有掩饰过,两人可是去了很多地方,相信总有人会记得一些事情的,不过是花些时间查证而已。” 舒励为什么会锁定宁轻就是嫌疑人之一,就因为他跟禾蝶不仅认识,而且来往密切,搜证的时候很多人提到,加上九月九两人还有见面,自然怎么都绕不过去。 宁轻脸色一黑,这的确让他哑口无言了:“没错,我的确认识禾蝶,可那又怎样?每个人这一辈子认识的人就多了,这也不行吗?” 章奕珵嗤笑一声:“行,怎么不行?还记得那天乡试结束,我问你关于禾蝶的事情,你说九月九,禾蝶特意约你去百菊山见面?对还是不对?” 宁轻呆了呆,这才反应过来:“那天那个满脸胡子的人是你?” “这跟案情无关,请宁公子说对,还是不对?”章奕珵淡淡的说道,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宁轻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知道自己当初就被章奕珵摆了一道。 殊不知他若不是凶手,那就只是例行问案而已。 “对,是她约我去见面的。”宁轻看着章奕珵很有些不善,觉得自己被章奕珵欺骗了。 可章奕珵当初伪装并非为了宁轻,而是避开知府和平西侯。 舒励挑了挑眉:“宁公子还是想好了再回答,有些事情说出来了,可不要最后又后悔要改口。” 正文 第三九六章 开扒动机 章奕珵道:“他没有机会改口了,九月九那天在百菊山,很多人都看到你跟禾蝶见过面,并且单独谈过话,不管是禾蝶约你,还是你约禾蝶,这事儿结果没差。” 宣云锦眯了眯眼,听到章奕珵这话,突然觉得章奕珵很可能是想说,当时根本不是宁轻约的禾蝶,而跟宣义孝和龚仕彬一样,不是自己寻摸着过去的,就是巧遇的。 所以,过程不必再听宁轻的狡辩,直接跳了过去。 正想着,宣云锦就觉得身边一暗,多了一个人,看着她目光不散的虞舒。 虞舒见这边没人了,终于看到了宣云锦,坐下来低低的说道:“用自己相公的诗去挑战流芳石碑,如今还能青史留名,你就不觉得没脸吗?” 章奕珵听到虞舒的话,一定会吐槽这女人真执着。 宣云锦瞥了一眼虞舒,冷笑了一声:“虞小姐在说什么?哦,你也知道那是我相公?窥视有妇之夫,你堂堂通判家的小姐难道面上有光?” 很多人质疑她的诗词来历,但这还是第一个直接说诗词是章奕珵的的怀疑者。 宣云锦一句话直接戳心,虞舒气血堵塞,差点被秒杀掉。 公堂之上还在继续,宁轻皱了皱眉,终于切身体会到章奕珵和舒励联手的难缠,应该比舒励一个人还难对付:“是又如何?禾小姐好歹也是官家小姐,人长得美,性格温柔,无数人仰慕是正常的。” “那天也不只是我,很多人都跟禾小姐单独谈话,难道都是凶手不成?” 舒励无语地摇了摇头:“你这是在承认仰慕禾小姐了?”扯那么多干嘛?不知不觉暴露了他们还没有问到的东西。 宁轻每一次回话都会停顿来好好想想,确定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陷阱才会说下去:“是又如何?” 可是真的假不了,宁轻是凶手,那很多事情不管有没有语言陷阱,他都百口莫辩。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宁某不才,却也是今年乡试的解元,难道还没有资格吗?”宁轻忍不住嘚瑟了一句。 “玉笛叮宁侧调愁,千首诗轻万户侯。去岁嘉禾桂枝汇,落花飞蝶共徘徊。(此诗是某凰乱入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大家说是诗就是诗,觉得狗屁不通请默默奏凯)”舒励突然在公堂之上吟起诗来,让旁听者有些莫名其妙。 宁轻则是意味不明的看着舒励,抿唇似乎不是很开心。 章奕珵轻笑:“今年乡试的诗句主题是八月桂花,寄情相思,舒兄刚才吟出来的那首诗就是宁公子的答案,想来,这个主题应该很符合宁公子的心意吧,送分题,都不用花时间多想了。” 容墨烨点着桌案,若有所思之后,挑眉一笑,才子佳人的那些破事儿真是够了。 “这什么意思?”禾大人不是不会鉴赏这首诗,而是不明白这诗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舒励笑了笑:“这首两句一压的七言诗,其实是一种藏中诗,每一句的第四个字单独拧出来就是宁轻和禾蝶的名字,想来,当初宁公子跟禾小姐相识于去年桂花盛开的日子,初见的时候,禾小姐背景是落花缤纷,蝴蝶飞舞,应该很美吧!” “当然,这首诗也暗藏了宁公子功成名就之后的承诺,万户侯,封侯加爵,将会回来迎娶,算是两人的秘密。”章奕珵接着解释,大家仔细再品味,还真就是那意思。 这么说来,宁轻也算是一个有才的人,如今一个解元,或许不是假的。 宁轻冷着一张脸:“这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巧合吗?难道说,这样一首诗真是宁公子在考试场中,看到作诗考题之后才想出来的缅怀之作?”章奕珵不解的说道。 宁轻冷哼:“好歹相识一场,突然心有所感,不可以吗?作诗本来就是为了一种意境,心里想到的东西不知不觉的隐藏在诗中,这也是很正常的,二位也都是读书人,不会不懂这些吧!” “既然如此,宁公子乡试考场上才突发灵感做的诗,那时候已经死去一个月有多的禾小姐为什么会知道这首诗呢?居然还把它绣到绣帕上,一字不差啊!”舒励从袖口掏出一块淡黄的手帕,上面绣了一枝桂花,还有这首没有题的诗。 或许在宁轻和禾蝶两个人心里,这首诗的题目就叫宁轻禾蝶,不用绣上也心知肚明。 两人到底没有过明路,这样太过明确的题目不好摆出来,反正题就已经隐藏在诗句中了,不写也罢。 倒是宁轻的乡试上写下这首诗为了掩耳盗铃,重新给它取了一个“碟”的题。 舒励将手帕呈给了容墨烨,众人传阅。 宁轻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情,非常错愕的盯着那手帕,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弱了。 颜钦看了看手帕,多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就算如此,这诗能够表明什么呢?这首诗也符合考试的规则,反正其他人都不知道,也确实是宁轻自己做的。” 章奕珵看了颜钦一眼,这世子现在还没有好,脾气真有些扭曲了。 看来,男人的能力其实很重要。 “这表明诗的内容是真的,宁轻和禾蝶之间的感情也是真的,或许两人已经暗许终身了。”章奕珵看着发呆的宁轻说道:“这是宁轻的杀人动机。” “他跟禾蝶的关系密切,可去年宁公子并没有中举,便回到了自己家苦读一年,或许为了禾蝶,你这一年读书真是特别用心,也吃了不少苦头。” 舒励笑了一下,将话接了下去:“可今年你再西洲城,你的满腔柔情却落空了,禾蝶对你应该若即若离,或许还以为你考不上的。” “与此同时,你还发现禾蝶跟其他的书生表哥有些不清不楚的,相知相识的过程甚至跟你一模一样的。” 章奕珵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他跟舒励商讨过的,就算昨晚上没有捞到决定性的证据,他们也觉得宁轻的嫌疑是最大的。 “你满腔热血的努力读书,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承诺,结果发现禾蝶对很多人都是这样的,跟你绝对不是开始,也并非结束,你不是唯一,她对你的感情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正文 第三九七章 不在场证明是假的 章奕珵说得振振有词,甚至咄咄逼人,就是为了试探宁轻对禾蝶是不是余情未了。 必定当初为了情就能要禾蝶的命,宁轻对禾蝶的感情不可能不深。 所以,就算宁轻对禾蝶有多爱就有多恨,亲手将禾蝶杀害,那感情也不可能就那么烟消云散了。 果不其然,这件事情摊开来说,宁轻就显得有些激动,情绪甚至处于崩溃的阶段。 一开始的嚣张,孤傲的壳全部退去了。 舒励叹息了一声,看着宁轻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悯:“所以这根本就是一次情杀,这首诗证明你跟禾蝶的关系,并非仅仅只是仰慕那么简单。” “你用情至深,所以才会在发现真相之后那么痛苦那么恨。” 宁轻这会儿仿佛陷入了什么思绪中,根本就不知道反驳了。 章奕珵却没有等他反应的意思:“说起来应该不是禾蝶约的你,那个时间点应该是你约的禾蝶吧!” “你无意中发现了百菊山的黑菊,利用了禾蝶的猎奇心理,这才在大家都下山之后带她去看。” “宁公子,你跟禾蝶一开始肯定也相处愉快,禾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跟你卿卿我我,可越是这样,你就越觉得痛苦,因为你想到你不在的时候,禾蝶对其他的人肯定也是这样的。” 舒励点了点头:“你一时之间气不过来,肯定就对禾蝶进行了质问,可禾蝶对你跟其他人没有不同,自然也无需对你交代。” “你们两人是不是吵起来了?”章奕珵开口问道。 宁轻仿佛傻了一样,三缄其口,根本就不回答。 章奕珵和舒励对视了一眼,看得出来,宁轻对禾蝶的感情的确比想象的要深。 不过也是,都能恨得将禾蝶杀了,还能将两人的诗写在考卷上,那就不可能只剩下恨的。 “如果没有猜测,你们肯定吵了一架,然后你说了什么激禾蝶的话,为了安抚你,所以,你们发生了关系……”舒励挑眉说道,这是他和章奕珵的一个猜想。 因为这部分,管理员都没有看到。 可仵作的报告中确实有提到,禾蝶在死之前或者之后有被侵犯过。 对于宁轻这样自尊心极为强烈的人来说,女干·尸这种事情他可能是做不出来。 所以,发生关系应该是在禾蝶身前,那么,这里就还有个问题。 “正因为你们发生了关系,你发现禾蝶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愤怒和恨意达到了最巅峰,你这才生出了无限杀意吧!”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禾蝶非处子之身,那是压倒宁轻杀意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可能,这不可能,小蝶向来自律自爱,怎么会……”禾大人脸色铁青,真的还不知道有这么严重的事情,否则,他一定不会这么配合。 这等于禾蝶的所作所为被怎么多人听到了,禾家还有什么脸面在西洲城立足? 禾家剩下几个未嫁之女……禾大人光是想想就想晕过去,偏偏还清醒着。 “这些不过是你们的猜测,宁轻那个时间点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颜钦很不服气的说道。 本来舒励的公子神探名声就很让颜钦不服气了,就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到,以前只是没打交道,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颜钦可没有想过,线索都是从无到有的,为了查一些东西,舒励可没有这么轻松。 颜钦明显在替宁轻说话,平西侯觉得不好,顿时看他一眼。 毕竟丞相大人想要这个案子水落石出,颜钦这不是唱反调吗? 得了自己父亲警告的一眼,颜钦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拱手对容墨烨说道:“丞相大人,颜钦只是对案情有所疑惑,所以才会提出自己的疑问,相信舒公子和章公子已经将案情查得水落石出,肯定不会有这样明显的漏洞。” 明褒暗贬,一席话倒是让人无从反驳。 容墨烨岂能看不出颜钦那点小心思?他十三岁给当今圣上做谋士就已经不玩了好吗? “有疑问是好事儿,辨明白了才会让人心服口服。”容墨烨似笑非笑,依照章奕珵和舒励对案子脉络的梳理,这不在场证明肯定是假的。 舒励挑眉:“宁公子当日的不在场证明是在荔香园喝花酒,还点了两个姑娘作陪,那两个姑娘确实给宁公子做了不在场证明。” 荔香园?宣云锦顿时觉得耳熟,上次在客栈杀人事件中,最开始被问实话的那个人似乎就被自己夫人提到在荔香园有相好的。 名字起得这么雅俗,果然是她想的那种地方吗? 章奕珵轻笑:“但是,不要忘记了那两位姑娘的证词,她们说,宁公子黄昏的时候就去了荔香园,点了她们喝喝酒次次菜,听了小曲跳了舞,后来大家都喝醉了,就歇下了。” “既然两位姑娘已经醉得有些不省人事,睡得很熟,宁公子趁着机会离开,完全来得及去百菊山。” 舒励点了点头:“对,从西洲城到百菊山山脚,马车不过两刻钟,骑马也就一刻钟,加上上山时间,绰绰有余。而且,禾蝶的被害时间最迟也是亥正十分,城门是子时才关闭的,足足有半个时辰够宁公子下山回城的。” 一刻钟是十五分钟,一个小时就是四刻钟,时间相当的宽裕。 宁轻半夜回来再一觉睡到天亮,这不在场的证明非常不严谨。 为了防止两姑娘中途醒过来,完全还可以下药。 当然,读书人都要骑马,谁知道到时候科举会不会抽查这一项? 千万别说宁轻不会骑马,就连想找茬的颜钦都不信。 容墨烨也看到了宁轻的情绪,让人将昨天晚上捞到的那块玉佩端了出来:“如果本相没猜错,这玉佩是你的吧。” “那水潭水深得很,如果禾蝶的尸体浮着,捕快捞尸之后,未必会想到要将水潭仔细搜寻一遍。” “那么深,那么宽的地方,小小一个玉佩要找到真得靠运气,所以,你发现掉了也不着急,或者,根本就是你一时气愤之下自己扔掉的?” 正文 第三九八章 请你出去 容墨烨开口了,众人都看向了宁轻。 似乎很好奇他是要坦诚认罪呢?还是继续狡辩。 虞舒听到真相显然非常的惊讶,低低的冷笑一声:“还真看不出来,禾蝶平日里装乖巧,竟然是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宣云锦轻笑:“对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虞小姐,勾引有妇之夫那也是不知廉耻的一种,我的夫君若是有纳小的想法,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明知道宣云锦在指桑骂槐,虞舒脸黑有郁气的同时还是忍不住问道:“会怎样?” 宣云锦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阉了他,大家一起守活寡吧!” 虞舒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呆呆的看着宣云锦。 正常思维,宣云锦不是会对付那个小的吗?怎么直接冲男人下手了? 虞舒感觉眼前被打开了一个新世界,这么不一样的下手方式她还从来没听说过:“那是你爱的人,你舍得吗?” 宣云锦淡淡的说道:“舍不得也要舍得,既然有了新欢,那就不是我的了,何必执着?难道还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自然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虞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可怕,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正常的,你这是善妒,犯了七出之条。” 虞舒知道这是宣云锦在提醒她,若是不顾一切的后果。 宣云锦会直接毁了她爱的男人,她辛辛苦苦争来,照样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得不说,宣云锦的凶狠真让她动摇了。 宣云锦似笑非笑:“这么说来,虞小姐的利益规矩学得不错啊,看虞小姐的年龄,嫁人也怪了吧,希望到时候你还能这么想,我一定给你夫君送几个美人,一报答小姐这段日子对阿珵的照顾……” “到时候,虞小姐可不要怪我为难你哟,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你若是拒绝就犯了七出之条,这话可要牢记在心。” 宣云锦阴森森的说道,这个女人胆儿肥了,觊觎她的男人就算了,一开始想用身份地位碾压,发现不行就用手段,手段不行就开始讲女人三从四德? 她能将结果摆出来,虞舒敢吗? 想想还不解气,宣云锦继续说道:“对了,等虞小姐成亲估计有些早,谁知道果断时间是这么情况?想来虞小姐能够这么善解人意,替夫郎做想,一定是虞夫人的功劳,居功甚伟啊!” “看来,为了表达我的谢意,还是赶紧给虞大人送几个红颜知己,才好帮虞夫人一起好好伺候夫君……” 跟她讲道理?那她就跟这些人摆事实。 明明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作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跟她说什么才是正常? 那她的一切行为也都是正常的,绝对不是贿赂。 虞舒大吃一惊,立刻想起府内那些装模作样争宠的女人,内心好似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你敢……”虞舒拍桌而起。 突来的怒气和大动作立刻打断了公堂上的气氛,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过来。 看虞舒一脸怒目的针对宣云锦,所有人第一想法就是她在欺负宣云锦,这种事情已经有很多次了。 通判虞大人则是错愕不已,他都不知道虞舒什么时候跑过去的,竟然还不知道淡定低调,居然还打断审案? 虞大人刚想开口诉斥虞舒几句,直接断定她是无心的,至少不能让容墨烨记在心上。 可惜,这压根儿没有虞大人开口的余地。 章奕珵听到声音的方向就第一时间回头了,看见虞舒盛气凌人的样子,脸色一黑就要冲过去。 容墨烨则是率先开口:“来人,将虞小姐请出去,太聒噪了。” 容墨烨根本就没有询问,直接指挥了行动,同时也让章奕珵停下了脚步。 虞大人脸色变了变,有些颓废,反应一慢,很多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以容相的身份和地位,被他断定为聒噪的女人,这点坏事儿只怕要传千里了。 虞舒的婚事只怕难了,明明是想过来露脸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虞大人不由得后悔,这种场合,明知道虞舒没长脑子,很大几率回去招惹宣云锦,怎么就没能把人看住了? 虞舒惊呆了,才反应自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容大人,民女不是故意打扰公堂审案的,是这个女人估计刺激我……我才……” 容墨烨根本不想听解释,女人之间的那些戏码他也看得多了:“既然这么不分场合,出去,随便你怎么喧哗。秦捕头?” 秦捕头冷着一张脸,其实挺乐意干这种事情的。 虞舒平日里就喜欢对他们呼来喝去,每次还折腾捕快找一些阿猫阿狗的事情,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还一回了。 所以,秦捕头点了两个兄弟,脚步都非常轻快。 “虞小姐,请吧……”两位捕快面色沉静,眼睛却带着兴奋。 虞舒还想说什么,虞大人总算是开口了:“虞舒,还不赶紧出去?丞相大人发话了,你还闹什么?” 虞大人也是急,因为再闹下去,不知道容相还会给虞舒安什么不好的形容词,那可真的要百口莫辨了。 听出了自己父亲话中的毋庸置疑,虞舒气得跺脚,横了一眼宣云锦就出去了。 那眼神是相当不服气的,让宣云锦等着,这事儿没完…… 宣云锦淡定的喝茶,没完就没完,她说过的话可不是吓唬虞舒的,给虞大人送美女这种事情,她真干得出来。 只要使一点手段,让事情看不出来是“送”的,谁敢说她贿赂? 她又不需要虞通判给她做什么。 审案先是被颜钦帮宁轻提问,再被虞舒这没脑子的给打断,章奕珵和舒励营造的一种压迫感去了九成。 容墨烨刚才反应那么大就是觉得可惜,明明宁轻因为压力已经很慌乱了,不管是思绪还是心理都已经无法冷静下来捋顺。 指不定一鼓作气就能让宁轻认罪,刚才诗句的自我证词就表明宁轻已经无法自圆起说,无法好好的思考,整件事情成功了一半。 正文 第三九九章 无法反驳的证据 可现在,看宁轻的表情就知道,被两次打岔,他反而平静又冷静了下来。 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 宁轻嗤笑一声:“没错,这首诗是我写给禾蝶的,那手帕应该很早就绣好了吧!可那又怎样?我和禾蝶的关系的确是很好,可现在看来明显是她抛弃了我,就算我的不在场证明有漏洞,你们非要说我在寻花问柳的过程中还跑出去杀人了,宁某也无话可说。” “至于那什么玉佩,我没见过,也不可能是我的。” 看宁轻冷静的辩白,容墨烨暗中一叹,扫了颜钦一眼,跟虞舒一样,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章奕珵和舒励轮流看了一下那玉佩,总算知道宁轻为什么会矢口否认了。 因为上好的白玉玉佩上刻了蝶恋花,却没有任何的其他标志可以证明是宁轻拥有,这下有千万种理由都说不清了。 所有人都发现不对,皱着眉头看宁轻一闪而过的得意。 关键时候,禾大人终于有了一定的建树:“咦,这块玉佩……是小蝶的贴身之物,当初圣上大赏翰林院,下官就正好分得了这块玉佩,刚好小蝶出生,就给了她。” 闻言,众人一惊,原来这还是御赐之物? 难怪玉质那么好,就说从五品的禾大人考中做官之前也只是乡下平民,做官没有油水还两袖清风,都哪来这么好的玉? “那这么说,玉佩可能是禾蝶的?掉到了水潭里?”容墨烨眯了眯眼,直觉却不是这样的。 否则,在水潭发现这个玉佩,他就不会急着开堂审问了。 禾大人一噎,这种情况下他敢说是吗?说是,岂不是让凶手逍遥法外了? 查了半天,禾蝶的名誉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让凶手逃脱,禾大人岂能甘心? 宁轻似笑非笑的看着禾大人,没想到他会跳出来这么说,还真是神助攻。 宣云锦放开了神识,来回的扫了一下证物玉佩,突然笑了一声:“丞相大人,可容小女子说几句?” 虞大人立刻跳了出来:“公堂之上,岂容你一个女人说话的余地?” 宣云锦冷笑:“虞大人这么说,这朝廷公堂是不允许有女人告状,有女人作证了?” 一句话将虞通判直接秒杀,呆呆的不敢反驳。 容墨烨肚子里已经笑翻了:“可是跟案件有关的事情?” 宣云锦点了点头:“自然是……” “请说!”容墨烨坐在上面,拍拍惊堂木,淡定得很。 “秦大哥,麻烦你打一盆水来……”宣云锦看了看天色:“今天没有太阳,还请拿一些蜡烛过来。” 秦捕头点了点头:“一些是多少?” “大概能围绕水盆点一圈即可。”宣云锦笑了笑。 等秦捕头将东西拿进来,公堂中间已经放了一张八仙桌,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看着宣云锦,有些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包括宁轻在内,所以从头到尾没说话。 准备好一切,宣云锦还让压抑将公堂大门和窗户全部关上。 徒留下水盆周边的烛光。 宣云锦将玉佩拿了起来,放进了水盆里:“禾大人,当初圣上所赐应该是一块白玉吧,后来才让人雕上去的吗?” 禾大人对于宣云锦插手公堂之上的事情很有些不喜,可问题案件关键还是不得不回答:“确实如此,后来确定要送给小蝶,才让人雕刻了这副蝶恋花。” 宣云锦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听得旁人心痒难耐,到底要做什么? 宣云锦将玉佩放在水里,调整了一下蜡烛角度,发现盆太深,直接在自己先前休息的桌上拿了一个碟子,看看装满水能够将玉佩没过,又不阻拦烛光才回头看墙上的剪影。 通过水的折射,果然公堂一圈的墙上有了不少的剪影,有些模糊不清,完全看不清情况。 宣云锦看了看四周,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用神识查看着调整玉佩的较多,大概将剪影移到侧面雪白的墙上才停手。 同时,宣云锦将其他方向的蜡烛给吹灭,只留下她需要的折射烛光。 就在这时,奇迹真的出现了。 宣云锦每吹灭一根蜡烛,墙上的剪影就凝实一分,一排字体被放大之后映在了墙上。 “禾蝶赠宁轻”,后面还有一串日子,真好就是去年八月的二十八日。 显然,这一排字是用一种微雕的技术刻在蝶恋花图案中某朵花瓣之上。 肉眼是看不见的,只以为那是雕刻的脉络,很显然那雕刻的工匠手艺很精湛,后期补上去几个字竟然丝毫没有破坏原有的图画。 就算不用宣云锦这种办法,只要找到那个工匠也一样能够知道,宁轻的罪行无所遁形。 他想不承认这玉佩是他的都不行。 宣云锦这样将证据给摆出来了,那是让大家都心服口服。 亏得她有神识扫描,否则,她应该也很难发现玉佩上的秘密。 宁轻目瞪口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事情,双腿一软,悔恨的跪在了公堂之上。 舒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铁证如山啊! “心爱女人送给自己的贴身之物,宁公子一定随身携带吧,这一年来肯定会有其他人看见这块玉佩,宁公子若是还不想认,再问一问,应该也能找到人证吧!” 宁轻苦笑:“不用了,看到这个证据我就知道,一开始她对我应该也不是假的……只不过,我们的距离没有产生美而已。” 章奕珵看了看宣云锦,动了动唇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最开始或许是真的,可也是宁轻没有达到禾蝶的期望。 很明显,禾蝶对自己未来夫君的要求很高,宁轻中举都不成,更加不说后来了。 加上宁轻回到了自己家,长时间不见,最初的那份感情就淡了,禾蝶年纪不小,只怕也等不起了,这才会如此不安分。 或许,在这一年中,禾蝶是彻底改变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章奕珵忍不住暗中拉起宣云锦的手,十指相扣,紧紧裹着。 在他看来,很多事情其实就是一念之间,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同的,永远不要希望别人会按照自己的思维去想事情。 正文 第四〇〇章 容相求情 宁轻终于坦诚了罪行,说明了自己作案的过程。 章奕珵和舒励推理的过程是对的。 宁轻的确是九月九在百菊山见到禾蝶的时候,用黑菊的事情约了禾蝶晚上见面。 “我发现这百菊山还有一朵珍贵的黑菊,不过看起来不是对外给人看到,你若是喜欢,我们晚上偷偷去看如何?”宁轻找了个理由跟禾蝶说道。 禾蝶诧异:“黑菊,这世界上真的有黑菊?” “自然不假,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我何必说?你晚上亲眼去看看就知道了。” 如此,宁轻将禾蝶约到了戌时初,天已经完全黑了。 在那之后,禾蝶跟她的朋友一起走了,宁轻就回到了西洲城。 这个时候,宁轻对禾蝶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杀意,他只是想要挽回,他想告诉禾蝶,他这次考试一定会考上的。 之所以会在荔香园去做不在场证明,那是跟禾蝶在一起的习惯。 因为他们的关系还不到公开的时候,每次约会都会避嫌,免得被人给注意到了。 后面的事情也跟推理一样,宁轻去了百菊山跟禾蝶见面之后,两人因为其他男人的事情吵了起来。 可两人在一起,一直都是宁轻服软的,宁轻最后为了哄禾蝶,就将禾蝶带去看了黑菊。 不过,让宁轻没想到的是,禾蝶竟然直接将唯一一朵黑菊给采摘了,心情就变好了起来。 “你知道那黑菊有毒?”章奕珵疑惑的问道。 毕竟,传说中的黑菊也就是菊花的一个品种,不仅没有毒,还有极高的药用价值。 这朵黑菊因为培养的方式太过狂暴异类,才会毒性很重。 “我原本也不知道,可我发现黑菊的事情,同时发现附近有很多毒物,我就很怀疑了。”宁轻解释说道:“只不过因为黑菊太过稀有,我才没有多想。” 后来,禾蝶心情一好,加上宁轻有意勾搭,两人顺理成章的在百菊山打了野战。 这狂放的程度,让宣云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九月的夜温度也是不高的,这两人真的不怕冷。 宁轻原本的意思是想禾蝶成为他的人,就不会再三心二意了,他会对禾蝶好的,既往不咎。 可也正是这样的行为让宁轻发现自己竟然不是禾蝶的第一个男人,心下极为愤怒,觉得自己被禾蝶戏耍得好惨,这才起了浓烈的杀机。 宁轻觉得禾蝶以后也不可能会安分,与其将来痛苦,不如早一点解脱。 一个人走上了极端,又没有人劝解,那根本就回不来了。 宁轻那个时候怒气横生,根本冷静不下来,满心都是杀了禾蝶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仅如此,宁轻起了杀意就当没发现一样,禾蝶还以为他没察觉到有异,不经意的说了一些更加刺激的话,似乎对自己的行为不以为耻。 宁轻杀意冲脑门,看到黑菊就想到了黑菊的异常,忍不住在禾蝶喝水的时候弄了几片花瓣下去。 如此,禾蝶就中毒而亡。 宁轻对黑菊的事情了解不多,当时也不过突发奇想,若是黑菊没有毒,或者毒不死人,他也找到了杀人工具。 就是那根在瀑布上面发现的绳子,宁轻原本是打算将禾蝶被下山的,结果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那条溪水,才想到了瀑布那个地方。 “那……你为什么要将禾蝶的尸体挂在瀑布之中?”舒励对这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是什么仪式,也就是看起来像,他并没有查到什么相关记录。 “我知道禾蝶变成这样是嫌弃我没有考上,我显然她看着,总有一天,我会在瀑布的流芳石碑处青史留名,证明她的眼光不够好,男人一时的失败,岂能一时都失败?”宁轻笑得无比讽刺。 他证明自己成功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乡试竟然会考中第一。 只可惜,现在的这个第一,反而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而那块玉佩确实是他亲手丢掉的,反正那是禾蝶的东西,他还给禾蝶。 他完全不知道,这块玉佩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秘密。 宁轻看着墙上的几个字,突然想起禾蝶在送给他时,玩味儿的说过一句话。 “宁轻,这玉佩是很重要的信物,不要弄丢了,不然,指不定你会后悔的,反正我能找出来。” 原本以为这只是禾蝶的重视和对他的爱恋,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果然……他扔掉了,就成了现在的铁证。 果不其然,杀人的背后还是带着一丝悲伤的气息,两个人说不清谁对谁错,只是都没有守住罢了。 爱得轰轰烈烈,可激情过了就淡了,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案情总算水落石出,章奕珵也彻底轻松了。 倒是平西侯不知道舍得什么东西,竟然请到了容墨烨出面,希望宣云锦能给颜钦解开“封印”,顺便给药让平西侯府脱离苦海。 宣云锦看了看容墨烨,没有当面问情况,倒是给丞相大人一个面子。 一针将颜钦的经脉给疏通了,估计过程有点舒服,而且强迫憋得太久了,还没收针,颜钦锦衣长袍就鼓起了一个小帐篷。 宣云锦没来得及注意,眼睛上就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视线全部被遮掩了。 宣云锦是坐着的,抬头就看见站着的章奕珵不脸莫名的表情。 讪讪的笑了一下,宣云锦其实很想说,她若是真的想看,只是遮掩视野有什么用? 她神识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吗? 所幸,她还没有这样的爱好,治疗的基本反应而已,对于医者来说,压根儿不会多想,还会从这种反应知道自己的治疗效果。 章奕珵一手捂着宣云锦的眼睛,一面看着颜钦:“世子爷,小锦已经给了你们药,还是早日回府使用吧,小锦说了,长出来的脓包可千万不能弄破了……” 还沉浸在恢复的爽感中不可自拔,颜钦听到章奕珵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脸色一沉,颜钦不敢在丞相面前放狠话,拿着药就跟平西侯急急的回府了。 章奕珵这才放过宣云锦的美目:“丞相大人,平西侯用了什么条件值得你来为他们求情?” 正文 第四〇一章 依旧迷雾 容墨烨微微一笑,从袖口摸出一块兵符:“平西侯掌管西洲城的两万兵马,这样的兵权够吗?” 宣云锦眨了眨眼,好奇的看了看兵符才还给容墨烨:“也算值吧,那皇上得奖赏我才行啊,竟然兵不见血刃的帮他要回了一部分兵权。” 案子已经结了,平西侯和知府的事情的确无法继续往下拖。 区别只在于,对方给什么梯子让她下。 毕竟宣云锦也不可能真的让两家有人死在他的手上,否则这杀人罪名可跑不了的,她不会那么蠢,所以下手一直很有分寸。 “真的就只是这样吗?”章奕珵狐疑的说道,摸着下巴打量着容墨烨,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容相带着圣谕来西洲城,可不是为了平西侯的兵权。 宣云锦看了看章奕珵,又瞧了两眼容墨烨,心下有些纳闷儿咋舌,怎么这两人突然之间就有点剑拔弩张起来了。 容墨烨眯了眯眼:“所以呢,你想知道什么?” “很简单,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尽管他跟凶手没有关系,可他跟陷害我的事情有关……”章奕珵脸色一沉,对那个幕后黑手难免有些咬牙切齿的。 一次陷害,涉及到的东西就多了,他都懒得去细数。 既然容墨烨会亲自来求情,那说明平西侯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甚至于兵权都只是顺带的。 毕竟平西侯交代真相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能因此就将功补过。 “我知道你肯定想知道这个,但是你可能要失望了,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平西侯都不知道……”容墨烨冷笑一声说道。 实际上是对平西侯的不满,幕后黑手都没有搞清楚,是谁就敢动手,这人在西洲城真是唯我独尊的太久了。 “不是吧,平西侯居然这么蠢?就那么愿意帮被人当枪使吗?”宣云锦大感惊讶,竟然觉得这种结果还能接受。 果然所谓的幕后黑手并非那么简单就能知道的,否则也不至于隐藏的那么深了。 容墨烨摇了摇头:“不是平西侯蠢,他们这是一拍即合,平西侯打一开始只是为了手里的一盆花……不过是想借机逼你就范而已。” 章奕珵皱了皱:“那知府大人那边呢?难道说他们连接到谁的命令都不知道吗?还那么害怕?” 容墨烨轻笑:“发命令的人是兵部尚书,但是你觉得兵部尚书会有这么大的权力,和暗中势力,不仅躲过了我和皇上的所有耳目,还敢在外为虎作猖欲所欲为?” “兵部虽然是六部之一,可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这地步,我这个丞相也不用当了……” 章奕珵怔了怔:“那这么说的话,兵部尚书有可能就是幕后黑手的棋子?难怪他们能调用军队系统的通讯方式,对于兵部尚书来说,这岂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是棋子之一,这件事情我来插手了,皇上面前过了明路,兵部尚书这颗棋子只怕要废了,指不定我的折子还到不了京城,兵部尚书就得出事儿。”容墨烨没抱希望能够审问兵部尚书。 “所以知府大人也只知道兵部尚书吗?”宣云锦特别惊讶,其实不太明白这古代官的想法。 连人都可以不露面,只是几个指令就值得堂堂一知府豁出命去办? 这种碰臭脚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想要讨好需要那么用力。 平西侯还好说,至少兵部尚书是直系上司,手里兵马还得仰仗兵部发军饷呢! 知府大人蹦跶得那么欢快作甚?根本就不是一个系统的嘛,就不怕户部尚书知道后会直接清理门户? “肯定是知道的,并且也都知道兵部尚书背后还有人,具体是谁他们就猜不到了……”容墨烨摸了摸下巴:“隐藏得这么深,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谁?” 章奕珵忍不住有些郁闷,原本以为案子破了就能知道要害自己的人,指不定拉扯一下还跟他爹娘的事情可能有关系,哪曾想,依旧这么扑所迷离。 正因为容墨烨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才会要平西侯拿出兵符来交换,否则,筹码不足啊! 平西侯虽然还有一个女儿,可儿子只这一个,传宗接代的事情肯定比兵权更加重要。 何况,平西侯府已经闹得不可开交,需要时间来喘息。 一个没有兵权的侯爷,反而能更加安稳,不至于时时刻刻被盯着,这次事情闹腾到皇上面前去了,总得蛰伏一段时间。 没有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章奕珵离开衙门的心情不算太好。 任谁知道自己有个要命的敌人在暗处,自己别说反抗了,连是谁都不清楚,估计都不会放松的。 宣云锦看章奕珵在走神,不经意的问道:“宁轻最后给你说了一句什么话?” 认罪了还说悄悄话,总觉得跟她有关,作为犯人,未免太不安分了,竭尽所能的挑拨离间。 章奕珵下意识的说道:“人心易变……” 话一出口才发现宣云锦在问,章奕珵连忙补充了一下:“是宁轻说的,可不是我的意思。” 宣云锦呵呵一笑,果然没有猜错,分明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其实也没错,人心的确很易变!”宣云锦忍不住感慨。 章奕珵脸色微黑:“不要听他胡说,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借口罢了。他一直觉得自己为了禾蝶不断在努力,付出了那么多,禾蝶就应该有相同的回应。” “可实际上,我觉得禾蝶一开始对他未必就有他想的那么认真,之所以将诗绣在手帕上,那是女人的浪漫,估计相处这么多书生,就只有宁轻将他们名字给融入了诗里。” “禾蝶觉得这诗是她的,值得炫耀的东西。” 宣云锦挑眉:“那玉佩呢?明显那赠与的话是后来找人弄出来的,禾蝶原本戴了几十年可没有。” “我觉得,应该是禾蝶最看好宁轻,所以回应给予了一些实质上的安慰,让宁轻定心,哪曾想,宁轻去年并没有考上。”章奕珵有些遗憾。 正文 第四〇二章 为了什么 “是这样吗?那宁轻抱着禾蝶对他也是认真的岂不是很可怜?”宣云锦哑然。 “十有八·九是这样,如果禾蝶真的对宁轻有意,以禾家的教养来说,她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拈花捻草,各种背弃诺言过后,还可以跟宁轻发生关系。”章奕珵提出关键性的东西:“但凡禾蝶对宁轻有一丁点意思,她都不可能还有脸面对宁轻,并继续若无其事的跟他发生关系。” 宣云锦恍然:“所以说,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 “宁轻当局者迷,进入牢里也未必想不到,只看他愿不愿意这么承认了,因为承认就代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需要一定的勇气接受。”章奕珵叹息。 尤其是,宁轻还得了这次的解元,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如果他能稳得住当初的愤怒,指不定就雨过天晴了。 回到章府,刚刚歇下来,宣云锦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哎呀,我好像忘了告诉平西侯府的人,那盆花,我在离开京城之前就已经送给太后,就别再惦记着了。” “放心,他们就算不知道,短时间内也不敢再来招惹。”章奕珵笃定的说道。 宣云锦嘿嘿一笑:“那是自然的,希望这次的事情让他们能够吸取教训。” 章奕珵突然怔怔的看着宣云锦,好像欲言又止,可又什么都没有说。 宣云锦还以为是自己的哪里不对,自我打量了一番:“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章奕珵忍不住轻笑,蹭啊蹭的到了宣云锦身边:“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来了告诉你,我不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误会,就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就像宁轻这样!” 宣云锦哑然:“你这话的意思我听得有一点奇怪,难道我做了禾蝶那样的事情,你也会杀了我吗?” 章奕珵脸色一变,感觉自己把自己带沟里了,好好的用谁做例子不好,偏偏要用宁轻?他和宣云锦之间跟他们俩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会……我怎么的舍得动你……”章奕珵觉得就算自己痛苦了,大不了捅自己一刀好了,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爱的人去死? 宣云锦觉得好笑:“那就好,反正你也未必杀得了我啊,用毒的话我也不怕,武功方面,我打不过你,还不能跑吗?” “说什么傻话呢,哪有人这么去假设的?”章奕珵觉得这个话题简直糟糕至极,说得深了连心都要碎了。 “或许我现在没有容相的权势,陆荣凯的实力,舒励的家世,但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给你我的一切,不要忘了我们曾经说过,等我高中……不会太久的……章奕珵抱着宣云锦,喃喃的说道。 特别是最后一句,那样的语气像是在告诉宣云锦,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听到章奕珵的话里竟然提到的容相和舒励,宣云锦怔了怔,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容相的欣赏,章奕珵竟然也看出来了? 不过舒励是什么情况?她怎么不知道? 宣云锦忍俊不禁,这都穿越了,她的桃花运还那么旺盛啊! “你放心吧,至少我还是一个重承诺的人……”宣云锦不以为然的说着,高中吗?去了京城,还不一定是个什么情况呢! 章奕珵太过妄自菲薄了,实际上他这样的书生,家世背景干净,又没有别的拖累,实际上是那些千金小姐最喜欢的类型。 长得好,又有才华,还有寒门崛起的传奇经历,那些官家小姐最爱这种励志的浪漫了。 甚至,章奕珵这样其实会超过舒励的受欢迎程度,好歹状元舒家家世不凡还有辉煌的历史,自然是有不小要求的。 宣云锦默默的想着,却听到章奕珵在耳边一叹,幽幽的说道:“其实我知道,你未必希望高中……” 宣云锦跟禾蝶的追求完全不一样,禾蝶希望自己的丈夫未来辉煌权倾朝野,她就可以进入京城的贵族圈,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一个从五品闲官的孙女。 她渴望着地位和受人关注,才会在诸多学子中徘徊,宁轻没考上才会那么失望,立刻转移了目标。 然而,宣云锦对别人所追求的这些其实有些不感冒。 宣云锦微眯着眼,扫了一下章奕珵,打了个哈欠掩饰被戳穿的尴尬:“哪有这样的事情,谁不希望自己夫君光芒万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章奕珵不爽的眯了眯眸子,惩罚性的在宣云锦腰上捏了一把,又紧紧抱着她动弹不得,硬生生的吃了一记。 显然不满宣云锦在他坦白的却顾左右言他,竟然还不跟他说实话。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章奕珵低低的吟了一遍,两人顿时沉默了。 好久,章奕珵才说道:“这首诗到底是你做的?还是你那些师父做的?或者说,你师父其实还有女的?” 宣云锦哑然,这次去京城打下来的流芳石碑,这首诗也是其中之一,不过那座山外形似跪拜的少女,所以也叫女儿山。 上面也有一座流芳石碑的景点,所留下来的五首诗词倒是有两首是出自女子之手。 毕竟女人最了解女人,男人做出来的女人诗,总是带着几分风·流和意·淫,这才没有全部被男人占据。 宣云锦当时心有所感,就将这首《闺怨》给念出来了,没想到赢得了很多女子的喜欢。 不仅仅是宣云锦这首诗让女儿山流芳石碑一半归入女人手中,终于名正言顺的叫女儿上了,也是诗词的意境让人可叹可感。 因为,短短四句,却形容得太透彻了,每次品味都觉得意义深远,值得思考。 “当然是我师父写的,我哪有这么的本事,是我师父的经历,你不用多想。”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章奕珵眸色幽深的看着她,抿着唇等了等:“你说你不会撒谎,可想听你一句实话就那么难吗?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文 第四〇三章 这算是不愉快吧 “我能感觉到,你其实更加喜欢桃花村的平淡生活,却主动挑起我重新参加考试的兴趣……” “我想跟你做真正的夫妻,你却说让我高中……明明那不是你想要的,我只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宣云锦囧了,章奕珵好像从宁轻禾蝶的案子中得到了什么启发,居然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一副非要得到答案不可的样子。 难道她敢说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章奕珵出去见到花花世界,看到别的女人好,然后自个儿做新一代陈世美,放她自由啊! 宣云锦不敢确定自己真的这么说,章奕珵会不会直接发飙? 好歹是对章奕珵男人自尊的一种蔑视和无视。 “你不是要查你父母的事情?当官之后,必定会有很多的好处啊!”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章奕珵不悦的看着宣云锦:“为什么不肯说实话?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在回避,到底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你觉得我会生气?会不能接受?还是别的?” 章奕珵这会儿还真的执拗上了,宣云锦越是不可能说,他越是想知道答案。 宣云锦这种矛盾的行为,让章奕珵毫无安全感。 现在情敌这么多,他要不能将一些危机扼杀在萌芽状态,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既然发现了,就要解决才好,宁轻的杀人案件,的确有刺激他了。 宣云锦一噎:“你不会想知道的,会后悔现在的执着。” 章奕珵眼中燃起一抹怒火,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是专门为了气他才出现的:“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后悔,我还怕我糊里糊涂的……” 话说到一半,章奕珵似乎想到了什么,惊讶又不敢相信的看着宣云锦,心口一颤,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觉得不可能是他想的那样。 原本这个矛盾困扰了他许久,可联想刚才那首诗和宣云锦的态度,章奕珵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宣云锦沉默的看着章奕珵脸色剧变,知道他肯定已经想到了。 “章奕珵,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那么完美……”宣云锦从章奕珵站了起来,回头睨着他说道:“我这个人其实自私小气又贪图享受,说起来,我其实比禾蝶还吝啬付出。” “你多想想就应该知道,这两年来其实一直都是你在付出,我在被动接受,或许你付出的不比宁轻少,其实挺吃亏的不是?” 章奕珵脸色微微发白,好看的唇瓣轻轻颤抖:“所以……你从来没相信过我吗?” 宣云锦讽刺的一笑:“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从来不相信男人的感情可以天长地久,所以你对我好,我可以为你去京城求见皇上,也算是一种报答吧!” 宣云锦眸色中闪过一抹茫然,看着章奕珵一脸受伤的表情有点难受,转身离开了这屋子。 她就说这样的话题不能进行下去,到最后一定会不欢而散的。 看了一眼自己小花园里面的药材,宣云锦转身去了隔壁的大花园。 一半的药材,一半的蔬菜,她不在两个月,易家人和阿普都伺候得很好,有的已经开始结果了。 在这西洲城里,估计也就宣云锦会将府内的花园变成菜园子和药园子。 发现有些植株长势不是太好,宣云锦放了一些空间水出来稀释,慢慢的浇灌过去。 这种事情在桃花村做惯了,宣云锦很懂得那个度和空间水的用量。 只不过,浇水浇到一半,宣云锦却不知不觉发起呆来,思绪已经飘回了屋里,有些担心章奕珵现在的状况。 章奕珵确实很吃惊宣云锦的想法,可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因为有些事情自己不会做,那就不用去假设,宣云锦想得再多也只是瞎想。 章奕珵只是被宣云锦后面的话弄得有些惊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什么叫不相信男人的感情?宣云锦这年纪不至于受过情伤啊? 难道是因为宣老爹,还有那些未曾谋面的师父故事? “少爷,舒公子刚才派人来说,少夫人什么时候有空去舒府?他显然少夫人给他娘看看身体。”红衣在门口望了望,没有瞧见宣云锦有些奇怪。 虽然才来章府几天,可红衣觉得这日子过得实在舒服,就跟着大家一起改口了。 章奕珵回神,听到舒励的名字顿时大彻大悟,他怎么忘了他还有这么多情敌在虎视眈眈?他居然还有空在这跟宣云锦闹不愉快,一开始对那个问题不依不饶,不就是有了危机感么? 忍不住拍了一下头,章奕珵觉得自己被刺激得开始犯蠢了:“问一下夫人,看她什么时候有空……” 红衣惊讶:“少夫人去哪儿了?”居然不在这里么?那刚才少爷在干什么?一个人发呆吗? 章奕珵想都没想:“去旁边的花园看看。” 说着,章奕珵跟在红衣后面出了屋子,没有去找宣云锦,反而做了厨房。 红衣果然在大花园里面见到了宣云锦,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宣云锦站了起来,原本想说现在的话给吞了回去,抬眸看到了院子厨房的烟囱在冒烟:“红衣,你在做饭吗?” 红衣茫然的摇了摇头,为什么觉得少爷和少夫人之间怪怪的?说出来的话总有点不理解。 “没有啊,这个点做饭有点早,今天晚上要红衣做饭吗?”红衣追问了一句。 宣云锦拍了拍手,垂眸抖了抖衣裙上的土壤:“不用了,你去告诉舒公子的人,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就去拜访舒家。” 红衣点了点头,得令离开了。 宣云锦筹措了一会儿,还是回到了院子,果然看到章奕珵在厨房里忙活。 这下倒是让宣云锦有些看不懂了,章奕珵不是在生气吗?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做起吃的来了? 章奕珵刚刚舀了白面,回身就看见宣云锦在门口,冲她扬起一抹大大的笑靥:“回来了?我刚才突发奇想,最近在外面都没能好好吃一顿,晚上吃饺子好不好?” 闻言,宣云锦表情严肃,心下风中凌乱,果然是有够突发奇想的。 这阵子虽然住在外面,可吃吃喝喝的也整天没事儿干,哪里没吃好了? 正文 第四〇四章 是怎样一个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不仅吃好了,还吃得非常好。 甚至会为了一些有口碑的美食,直接换一个伪装换一个客栈。 章奕珵的厨艺很有限,坦白的说,他在这方面的确没有天赋。 但是因为练武的关系,章奕珵臂力增加了不少,在做面食的时候揉出来的面就特别劲道,口感相当的不错。 不过,考虑到宣云锦晚上不喜欢吃面食,章奕珵这才想到做有馅儿的饺子。 看宣云锦站在门口不说话,章奕珵走过去将她拉到面粉盆的前面,宣云锦只觉得快被章奕珵的笑容给晃花了眼。 竟然就那么没有反抗的被章奕珵给搂在了身前,宣云锦面前是面粉盆,低头就看见章奕珵一双好看的手在盆里搅动。 面对章奕珵突来的亲密,宣云锦很有些不自在,撇着肩膀上那张脸,星眸带光,睫毛长卷,粉色清淡的唇,细腻透红的肌肤…… 似乎察觉到宣云锦在看他,章奕珵的脸渐渐染上了一抹粉红。 紧了紧手臂,章奕珵双臂之间是宣云锦柳腰,抵哑的说道:“不要这么看着我,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会吃不消……” 宣云锦哑然,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看他看得发呆了。 感觉背后传来的火热,宣云锦洒然,尴尬的干咳了一声,沉沉的说道:“你不是应该在生气吗?” 章奕珵掺水,揉面,依旧紧搂着宣云锦不放:“一开始的确是很生气的,我一直以为你其实是相信我的。” “后来就想通了,其实当初你说要给我治腿的时候,我也一样没有相信,你肯定也是知道的吧?” 宣云锦眼神一闪:“我年纪不大,对于医术这么专业的事情不相信是很正常的呀?接触到这么多病人,你不也看到了?很多人对于我的治疗大概都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吧!” 章奕珵轻轻点了点头,好看的下巴在宣云锦肩膀上蹭过:“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情,人类都会正常的质疑,我对你的承诺也从来没有发生过,毕竟事关一辈子,你不相信也很正常。” “承诺,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给几次机会,没有到确定我真的背叛承诺之前,不要那么容易判我的死刑。”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但是你总该多相信一分我的人品吧……” 应该感谢那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如果不是想到不要给他们机会,他未必有紧迫感,也未必这么快就想通了个中关键。 难怪,宣云锦看病很少解释什么,面对质疑就是那种你愿意看病就看病,不愿意就离开的态度。 看了你自然而然就会相信,因为自己好了。 否则,说干了嘴也未必能改变被人的怀疑。 宣云锦愕然,话已经说得这份儿上的确不能实在了。 宣云锦只觉心下有一道暖流经过,整个人从四肢百骸到体表毛孔的是暖的。 “我要不是这么做的,我现在还会在这里吗?”宣云锦给了章奕珵一个白眼,肯定早在他腿好之后就已经离开了。 反正章奕珵体内的毒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作,甚至还不知道发作的诱因是什么。 指不定这辈子都不会激活。 而且一般这种潜伏性的毒,发作的时候不会立即毙命,一定要受尽折磨才可能毒发身亡。 所以就算她离开,章奕珵毒发,她也有机会赶过去救命。 章奕珵被宣云锦这白眼看得爽淋漓的,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救了,竟然会认为宣云锦这表情特别可爱,而且有种被理会的激动。 “是是是,这事儿根本就不算事儿,我自己瞎折腾呢!”章奕珵苦笑了一下,想想也是。 看来那几个男人给他的压力还是很大的,不然不会非要折腾这么一下。 “本来就是你瞎折腾……”宣云锦嘀咕了一句,在旁边的清水盆里将手洗干净,开始帮忙揉面。 事情就摆在她的眼前,岂有干看着的道理? 如果自己不动手,宣云锦注意力很容易集中在背后,感受到章奕珵的体温还是有些微微羞涩的。 两个人四只手在盆里揉面,第一次这样做倒也挺和谐的。 章奕珵见宣云锦没有直接不理他,心下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一定是他脑子犯浑了,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宣云锦就一定要做到? 揉完面就任由其发酵,两人一起挑挑拣拣了一些菜和肉开始剁馅儿。 红衣传完话准备回来看看情况,想着两主子的晚饭要怎么解决,没想到会瞧见这么温情的一幕。 红衣不忍心打扰,就悄悄的退了回去,发现阿普还在酿酒,就伸手帮了一把。 章奕珵剁馅儿的时候,佯装不经意的问道:“你觉得容相是个怎样的人?” 宣云锦扫了他一眼:“挺好的呀,他不是你的偶像吗?” “他也是天下读书人的偶像,大梦皇朝历来最年轻的丞相可不是随便说的。”章奕珵挑眉。 宣云锦轻笑:“是吗?不过这次到京城的确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他,若不是他遇见我在流芳石碑作诗,又有心帮我引荐皇上,只怕还不会那么快有结果。” 很多人都以为宣云锦做那样的事情是为了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就算不进后宫也是为了一桩好的婚事。 别人会这么想,宣云锦还不以为然,可当她发现皇上竟然也是这么想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得不说,皇帝真够自恋的,她明明已经表达了自己有夫君的事实好么? 就因为这个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想要召见她。 所以,容相在其中的作用是很大的。 章奕珵挑眉:“既然如此,如果容相没有过年的话,到时候就做一些好的,请他来吃饭好了……” 感谢这种事情就要做了才不会一直记得,章奕珵肯定不希望宣云锦一直惦记。 宣云锦嗤笑一声:“你居然会主动提这件事情,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章奕珵抬眸看她一眼,尽量保持自己的无辜:“难道我就不会提吗? 正文 第四〇五章 细心的男人 宣云锦毫不客气的嘲笑了一把:“是不太像会提的,我以为你会让我不要跟他们见面。” 章奕珵哭笑不得,他有那么独断专制吗:“你觉得这可能吗?如果可能,那我一定要……” 宣云锦挑眉:“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做了三四种馅儿的饺子,两人倒是有闲心一一包好。 看那份量肯定是吃不完的,红衣他们就不用做饭了。 不得不说,在章家做事真是难得的体验,主子的饭不要他们做就算了,竟然还可以尝到主子的手艺,日子舒服得超乎想象。 虽然前段时间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的,现在都已经雨过天晴了。 解元杀人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死者毕竟是一个从五品官儿的孙女,在老百姓眼里已经很大很仰望了。 如此,这一届的解元自然就取缔了。 只可惜,公布的成绩不会重新再排,就等于是没有解元。 没想到读书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杀人,不管是学子考生,还是平民百姓都忍不住一片哗然,一时之间有些沸沸扬扬的。 章奕珵和宣云锦则是放轻松了休息,不再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 章奕珵帮忙把宣云锦一头青丝梳直了,忍不住有些感慨:“说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像经历了灾难掏出来的难民一样,面黄肌肉,头发枯黄,现在想来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宣云锦摸了摸脸:“有那么糟糕吗?” 刚穿越的时候,填饱肚子都是个问题,她哪有时间看自己长得如何? “很糟糕……”章奕珵将人抱到床边坐下,竟然端了一盆洗脚水来,坐在床前要给宣云锦洗脚:“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去一趟京城就折腾得没了。” 宣云锦呆了呆,连忙将脚收了回去:“你用不着这样,你将水都端来了,我自己洗就成了。” 章奕珵轻笑:“你还会在乎这种事情?或者害羞了吗?我想帮你洗……” 宣云锦讪讪的说道:“我怕痒好不好?” 章奕珵也不勉强,坐到了床边:“那你洗吧!” 宣云锦看他不再坚持,这才将脚泡进水里。 章奕珵怔怔的看着,才发现宣云锦的脚好小,就像没长大的孩子的脚。 放在水里就好像过水的白玉,自带一种荧光。 宣云锦没注意章奕珵的眼神和表情,只是突然想到一个人:“对了,我回来这么久,好像都没有看到李又辉?他上哪儿去了?” 按理说,李又辉这么关心章奕珵,不应该完全不出面了啊! 就算李家有什么顾忌,这不是已经洗脱罪名,证明清白了吗? 很多人看章奕珵跟丞相关系不错,还有心凑上来讨好呢! 章奕珵给宣云锦准备了擦脚的毛巾:“李兄被李家派到外面去了,刚知道钦差会来之后,一来他觉得我应该不会有事儿了,二来,李家想要两不得罪,所以找了一个正常的理由让李兄离开了西洲城。” “是吗?”宣云锦挑眉,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李家倒是会做人得很。” “李家是商人,比起舒家来远远不如,他们自然谁都不愿意得罪,就算钦差是你请来的,可那时候不知道是谁,也不清楚是谁的人,所以,未免一发不可收拾,回避是最好的。” 章奕珵倒是理解李家的行为,这并不影响他跟李又辉的交情。 反正,他不是跟李家有交情。 殊不知,这个时候的李家已经后悔了,他们特意将李又辉给派出去,一切顺利都得过年前才回来。 谁知道钦差居然是容相,不是说容相不会离开京城的吗? 更没想到的是,章奕珵和宣云锦跟容相,还有陆荣凯的关系貌似很不错,如果李又辉在,肯定会被介绍给两位大人物的,白白错过了这种好机会。 于是乎,李家老爷子和李又辉的父亲让李又辉的妻子董昕出马,让她去找宣云锦聊聊感情。 董昕冷笑:“当初可以雪中送炭的时候,你们非要将夫君弄走,不然他跟章奕珵来往,现在看到人家好了就想凑上去讨好,我还没那个脸。” 董昕义正言辞的拒绝之后就抱着孩子回自己院子过日子了,不想理会李家那些乌烟瘴气的事儿。 明明都快过年了,还要让她夫君去那么远的地方拿货,迫使他们夫妻分离,连孩子的成长都顾不上了。 董昕自然有所怨言,而且她也知道李又辉一直很后悔,没能帮上章奕珵太大的忙,还因为误会差点耽误了宣云锦的事儿,哪有脸上门去要好处? 所以,原本该去看望的董昕只给宣云锦去了一封信解释原委,这才让宣云锦发现自己忘记了李又辉这个人。 “李兄原本说要给你赔礼道歉的,估计得等他回来了。”章奕珵笑了一声,个人并不理会李家的事儿,他在意的只有李又辉的态度。 “呵呵,马后炮,晚了,我很生气的好不好?”宣云锦想起李又辉那时的态度,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章奕珵笑了笑:“那等他回来,让他好看。” “一定要他好看,还有其他的银子……”宣云锦眯了眯眼,捂进被窝里哆嗦了一下,这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 章奕珵倒了洗脚水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直接塞进了被窝。 宣云锦诧异的发现脚边传来一股热量,好奇的拿出来看了看,这不就是暖水袋吗? 虽然没有现代的精致,还能毛茸茸的卖萌,就是最简单的皮质口袋,可不影响其功能。 “这东西哪来的?以前在县上都没见过呢?”宣云锦看够了就将暖水袋塞进被窝里,眯着眼享受双脚的暖和。 真是有点蠢,这么好用的东西她往年居然忘记做一个了。 “听说是去年流行起来的,东西比较贵,一般人不会花这个钱,不过,一到冬天你手脚都冰冷得奇怪,看能不能暖和一点?”章奕珵跨上了床,将被子给捂严实了,避免热气跑出去。 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章奕珵发现宣云锦自身很容易冰冷,晚上不知不觉就凉了。 正文 第四〇六章 进入舒家 原本以为是外面客栈的棉被不够厚实的缘故,没想到回到家也一样,章奕珵才让红衣去买了几个回来。 章奕珵早就听说过了,女人的身体需要保持温暖,太凉了不好。 从这方面就可以看出,宣云锦的身体以前被败坏得有些惨,现在还没有养好。 “你不是在自己养身体吗?怎么还会这样?”章奕珵忍不住问道。 宣云锦滚到章奕珵怀里,蹭了蹭觉得特别暖和,睡意顿时上涌:“体质已经成了这样,很难改变了。” 说起这个,宣云锦才想起她翻过年就十六了,竟然还没来小日子。 古代的女人只要保护得好,小日子基本都会比较迟,不像现代的各种食物充满了激素,女子身体很容易被催熟了,老初潮的少女年龄越来越小,简直可怕。 古代女子十五岁才及笄,大概会在这个年纪前后,最多缓两三年,要不然嫁人也不太可能怀上孩子。 宣云锦感觉自己会很迟了,这场婚姻一直奇奇怪怪的拖着其实是对的吧! 想着想着,宣云锦就热乎的睡着了,终于没有了半夜被冻醒的感觉。 明明习武之后寒暑不侵,可对于冬天,她总是睡不好,身上太凉了。 有章奕珵在还好些,男人的体温比女人高多了,相当于一个人体大暖炉。 难得一觉睡到天亮还懒洋洋的,宣云锦奇怪的发现脚下还是暖的,这时代的暖水袋保温效果这么好吗? 宣云锦将暖水袋拨弄到手上看了看,虽然都是一样的外表,可她还是能分辨得出,那不是同一个。 宣云锦顿时知道,章奕珵一定半夜去换过了,那么冷的晚上还出了屋子去厨房? 抱着暖水袋,宣云锦蹭了蹭枕头,可耻的有了一种赖床的想法。 章奕珵从外面进来,不由得好笑:“你还不起来吗?不是说要去舒家?” 宣云锦睁开眼睛,精神了一下:“说得对,可大冬天的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床啊!” 章奕珵坐在床边,忍俊不禁:“你明天没事儿可以多睡一会儿,不过,从明天开始,我可能会去西洲学院读书了……” 宣云锦茫然的坐了起来:“这么快?不是该休沐了吗?” 章奕珵点了点头:“书院一直在上课,我是因为这个案子才拖到现在的,舒家跟西周学院说好了,我随时都可以去听课。” “应该还有不到一个月就会休沐过年了……” 宣云锦纠结的起床穿衣出门,被降温的冷风一吹,整个人清醒多了。 因为是去舒家拜访,宣云锦也准备了一些礼物,虽然舒家老头子不算可爱,可好歹要给舒励面子。 跟李家相反,舒家就很庆幸舒励当初一直在坚持帮章奕珵,因此舒励还入了容相的眼,舒家倒是非常的高兴。 尽管舒励还没有考上状元,舒家几个当家做主的男人已经在考虑舒励娘亲扶正的事情了。 宣云锦有些意外的是,她和章奕珵来到舒家,竟然是舒老爷子亲自在门口接待的,这等规格已经最高的了。 原本以为舒家是看重章奕珵,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她,宣云锦有些受宠若惊。 仔细想想倒是明白了,是因为那十三座流芳石碑,舒家本来就是地地道道的书香门第,流芳石碑在他们眼里那是最高的荣誉,自然觉得宣云锦值得浓重的接待。 一听两人带了好茶,舒老爷子立刻让会茶道的婢女当众冲泡了大家品尝,茶过一旬之后,才道宣云锦没有夸张说谎,的确是难得的好茶。 舒老爷子等人禁不住有些庆幸,亏得刚才没有鄙视,不然又要打脸了。 谁说人家家世不好就没有好东西,这种茶明显有银子都买不到的。 舒励一路作陪,等茶喝得差不多了,才找了借口将宣云锦和章奕珵带走,来到母亲的院子。 “多谢舒兄跟西洲书院的院长美言,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容易现在就进入书院了。”章奕珵感谢了一番。 “不用谢,随口一提而已,你以为院长不知道你的情况吗?若是等到容相开口,只怕还更不好做,所以我这一开口,院长就顺水推舟了。”舒励轻笑,那表情就是在告诉章奕珵,院长是个老狐狸,自然不会等到容相去开口。 章奕珵哑然,他其实没打算麻烦容相啊! 不过,若是最后真的没办法,估计也不会浪费错过吧! 两人坐在桌边聊着,舒钱氏则是任由宣云锦把脉,近距离的打量着她。 眉眼精致,面相祥和,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到她,又刚好适龄……果然是个好姑娘,可惜,竟然早早就嫁人了。 舒钱氏在心里遗憾着,却也没有多想。 毕竟宣云锦在流芳石碑的轰动事迹之前,是不可能入得了舒家的眼,除非只是给舒励做妾。 流芳石碑之后,舒家的门槛就低了,左右都是干干脆脆的错过。 宣云锦无视了舒钱氏的眼神,把完脉后收了软枕。 舒励走了过来:“我娘身体怎么样?每次一到冬天就总是生病,连过年都不是很舒服。” 宣云锦淡淡的说道:“以前生孩子亏空了身体,后来一直没有养好,所以比较虚弱,身体抵抗力差才容易生病。” 这些都是女人的老·毛病了。 舒励其实是知道的,他娘生他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外室,生活本来就有些困难。 舒钱氏生完舒励,刚好舒励他爹的正室被查出有孕,一时之间哪里还顾得上外室?肯定嫡子嫡女要紧啊! 舒钱氏生存不易,坐月子没好好坐就出去做工养孩子,病根就那么落下了。 “都是多年的事情,你这孩子就是太过操心……”舒钱氏叹息的说道。 舒励内疚的看着自己娘:“不知道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调养?” 宣云锦点头:“还是可以的,虽然不能恢复如初,可过日子没有问题,不过要扎几针。” 舒励点了点头,跟章奕珵去了院子里。 宣云锦将门窗关上,开始准备要使用的银针。 舒钱氏解开了衣服趴在床上,看着宣云锦的动作,突然开口说道:“如果你的夫君考不上,你会后悔吗?” 正文 第四〇七章 天真的女人 宣云锦狐疑的看了看舒钱氏,坐到床边开始下针,药之气进入舒钱氏的体内,缓缓修补其体内的创伤:“夫人想要说什么?” 很明显,舒钱氏不是要问她会不会后悔的问题? 舒钱氏感觉不到针扎在自己身上,但是她能察觉到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经过,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暖流掠过一段距离,就感觉自己身体轻松了不少。 禁不住想到这姑娘的医术果然不错,一下针就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舒励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有什么情绪,我这个做娘的自然能够猜得到,我这个儿子真的很喜欢你,我就是想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舒钱氏无不可惜的说道,她其实很少见自己儿子有这么喜欢你人或东西。 就连读书也未必是他真的喜欢。 宣云锦轻笑,对这样的话题还真是不意外。 章奕珵隐晦的提到她还可以当什么都没有有听到,可舒钱氏说的这么明白了,实在无法让人忽视。 舒励喜欢她吗?宣云锦自觉完全看不出来,或许舒励对谁都是那样温柔的,反倒让人看不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舒励应该不会想让她知道吧,只是这个当娘的,明显有些坑儿子了。 “如果我是夫人,永远不会当着我的面提这件事情……如果我是夫人,当年为了一己之私,与人为妾,让自己的孩子承受了很多不应该承受的责任,就不会还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在夫人心里,或许夫君真的就是一切,舒公子至情至孝,他为了你努力读书,一定要考这个状元,他也一直担心着你的身体。” “可夫人有为他做什么吗?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住我,你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好好养,我不相信以前舒家给你请的大夫就真的没有告诉你要忌口什么……” “可夫人从来都没有照做,因为那些是你夫君喜欢吃的吧!” 舒钱氏被宣云锦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假象,抓紧了枕头,用力到青筋暴露。 宣云锦看舒钱氏背部肌肉的纹理就知道她多用力。 宣云锦淡淡的说道:“我没有骂夫人的意思,也没有看不起你,因为你是舒公子的母亲,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好歹该为自己儿子考虑一些,而不是一直在挥霍儿子的孝顺。” 舒钱氏觉得这话刺耳,她难道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吗? 舒钱氏是一个人长大的,很多事情都没有人教过她要怎么做,她看到的那些未必就适合她自己。 “你不懂,我当时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与人为妾,真的是讽刺。” “我的确是不懂,到底要怎样的选择,才会不得不给人做妾……但是你现在也没有选择吗?”宣云锦轻笑,说实话,她其实不想学刺激这位。 可刚才舒钱氏说出那样的话倒是刺激到她了,有心帮自己儿子撬别人的墙角,这到底是怎样的三观?根本就不是爱护和关心。 “我只是想给儿子一个嫡出的身份,又没有因此去害别人,难道这也有错吗?”舒钱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还是错,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夫君和儿子连朋友都不存在。 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 有些事情自然不能跟夫君说,有些打算也不能跟儿子提。 “力争上游的想法是没有错,但是你是怎么做的呢?你想要给舒公子一个嫡出的身份,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是舒公子从小到大努力读书,为自己也为你争取的吗?”宣云锦冷笑,第一次觉得舒励这娘其实很傻很天真。 “现在的局面分明就是舒公子赚出来的,我只看到你在用自己儿子的关心去讨好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不顾自己的身体用命去讨好这有用吗?到最后还不是要看舒公子成绩?” 其实宣云锦原本不想说这些的,可舒钱氏拖后腿的方式实在让人惊讶。 难怪舒公子活得那么懂事,真的要逆境才能够养出来。 “我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我能做什么?”舒钱氏有些迷茫。 “女人所能做的事情就多了,一个伟大的母亲甚至超越人的想象,你以为考一个状元真的那么容易?对于舒公子来说,真的就十拿九稳吗?你可有想过这其中的压力?” “不会又多想,至少你可以让舒公子过得很好,不是物质上的,你也可以为舒公子的婚姻努力,至少不要让他成为舒家联姻的牺牲品,你不心疼吗?” 宣云锦就是看不惯舒钱氏被自己男人拿捏得死死的,偏偏结果是舒励在买单。 舒钱氏其实没那么多伤痛,因为都转嫁给舒励了,还有不自知。 宣云锦给舒钱氏针灸完之后,就和章奕珵一起离开了舒家。 没办法,舒家实在是有点过分的热情了,宣云锦很有些不习惯。 也是为了避免舒励有太多的尴尬,两人还是早点离开得好。 等人走之后,舒励父亲到做自己来了,只是不断的埋怨舒励没有将人留住,好歹吃一顿饭,问一问流芳石碑的事情。 舒家几个当家作主的男人认为,那些事情如果真的是宣云锦自己做的,就应该掌握到了某种规律和方法。 如果舒励好好问一下,也知道了这种规律和方法,舒家何谈不兴盛? 舒励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父亲,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流芳石碑比的不是诗词吗?什么时候有什么规律和方法了? 难道说作诗的格律好方法?可宣云锦弄出来的诗各种各样,大家不都看到的吗?想要规律和方法,要不自己去研究? 舒励觉得舒家的想法简直可笑之极。 如果是以前,舒钱氏看见舒励爹过来,并且说什么要求一定会帮腔的,从来不会去想自己的儿子会有怎样的为难…… 就觉得舒励应该好好帮自己父亲的忙,还能在舒家站稳脚跟。 可今天听了宣云锦的一席话,舒钱氏冲击太大,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结果,就用不一样的角度见证了舒家所谓书香门第的可耻。 正文 第四〇八章 不速之客 有些东西一旦看到的角度不一样了,想法自然也就不同起来。 舒钱氏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人有些呆愣,发现舒励他爹离开也没有问她两句,就感觉她不存在一样,忍不住满心都是悲凉。 这么明显的事情,她以前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从头到尾他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啊!竟然还自以为能够帮儿子很多事情…… 宣云锦说得没错,她明明是在拖儿子的福过日子,却不断在给儿子拖后腿,制造麻烦,从来认不清自己。 舒励气得无语,随机发现自己娘亲的反常,连忙安慰:“娘,你不要在意,父亲应该是很着急办事才离开的,他晚上肯定会过来……” 舒钱氏含泪看着自己儿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都已经知道了。” 舒钱氏眼神清明,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舒励这么急切的解释不是为了给他父亲开脱,而是担心她伤心。 自己果然是有眼无珠了一辈子啊! 舒励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娘亲现在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在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 第二天,宣云锦果然如愿以偿的睡了一个懒觉,连章奕珵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清楚。 宣云锦突然就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做,便翻出以前存上的布料,开始剪裁准备做衣服。 说起来也奇怪,两人在一起这么久,竟然从来没有好好过个生辰。 好像每次都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等闲下来,再想起就已经过了。 “啧啧,原本还说这块布料给他做生日衣服,可现在又到做过年衣服了,这花色和布料好像有些不合适,要不要重新出去买一块呢?”宣云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想了一会儿,宣云锦就带着红衣出门了,虽然乔装躲藏的日子也跟章奕珵一起逛了不少街,可有些女人去的地方肯定就不太好逗留。 跟红衣一起就不一样了,很多店铺都可以慢慢挑选。 对于逛街,红衣倒是挺兴奋的,在大街上就左顾右盼,似乎看什么都很稀奇。 宣云锦好笑:“怎么?你们一路上从京城到这里都没逛过街吗?竟然还这么好奇。” 红衣叹了口气:“还说呢,那陆大将军急着赶路,容相也完全没有意义,从头到尾除了睡觉吃饭就是赶路,为了保密还一直不进城,哪有时间逛街啊?” 宣云锦若有所思:“难怪他们来得这么早?” 至少比他们预计的时间早多了,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挺纳闷的。 主要买了一些新出的布料,两人就漫无目的的逛起来,宣云锦豁然发现,红衣根本就是一个吃货。 什么都想尝尝,想要试试,可是肚子不允许。 最终提了一大堆吃食回去,倒是把其他人给乐了。 阿普其实就只离开了半天,他是找了可靠的人将信和消息送回了桃花村,不用自己亲自跑一趟。 不得不说阿普真的是任劳任怨,让他酿酒,他就一天到晚都在酿酒,就很少有休息的时候。 当然结果也是喜人的,青风酒不再限量供应,这两个月的销量真是极好。 知道阿普食量大,红衣将手里的吃食一股脑儿投喂了过去。阿普还以为红衣是专门给他买的,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宣云锦无语,阿普这单纯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在宫里混过的红衣对手? 不过,看两人都乐在其中,她也不好打扰。 但是,宣云锦刚铺开自己的那一摊子,准备好好做衣服,家里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没错,就是宣家几个男人。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宣云锦皱起眉头,顿觉头痛,真是一群阴魂不散的,根本就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她就算再聪明也从来没有想过,宣家的人会直接上门来找她。 “让他们待在会客的屋子,不要让他们乱走。”宣云锦想了想说道:“只有男人没有女人吗?” 红衣若有所思,看来少夫人对这个娘家人可没什么意思,他们一头子热而已:“有一个夫人,一个少女。” 闻言,宣云锦忍不住冷笑,宣家还真是意外,这是全体出动的节奏。 红衣将宣家的人请到第一进院子的会客正堂,尽管什么都没有看到,宣家的人内心也惊了。 没想到宣云锦竟然已经住上了这么宽大的地方,仅仅只是一进院子就比整个宣家大了,无处不精致。 宣宜昕相当震惊,同时也嫉妒得不行。 凭什么,当初那个残废竟然可以过得这么好? 红衣给几人上了茶,就在门口看着,瞧着好像是等着吩咐,实际上是不要这些人乱走。 姚氏也同样惊讶羡慕:“爹,没想到当初的小六竟然嫁得这么好,瞧瞧这茶叶,怕也是不便宜吧!” 姚氏娘家的家境虽然还算不错,可那是相对普通人而言的,根本还享受不来品茶这样的高雅事情,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实际上并不懂。 红衣在门口听得惊讶,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怪不得少夫人说不用太好的茶。 反正好坏,这些人是品不出来的。 果然,宣老爹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这屋子,眼睛里时不时的划过屋子。 他虽然听到一些关于宣云锦的传闻,可从来没想过,宣云锦是真的过得这般好了。 想他们宣家,家底越来越薄,最近总觉得读书有些负担不起了,看来这次来见宣云锦是正确的选择。 宣老爹一开始还不愿意,所以到了西洲城这么久没打听过宣云锦在哪里,现在则只剩下兴奋了。 宣宜昕也不会喝茶,这玩意儿还不如来点好吃的,喝了两口觉得很苦就等得不耐烦了:“宣云锦什么时候出来?她的父兄姐嫂都在这里等着,她倒是摆起谱来。” 闻言,其他人都皱了皱眉,有些后悔不该带宣宜昕过来。 可都过来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家又怎么可能?宣宜昕要死要活都要一起来的。 红衣经历了皇宫的残酷,当初学什么都是最好的,要不是没有银钱孝敬负责人,她早就被地位高的主子挑走了,岂会分到厨房埋没人才? 所以,红衣最会看人眼色,揣摩主子的想法。 正文 第四〇九章 一群极品 面对宣宜昕的吐槽,红衣淡定的看了一眼说道:“这位姑娘,少夫人要管理整个章府,经营每天的开销,那可是很忙的,你们没有拜帖,突然就找上门来,少夫人一时抽不开身是很正常的。” “你们来得突然,还挺多多体谅。” 闻言,宣家其他人就心下一咯嗒,虽然有气,但是不便发作。 宣宜昕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她原本就把宣云锦当成自己的丫鬟使唤,如今宣云锦飞黄腾达,夫君俊美,家境也越来越好,她本来就嫉妒得不行,哪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在宣宜昕看来,这一切原本就该是她的才对,宣云锦算什么东西?她也配拥有这么多好的?早该乖乖奉上才是。 所以,一气之下拍案而起:“你算哪根葱?在这里叽叽歪歪的?爹爹都来了,宣云锦那不孝的还说脱不开身?有事儿也该赶紧放下过来拜见爹……” 宣宜昕也不算特别蠢,一席话倒是将宣老爹拉入阵线,这让刚想说话的宣老爹不得不吞了回去。 红衣心下震惊,这都是一家什么人呢? 如今大臣见皇帝,嫔妃见太后都不用“拜见”,宣宜昕居然张口就是这规矩? “这么说来,要是耽搁了章家的事情,耽搁了少爷的事情,你们宣家会负全责吗?”红衣淡淡的说道,也没说成还是不成。 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群雁过拔毛的主儿,自身绝对是铁公鸡。 红衣就给一个选择,赔偿,还是不赔偿?自己看着办。 听到这话,宣宜昕一噎,没钱没说话底气。 毕竟章奕珵非要他们赔偿的话,估计也不会给什么面子。 “你这丫头倒是伶牙利嘴的,你知道你面前坐着多少个举人老爷吗?就算章奕珵在这里也只能敬着,你倒是好大口气。”宣老大听不下去了,一开口优越感就出来了。 红衣冷笑:“小女子粗人一个,什么都不懂,举人老爷是什么?朝廷那条律法规定平头百姓遇见举人老爷要当官老爷来拜的?” 宣云锦在旁边听到红衣的义正言辞真想给她鼓掌。 举人老爷啊,好了不起,最可笑的是,中了举人的还没有开口,这唯一没中的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狐假虎威。 她算看出来了,宣老大越是自卑就越有表现欲和优越感,好像这样就能显得自己很厉害似的。 不过,红衣的表现倒是真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她显然很理会她对宣家的态度,真不亏是那个地方培养出来的人才。 看来当初没有拒绝她要跟着是对的。 宣云锦还没有走到门前,就听到宣宜昕告状的话:“爹,宣云锦那个贱人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家里的丫头都教得这么泼辣……” 红衣嘴角抽了抽,这到底是一群怎样的家人啊?怎么可能教出少夫人那样芳华万千的人儿来? 宣老爹偏偏还深以为然,觉得宣云锦太嚣张了。 正在几个人脸色难看又拿红衣没有办法的时候,宣云锦终于出现了:“还真是稀客呀,我正忙着呢,你们来有什么事,不是直接说……” 宣老爹好不容易考上了举人,心里正膨胀着,被宣云锦这么无视,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就是你一个做女儿的态度?有没有教养?” 宣云锦冷笑,眼神泛着讽刺:“我有没有教养你这个做爹的难道还不知道吗?说白了,我这不就是后娘养的?难道你们今天来是要跟我扯一下以前的那些事?” 宣云锦说得一点都不含糊,直白的让这些人根本就无法反驳。 宣老爹顿时噎着,刻意忽略掉的以前的那些记忆不由得泛了起来,瞳孔一缩:“可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爹。” 宣云锦笑了:“这只姿态倒是端的不错,难道我还要再说一次我当初是如何被强上花轿的?或者说你们都已经签过的一封断绝书你们都忘记了?需要我现在去交给官府备案吗?” “我还有爹?不是已经被三百两银子买下了吗?” 说起这件事,宣老爹不由得开始后悔,早知道会有今天这种局面,当初就不应该签那封断绝书,也不应该将事情做得那么绝。 一看宣云锦就不是心软的人,跟曾经那个懦弱的女儿完全不一样了。 所谓的亲情,父女感情,在她眼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这两年的日子过得好了,宣家好歹也是一片和谐,至少宣云锦不在,主要矛盾就离开了,宣老爹没有整天听到宣云锦的事情,有些东西竟然直接忘在了脑后。 说真的,要不是宣云锦陡然提及,宣老爹还真的不会想起。 “你看你看,这事儿闹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嫁出去这么久了,大家都远在他乡,我们也只是来看看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宣义孝跳出来打圆场,心下很想给宣宜昕一巴掌。 以为宣云锦现在还是以前那个任由他们欺负不敢吭声的小六吗? 记住上眼药也不分场合,现在宣云锦又不归宣老爹管,跟他告状有什么用,不过就是激发矛盾而已。 不想想他们现在正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宣云锦要是一个好相与的,那天也不会那样问他关于禾蝶的事情。 宣义孝光是想想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是深深觉得现在的宣云锦不好惹。 宣云锦瞥了宣义孝一眼:“我说的话,如果你们听不到耳里,那就赶紧离开去听你们愿意听的话,我不想浪费口舌,说一堆没用的,反正你们也不会听见。” “既然没别的意思,你们人也看了,就赶紧离开吧!你们是一家人,可跟我没有关系……下次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一家三个举人老爷,我可高攀不起,也不需要你们怜悯。” 呵呵,鬼才信他们只是来看看的话。 不管说不孝还是没有教养,不都是在强行攀关系吗? 他们都考上了举人老爷,她又没说要沾他们的金糠啊! 面对宣云锦毫不犹豫也毫不留余地的回话,宣义孝一阵青一阵白,愣在当场。 正文 第四一〇章 言语间的试探 姚氏面对这么不留情面的宣云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上次她们姑嫂三人去桃花村的经历不由得重新回忆起来,想起宣云锦的狠,姚氏忍不住有些发抖。 姚氏完全没有想过,宣云锦面对宣家的男人,包括宣老爹在内都一样的这么硬气。 原来并不是觉得她们几个女人好欺负,而是真的没有什么怕的。 宣老爹被宣云锦气得下不了台,哪里还有脸呆下去,甩袖就准备离开。 宣宜昕非常不甘心:“说什么强上花轿,爹爹和娘给你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你不知道,感恩就罢了,现在还如此的不孝……” 宣宜昕尖锐着嗓子说话,跟梅氏骂人的德性一模一样,真是难听的很,立刻开口打断道:“父亲兄长嫂子都在这里,哪里轮到你来说话?难道这就是父亲口中的教养,那我还真是不敢恭维。” “都给我滚出去,尤其是你宣宜昕,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什么不孝之内的半个字,否则我会不管不顾的将判决书送去衙门备案。” “父亲要是觉得依旧无所谓,非要这么一个女儿带坏我的名声,那么我不介意告诉大家父亲当初为什么会娶我娘,或者我应该找人查一查当初我娘为什么会难产?” “反正最近也经常梦见我娘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不搞明白事情真相,真是有些寝食难安……” 宣云锦淡淡的说道,眯着眼睛看到快到门口的宣老爹陡然停顿的身体,不仅如此,还各种颤抖。 心下一咯嗒,宣云锦顿时增加了更多的怀疑,她娘的死果然不是意外难产吗? 本来只是说到气头上随口一试探,没想到果然有猫腻。 看宣老爹目光阴沉的看过来,宣云锦装着就是不经意的提及,意味深长的说道:“要名声不好,那大家都不要好,宣家那么多举人秀才,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考试?” 宣云锦也是神烦这些宣家的人老是凑上前来碍眼,所以,这次完全不留余地。 宣家的人,不用说目的她都能猜到。 肯定是看到她跟容相关系很好,又跟舒家李家有关系,一为了钱财,二为了宣宜昕的亲事,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宣家的事情她压根儿就不想参合,就想静静的看着他们自己作死,在一旁幸灾乐祸而已。 宣云锦放话狠,可心里自有打算。 一旦涉及到宣家几个男人的考试,宣宜昕再有想法也做不出来。 虽然宣云锦不在乎名声这个玩意儿,可这个世界很在乎。 宣云锦就是笃定宣家不敢说什么,才会堵得他们没话说。 何况,宣老爹本身不干净啊,他赌得起吗? 所以,离开了章府,宣宜昕还一脸的不甘心:“爹,我们就这样走了?宣云锦那个贱人这么有钱,好歹吃顿好的再走啊……” 宣老爹内心充满了惊恐和愤怒,宣宜昕还在耳边叽叽歪歪,心下来气,“啪”的一声就给了宣宜昕一巴掌,直接将所有人都给打懵了。 宣老爹很少动手打孩子的,对于疼爱有加的宣宜昕更是不曾打骂过。 “宣云锦是你妹妹,你贱人过去贱人过来的,你自己又是什么?小六说得对,这就是你的教养?你娘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宣老爹怒吼了一句,沉着脸转身就走。 宣义信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什么话,现在也只是看了宣宜昕一眼,默默的离开了。 宣义孝眼神不善的看着宣宜昕:“就你这个蠢货,早知道就不该带你过来,如果不是你说那些话,以为自己很重要的样子,指不定你还真的可以留下来吃顿好的,呵呵……” 宣老大冷漠的看了看宣宜昕,突然对这个小妹能够嫁得好不抱什么希望了:“根据爹的意思,你的亲事还得仰仗宣云锦,你既然这么看不起她,那就自己去自荐枕席吧!” 宣宜昕呆在章府外,良久都反应不过来。 曾经他们一家人不都是这么对宣云锦的吗?怎么现在就全成了她的错? 宣云锦听着红衣说门口发生的事情,淡笑了一声喝了一口茶,继续准备自己的针线活:“让他们去吧,不用理会,对了,过段时间打听一下,他们有没有离开西洲城?真是让人不愉快。” 一定要确认宣家的人回家过年了,这日子才能安稳。 否则,时不时的跳出来恶心人,过年都不开心。 家里还有梅氏和尤氏,宣家的人应该很快会回去过年吧! 想了想,宣云锦将这一家子抛在脑后,一开始有些起伏不定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章奕珵从书院回来,刚到门口就碰见红衣,忍不住说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红衣眨了眨眼:“少爷怎么知道?” “面带焦急,情绪不安,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吧,跟夫人有关?”章奕珵有些着急,往里面走去。 红衣哑然,少爷果然厉害,简直不能直视:“今天上午,宣家的人来了,少夫人好像有些不开心,少爷待会儿多哄哄少夫人啊!” 章奕珵眯了眯眼:“这事儿还要你说?宣家的人,谁来了?” “一大家子都来了,还有一个女人,说话很难听的。”红衣不太分得清楚宣家谁是谁。 章奕珵立刻知道红衣说的是宣宜昕,不用多说也知道那是没把门的。 冷笑了一声:“夫人说得对,有些人永远不记得教训,非得下手狠一点才行。” 红衣呆愣在当场,有些风中凌乱,少爷和少夫人智力太高,她这个做丫鬟的总是听不懂说话怎么办? 章奕珵满脸堆笑的进了院子,看宣云锦正在小花园给药材浇水,放下书篓走了过去:“我回来了,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宣云锦嘴角噙着笑:“为什么要出去吃?今天什么日子吗?” 章奕珵想了想:“我第一天去书院的日子啊?” 宣云锦哑然:“……”请问,这是什么逻辑? 宣云锦无力反驳,被章奕珵拉着推去换了一身衣服,还真的就出门了。 正文 第四一一章 让人不愉快的一家 宣云锦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轻吐了一口浊气:“你今天去书院感觉如何?” 章奕珵拉起宣云锦的小手:“连百菊山都是西洲书院的产业,西洲书院其实是很大的,我今天第一次进去像个没头苍蝇,差点迷路。” 宣云锦忍俊不禁:“那么夸张?” 她知道章奕珵做事不可能那么没有章法,不过是夸大了逗她开心罢了。 看来,红衣已经将宣家的事情告诉了章奕珵。 难怪要出来吃饭,就当是散散心了。 “你若是有兴趣,随时可以去西洲书院看啊!”章奕珵提议的说道。 “我,去书院?那还是算了吧!”宣云锦对古代的书院不是很感兴趣,以前在所谓的学校待怕了,有心理阴影。 “书院又不禁止女人入内,只是说上课的时候尽量不要去打扰,但是你是例外的。”章奕珵但笑不语。 “为什么?”宣云锦不解,难道章奕珵第一天去书院就拿到什么特权了? 章奕珵嗤笑:“我就知道你会忘记你流芳石碑的事情,你没有放在心上,读书人却都在讨论和震动,书院的院长知道你是我娘子,所以话里话外还希望你去,估计想要跟你探讨一下诗词。” 宣云锦哑然,果然流芳石碑的高度非同凡响,她当时真的玩脱了:“还是算了吧,敬谢不敏……” 听到这个理由,宣云锦越发不想去西洲书院,她才不想探讨什么诗词呢!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对这些并不在意,至于宣家,你不是说不在意他们的吗?为什么还会不高兴?”章奕珵终于问道了正题。 宣云锦轻笑:“很正常啊,任谁被别人找到家里来闹一出都不会开心的,而且,我当时试探了一下,我娘的死或许真不是什么意外。” “而且我也不是不高兴,而是在想其中的事情。” 章奕珵叹息:“那还真够你操心的。” “宣云锦……” 两人正说着,有人突然叫着宣云锦的名字,两人循声望去。 章奕珵不悦的皱了皱眉:“你们还来啊?真当我不存在么?” 宣义信笑了一声,自己都不知道是在笑什么:“不敢,既然碰见了,我有些话想给小妹说……” 宣云锦冷笑:“你小妹是宣宜昕,不是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宣义信苦笑了一下:“看来,积怨果然很深,不是别的,我其实就是想告诉你,爹的目的是想要通过你,让宣宜昕嫁给舒励,或者容墨烨,听说你们关系都很好。” “另外,还想你手里的银子,以及青风酒,爹和大哥的意思,青风酒既然是你的陪嫁,那就该是宣家的东西,你自己小心点,好自为之吧!” 宣义信说完,不理有些呆愣的章奕珵和宣云锦就要离开,临走还回头说了一句:“对了,舒励和容墨烨那边你还是注意一点,借着你的名义行不折手段的事情,我觉得真的可行。” 呆呆的看着宣义信离开,宣云锦纳闷:“他来干嘛的?通风报信?” 章奕珵迷惑:“有这个意思,可他是为了什么?” 宣云锦摇了摇头,宣义信的身体虽然不好,可以往对她也不见得好,说实话,交情不深。 “肖想舒励就算了,竟然还打容相的注意?”章奕珵惊讶莫名:“你那个爹的心思还真是不简单啊!” 宣云锦冷笑:“若是心小,当初又怎么能算计到我娘?” 偏偏一边鄙视她,还一边利用她,这样的极品真是难以理解。 宣云锦琢磨了一下:“宣义信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告诉我,他们会利用我的关系接近两人,然后算计成好事儿?” 章奕珵凝重的思虑:“那的确是可能的,如果他们做出跟你关系很不错的样子,一定会毫无防备。” 宣云锦:“……”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那我们回去吧,赶紧给舒公子和容相去信解释一番,这个锅我可不背。”宣云锦有些着急。 章奕珵拉住宣云锦:“不急,我们现在去找地方吃饭,一般吃饭的地方都有文房四宝可以借用,速度比回去更快。” “而且,宣家离开的时候还在章府外面闹了一阵,内部不和谐,应该没那么快行动。” “容相去了地方上检查政绩,已经不在西洲城里了,舒兄知道一些你家的情况,应该会有所防备的……” 宣云锦皱了皱眉:“这一家人,真是让人难受,居然还考上了,没天理……” 章奕珵轻笑,护着她避开人群进了一家酒楼。 点菜之后就要了一套笔墨纸砚,章奕珵将原委写明了让宣云锦看:“还有什么没写上的,你看看我再加上去。” 章奕珵知道宣云锦不会将她那一手字见人的,自觉帮忙代笔。 宣云锦看了一遍,提了几点,并且重点标注才放心下来。 章奕珵将信塞进信封,给了小二跑腿的铜板,这信很快就送到了舒励手里。 得益于舒励公子神探的名声,西洲城内很多人都认识他,所以问一下就找到了人。 舒励收到信的时候正在大街上和同窗一起逛街,不由得疑惑:“章兄在做什么?” 看完信后,舒励有些啼笑皆非,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个宣家……或许未雨绸缪是对的吧! 舒励内心深处也确实很当回事儿,有了很多的警惕。 他可听说过宣宜昕的可怕,别说娶妻了,就是纳妾招惹都不想要这样的女人。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舒励已经被宣宜昕看在眼里,因为正在看信,就想到了宣云锦,眉眼多了一抹温柔。 加上五官精致,长相俊俏,宣宜昕看一眼就已经痴迷了。 就像当初看见章奕珵一样,似乎都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宣宜昕被训斥了一顿的确很想发脾气,可训斥她的是从来没见过的严厉宣老爹,最后就不敢闹。 回家之后,一家人蹲在屋里商量,也一一将现状给宣宜昕分析了一遍。 分析的时候他们自己也认识到宣云锦的确不同了。 一句话说白了,想要好处,宣宜昕再不满,再嫉妒也只能憋着,谁让当初她寻死觅活的不愿意嫁去章家? 正文 第四一二章 相遇了 虽然他们一开始就是算计嫁宣云锦的,可害怕宣宜昕表现不对劲,让人提前发现了端倪就没告诉她。 谁知道宣宜昕知道后以为真的要把她嫁了,还差点大闹一番。 不管初衷是什么,都不能否认宣宜昕打心底不愿意嫁去章家。 这些人倒是没有想过,如果当初真的是宣宜昕嫁了,估计也没章奕珵什么事儿了,章越本来就看中了宣宜昕的美貌,等着迎娶呢! 退一万步说,宣宜昕就算最后真的成功嫁给了章奕珵,她不会医术,章奕珵就不可能完全好起来,又怎么可能重新参加考试呢? 很多事情他们就是自己想得太好了,根本就是非宣云锦不可的。 宣云锦和章奕珵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那还不是他们俩努力的结果? 这些人只看到了他们俩的好处,完全不知道艰苦奋斗的过程。 就连宣云锦当初都是被章奕珵当成挡箭牌的,宣宜昕那样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得到章奕珵全心全意的爱恋。 跟宣云锦说的一样,宣家的人很多时候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听自己想听的,其他的东西他们不知道,也不会去考虑。 宣宜昕被宣老爹打了一巴掌,又被几个哥哥挨着诉斥了一顿,蹦跶的人生总算是老实了下来。 不得不说,在这个家里,宣宜昕还是最怕宣老爹的。 老实下来之后,终于听进了大家的分析。 宣家所有人都希望宣宜昕嫁得好,以此获得更多的好处。 宣宜昕年纪已经不小了,她自己也挺恨嫁的,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爹爹和哥哥都中了举,筹码大大的增加,自然要选个好的。 在这一点上,大家的目标空前一致,自然齐心协力。 眼看临近年关,宣老爹急着回去,就速度定下了几个目标,等宣宜昕的事情定下来,他们就要回去好好准备这个年。 宣宜昕记忆中有章奕珵的俊美,虽然因为宣云锦下药在家待了半年,可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容易忘记。 毕竟她并不知道当初下药和被打一顿就是因为章奕珵和宣云锦,还以为那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加上章奕珵现在混得那么好,宣宜昕对章奕珵的印象深刻起来。 不过久未见面,宣宜昕对章奕珵的容貌到底有几分模糊,突然见到舒励的美男形象,以及有她喜欢心动的温柔,一颗心立刻就加速到停不下来了。 所以说,宣宜昕心里的人瞬间被替代,同时对宣老爹选的人特别满意。 这一次,宣宜昕再想不到章奕珵这个人了,满心都是对舒励的痴迷。 宣义孝讽刺的一笑,就知道宣宜昕闹着要见一下人选,结果肯定是这样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其实宣家知道的消息都是宣义孝去打听的,上次被宣云锦摆了一道,最后还被宣宜昕看光了不说,竟然还嫌弃他那条毛毛虫好丑。 气得宣义孝一口老血现在还没吐出来,后来审案子那天,宣义孝和另外一个嫌疑犯都先被衙役看管起来,等待容相随时召唤。 后来没有用上才作罢,也以为如此,宣家才会问宣义孝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怕宣义孝惹上了官司,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考上了三个的。 宣义孝为了将自己和禾蝶的事情压下去,避重就轻的抛出宣云锦的事情,果然成功吸引了宣家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才有了后续计划。 起初,宣老爹也是不相信的,他不信宣云锦和章奕珵能够过得这么好,可稍微查一下就知道宣义孝没有说谎。 整个过程中,唯一人在,可从来没说过什么,只看着一家人折腾的就是宣义信。 虽然他跟宣宜昕是双胞胎,可这妹妹是个什么德行再清楚不过了,根本不可能成为贤妻良母,男人怎么可能喜欢? 何况,宣宜昕那张脸在西花镇是漂亮的,可在西云县就不显眼了,何况是西洲城? 宣义信不太明白自己爹和哥哥都得了什么魔怔,竟然那么肯定宣宜昕可以靠姿色摆明一切…… 宣义信不以为然的扫了两位哥哥一样,或许宣老爹是真心觉得宣宜昕要嫁得好,然后两全其美,这两位哥哥就不一定了,估计只考虑了好处,根本不管宣宜昕的死活吧! 反正没人听他的,他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之所以会告诉宣云锦,让她多防备着,不过是希望宣宜昕能吃到教训,对自己更加实际一点。 可现在看来,他想太多了,宣宜昕被宣家养得心高气大,哪里可能醒悟? 果然,宣宜昕带着痴迷:“这就是传闻中的公子神探,看起来很儒雅,一点都不吓人啊!” 闻言,几个大男人都有些噎着,宣宜昕闹着要想看目标难道就是因为想得不够好? 以为能破案的都是什么五大三粗的人物?人家靠的就是脑子好不好? 要不然“公子”二字是怎么来的? 不提宣宜昕的奇怪思维,舒励看完信之后,又若无其事的跟朋友一起逛街,只觉得被人惦记,好像心底有点毛毛的。 舒励的朋友还调侃的说道:“就是今日进书院的那个章秀才?他的夫人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流芳石碑事件?” 舒励点了点头,真心有点理解宣云锦为什么不愿意出名了,确实是负担,比他只在西洲城出名还严重。 “真是看不出来呢,下次有机会一定要结识一下才行……” 送完信,宣云锦就放心了,舒励和容墨烨都是聪明人,提醒了不至于还中招吧,否则,她真是要操不完的心。 心安理得的跟章奕珵吃过晚饭,逛了一会儿街就准备回家了。 走到主干道的交界处,却意外看到神奇的一幕。 宣宜昕果然还是出现在了舒励面前,并且柔弱无骨,楚楚可怜,好一朵迎风飘曳的小白花。 宣云锦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宣宜昕,还以为她不会呢,搞了半天,宣家真是教育得很好,不是不会,而是不会再她面前这样子才对。 不得不说,这女人要是身在现代当个演员,绝对是影后级的人物,演技真好。 舒励今晚上刚接到信,内心的警惕是满满的。 正文 第四一三章 有点矛盾体 没想到宣宜昕这么快就行动,在交叉口故意撞到舒励,硬生生坐到了地上,那样子不像是假的。 舒励没有见过宣宜昕,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乍一看跟宣云锦真心没有相似的地方,所以警惕归警惕,宣宜昕表现真实,要怀疑也不容易。 宣宜昕没有演,摔地上是实在的,为了面前这个男人,再怕痛也生生忍耐了下去,只是两只大大的眼睛盛满了水雾:“好痛……” 舒励有些尴尬,走也不是,上前扶也不是,有些后悔没有让小厮跟着了:“姑娘,你没事儿吧,还能不能起来?” 宣宜昕将不满压在心底,眨了眨眼,可怜兮兮的看着舒励:“公子,摔实在了确实很痛,小女子痛得没有力气……” 宣宜昕无意的伸了伸手,那意思很明显,要舒励扶她一把。 就在宣宜昕装可怜的时候,一只玉手从旁边伸过来,毫不客气的抓住宣宜昕手臂,一点不怜惜的用力将人给提了起来。 宣宜昕看到宣云锦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来气,被用力拉起来,没有防备的顿时扯到了痛处,差点尖叫出声。 可人站起来,视野也一样,宣宜昕看到舒励的脸,生生忍了下去。 宣云锦将宣宜昕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她肯定痛得不行,还特别佩服她能忍下去。 宣宜昕暗道不好,立刻给宣云锦使了个眼色,挤出一个笑容:“这位姑娘,谢谢你搭把手。” 宣云锦冷笑:“宣宜昕,你没病吧,眼睛抽了没看清楚我是谁?早上才在我府里闹了一通,骂了我好几句小贱人,现在想当不认识了?没门……” 宣宜昕到底是哪来的底气让她配合不认识?她就是来破坏的好不好? 相比较起来,舒励都比这女人重要得多,宣宜昕还是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舒励一听名字,脸色变了变,立刻倒退了好几步,顿时又君子的觉得不太好,讪讪的拳头抵唇咳嗽了几声。 章奕珵则听到宣云锦说宣宜昕那样骂她,还在章府,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来上次在西云县的一顿打,这女人果然还没长教训。 宣宜昕气得跺脚,顿时知道这件事情不能继续下去了,可舒励这反应明显是听信了什么,不甘心的上前一步:“舒公子,你一定是听信了宣云锦的什么话,她污蔑我,根本就不是真的,小女子听闻了你的事迹是真心仰慕你的……” 宣云锦大笑一声:“开玩笑,舒公子的名头享誉整个西洲城,仰慕公子的名门望族,千金小姐就多了,说到底你不也是乡下丫头?你的仰慕值几个钱?” 宣宜昕怒火中烧,瞪着宣云锦:“你这个小贱人再乱说……” “啪”的一声脆响,宣宜昕脸上实实在在的挨了一巴掌。 宣云锦和舒励都一脸惊异,怔怔的看着出手的章奕珵。 真是没想到,章奕珵这巴掌当真快准狠,宣宜昕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章奕珵扭了扭手腕,冷厉的看着宣宜昕,眸带杀气:“小贱人叫谁呢?你们今天到章府,真当我不存在是吗?你无法无天的叫了几声小贱人,我还欠你多少巴掌?” 看章奕珵杀气凌然,宣宜昕顾不上生气,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最终,宣宜昕觉得自己势单力薄,有些害怕就转身泪奔了。 章奕珵一阵气闷,一瞬间还真有种杀人不犯法就好了的想法。 宣云锦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章奕珵对“小贱·人”三个字特别在意,直接就伸手打女人了。 舒励则是惊讶得不行,男人,还是读书人,不打女人是很多人坚持的骄傲,可在章奕珵这里似乎完全不存在了。 可看到宣云锦眼睛晶亮的看着章奕珵,那神情似乎很喜欢的样子,舒励心下一窒,似乎懂得了什么。 原来有些坚持和君子之道,在所爱之人面前其实微不足道,只要她喜欢,章奕珵真是将宣云锦捧在了手心里,听不得别人骂宣云锦不好。 被宣云锦嘱咐了几句,三人就告别分开了。 舒励呆了呆,还听到章奕珵和宣云锦的谈话。 宣云锦有点小兴奋:“阿珵,你打女人啊?” 章奕珵一噎,诺诺的说道:“该打,没见过那么口没遮拦的女人。” “哈哈……”宣云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高兴:“可是我不喜欢,当然,不是说你打她的事情,有些人就是欠抽,我不喜欢你打她,却也等于接触了她的脸。” 宣云锦拉起章奕珵的手,掏出手帕擦了擦:“回去好好洗洗,你是我的,就算是为了我出气也不许碰她。” 章奕珵忍俊不禁,难得听到宣云锦这么宣告主权的话,真是忍不住开心:“好,下次我记得带手套。” “额……那肯定也不痛了吧!” “那我用别的东西?戒尺?树枝?” 听到两人越来越远的话,舒励眉眼一舒,柔柔的一笑,回身回了舒府,见了自己母亲突然将这个场景说了一遍,问道:“……娘,如果是女人心底最直接的想法,是开心?还是觉得这个男人不够君子?” 舒钱氏柔柔的看着自己儿子,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发生在那位宣姑娘身上,仔细想了想才说道:“会开心。” 舒励觉得答案不出所料:“可是为什么呢?” 舒钱氏浅浅一笑:“因为所有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对自己才是独一无二的温柔,对别的女人君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种温柔,容易让人会错意。” “君子,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种温柔?”舒励怔怔的,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舒钱氏轻笑:“只有想了才会有彬彬有礼的态度,那位章公子应该很在意宣姑娘吧,因为疼爱,所以顾不上会对别的女人怎么样,别的女人,都不在意。” “既然不在意了,那为什么还会知道彬彬有礼?肯定按照本身的心情行事。” 舒励呆了呆:“是这样吗?” 因为舒励遇见了这么一出,宣云锦突然发现宣家的男人还是很有脑子的,竟然知道利用初遇,避免她提前在两人面前打了招呼。 正文 第四一四章 不是巧合 宣云锦顿时觉得一封信不保险了,就凑到章奕珵面前:“你会画人物肖像吗?” 章奕珵瞥了一眼宣云锦:“我才不要画她呢!” 瞬间猜到了宣云锦的用意,立刻表达了拒绝。 宣云锦哑然,觉得也对,就自己默默弄了一只炭笔,画了一幅小的素描,再次让章奕珵找人寄给容相。 于是乎,容相收到信是一前一后,相差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看着那巴掌大的肖像画有些意外:“这是宣姑娘画的?” 那属下顿了顿:“属下不知。” 容相挑眉,这倒是从来没见过的画法。 与此同时,章奕珵先表达了惊讶:“这样画画倒是挺好的,简单几笔,神韵倒是特别好,任谁看了都不会认错。” 这样的画,跟毛笔比较起来,真的是太像了。 宣云锦学过法医,还学过刺绣,法医里面的人物肖像素描是必修课,方便画嫌疑人罪犯特征的。 刺绣里面,大幅的刺绣一定会有事先描花,所以,这画画功底倒是这么练出来了。 可听到章奕珵的好奇,宣云锦大囧:“那是我不会用毛笔画画好吗?就只会这个。”或者说,她只会硬笔,毛笔那软趴趴的她用了肯定成鬼画符。 章奕珵不由得笑了:“会一样就很好了,夫人,见你作画很快,不如给为夫来一幅?” 宣云锦:“……大晚上的,深更半夜你让我给你画画?” 章奕珵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好吧,等空了再说,一定要心境足够。” 两人窸窸窣窣的洗白白躺了床,章奕珵突然说道:“我今天好像看到了禾蝶那个表哥回来了,身上有用剩下的香蜡钱纸和祭品,应该是去祭拜了禾蝶。” 宣云锦眯着眼没有睡意:“说起来,我一直很奇怪,禾蝶死的时候手里为什么会有她表哥的腰带扣碎片?” “这点,我问过宁轻,九月九那天禾蝶跟她表哥见过,刚好被宁轻看到了,这也增加了宁轻的怀疑和杀意,不不过根据宁轻的说法,禾蝶和她表哥似乎闹得并不愉快,她表哥要离开,禾蝶在阻拦,无意中将她表哥的腰带给扯了下来,腰带扣摔在地上就碎了。” “禾蝶表哥怒不可及,直接就走了。” “似乎宁轻看到禾蝶将腰带扣的碎片给捡了起来,还放在荷包里,心里嫉妒,就在禾蝶死之后将碎片塞在她手里,其余的扔进了水潭底,这个自然不好打捞。” 宣云锦挑了挑眉:“这么说,宁轻一开始就打算了若是事发,就找人背黑锅?选定的人选是禾蝶的表哥?” 章奕珵轻轻的嗯了一声:“只是没想到,官府根本就没有调查,我就替他背了黑锅,原本以为时间过去那么久,案子已经尘埃落定,没想到突然之间还有反转。” 翌日,章奕珵如昨天一样的时间出门,却没有急着去书院,而是来到宣家租的院子附近。 可奇怪的是,宣家所租的院子已经有旁人进进出出,似乎在清扫着什么。 “这什么情况?”章奕珵不明所以。 “宣家今天早上好像已经离开了西洲城,我刚刚得到消息,有些奇怪的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舒励从章奕珵背后冒出来,也有些不解的看着陌生人的院子。 “离开了?这么简单?”章奕珵不解,上前询问从里面出来的人:“这位仁兄,这昨天还住在这里的人呢?” “哦,你说那一家人啊,退房离开了啊!明明一开始还说会住到过小年之前的,结果突然就说不住了……”男人说着有些郁闷。 毕竟刚开始说好的,他就不会再找其他的租客了,结果突然离开,他完全措手不及好吗? “你是这里的房东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改口不住了?”舒励温和的问道。 “听说,是他们女儿今早上出门,结果运气不好,遇见受惊失控的马,直接就被撞飞了,整个人昏迷不醒,这西洲城的大夫太贵,要回去看伤吧!”那人摇了摇头:“真是搞不懂,若是受伤严重,就该好好休养,竟然舍不得银子,还真是……” 章奕珵和舒励会意的对视一眼,宣家的确没有太多银子了,原本打算估计是想从宣云锦拿一些的。 结果,这意外来得措手不及,原本的计划肯定全部搁浅了。 不过,这真是意外吗? 见章奕珵看着自己,舒励坦然的说道:“这可不是我做的。” 章奕珵轻笑:“我知道,那也不是我做的。” 舒励性子温和,昨晚上虽然受了一点刺激,可还不会那么急切的做这种事。 至于章奕珵,有些想法,但是还没来得及,没看他一大早就过来了吗? 所以,手段这么干净利落,又有足够人手操作的人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舒励自然也想得到,轻笑说道:“看来,能够坐年轻的丞相,也不可能简单到哪里去?” 章奕珵郁闷的摸了摸鼻子:“丞相也不能抢我的事情做啊,明明是我的责任……” 说罢,两人停顿了一下,对视了一眼。 舒励立刻打哈哈:“呵呵,我们说了什么吗?” 章奕珵附和:“嗯嗯,什么都没说,那只是马受惊而已,这大街上马来马往的,每年都有那么几次,不值得稀奇,就看个人运气了而已。” “是啊,看来宣大小姐运气实在不太好,惊马伤人也是有赔偿的,居然走得那么快……”舒励嘴角抽了抽:“哦,章兄,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去书院吧,迟到了可不好。” “对对对,好歹才第二天去书院,可不好迟到,舒兄,请!”章奕珵礼貌的说道。 舒励立刻还礼:“章兄,请。” “请……” 刚才被问话的人再一次从院子里出来,就看见两人酸儒得不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啧啧,这两书生没毛病吧,一大早的遇见一出又一出,看来流年不利,得抽空去拜拜,菩萨保佑……” 宣云锦起床就听到了宣家离开的好消息,知道宣宜昕再次遭难了,情况未明,心下高兴却也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巧。 正文 第四一五章 某个隐患 “少夫人,宣家回去了,感觉整个西洲城的空气都新鲜了,终于可以放心过日子了。”红衣极为感慨:“说实话,就算是京城的千金贵女,公主郡主都暗地里肖想丞相大人,可从来没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打主意的。” “也幸好这里是西洲城,如果是在京城,宣家那姑娘绝对不可能活着回去的。” 宣云锦哑然,果然女人之间的争斗很恐怖。 但是现在宣云锦却不希望宣宜昕有生命危险,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章奕珵做的,跟舒励和容相都脱不了干系,不管初衷如何,也都是替她出气了,可不想谁会因此摊上人命官司。 “果然,容相就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最佳夫婿吧!”宣云锦轻笑,要人有人,要权有权,要钱还有钱,无处不完美。 “对啊,太后娘娘虽然只有圣上一个儿子,自身并没有公主,可先帝有不少公主呢,如今适龄的也有不少,都想嫁给容相。”红衣无比八卦的说道:“只可惜,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答应过容相,容相的亲事需要他自己点头,不能随意赐婚。” “这点太后娘娘都是清楚的,虽然总是给公主们制造一些机会,可也不好逼容相真的娶了公主。” 宣云锦眯了眯眼,看红衣眼睛尽量的样子,忍俊不禁,果然无论是谁都需要一定的精神娱乐。 红衣以前就在御膳房做打杂宫女,竟然也知道这么多传闻。 虽然不论真假,可总是有迹可循。 容相的权利,还真是超乎想象的大。 “这么说容相真的要娶公主吗?不是说娶了公主之后,驸马不能理朝上的事情就会变成闲职?”宣云锦淡淡的说道:“皇帝舍得容相这么一个左膀右臂?” 红衣呵呵一笑:“像容相这样的男儿,那肯定是公主下嫁啊,必定不会单纯的尚公主。” “公主下嫁?”宣云锦动作顿了顿,她仿佛记得那个青悠公主就是下嫁的公主,打听的时候,怎么听别人从口中说起有些不屑呢? “对啊,青悠公主就是下嫁的,驸马还是大理寺卿,破案很有一套,做得有声有色的。”红衣果然提到了青悠公主。 “那为什么我打听的时候,旁人说起青悠公主,似乎对她下嫁有些看不起?这应该是不好的事情吧!”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红衣掩嘴一笑:“少夫人不知道,这公主下嫁的驸马也是要看人的,容相这样的,别人只会羡慕,听说青悠公主当初要下嫁的驸马是一介白身,而且忤逆了先帝,舍得一些代价才求得这场婚姻的。” “舍得一些代价?什么代价?”宣云锦想不明白,现在看青悠似乎并没有什么损失啊! 等等,青悠公主嫁人多年没有孩子,那个有避孕效果的香囊? 脑子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宣云锦哆嗦了一下,当初一时善念,该不至于牵扯到什么事情上去了吧! 坑爹呢,她就是一个乡下小丫鬟不是? 红衣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听别人这么说的而已,青悠公主的相公是后来考上的进士,然后外放了几年才回京做了大理寺卿。” 宣云锦郁闷的想了想:“外放的时候,青悠公主也跟去任上了吗?” 红衣:“没有,听说是先帝不许,毕竟公主这个名头在任上也得被人敬着,听说先帝的意思是让驸马自己锻炼,不要借公主的光。” “而且,因为先帝的关系,太后娘娘和皇上都不太喜欢青悠公主,她出嫁后也很少进宫了,所以……” 所以问题就大了,宣云锦苦笑了一声,太后和皇上都不喜欢的人,她却帮忙医治,甚至让青悠公主怀孕了,总觉得……这会是一个很大的把柄啊! 青悠公主的那只香囊,从公主当初的神情和话语中可以猜到,那可能就是先帝或者太后赐给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想让这位怀孕,宣云锦这是……怎么想都有点捅了马蜂窝的味道。 幸好上次去京城她多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打听寻找青悠公主,否则,事情指不定得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果然,很多选择都是一念之间,现在想想都后怕。 宣云锦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摸了摸怀里的御赐令牌才算安心,大不了当初接生的功劳就还回去好了,谁让自己当初嘴贱又手贱了? 人嘛,总是要为自己行为负责的,哪怕她当时什么都不清楚。 傍晚等章奕珵回家,宣云锦说起了自己的忧郁,总觉得要防备的大人物又多了一个了。 章奕珵这才听宣云锦说起当初那贵妇可能就是青悠公主:“不知者不怪,其实找你说的那些事情,皇上真的算圣明,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不知情的事情就迁怒吧!” 宣云锦咬了咬筷子:“谁知道呢,万一这是先帝的意思呢?到时候总得有个背锅,反正,也得小心点,总觉得皇家的事情很不靠谱。” 皇帝整天君无戏言也可以说变就变的,何况其他?区别只在于找个什么理由罢了。 章奕珵给宣云锦夹了菜,安慰的说道:“经历了一次波折,你太杞人忧天了,公主就算有什么动作还是明面上的人,包括那个大理寺卿的驸马,如果断案真的有一套,自身做人肯定就有很强的原则。” “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人,总比我那个现在还不知道的幕后强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歹还有一条忘恩负义的底线,淡定一些。” 宣云锦轻笑:“说的也是,我果然对这些皇室家族,大官世家的有些过敏。” 因为她总是容易想得过于黑暗。 可让她不那么想,又完全不放心啊! 真是蛋疼的皇权社会,官官相护。 “你这么说,将来我若是做了大官,你岂不是也会讨厌?”章奕珵忍俊不禁的说道,看宣云锦的表情,真是恨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 宣云锦哑然:“那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啊!既然避让不开,总得去适应的不是?” 正文 第四一六章 给你画一幅 听到这个回答,章奕珵还算满意,好歹宣云锦没说让他自己去当官的话,证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为此,宣云锦也不再想青悠公主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至少现阶段,皇帝和太后肯定不知道青悠公主和宣云锦认识,同时青悠公主养好的身体是宣云锦的功劳。 日子如白驹过隙,跨过十一月就到了十二月。 慢慢的,过年日子一天天近了,与此同时,大街的年味儿也越来越浓厚。 十二月十五这天,西洲书院终于休沐,努力辛苦的学子们终于不用大早上的冒着冷风去上学了。 宣云锦觉得自己在家只觉得手冷,若非练武有抗性,只怕连筷子都握不住了,那些读书人还怎么用笔写字? 章奕珵从书院回家,第一时间摸了摸宣云锦的手,果然一如既往的冰冷,忍不住皱眉:“冷成这样你也没感觉吗?让你放火盆也不愿意?” 宣云锦眨了眨眼:“就算是无烟的炭也有一定的味道,我难受。” “那手炉呢?热水袋呢?”章奕珵斜眼看着宣云锦,总是有那么理由,竟然宁愿冷。 宣云锦忍俊不禁:“我要用手做事,那些东西拿在手上一放下就忘记了,等我想起已经冷了。”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辜啊! 看着宣云锦无辜的小脸,章奕珵真觉得自己气不起来,你要让她多穿一点,肯定说什么不好活动之类的理由,想想也是醉了。 “真是让人操心……”章奕珵无语。 从书篓里掏出几本话本书,章奕珵粗声粗气的说道:“抱着手炉看书总不需要做太多事情了吧,要不窝床上,要不去榻上,你选一个。” 宣云锦完全没有被吼的自觉,笑嘻嘻的拿起话本看了看:“不会又是穷书生,富家小姐的戏码吧!什么武林女侠,大家公子的我也看得想吐了,就不能写点新颖的东西?” 章奕珵无奈,宣云锦看得越多就越挑剔,可所有人都写这些,那也没办法:“这些都是我挑过的,这本据说还不错,很多同窗都看过有提到,空了我也准备看看。” 宣云锦接了章奕珵挑出来的一本,敢情那些读书人也都是不安分的,似乎越有学识其实越愿意接触更多的东西,愿意去打破所谓的规矩。 宣云锦这才注意到话本的名字竟然叫“午夜的哭泣”,终于有别于那些情情爱爱了。 “不要告诉我,这其实是个鬼故事?”宣云锦打了个寒颤。 她虽然不怕鬼,但是抱有一种敬畏好不好?她前世基本都不看鬼故事的,任凭别人说再好看。 就连大名鼎鼎的聊斋,都只知道那几个拍成影视的经典故事。 具体怎么写的可不清楚。 章奕珵换了一身家居服,看宣云锦一脸不敢翻开的表情,忍不住好笑:“你会害怕鬼故事?完全看不出来啊!” 宣云锦挑眉:“我倒不是害怕鬼故事,而是不想看这类的故事,你需要跟我剧透一下么?” 章奕珵一把将犯懒的宣云锦抱起放榻上,整个人也坐了上去,软软的身子入怀,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不是都很介意剧透吗?” 宣云锦迟疑了一下:“你可以用一句话解释。” 章奕珵哭笑不得:“一句话概括,这是一个用鬼神之说来掩盖杀人真相的故事。” “咦,敢情还是推理的么?”宣云锦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看。 章奕珵扭头看红衣将热水袋和手炉都送了过来,连忙塞到了宣云锦手里,另外一个用被子捂到了她脚下:“你很喜欢这些破案的故事?” “最爱,没有之一,哈哈……”宣云锦笑了一声,古代可是很少见的。 都更加喜欢写无脑的情·爱,受闺阁小姐和无聊夫人的追捧。 “曾经你还说自己写呢?”章奕珵把玩着宣云锦纤细的手指,真是越来越珠光圆润了,就是骨骼好小的感觉,又没几两肉。 “算了,我还是更喜欢看,自己写未免也太累了,尤其我那一手字,不仅不好看还很慢,一本书那得写到什么时候去了?”宣云锦嘀咕一句,证明自己有自知之明。 看完一页,宣云锦要翻页,抽了抽手却不见章奕珵放开,无声的回头望了他一眼。 章奕珵不满宣云锦注意力都放到了故事上,根本不让她继续看下去:“空了再看,要吃饭了。” “额……”宣云锦觉得心痒难耐,这都要吃醋是什么鬼?故事本不是他自己买回来的么? 最终,宣云锦还是没有拗得过章奕珵的死皮赖脸,放下了故事本,被章奕珵拉着吃了饭,又扯到画画上面去了。 宣云锦一直不愿意动手,章奕珵倒是心血来潮,说要给她画一幅,为此还让宣云锦特意去换了一身漂亮衣服。 章奕珵亲自动手给宣云锦挽了一个飞天髻,仔细的戴上一些首饰。 “快过年了,去挑一些好的首饰吧……”章奕珵才发现宣云锦根本没几件。 宣云锦看了一眼快空掉的首饰盒,感觉整个头重了不少:“说起来,太后娘娘还赏了我一箱精美首饰呢,可惜太重了,路途上不好拿,我就存在了京城的银号里。” 宣云锦不敢说自己随身携带了大部分,当初容相和陆荣凯一大堆人看她没有行李,她还特意去银号存了小部分,做戏做全套。 主要这些东西存银号是要根据价值收费的,她其实只存了几件不太起眼的,那费用都让她心疼了一把,全部存进去,很可能她会承受不住保管费。 毕竟,这就是没有必要的花销。 章奕珵点了点头:“顺利的话,明年我们去京城就可以取出来了。” 好不容易打扮一新,宣云锦按照章奕珵的要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心里其实有些担心。 想想曾经在博物馆里看过的那些古画,那人物明明只分男女,五官根本没太大的区别,感觉都胖胖的。 当然,每个人物的气质和意境才是重点,让人能够好好分辨。 宣云锦真不知道章奕珵会把自己画成什么样,相处这么久就没看他画过。 正文 第四一七章 烟花寺抽签 说实话,真不想做那种脸谱化的人物,可看章奕珵兴致高昂,也不好败了兴致。 宣云锦只得配合,看章奕珵将颜料全部铺开,才纳闷的问道:“既然是这么坐着,你画你的,我为何不可以看书?” 她总得找点事情吧,模特明显不是那么好当的。 章奕珵抬头,走到宣云锦面前,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你可以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不能看书,只能看我。” 说罢,转身回到桌前准备开工了。 宣云锦错愕的看着章奕珵,不太理解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想了一会儿不由觉得还是算了吧,跟一个自找醋吃的男人计较什么? 宣云锦也算体验了一把模特的经历,躺着是不累,章奕珵也没要求她完全不能动,最后竟然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自知。 等宣云锦睡饱了醒过来竟然已经第二天早上,禁不住无语。 那身衣服,头上的重量级首饰都被去掉了,难怪越睡越舒服。 手脚发软的穿戴好出门,宣云锦去了章奕珵的书房,却没有看到什么画,忍不住郁闷,成品到底是怎样的? 章奕珵拿着书去大花园早读,因为距离的关系不会吵到宣云锦,回来就看见宣云锦在书房里晃悠,忍不住笑了:“找什么?” 宣云锦控诉的看着章奕珵:“画呢?好歹是画的我,总的给我看看吧!不然怎么知道你把我画丑了,还是画美了?” 章奕珵笑了笑:“你本来就很美……” 宣云锦哑然,这是什么广告?怎么听到有点耳熟呢? “我收起来了,现在我们要出门去,没时间让你看了。” 宣云锦怔了怔:“今天是什么日子?出门上哪儿去?” “不是什么日子,不过李兄回来了,他带着夫人约我们一起去烟云寺,正好出去散散心吧!”章奕珵拉着宣云锦就往外走。 宣云锦狐疑的看着章奕珵:“老实说,你是不是把我画得特别丑?然后不敢拿给我看?” 章奕珵彻底被逗笑了:“你猜呢?” 宣云锦呵呵,这男人突来的恶趣味都是打哪儿学来的? 不过,这会儿宣云锦也不计较,只要那画在书房里,她就不愁找不到。 神识的扫描能力,不用挖地三尺她也能发现,哼…… 坐上马车出门,很快就见到李又辉和董昕。 碍于李家的算计,最近董昕和宣云锦没有见面,可有书信来往,倒也没觉得书院。 宣云锦原本不打算理会李又辉的,不过李又辉这个人精,一见面就极为慎重的给她道歉,还说要在舒励的见证下给她倒茶道歉,诚意满满,还真是让人没法无理取闹。 “为什么要在舒公子的见证下倒茶?”宣云锦不明所以。 “因为当初我说李兄误会了宣姑娘,他一直不觉得就立下了这个对赌……”舒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才发现四人面前不知不觉停了一辆马车。 舒励掀开车帘,温柔的眼神扫过四人:“李兄,别来无恙啊!” 李又辉揉了揉太阳穴,神色其实有些疲惫,不过见到朋友之后,还是感觉身心放松。 宣云锦恍然,看到舒励搬开的马车车帘里还有人,变好奇的说道:“舒公子也要去烟云寺吗?” 舒励怔了怔:“也?这么说你们也是了?我娘想去上香,我陪她走一趟而已。”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一步,李兄那一盏茶我还等着的……”舒励笑了一下,放下了车帘,让马车先行。 毕竟有舒钱氏同行,舒励也不好聊太多。 宣云锦嘀咕:“为什么都要去烟云寺上香?有什么风俗吗?” 董昕笑了笑:“你想多了,其实就是趁着过年之前,选个自己喜欢的日子去拜拜而已,求个心安。过小年之前两天一定很多人,现在的话,人还少一些,不是特别的风俗。” “这样?”宣云锦有些意外,随大流的跟着去了烟云寺。 不得不说,当初的西花寺已经修建得很霸气了,跟眼前的烟云寺一比就什么都不是。 到底是一洲府郡闻名的烟云寺,地盘,香火,僧人等等,远不是西花寺能比的。 好在宣云锦也算见识过京城附近的寺庙,不会觉得太过惊奇。 上了烟云寺,燃香拜菩萨,吃过斋饭后,抽签游玩了一下,一群人就下山了。 李又辉瞄了一眼章奕珵的签:“上上签?珵弟,你这是要高中的节奏啊!” 董昕一脸羡慕的看着章奕珵,毕竟要抽到上上签是很不容易的:“章公子抽到上上签了?恭喜恭喜。” 章奕珵嘴角微勾,将那只签收入了袖中,看着旁边还在抽签的宣云锦。 旁人都以为他在求科举,殊不知他在求姻缘,上上签,他自然很高兴。 宣云锦抽了一支签,扫了一眼笑道:“果然是上上签,阿珵,明年你要好好考啊!签文虽然好,可也得靠自己努力。” 董昕凑上前一看,果然还是上上签,敢情这里所有上上签都到这小两口手上了不成:“你也是求科举?替你相公求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是啊!” 实际上宣云锦不想抽签,只不过董昕很热衷,盛情难却就随意抽了一支。 “两只上上签,一定中……”李又辉高兴的说道。 章奕珵看了看宣云锦那只签,嘴角勾得更加灿烂,握着手中的签文紧了紧,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否极泰来了。 不过,其他的并不重要,只要关于宣云锦的签文是真的就好。 李又辉和董昕虽然没有抽到什么上上签,可也是极好的,心情自然就爽了,下山的时候心情都在飞扬。 “刚才喝了太多神水,我想去一趟茅房,你们等我一下。”董昕有些着急的说道。 她对这个地方熟悉,自然知道哪里有茅房,还不至于在露天下解决。 三人看着她急切的背影,李又辉哭笑不得:“那什么神水,为什么要喝那么多?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宣云锦笑了笑:“那神水里面有润肠的东西,可因为是冷水,最多拉一拉肚子,可拉过之后反而会很舒服,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正文 第四一八章 容相的危机 因为添加的东西很淡,所以基本喝过的人都很难察觉出来。 宣云锦那舌头肯定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所以这神水果然对身体有好处吗?”李又辉惊讶的说道。 宣云锦意外:“你从小到大都到烟云寺也不知道情况吗?难道你有看到因为喝这种神水就出问题的香客吗?” 李又辉限额了像:“那倒是没有,只不过以为这种什么神水就是普通的山泉,一直以为它原本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大家能够感觉到效果,只不过是心里因素。” 所以突然听到还真的有作用,哪怕作用甚微,也多少有点惊讶。 “看来,这些佛寺为了嚎头,还是做了一些实在事情的。就好像西花寺的那个,效果好像特别明显才名声大振。”章奕珵想起西花寺的西花甘露,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 李又辉点了点头:“西花甘露,的确很有名的,当初夫人怀不上孩子,还去求过,但是并没有应验。” 现在他当然知道原因了,可当时不清楚啊! “人的心理暗示的确是很强大的,所谓的神水也有一定功效,西花甘露……”宣云锦笑了笑:“当初你还带我特意去看过的,我还走近了那个水潭,你可还记得?” 章奕珵想了想,点头确认。 当时宣云锦去看了水潭,正好衙役就来找他们了,后来发生了杀人事件就将这事儿给忘记了。 “所以呢,那个西花甘露是什么情况?”章奕珵都有些好奇的问道。 宣云锦轻笑:“当初我们不就觉得很奇怪吗?那个水潭附近居然种了那么多仙人掌?” “的确,你当时也说,那个地方不适合种仙人掌的。”章奕珵点头。 “秘诀就是那仙人掌,清热解毒,散瘀消肿,健胃止痛,还有一定程度的镇咳效果,包含了不少功效,那些和尚时不时的将仙人掌扔进水里,我看到那水潭下面有一层仙人掌。”宣云锦轻笑:“西花寺不是有一个医术很高明的和尚?” “他应该运用了一些办法,还用仙人掌配制了一些东西才人为制造出那甘露的。” 李又辉哑然:“果然有些东西说穿了就不稀奇了,还真以为有什么菩萨显灵呢!” 很显然,仙人掌弄出来的东西应该没有让人怀孕的效果,所以在西花寺去求子是没用的。 正聊着这些寺庙的显灵事件,董昕突然从远处跑了过来,神色有些惊慌。 “不就是上个茅厕吗?怎么慌慌张张的?”李又辉不解的问道,等董昕走近还扶了她一把,不然肯定跌倒在地。 董昕喘了一口气:“我刚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说……” “说什么了?”宣云锦疑惑的问道,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说容相很快就要回西洲城,要拦路截杀什么的。”董昕有些颤抖,觉得这种事情很可怕。 截杀?三人呆了呆。 “你不是去上茅厕吗?为什么会听到这样的事情?”宣云锦不解:“你确定真的听明白了吗?这么重要的事情,说话的人为什么会这么不顾场合?以致于被你听了去?” 宣云锦一连好几个问题,董昕因为着急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又辉想了想说道:“珵弟和弟妹有所不知,那个茅厕原本是一个茶棚,就在路边上,后来没有人再在哪儿做生意,就那么荒废了下来。” “可能因为上山下山的路程有点远,很容易让人三急,茶棚因为有遮掩的地方就被人改成了茅厕。” “如果不急是很少有人过去的,四周又安静,地处偏僻,倒是很适合这种事情接头。” 宣云锦和章奕珵恍然,要是这么说的话倒是能够理解,谋财害命,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到处嚷嚷? 宣云锦见董昕很害怕,安慰的说道:“你有没有看到人呢?或者说那些有没有发现你?” 董昕摇了摇头:“我当时听到声音本来还不在意,后来发现他们谈话的内容不太对劲,我也不敢动,等人都走了,四处都安静了,我才敢出来……” 难怪董昕说是去茅厕倒是花了不少时间,还以为地方比较远呢! 见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地方,四人上了马车往回走。 董昕在李又辉的安抚下也慢慢安静了下来,李又辉不确定的说道:“容相身边有军队保护,还有近侍,就算遇见刺杀应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吧?” 李又辉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问他们用不用得着管这闲事儿。 章奕珵摇了摇头:“让我想想……” 发现宣云锦上马车之后就没有说话,章奕珵握住她的手:“你想到了什么事情吗?” 宣云锦轻嗯了一声:“离开京城的时候我才知道,,容相好像很多年没有出过京城了,外人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章奕珵和李又辉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 “的确容相很少离开京城,特别是新皇登基之后,差不多五六年了,一直没离开过,不过,作为丞相,皇上的左膀右臂,肯定不能随便离开吧!所以这方面的传闻不曾听到……”李又辉想了想说道。 宣云锦点了点头:“可当时听皇上的口气,还有容相自己也承认了,他好像有一个厉害的仇家一直在虎视眈眈,那个仇家在京城不敢动手,可容相离开京城就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所以说,这次来西洲城,表面上陆大将军是来管理军部要务的,实际上是为了保护容相。” 章奕珵皱了皱眉:“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么说的话,容相岂不是真的有危险?”李又辉惊异,没想到自己夫人上个茅厕都能上出问题来。 “李兄,容相他们目前在哪里?”章奕珵沉默了一下问道。 容相去地方巡查,可就不像来西洲城的路上那么隐蔽。 不管是没有被查的地方,还是西洲城的官员和家族,肯定会关心容相的去向。 所以,容相的行踪是公开的,稍微用点心,有点人脉都能知道。 正文 第四一九章 镇子的来历 “这个不太清楚,我昨晚上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说其他的事情。”李又辉坦然的说道。 刚回来就急着约章奕珵和宣云锦出来,也是以为了赶紧给宣云锦道歉。 有些事情拖久了,可就很难解释清楚了。 原本恶意的想法都变成了解不开的结。 “李兄,看你也疲惫得很,就赶紧回去休息吧,顺带问一下这件事,让人给我来个信儿就好了。”章奕珵提议的说道。 李又辉皱了皱眉,看向了宣云锦。 宣云锦挑眉:“你道歉的诚意我已经收到了,至于斟茶的话可以改天,不用急在一时。” 如此说好,马车正好进城,双方就分开来行动。 回到章府没有等多久,李府就来人了,告诉了他们一个地点。 “观星镇?一个很有名的地方啊!”章奕珵轻笑,找来了西洲府郡的详细地图:“我们现在出发,快马加鞭的话,或许半夜能到镇子上,要去吗?” 宣云锦点了点头,让阿普去牵了小黑和小枣出来,以它们的速度或许还能早一点。 “现在的情况看来,送信说不定会被截胡,如果让那些截杀的人知道了计划泄露,可能会修改原定计划,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还是去一趟吧!”宣云锦解释了一番。 章奕珵笑了笑,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他也不希望容相真的出什么事情。 至少在幕后黑手的对付上,他们还是同盟,这一点很重要。 容相代表了皇帝,幕后黑手身份再高能高出皇帝多少?至少皇帝算得上一根粗大腿了。 “那也不多说了,赶紧走吧!”章奕珵拉着宣云锦出门。 现在是中午时分,城内人多,肯定不能策马狂奔的。 宣云锦抽空问了章奕珵一些问题:“观星镇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会说很有名?在哪些地方有名了?” 章奕珵哭笑不得,宣云锦的问题好像有点多。 “观星镇是一个建立在山顶的镇子,就像这些寺庙一样,地势很高。”章奕珵缓缓的说道:“当然,一个镇子的规模肯定比寺庙要庞大得多。” “传说中,观星镇是传奇军师夏侯扇出世成名的地方,当初在他那个朝代,他就是在观星镇观察星象,预知天下走势和未来,从而选定了千古一帝,成就了王朝的霸业。” 宣云锦恍然,夏侯扇是这个世界备受追捧的一代传奇军师,地位和传说堪比前世的诸葛孔明。 历史歌功颂德,所有的故事话本都将这个任务极尽的神话了。 很多记载的经典战役都出自夏侯扇的手,受后代世世辈辈追捧。 “正因为有这些事迹,所以那个镇子改名叫了观星楼,原来叫什么已经没人记得了。” “镇子上有很多观星塔,有原本就存在的,也有后人建的,总之,那是一个有名的地方,很多人都慕名而去,瞻仰夏侯军师的风采。” 章奕珵轻笑:“说起来,我从小就在西洲府郡的范围内长大,却还没有去过观星镇,真是遗憾。” 宣云锦顿时明白,所谓的观星镇,就是除了一个夏侯扇这样的名人,所以成了名胜风景区。 “这么说来,容相也可能是为了去瞻仰夏侯军师,特意去的这个镇子?”宣云锦懂了,西洲府郡最有特色的地方,既然来了,有机会肯定要去。 “观星镇自古以来,被无数文人墨客,名声君主光临,并且留下了很多的诗词笔迹,对于读书人来说,是个有无限吸引力的地方。”章奕珵道:“容相很少出京城,那更多的地方他也没有去过,遇见观星镇这种闻名天下的特殊镇子,会想要去看看,这很正常啊!” “哦……”宣云锦点了点头,她其实也觉得很正常,只是不知道观星镇的情况。 “等等,小黑好像不那么愿意我骑它?”章奕珵翻身上马,发现小黑有些躁动,很怀疑如果宣云锦没在现场,这马肯定把他掀翻在地。 宣云锦看了一眼小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总算安静下来了:“乖哦,小黑,乖乖带你男主人飞奔……” 章奕珵听得黑线,敢情宣云锦都是这么养马的?偏偏还真的有奇效,让人无言。 搞定了小黑,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去了观星镇。 骑在小黑身上,章奕珵才深刻的体会到小黑的速度是有多么惊人,脑海中不断闪过千里驹,万里驹这种名词。 真不知道宣云锦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小黑?特逆天了。 倒是小枣,知道宣云锦从马商处买的,可那个马商看到枣红马之后都彻底不敢认了,如果他有一匹这样的枣红马,那肯定当成镇店之宝,非卖品。 两匹马都有章奕珵完全没有料到的速度,两人确确实实的飞奔到观星镇,才发现天色都还没有完全黑透。 宣云锦相当惊奇的看着观星镇果然建立在一桌山的山峰上。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绝对无法想象,这一座山其实很高,但是,山峰上面一截全部端掉了。 镇子就坐落在那偌大的山峰切面上,地盘也相当的宽。 当然,最重要的是,山峰即便是被切掉了一大截,那高度也不会比附近的山低,远看就觉得惊奇,近看的话如果有恐高症一定会觉得惊吓。 这么多年,观星镇因为地理和夏侯扇的名声,不断发展和扩充,镇子边缘几乎已经扩充到山峰切面的边缘了,也就是说,在这个地方,观星镇已经不可能再扩大了。 好在观星镇本身的地盘就不小,宣云锦粗略看了看,西云县的规模都比不上这么一个镇子。 难怪章奕珵总说这是一个特殊的镇子。 上山的路被修葺得很好,所以两人骑马也一点没有阻碍,赶在天色黑透之前进了镇子。 可是,在住宿的时候却遇到了一点麻烦。 镇上的客栈居然都住满了?感觉人气特别火爆的样子。 问到第五家客栈都完全没有客房,章奕珵纳闷了:“大过年的,大家不该回家过年吗?怎么镇子上还这么多旅客?” 正文 第四二〇章 人气爆棚的镇子 那掌柜无奈的笑了笑:“还不是因为容相的行程,马上就要到这观星镇了,很多人为了一睹丞相的风采,早早就在镇子上住下,原本要离开的也不走了。” “别说你们现在才来,镇子上的客栈,三天前就没有房间了,昨天为了住宿的事情,有一波人还跟有些客栈的客人发生了很大的冲突,差点制造出大规模的打架事件。” 章奕珵咋舌,千算万算,可从来没有算到容相的人气竟然这么高。 容相,加上观星镇的名气,这效应就有些夸张了。 “跟有些客栈的客人,难不成那一拨人跟很多客栈的客人发生冲突吗?不止一家?”章奕珵疑惑的问道,心下警惕。 “是啊,那一波人来的人多,别说大家的客栈都有客人,就算没有客人,镇上最大的客栈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住下,现在的人追捧仰慕的人还真是疯狂啊!”掌柜忍不住摇了摇头,搞得原本的淡季,突然一下就红火起来。 虽然可以多赚钱,但是他们未必会高兴,这大过年的,谁不想一家人能够多多团聚,带着孩子家人去放松玩耍?然后一起置办年货,好好的过一个热闹的年? 眼看除夕一天一天的近了,马上就要过小年,还得招呼工作上的事情,那心情肯定不是那么愉快, 当然咯,有银子入账还是能让人舒服的,所以观星镇的生意人虽然有点遗憾,却也希望容相能够赶紧来,再为观星镇的传说添一笔。 宣云锦听到掌柜的话,不由觉得好笑,这种感觉好像是在吐槽那些脑残粉。 章奕珵眯了眯眼:“那一拨人有没有住在镇上?” 掌柜的摇了摇头:“因为天色还早,就只留下了几个人,其他人都下山去了。” 宣云锦看了章奕珵一眼,知道他现在怀疑这些人可能就是杀手,但是,一个人若是真的有杀人计划,不该低调得恨不能自己有隐身技能吗? 为什么还要跟人这么激烈的产生冲突?闹得全镇子皆知? “不是说三天前就没有房间了吗?那些留下的人又怎么办呢?”章奕珵还真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哎哟,这位客官,你的好奇心也真是重,观星镇历来都是本地人在经营,这些客栈也不例外,游玩旺季的时候,镇上这几个客栈哪里够住啊?那多出来的客人都是住在平民百姓的家里。”掌柜态度也不算差,好歹仔细的解释了。 “观星镇上的平民百姓,谁家没有几间招待客人的房和被褥?那都是干净的,虽然接待的人少,但是跟客栈也差不多,而且主人家的手艺好,还能尝到地道的美食。” “有些懂行情的人来观星镇还刻意不住客栈的,不过全镇都是统一价格,住百姓家里也是一样的钱。” 宣云锦听得一愣一愣的,看来,这观星镇的旅游事业还真是发达。 平民百姓竟然也有特色吸引人,然后赚取外快。 只因为自家房间肯定没有客栈多,招待的人更加有限,才不好招待人数多的团体。 章奕珵嗤笑一声:“说这么多,掌柜一定有介绍的好地方对不对?” 宣云锦哑然,敢情掌柜说这么多还是为了推销?这技巧真是高啊! 掌柜笑了笑:“小的爹爹的兄弟的儿子的妻子的娘家哥哥家里口碑向来不错,最近哥哥娶了一房媳妇,勤快爱干净,做吃的手艺不错,二位要不要去看看?距离此地也不是很远。” 宣云锦和章奕珵:“……”不得不说,长见识了,如此拉拢客源真是厉害。 见章奕珵同意了下来,掌柜立刻让小二带他们过去,他客栈住满了,客人随时都需要服务,根本就走不开。 观星镇在夜晚倒是把自己装扮得好像天上的星星,大街上全是各种各样的趣味灯笼,不仅光线很好,而且非常有气氛,好像其他城里的花灯节,特别漂亮。 走到半路上,章奕珵突然问道:“小二哥,这么说,容相还没有到观星镇吗?” 小二戏谑的笑了笑:“你们也是来看容相的吗?自然还没有,据说要晚一点,或者明天早上才会到。”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所以他们这么急赶过来都是为了哪般? 人家容相都还没有到啊! 李家给的信息不准确,还是只给了他们一个容易确认并遇见的地点? “那这么说的话,那些凶手未必就会在观星镇动手啊?这么多人……”宣云锦低声说道:“我们在这里等有用吗?” 万一那些杀手在容相到观星镇之前动手呢? “说的也是,才从观星镇出去有好多条路,我们并不知道容相是从哪条路过来,贸然去寻找只怕要错过。”章奕珵皱了皱眉:“也怪我没有细问,李兄这次办事儿可不靠谱啊!” 换位思考,如果他们是杀手,也宁愿在没人的地方埋伏,也不会在镇子上动手吧! 除非,那些杀手并不顾及普通人的命。 “不管掌柜说的那一拨人到底是不是杀手?如果要说在观星镇动手还是可能的,在镇子上,有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杀手们可没有什么可忌惮的,但对于容相来说,肯定要分配人手去保护百姓。” “这样一来,大大减少了容相自身的防御力,这比无人区硬拼更容易暗杀成功。” 章奕珵若有所思的说道,越发觉得观星镇指不定是幕后黑手的选择地点。 宣云锦愣了愣:“这么说的话,那凶手真是毫无忌惮,胆大妄为了。” 杀手杀人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任务,很多人自觉也不希望被别人看见,杀容相的人竟然只是为了增加刺杀的几率就完全摒弃了暗处行事的作风,可见这人是很任性的。 说话间,小二带着他们到一家院子面前,看起来房子新建不久,还挺精致的,应该就是所谓娶媳妇才修的吧! “张哥,张嫂,有人借宿,我给你们带客人来了。”小二敲了敲门,扯着嗓门喊。 章奕珵想到什么又开口问道:“那容相所住的地方你们已经留下来了吧,大家都知道吗?” 正文 第四二一章 将军的实力 总不可能让容相去借宿民家吧! 小二回头:“那是当然的,就是镇子最大的那个客栈啊,现在一个客人都没有,就等着容相来了。” 张哥夫妻俩很热情的走了出来,招呼章奕珵和宣云锦进了院子。 宣云锦无意中回头,还看到张哥给了小二铜板,看来这跑路费和提成也是正常的事情,观星镇发展这么多年,产业链肯定完善。 当然,这是人家的交易,跟他们的关系不大,自然没必要一定去理会。 姓张的大哥家里果然很干净,张嫂直接带他们进屋,都打扫得一尘不染的,经得住考验。 “你们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我们家是新建没多久的,准备的东西可都是新的。”张嫂看了看章奕珵,又瞧了瞧宣云锦,一时之间有些无法评定两位客人之间的关系。 明明很融洽,却又觉得不像真正的夫妻,张嫂虽然才为人妻不久,可很明显知道这种感觉。 “一间就可以了,这是我夫人。”章奕珵坦然的说道。 张嫂诧异的看了看宣云锦,自然也不好仔细深究客人的问题:“这个时间点,客官若是急着赶路,应该还没吃东西吧,想吃点什么吗?” 章奕珵都不了解的地方,宣云锦就更不知道了。 好歹章奕珵还算听说过的:“听掌柜说你们这还有什么特色的美食?若是有空就做些来吧!” 闻言,张嫂忍不住笑了,吃的东西肯定不能白提供的:“说是特色美食,也是观星镇这么多年发展过来的,你们就放心吧,我的手艺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说着,张嫂乐呵呵的出门去厨房了,张大哥提了一壶热水过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到做吃的需要点时间,得耐心等待。 同时还拿了茶叶过来,觉得章奕珵和宣云锦应该是会喝茶的。 章奕珵将水壶放在小炉子上,拈起几钱茶叶正准备放到茶杯里,却突然动作一顿,将茶叶放到灯光下看了看,有些意外:“果然在民家住宿很容易碰到惊喜啊!” 宣云锦本来没注意到章奕珵的动作,听到他这么说才看过来:“是好茶?” “跟你一样,估计是在山中采摘的自然野茶,原料似乎很不错,就是炒茶的手艺比较稚嫩,欠缺很多的火候。瑕不掩瑜,尝尝鲜也不错。”章奕珵心情好了一丝丝。 闻言,宣云锦倒是多了一分期待,等章奕珵泡好就迫不及待的吹了吹茶沫子,浅浅的沾了一口。 这个时代的东西那么多的工业污染,只要无毒的东西都可以放心品尝。 当然,就算是有毒的,对宣云锦来说也未必不可入口。 “那个陆荣凯的功夫是不是很厉害?”宣云锦放下茶,突然问道。 章奕珵将水壶放回火炉子,犹自坐了下来,拨弄了一下茶盏盖子:“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宣云锦挑眉:“先前提到小枣,我就想起那个叫马刚的马商,或许你没有见过,当初在凌风客栈的事件中遇到过的,就是那个明明不举还特别蹦跶的男人……” 章奕珵哑然:“看来,这西洲城的地盘还是很小的。” “当时我向他买马,他向我求医,正好各取所需。”宣云锦轻笑。 “然后呢?这跟陆大将军功夫厉害不厉害有什么关系?”章奕珵有些不解。 宣云锦邪笑:“因为想到了马刚的情况,我就不会忘记平西侯世子和知府,可如今这三个人都恢复正常了,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我还给陆大将军来了这么一招。” “可上次他们刚到西洲城,我就发现陆荣凯自己解开了,突有所感而已。” 章奕珵哭笑不得,宣云锦这话真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不过,仔细想想,章奕珵神色间多了一抹警惕:“你为什么会对他出手?” 宣云锦哑然,她好像暴露了什么吗? “他们一群人的速度太慢了,离开京城之后我不想跟他们一起慢悠悠的,就想自己离开,结果陆荣凯不同意就打了一场,当然……我其实打不过他,趁他不备而已。”宣云锦有些愤然。 章奕珵听到这件事情还真有点惊喜交加,惊讶陆荣凯果然有别的想法,喜的是宣云锦急着回来还是为了他。 “你怎么没说过?”章奕珵嘀咕了一句。 宣云锦一噎,无辜的说道:“我没有说吗?我以为我说过了。” “你没有说!”章奕珵肯定的说道。 “哈……这种小事早就忘记了,你还没跟我说陆荣凯的实力呢,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宣云锦眨了眨眼,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章奕珵无语,可转念一想,小事儿就小事儿吧,不放在心上自然最好。 “具体的情况,一般人肯定不会清楚的,堂堂陆大将军,多年前就能一个人面对百万雄师,哪能没点底牌?其实很多人都在猜测陆荣凯的实力达到了何种程度?”章奕珵缓缓的说道:“五年前,新皇登基他就失踪了,自然没法说清楚。” “不过,有人说过,五年前的陆荣凯是一柄出鞘的剑,那重新出现的陆大将军就是带鞘的剑,看着反而没有五年前那么锐利逼人,多了许多的平淡和无害。” “你觉得这样能理解吗?” 宣云锦眯了眯眼:“五年的隐居生活足以让他返璞归真的意思吗?看来,比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章奕珵挑眉:“可以这么说,能理解就好。” 想起陆荣凯只守不攻的招式,还得顾及不能伤害到她,宣云锦顿时觉得深不可测。 她那点拳脚功夫恐怕根本就不够看吧! “当然,陆大将军的很多技巧和招式都是打仗练出来的,或许更加适合打群战,单打独斗或许没有想的那么神,肯定不弱就是了。”章奕珵皱眉想了想说道。 “说的也是,真的要那么强,当初在桃花村又怎么会被杀手所伤?”宣云锦点头认可。 “那个啊……应该是有心算无心,陆大将军完全没有想到会有杀手发现他吧,而且还会那样穷追不舍,然后在山里,指不定还有乘人之危的嫌疑。”章奕珵明显想得更多。 正文 第四二二章 诡异的事件 宣云锦顿时不耐烦去推敲,反正她知道自己的那一招对陆荣凯没用就成了。 就是不知道陆荣凯用了多久才解开自己的情况,如果让宣云锦知道那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甚至当时宣云锦的背影都还没有完全消失,会不会想泪奔? 殊不知,陆荣凯那些年也是从尸山尸海中滚过来的,加上武功的关系对自己身体特别了解。 宣云锦一出手,陆荣凯立刻感觉到了异常。 加上宣云锦当时出手仓促,留下的内力根本无法跟陆荣凯比,自然就很容易。 以为堂堂大将军跟平西侯世子和肥腻的知府是同个档次吗?还需要当事人提醒才能发现不对? 张嫂果然做了不少好吃的美食,因为快过年了,家里存货很多,章奕珵和宣云锦也算大饱口福。 就在填饱肚子,快要吃完之际,张大哥居然特意来告诉他们,容相进镇子了,并且已经入住镇上最大的客栈。 张大哥和张嫂一副你们是容相粉丝,就赶紧去围观吧,迟了指不定什么都看不到了的样子,让章奕珵和宣云锦微微有些蛋疼。 估计是那小二说的吧,服务太好了,原来也会成为负担,让人哭笑不得。 章奕珵看两房东说得兴奋,暂时放下了心,至少容相在来之前不会遭遇那群杀手了。 “这么说,那些杀手还真的现在观星镇闹事儿?”章奕珵表情凝重。 两人没有如房东夫妻想的那样急着出去,现在外面肯定人山人海,根本就无法靠近,更加别说见人了。 “难怪从吃饭开始就听到外面热闹之极,应该是都跑去围观了吧!”宣云锦好笑的说道,甚至带着一丝同情。 好好的一国丞相,怎么就感觉好像成了被围观的猴子呢? 被宣云锦吐槽的“猴子”,这会儿的确有些不耐烦,甚至有很多的意外:“观星镇怎么会这么多人?就算我的行踪不是秘密,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围观吧,把本相都当成什么了?” 小和偷偷一笑,难得看到自家少爷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对外总是气定神闲的:“少爷,我打听过了,好像是观星镇原本的旅客听说你要过来就没有走,加上闻讯而来的一些人,镇上几天前就住满了。” 容墨烨看了一眼小和,扭头看向桌子边淡定喝茶,衣襟隐隐有露出包扎血迹的陆荣凯:“那是来杀我的,你没事儿凑那么前作甚?看看现在,挂彩了吧!” “而且,观星镇人这么多,竟然大多外人还都是为我来的,你说这些人不回家好好过年,看我一眼能当饭吃吗?” 陆荣凯冷笑一声:“你那些话是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你是钦差,我是保护钦差的,若是不能平安带你回京,我拿什么交代?” “至于外面那些人,容相大人魅力非凡,就算不是京城也能引起轰动……” 容墨烨瞪了陆荣凯一眼:“说都是什么鬼?” “我就不信你不觉得诡异,很显然刺杀的事儿还没完。” 两主一仆正说着,有人瞧了瞧房门:“丞相大人,章公子和宣姑娘求见。” 闻言,屋里的三个人都忍不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领会到门外人说的是谁,主要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家一点点准备年货,谁没事儿还往外面跑。 所以,太过意外了。 容墨烨看了陆荣凯一眼:“让他们进来,陆荣凯,你不需要回避一下吗?” 陆荣凯放下茶杯,讽笑了一句:“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要回避?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到了西洲城之后,你特意将军部的事情扔给我,除了偷懒以外,还是让我离开西洲城。” 军队毕竟不是驻扎在城里的,陆荣凯要去处理事务,自然就一直没出现在宣云锦面前。 容墨烨似笑非笑:“好心没好报,一念成魔,我只是觉得,你没有见到人,或许还能安生一些。” 他做那样的事情就没有回避过陆荣凯,知道他其实很明白的。 若是陆荣凯真的不愿意,也不必坦然接受他的提议和命令。 事实证明,那样的回避也是陆荣凯自愿的,在路上虽然说得凶狠,还有各种不甘心的理由,可真正站在宣云锦面前,还是不忍心打碎她的幸福吧! 因为一切的基础都在于,宣云锦对章奕珵不是完全无心的,否则,这个兵痞哪里可能忍到现在? 陆荣凯没有回答容墨烨的吐槽,因为人已经进来了。 小和人精的在门口迎接,顺口问道屋内两个男人其实很想知道的事情:“章公子,宣姑娘,真是好巧啊,你们怎么也会在观星镇?” 虽然观星镇距离西洲城也就是一两天的路程,可到底实在外面啊! 宣云锦冲小和笑了笑:“当然是专门过来的,其实我们进观星镇就在天黑的时候,只比你们早一点。” 容墨烨开口:“专门过来的,为什么?” 顺手让两人坐下聊,突然感觉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却还摸不着头脑,真是令人不爽。 宣云锦眼神在两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陆荣凯冰凉的脸上顿了顿:“看来,我们来晚了吧!” 听到这话,章奕珵也看到了陆荣凯的脸色苍白,明显有些失血状态,忍不住皱了皱眉:“今天早上我们在烟云寺山下无意中听到有人暗中商讨要对容相不利,得知容相回来观星镇,本来想要通风报信的,没想到还是晚来了一步。” 容墨烨若有所思:“烟云寺?” “对啊……看样子,那些人已经动手了吗?那我们一直觉得观星镇有危险是错觉?”宣云锦奇怪的说道。 明显感觉观星镇有人在布局,莫非都是他们想多了? 容墨烨沉吟了一会儿:“不是错觉,在你们进来之前我们还在说这件事情透着诡异。” “问题就在于,观星镇是原本的计划,后来我觉得或许有点扰民,就取消了来这里的想法,毕竟已经趋近年关,我并不能确定过来会是什么时候?” 正文 第四二三章 什么样的仇恨 闻言,章奕珵和宣云锦大感惊讶,立刻发现了其中都不对劲和诡异。 既然容相并不能确定一定就会到观星镇,为什么他们得到的消息却是这个? 倒不是怀疑李家给了假消息,或者是他们自己参与了什么,说实话,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和资格。 巴结容相还来不及,哪能跟着害他? 所以说,李家得到的消息可能没有错,问题在于这个消息的来源和确定方式,为什么就那么肯定容相一定会来观星镇呢?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均是若有所思,被这种事情给绕糊涂了,镇上可能隐藏的杀手到底是真是假? 容墨烨想了一会儿,突然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看来为了让我来观星镇,他们真是用心良苦啊!” 欸?三人都看向了容墨烨,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所掌握的信息不够,更加不如容墨烨知道对手的情况和手段,所以想不明白前因后果很正常。 容墨烨看了一眼陆荣凯,淡淡的说道:“我们在岔路口被人袭击,敌人来势汹汹,伤者无数,却没有多少人死亡,陆大将军觉得这是什么意思?貌似在围攻之下,大将军好像都受伤了。” 陆荣凯怔了怔:“距离那处地方最近的就是观星镇,是逼着你来观星镇修养吗?” 章奕珵和宣云锦惊异,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那这么说,路口的袭击只是虚晃一招,并没有下狠手,目的就是增加受伤者,让容相来观星镇?”章奕珵想了想说道。 这样的话,他们的猜测或许就是真的,观星镇真的有杀手,虚晃一招。双方没有拼命,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死亡。 容墨烨讽笑一声:“可能性很大,用这么大的力气让我过来,看来观星镇就是龙潭虎穴吧!挖好了坑等我跳,偏偏我就进来了。” 一时之间,所有线索都连起来了,容墨烨自然也能猜到观星镇是有问题的。 宣云锦不明白的说道:“对方干嘛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兜这么大圈子让你来观星镇?若真的要你命,岂不是路口直接动手还能打个措手不及,这样干脆一些?” 这样就等于让容相有了防备,打草惊蛇,那人脑子有包么? 容墨烨笑了笑,看着宣云锦说道:“很简单,恨我入骨,直接要我命不足以解恨。” 宣云锦哑然,所以想要将容墨烨困在观星镇,折磨而死该甘心吗? 可问题在于,对方到底哪来的自信,竟然可以看着容墨烨在瓮中挣扎,以满足他变态的恨意,从而保证容相不会解开困局,逃出生天? 宣云锦对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是很自信的,容墨烨根本就是一只狐狸,绝对狡猾得很。 对方竟然有这自信戏耍容墨烨?会不会太高估自己智商? “幸好我们来了,小锦有一门化妆的手艺,若是容相想离开,倒是可以改头换面,悄无声息的离开观星镇,对方应该不会察觉的。”章奕珵只是提了一条后路,他倒是不觉得容墨烨会这么干脆的离开观星镇。 被人摆了一道,容墨烨岂有不还手的理? 容墨烨也知道章奕珵的意思,倒是心情不错,有一条后路作为保障,那行动起来肯定方便很多,而且可以放开了手脚。 “这么说,还真的不得不感谢一下宣姑娘,对方在下手的时候用了毒,估计也想带走几条命,减弱我的防御力量……”容墨烨眸色一闪,流光溢彩,仿佛遇见了什么好的猎物:“幸好上次宣姑娘在百菊山调查的时候,给了我侍卫一颗解百毒的药,倒是没让那霸道的毒杀人成功。” 虽然不是刚好有解药的侍卫就中毒了,可大家都是同伴,发现小伙伴中毒有生命危险,彼此也不会吝啬那么一颗解药。 宣云锦无语的看着容墨烨眼睛发亮,完全没有懊恼和担心。 看样子,容墨烨根本就不怕死,反而更加在乎对手的出现,有了棋逢对手的兴奋。 好吧,关于男人再这方面的热血,宣云锦是不懂的,因为她也不怕死,但是至少很惜命。 “这么说的话,对方是用毒的高手吗?”宣云锦在这个世界没有接触太多的毒,可唯一接触到的又特别厉害,她暂时根本没法解。 比如,章奕珵体内那个,简直快成了她的心病。 “对方不是,可他身边一定有……”容墨烨冷笑。 对手了解他,他同样了解对手,虽然很多年不见,可本质都不会变。 宣云锦眯了眯眼:“这么说的话,对方有没有可能直接对整个镇子用毒?” 容墨烨表情一凝:“逼到无路可逃,或许还真的可能,这么一个镇子的无辜百姓,在他眼里也可有可无。” 所以,宣云锦和章奕珵一开始的设想也是成立的,对方用一个镇子做人质,必定会让容相失去很多的出手契机。 容墨烨终于明白两人一开始都担心什么了,这个的确很重要。 他到底是一国丞相,不可能赔上一个镇子的无辜百姓跟对方耗下去。 宣云锦的确给了他一条后路,万不得已也能逃出生天,可对方也有恃无恐啊! “到底是什么人,恨你恨到这种地步?”宣云锦忍不住问道。 这分明就是有些变态,心理扭曲了好不好? 陆荣凯冷笑一声:“如此大恨,莫非跟你有夺妻杀父之仇?” 章奕珵和宣云锦囧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个词语,不就是给人戴了绿帽子还灭了被人全家的意思? 不过,就连陆荣凯都不知道容墨烨的敌人是谁是什么情况吗? 容墨烨表情古怪:“我出来的时候才十三岁,我夺妻?” 陆荣凯斜眼:“如果你想,又为什么不可以?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到底什么事情吗?”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好奇的看着容墨烨,总觉得这里面会有很多的故事,仇恨实在太深了。 容墨烨让小和泡了一壶好茶过来,宣云锦看了陆荣凯一眼:“陆大将军受伤了,不管情况严重与否,还是好喝茶为好,敌暗我明,大将军要保护容相大人,还是要保持一定的战斗力才可以。” 正文 第四二四章 容相的敌人 陆荣凯眸色如墨,沉静的看宣云锦一眼,没有说话,却自觉的将茶换成了白开水。 容墨烨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陆荣凯,眼睛扫向了章奕珵,口中却说着吸引大家注意力的故事:“我的事情说来话长,至始至终我都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三人竖起耳朵听,留下小和在门口守着,时不时的看自家少爷一眼,有些释怀,少爷终于肯说自己的事情了。 原来,容墨烨出生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现代社会都有这种地方,更加别说古代了,真要隐居到与世隔绝,几乎很难找到他们的存在。 有些是自愿隐居的,有些这是被迫的地处偏远。 容墨烨出生的地方则是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他们却很清楚外面世界的动向。 自身发展是保持一个高度的,在以旁观者的身份了解和观察外面社会。 所以,容墨烨十三岁的时候几乎是突然出现的聪慧少年,估计除了皇帝,谁都不知道他的来历,更不清楚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容墨烨的故事比较扯谈,因为与世隔绝,那整个世外桃源的人就会互相通婚,以此来繁衍下一代。 “当然,我们族内其实不阻拦男子去外面迎娶女人,毕竟世代通婚之后,后代出问题和夭折的几率增大了,族内智者发现了这些之后,就允许族内男子外出找妻子。” “但是,族内的女人,是绝对不能外嫁的,只能嫁给本族的男人。” “出问题的几率?什么问题?”陆荣凯有些不解,也第一次听到容墨烨说起自己的身世。 “畸形,病弱……”宣云锦淡定的说道。 世代通婚,族内人口再多久那么几百人,沾亲带故的太多了,而且很容易近亲。 容墨烨说他们族时代出智者,等于是高智商的族群,当初为了保护族内的特色,又不被有心人利用灭族,才会隐居起来,几代下来会发现有问题也很正常。 容墨烨真要回答,却听到宣云锦的答案,忍不住有些惊讶:“你知道?” 他们族的人智商都很高,所以研究了很多东西出来,这在外面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那都是族内的财富。 宣云锦轻笑:“我是医者,传宗接代这种事情肯定懂得一些,三代血缘以内的近亲并不适合通婚,否则下一代的孩子很容易出问题,不是畸形,就可能身体很弱,容易夭折……” “当然,这也就是一个几率问题,有些极端的东西,坏的有,好的也有,有些近亲通婚也能生出特别精彩艳艳的后代,同样也是几率问题。” “坏的几率太大,好的几率太小,若是懂得这种规律的人,是不会愿意这么去赌的……” 陆荣凯虽然是皇朝高层,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那这么说,很多人喜欢表哥表妹,亲上加亲?那都是不好的?” 容墨烨和宣云锦慎重的点了点头。 宣云锦嗤笑一声:“我就不明白了,亲生兄妹就是乱·伦,表哥表妹跟亲兄妹就隔了一层而已,为什么就成了亲上加亲,不是道德问题了呢?” 听到宣云锦的吐槽,三个男人很无语,仔细想想还真就是那么一个理,可在于大家的观念是这么形成的。 宣云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转头看向了章奕珵:“话说,我不了解章家,你有没有什么表妹之类的?” 章奕珵一噎,表情僵了僵:“爷爷又并非只有儿子,那……肯定是有的……” 想起爷爷当初还为他的亲事操心,就说到时候不行就娶个表妹回家,自家人知根知底…… 现在听到宣云锦和容墨烨的结论,章奕珵也唏嘘不已,这是拿自己后代开玩笑呢,与其运气不好真的有什么问题,还不如一开始就杜绝。 宣云锦摸了摸下巴:“不要告诉我,你当初那种情况,其实你爷爷想过要你娶什么表妹?或者真的有表妹对你有意?” 不对不对,宣云锦说起这个还想起了章鸿,既然表哥表妹不算乱·伦,那堂哥堂弟也不算吧! 等等,她都在想什么?脑子绝对是坏掉了…… 宣云锦连忙拍了拍脑袋,止住自己脱缰的思绪,好可怕。 章奕珵撇清:“不可能,我都那样了,谁还能看得上?就算章家有钱,我那些姑姑嫁得也不错,不缺这点,你放心……” 章奕珵不明白,宣云锦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总有超乎想象的敏锐推理能力,真是让人百口莫辩。 宣云锦冷哼一声,不再打岔。 容墨烨看到章奕珵很紧张的解释,笑了笑:“章兄弟应该庆幸最后并没有成,因为坏的几率实在太大了,当年我们容家最繁荣的时候规模有近千人,最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后辈大量夭折,付出惨痛的教训后,才发现这个事实。” “最低谷的时候,全族只有一百人,差点以为要灭族了,后来发现了问题关键,采取了措施才算救回来,可外人进族需要严格的考核,如今也才刚过三百,跟繁盛时期不能比。” “所以说,你的这个敌人也是你们族的?智商也很高?”宣云锦终于知道敌人哪来的自信了,自觉是聪明人。 容墨烨点了点头,介绍完整个族的情况,才说起他和敌人的事情。 说起来,敌人就是容墨烨的堂哥,爷爷辈是亲兄弟,从小一起张大。 然后就是,容墨烨的这个堂哥容云飞比他大五岁,十六岁的候外时出,十八岁的时候带回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希望族内给她考核,容云飞要娶那女子为妻。 正好,容墨烨那年十三。 本来这一切跟容墨烨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可跟容云飞从小关系太好,就被族人派去考核那女子。 考核是相对隐秘的,被考核人根本就不会知道。 结果,不是引诱方面的考核,那个女人也意志不坚定,居然短时间内喜欢上了容墨烨,哪怕容墨烨比她还小两岁。 这下问题就大了,容墨烨年纪小,不通感情,他发现了那女子的变心却不敢跟堂哥说。 正文 第四二五章 神奇的画 选择逃避的结果就是制造了后来的悲剧。 容墨烨以为不说就没事儿了,一旦嫁娶了,女人自然会专心伺候丈夫,好好顾家。 哪曾想,那女子就是因为脾气古怪,才让容云飞觉得特别,进而喜欢上她。 容墨烨的不领情,居然让那女子黑化了。 她虽然嫁给了容云飞,却在新婚之夜闹事,不仅盗取了族内的很多研究成果,还将容云飞害得差点一命呜呼,最终逃离了族内世界,不见了踪影。 容墨烨对于这种事情有些自责,他觉得自己一不该通过那女子的考核,二不该隐瞒事情不报。 就自我放逐的离开了族内。 那女子是容云飞带回去的,结果造成了族内很大的损失,容云飞伤势还没好就被逐出族了,这仇恨顿时就有些大了。 “逐出族?这么狠?”章奕珵有些惊讶。 宣云锦也觉得如此的点了点头,以前就说过,这时代的人很看重祖宗家族的。 “那容相为什么要通过那女子的考核?”宣云锦不解的问道:“她做这种事情不仅仅是为了发泄,也希望得到你的注意吧!真是有点疯魔,而且,你表哥不该恨自己的有眼无珠吗?怎么会对你有这么大的仇恨?说到底也不是容相你的错啊?” “因为她对我的感情不再考核内容范围内,其他都是好的,而且,表哥实在是很喜欢她,几次三番的求我手下留情,放宽松一些,还说了很多他跟那女子的美好回忆……”容墨烨叹了口气:“所以,我就算有心告诉他真相,最后也不忍心了。” “我以为成亲后,那女子自然能够看到表哥对她的好,从而回心转意,专心相夫教子,不曾想她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手段和脾气。” “一开始表哥的确是恨自己有眼无珠,才造成族内的损失,可那女子不怀好意,伤了表哥的同时,还挑拨离间,道出了真相,找不到那女子,表哥仇恨有所转嫁。” “表哥从小到大都很自负,也是我族佼佼者,他岂能容忍一个女人当面嘲讽他,并且不断赞扬别的男人?” 闻言,宣云锦一噎:“容相真是躺着也中枪啊,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就好像后宫后宅一样,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容墨烨笑得无奈。 章奕珵则是看着宣云锦无语,道理虽然对,可听起来不入耳。 陆荣凯还是一脸冰凉,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的太多想法。 “我表哥本来就聪明,如今再有些偏激,的确不好对付。”容墨烨坦然的说道,并没有说自己就一定比容云飞强。 “那为什么他不敢在京城动手?”章奕珵疑惑的问道。 “京城毕竟是皇朝要地,容家有祖训,可做治国之臣,不可做乱世之人。他若是在京城要了我的命,皇朝至少也得乱一阵,而且,京城的守卫力量不俗,不是那么容易的。”容墨烨淡淡的说道。 “这么说的话,其实你表哥还记得自己的祖训,也在遵守,指不定在他心里,你们本族才是最重要的。”宣云锦若有所思:“他既然有这个心思,那你们的仇恨其实有化解的余地啊?” 容墨烨苦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帮我表哥重归本家,他仇恨指不定就没了,可惜,根源就在那个女子身上,她盗走的一些资料消息,是族内高度机密,失去了这部分资料,我族人都没法继续研究下去,偏生对本家的繁荣很重要。” “所以,族长和众多长老不肯原谅表哥一时糊涂,不顾表哥父母的求情,执意要将表哥驱逐出族。” 三人听得点了点头,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只能说明那些资料太重要了。 “归根到底,还是要找到那名女子才行?不说报仇,至少要拿回资料?”章奕珵立刻明白了关键。 “的确如此,这些年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就是找不到人,天下之大,还不只一个大梦皇朝,有心要躲,找起来真不容易。”容墨烨感慨又无奈,他夹在中间也里外不是人好不好? 陆荣凯突然开口:“这么说,你当年帮皇上荣登九五,交换条件就有寻找那个女子吗?” 容墨烨点了点头:“整件事情我也有份,说到底我也是没脸回族,何况我一直想要解开和表哥之间的仇恨,自然想要找到那女人。” “只可惜,哪怕是皇上暗卫带着这个永久的命令在寻人,也一丝线索都没有。” “只能说明那女人擅长隐匿,说起来,就算皇帝暗卫也没见过,要认出来也很难吧,你有画像不成?”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容墨烨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向了自己包裹:“你们也看看吧,这件事情虽然很难告诉别人,既然你们知道了,就帮忙寻找,若是有一天碰到此女,务必要告诉我,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容墨烨拿出一张画卷,说着就摊开了来。 结果,三人瞬间呆滞,表情都带着一丝古怪。 容墨烨拉开画,人在画卷后,见三人表情不对才有些奇怪的探头,扫了一眼那陌生的画不由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拿错了,不过这不是我的画啊,我也没见过。” 陆荣凯看了一眼容墨烨打开的包裹,一把将画夺了过来:“是我的,你打开的是我包裹,堂堂丞相,有没有你这么马虎?” 容墨烨怔了怔,他恍惚看到画中有一个女子,怎么会是陆荣凯这木鱼疙瘩的?他们认识这么久,就只看见陆荣凯对宣云锦感兴趣过:“咦,你包裹里怎么会有一个女人的画像?让我再看一眼。” 陆荣凯哪里会妥协,直接将画塞进了包裹,重新栓结实了。 容墨烨也不好直接去翻陆荣凯的包裹,有些懊恼自己先前没好好看清楚。 宣云锦一脸风中凌乱,这个时候可不敢说什么。 章奕珵则是震惊过后,站了起来看着有些闹的容墨烨和陆荣凯,眼睛微眯,这一刻的气势竟然不输上位者多年的两人,凝重心塞的说道:“章某也想知道,陆大将军手上怎么会有章某昨天晚上才给娘子画的画像?章某昨晚上才画的,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才对,如果没看错,刚才那画上还有章某的私印。” 正文 第四二六章 这是个意外 章奕珵义正言辞的一席话让争夺的陆荣凯和容墨烨都彻底僵住了,回头看着两人。 这画是章奕珵昨天晚上才画的?这什么情况?怎么会出现在距离西洲城这么远的地方? 宣云锦忍不住捂脸,低低的说道:“还真是我吗?这事儿闹得……” 陆荣凯怔了怔,将包裹打开,拿出了那张画,摊开一看,果然那桃花树的花瓣,最边上的一朵比其他的红一些,分明就是红色印泥的印章。 章奕珵显然是不想破坏画的整体效果,才将印章弄得像桃花花朵一样,乍一看还不会发现。 “所以这画像上果然是宣姑娘吗?”陆荣凯有些错愕的看了看两人。 容墨烨自然不希望两个男人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儿杠起来,很明显就是一个误会:“所以陆大将军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上面的人是宣姑娘吗?那你的画是从哪儿得来的?” 陆荣凯摇了摇头,很诚恳的说道:“我确实不知道,就是傍晚的时候我们遇袭,我也杀了几个对方的人,其中一个小头目身上就掉落了这么一幅画。” “我看上面的人有点像宣姑娘,这才带了过来……” 几人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章奕珵对陆荣凯针锋相对的敌意也少了许多,陆荣凯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这就证明只是一个巧合和意外。 在画上,宣云锦穿着昨天那一身精心打扮,在桃花树下浅眠,盛开的桃花粉红优美,满天飞舞,仿佛不存在于世间的仙境。 被桃花花瓣亲昵的人儿,虽然闭着眼睛,却也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美得好似天地之间的精灵,摄人心扉,扰人心弦。 一眼看去,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画中人的美梦。 宣云锦才知道其实古代的画风并非她了解的那种,竟然可以画得像照片照出来的一样,真实得可怕。 因为线条太真实,然后色彩运用特别柔和,花瓣的飞舞和她浅眠的神态都特别的生动有韵味,所以乍一看,宣云锦差点误以为是放大的照片。 章奕珵若有所思,其实心下也有点懵,明明就是他的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远的地方? “这么说,这幅画出现在这里,还跟这些杀手有关?他们拿我的画干什么?”章奕珵不解的说道。 容墨烨笑了一下:“这么看来,这里面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还真是稀奇。” “你昨天画完画之后,这幅画都放哪儿了?”宣云锦奇怪的开口问道,按道理来说,这幅画不该在章奕珵书房里吗? 这也能遗失的话,岂不表示这些杀手到过他们的家? 如此的话,事儿就大了。 章奕珵皱了皱眉:“昨晚上你也看到了,我用的是画纸,一般画好的话都会拿去做成画卷,早上的时候,我让阿普将画送去了书斋,本来打算是做好了再给你看的。” 陆荣凯将画收起,心下有些遗憾,本来发现这画中女子有些像宣云锦,还打算拿回去收藏的。 谁知道意外被容墨烨摊开来看,还被当事人发现,这幅画就不可能再留在他手上了。 “这么说那个书斋有问题?”陆荣凯迅速抓住了关键。 容墨烨点了点头:“虽然不确定那书斋就一定是凶手的据点,可肯定跟容云飞有一定关系。这倒是一个大的发现,只不过所有情况只有在我能够安全回到西洲城再调查了。” 这真是一次无心插柳的发现,容墨烨一直不知道容云飞的势力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的?他藏得实在是太深了。 容墨烨一直在京城,对方也没有动,自然就无迹可寻。 章奕珵毫不客气的走上前:“陆大将军可否将章某的话画还给章某?” 陆荣凯冷着一张脸,忍住心下的不舍,还是将画还给了章奕珵。 这件事的确没有办法,宣云锦是章奕珵的娘子,如果是其他的画还可以用别的理由要过来,可唯独这幅画不行。 虽然大家好像都彼此心照不宣的样子,可中间那层纸到底没有戳破。 可别的画对陆荣凯来说,也没有想要的意思。 见陆荣凯这么干脆,章奕珵暗中也松了口气,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让的,哪怕对方是大将军。 宣云锦沉默的看着,这种事情她真的不好插手。 容墨烨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尴尬,连忙从自己包裹中拿出自己说的画像:“当年这个女人是长成这样子的,可这些年杳无音信,我有理由怀疑她这张脸到底是不是真的?” 宣云锦探头看了看,果然容相的手艺也不错。 画上是一个蓝衣女子,五官精美,仿若谪仙,没有什么背景,却依旧带着一种仿佛要从画上走下来的生动。 不过,这画切入的角度有一点问题,画中女人的左肩衣襟是滑落的,香肩似乎特别圆润晶莹,让人眼神留意。 两人并不是亲密的关系,会出现这样的画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但有一些像是恩客给青楼女子画的艳-画。 所以三人依旧有些奇怪的看着容墨烨,他们真的没有关系吗?没想到容相也好这一口。 容墨烨自然也知道这幅画有些不对,连忙解释:“我之所以这样画就是怀疑她这张脸现在已经不是这样的了,所以我画了她的特征,你们看……” 容墨烨指了指画中女子的胸口:“她这里有一朵白色梨花的纹身,无论她的脸怎么变化,在纹身应该很难去掉的,就算能够狠心去掉,也应该很难恢复如初。” 虽然容墨烨解释得很好,可三人依旧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这个纹身可是在心脏之上,作为女子,这肯定是个隐秘的地方,容墨烨既然知道,那当初肯定还发生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想想都让人激动,敢情容相曾经还有这样的经历。 容墨烨一脸的郁闷,他就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说出来这些人会有这样的表情。 他明明已经好好的解释了,这些人一脸暧昧的样子都是做给谁看的?他也很心塞的好不好? 正文 第四二七章 观星镇的特殊 宣云锦很不厚道的笑了一声,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清楚,大家明白就成。 “这个女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宣云锦打破了尴尬,真是难得看到运筹帷幄的容相这么不知道如何自处的时候。 “姬蓉……”容相看了看自己的画,神色有些复杂。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因为这么一个女人而改变,当然并非她他愿意而好的改变,从头到尾,这是被迫的。 “如果你怀疑他的这张脸不是真的,那岂不是从头到尾她都在骗你的表哥?整件事情岂不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真相?岂不是接近你的表哥也一件阴谋?”章奕珵不解的问道。 容相缓缓的将画收起:“这个假设我也想过,说不定她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我们族内的那些研究资料,可我们族的情况应该很少有人知道才对,到底会是什么人特意来算计我们呢?” “那只能说,姬蓉装的太好了……而且这些年也没有听到族内的那些东西被泄露出来谋利,所以这个可能也只是猜测。” 宣云锦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考虑现在的问题,毕竟现在的情况就很危机了,但好好活着出去再考虑那些事情吧! “这么说的话,你表哥现在很可能在观星镇吗?”宣云锦皱眉,其实对于这种智商高的敌人,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你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不会知道他们会以怎样的方式来算计于人。 偏偏自己人的行动还有可能落入敌人的掌控之中。 “就算现在不在镇上,也一定再来镇上的路上,他一定会很想亲眼看到,或者亲自出手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容墨烨淡淡的说道:“不然你以为他们已经在镇上布置了这一局,为什么不在最初的时候动手,至少还能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宣云锦忍不住一个哆嗦,生死攸关的事情,竟然被容墨烨说得这么淡,让人有点起鸡皮疙瘩。 现在的情况看来,敌不动,他们也没法动。 很明显对方就是要把容墨烨留在观星镇,等待他们关键人物的到来,很可能就是容云飞。 而容云飞一旦到了观星镇,可能就是这对表兄弟激烈碰撞的开始。 “哎呀,其实我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容云飞会选择观星镇?”宣云锦有些头疼的捋了捋头发,这关系还真够凌乱的:“容相一路上去了那么多地方,要施行这个地方应该有更好的地方吧!” “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小,人更少的地方办事儿,还指不定方便很多。” “观星镇来往的旅客太多了,不是很容易出意外吗?” 容墨烨和陆荣凯看向了章奕珵,眼神似乎在问,她原来不知道吗? 章奕珵摇了摇头,知道宣云锦对这些常识不清楚:“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夏侯扇吗?观星镇除了是他观星之地,其实整个镇子都是一个军事要地。” 宣云锦错愕:“军事要地?” 章奕珵点了点头:“观星镇建在山峰之巅,进出全靠盘山的路,只要掐住这条路,进出就完全可控制了,而且因为地势的关系,易守难攻。” 容墨烨点了点头:“你看这个镇子,布局也是有讲究的,横竖小巷宽度是一样的,纵横交错,哪怕发展这么多年,修建了很多新房,也不能破坏这个格局,每一代镇长都会遵循这一条祖训。” 说起军事,陆荣凯自然最有发言权:“看见镇子边缘的几座观星楼吗?那圆形的高塔只有屋顶是观星的地方,身体内部其实含有很多的武器,跟观星镇的全镇地形有关,如果需要,哪些武器放出来,杀伤力是很大的。” 所以说,整个观星镇就是一个庞大的困笼,还随时可能放大招来攻击。 宣云锦听得无比惊讶,整个观星镇的修建,竟然都是为了观星楼肚子里的武器服务的?居然是这么庞大的建筑计划吗? 那到底是怎样的武器才能这么可怕? 难怪她总觉得观星镇的布局好似尺子量过一样,有种可怕的规整。 同时,主干道的两旁都修建了奇怪的墙壁,跟普通的房屋建筑有很大的区别,用材也有些奇特。 原本宣云锦还以为这是观星镇的特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 “这种武器不应该很不容易触发吗?是镇子抵御外敌的底气啊!”宣云锦有些噎着,容云飞居然要用来对付容墨烨,果然嚣张任性到了一个极点。 “是很不容易,可表哥既然选在了这里,肯定有自己的办法。”容墨烨淡定的说道。 宣云锦无语,这古代人玩得真够大的,明明就是个人恩怨,竟然可以涉及到这么大一个镇。 她也看出来了,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观星镇的情况,就她这么小白。 就算谁都没有见过那所谓的武器,可知道有这么件事儿。 “既然观星镇这情况是公开的秘密,那他也应该知道你会很清楚吧!要怎么做?”宣云锦不解。 三个男人都摇了摇头,容墨烨叹了一声:“选择这里肯定有他的用意,那样的武器肯定也不会轻易动用的,他玩的是心理战,让我知道而恐惧。” 章奕珵开口:“而且,这么大,波及范围这么宽的机关,并非知道就能躲开的,他肯定会想到一个必中的机会,逼得容相无法逃开。” 宣云锦怔了怔:“如果那个武器发动了,观星镇会怎样?” 三个男人瞬间沉默了,最后还是陆荣凯说道:“全镇都会毁掉,整个山峰无处可逃,各家各户只有进入特定的通道才可能躲过,待在外面无一幸免。” “历史上,观星镇的武器发动过两次,那都是镇子上的本地人主动防御外敌,所以事先都自己多好了,虽然房屋满目苍夷,可人没事儿。”章奕珵熟读史书,自然知道得很清楚。 “所以,如果表哥真的出其不意的发动武器,整个镇子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还能存活……”容墨烨叹了一声:“为了我这条命,表哥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正文 第四二八章 用心良苦 宣云锦倒抽了一口凉气,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在这些人眼里,或许人命真的就那么不值钱,宣云锦看惯生死都有些发悚。 看惯生死是指看得多了,情绪波动不大,并不表示自己就能这么下狠手。 讨论了这些事情,天色已经很晚了,为了不让别人看见,宣云锦和章奕珵不打算住在这边,而且离开都准备走后门,还找人掩护。 目前的情况,容墨烨和陆荣凯的人都暴露在了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万一有什么事情行动很不方便。 章奕珵和宣云锦反而成了容墨烨藏在暗处的人,可以伺机而动。 不过,在离开的时候,观星镇的镇长急冲冲的跑过来,看神色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儿。 “容相大人,不好了,上山的路突然遇到山体滑坡,不少大石和泥土都阻拦在了路上,暂时只怕不能进出了。”镇长说着有些颤巍巍的,显然有些惊吓。 这事儿在镇长看来简直怪异无比,这天气好好的,又没有下雨,又没有其他自然灾害,怎么会出现山体滑坡呢? 最重要的是,观星镇附近的山脉,质地都很坚硬,环境也没有遭遇破坏,这么多年其实从来没有出现过山体滑坡。 “山体滑坡?”容墨烨轻笑:“在什么地方?可有人员伤亡?” 镇长不清楚容相是什么想法,只好如实的说道:“在半山腰上,这个时间点倒是没有人出入,也就没有人伤亡。” 容墨烨看了走远的宣云锦和章奕珵一眼,应该将事情听在了耳里吧! “如果现在清理的话,大概要多长时间?”容墨烨缓缓的问着,倒不是真的想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通路,而是想弄明白容云飞有多少时间下手。 镇长想了想:“因为是在半山腰上,来回有一定距离,全力清理的话,大概也要三四天的时间,好在观星镇现在有不少人。” “三四天?呵呵,本相知道了,你不用着急,既然来了,本相也没想那么匆匆忙忙的离开。”容墨烨淡定的说道,倒是安抚了镇长不少。 看镇长抹了一把冷汗离开,陆荣凯冷笑:“果然是很用心良苦的。” 容墨烨回头看了看他:“没想到我们陆大将军,敌国闻风丧胆的刽子手,竟然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原本说得那么狠,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害得我白担心一场……”容墨烨摇了摇头,心下松了一口气。 陆荣凯似笑非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将那个男人直接杀了吗?” 陆荣凯自己说着都嗤笑不已,他倒是挺想的,可看宣云锦一脸开心的样子,其实又舍不得去破坏。 “淡定,杀人是犯法的。”容墨烨好笑的说道:“另外,这个章秀才的确有些本事,比起现在那些朝堂上只知道争权夺利,天天打嘴仗的老臣子好多了。” “果然,皇上想要提拔年轻的新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陆荣凯轻笑:“我们虽然年轻,但是算不得新人了,皇上的想法虽然好,可还得要过世家那一关,他们怎么会允许那么多新贵冒头?” 章奕珵和宣云锦离开了客栈,回到了张家。 张嫂还很八卦的问道:“你们可有看到容相?我去的时候人太多了,只能看到别人的后脑勺,你们怎么这么晚?” 宣云锦啼笑皆非:“人那么多,肯定看不到,后来就在大街上逛了逛,花灯挺有趣的。” 张嫂遗憾的说道:“是啊,人太多了,听说容相身份高,人还长得好,至今还没有娶妻,这多少少女都盼着能入容相的眼,所以人的确是多了点。” “哦,你说花灯啊,咱们观星镇的花灯很有特色的,每一条街都不同,虽然各家形态各异,可同一条街的类型是一样的,一年四季都有挂,每个月都会换新的,家家户户都会自己准备,都说这很有特色。” 章奕珵有些诧异:“所以说,每条街挂什么都还有什么研究吗?” 张大哥也走了出来,说起这个话题似乎具有很多的故事了,便接着张嫂的话说:“当然有,观星镇最古老的有横竖二十四条街,横竖各十二条。” “最初的观星镇就只有这么大,横向十二条街是用十二生肖命名的,花灯都是十二生肖的姿态。” “那竖向呢?”章奕珵回头看了看外面,似乎那些花灯跟十二生肖无关,证明这不是最老的十二条街。 “竖向是以十二花仙命名的,所以花灯都是花。”张嫂笑呵呵的说着,觉得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后来新建的街道,横向都是以其他动物命名,花灯也跟街道动物有关,竖向就是其他花了,所以才有现在的多种多样……”张大哥也温和的说道。 宣云锦也回头看到,发现这条街都是蔷薇花,这应该不属于十二花仙,算是后来增加的街道。 跟主人家唠嗑了一阵,听到一些观星镇的传说,四人终于分别回房了。 快过年的夜晚,还是很冷的。 而且,观星镇坐落在山峰,很容易碰见西洲城很少出现的下雪天。 回到屋内,章奕珵将画放在桌上:“果然来了,对方截断了上山的路,也让我们被困在观星镇,一时半会儿没法下山去,改头换面的一招不算特别有用。” 宣云锦点了点头,打开画欣赏了一下,突然很好奇的问道:“你干嘛画我闭着眼睛?虽然很享受的样子,可看起来有些奇怪,难道是因为我后来睡着了吗?” 章奕珵眼神落在画上,忍不住抱着宣云锦一起欣赏:“一个人最传神的就是眼睛,我画技虽然还不错,可总觉得不能将你眼睛的神采画出来,最后就这么投机取巧了。” “想要画你的眼睛,还得让我练习一下画技……”章奕珵感慨的说着,真觉得自己还差得远。 宣云锦倒是能够理解,眼睛是心灵之窗嘛,的确不容易画出彩,搞不好还会破坏整幅画的意境。 宣云锦伸手摸了摸那些飘落的桃花瓣,突然说道:“我感觉,你应该很会画景,很少画人吧!” 正文 第四二九章 文化传承的遗憾 章奕珵没有否认,下巴抵着宣云锦的肩膀:“你是第一个……” 宣云锦正在欣赏画中的桃花,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你是我画的第一个人,以前学习只是分开练习了一下,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画过谁,只不过,以前倒是没觉得眼睛有多难。”章奕珵觉得还是自己练习得少了。 宣云锦轻笑,难怪会觉得章奕珵对于桃花的风景各方面都把握得更好更流畅。 事实证明并非没有道理,不过,章奕珵显然也很怀念桃花村在那个家,这样的背景可不就是院子的一角? 桃花村真的很喜欢种桃树,除了开花的时候特别漂亮以外,桃子也长得非常不错。 或许是桃花村的土壤很适合种那个品种的桃树,所以每年的桃子个头大,果汁丰润,味道鲜美。 这让宣云锦不怎么喜欢吃桃的人都很怀念。 以前,没有宣云锦给村民的发财路子,桃子也算村民的一种额外收入了。 只可惜地处偏远,市场太多,就算味道好也卖不起太高的价,其中的价格差都被商人赚去了。 村民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有一点额外收入补贴家用就很高兴,哪里会去追根究底? 所以,宣云锦和章奕珵新建的房屋附近,在村长和村民的建议下,也大多都种了桃树。 只可惜种好了就只看到一茬茂盛的桃花,树苗都还不算长大,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都成为秃枝了吧? 真是难为章奕珵将背景画得这么满树盛开,茂盛完美,完全就是记忆和想象组合出来的。 “你觉得还满意吗?”章奕珵很想得到宣云锦的认同。 宣云锦点了点头,眼神落在画中人儿身上,有些感慨:“我怎么不知道我其实长得这么美?是你眼里看到的还是你心里就这么认为的?” 画中的少女恬静又安详,只是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嘴角跟着一弯,好像一起看到了她做的美梦,想要她就这么继续续的美好下去…… 宣云锦觉得,就算有盛装打扮的效果,也因为章奕珵主观的美化。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样的,所以乍一看见这幅画,她只是觉得眼熟,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就是自己。 “无论是在我眼里还是在我心里,你都比这个还美,画技疏浅,并不足你几分……”章奕珵有些遗憾,如果他的画技真的练得高超,也不用拿闭眼的神态来投机取消了。 宣云锦笑了笑,就觉得章奕珵是在甜言蜜语,并没有把这话当真。 她没有见过这世界的画到底如何,好像也分为很多流派。 至少她觉得章奕珵已经非常厉害了,无限趋近于真实,像照片,这等手艺现代也没几个人有。 当然,现代社会形态不一样,也没多少人是真的在练画了,而且华夏传统的水墨和彩绘已经快没有生存余地了。 就宣云锦所知,华夏文化其实也不少彩画的。 只不过社会地位天差地别,水墨画在古代被认为更类似书法而不是画,俗称文人水墨画,意境为先。 所以地位十分高,而真正的其他的画都是画匠的作品,直接成为士农工商里面手工艺的一种,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文人技艺比起来,自然成了上不得台面的。 本来就不受重视,那些画艺还被近代的西洋画冲击得七零八落就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了。 唯有水墨画的意境的确是很高很独特,才算苟延喘喘的存下来,让华夏子孙都以为,只有水墨画才是华夏文化的代表。 宣云锦前世的家族历史对这些记载得很清楚,嗤之以鼻,却无力改变。 结果彩绘上面一系列的手法和线条等等,在官方学校学习都成了别人家的,别国的代表,焉能知道华夏古代没有更早拥有? 想了想,宣云锦觉得这世界在这方面似乎有些许不同,便琢磨了一下问道:“书生不都喜欢画水墨画吗?” 突然想起,容相那张姬蓉的话也是彩色的,活灵活现。 章奕珵伸手将画收起,妥善的保管下来,明明只是拿去裱成画卷都差点遗失,可不能再出什么茬子了。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章奕珵已经习惯了宣云锦的常识缺乏,很耐心的给她解释:“你不觉得水墨画只需要墨汁就可以了,所以这很方面吗?” 宣云锦挑眉:“你不要告诉我,这种彩色的画要用的颜料多,准备起来麻烦,所以说很少有人喜欢画这种风格?” 那只能说,这个世界的水墨画和彩绘是融合了,希望传承到未来不会像她前世哪般悲催,技艺近乎绝迹。 不说其他人了,就连宣云锦这个有传承家族的人,都没几个真正能画国画的,最终需要的时候还不是去学了素描? 光是想想都悲哀,所谓的画技,真的已经失传了。 “的确是准备起来很麻烦,可有人还是喜欢画有色彩的,水墨的意境风格,并非人人都能欣赏理解,还能画出来的。”章奕珵不知道宣云锦因为一幅画想得太多:“相比之下,一般人都更喜欢有色彩,宫里那些画师可很少画水墨。” 宣云锦听着有点晕,果然是行行出状元,她怎么忘了,宫里还有画师呢! 只不过,皇宫的画师,地位可不高。 跟什么舞姬,乐师是同等的,在许多高贵人眼里那算得上是贱业了,甚至不如得宠的宫女太监,纯粹供人取乐,还能随意打杀,然后就感觉人生没有更多的意义…… “总的来说,谁胜谁劣,没有比较的余地,端看个人喜好问题。”章奕珵总结了一句,倒是至理。 其实很多东西都没有比较的意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没有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夜深人静,宣云锦和章奕珵好不容易歇下了,没有暖手暖脚的东西,宣云锦手脚冰凉,还真有点睡不着。 章奕珵忍不住有些懊恼,当时走得太匆忙,他都忘记这事儿了,抱着人想要给宣云锦更多的温暖,却好似抱着一块柔软的冰块。 正文 第四三〇章 警钟响了 “你是不是也很冷?别抱着我了。”宣云锦感觉章奕珵肌肉在不正常的颤抖,明显是冷到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章奕珵苦笑一声:“你身体冷成这样了,真的正常吗?” 宣云锦皱了皱眉:“的确是体质问题,本来就不暖和,所以会越来越冷。但实际上我练武之后就没觉得那么冷了。” 这是自我感觉和旁人体会的差异。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宣云锦有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章奕珵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出门,大街上竟然已经很热闹了。 章奕珵特意问了本地人,在杂货铺重新买了两个热水袋,回了张家装好热水,进屋还没能塞进被子,突然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尖叫,然后整个观星镇的警钟就响了。 全镇的人都彻底被惊醒,纷纷出门朝着宗祠跑去,特别是本地人,无论手上在做什么都赶紧放下,然后离开。 这让不明所以的借宿客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想要看热闹就奇奇怪怪的跟着跑,很多人根本没这么早醒过来。 章奕珵听到这警钟回响,立刻就知道不好了,果然看见宣云锦被第一声惊得抱着被子坐起,一脸茫然的看着站在窗前的他:“你起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章奕珵连忙将热水袋塞进被子里,安抚的说道:“不太清楚,跟我们关系不大,你再睡一会儿吧!” 温暖源靠近,宣云锦瞬间觉得舒服,迷迷糊糊的确实想要继续睡。 然而,那警钟明显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响完第一声之后,根本就没有停止的趋势,还接二连三的回响,声音一样的大,根本不给人逃避的时间。 这下可好,一连七下响过,宣云锦瞌睡也惊醒了,再想躺回去继续睡也不太可能。 章奕珵无奈:“大早上的,为什么会鸣钟?观星镇的警钟不出大事儿是不会响的,当然,唯一的例外可能是除夕。” 宣云锦叹气,摸索着开始穿衣服:“既然如此,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非常时期,风吹草动都很重要,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这都开始召集镇民了,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等章奕珵和宣云锦速度的出门,受到召唤的本地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懵然的外地人。 随着人流往前走,宣云锦才发现这已经到镇子边上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镇子边是山峰峭壁和悬崖,进山的路已经被人为毁了,这到边上去做什么? 章奕珵和宣云锦来到人多的地方,发现容相和陆荣凯等人已经到了,只不过有意装不认识才没有开口招呼。 看得出来,观星镇本地的民众吃惊的吃惊,尖叫的尖叫,瘫软的瘫软,整体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气息,冲淡了过年的喜气。 这么大的阵仗,看得宣云锦一脸不明所以,抓住了一个本地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有些害怕的颤抖,悲伤的说道:“死人了,还不只一个……” 章奕珵惊呆了:“……”他来了,又死人了?呵呵…… 宣云锦倒是没想那么多:“还不只一个是什么意思?悬崖边上,确定不是失足吗?” 那人被问得一脸慢茫然:“这些我也不知道啊,我来得晚,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听到前面的人说,不管如何,这事儿在大过年的都是晦气,对观星镇的名誉损伤也很大的。” 死人了,还不只一个,若非失足而亡就很可能是他杀。 观星镇名声再大,要是出了杀人案,以后还有谁来啊? 宣云锦哑然,她果然是问错人了吧! 就在这时,容墨烨那边有了动作,他让自己的人伙同观星镇上的衙役将其他驱散开来,一来为了保护现场,二来避免其他人见到容相各种激动,吵吵嚷嚷的尽弄些跟事件无关的事情。 或许是得到了容墨烨暗中吩咐,那些衙役让人离开的时候,故意将章奕珵和宣云锦漏了过去。 两人终于可以安静来到崖边,探头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尸体。 宣云锦不接的说道:“不是说死人了吗?在哪里呢?” 陆荣凯抱着手臂站在崖边,听到宣云锦的话,抬手指了指。 见状,宣云锦和章奕珵都重新看过去,较是两人见多了尸体,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果然死了不只是一个,整整有七个人。 最重要的是,尸体不在悬崖下,而在观星峰和对面山峦山顶之间,如此广阔宽大的距离,难怪宣云锦和章奕珵一开始没有太过注意。 毕竟,举目望去全是山峰的冬景,不少的植被都带着枯黄,可不少树木依旧青翠。 七个人,好像没有规律散布在山里,每个人都被挂在很高的树梢,一眼望去虽然有些小,却也特别醒目。 从高处看下去,山区里面杂草横生,树木灌木丛众多,两座山峰之间距离这么远,要想把尸体弄得醒目还真不容易。 宣云锦惊讶的捂嘴:“这么看的,不可能是自杀吧!可凶手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将尸体散布这么远,还要费心费力弄成这样?” 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容墨烨走了过来,注目着远处:“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 “容相大人,这确定不是你表哥做的吗?”章奕珵问到了关键。 容墨烨轻笑:“绝对不是我袒护,表哥不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果是他做的,或者他让人做的,这样的事情又能代表着什么?或者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说白了,容云飞不会做无用功,这样的事情肯定会费很多功夫,目的仅仅是吓容墨烨一跳吗? “昨天晚上,进镇子的路已经被阻断了,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达到了警告和恐慌的效果,何必再多此一举?”容墨烨补充了一句。 章奕珵点了点头:“杀个人也能做得这么壮观,这肯定是蓄谋已久,计划很深的谋杀,不知道死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容墨烨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我让人跟着镇长进山去将那些尸体带回来再说。” 正文 第四三一章 踢到了手指 闻言,宣云锦反而有些诧异:“咦,不能用轻功飞下去吗?” 听到这话,身边的三个男人都呆了。 以这山峰的高度和到第一具尸体的距离,这轻功能下去? 如果这样,那还有什么奇怪的,凶手肯定是用轻功将尸体带过去的啊! 目测一下,会不会太夸张了?他们想都不敢想? 陆荣凯轻笑一声:“想法是好的,大梦皇朝边关的城墙也不过二三十米,总共也就有几个人敢直接从城墙上飞下去,还是下去了就上不来的那种。” “这里……也能用轻功飞下去?” 听到这话,宣云锦小心往下瞧了瞧,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前世的影视误导了。 的确,这山峰怕也是有几百米高的吧,想要用轻功未免也太扯谈了。 这是武侠,不是仙侠,她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章奕珵轻笑:“你能办到?” 宣云锦摇了摇头:“我就那么点三脚猫功夫,那肯定不行啊,容相身边肯定有高手嘛!” 宣云锦讪讪的说道,自己果然提到了一个小白的问题。 这样的话,凶手杀了人还要去挂尸体,岂不是很花时间? 容墨烨叹了一口气:“果然不该来观星镇,明显还有人借机生事儿,倒是如了我表哥的意思。” “而且,容相表哥的人截断了进镇的路,也算帮了凶手一把,整个观星镇和外面是暂时隔绝的,昨天都还一切正常,那挂尸体的事情只能是昨晚上了。”章奕珵无语的摇了摇头,或许他才是不该来的那个。 宣云锦四下看了看,果然很难看到容相派去人的行踪,只有当人接近尸体的地方,周围树木颤抖得厉害才能发现已经到了:“观星镇还有下山的路?” “那些都是进山的路,并不能出去,观星镇的人也有打猎为生的,我们住的地方不也有山里野茶?所以会有下去的路。”章奕珵回头看了一眼尸体位置,默默的记在心里。 四人去了最近的房屋休息,刚好那是一个废弃的宅子,主人已经离开了观星镇,很久没人住了。 镇长带着人进山,留下了自己儿子招待容相等人,同时也方便容相他们了解观星镇的事情。 如今,了解案情相关的事情也很重要。 这个宅子还不小,是石镇长的儿子石磊找人来收拾了两间屋和露天院子,让大家有个歇脚的地方。 其他地方就没有管了。 宣云锦看了看,发现这个院子倒是有点像她在桃花村那个家的样子,只是面积要小一些。 “那个警钟在哪里啊?我感觉从张家过来,几乎横穿了整个镇子,怎么听得那么清楚?”宣云锦想起这个自己快忘掉的问题。 章奕珵抬手指了指:“镇子最中间的那座观星楼,楼下就是警钟,以前战争的时候就是用来警示用的。” 宣云锦抬头看了看,所谓的观星楼在她眼里,很像当年战争时期的碉堡。 整个建筑的外形是一个圆柱,严丝合缝的似乎并没有其他的窗口。 高度大约有十几米,赶不上最高的城墙,跟有些也差不多了。 圆柱建筑的最上面是一个平台,周围都有很坚固的石头围栏。 最重要的是,上观星楼顶端,楼梯在外面,围绕圆柱建筑而建的旋转楼梯。 所以说,上下观星楼都根本不会进入建筑体里面,里面一定装着所谓的武器。 “看起来,镇子中间的观星楼算是存在时间最古老的吧!”宣云锦发现,在观星楼任何一个地方,抬头就能看见所有的观星楼,加上镇子中间的,一共也是七座。 这个数字,突然之间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嗯……”章奕珵给宣云锦介绍其他的观星楼,对于修建的时间,修建的作用,竟然如数家珍。 这种事情并非什么秘密,是观星镇的历史,曾经有一段时间影响过天下的走势,自然会在史书上有记载。 所以章奕珵不是本地人,却不代表不清楚。 宣云锦被拉着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主要是为了看观星楼,然后有针对性的介绍。 自然而然,两人就触及到一些久未经人的地方。 宣云锦抬头一边看,一边听章奕珵说,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眼看就要撞到围墙上,亏得章奕珵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宣云锦也反应了过来,一只手撑住围墙稳住身形,低头往下看去。 两人都看向了刚才被绊的地方,发现有什么东西刚好从地下凸出了一截,宣云锦没注意,刚好踢到凸起的部分。 “看来真是年久失修,一看就是种点什么的土壤,居然还有石头。”章奕珵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有没有把脚给踢痛了?” 宣云锦觉得奇怪就蹲了下来,随口回答道:“还好,鞋子比较厚,又没有很快或者很用力。” 宣云锦心下怪异,伸手摸了摸那“石头”,神识不由自主的探了过去,然后钻进了泥土。 当发现结实的土壤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宣云锦没有准备也被吓了一跳。 虽然她不至于大呼小叫的,可脸色陡变:“这不是石头。” 章奕珵也蹲了下来:“那是什么?” 宣云锦用力剥落了那凸起上面的一层灰和土,露出一截白色的东西。 凸起本来就不大,再剥落了一层就更小了,章奕珵一时半会儿没看清:“是什么?” 宣云锦沉着一张脸:“一截变成白骨的手指……” 她曾经摸了无数次的东西,绝对不会认错的,而且她钻入土壤里的神识已经“看”到了。 章奕珵心口一跳,连忙将宣云锦拉了起来,不然她去碰:“是人的?还是……什么巧合?” 宣云锦凝重的看着章奕珵:“是人的,至于下面有什么,得挖出来才知道了。” 发现章奕珵正好踩在“人家”头上,宣云锦不着痕迹的将他拉到了一边,离开这个墙角,均是有些郁闷脸黑的回到容墨烨面前。 明明很高兴的一件事情,没想到还能遇见这种?这几率…… 容墨烨有些奇怪,两人刚才不还很高兴吗?他在屋里都能听到两人的低语,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 正文 第四三二章 原来是凶宅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容墨烨不解的问道。 宣云锦讽笑了一下:“石公子说,这是一座废弃的宅院,完全没有想到这其实是一座凶宅。” 闻言,容墨烨还吓了一跳,突然有点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什么意思?” 石磊也是惊得不轻,不解的看着两个好似游客的陌生人,不解这两人有什么身份,竟然比丞相身边的小和都?更自由,更有地位似的。 虽然他父亲说不该他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多问,可石磊还是表达了自己的尊敬,不敢随便摆谱:“这位姑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宅子的主人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了观星镇,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镇上稍微有点年纪的都应该还记得,姑娘若是不信,可以随便问……” “就算我爹是镇长,也不可能让镇上的所有人都听我们的。” 石磊说得极为诚恳,看样子是什么都不清楚。 宣云锦本意是试探,看石磊坦然的样子,也就知道这些人肯定不知道情况。 章奕珵一直看着石磊的表情,发现没有异常才说道:“小锦在墙角发现一截白骨手指,不排除那土壤下面有问题,只能劳烦衙役去翻开土壤看看了,如果只是一截手指,那只是虚惊一场。” 章奕珵若有所思,不排除他说的情况,也不排除石磊十多年前还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什么问题。 容墨烨一惊,立刻吩咐人过去,在屋子里也呆不住了,犹自在院子里徘徊着等待结果。 石磊是真的惊讶,这个院子有白骨?天啦噜,这观星镇是被诅咒了吗? 怎么容相一来,就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石公子可知道当年这宅子的主人为什么会离开观星镇?”章奕珵突然问道。 石磊很关心那土壤下面的情况,听到章奕珵的问也有些心不在焉的:“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当初我还不满十岁呢,只记得当初观星镇有些乱,等事情处理下来后,就说这家人不喜欢观星镇,举家离开了。” “举家离开?这一家子有多少人?”容墨烨立刻抓住了关键。 石磊仔细想了想,并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一对相对年轻的夫妇,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章奕珵和容墨烨对视一眼,均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三个孩子也算背井离乡吧,除非有过硬的手艺,否则要外出过日子应该很难。 最重要的是,看这宅子布置也绝非富得流油那种,既然已经不打算回来了,为什么不将这宅子卖掉赚取一定的银钱? 以观星镇的热闹,这样的宅子应该不难卖吧! 说白了,寸土寸金,资源有限,镇长为什么会容忍这样的宅子占了一块地皮却荒废掉呢? “你认为,十多年前,观星镇的住宅区有发展到这个地方来了?”容墨烨低声的说道。 石磊被衙役翻土的声响吸引了过去,自然听不到容墨烨的话。 宣云锦给衙役指定了地方就走了过来,听到容墨烨的问题,有些不明:“什么意思?”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观星镇是新皇登基后点名大力发展的地方,所以发展最迅速,人口激增是最近四五年的事情。” “所以照这个时间计算,十多年前这栋宅子在这里其实是很荒凉的,距离镇子都有点远了,更加不说镇子繁华的街道。” 容墨烨认同的点了点头:“以前的观星镇虽然也接待外来人参观,但是对外来的入住人口管理非常严格,整个镇子非常的排外,并不希望外人直接在这里长住。” “不瞒你们说,当初皇上身为皇子的时候,到过这个地方。皇上觉得这里的某些祖训和制度太过陈旧,并不利于观星镇的发展,这才在登基后点名提及。既然皇上都已经提到了,观星镇才逐渐有了改善,以前的观星镇可没有这么热闹,这么富裕。” 闻言,宣云锦有些明白了,石磊刚才说十多年前,这宅子的主人是因为一场混乱之后才离开,具体发生了什么混乱还待考究。 显然那场混乱是很重要的,而当时这座宅子也算远离人群,地处偏僻幽静,距离悬崖边已经很近了。 “看来,有些事情只有镇长才知道吗?”宣云锦呵呵一笑。 章奕珵点了点头,声音大了一些:“石公子,十多年那场混乱,你爹也是镇长吗?” 石磊回头看了一眼,注意力还是在衙役那边:“那倒不是,不过我爹之前是我爷爷,我爷爷十年前去世了。” “去世了?那你爷爷是怎么去世的,寿终正寝吗?还是怎样?”容墨烨开口问道,这样的问题如果不是他来问,真怕石磊会直接发怒。 哪有人会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果然,石磊顿了顿说道:“镇上那次混乱过后,我爷爷做镇长有些心力交瘁,身体一天比一天坏,最后一场大病就没能撑过去。” “那是多少年?”章奕珵开口问道。 石磊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的意思是,从镇子混乱到你爷爷大病,其中有多场时间?”章奕珵只听到石磊说十多年前,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所以无法计算。 石磊想了想:“大概有四五年吧,应该是五年。” 宣云锦轻笑,声音放低了:“那这么说,这家宅子的主人消失已经有十五年了?” 容墨烨苦笑一下:“你们就那么确定,土壤下应该有几具白骨,然后还跟当年的镇子混乱有关系吗?” 章奕珵笑了笑:“那得看泥土下面都是些什么了,而且,你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很诡异,也很巧合吗?” 容墨烨点了点头:“是有一点怪怪的……” 线索不够,自然没法再探讨下去。 宣云锦是“看”到了情况,所以很多事情说得比较肯定,但是没法好好说。 就在这时,衙役已经触及到了露指的那具白骨,虽然翻土的时候就有一定心理准备,可真正看到土壤下面的情况,还是吓了衙役们一大跳。 正文 第四三三章 挖出来了 为了安全,观星镇四周的悬崖都有石头砌成的围栏,不仅宽厚还很解释。 这些年外来人越来越多,观星镇一再扩大,可也很少有失足掉落悬崖的存在。 除非真的不想活了,自己翻阅围墙跳下去,可那毕竟是少数。 所以,观星镇的衙役其实工作还算不错,偶尔应付一下吵架打架的小事儿,几乎没碰见过什么杀人案,看尸体也就很少了。 至于白骨,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 好在白骨就是一堆骨头,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面目,不像尸体那样容易让人吓吐。 观星镇的衙役被吓得不轻,拨弄泥土的手都有些哆嗦。 容墨烨皱了皱眉,也想到其中的关键,立刻说道:“你们先退下,小和,你去让陆大将军派人来处理,免得破坏了白骨的完整性,影响更多的证据。” 虽然容墨烨是替这些衙役着想,可到底有些落他们的面子了。 有人不安的摸了摸鼻子,低估了一句:“人都死成白骨了,还能有什么证据?” “就是……该不会害怕我们立功吧!” “呵呵,你行你上啊!我可不太敢碰……” 一群衙役退到一边,反倒是吐槽起来了。 容墨烨三人无语,倒是装没听到一样,这些衙役中的雏儿,经历得太少了,越发觉得他们真要动手会破坏白骨的情况,让陆大将军的人来是绝对明智的。 一群感觉被鄙视的捕快却不敢嚷嚷,他们虽然愤怒,可自个儿的确不敢,只能认怂。 陆荣凯虽然消失了四五年,可手下的兵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那都是身经百战,手染鲜血的老兵。 战场上的残肢断臂,人肉肉泥都见过,何况只是白骨。 手脚麻利,很快就将几具白骨给弄了出来,最大程度的保存了完整性。 没错,是几具,而不是一具,最先发现的那具白骨旁边还有,刨着刨着就发现了。 凑齐得差不多的时候,陆荣凯从外面走进来,冷笑了一声:“山峰之间的尸体还没有被弄回来,你这里倒是先了么?” 扫了一眼苦笑的容墨烨,陆荣凯很坦然的说道:“看来你的确更观星镇不和,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 容墨烨无奈:“这人都成白骨了,就算是十五年前的事情,是不是杀人事件还不清楚,但是明显有藏尸的嫌疑,如果是正常掩埋,为什么会埋在院子的一角?两个墓碑都没有。” 陆荣凯看了看那三具白骨:“你确定这三个人就是以前这宅子的主人吗?难不成没有可能是后来有人杀人,发现这宅子是荒废的,觉得很适合就选择这里藏尸?” 容墨烨点了点头:“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希望有什么东西能够认定身份。” 容墨烨立刻吩咐人将藏尸周围都全体挖个遍,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回头对石磊说道:“对了,先前就说让你们把镇上的仵作请过来,怎么还没到?” 石磊连忙说道:“丞相大人,是这样的,镇上的仵作在前段时间就已经回家准备过年了,他并非观星镇的人,所以……得等进镇的路清理通了,去西洲府接人才行。” 前面就提到,观星镇很难得发生命案,仵作在这里都是养老的。 眼看就要过年了,自然想着要提前回去。 往年都是这么做的,哪曾想今年会出现这种情况? 容墨烨愕然:“看来,在观星镇当官还真是好过日子啊!连本相都羡慕得很呢……” 容墨烨想起什么,回头看向了宣云锦:“看来,是要麻烦宣姑娘了,我们应该等不了那么久。” 其他人都不由得好奇,难不成这娇滴滴的小姑娘还会验尸?应该不能吧! 宣云锦哑然,这种事情是为什么会出现的? “我是大夫,是个医者,倒是经常被当作仵作用了,真希望我师父知道不要骂我……”宣云锦找了个理由吐槽,好歹告诉这些人她是医生,法医这种事情从前世开始就只是兼职而已。 谁让这个时代的仵作地位太低呢?宣云锦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拖了她和章奕珵的后腿。 “我们当然知道,不过能者多劳嘛!”容墨烨轻笑,最开始知道宣云锦会这些还是挺惊讶的:“大不了你师父骂你,本相帮你挡了,好歹本相这面子还值几个钱。” 宣云锦呵呵一笑,没有放在心上,那所谓的师父不存在,自然不需要应付。 蹲着看了看那三具白骨,宣云锦看小和准备好了纸笔在一旁便说道:“从肋骨数量来看,这两具大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来岁,颈椎非正常断裂,要不是被人扭断脖子而死,就是被绳子勒死的,颈部受伤严重。” “女的同样三十左右,胸口肋骨有伤痕,推测是利器伤及心脏而死。” “剩下这具,大家都看得出来,那就是一个孩子,男的,大约十二三岁,肋骨尽断,应该是生前正面遭遇了大力打击……”宣云锦眯了眯眼,看着那两根诡异的半断肋骨,绝对不是陆荣凯的人失手弄坏的:“看情形,当时断裂的肋骨已经刺入内脏,没有及时施救,很难活下来啊!” 小和简笔如飞,奇怪的扫了一眼那白骨,看情形就能推测出这些东西来?到底是怎么看的? 小和对宣云锦真是佩服得紧了,这女子真是能人所不能啊! 他依旧觉得宣云锦很适合做他家少爷,可惜…… “这样一来,的确无法判断这三个人是不是宅子的主人,否则,剩下的两个孩子去哪儿了?”章奕珵叹息,虽然正常的确该这么怀疑,可直觉跟这宅子的主人脱不了关系。 到底是这宅子的主人杀了人,藏尸之后就离开了观星镇?还是他们就是宅子的主人? 原本说他们举家离开了镇子,实际上是被杀了。 “剩下两个孩子?什么孩子?”陆荣凯狐疑。 “石公子说,这家宅子的主人是一对夫妻,还有三个孩子,如果这就是他们,那就还差两个。”容墨烨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事儿没头没脑的有些头疼。 正文 第四三四章 太巧合了 正在这时,奋力挖土的士兵终于发现了一些东西。 一个荷包,一支银钗,一块玉佩。 “在那里找到的?”容墨烨看了一眼问道。 “荷包是在男尸体的下面,银钗实在女尸体头部的位置,唯一奇怪的是玉佩,距离三具尸体都有些远……”那人回答得很仔细。 “比较远是在哪里?指给本相看位置。”容墨烨看了看那玉佩,质地是最差的那种,可上面有个“雪”字,像是女孩儿的样式。 古代男女玉佩的样式是有区别的,除非是赠送才会混着戴。 比如禾蝶送给宁轻的玉佩,那本来就是禾蝶从小戴到大的,所以雕花偏女性,但是宁轻拿着也会携带,懂行的人一看就能知道他有心上人了。 士兵跑过去指了指挖出玉佩的位置,的确距离白骨有些远了。 可如果只是无意掉落或者遗失,这宅子十多年没人动过了,又怎么会埋在土里? 容墨烨点了点头,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刚才都还在分析案情,突然之间都不说了。 石磊只觉心口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早知道如此,就不该让人进这个宅子。 容墨烨喝了几口茶,突然说道:“镇长回来没有?” 陆荣凯摇了摇头:“山里不太好走,这距离比看到的更远,他们不可能有直线路过去,一来一回需要不少的时间。” 容墨烨叹了口气:“这真的是快过年的样子吗?算什么事儿?” “让人将他们好好安葬,我们先回客栈好了,这个宅子,让人呆着很不舒服。” 宣云锦赞同的点了点头,跟章奕珵一起和容墨烨回到了客栈,因为有侍卫衙役,还有石磊这样的接待人员,两人进出客栈倒是不起眼。 “所以,那个宅子的事情跟今天七个死者有关系么?”宣云锦忍不住问道。 宅子的三具白骨基本已经确定就是那屋据说离开的主人。 很明显可以确定,死掉的只有夫妻两人和其中一个孩子。 剩下两个孩子指不定也被当成死掉的埋了,只不过埋得比较浅,最后应该是逃了。 所以,玉佩才会埋在白骨不远处,看似跟白骨没有太多的关系,实则表明当初也埋过人。 逃出来的两个孩子肯定不会继续留在观星镇,否则乡里乡亲都认识,岂能瞒天过海? 然而细思极恐,十五年过后,两个孩子如果还活着肯定都长大了,未必不会回来报仇。 容墨烨手指敲打着桌边:“如果真的有关系,未免也太巧了吧,为什么刚好在我来的时候?总觉得是有什么没发现又没想到的。” “或许真的有关系,我刚才问过石磊,让他回忆了一下十五年前的混乱时间,以及那家人的离开时间。”章奕珵淡淡的说道:“具体的他记不清了,可的确是小年夜之前,镇上的本地人应该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石磊只记得有不少人都觉得奇怪,说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家人居然还离开,难道不准备过年了?” “议论还说,明明看到他们一家人前几天还买了年货,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当时很多人议论,石磊年纪小,到处乱跑,听到不少话题倒是记忆还有些。” “果然是他们……”容墨烨苦笑:“还真是巧了,今天七个死者刚好就在那个方向,两件本来没有太多关系的事情就连在了一起。” 真是主动送上门的线索,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 “那个镇长的儿子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进入那个宅子和发现都是巧合……”宣云锦道:“总觉得,那七个人的死状和位置,好像是在祭奠什么一样,举行着什么仪式。” 章奕珵也笑了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要太早下定论,否则,事情就太巧合了。” “对,现在给我们的感觉就是发现得太顺利了,感觉像是有人将线索一点点放出来,引导我们发现似的,尤其是那个宅子……”容墨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宣云锦想了想:“难道不是巧合吗?好歹那个院子是石磊安排的,可他并不知情,而我会发现土里有东西,确实是意外绊倒了,当时我跟阿珵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你那个真是巧合,但是,也有可能就算你没有意外绊倒,我们指不定也会用另外一种方式发现那些东西,只不过有你做掩盖,反而更像巧合。”章奕珵想了一下说道。 “总之,是什么情况都还说不准,如果真像我们分析的,有个人在暗中掌控我们调查方向,肯定还会出手的,他总有自己的目的,想要我们调查出什么东西,肯定不会刚出手就没了。” 闻言,宣云锦和容墨烨都点了点头,话说到这份儿上,肯定只有等下去了。 宣云锦突然趴在了桌上,有气无力的:“容相大人,弄点吃的来呗,那么早起来,到现在还没吃东西,饿啊……” 容墨烨不由得笑了,让小和去吩咐客栈做。 不说不觉得,一说他也觉得饿了,他也是被吵起来的啊! 章奕珵笑了笑,捏了捏宣云锦的手:“肚子疼吗?”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疼,但是饿得难受,你知道我最怕饿了……” 这具身体的体质不行,纯粹就是被饿死的,她对饿的抗性太弱了。 章奕珵皱了皱眉,连忙让小和令客栈的人准备一些快的吃食,被等太久了。 “最怕饿?”容墨烨不解,这种忌讳真是有些奇怪。 宣云锦挑眉:“以前在宣家从来没吃饱过,后来还差点被饿死,不过还好,那次之后就通透了,看白了那一家人……” 对于抹黑宣家,宣云锦也是不予余力的。 宣家男人最终的目的是想封侯拜相,每一代都为此而努力,说到底跟现在的容相也是有冲突的,尽管差距不可磨灭。 容墨烨错愕,还有这样的经历。 章奕珵冷笑:“你不知道她当初嫁给我的时候有多惨,十三四岁的人,瘦得跟不到十岁的孩子一样,头发枯黄,脸色也不好,整个人就跟逃出来的难民一样。” 宣云锦:“额……” 正文 第四三五章 听到就腿软 容墨烨听得稀奇,宣云锦听得大囧。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章奕珵形容初见的感觉,她很怀疑自己真的那么糟糕吗? 虽然当时也没有多想多打扮,披着劣质的大红嫁衣就上了轿子,可都说人生之若初见,好像就被她这么给破坏了。 看起来,还真是没给章奕珵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估计就觉得她可怜了吧! 宣云锦盯着章奕珵:“要不要那么夸张?那几天我醒悟了,好歹是吃饱的呀,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可怜才接手的吧!” 听章奕珵提过当时的情况,宣云锦自然知道相公人选怎么会变成了老三的。 要说宣家的嫁书还是有预谋的,所以名字很好改,事先动了手脚。 那章家就是知道被骗后,临时悔婚,所以聘书和庚帖都是章越的名字。 当然,因为没有落户,加上双方的这些东西乱七八糟,根本牛头不对马嘴,名字有宣宜昕参合,所以就没有统一过,加上没有备案,那都是不可能作数的。 宣云锦想到这茬才突然反应过来,她现在跟章奕珵其实名不正言不顺,她干嘛一副好妻子的模样对他那么面面俱到? 宣云锦想到这茬才突然反应过来,根据容墨烨和皇帝的反应,陆大将军的各路口碑都是不错的,人品应该是好的,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她? 看来陆荣凯在桃花村居住,或许查到了一些事情,或许在陆荣凯眼里,她并不算章奕珵名正言顺的妻子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如此,宣云锦对陆荣凯的感观不再那么讨厌了,毕竟是他们的情况特殊,给了人家错误的消息。 章奕珵还不知道他提起这个让宣云锦明白了一件事情,否则一定会后悔的,他宁可让宣云锦认为陆荣凯人品有问题。 吃饱喝足之后,宣云锦终于舒坦了,整个人补充了能量也暖和起来。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下山的镇长和容墨烨派去的人才堪堪将几具尸体完整的带回来,镇长整个人脸色已经铁青了,完全是被累出来的,最后还被人背着才回来。 镇长内心是郁闷的,原本是兴冲冲的想在容相面前立功,却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差点没累死,真是太难看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那还不如将带路的任务扔给猎户,他好好的在家呆着,免得吃力不讨好。 回来的石镇长知道自己儿子将容墨烨等人带到那个凶宅休息,并且发现了三具白骨之后,更是捶胸顿足,后悔自己逞强离开了。 这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突然之间还有了某种联系,石镇长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到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情,石镇长忍不住有些哆嗦,突然之间很希望容墨烨等人赶紧离开,不要再查什么案了。 丞相大人一辈子可能只来一次,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刚开始那么期盼,纯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石镇长气还没有喘均,就听到儿子慌乱的汇报,那一口气差点卡在胸口出不来:“什,什么?你说那个废弃的宅子?” 石磊此刻想后悔,可也没有那余地:“爹,怎么办?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宅子里为什么会有白骨?容相他们一直在问我当年的事情。” 石镇长一惊:“那你说了什么?” 石磊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能说什么?” 石镇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知道的就不要乱说。” “石镇长,当年你儿子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了,听你这口气,你可是很清楚的?”两父子话还没有说完,容墨烨就从旁边现身了。 再次吓了石镇长一跳,原本坐在凶宅外面休息的,也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回丞相大人,当年是父亲在做镇长,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容墨烨看着石镇长,直到他冷汗淋漓才轻笑了一声:“看来,镇上是不想说什么实话了,那本相也没办法,初步断定今早上的案件跟这个宅子的主人可能有关系,当年这宅子的主人有五个,如今只有三具白骨,你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吗?” 石镇长一惊:“只有三个?怎么可能?” 脱口而出的话让容墨烨更加断定石镇长是知情人。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章奕珵补刀的说道,谁都看得出石镇长这神态是有问题的。 石镇长看了章奕珵一眼,不明白这个男人是谁? 容墨烨也没有介绍,只是继续案情的询问,从宅子挖出白骨,判断出身份开始,他们就在等镇长回来了,没想到镇长还不想配合。 宣云锦磕着炒花生从宅子里走出来,刚好听到几人的谈话。 闲闲的说道:“不说实话也成,反正凶手只是为了报仇,指不定当初还不只这么七个,今晚上未必会太平。” 闻言,石镇长身子一抖,表情难掩惊恐:“什,什么意思?” 容墨烨眯了眯眼:“你看过那些尸体了吗?这么说的意思是凶手还会杀人?” 章奕珵也惊讶:“一夜之间杀了七个人,还不准备停?” 宣云锦淡淡的说道:“都看过了,七个人几乎是同时死的,死亡时间在昨晚子时到丑时……” 说起来也是耽搁的时间太长了,不然她的判定范围还会缩小,两个小时够长的了。 “死亡原因,都是脖子承受大力,颈椎断裂而死,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而且都是两道,很明显是想勒死,再吊上树梢的。” “另外,七个人的肋骨都有被打断,胸脯有明显的击打痕迹,断裂的肋骨很巧,根数跟院子的那具小孩白骨的情况类似,要说不是刻意寻仇才不信呢!” 石镇长受到的惊吓很大,瞬间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吓软了。 章奕珵看了他一眼:“你刚才一直在说大力?代表凶手不是力气很大,就是武功很高吗?” “嗯,勒死,主要是窒息,可这些人包括那两具大人的骸骨都是颈椎断裂,这远比窒息更用力也更凶残。”宣云锦挑眉,算是说得很仔细了。 正文 第四三六章 两件事情有联系 “因为骸骨上看不到勒死的痕迹,所以我根据这个提供了一个扭断脖子的死法可能,那也得很用力才行。”宣宣云锦轻笑:“毕竟一个活人是有挣扎力度的,想要瞬间扭断脖子还得靠经验和力度。” 这种方式肯定没有影视上表现得那么容易,那么轻松,之所以让人觉得简单,不过是影视的一种表现手法,又不是真的杀人,只是要让观众看懂是杀了就成。 “所以,现在看来是被用力勒死的?甚至力气大到造成了颈椎的断裂?”容墨烨皱了皱眉:“这么说的话,真是一个简单的复仇吗?” 等于这么一件案子看起来很复杂,线索什么都没有,可只要找到发现宅子里的骸骨,故事就足够完整了,甚至不用动太多的脑子去推理到底谁是凶手? 死的人确实不少,可案子突然就变简单了。 “谁知道呢?石镇长,你不用回忆一下,这七个人是不是当年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的一群人中的几个?剩下还有没有呢?指不定今晚上凶手就来找你,继续复仇了哟?”宣云锦幽幽的说道,还真把石镇长吓得不轻,直接在地上爬了一截,仿佛宣云锦就是那夺命的,忒可怕了。 “不是我不是我,当年参与的是我爹,又不是我,我只是……”石镇长再次满头大汗,全身衣服都湿透了。 亏得石镇长比较瘦,若是体型大,身体胖的话,这样子估计会让人觉得油腻,看他流汗这么多,真担心他会不会直接脱水晕过去? “石镇长,话都说到一半了,你还不想说实话吗?那我们可保不住你了,观星镇发生了这么大的杀人事件本身就不吉利,人心惶惶,难不成你还要找个理由来搪塞民众吗?”容墨烨不以为然,继续恐吓。 有些人就是抱着一个信念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对破案没有任何的好处。 容墨烨只想赶紧弄清楚凶手,然后搞明白凶手和容云飞是什么关系? 两者之间绝对存在某种关联,而不是纯粹的巧合,将事情发生到一起了。 容云飞那样的人,岂会容许自己要办事的管辖内出现不定因素?容墨烨和容云飞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很多思维方式非常类似,脾气也有几分相近。 容墨烨为皇上谋划龙袍加身的事情时,所有消息大大小小都要掌控,同样也不喜欢谋算的区域内有不安分因素。 何况,这么大的杀人案件,那是相当大的不安分因素了。 说白了,如今的观星镇肯定暗中早已经被容云飞控制,就算这个杀人凶手真的只是巧合要在这个时间点复仇,那也一定暴露在容云飞的眼皮子底下。 既然容云飞默许了这件事情的发生,要么事情还在他的可控范围,他知道一切因果,要么就是真凶和容云飞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一边复仇,一边达到一定的目的,一举两得。 石镇长深吸了一口气,经历了最初的害怕反而平静了一分:“不是我,我没有杀他们,我反而帮他们埋在院子里,虽然捡漏了一点,可也算是让他们土葬了……” 三人怔了怔,章奕珵开口说道:“这么说,尸体是你埋的?死的只有三个人吗?” 石镇长打开了话匣子,顿时也觉得没什么可保留的:“不是,是五个啊!观星镇很少出现这种非自然死亡的事情,一般人家做白事儿也不会让外人见到尸体,当时我也挺害怕的,就只是草草掩埋。” “这么说的话,你并没有确认所有都真的死了?因为你害怕,也不敢多碰是吗?”宣云锦有些奇怪的问道。 见到石镇长点头,宣云锦有些茫然:“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将尸体仍在悬崖下?你们下山的山路好像也不会沿着山脚走,山里还有野兽出没,若是仍在悬崖下,岂不是永远都不可能被发现了?就算没死的也会被摔死了吧,这么高,一劳永逸,多好的抛尸地点?” 这是宣云锦发现骸骨后,第一个疑惑的事情。 相比之下,这个宅子迟早有一天会被推倒重建,适应观星镇的发展,骸骨埋得再深都迟早会见天的。 石磊将自己爹扶了起来,石镇长似乎不敢进入那个凶宅,几人就额外找了个就近的茶楼,进屋热乎了许多。 此时的外面已经结冰了,温度陡然降低,幸好去找尸体的一群人在天黑之前回了来,否则,还不知道会被冻成什么样儿。 石镇长平复了许多,这才回答着宣云锦的问题:“在我们观星镇,其实有个古老的传说,镇子之所以出现在山峰上是因为我们这里的山神。” “都说观星镇一直是山神护佑,才会在这些惊险的地方平安生存,虽然只有很少的可种植田地,可如今发展得好,大家的收入也不错,总体来说,日子是很富裕的。” “从古到今,几乎没有什么自然灾害,昨天的山体滑坡还是第一例,我现在都还觉得奇怪呢!” 容墨烨轻笑:“不用觉得奇怪,那是人为的,主要是让本相暂时无法离开,跟现在和当年的事情都没有太多关系,你继续说……” 石镇长惊讶了一下,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问,便不再继续提:“山神时代护佑观星镇,我们一年四季祭拜的也只有山神,但是,枉死的人不能随意丢弃在山里,否则会惹怒山神,让观星镇遭遇惩罚。” 宣云锦听得目瞪口呆,这类传说真是莫名其妙,前因后果不搭,还逻辑不通的感觉。 为什么枉死的人就不能随意丢弃在山里?正常埋葬却可以?觉得前者是一种污染的行为?还是告诫人类不要轻易杀生? “其实不仅仅是人,还有山里的动物尸体也一样,不能乱扔。”石磊补充了一句:“山神的传说家家户户都是知道的,所以父亲没有说谎。” 石磊还怕大家不信,提出一个证据。 宣云锦眨了眨眼,觉得这个传说,其实是为了保护环境? 呵呵,这应该是她多想了吧! 正文 第四三七章 当年的混乱 实际上,这时代的人手把手教出来的习惯,其实都很环保。 宣云锦打猎那阵子就见识过了,作为猎户,在外要怎么做都会有一套很仔细的方法。 比如,火种一定要灭干净,猎物吃掉的内脏残留一定要掩埋,或者其他处理等等。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什么科学的解释,很多行为都用神神怪怪的事情来解释,但是知道那么做,还抱着一种敬畏的心态就行了。 触怒山神,这就是石镇长会放弃抛尸悬崖,选择掩埋的原因。 这时代的所有人对鬼神都充满了敬畏,倒是能够理解。 不过,现在骸骨又这样被翻出来,肯定又会有人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山神保佑也让这一家人以至于一直枉死。 毕竟,这废宅真要被推倒重建,估计也要多年以后,到时能想起那段往事的人只怕不一定还有。 石磊很显然有些紧张,特别是看到自己父亲这么惊吓,还甚至可能牵扯到爷爷生前的一些不堪往事,原本他爹没有回来之前,容墨烨三人就问过他不少事情。 石磊不是回答不上来就是回答比较模糊,并不能让三人满意,所以很多时候都表现出了一种不相信的状态。 石磊这才害怕自己爹的话也不被相信。 很显然,石磊根本就不知道容墨烨三人的信任判断来自于哪里,他说得模棱两可,自己都不敢肯定,石镇长却没有太多的漏洞,而且比较仔细。 大家都算是理智的人,肯定会有自己的判断,石磊纯粹是多心了。 “那这么说的话,你看到了当初的事情?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混乱?具体又有多少人参加?”章奕珵想了想问道。 “都从头到尾说一遍吧……”容墨烨补充了一句。 石镇长点了点头:“当初的观星镇并没有这么多人,镇上也就是百来户,那个宅子的主人姓钱,是个外来的书生……” 那个时候,观星镇可没有现在这么开放,外来的人想要得到镇子本地居民的认可,并且落户住下来很不容易。 尤其,观星镇也算是一个有秘密的地方,比如观星楼的武器等等…… 一个外来人想要插足,这些秘密就面临着暴露的危险。 而这个钱书生出现得突然,对观星镇表现得特别喜爱,用尽了办法想要留在观星镇落户发展。 这怎么看都是有猫腻的,石老镇长肯定不会放心。 根据石镇长的说法,他爹,也就是石老镇长并不同意,不管钱书生怎么说都不松口,别有目的得太过明显了。 后来钱书生无法,用了六成家产做聘礼,取了观星镇一位漂亮的姑娘。 然后用剩下家产的两成修了这宅院,再剩下的当然是生活了。 而且,钱书生为了融入观星镇,在自己院子开设了一家书院,开始不仅免费读书,还提供纸笔,纯粹是赔本在吆喝。 不得不说,现在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多少受了钱书生一些恩惠,才能安然在观星镇识字开店,赚外来人的钱。 钱书生这样自然是不行的,日子自然越过越困难。 加上孩子接二连三的出生,钱书生的私塾不再免费后,人就少了,收太贵也供养不起,所以收入很惨。 钱书生的妻子倒是会一些针线活,偶尔也能赚一点铜板。 但是这日子过得辛苦,当第三个孩子出生,日子就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钱书生除了教孩子,偶尔给人写写信,卖点对联什么的,其他都不会做,当初镇上的情况也不算好,并没有更多的机会给书生做工……”石镇长说得很顺,便也是心里想法。 可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让容墨烨和章奕珵有些尴尬,容相虽然不是书生出身,可自小读书也的确差不多。 一般读书人都会做账,所以在外面找工作也不算难,而且工钱还不会太低。 可当初的观星镇并没有太多这方面的需要,钱书生又不能直接放弃教学专心做工,这矛盾就让他赚不了钱。 宣云锦感慨的啧啧了一声:“果然,谋生技能很重要,不能死读书。” 章奕珵很没原则的点头同意,以前在章家还不觉得,后来离开了章家就觉得很重要了。 现在想来,家里的银子大多是宣云锦赚回来的,就连章奕珵先前做的青风酒那都是宣云锦教的,他自己都干了什么? 章奕珵冷汗淋漓,觉得这种事情就是细思极恐。 最后就是时间过了十几年,钱书生最大的孩子都已经十二岁,日子虽然过得有些清苦,可也家庭和睦过得很开心。 可那年也是十二月十六,老石镇长和一些有威望的人发现有外人偷窥观星镇的秘密,甚至还破坏了观星镇用来战乱藏身的隧道,尽管只是一点,花点时间就可以重新休憩好了,但依旧不能被容忍。 年纪越大的人,对于祖宗的东西越看重,这样断人后路的事情怎么能忍? 所以,观星镇一群有威望的人都在调查,最终发现这个外来人和钱书生有一定关系。 钱书生被质问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情况,傻愣愣的就承认了跟来人是熟人。 这下可好,本来一直没有消除怀疑的钱书生被群起激愤,认为他吃里扒外,到底是外人,当年来观星镇果然居心不良的云云,就有了后来的冲突。 钱书生倒是一个明白人,眼看不能消除自己的怀疑,至少义气的想要将自己朋友安然送出去。 结果自然是触怒了石老镇长等人,这才发生了之后的悲剧。 石老镇长等人但是气在心口,根本不能冷静下来想更多的事情,对于钱书生的怀疑一直都是祸患。 以至于真的将人杀死了,酿下大错还以为自己为了守护观星镇是正义的。 “后来想想,当时逼迫也是下了狠手的,钱书生的大儿子被打得吐血而死,钱书生和他娘子都疯了,不管不顾,胡言乱语起来,还说要去西洲城报关,将观星镇的丑陋曝光给天下人看……” 石镇长说到这,脸色都带起了一些恐惧。 正文 第四三八章 聚到一起 “镇上年老的人都觉得,这是观星镇自己的事情,怎么可以还闹到官府去?”石镇长讽刺的一笑:“后来就收不住了。” “为了掩盖整件事情,钱书生一家都没能逃过,只是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最小的两个孩子反而没死。” “不仅如此,还偷偷离开了观星镇?当年观星镇外出的路还没有现在这么好走,实在难为两个孩子了。” 宣云锦等人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事情从头到尾其实都很简单,而且,还可能一直都是个误会。 “杀人犯法,大梦皇朝也是有制度的,竟然就被你们自以为是的解决了?”容墨烨淡淡的说道,其实能够理解,只是他现在立场不同了。 当初他们容家的家族也是差不多的,有个什么事情都内部解决了,哪里会报官? 可他身为丞相,必定要这么说的。 “为了掩饰一件犯罪行为,就用更多的犯罪来制造一个谎言,这种情况真不少,或许真是开了头就收不住了吧!”宣云锦感慨,那钱书生的行为的确让人怀疑,可关键时刻不安抚,还各种刺激老石镇长…… 说好听点是书生硬气。 说难听了,那就是找死,偏偏自己找死还不算完,自己几个孩子竟然跟着遭殃,为人父母,这样真的好吗? “整整三十个人,共同放下这样的杀人案,真的就不愧疚吗?”章奕珵对石老镇长等人的杀人理由感到震惊。 观星镇又不是真的与世隔绝之地,竟然有威望的本地人就有这样的权利。 “愧疚,我爷爷就是因为醒悟过来后,心下愧疚才身体不好的。”石磊突然说道:“那时候我虽然还小,不知道事情真相,可我经常听到爷爷说什么悔不当初……肯定就是这件事情。” 石镇长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我爹因为这件事情身体每况愈下,最后两三年都神志不清了,只是反反复复的记得这件事情,拖了四五年就去世了。” 宣云锦叹息:“那件事情过后,石老镇长就让你去将尸体埋了?然后告诉大家,钱书生到底不习惯观星镇的清冷,拖家带口的离开了?” 石镇长点了点头:“是,大家也都信了。” “这么说,今天死掉的七个人,是否是你们当初三十个人之中的?”章奕珵还是回到了今天这个案件。 “原本还没有注意,如今这么一说,还真的就是。”石镇长想了想回答:“但是我并没有参与,我是事情尘埃落定后,我爹回来让我去埋尸才知道的。” “这么说,当初的三十人,你爹死了就只剩下二十九,其他人呢?也都还在镇子上吗?”容墨烨皱了皱眉,两件事情契合在了一起,很明显是寻仇。 不仅如此,幕后凶手根本就没打算隐藏,甚至还巴不得有人发现真相。 “当年,除了我爹之外,其他人也不过三四十岁,四五十岁,年轻的都是被使唤的劳力。除了有一个人因病死亡,其他人的确还好好的,包括今天在内的七人。”石镇长觉得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不老实也没有意义。 “这么说,当年就算最年轻的也快五十了?我说怎么死的都是老头,刚才验尸的时候,我还以为凶手专挑老人杀呢!”宣云锦恍然。 “这么说就是还剩二十八个人?一天七个?呵呵,看来还得杀三天才能杀完。”章奕珵冷笑了一声。 石镇长吓得站了起来:“那可不行啊,容相大人,这,这……” 容墨烨唱红脸:“哦,你不用着急,你将当年的人都写出来,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等等信息都弄详细了,我会派人去保护的……” 听到这句话,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都突然有所明悟。 “原来,这是凶手的目的?”宣云锦眯了眯眼,寻求认同。 章奕珵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 容墨烨刚给石镇长吩咐完就听到两人的话,疑惑的问道:“这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就算现在二十八个人死掉了七个,也好有二十一,容相要派人一一保护,那你身边的人还能剩多少?”宣云锦挑眉。 看来凶手绝对跟容云飞有关系,为了牵扯容相手里的人,或许借机顺带报复,一举两得。 容墨烨沉默了一会儿:“那这么说来,凶手还未必就是钱书生的子女?” 章奕珵摇了摇头:“不对,我觉得是,除了当初经历了这件事情的本人以外,连石公子都不知道内情,那参与的人又怎么会随便说出去?” “难道还能说是逃出去的那两个孩子告诉别人的吗?那得有多巧合才能遇上一个刚好愿意帮他们报仇的人?牺牲自己来犯罪?” “如果真的又是巧合,为什么非要等到十五年后,而且还刚好跟容云飞的计划契合?甚至,这整件事情都是为容云飞服务的。” 容墨烨想了想,觉得很在理:“这么说,必定是逃走的两个小孩之一咯?”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钱书生的子女,其中有一个,或者两个都在替容云飞办事,所以他们会选择观星镇,这纯粹是顺便报仇了,于公于私两得利。”章奕珵已然分析得差不多。 容墨烨忍不住笑了笑:“表哥真不嫌麻烦,说实话,要想我单独去见他用不着这么费脑筋,这些年一直避而不战,不过是为了证明清白,我可不想坦然送死还证明了自己心虚。” 章奕珵皱了皱眉:“可容相的人不能那么分散啊!皇上还等着容相回去呢……” 容墨烨挑眉:“那你有什么办法?这些人的生死肯定不能不管的,他就是料到我现在的身份不能冷眼旁观,才会利用这么一件往事。” 宣云锦看了看窗外:“那就以镇长的名义将这些人都给聚集起来,统一看管不就行了?这样看守的人多一点,但是总体的人会少好些。” 容墨烨和章奕珵怔了怔,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些人本来就做了亏心事,不怕他们不同意。 正文 第四三九章 漏掉的故事 何况容相吩咐的事儿,不同意也可以强行驱使。 “办法是不错,可真不怕对方一锅端了么?”章奕珵忍俊不禁。 果然宣云锦更加喜欢干脆一点,扭扭捏捏,犹犹豫豫都给退散。 “二十八个人,分四次,每次七个,这分明就是一种祭奠仪式,如果一锅端就没意义了,凶手肯定不会轻举妄动,除非,最后不管不顾,只管要命。”宣云锦对那群人没有太多同情。 如果心里会有愧疚,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还过得滋润了,像石老镇长那样,若说他真的后悔还能让人相信。 虽然不是说非得要愧疚到死才算真的悔恨,可其他人绝对要慢慢将这事儿给淡忘了。 “暂时就这样吧,不然,我完全照着他们的计划来,还以为我不知反抗呢!”容墨烨想了想,决定采纳宣云锦的建议。 其他的,暂时就没有了。 毕竟杀人动机,死因,还有其他杂乱的事情都捋清楚了,现在凶手并没有露面,自然无法实施抓捕。 就这么又折腾到了晚上,容墨烨还有事情要办,宣云锦和章奕珵则有些无所事事。 离开之前,章奕珵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石镇长,早上为什么会突然鸣钟?死了七个人,被镇子上的百姓知道了,岂不是更容易引发***乱。” 石镇长怔了怔:“对了,这件事情当时就让人去查了,可是谁也没有看到撞钟的人,就好像那木头自己再撞钟一样,还吓坏了去查看的人。” “难道说,不仅仅是当年那两个孩子回来了,连钱书生和他娘子的魂魄也回来了?”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不由得哑然,怎么案子说清楚了,还会突然扯到神鬼方面去? 该不会是这石镇长在掩饰什么吧? 章奕珵狐疑的看着石镇长:“这么说,那钟不是你授意的?也并非你吩咐的?甚至你们都没有看到敲钟的人,却发现钟在响?” 石镇长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授意的,警钟敲响,观星镇所有人都要躲进隧道,这非战时期谁会那么做?而且,每年除夕我们会鸣钟也只有三声,如果没记错,早上的警钟响了七下……” 容墨烨拍了拍章奕珵的肩膀:“这件事情的确有些诡异,早上石镇长就跟我汇报过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查看,结果就那么忘记了,现在交给你们俩去看看,我要去安排其他的事情。” 章奕珵和宣云锦觉得莫名其妙,这件事情不该跟杀人案是相关联的吗?怎么还有种独立出去的感觉,竟然什么都没查到。 章奕珵和宣云锦游荡在街上,准备去警钟的地方看看。 虽然早上的确出了大事儿,整个观星镇都知道了,可对很多人来说,虽然有些害怕,却也事不关己。 准备过年的日子蒙上了一层阴影,可很快就会消散。 尤其是那些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手里还提着灯笼跑来跑去。 宣云锦羡慕的看着小孩子,差点被疾跑的小孩撞到,幸好章奕珵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走路都能走神?小心点。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钱书生的目的,他那样的行为的确不像单纯就是因为喜欢观星镇才落户的,而且,最后他为什么要那么不理智?就算他不想活了,也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吗?”宣云锦不悦的说道。 章奕珵包裹住宣云锦的手,果然一如既往的冰冷,侧头垂眸,看着她眼睫煽出的剪影,莫名有些哀伤:“我突然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孩子,很多时候,你的思维都是围绕着孩子出发,当时的钱书生却未必那么想。” 宣云锦眨了眨眼:“为人父母,不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孩子吗?”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章奕珵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宣云锦说得也没错啊! 可问题在于,不是所有做父母的都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孩子,有些人的想法简直无法理解。 “如果是我?”宣云锦挑眉:“我会让自己处于那样的境地?” “所以是假设。” “那我肯定会第一时间举家搬走,钱书生似乎宁愿死,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宣云锦发现了问题。 “那如果根本没来得及搬走呢?”章奕珵眯了眯眼,这样的假设倒是看到了更多的东西,钱书生的确很奇怪。 “没来得及?那就算为了孩子也会想稳住敌人,等有机会再逃走,石老镇长他们一开始也没打算杀人啊,分明是受了刺激,最后才一不做二不休的,而且,他们人多,壮胆。” 宣云锦轻笑:“反正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也有不少垫背的。” 章奕珵嗤笑一声:“自古忠义难两全,钱书生到底手无缚鸡之力,他两边都想保住,却有心无力罢了。现在我们也不可能知道,那两个孩子最终活下来,是不是父母的功劳?要骗过三十个凶神恶煞,孔武有力的敌人,应该不容易吧!” 宣云锦想了想,点了点头:“或许是吧!” 两个孩子的存活,或许并非她想的是老天垂怜。 她不该那么武断的。 只可惜,钱书生和他娘子就算想尽了一切办法保住孩子,却从来没想过,那么小的孩子在这世界上摸爬打滚有多么难。 宣云锦决定不再多想,免得自己不舒服,抬头刚张嘴就感觉唇瓣降临的一抹冰凉,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天:“下雪了?” 章奕珵嗯了一声:“观星镇这地势,冬天有雪很正常,指不定明天起来就白茫茫的一片了。” 说着,章奕珵拉着宣云锦快走了几步:“我们快点去观星楼的警钟处看看,今天早上的事情,不知道线索还在不在?” 他们没有想到警钟还有自己的故事,所以从头到尾没考虑过来看看,还以为容墨烨他们已经知道了情况。 “如果凶手就在观星镇,这么长的时间,早处理得干干净净了……”宣云锦忍不住吐槽。 果不其然,宣云锦没说错,警钟在观星楼下,却有木栏遮掩,进去还得用钥匙。 正文 第四四〇章 是不是很类似 章奕珵看了看铜锁,发现并没有换,看来肇事者并没有破坏锁。 拿出离开前石镇长给的钥匙,章奕珵和宣云锦进入到了里面,四下查看。 “果然收拾得很安静,不管他实在里面做到的,还是在外面做到的,完全没有痕迹。”章奕珵想了想说道。 木栏有缝隙,虽然人不能过,可手能通过。 宣云锦摇了摇头,看了看那锁大的铜钟,还有那吊着的敲钟棍子,很大很粗壮。 “这么粗的棍子,一般人用了力都未必撞得响亮,还在外面,这么远的距离?”宣云锦看了看,觉得用暗器的手法撞击棍子都不可能。 章奕珵回忆了一下,今天早上的钟声确实缠绵厚实,用力均匀,这才让本地人都相信了,没有觉得是骗人的。 章奕珵看了看那撞钟的棍子,拉着宣云锦离开了:“我们先回去,看看我们住的地方距离这里有多远?” 两人离开钟楼,才发现短短时间内,雪竟然已经下得很大了,有些地方的颜色已经铺上了一层白。 回到张家,章奕珵连忙从张嫂手里拿了刚装好的热水袋, 张嫂叹气的说道:“本来快过年了,镇上还有这么多外来人,镇长还说要举办一些活动,让客人觉得好玩,没想到活动开始准备了,竟然还发生这样的事情。” 章奕珵:“还有好几天呢,会过去的……”只要凶手不再杀人,等到过年,阴霾也就散了。 张嫂继续叹气:“但愿如此了。” “张嫂是本地人吗?”章奕珵突然问道。 张嫂点了点头:“从小就在观星镇出生,长大,这么多年只出去过一次,还是去西洲城的。” 这是很多农家女人一辈子的写照,一生就在一个小地方打转了。 “那张嫂你知道那警钟一般什么情况会响吗?我是指,除了战争时期。”章奕珵不经意的问道。 张嫂想了想:“大祭年,筹拜山神的时候,还有……镇长若是老了。” 章奕珵顿了顿:“镇长去世会响几声?” “三声,也是为了感谢镇长为观星镇做的贡献……”张嫂说道:“十年前,石老镇长出殡,就响过三声,因为我长那么大,从来没有听过那钟响,所以记忆很深刻。” “那所谓大祭年会是什么时候?会响几声?”章奕珵若有所思。 “大祭年是一个甲子一次,还早着呢,会有七声……”张嫂倒是有问必答,这些都是观星镇众所周知的事情,没有什么可说的。 章奕珵拿了热水袋回房,将问了张嫂的问题说了一遍,宣云锦抱着暖和的热水袋挑眉:“所以,你觉得凶手这么做,其他顺带的好处不提,只是为了祭奠自己的父母和哥哥?” “七声,凶手是希望自己父母和哥哥就成为山神吧!”章奕珵眯了眯眼:“不了解观星镇习俗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这个数字。” “七声警钟敲下来,肯定会花一定时间,钟楼的附近就是镇子的衙门,衙门后面就是镇长的府邸,七声的时间足够他们跑过去看情况了。”宣云锦想了想说道:“偏偏所有人都说,什么都没看到。” “是啊,那群衙役带头,还有一些民众,可胆子也太小了,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说只瞧见棍子在敲钟,什么人都没有,门也是锁着的,鬼神之说蔓延。”章奕珵啼笑皆非:“一个个吓得手脚发软就没敢去深究。” 就因为衙役都害怕起来,民众自然受到了影响。 “可是我不明白,钟响是镇子中心,为什么钟响之后,会有人发现那边的尸体?是谁发现的?又是怎么发现的?那个时间点谁会去悬崖边看风景?又不是看日出的好日子。”宣云锦对此一直很疑惑。 “这个我也问了,据说是有人被鬼敲钟给吓到了,有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宗祠祭拜,有人则是毫无目的的乱跑,结果有衙役跑到了悬崖边,发现了情况后,很多人都发现了。” 章奕珵缓缓的说道:“从敲钟到发现尸体,这个过程很短。” 宣云锦挑眉:“是吗?” 章奕珵轻笑:“算了,现在不多想了,先好好睡一觉吧,昨晚上完全没睡好。” 宣云锦坐在床上捂住自己:“睡不着,我看一会儿书好不好?” 章奕珵扫了她一眼,真不忍心去拒绝,就将那天买的“午夜哭泣”递给了宣云锦,他没有想到宣云锦出门还把这书给带来了:“只能看一会儿……” 说着,将油灯蜡烛都点亮,移到了床边。 宣云锦乐滋滋的开始看书,章奕珵则躺在床边闭目想事情。 时间嗖的过去了,宣云锦突然低呼了一声,章奕珵瞬间睁开眼:“怎么了?看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没有睡意?” 宣云锦抬头,眼神晶亮:“幸好我看了,我突然发现,这书里的情节好熟悉,竟然跟观星镇发生的事情特别类似。” 章奕珵眨了眨眼,似乎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 宣云锦轻笑:“我差不多翻完了,故事的凶手也是一对报仇的兄妹,弟弟是衙门的衙役,姐姐是青楼的头牌,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亲人,但是他们同时选择了一个时间复仇。” “两人分别作了一些事情,互相扰乱,将查案的人都给弄糊涂了,还以为凶手有帮凶什么的,实际上是两个人并没有商量做下的。” “这其中也有灵异事件,将要复仇的目标吓得半死。而且,这里面的凶手为了让死者像是被鬼魂所杀,制造了上吊的假象。” 章奕珵怔了怔,连忙将书拿出来,一目十行,快速的翻了翻。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类似?”宣云锦惊讶的问道,虽然很多细节和具体情况不太相同,可大抵是雷同的。 故事中,两位凶手是一家人被土匪围杀存活下来的,只不过土匪遇见朝廷招安,倒是利用这机会改头换面成了县城的富商。 与此同时,逃生一命的姐弟俩同时在县城长大,一个被收养最后找了份衙役的工作,一个从小被卖入青楼,成了闻名的名妓。 正文 第四四一章 故事和现实的借鉴 长大后的姐弟俩并没有见过面,却同时因为富商去青楼找女人,到衙门打官司被认出来。 这下可好,姐弟俩同时被唤起了心底的仇恨,内心有了杀人的计划。 弟弟利用职务之便制造灵异事件,想要来个铺垫。 富商是姐姐的恩客,抓住机会就将富商弄死了,同时还得到其他一些土匪的下落,都在县城里。 姐姐杀了人,利用了灵异事件做背景,扰乱了衙役的搜查。 因为弟弟知道灵异事件是假的,不会被表面的一些线索所迷惑,所以很快锁定了姐姐的嫌疑。 两姐弟见面后,这才相认。 结局其实很悲伤,弟弟为了掩盖姐姐的罪行做了很多努力,可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法网恢恢,杀的人多了,证据也就越来越多。 最终,姐姐为了不让弟弟牵扯进来,自杀结束。 现实中,推测是一对兄妹,这人设虽然调换了,可依旧很相似。 同时也有灵异时间,杀人抛尸的方法现在还是个谜,这些都跟故事一样。 另外,依旧是复仇的主题,依旧是十多年前的恩怨,目标众多。 虽然不是一模一样,可相似度真的太高了。 章奕珵发挥了最强的阅读能力,一目十行的将故事快速看完了,立刻下床穿鞋:“糟了,如果真是相似度,那有件事情我们也中了圈套,还得去查看一下才行,确定一下才心安。” 宣云锦也忍不住想要下床:“什么事情?” 章奕珵连忙阻止宣云锦的动作:“外面下着雪,我去就行了,就是故事里,姐姐是凶手,十多年前的事情,她只记得最明显的几个罪魁祸首,其他土匪根本不记得,所以,问到下落之后,她一边杀人,一边特意将线索引导给查案的人,特别是死者的共性。” “当查案人员发现死者共性都是当初招安的土匪之后,为了抓住凶手就将剩下的土匪都给聚集起来保护,结果,正好让姐弟俩将当初的土匪给认完。” “而且,聚集在一起的土匪更好处理,弟弟虽然没有杀人,可他是衙役,正好里应外合,才使得土匪全部被杀……这一点跟我们现在的情况也很相似,我有点不放心,去看看……” 宣云锦听得目瞪口呆,想想也是,当初逃生的兄妹年纪并不大,又那么混乱,未必记得住整整三十个人。 所以,这一天挑了能记住的人,并且让他们发现凶宅的骸骨,事情就连起来了。 章奕珵说得对,就算她没有意外发现骸骨,指不定对方也会有安排,必定会暴露在容相面前的。 镇长请求容相保护剩下的二十一个人,是她提议为了节约人手,将所有人都给聚集起来的。 这一步,显然就是凶手的计划之一。 正好,让凶手将剩下二十一个人肯定了,不管是集体杀掉,还是继续凶手所谓的祭奠仪式,至少认准了人。 “等一下,那你现在觉得那些衙役里面有当年存活下来的小男孩吗?”宣云锦想到这个:“否则,凶手如何里应外合的将保护的目标弄到手?” 章奕珵在门口顿了顿:“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凶手肯定有属下,否则,怎么将尸体摆在山峰之间?你先睡吧,我去看看情况就回来。” 宣云锦哑然:“外面冷,小心你的腿。” 章奕珵点了点头,急切的离开了。 宣云锦看着房门发呆,有些意外看个故事还跟案情有关,这才真是一个巧合。 肯定是凶手发现这个故事的人设跟自己挺像的,才借用了书中一部分杀人手法,正好凶手也希望那些人尝尝自己父母哥哥的死法,吊死最好。 只不过,武力值太高,就没有做得那么严谨了,直接勒死后再吊上去,根本就不怕官府来查。 相比之下,现实中的这对兄妹更加有恃无恐起来。 宣云锦呆了一会儿,明显有些坐不住,毕竟将凶手的目标人物聚集起来是她提议,多少得承担点责任才行。 想着也顾不得暖和的被窝,起身穿了鞋子衣服,抱着热水袋就出去了。 保护人聚集的地点自然是容墨烨居住的地方,那个客栈很大,仅仅是容相和陆荣凯等人休息并不能填满。 所以说,分出一个地方来保护二十一个人绰绰有余,仅仅是客栈吃饭的大堂就已经足够了。 一群人被镇长召唤,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可看到所有人之后,心下一咯嗒,才知道相当不妙。 镇长也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提了几句,二十多个人脸色剧变,哆嗦一阵,有些战战兢兢的。 不用给理由,这些人都乖乖的在大堂里带着,心情复杂得很。 人一紧张就容易三急,这种情况下根本睡不着,凑到一起甚至聊天都没办法,只能看着守卫的衙役和士兵,心下稍安。 过了一阵,有人憋不住了,就说要上茅厕,大堂里地方宽敞,可没有茅厕。 还得穿过院子到角落处才有。 不过,有衙役保护,那人稍微安心了一些。 此人相对年轻一些,目前还不到五十,当年做事儿冲动,几乎不动脑子,犯下大错也安安分分过日子,反正都是长辈的错,他只是听命而已。 如今十多年都过去了还要面临生命威胁,心情是很不爽的。 没有人喜欢被看犯人一样被看管着,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所有人里他最小,不敢当面说,只敢一边嘘嘘一边咒骂几句解解恨。 结果,嘘嘘到一半,脖子一疼,整个人来不及回头看一眼就倒下去了。 大堂内,年纪最大的各种唏嘘后悔,越老越能明白事儿,自然懂得当年的错误,也怕真会有什么鬼魂来报仇。 就在大家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的时候,有人受不了的去开了窗子,想要透透气,让人清醒一些。 结果,这窗户一打开,一阵风吹过,屋内的蜡烛全都熄灭了,所有人被突来的黑暗都弄得一惊。 从明到暗的视野是最暗的时候,只听到好多人撞到了身边的桌子和凳子,或者有些异样的声音,让人更加害怕。 “大家不要乱动,免得受伤……”有衙役进屋说了一句,就取出怀里的打火石准备点灯。 正文 第四四二章 来得正好 又是一阵怪异的风吹过衙役身后,衙役整个人一僵,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火折子掉在了地上,滚落在远处。 很快,屋内接二连三的传来一阵闷哼和倒地声音,终于有人受不住这样的压抑,尖叫了起来。 刚好他尖叫的时候被人击晕,所以这叫声戛然而止太明显了。 外面的衙役和士兵瞬间发现了一场,立刻取下屋檐的灯笼就跑了进来。 有了灯光,立刻看到屋里竟然多了好些黑衣人,一人拎着一两个人就从窗口飞走了。 一见衙役和士兵进来,立刻有黑衣人动手拖住,放了暗器:“立刻撤!” 双方瞬间交手到一起,黑衣人武功不弱,边打边退,无心恋战,结果全跑了。 容墨烨听到声音不对匆匆赶来,就看见地上倒了一地。 陆荣凯直接从屋里飞身出去追人了,这一大堆烂摊子还得容相来收拾。 容墨烨叹了一口气,果然对方不放弃,明目张胆来抢人了。 问题是,竟然还成功了一部分。 原本的二十一个人,竟然只剩下七人了。 “赶紧去找镇上的大夫……”容墨烨让看傻眼的掌柜行动。 掌柜醒过来,急吼吼的跑了出去,客栈大门却飘进来一个人,吓得他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宣云锦无语的看着掌柜,她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她完全不知道掌柜经历了一场,现在就是惊弓之鸟,还以为坏人杀回来了,没有多想先吓自己一跳。 不过,没空理会掌柜,宣云锦诧异的看着屋内一片混乱,桌椅板凳毁了不少,人也倒地不少。 容墨烨看到了宣云锦,有些惊异:“你们不是回去了吗?怎么来了?” 最重要的是,他只看了宣云锦,章奕珵去哪儿了? “想到一些事情就过来看看,可能还是晚了一步吧!”宣云锦皱了皱眉:“这情况,难道人被劫走了吗?” 容墨烨叹了口气:“只剩下七个了。” 容墨烨话音刚落,一个当兵的就跪在了宣云锦面前:“宣姑娘,求你救救我们兄弟,对方暗器上有毒,外伤还是小事儿,可中毒似乎蔓延很快。” 上个战场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分辨中毒没有,那天容墨烨在路口遇袭,容相的侍卫有宣云锦给的丹药,倒是救会了不少人,陆荣凯的兵一起共事这么久,私下里自然也就听说过的。 原本还想等大夫过来,可宣云锦刚好出现,岂有不当救星的理? 宣云锦差点被跪懵了,连忙扶了扶:“你先起来,我看看……” 救人如救火,宣云锦也不耽搁,连忙靠近躺地的人,初步看了看,人已经昏迷不醒,嘴唇发黑,看起来的确是毒,还挺霸道的样子。 宣云锦立刻翻出一根银针,一阵下去后就看另外一个,如此几个呼吸间都给中招的人来了一针,这才站了起来:“将他们扶到好的桌子上,整理一下这个屋子,小心点,不要随便乱来碰到有毒的暗器。” 闻言,还完好无损的人立刻小心翼翼的行动起来,容墨烨不敢乱动,免得拖了后腿:“他们的毒怎么样?” 宣云锦挑眉:“不急,刚才给了他们一针,暂时控制住了毒性,有足够的时间来解毒。” 正在忙活的人都竖起耳朵听到宣云锦的话,顿时多了一丝放心。 “对了,你们搬动的时候,小心不要动到了银针,另外,让人给我打一些清水来。”宣云锦站到了中毒者的旁边,手中拿着一把小刀。 弹了弹病人身上的银针,如果可以透视的话就可以看到中毒者身上的毒素在飞快的聚拢,然后中指漆黑无比。 幸好这种中毒毒素并不算多,黑了一根中指差不多就是全部的毒素了。 宣云锦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划拉了一下,中指的毒素就全部留在了水盆里。 直到血液变红,整体也没有损失多少血。 宣云锦让人帮忙处理后续,给病人中指上点金疮药,就收了银针,如法炮制的治疗下一个。 中毒的有十几个,包括衙役和士兵,宣云锦一视同仁的治疗完毕,也只花了两刻钟。 面对宣云锦神乎其技的逼毒方式,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这下是真的相信宣云锦医术高深莫测,而不是碰巧有几颗不错的丹药。 等宣云锦忙活完,掌柜的才带了镇上大夫过来,显然除了帮忙包扎一下,也没他什么事儿了。 容墨烨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四肢,刚才为了不打扰别人,他一直没敢乱动:“他们什么时候会醒?” 宣云锦看了一下:“让人烧点热水,放点盐,喂给他们喝下去,应该很快就能醒了,不过,经历这么一遭,需要好好调养一下,毕竟有失血。” 宣云锦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领着掌柜去准备,不用宣云锦再操心。 宣云锦奇怪的四下看看:“阿珵呢?他没有过来吗?” 容墨烨意外:“你相公也来了吗?好像没人看到,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呢!” 宣云锦拿出了那本故事话本,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容墨烨惊讶,连忙翻书看了起来。 事实证明,这个推测的确是对的,凶手可能记不住全部的人,所以借用了故事中的办法,让官府帮她将目标人物都聚集起了。 正说着,客栈大门口来了一拨人,正好是章奕珵,石镇长,石磊,还有几名衙役。 章奕珵看到这混乱的客栈,还看到了宣云锦,忍不住问道:“看来事情还是发生了,被带走了多少人?” 说着,看向了宣云锦,低低的说道:“不是让你休息吗?” 宣云锦挑眉,示意他看桌上躺着的人:“幸好我来了,否则,这么多条人命又会没了。” “他们怎么了?”章奕珵低声说道。 “中了暗器,暗器上有毒。”宣云锦简单的说道。 容墨烨等小两口低估完毕,才淡淡的说道:“带走了十四个……” 谁都知道,肯定又有几个要遭殃了,就看谁的运气那么不好。 说实话,这些人不值得同情,但是这么被打脸,也脸上无光。 正文 第四四三章 隐藏的那个 他们已经点名要保护的人了,还在眼皮子底下被劫走,对方武力值真的这么高吗? “十四个?那至少也有两天……”章奕珵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倒也不能怪衙役和士兵,对方明显很善于做这种事情,又有心算无心,会防不胜防很正常。 何况,观星镇的衙役,平日里实在过得太好了,业务水平让人堪忧。 这样,就算陆荣凯带出来的兵再厉害,该有漏洞的时候还是堵不住,很容易让人有机可乘。 “你为什么比我还晚到这里?”宣云锦不解的问道,眼神扫过石镇长和石磊,顿时有些明白:“你去衙门了?要查什么?” 章奕珵轻笑,看容墨烨还在低头研究那话本,挑眉说道:“自然是去查衙役的情况。” “虽然凶手并没有完全按照故事的进程来,可有些巧合要验证一下才能知道对方没用,故事中弟弟的身份是衙役,让我有几分疑惑。” 容墨烨从故事中抬头,忍不住说道:“现实中也有一位哥哥,所以你怀疑这些衙役中有?” 章奕珵点了点头:“因为警钟的事情,回家之前,我跟小锦去看过,那木栏有锁,锁并没有被破坏,排除鬼魂作祟的说法,那外面的人要进去肯定就得开锁。” “因为木栏的分析,只要人进去了,也可以将手生出来将锁重新锁上,所以……看起来就好像没人做过一样。” 容墨烨点了点头:“一般的手法没法将棍子用力到把钟声敲响到那么浑厚,必定是近距离接触,或者有办法我们没想到。” 章奕珵认可:“没想到的暂时不提,那就说近距离敲钟,还是有办法办到的,那要是一直在镇上身上,但是也没有保护得多严,若是衙役,进进出出的总有机会将要是钥匙复制出来。” 自从上次宣云锦教过他开锁,说起一般铜锁的原理,章奕珵真不觉得这些锁有多大的保护力度。 说白了,通用原理都不算复杂,他学过之后就能一通则百通了。 “哦?就算是事先拿着钥匙,可之后有不少人去看过,却不见任何人影,棍子自动撞钟又要如何解释?”容墨烨问起疑惑的点。 “容相也去看过吧,难道就没有发现,那巨大的钟上面,刻有很高很宽的空间,但凡有点武功,要藏在上面都不困难。”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容墨烨想了想,摇了摇头:“是可以藏人,但是以钟的高度,人若是藏在那上面,可也同样够不着敲钟的棍子啊!” 那是建筑的必须,为了钟声的回响远播,四周的空间绝对不能密实。 章奕珵轻笑:“那如果敲钟的人绑了一根绳子呢?早上那个时间,天还没有完全大亮,加上外面亮,钟楼里面因为木栏的关系,光线可比外面弱多了。” “大家都知道,人的眼睛在亮处看向暗处,那几乎是很难看清楚东西的。” “凶手只需要绑一根绳子在敲钟的木棍上,就算靠近了木栏看,那也还以为是吊敲钟木棍的绳索呢!” “而且,凶手开始的时候可以用手光明正大的使用粗大的木棍敲钟,至少前面三声都不一定会有人过去,等到有人去的时候,敲钟木棍的惯性已经有了,他只需要藏起来,利用绳索保持基本的惯性,附加不用太多的力就可以让钟声响得差不多。” 容墨烨怔怔的听完,在心中演练了一下章奕珵的推理,貌似还真的可行。 但是,可行的意思就是,敲钟这件事情真有可能是衙役内鬼? 容墨烨沉吟了一下:“那你去查衙役,有没有什么线索?” 章奕珵点了点头:“有,我记得石镇长说过,钱书生的妻子是本地人,我就专门去询问了一下石镇长,钱书生妻子娘家的情况。” “正好,钱书生妻子娘家在五年前有个投奔的侄子,来到观星镇呆了两年,趁着观星镇发展迅速,需要扩充衙役的时候,通过考核进镇子衙门做了一名衙役,到如今差不多三年,而且,这个人刚好也姓钱。” 听到章奕珵这话,最惊讶的反而是石镇长,他被章奕珵问了一通奇怪的话,然后又查了衙役所有人的资料,一直跟着章奕珵到了客栈,其实他自个儿都还是懵的,根本不知道章奕珵在查什么。 结果,这才知道衙门竟然有内鬼,也就是敲钟的人,石镇长整个人都惊呆了。 石磊反而更能接受这种作案的方式,镇子衙门管理不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姓钱的衙役?难道是钱锋?” 观星镇姓钱的还真是少啊! 石磊连忙看了看留在客栈的衙役,包括中毒躺桌上的:“钱锋好像就是被派来守要保护的人,这里没有,人在哪里呢?” 这么一说,所有事情都能对上了,容墨烨立刻问道:“你们一起守卫的,钱锋去了哪里?” 还清醒的人都说没有看到,有人想了想,才回忆起来:“出事之前,有人想去茅厕,好像就是钱锋守着他去的,原本计划是出了这间大堂都要被人跟着,大家也不知道钱锋有问题,他自告奋勇也就没有人拦着。” “上茅厕的,那估计也跟着消失了,的确算一起的十四人之一。”宣云锦扫了一眼,虽然都晕过去了,可被保护的二十一人确实还剩七个。 也就是说,钱锋故意借机离开,方便这边好动手。 “所以,你怀疑这个钱锋就是当年那个男孩子?”容墨烨觉得一切推断都被验证了。 “我看了钱锋的资料,或许他觉得自己长大了,脸也长变了,加上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又过去了十多年,肯定没什么人再记得,姓名年龄并没有虚构,出生年份也完全对得上。”章奕珵有些感叹,有时候光明正大一点,反而不会被怀疑。 心里装着仇恨反而要去伪装另外一个人,万一被发现破绽,是人都知道他肯定有目的。 容墨烨叹了一口气:“让人去茅厕看看……” 正文 第四四四章 说不定有惊喜 容墨烨虽然这么说,可已经没报太多希望了。 对方既然已经劫走了人,肯定就会离开,哪里还会留着? 章奕珵玩味的一笑:“容相大人还是多派几个人去比较保险一点,万一有惊喜呢?” 容墨烨怔了怔,看向了自己没阅读多少的故事。 宣云锦笑了笑说道:“按照故事的发展,做衙役的这位会留在官府调查人群里,一来给凶手通风报信,二来掩藏痕迹,尽量给凶手创造更多的机会。” “一般来说,还真的很难怀疑到衙役身份,尤其还是做了三年的衙役,去年和今年都有新进人,三年反而算得上是老人了。” 宣云锦缓缓说道:“就算让黑衣人将上茅厕的人带走,他只要装着被击晕或者中毒就好了。” 因为现场也有没中毒,只是晕倒的人,所以这点伪装并不突兀。 闻言,容墨烨笑了,立刻让人去茅厕看,果然背回来两个人。 原来当时送人去如厕,也不只一个人的。 容墨烨竖起了一根手指在唇间,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眼睛放光的看着被带回来的昏迷两人。 不得不说,这件案子累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接触到一个涉案人员了,真是不容易啊! 容墨烨也不急着点破,让人将昏迷的带过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是哪个?” 很明显,容墨烨在问钱锋是哪个? 石镇长不是太清楚,石磊当时跟这一批衙役玩得很熟,他和衙役一起出手,纷纷指向了其中一人。 见钱锋果然还在,容墨烨忍不住勾起嘴角,有些感慨:“胆子真大。” 以茅厕所在的距离,根本听不到这里的说话,所以钱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宣云锦轻笑了一声,走到那钱锋面前,立刻发现眼珠子在动,顿时知道这人在装晕。 或许是害怕出意外,另外一名衙役也是被打晕的,并没有用毒。 这样,才不会显得太突兀。 也幸好是这样,否则,另外一名衙役若是中毒,等这么久才被小伙伴发现,指不定已经命丧黄泉。 宣云锦没有说话,伸手把了把脉,翻手拿出一颗丹药,回头看了看容墨烨。 等容墨烨确认的点头,宣云锦才淡定的掰开钱锋下颌。 钱锋还记得自己是昏迷人士,所以完全没有防备,任由宣云锦动作。 宣云锦起初的动作很慢,在众目睽睽之下,都看得很清楚。 可在宣云锦将丹药塞进钱锋嘴里之后,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及时点了钱锋喉咙穴道,只听一声很响亮“咕噜”声,钱锋毫无预兆的吞了下去。 钱锋反应过来已经没办法阻止,同时也不可能装下去了,鬼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钱锋觉得有些懵,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他连忙用手伸进喉咙,想要直接催吐,同时也看到了大堂内无数人都盯着他,表情防备又微妙。 看到昔日同伴对付犯人的表情,钱锋那丝侥幸心理再也没有了。 宣云锦看着钱锋手法很熟练的催吐,淡淡的说道:“刚才那药是入喉既化的,你催吐也没用,别把我当成行骗的郎中……” 钱锋狠厉的看着宣云锦:“你到底是什么人?” 宣云锦轻笑:“过路的人,看来你们真把观星镇的捕快镇长,甚至容相都没有放在眼里,照着故事书来做,就一定觉得他们查不到你们的手段吗?关键时刻,居然还留下来。” 钱锋神色一黯:“我没有杀人。” 容墨烨玩味,觉得今天晚上过得还真是跌拓起伏:“说吧,你妹妹在哪儿?那些人又藏在什么地方了?” 钱锋其实有些大惊失色,容相等人到底查出了一些什么?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钱锋突然哈哈大笑,在其他衙役上前逼迫之前,突然飞身而起,伸手就抓住了身边的宣云锦,一手掐住她的命脉,一手掐住她脖子:“你们都不要动,否则,我杀了她。” 这突来的变化让现场所有人都懵了,章奕珵心口一跳,往前走了两步,却对上了宣云锦漆黑的眼神。 钱锋从背后挟持宣云锦,根本看不到宣云锦在给章奕珵和容墨烨使眼神。 这是一种心领神会的默契,就好像刚才宣云锦要给钱锋喂毒,事先也并没有商量,可容墨烨很显然知道宣云锦的想法,并且还同意了。 此时此刻也是一样的,不过除了章奕珵和容墨烨,其他人都大惊失色,有平日里的好友连忙劝道:“钱锋,你想清楚了,既然你没有杀人,你这样做只会增加你的罪孽,你一定要想清楚了……” 钱锋眼神一闪,明显平日里的袍泽情义还是很难忘却的,突然就要刀剑想向,心里肯定很难受。 钱锋一双眼睛都红了,咬了咬牙:“你们让开。” 章奕珵黑着一张脸,其实不太赞同宣云锦的意思,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不能不配合:“都让开,让你走,可你敢伤害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妹妹。” 说到底,钱锋还是在乎他妹妹的,否则不会不顾自己。 钱锋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挟持着宣云锦不断往后退,很快就退出了客栈。 两人到了大街上,还警惕的面对这客栈里面的人,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只箭如电的飞来,颤巍巍的射在钱锋脚边。 钱锋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绷紧,手中的力道就无法控制了,疯一样的叫了一声:“谁再敢动手,我立刻要她的命。” 宣云锦觉得喉咙难受,闷哼了一声,被钱锋拉着踉跄。 陆荣凯从街头骑着马奔过来,手中弓箭拉满,却没有放开,显然也吃钱锋的威胁。 “陆荣凯,住手。”容墨烨眯了眯眼,说了一句。 宣云锦既然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了,他们的确不该扯后腿,而且,钱锋不能再受刺激,万一紧张就伤到了宣云锦,只怕身边这个男人要炸毛了。 陆荣凯扫了一眼情况,其实不太清楚他只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正文 第四四五章 永远都是我的 可宣云锦有危险,他也只能缓缓放下手中的弓箭,居高临下的看着钱锋,发现钱锋的情绪很不稳定,的确不能再刺激。 章奕珵其实也被那一箭吓得心脏陡停,尤其看到宣云锦表现出了难受,哪怕只有一瞬,也吓得他魂儿都散了。 最终,只能拦住众人,让钱锋带着宣云锦离开。 等钱锋没影,陆荣凯突然从马上飞身下来,手握拳头,直接就冲章奕珵而去。 章奕珵三魂七魄都还在宣云锦身上,可本能的也躲开了。 陆荣凯知道章奕珵会武功,自然也能料到他会躲开,所以攻势不减,转眼间就把章奕珵逼在了角落,躲无可躲。 容墨烨怔了一下,就看见陆荣凯的拳头已经要落到章奕珵的头上了,吓得厉喝一声:“住手,那是宣姑娘资源被挟持的,你拿旁人撒什么气?” 以宣云锦的身后和警惕,自然不可能被钱锋挟持,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她没有反抗。 陆荣凯拳头停在章奕珵脸上,距离近得都能感觉到皮肤不同的热度。 陆荣凯眯眼看着章奕珵,低低的讽笑了一声说道:“明明什么都没有,甚至你都不能给她一场该有的婚礼和洞房花烛,你有什么资格做她相公?我看这次事件过后,你们就将事情说清楚了才好,不要总让人误会你们是真的小两口。” 章奕珵刚才躲避得突然,一口气差点岔在胸口,停下来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去。 闭眼,再睁眼,章奕珵毫不躲闪的直面陆荣凯全身的杀气,面不改色。 伸手抓住陆荣凯揪着自己衣襟的手腕,用力将他手挥开,眸色沉静,面无表情的将自己衣襟抹平:“她是我的,从头到尾都是,也永远都是……” 章奕珵整个人的恣意张狂显露无疑,哪里还有丝毫书生的柔弱和温润? 容墨烨诧异的看着章奕珵好像被释放了心底小恶魔一眼,整个人都已经冷厉惊人,竟然跟杀人如麻所沉淀下来的陆荣凯分庭抗衡都不落下风。 章奕珵丝毫不让的跟陆荣凯对视,这是他一辈子唯一的坚持,怎么能让? 眼神交锋,似乎谁也不输谁。 章奕珵冷笑一声,没有再多说,刚才那句话只是在告诉陆荣凯一个事实罢了。 转眼,章奕珵转身就走,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利剑,挺直的背脊,迈开的步伐没有丝毫读书人的气质,反而像极了江湖的侠客。 陆荣凯眯着眼,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不想着去救她吗?” 容墨烨无奈,这两个男人都跟吃了火药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有什么国仇家恨,非要你死我活呢! 章奕珵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张家,直接从马棚里牵出了小黑和小枣。 翻身骑上小黑,章奕珵拍了拍小黑的头:“你们一定找得到你们女主人对不对?快带我去将她……” 小黑和小枣好像听懂了一样,踱步在了雪地里。’ 章奕珵只能等待两匹马的行动,不由得后悔,早知道就该把小狼一起带来的,真是失误。 容墨烨也猜不到章奕珵去干嘛了,只能让自己的人赶紧跟上。 很显然,先前陆荣凯亲自出马的跟踪都无功而返了,容墨烨的人很快就被甩到。 钱锋和那群黑衣人显然对观星镇相当熟悉,加上观星镇本来就有无数战时躲避的密道,要甩掉追踪的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容墨烨在客栈门口徘徊,看着天上越下越大的鹅毛大雪,有些郁闷:“你们都仔细点,看宣姑娘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时间一长,就算有,肯定也被大雪覆盖了。” 陆荣凯则时不时的看一眼章奕珵离开的地方,不相信章奕珵就真的会不管不顾了。 宣云锦被钱锋挟持到离开所有人视线,皱了皱眉:“反正我逃不了,你可以放开我脖子吗?” 钱锋冷笑:“你别想逃。”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你这样我还怎么逃?” 很显然,钱锋不知道宣云锦有武功,只以为她最多会一点医术。 宣云锦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了,自然不会现在露馅儿,否则,在客栈直接抓人不就好了,她有一百种办法让钱锋毫无战斗力。 钱锋有些犹豫:“你刚才喂我吃了什么?将解药拿来。”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你既然知道是毒药,还问什么?解药要现配,你先放开我,除了我相公以外,你碰到我肌肤了,我觉得恶心,你总不能让我回去自己把脖子洗掉一层皮吧!” 宣云锦淡淡的说道:“就算我医术再高明,也没自信自己脱了一层皮再长出来。” 钱锋忍不住一个哆嗦,条件反射的松掉了脖子上的手,女人做大夫,都会这么恐怖吗? 什么叫自己脱了一层皮还让它长出来? “少废话,赶紧走……”钱锋用凶狠来掩饰心下的恐惧,决定绝对不要就像跟宣云锦讨论类似的话题。 很显然,宣云锦在拿话刺激他,明知道是假的,可就止不住去设想。 宣云锦轻笑一声,完全没有被挟持的觉悟,跟上就跟上,他们正愁着不知道凶手躲在什么地方呢,还有那些被带走的——祭品。 钱锋真的很小心,带着宣云锦左拐右拐,在观星镇兜圈子,不停的小心后面跟踪之人。 “啧啧,这雪下得好像很美啊!可惜陪我看雪的竟然不是阿珵……”宣云锦淡定的欣赏着下雪的景色,前世经常在南方呆,很少看到下这么大雪的情况。 钱锋一脸被雷劈的样子看着宣云锦,这个女人心脏是不是很大?此时此刻不害怕就算了,竟然还有心情看雪? 宣云锦当然有心情,又不是她在逃命,被人发现,她大不了就是得救而已。 钱锋以为宣云锦不熟悉观星镇的地形,所以很放心的带她都圈子。 殊不知宣云锦从张嫂和张哥嘴里得知了观星镇的初步分布,加上她并不是路痴,多转悠两圈,再看灯笼的样式,就很快将观星镇的地图在心里画出来了。 太过规则,纵横交错,用灯笼辨认路线,真心不难。 正文 第四四六章 问题真多 钱锋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快,对于衙役的搜证方式再清楚不过了。 尽管有容墨烨和陆荣凯的人在,可他们对这地方不熟,肯定避不开钱锋的反追踪能力。 所以,宣云锦一路上真的很安分,并没有留下什么暗号。 钱锋是这方面的行家,肯定不会忘记将宣云锦看得严实,想要动作其实很难。 容墨烨的人眼睛都找瞎了,也没有发现任何暗号。 宣云锦也不着急,只是摆弄了一下昨天离开西洲城之时挂上的香囊,里面有一味味道是小黑和小枣都很喜欢的。 宣云锦也没有做别的,悄无声息的将香囊口子扯开了一些,身边的气味浓烈了很多。 当然,这种气味的变化对人类的鼻子来说,根本就不容易分辨。 离开客栈之前,背对着钱锋,宣云锦给章奕珵暗示过马的意思,相信章奕珵一定不会错过。 只要将小黑和小枣牵出来,迟早会顺着这味道找到她的。 钱锋现在绕再远也没用,只是可怜的做着无用功。 钱锋自然是不知道的,只觉得宣云锦太过悠闲,反而显得自己过于紧张。 想来,容相和陆荣凯的名声太过响亮,还是让钱锋特别有压力。 “你现在是人质,不可能让你回去的,你就不害怕吗?”钱锋忍不住吐槽。 看着钱锋开口说话,宣云锦反而笑了,真是紧张有压力到了极点才会用说话来排解。 “我害怕什么?我若是死了,你也得陪葬,或许还有你那个妹妹,别忘了,你可吞了我一颗药的。”宣云锦淡淡的说道,钱锋逃命逃得好像都忘记这茬了,她得提醒一下。 钱锋身体僵了僵,眼神不善的看着宣云锦,然而,宣云锦却眨了眨眼,回了他一个极为无辜又无害的笑。 钱锋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女人不害怕,他好像还真没有什么手段可以威胁的。 难道现在的女人都这么厉害了吗?像他妹妹一样? 钱锋有些恍惚,都快忽略现在到底谁才是人质了。 将钱锋开口说话,宣云锦若有所思的问道:“所以,早上的警钟真是你敲响的吗?你怎么拿到钥匙的?” 钱锋没有防备,也的确需要分散注意来缓解一下心里的紧张,倒是没有继续隐瞒,或许也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说的。 “是我做的又怎样?钟楼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也没有贵重物品,石镇长根本不会把钥匙看得多紧,我三年前刚成为捕快就已经复制到了。” 钱锋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说实话,虽然是为了报仇,可杀人……钱锋自认为还是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 偏生记忆中软萌的妹妹居然变成了这样,钱锋是既高兴又心疼,可惜,他们相认的时候已经完了,杀人的事情已经做下了,钱锋不得不参与进来,尽可能的帮助妹妹。 证实了大家的猜测,宣云锦不由得疑惑:“那为什么你要等到今年才来敲钟?你原本打算要钟楼的钥匙做什么?或者说,你是跟你妹妹相认在前,所以商量过后故意制造灵异事件的?” 钱锋斜眼看着宣云锦:“你这个女人,问题太多了。” 宣云锦讪讪的笑了一声:“说说看嘛,这些都是我们疑惑的地方啊,虽然大概过程已经清楚了,可具体细节总是有很多的疑点……” 钱锋抿了抿唇:“因为今年刚好是第十五年。” “十五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的吗?”宣云锦不解的问道,问过观星镇的习俗问题,也没有哪方面是说十五的啊? “四个十五,恰好就是六十,祭拜山神的一个大祭年是六十年一次。”钱锋淡淡的说道:“而四个七就是二十八,也代表了二十八星宿。” 钱锋说的有些伤感,抬头看了看天空,漆黑的夜没有一颗星星。 宣云锦哑然,二十八星宿?他们其实也猜到了,可真正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果然,所有的数字都是有意义的,都跟观星镇的风俗有关。 观星镇,观星测天下走势最好最传奇的地方,的确跟二十八星宿关系密切。 所谓的二十八星宿,就是天文中将天空分为了二十八个区域,以此方便观察记忆和研究。 每隔十五年敲响警钟,每次敲七下,四次之后,大祭年有了一个轮回,二十八星宿也凑齐了,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打算用六十年的时间来敲这个钟吗?”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算算时间,到时候钱锋应该不到七十岁,可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活那么久啊! 钱锋笑了一下:“是啊,你不知道,那年事情发生后,过完年就是大祭年了,祭拜山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我爹一直很期待,也用心的在准备,所以我想用这种方式来圆他一个梦。第四次的敲钟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刚好大祭年的六十年钟响,也一定会有七声……” 钱锋神色有些幽怨,忍不住苦笑,他这个计划想得好,可是没想到在那之后竟然遇见了妹妹,还是犯下凶案的妹妹,他不管不顾的被牵扯进来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完成他的祭奠? 宣云锦怔了怔,琢磨了一下,那位张嫂初步嫁人,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十五年前还很小呢,难怪她会说自己没有经过。 敢情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诱人算得很精准。 原来,他们的感觉也没有错,这的确是一个仪式,一个需要用几十年,大半辈子来完成的仪式。 钱锋这份孝心还真是让人感动。 “你不知道,观星镇其实流传着一个很多人都不清楚的古老传说,因为我爹对观星镇的痴迷,研究了属于观星镇的很多事情,然后讲给我们听,所以,我这才知道的。”钱锋打开了话匣子,似乎就说得很顺畅了。 “是怎样的传说?跟你们做的事情有关吗?”宣云锦忍不住问道。 “四次钟响,聚齐二十八星宿,第四次刚好能够在大祭年的时候敲响,枉死的人就能成为新任的山神……” 正文 第四四七章 留下的痕迹 宣云锦怔了怔,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是不是代表着这人也要死得刚刚好才行,否则,四次敲钟的间隔时间就不能这么规则完美了。 最重要的是,还要枉死。 说起来,钱书生夫妻和大儿子的确刚好符合这些条件,难怪钱锋又要回到观星镇,然后做了一名衙役,一切都是为了方便这项祭奠的行动吧! 初衷是好的,可宣云锦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你爹娘和你大哥真的成为了新的山神,那以前的山神呢?” 钱锋怔了怔,有些奇怪的看着宣云锦,一个计划跨度就是好几十年,所有的一切都靠一个信念在支撑。 这样情况下,谁还会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也只想让自己爹娘大哥有个好的归宿,抱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就不撒手了,谁还管以前的山神? 说白了,钱锋潜意识中也没觉得以前真的有山神。 所以,倒是被宣云锦这莫名其妙第一个问题问茬了。 好像不愿意去深究这样的话题,钱锋冷冷的看宣云锦一眼:“你问得也太多了,赶紧走吧!” 宣云锦撇了撇嘴,所谓的神话传说本身就断片了,钱锋根本无法解释,就用这种方法来逃避。 好吧,宣云锦也自知自己的问题戳到了钱锋不愿意触及的一面,想得太多了,整个人的信念和坚持或许就会崩溃,反正钱锋也无法解释,她就当自己没问过好了。 兜兜转转,钱锋还是带着宣云锦来到了钱家的宅子。 看到这个地方,宣云锦甚至都不觉得的惊讶。 唯一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宅子当初也是观星镇的一部分,所以落成之后也挖了一条自己的地道连通一直存在的逃生之地。 这是观星镇家家户户都存在的,只不过距离通道近的可以少挖一截,只需要一个出入口就行了。 而钱书生家当初修得偏僻,为了连通这个地道,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宣云锦眼睁睁的看着钱锋将地道打开,立刻就明白了钱锋妹妹的藏身之地。 可现在她也不能逃啊,若是她成功逃走了,钱锋和他妹妹肯定就知道藏身之地要暴露,肯定会立刻转移离开,到时候再想找到就不容易了。 宣云锦纠结了一下,趁钱锋开启地道不注意的时候,解下了腰间的香囊,悄悄挂在了背后的灌木上。 亏得钱书生家的入口就在墙角菜园子,距离发现白骨的地方都不远。 虽然菜园子已经彻底被荒废了,现在又是冬天,可好歹有几颗失去的植株主枝,正好在背后,宣云锦偷偷的摸索着挂上去了。 与此同时,宣云锦狠狠的往脚上用力,直接在土壤上猜出一个明显的脚印。 因为要挖出白骨,这附近的土都给松了松,所以,稍微用点力就能达到目的。 相信白天衙役搜索证据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入口,可本地人都明白这个入口是干嘛用的,家家户户都有,自然也就没在意。 谁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利用观星镇的避战之地,反过来躲藏在观星镇所有人眼皮子地下,若是遇见万一,还能有无数的通道出去,让人防不胜防。 钱锋这个妹妹,的确是胆大心细,竟然会这么利用观星镇的本来优势。 说实话,观星镇的避战之地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用过了,按照如今国家的发展,即便是大梦皇朝整个国家都陷入战火,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打到观星镇这里来。 所以,就算是观星镇的本地人,若是遇见什么事情都很难第一时间想到地下的避战之地,已经很久没人用过,没人提到过了。 这就是思维的盲区。 他们整天挂在嘴上讨论,都依旧没有想到钱锋妹妹等人会藏在这么一个地方,潜意识中,那是一个封闭的地点,外人是很难进入的。 不曾想,钱书生的这个废宅还有个这么明显的入口,平时又没有人来,出入很隐秘。 如今这天气,大晚上的也没几个人会出来闲逛,更不会发现废宅有异常。 宣云锦正想着,钱锋就将入口打开了,虽然藏得好,实际上打开也不费时。 毕竟是要用来逃命的通道,岂能半天打不开? 宣云锦被背着手刚把香囊挂好,入口就开了,钱锋急着进入通道,倒是没有注意宣云锦的情况。 而且,天色很暗,又有宣云锦挡着,钱锋自然不可能发现她的动作。 钱锋让宣云锦进去之后就跟上了,还将入口恢复成了原样。 章奕珵牵着小黑和小枣出发,两匹马都不是很快,而且也到了客栈门口。 容墨烨和陆荣凯都还没有进去,一直在等消息,可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都没有什么好消息。 看见章奕珵再次出现,两人都愣了愣。 容墨烨顿时想到宣云锦给章奕珵做的一个手势,原本一直没明白是什么事情,现在似乎有些清楚了:“该不会你要用马来找人吧!” 陆荣凯看了看小黑,知道这两匹马很有灵性,当初跟宣云锦过了两招,两匹马不仅配合得好,还直接过来要咬他,还真不是一般的护主心切。 章奕珵点了点头:“试试看吧,小锦是这么说的,自然有她的道理。” 其他人听得这是一头雾水,用马来找人?这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且宣云锦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他们也在现场啊?怎么完全没听到? 章奕珵翻身下马,放开了缰绳让两匹马自己走,所有人就傻傻的跟着,虽然觉得有点蠢,可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小黑和小枣行动很一致,而且速度不快,似乎在确认什么。 就这么转悠了一阵,容墨烨的属下忍不住了:“大人,这行不行啊?如果没看错,我们已经在这里兜了三圈了,确定是在找人吗?” 这个时候,宣云锦被钱锋带着兜圈子,摆脱追踪,根本就还没有去钱书生的宅子。 容墨烨看了章奕珵一眼,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宣云锦历来做事都很靠谱的,没有道理在这么一件大事儿上掉链子啊! 正文 第四四八章 当年的错事 何况,这件事情若是出了问题,威胁到的还不是宣云锦自己的命? 大家也没在说话,又兜了几圈后,终于发现小黑和小枣拐了不一样的岔路,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跟着继续往前,众人盯着的两匹马竟然停下来了。 小黑和小枣直接换了一个方向,好像要进门的样子。 章奕珵立刻拉住两匹马,抬头一看,立刻冲过去推门而入。 容墨烨皱了皱眉,也认出这就是发现白骨的凶宅,可这样一个跟犯案人有密切关系的地方,不是太容易被发现了吗? 难道这是要利用他们的逆向思维? 可就算他们暂时没想到,时间一长也一定回来看看的吧! 容墨烨没想明白,带着其他人进了宅子。 只见章奕珵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容墨烨问道:“找什么?要灯笼吗?” 章奕珵站起身正要回答,小腿刚好撞到了宣云锦挂香囊的枯萎植株,听到细微的“啪嗒”一声,立刻回身蹲下来查看:“拿个灯笼过来……” 话音刚落,陆荣凯已经挑着灯笼到章奕珵面前了。 章奕珵捡起香囊,顿时也明白两匹马为什么会找到宣云锦了,肯定就是因为这个。 “怎么?发现了什么?”容墨烨立刻走了过来想要细看。 章奕珵眼角瞄到一个东西,连忙伸手阻止容墨烨靠近:“陆将军,你先让让……” 果然,陆荣凯让开后,章奕珵发现了一个特别“用力”的脚印,看起来很小,那是宣云锦的脚码。 一时之间,容墨烨和陆荣凯也借着灯笼的光亮看见了,顿时知道宣云锦才来过。 “他们在哪里,这宅子应该没人才对。”容墨烨四下望了望。 章奕珵顺着脚印的角度往前看,立刻发现附近有一些动过的痕迹,只是这里白天才被翻耕过,痕迹相当不明显:“这里有什么吗?白天你们翻耕找线索的时候,谁发现这个地方有什么了?” 石镇长一直跟着,这个时候终于发现自己有用武之地了:“哦,这个我知道,家家户户都有的地道,通往避战之地的,哪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启用过了,每十年才会去看一下,瞧瞧需不需要休憩。” “我记得,钱书生家的地道入口就在这个位置,当初我就是特意将尸体埋在地道口附近的,想着有个标记,万一到时候需要重建,这片区域可以用地道入口为由,不用翻耕重建。” 容墨烨一群人都诧异的看着石镇长,很想吐槽一句,镇长你想得实在太周到了,如果事情没有爆发,宅子真的按照石镇长的意思卖给别人并重建,是不是人家住在“坟地”还永远不自知? 妈呀,石镇长,你这是要坑谁呢? 章奕珵表情严肃:“看来,他们应该就在避战之地,可现在的情况在于,我们即便知道了他们所呆的地方,也不敢随便动手。” “镇上每户人家都是出口,也怕他们狗急跳墙,胡乱杀人,不可能就这么杀进去的逼迫他们的。” 石镇长表情古怪:“而且冲进去也没用,既然是避战之地,那里面肯定会有很多的机关,那本事村民最后的防线,真要利用起来,杀伤力是很强的。” “所以,根本不能冲进去,我们这点人根本不够杀的。” 当初想得好,可没想过有一天会被敌人反过来对付自己。 “不说我们这点人了,只怕整个观星镇的人都不够杀吧!”容墨烨自然知道里面的机关术,面对敌军都能杀的片甲不留,何况它们这点人? 地道肯定不仅仅只是一个藏身的地道,何况人人都知道,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厉害要命的地方就是那无处不在的机关术,没人愿意去尝试。 所以说,一般情况下,也没人会那么不识趣的要进去参观。 那是人家保命的东西,岂能让大家都去参观? 章奕珵皱了皱眉:“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地道的机关是不会触发的,而埋藏机关的图纸和开启机关的方法只有石镇长你才知道啊?” 石镇长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那就是观星镇最大的秘密啊!可对方既然已经在里面了,岂能寄希望说她们只是要一个藏身之地,真的一点都不懂那些机关吗?” 石镇长这话说得对,对方既然敢藏在里面,那肯定是有依仗的,总不能冲进去送死。 “其他的我也不说,只要对方知道几个机关,不用全部,就足以将我们留下来了。” “而且,当初我爹他们那么激情愤然的非要钱书生一家死,就是因为钱书生的那个朋友是从这里进入的,各家各户的入口只有我和各家当家的知道,女人和小孩都不清楚。” “所以,偷偷进入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入口一旦被开启,当家的会立刻知道。” “钱书生那个朋友是走错了出口,才被我爹和镇子上的其他人发现的,毕竟这么多出口,地下也成了迷宫,会走错也是正常的。” “后来,我爹他们抓住钱书生的朋友,又搜索了钱书生的书房,结果发现了很多观星镇的研究,包括地道的秘密。” “入口就在钱书生家里,他随时可以进去,其他人也不会清楚。” “所以说,我爹他们才那么觉得钱书生一家罪该万死,他竟然私自研究地道里的机关,这是背叛,是大忌。” 石镇长有些激动的说道。 虽然最后石老镇长后来也悔了,觉得错杀了好人,钱书生只是对观星镇的秘密很感兴趣而已,他自己触摸到了一些皮毛,其实并没有深入,而且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所以说,其他人为什么觉得钱书生一家死有余辜,根本就不觉得后悔,那是因为当初找到了确切的证据,钱书生在研究通道里面的机关。 说起来,整件事情不过是大家都有隐瞒而造成的误会,尤其钱书生不是观星镇的本地人,却有那么大的好奇和兴趣。 章奕珵等人这才明白,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因存在。 钱书生自然不敢将自己的兴趣摆明了说,肯定会被赶出去的,而他只想自己研究兴趣,却违背了观星镇的祖制。 正文 第四四九章 一次性出口 钱书生的兴趣让他铤而走险,以至于有了后来的悲剧,让人说不出谁对谁错。 章奕珵眯了眯眼,从宣云锦离开视线后就一直这样,令人不敢招惹。 “这么说,钱书生不仅私自研究通道里面的机关,还将入口和研究结果都告诉了妻儿?否则,十五年前最小的一对儿女年纪也不大,怎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容墨烨立刻发现了关键。 陆荣凯皱了皱眉:“不能冲锋不能打,那现在要怎么做?总不能等他们出来吧!” 章奕珵想了想,看向了石镇长:“避战之地到底在那里?这些地道又通往哪里?” 石镇长犹豫了一下说道:“说实话,避战之地在山峰的地底,并不在山体里面。我们镇子就在这山峰之上,不可能将山体挖空的,各家各户也就是出口比较密集,实际上主干道只有那么几条,不管在山峰何处修建房屋,最终出口都会汇聚到那条主干道下去。” 章奕珵皱了皱眉:“那这么说,避战之地并没有出去的路口?若是打仗的时候,敌人将所有出口都毒死,你们在地底难道要现挖一条出口出来吗?” 虽然这种做法和理由也说得通,可这么施行就有些怪怪的了。 所有人都躲进了地道,这种事情还不是秘密,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堵死了所有后路? 问到这关键的东西,石镇长也不肯说了,显然这涉及到了观星镇的秘密。 容墨烨也不好逼着人家将自己的秘密公开,只能自个儿说道:“传说中的确是这样,但是避战之地一旦启用,肯定会有不少人进入的。” “大家知道那是自己最后的活路,殊不知,当年夏侯军师岂能想不到这种情况?肯定是有预防的,所以,避战之地应该是留了后手的。” 闻言,章奕珵点了点头,觉得就要这样才正常。 知道石镇长不想说,也就直接问容相:“所以不通过各家各户的出口,也有办法到外面是不是?” 既然如此,进镇的出入口被堵,容相干嘛说没法出去了? “出口是有一个备用的,这跟机关一样,肯定只有镇长一个人知道,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绝对不能启用……”容墨烨淡淡的说道。 “因为一旦启用就等于放弃了观星镇的一切,要想再回来就太难了。” “那个出口是鉴于通风口而建立的,有且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只能由里到外不能有外到里……” “一次之后那个避站之地就暴露了,而且为了不将机关术留给敌人,那个通道一旦开启,地道里具有杀伤力的机关就会全部自毁……” “观星镇所保存下来的机关术和最安全的逃生之路就将不复存在。” 章奕珵恍然:“原来如此,只是一次性的通道?” 不过想想也是,既然夏侯军师当初留下来要保护的人已经逃离,这等于是为了保命而放弃了这个镇子,的确没有必要就自己留给后辈的东西还存着,壮大了敌人。 石镇长则没有那么淡定了,张大着嘴巴,惊讶的看着容墨烨都有些结巴了:“大人怎么会知道的?这种事情历来是观星镇的机密,代代相传,都只有镇长才会看到那机关图,知道真相的。” 石镇长禁不住开始怀疑,难道观星镇的机关术早已经泄露出去了吗?如果是这样,他们一代代用生命去守护,甚至为此不惜杀人犯罪,这都是为了哪般? 容墨烨轻轻一笑:“石镇长应该很少研究夏侯军师的历史吧,曾经的传奇军师,有一个特别懂机关术的好朋友,就姓容……你说,观星镇的机关术到底是谁制造的?” 容墨烨家族里有太多的资料,容墨烨对闻名的夏侯军师感兴趣,自然就看过这些资料。 虽然那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代祖宗的事情了,可容家偏居世外桃源,远离了人事纷争,所保存下来的东西自然要多许多。 很多在外界失传流逝的东西,在容家都能找到。 并且,容家的人脑子聪明,在这些所存资料的基础上还研发了更多实用的,各方面都比外界先进成熟许多。 陆荣凯眯了眯眼:“我只想知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将他们逼出来?” 章奕珵点了点头:“我倒是有个想法,可是,需要一定的人配合……”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了章奕珵,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不配合吗? 宣云锦一路好奇的跟着钱锋走在地道之中,起初的地道很狭窄,也很平稳,能够感觉到有个坡度,正在不断往下延伸。 走了一会儿后,好像到了主干道,地道的宽度和高度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地道修建应该是规划过的,整体干燥,通风性能也不错。 至少走了这么久,宣云锦虽然觉得环境有些压抑,可呼吸没有丝毫的困难。 而且,或许是因为外面下雪了,宣云锦呼吸间甚至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那是冷冽。 地道明显是在山体里,温度很低,宣云锦原本不觉得冷的,都突然有了几分冷意。 自从练武之后,她穿得就不多,反正也不会让自己双手双脚多暖和,自己不觉得冷就成了。 而且,那些冬天的衣服非常厚重,穿在身上不仅有重量,还耽搁行动。 宣云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终于觉得自己穿少了。 钱锋催促着宣云锦快走:“走快一点,到了地方有火,自然也就不冷了。” 宣云锦看了钱锋一眼,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本性其实不坏,就是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当然,这条不归路还得看容墨烨怎么判了。 宣云锦对这个地道知道得不多,并不清楚章奕珵等人就算发现了地方也不敢随便冲进来,还想着后续应该不难了。 感觉走了好久,宣云锦值觉得越来越冷,她终于听到了一丝动静,神识自觉探了出去。 立刻发现黑漆漆的前面有个拐角,拐过去的那一边还有一个黑衣人。 应该是早已经发现他们俩的,黑衣人有警惕,还摸出了一枚飞镖。 正文 第四五〇章 为什么不怕 宣云锦感觉得到,这个黑衣人警惕的不是来人,而是她,他应该发现了钱锋,很明显是自己人范围。 可宣云锦虽然是钱锋的人质,明显不能让对方直接放心,似乎有心要试探一回。 幸好宣云锦用特殊的技能“看”到了一切,心电急转,在相对宽敞的地道中脚步一乱,立刻踩到了自己裙子,鞋子也脱落,顿时低低的惊呼了一声,蹲下身去穿鞋。 钱锋在她后面也看见了,倒是没有觉得不妥,也没发现宣云锦是故意的。 毕竟他们进来得仓促,并没有准备太多的亮光,连灯笼都没有,只有一根细小的蜡烛在钱锋手上。 宣云锦反而走在前面,那其实是很难的,自己身子挡住了光,什么都看不见。 当然咯,钱锋是不知道宣云锦的本事,有神识在,宣云锦对于前面的路就是显微镜,没光两个小土坑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宣云锦身子一蹲,恰好就是黑衣人飞镖出手,直接就从她头顶飞过,瞬间扎入钱锋的肩膀。 “啊……”钱锋短促的叫了一声,痛得捂住了肩膀。 他才是最没有防备的那个,结果无辜被伤,钱锋整个人都懵了,心口一跳,还以为自己妹妹这里还出现了敌人。 不仅是钱锋,还有那个黑衣人也懵了,狐疑的扫了一眼宣云锦,这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宣云锦蹲下的时机真是太巧合了。 刚好在他出手之后,发现情况也来不及收回了。 对此,宣云锦只能说,其实也是一种巧合,因为她意识到黑衣人的意图后,为了不现在暴露自己的功夫,这才急中生智使了一个小手段。 谁知道时机竟然这么好,让黑衣人没法将暗器时收回去。 宣云锦状是听到钱锋的痛呼才回头的,然后无比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有暗器?这里还有敌人吗?” 钱锋捂住肩膀,倒是没有伤到要害,宣云锦站起来,根据自己的身高比了比,差不多是喉头的位置,可是她的要害。 “不是……”钱锋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有一群神兽飘过。 “你是什么人?”有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钱锋的话。 宣云锦还在对那个黑衣人没有好感,一看就是试探也要命的那种,简直不能好了。 听到陌生的声音,宣云锦回头就看见一个白衣女子从黑暗中一步步出现,她一让开,白衣女子立刻看到了钱锋,顿时发现钱锋肩膀上的暗器。 “你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儿?”白衣女子有些着急,关心的走上前,扶了钱锋一把。 听到白衣女子的质问,黑衣人跑了出来,拉下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带着讽刺:“这个时间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带了一个女人?确定不会有人发现你去了什么地方?” 黑衣人说这话很明显,她本意是要试探宣云锦的,不想巧合的击中了钱锋的肩膀。 宣云锦眨了眨眼,敏感的发现穿着夜行衣的美女跟白衣女子似乎有些不对付,或者说,有一种同时之间的竞争关系? “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是他抓的人质,以为我乐意么?”宣云锦见两个美女都看着自己,似乎在怀疑质问什么,立刻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要怀疑也怀疑钱锋去,宣云锦表示可不是她主动来这里的,只不过在挟持的过程中没有反抗而已。 当然咯,或许钱锋等人根本就没想过她有反抗的能力。 当时在场的人,不是衙役就是士兵,容相被人保护,章奕珵在钱锋的对面,再怎么说也没有宣云锦这么一个“柔弱”小女子适合当人质了。 只不过,这个人质胆子有点大,被挟持根本就跟没事儿一样。 钱锋用蛮力将飞镖拔了出来,伤口流出来的是黑血。 宣云锦瞳孔缩了缩,对钱锋这种自残的行为简直快要忍不下去了。 自己拔出飞镖的行为的确很有勇气,很有毅力,可惜啊,钱锋这一行动没有任何的技巧,只会把自己伤口弄得更惨。 而且,飞镖上竟然有毒?宣云锦扫了一眼黑衣女人,暗中的手脚还真不少,警惕心也相当的强。 面对这样的敌人,宣云锦觉得自己要小心了,不然内部没打进去,反而引起了对方的杀机,她那点功夫也不知道能不能自保? 在这样一个武功江湖的世界,宣云锦对自己的武功没有太大的自信,虽然跟章奕珵打过一次,可并不能尽兴,何况章奕珵才练武多久?完全不知道他目前的水平,也就不能对比自己的实力。 钱雪连忙摸出一颗瓷瓶,倒出一颗药给钱锋服下,任由伤口流血,直到将黑血完全流出来,变红了才来了一招点穴,然后止血上药。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这是让宣云锦惊叹的地下练武场。 整个面积和空间,完全可以比拟前世的足球场,那种带座位,可以封闭的足球场,可想而知。 宣云锦心下惊讶古代人的技术,人家可以在地下掏出这么一个地方来,难道不要点技术吗? 空间内没有任何的柱子和支撑的地方,头顶也是弧形,可以古代的生产力真的做到了。 怪不得这里会说是整个观星镇的避难之所,大成这样,可以容纳的人相当多。 宣云锦惊叹这个地方的构造,却对周围捆绑吊起来的人视若无睹。 那些都是被黑衣人劫走的镇上百姓,钱雪和钱锋的灭门仇人。 暂时都还没有死,只是捆绑着吊起来,四肢不着地,场面看起来很壮观,也很吓人。 黑衣女人忍不住抽出一把短刀,横在了宣云锦的肩膀上:“你到底是什么人?普通人作为人质,又看到这些会这么平静吗?你明显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钱雪和钱锋都看了过来,这次没有替宣云锦开口,因为黑衣女人说得在理,宣云锦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 宣云锦轻笑:“谢谢夸奖,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挺普通的。” “之所以不害怕,主要我是个大夫,死人都见过不少,乱葬岗都住过,还怕这些造型奇特的活人吗?” 正文 第四五一章 确定要试吗 黑衣女人顿了顿,好像在反应宣云锦说的话,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似乎还需要适应的过程。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还没有死?”思考之中,黑衣女人脱口而出。 宣云锦诧异的看着黑衣女人,有些莫名其妙:“我说过我是大夫了,敢情你只听后半截?” 黑衣女人胸口起伏不定,明显有些生气,大夫就能隔这么远来判定一个人的生死?天下医者要有这么厉害,就不至于有那么多病死的人了。 想着,黑衣女人手中用了用力,宣云锦能感觉到,只要多动一个手指头,她就得见血。 宣云锦还真的一点不急,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钱锋。 钱锋瞬间醒悟过来,连忙站起来:“住手,你不能杀她。” 被这么一打岔,黑衣女人的杀意就要弱了许多,可显然她看这对兄妹是不顺眼的:“为什么?这个女人不是人质吗?既然你已经安全逃出来了,人质还有什么用?杀了干脆点。” 钱锋脸色白了白:“我中了她的毒,还需要她给我解……” 闻言,钱雪反倒是吓了一跳,连忙给钱锋把了把脉,冷着一张脸,狐疑的扫了一眼宣云锦:“没有问题,是不是被骗了?” 钱锋可不懂医毒,将信将疑的看着宣云锦。 宣云锦似笑非笑:“那要不要试试看?看样子,你是会使毒的人,不过,你若是连自己哥哥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那肯定是解不了的。” 对此,宣云锦淡定得很,同时也庆幸自己开始就想到了现在的可能,所以没有随便用丹药滥竽充数,而是确确实实的喂了钱锋毒药。 而且,宣云锦一直在研究毒药,可从来没有试过,也想着顺便让钱锋试试,看看效果的。 反正大家是敌对的,不拿敌人做实验难道还拿无辜人吗? 或许是章奕珵体内那毒药从来没有发作过,宣云锦暂时没有多大的危机意识,同时她没空也没办法试药,所以毒药的研究很有局限。 而且,她没有章奕珵体内那毒,也不知道改变了药书提供的毒药,效果会怎么样? 钱雪脸色终于变了,她也算学了一辈子的毒药到今天,结果却被宣云锦红果果的鄙视和讽刺了,换成谁来都不能忍啊! 不服气的仔细把了把脉,钱雪冷冷的看着宣云锦:“不过是你在虚张声势而已,想要一次来保命吗?” 宣云锦也算看出来了,钱雪对于毒或许颇有研究,但是她对医却了解不多,至于这把脉的能力,应该还是缺乏练习,只是入门级而已。 宣云锦可没有兴趣教她怎么把脉,并不提钱锋服用那药之后的脉象细微异常,只笃定的说道:“所以我说了,你可以试试,敢情你们这些女人都不听别人说话,自己想一出就一出是吗?你们要觉得自己是对,并且坚持,我也无法可说啊,反正有人给我陪葬。” 宣云锦的有恃无恐让钱雪真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了,这次出来本就是因为观星镇是她出生的地方,她又知道观星镇的一些机关,才符合用人的标准被派来执行任务的。 说白了,钱雪根本就还没有出师,虽然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学得很好了。 哪曾想,随随便便遇到一个人就足以摧毁她所有的自信和骄傲。 那只能说,钱雪运气不好,她这随便一遇就遇见一个厉害的,档次和标准都拔高得太多了。 钱锋忍不住苦笑:“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普通,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想了。 宣云锦挑眉,后退了一步,黑衣女人果然收回了自己的武器,反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脖子上没有刀还真是舒服,至少不用凉飕飕的了。 钱雪眯了眯眼:“你要怎么试?可以证明你说的不假?” 宣云锦轻笑:“是可以,我让毒性发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真假了对不对?不过呢,有个后遗症……” 钱雪表情僵了僵:“什么意思?” 宣云锦摇了摇头,这钱雪智商看起来也没问题啊,怎么老是不懂她在说什么? “就是这毒性一旦发作再压下去,哪怕只是短时间的功夫,也会减少你哥哥的寿命,至少三年以上,还可以造成今后身体不好,所以我只是想要将丑话说在前面,你确定要试吗?”宣云锦挑眉一笑,眼神较有兴趣。 她其实蛮希望看看钱锋发作时候的情况,肯定不会立刻要他命的,可毒药就是激发活性的时候才能全面观察到特性。 否则,就好像章奕珵体内的毒,她现在都还不知道成分,根本无法分析毒发的药性。 闻言,钱雪似乎有些激动:“那当然不可以,哥……你要好好的……” 钱雪喃喃的说着后半句,眼神却从未在宣云锦脸上移开过,自然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兴致盎然。 那是一种试毒的兴奋感,钱雪已经体会过无数次,就因为这一刹那的情绪,她相信宣云锦没有说谎。 而且,就算宣云锦真的在骗她们,她也不敢拿钱锋去赌…… 何况,这件事情试不试,只不过代表杀不杀宣云锦,反正直接杀了她并没有好处,那就留着吧! 黑衣女人环抱着胸,冷笑的说道:“主人说得没错,你回到观星镇就很可能会出现弱点,现在看来,主人果然料事如神。” 宣云锦耳朵动了动,主人?哎哟哟,这种称呼好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啊! 钱雪冷漠:“哪又如何?主人本身就是在乎亲情的人,不会那么没有人情味,只要我将事情说清楚,主人一定会原谅的。” 钱锋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妹妹,时隔多年,怎么就成了这样呢?自己妹妹,竟然有一个随时可能要了她命的主子,就算这次安然度过了,以后也不知道会让自己妹妹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否则,哪里需要培养钱雪这种本事? 宣云锦摸了摸耳朵,识趣的没在这个时候插话问谁是她们的主人。 看两人的样子,一旦涉及到他们的主人,肯定没那么好说话。 正文 第四五二章 请君入瓮 钱锋一条命,未必能跟那所谓的主人等同,还是不要撩拨比较好。 宣云锦察言观色完毕,瞬间权衡了利弊。 两个女人语聊死,根本没有更多的话题继续下去。 宣云锦也无言,就自顾自的靠近了火堆,让自己暖和一些,免得到时候遇见章奕珵,又要被他吐槽一顿。 就在大家相对无言的时候,进来的地方突然灌入的浓烟。 因为地处空旷,一开始没有注意,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很呛了,根本没有更好的对策。 毕竟浓烟的来源他们是无法触及的。 宣云锦第一时间发现了,连忙封闭了自己灵敏的嗅觉,却不动声色的观察这群人行动。 黑衣女人被呛到之后,立刻发现了不对劲,这浓烟根本不是他们火堆弄出来的。 何况,他们在这好几天了,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情。 黑衣女人第一时间不是组织人离开,而是抽出武器朝着钱锋杀去。 钱雪好像一直警惕着,第一时间将黑衣女人的杀招化解了,面无表情,美眸带怒:“你做什么?” 黑衣女人更怒:“看你找来的男人干的好事儿,我们暴露了,一定是他将人引过来的,这个地方暴露,我们所有人都不可能再处于暗中,肯定会坏了主人的大事儿。” 钱雪自然知道这情况,可她不能让钱锋有事儿:“这件事情,我自会给主人交代。” 黑衣女人冷笑:“交代,你那什么交代?我们这群人的命倒是被你交代出去了吧!” 浓烟越来越呛人,黑衣女人想要发泄的心情是不可行的了,刚开始没有杀得了钱锋,钱雪肯定会坚决维护。 这样下去,自会自己人打得不可开交,从而错失了离开的时机。 所以,吵了两句之后,黑衣女人就带着其他人往外走,一副准备大战的准备。 很快,这偌大的地方就只剩宣云锦三个人了。 宣云锦不急,她发现这些人都中计了,这个地方何其大,浓烟滚滚要将人憋死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且,这个地方本身通风性能还是很好的,就算通风赶不上浓烟遍布,那要呛死个人更不容易。 何况,章奕珵等人用这个计策只是为了将人逼出去,待会儿就会灭掉浓烟的来源,这地方的通风就能彻底过滤好空气。 钱锋皱了皱眉,看着钱雪:“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钱雪摇了摇头:“不用在意,她是不爽这次主人将事情交给我处理,连她都得听我的,所以看我不太顺眼。” “我是说,你将事情办砸了,真的不会有事儿?”钱锋说起自己的担忧。 钱雪点了点头:“至少,我对主人来说还是很有用的,他应该会原谅我这一次。” 钱锋完全没有被安慰到,低低的说道:“应该?” 这个话题没法聊下去了,结果也只能等钱雪那个主人来判断。 钱锋看着依旧淡定的宣云锦:“是你对不对?我敢肯定我将人都甩掉了,他们不可能发现这里,只有你……” 宣云锦似笑非笑:“我可都在你眼皮子地下过活,那你觉得我做了什么?” 钱锋摇了摇头:“我现在觉得,我挟持你简直是个最错误的决定,我根本玩不过你,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 宣云锦轻笑,不置可否。 钱锋觉得后悔,可当时的情况也不容他多想,环视一周也就觉得宣云锦好欺负而已。 钱雪冷冷的看着宣云锦,虽然起了杀心,可想到钱锋身上的毒还是没敢动手:“哥,我们走。” 钱锋站了起来:“你不走?” 宣云锦轻笑:“我跑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挟持我一回?” 钱锋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跟上了钱雪的步伐。 宣云锦站起身来,看着那些被绑着吊起来的人若有所思,急什么?急着去自投罗网吗? 他们用这么一招,那出口肯定就是被挑选过的。 虽然各家各户都有出口,他们觉得自己的逃生路很多,殊不知,从浓烟传递过来开始,大多数出口都被堵死了。 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堵死,而是出口只要有浓烟,他们就觉得外面肯定有人,就不会走。 剩下的,肯定就是选择没有浓烟的路,殊不知,那已经中了请君入瓮的计策。 宣云锦挑眉,好奇的走到墙壁边敲了敲,还是对这庞大的工程更感兴趣:“非常结实啊……” 果不其然,宣云锦想得没错,在浓烟里找路,一个个都被熏晕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 只管找没有浓烟的路走,不知不觉也让他们找到了出口。 有人当前锋的试探了一阵,发现外面鸦雀无声,只有大雪的白,这才一个个鱼贯而出。 最后,在钱雪和钱锋出来后,一群黑衣人已经走到了大街上。 就在这时,出口传来更多的动静,钱雪和钱锋回头一看,却见无数的衙役从通道里面出来,团团将他们围住。 整个院子顿时亮了起来,包括大街上,士兵出现在屋顶,集体搭弓迎箭,气势如虹。 黑衣女人脸色一黑:“糟了,所有人听令,分散撤退……” 话音未落,陆荣凯已经骑着马,带着兵从街道尽头走了过来。 回头,容墨烨也带着人从街道另外一头堵了过来,四面八方都是人,根本没有他们逃窜的余地。 而短短的一条街上,根本就没有岔路给他们走。 章奕珵从屋里出来,却只看到钱雪和钱锋,他想见的倩影完全不见踪影,瞳孔一缩:“人呢?你把小锦怎样了?” 章奕珵眯着眼,杀意满天,让钱锋都自觉后退了两步。 钱锋就觉得,他若是不好好回答,下一刻就会身首异处。 钱雪挡在钱锋的面前,警惕的看着章奕珵:“你说谁?要说那个女人谁敢惹她?既然大家已经面对面了,杀人的是我,让她交出我哥的解药。” 章奕珵冷笑一声,还不至于失去判断力,根本就没有回答钱雪,只身走向了那个入口,跳了下去。 宣云锦还在避难之地,感觉浓烟没有那么严重了,才慢慢的往外走。 正文 第四五三章 银票飞来了 刚走到那出口,宣云锦就被迫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抬头就看见章奕珵那一张松了口气的脸。 “这里有火,挺暖和的,我就想等你们事情都办完了,我再出去……”宣云锦轻轻的说道。 章奕珵眼神一闪,表情严肃,捧着宣云锦的脸想要诉斥她一顿,却被她的笑碰到了心尖儿的柔软处,最终只剩下叹息:“你真是……太乱来了。” 宣云锦轻笑:“你看我这不是很有谱的吗?我但是确实给钱锋喂了毒药,有恃无恐。” 章奕珵眼睛瞪大:“就算如此,我还是会担心,若是万一……” 宣云锦伸手抱着章奕珵的腰,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好了好了,这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哪来什么万一?” “这地下真的好冷,我们赶紧回去吧!”宣云锦哆嗦了一下说道。 章奕珵无奈得很,这个女人永远知道怎么让他消气,她的聪明为什么要用在这种地方? “章公子,宣姑娘,你们还是回去温存吧,被带走的人是不是在里面?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况?都还活着没?你们好歹将入口让出来,我们也好进去看看啊!”跟着进来救人的一群衙役和士兵忍不住有人打趣,这一对把门给堵上了,他们过不去,不虐他们还能虐谁? 宣云锦抬头一看,果然还有好多人被堵在通道内,正一脸戏谑的看着他们俩,终于忍不住有些羞射,鸵鸟的埋在章奕珵胸口不抬头了。 章奕珵抱着宣云锦侧了侧身,站在了旁边,让大家进去执行任务。 等所有衙役和士兵都进入避难之地,章奕珵才拉着宣云锦进去看了看,同样无比的惊叹。 逛了一圈也看够了,发现那些被吊起的人还活着,章奕珵忍不住说道:“看来,那个女人果然在等时间,我们行动得快,好歹这些人的命给保住了。” “嗯,一开始我也吓一跳,后来发现都还活着,也就松了口气……”宣云锦挑眉:“从他们劫人到我们过来,这也没多长时间,应该是还没来得及继续下手,看来,钱锋带着我还来得比较及时。” “现在……外面只怕已经打成一片了,他们不可能束手就擒的,肯定会激烈反抗。”章奕珵拉着宣云锦往外走。 此时此刻,就像章奕珵说的,不管是黑衣女人还是钱雪,在这一刻都选择了同样的目的,杀…… 哪怕是被包围了,宁愿死也不能被抓。 所以,双方一动,箭只乱飞,刀剑相交的声音此起彼伏,火红的血不断的洒在白雪上,还能热得融化掉一部分。 等章奕珵和宣云锦从地道里出来,大街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黑衣人死掉了一大片,也跑走了一些。 宣云锦刚从地道里出来,就遇见了攻击,连忙转身一躲,轻功使得杠杠的。 宣云锦一躲开,章奕珵就从地道里出来了,立刻跟攻击宣云锦的钱雪交上了手。 “小心她的毒……”宣云锦看情况有些着急,毒这种东西,变化实在太多了,哪能说一定能解? 章奕珵听到是这话立刻避开跟钱雪对掌,能不沾就不沾。 钱雪气得没办法,她原本也不是要杀宣云锦,而是想要抓住她要解药,结果,她震惊的发现宣云锦居然会武。 还来不及消化这个事实就跟章奕珵交手打上了,看宣云锦这么紧张这个男人,就想要在章奕珵身上下毒,然后交换解药。 谁知道,宣云锦立刻想到了关键,看透了钱雪的打算,让章奕珵有了防备。 一招过后,钱雪也不打了,主动的退出了战圈:“你居然会武?” 宣云锦挑了挑眉,最后还是没能瞒得住,可有什么关系呢? “那哥哥怎么会那么容易挟持到你?这些人果然是你引过来的?”钱雪冷声说道。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慢慢跟我探讨这个问题吗?”宣云锦似笑非笑,街道上的打斗声渐渐消失,到时候所有人都围拢过来,钱雪武功再好,要离开都得付出代价。 “我哥的解药,拿来。”钱雪也知道情况危急,容不得她过多的浪费时间。 她冒险在这里等着宣云锦出来,就是为了解药。 “红口白牙,空口就想要?我的药什么时候那么廉价了?”宣云锦倒是不急,不紧不慢的说道。 钱雪一噎,伸手摸出一叠银票,甩在了宣云锦面前:“够不够?” 宣云锦没有伸手接,看着银票洒了一地,觉得没有钱雨好看,因为银票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写着字的纸呢:“不知道啊!” 钱雪目眦尽裂:“那你要什么?” 宣云锦摊手:“不知道。” “你……”钱雪气得又要拔剑相向。 章奕珵第一时间做好了防御反击的准备。 “解药,给她吧!”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宣云锦偏头一看,是容墨烨走了进来。 容墨烨缓缓走了过来,钱雪怔了怔,眼神闪过一抹复杂。 看着钱雪,容墨烨淡淡的说道:“告诉你主子,他想要的根本用不着着急,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情,自然会送给他,别整天都折腾,我没空招呼他。” 钱雪一噎,这话到底不是给她说的,她甚至有些听不懂,根本不要说回答了。 见状,宣云锦知道再拖着也没有意思,至少容墨烨已经放过他们了。 宣云锦摸了一颗丹药,扔给了钱雪。 钱雪看了看,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选择相信:“你告诉我哥,药需要现配是骗人的?” 钱雪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女人虚虚实实,真是太难搞了。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她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宣云锦挑眉:“你也是玩毒的,你觉得现配解药的毒有多少?尤其是自己研究出来的毒……” 钱雪气得没话可说,飞身就离开了。 章奕珵放松下来,看了看地上的银票:“你不要吗?” 再次见识了一把宣云锦赚钱的能力,还真是张口就能让银票飞过来啊! 宣云锦笑眯了眼,连忙取出自己的手套戴上,这才开始收集地上的银票:“哪能不要啊?不过这个女人是玩毒的,我不放心,你遇见了也不要随便碰……哟,真是大方,出手就是一万两啊!” 正文 第四五四章 总有机会 宣云锦一阵赞叹,想他们在西洲城的那栋宅子多少银子? 这一万两都可以买好几栋呢了吧! “啧啧,果然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未免也太不拘小节了,一个个都是有钱人啊!”宣云锦止不住的感慨。 她一直以为那种吃一碗面扔一把银子的,其实只存在于虚幻的影视作品中,没想到真正有钱的人的确不在乎银子,一掷千金也是有的。 宣云锦的惊讶和赞叹太过明显,她原本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不能让对方那么容易就要到解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阻拦,让人有种发了的感觉。 章奕珵和容墨烨都有点哭笑不得,你说宣云锦见钱眼开吧,她也不是什么钱都赚的,有时候就是将那些银子金子摆在她面前,她也可以不屑一顾,颇有风骨。 可你说她是金钱为粪土又不见的,好像银子那点事儿又总是能让她开心不已。 说到底真是让人有点看不懂,她到底是爱财呢还是不爱呢?怎么一个人总是能矛盾的那么可爱。 “好啦,好啦,这一万两银子你拿着,回去慢慢数好不好?”容墨烨轻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如果皇上知道她这么容易满足,一定会很高兴的。 还用的着天天烦恼要奖赏什么吗? 宣云锦嘿嘿一笑:“你以为那个女人真的就这么容易吃亏而不还手吗?这些银票果然是有问题的……” 章奕珵看着宣云锦的手,忍不住背脊一绷:“上面有毒吗?那这一万两银票岂不是没用的?” 不过话一出口,章奕珵就知道自己其实说了一句废话,如果这么多银子真的没用了,宣云锦的表情就不会是这样的,而应该早就痛心疾首。 “有毒也没问题啊,处理一下就好了,这对我来说很简单,有银子不拿是王八,那个女人果然没那么好对付……”宣云锦冷哼了一声,幸好姐也不简单。 容墨烨轻笑:“既然如此,那先恭喜你,小赚一笔……” 宣云锦忍不住笑:“没事儿没事儿,见者有份,容相和陆将军自然是不缺这一点,可大家都帮了不少忙,应该给点奖励的。” 容墨烨和章奕珵对视一眼,忍俊不禁,看看吧,他们就说这个女人转眼间就可以大方起来了。 一个人得了一万两那是一笔财富,可要跟所有的衙役和士兵一起分的话,只怕每个人到手都不足十两,偏偏宣云锦看起来比自己全得了还开心。 敌人看起来是跑了,这个院子正好是镇长的,外面的街道还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有附近的百姓出来帮忙清理,所有人都好像松了一口气,特别是从避难之地救出来的人,都有些老泪横秋,劫后余生的发泄。 宣云锦很快就将银票上的毒给祛除了,直接在镇上换取了银子。 虽然数量有点大,可镇上的钱庄还是能够办得到的。 就算宣云锦要求将所有银子都换成十两的银锭,也并没有花费多长的时间。 随后,镇上的衙役和士兵都人手分到了十两银子,一个个都开心得跟过年似的。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格外的惊喜。 从来没有哪一次会莫名其妙的打赏,最重要的是迅速啊! 他们街道都还没有收拾完毕,这银子已经到手了。 看宣云锦发银子很开心的样子,章奕珵忍不住摇了摇头。 容墨烨和陆荣凯也在,三个男人一起喝着茶看着宣云锦发银子,没想到一件悲伤的事儿,到最后反倒高兴起来了。 这种奇特的转变真是让人所料不及。 容墨烨:“你确定你娘子的算术算对了吗?镇上的衙役虽然不多,还不足一百,可陆将军的人,和我的人加起来也至少是一千,这下可好,一人十两,这一万两银子还不够吧!” 章奕珵笑了笑,看着宣云锦转来转去的背影:“我娘子的算术绝对很好,她那种独特的算法,一般人遇上她还只能甘拜下风,说穿了不过几十两上百两银子的问题,她高兴就好了。” 虽然这么说,可章奕珵不觉得宣云锦会自己填补。 看看石镇长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了,大的部分宣云锦给出了,这缺的部分肯定镇长拿出来填。 容墨烨和陆荣凯就算暂时没有猜到,也有人会给他们报告。 容墨烨自然是无所谓的,整件事件,当初还剩下的二十一个人但参与了杀人事件。 可现在事情已经复杂到不知道说谁对谁错了,整件事情根本就没有苦主告状,他又如何立案去判决? 这事儿说起来就棘手,容墨烨熟知大梦皇朝的刑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终每个人罚一些款意思意思是应该的。 镇上的财政本来就很富裕,加上这些罚款,用来犒劳在这件事情出工出力的衙役再好不过。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得了银子,所有人都主动的去清理进镇子的路。 这一晚上所有人都没有休息,到了天亮,路就彻底通了。 容墨烨等人一商量,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趁着容云飞还没有来,赶紧回去西洲城。 倒不是容墨烨真怕了容云飞,而是他们表兄弟因为一个女人,还不至于兵刃相见,这也是容墨烨一直在京城,不给容云飞机会的原因。 为了一个将他们害得那么惨的女人,不能一致对外还要内部不和,容墨烨是很内伤的。 能避则避,容墨烨可不想姬蓉在暗中得意看笑话。 容墨烨决定回去,大部队就开拨,速度离开了观星镇,却不知道被人看在了眼里。 “主人,任务失败,一切都是钱雪找到了她哥哥,自作主张的后果……”黑衣女人跪在马前,侧头就能看见容墨烨的队伍在山下排成一条长龙,越走越远。 黑衣女人很有些不甘,不需要半天的功夫,只需要再多一个时辰主人就到观星镇了,结果功亏一篑,只能在这里看着他们离开。 马背上的人倒是淡定,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好听得让人耳朵怀孕,慵懒的说道:“无妨,总会有机会的。” 正文 第四五五章 有人跑了 说话的人听不出丝毫懊恼,仿佛披星戴月的赶路半个月却全毁了也不在意。 钱雪依旧是一声白衣,从远处飞了过来,默默的跪在黑衣女人旁边:“主人,小雪罪不可恕,还请原谅……” 黑衣女人看了钱雪一眼,虽然恨不得拔刀相向,却不敢在这个时候自作主张。 马背上的人轻笑一声,音色确实让人着迷:“仪式没有完成,你父母的祭奠怎么办?” 钱雪面无表情,眸光却多了一丝柔和:“回主子,小雪这次回到观星镇才知道还有一个哥哥,谢谢主人的成全。” “哦,是吗?所以……凶手不重要了吗?” “是,小雪觉得,爹娘应该会很欣慰的看着哥哥平安的过一辈子,然后传宗接代。” “哦?”马背上的人尾音上扬,像是想起了什么,多了一丝迷茫。 过了许久,容墨烨离开的队伍彻底消失在眼底,那匹马终于动了:“算了,走吧!” 黑衣女人依旧不甘心:“主人,容相在西洲城肯定不会急着回去,哪怕是回去也要走一两个月,我们还有机会。” 马蹄并没有停下,马背上的人声音悠然:“我说,打道回府……”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黑衣女人却将头低得更厉害了,整个人一抖,不敢多说一个字。 钱雪反而平静了下来,崇拜的看着主人离开,她就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儿的。 一晚上没睡,宣云锦骑马都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一点点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 跟着容墨烨会西洲城,这速度慢得宣云锦想打瞌睡,根本精神不起来。 所以说,当初离开京城她跟了两天就受不了了,非要自己一个人行动。 迷糊之间,宣云锦感觉自己腰上多了一只手臂,突然就腾空了,立刻吓得睁开了眼睛。 才看到自己已经移形换位,坐到了章奕珵的马背上,小黑似乎还很开心的踢踏了两下。 章奕珵摊开自己的披风,将宣云锦完全裹在了怀里,拉了拉披风就密不透风的锁住温暖,低头看她还有点懵的小脸:“这样你可以安心睡了,以这个速度,到西洲城肯定要临近傍晚,睡一会儿吧!” 宣云锦身上也有披风,立刻觉得温暖无比,怀里还抱着两个热水袋。 不用掌控缰绳,宣云锦靠在章奕珵胸前立刻又迷糊起来,跟着马背的节奏,很快就睡着了。 章奕珵嘴角的笑意在飞扬,不紧不慢的骑着马,小黑自然走得很平稳。 都想到地方再休息,中午也就没有停,回到西洲城也的确是午后,宣云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家的大床上。 宣云锦完全是被饿醒的,昨晚上折腾着压根儿没吃东西,白天在马背上又睡着了,章奕珵见她睡得香也没有叫她,这么长的时间肯定饿得很。 宣云锦刚一坐起来,明明已经熟睡的章奕珵就睁开了眼睛,两人悉嗦的起床,红衣见了立刻将吃的端上桌。 宣云锦刚在桌边坐下,小狼就蹦跶上了桌子,亲热的舔着她的手指。 若非章奕珵在旁边看着,小狼肯定直接跳宣云锦怀里去。 宣云锦被舔得好痒,忍不住给小狼顺了顺毛:“小狼终于长大了一些的样子。” 章奕珵点了点头:“下次出门还是带着它吧,这次去观星镇需要的时候,它却不在,也不用劳烦两匹马帮忙找人了。” 宣云锦同意:“确实如此,这次走得太急了……说起来,还真有人按照话本的故事去翻案?真是奇了怪了,钱雪到底是怎么想的?” 宣云锦突然明白,难怪前世的悬疑故事都一定会有bug,虽然读者吐槽,可作者就是故意的,因为写悬疑的绝对不能太过于现实,让人学着去犯案,那才是人间悲剧。 这其中的度需要把握好实在不容易,有些作案手法必须要虚构,偏偏又要读者看起来觉得现实,足以让作者伤透了脑筋。 要说的话,有些悬疑故事的手法虽然看起来很扯,可有些规则是必须要遵守的。 “能怎么想?肯定是觉得故事跟自己很像,就借用一下其中的某些手段,再加上钱锋的出现,简直就更像了,在遇见同样的情景时,不知不觉就会用处同样的办法,因为想不到更好的了,这才会造成经过越来越像。”章奕珵淡定的说道。 宣云锦点了点头:“不过,大梦皇朝的法律也有不少的漏洞,这件事情到最后竟然只是罚一些银子就算了?因为没有告状的人?总觉得除了江湖之外,杀人也可以这么来脱罪。” 章奕珵叹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说,总有什么公堂外的私了,找的就是苦主。” 宣云锦笑了笑,想起那所谓的庭外和解,还真是听过不少。 好在宣云锦不是卫道士,章奕珵也不是非要断得明明白白,否则,他们俩肯定不接受。 “其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虽然法律上不能有任何作为,那些人经过这一遭也不能好好过日子了吧!钱雪和钱锋都没有被抓,随时可能回去……”章奕珵轻笑,觉得这种惩罚也是很够的。 “而且,我看有好几个人都受惊不轻,这一段时间内,情绪很不容易稳定,日子不会太好过。”宣云锦淡淡的说道:“做了亏心事,也怕鬼敲门。” 正说着,红衣跑了进来,有些急切的说道:“秦捕头来了,说是有急事……” 红衣话还没有说完,秦捕头已经进了院子,红衣神色不是太好看。 好在章奕珵和宣云锦都不是很在意,连忙起身迎接。 “秦捕头,都快过年了,你们做捕头的还没有放假啊?”宣云锦嬉笑的说道。 秦捕头表情不多,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哪有什么假可放?不出事就算安心过这个年算不错的了。” 章奕珵轻笑:“秦捕头这个时间点过来,要坐下喝一杯吗?” 秦捕头摇了摇头:“改天再来尝尝你们的青风酒,我现在过来是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们……” 正文 第四五六章 躲清净来的 看秦捕头严肃的样子,宣云锦挑了挑眉,心口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章奕珵笑容浅了浅:“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秦捕头点了点头,慎重的说道:“还记得那个百菊山的张大吗?他被人救走了。” 章奕珵脸色一僵:“什么时候?是在容相回来之前还是之后?” 容墨烨离开西洲城这么久都没有出什么问题,反倒是刚回来被人救走了,这事儿无端透出一丝蹊跷。 “在容相回来之后,就在我过来之前,我主要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们,让你们心里有个底。”秦捕头也没办法,知府大牢的牢狱,说实话,只能关住普通人,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来去自如。 看守牢狱的衙役就会那么几招三脚猫,哪能跟某些飞来飞去的高手比? 尽管如此是常态,可秦捕头作为大家的头肯定要承担主要的责任。 所以,秦捕头面带愧色:“这件事情也的确是我们疏忽了,本以为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张大在牢里也非常的安分,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情。” “哪曾想这一切都是在等着我们放松警惕,对方突然之间就有了行动,所以把人给救走了……” “虽然快过年了,说这些话可能有些不吉利,可为了生命安全着想,我觉得还是要过来提醒你们一下,也免得张大后续还有什么动作,却让你们措手不及。” 章奕珵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多谢秦捕头,你在告知对我们的确很重要,张大那个人杀人成性,即便被抓了,他肯定也不会有所悔悟的。” 秦捕头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声:“你看这事儿闹的,说再多也不能推卸我们的责任,本来你们帮我们破案就已经很感谢了,这个凶手跑了,还可能威胁到你们的生活……” 宣云锦听着这些也淡定得很,她当初就说让容相赶紧把张大给判了,容墨烨却觉得张大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鱼,就打算再拖一拖。 那时候她就觉得这件事情或许会节外生枝,现在看来不过是应验了,好在当初容相想拖一拖的时候她就有了心理准备。 事已至此,章奕珵也不希望秦捕头过于自责,便不断的安慰着他,说了好一会儿才把人送走。 宣云锦表示自己不介意,还送了秦捕头一瓶十年的青风酒。 等秦捕头离开,居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食欲,看起来的确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预料到了,我看秦捕头说的时候,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章奕珵缓缓的说道。 宣云锦轻笑:“这很正常,容相想利用张大来钓大鱼,却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行动,到底是直接杀了张大,还是将人救走都是未知数。” “敌暗我明,哪有千日防贼的?很明显对方很耐心啊,而且直接将张大救走,看起来是觉得他还有用。” “是啊,防患了这么久,却没有等到敏感的日子就动手了,这时机真是抓得很好,不过,我有点在意的是,为什么要选择容相回来的日子,前段时间岂不是更好?”章奕珵摸了摸下巴,星眸流转。 “不知道……”宣云锦摇了摇头:“幸好看管牢狱的衙役只是受伤,还没有人因此送命,不然的话,这过年都过不好了。” “张大虽然逃了,可他本身不自由,应该不至于找我们麻烦,你不用太担心……我们该怎么过日子照样过。”章奕珵淡淡的说道,整个人显得很沉稳。 宣云锦点了点头:“我知道,张大本身其实没有太多的武功,最多就是用用毒,我倒是不怕,不过你随身携带一些丹药,以防万一。” 章奕珵笑着应了,觉得这不算事儿。 好好休息了一晚,章奕珵终于觉得可以放松了,一打开却发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居然在院子里喝茶,嘴角微微抽了抽:“容相真是好兴致,一大早上的,西洲城虽然没有下雪,却也结霜许多,居然跑到章某的院子来喝茶?” 这是什么嗜好?到别人家做客,却不知会一声,自顾自的喝茶也是醉了。 章奕珵说着还瞄了两眼院子边的护卫,自家进来了这么多人,他做主人的竟然不知道?还真是失败。 容墨烨笑了笑,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将章奕珵压低了声音,还瞄了两眼身后,就知道宣云锦在那屋里,不由得诧异:“陆大将军说,你们小两口根本没有住在一起,现在看来,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恭喜恭喜……”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那个男人一直盯着他们的,不然这种事情为什么会那么清楚? 对此,章奕珵自然不会去解释:“夫妻之间的事儿,真是难为陆大将军这么关注了。” 章奕珵回身将门关上,本来要按照习惯打一套拳的,现在也省下了:“容相喜欢章某家的茶,待会儿一定让小锦给你包一些,免得这么冷的天还跑来吹风。” 容墨烨笑了笑:“我虽然来得早,可并没有打扰你们吧,说实话,西洲城的知府被我罢免,一直悬而未决,一个个都想尽了办法谋取这个职位,我也是来躲清净的。” 章奕珵了然,肯定有不少人托关系找容墨烨说项,官场上的事情丞相也不能任性胡来。 所以说,容墨烨觉得心烦,就跑到章府来躲清净。 别人肯定想不到容墨烨会在章府,就算知道了,容墨烨这也是客人,再脸皮厚也不能这么追着求官的。 “可惜,如果你已经通过殿试,获得了功名,一个知府虽然起点高,倒也不是不可以,也省得我头疼了。”容墨烨当初帮皇上是为了躲容云飞,同时也是为了找姬蓉。 对于官场上的某些弯弯绕绕也不是很喜欢。 以前在京城还好,没事儿谁会那么明目张胆的求到丞相府来?可现在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还是算了吧,我对官场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只不过有些事情通过官府途径,的确方便做事。”章奕珵可不想做西洲城的知府,虽然那是很多人抢破头都想要的。 正文 第四五七章 背后的关联 闻言,容墨烨笑了笑:“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同样的东西,有的人争得头破血流,有的人弃之敝履。” “那本相可不懂了,你不为官,这么辛辛苦苦的考试又是为了什么?”容墨烨想了想说道。 “当然也是为官,有件困扰了我好几年的事情还等着我去查证,可没空做西洲城的知府。”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容墨烨眯了眯眼,顿时有些明白,敢情这还是想做指定地方的官儿啊! 对此,容墨烨没有细问,外放的地方文官最高也就是各洲知府了,其他地方最多跟西洲知府平级,章奕珵若是能考得不错,皇帝应该都不会拒绝才是。 “算了,等你高中,那还是明年的事儿,这西洲城的主事者拖了一个月,在过年前确定下来也好过个安稳的年,免得总是被惦记着。”容墨烨皱了皱眉:“你对知府的人选有没有考虑?” 容墨烨这么问,虽然不是直接让章奕珵来决定人选,可给他一次推荐的机会,就等于是给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新上任的知府若是知道章奕珵的功劳,肯定就会好好照顾一二。 免得新任知府又跟章奕珵闹得不可开交,可能告御状的事情还会重演。 章奕珵摇了摇头,倒不是不领情,而是有自己的理由:“说实话,我对西洲城的官儿真心不熟,容相大人真心想要听取介意,不如听听舒兄的意见?” “这两年,公子神探替官服查了不少案子,上到知府通判,下到地方官员都在打交道,也了解不少,对于做官的人品,心里门儿清着呢!” “既然容相决定破格提拔,就是不管官儿大小,舒兄的意见或许很适合。” 容墨烨点了点头,觉得章奕珵说了一句实在话。 两人正聊着,宣云锦迷迷糊糊间听到了谈话声,自然起床了。 洗漱完毕开门,宣云锦看到容墨烨也诧异:“容相大人这么闲?一大早就来喝茶了?红衣到底有没有拿好茶出来招待?” 容墨烨笑了笑,看来他真是来得太早了,好像打扰到人家休息了:“红衣招待得很好,你这丫头倒是买得不错。” 宣云锦笑眯眯的:“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么早,容相有没有吃早饭?让红衣多端点上来才是。” 容墨烨摸了摸鼻子,他出门走得早,就怕被人堵在屋里了,自然连早饭也没有吃。 见状,宣云锦也不稀奇,叫来红衣吩咐了一阵,转身坐到了章奕珵身边:“没吃早饭就喝茶,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容相就算再喜欢喝茶,也替自己身体考虑考虑。” 容墨烨一副受教的样子,至于遵守不遵守,那是个人的事情。 宣云锦也知道,容墨烨就是那不配合的“病人”,从来都将医嘱当耳边风,提了几句之后也懒得多说。 “昨天张大被劫走了,容相有没有什么发现?”章奕珵突然提及这个。 容墨烨叹了一口气:“也怪我,只想到放长线钓大鱼,却忽略了西洲城知府被摘了乌纱帽,如今本就群龙无首,大牢的守备力量也不够,结果让对手轻而易举就把张大给带走。” “确定是被人给救走的?不是自己逃的?”宣云锦对这个问题疑惑一晚上了,秦捕头说的时候她忘记追问。 “嗯,确定是被救走的,虽然最近有些疏忽,可张大是危险人物,狱卒都非常的小心。”容墨烨挑眉:“自己有逃走的能力,那也不用等到昨天。” 想想也是,昨天容相回到了西洲城,陆大将军带的兵也跟着回来了。 选择这么一个时间,岂不是让官府有更多厉害的人追捕寻找?如果不是巧合,自我选择也实在不可取。 “不过,他这么被救走,倒是给了我一点线索……”容墨烨严肃的说道:“还记得你送画去裱框的那个书斋吗?” 章奕珵点了点头:“自然记得,都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一下。” 虽然画已经回来了,可那是非正常途径。 章奕珵完全可以借着拿画的名义试探一下书斋的虚实。 “不用去拜访了,那书斋已经关门好几天了,或许从你的画进入之后没多久就已经歇业。”容墨烨淡淡的说道:“我昨天晚上去看了两眼,早已经人去楼空……” “而张大被带走,似乎有线索表明跟这书斋的人有关,所以说,我探寻张大的背后,或许就是容云飞。” 这个结果的确出乎容墨烨的预料。 张大居然是容云飞的人,那么杀人如麻? 章奕珵和宣云锦哑然,没想到这么两件事情还能联系上,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能有关系,这世界真是够奇妙的。 “那……在观星镇,你为什么要放过钱雪,还让我把解药给她?”宣云锦对此有些不理解。 容墨烨叹了一口气:“那是观星镇,有无数无辜的百姓,钱雪既然有用毒的本事,我也怕祸及无辜。而且……快过年了,我也不希望自己人有所损失。” “当然,最重要的是,钱雪不过是容云飞一颗随时都可以抛弃的棋子,用自己人的命去换一颗到手就可能报废的棋子,我觉得这买卖不划算。” 所以,容墨烨宁愿放钱雪离开,让她带回去几句话,也好让容云飞知道,大家彼此明白,心照不宣,一方想要彻底算计死另外一方,谈何容易? 从小到大,两人的玩乐输赢就是一半一半,和局占了八成,即便这么多年没有见,那也差不到哪里去…… 宣云锦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解释算是认可了。 红衣端了丰富的早餐过来,三个人都慢吞吞的吃起来。 白粥加两样小炒和下饭的凉菜,很清淡,口味却不错。 容墨烨倒觉得津津有味,最近下去地方,都油得快长膘了。 宣云锦没有多说话,注意到容墨烨也的确是章奕珵解释的那个“食不言”,吃饭的时候没有不说话,而是每次说话会将嘴里的食物吞掉再说。 看来,读书人其实都知道这些名言警句的正解,偏偏总是有人要错误的去利用,然后用一种扭曲的方式来要求别人。 正文 第四五八章 茶话会 早饭快要吃完,陆荣凯跑过来了,冷眼看着容墨烨:“你倒是会躲,我说那些人怎么找不到你就找我了,知府任命的事儿跟我可没有多大关系。” 容墨烨笑靥如花,还较有兴趣的问道:“吃了没有?章兄弟家的菜自己种的,味道真是不错。” 闻言,宣云锦嗤笑了一声,当然不错,那可是浇了空间水的。 虽然这个世界的食材都很好,可夹杂空间水种出来的菜,口感好歹要舒服些。 陆荣凯一噎,环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看来,你这小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好了……油腻的吃多了,但是喜欢起这些清淡小菜来。” 容墨烨不以为然:“换谁谁不是这样?也不知道那几年你在乡下的日子都是怎么过?” 听出了陆荣凯心下的那丝嫉妒,容墨烨也不客气的调侃。 宣云锦则有些无语,那就是一顿饭吗?这两个人到底在暗藏什么话锋? 章奕珵倒是大方:“陆大将军如果没有吃的话,也可以尝尝,应该还有的。” 陆荣凯也不客气,坐到了桌边:“那就来点吧,一大早就被那么多人找上门,还吵吵嚷嚷的,谁还有心情吃什么?” 章奕珵轻笑,招呼红衣也给陆荣凯来一份。 其他人都吃饱了,但是不眼馋,反而看陆荣凯狼吞虎咽的,好像几顿没吃过饭似的。 包括宣云锦在内,都没有对此表示什么,当兵的似乎都是这样,知府衙门的衙役也差不多。 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习惯了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吃饭上面。 等陆荣凯吃得差不多,容墨烨才笑得很得意,同一个战线的事情。 至于外面那些急着找人的,谁管他们那么多? 正经的路不走,老是走旁门左道,他们也很无奈啊!避而不见是最好的。 等陆荣凯吃饱喝足,宣云锦已经重新泡了茶来,算是手里最好的茶了。 虽然没有用特定的泡茶技术,可宣云锦出手必定将味道发挥到最好,口感与众不同。 这茶刚散到每个人手上,家里又来了客人。 不过舒励并非不请自来,而是章奕珵在容墨烨的同意下让人去叫的。 舒励过来自然也不用考虑早饭问题,而且他知道章奕珵送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他,旁人想都想不到。 在来的路上,舒励其实已经考虑好了,他不会推荐跟舒家有太多关系的,虽然那一定是舒老爷子和他爹最希望的。 舒励愿意推荐最适合的人,希望西洲城能够迎来一个最好的知府,三年一任,最少能过几年好日子。 所以,容墨烨问起的时候,舒励胸有沟壑,提供了几个人的人名,性格,人品,官品,家庭信息等等,事无巨细,让容墨烨特别舒服,感觉省了一大股力气。 “家庭?这倒是一个方面,而且很重要。”容墨烨觉得舒励考虑得很周到。 舒励将名单写给容墨烨之后,掏出两本书递给了宣云锦:“这基本故事话本你应该会觉得有兴趣……” 宣云锦眼睛一亮,感谢的伸手接过,将刚泡好的茶放到舒励面前。 说起来也奇怪,市面上随处可见的故事,都是一些常规的情情爱爱,宣云锦喜欢的奇异类型一般买不到。 或者说,她去买不到,书斋的老板根本不会推荐给她。 不过,章奕珵这样读书人的身份倒是可行,尤其舒励这样人脉广的,经常能收到有些不错的故事书。 当然,别人送给他是因为舒励的名气,所以希望他鉴赏一番,不管是作者本人,还是书友,都顺手安利。 章奕珵初来乍到,没什么名气,自然不如舒励的那些收藏。 前阵子章奕珵给舒励提了提宣云锦看书的喜好,他倒是记在心上了,这次过来就挑了两本。 宣云锦扫了一眼名字就有了读下去的欲望,现在对她来说没什么可挑的,只要不是市面上那种情情爱爱就足以入眼。 说来也奇怪,越是不趋近于畅销的,越难找到,印刷本太少了。 陆荣凯扫了一圈,眼神落在容墨烨身上:“你这丞相管得倒是宽,做官看人品看官品,还要看家庭?你操心这么多,小心未老先衰?” 容墨烨轻笑的摇了摇头:“对于一个官来说,家庭本来就重要,否则,一个清官最后都可能会被逼成贪官,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一个人有拖后退的,这擅长的事情都会变质。” “别的情况我也管不着,这个西洲城知府明着是我推上去,自然要做好才是。” 容墨烨做了这么多年的谋士和丞相,必定爱惜自己羽毛,岂能随随便便? 有些官儿自己是很挺好的,可家庭成员太贪,结果可能会很悲剧。 舒励跟很多官儿打过交道,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看到过一些好官的为难,所以才会提交这么详细的资料。 陆荣凯不以为然,他对这些自然不感兴趣,眼神一转,眸色落在章奕珵身上:“章兄,来下一盘如何?” 章奕珵抬眸,感觉到了陆荣凯暗藏的锋芒,毫不退让:“恭敬不如从命,陆将军还能坐下来下棋?” 陆荣凯轻笑:“棋盘如战场,可以锻炼很多事情。” 宣云锦从没看几页的书中抬起头:“要下棋么?我去拿……” 说着,宣云锦站起来走进屋,拿了棋盘和棋子到门口。 章奕珵突然站了起来,接过宣云锦手里的东西:“外面太冷了,不如都进屋坐,免得棋没下几子,倒是冻僵了拿不稳。” 众人立刻转移阵地,宣云锦想了想,也让红衣拿了一些炭来,摆了两个火盆,屋里果然快速热乎起来。 顺便还拿了干货零食出来招待,宣云锦觉得自己这屋都像开茶话会了。 做完琐事,陆荣凯和章奕珵已经在棋盘上开杀,虽然还没有落几子,可两个人都杀气腾腾的,感觉气势好足。 宣云锦坐在桌边,喝着热茶,看着故事,人多却不吵闹,感觉十分安逸。 容墨烨还在分析资料,偶尔会低声问舒励几句,舒励都一一解答,均是小声的,生怕惊扰了别人。 正文 第四五九章 悠闲的日子 没事儿的时候,舒励就盯着棋盘看,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文人聚会,真正的放松清闲,而不是借着某些名头暗中拼爹拼家世。 可惜,之前的其他地方都很难遇见。 哪怕宣云锦一个女人插足在内都完全不觉得突兀。 所以,舒励也是享受的喝着茶,较有兴趣的看着两个下棋的人杀得难舍难分,还忍不住低声跟宣云锦说道:“认识章兄这么久,从来没看过他这么尖锐有杀气的时候,看来,上次跟我下棋是让着我了吗?” 宣云锦抬头看了一眼,无奈的扫了扫那两个幼稚的男人,暗中较劲?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那是棋盘,不是战场。 场外人都感觉到不对了好么? “不是让着你,我倒是觉得,阿珵下棋的风格跟心情和对手有关系,反正上次那盘棋才下了一半,抽空重新摆出来继续下你就明白了。”宣云锦无语,便也不再去看棋盘。 舒励表情有些怪异的看着宣云锦,呐呐的说道:“你还懂棋?琴棋书画你有什么不会的?” 越接触越发现宣云锦其实什么都会,比那些千金小姐,除了家世也并不差什么。 最重要的是,宣云锦个人生存能力可比很多人都强多了。 这样的女人才适合做妻子,而不是娶回家摆着看的。 宣云锦看舒励的惊讶有些好笑:“会啊,不过就一点点,太费脑子了,琴棋书画?很可惜,我只会琴棋,书画都很惨烈,不能看,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写字?” 舒励怔了怔,貌似还真是,宣云锦哪怕写药方也是章奕珵代笔的。 容墨烨从资料中抬起头来:“难怪你当初在京城会买下红衣,该不会就是因为自己拿手字拿不出来吧!” 宣云锦呵呵一笑,无奈的表情该告诉容相真相了。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瞒的,是他们一直没发现而已,谁没事儿会特意提这个? 都说一个人的字是人的第二张脸,前世有了电脑就很少有人练字了,她现在也尝到了字不好看的苦处。 羞于见人的,有没有? 章奕珵修长的手指捻着一颗棋子,偏头看着宣云锦有些好奇:“你还会琴?我怎么不知道?” 宣云锦怔了怔,无辜的看着章奕珵:“一直没机会碰那个,我都快忘了。” 其他三个男人顿觉有意思了,居然连章奕珵都不知道么? 容墨烨笑了笑:“宣姑娘,你不觉得此时此景,很有来一曲的意境么?” 宣云锦连忙摇头:“还真不觉得,我又不是没事情做……而且,我们家没有琴。” 舒励忍不住可惜:“喝茶听琴,我以为是配套的呢?” 宣云锦无语:“我以为喝茶看书才是配套的,多么悠闲。” 容墨烨不甘心的说道:“要想有一把琴还不容易?” 宣云锦:“抱歉,我没兴趣,哼!” “那你什么时候才有兴趣?”舒励第一次碰见这么牛逼哄哄的弹琴人,她没心情就不弹,偏偏想要听琴的人反而兴致盎然。 “该有兴趣的时候就有了……”宣云锦淡定的说着,埋头看自己的书。 章奕珵笑了笑,被容墨烨和舒励,还有陆荣凯盯着也摊手表示,自家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就是这么没有原则的同意。 而且,他都还没有听过,凭什么给这些男人听?不弹是对滴…… 章奕珵和陆荣凯的棋继续。 容墨烨无奈的也继续自己工作。 宣云锦微微有些走神,仔细想来,琴棋书画她其实不擅长两样啊! 不会的东西也挺多的,至于那一手素描,完全没被宣云锦算在“会”的范围内。 舒励则是有些恍惚,低声说道:“既然你也会棋,不如我们来下一盘吧!” 宣云锦挑眉:“不要,太费脑子了,我需要脑子休息。” “你看书就不费脑子吗?”舒励不解的问道,他跟无数人下过棋,唯独第一次被拒绝的理由竟然如此奇葩。 “不费,因为只看故事不过脑……”宣云锦回答得很淡定,这是万千网文锻炼出来的技能,她才不会去考虑剧情的走向,已经伤脑子的后续。 反正,看下去就知道了。 哪像这些读书人,看个故事都一定要有观后感,累…… 舒励一噎,完全不知道宣云锦所说的那种状态是怎样的? 故事剧情,怎么能不过脑?那看完之后算看了,还是没看? 清闲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整天过去了,陆荣凯和章奕珵的棋呈现胶着的状态,越下越慢,而且你来我往的,这棋盘总还有退路。 哪怕本来已经围成自己地盘的棋子,也有可能突然反转,重新有了下子的余地。 这下可好,一盘棋下到了天黑,居然还没下完。 后来舒励渐渐也受到了不少启发,看得很认真,似乎每次落子,他的脑子也在不停运转,考虑换成自己该怎样? 不得不说,舒励这样的也是闲不下的主。 宣云锦看书速度奇快,这些故事话本都不算太长,舒励带来两本,快到天黑的时候,她就完全啃完了。 这样的快速让其他人都为之侧目。 中午和晚上依旧在章府解决,容墨烨和陆荣凯还真有不走的意思。 舒励喜欢这样的环境,也不想离开,可脸皮没有某两人那么厚。 宣云锦就觉得,家里已经多了两个“不速之客”,其实不多舒励一个,就开口将舒励留了下来。 反正章府的房间多得是,随便住。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到小年夜,宣云锦可没法再加呆着了,被董昕叫了出去,不断的堆积年货。 看样子,一个丞相一个大将军,大有要在章府过年的架势,宣云锦买年货也特别多。 舒励肯定不可能一直呆在章府,那个舒家可一点不省心。 而且,舒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跟容相的关系不错,否则,不用等容相离开,他就能被烦得无法出门了。 如今偶尔在章府的借口都是容墨烨在询问办过的案子,了解西洲城的民情,一副不熟的样子,只是做个有问必答的举子。 就算是这样,舒励每次从章府回去都要被盘问一番,深深觉得做官,家庭因素真的很重要。 正文 第四六〇章 大官的俸禄 尽管舒家除了自己母亲,舒励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可偶尔在章奕珵家很放松,心情倒是不错。 反正舒家的情况一直都是那样的,不会再坏了。 倒是舒励的母亲被宣云锦依稀猛药给灌醒了,对唯一的儿子越发的关心起来。 一个小女人,心就那么多,关心儿子多一些,对舒励的父亲就少了几分关注。 可舒励父亲这么个大男子主义的就是抖M,舒钱氏的冷淡他感觉到了,本以为是欲擒故纵的一出把戏,可长时间这样他又觉得不开心,别扭了一阵见舒钱氏依然如故,反而越来越冷淡,最终倒是自己凑了上去。 此消彼长下来,舒钱氏在舒家的日子反而过得更好,舒励的笑容也多了一些。 发现这种做梦都想的事情真的出现,舒钱氏越发觉得宣云锦说的就是真理。 偶尔让宣云锦去帮忙诊脉,调理身体,舒钱氏都会问一些家庭事情,搞得宣云锦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心理医生,还兼职居委会大妈的职责。 好在,宣云锦觉得舒励很好相处,章奕珵和舒励的关系也挺好的,倒也不为难。 容相和陆荣凯都在章府做客居住的事情肯定瞒不了的,没过多久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只不过,这好歹是章府,是别人的家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不好上门打扰。 可小年夜过后,家家户户送年礼就好玩了,明明跟章府没有任何的关系,可都送了过来。 谁都知道,那些人送的不是章府,而是丞相和大将军。 只不过,两人身上都还有钦差的身份,年礼肯定不能太夸张,否则就是贿赂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知道京城的人情往来其实都正常,这些不算贿赂。 可那大把的好东西,看得宣云锦心花怒放,就算不是自己的,养养眼也好啊! 哪曾想,容墨烨只是看了一眼,表示所有都归她了,宣云锦瞬间有些傻,大过年的,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陆荣凯则是一眼都没有看,直接送了。 压根儿不管人家送了什么。 要知道,自从第一天送年礼的没被轰出去,并且成功留下礼物走人,观望的集体行动了起来。 其中,平西侯,舒家等等名门望族,高官乡绅纷纷出手。 宣云锦有一个屋子来当库房,也很快有种要塞满的感觉。 反正这些年礼不是送给章家的,宣云锦根本不需要考虑回礼,人家送来根本就没有掩饰。 “啧啧,平西侯府真是有钱,这只人参起码也有三百年,容相,你不需要带回去吗?关键时刻可用来保命啊!”宣云锦对药材很感兴趣,不过年礼中,除了人参,何首乌这类滋补性药材,其他的很难看到。 这些天,见得最多的就是人参。 容墨烨和陆荣凯在下棋,章奕珵终于脱离出来了。 章奕珵和陆荣凯第一天的一盘棋下了三天,最终居然和了,谁也奈何不了谁,完事儿之后,他表示要休息脑子,不能再跟陆荣凯下了。 反正彼此的棋艺已经明白,用不着再验证。 那三天,连宣云锦都觉得章奕珵睡得特别沉,费脑不轻。 容墨烨和陆荣凯下棋则是两人都很少用心,随意的落子,风轻云淡,完全没有较量的意思,所以真是打发时间用的。 听到宣云锦的话,容墨烨手指间把玩着棋子,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宣云锦:“你终于觉得良心不安,想要让我拿一点,让你好安心么?” 每次看宣云锦瞧见好东西都眸色发亮,偏偏没有任何的贪婪,纯粹欣赏的样子若是送给她,她会很开心,让送礼的人很有成就感。 比如他和陆荣凯,简直都被她的神情所蛊惑,反正这些东西收了也是累赘,就借花献佛了,看她每天都开心也觉得不错。 但是,宣云锦完全没有占为己有的意思,送她她高兴,没有也无妨,仿佛这些东西也可有可无,拥有和失去并没有那么重要。 宣云锦奇眨了眨眼:“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这人参……如果一直放着,却不是在土里长着,年份不会增加了,有些可惜。” 章奕珵探头看了看,笑笑的捋了捋她一束发:“三百年的人参虽然不多,当时也不算特别罕见啊!在京城,什么东西没有?容相的话,千年人参都不缺,你用不着替他操心。” 宣云锦怔了怔,突然觉得也是,时代不一样,现代的野人参能过百年都是天价了,何况三百年。 她观念还没有彻底改变过来,才会觉得三百年的人参特别贵重。 暗地里啧啧了两声,宣云锦低估的说道:“千年人参?那是怎样的,我还没见过呢!” 容墨烨轻笑:“明年你们到了京城,想见还不容易?这些年礼就当是我们叨扰的客资吧,你也用不着不好意思,送来了你就拿,真要说的话,当官的一年四季,估计就能收收什么年礼节礼了,还不能太过分。” “而且,若非我身份再这边差太远,是一定要回一件价值差不多的年礼才好。” 宣云锦笑靥如花:“这样有来有往就不算贿赂了吗?嗯嗯,我懂……” 呵呵,容墨烨虽然说不能太过分,可一个个送的年礼价值都不低。 锦缎是上好的,各种物品都很精美,难怪都想当官? “贿赂,这收了东西,还得办事儿才算成立,我看,倒是苦了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家境本来就清寒,还不起礼就只能不收,只怕还要交一些恶……”章奕珵似笑非笑,顿觉这个时候上任的知府也是可怜。 宣云锦眨了眨眼:“做知府的话,月俸是多少?” 章奕珵挑眉:“三百两,一年也有好几千的收入,这样的人情来往就能吃得开了。” 宣云锦吃惊,突然觉得这当官的工资好高啊,难怪一个个读书人拼了命的考试。 论购买力,一枚铜钱可以相当于前世的一块钱,一千块才一两银子,三百两就是三十万? 哎哟,这还是一个月的固定工资,不算什么灰色收入。 正文 第四六一章 惊人的消息 而且,有脑子的官员也不一定非要灰色收入。 手中有权利,官府一般都掌握了很多地产,虽然当官的本身不允许经商,可家人购置的产业也没有人专门去盯着。 何况,这也就是稍微运作一下的事情,又不违背什么,按照正规程序走就是。 当然,知府是正四品,有这样的工资的确让人惊叹,可下面的肯定不会是同一个价。 当时一级一级减少下去,九品芝麻官也不会少,肯定会比打工的,小本经营的生意都更多。 不怪人人都想当官,除了地位,其他的也不缺啊! 即便是清官,只要不是将自己的银子送人,那也不至于像影视上说的那样,穷得饭都吃不起了。 宣云锦觉得自己被误导得厉害,眨了眨眼看向了容墨烨:“那容相这种一品大员呢?” “不多,六百两而已,可整个皇朝有多少一品?”容墨烨轻笑:“而且,当官的也不只有固定俸禄,过年过节同样有补贴,办事儿办得好还有赏赐……呵呵,我这么一说都觉得当官似乎挺好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明明就挺好的。 只不过更多的官还不满足罢了。 “啧啧……那朝廷国库每个月的开支的确不小啊……”宣云锦感慨,难怪总是很容易听到说什么财政吃紧。 整个大梦皇朝这么多官,全靠收税,偏偏贵族占用的资源太多,还有特权不交税,这下可好,重担全在老百姓身上了。 “说起国库,皇上登基免税三年,这两三年下来,的确开始有些吃紧了,尤其南方水灾,北方雪灾就没消停过,我看皇上也忧心这方面,只是还没有到最困难的时候。”容墨烨淡淡的说道。 陆荣凯点了点头:“最近边境也有些不安分,士兵们的军饷也是很大一笔,天下太平了这些年,反而越来越难了。” 章奕珵没有说话,这类国家大事儿,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宣云锦眯了眯眼,才知道朝廷也不好做啊,官员的俸禄,士兵的军饷是两笔很大的开支,这个时代的兵力绝对不能裁军,反而要增加,养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我看很多游记都提到什么宝藏啊,皇上让人去找,多挖几个就富有了。而且那些矿山都等着开采……啧啧,其实我觉得来钱的项目也挺多,当然,那些贵族吸血鬼解决到就更好了。”宣云锦轻笑。 闻言,容墨烨忍不住笑了:“挖宝藏挖矿?我怎么听你的意思,就好像随便在田里挖了一块土?有那么简单吗?” 宣云锦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而且,这些年礼送给你,一来是这些琐碎的东西很难拿走,我们已经决定年后就回京,二来,打扰这么些日子也过意不去,拿了我们的礼,你开心了也好做两顿好吃的给我们尝尝……听说你手艺不错?可我们住了这么多天,从来没见你亲自下过厨?” 容墨烨终于说到了正事儿,有些怨念的说道。 宣云锦怔了怔,说得对啊,自从家里有了客人,她一次厨都没下过。 忍不住看了看章奕珵,宣云锦讪讪的,家里有了佣人,她潜意识的将自己厨艺给藏起来了,觉得只有自己和章奕珵才能吃,所以……这算是招待不周吗? 宣云锦干咳了一声:“原来容相是想吃我做的?早说嘛,我还想着要见你们这两尊大佛招待好,每天都换着地方让人送吃的过来,敢情银子都白花了。” 的确,自从有年礼到她手上,宣云锦就觉得要弄好点给两人吃,所以最近都是让酒楼送的酒席,简化版的,不用太多那种。 结果,还被容墨烨吐槽上了。 章奕珵发现了,但是一直没有提,他巴不得宣云锦多休息休息。 容墨烨轻笑:“你愿意做吗?” 宣云锦挑眉:“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刚才提起宝藏和矿山,我本来还想说说,指不定你们还不知道的,就当还了年礼的人情,那你选哪个呢?” 宣云锦故意这么说道,恶趣味满满的。 主要所谓的宝藏她发现了也很难得到,最重要的是很难变现,一旦引起眼红的人注意,指不定章奕珵被诬陷入狱的事情还会频频发生。 她也没缺钱到那种地步,没有必要非要冒这个险。 至于矿山就不能了,大多开采的矿石还需要专业技术和设备冶炼提取,加上个人根本不能私自开采,所以,那纯粹只能用来当人情用。 平日里宣云锦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话题说到这份儿上了才突然想起。 觉得先问问,若是朝廷不知道,那就是一个大大的人情,这么多年礼她也算回礼了,拿得心安理得。 若是朝廷知道,那问问为什么不去开采,让她也解解惑。 反正,最差的也就是人情没了,她老老实实做几顿好吃的招待就行了。 “咦,你知道什么宝藏或者矿山?”容墨烨不解的问道。 闻言,陆荣凯和章奕珵都好奇的看着宣云锦,觉得这事儿越来越奇谈了。 宣云锦却不以为然,还以为不算什么特别的事儿:“宝藏的话,青翠山就有啊!我经常往山上跑,发现了两个,但是没进去过,而且我个人去挖什么宝藏也太难了。” 最开始一个与其说是她发现的,不如说是小狼发现的,小狼到处蹦跶,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一个比较艰难的入口。 另外一个,则是宣云锦神识进化之后,朝着一个点延伸而去,那直接距离也是可喜的。 然后,在山里休息的时候,练习神识的使用不断钻土发现的,结果就是,那连入口都不存在,只能认准了往下挖。 容墨烨瞠目结舌吗,好一会儿才醒过来:“还两个?真的假的?” 宣云锦挑眉:“要不抽空我们去看看?反正我也没全部看到,只是怀疑是有宝藏的,具体有没有,又有多少,都是未知的。” 容墨烨真不想怀疑宣云锦,但确实有点匪夷所思:“那你说的矿山,不会也是青翠山吧!” 宣云锦摇了摇头:“青翠山有,但是含矿量比较稀薄,而且进出不方便其实不适合开采,但是京城附近有啊!” 正文 第四六二章 眼光长远一点 本来宣云锦没有直接否认,容墨烨还松了一口气,青翠山这种地方,就算发现也不好开采,这很正常。 可宣云锦后面半句话,犹如一颗大炸弹,直接将容墨烨炸晕在原地。 神马?京城附近居然有矿山?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朝廷不知道? 容墨烨不解:“你确定?工部那几个清水衙门整天满世界乱转,却不知道京城外面就有矿山?灯下黑?” 宣云锦意外:“工部也有探测矿山的部门吗?” 看来古代的衙门也挺齐全的嘛,清水就清水,好歹存在。 “有啊,不过几年也未必有一个好消息,探测的技术不行,目前只能好好探测露天矿……”容墨烨会这么说,自然是看过跟牛逼的技术,那就是在家族里。 可是,没有容家的同意,容墨烨也不敢将家族机密往外拿,何况,容家一直觉得,毫无节制的开采矿脉,对整个世界都不好,很容易引发更多的自然灾害。 说白了,容家遵循自然规律,破坏环境的事情是潜意识排斥的。 而且,容墨烨现在不过是在自我放逐,已经有十年没有回家族了,哪可能去聊这么边边角角的技术。 “露天矿?”宣云锦怔了怔,只能感叹技术还是有差别的。 所谓的露天矿,那几乎是白捡就可以冶炼的矿石,天下被人类统治这么多年,虽然有很多地方的确没有被人踏足了,可这种矿脉能有多少? 几乎容易开采的都已经差不多了。 “难怪了,我发现的矿脉都不是露天矿,不过除了表层,含矿量绝对不低,足够开采百八十年了。”宣云锦轻笑,年份这种东西她不过随口一说,可不是专业的,没法判断。 “是在哪里?你去挑战流芳石碑的时候发现的吗?”容墨烨较有兴趣的说道,震惊过后就有些兴奋了:“你看出是什么矿了吗?” “一座金矿,相信皇上一定会很喜欢的,一座铁矿。”宣云锦淡淡的说道,反正这些东西自己也得不到,不如扔出去抱皇帝的大腿。 皇权社会,能够抱皇帝大腿又不抱,肯定是蠢了。 至少宣云锦还不觉得自己有那么清高。 “铁矿?还有铁矿?”容墨烨声音提高了八度。 宣云锦吓了一跳,这样的反应在温文尔雅的容墨烨身上肯定算得上失态了吧! 不解的眨了眨眼:“怎么,铁矿比金矿还更值钱?” 章奕珵拍了拍她的手,无声的安慰了一下:“是,对于大梦皇朝来说,铁矿比金矿或许更加值钱,虽然铁矿跟国库没啥关系,可是跟军队有关系,大梦皇朝的铁矿储备是最少的,打造的兵器经过战争很少有回炉的,陆将军说边境不太平的话,兵器更要吃紧了。” 容墨烨点了点头,连陆荣凯眼中都划过一道亮光。 容墨烨依旧激动的说道:“所以,你知道这个时候发现一个铁矿,还在京城附近,这是多么欢天喜地的事情了吧,甚至我都可以先忽略金矿。” 宣云锦哑然:“蠢啊,大梦皇朝的铁矿储备太少就更加不要使劲开采了,好歹先用别人的,封存自己的,等别人的用得差不多了,自己的价值就更高了好吗?” 这一招也是跟前世M国学习的,自家的油田先封存,天天跟别人买,让人家出口,哪怕拉高油价都在所不惜。 什么叫战略性的眼光?可持续发展的策略? 这么明显的东西,宣云锦就算不太懂政治也看出了狼子野心。 虽然她不知道别国是个什么情况,可听章奕珵的口气,大梦皇朝的铁矿储备肯定赶不上周边国家。 “额……”三个大男人被宣云锦说得一愣一愣的,听起来很有道理,可好像实施起来很难吧! 容墨烨仿佛发现新大陆:“大家都知道铁矿的重要性,怎么能用别国的?铁和盐,基本都是非卖品啊!” 宣云锦怔了怔,疑惑的想了想,这才明白为什么雄才大略的容墨烨却想不到这些政策,说白了,都是封建和故步自封惹得祸。 不是想不到,而是格局桎梏死了思维方式。 “贸易啊,国与国之间的贸易来往,完全足以开辟一条路,各国资源不是都并非在皇族手里,世家大族,名门望族反而占用了很多,这些东西本身就是为了利益,只要利益足够,总有人会铤而走险的。”宣云锦说到这个微微有些心塞,她这是不是在鼓励走私了? 当然,大梦皇朝若是官家来玩,只能说是谋略。 容墨烨皱了皱,叹气了一声:“倒是个办法,可惜国库太穷了,若是高价收购,皇上也吃不住。” 宣云锦白了容墨烨一眼:“呵呵,容相真不愧是丞相,可惜不是商人。” 章奕珵对这方面就要敏感多了,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一物换物,绝对不用钱财?否则,大量的金银流入别国,对大梦皇朝的金银储备也不妥。” “以物换物?”容墨烨摸了摸下巴,思维瞬间就打开了,好像被提醒了一样,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对,以物换物,而且一定不要拿对战争有杀伤力的东西去换,大梦皇朝地大物博,总有些舒服的,提高日常生活水平的物什是别国没有的,贵族追求利益不过就是为了享受,这些东西反而会正中他们的下怀……他们享受他们的,我们得到铁矿,或者说,不仅仅是铁矿,还有马匹等等重要的战略物资都可以这样去获得,何乐不为?”宣云锦轻笑,她可不相信皇室暗地里有多么干净。 如果仅仅是暗中组建这么一个商队,还是为国为民的行为。 容墨烨眼睛一亮,啧啧的打量着宣云锦,这个女人真的太不容小窥了。 随随便便一句话,也让人觉得大有可为。 不过,这些事情说得再多也不可能短时间内一戳而就的,个中的因素太多了,得慢慢思量,只能说提供了一个无限扩散的思路,让容墨烨觉得眼前的世界更加宽阔。 在宣云锦嘴里问到矿山的地址,容墨烨还有些不相信,因为那些山对京城生活的人来说,实在太熟悉了。 为什么工部的人从来没有发现? 正文 第四六三章 到处都是宝贝 “这两座山,随便找个地方下挖,多则十米,少则三米,定能见到矿石?”宣云锦轻笑,主要是含矿量太高了,不然她也不可能看出来。 “这么浅?那也不必露天矿难多少,为什么就没人发现呢?”容墨烨不解。 宣云锦轻笑:“因为这两座山从来没动过土,你仔细想想,这两座山没有任何的建筑,最多有两条路也是大家走出来的,一般人就算发现了下面的石头不对,也未必知道那是矿石。” 别说古代了,现代的人拿着矿石也不一定认得出来,只会觉得这石头颜色不一样,还挺好看的。 容墨烨和陆荣凯都陷入了回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的,绝对回京后立刻找专业人士去勘察试试。 “那我们收拾收拾,出发吧,赶紧去青翠山……”容墨烨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宣云锦所说的宝藏。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不可能,还有五天就过年了,难不成大年三十要大家去山上过年?” 忍不住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在这个时候提这个话题了。 章奕珵连忙说道:“确实如此,容相,你和陆大将军若是去,肯定需要做很多准备,而且我们在桃花村的屋子已经好久没住了,贸然回去只怕连吃的都成问题,急急忙忙的,这个年还怎么过?” 宣云锦点了点头:“对啊对啊,而且我为过年也准备了很多东西,总不能就这么报废了吧……” 宣云锦眼巴巴的说着,实际上还惦记着章奕珵说过的,西洲城每次正月的热闹,每天都有不同的热闹,她这小地方出来的乡下丫头还没见过好吗? 容墨烨忍俊不禁,也知道自己太过想当然,其实话一出口他也知道不可行。 不过,既然说到这份儿上,怎么都得捞点才行。 容墨烨摸了摸下巴:“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段时间我想吃宣姑娘做的饭菜,章兄弟应该不会介意吧!” 章奕珵挑眉,淡淡的说道:“若是真的能找到宝藏,容相应该也不介意让小锦挑几样感兴趣的当报酬,对吗?” 两个男人相视而笑,就这么达成了共识。 宣云锦哭笑不得,却觉得这样喜大普奔,也挺好的。 陆荣凯默默的放下一颗棋子,然后看着神魂不在的容墨烨,淡淡的说道:“你输了……这次的条件也简单,两个宝藏,不管多少,陆家军要一般作为军用资金。” 容墨烨大惊失色,连忙看了看棋盘,可不就是输了? 妈呀,这盘棋不仅输得冤枉,这个时候提条件,陆荣凯也太贼了。 “不可能,四分之一就不错了。”容墨烨肩膀一跨,觉得真是喜忧参半,冰火两重天。 容墨烨和陆荣凯下棋都喜欢压个彩头,虽然没有杀得很凶,可输家要答应赢家一个条件,本来就没什么事儿,条件也无伤大雅,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的感觉。 哪曾想,陆荣凯这一局刚好赶上了,要钱还要得这么理直气壮,直接当条件用,估计也没谁了。 陆荣凯眼睛带着笑意,心情不错的喝了一口茶:“成交,到时候在皇上面前,你可不要反口了。” 容墨烨这才反应过来,陆荣凯分明就是在诈他,宝藏有再多钱拖回去也不是他的,岂能他说了算? 宣云锦挑几件还可以直接不入账,陆荣凯要四分之一,又不是他说了就可以的。 或者说,陆荣凯一开始就是狮子大开口,一副见者有份的架势,就等着容墨烨还价,有多少算多少,那都是赚啊! 容墨烨扶额,觉得自己真被宣云锦的两个消息给砸晕了,这么简单的陷阱居然毫无防备。 呵呵,陆荣凯依旧是战场上那个阴谋迭出的大将军,他该放心了…… 快到晚上,宣云锦果然去厨房做了几个好菜,让容墨烨吃得赞不绝口,这才好好休息了去。 在自己房里,章奕珵替宣云锦解着头发,哭笑不得的说道:“下次有这么重要的事情慢点说,如果可以,事先跟我商量一下,不只是容相刚被你砸晕了,我也有点晕乎乎的。” 宝藏,矿脉,说实话,这些东西跟平民离得太远了,宣云锦不仅知道,一次性还不只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说什么烂大街的货色。 宣云锦透过镜子看到了章奕珵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主要……我没想到那么重要,我以为国库不缺这点。” “看样子是很缺的,幸好是容相和陆将军,换成有贪念的官儿,这些东西未必能落到皇上手里,下次还是小心些更好,泄露出去,我怕你有危险。”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幸好容墨烨和陆荣凯对宣云锦都有很多的好感,自然而然会保护她,事关宣云锦的消息肯定不会泄露出去。 否则,章奕珵觉得自己每天都要活得心惊胆战了。 宣云锦轻笑,对探索宝藏也挺感兴趣的,人之本性,喜欢寻求刺激,也喜欢财富。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还发现有个地方拥有数量不菲的财富,你会怎样?”宣云锦戏谑的说道。 章奕珵扶额:“你缓一缓,我有点晕……” 宣云锦回头,笑呵呵的看着他:“只可惜,有些地方的财富,看得摸不得,我才没有告诉容相。” 章奕珵怔了怔:“什么意思?你是说……” 宣云锦眯了眯眼:“张大……按照容相的推理,张大如果是容云飞的人,我真的有理由怀疑百菊山的那批财宝是容云飞的。如果容相暂时不想跟容云飞撕破脸,必定不会去动那一批财宝。” 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无论谁动了,只怕都会在容墨烨的头上,兄弟俩的矛盾肯定瞬间激发。 “咦,那……在那里?”章奕珵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愿意替宣云锦分担一部分心理承受力。 “那条瀑布真是天然的屏障,可以掩藏好多东西。”宣云锦感慨的说道。 闻言,章奕珵立刻就明白了,若有所思的顺了顺宣云锦的头发:“这么说,容云飞的人非要将张大救出去,是不是有那批财宝的原因?张大被捕,看管百菊山的人就要换了,未必会是他们的人,指不定要转移那批财宝。” 宣云锦想了想,颇为认同:“说的也是,指不定下次去,就没有了也未尝可知……” 正文 第四六四章 过年饭 想到这个结果,两人也就没再说这个。 不管是宣云锦还是章奕珵,从来没觉得那些财宝都是自己的,自然也就不会去贪。 何况其中涉及到的东西还很多,巴不得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又怎么会去招惹? 这事儿他们也没有告诉容墨烨,想来容墨烨也不会动,知道的多了,反而让人为难。 这日子舒舒服服的,就到了大年三十。 在章府宅了好几天的陆大将军终于在一大早出了门。 过年嘛,跟着他们的那些士兵肯定要好好安顿一下,宣云锦觉得这个时代的年味儿就是浓郁。 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似乎一年到头就等着这么一个日子。 在家呆着,串门送礼的总给人一种络绎不绝的感觉,上了大街,家家户户都带着喜庆,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有一种满足。 大年三十的早上,李又辉来过一次,依旧带了不少礼物,看得宣云锦有些稀奇:“赠送年礼,还有送两次的嘛?” “上次那是李家送给容相和陆大将军的,这次是李兄送给我们的,自然性质不同。”章奕珵对于家族的那些事儿很是明了。 忍不住有些感叹:“要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也不容易,家大业大是非多……就像当初的章家,仅仅只是兄弟三房,却一点儿不省心。” 宣云锦轻笑:“说起这个,我就有些搞不懂了,大家都希望开枝散叶,儿孙满堂,富人家不停生,穷人家生不停。” “等争家产的时候又各种后悔,还怨儿孙兄弟不恭……说起来日子的确挺艰难的。” 章奕珵被这吐槽给逗笑了,仔细一想,的确是有那么个理! 这说明人很多时候只会在意当下,某种时候认定的东西却不代表一辈子。 “有道理,很多人做事靠冲动,事后又总是后悔很多……”章奕珵感慨,所以,为什么会有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这类词? “今天大年三十,我们不谈人生。”宣云锦轻轻一笑:“我先去准备吃的了,年夜饭得多做点,费时间得很。” 章奕珵笑了笑,跟着进了厨房:“我帮你啊,陆大将军去安置自己的人了,容相去了衙门看新知府情况,应该都会中午才回来。” 宣云锦点了点头:“就是回来吃呗!杀生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弄其他的。” 鸡鸭鱼兔都是活的,全部得杀。 宣云锦纯粹吩咐事情给章奕珵,厨艺这种事情还是得偶尔练练。 章奕珵也不含糊,撸起袖子说干就干。 有容相和陆荣凯在,年夜饭肯定就不能和红衣他们一起吃了。 宣云锦早早就发放了过年红包,拿了银子让他们自己买了吃的做。 章奕珵叫了阿普帮忙,处理食物也极快的,弄好了之后问了宣云锦一声,就噼里啪啦的剁好,这速度是喜人的。 当然,剁的只有兔子,和一只鸡鸭而已,其他的都要做整个的,鸡鸭肯定不止一只。 宣云锦问过陆荣凯和容墨烨两人,年夜饭可不只他们四个,毕竟一大桌子菜也不能太浪费了,陆荣凯要带两个副将,容相身边的小和也会跟着一起,人多热闹。 章奕珵做完之后又跟在宣云锦身后:“洗什么让我来,你别碰冷水。” 宣云锦挑眉:“我烧了热水,你自己舀。” 忙忙碌碌,一大桌菜弄到了正堂圆桌上,重重叠叠的摆满了。 等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果然容相和陆荣凯都陆续回来。 两个副将还一人抱着一大桶红纸包裹的东西,笑呵呵的过来拜年。 宣云锦看了一眼:“这什么?烟花吗?还是鞭炮?” 两位副将,宣云锦还挺眼熟的,当初在桃花村见过的,陆荣凯六个兄弟之二,齐小六和张老七,最小的两个。 经过这么久的调养,两人的脸色倒是挺好的,穿着盔甲特别精神。 不过来了之后很快去陆荣凯的屋子换了便服,盔甲那重量可不舒服。 小和轻笑:“我就和齐小六打赌,说宣姑娘见识多广,一定认得,果然……我赢了,这是烟花,特供的那种,官府在上元节才会放的,外面买不到。” 宣云锦哭笑不得的看了小和一眼:“我怎么觉得你说我见识多广是一种讽刺呢?谁不知道我是乡下丫头?” 小和连忙立正:“绝对没有,肯定没有,哪个乡下丫头像宣姑娘这么流弊?连矿山都能认得,最起码我是不认识的……” 宣云锦挑眉:“越说越来劲是不是?晚上还打算拿一瓶百年青风酒给你们尝尝鲜,现在看来,不能对你们太好。” 闻言,从屋里出来的齐小六和张老大眼睛瞬间亮了,连忙将小和绑架到一边,让他闭嘴。 “百年青风酒?真有百年么?人家二十年的女儿红就足够厉害了,一百年?啧啧……”齐小六觉得不敢想。 容墨烨好笑的凑了过来:“百年?可有千年的?” 容墨烨本是随口一问,却看见宣云锦眼神一闪,竟然没有否认,忍不住惊讶了:“不会真的有吧!” 宣云锦笑了笑:“可遇不可求,不能随便喝掉了,看来容相家族里也存在?” 容墨烨眨了眨眼:“有啊,不会超过两只手的数,不出全族大事儿绝对不会拿出来饮用,我还没尝过呢!别说我,往上数好几代族长也都没有尝过。” “你有千年青风酒?开玩笑的吧,我怎么不知道?”章奕珵大感惊奇,一千年啊,十世人生,太夸张了有没有? 毕竟酒这种东西,需要人去做,不像人参这种药材,长在偏僻的角落没人发现,上千年也不稀奇。 这人一代一代的传承,十代寿终正寝都不一定有千年,能留下来太不容易。 “嗯,我师父留下来的,舍不得喝……”宣云锦淡淡的解释了几句,不想多说。 面对章奕珵的注目,真是越来越难说谎,她怕自己编不下去会露出破绽。 章奕珵和容墨烨,加上陆荣凯都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聪明人,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回避不谈。 正文 第四六五章 我要点烟花 众人也没在意,毕竟宣云锦那些什么师父确实神秘厉害。 容墨烨则是眼睛一亮,顿时跟上宣云锦:“千年青风酒,拿出来尝尝呗,这辈子只怕都没机会尝了……” 宣云锦轻笑,如何不懂容墨烨的意思,他家族的千年酒酿他没资格拿出来尝,好不容易宣云锦这里有,算是最近的了。 宣云锦倒是想过拿出来招待两位大人物,本来还找不到理由。 结果,容墨烨帮忙找了理由,开口求了,宣云锦心底已经答应,可总觉得不能太过简单。 宣云锦手里的千年酒量存了不少的,肯定不能随意拿出来量产,想了想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 容墨烨倒是比陆荣凯和两个副将都更加好酒的样子,有些坐立不安的等着。 直到入座后,看宣云锦抱来一个精致的酒坛,大约两三斤重的样子,忍不住喜上眉俏。 “宣姑娘,就知道你最大方最好了,这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还各种精致,看起来比宫宴御厨的手艺都不多让,瞧着真是新鲜……”容墨烨好话不要钱的抖出来。 宣云锦冷笑:“想尝一杯,要想尽兴还是从十年百年的青风酒喝起,否则,我真怕你喝了两杯就醉倒了,过年饭也不用吃了。” 千年酒的醇香和浓度绝对非同小可,这个时代的酒量整体就那样,指不定真要一杯倒。 容墨烨立刻让小和去多准备一个酒杯,一人两个酒杯,若是不行,肯定要将千年青风酒放在最后面喝的。 不仅是容墨烨,陆荣凯和齐小六,张老大这样喝惯了久的,面对千年酒酿也不敢大意。 最终还是商量着先尝尝百年酒酿再说。 百年的青风酒其实已经相当醇了,口感软绵流长,唇齿留香,久久不善,再加上一桌子够水准的美菜佳肴,那极尽的享受真是让人加倍沉醉。 章奕珵也是第一次喝百年青风酒,感觉通体舒畅,体内的内里都瞬间运转活跃了起来。 宣云锦抿了一口,完全不敢喝,如今这一杯倒的体质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一直都没有改进。 不过,宣云锦发现,章奕珵虽然很少喝酒,但是酒量却不错。 美酒好菜,吃过两轮,几个男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也不再顾忌什么身份,畅所欲言起来。 宣云锦吃菜喝茶,只听不说,倒是收集到许多这时代的信息,都是她不知道又不好问的。 这顿饭在宣云锦意料之中的吃了很久,吃了冷,冷了热,热了再次,竟然从中午吃到了晚上,得,连晚饭一起解决了。 六个男人倒是越聊感情越好,一个个都处于微醺的状态,眼睛带红,说话开始有些大舌头。 宣云锦看得好笑,古今中外的男人,估计都是这样的吧! 容墨烨当谋士当官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喝醉过,今天在这里也是放开了,不用担心说错话会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想吐槽什么就吐槽什么,尤其在酒精的作用下,话更多。 以至于到最后,宣云锦以为还会剩下很多的菜竟然略剩无几,真是吃了一天,也喝了一天。 天黑的时候,容墨烨好像终于想起千年青风酒还没动了,非闹着要喝两杯。 于是乎,两杯下肚,几个男人集体醉了过去,没空唠嗑了。 宣云锦看得目瞪口呆,只好将阿普叫来将这些醉汉一个个搬回屋里,让红衣帮忙收拾桌子。 她懒懒的不想动了,灌了热水袋,捂在床上看起了书。 旁边躺着的章奕珵让阿普去帮忙洗白白了,倒是没有太大的酒气。 章奕珵的酒品还算不错,喝醉了就睡,动都不动一下…… 正想着,腿上多了一只爪子,宣云锦哑然,伸手将它放下去又摸上来,连续几次之后,宣云锦翻了个白眼,也不管了。 正待继续看书,章奕珵毫无征兆的突然坐了起来,吓得宣云锦手一抖,书从手中掉落。 章奕珵坐起来后,左右看了看,竟然就那么下床了。 宣云锦错愕不已,她收回刚才说章奕珵酒品很好的话,诡异风才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干什么?”宣云锦确定章奕珵不是梦游,而是醉酒的行为,才敢出声问道。 章奕珵还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直接出门了。 宣云锦错愕,醉酒的醉这么久了才行动?她要是睡着了,谁来看着他去干了什么。 哆嗦了一下,连忙穿起衣服跟出去,却看到章奕珵在院子里转悠。 宣云锦等了一会儿:“你找什么?” 该不会是出来兜风吧! 宣云锦在章奕珵面前退着走,看到了章奕珵清亮的眼睛,却无声的眸色,很显然没有什么焦距。 丫的根本还处于醉酒的状态,只不过举动和表情已经看不出来了。 章奕珵顿住,似乎很费力的分辨了一下眼前人,突然笑靥如花,犹如一朵夜间幽昙瞬间盛开的惊艳:“呜,小锦?” 宣云锦忍不住扶额,从来没看过章奕珵这傻眼。 章奕珵或许感觉到了宣云锦一瞬间的吐槽和嫌弃,伸手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安慰的拍了拍宣云锦背脊:“哦,对了,烟花呢?烟花?怎么找不到了?” 宣云锦哑然:“你在找烟花?干什么?” 看章奕珵东张西望,宣云锦忍不住指了指屋檐走廊下。 章奕珵似乎看到了,顿时高兴起来,傻笑的走了过去,在怀里摸了摸,竟然掏出一个火折子,拉开引线就要去点。 宣云锦大惊失色,烟花在屋檐下,就这么点燃了,是要烧房子的节奏吗? 连忙拉了章奕珵一把:“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专门起来点烟花?” 这么无厘头的事情,章奕珵是怎么想到的? 章奕珵挣扎了一下,力气大的挣脱宣云锦掐制,还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低头温情的说道:“小锦,别闹,我给你点烟花看,很漂亮的,你还没看过呢!” 宣云锦哭笑不得,顾不上分辨,连忙抓住章奕珵燃起火折子的手:“好好好,点烟花,不过先把烟花搬出去,这里地方太小,放不开。” 喝醉的人没法讲理,只能循循善诱。 章奕珵抬头,盯着屋顶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赞同了宣云锦的话,直接将火折子扔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弯腰就去搬烟花。 看那火折子直接是冲窗户而去的,宣云锦吓了一跳,连忙使出轻功,好悬才将火折子烧着什么东西之前将它拦截在手。 正文 第四六六章 开心就好 宣云锦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啪嗒”的重物掉地声音,连忙回头一看,瞬间无语。 章奕珵抱着烟花那种“炸药包”去院子,下台阶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整个人连带炸药包都趴在了地上,有种恶狗抢屎的既视感。 宣云锦叹了一口气,再一次觉得喝醉的人真心不可理喻。 回头将火折子吹灭,连忙去扶了一把自己爬起来的章奕珵。 宣云锦其实在肚子里已经笑翻了,说实话,当初章奕珵虽然腿残了,脸毁了,看起来的确不算一表人才,可这么出糗的时候也没有。 因为经历的关系,章奕珵遇见什么都能淡定自如,很少有在乎的东西,然后率性而为。 没想到,一次喝醉,竟然看到章奕珵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啪嗒一声就摔倒在地,那种错愕的感觉,宣云锦都很惊讶自己能憋住不笑。 都说酒后吐真相,可那就是无意识表露赤子之心的一种表现,没有了伪装和面具,出现最真的自我。 宣云锦没想到,章奕珵的内心其实充满了“童真”,而且,也挺无害的。 宣云锦扶着章奕珵抱起炸药包到院子中间,忍不住开口说道:“阿珵?” 章奕珵在身上一阵摸索,很明显在寻找火折子,宣云锦默契的递了过去:“嗯?” 章奕珵疑惑的抬头看了宣云锦一眼,似乎在问她要说什么? “你喜欢我吗?”宣云锦笑眯眯的说道,倒是很直接。 反正章奕珵现在是醉酒的状态,不会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或者干了什么,宣云锦开口刺探章奕珵的内心也不觉得脸红。 尽管平时也能感觉到,可谁也不会将这事儿挂在嘴边,没事儿就拿出来说两句。 今天日子特殊,机会难得,宣云锦觉得自己一定是看多了言情小说,忍不住就开口问了。 章奕珵抬头,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透着一丝探究和小心翼翼,确认的说道:“小锦?” 敢情章奕珵不能确定自己面对的是谁吗?还是说他知道自己比较迷糊,所以忍不住确认一下? 宣云锦笑着点了点头。 章奕珵轻笑出声,嘀咕了一声:“最喜欢了好不好……” 闻言,宣云锦眯了眯眼,眉开眼笑,果然甜言蜜语的好话,谁都爱听。 尤其是说的人,是她最想听到的。 章奕珵扒了好几下火折子,都没有顺利燃起来,反倒是自己急了:“小锦,你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怎么感觉这话不是那么对?好像有另外的意思,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要点烟花给自己看的吗?” 章奕珵努力的扒着火折子:“给小锦看的,做饭的时候,答应今晚上要点给她看。” 看章奕珵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宣云锦听到这话忍不住鼻子一酸。 敢情章奕珵睡着了都爬起来,只是因为潜意识中还记得答应过她的事情? 可当时不过随口一说,宣云锦自己都玩了,章奕珵却连无意识都还记得。 突然爬起来折腾这么久,宣云锦一直以为那是章奕珵醉酒的无厘头行为,哪曾想,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她。 酒后的赤子之心……越是明白这个道理,宣云锦反而越是有些难过。 在这样男尊女卑的时代,就算奴役女人没有那么强烈,可大男人也是普遍的。 仔细一想,章奕珵对她真的够好了,而且很细心。 别说古代的男人了,就是现代男人也很少有对女人这么好的。 偏偏她还是不能完全信任,只做自己应该的。 仔细想来,一直都是章奕珵在妥协。 宣云锦眼神一柔,禁不住问道:“章奕珵,有这样的娘子,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章奕珵好不容易将火折子给点燃了,连忙挡着风,寻找引线:“娘子开心就好……” 宣云锦真要继续问,章奕珵终于将引线给点燃了,突然,一连串的长啸飞上了天空,突然砸开后,惊艳出一幕幕火树银花的美丽画面。 宣云锦顾不上想章奕珵的话,抬头望着,明媚的小脸上掠过五颜六色的光芒。 古代的烟花也很漂亮,而且花色很新颖,有独特的文化思维。 其中有一颗烟花让宣云锦影响特别深,砸开之后竟然全是蝴蝶,五颜六色的蝴蝶,在空中亮了很久,仿佛还能看到一群颜色各异的蝴蝶闪着翅膀,灵动的飞舞。 “漂亮吗?”章奕珵不知何时从背后搂着宣云锦,下巴搁在她肩膀,在耳边小声的说道。 “嗯……”宣云锦望着夜空。 或许是听到了声音,附近很多人在守岁,根本就没有睡,纷纷跑出来观望,或者打开窗户看,倒是激动了一批孩子。 这样的烟火,只有上元节才有可能看到,那时候人多,放烟火的地方会离人群很远,很难好好的欣赏。 有时候总有人能搞到特供的烟火,让城里的人提前一睹为快。 这种东西一闪既没,看多少次似乎都不会腻。 章奕珵没有看天空,眼神落在宣云锦的侧脸上,瞧见了她眼睛里的烟火,总觉得美得沁人心扉:“我想让你开心,可是总觉得好难,你似乎很难真正的开心起来……为什么呢?” 章奕珵低低的说着,最后连自己都疑惑了。 声音就在耳边,再小声也能听见,宣云锦笑了笑:“我现在就很开心啊!” 说罢,宣云锦扭头看了看章奕珵,刚才那话说得清楚,这丫的到底醉没醉? 章奕珵轻轻的冲宣云锦笑了笑,精致的眉目映着烟火,刻在了宣云锦心底。 没有再说话,章奕珵伸手拨弄了一下宣云锦的脸,让她继续看。 宣云锦这才发现,一块炸药包竟然可以放好久。 大约有五分钟,没有任何两颗烟火是同样的,各有特色,均有记忆。 这压缩技术做得真好啊! 所以说,古代的技术其实非常牛,要不然现代再高科技也不得不承认很多老祖宗的东西是无法复制的。 以为古代的技艺真的很差就错了,看女人的首饰就知道,那可都是人工做出来的,一些金簪步摇的掐丝都是工匠的手艺,现代机器都未必做得出来,这便足够叹为观止。 正文 第四六七章 进一步的关系 好不容易看完了,宣云锦觉得脖子有点疼,正想问问章奕珵知不知道做烟火的流程,却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偏头一看,正好能瞧见章奕珵闭目睡着,长长的睫毛微微往上翘,秀丽得堪比女人。 眼睫毛像把小刷子,让人心口痒痒的。 刚才还说话,转眼就睡着了,还真是为了信守承诺,专门起来给她放烟火? 宣云锦眉眼一弯,难得透出一丝明显的温柔,就那么让他趴着,带着人进了屋,重新将他的衣服脱掉,推到了床上。 这么一折腾,宣云锦算是彻底没有了睡意,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章奕珵睡颜好一会儿,才出门将院子收拾了一下,转悠了一大圈还没有睡意。 原本宣云锦没打算守岁的,结果睡不着,那就只能守着了。 章奕珵无意识的举动,却让宣云锦心情复杂起来,有些乱乱的。 “现在倒是有几分想弹琴的心思,可惜时间不对。”宣云锦苦笑了一声,最终还是爬上床捂着,强迫自己看起小说来,入了剧情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慢慢的,怎么睡着的都不清楚。 宣云锦虽然睡得晚,却睡得出奇的好,竟然没有做梦。 睁开眼睛的时候难得看到章奕珵还在。 昨晚上醉得厉害,章奕珵还没有醒,只是抱着宣云锦,让她动弹不得。 宣云锦微微有些囧然,腿部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她岂能不知道是什么? 生理反应倒是很正常,宣云锦很快就无视了,只是闭上眼睛假寐,突然想到她跟章奕珵一起睡,却从来睁开眼,章奕珵已经起了。 碰见男人的生理反应貌似还是第一次…… 难不成章奕珵每次起得那么早,就是为了不让她碰见这么难堪的时候?反正他自己是控制不住的。 想着,宣云锦嘴角勾了勾,思维已经脱缰,东想西想。 时间很容易跑走,等章奕珵终于有了清醒的意思,宣云锦感觉时间都快中午了。 不过,宣云锦什么都没干,一直保持不动的想事情,难得这么清闲。 章奕珵眨了眨眼,有些头疼的醒转过来,感觉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立刻坐了起来,惊异不定的看了看宣云锦,背对着他睡的,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 或许是过于紧张,反而消减了头疼的感觉。 章奕珵轻手轻脚的起床,打开衣柜,准备拿一件干净的衣服穿,却发现一个陌生的包裹。 呆了呆,章奕珵反应稍显迟钝,这才高兴的打开包裹,看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扫了宣云锦一眼,章奕珵连忙脱了里衣,准备从里到外都换了。 哪曾想,宣云锦早就醒了,一直没有动而已,这个时候突然翻身对章奕珵说道:“有新衣服,记得穿……” 话还没有说话,宣云锦不由得戛然而止,看着已经自觉脱光光的章奕珵僵在衣柜前,神色闪烁,不知道要干什么才好。 “额……”大初一的就这么劲爆,今年看来要搞事儿啊! 宣云锦脑海中闪过一抹念头,讪讪的笑了一声,淡定的又翻身回去了。 章奕珵眨了眨眼,耳朵可疑的红了红,僵过后依旧不紧不慢的拿了衣服继续床上。 本来一件貌似尴尬的事情,两人的反应都淡定得可怕。 穿好之后,章奕珵一头黑发还披散着,坐到床边,迟疑的说道:“你什么时候醒了?” 宣云锦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快僵掉的身体,打了个哈欠:“有一会儿了,再躺下去,指不定睡意又要来了。” 较有兴趣的看到章奕珵红润的耳朵,忍不住调侃的拍了拍他肩膀:“不用太在意,其实我们刚在桃花村住下,我瞒着你看你的腿伤,就已经看到了……虽然那是我无意的。” 宣云锦笑了一下,缩到床边找鞋子。 章奕珵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得太厉害了,反而不羞涩了,轻笑了一声,伸手一揽,将宣云锦拉入怀里,顺势一压,就让宣云锦重新躺了下去。 眼神灼灼的盯着宣云锦,章奕珵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低头含住了他想了好久的两片柔软,轻轻的用舌尖描绘着那唇瓣的形状。 淡淡的吸允了一下,章奕珵突然说道:“那你对你看到的,还满意么?” 这么诡异的话题倒是把宣云锦给问懵了,上次看腿就是瞄了一眼,软软的而已。 刚才看到的也是半软,这……问题她没想过好不好? 听到章奕珵问,才认真的回想了一下。 但是……宣云锦只想说她看过太多了,做手术的时候,就算不是那方面的手术,可很多要求高的手术都需要全果着,方便,也防止感染。 不只是她,对于很多医者护士来说,那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了,根本没有任何的想法。 “我怎么知道?”宣云锦说了一句实在话。 章奕珵邪魅的一笑,诱惑的舔了舔唇边的温柔:“那要不要试试?” 宣云锦还真有点不习惯章奕珵的挑·逗,以前也不过是牵牵手,抱抱而已,怎么突然就近了一大步了呢? “大年初一,你确定?”宣云锦正色的说道。 被宣云锦的反应给意外到了,她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甚至接受得太快,让章奕珵都几疑是错觉。 说实话,章奕珵心口一热,还真想推到就这么吃了好,可一想到还在等待的很多事情,加上院子里还有两个外来人,只能叹息的翻身爬了起来,愤然的说道:“为什么是这么个时候?” 章奕珵褪去了温雅,全身充满了怨念的气势。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起身慢悠悠的穿着衣服,无视了章奕珵强势投注在身上的火热眼神,心下也觉得这男人的确有本质的傻,像昨晚上醉酒后表现出来的那样。 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当初在外面也不会放任章奕珵蹭她的床。 更加不会在回家还答应跟他住在一起。 不过,或许这就是男女思维的不同吧,宣云锦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可章奕珵还维持着那份尊重,她自然是享受的…… “街上一定很热闹了,我们出门去玩吧!”宣云锦收拾好,看章奕珵低气压的样子忍不住好笑,靠近了在他脸上啵了一下:“新年第一天,你要端着脾气过日子不成?” 正文 第四六八章 新年新气象 章奕珵怔松了一会儿,实在有些意外宣云锦好似不一样的亲密。 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宣云锦主动的亲了他一下,尽管只是蜻蜓点水,可也足够让章奕珵惊喜了。 暗笑自己一奔出去就不复返的思绪,章奕珵觉得自己应该是昨晚上喝多了才会胡思乱想,宣云锦不过是对他好一点,他竟然就想到洞房花烛了。 这似乎差得远得很,还需继续努力……章奕珵挑眉轻笑,淡定的自我安慰一番,将心底的那丝心猿意马给摒弃扔掉。 宣云锦也没有多想,调侃完毕就走出了房门,看见容墨烨已经在院子里喝水,陆荣凯正在打拳,心情不错的开口招呼:“容相,陆将军,早啊!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 章奕珵走在她身后,什么懊恼都没了,只是眯着眼琢磨着宣云锦说的那句话。 果然是新年新气象,初一一大早起来,莫名其妙的,他跟宣云锦之前的关系垮了好大一步,大得让他措手不及,这算是天降好事儿吧! 宣云锦回头看了一眼章奕珵,很确定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昨晚上醉酒后的行为了,看来昨晚上醉得不轻。 不得不说,越是这样,宣云锦越觉得感动。 容墨烨有些痛苦的揉了揉额头:“新年新气象……呵呵,头疼啊,我可不希望这一年都在头疼中度过。” 章奕珵被宣云锦一番刺激,头疼的感觉减弱了不少,不过还是觉得疼。 自从认识宣云锦之后,开始治疗腿上,章奕珵从来没这么喝过酒,那什么千年酒酿,真是让人又想又害怕。 “这样的新气象也不错啊!”章奕珵虽然头疼,可心情却很飞扬,走了过去,眼神却一直落在宣云锦身上,眼神微闪,若有所思。 低头拨弄了一下腰上压袍玉佩上的流苏挂穗,章奕珵抿了抿唇,整个人突然一闪而过一丝锐利,今年……就今年,早计划的温柔陷阱已经布置好了,小锦,你准备好了要跳进去了吗? 容墨烨注意到了章奕珵瞬间的变化,然后又恢复了常态,忍不住扫了扫这小两口,是不是哪里不一样了?是他的错觉吗? “喝那么点酒就喊头疼,怎么没见你在年宴上被人灌得不省人事?”陆荣凯收了拳,冷嘲热讽的说道。 武将的体质在这个时候就表现出了无以伦比的优势,不仅是陆荣凯,齐小六和张老七也同样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一早起来也生龙活虎的,完全没有宿醉的后遗症。 这样的情况,在军队实际已经习惯了,有时候边境太冷,战士们几乎都是酒不离手的。 不仅仅是好这口,也是为了保暖。 若非宣云锦千年酒酿的威力实在太大,他们也不至于醉,说实话,打仗很多年了,越往后越不知道醉酒是什么感觉,难得又体会了一次。 “年宴?你说宫宴吗?”容墨烨轻笑:“那喝的是人情,吃的是算计,能有什么味儿?你离开多年,不知道我在皇上登基那年,这种场合喝的从来都不是酒吗?” 额……众人呆了呆,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容相,你这么光明正大的作弊,皇上都知道吗?”宣云锦忍不住好笑,这消息可惊人了。 容墨烨笑了笑:“这叫合理运用规则,你以为皇上就敢放开了喝吗?这些小手段是必须的,万一皇上喝醉了,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东西,那可要呵呵了,谁告诉你,那种场合就一定得是真酒了?” 容墨烨说着自己都笑了:“或者说,文武百官不敢使劲的灌皇上酒,我这个丞相可就得背锅,我还不想把自己给喝死,那种情况下,琼浆玉露都喝不出太好的味道来。” 丞相也要防着乱说话乱许诺,所以,这种行为显然是经过皇帝默许的。 不提官场那些让人纠结的事儿,宿醉头疼也很容易消散,有宣云锦在,直接给容墨烨扎了两针就好多了。 宣云锦让红衣准备了带有风俗特色的早餐,吃过后,几人就出门了。 每个人都穿了新衣服,喜气洋洋的,包括容相和陆荣凯都收到了宣云锦给的新衣服。 当然,这两个人的新衣服,是宣云锦在送来的年礼里面挑出来的两匹布,送去成衣坊让专业人士做的。 自然跟章奕珵身上的不一样,经过一两年的锻炼,宣云锦现在做的衣服已经很合身了,完全想不到最初那窘迫的状态。 只可惜,一群人一出门,刚到大街上就被人围堵了,容墨烨的名头和形象实在太出名,虽然他很少在外面晃悠,可西洲城的男男女女都在最近看过他的画像。 所以,一露面就被认出来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还有陆荣凯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被挤出来,立刻抛弃了容墨烨,自个儿潇洒去。 容墨烨看着密不透风的人,头疼的宿醉感觉又发作了,整个人微微铁青着脸,却不好发脾气,还要不要人逛街了? 要啊,这一群带着脂粉香,面带春色的少女们可都想陪他一起逛街呢,只要他受得了。 容墨烨怒火中无力,那群损友,明明昨晚上还一起醉过酒的,居然就这么把他给抛弃了,太……那啥了…… 等章奕珵和宣云锦玩了一天回家,却在章家看到了一个出其不意的人,尤其还很殷勤。 “容相大人,这棋我换一个地方好不好?你待会儿再下啦……”撒娇的声音听得宣云锦睁大了眼睛。 转过回廊一看,院子里竟然是容墨烨和另外一个女子在对弈。 容墨烨优雅正经的做着,手指白棋,正要落子入盘。 明媚的女子从对面半站起,俯身捧住容墨烨执棋的手,似乎生怕他落子一样,用力的紧紧的,拽得容墨烨连收回都做不到。 女子脸色带着狡黠和哀求,满目温情,很不简单。 容墨烨有些不耐烦,被女子的柔夷捧着不仅没有旖旎的想法,还有些恶心。 对,就像当初那个姬蓉,自荐枕席一般的恶心。 现在的女人玩倒贴都可以这么豪放了吗? 正文 第四六九章 要三思啊 “放手……”容墨烨眯着眼,眸底带着一抹凶光。 女子仿若未闻,死死的握住容墨烨双手,渐渐拉到了自己胸口:“容相,你就让我重新下嘛……” 宣云锦眨了眨眼,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到桌边,伸手掐住女子的手臂麻穴,让她瞬间放开了,讥诮的说道:“虞舒虞大小姐,我家什么时候准许你进来,并且还可以撒野了?” 虞舒只觉整只手瞬间没有了知觉,自然放开了容墨烨。 容墨烨连忙收手,毫不客气的当面就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满脸嫌弃真是一点不掩饰。 宣云锦看得好笑,抬头瞧见虞舒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这么被嫌弃,虞舒却并没有任何的难堪和不满,反而带着一丝羞涩,直勾勾的看着章奕珵不放。 宣云锦眯了眯眼,这个女人,贼心不死啊! 明着是来勾·引容墨烨的,暗中却打着章奕珵的主意,心这么大,莫非两个都想要? “容大人,你家小和呢?”宣云锦甩开虞舒的手,这么大的动作都不能让她完全清醒,一双眼睛都好像黏在了章奕珵身上,并不舍得移开。 容墨烨擦着手指,看出了问题所在,较有兴趣的说道:“在呢,小和?” 小和还真的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处跑出来:“少爷?” 容墨烨扬了扬下颌,示意了一下宣云锦,小和疑惑的看了过去了。 宣云锦冷笑了一下,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将这个不速之客扔出去,并且告诉易家人,以后谁再放进来,扣半年工钱,还送去做苦役……” 小和呆了呆,宣云锦张口这么狠? 虞舒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变了变:“凭什么,这座宅子姓章不姓宣,你凭什么不让我进?” 宣云锦还没有回答,章奕珵倒是笑了笑,淡淡的说道:“虞小姐原来在意这个,那也很简单,小和,你去告诉阿普,马上将府邸的匾额换一块,写成宣府。” 闻言,容墨烨:“……” 就没见过这么干脆的男主人。 虞舒倒抽了一口凉气,哀伤的看着章奕珵:“我是来拜访容相的,你们适可而止。” 宣云锦冷笑:“你不要脸还让别人适可而止,必须得给你脸吗?不如我们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来亲眼看看,你是如何‘拜访’容相的?” 宣云锦刻意将拜访两个字咬得很重,听起来就太意味深长了。 听得虞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没有想到,宣云锦和章奕珵还真的敢,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留,赶人的姿势简直顺手无比。 老实人之所以被欺负就是有被欺负的点,虞舒以为她爹是西洲城通判,多少卖个面子,她才壮着胆子过来,以为最多就是事不成而已。 哪曾想,宣云锦会直接赶人,完全不在乎会不会撕破脸…… “不管你拜访谁,这里是我家,我有权利将你扔出去,谁让你没经过我同意就进来了?我还想告你擅长民宅呢……”宣云锦冷笑:“我这个人洁癖重,看不得脏东西。” “红衣,将这套棋子棋盘给扔了,太脏了,洗不干净……哦,还有这套差距,全给本姑娘扔了,买新的回来。” 虞舒耐着不走,宣云锦说话越来越狠,本姑娘都出来了,不用章奕珵说,容墨烨和小和也能听出来,宣云锦是真的有气。 那红果果嫌弃的模样,比容墨烨还不掩饰。 虞舒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直接不给脸的,呆了呆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此时,刚好陆荣凯兄弟三人进来,看到院子里的剑拔弩张有些奇怪,不由得顿了顿脚步。 宣云锦眸色一转:“齐六哥,麻烦你一下,将这硬闯进来的女流氓给扔出去,晚了我怕容相的清白不保,天知道有些女人不要脸,什么都干得出来,更不要说流言蜚语了。” 陆荣凯兄弟仨震惊,这跟容相清白扯上关系了?这个女人都做了神马? 不过,齐小六并没有迟疑,在他心里,宣云锦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并不知道虞舒的身份,既然宣云锦难得要求了,立刻走了过去,将虞舒拎着就往外走。 齐小六虽然瘦得跟竹竿似的,那是前几年被病痛折磨出来了,好了之后还没涨回来,可武功和手劲依旧在,所以拎着体型娇小的虞舒毫不费力。 虞舒双脚离地,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正在用不雅的姿势被对待,有些惊慌,也有些恼羞成怒。 尖叫了一声,虞舒四肢乱舞,可齐小六十分有技巧,根本不会被虞舒打到,还真的一点不怜香惜玉。 “住手,给我住手,放我下来,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父亲是西洲城通判,官至四品……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虞舒在恐惧丢脸中原形毕露,说出来的话让人啼笑皆非。 宣云锦舒服的看着齐小六将人拎走,让红衣将桌上的东西都拿去扔了,这才平复了刚才无端升起的怒气。 陆荣凯还有些一头雾水:“通判的女儿?容相的清白?” 容墨烨哭笑不得,看了看章奕珵:“这个锅背得也太冤枉了,宣姑娘,你明知道这个女人的目标是谁?” 章奕珵淡笑:“谁敢让容相背锅?容相英俊非凡,风度翩翩,加上位高权重,是多少女子醒目中的佳夫人选,岂能看得到别人?” 章奕珵越说越严肃,要将锅给彻底甩掉。 容墨烨似笑非笑:“既然如此,这些赞美不能白担了,宣姑娘,你看,章兄弟都这么盛赞,容某也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的问问,宣姑娘是不是也这么想?那岂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不如让章兄保个媒,成全了我们俩,也好绝了别人家的心思,免得耽搁了嫁人。” 宣云锦呆了呆,丞相果然是最会耍嘴皮子的官儿,这也能扯到一起去? 陆荣凯淡淡的看着章奕珵瞬间变黑的脸,突然觉得也蛮有意思的。 章奕珵笑着,声音却淬着冷:“想都不要想……”多得不说,拉着宣云锦往屋里走:“你们要是住够了,就另寻住处,我家庙小,容不得这么多大佛……” 容墨烨微微一笑,继续煽风点火:“啧啧,还真是一点不客气,宣姑娘,你看看这男人,到底哪里好了?还招蜂引蝶,女人一辈子的事情,要三思啊!” 正文 第四七〇章 一群凶猛的人 容墨烨当谋士这么多年,太懂得祸害被人的软肋了,而章奕珵在他眼里,弱点根本没有任何的隐藏。 所以,一下手一个准,瞬间把自己背黑锅的场子给找了回来。 章奕珵真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有逃的份儿。 宣云锦笑得不行,看章奕珵一副好像将她藏起来的焦虑样,因为虞舒而造成的气愤瞬间烟消云散。 大年初一,不能让那女人破坏了一年的好心情。 虞舒被齐小六扔出了章府,虽然极力保持着自己身形没有扑街,可虞舒脸上依旧残留着惊慌和不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小小章府真的就敢将她堂堂四品官儿的嫡女给扔出府。 实话说,再混的人都会表面上顾忌三分颜面,宣云锦就真的敢这么不管不顾的。 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明显超过了虞舒的认知,心下不仅惊慌也有些惊恐。 她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没错,她父亲的指示是年轻的容相。 一开始也挺顺利挺好的,只是看见章奕珵后,虞舒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少女情怀总是诗,在虞舒看来,她不管什么官场利益,在她眼里,就算容墨烨再好再完美,也不如章奕珵的美好。 以至于看见章奕珵,虞舒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得不说,虞舒虽然是单恋,感觉却很强烈。 当然,虞舒认为跟容墨烨相处得还不错,是自我感觉良好。 容墨烨好歹是丞相,虞舒自报家门后,人已经在面前了,自然不能直接把人赶出去。 这件事情,还真的只有宣云锦来做。 知府平西侯都不怕,一个只有监督职权的通判算什么? 说白了,宣云锦现在还怀揣御赐金牌没用过,虽然不是免死金牌,可对于这些官员来说,有恃无恐啊! 虞舒百思不得其解,不敢就这么回家,宣云锦则是彻底把她忘在了脑后。 新年第一天,宣云锦也不想动,就直接让李家的酒楼,乐食坊送了一桌菜过来。 吃饱喝足后,各自回屋休息,哪管虞舒在街上怎么纠结? “我们刚开始看到,虞大小姐分明是对容相有意,最后怎么看着你犯花痴了呢?”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章奕珵笑了笑:“什么看着我犯花痴?你想太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若是虞通判的意思,那肯定对容相更感兴趣,虞大小姐倒是挺忙的。” 宣云锦眯了眯眼:“这么说,她是因为父母之命才来勾·引容相的?” 这么说,容墨烨运气真不好。 好不容易逛个街,被人堵得寸步难行,千辛万苦的逃脱回来,自己下棋消遣,却碰上虞舒上门,还自告奋勇的要给容墨烨做下棋的对手。 那只能说,虞舒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下棋双方棋艺实力的问题,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下棋。 下棋就下棋吧,还玩什么反悔大法,直接就上手了。 估计容墨烨会觉得今年是个郁闷的年,第一天就让人不开心。 “呵呵,勾·引?那也得她有那个本事,关键还在乎容相,上次公堂之上,虞大小姐被容相呵斥了几句,最近名声都不太好,原本正在相看的几家亲事怕是要作罢。”章奕珵挑眉:“所以,虞大人应该是觉得,时过境迁,就让虞大小姐来好好表现一下,若是能得到称赞,前阵子的事儿就揭过了。” “当然,若是能得到容相的欢喜,直接将虞大小姐收房更好。” 章奕珵更加了解这些当官男人的想法,对于女儿,或许会很宠,但是婚姻一直都是父母之命,看重利益的时候,所有宠都可以收回。 宣云锦神色好笑:“这么说的话,虞大人对他女儿还真是有信心。” 办事从来都不牢靠,还能寄予这么多的厚望。 “说的也是……”章奕珵笑了:“容相吃香啊,堂堂丞相,家里一个女人都没有,就算没有身份做正头娘子的,也想过先进府,有了孩子之后,那就彻底站住脚了。” 宣云锦玩味的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容相的妻子得有多强大的心脏?自己还没有嫁过去,有了小妾,还有了孩子……” 两人在这杞人忧天的聊着别人家的事情,容墨烨其实也有些烦躁。 初一被虞舒闹了一阵还好说,偏偏因为这事儿就好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从初二开始,每天都有女人以宣云锦闺蜜的名义来拜访。 初二一大早,宣云锦和章奕珵依旧出门玩了,玩得比较疯。 所以,有人拜访,容墨烨是客人也不清楚情况,易家是下人,也不敢轻易做主,何况容墨烨已经同意进去的。 因此,容墨烨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忍了一天。 等宣云锦回家后这才将人轰走,见这种情况一发不可收拾,这才吩咐章家的下人,已经容墨烨的守卫阻挡,一律不许进。 “我才来西洲城多久?都还没安顿好就遇上了阿珵被诬陷入狱的案子,整天忙里忙外的,除了李家大少爷的少夫人,连人都没认识几个,哪来的闺蜜?除非是桃花村来的。”宣云锦淡定的说道:“所以,可以放心将人挡在门外,这些女人倒是越发不要碧莲了。” 宣云锦这么一说,容墨烨就放心了。 终于可以将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挡在门外,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些女人,还真是凶猛,现在看来,京城那些千金小姐好歹有很多的规矩束缚着,彼此也是竞争对手,不至于太过明目张胆……离京城这么远的地方,反而让她们更加方便。”容墨烨有些唏嘘。 主要这些女人都是被父母教唆支持的,自然大胆了起来。 京城的话,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少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陆荣凯笑了笑,幸好他躲得快。 陆荣凯消失了五年,名头本身没有容墨烨那么响亮那么深入人心,再加上上门他也不见人影,自然就忽略他了。 毕竟战功赫赫的陆大将军,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这么年轻的,打了那么多年仗,功绩无数,都以为年纪很大了。 打仗这种事情,一不注意就要命,可不仅仅是靠天赋就可以战功累累的。 正文 第四七一章 村子的变化 “都快赶上边境的女人了。”陆荣凯听了也感慨,还以为女人都是矜持的,如今涨了不少见识。 宣云锦笑了笑:“如果真的是我闺蜜,这个时候绝对不会上门,而且,若是有重要的事情被阻拦了也会理解的,哪能怪我?” 否则,算什么闺蜜? 宣云锦前世的两个闺蜜可都是生活中的好帮手,又岂能互相找麻烦?人艰不拆啊! 可怜现代的闺蜜都快成了背叛和白莲花的代名词了,让人无语。 “说的也是,真正的好友,定能互相理解……”容墨烨就更放心了。 谁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李家的董昕被骚扰得不轻。 跟宣云锦有直接交情的太少了,算来算去就董昕一个人,章府不让进门,聪明的女人些就想到了曲线救国的方式。 至少董昕是李家的大少奶奶,平日里的交友范围可不小,八竿子打不着的也见过几面,聊过几句。 董昕是突然就觉得来拜访自己的人好像太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亲戚朋友都上门来拜访,带的礼还都不轻。 这种凸显社会地位的事情怎么突然之间就砸中了呢? 而且,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突然来拜访,还带着漂亮的姑娘,董昕都差点以为是冲着李又辉来的。 仔细聊过,总结,问过李又辉之后,董昕才哭笑不得的发现,这恐怕都是冲章府去的。 以前没有生孩子,过年也不痛快,倒是希望多来些客人,让自己忙一点就忘记了烦恼。 好不容易生了孩子,就想好好过一个年,倒是忙得不可开交。 宣云锦可以将人完全关在门外,那是她不认识,有底气。 可董昕却不行,每天忙着招待客人,送礼还礼都累得慌了,还要注意打太极。 不能随随便便让宣云锦那边难做,也不好得罪人,这肯定很费神。 周旋的奥妙,董昕倒是从实践中懂得了不少。 董昕是想不到,以前内心嫌弃她嫁了一个商户的人都上门了,还姐姐妹妹熟稔得让人害怕。 董昕累了一天下来,不由得向李又辉感叹:“难怪所有人都想要权势,那真是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李又辉这段时间都没有去找章奕珵,就怕给他带去更多的麻烦,当然,也图个清静。 看着自家妻子抱着儿子哄睡,李又辉眼神柔和了许多:“随他们去吧,你忍一忍,过几天容相就要离开了,到时候我带你出去走一圈,休息休息。” 董昕眼睛一亮:“我从小学的就是这些应酬,别的我也不会,更加不像小锦那么厉害,应付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倒是没什么,不过容相这么早就要离开了么?不用过十五?” 李又辉轻笑:“不用妄自菲薄,上次小锦还说要跟你学这些应酬的,她以后也少不了。容相离开京城已经很久了,这一路回去还得走一两个月,哪能等那么久?” 的确等不了那么久,当宣云锦知道因为她的关系,董昕客人满满,整天忙得累,立刻跟章奕珵一商量,答应容墨烨的提议,直接回去桃花村好了。 离开了西洲城,这些人再想出什么幺蛾子也没意义。 尽管不能继续在西洲城玩那些过年热闹的活动,想到要回桃花村,宣云锦也觉得有几分兴奋。 “回去吧,虽然挖宝不用我们做,可过了十五,西洲学院就要开学了,你可得好好读书……”宣云锦笑了笑,难得嘱咐了一句。 平日里宣云锦对章奕珵读书事宜都不会太管的,更加不说催促了。 章奕珵笑了笑,没有说因为容相的事情耽搁读书,只怕西洲学院那些夫子都巴不得呢! 于是乎,初四的时候,众人收拾了一通,初五一大早就离开了西洲城,往桃花村进发了。 路过凌家客栈还住了一宿,这次安稳的度过,没有出任何的问题。 凌风的父母早已经出狱了,在容相等人到达西洲城之前,皇上的大赦天下命令就过来了。 那时候,凌风一家人就已经团聚,幸好宣云锦当时提前告知,才让凌风没有将客栈卖掉,否则,要再买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凌风科举的事情,章奕珵也当着容墨烨的面说了一番原委,容墨烨惜才,就给凌风留了一道丞相令。 凌风父母虽然赶上了好时候,入狱没三个月就出来了,可案底是存在的,这让凌风一辈子都没法参加科举考试。 不过,有了容相的丞相令,凌风就可以重新参加科举了,一家子差点将章奕珵和宣云锦当菩萨供起来。 这等于是,还了凌风一个锦绣前程,做父母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报答。 离开了客栈,众人马不停蹄的赶往西花镇桃花村。 这个时候,大部队已经踏上了回京的路,为了不太过显眼,容墨烨和陆荣凯都轻装出发,只带了几个亲信跟章奕珵和宣云锦会桃花村。 姑且不论宣云锦发现的宝藏到底值价多少,消息肯定不能提前漏出去的。 否则,传闻只会将宝藏的事情夸大,引起不必要的腥风血雨。 最重要的是,这可不能让人窥视,否则,很难将东西运回京城。 如果价值不算高也正好,容墨烨就当自己一个人轻松了,整天活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能不累吗? 一群人有十几个,不算特别惹眼,骑马速度又快,初十的时候,大家已经到桃花村。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还喜气洋洋的,为了不让村民发现,容墨烨被陆荣凯带着走了隐秘的小路,没有直接进村。 否则,村民热闹起来,容墨烨的身份肯定瞒不住。 好在陆荣凯在桃花村住了好几年,对周围的地形熟得不能再熟。 章奕珵和宣云锦牵着马从村中经过,遇上好多孩子和专门出来看他们俩的热情村民,都欢迎他们回来。 章奕珵就看到宣云锦准备很充分,挂在马上的一个大包裹竟然全部都是礼物。 大部分都是吃的糖果,直接散给了孩子们。 看着那些拿着糖果就欢快奔走的孩子,章奕珵突然觉得时光如梭,明明才一两年,可整个桃花村都不一样了。 以前大冬天都有不少光着屁股和脚撒欢的孩子,现在是完全看不到了,一个个都穿着新衣服,脸色都带起了有光。 正文 第四七二章 集体上山 以前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都长得红润起来,这才让人意识到,桃花村是真的富裕了不少。 对此,陆荣凯也心有所感,说起了前后的差距。 他才离开多久?竟然整个村子都大变样了。 好多老旧狭小的房屋都被新房代替,同时人口也在增多。 “听说,现在的桃花村早已经超越了隔壁富裕的惜花村,成为适龄姑娘们最想嫁的地方……”陆荣凯笑了笑:“这些,都是小锦带来的。” 容墨烨听得兴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宣姑娘还真是舍得,别人有这样的手艺恨不得藏起来,传子不传女,她倒是大方的送给了整个村子。” 宣云锦分发糖果,受到了孩子们的喜欢,其他人也有薄礼,倒是热闹得很。 好不容易脱离了村民们的热情,宣云锦看到了何小花。 何小花笑嘻嘻的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家里怎么开伙?去我家吃吧……” 宣云锦摇了摇头,掏出两个盒子给何小花:“这个是你的,另外一个是你嫂子的,我这次回来有事儿,怕是没法在你家吃饭了,放心,等忙完了再说。” 何小花也不客气,收了礼物叮嘱:“那你事情办完了一定要来找我,我也给你备了年礼,不过年前一直很忙,没有让人捎去西洲城,既然你回来,自己拿回去更好。” 宣云锦点了点头,寒暄了几句,终于脱身出来,跟章奕珵一起回了自己的家,看了一眼也没有住下就齐齐来到陆荣凯那屋。 那天说起宝藏的事情之后,容墨烨就派了人先过来,自然就住在了陆荣凯的屋。 反正陆荣凯也不可能再回来,有人先住了一段时间,容墨烨等人再过来也不至于地方住。 大家都没有耽搁的意思,汇合后就开始商量正事儿了。 “你说的地方远不远?”陆荣凯对青翠山也很熟悉,某种程度来说,比宣云锦更熟悉。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是太远,不过按照我们猎户的脚程都要走大半天,大家一起肯定要在山里过夜。” 陆荣凯挑了挑眉:“现在是冬天,其实还好,大部分毒物都进入了冬眠,一般猛兽之类的生物都有存粮的习惯,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应该不容易碰见饥饿的猛兽。” 容墨烨笑了笑:“不用分析那么多,遇见了就杀,你看大家都摩拳擦掌的,其实都很兴奋。” 陆荣凯和宣云锦抬头一看,果然所有人眼睛都奇亮无比,隐隐有种期待的感觉。 宣云锦轻笑:“说的也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这种正月的时间里上山了……” 看来,宝藏两个字的确很吸引人,即便挖出来不是自己的,整个寻宝的过程也让人亢奋,欲罢不能。 章奕珵笑了笑,对于青翠山的心情比较复杂,没想到已经离开了,还得回来。 而且,还要陪着宣云锦,一起有这么多人进山。 这次自然把小狼也带了回来,此时此刻,正跟着小枣和小黑一起在土地里撒欢着追逐,释放了天性。 现在这个时间点,很多土地里还没有种东西,倒是不用担心那三只破坏了农作物。 何况,陆荣凯这个屋本来就偏僻,放眼都看不到别的人家,也没有开耕土地,有足够的地盘让它们跑一跑。 或许都是宣云锦训练出来的兽,彼此倒是有了一些革命友谊,玩耍得很欢乐。 加上先派来的人,一起也有二十几人。 准备了一个晚上,带了不少工具,第二天天蒙蒙亮就上山了。 因为不用从村子里过,自然也不会被村民发现。 陆荣凯当初选择这么一块地隐居还真是对了,至少现在办事就方便多了。 一群二十几人,没有一个是弱的,包括容墨烨在内。 宣云锦医者的眼光当然看得出来,容墨烨也不是柔弱的书生,他也是有武功的,厉害与否不清楚,但身体很好。 所以,就算其他人对青翠山不熟悉,一群人行动起来也速度不慢。 中午还到陆荣凯打猎时最常休息的中继站山洞吃饭休息了一次再继续行程。 下午没有走多久,就到宣云锦说的地方了。 宣云锦在附近转悠了一阵,这才确认的指了一个地方:“嗯,应该就是这里了,从这里往下挖吧!” 激情寻宝的众人面面相窥,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总觉得宣云锦实在儿戏。 这么一个森林中随随便便的地方,没有任何的标志物,任何的特殊标识,指不定他们来过一次后第二次不被宣云锦带着都找不到了,会有宝藏? 谁没事儿把宝藏藏在这种地方?开玩笑的么? 他们就想问问,那些藏宝藏的人能自己找到么? 而且,没有任何的入口,宣云锦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这下面会有宝藏?”容墨烨仔细看了看,同样有些懵:“那这藏宝的人厉害了,除非沧海桑田的变化,让宝藏自己露出来,否则,应该很难见天日吧!” 宣云锦知道众人疑惑什么,放开了怀里的小狼,让它在指的地方转悠,嗅了嗅之后,两只爪子开始刨土,好像下面有好东西的样子。 宣云锦笑了笑:“说实话,两处宝藏都是小狼找到的,我猜的而已,放心吧,不会有错的。来之前不就说了试试?而且,我并不能保证所谓的宝藏就真的很多,指不定就一点银子呢?” 小狼抬头看了看宣云锦,继续埋头刨土了,好吧,它不会说话,所以它很直接的成了背锅狼,终于有点用了。 容墨烨笑了笑:“说得对,我们到了这地方,怎么还得失心重了呢?随便挖吧,看能有些什么?就当是过年惊喜了。” 属下们点了点头,顿时摆正了心态,拿出工具开始工作了。 宣云锦画出来的地盘不算小,二十几个人一起开工,扩充范围。 宣云锦没有想到,小狼倒是挺好玩的,本来是说好让它做做样子,谁知道它刨土刨得很认真。 好像突然点亮了挖地洞的技能一样,速度快不说,而且只需要挖一个容它通过的地洞就可以了,所有速度奇快。 正文 第四七三章 级别出乎意料 宣云锦的神识一直跟着小狼走,心下有些惊讶,该不会那么深的距离,小狼真的能发现地下的东西吧! 这个时候,宣云锦神识可比以前强多了,当初只是稍微发现了一点,其他地方过不去,所以“看”不到整体。 现在,宣云锦能“看”到一部分,才发现这批宝藏应该比她想象的还夸张。 说白了,这额就是一个大宝藏才对。 宣云锦虽然不知道国库一般要什么情况才算满,可她能肯定,仅仅是她“看”到的小部分,价值就足足有好几十万两了。 小狼倒是直线朝下,根本没有走什么弯路。 至于挖宝的属下们,宣云锦不好明说,只能大概弄出来一个位置,自然要挖得宽一点。 “喝水……”章奕珵将身上的水袋递给宣云锦,拉着她坐一边去。 挖土这种事情自然不会要他们去做吧,赶路大半天,得歇歇。 陆荣凯去附近查看了,需要选定一个晚上休息的地方,以防万一要在山里过夜。 容墨烨倒是熟练的收拢了干燥的树叶树枝,在旁边燃起了一堆火。 看得出来,容相也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那种读书人。 宣云锦笑了笑:“天下读书人真该跟丞相多学习学习,只会读书,连身体都不好的读书人其实不提倡,当官可是很累的一件事情……” 容墨烨轻笑:“说得对,就是这样,原本的六艺有骑射,本意也不希望读书人只有脑子,没有身体。” “那这两项不考了?”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也不是不考,而是没有正规的考试,全看皇上心情……”容墨烨笑嘻嘻的搬来一块石头,依旧优雅的坐在上面,很有当官的坐公堂范儿。 章奕珵比较没骨头,已经很没正行的靠在了宣云锦身上。 “看皇上心情?这是什么鬼?”宣云锦表情怪异。 章奕珵也帮忙解释:“皇上殿试,其实就是看礼仪,口才,或者其他方面,然后根据综合考虑来点状元,如果皇上心情不错,也可以让考生都去骑射,要说没用,关键时刻也挺出风头的。” 容墨烨点了点头:“所以看皇上心情,殿试并没有固定的东西,或许还有笔触考试,可从进皇宫起,所有的行为说话都在考察之中了,随时可能被淘汰,无缘三甲。” 宣云锦眨了眨眼,特么的,这感觉就是现代某些选秀节目的真人秀后台花絮啊! 时时刻刻都在被直播观察,一言一行都可能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啧啧,难怪殿试也不简单。 “学院里都有地方给学子练习骑射,而且,每次休沐之前的考试,这些都是不会少的,会计入总成绩,到学院读书考科举的,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运气上面吧!”章奕珵笑着说道:“有空你可以去看看,学院练习骑射的地方很宽敞的。” 宣云锦斜眼看了章奕珵一眼:“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你怎么很希望我去学院?为什么?” 章奕珵轻轻一笑:“你可是西洲学院的名人,你自己不知道罢了,院长他们倒是很欢迎你去,总问我你什么时候有空。” 容墨烨嗤笑:“恐怕不仅仅是西洲学院吧,皇朝各地的学院,你可都是名人,十三座流芳石碑的战绩,听起来就不像真的。” 宣云锦哑然:“有没有那么夸张?” 老实说,宣云锦自身是没有自觉的,因为她回到西洲城,别人不会把她和那个流芳石碑的宣云锦练习起来,就算知道真相的,也会像虞舒那样,根本不相信是她的本事。 自然也没有什么崇拜和名声。 “一点都不夸张。”章奕珵和容墨烨笑着异口同声说道。 宣云锦摊手:“反正我不信,哈哈……说起来,以前不还有考武状元的?感觉大梦皇朝好像没有。” “不仅仅是大梦皇朝,前朝,前朝的前朝都没有……武状元,或许真是传说中的东西了。”容墨烨笑了笑。 “为什么不做了?”宣云锦觉得奇怪。 “太难,文武百官说得好听,可朝堂上能够看到几个武官?而且,武官大多在边境守城,日子不好过的。”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想想也是,似乎文官就不同了,一品到九品实在太多了,各洲各县,遇见富裕的地方日子又好过。 “看来,你真的很适合当官……”容墨烨看着章奕珵说道。 章奕珵摇了摇头:“适合不代表喜欢,尤其是过惯了舒服日子的,想要安安分分当个官不容易。” 容墨烨叹息了一声:“这倒是实话,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皇上是不是不想帮我找姬蓉,才会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估计就是知道,一旦找到姬蓉,这个丞相我未必会做下去。” 找到姬蓉之后,个人事情就太多了,跟表哥的矛盾,容家的机密等等,肯定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搞定的。 “下次见到皇上,我一定告诉他,你居然怀疑他用心不良。”宣云锦轻笑,其实大家都知道皇上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相对来说,当今圣上还是很有人品的,性格也算不错。 容墨烨这种心理,不过是多年没有消息的一种迷茫。 迷茫的时候就容易钻牛角尖,想一些有的没的。 正说着,小狼终于从地下出来了,嘴里叼着什么东西,欢快的奔向了宣云锦。 宣云锦惊讶,伸手接了一看,那是一支紫玉琼花簪。 紫玉在古代也是不常见的,而且这只琼华簪的玉质晶莹剔透,好得有些过分了。 宣云锦越发惊讶,打开水袋,将紫玉琼花簪上的泥土冲洗赶紧,更加感觉到玉色光华,流转晶莹,雕花也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绝对是大师级的手艺。 “这玉簪看起来不错啊,感觉后宫那些受宠的女人也很难得到这种级别了。”宣云锦惊讶的说道,上次进皇宫刚好看过好些妃嫔的首饰,自然有所比较。 章奕珵接过看了看:“紫色……还真不是我们小老百姓用的,容易惹上麻烦。” 等章奕珵看完,容墨烨也接过看得仔细,轻轻的“咦”了一声。 正文 第四七四章 背后的故事 宣云锦看了章奕珵一眼,也知道他担心是正常的。 紫玉代表着一种尊贵和身份,就跟明黄一样。 当然,明黄是明文规定,小老百姓不能随便碰触的。 紫色是一种约定俗成,没有规定不能用,但是别人存心要找麻烦,还是有理由的。 注意到容墨烨的惊讶,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怔怔的看着他,等待这位的下文。 容墨烨则是将紫玉琼花簪看了又看,对着光线寻找隐秘的标记,半晌才笑了一声,带着意外和茫然。 “发现什么了?莫非你还能从这琼花簪上推测出宝藏的来历?”宣云锦忍不住开口询问。 东西太好,本不应该这么随意掩埋,很显然这批宝藏应该有自己的故事,而不是随意的埋葬资产。 容墨烨挑眉:“宣姑娘的运气只怕也无人能敌……你家这头小狼莫非是个宝贝?” 容墨烨眯着眼打量小狼,跟陆荣凯一样,一眼看出小狼并非一直狗,也不是狼狗,那绝对是一直血统纯正的狼族后代。 说实话,认出来的结果就是很惊讶,把凶兽当宠物养,这需要一定的勇气。 “说宝藏呢,你再羡慕小狼也不能送给你啊,我怕你降不住……”宣云锦不满的说道,抱起小狼顺了顺它的毛。 对于有眼力的人来说,小狼的真实物种也不是秘密。 宣云锦自然知道容墨烨和陆荣凯认出来了,包括他们俩一些眼睛好的属下,见识多广,自然能分辨。 容墨烨点头:“说得对,我也不敢养……” “前朝末年,整个皇室已经腐朽,国力日弱,天灾人祸齐出,备受边境各国的侵害,天天打仗,朝廷越打越穷……天下不平静,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江湖更是腥风血雨,闹得不可开交。” 容墨烨淡淡的说起一个故事的开头,给宣云锦提了一下前朝灭国的形势纷争。 章奕珵错愕了一下,重新看了看紫玉琼花簪,发现了隐藏的标记。 宣云锦不是没发现那标记,在神识的扫描下,再小的标记也无所遁形,只是她不知道那标记代表着什么而已。 “然后呢?”宣云锦一副听故事的表情。 章奕珵笑了笑,被容墨烨看着就接了下去:“枭帝虽然不是亡国君,但是他孙子是,那时候国家已经将亡,看枭帝自封的帝号就知道,胸有大志,一心想要让国家重新繁荣起来,却能力有限,好高骛远……” “枭雄的枭吗?”宣云锦眨了眨眼,不知道枭帝泉下有知,会不会觉得这帝号很讽刺?年少壮志,可惜生对了身份,生错了时候。 “对,就是那个枭……”容墨烨笑了笑:“那个时候,枭帝的权利其实已经被架空了,他即便是有什么利国利民的政策也很难落实下去,而且,朝堂内外乱成一团,所有世家大族,高官望族都在掠夺自己的利益。” “国家太过糟糕,枭帝有想法,却没有应有的手段,已经无力回天……” 章奕珵点了点头:“很多人说,枭帝若是生在太平盛世,而不是接受了一大堆烂摊子,只怕也能成为一代盛世明君,为了掠夺更多的财富,彻底掏空前朝皇室的家底,当时一众高官合起来给枭帝建议,先跟边境别国议和。” 宣云锦听得兴起,也猜到了一部分接下来的发展。 “议和最主要的手段就是和亲,枭帝为了平息边境的战乱,不惜将自己同父同母的妹妹送去和亲,并且陪嫁了无数财宝,一来是为了示弱敌国,二来也是为了这从小到大感情极好的妹妹……”容墨烨似笑非笑的说道。 宣云锦怔了怔,看来,枭帝也是别无他法了。 倒是可怜了那公主,身在乱世,就更加身不由己了。 “所以,你们的意思,这批财宝,很可能就是当初那位和亲公主的陪嫁?”宣云锦顿时有些了悟,难怪东西很上档次的样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将要亡国的皇族也未必缺银子,缺好东西,主要缺能镇住场子的人。 “应该不会差了,公主和亲在当时本来就是很多世家大族的阴谋,皇族的财富无法进宫去抢,可东西出了皇宫,出了京城就不一定了。”章奕珵若有所思的说道。 容墨烨点头:“确实,那些世家大族未必没有黄袍加身的想法,这也是一种掏空皇室的阴谋,而且,公主陪嫁那么大一笔财富,世家大族绝对不想落入敌国手里,肯定是想独吞,再不济也要瓜分。” “可惜,公主和亲的事情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却激起了江湖上一群爱国人士的愤怒,并不能理解皇帝的良苦用心,还觉得枭帝认怂不说,竟然还有那么多的财富给公主做陪嫁,边境的战士也很有没能吃过一顿饱饭了,知道消息后更加消极怠工,人心惶惶……” 章奕珵:“嗯,这也加速了前朝的灭亡,以至于枭帝年过三十就被活活气死在龙椅上,儿子登基不到一年就因病驾崩,孙子不过出生一百天,就做了九十天皇帝,以至于彻底灭国。” “而当初公主的陪嫁被无数人惦记,不管是哪种目的,都盯上了公主一群人。” “然后呢?”宣云锦眨了眨眼,觉得这事儿越发跌拓起伏了,可比爱得死去活来的故事更加让人紧张。 容墨烨:“然后就是,公主的出嫁队伍遇袭,公主身死,答应和亲的敌国震怒,战争更加猛烈残酷起来。可这件事情有一桩奇案发生,那就是公主遇袭,护卫公主的队伍失踪了一部分人,同时,公主庞大的陪嫁不翼而飞了。” “不翼而飞了?”宣云锦错愕。 按理说,公主这件事情是有很多幕后黑手背后促成的,加上江湖愤青的各种代表盯着,那肯定还没有出皇宫就已经活在无数双眼睛的眼皮子底下。 如此厉害的监视范围,公主又是怎么暗度陈仓,将庞大的陪嫁给埋在这深山老林里的? 想想公主的嫁妆,那么大一堆东西就是好好的运送进来都很难完全避开旁人的眼睛,何况还有那么多专业人士盯梢。 正文 第四七五章 怎么拿回去啊 说实话,光是想想都觉得这是一件不可完成的任务。 容墨烨:“没错,是不翼而飞了,杀掉了公主,杀掉了护卫队的所有人,行动的人才发现,公主嫁妆的所有箱子都是空的,唯独随身携带了几箱白银,总体不过十万两,这怎么都不可能。” “众所周知,枭帝为了尽量弥补这位妹妹,陪嫁了不少精美瓷瓶,绝品的绫罗绸缎,其他首饰宝贝更是多得不可计数,当时太后还在,为了这个女儿也会极尽张罗,怎么可能就十万两银子?” 章奕珵:“因为这事儿,算计公主皇家的那批人,包括江湖上的义士,都彼此怀疑是旁人独吞了,内斗得更加厉害,那几年真是死了不少人,有人说,真是连呼吸都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宣云锦咋舌,可以想象亡国的悲剧和黑暗。 当然,后来的事情就很明了了,肯定是大梦皇朝的开国皇帝出生带着彩云,异象横生,怎么小时候不凡,长大就英明神武,这才能带领一批牛逼哄哄的有才之人建立新国,解救人民于水火,才有传承到现在的大梦皇朝。 好吧,这些历史宣云锦也读过的,关于本朝的,大多带着夸张的吹捧,那是肯定的。 宣云锦倒是没想到,容墨烨和章奕珵因为一根紫玉琼花簪就能还原出一段历史,以至于摸清宝藏的来历。 哪像她,看过就看过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未必能联系起来。 容墨烨扫了一眼还在奋力挖掘的属下们:“你们也动点脑子,别一味的挖,白费力气,现在只需要围绕着小狼进入的痕迹挖下去就行了,小心些,不要碰坏了好东西。” 章奕珵看着属下们很有干劲,看来天黑之前指不定能看到更多的东西:“虽然不知道那公主是怎么办到的,只怕当初的陪嫁不是那么简单……” 容墨烨点了点头:“对,那公主有这么大的能耐,何至于答应和亲?” 宣云锦若有所思:“你们这意思是,该不会枭帝也知道当时的情况,虽然表面上答应了高官的意见,将公主送去和亲,实际上不过是带走了皇室将来起复的足够财富,公主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幌子?所以才能顺利将嫁妆藏起来?” 这么说的话,那公主岂不是太可怜了? 说什么为了补偿自己妹妹,说到底也早知道自己妹妹到不了敌国,一定会命丧黄泉,成为弃子。 容墨烨和章奕珵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厉害啊,小锦,你竟然能想到这一点,当初枭帝只怕觉得朝廷一定无力回天,借此机会将财富转移,决心另等时机也不是不可能。”章奕珵轻笑:“因为在那之后,枭帝有一些决定是很昏庸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不符合枭帝一贯的性格和作风。” 容墨烨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如果,枭帝留下了足够复国的财富和希望,借着公主和亲之名藏起来,之后的手段就能解释了。” “当时也不是没人察觉这一点,可惜,消失的嫁妆一直找不到,久而久之就被战乱给掩盖了。” “咦?是吗?”宣云锦震惊:“那这么说,这一批宝藏价值绝对惊人的吧,足够复国的财富,岂不是也相当于另外一个国库了?” 章奕珵轻笑:“差不多了,不过具体的要挖出来才知道,公主的嫁妆再离谱也不可能抵得上国库,大梦皇朝已经存在好几百年了,前朝的事情就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何况,公主的嫁妆会出现在青翠山,这本身就很意外,如果按照前朝的官道来计算,当初公主出嫁的路线距离这里可是很远的。” 容墨烨点头:“确实很远,而且,距离公主队伍被截杀的地方也很远,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难怪当初那么多人将公主走过的地方都掀起一层地皮来也没有找到,怎么想得到东西藏匿的地点距离这么远?” 说着,容墨烨皱了皱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点忧郁:“如果真是当初那笔庞大的财富,我要怎么带回京城才是内伤的一件事情,东西太多,难保不走漏风声啊!” 说起这,容墨烨还觉得愁了。 “噗,这么说的话,容相现在肯定很想知道,当初公主,或者枭帝的人是怎么瞒着所有人将东西送过来的……”宣云锦轻笑,有些幸灾乐祸,反正这些东西又不是她的,不需要她来操心。 “说的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容墨烨苦笑了一声,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历史之谜,尽管因为发现嫁妆解开了一部分,可依旧有很多东西无法用逻辑去推断和猜想。 “为了不走漏风声,或许只能慢慢搬?”章奕珵眯着眼睛说道。 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慢慢来。 容墨烨来回走着,沉思…… 当陆荣凯回来知道经过后,也无语了,东西太多,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当初的历史,没有关于这些的蛛丝马迹吗?”宣云锦忍不住问道。 容墨烨摇了摇头:“就算有,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历史的记载都是朝堂大事,天下走势,很多事情肯定没有记载下来,这个也是没办法的。” 正说着,属下们已经将通道打通了,那些东西明显不是直接埋在土里的,而是一个很空旷的地下空间。 宣云锦觉得,这古代的人真喜欢挖地下空间,当初观星镇那庞大的工程已经让人惊叹了。 众人很有经验的没有立刻下去,而是挖出了洞口,放着等大家吃完晚饭,填饱肚子才下去查看。 宣云锦等人也跟着下午,才发现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大箱子,相当震撼。 “看来,挖这个洞的人应该也比较仓促,但是经验十足,挺干燥的……而且,当初那人或许是想封死了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想让别人找到,甚至也不认为自己会来找,所以,任何标志都没有。”容墨烨说着自己的感想。 “或许,藏匿这些东西的人为了尽可能的保密,也或许,他们看不到更多复国的希望,才会随意的找了个地方藏了,根本不想让它们重见天日。”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正文 第四七六章 做人要适可而止 说着,章奕珵和容墨烨都看向了宣云锦,藏得这么严实的东西都能让她找到,还真是让人无法可说,只剩下感叹了。 当然,小狼先前的行为确实给人很强的迷惑性,一时之间倒是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宣云锦这么厉害,还是小狼的本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而是看到这些大箱子,容墨烨太阳穴狂跳,又开始头疼了。 很明显,藏匿的人虽然挖洞很仓促,可专业性一流,而且,用相当好的保护手段将东西给尽量保存了下来。 几百年下来,那些布匹什么的肯定没用的,不过这类东西很少。 感觉,这类不易久存的东西当初就没怎么存进来,果然藏匿的人足够专业,并且有心藏实在了,就没准备好好挖出来。 宣云锦对那些瓷器和首饰肯定最感兴趣,尤其是玉,那都是质地相当极品的存在。 另外,还有一部分大箱子里面全是金砖,没有任何标志的金砖。 “看来,那枭帝也是煞费苦心,没有任何标志的金砖,方便出手变现啊……啧啧……”容墨烨感慨。 宣云锦从来没看过真正的金砖,禁不住过手点了点头,挑眉“哦”了一声。 说起来,可能因为冶炼技术的关系,这个时代的纯金肯定没有现代那几个九的纯,不过,这种满眼尽带黄金色的感觉还是足够让人震撼。 章奕珵也拿起来掂了掂,扫了宣云锦一眼,他家娘子的矛盾性格又出现了,真是让人不解。 明明那么财迷的一个人,有时候一两银子都能抠下来,偏偏面对整箱金砖却能无动于衷? 难道说,刺激得太厉害,反而没把这当真实? “皇宫出来的东西大多有内务府的标志,比如这些首饰,确实大多都有前朝皇室的族徽,只不过都很隐秘,比如这支紫玉琼花簪,这些金砖能够没有任何标识很明显不容易,至少来历没有过明路,很可能只有枭帝和他的亲信知道。”章奕珵缓缓说道。 “你若是喜欢,就挑一些没有标识的东西,免得引火上身。” 宣云锦眨了眨眼:“引火上身?不要告诉我,那些所谓的前朝还有后人尚存?” 否则,前朝的族徽也未必人人都能认出来,而且,都挺隐秘的。 要想不破坏工匠的手艺将那些标识全部去掉,真就得拿回去让内务府做了,都是专业人士,从前朝流传下来的一些手艺更能懂得这些标识的存在和抹去。 “有……”容墨烨拿起一块金砖,直接扔给了属下之一,厉色的说道:“在场的人,每人可得两块金砖,就当是奖励了,今天看到的听到的都给装瞎装聋子,管好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若有泄露,集体连坐,诛九族……” “是,属下明白。”二十几个人全体跪下,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陆荣凯没有说话,对那些兵器挺感兴趣的,一一查看着。 在场都是两人最信赖的心腹,如果这样都被泄露,还真是让人无法可说。 章奕珵和宣云锦就看着容墨烨恩威并施,也大方的一赏就两块金砖,按照重量来说,只怕都值好几万两白银。 就算平日里这些心腹都不缺银子,这也是好大一笔财富了。 容墨烨回头又说起刚才的话题:“虽然随着时间,所谓的余孽已经渐渐消失,可根据容家记载出来的历史,前朝的血脉绝对没有死绝,这也得归功于枭帝的先见之明。” “公主和亲之后,枭帝曾以各种名义将自己兄弟和儿子贬出京城,受封去贫瘠的封地。” “有的甚至直接被贬为庶民,而这些被贬出去的人中,似乎陆陆续续都遭到了人祸,不是截杀就是匪祸,要么死了,要么失踪了……林林总总算下来,只怕保存了不少支,就算新朝建立,因为起势损失的一部分,也不影响传承。” “这么说,前朝末年的皇帝还挺能生的?至少血脉有很多啊!”宣云锦忍不住笑了。 章奕珵轻笑:“这也很正常,昏庸的皇帝都有更多的时间留念后宫,所以,枭帝的兄弟叔伯很多,他自己的儿女反而很少,都没来得及,毕竟他死的时候还很年轻。” “好吧,都是香火啊!”宣云锦笑呵呵的看容墨烨一眼。 看来,那个容家真是神奇的存在,身处世外桃源,又关注着整个世界,好像还有自己记载的一种历史,只怕会更加不偏不倚,趋近于真实的正史。 陆荣凯看了不少锐利的兵器,从中挑出一把镶嵌了七色宝石的匕首,递给了宣云锦:“这把匕首不错,削铁如泥,算会这批武器里面最好的,你留着防身。” 宣云锦揭过来一看,嘴角微微抽了抽,匕首鞘居然做得这么华丽? 不仅有七颗鸽子蛋大小的七种颜色宝石呈北极星状排列,满刀鞘还布满了零零碎碎的各色小颗宝石,华丽得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而且,这把七色宝石匕首并没有皇室的族徽。 陆荣凯抬头看向了容墨烨:“不管怎么说,我们只能带走一小部分,否则外人一看就得出问题。” “最近边境不太平,江湖上也乱七八糟的,很容易被人惦记……” 容墨烨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想,好像只能化整为零,而且,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出面,否则肯定会被盯上。” 陆荣凯点了点头:“不仅是我们,我们手下这些挂了号的,脸熟的手下也不能露面,不然,认出来肯定就能联系起来了。” 说着,两人看向了犹自嘀咕聊天的章奕珵和宣云锦,心下已经想到一块儿去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抬头,眨了眨眼,脸色微微一变。 马丹,这么让人睡不好的事情,他们才不想参合的好吗? 他们帮忙找到了宝藏,还要参合运送的事情,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容相,做人要适合而止,还让不让人活了?”宣云锦不干了,这种伤脑筋的事情她才不敢呢! 而且,她也不可能用空间运送啊,暴露的几率太大了,她才没那么蠢。 正文 第四七七章 皇上也纠结 容墨烨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化整为零的话,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将东西送去京城,估计皇上都会等得心急如焚。”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暴露的危险,我们这群人不可能长期留在这里处理的……或者,你有什么好办法?” 宣云锦皱着眉头想了想:“办法倒是有一个,或许能快点将东西送去京城,不过稍微有点冒险。” 容墨烨眼睛一亮:“说说看?” 宣云锦似笑非笑,看着陆荣凯:“这个,自然需要容相飞鸽传书皇上,让皇上配合了,只要皇上找一个理由,将西洲城的兵马调一部分去京城,行军自然会有粮草……既然不能无声无息,那就不如高调一点,把这些东西埋在粮草堆里,光明正大的回京城。” 容墨烨错愕了一下,眯了眯眼。 这种办法他们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去想,非战时期调动兵马,需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 即便是皇上,要找个合理的理由也不容易,万一让敌国以为大梦皇朝要全面开战那可就好玩了,到时候边境肯定就不只是摩擦,而是真正的开战。 这一系列的影响都需要考虑,绝对不像宣云锦说得那么轻松。 “关键就是这个理由……”容墨烨顿时有些明白,这估计会是最好的办法。 只要运送的官兵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东西,走路风声的几率很少。 而且,民不与官斗,真正是行军,不仅是那些江湖人,其他任何人都不敢随便招惹才对。 “那你让皇上去头疼啊……主意我出了,烂摊子我可不接,哈哈……”宣云锦笑了两声:“多余的,你们自己打算。” 容墨烨苦笑了一下,仔细想来,越发觉得是个好主意。 而且,由此引发的一系列脑洞,还可以让官兵采购一些西洲城的特产护送去京城,表面做得越严谨,暗中的东西越安全。 这比什么分散商队,或者镖局押镖稳妥多了。 离开了地底,留下几个人守护,一群人去了陆荣凯准备的休息之地。 容墨烨将带来的信鸽直接放飞了,然后就是等待结果,同时在天亮之后,向着宣云锦说的另外一个藏宝地进发。 寻宝的过程的确很刺激,尽管现在东西太多了,运输本来就是个问题,可也想看看下一个地点都有什么。 如果东西不算多就可以一起,反正也不在乎多那么一点,若是东西依旧多,还得多加考虑。 就在一群人摸去第二个藏宝点时,皇帝接到了信鸽。 “皇上,容相来信了,还插了三根野鸡毛。”太监总管小林子捧着有鸡毛的信,有些哭笑不得。 年轻的丞相有时候就是很爱玩,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野鸡毛?”皇帝抬头,看着那长长的,好像鸟羽一样的野鸡毛,顿时有几分新鲜:“拿过来吧,都过完年了,容相还不回来,是不是在外面玩得太高兴了?” 皇帝有些不满的嘀咕,容墨烨不在,他工作就多了好多,偏偏容相也算是出去散心了,他都木有机会。 坐在这个位置每天鞠躬尽瘁的,他也想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啊! 小林子将信递在皇帝手里,浅浅一笑,听过就过了,对于容相,他可不敢置喙。 何况,皇帝只是吐槽罢了,并不会真的怪罪。 打开信一看,皇帝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凝重,第一遍扫得太快,还以为自己没看明白,立刻从头开始仔细阅读,越看越惊诧,真是自己理解的那样吗? 小林子看皇帝的表情,心下一咯嗒,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哪曾想,皇帝看完信之后呆了一会儿,神色复杂,却没有发怒的迹象,小林子立刻琢磨着,只怕是天大的好事儿,皇上似乎已经惊呆了。 至少这么多年下来,皇上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所有的经历早可以宠辱不惊。 小林子跟着皇帝这么多年下来,还很少看到皇上这么失态的时候。 好半晌,皇帝才回神过来,有些复杂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那个姓宣的姑娘,真是朕的福星……哎,这事儿真是痛并快乐着……” 小林子眨了眨眼,会提到宣云锦他倒是不意外,不知道那姑娘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皇帝将信递给小林子,还吓了小林子一跳,不等他说话就提到:“这事儿事关重大,容相又不在,本来就是求意见才来信的,朕也没个商量的人,不要再提那些虚伪的礼节,赶紧帮朕看看,可有好的法子?” 皇帝都语重心长的这么说了,小林子也不敢再造次,拿起信,越看越震惊,看来他没有夸张,那姑娘又做惊天动地的事儿了。 小林子也终于知道皇帝为什么说那番话了,的确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包括皇后和太后。 皇后和太后都是世家大族出身,背后还是有家族的,难保不会走露了风声。 前朝末年那位公主消失的嫁妆啊,无数人猜测那是枭帝将自己私库给送出了京城,突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面前,简直跟天上掉馅儿饼差不多。 “皇上,这调动军马,非同小可,前几天还有边境的武将上折子,说是春来雪化,怕是要打几场才消停,请求军饷呢!”小林子也不含糊,关键时刻也认真在帮皇帝分忧。 皇帝的性格,小林子自然了解,其中能把握的度心中有数。 这个时候,皇帝绝对不会计较他的越俎代庖。 “是啊,容相提供了几个理由,都没有特别稳妥的……”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哭笑不得:“突然天降一大笔财富,却离得那么远?真是痛并快乐着啊!” 不管皇帝和小林子在御书房伤脑筋,考虑各种可能。 宣云锦已经带着容墨烨等人到达了第二个宝藏所在。 那是从山上留下来的水所形成的一条小河,不算特别宽,可也有十几米宽,至于深度就完全不可考了。 正好,附近村子的村民用水几乎都是这条河流下去的,当然,还有其他的小溪河流汇合,这仅仅是其中一支罢了。 正文 第四七八章 流弊的小狼 “那个入口就在水下,上次来取水的时候,小狼潜水玩无意中发现的。”宣云锦站在河边,不由得拉住章奕珵手臂。 游泳是她的死穴,宣云锦只是站在水边还好,可一想到要下水,心里自然而然的犯悚。 章奕珵知道情况,安慰的拍了拍宣云锦的手:“不用担心,待会儿让小狼带路,你不下去好了。” 宣云锦不置可否,有些担忧入口的情况。 很明显,刚才那个宝藏主要是寻找起来不容易,加上人家掩埋得严实匆忙,所以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 可拥有明显入口的地方,指不定会有要命的机关。 宣云锦神识的作用简直就是为此而生的。 “居然在水下?宣姑娘怎么了?”容墨烨有些意外,毕竟山林里的喝水,那都是各种兽经常活动的地方,实际挺危险的。 宣云锦勉强笑了笑,章奕珵代为回答:“小锦不会凫水,所以,怕是没法跟着下去了。” 闻言,不仅仅是容墨烨和陆荣凯,其他人也跟着错愕,纷纷用一种古怪的看着宣云锦头皮发麻。 “怎么了?不会凫水怎么了?”宣云锦挑眉,“理直气壮”的说道。 众人纷纷扭头偷笑,仿佛集体被戳中了笑点。 宣云锦脸黑,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呢? 让他们踩中机关戳死算了,不就是不会游泳吗?整个世界不会游泳的就多了,有什么值得笑的? “哈哈,我们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原来也有你不会的啊!”容墨烨轻笑,让大家准备下水了。 这大冬天的,水里还有一层浮冰,想想都很冷。 主要宣云锦能干厉害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很多时候总能以一种莫名其妙又神秘的方式将事情结果摆在大家面前。 搞得大家都习惯了,突然冒出一个宣云锦不会的东西,这才让人意外。 其实仔细想想,以男女的地位来说,九成以上的女人都是不会凫水的,因为没机会练啊! 就算是常年生活在水边的女人,也不见得可以直接跳水里游几个来回。 道德约束,世俗眼光太多了,所以宣云锦作为女人,不会凫水很正常。 宣云锦交代了小狼几句,愤然的看着一种男人脱了厚重的外衣下水,一个个冻得身体直哆嗦,立刻又笑开了,简直活该啊! 她在岸上看戏,让一群男人笑她?都集体冬泳去…… 能够发现这个宝藏入口真是太好了,冻着吧! “对了,顺手的话摸几条鱼上来,晚饭就有着落了,这个天的鱼虽然不肥,可肉质好啊!”宣云锦闲闲的说道。 关于机关的问题,宣云锦看到容墨烨一起下去了就放心了很多。 观星镇那样的机关都是容家先祖给弄出来,她不信容墨烨不会点机关术,好歹是容家的特色技术,后辈子孙岂能不学点? 听到宣云锦的“风凉话”,一群男人都忍不住笑了,纷纷潜水下去再冒头,还真的给宣云锦扔了几条鱼上来。 宣云锦一看,眼睛顿时亮了,每一条都有四五斤重,果然够大,就是瘦了点。 等水面平静了下来,一群人已经跟着小狼去入口了,宣云锦便优哉游哉的捡柴生活,然后熟练的架起了树枝开始烤鱼。 宣云锦有警惕,也怕遇见偷袭的猛兽。 水边,其实也是狩猎的好地方,她这小身板估计很容易被当成弱势猎物。 烤鱼忙活得不亦乐乎,宣云锦刷油洒调料,有种舒心野炊的美好感觉。 不过,烤到一半,宣云锦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一阵阵长鸣的叫声悠远而进。 表情微微呆滞,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大象?不是吧,运气这么差?” 宣云锦知道青翠山有大象,但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而且生活的区域在很里面,以前只是偶尔见到脚印。 没想到今天在水边居然遇见了?这什么运气? 好在,大象其实没有体型看着的那么恐怖,脾气还算温和。 加上自身的亲和力,宣云锦倒是没有太过紧张害怕,只是赶紧查看了一下自己空间里的水果。 大象是食草动物,冬天的食物不好找,大象的活动范围就宽了许多。 吃,是所有生物永恒的话题,用这个很容易拉近关系。 水下的行动也算顺利,就是小狼狗爬式的游泳居然出奇的快,要不是有章奕珵在,只怕要一转眼将人给甩掉了。 容墨烨忍不住感叹,果然还是得有降得住的人才行。 有内力的人,潜水时间非同寻常,尽管距离有点远,可众人也安然到了入口。 入口不小,但是几乎在河水底部的侧面,而且还有不少水草掩盖,说实话,就算有人掉下来发现这个洞,看着有鱼进进出出,只怕都不会认为里面有什么吧! 毕竟整个河床,不可能是平整的,到处都是坑和洞。 沿着水下的通道,众人来了一个地下空间,冒头喘气,一个个都冷得有些哆嗦,连忙用内力将身体烘干,容墨烨打量着四周有些纳闷:“一个天然的地下洞穴,宣姑娘不是不会凫水吗?她怎么就知道这地方有宝藏?难不成她还能听懂小狼表达了什么?” 毕竟宣云锦只是不清楚宝藏的价值几何,对于有没有她是很肯定的。 章奕珵轻笑:“或许就真的知道呢?” 抱起甩掉了大半水珠的小狼,章奕珵也帮它烘干了毛发。 小狼舒服的抖了抖狼毛,立刻嗷呜了一声走在了前面,通过一条道之后,却在一个地方打转不继续了。 其他人都好奇的看着小狼,前面一马平川的,为什么小狼不走了? 容墨烨若有所思的上前,一脸严肃:“有机关,大家不要随便走,以免碰到的了……” 众人心下一凝,顿时提高了警惕,也不敢再乱走乱碰。 小狼的表现,完全超越了宣云锦对它的认知,倒是很好的掩盖了她一些说法上的漏洞。 容墨烨较有兴趣的开始破机关,觉得有小狼在,真是如虎添翼。 小狼的嗅觉和对未知危险的感应太强大了,很多隐藏的机关都能提醒容墨烨注意到。 “啧啧,你们家这头狼啊,说实话,越接触越想抱回去养了。”容墨烨忍不住多看了小狼两眼,神色激动,眸光发亮。 正文 第四七九章 惊吓 章奕珵对容墨烨破解机关的手段很感兴趣,一直在细心观摩,感觉学到了不少东西。 看容墨烨对小狼一副流口水的样子,章奕珵似笑非笑:“小锦不会答应的,小狼出生几天就被小锦捡回家,不仅仅是小狼对我们的依赖,我们也把它当成了家人,怎么可能送给别人?” 章奕珵也对小狼的能力另眼相看,敢情这小狼的能力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强大,也更加全面,简直可以成为一只寻宝狼有没有? 只是平日里没有机会展示,真是屈才了,浪费了小狼的大本事。 容墨烨轻笑:“我也就是感叹一下而已,还是那句话,小狼真要跟着我,我也未必敢养它。” 有容墨烨这么一个专业人士存在,机关虽然让几个属下受了一点轻伤,却没有涉及到人命。 安安全全的到达了所在地,依旧看到了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 章奕珵忍不住轻笑,眉眼一弯:“小锦说得没错,以前的人藏东西都爱挖洞,这技术的传承一直是不错的。” 容墨烨轻轻一笑:“看来,做卖箱子的生意一定很难赔本,最近看的太多了。” 章奕珵皱了皱眉:“好多竹简书籍,这些东西的年份只怕比公主的嫁妆都多得多了,无法从水里弄出去吧,若是损坏了一定很可惜。” 容墨烨点了点头,摊开看了看:“看来,需要挖一条重新通往地面的道才能弄出去了。” 容墨烨和章奕珵都对竹简书籍感兴趣,一般来说,记载的东西都不会太寻常,很有历史价值。 别以为古人就不研究历史了,那其实也同样的,对自己朝代之前的东西,隐秘等等,特别感兴趣。 商量了一阵,暂时不可能将东西带出去,一群人就赶紧原路返回。 破坏机关所花的时间不少,等章奕珵一群人重新在河面冒头,才发现天已经快黑,视野范围变小了。 章奕珵还没有爬上岸就在寻找宣云锦,可是,只发现了一堆燃烧到一半的篝火,旁边还有清洗干净准备烤的鱼,可惜人不在。 章奕珵在篝火不远处发现了几个新鲜的大象脚印,心口一抽,神色闪过一抹慌乱。 难道说,宣云锦一个人在河边遇上了什么危险不成? 仔细想想,宣云锦对青翠山是除开陆荣凯最熟悉的,加上宣云锦的厉害,大家条件反射的认为不会有问题,就将宣云锦一个人留在河边了。 章奕珵才意识到这个错误,拳头握紧,整个人绷着有些乱了,却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宣姑娘不见了?她上哪儿去了?”容墨烨沉吟。 陆荣凯眯了眯眼:“有大象来过这里?青翠山的大象一般都在山脉里面,很少来到这外面的。” 章奕珵踉跄了一下,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去寻找。 “应该是我们下水没多久,宣姑娘就遇见了大象,这些鱼都被清洗干净,但是还没有开始烤……”有属下发现了问题,众人顿时沉默了。 这表示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他们还能看什么? 闻言,章奕珵只觉得有些眩晕,心下的害怕彻底席卷了他的神智:“小锦……” 就在所有人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好似天籁,把所有人都救赎了回来:“咦,你们出来了?发现什么了吗?” 宣云锦掰开一簇灌木丛,费力的从中间穿过,好像选择了一条不太好的路。 整理了一下被勾起的衣衫,宣云锦抬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大家,怎么都一副呆呆的样子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怎么了?”宣云锦干笑了一声,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忍不住询问的看向了章奕珵,难道宝藏不是宝藏,却是什么吓人的东西么? 章奕珵灼灼的看着宣云锦,心情忽上忽下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像怕宣云锦突然又消失一样,锁死的看着她,不敢转眼。 “噗……原来你没事儿啊,吓我们一跳。”容墨烨轻笑出声,缓和了奇怪的气氛,这才想到运转内里,将身上的水给蒸发掉,冷的快打颤了。 容墨烨有了动作后,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立刻松了一口气,气氛重新开心起来。 宣云锦这才发现章奕珵全身都是湿的,整个人都在发抖,肯定冷得不行。 “赶快把自己弄干啊,你在发什么呆?不冷吗?”宣云锦不解,她是错过了什么事情发展? 章奕珵低低的笑了笑,将自己弄干之后,才伸手紧紧抱着宣云锦,紧得没有顾及力气,勒得宣云锦有些生疼。 确实感觉宣云锦真的在自己怀里,有很实在的体温,章奕珵才慢慢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轻轻在她耳边说道:“你刚才……吓到我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什么意思?”有点没反应过来。 章奕珵垂眸:“留下一地干着一半的事儿就不见了,还发现了大象的脚印,你吓到我了。” 事情窜起来,宣云锦终于明白了,忍不住好笑:“不好意思,我玩得太高兴,回来晚了。” 幸好回来了,若是再拖一会儿,这些人坚信她是失踪,那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玩得太高兴了?”容墨烨古怪的看着宣云锦:“不要告诉我,你是跟大象一起去玩了。” 闻言,章奕珵很快收拾了情绪,不再继续说其他的,放开了宣云锦,拉着人回到火堆旁边,感觉四肢百骸终于一点点回暖。 宣云锦拿着自己弄好的鱼看了看,虽然没有开始新鲜,可大冬天的倒是没什么问题。 便拿着继续烤,看来晚上的伙食就是这个了。 “为什么不可以?大象是食草动物,性格一般也会攻击,就是提醒比较大而已。”宣云锦忍不住笑了笑。 她好像遇见了一家四口,象爸爸和象妈妈,还有两头小象。 估计冬天不好寻找食物,所以有些饥饿,看到她反而自己吓自己,不敢过来了。 宣云锦耐着性子用水果和其他空间植物才玩到了一起。 正文 第四八〇章 馊主意 两头成年的大象和两头小象,直接解决了她空间里菜品水果积压的问题。 原本存着不是坏掉当肥料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掉的东西,统统进了这一家象的肚子。 宣云锦也顿时觉得空间里干净了,互惠互利。 最后还被吃饱喝足的象爸爸带着去游玩了一圈。 前世今生,她还第一次坐大象呢,以前在公园里每次看到,但是人挺多的,不愿意去挤或者排队,就没能体验一下。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补回来。 宣云锦也不会想到自己回来晚了一点,就给人造成了莫大的误会。 容墨烨无话可说,忍不住给宣云锦一个大拇指,这姑娘一如既往的流弊。 “你们怎么空手回来了?里面没有东西吗?”宣云锦看了看章奕珵,偷偷将手放在他的大掌里,非常冰冷。 章奕珵条件反射的握住,连忙带着宣云锦的手一起塞进衣袖里,想要用身体的温暖来缓解两人手的冰冷。 “不是空手,而是里面大多是竹简书卷,不仅重,还不知道多少年了,不好弄出来……”容墨烨淡淡的说道:“也有一些黄金珠宝,可保存并不是那么恰当,需要处理过后才能估计有没有价值,或者重新打磨?总之,年打死久远,有些机关都已经失效了,否则,我们也不能这么快。” 宣云锦怔了怔:“是吗?” “有很多很多的竹书,也没自己看,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宝藏的价值才是无价的。”容墨烨有些唏嘘。 章奕珵缓缓的说道:“我看到的两箱竹书好像都跟医术有关,等挖出来,你一定很感兴趣。” 闻言,宣云锦眼睛一亮:“这样吗?那我一定要好好看一下……” 古老的医术或者药方,没有比这更让宣云锦感兴趣的了。 忍不住对这个宝藏感兴趣起来,有些期盼快点挖出来。 早知道是这些,当初发现之后就应该想办法进去先睹为快,现在,说不上还有没有她看的机会? 好似知道宣云锦失落的想法,容墨烨笑了笑:“放心,弄出来后,我让人誉写一份给你好了,特别是医术方面的。” 宣云锦顿时开心了:“说的也是,可以抄写下来看……” 这个主意不错,她表示很满足。 当然,容墨烨等人更加重视的是嫁妆宝藏,那个才是短时间内可以提升皇朝国力的东西。 皇帝从知道那一刻起,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东西送到京城,回归库房了。 皇帝想了一个办法,这天一大早起来,早朝上到一半,心血来潮的带着文武百官去考校御林军的战斗力。 没有准备的御林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弄了一些项目状况百出。 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御林军虽然每天都有很强大的训练,可到底很少有真枪实弹的战斗。 在皇帝和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出点状况也情有可原,而且,并非什么原则上的错误。 谁知,皇帝居然因此大发雷霆,说御林军疏于锻炼,战斗力堪忧…… 如今边境本就不太平,这些兵没在战场没有危机意识。 皇帝对皇朝兵力情况大感忧心之类的云云,说得那个痛心疾首,忧心忡忡,让一群御林军都羞愧得不行。 虽然有点摸不清皇帝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可有些善于拍马屁的已经条件反射的行动了。 知道皇帝对陆荣凯极为信任,便提到陆家军的丰功伟绩,安慰皇上的龙颜大怒。 皇帝借坡下驴,立刻继续忧心陆荣凯不在朝多年,唯恐陆家军的战斗力也不行了,想要看到陆家军的战力才安心。 拍马党虽然觉得这事情发生得有些莫名其妙,完全没有预兆,很有些不解,可也尽心尽力的为皇帝“出主意”。 甚至,兵部侍郎已经主动提到让陆荣凯从西洲城带一批兵马回京,一路上让陆荣凯稍加演练,到了京城在让皇上看到兵马的战力,也好展示陆大将军的练兵实力。 西洲城的兵马不是陆家军,可陆大将军的训练实力也非常重要,这样一来,皇上指不定更加安心。 这种两全其美的法子,让皇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平日里不算起眼的兵部侍郎。 不得不说,这位兵部侍郎异想天开的讨好办法,却真正的合了皇帝心思。 继续“迟疑”,“忧心”,“犹豫不决”等等一系列纠结心里活动过后,皇帝最终同意了这个提议。 然后,为了不让陆荣凯已经上路了还得回去带兵,皇帝一道八百里加急发了出去,让陆荣凯立刻带兵会京城述职。 反正平西侯那两万兵马已经归陆荣凯所有,述职也是官方的说法。 虽然这一整天的事情和行为做下来,让很多当官的都表示看不懂了,可也没人真的去拒绝皇帝这突然忧国忧民的“爱好”。 或许是边境的事情太过繁杂,国库又空虚,北方又雪灾等等一系列不好的事情发生,皇帝也想求个安稳吧! 文武百官虽然莫名其妙,却也没人唱反调,毕竟,这只是一件不关什么大事儿的小事儿。 容墨烨借到皇帝的信,不由哭笑不得:“这什么馊主意?谁给皇上出的?” “虽然理由有点离谱,可或许让人摸不着头脑是好事儿,距离这么远,时间一长,关注的人应该不多。”陆荣凯淡淡的说道。 虽然皇帝的异常,会让很多人一开始特别注意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可这本来就是掩护,并没有后续,自然会见关注的人搅乱了。 至于兵马随行的粮草,很少有人会真正去翻里面都是什么。 章奕珵笑了笑:“说起来,那行军真正需要的粮草怎么办?要掩藏东西,粮草肯定就会带得少,可表面上是足够的,若是一路上在筹集粮草,只怕不仅仅是外人,就是一群士兵都会发现不妥吧!” 容墨烨眯了眯眼:“这的确是需要好好考虑的问题,宣姑娘有什么好的提议么?” 宣云锦摊手:“不太懂,可不可以沿路让人乔装打扮去下镖,让镖师在规定的时间内送到规定的地点,然后一路上陆将军需要了就去取,不断让更多的镖局出镖,分散数量,不断设定一个提前的地方,虽然花销大一点,可跟正常行军相比,微不足道啊!” 正文 第四八一章 终于送神离开 容墨烨欣然,其实这点跟他最初想的一样,打算化整为零,直接托镖去京城。 一家不行就几家,一次不行就几次。 反正同一家镖行也不可能只有出一次镖的人手,而且还可以花样进行,组织一些临时的商队。 正常来说,绝对不是办法的办法。 可宣云锦的意见却让容墨烨想到了一些事情。 价值这么高的东西交给别人来保护的确让人不安心,化整为零的时间也很长,整个时间段,很可能大家都没法安生了。 相对来说,将东西放在眼皮子底下,确实更让人放心,尤其宣云锦的提议也有一定的安全感,还能保证时效性。 所以,不仅仅是他,连皇帝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这个。 军队的战斗力和威慑力,都更加让人放心。 不过,宣云锦再提到结合镖局供应粮草,容墨烨倒是意外惊讶于她想法的宽广。 一般能考虑到一条线就不错了,宣云锦还能想到军民结合。 说实话,老百姓对官兵都有一定的敬畏之心,官兵纪律又严明,平时是很难合作的。 宣云锦有这个意识自然不同,现代可讲究军民一家亲了。 很多小事儿琐事儿能够有民众搭把手,其实可以解约很多的人力物力。 别看容墨烨一直在让宣云锦出主意,好像没有主见的样子,实际上自己的打算深着呢! 只是每次比较过后,觉得宣云锦的主意比他想的都更好更完善,自然不影响采纳。 “只要能将东西安然送到京城,那点花销的确微不足道……”容墨烨轻笑,看着宣云锦若有所思。 那眼中的光芒让宣云锦很熟悉,宣云锦头皮一麻,连忙躲在章奕珵身后:“这无良丞相又在玩什么把戏?又在算计什么?那一点不纯良的笑,看得我鸡皮疙瘩。” 容墨烨表情一僵,倒是让陆荣凯戏谑的一笑。 容相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宣云锦太敏感,每每都能事先有所感觉。 “不要这么诽谤,我给你说,我只是考虑到需要,觉得可以发挥你所长,让你有多多实践的机会。”容墨烨不以为然的说道。 宣云锦斜眼,不信的说道:“说人话……我总觉得你要抓我当苦力了。” 章奕珵轻笑,觉得宣云锦的形容真是太实在了。 容墨烨一噎,整个人都不好了,自认为想法说出来之前还是隐藏得很好啊?为什么宣云锦一戳既破? 真是好久没这样被人一眼看穿了,是宣云锦太过厉害,还是他功力真的退步了? 看来最近在西洲城过得太好,已然快逝去了伪装和警惕心。 “说真的,为了以防万一,还请宣姑娘累一点,多制作一些实用的药,关键时刻也好打敌人一个戳手不及,摊子大了,皇上的理由还引人注目,总是让人不放心。”容墨烨正色的说道。 宣云锦眨了眨眼:“那你岂不是让我做毒药?” 说起毒药,宣云锦还是很开心的,百菊山移植的那株黑菊活了,加上她圈定的地盘窄,毒物多,浓度增加,指不定将来再开出来的黑菊毒性还会更高。 宣云锦表示很期待。 “不无不可,毒药这东西你应该很少有机会实验效果吧,就当是我们帮你实验咯?”容墨烨大言不惭,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宣云锦哑然,突然觉得容相这话其实很有道理。 鉴于跟动物的亲和力太多,现在平白无故的要用动物做实验,她有点不忍心了。 总能从那一双兽类的眼睛里看到更多的情绪,宣云锦也挺郁闷的。 医者的习惯都给掰回来了,看来所谓的亲和力也是有利有弊的,并不见得完全都是好事儿。 有了容墨烨这么一席话,宣云锦开始了一天到晚制药不停歇的生活。 后来看青翠山的事情有条不絮的进行着,容墨烨和陆荣凯已经商量好了细节,不需要他们参合。 宣云锦和章奕珵就回到了西洲城。 刚好,上元节过后没几天,章奕珵回来正好赶上书院开学,每天就继续上学,风雨无阻。 宣云锦则是呆着自己的药材房间,不断的制作一些毒药和解药。 容墨烨的人不断给她送一些珍贵的药材,有好的,也有毒草,对宣云锦那解百毒,救过无数小伙伴命的药特别感兴趣。 谁都希望这种药越多越好,关键时刻就是一条命啊! 不过,那种药需要的草药太珍稀了,而且还要求年份足够。 就算宣云锦列出了单子,不计较人工,容墨烨的属下们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凑齐的。 倒是对于宣云锦的医术,没有人再怀疑。 这次回到西洲城,众人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在大众眼里,容墨烨已经离开。 陆荣凯身受皇命,“返”了回来也一直呆在兵营点兵,然后做一些初步的训练。 等青翠山的东西起得差不多了,才让心腹士兵伪装成伙夫后勤,押送看管粮草,一般人都不让接近。 因为陆荣凯将原本的兵重新打乱了编制,所以很多人都觉得身边人很陌生,这需要一个重新熟悉的过程。 也就没人发现押送粮草的一队完全是外来的。 有心跟掌管着伙食的后勤拉拢一下关系,免得到时候吃不饱,大家都是正常来往,没有任何的不对劲。 这本来就是陆荣凯故意为之,看情况还好,就拾掇拾掇上路了。 就不能耽搁太久,免得有人注意到青翠山的情况,那一切都白费了。 为了掩藏,陆荣凯只带走了六成,剩下四成实在太多,带不了了。 整个行军队伍好歹也得有真的粮草来掩盖,否则,那红果果的箱子是什么鬼? 容墨烨要去追早走的钦差队,还要沿路安排好粮草收购和托镖的问题,便先于陆荣凯等人离开。 手中的毒药清理一空,也终于将陆荣凯等人送走了,宣云锦睡了一个舒服的觉,有些不知天日的打着哈欠起床。 被红衣提及,才发现已经正月底,马上就要二月初了。 这个正月,倒是过得出奇的快。 正文 第四八二章 美如画 想到小仓库里那两箱没有标志的好货,宣云锦砸吧了一下秀巧小嘴,看起来,这劳务费也不是那么好赚的啊! 所幸劳累了一阵终于解脱了,除了还答应了几次来送草药属下的制药请求。 尤其是当初那种解百毒的救命丹药,需求量很高。 宣云锦表示,没有原材料她也做不了,只能暂时答应下来,以后做了再兑现承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群属下也相当更理解。 只不过,日常任务就有了收集草药这一项,都还是很惜命的。 宣云锦没有拒绝,对于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很是佩服,能帮则帮,反正只要有原材料,她不过是出点力而已,不算有什么损失。 “容相和陆将军终于走了,舒坦啊……”宣云锦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发现天气已经渐渐暖和起来了,这会儿竟然有不错的太阳。 宣云锦连忙泡了一壶茶,开始享受嗮太阳的感觉。 最近一直蹲在屋子里弄药,感觉快发霉了,的确该好好晒晒。 见状,红衣端来了两盘点心,真是特别贴心的丫头。 “少夫人,李家大少奶奶又递了拜帖,问你二月二有没有空,一起去踏青看花……”红衣笑呵呵的,觉得自己现在的主子就是随和,不用担心说错话,果然比宫里舒服多了。 红衣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自己一张脸都圆了起来。 “二月二?哦……这里有什么说法吗?”宣云锦对古代的节日祭奠见识了,似乎每个节日都很有心,难怪会越过越有味道。 哪像现代,什么节都没想法,除非能放假。 “二月二龙抬头,主要就是踏青啊,不过也是花朝节,百花的生日,所以都爱在这一天去踏青赏花,京城那些公主小姐,肯定不会放过这种好日子。”红衣轻笑,因为平日里太闲了,学习东西总不能从早到晚,日复一日吧! 所以,总得出门消遣,也总得事情把大家聚在一起。 京城达官贵族的聚会特别多,有时候时间凑一块儿了,一天就有好几拨呢! 一般来说,这种聚会都是一种八卦相亲的意思,若是心情好,也能看到不少好戏。 知道红衣的想法,宣云锦深以为然,以后若是真到了京城,只怕也避不开的,心态最为重要。 宣云锦只想做个看戏的人,不想做那戏中人,董昕邀请她出去的场合只怕也差不多。 算算时间,她到西洲城也快半年了,只不过一直在忙碌,各种事情不断,甚至还经历了一次生死诬陷,还真是多姿多彩。 可一直没机会外出认识几个人,目前除了董昕也没其他的了。 估计董昕也是想要给她铺路,带她进一进圈子。 当然,携带者容相和陆大将军的余威,宣云锦想要进圈子其实很容易,想要巴结她的多着呢! “嗯,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宣云锦知道她不可能永远逃避,有些圈子必须要入的,太过游离的话,一旦有什么事儿还会蒙在鼓里,替人背了锅都不知道。 “让人给董姐姐回个信,到时候自然赴约。” 红衣点了点头,立刻着手去办。 百无聊赖之际,宣云锦终于想起要练一练自己的字了,便磨了墨,摊开了纸,随意拿了一本书,照着心平气和的练起来。 有茶有糕点,练字只是消遣,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章奕珵从西洲学院回来,转进院子就看到了宣云锦的闲适。 流云宽袖,墨发轻扬,一道斜阳笼罩,好像给宣云锦镀了一层金光,如梦如画,仙姿绰约,特别不真实。 “回来了?”宣云锦嘴角含着清浅的笑,没有抬头,将手中的一个字不紧不慢的写完。 “嗯……”章奕珵眯了眯眼,嘴角微微勾起,脚下有些飘的走了过去,舍不得破坏此时此景的美好。 看了一眼宣云锦的字,章奕珵轻笑出声,破坏景色的其实是那些字。 看着正经,结构就是奇怪,总之,没有画面呈现的那么完美。 “你还能记得练字,不错……看起来有一点进步。”章奕珵忍俊不禁的说道。 宣云锦抬头瞥了他一眼:“想笑就笑,又不是没见过,憋着不难受吗?” 宣云锦有自知之明,也已经习惯了,脸皮比较厚,根本不怕笑话。 “没有。”章奕珵带着笑意,严肃的说道。 不自觉的从背后搂过娇俏的人,章奕珵抬手搭在宣云锦的手上,修长的大手直接将宣云锦的手连笔一起包裹住,就着她的手,顺着那字写了起来。 宣云锦手放松了,顺着章奕珵的力道写字,突然发现,写出来的字就完全变了个样。 怎么看怎么顺眼,要风骨有风骨,要结构有结构,还带着一丝灵动的色彩,仿佛从纸上活过来一般,一不注意就要跳出来了。 “啧啧……”宣云锦感慨了一声,两人都没有说话。 相拥在一起,和着夕瑶在一笔一划的写着好看的字。 依旧美得像一幅画,就连准备过来的红衣都呆在了院子门口,不想随便打扰。 一张纸写满,章奕珵移开了手,环上了宣云锦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记住那种感觉了吗?” 宣云锦将笔放下,笑了笑:“有一点,还是得练……” 说着,宣云锦微微有些出神,带着她练字不算什么,她其实更想章奕珵能带着她的手画画,她对古代的画燃起了兴趣,不知道现在学还来不来得及? “自然得练,好歹我也是练了十几年的,你想多快就会?”章奕珵轻笑。 “嗯……”宣云锦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今天天气不错,我答应董姐姐二月二和她一起去踏青了,你没有休沐吧!” “哦,是没有,不过很巧的是西洲学院有集体踏青的想法,指不定到时候去的地方都会差不多。”章奕珵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想着要不要请假回来陪宣云锦一起去,现在看来,不用纠结了。 “咦,你们西洲学院踏青不去百菊山吗?”宣云锦笑了笑说道。 正文 第四八三章 羞涩的少女 章奕珵:“为什么你觉得会去百菊山?百菊山这个时候可没有菊花,又不能骑马,并非一个踏青的好去处。” “而且,百菊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一群书生都挺鼠胆的,对曾经向往留恋的地方有些悚,短时间内应该不愿意去了。” “还有,张大没了,百菊山还需要换人看管,西洲学院一直没能找到更好的人选,张大虽然戾气很重,可照顾菊花的手艺确实很少有人能匹敌,要是换了一个不懂的,百菊山的菊花只怕要毁了,所以,院长选人一直很谨慎,并不会轻易下决定,这段时间还是封山比较方便些。” 宣云锦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你们会去哪里?” 西洲学院竟然还会组织这样的活动,看来也很重视劳逸结合嘛! “暂时还不定,到时候才能知道。”章奕珵想了想说道:“看情况,到时候你们过来是一样的。” “行了,你们同窗一起玩就一起玩吧,董姐姐应该还会带其他人,我不好擅自做决定,天天都在一起,出游还要在一起么?你就不觉得厌烦吗?”宣云锦忍俊不禁。 出去玩一天还想着要凑一起? 章奕珵诧异:“会厌烦吗?我现在每天晚上才能见到你,恨不得把你栓在腰带上带着走。” 宣云锦哈哈一笑,感叹的说道:“人生还有这么长,这种激情是会磨灭的啊!早晚问题而已……” 否则,怎么会有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现在离婚率那么高,七年都等不到。 章奕珵眨了眨眼,极为无辜的说道:“你说这话的意思,你已经厌烦我了吗?” 宣云锦一噎,有时候理解能力太强总是容易跑偏啊! 好不容易将傲娇的男人安抚好,宣云锦觉得好冤枉啊!她什么都没有做好吗? 休息了三天,就来到二月二的日子了,宣云锦好久没上街,也知道街上意外的热闹。 看来,古代的人对过节情有独钟。 在约好的地点汇合,果然看到不少人。 董昕一一帮忙介绍,一群年轻的少妇都特别热情。 而且,还有很多人待字闺中的少女,有的甚至不会比宣云锦小,一拨人倒是浩浩荡荡的。 算日子,宣云锦今年才十六,且生辰未来,就是还未满。 很多待嫁的闺女若是及笄之后才相看,然后过六礼的话,这个年纪还没有嫁。 就算早相看好的,就等少女及笄,也是差不多才出嫁,或者临近嫁人的样子,所以,这么一通介绍下来,宣云锦就听到好几个好事将近,已经定了日子的。 寒暄言语间还招呼着宣云锦一定要去吃喜酒,见她应了,回头就会给章府下帖子。 所幸一群人年龄虽然差一些,可没有太过长一辈的人,大家有说有笑,倒是其乐融融。 宣云锦挑眉,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不好听的,坏了大家的兴致。 何况,大家暂时没有利益纠葛,还没惹到她,宣云锦不至于那么不识趣。 “时候不早了,我们说好是去踏青的,而不是找个茶楼办茶话会,都想想我们去哪儿吧?”董昕牵头,提议的说道。 宣云锦诧异,敢情这一群人还没有确定目标?她以为自己跟着就是了呢? “章少夫人以为如何?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反正这西洲城附近,我们都是熟悉的,倒是没有特别需要去的地方。”有个李氏,丈夫是西洲城内史之一。 宣云锦对大梦皇朝的官职不太了解,听着总有点不明觉厉。 不管大小是个官,听董昕暗示的意思,如果没有她出现,这些官家夫人都很少跟她来往的。 对章少夫人这个称呼反应比较慢,宣云锦佯装想了想说道:“还是你们决定吧,我对西洲城附近完全不熟,说真的,现在就知道一个百菊山,一个烟云寺,其他连名儿都不清楚。” 有个苏姑娘禁不住激动:“既然如此,我们去流云山好不好?” 闻言,其他人都暧昧的一笑,就宣云锦有点不明所以。 董昕怕她尴尬,立刻笑道:“如果没猜错,今天西洲学院的学子书生也会去流云山骑马玩耍,苏姑娘下个月要嫁的夫家公子正好还在学院读书,怕是借此机会想见面,让我们打掩护呢!” 宣云锦眯了眯眼,想到了章奕珵那天的期待,自然也不会拒绝。 “怎么?难道要出嫁的未婚男女是不能见面的吗?”宣云锦看苏姑娘脸红带羞,忍不住问道。 “倒也不是,不过苏姑娘的父亲比较看重这些,算算日子,这已经没有一个月了,肯定不让他们多见,苏姑娘难得碰见这机会,怕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李氏笑呵呵说道:“这君子有成人之美,章少夫人不拒绝的话,我也没意见。” 一时之间纷纷附和,不少人都带着有点羞涩的小心思,只怕也有想要见的人吧! 宣云锦微微纳罕,看来踏青郊游并不是主题,男男女女才是大家希望的。 这种情况下,宣云锦自然不可能拒绝,连忙答应下来,众人就去流云山了。 宣云锦直接上了董昕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发。 “哎,这些人的确很现实,希望你不要厌烦,将来章少爷要走科举这条路,必定缺不了的。”董昕叹气的说道:“我相公让我跟你搭线,殊不知我才是受益的那个,今天很多夫人小姐,以前只怕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哪能玩到一起?” 宣云锦轻笑:“既然送上门来了,你就受着呗,我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反而觉得给你添麻烦了,好在那两尊大神都回京了,否则,这日子真不要想安心过了。” 董昕笑了笑:“也就是你,巴不得两尊大佛赶紧走,换成旁人,估计更想多呆一天是一天……有些人说的话,你不要太当真了,而且不要轻易许诺什么,否则,日子才不安心呢!” 宣云锦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来之前也想到了,何况,我又不是那两尊大佛的什么人,不可能许诺什么的,我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重要,可以替人做什么……” 正文 第四八四章 单身狗是拒绝的 容墨烨和陆荣凯都是什么人?章奕珵为此已经吃了不少醋,她躲都还来不及,更加不可能去利用那份永远不可能有回报的感情,那不是可以炫耀嘚瑟的东西。 何况,个人情感只有单单几个人知道,不可能四处宣扬。 董昕笑了笑,觉得宣云锦真是异常的稳重。 有些人只是为了优越感和被追捧的感觉就足以做错事情,唯独宣云锦一点不在乎这些,整个人显得很踏实。 “流云山很宽,山前有一大片草地,也有不少花儿,很适合骑马。”董昕说起山的情况:“而且,骑马就可以到达山顶,所以,可以玩得很开。” 宣云锦点了点头,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出门在外,还是多加谨慎小心为妙。 马车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一群人就到地方了。 下了马车,宣云锦发现果然很适合骑马,地方非常宽阔,有种一望无垠的感觉。 此时此刻,草地上也有不少来往的马匹,刚才一路过来也有不少马蹄超过的声音,这样的地方,估计大家都想玩。 下马车的地方有专门看管马匹的生意人,还有茶棚和茶水供应,马料也充足。 果然是有需要就有生意,宣云锦发现茶棚还挺多的,好几家呢。 “咦,苏家姑娘来了,陈兄,你家那位来了哟。” 最里面的茶棚传来一个大呼小叫的声音,明显带着调侃和暧昧。 “哈哈,果然来了,陈兄,请客请客,你输了……” 苏姑娘听到这些话,脸颊更红了,却又忍不住探头去看。 一阵起哄过后,听到有驱赶的声音,茶棚终于走出来一个俊朗的书生,惊喜的看过来,找到苏姑娘,两人视野范围都满溢着粉红泡泡。 宣云锦挑眉,觉得好稀奇。 这种青春少年样样红,还有朋友起哄羞涩感的场面,宣云锦真是好久没看到过了。 她果然是心态老了,这种读书时的纯情,好像已经远去了很多年。 俊朗书生踌躇了一下,有些激动无措的去解了一匹马,估计情绪波动太大,解马的动作有些奇怪。 好在,动作虽然变形,最后也成功牵着马过来了:“我……那个,你说从来没骑过马,我带你跑一圈好不好?” 茶棚里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好多书生带着暧昧的笑意,加上这边的姑娘,场面越发的粉红起来。 在双方人的起哄中,苏姑娘终于被俊朗书生带着骑马跑出去了,两个人的背影异常和谐。 宣云锦忍不住笑,有种突然年轻的错觉。 果然这种纯纯的爱,暂时不去考虑其他因素,让人充满了向往。 “咦,章兄,你要骑马了?这会儿不用去打扰人家小两口吧!”有人看到章奕珵解马的动作,调侃的说道。 舒励也在场,抬头看了看宣云锦,淡淡的笑了,没有说话。 章奕珵翻身骑马到宣云锦身前,伏身摊手:“听说那边风景不错,要去看看吗?” 一群书生不明所以,章奕珵平日里挺老实的啊,怎么看到美女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调·戏上了? 不过,这女子还真是美,星眸樱唇,娇脸若华,嘴角浅笑的表情让整张脸都熠熠生辉,让人过目难忘。 宣云锦轻笑一声,仿佛天地之间都开了无数的花朵,惊艳了时光。 宣云锦一早就看到章奕珵也从茶棚里出来,舒励也在,其他就不认识了。 没有说话,宣云锦伸手搭在了章奕珵手心,顺着他的力道已经侧身坐上马背。 章奕珵抱着软香的人儿,策马轻跑,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里。 “诶?这……” “啊?” 一群书生有点懵,因为先入为主,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舒励笑了笑,好心的提醒:“那么惊讶做什么?那就是章兄的小娘子,你们才不要去打扰。” “啊?就是那替代掉十三块流芳石碑的宣云锦,宣姑娘?” “舒兄,这种事情早说啊,现在怎么好意思去打扰?” 书生们有些激动,终于见到真人了,比想象的都还漂亮,这章兄弟真是人生赢家啊! 李氏无语的看着宣云锦被带走,看向了董昕:“这下可好,敢情章少夫人的相公也在这里?得得得,你们这群小姑娘,赶紧都去找小郎君吧,好好的踏青,倒是成了掩护的大家长。” 董昕笑了笑:“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玩吧,当初我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嘻嘻笑笑中,又有几匹马载着一对人出发了,看得单身狗无比眼红。 最终,忍不住下去了,剩下的书生也纷纷解马,策马奔腾起来。 整个西洲学院肯定不只是这点书生,这一群是同窗,一起学习的,所以比较熟悉,这才凑到了一起热闹。 哪曾想一开始就有人叛变,最后策马跑得快,也渐渐分散开了。 “你们打了什么赌吗?”宣云锦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温柔,好笑的说道。 章奕珵将人圈在怀里:“那位苏姑娘的父亲比较古板一点,最重规矩,所以婚前都不让他们见面,这种规矩都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了。” “陈兄最近日子比较难熬,这次出来就有了解的人调侃,说指不定会碰见苏姑娘。” “后来说着说着就打赌了,陈兄说,若是今天见到苏姑娘,就请客。” “那敢情好,这地方也是苏姑娘提议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宣云锦笑了笑,才子佳人的故事,似乎都挺爱的。 “看来,苏姑娘和陈兄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若非要见你,只怕苏姑娘未必能出门,下个月,我们去吃他们的喜酒。”章奕珵也不管周围奔驰而过的马匹,专心跟宣云锦聊天。 宣云锦四下看了看,心情也舒畅起来。 这种视野宽阔的地方,总能让人更加心旷神怡。 “这些马似乎都差不多,学院的吗?”宣云锦靠在章奕珵身上,懒懒的问道。 如果是自己牵马过来,小枣和小黑就不会在家里呆着了。 “嗯,学院养的马,下次带小枣和小黑一起来这里,放开了跑……”章奕珵无比期待的说道。 正文 第四八五章 掉下来了 宣云锦欣然同意:“那倒是可以啊!” 起起伏伏跑了一截,不用自己控制马匹,宣云锦全心全意的享受起来。 上次用这个姿势睡得纯熟,根本没机会看什么风景。 距离流云山越来越近,人也更多了。 穿着书生袍,骑着马的人越来越多,上山的路还需要彼此谦让才能通过。 既然骑马能够上山,就很少有人走着上去了。 章奕珵见状也不急,策马在山脚边走着,准备等人少再上山。 “这次容相和陆大将军回去,皇上应该会很高兴吧,下次有事情求皇上,希望能跟顺利一点,不用你再辛苦的去打什么流芳石碑了……”章奕珵轻笑。 “第一次见面而已,希望陆将军能够顺利回到京城,否则,那才要出大事儿了。”宣云锦讪讪的:“最近江湖上应该没什么流言蜚语吧!” “没,最多有人猜测皇上此举何意,召集外地兵马进京只是为了演练,这理由听起来有些荒唐。”章奕珵笑了笑:“凡事多想三分,估计很多人暗地里已经愁白了头,想要猜测皇上的心思。” “嘿嘿,莫测圣心,这些人未免也太大胆了,说起来,会不会影响到边境的战斗?”宣云锦有些担心的问道。 “应该不会,才一万人而已,其他的军队可都没动,何况,这一万人是去京城,又不是去边境,敌国真的忌惮什么也不会那么草率。”章奕珵淡淡的说着。 “看来,事情没有走漏风声,这就……”宣云锦最后一个好字硬生生被堵了回去,因为马匹前面突然掉落不少的碎石,胯下的马有些惊,四蹄有乱飞的倾向。 章奕珵死死的拉住缰绳,这才稳住两人的身影,没有被扬起前蹄的马给摔下去。 宣云锦连忙抚着马脖子,输入了一股药之气,让马安分平静下来。 安全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策马跑远一点,再抬头一看,表情顿时震惊了。 有好几声尖叫从山上传来,仿佛很混乱的挣扎,突然从山上掉下来一个重物,刚刚好,就砸在刚才掉碎石的地方。 宣云锦愕然,那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人,直直摔在他们马前,马儿再次躁动,貌似被惊得不轻。 章奕珵瞳孔睁大,也惊骇的看着那摔得有些面无全非的人,好歹还记得拉紧缰绳。 附近的人反应过来,尖叫的尖叫,惊恐的惊恐,不少人的马似乎都惊了,摔了一片,场面陷入各种慌乱。 章奕珵抬手遮住宣云锦的眼睛,然后才反应过来,宣云锦未必怕这种场合,这才放了下来。 好好的一次踏青,竟然会出现死人的情况,谁还有心思游玩? 两人下了马,表情凝重,抬头一看,却只见高耸入云的山,瞧不清上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宣云锦沉重的说道:“阿珵,看衣服饰品,好像是苏姑娘那位未婚夫啊,这……怎么可能?” 那个姓陈名升的书生,宣云锦不由想到苏姑娘那怯怯的羞意,有种不祥的预感。 听宣云锦这么一说,章奕珵心口一惊,仔细的看了看,却有些不敢相信。 好歹是同窗,刚才还喜怒笑骂在眼前,转身就身坠山崖,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下个月,陈兄就要成亲了啊!”章奕珵不想承认,可他否定不了宣云锦的眼光。 虽然人已经摔得面目全非,可衣服饰品分毫不差。 最重要的是,宣云锦先前就看到陈升右耳后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指甲盖大小,像一只葫芦。 现在这死者耳朵后面依旧存在,不会那么巧的,连胎记都在同一个位置,还摔死在他们面前。 两刻钟之前才见过的人,现在就成这副模样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章奕珵靠近了尸体,却没有自作主张的碰,忍耐着心底的那份伤感,仔细看了看:“摔死的吗?” 很显然,章奕珵怀疑陈升不是失足掉崖。 宣云锦走进看了看,神识扫了扫:“是摔死的,活活摔死……” 章奕珵眯了眯眼,神色有些恍惚:“不可能啊,陈兄平日里非常的小心,说是心细如发也不为过,何况,流云山上危险的地方有护栏,骑着马是不能过去的,而且,有苏姑娘在,陈兄为什么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护栏?你说的那个吗?”宣云锦指了指不远处草丛里木质护栏,很简单,但是树木很粗,应该不容易坏才是。 章奕珵立刻走了过去,捡起那一小截护栏,看了又看。 宣云锦走到他身边:“端口看起来是自然断裂的吧!” “是……但是,我们走到这边之前并没有发现这玩意儿掉下来,说明这护栏已经掉了有一段时间。”章奕珵皱着眉头说道。 宣云锦不接:“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更表明可能是失足?” “护栏断裂,一个没注意,就踏空了?” 章奕珵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我们上去看看吧!” 宣云锦自然不会拒绝,两人重新翻身上马,用最快的速度上山。 根据预估的位置,宣云锦和章奕珵已经找到了大概的方向,何处护栏有损就得慢慢找了。 与此同时,舒励已经赶到了山下,认出了死者身份,同时让人去叫知府,众目睽睽之下,死的又是书院学生,怎么藏都藏不住才是。 宣云锦和章奕珵分开寻找,专门走马匹去不了的地方。 宣云锦这才看到,果然有很多的护栏,越是危险的地方,护栏做得越好。 可做的再好,年份也很长了,很明显有不少地方都被虫蛀,或者腐朽,实在不能承受太大的力。 更有一些角落将落不落,看着就很悬乎。 “陈升?陈升?” 宣云锦正想着,听到了苏姑娘的声音,眸色闪过一抹哀伤,苏姑娘,还不知道陈升已经不在了吗? 苏姑娘找了半天,看到了宣云锦就笑着跑了过来:“少夫人,你也上山了么?” 宣云锦沉沉的说道:“是啊,你……刚才上哪儿去了?” 苏姑娘笑得愉悦:“刚才有些内急,蹲了好一会儿茅厕,不过,我出来就找不到陈升了,你有没有看到?他上哪儿去了?” 正文 第四八六章 还不知道的忧伤 宣云锦沉默了半晌:“没有……或许,你下山去找一下?他肯定以为你没这么快出来。” 苏落挑眉:“也是,陈升就爱跟我玩这一套,真是……我就算蹲得久一点,也不至于把我一个人放在山上吧!吃坏了肚子而已。” “他很喜欢跟你玩这个吗?”宣云锦眯了眯眼,忍不住问道。 “是啊,每次就突然不见,害得我好一通找,然后又突然跳出来吓我一大跳,从小到大,每次都玩这一招还真是不腻。”苏落埋怨的说着,嘴角却带着笑意,明显也很享受这种两个人之间的情·趣。 “你们从小就认识?”宣云锦挑眉。 “是啊!我父亲跟陈升的父亲也是同窗,两家一起考试,一起在西洲城落户,就一起长大了,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只不过,我父亲似乎不太喜欢陈升……”苏落低落的说着,随即也不多想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女儿要嫁了吧,以前明明很喜欢的,就这半年阴阳怪气的,连古老的习俗都给搬出来了,算了,不多想了,反正下个月就要成亲了,父亲应该会好起来的。” “哎,不说了,我去找他,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少夫人慢慢玩,这上面的风景也是不错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沉默的看着苏姑娘少女怀春的雀跃离开,心下反而更加沉重。 不知道为何,听了苏落几句话,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美好,当然,原本的美好,也已经化为了悲剧。 章奕珵不知何时出现在宣云锦身边,拉起她有些冰凉的手:“对不起,今天让你出来,本想让你开心一下,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宣云锦有些多愁善感的叹了一口气:“看见苏姑娘这样,的确有些难受,不知道她下山后受不受得住。” 她不敢在这里将事情真相告诉苏落,就怕下山这段距离还会出什么问题。 虽然有点欺骗的嫌疑,可苏落好歹能够安全到山脚下。 “我找到断裂的地方了,我们过去看一下吧!其实最难的,还是这件事情后,苏姑娘不要背负了克夫的名声才是,有些嚼舌根的,总是不那么安分。”章奕珵也觉得这件事情难受。 “哎……”宣云锦知道整件事情可能跟苏落没有任何的关系,偏偏事情过后,苏落却要承受莫大的舆·论。 “在你看来,陈升是个什么样的人?”宣云锦跟着章奕珵走,若有所思的说道。 章奕珵摇了摇头:“不熟,只是偶尔说过两句话,几乎没有太多的接触。” 宣云锦想了想,章奕珵到西洲学院读书也的确没多长时间,不熟很正常。 而且,陈升一看就是家境极好的那种,身上穿的锦缎,压袍的玉佩都简直不俗。 只怕一开始也没看得起章奕珵,后来容相进了章府才加分了,这次倒是有意凑到了一起。 宣云锦没有点破,倒是猜到章奕珵话中的意思。 两人在悬崖边看了一会儿,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宣云锦看到了悬崖边有一部分凌乱的脚印,可挂在悬崖边的有半只脚印,这应该就是陈升的,然而,这半只脚印是脚尖朝内的,正得很,没有丝毫偏颇。 加上半只脚印前面有两只清晰的,这足以推断出…… “看来,你怀疑是对的,陈升不是十足掉下去的,而是别人推下去的。”宣云锦有了结论后,四下看了看。 这是一个人工凿出来的观景台,并不大,大约就四五平米。 而且,凹进去的造型让人不靠拢是不会发现的。 真是一个隐秘的地方。 但是……宣云锦可不信陈升是真的在跟苏落躲猫猫,可又怎么解释陈升回到这里来? 章奕珵点了点头,蹲着观察脚印,却发现护栏的断裂处挂着什么东西,吹到了外面。 章奕珵小心的凑了过去,伸手去拿。 宣云锦回头就看见章奕珵惊险的动作,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就怕惊到章奕珵,反而出什么意外。 握了握拳头,宣云锦感觉自己心跳快爆表了,纯粹被吓的。 好不容易等章奕珵将东西拿到手,进来安全的地方,宣云锦才松了一口气,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天知道,她的体质就是不出汗的类型,冷汗……也算汗吧! 不满的看着章奕珵:“你小心点,那么危险的地方,看得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章奕珵回头看了看护栏,伸手握住宣云锦,安慰的笑了笑:“没事,我可舍不得你……” 宣云锦赏了一个白眼:“最好是这样,你冒险的时候最好想清楚,你若是不在了,我可就改嫁了去。” 章奕珵似笑非笑:“上次入狱,我让你改嫁,你怎么就没听?” 宣云锦白眼都懒得翻了,这种话题简直语聊死好吗?根本不想谈下去。 “你发现什么了?”宣云锦看着章奕珵的手说道。 垂头一看,章奕珵发现手中拿着一小块水红色的薄纱,小心的嗅了嗅,却呛到了自己。 “什么味儿?”宣云锦好奇的问道,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的。 “胭脂味儿!”章奕珵咳够了,有些难受的说道:“看来,陈兄来到这里,应该是见了一名女子。” 宣云锦挑眉:“那是自然,那边还有好几朵花呢,看起来是摘下来送人的。” 章奕珵顺着宣云锦的手看过去,果然有好几朵路边的野花,开得正好就采摘了,现在却被仍在角落,煞是可怜。 “哎……”看了宣云锦一眼,章奕珵不敢继续说,深深叹了一口气。 宣云锦冷笑:“不过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而已,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也能想到,” 再一次证明,陈升表面看起来不错,实际上品行有待考究。 当然,或许说出去别人都不觉得陈升有什么错,男人三妻四妾是习惯,同时跟两个女人恋爱,似乎也很正常…… “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知道的。”章奕珵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宣云锦斜眼:“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 章奕珵:“……”他为什么要这么躺枪? 正文 第四八七章 如此人品 总是要承受某些男人行为所造成的后果,章奕珵觉得自己好冤。 宣云锦吐槽完毕也没有多想,只是感叹:“这个叫陈升的,出来游玩还真是忙啊!” 同时跟两个女人幽会,苏落肯定是不知道对方存在的,就看对方知不知道苏落存在了。 “这么危险的地方,按道理来说,以陈兄的小心,他不应该会靠这么近的啊?”章奕珵不解的说道,赶紧拉开话题,免得继续躺枪。 “看脚印,明显是被推下去的,不可能是自己掉下去的……”宣云锦淡淡的说道,对陈升感观差到了极点。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陈兄怎么还会背对着危险站立?不正常。”章奕珵摇了摇头,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想知道,那你把人找出来问问?”宣云锦不以为然,肯定是被美女迷惑了啊! 章奕珵轻笑:“这里太危险,我看见官府的人来了,我们先下去再说。” 宣云锦点了点头,两人重新上马,朝山下奔去。 “说起来,西洲府郡好歹是一府郡啊,为什么没有郡守,仅仅只有知府?”宣云锦看着向下的路,好奇的问道。 “因为西洲府郡不够大……”章奕珵小心的拉着缰绳,昨晚上下了一场雨,露面稍微有一点滑。 “西洲府郡还不够大?你确定?”宣云锦惊讶,那大梦皇朝的面积到底有多宽啊? “确切的说,西洲府郡人不够多,很多地方都是山林,几乎没有人踏足,以前的西洲府郡还不是府郡的时候,就只有知府,加上不富裕,后来改成府郡,官职也没有跟着提升,所以就延续下来了。”章奕珵缓缓的说道。 “哦……”宣云锦倒是能够理解,这跟什么县级市一个概念,名义上是市,可各方面情况都只有一个县的级别,超越了一般县的各方面指数,又达不到市的范围,就有了县级市的概念。 “昨晚上下了一场雨,那护栏有可能是那时候吹下来的吧!”宣云锦思维跳跃挺大的,前后问题似乎根本没有太大的关系。 “嗯,看起来是这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下山,策马来到死者所在的地方,发现这里已经被秦捕头带人看管了起来。 仵作正在认真的验尸,舒励抬头看见章奕珵两人,忍不住笑了笑:“你们上山看了吗?” 两人下马,均是点了点头。 经过前任知府的落马,仵作终于可以发挥自己所长,将自己认真验尸的结果说出来了。 新任的知府姓阮,一个精廋的中年人,看起来正派,也有不明觉厉的感觉。 “阮大人。”章奕珵冲知府行了个礼。 阮知府连忙回礼:“章公子,来得正好,你跟舒公子聊聊,看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阮知府叹了口气,他才上任多久?失足坠崖的还好说,真是命案的话,还得赶紧破了才好。 宣云锦四下找了找,似乎没有发现苏落:“舒公子,苏姑娘呢?她在我们之前下山了啊!” 舒励叹了口气:“看到情况后晕过去了,我让人将她送回了茶棚里,那边有不少夫人可以照顾她,或者直接通知苏家的人来接走她……” 宣云锦点了点头,稍微放了放心。 舒励看向了章奕珵:“章兄,你们上去可有发现什么?” “发现了不少东西,应该不是失足坠崖……”章奕珵缓缓的说道。 “谋杀?”舒励怔了怔:“陈兄为人是骄傲嚣张了一点,要说仇恨也不少。” “你觉得陈兄是个怎么样的人?对于跟苏家的亲事儿看得重吗?”章奕珵也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你们怀疑凶手是个女人?”舒励诧异的想到了关键。 “不一定,但是陈兄上山之后,还跟苏姑娘意外的女人见了面,还特意准备了一束花,正好掉落在现场,同时,我发现了这个……”章奕珵拿出了那一小块碎步。 舒励接过来看了看,也嗅了嗅味道,眯了眯眼:“这种气候,这种薄纱……正好,一般不会有良家妇女穿的,胭脂味特别浓郁,呵呵,果然,以前就听说陈兄更喜欢懂风情的女人,私下里也会去烟花之地求欢,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宣云锦轻笑,敢情陈升脚踏两只船就算了,另外一个还不是正经姑娘家。 “不怪青楼生意总是很好啊,客人多着呢!”宣云锦讽刺满满。 章奕珵郁闷,他又没去。 舒励温和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女人,说这样的内幕岂不是找骂吗? 气氛怪异了一会儿,宣云锦去看验尸了,章奕珵才松了一口气:“舒兄可知,他的相好是哪家的?或者,陈兄平日里还有些什么仇人?” 舒励摇了摇头:“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他流连烟花之地的事情我也只是偶尔听了一耳朵,因为苏家的关系,似乎瞒的比较紧。” “不过,可以问问别人,有人是知道内情了。” 舒励找了一圈,叫了一个名为赵毅的同窗:“赵兄,陈兄坠崖可能不是意外,你知道的那些不要瞒着了,何况,苏家这门亲事肯定没了,陈兄生前的一些风流事情也无足轻重。” 赵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感慨的摇了摇头:“倒是可怜了苏姑娘,不仅死了未婚夫,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赵毅想了想:“陈兄其实很爱玩,烟花之地的女人才能满足他,苏姑娘好歹是大家闺秀,出格的事情做不出来,其实陈兄偶尔也会觉得苏姑娘无趣。” “当然,这可能跟还没有成亲有关,有些事情毕竟不能做,苏姑娘的父亲看得严,我们大家都知道。” “所以,陈兄暗中流连几家青楼,是很多人都看到的事情。” 章奕珵挑眉:“几家青楼?所以还不只一个相好的吗?这事情有多久了?” “至少也有两三年了吧,不过,最近半年,荔香园来了一位头牌姑娘,花容月貌,身材娇俏,而且琴棋书画都颇为精通,不仅仅是调·情的手段,很多人都是入幕之宾,陈兄是花得最多的一个。”赵毅说起八卦还特别有声有色。 正文 第四八八章 奇怪的头牌 宣云锦耳朵一动,立刻听到了三个熟悉的字,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荔香园?” 她貌似很容易听到这家青楼,这算不算一种奇怪的缘分? 赵毅对上宣云锦的眸子,突然有些讪讪的,加上一直仰慕宣云锦的才女名声,整个人差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了。 继续说下去,会不会给宣云锦留下不好的印象? 倒不是对宣云锦有意,而且拜十三座流芳石碑所赐,大小是个粉丝。 章奕珵拉起宣云锦的手:“别不高兴,我们在破案,那什么园跟我可没有关系。” 舒励偷笑了一下:“我们可以作证,章兄一直都是很乖的。” 说着,用手戳了戳忐忑的赵毅,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赵毅立刻醒悟过来:“哦……是的,章兄每天下学就回家,从来不跟我们喝酒玩耍,真是……” 宣云锦挑眉:“你这么说,好像我是什么母老虎,非逼得他按时回家一样?章奕珵,你无形之中坏我名声吗?” 章奕珵眉头狂跳:“哪有,赵兄不是那个意思,都是我主动的对不对?” 赵毅本来想要帮章奕珵一把,结果帮了倒忙:“是是是,在章兄的眼里,宣姑娘什么都会,可厉害了。” 宣云锦忍不住好笑:“这位赵公子,你夸奖别人的时候一定要这么紧张吗?好像你说的都是违心话似的,算了。继续说荔香园的事情。” 章奕珵笑了笑:“对,荔香园……嗯,刚才说到哪儿了?” 舒励善良的接了话:“那位头牌姑娘叫什么?” 赵毅怔了怔,想了一下:“好像叫什么白梨……那个,我们大多数人每次都听陈兄吹嘘,真正去见过的很少,更加不说头牌了,见一面都需要不少银子,也就陈兄这样的家境才可能消耗得起。” “对,就是叫白梨,你忘了,陈兄第一次从荔香园见到白梨姑娘回来,就好像失了魂儿一样,还一直念叨着荔香园那种地方,竟然还有纯白得像梨花一样的女人,太糟蹋了。” 后面看管区域外的人开口说话了。 章奕珵等人便走了过去,好似聊天一样,准备听一听大家的说法。 看起来,平日里听陈升说风流史的还不少呢! 赵毅恍然:“对对对,那天还发生了很多事情,陈兄因为读书走神还被夫子罚了,等惩罚完毕再去荔香园,白梨姑娘已经有了别的恩客,为此陈兄不开心了好久。” 有其他书生也笑着调侃:“确实,因为白梨姑娘的初夜是陈兄,陈兄似乎想要给白梨姑娘赎身,或者直接包下来,结果因为惩罚的事情晚了一步,白梨姑娘已经被安排了接客。” 宣云锦听得好奇,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曲折。 就这样,你一眼我一语,知道内情的都说了不少,倒是还原了陈升和白梨的一段情缘。 当然,那段时间特别微妙,正好陈升跟苏落的婚期正在讨论,开始过六礼的最后两道程序,陈升也不敢闹得太过,只好跟白梨暗中来玩。 “你是说,陈兄答应了白梨姑娘,他成亲之后就会找机会给她赎·身,而且纳她为妾?”章奕珵似乎听到了这个。 书生们被问得有些奇怪,仔细想了想,才有人开口确定:“我确定他是这么说过,五天前,陈兄在荔香园闹得不愉快,上学的时候又走神挨骂了,我凑过去安慰了他一下,亲耳听到他说,荔香园的老鸨似乎知道他过段时间就要给白梨赎·身,所以最近安排了很多客人,而且要价也翻了一倍。” 宣云锦听到这不意外,老鸨肯定要尽量压榨剩余价值。 倒是对众人口中身不由己的白梨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陈升的家里很有钱吗?老鸨的要价,对他来说会不会是负担?”宣云锦突然开口问道。 众书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总觉得跟一个有才女之名的女人聊青楼头牌,未免也太奇怪了一点。 赵毅讪讪的,还是开口回答了宣云锦的问题:“那倒不会,陈家除了大房,其他几房都是做生意的,家产不俗,别说仅仅只是要价了,买下整个荔香园都不难,所以,陈兄说要给白梨赎·身,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主要是跟苏家的亲事拦着,这才准备押后。” 宣云锦皱了皱眉,更加觉得白梨有些奇怪。 章奕珵和舒励还问着自己想知道的话题,无不证明这个白梨是嫌疑人之一。 正好,仵作已经检查完了,还提到了陈升双手手腕处被划过的几道指甲血印,显然有过争执才可能出现这么新鲜的伤痕。 现场收拾完毕,秦捕头等人就带着尸体打道回府了,案子要破,可来往的人多,本来已经传开了,总不能还摆在山脚下吧! 章奕珵带着宣云锦骑马回去,跟着舒励等人一起,就没跟董昕一群人一起。 出了人命案,加上苏落的晕倒,不少人都已经提前回去了,董昕是特意等着宣云锦才没有走的。 看宣云锦有章奕珵带着,董昕也就放心了,犹自坐了马车回家。 回到西洲城里,让其他人将马屁带回学院,章奕珵,舒励,还有宣云锦准备一起去会一会那个白梨? “小锦,你先前问陈家的家产问题,是不是觉得哪来奇怪?”章奕珵开口问道,他不是女人,没那么容易把握女人的想法。 宣云锦若有所思的样子,肯定是有所发现的。 宣云锦眯了眯眼:“你们不觉得这个白梨,很奇怪吗?” 舒励摇了摇头:“你说……” “按照大家的说法,这个白梨是无奈才卖·身到荔香园的,甚至陈升都后悔没有早点遇见白梨,不过是需要银子解决问题,陈升一样可以满足,白梨就不用成为青楼姑娘了。” 宣云锦嗤之以鼻:“指不定现在就能被陈升养在外面,生活得好好的,等苏姑娘进门,还能纳妾入室。” “咳咳……”章奕珵无视了这其中的意思:“然后呢?” “然后就是这个白梨,既然陈升不缺钱,还拍下了她的初夜,春风一度……陈升看起来是满意得很,我就不信春风一度的时候,陈升没有说过要给白梨赎·身。”宣云锦轻笑:“就算当时的情况不对,可陈升完全有银子包下她,只要有银子赚,老鸨岂会不答应?” 正文 第四八九章 别乱说话 闻言,章奕珵和舒励都不由得恍然大悟,的确,白梨的行为不合乎正常逻辑。 “对啊,如果白梨真的是迫不得已才入了荔香园,初夜又卖给了陈升,陈兄对她有意又有钱,这岂不是很好吗?她只需要等着陈升给她赎·身,岂不就能清清白白给陈兄做妾了?”舒励顿时醒悟,对于家庭方面了解很多。 “是啊,何至于那么一会儿时间都等不了?书院的惩罚再厉害不过是刚天黑,白梨作为头牌,拖一拖的话,那老鸨未必会跟陈兄这有钱的金主翻脸,这样的生意,不都是有钱就好了。”章奕珵也明白了关键。 宣云锦点了点头:“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才让一个女人宁愿一双玉臂千人枕?也不愿好好的跟着一个对自己有意思的人?” “待会儿得好好问一问那老鸨,白梨姑娘的想法或许跟本案没有太大的关系,可还是要搞清楚比较好。”舒励点头,觉得这个也挺重要的。 毕竟,白梨若不能解释清楚,她从头到尾都在欺骗陈升。 吊着人,又暗中有自己的目的,这里面可挖掘的东西就多了。 此时此刻,临近晌午,荔香园都还没开门营业呢! 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中,根本就没起床。 三人是敲门而入的,老鸨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看着三人:“咦,没见过这么早就来寻欢作乐的,怎么还带着一个姑娘?咦,姑娘长得美,气质也不错,莫非也是要来投靠荔香园的?放心,一定给你一个好价钱。” 闻言,宣云锦嘴角抽了抽,青楼就是这样的? 不过想想也正常,这种地方都是做男人生意的,女人进来消费还能是拉拉不成? 章奕珵拉了一把宣云锦,不高兴的说道:“她是我娘子,别乱说话。” 老鸨怔了怔,用睡眼朦胧的眼睛仔细看了看宣云锦面相,随即笑了:“这位官人真会说笑话,你们这是玩的哪一出?说明白点,妈妈也要配合配合……这姑娘一看就还是完璧之身,干干净净的雏儿,妈妈看了这么多女人,从来没走眼过……” 闻言,舒励一脸的看了看章奕珵,还扫了两眼宣云锦,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真是太意外了。 看章奕珵双眸一利,瞬间要发飙的样子。 宣云锦立刻抓住章奕珵的手,冲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算了,交给我吧,不过是嘴上占一些便宜,我何曾在乎过?你就不介意带我来这里,我还挺好奇的。” 说着,也不给章奕珵发火的机会,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递到老鸨面前。 这老鸨应该是还没睡醒,连舒励都不认识了,貌似舒励办过几次案子,都来过荔香园,加上舒励的名头,老鸨还是不敢怠慢的。 一看到银子,老鸨果然眼睛一亮,似乎睡意一飞:“哦呵呵,哦呵呵,敢情是来送银子的金主,这位姑娘,你想做什么?” 老鸨态度转变之快,宣云锦眼中没有任何的鄙视,反而有种好奇。 说实话,老鸨虽然势利,当态度是真的。 只要拿银子,什么花都好说。 其实这样真实的态度反而很好相处,总比那些当面笑着,转身就捅刀子的人更好。 说起来,宣云锦还宁愿跟这类人打交代。 宣云锦黑眸中闪过一抹流光,老鸨只有每次买新人才能看到这么清澈的眸子了,忍不住被吸引了一瞬。 仅仅只是一瞬,老鸨没有任何的感觉,不过,那一闪而过的不对劲被章奕珵和舒励都抓住了。 本来还想说话的两人立刻闭嘴,貌似宣云锦刚才又用了让人说真话的技能吗? 老鸨虽然世故圆滑,可极为爱银子,加上本身没有睡醒,有些懵的状态,所以,宣云锦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方式,用老鸨最爱的银子做媒介,将老鸨轻度催眠了。 不得不说,整个过程很顺利,老鸨见到银子的刹那,整个人惊喜又放松,也是真的喜欢。 “妈妈贵姓?”宣云锦没说自己要干什么,反而说起了不相干的问题。 坐到了老鸨旁边,两个男人却不敢轻易动,生怕破坏了宣云锦的发挥。 “呵呵,姑娘抬举,免贵姓肖。”老鸨捏着那锭银子把玩,绝对不可能再还给宣云锦了。 “哦,肖妈妈,听说荔香园的白梨姑娘风姿绰约,人间美女,所以想来见见世面……”宣云锦没有直接问,而是选择了旁敲侧击。 老鸨做这种生意的,见人无数,若非有银子可以攻破心房,又没有见过这等手段,否则,很难让其中招。 若是问题太过直接,只怕很容易引起她的惊觉,轻度催眠就要失效了。 肖妈妈觉得好笑:“是这两位公子要来见识呢?还是姑娘想要见识?不会是想跟我们学点栓住相公的手段吧!这个也不是不信,费用好商量。” 宣云锦眨了眨眼,突然有些好奇:“肖妈妈对这事儿很熟练嘛,看来有很多人来找你们学习不成?” “哈哈……姑娘你说对了,你当青楼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好?家里正儿八经的女人,玩起来肯定不尽兴啊,这男人啊,哪有不偷腥的,嘴上说着不喜欢,实际上心里喜欢得很,这达官贵人,世家子弟,只要是男人,哪能没有一点特别的喜好?”肖妈妈一说起专业,立刻来劲了。 打着哈欠也喋喋不休,似乎对宣云锦很入眼。 “说得也是啊,喜新厌旧是本性,相处久了总会觉得无趣,然后到处找新鲜感……”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好歹也做过不算正儿八经的心理医生,这肖妈妈的总结其实很精辟。 见宣云锦无比认同,肖妈妈劲头更好了:“所以啊,大户人家的有些事儿你是不清楚,但凡有点手段的,多多少少会来学一点备用,你这样的,妈妈我见得多了,女人啊,年纪一大,色衰爱弛,在男人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还不是得靠手段啊!” “而且,妈妈我给你说句推心置腹的话,其实很多参选的秀女,聪明点都会学两招,后宫佳丽三千,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不会点特别的怎么行?” 正文 第四九〇章 白天莫说人 说得兴起,肖妈妈还真是有什么掏什么,当然,轻度催眠的效果也显著,对方也完全没有防备。 “说真的,那些世家千金小姐,出嫁之前必学的也指不定有这些,真正完全老实的,只怕刚过门就得失宠,这学是一回事儿,用不用,也看自己啊!” 宣云锦眨了眨眼,连忙点头,的确非常的有道理。 管家之术,御夫之术……呵呵,真的被把地位高的想得太美好了,不过是用了一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学会这种技能,自然不可能有青楼女子那么全面,懂得那么多,可只要会两招,颠覆原本的高贵形象就已经足够有新鲜感了。 舒励和章奕珵呆了呆,有些奇怪的看着两人突然就聊到了一起,最重要的是那内容让在场的男人有些尴尬。 舒励有些讪讪的,完全不知道还有这种内幕。 章奕珵则是有些脸黑,后悔将宣云锦带过来了,这丫的分明教坏她家娘子,越发的不信任男人了,都够了好么? 可此时此刻,关键之际不管做什么,否则,破坏了宣云锦的计划,可以想象,宣云锦绝对会发飙的。 思及此,章奕珵难免左右为难。 肖妈妈画风一转:“虽然来讨教的人见得多了,也不乏姑娘小姐,或者请人进府教导都有,唯独没见过来学习还带自己男人的,姑娘啊,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有些手段说穿了就不新鲜了,能有什么好处。” 宣云锦轻笑:“我啊,只是想来打听打听,顺便见见白梨姑娘,没想那么多,下次就不带他们了。” 肖妈妈恍然:“原来如此,这才差不多,不过姑娘这夫君长得倒是俊朗,长得越好越不靠谱,你还真的好好学学,免得将来被人抢了才后悔。来我这荔香园的,至少八成都是正人君子……” 章奕珵拳头一紧,简直快忍不下去了,别以为说得小声他就听不到了,一个字没跑好吗? 舒励同情的看着章奕珵,摇了摇头低声安慰:“章兄,大局为重啊!” 生怕章奕珵一个没忍住,直接掐死了肖妈妈。 宣云锦心下其实笑翻了,她当然知道以章奕珵的武功是能够听到他们说话的,背后凉风阵阵那么明显,她又不是像肖妈妈一样没睡醒,感觉迟钝了不少。 耐心的听了好多吐槽,宣云锦倒是觉得这肖妈妈很适合陪聊,话真多了。 后面终于说到宣云锦想听的了,三人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没有额外的想法。 “说起白梨啊……”肖妈妈终于提到宣云锦想见的人:“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你要见得晚一点了,她一大早的出门了,还没回来呢!” 闻言,三人顿觉有意思了。 肖妈妈那句“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当真能够理解出一百种意思来。 这跟他们的分析是一致的,白梨果然是有问题的。 “哦,今天龙抬头,白梨姑娘去哪儿玩了吗?”宣云锦不着痕迹的问道。 肖妈妈想了想:“好像是去什么流云山吧!” 果然白梨跟陈升是见过面的。 “流云山?踏青吗?我记得流云山上除了风景,似乎什么都没有。”宣云锦挑眉。 肖妈妈冷笑:“会客人去了吧,我们这一行的生意,也不是全在屋里做的啊!” 宣云锦心中一动,没有接着话题问,而是再边缘化了一些:“听说白梨姑娘的琴棋书画都很好,读过书的,怕是最喜欢这种红袖添香吧!白梨姑娘的入幕之宾大多是一些彬彬有礼的人吧!” 这么说,宣云锦倒是把自己恶心到了,能够来青楼寻欢作乐的,还说什么彬彬有礼?斯文禽·兽估计才是正解。 “是挺不错的,白梨啊,一看就是教养很好培育出来的闺女,或许是家道中落吧!”肖妈妈叹了一声:“不过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其实有几个人对她都很好,都乐意为她赎·身,偏偏她自己不知道怎么想的,挑来挑去始终没选出来。” 闻言,宣云锦一惊,类似陈升这样的金主还有好几个? 这姑娘要玩哪样? “白梨姑娘可是荔香园的头牌,肖妈妈难道希望她赎·身吗?”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肖妈妈冷笑的说道:“自然不希望了,可白梨的去留不归荔香园做主,我是不喜欢这种不定性的头牌,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留也不给个准信,要是突然有一天离开了,这荔枝园青黄不接,可要大大影响生意的。” “原来妈妈最近一直阴阳怪气的,就是因为这个?”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传进来,水红色的身影华丽而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位明眸皓齿的漂亮女子施施然走进来,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优雅,反而没有风尘,在这种地方看起来就很清爽,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澈。 肖妈妈见白梨听到了,冷哼一声,两人的态度明显不算和谐。 白梨扫了三个外人一眼,眸光冷厉:“你们都是什么人?要见我做什么?” 宣云锦看着白梨从门外走进来,不由得惊讶,这个白梨……似乎比他们猜测的还要不简单。 白梨突然出现,让宣云锦三人陷入了被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白梨冷笑一声,看着宣云锦:“肖妈妈什么时候这么古道热肠了?难不成跟这位姑娘是旧识?否则,交浅言深,初次见面就什么话都往外面掏了?” 肖妈妈怔了怔,轻笑:“这人啊,就是讲究一个眼缘,这位姑娘看起来就让人舒服,不知不觉就说得多了,姑娘不介意吧!” 宣云锦笑着摇了摇头:“不会啊,我从小母亲就不在了,有些东西也没人跟我说过,听肖妈妈说倒是觉得受益匪浅,有道是白天莫说人,正说起白梨姑娘,姑娘就回来了。” 可惜了,白梨就好像算着时间回来的一样,倒是不知不觉提醒了肖妈妈,就解开了她的轻度催眠状态。 白梨冷笑,盯着宣云锦说道:“肖妈妈做生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会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聊这么多?该不是不不小心,阴沟翻船了吧!” 正文 第四九一章 一定配合 白梨这话过于咄咄逼人,她看着宣云锦,却在警告苏妈妈。 不仅仅是警告,还带着强烈的威胁。 肖妈妈虽然不忿,却也真的没在说什么,心里对这件事情也升起了一点疑惑。 的确,平日里防人防得紧,今天怎么就嘴没把门了? 不过,仔细想想,肖妈妈也不觉得是宣云锦动了什么手脚,因为人进来之后,除了给她一锭银子,其余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而且,也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无色无味就能让她中招?天底下也没几种吧! 整个西洲城的青楼,荔香园也排不进前三,人家高成本的对付她?何必呢! 宣云锦看到,肖妈妈果然对白梨有很深的忌惮,说什么荔香园管不着白梨,或许是真的。 “白梨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定没有指桑骂槐对吗?”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白梨一噎,这样的问话还真是稀奇,让她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刚才的质问瞬间烟消云散,对方也不用她的任何解释。 白梨还第一次遇见这种无欲则刚的反问,平常人若是被质问,不都会生气的想要一个理由么? 宣云锦则好,对她的理由根本不屑一顾,压根儿没给解释的机会。 不得已,白梨只能暂时放过宣云锦,转眸说起了其他:“妈妈自喻眼力非凡,怎么公子神探的舒公子来了,还不让坐?一杯茶都舍不得泡?” 白梨依旧觉得宣云锦这个女人充满了诡异,直觉告诉她绝非善茬。 只可惜,宣云锦举动没有任何异常,根本找不到破绽。 听到白梨的话,肖妈妈这才瞬间清醒了,回头一看,才认出舒励来,微微惊愕:“舒公子?哎呀……” 肖妈妈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瞧我,没睡醒的时候这眼就是瞎的,舒公子可别介意,赶紧坐。” 然后扯着嗓子吼道:“来人啊,还不快上茶?” 舒励笑了笑:“妈妈太客气了,我估计,你其实并不想看到我来。” 肖妈妈脸部抽了抽,讪讪的说道:“舒公子才是太客气了,你们要找白梨,就好好谈谈,我去看看谁烧得怎么样了。” 舒励说中了肖妈妈的心思,舒励虽然身份不凡,仪表堂堂,而且声名在外,可向来洁身自好,不会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除了进门银子,问话打赏,就没什么消费了。 而且,舒励一来,必定是有了什么案子,这对青楼来说各方面都不好。 偏偏舒励每次来,也不能赶走,肖妈妈的确很内伤。 无语的看着肖妈妈用拙劣的借口逃离,白梨冷笑:“果然不怀好意,舒公子找小女子何事?” 四个人坐了一桌,白梨有种死不承认的傲气。 宣云锦没再多话,却也能看得出,白梨或许不是凶手。 舒励温和的笑了笑:“看来白姑娘的确不太待见我们,那还是早点弄清楚,大家都别烦……” “陈升死了,你可知道?”章奕珵接话就问道。 闻言,白梨怔了怔,错愕了半晌才皱眉问道:“怎么死的?” 白梨聪明的,自然就不见说不认识陈升,毕竟很多人都知道陈升是她恩客,谎言随随便便就戳穿了。 “在流云山上坠崖摔死的。”宣云锦轻笑,忍不住想说陈升真是有点该。 很明显,白梨对陈升根本就没有特殊的感情,哪怕在众人口中,陈升对她是极好的。 从初夜开始就想纳她为妾,哪怕她有了其他男人都没有改变初衷。 呵呵,敢情这种东西,还真是让人吐槽不能。 白梨愣住,呆了一会儿才回神,转眸看着面前这三个人:“这么说,你们来,是不觉得这是个意外?” “经过现场勘察,这的确不是个意外,有人行凶,将陈升给推下去的,而且,现场还留下了这个……”章奕珵掏出一小块布片,正好跟白梨的水红色纱裙一模一样。 白梨错愕的翻了翻自己衣裙角,果然有被撕开的地方,那小块布片刚刚好,证明再明确不过了。 白梨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来找自己了,倒也不是无的放矢。 加上自己身上陡然增加的嫌疑,白梨底气也没有先前那么足:“我不知道,我没有杀他。” 舒励轻笑:“这个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如果你没有杀人,那杀人的是谁?若是找不到能有说服力的真凶,那么留在现场的证据足以判你杀人。” 白梨眼皮子条跳了跳:“我没有杀人……” 一口气卸掉:“你们想知道什么?莫名其妙的,我也不想跟别人背锅,我会尽量告诉你们。” 见白梨答应配合,章奕珵和舒励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完全消除白梨的嫌疑,可就神态来说,还真的另有真凶。 “你今天也去流云山,是为了要跟陈升私下幽会?”章奕珵毫不客气的问道。 白梨冷笑:“是,前天晚上,他在我房里过夜,就提到了今天或许回去流云山,今天一早,就已经送信过来,告诉我确定流云山,让我一起去玩。” “去玩?”宣云锦轻笑,突然想到,苏落按照正常的方式,她应该是待在苏家待嫁的。 因为她的出现,苏落才被允许出门,从而现定下的地点。 所以,陈升根本是确定过苏落不会去,才约白梨的,所以两方凑到一起,只怕陈升都很紧张。 白梨讽刺的一笑:“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的确,我们约好在流云山上见面,因为山上有很多的偏僻观景台,有人在的话,旁人也不会打扰,会被人看见的几率就小了。” “那你们见面之后呢?陈升带了苏姑娘上去,却不能跟你见面,只能趁着苏姑娘上茅厕的机会偷偷跟你聊上几句,你们是不是因此吵架了?”章奕珵能够想象那样的场景。 陈升和白梨的事情曝不得光,更别说还有苏落在了。 白梨早早上山就等着,难道会没有一点怨气? “没有吵架,只是我提出来,让他安心等着成亲,不要再来找我而已,然后就有点不欢而散。”白梨讽笑:“我们这样的人,这都还没有过门呢,怎么可能跟客人吵架?” 正文 第四九二章 没信我就放心了 “当时我的确很生气,因为我看到了,陈升和苏姑娘骑马上山,苏姑娘手里还捧着一束花……”白梨说到这里,有人端了茶上来,她顿了顿才继续:“我知道陈升应该不可能来见我了。” “原本我打算看一会儿风景就走,不曾想陈升抹了过来,还将苏姑娘手里的那束花拿来送我,呵呵,我白梨虽然是个妓子,却也不至于廉价到只能用被人玩过的东西。” 闻言,章奕珵和舒励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陈升作为男人,倒是真有点不妥…… 宣云锦笑了一下,端起茶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不得不说,陈升还真是会废物利用,一束花用来讨好两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还被发现了,果然,呵呵。 难怪那束花会用那样撒开的方式掉在角落,分明是被打掉的。 “所以,你心有怨气,就让陈升不用来找你了吗?”宣云锦淡淡的问道。 白梨嗤笑一声:“怎么可能?其实我跟陈升已经有两个月都闹得不愉快了,每次见面都有争吵,这事儿肖妈妈和荔香园的姐妹们都是可以作证的。” “我不只一次说过,让陈升不要来找我了,这次之所以应了他的约出门,就是想着在外面好好说清楚。” “他送花这种事情,只是让我坚定了选择而已。” “为什么,陈升不是你第一个男人?还说过要为你赎·身,只等他成亲之后,成亲也不长了啊!”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难道说,白梨还想两情相悦? 很明显,白梨并没有对陈升动心。 可是,青楼女子不是只要逃出火坑,又有生活保障就好?哪管什么喜欢不喜欢? 难不成白梨就这么标新立异? 白梨不以为然:“为我赎·身,如果当初一开始就这样还行,说白了,陈升是一个很软弱的人,而且他也同样喜欢苏姑娘,我并不想嫁给他。” 三人听得皱了皱眉,白梨这样的话,难道不会自相矛盾吗?仅仅因为陈升的软弱,她就不想被赎·身了?按理说,不管陈升性格如何,那都是她的救命稻草啊! “你还不想做妾?难道想让陈升娶你为妻,退了苏家的亲事才好?”宣云锦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今天上午到达流云山脚下的时候,陈升看苏落表情也是有惊喜的。 陈升对苏落的确有感情,只是没有忠诚而已,因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所以喜欢的就娶回家是正常想法。 “我想,你理解错了,我不是说我一定要为正妻,而是不想嫁给陈升。”白梨解释的说道:“我进荔香园本身只是一个意外,我也有青梅竹马的表哥,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失散了,没有赚钱的技能,走投无路之下才卖·身的,而且,当时的变故我以为我表哥死了,自然心灰意冷,委身于谁都没关系。” 听到这个故事,宣云锦觉得天雷滚滚,人生过得像小说,还真是……让人难以瞬间相信。 “这么说,你表哥没死?还出现了?并且找到了你?”舒励立刻知道了后续。 “尽管有些荒唐,可的确如此,就在两个月前,表哥出现了,并且也在凑银子为我赎·身,我自然不想陈升再纠缠太多。”白梨淡淡的说道。 “是吗?你表哥不介意你这一段经历吗?”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白梨笑了笑:“我跟表哥从小青梅竹马,他自然是不介意的。” “那你表哥呢?”章奕珵皱了皱眉。 “当初见面说好后,表哥出去赚钱了,也说年后不多时就能回来。”白梨还真的很配合。 宣云锦眨了眨眼:“那这段时间你还有接客吗?” 白梨眼神一冷,不满的看着宣云锦:“我跟表哥的感情岂是你想的那么肤浅?我在这里自然也身不由己,还能好几个月不接客吗?就算我想,肖妈妈也不会同意的。” 宣云锦干笑了一声:“呵呵,不好意思,的确是我肤浅了。” 只能说,那个男人真伟大,她以为陈升这种体谅白梨的身不由己就已经够惊人了,没想到白梨口中的表哥还更胜一筹。 或许,真是她不懂感情吧! 白梨仰着头看宣云锦一眼,似乎还带着鄙视,觉得宣云锦的话玷污了神圣的爱情。 宣云锦心下已经一万头神兽奔过了,是世界变化太大,确实不懂。 等舒励和章奕珵再问了一些话之后,感觉没什么进展,就准备想离开。 临走时,宣云锦突然问道:“白梨姑娘,苏姑娘的父亲,是不是发现了你和陈升之间的事情?” 想要苏落言语之间的疑惑,苏老爷明明以前也看好陈升,可半年之前突然改变了态度,她可不认为是苏老爷不舍得女儿才发作的。 要不舍,早也有不舍了,何况,这个时间点太微妙了,都是半年。 半年之前,白梨突然成为荔香园头牌,半年之前,陈升突然对白梨很是喜欢…… 要说没有联系,那这是太巧合了。 白梨怔了怔:“苏姑娘的父亲?我不认识,男人的人脉挺多的,你若是这么笃定,那也一定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这些我可不清楚。” “哦,说的也是。”宣云锦轻笑。 三人离开了荔香园,心情都不是很好。 “看来,遇上了一个很不好对付的女人。”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看了看章奕珵,又瞧了瞧点头的舒励,忍不住笑了:“原来你们没信她的话啊,那我就放心了。” 舒励笑了笑:“对面街道巷子有家清幽的茶楼,暂时也破不了案,不如去坐坐?” 章奕珵和宣云锦欣然同意,三人不紧不慢的进了茶楼,一阵浓郁的茶香迎面扑来,倒是让人神清气爽。 点了茶和小吃被送上来,这才开始好好的分析一下案情。 “这个白梨,看起来说话很真,没有太多的漏洞,估计就三分真,七分假。”舒励笑了笑,摇了摇头总结。 青楼头牌,哪怕只做了半年,都阅人无数,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正文 第四九三章 不存在 “嗯,她的那个表哥……”章奕珵点了点头桌子,若有所思。 宣云锦很喜欢这时代的各种差点,口感很正,而且不会甜得发腻。 茶水太烫,率先挑了一块糕点吃,宣云锦接话说道:“那个表哥绝对是神奇的生物,啧啧……” 如果一开始白梨卖·身荔香园还只是意外,可以接受原谅。 那么之后呢? 这样的真爱,宣云锦表示真没有见过,除非让她亲眼见到白梨口中的表哥,否则,她只会觉得这个表哥有所图。 白梨看起来很聪明,难道依旧要在“情”字上变得那么蠢? 章奕珵笑了笑:“所以说,这种神奇到你都不能理解的生物是不存在的。” 舒励忍俊不禁,看见宣云锦错愕,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宣云锦恍然,敢情只有她没看出来吗? 不由得确认的说道:“不存在是什么意思?是说白梨表哥绝对没有她说的那么深情,还是……” 章奕珵浅浅的说道:“很大的可能,她口中的表哥是不存在的,不过是用来搪塞我们的理由,指不定还是现编出来的。” 舒励欣然赞同:“确实如此,我们一直在说,白梨拒绝陈升的理由不像一个正常的青楼女人,她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我们都没有提醒她的一点,如果只是深情的表哥,肖妈妈为什么要忌惮她?等着表哥拿钱赎人不就好了?平日里该怎么赚还是怎么赚的不是?” 宣云锦吃着糕点,点了点头:“有道理,表哥的理由的确无法解释她对肖妈妈的威慑……”这些暗中的东西才是关键。 白梨说了一大通,其实真正有用的没几点,而且大多都在证明她不是凶手,表现得异常无辜。 “所以,我估计,表哥这个人物是不存在的,说什么以为表哥死了,心灰意冷,她说起情郎的时候情绪都没有太大的波动,表面情绪很浮夸,应该是努力要让我们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章奕珵不以为然:“结果,她本人其实不太懂感情,所以流于表面,有些怪怪的。” “那你们有没有发现,白梨,一家青楼的头牌竟然是会武的?”宣云锦淡定的抛出一个小炸弹:“或许肖妈妈就忌惮她的武力呢?” 所以,她看第一眼会觉得特别惊讶。 才不相信肖妈妈说的什么教养好的家庭出来的,怕是家道中落,分明就是为了掩盖什么,特意学了一些东西,伪装成的大家闺秀。 舒励和章奕珵怔了怔,对视了一眼有些好笑。 果然是人多才能集思广益,他们看到的东西,宣云锦没有发现。 可反过来亦然,宣云锦有时候站在女人的角度看人,的确也是他们没看到的。 “我没有感觉到,看来是可以伪装得很好,还是小锦厉害……”章奕珵觉得这个发现相当重要。 “那是当然的。”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白梨的确伪装得很好,却骗不过她的眼睛,精神气,五官,走路的方式,气场等等,会泄露的地方太多了,只要有一丝怀疑,她就可以让神识探出去确定。 尽管不知道白梨的武功实力如何,可内力不算弱,只怕比一般的练家子还厉害一些。 舒励笑了笑,他承认自己被虐了好不好?两人在他面前能不能不要那么甜蜜?虽然什么亲密的动作都没有,可就是洋溢着粉红的气息。 “这么说来,白梨就更加有问题了,怕是来荔香园当头牌也是有额外目的,不过,凶手应该不是她,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在达到目的之前都不会想节外生枝,一旦被查出来,她要达到什么目的就更难了。”舒励分析的说道。 章奕珵点头赞同:“虽然这个人身上好像有很多的秘密,还满口谎言,但凶手应该确定不是她。” 宣云锦撇了撇嘴:“连表哥都是假的,真想不出她话里还有什么是真的,对于案子来说,分明就是一根搅屎棍,哪来的配合和帮助?” “至少她说不待见陈升,应该是真的啊,谈情说爱没时间,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了。”舒励忍不住好笑。 宣云锦嗤之以鼻:“说真的,我还蛮期待她口中表哥的真爱,至少想见识见识,可惜啊,是假的。” 章奕珵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可惜的,对了,你最后问那句话都是什么意思?苏姑娘的娶亲知道陈升和白梨的事情了?” 宣云锦将流云山上问苏落几个问题的答案说了一遍:“……我只是觉得时间巧合得太微妙了,所以有了这个猜测,但是,我不太明白,苏姑娘的父亲既然发现了这件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取消这段婚姻?反而只是让两人不见面,不是给别人更多的机会么?” 闻言,章奕珵和舒励都古怪的看宣云锦一眼,这个问题,宣云锦的想法才没那么正常好吧! “男人寻花问柳不过是正常的事情,三妻四妾不过是增加抓住男人的机会,让男人少些时间在外面去找女人,毕竟外面不干净,谁知道会不会染上什么病?”章奕珵知道宣云锦有些想法太过独特,换成别人来,估计都会觉得苏落父亲的想法很好理解。 “对,苏姑娘的父亲即便是发现了情况,也不影响两人青梅竹马的订亲,何况六礼都过了,只等成亲,若是再因为这种事情退亲,苏姑娘的名声也不好听,苏家的名誉也得受损。”舒励也帮忙解释。 宣云锦怔了怔,差点被噎着,连忙喝了一口茶水,才无语的想到,苏落父亲只怕根本就没想过陈升不纳妾吧,所以发现问题后,只是看得紧,就怕陈升忍不住在成亲前将苏落给吃了,女子未婚破身,传出去了实在不好听。 苏落的父亲,果然谨慎古板,而且相当看重名誉这种东西。 这么一想,宣云锦难免更加同情苏落,她认为的好丈夫,却依旧可以花心。 她认为的父爱,偏偏夹杂着更多不单纯的东西。 唉,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太伤了。 正文 第四九四章 那么多如果 “而且,据我所知,苏姑娘家里也是有姨娘的,苏落父亲有正妻,还有三名姨娘……加上苏家的情况不比陈家弱多少,平日里人情往来,荔香园这种地方不可能没去过,去了也不可能干坐着,所以,苏姑娘父亲并不觉得陈升这事儿有多大。” 舒励淡淡的说道:“何况,陈升对苏姑娘也不是假的。” 闻言,宣云锦深深的无语,在她看来,婚前出轨的不贞行为,在这时代竟然只是不算大的事儿,反倒让她有些小题大做。 明明就是男人的各种错,还要女人来背锅,承受舆·论的压力,想想也真是醉了。 这样的世界,真让女人无力啊! “舒兄,你去问一下跟事情相关的人,此事宜早不宜迟,另外流云山上的脚印有些凌乱,不过认真收证也可以剥离出一些不一样的脚印来,锁定嫌疑人之后,指不定就可以分辨谁是凶手了……”章奕珵突然说道,总结性的一句话有分头行动的意思。 舒励应了下来,茶过三巡,确定没有遗漏,这才起身离开。 宣云锦吃糕点吃得很满足,眸色一转:“那你去干什么?” 章奕珵轻笑:“我们……回家,要不要买点茶点回去?” 宣云锦怔了怔,摇了摇头,被章奕珵拉着回到了章府,有些惊讶:“你让舒公子去做事,你却回家?这样好吗?” 章奕珵搂着宣云锦坐下,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没什么不好的,能者多劳,舒兄有人脉有实力,破案归他帮忙了,西洲城有一个公子神探已经足够了,我瞎参合什么?” “我最重要的事情,是等着秋季来临,好好参加乡试。” “否则,要想参加会试,就还得等三年去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三年之后你也才二十一二,很年轻啊,你急什么?” 章奕珵轻笑:“考试这种事情,不要浪费太多的时间,我只想做完我自己的事情,我们能优哉游哉的过日子,什么纷争都不想管。” 宣云锦眨了眨眼:“隐居的意思?千里之行才踏出第一步,你就想到以后了?好长远的计划啊!” 看章奕珵说得多自信,考试不要浪费太多的时间? 人家坚持考一辈子,都没能考上的人听到估计都不仅仅是想吐血了吧,还想杀人。 这逼无形中就装了个满分。 “以前觉得人生没有太多的指望,自然也不会去想,现在自然而然都会想……”章奕珵下巴在宣云锦肩膀上蹭了蹭:“一出门就天天折腾,总觉得还是安安心心过日子比较舒服。” “知道就好了。”宣云锦笑了笑,没有太过在意。 等章奕珵将自己的事情做完,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谁知道那又是一个什么情况? 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宣云锦很理智的只是听听。 温馨的抱着坐了一会儿,章奕珵突然说道:“荔香园老鸨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宣云锦愕然:“嗯?” 这话题起得太出乎意料了,什么意思来着? “一心一意的好男人还是有的,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能去青楼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不去这种地方的,你看,舒兄不也很洁身自好吗?”章奕珵急急的解释。 宣云锦眨了眨眼:“很多人不去青楼那是去不了,没银子无法进门好不好?你能这么敷衍我?以为我不懂么?” 章奕珵窘迫:“我没有敷衍你,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听章奕珵解释,宣云锦反而来了兴趣:“所谓的这种事情,也有自愿和被迫的,如果是被迫的,你当如何?” 章奕珵皱眉想了想:“加强自己,努力不然别人胁迫。” 宣云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这世界上,皇权当道,要么有钱要么有权,再加上你越是在意我,那都会知道我就是你的弱点,若是有一天我失手了,你为了救我被迫做一些对不起我的事情,那又当如何?” 这话其实也有宣云锦自己问自己的意思,情况所迫,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提升自己实力是一个关键,可没有人敢说自己能永远胜利。 章奕珵眉头高高皱起,可怜兮兮的看着宣云锦:“那怎么办?你会原谅我吗?” 宣云锦眨了眨眼,这个问题把自己给埋了:“算了,这种假设也没有太多的意义,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生会有很多的意外,多多努力吧!” “读书很重要,也不要忘了提升自身的实力,这年头,高手也挺多的。” 章奕珵点了点头,也听话的不再多想,可刚才只假设了一下,就足以让他心惊肉跳的,整个人脑子一昏,就什么都想不到了。 紧了紧手臂,抱着怀里软软的人,章奕珵忍不住凑了过去,含住宣云锦的唇瓣轻轻的吸允。 自从除夕那天醉酒醒来,两人差点擦枪走火,就好像捅破了一层纸,彼此之间变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章奕珵轻易不敢碰,就怕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就算偶尔情不自禁的这样亲吻,也是轻轻的,浅浅的,不敢随意进入半分。 宣云锦眉眼一弯,也不排斥,任由章奕珵施为。 尽管不知道章奕珵在忍什么,可宣云锦绝无可能主动提及,何况,现在这个时间也很微妙。 吸吮着,章奕珵身体温度就上升了,气息一粗,立刻强迫自己停了下来,将脸埋在宣云锦颈间,缓缓的平息着。 宣云锦安分的没有乱动,舔了舔唇笑道:“如果,我说如果,我学会那些所谓的伺候男人招数,将来做你的妻子,你会不喜欢吗?” 其实宣云锦真对肖妈妈说的拿点手段有点好奇,跟现代的小H文,H片比起来,有没有太多不一样的? 章奕珵听得身体一紧,眸色带着隐忍,无奈的抬头看着宣云锦:“都让你不要放在心上了,怎么越提你越认真?” 那样的画面,不要提醒他去想,要锻炼自控能力也不是这么来的。 正文 第四九五章 逗你玩呢 宣云锦噗的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放肆大笑过了:“算了,不逗你了,每次能够把你问得哑口无言都这么好玩……” 说实话,宣云锦这几句问话都是故意的,看到章奕珵着急挠腮的样子就觉得多出一分可爱来。 至于所谓的假设,以宣云锦的个性是不屑的。 就算一个人真的没法常胜,也不至于在和平时期就用各种的假设来影响自己心情。 章奕珵失笑,眼睛尽量的看着宣云锦如画笑靥,刹那的惊艳美丽,让人移不开眼。 从宣云锦笑得乱颤那一刻起,章奕珵已经明白过来,宠溺的看着她绝美的笑容,心口暖暖的。 他几乎很少看到宣云锦这样畅快的大笑,仔细想想,果然是他多虑了。 在这种事情上,宣云锦可是很少多愁善感的。 对于未来,宣云锦不会过多的去估计,更不会去想太过糟糕的意外,又哪来那么多如果? 也是宣云锦问得太真,章奕珵居然很认真的去想了。 “呵呵,可爱的男人……”宣云锦双手捧着章奕珵的脸,眼睛和表情都还带着笑意:“其实人生真的好长,一辈子的时间意外不可能大过平时过日子,虽然意外很可能改变生活,可像你说,平日里多多增加自己的实力就可以了。”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意外度不过也不用后悔。” “所以,你不用急,日子慢慢过,将来的事情水到渠成之后我们再慢慢考虑,不用为了一定要怎样的生活,把自己逼得累死累活。” “说句不太入耳的话,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会痛的,咱们过日子慢慢来……” 逗弄了章奕珵一阵,也就是为了告诉他一个道理,饭要一口口吃,真的不用那么着急。 十几岁,两个人都不到二十岁的人生,何必那么着急的想到以后? 年轻人的干劲和躁动是很正常的,不能这么早就磨灭了。 宣云锦自觉是多出一辈子,没了那种冲击,过怎样的日子都可以,其实比前世混暗世界更好更舒服。 至于章奕珵,人生都还没有灿烂就要岁月静好,未免太过残忍。 所以,宣云锦用这样颠覆的方式让章奕珵记得这次谈话,年轻人,尽管拼。 章奕珵被最后一句话弄得哭笑不得,错愕了一下不知如何反应,随后才呐呐的说道:“以后不准去青楼……” 章奕珵心是暖的,知道宣云锦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告诉他,可以放开手去闯。 原本有些浮躁的心,奇迹般的安分了下来。 宣云锦无语:“这跟青楼有什么关系?人家不背这锅,何况,没有你在,我一个人怎么去?没那么多兴趣。” 社会现状是如此,宣云锦不可能去挑战这种权威。 就算她可以不在乎名声,章奕珵考试也必须。 当初客栈事件,凌风从此失去考试资格,给她印象很深刻。 两人其乐融融,章奕珵也越发觉得有干劲。 晚上的时候,舒励过来正好碰见两人吃饭,有些无语:“章兄,敢情我办事,你享受啊!” 章奕珵呵呵一笑,貌似宣云锦刚开始也这么说了,真的不太地道吗? “哪有,能者多劳啊,舒兄,你是等着秋季去京城考试没有压力,我还得认真读书考试呢,所以咯,这种破案的事情你就多上心点,而且,你认识的人多,又有经验,比我能干多了。”章奕珵理由说得很足,让人挑不出错来。 宣云锦笑了笑,起身给舒励拿了一副碗筷来:“舒公子正好吃点吧,我们也刚开始。” 舒励在章家也算熟悉了,看情况就知道,桌上的菜是宣云锦亲手做的,味道有保障。 一直在查事情,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所以,舒励相当不客气的动筷子吃了起来,神情带着愉悦。 章奕珵不满的瞪了瞪眼睛,最终也没能说什么。 宣云锦挑眉,用眼神示意章奕珵少吃点,待会儿再给他做点好了。 可怜见的,她每次都比着食量来做东西,想好好招待一个人都不行。 舒励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若是她再去做,他肯定就不吃了。 章奕珵挑眉,从善如流的应了,并且用话来转移舒励的注意力,免得看穿了他们俩的想法:“舒兄,你查到了什么?” 舒励将嘴里的东西吞下才说道:“白梨不是本地人,离西洲城有点远,所以,表哥的问题只怕不能证实了,另外,我查了她的几个爱慕者,以及跟陈兄不太对付的人。” “数量多吗?”章奕珵关心的问道。 舒励点了点头:“有点多,爱慕者还有五个,跟陈兄不太对付的人大约有十多个,虽然陈兄是被推下山崖的,可也分有意或者无意,所以,一点口角都可能造成无意的推攘,从而发生了意外。” 所以杀人罪里,还有故意杀人这种区别呢! 宣云锦吃了两口菜,笑着说道:“陈升的人缘不算太好吧!” “不好也不坏,陈兄家境好,出手大方,只要没有特别的冲突,都喜欢跟他相交。但是为人稍微嚣张了一点,看碟下菜的功利性较明显,所以很容易跟人发生口角冲突。”舒励轻笑:“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今天整个西洲学院的学子都去了流云山,要查不在场就麻烦了一点。” “按照你们看到的时间,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人不多,当时都在骑马游玩。” “然后就是白梨的那几个跟陈升差不多的客人,倒是有三个没在流云山,又跟朋友一起,不在场证明很明确,剩下两个,有一个在流云山,词儿跟书生差不多,另外一个……” 宣云锦好奇:“另外一个怎么啦?” “另外一个不配合,根本就不见我。”舒励叹了一口气:“偏偏我拿他没办法。” 章奕珵皱了皱眉:“你说的是谁?” “你们的敌人,平西侯世子,颜钦……”舒励叹了一口气。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这位也是白梨的入幕之宾?啧啧,真会玩……看来白梨真的很受欢迎啊!” 正文 第四九六章 还是得问问 “在那种地方,却没有风尘之气,本身就是一股清流。” 舒励不以为然:“只不过,时间还短,时间长了什么都说不准。” 他虽然不是青楼的客人,可听过的事迹很多,白梨这样的不管她有什么目的,除非能快些跳出去,否则,迟早会被同化。 “清流?”宣云锦忍不住笑了笑:“有机会挑客人都不挑的,还算是清流吗?良家妇女初入这个地方,都会是一股清流,只是有人同化得早,有人同化得晚,白梨有武功,肯定压着肖妈妈,她能自己做主,自然能保持得久一点。” 舒励点了点头:“宣姑娘说得对,入了那么个地方,本质都是一样的。” “所以,你觉得平西侯世子有没有可能是凶手?”章奕珵将话题拉入正规。 “但凡杀人总得有个目的,又不是杀人狂魔。”舒励淡淡的说道:“颜钦若是要杀陈升,他能有什么好处?陈升家里有钱,平西侯也不差啊!” “何况,平西侯现在没有了兵权,实际上减少了很多开支,应该不缺这点钱吧!” 闻言,章奕珵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是坚定的认为这起谋杀,跟白梨这个人有关?因情而杀?” “对,而且,我根据时间线一直觉得,白梨的目的或许就是平西侯世子……”舒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为什么,时间线有什么不对吗?”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舒励笑了笑:“很简单,平西侯世子颜钦是差不多时间看上的白梨,在荔香园消费得大方,其实不比陈升少。” “两个月前,白梨跟陈升闹得不开心,其实也不仅仅是陈升,其他恩客是一样的,似乎都有闹得不愉快。” “而不愉快的前提就是,颜钦已经很久没去荔香园了。至于为什么没去,宣姑娘应该很清楚。” 宣云锦眨了眨眼,有些纳闷,怎么这事儿还跟她有关系? 两个月前?宣云锦想了想,那已经是很久没去过的节奏,证明颜钦出事儿不只两个月。 再往前推的话,那就是她去京城前后了。 “是因为我给了他一针?让他不能人道?时间有点勉强,好像我已经从京城回来了……”宣云锦眯了眯眼。 舒励轻笑:“你是从京城回来了,可容相他们并没有到,你也没有给他解开,这不是容相后来帮忙求情,还付出了军权的代价,你才帮忙解开的吗?” “哦,好像是,这么说,已经是十一月过后了,而且,百菊山的案子已经破了。”宣云锦这才想起,并非她一回来就给颜钦解开的。 何况,有容相等人在西洲城,颜钦等人也要安分,免得又漏出了把柄,自然不会再去荔香园。 等容相一群人离开,颜钦再找上白梨,小别胜新欢,或许两人之间有了什么新的进展,这才让白梨想跟其他人断了。 捋一捋,还真的就像那么回事儿。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宣云锦呐呐,那种不重要的人谁管啊? “呵呵,若是平西侯世子知道,一定会打发脾气,其他人的确不重要,不过,关于前任知府,你倒是上心一点,也小心一点。”舒励淡淡的说道。 “前任知府?难道又搞什么幺蛾子出来了?”章奕珵不明所以的问道。 “倒也不是,前任知府的夫人家的确有些人脉,虽然被容相给撸了乌纱帽,可他夫人家里又找了关系,给他派了一个偏远地方的九品县令,因为地方偏僻,官职九品,容相也不好追着不放,也有将功补过的意思。”舒励挑眉。 “尽管现在看起来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可难保将来不升职……政绩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做的。” 宣云锦有些没好气:“这种人居然还可以做官,看来背后有靠山就是好,果然小鬼难缠……” 原本以为前任知府就那样了,没想到这人还是个蟑螂命。 “不用担心,如果他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不要来惹我们,何况现在未必会遇到,等遇到了再说。”章奕珵倒是没放在心上,安慰了宣云锦一把。 “对,我只是替那个县的百姓担心,居然摊上这么一个县令。”宣云锦冷笑。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他做了县令若是想再升职,那就得好好做,哪怕名声十分,只做了一分,那也得有货。”舒励不以为然:“算了,不说这位,就说平西侯世子,很可能就是白梨的目标,只是这目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不清楚,也不知道跟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就算有关系,只怕平西侯世子也是不知道的那个……”宣云锦微微吐槽。 “说的也是,看起来,问不问颜钦都是一样的了,而且他未必会配合我们。”舒励叹了一口气,也不想继续纠结平西侯世子的问题。 吃过饭后,舒励就离开了,继续排查圈定太多的嫌疑人。 章奕珵和宣云锦自然没吃饱,等舒励走了之后,又亲亲热热的一起到厨房做宵夜了。 如果舒励知道,又该吐血了。 晚上抱着自家娘子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章奕珵第二天一早精神奕奕,跟舒励碰见的时候,舒励眼睛浮肿,还带着血丝,黑眼圈严重,看得章奕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像,的确,是不是太有点欺负舒励了? 尽管心下这么想,可章奕珵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给舒励倒了一杯水:“如何?” “还剩下六个人,不过,我还是想问问颜钦的情况,否则,就好像缺了一块似的。”舒励稍微有些郁闷的说道。 其他的都已经排除了嫌疑,颜钦就这么认为不是凶手,似乎太草率了点,很有点不妥。 “那就去吧,平西侯世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宣云锦淡淡的问道。 “据说是去城外的山庄了,准备春耕……”舒励明显已经打听清楚。 “平西侯世子还懂春耕?”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自然是不可能懂的,借着春耕的名义郊游,平西侯没了军权,自然对生意就要上心多了。”舒励嗤之以鼻。 正文 第四九七章 这是谁的戏 颜钦是标准的贵族子弟,练兵都还没有学会,更加不说家族生意了。 最多只说他不脑残,做事儿还算明智,不像他那个妹妹颜寒烟那么骄纵,实际上也不见得多好多完美。 “不再平西侯府还正好,我们去见见……”宣云锦提议,章奕珵和舒励瞬间赞同。 舒励之所以提出来,就是自己也想去的。 如今有章奕珵和宣云锦一起,自然更好。 三人做了马车,毫不掩饰的来到侯府山庄。 果然,远远就看到颜钦带着一群人在半山腰,山庄所在的村子气氛稍微有点紧张诡异。 颜钦在高处眺望,也发现了宣云锦三人,忍不住皱眉,神色带着厌恶:“他们怎么来了?” 颜钦身边的人低头说道:“应该是来找世子爷的,不过,世子爷若是一直躲,旁人还以为您怕了他们呢!” 颜钦神色泛冷,凉凉的一笑:“本世子会怕他们?瘟神一样的公子神探,出现找本世子肯定没好事儿……” 冷哼一声,原本打算不管这些人,直接离开的颜钦却因为自己属下的话改变了主意。 这些人肯定又在问什么案,若是一直回避,只怕阴魂不散,真是让人心情不爽。 颜钦也没心情看什么风景了,转身坐在石桌旁,慢慢饮茶等人。 不一会儿,宣云锦三人就寻上了山,只有舒励稍微有点气喘。 看宣云锦和章奕珵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舒励难免有些羡慕,忍不住问道:“宣姑娘,我这年纪还能练武吗?” 宣云锦回头看了一眼,立刻知道舒励的想法:“自然也是可以的,强身健体而已,多晚也不晚,要想有什么成就,怕是有些难。” 舒励轻笑:“强身健体就好,每次跟你们出来,就会发现自己有多弱,果然是书生病……” 闻言,宣云锦忍俊不禁:“现在有这种觉悟也不错啊!” 章奕珵点头:“认真,坚持,多练练肯定身体好。” 说话间转过一道弯,立刻发现了喝茶的颜钦,只是气息似乎有点不友好。 三人也不理会,直接走了过去。 可是,还没有走近,异变突起,不知道从哪儿飞出一群黑衣人,竟然直取颜钦姓名。 亏得平西侯世子爷出来游玩,带的人也不少,双方人马瞬间打到了一块儿。 “咦?”章奕珵惊异了一声,和宣云锦一起将舒励护在身后。 谁知道这群黑衣人会不会波及到他们?就算不当成一伙的,也有杀人灭口的理由。 三人顿时呆在小路中间,进退不得,只好就那么看着颜钦和他的属下被黑衣人包围。 本来专心致志等着宣云锦三人到来的颜钦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你们都是什么人?” 刀剑相撞的声音刺耳惊人,前面出来的黑衣人牵制了颜钦所以属下,最后飞出来三个黑衣人,便直接攻向颜钦,顺便还回答了一句:“少废话,自然是要你命的人。” 平西侯在被收回兵权之前,好歹也是武将,颜钦虽然还没有学到多少带兵的东西,可自身也不是柔弱公子,到底还是有几手的。 所以,面对攻击,颜钦在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都是缠斗了起来。 低档了几招,属下就有不要命的冲过来给他挡剑挡人了。 颜钦喘了一口气,恶狠狠的看了看宣云锦三人,十分怀疑这群此刻就是章奕珵等人给引来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巧? 唯一无法解释的是,他们这么出现不是暴露了自己么? 殊不知,宣云锦听到两人的对话,嗤了一声,真是狗血满满,还十分怀疑颜钦在演戏给他们看。 同时也不太清楚颜钦的目的何在? 怀疑归怀疑,可双方还是有一丝清明觉得这应该只是一种巧合。 显然,宣云锦三人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黑衣人的人数和实力都压制了颜钦的护卫,他们三人上去未必能改变战局。 而且,舒励不会武功,三人只能算两人,偏偏宣云锦和章奕珵打心底没想救人,自然就自保为先了。 “世子爷快走……”有人拼死挡住几个黑衣人,全身添加了不少伤口,却打开了小路的缺口。 颜钦看准机会,当机立断,拼着受伤也防了两招,终于在黑衣人合围之前逃过了路口,往宣云锦这边奔来。 路口两端就这一条路,宣云锦三人走到了一半,自然避无可避。 宣云锦和章奕珵皱起了眉头,事情已经这样了,若是还不出手相救,只怕要彻底交恶,还不如送个人情,待会儿好问话。 默契的如此想着,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样,立刻迎了上去。 章奕珵运功挥出好几掌,暂时挡住了黑衣人的进攻。 颜钦为了从缺口逃命,不惜以伤换取机会,所以背部有伤。 宣云锦好心的扶了他一把,却看见有黑衣人从章奕珵头顶翻过,直奔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宣云锦也没有多想,直接将颜钦推给舒励:“舒公子,带着世子先下山。”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粉末,洒向了空中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原本是想继续用轻功翻过宣云锦头顶的,可这把粉末一洒出去,立刻起了作用。 心下一惊,全身,尤其是脸一痛,内力一滞,整个人就坠落在地,偏偏没站稳,跌落在旁边的草丛里。 旁边的草丛可是很陡峭的斜坡,草丛茂盛还不显,可根本无法承重。 那黑衣人痛苦的捂着脸,尖叫着滚了下去,听声音是滚了好远,最后戛然而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宣云锦自知药粉的威力,根本就没有管,立刻冲到了章奕珵背后,伸手越过章奕珵的人,冲前面黑衣人继续洒了一把药粉。 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明显没反应过来,因为章奕珵刮起的罡风,立刻有两三个人中招。 脸上顿时传来剧痛,那种腐蚀的感觉,瞬间感觉自己脸已经不存在了。 加上自己中毒的意识,让前面黑衣人都倒在地上打滚,方向不对的,就跟先前那人一样,直直滚落了悬崖。 正文 第四九八章 不急先忙 后面的人受到了惊吓,纷纷错愕得根本不敢上前。 宣云锦和章奕珵冷眼看着,坦然的携手离开了。 黑衣人面面相窥,脸色难看,却碍于宣云锦的毒,根本不敢追击。 舒励带着受伤的颜钦根本走不快,没走多久就被宣云锦和章奕珵赶上了,四人飞快的下山,到了村口就迎上了发现问题追击过来的护卫。 跟自己人汇合,颜钦这才感觉到了安全感,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回到山庄,自然有人帮忙包扎,颜钦眼神怪异的看着三人。 宣云锦三人坦然的喝着茶,看着被带来的大夫给世子后背上药,一副“我不急,你先忙”的模样。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颜钦也不知道是不是痛得很了,想要转移注意力,所以开口说话。 语气中满满都是嫌弃和怀疑,很显然,颜钦觉得宣云锦三人有所求,指不定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陈家的公子死了,世子爷应该听说了吧!”舒励也不含糊矫情,直接问起关键。 颜钦眼色一深,表情阴郁到高深莫测:“哪又怎样?跟本世子有何关系?” 听到这话,颜钦顿时有些明白这些人的来历。 只不过,如此轻易的让这些人满足,令他很不爽,所以说话的口气不是太善。 大家没有交情,反而有几分仇恨,一想到自家的军权如何消失的,颜钦眼神越发不善起来。 闻言,宣云锦也不客气的讽刺道:“是没有太多关系,但是……你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女人,自然有杀人的嫌疑。” 舒励和章奕珵忍俊不禁,宣云锦这样说话就是专门气人去的,怎么听都有一种对男人绿帽子的讽刺。 果然,颜钦听着十分生气,拍案而起,却牵动到伤口,痛得差点吼出来,但不好失态,只能捂着肩膀忍耐,看着就觉得痛。 这一下,惊得上药的大夫满头大汗,就怕等客人走之后,世子爷秋后算账,他可就惨了。 忍不住低声说道:“世子爷,刀伤有些深,你不能再动了,否则牵动到伤口,刚才上的药都被冲没了……” 颜钦觉得脸面无存,狠狠的往后瞪了一样,大夫更是颤抖不已。 等那阵痛一过,颜钦也不敢再动,眼神古怪的看着宣云锦,有气发不出来:“不会说话就让男人来说,女人插什么嘴?” 宣云锦较有兴趣的看着颜钦越生气,那血流得越快,大夫在后面无可奈何。 “你好好回答,我自然不插话,问完我们就走了,免得大家相看生厌……”宣云锦不以为然。 舒励和章奕珵都有些不满的看着颜钦,自然不会拦着宣云锦开口。 颜钦一噎,看两个男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得说,忍了又忍,最终黑着脸破罐子破摔:“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舒励和章奕珵对视一样,既然宣云锦已经铺好路了,也懒得绕弯子。 章奕珵严肃的开口说道:“对于荔香园的白梨,世子爷知道多少?” 颜钦冷笑:“不就是一个妓·子头牌?气质再不同,还能彰显自己多冰清玉洁不成?” 宣云锦仔细看着颜钦的表情,说实话,那真的很不屑。 玩玩的想法不言而喻。 就说这些上青楼的男人最是矛盾体,一边喜欢那种调调,又一边不耻这种出生,哪怕有人卖艺不卖·身,最后打心底也有几分被瞧不起。 自古以来,真正能以这种身份上位的女人少之又少,哪怕是卖艺不卖·身的经历,就更加勿论“阅人无数”的。 “那世子爷可有为白梨赎·身的意思?”舒励皱了皱眉,看不出颜钦到底是何种想法? “听说舒公子很洁身自好,看来是没有经历过……”颜钦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风·流冷酷,仿佛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一样:“男人嘛,床笫之间说些好话承诺是情趣,本世子相信,这样的话,白梨姑娘应该听了不少吧,那为什么如今还在荔香园呆着?” 闻言,宣云锦轻笑了一声,都带着满满的讽刺:“明白了,世子的意思是,男人床笫之间的承诺都是放屁,其实信不得。” 颜钦脸再次黑了黑,怪异的看着宣云锦,对这个女人真是没脾气了。 这种男人之间的荤话,本意是让宣云锦难堪。 谁知道,宣云锦不仅没有难堪,竟然还敢接话,接话就算了,还这么反讽到他哑口无言,真不知道章奕珵这样的男人是怎么受得了这类女人的。 出手就能让人做不了男人,开口还有点没把门,到底知不知道“羞”字怎么写? 不能让宣云锦难堪,颜钦顿觉意兴阑珊:“你们明白就好,本世子就算真的能一掷千金给她赎·身,最多还她自由,还能娶回家不成?平西侯府的门第还没这么低……” 说白了,颜钦对白梨完全就是玩玩的心态,根本没有过多的想法。 白梨有目的的接近颜钦,纯粹一头子热。 平西侯世子爷的大男人主义,一览无遗。 宣云锦虽然不屑,却也不会置喙什么,反正是陌生人。 只会在比较之下,显得自家男人和舒励更好。 “谢谢世子爷的告知,算是打扰了,我们告辞。”舒励想了想,非要亲自问一问,不过就是想知道颜钦对白梨的态度。 在这方面,颜钦还不屑撒谎。 或许没想到如此简单,居然没有被刁难,颜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哦……好走,不送。”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用尽力气准备对付这些人的刁难问题,居然这么平淡,颜钦觉得好不真实。 难道说,面前这三人真跟刺杀无关?真的就是来问问……而已? 临出门,章奕珵突然回头问道:“世子爷可知道,白梨这位青楼头牌武功不弱,接近你或许是有目的的?当初又是谁带世子爷去荔香园见到白梨的?毕竟整个西洲城,荔香园还排不上前三。” 按理说,颜钦这种人自然有要求,排名更高的青楼自然有保障一些,至少能更干净。 等闲情况下,平西侯世子还不至于去荔香园混,又不是初夜。 正文 第四九九章 犹有转机 闻言,颜钦怔了怔,墨黑阴沉的眸色闪过一抹诧异。 白梨,会武功? 想到这,颜钦瞳孔微微一缩,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明悟了什么,瞬间充满了警惕。 不过,心里再惊涛骇浪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颜钦稳了稳心神,淡淡的说道:“自然是有朋友介绍去的,多年的老朋友,只是一种巧合罢了,无关重要。” 虽然这么说,颜钦却对那个朋友警惕起来。 “原来如此,打扰世子,告辞……”章奕珵也不说其他的,三人转身就离开了山庄。 颜钦眯了眯眼,立刻看了贴身近侍一眼。 那近侍低头:“世子息怒,属下立刻去查。” 颜钦眼中闪过一抹冷厉:“顺便查一查,今天刺杀的事情,到底跟这三人有没有关系?” 近侍头更低了:“是,属下明白。” 颜钦摸了摸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若有所思:“看来,有人想要本世子的命了,颜家就算没有了兵权,那也不是纸老虎,任人可欺……” 从山庄出来,三人上了马车,听着马蹄的“哒哒”声,各自陷入了沉思。 “颜钦是凶手的可能性很低了吧,杀了陈升,对他有什么好处?”宣云锦笑了笑,开口打破了沉默。 其实前面的问题可有可有,最后一句话才是最想问的。 三人都足以到颜钦的错愕态度,是真是假自有分辨。 章奕珵温柔的看着宣云锦,点了点头:“确实,或许颜钦和白梨之前又是另外一件纠葛的事情。” “说得对,我们还是多考虑案情,平西侯府和白梨之前的事情,我们才懒得参合,免得惹了一身骚。”舒励附和的说道。 宣云锦笑了笑:“看侯府世子的模样,只怕还以为我们跟那批杀手有关呢,真是来的时间刚刚好。” 世间的事情总是充满了巧合,让人无语。 “让他慢慢查,走了弯路也怪不得我们,说白了,刺杀他,我们有什么好处?”章奕珵星眸一眯,不以为然的说道。 宣云锦轻笑:“泄愤也算好处的一种吧!” 章奕珵忍俊不禁,抬手捋了捋她胸前的头发:“问心无愧。” 进了城,宣云锦和章奕珵就跟着舒励去寻访还怀疑的几个人,书院的几个嫌疑人都还是配合的,毕竟不想产生什么污点,阻碍了他们的科举之路。 剩下的一个白梨爱慕者,其实是个商人,因为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本来要离开西洲城的都滞带着,被官府的人监视,不能随便离开,整个人显得有些烦躁。 “我说,你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查明真相放我离开?我家生意不算大,可耽搁一天也要损失不少银子,全家靠我养活,你们就行行好,赶紧破案吧!”白姓商人有些焦躁,说话也不算好听。 宣云锦看白姓商人穿着富贵,双手带着不少金戒指,倒是有暴发户的做派。 “我们也想快点破案啊,可如今线索有限,你又不能证明自己的不在场,也不能怪我们吧!”舒励好脾气的说道。 宣云锦挑眉,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冷哼一声说道:“每天的损失,也抵不上你一晚上在荔香园的消费吧,急什么?就冲这点,你越急越可疑。” 闻言,白姓商人满头大汗,掏出手帕查了查,叹了一口气,好歹安静了一些:“早知道会这样,那天就不约人出去了,这人啊,果然不能做亏心事儿。” 宣云锦呵呵一声,真是忍不住想吐槽,原来这男人也知道出来嫖是亏心事儿啊! 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章奕珵仿佛看穿了宣云锦内心的鄙视,嘴角噙着笑:“我们去询问,对方都有准备,指不定会遗漏了一些线索,你也可以多想想,为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指不定就能早一些破案,你就能安然离开了不是?” 章奕珵循循善诱,目前案情没有更多的突破,就希望这样能有更多的惊喜。 不管这白姓商人是不是凶手,为了洗脱嫌疑,都会尽力帮忙的。 一旦帮忙行动,不管真假,自然会漏出破绽。 白姓商人点了点头,显然同意了这个观点,确实认真在回想,让人看不出破绽来。 白姓商人也知道一同的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据,忍不住皱了皱眉:“书院里那些学子我不太清楚,可同为白梨姑娘的入幕之宾,其他人的不在场证明真的那么牢不可破。” “倒不是说闹不可破,至少是没证据证明别人在说谎。”舒励淡淡的说道。 说着,大家也捋了捋。 除了白姓商人之外,还有四个比较典型的客人,其中再抛出颜钦就只剩下三个了。 这三人中,还有一个李姓商人,两个本地人。 两个本地人,一个叫楚山,家里有几家店铺,家产也算可以。 另外一个叫汪一鹤,家产几百亩田地,算是地主类型,也算小有资产。 当然,能玩得头牌的,估计就没有穷的,否则荔香园的入门费都未必出得起。 白姓商人名鲁,对几个人略有耳闻,毕竟都是白梨的入幕之宾,就算白梨本人不会提,旁人也会做为谈资。 “李建跟白老爷你一样,是外来的商人,当天早上跟朋友约好之后,就一直在随云居喝茶谈生意。”舒励将话说得清楚一点:“汪一鹤因为春耕的事情,一直在家做事儿,长工在家里进进出出都看着,不在场证明也成立。” “楚山因为生意好,一直在巡视自己的商铺……” “从两家店铺间隔的时间来看,去流云山作案的几率也是很小的。” 章奕珵点了点头:“所以说,怎么看,白老爷你的嫌疑是最大的。” 白鲁哭丧着脸,听起来似乎还真是这样,可他是无辜的啊! 早知道就不去什么流云山了,没事儿也惹得一身骚。 至于剩下的一个平西侯世子他也不敢质疑,作为商人,对于权势家族能避则避,不能避就一定是讨好。 着急的想了半天,白鲁突然眼睛一亮:“不对,随云居,对随云居,我想起来了,我也认识随云居的老板,每次谈生意也爱去那里,一来二去就熟了。” 正文 第五〇〇章 果然有惊喜 “对了,那天在流云山骑马,我还遇见随云居的老板,大家招呼的时候,我明明听到随云居的老板提及……”白鲁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眼睛晶亮的回忆着。 那天,在流云山相遇。 白鲁客气的跟随云居老板打了个招呼:“随老板,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游山玩水啊?” 随老板优哉游哉的骑马看风景:“白老板的生意最近不错吧,人生在世,不能总是赚银子啊!今儿个天气好,加上店里有小二家的老母生病了,想要回家看两眼,就干脆放了半天假,好好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呵呵,随老板果然好兴致……”白鲁笑得爽朗。 白鲁有些激动:“舒公子,你觉得这事儿如何?如果不是你们提到随云居,这只不过是擦肩而过的打招呼事件我都已经忘记了,谁家没事也不会想得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生意场上的人脉实在是太多了,走在路上打声招呼的事情过于平常,记忆点很弱。 舒励和章奕珵对视了一眼,果然有惊喜,这问着问着,突破口就来了。 “你确定,随云居的老板真的这么说?那天上午他们其实是放假了吗?”章奕珵眯了眯眼。 这么一来,那位李姓商人就一定是在说谎。 陈升死的时候是在上午,趋近中午的时间,随云居若是没开门,李建如何跟朋友在随云居喝茶谈生意。 有了突破口,章奕珵和宣云锦一起跟舒励分道扬镳,各自询问随云居的老板和李建那所谓的朋友。 一时之间,舒励终于知道自己被李建忽悠了,一种细节上的概念转换,差点错失了这么明显的证据。 发现了真相之后,知府衙门的公堂就热闹了。 阮知府上任后第一次升堂审案,碍于陈家的要求,并没有公开,而是关上门来审案。 状师是舒励,章奕珵和宣云锦作为查案的相关人员在旁边看着,不打算参合。 阮知府虽然精廋,可穿着合体的正式官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惊堂木一拍,威严的说道:“带人犯。” 此时此刻,旁观的不仅仅是章奕珵和宣云锦,还有陈升的爹娘,以及苏落的爹娘。 至于苏落,听说情况很有些不好,目前还躺在床上处于昏迷的状态。 舒励和章奕珵联手,这破案的速度是极快的,案件就发生在昨天,苏落显然没那么快恢复过来。 同时,还有案件相关人员白梨。 威武一阵,李建被带了上来,阮知府正准备开始审案,颜钦却不请自来了。 听到捕快报告,在场有不少人都皱了皱眉,阮知府看了看舒励和章奕珵等人,不得已只能去迎接。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平西侯世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点尊敬还是要有的。 颜钦进了公堂,座位自然准备好了,打眼扫了几下让他不爽的几个人,懒懒的说道:“本世子还成了嫌疑犯,这案子怎么都要关心一下,别让人有机可乘,什么脏水都本世子身上泼。” 宣云锦心下呵呵,这人就是幼稚,背部受伤,脸色还苍白着呢,非要来参合,讽刺别人几句难道就可以生血吗? 宣云锦有注意到世子出现时,白梨那瞬间亮了亮的眼睛,只不过,总感觉没有小女生荡漾的春·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寒暄完毕,阮知府重新坐在公堂之首,开始审案:“二月二日,一名陈姓书生坠崖当场,活生生的摔死在很多人面前,根据勘察,死者并非失足坠崖,而是被人残忍地推下山崖,李建,这杀人之罪,你可认?” 李建当着这么多人面,苦主就在面前,依旧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冷声的说道:“我说这事儿就奇了怪了,你们好好的巡案问询,小的也尽力配合态度良好,这次被捕快请来,原本以为不过是配合查案,那是草民应该做的。” “哪曾想,平白无故的到了知府衙门,倒成了凶手,还让草民认罪?这是何理?” 李建态度充满了傲慢和不可思议,言语之间都在控诉官府的不公正。 这样的一面除了刺激到陈家有些激动以外,其他人都是一脸漠然,阮知府和舒励,包括捕快们都遇得多了,大多数杀人犯根本就不会承认自己杀人,非得要证据确凿,见到了棺材,百口莫辩,才会有个结果。 在这之前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自信去逃避律法的制裁,毕竟这年头,昏官向来比好官更多。 李建显然是不缺钱的,私下里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只可惜他这次运气不好,遇见了一位刚正不阿的新上任知府,本身也希望做出一些业绩,同时还有舒励在,他的那些小算盘不可能成功的。 舒励出场:“别的也不多说,陈升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李建冷笑:“这个问题,似乎舒公子不只问过一次,舒公子年纪轻轻,莫非还是健忘的人?可惜,你问再多次,我也是一样的回答,跟生意上的朋友在随云居喝茶,我朋友可以作证。” “如此明显的一个不在场证明,你们居然还认为我是凶手,看来容相这次也看走眼了吧?选来选去,居然又选到了一名糊涂官……” 李建这态度还真是嚣张,这是好欠抽。 阮知府皱了皱眉:“本官自问做事无愧于天地,更无愧于良心,是不是糊涂官也不是你一个人说的,容相又岂是你一个杀人凶手可以随便置喙的,别说你所谓的不在场证明牢靠不牢靠,哪怕你今天清白无辜,都足以判你一个不敬之罪。” 听到这话,宣云锦反而怔了怔,才想起这个时代还真没有什么言论自由的说法。 文字狱不是没出现过,以下犯上的口舌之罪还真的有。 说罢,阮知府也不理脸色难看的李建,浩然正气的说道:“舒公子,速速将证据摊开来,让这杀人凶手百口莫辩。” 这几句话下来,还真让宣云锦有种看包青天的错觉,好吧,前世那人物形象太过经典,让她记忆深刻。 阮知府虽然长得一点都不黑,额头也没有月亮,可给人的感觉还真有点类似。 正文 第五〇一章 你觉得呢 “是,大人,传随云居的随老板。”舒励立刻提出一个证人。 听到这话,李建有些疑惑的看了舒励一样,心下其实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随云居向来生意很好,尤其昨天还是二月二,有节日的时候生意更好,人来人往的,别说只管收钱入账的随老板,就是店小二也未必尽数记得接待了哪些客人。 何况李建是随云居的常客,小二见得多了,只要提两句就会印象模糊,即便是没去也觉得去了,随老板能做什么证明? 如此一想,李建顿时安分了下来。 李建的想法是好的,他觉得二月初二是特殊的日子,生意只会更好,完全没想过随云居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小二家中有事就会干脆放假。 主要还有随老板一时欣喜的游玩。 一切看似巧合,或许冥冥之中都有注定。 随老板叩见了阮知府,心里也挺惊讶的,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成为一件凶杀案的证人,凶手居然用随云居做不在场证明。 阮知府虽然不明白舒励传闻随老板的意思,可按照正常的程序问了下去:“随老板,二月初二,也就是昨天,人犯李建说是在随云居喝茶谈生意,你可见过?” 随老板苦笑了一声:“回大人,随云居的客人不少,昨天的声音尤为不错,对于李老板的光顾,草民的确不太记得。” 闻言,李建松了口气,顿时又嚣张嘚瑟起来:“知府大人,我说过了,我的不在场证明很明确,也不知道舒公子为什么一定要判定是我杀了人。” 阮知府稍微有点糊涂,看向了舒励,不知道这其中卖了什么关子? 舒励不紧不慢:“大人,李老板昨天的确去了随云居,可关键在于上午还是下午,李老板下午跟朋友在随云居喝茶谈生意,可上午却不在,李老板,我说得可对?” 舒励一开始询问就是换了一个错误,只是问了二月初二这一天,李建偷偷的换了概念,造成他以为李建的不在场证明很牢靠。 加上舒励去询问李建那位朋友,也直接承认了实在随云居喝茶,不会刻意提到上午还是下午,就忽略了过去。 说穿了很简单,可回想一下,李建倒是挺大胆的。 或者说,李建自己都不知道,随云居居然在热闹的一天关门了半天,这才造成了证词的误会。 若非白鲁刚好遇上,又想了起来,这迷宫真要困他们许久。 所谓当局者迷,一件小事儿就足以让人头疼到爆。 一听舒励点破关键,李建脸色微微一变,强硬的说道:“我们上午也去了,只是我那朋友来得晚,我一个人在随云居等了许久,茶都添了三次,不信的话,可以问一问随云居的小二,他一定有印象……” 李建敢这么笃定,就是因为他经常会这么做,只要他肯定,小二的印象绝对会模糊起来。 只要小二不能肯定,模糊记忆,那就不能证明他的证词是错的。 舒励似笑非笑,看着李建的挣扎带着一丝戏谑。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笑:“证据太过明显了,这人根本无法狡辩,没想到舒公子也有戏耍的心。” “这个时候的成就感肯定不错……”章奕珵很能感同身受的说道:“我觉得当官,也就这点成就感能让人趋之若鹜了。” “让人?是让你吧,破案这种东西,可是很多官的死穴,根本很少有这样追求真相的能耐,要么悬案,要么错案……”宣云锦忍不住吐槽。 “呵呵……”章奕珵低低的一笑,随着年纪增大,声音越发的醇厚起来:“等我自己当了就知道了。” 这么说的话,宣云锦还真有些期待起来。 公堂之上,舒励没有说话,场面突然安静下来,李建顿时有些忐忑,整个人带着一丝惊慌:“怎……怎么,我,我说错了么?” 舒励嗤笑:“还真的错了,随老板,你觉得呢?” 随老板面色平静,顿时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看了一眼李建:“很可惜,前天晚上,店里有一小二的老母生命了,就来跟我请假,我想着二月二上午大家都在游玩,生意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也想出门玩一玩,就全体放假了半天,随云居整个上午都没有开门。” 听到这话,众人瞬间明白了,李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怎么会这么巧? 舒励笑了笑:“就是这样,李老板,你以为我让随老板来作证,莫非还是跟你增加砝码的?随老板开门已经是晌午过后了,不知道你在哪个随云居喝茶呢?” “如果你还觉得证据不够充分,你先说你上午在别的地方,那秦捕头手里还有一张从现场分离出来的脚印,现场的混乱中,勉强可以分离出三个不同的脚印,要不要拿你自己的比对一下?看看符合哪一只?” 本来还想狡辩的李建听到这话就瞬间颓了,他去过现场,自认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可那么凌乱的脚印他也没时间清理,就抱着侥幸的心里。 没想到,这官府真的有能耐分离出来?官府,捕快,不是向来很水的么?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技能了? 其实脚印的分离没有那么神秘,而且无法作为唯一的证据,毕竟人的脚,码数相同的太多了。 这种相同的码数中,穿相同鞋子的也太多了,只能说,有嫌疑的人犯里面能够满足条件的或许会唯一,但是无法成为唯一的证据去指认犯人。 李建发现自己不在场证明被破,心下慌乱有了压力,早已经趋近于崩溃。 再提出这样的佐证,还以为那是很明显的证据,根本无力辩驳,顿时泄了气。 陈升娘亲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看李建这样也知道他百口莫辩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升儿跟你有什么仇怨,让你下如此狠手。” 陈升被摔得面目全非,不可谓不惨。 陈升父母有女儿,但是儿子只有这么一个,怎能不悲伤。 在这个时代,没有传宗接代的儿子,那是多么大的事情? 正文 第五〇二章 拒绝承认 让凶手认罪的过程不算意外,宣云锦其实最想知道的是其中有什么样的故事。 到底是有意杀人还是无意? 白梨就在现场,李建不再掩饰之后,有些贪婪的看着这个冷心冷情的女人。 除了最初的惊讶,白梨全身没有丝毫同情怜悯,甚至都没多看李建一眼,仿佛陌生人一眼,让人齿冷。 李建看着白梨,冷笑:“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这个女人,我不过是想替白梨赎·身而已,陈升一直在阻扰纠缠,明明白梨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还不依不饶的,算不算个男人?” 在李建的言语中,一段延续了半年的往事就拉开了。 白梨在荔香园出现,明显吸引了一大批爱美人的男人。 白梨的初夜是竞拍的,但是陈升和李建最后较劲的两位。 只可惜,李建是外地的商人,来西洲城进货的,身上的钱财花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玩一晚上就离开,自然没有陈升能调用的银子多。 最后输给了陈升,李建的心却落在了白梨身上,同时对陈升暗中怀恨在心。 之后的几次,李建去见白梨,都碰见陈升先到,嫉妒得发狂,有几次两人还发生了不太愉快的口角。 这样日复一日,终于等到白梨对陈升不耐烦,李建就觉得机会来了,每次跟老鸨提出赎·身都不成,却都被白梨用陈升搪塞了过去。 这个女人,分明知道李建和陈升之间的不愉快,却一直在故意加深矛盾,同时也在利用这种矛盾。 只是白梨也没有想到,李建真的会为了她而杀人。 当然,区区一条人命在白梨眼里似乎那么微不足道,最多就是李建傻,杀个人不知道偷偷做,却当着那么多人面,还留下被追杀的线索。 陈升约白梨去流云山那天正好是要离开,再门口说的,李建恰好听到了,看白梨居然答应了,心下更加有气。 尽管之后白梨说过去见陈升是要说清楚,让陈升不要再来找自己,可李建依旧升腾起了杀心。 李建觉得陈升很烦,如果不存在就好了。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第二天一早,李建尾随了白梨,一路跟到了流云山。 果然看到陈升一边跟自己未婚妻玩耍,一边寻找机会跟白梨见面,两人相见之后发生了争执。 李建离得远,并不能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却能看到两人壮是吵架,白梨将陈升送的一束野花打飞了,还推攘了起来。 正好,那处小观景台的护栏因为前一天晚上下雨,完全镂空了一部分。 两人推攘之间,陈升还差点将白梨推了下去。 亏得白梨有武功,暗中身手矫健,拉住护栏才没有掉下去,衣裙的一角在行动中被护栏的木头断切面勾掉了一小块。 白梨受到了惊吓,气得甩袖走人,不再理会陈升。 陈升也因为自己差点失手惊魂不定,站在原地平复心情。 李建被白梨遇险刺激到,等白梨一走,立刻去见了陈升,要他不要再纠缠白梨。 两人自然不可能好好说话,陈升也是暴脾气,又受到了惊吓和愤怒,立刻不管不顾的骂起来。 李建恶从胆边生,趁陈升面相自己,背对悬崖,不注意的时候将他推了下去。 陈升不过一个柔弱书生,李建跑生意的,还经常会搬一些货,体质可比陈升好多了。 加上趁其不备,所以,李建只是突然出手,重重的推了一把,陈升稳不住倒退了几步,什么都没抓到,就那么掉下去了。 白梨听得皱着眉头,不喜李建一口一个为了自己,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是你的本性坏,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得好听,一切都是为了我,杀人自然是要坐牢的。” 白梨一句话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建眼睛一突,忍不住自嘲的哈哈大笑起来:“都说女表·子无情,今天我算见识到了,就算我杀人的事情不太理智,但是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你什么都知道,一叶障目,亏得我将家产都变卖了,只为给你赎·身,你居然是这么想的?” 李建说着忍不住有些心灰意冷,敢情所有的事情不过是他一头热,他跟陈升只怕没多少区别吧! 实际上,白梨对谁都没看在眼里。 “为了你,我什么都听你的,甚至你还让我将你和陈升的事情传给苏老爷听,我以为你这样做,只是想让苏老爷看在女婿的份儿上,好好管教一下陈升更不要在纠缠里,现在看来都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你这个女人,要做什么?我想不明白,现在也不想明白了,哈哈,原来我的真心只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 李建越说越有些疯癫,爆出来的东西也更加惊人。 白梨脸色一白:“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透露消息给苏老爷了?你杀了人,莫非还想拉人垫背不成?” 李建没有再狡辩,只是但笑不语,认真贪婪的看了白梨好几眼:“白梨,你这么玩,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倒是一句实实在在的忠告,可落在白梨耳里,更像是讽刺和诅咒。 阮知府见事情明白得差不多了,便让捕快将李建带下去,等待接下来的判决。 苏落娘亲听到一些意外的真相,脸色不太好看,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苏老爷一样,率先告辞离开了。 陈升的爹娘伤心也没有用,反倒是跟苏家的关系紧张起来。 亏得没有公开审判,否则,陈升的行为也不会让太多人理解,陈家的名声怕是要保不住了。 宣云锦挑眉,以为这出戏已经完了的时候,颜钦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告辞,临了只是凉凉的看白梨一眼。 颜钦终于觉得,章奕珵说的那句话或许没错,白梨这个女人绝对不正常。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颜钦都觉得自己生命受到了威胁,想到自己还在白梨身边睡得纯熟,忍不住有些心悸后怕。 对于颜钦这样的人来说,一旦有人威胁到他的生命,所以的感情都是虚的。 正文 第五〇三章 到处摸一摸 至少白梨对颜钦来说,不是有爱到可以为她不顾一切的存在。 颜钦似笑非笑的从白梨身边走过,好像深深的看了白梨一眼,又好像没有,这让白梨有些七上八下的。 原本不想这个时候接近颜钦,免得旁人看出点什么来,最后却没有忍住。 在颜钦离开之后,立刻告辞离开了,那匆匆追出去的脚步,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有情况。 宣云锦较有兴趣的看着白梨背影,忍不住说道:“女表·子无情?我觉得这也要看对谁吧!” 章奕珵拉起宣云锦的手:“先回家吧,忙到现在,中午都没能好好吃。” 宣云锦点头,跟阮知府和秦捕头告辞一番就除了县衙。 舒励也差不多,他这事儿做得多了,也跟在两人身后准备离开。 秦捕头有心相送,就领着三人到衙门口,正好看见白梨拦截住颜钦,有些激动的说着什么。 秦捕头冷情的说道:“敢情是嫌弃李建的身份家产没有世子爷高吧!” 宣云锦轻笑,难得听到秦捕头这么鄙夷唾弃的语气,正想开口说两句,人往高处走,那也是正常的啊!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眼中寒光一闪,视野中女追男的解释场面陡然换了一个画面。 只见白梨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匕首,杀气腾腾的刺向了颜钦胸口。 白梨表情冷然,满是杀意,哪里还有先前的小女人解释味道? “噗”的一声,明明没有多响,衙门口的四人都仿佛听到了匕首入肉的声音。 面对面,那么近的距离,颜钦就算有自保的能力也没有高到可以闪过去。 于是乎,颜钦整个人一僵,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脸边还挂着不可思议。 很明显,颜钦就算知道白梨有所图,也想着白梨不会直接出手要他的命,否则,歇在荔香园的那几晚上,岂不是早就没命了。 颜钦想得很好,却忘记了这个世界有一种说法叫“计划有变,见机行事”。 很明白李建杀了陈升,一顿调查却暴露了白梨的一些事情,显然颜钦对她有了防备,还不改变,留着也没用啊! 显然白梨出手是当机立断的,就连颜钦的近侍都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刻发狂的冲上去,将白梨给拦截了下来,不然她离开。 事情发生得太快,让衙门门口的四人有点懵。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秦捕头立刻冲向了白梨,很明显,这个时候抓白梨是很重要的,否则,不管颜钦有没有事,平西侯肯定要让很多人偿命。 宣云锦第一时间来到颜钦面前,颜钦胸前插着一把刀,血水浸红了藏青色的锦衣。 颜钦还没有失去意识,眼睛睁得好哒,眼珠子仿佛要突出来一般。 宣云锦皱了皱眉,抬手在颜钦胸口点了两下,暂时止住了血流。 宣云锦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救人,因为大家还是仇人,可不想做太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能够出手直接保住颜钦的命,宣云锦已经很仁义了。 颜钦最终失去了意识,反而对伤口好一些,免得情绪波动太大,止血效果容易消散。 白梨的武功明显不是特别逆天的那种,颜钦近侍豁出命去打,根本不防御,招招狠辣,打心底的知道不能让白梨给逃了,然后有秦捕头加入,场面很快倾斜,没过几招,白梨就失手被擒。 一看白梨张嘴的动作,秦捕头福至心灵,第一时间下了她的下颌,让她不能咬合。 宣云锦回头就看见白梨被扯到了地上,颜钦近侍泄愤的踢了两脚,双眼通红。 很显然,颜钦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近侍也要陪葬,恨不得掐死白梨是应该的。 一切发生得好快,舒励在一边看着,沉默无语。 这年头,外面的世界都这么危险了啊? 衙门大门口就敢直接玩刺杀,真当官府不存在…… 白梨嘴巴合不拢,整个人摔在地上,仿佛一朵纯洁的白梨花染上了泥土,顿时狼狈了。 因为对方动作太大,宣云锦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为了确定,神识探了出去,表情越发惊讶起来。 “等等,你还是赶紧将世子送回侯府,请大夫看看吧,再拖下去,只怕真的要命了。”宣云锦对那近侍说道。 近侍连滚带爬的去看颜钦情况,宣云锦稍微有点担心,忍不住说道:“都小心一点,不要碰到匕首,虽然暂时止了血,可大夫要快。” 近侍立刻道谢,看向了秦捕头。 秦捕头领会:“你放心吧,这个女人我马上就帮你送到侯府去。” 显然这样的事情,平西侯府并不希望官府插手。 至于白梨的下场,或许李建说得对,不会有什么好的。 一语成箴,不知道李建对这么一个结果会不会很开心? “咦,宣姑娘,你做什么?”舒励看宣云锦凑到了白梨面前,忍不住问道。 与此同时,宣云锦一个用力,将白梨胸口衣服撕开,一片白花花的嫩肉袭上眼球。 舒励吓了一跳,连忙背过身去,有点尴尬的干咳了一声。 章奕珵连忙看天看地看自家娘子,就是不看不该看的。 秦捕头皱了皱眉,稍微淡定的移开了眼神。 宣云锦没想那么多,而是盯着那胸口的标志看了好一会儿。 皱了皱眉,宣云锦将白梨牙缝的毒药掏出了出来,随手“咔擦”一声,将白梨下巴回归了原位。 白梨痛得生理泪水溢出了眼角,表情却无比冰冷。 宣云锦眯了眯眼,毫不客气的伸手在白梨身上摸了摸。 白梨恼怒:“你做什么?” 宣云锦冷笑:“大家都是女人,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我可不好这口,你有的我都有,未必比你差。” “……”白梨无语之极,她到底遇上了一些什么人? 听到这话,章奕珵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忍俊不禁。 好在宣云锦将白梨衣服给整理好了,舒励和秦捕头也不怕再看到不该看的。 不过,宣云锦这行为,的确不太正常。 舒励用手肘碰了章奕珵一下:“喂,宣姑娘虽然说的是实话,可她要干什么?这做法太诡异了吧!” 正文 第五〇四章 意外的身份 章奕珵干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否认,的确无法帮忙解释宣云锦此刻奇怪的行为。 宣云锦上下其手,好像摸够了才皱着眉头,看着白梨低低的说道:“骨龄确确实实只有十八岁,这个做不了假……” 闻言,舒励和秦捕头恍然,宣云锦还会摸骨? 亏得宣云锦总是自谦说医术只懂一点,一次次表现出来的东西越来越流弊。 章奕珵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为什么要确认这人的年龄? 宣云锦目光微潋,漠然的看着白梨:“才十八啊,那你就不是姬蓉,姬蓉是你什么人?” 刚才她发现白梨胸口有一朵白色的梨花纹身,跟容墨烨给他们看的姬蓉画像那胸口图案一模一样。 因为容墨烨一直怀疑他们看到的姬蓉不是本来面目,所以宣云锦第一反应白梨就是姬蓉。 不过姬蓉的事情是十年前,白梨年龄确确实实只有十八,不可能八岁就化名姬蓉,骗去了一群高智商在家的容家大族。 闻言,舒励和秦捕头不甚明了,章奕珵瞳孔一缩,立刻明白了宣云锦为什么撕开人家衣服。 不由凝重的看着白梨,有些后悔要把人交给平西侯府了。 “不可能,你怎么……”白梨一惊,失口出声,猛然反应过来,后半句吞了回去:“什么姬蓉,完全没听过,要杀要剐随便,何必叽叽歪歪的。” 宣云锦冷笑:“我叽叽歪歪的?” 知道白梨不可能老实交代了,宣云锦站起身,回头看向了秦捕头:“这个人用处太多,不能送去平西侯府,能给我吗?” 只要进了章府,她有的是办法让白梨交代,最不济深度催眠,就算有几率把人弄成白痴也在所不惜。 哪管白梨愿不愿意了?前半句就彰显了白梨最不济也知道姬蓉这么一个人。 闻言,秦捕头有些为难:“这个女人捅了世子爷的胸口,我刚才也答应送去侯府了,如果不送的话……实在,有些失信于人啊!而且,你们这么留着白梨,平西侯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会以为你们是一伙的,这对你们没有半点好处。” 秦捕头是一片好心,而且语重心长。 可宣云锦听得皱了皱眉,突然冒出来的白梨,瞬间跟姬蓉两个字搭上了关系,她不想错过。 容墨烨找了十年的人,说实话,容相对她和章奕珵真心不错,从认识开始就一直在维护,帮忙,好歹也是真心交过的朋友,突然遇上了事关容墨烨的人生大事儿,宣云锦条件反射的想要帮忙。 人情来往都是互相的,他们一直在接受容墨烨的赠予,观星镇那次就算没有他们,容相也未必会怎样,所以,总觉得欠了点什么似的。 加上皇帝性格脾气都不错,宣云锦才会那么坦然的将矿山和宝藏位置说出来,全当是馈赠了。 章奕珵自然也想帮忙,可他们发现得晚了一点,如果在秦捕头开口承诺之前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想弄回去审问了再送去侯府,那也来得及。 可现在……要是强硬的留下白梨,只怕要让秦捕头难做了。 章奕珵叹了一声,拉起犹豫的宣云锦:“算了,秦捕头一言九鼎,我们这样让人难做,再想办法吧!或者想办法跟平西侯交易,让他主动将白梨让出来。” 白梨冷笑一声:“呵呵,休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的事情……” 说着,白梨张口预咬舌,却再次被秦捕头捏住了,为防意外,秦捕头再次没有怜香惜玉的将白梨下巴给卸掉了。 宣云锦冷眼看着:“白痴,谁告诉你咬舌会死的?要死那也是失血过多而死,有本事你自插喉咙死了,我佩服你,多给你烧两张纸当路费。” 再次听到宣云锦突然而来的加强版毒舌,舒励忍俊不禁。 很显然,宣云锦被迫要与平西侯交易,这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 秦捕头愧疚的疑惑:“咬舌真不会死?” “不会,看见咬舌的人,直接塞一把金疮药止血,十有八·九都能活下来,还能好好的。”宣云锦挑眉。 一个手刀将白梨劈晕过去,秦捕头有些内疚的说道:“对不起,如果我开始没有承诺就好了……” 宣云锦眉眼舒展:“没事儿,是我发现得完了,其实和平西侯交易没想象中那么难,放心吧!” 秦捕头皱着眉头,叹息了一声,提着白梨走了。 还没走出几步,平西侯府就来人了,侯府护卫队,装备精良,带着凛然杀气,跟这队人一比,秦捕头的衙役们倒像极了乌合之众。 看来,掌管兵权这么多年,平西侯府也确实给自己谋取了不少福利。 这些人走在路上,行人避之不及,自带排斥光环,根本就没人敢靠近。 走过来之后,一言不发,只是从秦捕头手里将白梨带走了,来去匆匆,让人印象深刻。 舒励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平西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们想要交易的话,只怕很难。” 秦捕头顿了顿,再次道歉:“对不起……” 宣云锦这会儿也不急了,命里无时莫强求,反正容墨烨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何况,既然白梨能出现,自然会有红梨,黑梨……只是那标志纹的地方太私密,一般人看不到,才很难发现罢了。 宣云锦不同,只要有怀疑的人,穿着衣服照样能“看”见。 大不了多注意就是,反倒是把正直的秦捕头搞得这么愧疚,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章奕珵连忙解释安慰了一番,将秦捕头的抱歉劝住,这才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说起来,陈升的案子反而不那么重要了,颜钦被刺中胸口才是大事儿。 白梨内心其实是崩溃的,她还暗中吐槽李建不选时间杀人,结果自己更加犯蠢,在衙门门口就动手了。 原本想趁着近侍没反应过来逃的,结果棋差一招,近侍居然发疯了,恰好秦捕头也在,这才没机会逃被抓了个正着。 正文 第五〇五章 谁亏了 有时候差一步就差了很多,宣云锦表示一点都不同情。 “除非颜钦的伤势需要我,否则,平西侯府肯定不会放手的。”宣云锦想了想,认真对章奕珵说道。 章奕珵抬头,沉静的看着宣云锦,让她安心:“等等吧,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再选择走极端的方式。只不过,看起来平西侯府没那么好潜入……” “是啊,若是告诉容相再等消息,早已经时过境迁了,算算时间,容相都还没有到京城呢,就别添乱了。”宣云锦有些烦恼的抓了抓头发。 章奕珵抬手摸了摸宣云锦的头,突然笑了笑,手掌移动到她脑后,微微用力扣向自己,垂眸啄了啄软软的唇角:“尽我们所能,看来那个标志是一种势力的符号,并非姬蓉独有的。” “而且,这些人明显在活动,失去一个白梨不可惜,至少我们知道了情况,以后注意一点总会遇到的。” 宣云锦笑了笑,认可的点了点头。 原本她也这么想,只不过难得碰见,有些不甘心而已。 “不过,这样一来,白梨突然到荔香园当头牌,还真是处心积虑啊!”宣云锦微微有些不解。 古代人的忠诚,为了这种任务可以豁出一切的做法,或许宣云锦真是不太理解。 现代不在乎身子清白的人就多了,玩玩根本无所谓。 没想到古代也能这么开放? 为了接近目标,连初夜都可以卖掉? 对白梨这样的人来说,或许已经没有清白的概念了。 仅仅是这一点的舍得,宣云锦还是很佩服的。 “是挺处心积虑的,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事儿沾染上杀身之祸,还会被仇恨……呵呵……”章奕珵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凶手不是西洲学院的同窗,其实他和舒励都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最后的确是情杀,而不是因为一点日常口角就要命。 “所以啊,少去那种地方,乌烟瘴气的,这么说,肖妈妈岂不是亏大了?要是被人给白梨赎·身,还能得到一大笔银子,现在这样,平白损失了一个头牌,银子一两都没……”宣云锦突然想到这茬。 章奕珵忍俊不禁,这都什么时候了,宣云锦居然还替别人担心银子。 此时此刻,平西侯府则有些兵荒马乱的。 平西侯和侯夫人急得快吐血了,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传宗接代,真要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整个西洲城的有名大夫都被请来了,包括以前一直提到过的霍名医,已经属于隐藏高手级别了。 霍名医急急的被请来,看到颜钦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可查看伤口却啧啧称奇:“有人帮世子及时止血了,所以一切都还好,就是拔刀凶险了一点,需要准备一下,而且,后果有一定危险性,匕首刃口明显靠近了心脏……这事儿,还望侯爷见谅。” 霍名医这话明显是要特赦令了,这匕首肯定不能不拔,可一拔就可能出现意外,他可不想因为救治颜钦而搭上了自己。 霍名医曾经也是宫里出来的,只不过他不是太医,而是太医手下的药童,自己好学成就了现在的一身本事。 名气当头,背后有点人脉,面对平西侯自然有说话的底气。 平西侯烦躁得很,听到霍名医这么说简直想杀人了,亏得侯夫人将人劝住:“就麻烦霍名医了,可一定要救钦儿啊!” 霍名医淡定的点了点头,病人家属的反应大抵就是这样,见得多了自然没有什么波澜。 “夫人放心,我有宫廷秘方的止血药,拔刀会消除现在的止血效果,不要小心些不伤及心脏就没事儿,只是……”霍名医说一半留一半。 平西侯听得火大,却又不得不安耐着性子:“只是什么?” 霍名医也不在意,以前平西侯有军权在手都不怕,何况是现在的纸老虎,就更加不在意了。 “只是,世子爷这次重伤,身体元气大损,将来的身体可能会很虚弱……”霍名医将最坏的情况说出来。 “什么,你……”平西侯听着就要炸毛。 侯夫人连忙安抚,抓住重点:“霍名医,以后的事情再说,最不济慢慢调养,还是先救钦儿比较好,匕首可一直在钦儿胸口,看着就恐怖……” 侯夫人其实也想发火,儿子成了这样,老子还不省心,可现在她不能乱,否则,指不定就没以后了。 不得不说,关键时刻,全靠侯夫人顶住了。 霍名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回身准备东西,其他的大夫被他指使得团团转。 其余的大夫不满也无可奈何,至少这种情况下,霍名医敢去拨刀,其他人敢吗? 就算手上的功夫足够,可敢于承担出意外的后果吗? 如果不能,那就只能认了,乖乖打下手保命吧! 至于白梨,暂时还抽不出空来对付她,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关在了地牢里,平添一份凄惨。 等霍名医好不容易将匕首拔出来,颜钦果然大出血。 一瞬间的惊醒过后,立刻陷入了深度昏迷。 霍名医的宫廷秘方还是不错的,都是他立足的资本,抹上去后尽管没有宣云锦的药那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却也慢慢止住了血。 亏得霍名医止血早,若是在拖一拖,颜钦真可能出血太多而死。 毕竟这男人今天血光之灾特别严重,一大早被刺杀就流血不少,再来心脏被刺了一下,没有挂掉真是命大。 但是这流血量的确够惊人了,颜钦脸色白得纸一样,有些吓人,气息也非常微弱。 对于外人来说,平西侯世子遇刺,不过是火速传开的一则谈资,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夫人,章府递了拜帖过来。”霍名医等人收拾完毕没走多久,管家就接到一个帖子。 “章府?还是张府?哪家?”平西侯去折磨白梨了,侯夫人担心自己儿子,一直在这守着,接到消息后顿时疑惑。 管家犹豫了一下:“就是章秀才那家,他娘子姓宣,说是可以更好的治疗世子爷。”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进来传这句话。 正文 第五〇六章 不是不帮忙 侯夫人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管家一解释,立刻勃然大怒:“扔出去,他们还敢递拜帖?” 当初宣云锦给家属下的药,可让侯夫人又吃苦头又没脸见人好久,早恨不得将宣云锦生吞活剥了,只可惜宣云锦有了靠山,他们动不得。 最终不得不低调当敌人不存在,眼不见心不烦。 哪曾想,侯府出了这样的大事儿,本来就心烦意乱,宣云锦还敢凑上来,侯夫人顿时不淡定了。 想也没想,侯夫人直觉就是宣云锦要来看笑话,本来就拿她没办法,根本就不想看到。 管家有些为难,侯夫人跟宣云锦积怨已久,这仇恨看来是很难化解了。 说实话,这些仇恨在男人看来都是毛毛雨,在利益面前根本就不值得意气用事。 何况宣云锦的医术的确神乎其技,接触过的都说厉害。 “夫人,听世子爷的近侍说,世子爷受伤,也是宣姑娘给止血的,霍名医也说了,当时若是没及时止血,指不定世子爷根本撑不到回侯府,她肯定不是来落井下石的。”管家斟酌了一下劝道。 “何况,这里毕竟是平西侯府,他们一介平民最多就是暗地里使绊子,什么时候也敢光明正大的来挑衅了?” 侯夫人冷笑:“哪又如何?就算不是来落井下石的,也肯定不怀好意,难道平西侯府也是阿猫阿狗,说进就能进的吗?” 不得不说,管家提及宣云锦给颜钦止血,让侯夫人的态度软化了不少。 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这个儿子,霍名医提了那一嘴,明显对那止血手法感兴趣。 “夫人,这人上门肯定是有目的的,否则,明知道我们侯府不待见何必凑上来,不过,霍名医也说了,世子爷就算好了,身体也会很虚弱,那个姓宣的姑娘有点本事,不如借此……也问问她有什么手段能让世子爷赶紧好起来?”管家最终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主家,为了世子。 否则,章奕珵让人送来的拜帖根本就会出现在侯夫人面前。 果然,事关自己儿子,侯夫人再生气也迟疑了。 想着宣云锦确实有几分非同凡响的本事,侯夫人想了想问道:“她有什么要求?” 反正问一问想法不怀孕。 终于冷静下来的侯夫人还是很能权衡利弊的。 管家缓缓的说道:“白梨,似乎白梨对她很有用,所以想要过去。” 闻言,侯夫人攸的站了起来,知道这交易恐怕是谈不拢了。 平西侯七窍生烟,需要一个途径来发泄,在没能证明宣云锦能让颜钦更好之前,白梨根本就不可能交出去。 果然,侯夫人还来不及好好说说,门口就传来平西侯暴跳如雷的话:“不可能,异想天开,告诉那个女人,别做梦了……敢伤害我儿子,本侯要这个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平西侯走了进来,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整个人简直快成了怒目金刚,出离了愤怒。 见状,管家暗中叫苦,侯夫人也叹了一口气。 平西侯冷笑:“告诉那个姓宣的,不要出现在本侯的面前,本侯等着抓他们的把柄,别以为自己会一点医术就是神医了,还拿来交易,真是笑死个人,让他们滚……” 最后三个字,平西侯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侯夫人反而没那么生气了。 还说女人不识大局,感情用事,现在看来,堂堂侯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初的事情,平西侯看起来比侯夫人反应更平淡,那都憋在心里。 关键时刻,侯夫人因为儿子都妥协了,平西侯反而不依不饶,怒火满天……管家在心底叹了一声,真没有办法。 当初交出兵权换取颜钦做男人的权利,只是平西侯的伤。 现在看来,这仇恨早已经在心底生根发芽,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 收到拒绝的信息,宣云锦也不以为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若是平西侯简简单单的敞开大门,干脆的做了这桩生意,她还得准备好了才去,明显意味不善。 冷笑了一声,宣云锦还真的不放在心上了,爱理不理。 她不明白,平西侯到底有什么资格这么大的气?当初都是谁想尽办法,钱权双管齐下,非要她手里一盆紫月季的? 后来的一系列冲突,难道不是平西侯自认为钱权在握,非要欺压的吗? 她不过是用了自己的办法反抗,倒是平西侯一家子恨得这么真切,搞笑…… 而且,之后也是平西侯自己用兵权跟容相交易的,殊不知宣云锦根本没想那么多,只等着平西侯府上门说两句好话,花点银子就能相安无事。 不管从何种角度解释,整件事情都是平西侯府自己惹出来的。 反倒是将气撒在她的头上,宣云锦只剩下四个字,莫名其妙。 只准自己撒野,不准别人反抗的强权还真是典型事例,她上辈子看得多了。 冷笑一声,宣云锦无奈的看了看天:“容相,不是我不帮忙啊,大家是仇人,我也没办法,阿弥陀佛……” 原本以为再也不需要和平西侯打交道,没想到察个案也能有相关,反正也不是她家有人受伤,宣云锦默默告诉了容墨烨几句,瞬间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彻底淡定了。 宣云锦难得主动要给人治病,对方还不领情,她这么折腾都是为了什么? 章奕珵说得对,这事儿尽自己所能就好。 被拒绝后,宣云锦就将白梨的事儿放下了,再度回到章奕珵上学,自个儿找事情做的安心日子。 经此之事,舒励的名声更响亮了一些,跟信任的阮知府配合良好。 阮知府的确是一个好官,但是不代表就一定有破案的良好能力,借助舒励的实力,合作自然是最省时省力的。 毕竟舒励帮忙,也没见有什么赏银嘉奖啊? 当然,舒励不缺银子,人家哪有这么俗气? 过了几天,每天下学章奕珵回来,舒励似乎都跟着,宣云锦不由得多了一分好奇,因为舒励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在章家呆着天黑时间晚了再走。 正文 第五〇七章 那就憋着 宣云锦突然有一天福至心灵,看着舒励又一次到来,好笑的说道:“舒公子,你每天那么晚回家,不会是因为最近媒婆快踏破舒家门槛,你多清静来的吧!” 闻言,章奕珵立刻笑开了,他家娘子就是聪明。 舒励讪讪的一笑:“你都听说了?” 舒励跟章奕珵是同年的,今年十八,男自当混,名声正好,难怪舒家急着张罗,只怕已经想好要怎么牺牲舒励的婚姻,换取一门好亲家了吧! “听了两耳朵,然后也能猜到。”宣云锦笑了笑:“就算你不回去,舒家给你订了亲怎么办?” 舒励挑眉:“走一步看一步吧,若她是个好的,自然也不会亏待。” 她?宣云锦怔了一下有些明白,舒励的意思肯定是舒家给他娶进门的女子,若是人还不错,或许日子就能好好过下去了。 虽然不太认同,可仔细想想的确没有太多的办法。 “就怕到最后想要更多,变得贪婪了,反倒是成了仇恨。”宣云锦忍不住提醒:“与其逆来顺受,不如你挑个自己顺眼的啊,家世门第都能让舒家无法拒绝就成了。” 舒励挑眉:“顺眼的啊!估计很难吧……” 闻言,章奕珵若有所思,看了舒励一眼:“如果是京城的大家千金,应该就没问题了,也不是让你反抗父母之命,只不过在有限的条件下多多自己考虑。” 说起来,以前他也挺逆来顺受的,因为怎样都无所谓,现在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他这样的运气,遇见一个越来越好的宣云锦。 舒励笑了笑:“说的也是,看来大家都很关心我娶妻……唉,到时候再说吧,回去之后我会找爷爷谈谈,至少也要过了今年的科考才是,再怎么也是增加筹码的事情。” 宣云锦点了点头:“舒老爷子只要不糊涂,就应该明白,进士,或者状元榜眼的身份,肯定比一个举人好。” 舒励但笑不语:“看来宣姑娘对我考上也这么有信心,真是有压力。” 宣云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信心这种东西,源自于平时,至少你考中的几率比旁人大多了,若是落榜,那肯定有意外因素,难道你自己没信心?” 舒励点了点头,突然又轻松不少。 好在宣云锦给予的不是压力,而是一种有根据的就事论事。 章奕珵忍不住蹭到宣云锦身边:“小锦娘子,难道你对为夫就没有信心?” 宣云锦被叫得一个哆嗦,忍不住瞪了章奕珵一眼:“好好说话,那不是你的目标吗?没考上你好意思不?” 章奕珵微微一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敢肯定的不是?为什么在舒兄那里就是几率?到了我这里就成了必须呢?万一没考上,岂不是要我不敢进家门?” 宣云锦斜眼:“你会吗?” 章奕珵轻笑:“我说万一……” 好像宣云锦对舒励的信心比对他大,章奕珵不明白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好名声的潜移默化? 是他太不显山露水了吗? “那就憋着,再等三年继续考。”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闻言,舒励扭头到旁边去偷笑了,看章奕珵噎着的表情,还真是不容易啊! 在书院里,章奕珵名声也不小,不管哪一科都算得上精彩艳艳的人物,回家却屡屡在宣云锦这里吃瘪。 难怪书院的学子对宣云锦都有不少的仰慕,说实话,就冲章奕珵也认怂这点,绝对值得崇拜。 毕竟,宣云锦在不知不觉间,就打败了他们赶之不上的强者。 “看来,宣姑娘比较奉行挫折教育,你就别打击章兄了,在书院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章兄的手下败将,还被人崇拜着……”舒励淡淡一笑:“对了,宣姑娘听说了没有?平西侯世子,醒了。” 宣云锦动作顿了顿,嗤之以鼻的笑了笑:“听说给世子爷拔刀的是霍名医?” 舒励不提她都快忘了,这七八天都过去了吧,居然才醒?难道是一直昏迷着吗? 舒励点了点头:“是,霍名医,他很少出诊,可实力在西洲城一直被人津津乐道,一般人根本没有钱财请他。” “哦……”宣云锦不以为然,虽说医者父母心,可很少有人做到的,包括她自己:“看来这位名医的本事也就是那样了,居然昏迷了这么久才醒,看来世子爷今后的身体堪忧。” 舒励也不惊讶,只是温和的笑着:“宣姑娘果然是医中圣手,确实如此,霍名医当场就说了,世子爷的身体将来会比较虚弱,很难养好……” 为此,平西侯脸色很难看,差点就骂了霍名医,最后还是被伤心不已的侯夫人劝了下来。 毕竟,得罪一个有手段背景的名医确实不明智,颜钦之后还得求着霍名医帮忙调理身体,哪能就这么骂了? 霍名医当年在宫里做药童出来,可不见得是什么良善之辈。 不惹就算了,一旦惹怒,小小平西侯或许人家还不放在眼里。 “如果是宣姑娘出手,也会这样吗?”舒励忍不住问道。 宣云锦嗤之以鼻,斜看了舒励一眼:“你在质疑我的医术,就算伤势在心脏,我也能让他活蹦乱跳的,留有后遗症绝对不是我的风格,别说恢复如初,世子本身有内力在身,让他比以前更强壮都能办到好吗?” 宣云锦说着有些纳闷,她就算不靠药之气的万能修补,也能做得更好。 所谓的名医难道就这点水准?应该不至于吧! 难道说霍名医对侯府有什么企图?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有些想不透,可不得不说,宣云锦到了这个世界后,遇见的一些大夫都不能入眼,让她对这里的郎中充满了怀疑。真是极为不愉快的体验。 宣云锦的疑惑,很快就在舒励这里得到了答案:“霍名医,曾经在宫里给太医做药童,后来出宫就自立门户成了大夫,手里的技术虽然有,但是很一般,甚至还不如一些医馆的坐堂大夫。” 正文 第五〇八章 有什么好骄傲的 舒励对这些信息信手拈来:“不过,他之所以能成为名医,那是因为手里有几张宫廷秘方,对于同类型的疾病大多都能医治,因此治疗了不少人,这才得了名医的名头。” 章奕珵到底第一次听说霍名医的底细:“这么说的话,如此名医岂不是很水?” 说完之后,章奕珵眸色一沉,又想到了当年给自己治腿的那个名医,也不知道该感谢还是仇恨。 这些做大夫的,要害人真的太容易了。 “这的确是最水的一个名医,但是西洲城很需要,并没有其他的名义坐镇,这才落到了他的头上,多年下来,也没人敢于赶超的。”舒励毫不客气的说道。 在章奕珵和宣云锦的面前,舒励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一开口就说得无比坦诚。 对于舒励来说,很难这么直白的去评价一个人,还说得特别不好听,以前也就是心理想想而已。 宣云锦注意到不同的地方,颇感兴趣的问道:“他全靠一些宫廷秘方成为名医?” 要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治病,方子有用就好。 尤其听舒励那意思,那还是一些比较万能的方子,那也算霍名医的名字。 “是啊,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的,霍名医对此一直引以为荣,很骄傲自己的来历,所以并没有瞒着。”舒励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眨了眨眼:“在宫里给太医做个药童,有什么好骄傲的?” 章奕珵笑了笑:“跟皇宫扯上关系的东西,总有些不明觉厉,绝对的金字招牌。” “这也是金字招牌?”宣云锦不由得若有所思,那她拥有“如朕亲临”的金牌,岂不是要上天? 舒励点了点头,确认章奕珵说的没错。 “呵呵,那就这样吧,反正平西侯和侯夫人不把自己儿子的身体当回事儿,我就不参合了。”宣云锦挑眉,对所谓的宫廷秘方挺感兴趣的。 不过,这是霍名医耐以生存的东西,肯定瞒得很紧。 每次用药都是自己人抓药,自己人煎药,药渣还处理了,根本不让别人有窥视的机会。 这种谨慎到尽管麻烦自己,给别人省事儿的行为也挺不错。 想到宫廷秘方,宣云锦就想到了那个水下的宝藏,章奕珵说了,里面有很多的藏书竹简。 甚至有医书和古方,宣云锦对此一直很期待。 可惜,容相和陆荣凯的人都想紧着财宝类的宝藏。 陆荣凯运送了六成离开,剩下的四成打算慢慢处理了再送走,换个方式保镖,或者直接换成金银等等,方便运送。 反正皇帝更需要财产,以前的东西拿来存放的少。 而且,这些东西有前朝的标志,不能随便流落出去,免得引起麻烦。 所以,水下的宝藏就暂时没有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出来? “对了,还记得你去裱画的那个书斋吗?”宣云锦突然提到。 章奕珵点了点头:“怎么了?容相不是最后发现是容云飞的人?然后还救走了张大,那书斋的产权就回归官府了,离开的时候,容相当礼物送给你了,怎么突然想起来了?想到要做什么?” 宣云锦吐槽:“什么送给我了?分明是用来换千年酒酿的,除夕开封的那坛子,你们一人喝了一小杯就集体醉倒了,还剩九成九,容相交换去了好吗?” 她一坛子千年酒酿才换一个书斋?就算书斋的地盘挺宽的,还自带一个小院子,也远远不及千年酒酿的价值。 整个章府都才两千两,书斋那地盘可比不了,就算是临街铺面,也最多比章府贵一些。 一个带院子的铺面还抵不上一坛子酒,听起来很扯,可物以稀为贵。 整个天下能找出多少千年酒酿? 可临街铺面到处都是。 在宣云锦看来,容相这个交易简直贼精,除了价值问题,铺面就算容相不要,也是归官府,不过是个顺手人情罢了。 不过,顺手人情也是人情,宣云锦也不计较。 舒励听得好奇,宣云锦手上居然有千年酒酿?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估计章家门槛都得踏破。 这世界上,好酒的人实在太多了。 “好,你说得对,那你想做什么?”章奕珵没有原则的认同了。 宣云锦笑了:“最近比较闲,故事书也没得看,所以,原本想要最近租出去的,干脆不租了,我开价医馆,自己做坐堂大夫吧!” 舒励眼睛一亮:“那敢情好,这种事情多多益善。” 章奕珵皱了皱眉:“以你的医术,就最开始轻松点,越往后只怕越忙碌,到时候你想闲也没时间了,而且,用不了几个月,我考完试就的启程去京城了,医馆离了你只怕不行吧!” 章奕珵心疼宣云锦太累。 舒励则是难得不赞同章奕珵的观点:“章兄,为医一天造福一天,何必去想那么久远的事情?至少宣姑娘在的这大半年,肯定会有不少人得益,章兄,你关心则乱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舒公子这话倒是说的不错,反正只想找个事情做,好久没有给人看病,有点手痒……” 主要宣云锦发现,她久了不给人看病,药之气提升非常缓慢。 因为使用得少,所以药之气增加也少。 药书没有药方增加,也迟迟达不到升级条件。 宣云锦虽然不知道升级条件具体是什么,可模糊能感觉到,药方增加是一个因素,才不相信上次升级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章奕珵体内埋下的炸弹随时可能爆发,宣云锦实在不放心,药之气的增加也有迫切感,总之越多越安心。 而且,宣云锦也很期待药书再次升级之后所带来的更多福利。 想来想去,宣云锦就在考虑怎么更多的给人看病了。 突然聊到什么名医医馆,宣云锦也是灵光一闪,觉得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 比起暗中跟这些权贵有钱人看病,宣云锦还更喜欢给平民百姓诊脉,哪怕倒贴药也行啊,心情肯定不一样,反正最大的好处是增加药之气,千金都买不来。 正文 第五〇九章 突来的想法 越想越觉得这办法不错,哪怕损失一些银子施药,也要好好的提升药之气。 宣云锦相信,章奕珵体内的毒就算再霸道,再能与药之气抗衡,在量的威压下也只有屈服的份儿。 最重要的是,挖了那个宝藏后,宣云锦不缺银子,反正是白得的,全部花掉送掉也无妨。 而且,宣云锦又不蠢,开医馆这种没有明码标价的生意,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完全可以劫富济贫嘛,她肯定亏不了多少的。 宣云锦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便打定了主意要做。 章奕珵有些无奈,哭笑不得的宠着:“好,你想做就做。药材方便的话,你让几兄多费一点心思,很快就给你办齐全了,他们家有做这种生意……” 宣云锦好奇:“李家怎么什么生意都有做样子?这摊子铺的也太大了吧!”纯粹瞎琢磨,真心觉得李家的生意挺大! 舒励笑了笑:“要说生意的话,李家在西洲城的确排名前几,不过药材生意的话,舒家也有,宣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 宣云锦不由得感叹:“这事儿还真让人省心,既然这样就麻烦舒公子了,暂时有舒家给我供给一批常用的药材,待会儿,我就让人去订做几个药柜。” 舒励笑了,章奕珵也没有拦着的意思,宣云锦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也是好的。 “需要我帮忙吗?虽然我不懂医术,也不做药材生意,好歹有一把子力气还是可以使唤的……”章奕珵凑过来说道,显得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宣云锦不要忘了他。 宣云锦忍俊不禁:“你想是置身事外,怎么可能?等着吧,总用你的时候……” 章奕珵松了一口大气的模样:“这样就好,我就放心了。” 从侯府聊到霍名医,再到准备开设医馆,总体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一般人听起来这么简单,简直就像儿戏。 可宣云锦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舒励提醒的说道:“地点和药材都搞定了,准备大概需要一段时间,趁着现在的空闲,宣姑娘不如早一点到知府衙门去认证了。” “行医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官府衙门出具官方证明,才有资格光明正大的行医,当然,这种证明需要一定的考核,以宣姑娘的本事,恐怕不要太简单,但是程序一定要走……” 闻言,宣云锦顿时明白了,这就跟现代的行医资格证一样,自己开诊所还得有各种证件。 既然是必须的,那她也不会吝啬这么一点时间。 三人聊着开店的事情,宣云锦出专业,章奕珵出主意,舒励出人脉,倒是很顺利的已经成型了。 另外一边,平西侯世子好不容易醒过来,却感觉到自己虚弱的可怕。 颜钦忍不住有些惊慌,似乎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就这么歇了两天,终于有了一些力气之后,颜钦这才逮着机会跟自己母亲好好说话:“娘,霍名医的本事到底有多水,这个你不是不清楚,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我根本就没有好起来的感觉,总感觉再这么下去我可能就要真的废了……” 看着儿子这么痛苦,侯夫人也觉得很难受:“那你想怎么样?霍名医已经是西州城最好的大夫了,至少他有几张宫廷秘方,把你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总比其他大夫更加有效吧!” 颜钦有些阴郁:“不过是靠几张宫廷秘方吃遍天下,救人命或许还行,但是调养身体这方面你真的觉得他有用吗?” 侯夫人不得不承认她已经被儿子说服了,仔细一想,的确是这样。 霍名医靠几张方子救命,可调养身子方面并不是什么宫廷秘方,全靠自身实力出手,那就真的不够看了。 尤其上次他们中了宣云锦的毒,霍名医就完全没办法,证明他的实力真的很水。 “那你想怎样?西洲城本来不够繁华,地处相对偏僻,要想从外地请来名医是很不容易的,越有名的大夫越不可能出诊这么远的地方,那不仅仅是钱财就能够请过来的……”侯夫人能够这么说就代表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只不过办法都不可行,才会没有去做。 仇恨还是很能迷人眼的。 “而且你现在这样的身体是不可能走远路,亲自上门的……”侯夫人犹豫得很,心里实在纠结。 “宣云锦,娘,我真怕我撑不到身体好起来走远路的时候,只怕到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休养的时机,那个女人虽然跟我们总是不对付,但是不可否认她的确有本事。”颜钦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宣云锦的本事他们是亲自体会过的,都说医毒不分家,可见宣云锦的医术也不会太差,而且是实打实的。 完全不是那种只靠药方就可以出名的大夫可比…… 而且,昏迷之前,颜钦看到宣云锦为他止血,那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再次听到那个让人恨之牙痒的名字,侯夫人面色不是很好看,除了她,难道就没有别的更好办法了吗? 一想到要去求这么一个仇人,首先侯爷那关就过不了啊! 颜钦敏锐的发现不对,心下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其实那天你昏迷过去被带回来,章家就递了拜帖过来,宣云锦倒是提到来给你治疗,但是他们要求将白梨送给他们,你爹一气之下将拜帖给扔了出去,根本就没有理会。”侯夫人叹了口气,总觉得一遇到那个女人,日子就过得前所未有的憋屈。 偏偏有的时候总是有各种不得不…… 侯夫人心情不好,却从来没有想过,打从一开始就是他们主动在挑事儿,后来那么多的迫不得已,还不都是自己作死之后又有了需要。 如果他们能硬气到吃了亏,之后不用求人,那什么憋屈都不用受啊! “如今又要重新去求人家,只怕更不好说了,你父亲也不会答应的。”侯夫人眼睛一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受? 正文 第五一〇章 先看再说 “你说对了,本侯肯定不会去求她,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我看你这次受伤。莫非脑子也出了问题?” 平西侯从门口进来,再次听到了自己夫人和儿子的谈话。 最重要的是,在谈话中还提到了一个极为讨厌的名字,恨不得拉出来大卸八块的那种。 颜钦没想到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气得胸口隐隐作痛,很不甘心的说:“不过是一个白梨,爹,这些日子难道还没有折磨发泄够吗?难道这么一个凶手比孩儿的身体还要重要?” 平西侯听到这话一顿,心中的怒气竟然奇迹的平复了一些,折磨白梨的初衷不就是因为她伤了自己的儿子吗? 见自己夫君因为儿子的话有了一些松动,也多了一丝清醒,侯夫人连忙帮腔:“侯爷,当初让人去县城调查她,我们可都是知道的,她连孩子的先天性不足,心脏不好都给治愈了。” “如今那孩子活蹦乱跳的跟正常人无异,这就证明了她的手段,要说恨,又岂能不恨?可一切事情都没有钦儿的身体来得重要,只要钦儿能好起来,我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侯夫人说得极为诚恳,让侯爷也十分触动。 侯夫人说的那个典型例提醒了平西侯,就算他再如何的不屑或者看不起,宣云锦的本事是真的就是真的,并不会因为他的不承认就变成假的。 家里唯一的儿子就这样了,难道真要因为他的固执而毁了一辈子吗? “爹,如果他都说我不行,我无话可说……可如果真要毁在一个水货名医手上,我真的不甘心!”颜钦经此一遭,全然没了平日里侯府世子的骄傲。 “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针对我针对我们侯府,如果我真的就这么好不起来,岂不是如了敌人的意?” 平西侯被自己的儿子求着,加上事实摆在眼前,算是真正的妥协:“好,你们相信她就去找,看你招惹上的女人,这就是什么来头?什么刑都用过,可就是死咬着不开口……既然他们想要,就送给她好了……” 听到这话,母子俩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十分的高兴。 完全没有注意到平西侯语气和表情的森冷,显然就算为了儿子,对宣云锦恨之入骨的平西侯也没那么容易妥协。 侯夫人没想那么多,第二天一早就直接去了章家,虽然也礼貌的递了拜帖,可显然她急得递拜帖的时候就已经上门了。 可惜,章奕珵去学院上学,宣云锦正在张罗自己的医馆,根本就不在家。 侯夫人无奈,只好在章府慢慢等,这一等竟然就等到了中午。 还是红衣特意去找的宣云锦,想要先告诉她这件事情,让主子有个心理准备。 宣云锦听到侯夫人的拜访,只是笑笑,反而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 尤其是她在舒励口中得知霍名医的真实本事,就更加觉得他们迟早是会找上门来的。 除非直接将人送外地或者送京城去救治。 想来这段时间白梨应该很不好过吧,让平西侯泄愤的折磨一番,去去锐气也是好的。 宣云锦没有刻意地赶回去,只是将手里的事情处理了,原本中午不准备回家的回了,算是很给面子。 宣云锦态度还是那样,并没有因为对方求上门就有所不同。 这点倒是让侯夫人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接触到宣云锦的风度,侯夫人恨意虽然也没有少,但也多了一份欣赏。 殊不知,宣云锦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才会这么淡定, 就像当初章奕珵出事儿,如果真的想要有什么行动,根本就招呼都不打,直接下手了。 对于羞辱什么的,宣云锦表示她很忙没空玩。 既然没有冲突,双方很快就达成共识,宣云锦带上红衣,拿了一个药箱就跟着侯夫人去了平西侯府。 侯府的奢华宽敞,真的有些超乎宣云锦的想象,可这种锦衣玉食的日子她很熟悉,加上去过了皇宫,对眼前的景色并没有任何波动。 红衣也是,区区侯府,跟皇宫比起来真的是差远了,走在路上也是一心跟着自家夫人,目不斜视,视侯府的奢华为无物。 这让有心看她们出丑,想要来个下马威的侯夫人气恼不已,不明白以宣云锦的出身,凭什么对这些让他们自得的东西无视? 如何感觉不到侯夫人的纠结心里,宣云锦就是不想让她如意,而且颜钦的情况肯定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否则侯夫人哪有心情玩这些? 终于见到病人,宣云锦暗道果然如此。 看起来颜钦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脸色不好,身体比较虚弱罢了。 看到宣云锦,颜钦松了一口气,还怕她不来呢!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这个女人也没有原本想的那么讨厌。 给颜钦把了把脉,宣云锦对霍名医的医术有了几分认识。 的确,拨匕首和最开始的用药的确不错,尤其独到和精妙之处。 可后面调养身体的部分简直就是一坨屎,药不对症,作用有限,偏偏用的药又极为珍贵,简直浪费得很。 就好像不同形状的容器装错了东西,最终能装进容器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全洒在了外面。 一个字,坑。 这样的人都能当名医,还说这个名头除了霍名医,别人都还得不到? 此头衔真的那么难吗? 心下有了计较,宣云锦示意红衣磨墨写字,她报方子。 说完之后,宣云锦看向了侯夫人:“我先看看白梨。” 万一白梨已经死了,她自然要收钱的。 平西侯从门外进来,全身带着煞气,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宣云锦:“你治好了我儿,自然会让你见,就是别的的大夫出诊金,也是想看后拿。” 闻言,侯夫人和颜钦呆了呆,心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事情明明发展得不错,平西侯到底又搞什么幺蛾子? 宣云锦摊开针包的动作一顿,听到这话后,坦然的收了起来,一根针为动:“已经看好了,方子已经开了,世子爷自然会慢慢的恢复,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侯爷可以将白梨带上来了。” 正文 第五一一章 算你狠 颜钦和侯夫人都注意到了宣云锦的动作,听到这话都沉默了,敢情她针包拿出来只是给大家看一眼吗? 虽然那么一套针看起来就很流弊,很精致,但是没事儿不会拿出来炫耀吧! 侯夫人忍不住:“侯爷,赶紧将那女人带上来吧,她害得我们家钦儿还不够吗?” 宣云锦刚才那句话将“慢慢”两个字咬得很重,侯夫人和颜钦大概明白了一点意思。 原本打算给颜钦扎两针,让他好得快一些的,因为平西侯的态度她改主意了。 只是喝药,就真的要慢慢了。 事情已经做到这地步,侯夫人不愿半途而废,连忙催促平西侯带人。 平西侯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真假,方子的确已经写完了,便挥手让人将白梨带上来。 颜钦力气不多,胸口起伏了几下,自觉很痛,就闭目养神没有再说什么。 宣云锦在门口等着,远远的看着两个护卫兵带着一个不成人样的女人上来。 堂堂头牌,不过几天的功夫,早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风情万种。 整个憔悴得根本就不能看,蓬头丐面,浑身散发着恶臭,一张漂亮的脸早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是太大的问题,让宣云锦惊讶的是,她一眼就看出,这只剩下一口气的白梨手脚尽断,受尽折磨,那可爱的小舌也被人生生断了去。 宣云锦眯了眯眼,只是看了平西侯一眼,心情平静。 她果然低估了平西侯的无耻,神识一扫,立刻能发现白梨的舌头是才割掉没多久的,推测是昨天晚上。 很明显,平西侯一来为了报复,二来并不希望她从白梨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一个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的白梨,她要来何用?剁了当花肥吗? 本来她想要知道的东西,白梨就不愿意说,这样深度催眠也没用了,根本不懂白梨要表达什么。 好好的一个美女,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废人,可见平西侯恨得多深。 平西侯得意的看着宣云锦:“你要的人,你拿去就是了,我们的交易两清。” 侯夫人和颜钦还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宣云锦,希望她继续进行针灸。 可宣云锦早已经没有了那意思,幸好刚才发现不对就留了一手,冷笑着说道:“对,我们交易两清,我这人,没有跟人品败坏的人继续做交易的打算,希望侯爷下次还能这么得意。” “不过是一个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的罪人,侯爷既然舍不得就留给你了。不知道侯爷问出什么来没?可惜啊,现在想知道都不能了吧,不知道那条舌头割下来,都便宜了哪天狗?” 宣云锦笑着说完,招呼红衣准备离开。 跟她玩这招?平西侯真是自信,不知道主动一直在她手里吗? 宣云锦拾阶而下,垂眸看着趴在地上苟延喘喘的白梨,冷不丁的说道:“白梨姑娘,我说舌头咬断了也不会死,你现在都相信了么?” 白梨一口气越来越弱,连睁开眼睛看一下的力气都没了,何况是有什么反应?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死寂。 宣云锦回头,灿烂一笑:“对了,忘记告诉侯爷你了,这犯人其实是容相一直在找的,本来想着我们两家没有什么交情,好歹要帮你们一件事情才好开口要这个犯人,没想到被你们玩废了。” “既然如此,你们慢慢玩吧,草民就不奉陪了。” 事已成定局,宣云锦也不生气,把话说完,看着平西侯瞬间黑下去的脸色,反而高兴的离开了侯府。 这件事情没有结果,她自然不会给容相提,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的感觉太难受,就不然忧国忧民的容相那么吐血。 虽然不告状,可事情真相还是要让平西侯明白,他这么做根本报复不到任何人,只会坏了容墨烨的事儿。 平西侯,扛得住丞相的怒火么? 想着,宣云锦还轻笑了一声,那嘲笑的感觉让平西侯听了个真切,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侯夫人反应过来之后,冷着脸,直接给了平西侯一巴掌,平生第一次:“一言不发就能看出白梨没了舌头,这就是你看不起的大夫,钦儿后半生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放过你……” 侯夫人一直温婉如水,加上平西侯出生军营,这样的强硬还从来没出现过。 不过,侯夫人真被气得很了,她好不容易可以不在意脸的却请宣云锦上门给颜钦诊治,结果被平西侯为了一己之私给破坏了。 现在看来,宣云锦肯定不会再出手,同时还惹上了丞相。 越想越气,侯夫人立刻让人收拾好了马车,哪怕亦步亦趋,花了很长时间也将颜钦带回了娘家,想要另外想办法再请宣云锦出手,或者,能请来另外的名医也成。 至于那个平西侯府,她受不住第二次的功败垂成。 宣云锦没有太生气,反而是红衣愤愤不平的:“不想交人就不要交啊,哪有这样做的,等于是谈好了诊金,却不给足份量,真是够了。” 宣云锦叹气:“好了,别生气了,或许命中注定我无法从白梨身上得到消息,现在这样也好,至少我也死心了。” 红衣无奈:“少夫人,这平西侯这是邪门,人品还差,以后不打交道为好了,急着给世子看病,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 宣云锦笑了,将刚才的事情抛在脑后:“那就别回去了,干脆就在外面吃吧,我请你吃好了?下午订做的药柜要送来了,得赶紧去看看……” 红衣笑逐颜开:“少夫人医馆要开了,总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吧,我对这方面可什么都不懂,是要买人?还是请人?” 宣云锦想了想:“若是有好的,还是买吧,到时候去京城,还得想办法经营下去才是,别不是我一走就关门大吉了。” 现在医馆抓药伙计,煎药的等等一系列人,包括徒弟都是自己培养的,一脉相承,很少会去别人那儿做事。 就算是花钱请,也未必能招聘到专业的人,还是得自己培养。 买人的话,若是运气好,指不定还能遇上几个专业的,只是命不好才会被卖掉。 正文 第五一二章 谁生病了 红衣点了点头:“那少夫人待会儿就去医馆,我去西洲城的人牙子处看看,一家家看,指不定能碰上。” 宣云锦欣然:“去吧,碰不上也没关系,买点伶俐的,满满培养也行。” 红衣向来会本事儿,宣云锦对此很放心。 选了一家酒馆吃饱喝足之后,主仆俩就分别行事了。 原本的书斋为了幽静,坐落在街角,怎么看都不是做生意的好地段,可卖书裱画,文房四宝等等还是不错的。 因为读书人都知道书斋大多在这种角落,就会刻意寻找,生意也是回头客居多。 这样的铺面拿来开医馆也不错,都需要避开点人群,安静些更好。 宣云锦散布一样的过来,立刻发现几辆板车停在门口,上面捆绑着结结实实的巨大药柜,街角蹲着几个汉子。 明显送药柜的到了,人家已经等着了。 宣云锦连忙将大门打开:“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去吃饭了,你们吃了没有?” 几个汉子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合力搬起药柜,其中一人说道:“没事儿,我们也刚来没多久……” 并不说吃饭的问题,宣云锦也明白了。 这个时候的家具,才是真正的实木,完全是木头做好的,一点不参假。 所以份量重得很,大约两米宽,三米高的药柜实际重的很,一共五个人抬着才算好好的送进屋,放在宣云锦指定的位置。 一个药柜显然不够用的,医馆的地盘其实很宽敞,粗略估计,不下三百平米,宣云锦规划完毕后,一口气订了六个药柜,整整齐齐的排在两面,挺壮观的。 宣云锦打量了一下这五个汉子,知道他们是打短工的,跟以前桃花村村民闲时去镇上打工一样,哪里有活就去哪里,做完就拿钱。 当然,搬运的钱不是她出,是卖药柜的老板出。 不过,宣云锦最后还是拿出一串铜板,共一百文,当成赏钱给了五个人。 赏钱这种东西,宣云锦不给是常理,给了是他们外赚的。 一百文,五个人分,每人二十铜板,都快跟一天工钱差不多了,顿觉这家新开医馆的东家挺大方的。 等搬运的人一走,又好像没事儿的宣云锦就忙活起来了,将晚上章奕珵给她写好的药材名给贴在抽屉外面,稍微有些分类,贴好就等药材上门了。 宣云锦早已经将药材单子给李家和舒家送去,自然会按时将药材送来。 下午的时候,等宣云锦将药材单子贴得差不多了,红衣就领着四个人过来,两个少年,一个中年,还有一位老人家。 “这是我买下来的,都懂得一些药理,你看能用不能用?不能用再说,我这都还没给银子呢!”红衣笑呵呵的说道。 闻言,几个人都有些紧张,无比期翼的看着宣云锦。 他们虽然懂一点药理,可真心不多。 一般人觉得那点根本不够用,所以很难被买走,若是再退回去,肯定跟难熬。 宣云锦笑了笑,眼神落在那位老人家身上,老伯的背脊不由得更加佝偻,额头都冒细汗了。 红衣看到宣云锦的眼神,连忙说道:“这位老人家是这孩子的爷爷,他们不想分开,我想着左右不过一两银子,少夫人你就留着吧,看有没有用?” 红衣指了指一位少年,最看好他了:“他抓药很准,我想着做个抓药伙计什么的,或许挺好的。” 宣云锦轻笑:“嗯,行吧,就都留下吧,很多东西不会没关系,慢慢学就是,认真点学,这日子就能好好过下去了。” 红衣笑嘻嘻的,就知道自家主子不会在意这点:“既然如此,你们先给我来吧,医馆后面有个院子,你们自己找房间住,目前里面什么都没有,待会儿去买点家用的东西。” 几人冲宣云锦行礼,就跟上了红衣的脚步。 此时,李家送药材的人来了,拉了好几辆板车。 带队的人居然是董昕,宣云锦惊讶之余,连忙迎了上去:“这送药也要你大少奶奶亲自来?不至于吧!” 董昕笑了笑,打量了一下门面:“你这么一个懒人居然会舍得开医馆?造福大家?这消息我听着就惊讶,所以先来看看……” “我哪里懒了?你污蔑我啊!”宣云锦笑呵呵的:“找个事情做而已,没想因此赚多少。” 从李家和舒家买来的药材都是炮制好的,直接可以使用。 这初期也花了不少银子,寻常的草药是便宜,但是稍微珍贵点的,她空间没有也得备好。 真要放开了施药,这花销也绝对不低,家里稍微轻点的吃不起药,似乎每个时代都存在比例。 “那敢情好,明码实价的做生意,就不怕请你看病还得求爹爹告奶奶,看你心情了。”董昕跟宣云锦算是比较熟了。所以调侃起来也放得开。 “得,我宁愿你一辈子别来,又不是什么值得趋之若鹜的生意。”宣云锦笑嘻嘻的。 董昕进屋看了看,觉得还挺宽敞的。 进门左手边已经放好了药柜,柜台等等,后手边是空的。 宣云锦简单的说了一些:“这边隔出来看病,那边拿药,刚好。” 董昕恍然,转了一圈说道:“虽然你还没有开张,那我可不可以请你出诊一次?” 宣云锦笑了:“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心,敢情是有事儿找我,谁生病了?” 董昕皱了皱眉:“苏落,陈升的事情给苏落很大的打击,上次吓晕过去后,整整三天才醒过来,然后整个人不吃不喝,郁郁寡欢的,情况有些不对。” “原本我是打算去探望一下的,听到你的事情,就想让你一起去看看?行吗?” 宣云锦笑容浅了浅,想起那个在流云山上笑得明媚的姑娘:“说起来,我也该去探望探望,现在吗?” “现在也可以,看你时间。”董昕点了点头。 宣云锦欣然:“现在可以,我跟红衣说一声……” 去后院交代了一下,宣云锦将要是留给了红衣,便跟着董昕走了,李家来送货的人还在卖力下货。 正文 第五一三章 下猛药 坐着马车来到苏家,宣云锦看了看那朱红大门,忍不住感慨。 原本还以为章奕珵买的宅子太过高调,现在看来,有钱人还是挺多的。 自家三进的院子其实算简单的类型,还真不够看,其实足够低调。 舒励说过,苏家的家产不俗,现在看来,岂止是不俗,根本就非常有钱。 看来舒励的眼光比较高,衡量标准也很高。 顺利的进入了苏家,宣云锦第一时间看到苏夫人,竟然有些不敢认。 跟上次在衙门见的一面差别太大了,上次还是优雅贵妇,现在老了十岁都不止,两鬓都泛白了。 先在院子里坐了坐,苏夫人双眼泛红,明显哭泣的时间比较长,神色萎靡,情况不算太好。 “落落醒过来就呆呆的,不吃不喝,这都第六天了,大夫看了只摇头,那霍名医……不提也罢,这该怎么办啊?”苏夫人一脸茫然,显然已经穷途末路,不知所措。 董昕看了看宣云锦,宣云锦点头:“那我进去看看吧!” 董昕同意,开始细声细语的安慰苏夫人,她也是有儿子的人了,特别理解苏夫人现在的心情。 宣云锦推门进屋,典型的闺阁小姐房屋,布置得很华丽。 苏落神色也非常憔悴,廋了不只两圈,整个人呆呆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神魂补全的样子,还时不时流泪。 这种失魂落魄是宣云锦看不来的,她不能忍受很多自己的包子行为。 所以说,她前世虽然兼修心理师,却永远做不了真正的心理治疗师。 “苏落……”宣云锦眯了眯眼,一言不合一个猛力将苏落从床上拉了起来,动作粗鲁,毫不怜香惜玉。 苏落一惊,一口气根本喘不过来,从小到大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 长久不动,又不吃不喝,苏落被宣云锦一番动作弄得头晕眼花,却咬牙没有出声。 宣云锦将苏落半拖半拎的弄到窗前,打开窗子一条缝,调整好角度,正好看到苏夫人的正面。 “苏落,你若是还有良心,看看你的母亲……”宣云锦低声说道。 苏落仿佛被蛊惑一般,呆呆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距,宣云锦那么大的动作,苏落想继续悲伤都被硬扯了出来。 宣云锦可没有停,冷冷的说道:“判案的那天,我见到过你的母亲,是那么的年轻优雅,可现在呢?牛逼都看到了吗?短短几天,为了你的事情,她老了不只十岁。” “你眼睛没问题,就足以看到她头发都开始白了,这些你以前都看到了吗?以你娘这样的精神气,我敢保证,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娘肯定跟你一起死。” 苏落心口一疼,捂着嘴,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仿佛受伤的幼兽在低呜:“娘……娘……” “苏落,为人子女,子欲养而亲不待,为了一个跟别的男人争风吃醋的渣男,主角还不是自己,你要死要活的真的值吗?人已经死了,你还活着,一个还没有娶你就想着怎么纳青楼女子为妾的男人,你准备赔上自己,还有你娘?”宣云锦毫不客气的吐槽。 这个时候,宣云锦才不管陈升和苏落有多么美好的过去,也不管白梨曾经说过陈升对苏落也是真心的话。 不管有多爱,一次不忠永世不用,不仅仅是御下,对男人也一样。 当然,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宣云锦这么干脆的,有些东西失去了,也会留恋不愿意放弃,宁愿活在虚幻的想象里。 逃避现实是一种本能。 所以,宣云锦只挑陈升渣的一面说:“跟你幽会,还把送给你的花,转手就送给别的女人,他自己没觉得任何不妥,那将来有一天,你正妻的位置也可以送。” “要我说,你们没来得及成亲是最好不过的了,至少上天放过了你。” “将来,有对你更好的丈夫,你还会有可爱的孩子,这些你都想想,难道还不如一个渣男吗?” 宣云锦一口气说了不少东西,有种狂轰乱炸的节奏,她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 不过,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现在痛点,好得快。 苏落先是被宣云锦一顿大动作惊醒,然后一席话不得不听在耳里,竟然让她无力反驳。 哭得累了,身体无力一软,顿时跌坐在地上。 苏夫人和董昕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苏落压抑的哭泣。 苏夫人顿时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张望:“发……发生了什么?” 董昕有些讪讪的,也不知道宣云锦到底在干什么,但是房门紧闭,现在也不好进去打扰,只能想办法拖着苏夫人:“放心吧,宣姑娘的医术不会有错的,刚才给你说了那么多,可都是真实发生的。” “而且,你不是说苏落一直都在无声流泪,看着就心疼吗?现在终于哭出来反而好了,你就让她发泄发泄,然后就好了。” 苏夫人有些不确定:“真,真的吗?” 听到女儿的哭声,苏夫人一直有些紧张。 宣云锦将苏落扶了起来,刚好将苏夫人的动作看在眼里,言语听在耳里。 缓缓的关上窗户,宣云锦这才扶着苏落回到床边:“你看你娘,多关心你?你只是哭一声,她就止不住心疼了。” 苏落坐回床上,宣云锦给她到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六天?不吃不喝? 现在还活着真是奇迹。 当然,在这过程中,不吃不喝是苏落自己的行为,苏夫人为了女儿,肯定强迫她吃了一些,否则,现在哪可能还清醒着? 苏落这次没有拒绝,不自觉抽泣着,小口的喝着水,就怕把自己呛到。 哭得多了,必须要补水。 喝了几口,苏落感觉这么一折腾,浑身都轻松多了,就是虚弱了一点。 “我让他们给你弄点吃的,你瘦成皮包骨,又怎么让男人看上眼?只怕男人的娘一瞧,还嫌弃不会生养。”宣云锦用调侃的语气说着询问的话。 吃东西这种事情不能替人做主了,而且无法强硬着来,必须得苏落心甘情愿才行。 苏落点了点头,出声都还带着颤音:“嗯……” 正文 第五二〇章 蓬荜生辉 第五一四章太能恶心人了 宣云锦笑了笑,在苏夫人望眼欲穿中打开了房门:“苏夫人,让人备一点小米粥吧,温和一点,一碟小菜即可,不要太油腻的东西,长时间没吃东西,胃受不了……” 闻言,苏夫人欣喜若狂:“真,真的?” 宣云锦笑了笑,重新关上了房门。 一个人的心理问题,自然不可能这么快,仅靠一两句粗鲁的提醒就能痊愈了。 说白了,还得好好谈谈,希望苏落能自己走出来,慢慢的想开,这才能恢复了。 刚才只是让苏落正视苏夫人对她的付出,心里有了别的事情,在意的人,才能好好谈。 宣云锦可不想自己说了半天,苏落还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根本出不来,岂不是浪费口水吗? 看着宣云锦过来,苏落盯着一对肿成核桃的眼睛,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你,你娘,肯定也很爱你。” 刚才哭得太凶,苏落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宣云锦也不介意,坦然的说道:“我娘生我难产,指不定一眼也没看过我,因为没来得及。” 苏落怔了怔,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在意的说道:“没事儿,已经习惯了,其实你很情绪了,你娘替你操心,你爹虽然有些观念不同,但是对你也疼爱,明明可以开开心心,好好的过下半辈子,何必为了一个不值的男人耽误了所有?” “这年头,没男人不会死,没有饭吃才一定会死。” 被宣云锦说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苏落忍不住说道:“你对你夫君好不好?” 宣云锦轻笑:“这个问题你得问他,但是有一点我能告诉你,他值得,我才会真心对他好。或者我是自私的吧,每次都是他先付出……” 聊着一些算得上私密的事情,等小米粥送来,宣云锦看着苏落吃下去,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开苏家。 坐上马车,宣云锦叹了一口气。 董昕较有兴趣的说道:“你这么灵验,叹什么气?” “我又不是菩萨,什么叫我这么灵验?听起来怪怪的。”宣云锦哭笑不得。 “不管那么多,总之,你把苏落给治好了,苏夫人欣喜若狂,一直在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董昕也觉得舒服,宣云锦毕竟是她带去的,好歹没有所托非人。 “哎,感谢倒是不用,以后给苏落找一家好的就成了,至少像苏老爷那样,认为未婚女媳在婚前找女人都没关系的,还是算了吧,如果不是这做父亲的一直对女儿很好,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亲生的了?”宣云锦冷笑了一声。 董昕叹气:“男人都会那么想的,只要保证正妻的位置,其他似乎微不足道。” 宣云锦撇了撇嘴,所以说,豪门大户总有那么多幺蛾子,还不都是女人太多?没事儿就斗一斗。 眼见天色不早了,宣云锦回到店里,看了看两家送来的货,就交给今天买来的人看守,自己走着回去了。 到自己府邸的小巷路口,刚好碰到回家的章奕珵,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回家,十指相扣。 章奕珵听宣云锦说着店里的事情:“看来,找个黄道吉日,可以开张了。” “嗯,应该还好吧!”宣云锦说着,摸到章奕珵手指上有伤口,不由得放开来看,果然如此,还有血迹。 章奕珵淡淡的说道:“没事儿,今天练了骑射,我对弓箭好久没碰了,有些生疏,拉弓造成的……” “哦!”宣云锦松了口气,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舒公子那么瘦弱,臂膀也有力气拉弓吗?” 章奕珵轻笑:“因为这也是学院的一部分,他进入学院就开始练,倒也有拉弓的力气,不过,他用最小号的,书院里很多人都用小号的,大的拉不开,有的更是干脆请假不练。” 说着,两人回到了章府,章奕珵放下书篓,宣云锦已经拿出了药箱,挖了一些药膏给章奕珵擦。 “擦什么药?过两天自然好了,男人不都是皮糙肉厚的?”章奕珵忍俊不禁。 “是吗?那不也都说书生细皮嫩肉的?”宣云锦不管不顾,迅速擦好了药。 “那是小白脸。” “你这张脸也挺白的。” “……” 宣云锦将去苏家的事情告诉了章奕珵:“就说陈家为什么不赞同公开审判,倒是全了陈升的名声,苏姑娘反而得受一些非议,真是不公平的待遇。” 在这方面,似乎女人永远是吃亏的。 “放心,过几天自然会消失,这又不是苏姑娘的错,基本不会影响她说亲,最多,要找一个合乎她要求的比较难点。对了,听说你还去了平西侯府?”章奕珵消息倒是灵通。 宣云锦皱了皱眉:“平西侯,真看不出来还是军中出来的,实在太能恶心人了。” 章奕珵脸色不愉:“他做了什么?” 将白梨的惨状描述了一遍,宣云锦冷笑了一声:“当然,看这些刑法倒是惯用的……” 突然,宣云锦话锋一转:“不过,他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我直接说白梨是容相要的人,我们又没什么。” “这本来就是事实啊!” “是,所以平西侯多少有些忐忑不安,接下来的日子也要在不安中度过了,这点报复的小动作,跟个女人似的,实在难看得很。” “就让他不安去吧,懒得理他,兵权没了,看来是连脑子也上缴了。”章奕珵对这种行为也嗤之以鼻。 “哈哈,他要把脑子上缴,容相肯定不要,免得拉低了他的智商平均值……”宣云锦笑呵呵的。 章奕珵浅笑着看宣云锦终于笑了,黑眸闪过一抹温情。 接下来,宣云锦日子过得极为有规律。 每天吃完早饭,就和章奕珵一起出门,然后在街上分开,章奕珵去学院,宣云锦就去店铺。 红衣买回来的人的确有一定的基础,但是很弱,宣云锦整天布置一些培训课程,加上四人的业务。 两个少年,一个叫张鸣,一个叫张小柱,都只有十五岁,虽然都姓张,可两人只是同病相怜,并没有其他关系。 正文 第五一五章 置办产业 爷爷自然叫张伯,孙子是张鸣。 中年人叫鲁兆,能说会道的,读书写字都没有问题,还会算账,完全可以胜任掌柜这一职位。 不得不说,红衣的眼光真是不错,果然是好好挑过,才送到宣云锦面前的。 张鸣对重量比较敏感,这几天一直在练习抓药,一开始自然不能凭空就抓出准确的重量来,可有称啊! 最多慢一点,用称称准了,这技能得慢慢练,日积月累才可能练成。 所以,张鸣就负责抓药了。 张小柱姑且做个小二,招待客人就是,被宣云锦送去李家的店铺现场学习了,等医馆开张了回来直接上任。 至于张伯,没有特定的事情做,不过若是病人有需要,他得帮忙熬药。 这种机会不多才是,一般都会买了药自己回去熬,像霍名医那种不准带走,非得自己人插手的情况还是相当少见的。 可人家是名医,脾气古怪点没人会说什么。 正当宣云锦有条不絮的忙着,准备开张的时候,董昕再次找上门来,带来的消息就比较震撼了:“陈家好像要搬走了。” 宣云锦愣了愣:“陈家?陈升?” “是啊,陈升父亲是老大,继承家业的存在,可膝下却落得个无子,好像准备回祖籍去了,貌似全家都得搬走,名下有不少店铺和庄子都想出手……”董昕笑呵呵:“你若是手里有多余的银子,倒是可以置办一点家产,多买两个铺子啊,山庄什么的,也有个固定的产出。” 董昕是专门来提醒宣云锦这个的,让宣云锦顿时明白人脉消息的重要性。 如果不是董昕,宣云锦根本不会受到消息,等知道的时候,估计汤都没得喝了。 店铺什么的,宣云锦没有特别的想法,倒是对山庄比较感兴趣。 这年头,买地才是正道,她还从来没做过地主呢! 一个山庄的田地,肯定不是桃花村那点可以比拟的。 听到这个消息,晚上回家,宣云锦就跟章奕珵说了,章奕珵笑了笑:“是李兄的意思吧,嫂子应该还想不到这么远,你有想买的吗?” “那不也是一家人么?李大哥和嫂子都一样,好歹将消息告诉了我们,也可以考虑,反正银子放在手上没有太多的用处。”宣云锦挑眉。 存在钱庄也不行啊,还得给管理费,不如放在空间保险。 “是该好好谢谢,你有什么想法?”章奕珵禁不住问道。 “买个庄子吧,店铺什么的仅仅是租金没有太多想法,投入太高,收回成本太长久,自己做生意分身乏术,而且,今年上京赶考之后,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定。”宣云锦侃侃而谈:“山庄的话,每年都有产出,而且现在的管理可以持续下去,该租种的租种,该怎么就怎么,不用太过插手。” 毕竟山庄里的那些佃户可不会轻易搬家或者挪窝。 章奕珵点了点头:“娘子聪明,既然想好了就去买吧,有土地不愁。” 宣云锦笑了笑:“体验一回当地主的感觉……” 既然决定了,宣云锦很快到手了一个庄子,然后发现庄子其实很便宜,比店铺竟然便宜多了,才知道是她想错了。 连忙转身再入手一个庄子,这才满足的离开。 两个庄子,加起来将近两千亩地,居然只花了三千多一点? 城里一个铺子,看面积和地段,也差不多了啊!那可是两个庄子…… “奇怪了,我一直以为庄子比店铺贵很多呢?为什么会更便宜?”宣云锦拿着地契,不甚明白的问道。 反正家里有个博学的男人,一定要不耻下问。 章奕珵拿起地契看了看,检查了一下手续:“你这两个庄子算比较小的,西洲城的庄子,整体良田应该不多,产出不算高,自然不会太贵。” “庄子这个东西,从几百两到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的都有,看土地的好坏,看产出,看特色……若是在京城附近,同样大小指不定翻倍都不止。” “店铺的话,好歹是郡城城里,人口来往很大,加上陈家的店铺不是亏损卖出,直接接过来把生意做下去就能稳赚不赔,要价肯定不低,陈家就算举家搬迁,可脑子没傻啊!” 宣云锦恍然大悟,对于商场方面,的确没有章奕珵敏感。 章奕珵好歹也是家族渊源,对生意从小看到大的。 “的确不傻,陈家的案子虽然没有公开审讯,可很多人都知道跟白梨有关,白梨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名声多少有些不好听,老大虽然没有儿子了,可其他几房儿子不少,离开西洲城这伤心地,回到祖籍还能成为一方富户,日子可以过得很滋润啊!” 宣云锦轻笑,倒是知道陈家的想法。 这时代又不是一根网线通天下的高信息时代,那点风言风语,随着地点和距离,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时间一长,西洲城自己都忘记了,更不会传到别处去。 “说起来,不知道桃花村的情况如何了?我还等着宣家那几个上京赶考,没银子就要卖地呢?”宣云锦嘀咕了一声,貌似时间还早,一直没传来消息。 “当初你娘留给宣家的嫁妆,还有没有家底?”章奕珵有些好奇。 “不知道,反正一直都在看梅氏省钱,具体还有没有存下棺材本,那就不得而知了。”宣云锦啧啧:“不仅是我,估计宣老爹的那几个儿子都不知道。” “话说,上京赶考,花销应该很大吧!”宣云锦期待的说道。 章奕珵黑眸一闪,微微勾起嘴角:“的确不便宜……西洲城根本没法比,而且距离京城远,路费花销也比较大。” 否则,当初父母给他留了两千两,就不会说勉强够用了。 何况,到了京城,打点这个东西比较让人吃不消。 不打点也可以,那一身傲气就得憋着,等高中了再说。 宣家那群,未必愿意忍气吞声啊! 这年头,捧高踩低是常态,有本事厉害了踩回去就是,否则,只能受着。 宣云锦似笑非笑的把玩着茶杯,看够了才喝了一口:“那就对了,除非宣家一直料到高中,为此存了一大笔银子,否则,肯定要卖地……” 正文 第五一六章 可以去看看 宣家那群大老爷本来就不知道节约为何物,又不知道赚钱,只懂得花。 梅氏抠门儿本事很大,赚钱的本事依旧没有。 整个家的收入来源很堪忧。 要参加科举,肯定不能想那些旁门左道的法子,正正经经的方法,除了卖地,真不做他想。 “既然你已经跟陆大哥说清楚了,他肯定会记在心上的……你最近对当地主很感兴趣?怎么总惦记着买地?”章奕珵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宣云锦轻笑:“我突然发现买地这种事情好像会上瘾,总觉得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哈哈……” 笑倒在章奕珵怀里,宣云锦总算想起关心:“你在书院上学怎么样?” “终于问我这个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关心我一下……” “不是不关心,而是对你自觉的学习很放心,或许你不知道,舒公子不止一次的夸你厉害,如果你们同科,你会是他强力的对手。”宣云锦摸了摸下巴:“说的多呢,自然对你有信心……” 章奕珵无语:“敢情你对我的信心来源还是舒兄吗?” “差不多啦,还不都是对你有信心?”宣云锦肯定的点点头。 “过几天,书院好像要组织什么诗会,听说还会请一些有身份有名望的人来做评判,到时候应该会很热闹,你要不要也来玩?”章奕珵带着诱惑的语气说道。 宣云锦笑一笑:“这是你用第无数种方法让我去你的书院吗?诗会啊,那肯定跑不了要做诗……” 其实从京城回来之后,宣云锦根本就没把流芳石碑的事情当回事儿,也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老是提什么作诗。 说老实话作诗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她不见得能够体会,那又不能填饱肚子,还不如攒银子来得实在。 “如果你不想做,你可以推辞,就凭你在京城的那些战绩也由不得他们说什么不好听的……不用理会就是了,主要是游玩。”章奕珵努力的劝道:“到时候其他城镇的书院都会有人带一些学子来,会很有竞争力的。” “有竞争就会有精彩,不少老爷夫人闺中千金都会露面。” 宣云锦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盛大吗?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年年都会举行的吗?” 怎么有种代表学院去参加奥数比赛的感觉? 仅仅只是一个诗会,居然搞得这么隆重? “你不觉得人口这么多这么杂,总会发生点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吗?参加的人总会有一些目的,惜才也好,看对眼也罢,我们就是纯玩耍的!”章奕珵淡定的说道。 “噗,仔细说说看嘛,我倒是有些兴趣了,有才子有佳人,这看对眼我还能明白,那个惜才是什么意思?”宣云锦很有探索问题真相的执着。 “你知道的,读书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银钱去消费,而一些有钱的人有希望发展一些有潜力的人脉,所以通常都会资助看好的一些读书人,只要有一个对了,将来能够借助一二,那都是一笔值得的投资……” 章奕珵缓缓的说起一个宣云锦并没有想过的世界。 “士农工商,做官的人对商人的印象超乎你的想象,哪怕仅仅是一个小官,指不定都在关键时候有很大的帮助,所以不要小看这种资助。” 宣云锦恍然:“哦,提前投资,普遍撒网重点培养,反正很多人都穷得只剩下钱了,只怕资助一个学子不过就是他们奢侈的一顿饭,一件衣服或者一件首饰,随手就足以打发了……” 章奕珵怔了怔,再次被宣云锦的理解能力惊讶到,哪怕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情,也可以这么快就理解到精髓吗?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这种随手的打发很可能就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样的诗会也是每三年才举行一次,每次都在会试之前选择一个不错的时间和日子。” “最初这样的诗会是由西洲书院的院长提出来的,当时书院里有很多穷困的考生,根本支付不起上京赶考的费用,所以院长用自己的人脉请来一些有钱又有名望的人,通过诗会让他们看到这些学生的优秀,从而得到一次笔资助银钱,就可以顺利的完成考试……” 宣云锦眨了眨眼:“那当初那个院长还真是挺有想法的,这事大有可为嘛,反正那些有钱人也希望提前投资。” “对,所以这诗会就一直延续了下来,到如今,虽然逐渐添加了一些别有目的的人,可依旧有很多人可以从这样诗会得到好处……所以每次举行都有一种乐此不疲的感觉。” 章奕珵点头:“而且就算是现在的西洲书院,也有不少需要这种机会的学子,加上请去参加诗会的人,有自己的要求,提前拉一拉关系将来也是一种谈资,至少再见面也有一种共同的语言不是?” “呵呵,懂了!”宣云锦点了点,跟现代那些这啊那的酒会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这所谓的诗会,三年才举行一次,而且波及到的人特别多,这才显得更加隆重和盛大。 说起来跟京城举行的什么聚会也是一样的了,都是为了一种人脉和关系,只不过这诗会还添加了一种隐藏的交易。 一种对未来的人情交易。 “那其他城镇和书院的人会来参加是什么情况?”宣云锦问道。 “那肯定是有需要的人啊?不管是求资助还是想出风头,想博取名声,想赚取眼球等等,反正像我们这样纯粹玩儿的人不多……” “听起来有够乱的,不过谁也不会把自己的目的表现出来,应该会比较有趣,如果店铺还没开张,到时可以去看看……”宣云锦点头。 看章奕珵那么期待的样子,真不忍心再拒绝他。 好像已经邀请了她几次去书院,都被她用各种理由给拒绝了。 这次,就如他愿吧! 章奕珵顿时眉开眼笑,心情很好的样子,抱着宣云锦不撒手。 宣云锦想了想,到也不觉得为难,很久没有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了,反正也不是经常,偶尔一次也得适应适应。 万一将来到了京城就多起来了呢,让她找找心态也好。 正文 第五一七章 可以有画布 将一些有的没的的想法抛在脑后,宣云锦继续忙活着自己的医馆。 庄子那边,抽出一个上午时间见了一下负责管理人,发现人品还是不错的,了解了情况,做了交接就不用操心了。 倒是这家医馆,宣云锦从来不知道开一家自己的医馆原来有这么多琐事儿。 前世宣云锦也有自己的诊所,但是都有人准备好,她全盘接手直接使用就可以了。 从来不知道从无到有,其实需要费这么多的心思。 买来的人对药材的敏感度和认识度都还不够,所以药材的分类还得她亲自来。 那么多的药,需要她一一摆放在药柜里。 然后是坐堂大夫需要的隔间,宣云锦想着有备无患,就准备了好几个。 当然,她自己使用的那间是最大的,还不惜花银子,做了两张很舒服的椅子。 随后让红衣缝制了坐垫,塞了不少棉花布条在里面,这可不是为了保暖,而是为了坐得舒服。 宣云锦坐在桌子后面试了试,感觉桌子上没有电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少了一大块。 不得已就在旁边放了一个小书架,多在上面放了一些时下流行的小说话本,历史野史。 看着面前的笔墨纸砚,宣云锦表情呆了呆,随即不好意思地想到一个重大的问题,难道要让她用毛笔写字吗?天啦噜,她那一手毛笔字还没有联系到足以拿出去见人啊! 宣云锦黑线,万事俱备,才发现一个硬件条件不对,她可不可以趴在桌子上哭一会儿? 书到用时方恨少,一手字到用时才悔恨没有好好的练习…… 总不能时时刻刻把红衣栓在身边吧! 忍不住抬手扶额,宣云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重要技能没有点满的悲哀。 “这不是都已经做好了吗?你这一副郁闷懊恼的样子都是怎么回事?” 隔间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带着笑的声音,宣云锦扭头去看,豁然就是背着书篓,一副下学样子的章奕珵。 宣云锦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天色,有些纳罕:“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学了?这才刚过中午吧!” 章奕珵走了进来,转动黑眸,打量着这个并不大的小隔间:“不仅是今天下学早,明天还休沐一天,不上学……” 宣云锦不明白:“这还没有到月底呢,为什么放假?” 章奕珵似笑非笑,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软软的,还觉得挺舒服:“前几天,我跟你说过的呀?书院要组织诗会,从现在开始到明天都需要花时间去布置,除了忙绿的学子,其他人都放假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结果忙起来都快忘记了:“这么说你不用帮忙布置吗?” 所谓的诗会会场,既然当天会有那么多富人有名望的人出现,现场肯定不能太寒酸。 不提会场场面上的情况,至少吃吃喝喝这些东西都准备好。 “不用,书院里也有些勤工俭学的学子,他们用劳动来抵御一些学费,我何必去跟他们抢?这些事情都是他们的职责范围,如果做得好,还能得到一些赏银,算是一个美差……”章奕珵轻笑:“那么大的空间,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看病的地方隔得这么小?” “小吗?”宣云锦抬头看了看,好歹也有十多平米的呀,放在现代都足以做一家人的蜗居了。 当然,古代的地皮或许没那么紧张,每一家宽宽敞敞的。 “反正不大,尤其你这还用布帘隔出一块是什么意思啊?”章奕珵指了指宣云锦背后,是一块大约三米宽的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块密不透风的浅绿色布。 从高高的梁上垂下来,很高很宽,遮掩得严严实实。 宣云锦轻笑:“有的必须要脱衣服检查,自然就去后面啊!” “这样?”章奕珵似懂非懂:“你屏风怎么只有架子,上面的画布呢?” 宣云锦看着章奕珵,双眸中带着狡黠:“画布已经买了,但是买的空白的,现有的画我看着似乎都不是太满意,我寻思着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帮我画一幅好了,反正放在这里只是一个摆件,倒是不急。” 闻言,章奕珵反而挺高兴的,最近宣云锦一直在弄她的医馆,这还是他第一次过来亲眼看到,基本上都已搞定,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帮忙。 说实话,多少也有一点失落。 就像他读书,宣云锦都能红袖添香帮忙不少,可她做自己的医馆,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样只会让章奕珵再一次想起那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如今,宣云锦还留了一件事情给他做,画出来的屏风亦能天天看到,章奕珵心下忍不住有些激动,恨不得立刻拿了画笔,挥洒一番。 “你想画什么样的内容?”章奕珵仔细的问道。 “倒是没有特意的想过,只要让人觉得舒服清爽,嗯,能够感觉宁静致远就成了,来看病的人多少带着一些担心和恐惧,甚至是焦虑,所以,能一眼看到的画,最好能起到一些心神宁静的作用……”宣云锦若有所思的说道。 所以屏风上的画不能太繁杂,所谓的花开富贵之类的,她肯定不能用。 卖屏风那地方原有的画就很少入眼的了。 为此,不仅仅是屏风,进入房间之后目光所及的地方都尽量保持简洁和干净,这样的细节才能给病人安心和宁静,至少从心理上在一开始就有了很好的暗示。 章奕珵若有所思,点头表示明白了。 宣云锦的要求是外行,但是他对画画是内行啊! 想明白之后就可以动手了。 宣云锦没打算要绣的屏风,画的就可以了,她总体要求比较高,绣出来的屏风,对于绣技的要求也就更高了,她在绣庄看了一圈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想来想去,直接用画的也一样。 “画布在哪里?我回去琢磨琢磨好了……”章奕珵决定把这事儿当大事儿来认真对待。 “放在家里了,本来想着今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跟你说呢!” 正文 第五一八章 当夸奖了 章奕珵点了点头:“你刚才在懊恼什么?” 宣云锦叹气,手指点了点头面前的白纸:“因为我刚才突然意识到,我那一手字好像还不能见人,难道我坐在这里看病还要让红衣陪着我不成?” 章奕珵顿时了悟:“如果需要那也不是不行,或许她还能多学点儿,以后能够更多的帮到你。” 这是要让她培养一个护士助理吗?宣云锦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红衣啊,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她跟阿普两个人有那么一点意思吗?自从红衣进了章府,一直帮着阿普酿酒,两人的分工和配合已经很默契了。” “如果将红衣彻底调开,阿普还得手忙脚乱一阵,而且更累。” 章奕珵怔了怔:“红衣和阿普?” 不得不说他还真有一点眼瞎了,两个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没注意。 宣云锦认真的点了点头:“只要他们两个愿意倒也无所谓,大不了将青风酒给他们,让他们自己赚家产,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章奕珵认同:“那也行,你倒是大方。” 宣云锦笑了笑:“算了,我还是想准备一只我熟悉的硬笔吧,其他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考虑,医馆才刚开始,没得什么都准备好了,却开不了几天,我还懒得花精力去培养。” 闻言,章奕珵有些哭笑不得:“这一管都还没有开张呢,你就想到会生意不好会关门大吉?做生意都要都你这样,就不用老是想着选什么黄道吉日了……” 哪有宣云锦这么打算的?似乎好的坏的她都占全了。 也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活得异常随性。 “黄道吉日也要选,入乡随俗嘛!” 宣云锦没有说的是她其实选择的黄道吉日就是后天,可书院的诗会也定在后天,刚刚好凑到了一起,看来那一天还真是一个好日子。 可一想到章奕珵一直在期待,宣云锦立刻决定另选日子,反正也不差这几天的时间,何必争朝夕? 尽管宣云锦没有提,可章奕珵大概也有所感觉,毕竟医馆的一切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这还要等什么? 章奕珵心中一动,暖暖的,倒是没有点破的意思。 彼此心照不宣,自己知道对方的好就行了。 回去之后,章奕珵就想着画屏风的事情,还弄了一个简略的草图给宣云锦看。 “你这画的……是桃花村?”草图虽然简单,可宣云锦还是看出来了。 “嗯,确切的说是从青翠山上看到的桃花村,清晨的宁静,三月的桃花,你觉得呢?”章奕珵认为那是他和宣云锦相识相知的地方,在心底永远是灿烂美好,不会忘记的地方。 不管将来还会不会回去。那地方在章奕珵心里都是完美到独一无二的。 “很漂亮……”宣云锦闻言仔细的看了看:“桃花盛开的惊艳,农家日出日落的轮回,戏水的家禽,飞翔的小鸟……” 宣云锦突然发现章奕珵这简单的一幅画中其实有很多的东西,仔细一数还是挺繁杂的,但是组合起来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详。 妥妥的符合她的要求啊! 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成品了。 “我说的意境,我还以为你会用水墨画。”宣云锦轻笑,听章奕珵一说就知道他不会只用一种颜色。 “哪能啊,水墨画的水准我还差得远呢,怕是有点拿不出手,所以稍微用点颜色添加一下,能够增加所要表达意思的张力。”章奕珵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水墨画的确很有意境,但是对画画之人的要求也很高,并非随便什么人水墨画都能画出那份意境。 这也是为什么水墨画是书生具有代表性的东西,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要想画随心境那是很难的。 有了草图构思,宣云锦点头后,章奕珵就开始动笔了。 将近三米长,两米宽的画布摊在桌面上,只能看到一部分,并不能纵观全局,这就很考验章奕珵的功底了。 宣云锦给章奕珵跑了一壶好茶,在旁边瞧了一会儿,对画画实在不是太了解,反倒是有些昏昏欲睡。 章奕珵花了半个晚上,一个上午将画画好,迫不及待的将画布送到了医馆。 正好碰见宣云锦在门口让人上匾额,匾额上还挂着红布遮掩,暂时没有掀开的意思。 “这么快就画好了吗?”宣云锦有些惊讶,果然没有选择用绣的是对的。 这么大的绣品,绣起来肯定花时间。 至于影视情节里那种几个时辰就能绣出一副大作品的设定请不要相信,一针一线根本不可能。 以为自己是东方哥哥,针线一弹出去,绣品就成了?比机绣还快?绝对是扯谈。 “嗯,那样的画面一直就存在我的脑海里,其实早就想把它画出来了,所以很有灵感,画起来也挺快的……”章奕珵抬头看了看匾额:“你给医馆取了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宣云锦笑了笑,连忙接过画布,准备弄上屏风架:“急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帮我看着,让他们挂正一点,我去弄屏风。” 说着就走进了医馆,章奕珵笑着抬头指挥工匠挂匾额。 等章奕珵觉得差不多了,红衣走了出来,拿起一串铜板数着当赏钱。 章奕珵进了小隔间,看宣云锦已经弄得差不多了,便坐下看了看。 宣云锦弄的这个屏风是整块的,不是那种分成几块的窗扇类,所以,一整幅画绷直了,看起来就十分的舒服。 做好后,宣云锦站在最远的地方看了看,欣慰的点了点头:“挺不错的。” 虽然画上的内容没有什么高大上,可越是贴近生活,就越能让人有感觉。 反正她也不是主要做达官贵人的生意,不需要这类人去感同身受。 一如既往的,章奕珵在风景画上有点睛之笔,一眼过去,细节特别让人触动。 章奕珵手肘放在桌上,手掌撑着头:“这只是你的一人之言,我姑且就当夸奖收下了,果然还是要多练练才行。” 正文 第五一九章 醉酒的小狼 瞥他一眼,宣云锦挑眉:“我虽然不怎么会画画,但是我会看会欣赏啊,你这么说是在质疑我的眼光吗?” 章奕珵正色:“那肯定不可能啊,小锦就是眼光特别好,才会看中我的,对不对?” 宣云锦哑然,这个男人当真是给一点阳光他就灿烂得不行啊! 时近中午,做好事情,宣云锦和章奕珵难得一起在外面吃午饭。 找了一家名声不错,看起来很舒服的酒楼,两人你侬我侬的,越发腻歪在一起了。 幸好,这个时候没有其他人,不然又要觉得被虐狗了。 其实有外人在的时候两人已经收敛了很多,大抵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吧! 毕竟,这样的时代,就算民风再开放也没有开放到可以在大街上搂搂抱抱,乃至亲吻的程度。 一下午又腻歪在家里,宣云锦看了一会儿书,就开始寻找小狼。 在红衣那边将醉醺醺的小狼给拎回来,宣云锦有些无语:“自从上次容相莫名其妙的给小狼喝了一点酒,这丫的倒是成了酒鬼,整天蹲在红衣和阿普那边喝到饱,真想扔回青翠山去。” 整天醉醺醺的小狼,宣云锦瞧着就无比的嫌弃。 宣云锦的鼻子太灵,随时随地都闻到那酒的味道,讨厌死了。 体会过的人都知道,真正酒的味道还好说,可被人喝下去之后再散发出来的酒味就很难闻了。 小狼也不例外。 所以,最近很忙的宣云锦好久没理会小狼,任由它在红衣那边醉生梦死,压根儿不然它进屋。 章奕珵好奇的看着眯着眼醉梦的小狼,觉得特别稀奇。 喜欢喝酒的狼?当真越发古里古怪的。 章奕珵知道宣云锦鼻子难受,抱着小狼去浴室给它洗了洗:“这坏习惯可不能惯着,倒不是心疼他能喝多少,只是整天都处于醉酒的状态还能干什么?” 有些感叹,一时之间很能感叹宣云锦想把它扔回青翠山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宣云锦起床后就将小狼折腾醒,小狼的身体被养到好得可怕,根本不会有什么宿醉的后遗症,最多就是有点没睡醒。 宣云锦毫不客气的弄醒小狼,将它拎在眼前,恶狠狠的说道:“再跑去喝酒,我就把你扔回青翠山,实在忍不了的话我可以给你配点药,让你从此见到酒闻到酒的味道就想吐……” 小狼四肢僵在空中,明显已经呆滞了。 好不容易过了一段神仙般舒服的日子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其实宣云锦也不是反对小狼喝酒,可好歹有个度啊,真的是越来越离谱,每天都醉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养了一条醉狗…… 所以,太过放纵的结果就是小狼被宣云锦禁酒了。 面对女主人的威慑,小狼真不敢偷喝,觉得人生无光的小狼没精打采的被宣云锦仍在桌上。 看着男主人笑得欠抽,凑上去帮忙挽发。 章奕珵给宣云锦梳了一个干净利落的百合髻,插了两支并蒂莲的金发簪固定,最后上了一支金镶玉的琼花步摇,瞬间亮宣云锦自己都觉得美美哒。 动了动脑袋,觉得并没有太夸张难受,宣云锦回头对章奕珵笑了笑。 替章奕珵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两人就准备出门了。 百无聊赖的小狼还以为两主人出门又不会带自己,没想到宣云锦路过桌边,一把将它拎着走了,是准备带它出门的意思? 意识到这个问题,小狼立刻来了精神,有这种好事就早说啊! 出门玩耍,谁还有时间去喝酒都不是? 看小狼恢复了精神,章奕珵不由得感叹:“小狼喜欢在外面跑,整天被关在家里,不许出门,也难怪它会去喝酒了。” 闻言,小狼立刻扑到男主人怀里,还是男主人最有爱了,就是这样,木有错。 宣云锦斜睨了小狼一眼:“这都是借口而已,好的不学学坏的,大不了以后我出门去医馆就带上它了。” 章奕珵轻笑:“你那医馆比章府还小多了,你若是忙起来,它不一样只能趴着?有空我带它去书院吧!书院有很宽的地方,跑马的场地随便它折腾,书院后山还有不少其他动物,那几乎就是它熟悉的世界了。” 小狼眼睛亮亮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男主人的手心。 章奕珵低头:“就是下午必须按时回来,如果不知道回来的话我会继续把你关在家里……” 知道小狼肯定听得懂,章奕珵也习惯的想法说了一遍。 宣云锦挑眉,看着章奕珵和小狼互动:“如果他跑到书院里,会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 她记得前世的学校里都是不允许养宠物的。 章奕珵摇了摇头:“不会,其实有不少学子住在书院里,有时候会觉得寂寞也会养一些猫猫狗狗,平日里上学,也能看到不少,小狼混在其中并不起眼。” 这得感谢小狼这很难长大的体型,至少不会太有体征的吓人。 宣云锦点了点头,对此放心了:“那好,你以后就带他上学吧,免得老是呆在家里糟蹋阿普的劳动成果。” “说得也是,青风酒的销售这么好,小狼喝下去的可都是银子。”章奕珵也有点不善的盯着小狼。 小狼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嗷呜了一声缩在章奕珵怀里不动,表示正在忏悔。 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了一会儿,终于到了西洲书院,宣云锦下了马车后,给了易伯一串铜板吃茶,让他先回去也可以。 反正西洲书院不算太远,章奕珵每天都是走路上下学的。 这个时候,西洲书院门前异常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还被书院的学子亲自接待,并送到准备好的诗会会场。 门口的同窗看见章奕珵从马车上下来,回头还伸手接人,立刻眼睛贼亮贼亮的了。 难道说他们期待了许久的人终于来了吗? 诗会啊,宣云锦若是不来,简直说不过去。 那天在流云山,见到宣云锦的也不多,加上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也没机会好好的寒暄,除了被问话的赵毅,几乎都没能跟宣云锦说上话。 正文 第五二〇章 蓬荜生辉的热闹 所以这样的诗会其实很多人都盼着一睹宣云锦的真容,最好能说说话,谈几句诗词感受,那就完美了。 宣云锦一出马车,就很敏锐的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汇聚一身,整个人身体一紧,难得有些紧张起来。 眸光一转,宣云锦眯了眯眼:“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章奕珵回头一看,忍不住笑了:“不用担心,还不是因为久仰你的大名,但是一直没有见到,所以大家都很好奇。舒兄对你算是比较熟悉的,有时候言语之间都会提到你的一些厉害之处,大家听得多了,就更加希望见面。” 宣云锦嘴角可疑的抽了抽:“提到我的厉害?舒公子不会说得太夸张吧,万一到时候看见我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那岂不是会很失望?” “不用在意,主要是一直没见着,见过了就好了……你做你自己就行。”章奕珵挑眉,笑语晏晏。 宣云锦隐晦的给了章奕珵一个白眼,看起来越发像撒娇:“你说就说,笑什么?这样看起来很没有说服力的好不好?” 章奕珵拉着宣云锦走进西洲书院,倒也没人围拢过来,都有自己的任务。 宣云锦第一次来西洲书院,就是那大气磅礴的大门,就远不是西云县那小书院能够比拟的。 跨进大门,一种很宽阔的视野冲击人心,建筑布局就有一种祥和宁静,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墨香,让人舒服得紧。 章奕珵速度不快,带着宣云锦看这书院的风景,不多时,迎面走来几个老学者。 章奕珵行了一个学生礼:“项院长,各位夫子好。” 宣云锦福了福身,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打头的这位就是院长? 章奕珵和宣云锦站在一边,让院长夫子路过,哪曾想这几人根本就不是路过,而是特意来找两人的。 所以,在面前停了下来,项院子打量着宣云锦,似乎很认同的笑着点了点头:“章奕珵,这位就是你家娘子宣云锦吗?” 章奕珵有些疑惑,但也认真的回答了:“是的,院长。” “宣姑娘大驾光临,真是让西州学院蓬荜生辉啊!”项院长一开口,反倒是让宣云锦吓了一跳,这么高的帽子戴不稳吧! 宣云锦连忙低头:“院长谬赞了,云锦担不起这样的美名。” 项院长再开口,立刻熟络了一些:“自然当得起,京城十三座流芳石碑那可不是假的,宣姑娘的诗词,可都是由翰林院的大人们拼过的,真材实料,真材实料……” 项院长看向了身边的人,一个穿着藏青色儒袍的中年书生笑了笑:“宣姑娘其实不用太客气,章奕珵的实力都是清楚的,这次诗会其实院长早就在等着你过来了,以前理由不足,今天也该来看看才是。” 章奕珵苦笑:“李夫子……这……” 这阵仗是不是有些大了?很明显宣云锦并不喜欢这样的接待。 李夫子抬手止住章奕珵的话:“宣姑娘不要多心,本来也想着你来了就好,我们也不打扰你玩耍,可现在的情况是所有人来了都问你,就算他们不知道章奕珵在西洲书院读书,可知道你在西洲城,书院这么大的诗会,岂能不请你?” 项院长点了点头:“根据大家的意思,都希望你能作为诗会的仲裁之一。如果说你都没有这资格的话,其他人就更不敢上了。” 闻言,章奕珵微微呆了呆。 宣云锦更是目瞪口呆,全然有些不知所措。 西洲书院搞什么?要不要玩得这么大? 其实,主要是宣云锦并没有把自己的所谓战绩放在心上,毕竟当时她做这件事情的目的并不单纯。 所以,最后目的达到了,宣云锦却将这项壮举忘在脑后。 至于章奕珵,接触到宣云锦的诗作更多,反而成了一种习惯,加上也被宣云锦的态度影响到,因此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可事实就是事实,宣云锦和章奕珵不在意,所造成的轰动事隔几个月也不减。 尤其是很多女人,大多将宣云锦当成偶像,纷纷用心学习,充实自己。 同时,诗作的风气更浓烈了,所以,这次西洲书院的诗会也特别浓重热闹。 “这……这不好吧!”宣云锦难得结巴了一下,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当初在京城,宣云锦只拿下一座或者两三座流芳石碑,换来的或许只有嫉妒和更多的流言蜚语。 偏偏宣云锦下手太狠,直接弄了十三座,这下可好,几乎前无古人,就算后有来者也很难了。 曾经那些所谓的大诗人诗圣等等纷纷表态说甘拜下风,如此高不可攀,高山仰止,让人连嫉妒都升不起来,再经过传言的修饰和加工,宣云锦都快被神化了。 这一切,就宣云锦本人不知道,还没什么感觉。 章奕珵虽然听得多,可到底宣云锦是他枕边最亲密的人,太过熟悉,自然也不容易神化,尽管他早知道宣云锦很厉害,可已经习惯。 “有什么不好的,老实说吧,今天请来做仲裁的一群学者,不管什么想法都表示,若是你这个仲裁不做,他们也没脸评判!”李夫子其实也急了。 谁能想到原本已经定好的事情还能出这样的茬子? 书院也很无奈啊! 宣云锦微微皱了皱眉,顿时有些明白李夫子话里话外的提醒,不管什么想法?这里有的人并不是真的想要让她当仲裁,而是人云亦云,明显有人在挑事儿。 怕是有人对他流芳石碑的事情依旧有所不服,所以想要利用这样的场合来证实一些事情,如果她是真的,那自然服气就是,反正表面功夫已经做好了。 如果她是水货,那就好玩了,只怕名声跌落谷底,一旦传开就要人人喊打,恐怕再也爬不起来。 连带还会连累章奕珵,真正成了臭名远扬。 对方只不过是联合在一起邀请她仲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光明正大的阳谋,西洲书院有心维护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所以说,项院长亲自出马来找她了,而且言语之中有颇多的提醒,就差没明说,有人来找你麻烦,这脸你打不打? 正文 第五二一章 院长的请求 项院长叹了口气:“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读书人本来不应该这么争强好胜,更多的心思不如放在学业上,指不定还有更好的成绩。” “可当初宣姑娘的流芳石碑事件闹得很厉害,很多有名望的读书人终其一生也做不到留名,自然对宣姑娘姑娘有所不服……” “就算这次找理由避开了,将来的质疑和怀疑也会源源不断,指不定你也有无宁日,还不如趁此机会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正名,也好还自己一个安静。” 宣云锦蹙眉,也知道项院长说得有理由。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需要正名,也不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可一旦这种别人的怀疑和挑战会影响到将来的生活,她也需要威慑一下。 不过此时此刻,总有一种赶鸭子上架,逼人上梁山的错觉。 李夫子有种脑残粉的维护,激动的再次说道:“他们在是自己本事不足,反而不服别人太厉害,说白了,就是只把脸凑上来找抽的,宣姑娘若是退缩,他们只怕要窜上天去。” 宣云锦忍俊不禁,这李夫子但是打破了夫子严谨,不拘言笑的认真,反而多了一些可爱和亲切。 项院长无语的看着李夫子,身为夫子的形象呢?打脸的和被打脸的都不是他怎么这么激动? “这么会说的话。我根本就不能拒绝吧,一旦拒绝,估计等不到明天就要被千夫所指了。”宣云锦笑了笑。 算了,虽然麻烦了一点,不过打脸的乐趣还是让人挺开心的。 既然躲不过,那就坦然面对吧! 反正生活就像那啥,反抗不能就享受好了。 没有人会喜欢麻烦,宣云锦同样的,可当麻烦非要找上门,还赖着不走,自然也需要好好的解决。 章奕珵苦笑,这跟他们原本的计划相差太远了:“没关系,就算千夫所指,你也是我的娘子。” 章奕珵其实也不常说甜言蜜语,估计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或者难以启齿。 难得听到一句,就会觉得特别的心暖。 宣云锦眉眼一弯,笑靥如花。 项院长看了看两人一直牵在一起的手,作为一个外人也被两人的感情暖到了,心里的焦虑烟消云散,整个人更加平和下来。 他们当然看得出这些有名望的学者是摆了西洲书院一道,偏偏再生气,也没有办法,他们针对的又不是书院,而是宣云锦。 “行了,这个仲裁我就做了,不过我要求夫君和我一起……”宣云锦眯了眯眼,待会儿一定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哪些人要跟她过不去? 要知道她的本职可不是什么作诗,而是医。 那些人就使劲的蹦哒吧,千万不要有一天求到她的门前,到时候可不要怪他太过小心眼,太记仇。 章奕珵笑了笑,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不是因为宣云锦答应了,而是因为她的那句夫君。 其实整件事情从项院长开口,章奕珵就知道宣云锦最后一定会答应的,自家娘子有时候总会那么的心软。 李夫子松了一口气:“那是自然,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安排。” 项院长笑了笑:“距离诗会开始,需要仲裁的时候还有不少时间,宣姑娘不如跟章奕珵多逛逛,下次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答应过来了。” 毕竟来了也没有什么好事,自然不会有更好的印象。 项院长只希望宣云锦不要太讨厌书院,何况今天的事情一过,不管被打脸的到底是谁,西洲书院都会得到好处。 这样一来,院长也不希望宣云锦若是有损失,反倒是让章奕珵恨上了他们。 某些人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只看到宣云锦的辉煌,唯独他们书院的夫子都看到了章奕珵的潜力。 就算不借助宣云锦的好名声,章奕珵仅仅靠个人打拼也有封侯拜相的潜力,若是将来有了权势,非要将西洲书院往死里整,他们也完全扛不住啊! 所以院长和几名夫子对两人的态度非常的好,同时也希望宣云锦能好好打脸…… 这本就是章奕珵带宣云锦过来的本意,自然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 看着院长和其他人匆匆离开,宣云锦也知道今天这么大的场面,来的人肯定很多,需要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若不是特意来告诉她这件事情,并征求她的同意。 宣云锦未必看得到忙碌的院长。 “还真是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这就是所谓的盛名之累。”宣云锦感慨万千:“我现在是不是成了不少人心目中成名的捷径?” 章奕珵安慰的捋了捋她头发:“胜了你,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成名天下,的确是一条成名的捷径,难怪这些人都这么疯狂……” “若是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让你过来了。” 宣云锦摇了摇头:“其实没事儿,院长和李夫子说得对,就算我这次巧妙的避开了依旧还会有下次,时间一长,他们越会觉得我是胆怯,也就更加怀疑流芳石碑的真相。” “将来若是关键时刻跳出来,还真的可能要人命,不如早一点解决,让他们知道我是不可战胜的,解决了他们这种走捷径的心……” 章奕珵欣然:“我们是一起的,你可不要忘了,我还在你身边。” 宣云锦挑眉:“那是当然,所以我说要你跟我一起,而且让我作诗还行,如果让我品诗的话,这好像有点难度。好坏我知道,但是细品可就没那么明白了。” “所以我让你跟我一起就是要你帮我……” 宣云锦说的是实话,一首诗的好坏可以看得出来,但是要从专业的角度,尤其是这个时代人的心理,朝廷的现状,还有学习作诗的各种细节上去评论,她就做不到了。 朝廷的现状,应该没有人敢放开了话去讽刺。 她缺的是专业知识。 章奕珵挑眉:“还好我还有用啊!” 宣云锦笑了,忍不住吐槽:“这么出风头的事情为什么要我来做啊!” 章奕珵提醒:“流芳石碑,好像我们总是忘记这东西给大家带来的轰动和震撼,所以低估了外面对我们,尤其是对你的看法。” 正文 第五二二章 西洲书院的底蕴 “天知道我那时候只是为了救你而已。”宣云锦极其无辜。 “在别人不知道……而且你无意中就能够做到他们有意也攀不上的高峰,这才更加让他们吐血好吗?”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顿时明白了,无形中的装逼才是真流弊。 既然已经决定,宣云锦也不多想,诗会争霸肯定不会简单的一轮定输赢。 到时候肯定会有前仆后继的“敢死队”挑衅她,宣云锦为了积蓄战斗力,现在就要好好放松一下。 说起来,古代的书院真的很有意境,处处透着书香意境,回廊婉约,荷池优雅,无处不是美景,让人很容易诗兴大发。 书院的学习并非以诗词为主,可不得不承认诗词是很多场合的必需品。 再加上流芳石碑可以千古留名的诱惑,所造成的诗词风气,这才让很多人对这方面特别的在意。 各处回廊的墙上有很多名人的墨宝,宣云锦看得好奇,章奕珵就会一一给她解释和说起典故。 宣云锦对历史了解不多,可章奕珵了解啊,听过就知道了。 这么一看,倒是发现西洲学院有很深的历史底蕴。 “咦,这个是,容墨烨留下来的?”宣云锦突然发现一副很新的字画,仔细一看,上述所写是诗经的一小节内容。 章奕珵看了看:“应该是容相上次来,项院长去求的吧!” 宣云锦轻轻一笑:“难道这些名人的墨宝都是求一求就会有的吗?” “书院毕竟是一个很大的地方,人脉也复杂,仅仅只是字画不过是勉励后人,不仅留了好名,而且没有利益的太多纠葛,一般人都不会拒绝的。”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而且,我们若是上京赶考,等会先留下一些东西在书院里,若是将来有了名气,书院自然会将留下的东西挂出来,以增加书院的资本。” 宣云锦听得连连点头,不得不说书院在这方面已经做得非常好。 不怪西洲书院名气那么大,显然不仅仅因为它是府郡的书院。 两人亦步亦趋的欣赏着这些字画,舒励从远处匆匆赶来,看见这情况,忍不住有些无奈:“听说有人要找宣姑娘的麻烦,我想着来跟你们通报一声,没想到你们倒是闲适,看来也不会太在意了吧!” 章奕珵和宣云锦相似一笑。 “舒公子,你这消息可来得有一点晚了,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不管怎么说对方不可能收手,那还是得好好应付才行。”宣云锦笑言。 舒励有些纳闷:“谁的嘴巴这么快?居然就已经告诉了你们?” 舒励想问的是,谁还会对章奕珵和宣云锦这么好,居然一得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通知了。 章奕珵摇了摇头:“是项院长,他来请小锦做诗会的仲裁,就有了暗示,我们从谈话中猜到的。” 舒励有些意外:“原来如此,我只听说那些人要找麻烦,但是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做,现在看来这些人的手段还是挺厉害的,一杆见影,根本就不给留后路。” 宣云锦点头:“无妨,左右不过要怼一场,什么形式并不重要。闹这么大还不知道要成全谁呢?” 舒励轻笑:“看到宣姑娘这么有自信,那我就放心了,在真正的本事面前所有的鬼魅魍魉都不是问题。” 宣云锦笑逐颜开,自信吗?有一个世界的文化打底,容不得她心虚啊! 聊了一会儿,舒励有匆匆离开了,跟院长几人的反应真是一模一样。 宣云锦好奇:“舒公子有事情做吗?很忙的样子。” “没有,但是舒家回来,别忘了,舒家可是状元家族,这样的诗会要论名望,估计谁都比不上舒家。”章奕珵淡淡的说道:“何况最近舒家在给舒兄相看妻子,就算不会现在定下来,但是也待价而沽,肯定不会让舒兄置身事外,也算忙吧!” 宣云锦明白了:“而且,公子神探的名声也很响亮,估计想要借今天这种机会认识他的人很多吧!看来想跟我们通风报信,也是挤出来的时间。” “是啊,真是有些难为他了!”章奕珵内心充满了感谢。 两人避着人群走,直到院长派人来找,宣云锦和章奕珵才慢吞吞的到了会场,才发现这偌大的花园布置得好漂亮。 到处拉起了彩绸,满园盛开的花,还有蔓延的茶香和糕点香味,就是人多了一点。 就是因为人太多了,稍微有点嘈杂,宣云锦和章奕珵过来也没有引起太多的人注意。 两人找了个边边角角的地方坐下,喝茶吃点心,倒是有些自得其乐。 宣云锦有些好奇的看着这种诗会,开放的民风倒是让男男女女不需要分开,彼此凑到一起就更加的热闹。 好好的,倒是有一种变相相亲会的感觉参杂在里面。 美人爱才子,才子爱门第,指不定有需要的,这倒是难得的场合。 毕竟,平日里若是门第太高的话,穷书生还没有太多的机会出入聚会,就更加不说用自己的才华俘虏一些美人的心。 现在这情况,倒是满足了大家的需求。 “据说,每三年一次的这种诗会,也能成就不少的佳偶,加上间隔时间长,所以大多愿意参加,人才会这么多。”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佳偶?大家传说好像只说好的,有没有怨偶呢?两者哪一种的几率多一点?”宣云锦不以为然。 章奕珵被问笑了:“这个嘛,我还真的不知道,要说那些不好的,以后还有谁来参加呀?” 宣云锦点头:“说的也是。” “章少夫人,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一个声音从宣云锦的背后响起,让两人回头看去? “苏落?你也来了吗?”宣云锦招呼着苏落坐下,关心的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章奕珵眯了眯眼,低头嘴角微微勾起,章少夫人?这个称呼听起来好像不错。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宣云锦的,注意力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主要是,宣云锦好像丝毫没有反感反抗。 正文 第五二三章 要犯小人 苏落笑了笑,仔细打量了一下章奕珵,似乎多了一抹放心:“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你没看出来吗?我身上的肉都差不多长回来了啊!” 宣云锦无语,还是瘦的像皮包骨,跟第一次见面相比真的是差远了好吗? “瘦成这样,到底哪里长回来了呀?”宣云锦鄙视。 苏落怔了怔,眉目一暖:“章少夫人,你说这样的话真的跟我娘一模一样,她也一直都在说,我并没有长回来。” “你那样的大悲,对身体有很大的损伤,这才几天的时间,你想养回来没那么容易。”宣云锦淡淡的说道:“你得多吃点,不要让你娘太担心你了。” 苏落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损伤的身体可以补回来,因为她还年轻,但是她娘因为照顾他而老去的十岁,却怎么都养不回来了。 宣云锦察觉到有几人的眼光看苏落都带着怪异,忍不住说道:“你要明白整件事情不是你的错,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太在意,不过是一些断章取义不明真相的长舌者,她们也是嫉妒你……” 苏落轻笑:“我娘跟我说过很多的事,听起来很有道理,日子自然不是为别人而过的。” “说得对,你能想明白真的是太好了,你娘一定会觉得欣慰。”宣云锦轻笑。 苏落嘴角带起笑意:“我娘今天也来了,对了,不过我娘说你今天可要小心一点,估计要犯小人了。” 宣云锦失笑:“你娘还懂这个啊?” “不是啊,昨天我娘去烟云寺还愿,然后为你求了一支平安签,结果解签的大师说,签文是上签,最近也会安泰,但是要谨防小人作祟,然后今天看这诗会的情况,我娘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小心。”苏落慎重的说道. “为我求了一支签?那还真的要谢谢苏夫人,放心吧,我知道的。”宣云锦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貌似这个签文好像有点万能,放在谁的身上都是适用的。 一个人的生活必定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发生摩擦,犯小人实际很容易啊! 这个就看程度深浅的问题了。 “对了,我娘还让我来告诉你,平西侯的夫人带着世子回娘家调养了,侯夫人的娘家是西洲城的大户,虽然名声没有舒家那么显,可整体实力还是相当强的。” 苏落很认真的在转述说道:“尤其现在的平西侯没有了兵权,所谓的侯府底蕴还不如夫人的娘家。” 宣云锦眨了眨眼:“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当初给世子留了一张药方子,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呀。” 苏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在转说我娘要提醒你的那些话,她现在有朋友在不好直接过来找你,我娘说,侯夫人依靠娘家还在找关系,说是希望说服你再去给世子诊治一次。” “还到处跟人说,会重金酬谢……”苏落皱着眉头想了想,怕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你怎么惹到平西侯府了呢?那一家人还真的都不是善茬。”苏落确定自己已经说完了,就开始了好奇。 宣云锦皱眉:“不是我惹他们,是他们惹我啊!事情有些复杂,但总体来说就是他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只是在反抗而已。” 苏落听着好像更糊涂了:“有点不明白,不过,我以前听我爹说过,平西侯仗着兵权,暗地里做了不少坏事,整个人像个亡命之徒,能够不惹就别惹吧!” 宣云锦点了点头,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苏落便径自离开了。 有她在,章奕珵一句话也没有说,苏落觉得有些打扰。 好在,章奕珵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认真在听她们说,也并没有排斥。 等苏落离开,宣云锦突然想到:“你说,平西侯世子这次被刺杀,还有关于白梨等等,是不是就是苏姑娘口中那所谓的亡命之徒所做坏事儿的后遗症?” 章奕珵点了点头:“确实有可能,虽然不知道侯爷到底干了什么,可白梨那个组织明显属于江湖。不过……” 宣云锦好奇的看过去,见章奕珵不急着说,反而有些心痒痒:“不过什么?” 章奕珵嘿嘿一笑,凑到宣云锦近处:“不过我很喜欢听她叫章少夫人,这个称呼好像很入耳啊!你好像没有特别的反应,难道说在私底下她们都是这么叫你的吗?” 宣云锦微囧,才发现章奕珵不说话,原来是发现了这个。 “难道她们不应该这么叫吗?”宣云锦耳尖红了红,不由得反问。 章奕珵正色:“应该,非常应该,这才对嘛!” 说着,话语的尾音又飘起了一丝得意兴奋,心情好得突然就飞上天了。 宣云锦:“……” 随后,宣云锦突然想到苏落前面说的那件事情:“看来侯夫人还没有死心,到是知道不能自己上门来找,竟然想着托关系?” 章奕珵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看着吧,这件事情说不定到最后要落到舒兄的头上。侯夫人的娘家竟然跟舒家差不多,大家族的来来往往总会有一些关系的……舒兄跟我们走得这么近,是最佳的人选。” 宣云锦诧异,随后又高兴了:“如果是舒公子的话,那也可以给他这个面子啊!不过出手是面子,诊金可就不是面子可以免去了……到时候我收多少才好呢?” 章奕珵笑着看宣云锦计算,这人还没有求上门来,她已经在准备着大宰一笔了。 过了一会儿,诗会的争霸终于要开始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秩序的做好,宣云锦有些不解:“这都快中午了,为什么才开始?” “所以是让大家边吃边玩!”章奕珵十分淡定的说道。 “……”她果然不太懂这个世界。 在台上说话的竟然是李夫子,在他的指挥下,有书院的人领着,所有的人都很快入座好,轻易不得随意走动。 然后,就将裁判一一叫上去,简短的说了一番丰功伟绩生平事迹,就请着入座了。 裁判的位置显然是不一样的,其他人都是十个人围一圆桌,裁判则是单独的四方桌。 正文 第五二四章 画风变得太快 虽然小一点,可只一个人做,还是相当宽敞的。 而且裁判从台子两边朝外呈现“八”字形,一共十个,一边五人。 一个个上去后,就轮到宣云锦了。 李夫子倒是很善言,放在现代一定能够成为名嘴。 宣云锦上去的时候,自然备受关注,很多人都觉得难以置信,竟然年龄这么小的姑娘,长得娇俏柔美,风华万千,却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不少人都忍不住扼腕,小姑娘为什么要嫁那么早? 特别当李夫子提到十三座流芳石碑的丰功伟绩时,下面一片到抽气的声音,目光带着热切,让宣云锦有点脸红。 不是被盯出来的,而是不好意思给闹的。 “相信这位宣姑娘大家还不认识,但是说起一件事情大家就一定知道,去年九月,京城附近有十三座流芳石碑在两天内被替换,宣姑娘独特惊人的才华被世人所知……”李夫子这稿子好像有点长。 等宣云锦顶着一众眼光去位置上坐下,章奕珵没上台,却已经在场了。 顺着宣云锦,很多人都注意到了章奕珵,这才有些哗然,纷纷窃窃私语的议论道:“这就是宣姑娘的相公?长得还行,不会是小白脸吧!” “不知道,听说姓章,不知道有什么本事。” “……” 宣云锦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样的发展,怎么越来越诡异了?这还是她了解的那个古代吗?娱乐生活明明就很丰富嘛! 章奕珵一点不在意背后的议论,只是陪着宣云锦,也方便在恰当的时候当她的笔杆子。 貌似宣云锦绝对不想她那一手字在这种情况下亮出来。 “面对这么多人,你也害羞了?当初听容相说,你就算见到皇上也敢跟他呛,这样的场合反而有些不自在吗?”章奕珵安慰的说道。 宣云锦哭笑不得:“哪里是害羞了?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告诉过你,那些诗词可都来自我的师父,我完全不想这么高调的好吗?” 若不是想要以后耳根子清静一些,她根本不会答应,谁知道竟然是这么玩的? 章奕珵浅浅一笑,不以为然,伸手拿起砚台边的墨条开始磨墨。 在场都是一些人物,西洲书院也大方得很,墨条砚台,包括笔和纸张都是精品,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章奕珵都表示没有用过这么好的。 宣云锦看得出来,不过具体怎么好就无法体会了。 对于宣云锦作诗的来历,章奕珵以前反而更加相信她的说词,慢慢的倒是多了一些疑惑。 毕竟,宣云锦所谓的师父真的就留下那么多佳作,任由她随时随地随景色可以取用? 甚至现出的主题,也能信手拈来? 这得多大的诗集库才能支持这种挥霍? 章奕珵有时候也会想,那些诗词真的不是宣云锦做的吗?如果是,那又是怎样的惊世才华? 不管怎么说都让他非常的惊艳,一双眼睛都快沾在宣云锦身上无法移动了。 宣云锦不知道章奕珵的想法,抬头看了看其他的裁判,顿时有些放心。 因为十个裁判里,并非只有她一个是女人,还有两个是女的,不过年纪都比较偏大,看起来很知性。 而且,每个裁判都有带人,或丫鬟,或小厮,此时此刻都在磨墨。 这样很好,至少不会让章奕珵显得太过特别。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别人家的丫鬟小厮肯定是不敢坐的,而章奕珵就坐在她旁边,待遇略有不同。 为此,宣云锦终于放心了,本来他提出那样的要求,还以为会把章奕珵弄成众矢之的。 看来是多心了,这些有身份有钱有名望的人,怎么可能事事都自己来? “那么,今年的诗会争霸现在开始,谁会成为新一届的诗会魁首呢?大家拭目以待。”李夫子还来了一句调动气氛的话,让宣云锦几疑自己是不是又穿了? 总觉得这样的画风好不适应,有点逗比搞笑了。 “如果获得新一届的诗会魁首会怎样?”宣云锦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越想越奇怪,就越感觉不适应。 果然还是平日里接触的东西太少了,没想到在书院里还能见到这种风格。 “有五千两银子,足以支持上京考试了。”章奕珵轻笑:“大头是这个,其他小东西也有很多,比如明年科考的试卷,还有名人所写的模拟试题,如果真的需要全部买齐,得要不少的银子。” “第一名竟然有五千两?这么多啊!”宣云锦惊讶,她买两个山庄才三千多一点,若是得了银子,置办一点产业,就算今年没有考上,那也可以继续往下考。 可以说,一夜暴富瞬间改变命运的节奏,再穷的人也足以用这五千两过上好日子了。 有种中奖五百万的意思,或者价值比那还高。 “这么多银子,你就没想过要参加吗?”宣云锦不由说道。 章奕珵轻笑:“原本是可以参加的,可现在还是算了吧,把机会让给别人好了。” 宣云锦是裁判,他还坐在了这里,不如避避嫌,隔岸观火。 “噗……真自信,你就那么肯定认识你参加,魁首一定就是你的吗?”宣云锦笑了笑,说起读书,章奕珵似乎一直很自信。 章奕珵挑眉:“就算不能肯定,那也是有力的竞争者。” 宣云锦点头,这点倒是同意:“对了,那两个女人都是什么人啊?” 章奕珵抬头看了一眼:“项院长的正室,当年还做了两年女官,颇有才名,另外一个穿着打扮都极为富贵的,是雅县主,不过她并不住在西洲城,据说是项院长妻子的闺中密友,也是才名在外,应该是特意去请来的。” 宣云锦恍然,居然是县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出身? 难怪说在这里有很多大人物,随便说一个也大有来头。 “女官?”宣云锦感兴趣的念叨了一句。 尽管现在的女官大多是无足轻重的职位,而且数量十分稀少,比如帮皇帝整理一下朝廷有关的东西。 那不是宫女太监能胜任的。 正文 第五二五章 这么有钱 此女官非彼女官,后宫一些得权势的宫女嬷嬷也可以叫女官。 可她和章奕珵说的,是朝堂之上的女官。 如今能有女官实属不易,哪怕只有两年,那也是人生巅峰的一笔。 难怪那妇人有这样的气质。 知道宣云锦肯定谁都不认识,除了那位舒家老爷子,章奕珵就淡定的给她介绍。 宣云锦听着,对十个裁判有了一番了解,跟别人一比,她的确像是外来人员,底蕴太差了,最重要的是年纪太小。 估计这种诗会还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年轻的裁判。 “西洲书院都这么有钱吗?一次诗会的魁首就五千两?而且还有下面的奖励,听说前十都有一定的奖励,而前三的数额都是不错的……”宣云锦当然是从后面一些议论中提取出来的信息,实际上她对这诗会一点不了解。 “西洲书院的确是有钱,公中其实有不少产业,上次那百菊山就是其中之一,但是,这样的诗会奖励,书院最多出试卷,模拟考题什么的,实际上的银两都是各大富户出的,包括茶水吃食,待会儿要用的午饭等等,我估计李家就出大家的饭食了,待会儿吃的可能出自李家的乐食坊。”章奕珵轻笑。 “……很好,很强大。”宣云锦挑眉,原来古代人也知道赞助,谁说这时代愚昧落后的?站出来,绝对不打死。 “西洲书院有钱,可一般不会这么花,而且也得给别人露脸的机会,否则,时间一长就没人来了。”章奕珵笑了笑:“而且,所谓的五千两银子也不是一家所出,分散开来也不多,有的人吃一顿饭都不只这么点。” 有钱人的生活让人无法想象,在很多穷困的书生眼里,五千两足以拼尽全力。 “挺好的!”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当初定下这种发展策略的西洲书院院长绝对是个人才。 很多读书人清高,商人重利,却将两者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难怪能够延续到今天,正因为各方面都已经考虑的很完美了,大家都是受益者。 不过,评论诗词并没有多的复杂程序。 第一轮,指定一个主题,每人可赋诗一首,等待裁判的挑选。 而一共有三个主题,每个主题都可做一首,每次挑选自己认为好的三首。 加起来会有九十首诗词入选,当然,就是首诗词不代表九十人,肯定有重复的。 不过,有多少算多少,直接进入第二轮。 第二轮就更简单了,每人做一首自己最拿手的,不限题材,不限主题,简单粗暴的选前十位。 宣云锦啧啧,其实觉得简单更好,有本事就是有本事的,第一轮考现场作诗,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存货,你就厉害。 第二轮则是考底蕴。 一个读书人,对的时间对的景色,什么都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都有可能做出绝句。 如果有这样的经历就可以拉出来遛一遛了,过时不候。 这又不是选秀,自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幺蛾子。 “第三轮就是前十做诗词接龙,谁在接龙中做出的诗词越有意境,越是绝句,就越容易胜利,当然,前提是要接得上啊!如果别人接了十句,你只接了一句,那你这一句怕是惊天绝句也不行。如果人家说出了两句经典,那也是你输。” 知道宣云锦并不知道规则,章奕珵仔细给她讲解。 宣云锦顿时明白:“哦,也就是说,不仅要接得多,还要好句多才行,诗词接龙?呵呵,还可以这么玩?是接最后一个字吗?” 这玩意儿可比成语接龙难多了啊! 看看,人家古代人玩得多有水准?多有内涵? 幸好不需要她去做,指不定还真会被打回原形。 宣云锦挑眉:“其实就是算精品数量嘛,那最后还在接龙的两个人,精品句子就很重要了,指不定最后不接的,精品多,不接也胜利。” 章奕珵赞叹,他家娘子还是这么厉害:“是啊,如果感觉自己精品比较多,完全可以结束战斗。” “精品的评判标准是有六个以上的上,有人准备好会给本人一个牌子,那些都代表着精品的数量。” 宣云锦了然:“诗词接龙总得有个规定的时间吧,难不成还能让人无限制的想下去?” “一炷香的时间是极限,如果超过一炷香还不能想出来就算失败。” “哦!”那就是五分钟,光是想想这种对抗还是很有趣很热血的,五分钟也不算很长,跟有些棋类比赛差不多。 宣云锦突然觉得这个评委当得还是挺有趣的。 “对了,判断的标准有几个,我给你写下来,你别忘记了。”章奕珵磨好墨,拿起笔开始写。 宣云锦看着章奕珵落笔,几个等级跃于纸上,倒是跟寺庙里抽的签差不多。 五个,上上,上,中,下,下下…… 这样的简单,方便统计,依旧是宣云锦喜欢的。 章奕珵将每个等级写在一张纸上,一共五张纸:“待会儿第三轮,你觉得是哪个就举哪张纸,会有人快速统计。” 本来这些准备工作要第三轮开始之前才准备,不过,正好跟宣云锦解释规则,顺便将准备工作做好也一样。 宣云锦觉得挺新鲜的,说实话,她很多事情都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评委。 前世倒不是没有需要评判的工作,可一般请她,除了拒绝还是拒绝,因为一般这种情况,都有一些人情和内定,走过程的事情才懒得做。 不过西洲书院这比赛做得好,不管是院长夫人,还是雅县主,或者是舒老爷子,其他家族族长等等,本身就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要想完全收买这些人可不容易。 所以,这诗词争霸赛向来是很公平公正的,才会这么热闹。 而且大多参赛的不仅仅是为了名声,主要还是那一大笔足以改变一家人命运的银子。 说真的,从第一轮开始,压箱底的本事都得拿出来全力以赴才行。 宣云锦看了看台上,背景布上写着一个字,山。 这是第一轮的第一个主题,看起来很大众,越是平常的题材,越是歌颂得太多了,要不落入俗套,绝非易事。 正文 第五二六章 你让我去 宣云锦很期待的等着,可一直没有人上台,不免有些纳闷:“怎么没人?” 章奕珵斟了一杯茶:“不急,越是这种场合越容易紧张,这人一紧张,很可能就会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更别说作诗。” 宣云锦眨了眨眼,才想起章奕珵刚才说的,上台作诗是随机的,也就是说你做好了就可以上去朗诵。 这并没有什么牌子和顺序,三个主题,只要你能保证十个裁判评委中一定有一个选中你,那三个主题中只选一个做一首诗也可以。 “而且每个主题每个人只有一次,自然得慎重。” “不用担心,只要有第一个人上去抛砖引玉,后面就会快起来。”章奕珵安慰的说道。 宣云锦眨了眨眼,哭笑不得,看来这开始也不容易:“那还得等到什么时候?有点饿,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章奕珵哭笑不得,知道她经不住饿:“吃点点心吧!” 看章奕珵招呼别人端上来的点心,宣云锦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有人朗朗的说道:“这样什么时候才开始?不如让人抛砖引玉一下吧!” 听到这话,宣云锦心口一跳,总觉得果然还是来了…… 回头看向了说话的人,一个胡子半百的老头,一张脸已经像菊花进化了。 小眼睛散发着精光。 “徐老,你还是别急得好,大家都在认真作诗,谁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呢?”院长夫人淡淡的说道。 却不知,这么一句话正好打开了旁人的陷阱。 徐老笑着说道:“抛砖引玉这种事情,不一定要参赛者来嘛,我们这里不是有坐拥十三块流芳石碑的小姑娘么?这样的好本事,不如让大家开开眼界,也好给学子们起点带头作用。” 闻言,院长夫人怔了怔,轻轻“咦”了一声,眼神有些不善。 雅县主就坐在院长夫人旁边,连忙低声说道:“小月,你被人当枪使了,这个徐老为老不尊,整天惹事儿,你注意一点,不要被他把话给带走了。” 院长夫人脸色微微难看,听到徐老后面的话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如今得到好友的确定,就更知道没错。 不由瞪着一双美目,带着怒气。 看到这一幕,项院长也很无奈:“小月这是被带走了,没有防备别人。” 李夫子点头,冷笑的看着徐老:“仗着年纪大,欺负小的,这事儿若不是他带头,岂能逼着人家做仲裁?” 项院长点了点头:“下一次又是三年后了,徐老年纪大了就得好好休息,仲裁的事情我们还是不麻烦得好。” 一句话就说明了,下次不再请这位徐老。 以前没有利益纠葛,徐老又是最老资格的,稍微有点傲气也都敬着。 哪曾想宣云锦的出现不知道触到了他的那根神经,非要闹腾起来。 这样一来,傲气就变成了蛮不讲理。 徐老开了这个头,倒是大家期待看到的,尽管看出徐老态度不对,说话难听,可也没人说什么,毕竟很期待宣云锦能表现一下。 然而,宣云锦仿佛没听到一样,拿起糕点,吃得很欢乐。 章奕珵嘴角带着笑,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宣云锦,连余光都没有其他东西了。 外界的眼光,徐老的讽刺,压根儿就当不存在。 “好吃吗?”章奕珵完全不在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眼里心里都装满了眼前的人。 宣云锦点了点头:“果然是乐食坊的味道,倒也不错。” “多吃点,最近忙着医馆的事情都瘦了,脸上的肉又没了。”章奕珵心疼的说道。 当初宣云锦在宣家吃不饱,成亲之后营养都拿去发育了,所以一直都很瘦。 后来在西云县住着,貌似养出了一点肉,结果一到西洲城就去京城折腾一圈,又瘦了。 好不容易过年又养出了一点肉,这几天又给消耗没了。 宣云锦脸小,没肉之后感觉更小,看着就好像比实际年龄都更小一些。 好在,宣云锦身子骨发育还不错,不然看着真像养了个孩子。 “有吗?”宣云锦摸了摸脸,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区别。 两人说话很小声,别人后面的人了,她旁边的评委都听不见。 但是两人的气氛很粉红,男人的温柔,女人的温情,看得好多人都投注了羡慕的目光。 一时之间,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有的茫然,有的看笑话,对宣云锦有些佩服,连徐老的面子都不给。 徐老也是这么想的,第一次遇见这么不给面子的人,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喝道:“宣云锦。” 宣云锦吓了一跳,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还差点把自己噎着。 感觉不对,宣云锦立刻伸手去拿茶盏,章奕珵手脚很快,连忙将宣云锦的茶盏端开,将自己那杯塞在她手里。 宣云锦那杯刚倒的,还烫口得很,哪能就那么喝? 喝了一大口水,终于舒服了,宣云锦抬起头,眼睛微湿,无辜的看着徐老:“徐老,你叫我?” 众人皆默,也不知道宣云锦是真的没听到,还是假的。 貌似人家你侬我侬,无视了外界事情也正常啊! 刚才那噎着的感觉,旁人看着都觉得难受。 章奕珵隐晦的看了徐老一眼,神情不是太好。 徐老一噎,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搞得想要上台的人都不敢上了,气氛诡异。 项院子气得不行,这徐老,以为这里是他家吗?对谁都可以呼来喝去的? 明明很热闹的环境,搞得乌七八糟的。 “让你去给众学子作诗,抛砖引玉一下,别的不说,流芳石碑的那种档次就可以了。”徐老理所当然的指使口吻真让人不舒服,而且他还压抑着怒气,听起来更像是讽刺。 而且,那内容也让人无语,什么叫流芳石碑的档次就可以了?针对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你让我去?”宣云锦眯了眯眼,其实很想说,你谁啊,你让我去就得去了不成? 转念又想到在场人多,不敬老的话,总有些黑子会抓住这样的把柄。 她倒是无所谓,可身边还有章奕珵。 正文 第五二七章 不以为然 所以,宣云锦改变了反击方式,没有开口就怼。 尊老爱幼,传统美德,徐老倚老卖老,本身就让人不喜,加上很多人对宣云锦的崇拜,就越发觉得徐老过分了。 其他仲裁纷纷皱起了眉头,觉得先前附和他有些莽撞了。 很多人对徐老都是尊敬的,否则徐老不会有现在的名望,只是现在才发现,徐老竟然是这样的,无端让人生处积分讨厌。 院长夫人嗤笑一声,深感此人的无耻。 但是……尽管这些人在心里鄙视,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宣云锦跟他们也不熟,少数一两个人也不成气候。 徐老并没有想那么多,反而一心被宣云锦气得不行,全心全意找麻烦了:“年纪轻轻,原来耳朵有问题,刚才说十三座流芳石碑,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宣云锦大感诧异:“难道没有别人吗?看徐老说得这么轻松,这肯定是什么不值得一提的事情,小女子不敢居功。……” “而且,徐老说得那么骄傲炫耀,还以为是徐老家的什么人呢!小女子哪敢抢风头?” 闻言,徐老顿时一噎,不值得一提?他倒是想这么不值得一提一回,可就是做不到。 他本来就是给宣云锦下套,故意说得轻松,没想到被宣云锦反将一军,让他有些哑口无言。 越是读书人,越知道流芳石碑的意义,徐老虽然惯于倚老卖老,却也不敢直接贬低流芳石碑。 事实证明,徐老不是不懂事,只是喜欢彰显自己的身份,看别人为难。 殊不知,今天阴沟里翻船了,踩到了一个会反抗的人。 众人默然,顿时明白宣云锦现在也有几分故意,可她和章奕珵是正儿八经的夫妻,除了暗自有些交头接耳之外,并没有做过分的事情,让人挑不出错来。 “所以,就麻烦徐老了,帮大家做两首流芳石碑档次的诗词,让众学子共勉吧!”宣云锦尊敬的说道。 徐老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原来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这种感觉? 在场就还没有流芳石碑的成功留名者,宣云锦却有十三座,细思极恐啊! 两人怼在了当场,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被人叫去做一首流芳石碑的诗句来,全家的脸都丢尽了。 细细品味,这才深深的察觉到流芳石碑的难度,想要接近似乎都困难啊! 难怪这么些年,流芳石碑的替代越来越难了,很多地方都有十几二十多年的历史,许久没有被人碰触过了。 眼见两人怼起来,谁也不相让,这诗会争霸就有半路夭折的意思,项院长急得挠腮。 雅县主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开口解围:“听说,宣姑娘是今天才知道要做仲裁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准备,而其他人,不管是参赛的学子还是我们,那都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多少有些准备。” “咋一看,这个主题很通俗,可为之作诗的人实在太多了,宣姑娘可有什么想法?随便做一首,解一解大家的好奇就行,也别什么流芳石碑的等级了,书院里可没有流芳石碑……大家都是很清楚的。” 雅县主最后一句话,一语好几关,也是在提醒大家要求别那么高,如果随随便便就有那样的灵感,那换成自己来一首,也好多多体谅一下那样的难度。 宣云锦挑眉,看来,像徐老这样专门挑事儿的也不多。 好不容易有人解围,徐老这次倒是没有说什么让人难堪的话,也没有再坚持态度。 但是,或许是觉得自己刚才没有得到便宜,有点老脸挂住,所以冷哼一声,保持了自己的傲气,好像就保持了真理一样。 宣云锦原本都快站起来了,也就表示刚才的事情揭过,可听到那声冷哼,立刻又毫不客气的坐了回去:“还是徐老来吧,小女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懂得尊老,要不然,徐老该不高兴了,这种事情,自然得老人家先……” 闻言,众人有些绝倒。 一席话说得好有道理,竟然让人无从反驳。 而且,宣云锦说得无比诚恳,一点没有反唇相讥,可大家越琢磨越觉得讽刺满满。 很多人这才体会过来,大家所追逐的一些荣誉,宣云锦未必看在眼里,所以相让得很真切,你行你上,她一点都不计较别人把这风头抢过去。 雅县主则是气得不行,呵呵一声不再接话,既然刚才好心解围,徐老自己不领情,那现在就自己解决吧! 徐老脸一黑,胸口起伏不定,感觉所有人都在看他,与此同时,其他仲裁再也没有解围的意思,就怕再度被人给个没脸。 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名声,今儿个一个不慎就要毁于一旦,徐老也忍不住有些后悔。 早知道宣云锦这么软硬不吃,就不该仗着身份年龄挖坑的。 这下可好,这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他也很想有骨气的做出一首好诗来打脸,让人看一看,他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可惜,自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准备的诗都是何种水平,原本拿来糊弄糊弄也是勉强够的,真要拿来打脸就差了很多。 这会儿也不敢吟出来让人笑话。 可是赶鸭子上架,现在谁也不给他台阶下,徐老转头一看,所有人都在回避他的眼光,就更是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偏偏院长夫人记恨刚才算计,还补了一刀:“徐老的灵感向来来得快,不知道现在可有什么好诗,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品鉴品鉴。” 闻言,徐老心下灰败,脑子一片空白,不要说现在作诗了,就是以前的诗也想不起来,一口气闷在胸口,两眼一翻,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中晕过去了。 其实晕过去的时候,徐老还在挣扎,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晕过去,只会让自己的名望遭遇到更大的滑铁卢,之后再怎么解释都会被看成狡辩,让他自己也体会一把有理说不清的无奈。 通常情况下,徐老都是把被人堵得说不清楚,然后自鸣口才得意。 可惜,徐老根本控制不住那瞬间的气血上涌,晕得没商量。 正文 第五二八章 灵感是有的 项院长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尽管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气晕了有些不妥,可也知道自家夫人是气得很了,平日里做人留一线,很少这么口不留情的。 李夫子反应是最快的,夸张的跳了起来:“他们愣着干什么,来两个人赶紧将徐老送去医馆。” 说罢,还忧心忡忡:“徐老果然是年纪大了,身体有些不适,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勉强徐老来当仲裁,哎,这让书院怎么跟徐家交代啊!” 在李夫子的自我反省中,徐老终究被带走了,感觉场上的气氛为之一清。 少了一个人,项院子再次提及自己原本看好的一位老者,本来因为宣云锦突然之间被所有人推举,就顶替了一个名额,现在刚刚好,原北被顶替的人也可以上了。 一般的仲裁都是提前说好的,为此都准备了不少,也都是有真材实料的。 突然说不能上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哪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虽然自己的名额被顶替了,可这个人还是很会想的,自然不会一上来就找人麻烦。 最终,还是项院长开口:“宣姑娘,不知你可否有灵感,给大家来一首,事情闹成这样就快吃中午饭了,结果还没开始,这诗会可让人望眼欲穿……” 项院长说得很实在,同时也有些恳求的意味,希望宣云锦能够满足大家,将这件事情结个好尾。 若是诗会因此黄了,西洲书院哭都没地方哭。 宣云锦笑了一下,站了起来,院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章奕珵还在书院读书。 没有上台,宣云锦只是垂眸看了章奕珵一眼,淡笑着说道:“既然院长都这么说了,那小女子就献丑了,至于什么流芳石碑的档次,小女子可不敢保证,毕竟这可不是小女子说了算的……” 说着就闭眼开始酝酿情绪,仿佛在抓住那是灵感似的。 见此,众人连附和都顾不上了,纷纷安静了下来。 宣云锦睁开眼,眸光慎重,仿佛真的在登高望远一样,红唇轻启:“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关于山的诗句,宣云锦也不敢随便乱说。 因为大多对实地有暗喻,她对大梦皇朝的地理可不太了解。 不如什么庐山真面目,什么一览众山小,这类都是有特定地点的,她完全可以找大梦皇朝的地理代替,可知道得不多,不能随随便便就套上去。 否则,那山若是没有那么大气独有,岂不是很浪费? 而且,区区一座小山就形容得那么居无仅有,岂不是很夸张?吹得太过了也不好。 所以,宣云锦选了一首小处着眼的,山峦重叠水流曲折正担心无路可走,柳绿花艳忽然眼前又出现一个山村。 这一句是跟山有关的,本来也是写实,后世才用来比喻绝境逢生。 整首诗主要是将农家丰收,村民热情好客的朴实情感。 渲染出丰收之年农村一片宁静、欢悦的气象。 说农家酒味虽薄,而待客情意却十分深厚,让旅人颇有感触等等。 大部分学子都是农村出来的,很多富户往上数几代那也是农家出身,听到这样的诗大多深有感触,仔细一琢磨,就更加有一番感同身受的味道了。 主题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擦边就好,宣云锦深谙此道,所以做得很完美。 懂诗的在品味,不懂的不敢随便发表评论,场面一度非常的安静。 院长夫人和雅县主忍不住对视一眼,看着宣云锦的眼光有些啧啧称奇,这可都是真本事啊! 项院长点了点头,忍不住嘀咕:“可惜,西洲书院没有流芳石碑,这样的诗句比起流芳石碑的档次又能差到哪里去?” 项院长难免有些讽刺,想起徐老的想法,不过是自己打脸罢了。 人家质量有保障,不过是不屑出这风头罢了,旁人上窜下跳的实在难看。 不过,宣云锦的诗还是对人有影响,很多装备上台的都突然对自己作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就想重写,哪怕是重写也不满意,就一直修修改改的有点不敢上台。 章奕珵默契的将宣云锦念的诗写了下来,品味了一番:“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最喜欢这句,总觉得可以比喻很多的意思。” 宣云锦笑呵呵的坐下,悄悄给章奕珵竖了一个大拇指,这可算是整首诗最精华的一句,也是传得最开的一句。 议论了一番,不少人才真的相信宣云锦是个有本事的。 哪怕依旧有人认为这诗应该是事先就准备好的,但是谁都不能否认这首诗的好。 越品味越有意思,有人甚至闭着眼睛赏析,早有所准备的誉写者连忙将章奕珵写下的诗抄写了不少遍,纷纷发了下去。 只是说的话,有些字不知道宣云锦用的哪个,看着整首诗的用词,这才觉得越发经典,纷纷小声的讨论起来,交头接耳。 比如,豚,是猪。足鸡豚,意谓鸡猪足。 一副农家景象跃于纸上,令人回味无穷。 不管怎么说,诗会还是要正常进行下去的,西洲书院的学子鼓起勇气上台后,这节奏陆陆续续就起来了。 就是人有点多,哪怕只有一个主题也上百人上台,很快就当吃午饭的时间了。 这个,诗会进行中也不耽误大家用餐,果然乐食坊的吃食端上来,大家觉得边吃边听也挺有意思的。 比什么戏班子新鲜多了。 宣云锦也觉得有意思,尤其一些写实的打油诗,朗诵起来朗朗上口,声声入耳,令人食欲倍增。 作为仲裁,倒是不用首首都仔细的去听,因为旁边有人会抄写,仲裁最先要人人给一份的。 听不如看,意境更胜。 真不愧是诗会争霸赛,比起当初在西云县遇见的一群学子作诗水准还是要搞很多。 没有一点本事的,估计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正文 第五二九章 诗中的含义 尽管只是选择自己满意的三首即可,不用每一首都去评价,可大多有自知之明。 宣云锦边吃边听,偶尔跟章奕珵讨论几句也挺开心的。 “白云似棉朵,蓝天边挂着;踏石沿阶上,陡峭数十丈……” 宣云锦吃着章奕珵给自己夹的菜,眨了眨眼,忍不住说道:“这诗……真是好写实风……” 章奕珵轻笑,没有太过在意,反而更多的看着宣云锦吃东西,时不时的帮她夹几块她爱吃的。 听宣云锦这么一说,才注意了一下:“两句押韵,倒也不错。” 写诗自然有很多的要求,押韵是最基本的。 一般来说,能够押韵做好就不错了,内容再升华升华,遣词造语再琢磨琢磨,大多会很不错的。 有些没听得太清楚的,宣云锦会看一看送来的书写版。 毕竟,有的书生的确不善于朗诵言辞,原本的好诗都给读得垮掉了。 而有些打油诗倒是声情并茂的,加分不少。 既然答应了做评委,宣云锦还是想好好做的,所以每一首都看过一遍,大概知道好坏就行了。 “一山二山三四山,五山六山七八山,九山十山层层叠,登高望远梦中见。(自写,勿扰)” 一首诗,让好多人都喷了的感觉。 前面两句都什么鬼?不过最后一句倒是有点画龙点睛,挽救了不少。 品味起来有那么点意思,可总觉得怪怪的。 山来山去的,扣题倒是对了,就是太多,让人有点撑着的感觉。 宣云锦轻笑一声,嘀咕的说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哈哈……” 这首诗老实说,是郑板桥的咏雪。 主要是讲雪花的密集,梅花的清冷美丽等等。 至于那什么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芦花都不见,说是乾隆和纪晓岚所作就是后人牵强附会的了,实际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但仔细一品,意境也相差有些远。 宣云锦这时候咏出来,纯粹带着一丝调侃,突然被提醒了。 章奕珵怔了怔,淡笑着记录了下来,对于题,想了想说道:“咏雪?” 全篇虽然没有提到一个雪字,可处处不在描述。 “嗯啊!你不用写下来吧!”宣云锦嘻嘻一笑。 章奕珵眨了眨眼:“我觉得挺好的呀,很有一番意境。若是画一幅雪景,很适合用来做题词。” 宣云锦轻笑,果然是内行。 宣云锦胃口很好,吃嘛嘛香,看得旁人都觉得饿,不知不觉多吃了不少。 等没有人再上台,就换了下一个主题,巧了,第二主题竟然就是雪。 好在这会儿没有人再挑衅宣云锦,参赛的书生打得火热。 “可以一个主题抽一个,你有没有想法?”章奕珵提醒的说道。 诗词太多,还不如现在挑一个,剩下的诗就懒得一遍遍看了。 宣云锦深以为然,拿起那叠诗词翻了翻,最后抽了一首出来:“就这个吧,这淘汰的几率挺高的……” 章奕珵探头一看,“更觉须买召邹生,未要千叠事绿衣。晚下万竹空啸傲,是三叠水有佳期”。(自写,勿扰) 若有所思的品了品,顿时点了点头。 宣云锦有时候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却能选得对。 “邹生是朋友,绿衣来自诗经,代表心爱的人,三叠水……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某地方一种很高档的宴席,用宴席来等佳期?”宣云锦若有所思:“会不会有点偏题了?” 章奕珵挑眉:“这个三,也是‘山’,算是擦边吧!” 宣云锦轻笑:“那就它吧,暗喻的意思是我喜欢的。” 宣云锦可不喜欢纠结,干净利落的解决了问题。 反正这种判定没有直接的标准,就说挑自己喜欢的,只要水平不错,完全由心。 第三轮的主题是人,这范围就比较大了,九成九拿出来的都是情诗。 或许是宣云锦刚开始就气晕了徐老,让人有点不敢捋胡须,宣云锦倒是吃了一顿安心的饭,没有人不识相的来找麻烦。 最后选出来的三首诗,宣云锦也不算特异独行,三首都有别人选,而且不止一个。 尤其是宣云锦挑出来的第一首,三叠水什么的,是个仲裁竟然有五个选了,这在好几百首诗中是不可思议的,貌似大家都喜欢,还真是不容易。 对于这样的结果,稍微引起了一点骚动,纷纷注意到这首诗的作者。 “高启……看来是要出风头了,你同窗?”宣云锦也好奇的看了看,暂时还不知道是谁。 章奕珵皱了皱眉:“不是,不认识,看起来好像还不是西洲书院的,否则,这等水平应该早有所耳闻。” 第二轮的自由发挥,终于让大家看到了高启,纷纷有些意外。 明显这高启不是穷人啊,身穿锦缎,头戴玉冠,红唇齿白,明显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这么说,高启就不是为了银子,而是名声。 其实,家境富裕的公子哥并不代表败家子,恰恰好,不用因为读书花销而烦恼,能够专心的读书,接触到更多孤本秘本,只要有天赋又用心,才华横溢是一种必然。 好似舒励,据说舒励自己小宅子里的藏书,章奕珵看得都眼热,时不时的就要去借两本回家瞅瞅。 内容包罗万象,绝对不是舒家家长能容忍他看的,所以舒励放在了自己和母亲曾经住过的小院子。 所以,高启第二轮的自由发挥,做了一首关于月的词,完溪沙格调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一抹欣赏。 “楼殿人归万井春,空馀垂篦是恩波,檐花当午转蓬秋。魑魅更阑烟雨晓,云阴清影剪春蔬,大堤好在楚王宫。”(自写,吐槽不约,谢谢。) “楚王宫?是哪儿?”宣云锦眨了眨眼,这时代还能拿别人的宫殿说事儿?不怕说他言行有问题吗? 至少当今圣上的宫殿肯定不是楚王宫,明显当代也没有什么王叫楚王。 “楚王宫是前朝的前朝,一位睿智的王爷所游历过的地方,并且留下了题词和墨宝,此王为楚王,所以就留了一个楚王宫的名胜给后人瞻仰……”章奕珵缓缓的说起,对这些典故信手拈来。 正文 第五三〇章 无意中的墙角 所以说,诗词这种东西,还真的要懂得那些典故才能品味,否则听起来就是一脸懵的。 宣云锦眼睛一亮:“在什么地方?跟观星镇的感觉差不多吗?” 章奕珵点了点头:“确实跟观星镇差不多,但是一个楚王宫,只怕都比观星镇的地盘大,观星镇的地盘局限性很强。” “在紫苏府郡的府城,若是我们去京城,稍微拐一下就能去。” 宣云锦眼睛更亮了:“如果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去看看……”听起来很有名的样子。 “可以啊,到时候带你去,反正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去过。”章奕珵点头,将这事儿记在欣赏。 反倒是宣云锦忘得快,如果不是刻意提及,时间一长就忘了。 “我说,还以为你们在商量诗词呢,敢情在说去哪儿玩?要是被旁人知道了,估计得吐你们口水吧!”舒励走了过来,却偶然听到章奕珵说要带宣云锦去楚王宫游玩。 这让很想知道他们俩在讨论什么专业的人如何感想? “舒公子?”宣云锦笑了笑。 章奕珵看了看舒励手里的糕点,忍不住说道:“送糕点不是有专门的人?舒兄你就不要抢人家的事儿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抢饭碗了。” 旁人不能随便接近裁判,只有服务人员才可以。 所以,舒励明显客窜了一把小二。 舒励将手中的糕点放下:“据说这是乐食坊出的新品糕点,宣姑娘和章兄可以尝尝,另外,那个高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诗来,就是不想看到一个沽名钓誉的人赢得比赛,反正他家也不缺这点钱。” 说完,舒励转身就走了,他不能呆太久,也没时间细说。 宣云锦和章奕珵呆了呆,看着舒励离开的背影。 宣云锦回头意外的说道:“舒公子认识这个高启?” “应该是,而且深知高启的实力人品……你知道的,舒兄很少说别人坏话,还说得这么肯定。”章奕珵若有所思,看着高启从台上下去,一副嘚瑟的样子。 这样自得的表情,还真是自持有才么?读书人中倒是少见。 因为自鸣得意不是高傲可以形容的,高傲的人不代表努力。 可一般得意的人都容易自满,就容易倦怠,不会再努力学习了。 “是啊,很少这么评价一个人,那舒公子的意思是,高启这些诗都是别人做的……”宣云锦挑眉,这就有意思了。 正当她认为评委足够公平公正的时候,参赛学子却不能保证就是自己的作品。 看来,这古今中外的作弊之术都是很牛的,智商玩极限啊! “你看……那边有两个人……”章奕珵碰了碰宣云锦,示意她看对面的学子等待区。 宣云锦抬眼,绝佳的视力果然让她发现,有几个稍显寒酸的学子,看着高启都有些愤恨不齿。 被淘汰的人也有,估计不是知道内情,就是被夺诗词的人。 刚才没有注意这群人,倒是错过了不少好戏。 “唉,好好的一场比赛,总有些人投机取巧,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乐于给诗会蒙上一层阴影。”章奕珵叹气的说道。 “高启是不缺钱,但是肯定缺名声……”宣云锦顿了顿:“舒公子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希望我们不要投他吗?可是,对诗不对人啊!不能这么故意操纵比赛吧!” 章奕珵眯了眯眼:“再等等,看看情况。” 这样一说,宣云锦自然不急着下定论,拿起那据说新出的糕点尝了尝,眯了眯眼:“花生……桃花糕?哦,快到三月了,桃花的确是又要开了,早一些的已经有花了吧!” 章奕珵点了点头,突然都有些想念桃花村。 “你这舌头还真是惊人,岂不是人家有秘方的食物,你一尝就能知道了?”章奕珵忍俊不禁。 “还好,难得有这么一项值得称赞的天赋……”宣云锦浅笑,感觉自己这舌头比前世更加灵敏了,肯定是修炼药之气带来的好处。 吃了糕点喝了水,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宣云锦也想上茅厕。 眯了眯眼,宣云锦看着章奕珵:“我想上茅厕,话说,你们书院全是男的,有没有女人用的厕所啊?” 章奕珵怔了怔:“放心,全是单间,男女都可以用的。我带你去吧……” 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诗会会场,好像还很远的样子,至少走了一炷香时间。 章奕珵也顺便解决了一下,出来等着宣云锦,却听到一墙之隔的另外一边似乎有什么谈话声。 一开始还很小声,章奕珵也无意偷听,只不过练武之后,耳目聪明,对方稍微大声了一点,他就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好像很激动,声音都有些失真了,一开始或许聊得不太愉快,声音陡然扬了扬:“果然你是事先知道主题的吧,还用同窗的名义请我吃酒,让我根据主题作诗,结果都被你用了,高启,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章奕珵表情一顿,要不要这么巧? 不由得走到墙角边,章奕珵眯了眯眼,终身一跳就上了围墙,偷偷往隔壁看去。 可惜,两人在屋檐之下,因为角度的问题并不能看清楚人。 倒是高启的衣服布料不同,少有几人这么穿着,只看下摆就能分辨出来。 另外一人穿着很寻常的书生袍,通常的千层底,怎么看都没有太多的特征,很难分辨。 章奕珵皱了皱眉,自己本来就在听墙角,不好再跳过去仔细看,只能就这么瞧着。 高启戏谑的声音说道:“急什么,大不了我得了第一,奖金归你,这样,你就有钱去京城了,来西洲书院的目的也达到了,红什么眼?五千两,也足以让你体会一把富人的生活,你应该感激我才是,若不是我,你连西洲书院都来不了,还谈什么参加诗会?哈哈……” “本公子拿你的诗得胜,你应该感到荣幸,否则,你再有才华,也加不了光,行了,银子一定归你……” 高启笑着离开,连脚步都充满了得意,言语之外,更加满满都是优越感。 正文 第五三一章 诗词接龙 宣云锦从茅厕里出来,看见章奕珵趴在墙头,忍不住有些疑惑。 不过知道章奕珵绝对不是爬墙玩的,宣云锦也没有出声询问,只是走了过去,站在不远处。 章奕珵感觉到她的靠近,回头在唇间竖了一根手指,示意宣云锦暂时不要说话。 高启是离开了,但是另外一个还没有走,他想等等,看能不能瞧见到底是谁? 那人焦躁的在回廊上走来走去,始终没有出来,看出心情十分不平静,突然愤恨的一甩手,看着高启离开的方向:“高启,你枉为读书人,你一定不得好死。” 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宣云锦自然也听到了,挑了挑眉,跟章奕珵第一反应是一样的,难道说,真的这么巧? 见人就那么走了,章奕珵有些遗憾,从墙头上潇洒帅气的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之后,找水洗了洗。 宣云锦也顺便洗手:“高启?说话的是什么人?” 章奕珵摇了摇头:“就是没看到,似乎高启就是用了他的诗,然后先上台,先下手围墙,并没有征得他的同意。” 将自己听到的对话给宣云锦说了一遍,宣云锦忍不住唾弃:“这高启还真是不讨喜,他家是做什么的,难道真不怕别人知道吗?” “是啊,占用别人的诗还那么嚣张,应该是有所依仗吧!”章奕珵叹了叹。 听受害者的语气,那绝对是敢怒不敢言的,只能背后诅咒一番。 “特权啊,自己有的时候就觉得很爽,自己成为特权的牺牲者,那就爽不起来了。”宣云锦呵呵的笑了笑。 无意中碰见这种事情也没人放在心上,反正跟他们关系不大。 回到会场座位上,两人赶紧将刚才错过的几首诗词看一遍,这进度又回来了。 第二轮人少,一共只有六十几个人,每人只作一首,这所花的时间少多了。 下午未时末,申时初,大约三点,第三轮就开始了。 原本有些乏的人顿时精神一震,都知道精彩要来了。 比起前面两轮千篇一律的朗诵,一个接着一个上。 很显然,这种对抗的激烈才是大家喜欢看到的精彩。 尤其,诗句接龙若是有人接了好句,总能让人眼前一亮,所以期待感很重。 第三轮只剩下十个人,顿时精简了许多。 十个人是十个裁判商量决定的,宣云锦就算一个人对高启不喜,也很难改变他进入决赛的情况。 有时候仲裁太过公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法决定结果。 所以,最后十人里,依旧有高启。 显然其他评委还是很看好他的,因为第一轮,三个主题他都参加了,所以一个人有四首诗,看起来还都是不错的。 李夫子再度上台将所剩的十个人全部请了上去,只看穿着的话,寒门子弟有六个,稍微好些的有三个,特别富裕的也就是高启一个人。 进入第三轮,至少也是前十,第十名的奖励也有两百两银子和其它。 搬了凳子坐下,第三轮正式开始。 章奕珵啧了一声说道:“看来其他书院准备充分还是很强的……” 对上宣云锦的疑惑,章奕珵才缓缓的说道:“十个人,只有三个人是西洲书院的,其他人都是外来的。” “嗯,为了这样的奖励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不过也就是这样的诗会才更加有看头,不过舒公子好像并没有参加啊!”宣云锦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感觉,舒励这种档次的,似乎都并没有加入。 “科举又不只是考诗,总体来说诗句占用的比例算是比较少的,舒兄不参与很正常。”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李夫子终于将规则说了一通,一众评委也写好了五个档次的评判。 李夫人便说道:“诗句接龙,以一字开头,至于这个开头……宣姑娘,不如你帮忙来第一句如何?” 宣云锦挑眉,敢情这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这可不好,在座的都是我的前辈,哪有我来第一句的?”宣云锦觉得李夫子这是挖了一个坑让她跳。 台上的十人也相对而坐,两竖排十个人,纷纷扭头看着宣云锦,都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很显然她刚一开始被挑衅的做了一首诗,却让人回味无穷,虽然知道她的本事都有点不敢惹,可都希望她能带来更多更好的诗句。 就好像明知道她会出好东西,所以有这样的机会再次听到都充满了期待。 院长夫人很感兴趣的挑了挑眉:“宣姑娘还是不要妄自菲薄,只是第一句而已,只要满足条件,随便做一做就成了。” 雅县主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只是第一句诗而已,就是起个范儿……” 这个时候,舒老爷子也开口,一副很熟稔的样子:“小娃娃怎的那么多想法?赶紧做吧,今年的前十人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这舒老爷子的自来熟也玩得挺好的,若非因为舒励,她还真不想给这位面子。 那语气眼神,只是比徐老好一点点,可都有种居高临下的看人。 舒家的名声大,舒老爷子有时候特别在乎面子,也特别膨胀。 有三个人都表达了同意,其他人也附和起来,表示让宣云锦做了。 眼看推脱不掉,宣云锦想了想,看着李夫子说道:“一字开头?” 李夫子点了点头:“对,只要以一字开头就成,其他的不拘一格,五言七言,绝句还是律诗都随意,题材也不限,并没有详细的规定。” 宣云锦挑眉,这样的话,那就很好说了,一抓一大把。 沉吟的略有所思,宣云锦开口了:“一岁一枯荣。” 众人一惊,随意的一句,却带着一丝禅味儿,依旧是越嚼越有意思。 “嗯?”院长夫人沉吟了半刻,直接拿了一张纸:“上上。” 雅县主笑了笑,也跟着来了个上上。 其他人也不含糊,立刻举起自己的牌子。 宣云锦哭笑不得:“我也有评判啊!” 院长夫人笑了:“不仅仅是有还给你牌子呢!” 正文 第五三二章 吃错了东西 说着,李夫子点头示意,果然有人给了宣云锦一个红色的绝句牌子。 不过,第一次有人全部上上的通过。 宣云锦哭笑不得,这花样玩得真多。 起句也有了,诗句接龙便正式开始。 “荣华驷马归。”有人很快就接了下来,不过这话倒是有意思,感觉像是对自己得了状元的暗喻,美好的期待。 有五个上上,四个上,一个中,精品。 “归去草封禅。”六个上上,四个上,依旧是好句,胜在有意境。 “禅云自卷舒。”有种云卷云舒的闲适,让人眼睛一亮,精品。 一路下来,竟然出了八九句精品,有人甚至接了两三次,拔得头筹。 项院长看有这么多好句出来,顿时觉得李夫子让宣云锦开头完全对了,真的是开了一个好头。 而且精品好句向来是会传染的,一旦起了头,很多人都会有感觉,从而做出好句。 没有灵感的时候同样也会传染,很可能接了好几句都不会出一句精品。 最开始文思泉涌,大家接龙相对比较快,围观群众倒是觉得有些目不暇接,气氛瞬间热闹了起来。 宣云锦看着高台上认真倾听的高启,貌似目前为止就他一个人还一句都没有接上:“诗句接龙考的就是真本事,这个高启要怎么办呢?最后一个字可是随机的呀?” 章奕珵:“你看他,不是听得很认真吗,而且一点都不急,这样的诗句接龙也是可以准备的,他肯定预备了很多的诗句,就是在耐心等待,只要说中了他所知诗句的第一个字,那就轮到他表现了。” “还真是……”宣云锦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的确可行。 只要准备得多就不怕说不到他需要的字,而且指不定他所准备的诗句自成接龙,到时候他可以接连说出好几句来,一时半会儿的落后并不代表什么。 不是特别注意高启的,倒是不会发现他到目前为止一句都还没有接,反正最后计算的是精品数量,什么时候接,一共能接多少,那都是自己的本事。 可就在气氛越加高涨的时候,台上的接龙被一个人的动作直接打断了。 高启,本来坐在凳子上的他,突然浑身有些不自在,整个人面色开始青紫,脸颊开始浮肿,上面开始急速出现红疹,整个人感觉很不好,从最初的隐忍,到后面不顾场合的挠痒。 不等李夫人皱眉呵斥,整个人突然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两眼翻白。 短短时间内,一个好端端的美男子就成了猪头,宴席上不少胆小的都惊呼出声了。 这样的场面有点可怕。 还是章奕珵反应快速,连忙碰了碰宣云锦:“小锦,赶紧救人……” 宣云锦眯了眯眼,快速走到高启身边,半扶起,伸手按在高启胃部,第一时间强行的催吐。 就症状来看,这明显是过敏乃至休克嘛! 古时候的中医没有过敏这一种说法,而且在药方上的调养也没有速效的治疗。 只能慢慢的增加免疫力,按照什么麻疹发热的症状来治疗。 催吐的时候,高启的脸部已经出现了红疹,脖颈,身体上都有同样的情况。 宣云锦这一按下去,高启脸色更加青紫,弯腰瞬间吐了出来,空中散发着恶臭,令人全然没了食欲。 正在吃东西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催吐完毕,宣云锦将高启放在地上,伸手在他胸口有节奏的按压,用药之气弹跳刺激着高启的心脏,让它恢复正常的跳动。 短短时间里,高启已经进入了休克状态,呼吸带着困难,心脏跳动越来越弱,如果不及时施救,随时都可能停顿。 当然用人工呼吸也可以,可在这种情况下既然有别的办法,宣云锦自然是不愿意给别人人工呼吸的。 药之气弹跳的使用,当成了电击器,宣云锦也是第一次,可因为状态很及时,效果依旧是立竿见影。 按压了没两下,高启的心脏就慢慢恢复了正常。 高启所带的随从已经呼天抢地的过来了,整个人似乎吓得不轻,若是自家主子有过什么三长两短,他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少爷……”随从小厮哭得惊天动地。 章奕珵一直在宣云锦身边看着,见她不动作了才说道:“如何?” 宣云锦挑眉:“暂时没事儿了。” 李夫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怎么了?” 宣云锦眯了眯眼:“吃错了东西。”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不由得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食物,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到众人对李家乐食坊的怀疑,宣云锦自然不愿意,连忙说道:“不是说我们吃的食物有什么不对,而是这位公子有不能吃的东西,应该是误食了……” 闻言,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均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宣云锦,敢情这位姑娘不是作诗厉害,竟然还懂医? 不过,西洲城上流贵族消息灵通的都知道这件事情,毕竟当初平西侯和知府家都被宣云锦整得不轻。 而且,李又辉和董昕会怀上孩子也是宣云锦的功劳,这些都打听过的。 所以,对于这点大多数人不觉得稀奇。 反而是西洲书院的众位学子夫子不太清楚,觉得这相当的惊讶。 宣云锦这么说,那小厮却不干了:“你说误食就是误食?分明是少爷吃的东西不干净,也不知道在书院吃的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害得我们家少爷这么严重……” 章奕珵眼神一厉:“区区小厮,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儿在这里胡乱说话,随口诬陷?乐食坊在西洲城也是排名前三的酒楼,我家娘子更是得到了官府颁发的行医许可,难道说这么多东西还比不过你满口胡言?” 这小厮显然想要脱离干系,准备将脏水泼给书院或者乐食坊。 并且,还在深深的质疑宣云锦医术。 可惜,小厮想法是好的,却忘记了西洲书院的名声,同时也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吃食都并非书院随便做的。 处处严格把关,根本就不是小厮可以污蔑的。 正文 第五三三章 过敏得神奇 而且,章奕珵岂容旁人随意的诬陷李家产业? 被这么声色俱厉的一说,小厮缩了缩脖子,喏喏的不敢再信口雌黄。 宣云锦冷漠的扫了他一眼:“你家少爷自然是你伺候的,在场这么多人,大家都吃了那么多东西没有事儿,我们还有理由怀疑,你少爷的吃食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难道说你少爷吃的东西没有经过你的手吗?” 此话一出,小厮一个哆嗦,很想就这么晕过去。 因为,他回答有,就代表所有吃食都是经过他的手,那他家少爷现在的情况也得他负责。 如果回答没有,那肯定是他的失职。 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根本推卸不了责任。 章奕珵和宣云锦说得有理有据,现场这么多人看着,他根本百口莫辩。 早知道是这么一种情况,刚才就不该多嘴,也是怕得紧了,小厮才想先下手为强。 这样的场合,阮知府肯定在场的,只不过一直在旁观,有项院长等人一直陪着。 现在出了事,自然要站出来。 项院长和阮知府都跑了过来,不解的开口问道:“这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是中毒?” 高启的脸部情况实在不忍直视,完全跟中毒一模一样。 阮知府知道宣云锦的本事,所以很相信她的判断,这会儿严肃的看着她。 “不是中毒,而是这位公子的体质,有一些东西不能吃,一旦摄入少许就反应很强烈,吃的稍微多一点就可能致命。”宣云锦眯了眯眼。 不会立刻致命,而是休克时间长了没恢复过来,就会那么没了呼吸。 项院长诧异,看着小厮问道:“你家少爷竟然有不能吃的东西,作为随从,你不该将东西提前拦下,怎么会入了你家少爷的口?” 小厮皱着眉头:“我跟着我家少爷两年,怎么就不知道我家少爷还有不能吃的东西?” 狐疑的看着宣云锦,不是第一次怀疑她的话了。 宣云锦冷笑:“两年而已,你家少爷是不是很讨厌花生?平日里根本就不吃带任何花生的东西?” 小厮怔了怔,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宣云锦嗤笑:“这是你少爷的弱点,你不知道而已,你家少爷不是讨厌,而是根本就不能吃花生,否则的话就会像今天一样,我相信你主家平日里就应该很少有带花生的东西吧!” 小厮错愕,不提不知道,一提及才想到自家少爷对花生不是一般的讨厌,以至于整个家里都很少购买这类东西。 原本还觉得自家少爷矫情,因为自己的喜好就完全杜绝了某样东西,现在看来,分明是忌惮。 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随便对人说的,一家子就表现出了拒绝和厌恶。 章奕珵惊讶:“不能吃花生?” 这是什么病?病得如此稀奇? 宣云锦挑眉:“不仅仅是花生,还有胡桃……这单纯只是体质的免疫问题,他不能吃这两样东西。” 花生胡桃过敏,她也是醉了,这样的体质是很少的。 前世的话,芒果海鲜过敏的人都要多得多,花生胡桃过敏,她看病的时候阅人无数都没见过。 “这样的话,那就只是一个意外了,既然现在没事儿,你这小厮就赶紧将你少爷扶下去休息,诗会还得继续。”项院长也是无语,纯粹吓了一大跳。 还以为诗会出什么事情了。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他家少爷既然没事儿,又何必在这里得罪别人。 连忙将人带走,自有人来收拾收拾准备继续。 “今天吃的东西里有花生?”章奕珵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寻常。 “你忘了?舒公子端来的那个什么新式高点?花生桂花糕,里面的花生含量可不低,应该是那个吧!”宣云锦回头看了看,果然高启坐过的地方,手边还放着花生桂花糕。 章奕珵皱了皱眉:“是这样吗?” “那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宣云锦好奇。 章奕珵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 诗会一度被打断,收拾干净后再度继续,既然没有死人,刚才的事情就没有心理阴影。 舒励没能靠过来,只是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宣云锦和章奕珵,心下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诗词接龙继续,可以开始的好状态就这么被打破了,接下来的诗句接龙好像都不在水平,有种一句比一句烂的架势,而且考虑的时间也增多,有好几次都是极限的时间内才作答出来。 因为并没有规定下一句就是谁接,所以一炷香之内如果没有人接上,诗句接龙就算这么结束了,最后清点精品句子数量,然后决定名次。 很显然,参赛的学子们都希望接龙尽可能的长一些,这才有时间增加精品的数量。 反正已经下去一个了,虽然是因为自身的不可抗拒因素,可在场的就能提升一名。 章奕珵和宣云锦其实都有点心不在焉,提心吊胆的等着,好不容易等到诗会顺利结束,均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高启这么一个富家公子搅局,最后前三名都是寒门学子,拿到奖励一个个都激动的热泪盈眶,突然有了银子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收拾的时候,宣云锦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两眼,心下有些怪异,也有点莫名其妙。 章奕珵将一切看在眼里:“怎么了吗?” 宣云锦眯了眯眼:“不知道,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自从救了高启开始,就有不少的奇怪目光看着我,难道是在奇怪我的医术吗?” 宣云锦笑着摇了摇头。 章奕珵闻言则是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好几眼。 宣云锦的敏锐直觉他是见识过的,这样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可惜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分析什么,章奕珵也只能作罢,决定待会儿多看着点。 比赛完毕差不多就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很多人坐在桌子边一下午都没有挪窝,这个时候,乐食坊的宴席也端了上来,众人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今天诗会的精彩。 宣云锦和章奕珵依旧在评委席上,两个人一桌菜。 正文 第五三四章 作弊的行为 章奕珵似乎有些不放心,将舒励给招呼了过来,多一个也不算多:“高启的事情你怎么看?” 舒励轻笑:“不是说他吃错了食物?” 章奕珵摇了摇头:“看起来是这样,我是问你有没有觉得有其他的不对劲?旁人不知道,高启本人肯定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平时都能讨厌忌讳得那么好,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候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舒励温和的笑容浅了浅,点了点头说道:“是有点不对劲,连随从小厮都不知道的事情,又有谁会那么清楚?” “对,而且,那花生桃花糕没有说名字,恐怕……高启根本就不知道那是花生的味道吧,否则,又怎么敢吃?”章奕珵依旧觉得这事儿蹊跷。 “对了,看你对高启很不屑的样子,你知道他家是个什么情况?”章奕珵终于问道自己感兴趣的了。 “高家,跟舒家的情况很雷同……”舒励淡淡的说道:“我对舒家虽然没有那么多的荣誉感,可到底因为姓舒,高家始终视我为眼中钉,只要有机会就找我麻烦,有好几次查案都被他们差点带沟里去,浪费了很多时间和人力物力。” “说白了,我跟高启的确有些不对付,不过,我大的时候当成看好戏,一般都不会理他的,但是他找麻烦的心态越挫越勇,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那种兴奋和自信都是从哪里来的?” 宣云锦感兴趣的说道:“跟舒家一样,莫非在高家也是状元家族?难道说这种状元家族很多吗?” 她一直以为舒家是特例呢? “肯定不多啊!高家其实并没有出过状元,倒是出了好几任榜眼,话说到这份上,我就是不提你们都应该想得到,高家一直想出一任状元,但是每次都被舒家的状元给压住。” “所以高家一直视舒家为死敌,就是没事儿,只要碰上了就绝对会成为敌人的那种……” 闻言,宣云锦笑了笑:“原来如此,敢情还是一家千年老二啊!所以总想翻身却翻不了身就找麻烦的意思么?” 舒励笑了笑:“大概就那个意思吧,加上高启是正儿八经的嫡子,舒家这一代的子嗣不丰,到目前为止只有我这一个庶子,所以大抵上高启是看不上我这种出生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她从来不给这个世界的人说什么人人平等,皇权和奴隶制度的存在,根本也不可能平等啊,如果在思想上太高调,偏偏没有相对应的实力,只会被别人给弄死。 最多,宣云锦只在相等的身份地位,有可能操作的空间里不赞成自己自卑罢了。 不过,舒励一点都不自卑,自然不需要她去安慰。 “这么说,你很明白高启的实力?”章奕珵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高家和舒家的渊源。 看来,高家的整体运势都差,不然怎么会每次出现一个有希望的子弟就遇上舒家呢?偏偏还每次都败在舒家手里,想想都醉了。 换成是谁来,都会在心态上有所扭曲的。 偏偏这一代,高家没有拿得出手的后辈,舒家却有舒励,都说舒兄考状元的希望是很大的,高家肯定会嫉妒,暂时还没有背地里下阴招下狠招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仅仅是我清楚,他们那个书院他们那个地方的人都知道,准确的说,高启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学问这种东西比没有读过书的自然要厉害很多,可真要说本事都知道,都知道没有的。” 舒励挑眉说道:“他跟去世的陈升很像,最爱女人,也最喜欢烟花场所,只不过,陈兄是暗地里的,最多就是喜欢吹嘘一下,偶尔也不会点名。高启则是恰好相反,玩女人也特别张扬,加上身世不熟,家里又不缺银子,长得又好,经常闹得有女人为他要死要活的,反倒成了他嘴里的谈资,从来不避讳的到处宣扬。” “听说每年都有找上高家门第去的,在当地不是什么隐蔽的事情……所以他到底有没有本事,稍微一打听就会很明白。” 宣云锦和章奕珵听得有些错愕。 章奕珵更是不解:“不应该呀,高家就算没有出过状元,可是照你这么说也是地地道道的书香门第,怎么会容忍后辈子孙这么的破坏门楣?” 宣云锦轻笑:“不得不说,这个姓高的才会过日子,还真是过得恣意妄为。” 就说真正的豪门其实是很有教养的,一般的脑残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半吊子。 这高家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特例了,估计真被千年老二给刺激的有些心理失衡,或者变态了吧! “图一时爽而已,从他这么来参加诗会,并且还想得第一就能够看得出来,高家已经没有底线了,他们已经开始走旁门左道,这样能坚持多久?一失足可就万劫不复。”章奕珵则是不认同。 宣云锦笑了笑,也就是吐槽一下,真正让她自己来,肯定也不能这样的。 除非,有足够的实力去嚣张跋扈。 “是啊,高家家主,也就是高启的父亲只有一位正妻,倒不是他有多钟情专一,而是当初高家遇见了麻烦,取了高启的娘才靠娘家度过的,所以高家家主名义上是家主,却不如主母说话算话。” 舒励说起来也有些唏嘘,他就觉得这样的女人未免太强势了,他的母亲又太柔弱了,两个极端。 章奕珵瞬间有些明白:“难怪家风为之一变,那这么说的话,高启不是没有天赋,现在这情况是当娘的惯出来的。” “对……娘惯的。”舒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头到尾都没把这人当对手。 “夺人诗句,如果本人很在意的话,对于想要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的读书人来说,不亚于杀人父母……有没有可能高公子吃错了东西,并不是意外?”章奕珵眯了眯眼。 了解了高启的背景,就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宣云锦吃了一口糕点,挑眉的说道:“有没有可能高启这么急着要出风头,甚至已经不择手段,就是因为想要赶上舒公子?” 正文 第五三五章 需要帮忙 “公子神探的名声这么响,作为舒家的死敌,高家怎么可能坐得住?” 宣云锦知道舒励那么说就代表高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嫡子,高家家主对儿子没法管教,但是那种家族仇恨应该延续了下来。 而且,高启越不成器,高家家主就越想用家族的曾经辉煌来教育儿子。 高启从小到大肯定听了不少舒家的事情,加上舒励这两年来的名声越来越响,会被刺激得走旁门左道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高启这样的行为,很可能是自己做的,跟高家家主无关。 就算是自己一家之主的位置不保,可看到家族的曾经辉煌,高家家主也不至于这么无下限,而且犯了读书人的忌讳。 “也有可能,如果是在诗会上勇夺魁首的话,也等于是一夜成名了。”舒励点头。 “唉,算了,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线索追查下去,如果不是意外,那对方肯定知道高公子忌讳的食物,可不清楚他到底是想要高启的命?还是纯粹要他得不了第一?”章奕珵幽幽的说道。 虽然最后出了一点意外,可这场诗会也办得顺顺利利。 乐食坊的美食也捕获了一批吃货。 与此同时,得到银子的一群寒门学子都忍不住喜笑颜开。 没得到前十,却成功表现了自己才华的学子,也得到了一些富户的资助。 总体来说,大多数人都完成了自己的目的,纷纷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宣云锦和章奕珵离开书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完全黑了下来。 易伯驾着马车,算着时间过来已经等很久了。 “章公子……”一名小厮小跑了过来。 章奕珵回头:“你是李家的?” 小厮笑了笑:“章公子好记性,我们只见过一次的,不过我家老爷说,谢谢章公子今天的仗义执言,等有空一定登门感谢。” 章奕珵挑眉:“我跟李兄好歹是多年的兄弟,李老爷真不用客气。” 小厮点了点头,他只是一个传话的,他们说的话记住就行了,自然不用他来决定什么。 章奕珵也知道,所以并没有多说。 临上马车的时候,却听到一个不一样的声音,让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有所注目。 因为这个声音,好像听墙角的时候,那个和高启差点吵起来的人。 尽管这人当时的声音因为情绪问题有一点失真,可章奕珵和宣云锦的耳朵都很好使,所以大概能听得出来。 就连已经上了马车的宣云锦都不由回头一看,只见一位穿着通常书生袍,千层底布鞋的书生跟着李夫子一起走了出来。 书生面色沉静,眼神深邃,表情微冷,却恭敬的行了一个书生礼:“谢谢李夫子,这次真是感谢你了。” 李夫子慈祥的点了点头:“无妨,你放心就是,既然答应了你,能帮忙的自然不会含糊。” 书生再度行了一个礼,这才转身离开。 李夫子正准备回去,却看到了章奕珵和宣云锦,不由得凑了过来:“我说你们怎么走得这么快呢?宣姑娘今儿个帮了书院这么大的忙,属于你的那份也不拿就你走了,还想着明天等章奕珵上学再交给你们,现在正好,赶紧收了吧!” 说着,李夫子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信封,笑着递给了宣云锦。 宣云锦诧异:“这是……还有劳务费不成?” “劳务费?呵呵……”李夫子琢磨了一下:“差不多差不多,每个仲裁都有的,这是规矩。” 宣云锦挑眉,看向了章奕珵。 章奕珵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收着吧,我也没有做过仲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夫子笑了:“章奕珵才刚来书院多久?很多学子也不清楚的,自然也不会随便提及。” 这年头,名声和银两缺一不可啊!否则书院哪能这么轻易的就请到有份量的评委? 如果光是名声,多得满溢,有些人并不在这个的。 银子嘛,没有人会嫌多,还能两全其美就更好了。 宣云锦收了信封,心下则是吐槽,原来大头在这里,那气晕过去的徐老岂不是要恨她了?因为她最终丢脸都不说,连银子都没得赚了? 章奕珵回头就问道:“李夫子,刚才那位,要来西洲书院读书不成?现在都是什么功名身份了?” 李夫子怔了怔,才反应章奕珵说的谁:“哦,你说孟沫吗?说起来这倒是个有才,你和舒励今天科参考,若是他发挥正常的话,也会成为你们的对手。” “发挥正常的话?这什么意思?”章奕珵不解,一般人都不会去形容吧! 李夫子摇了摇头:“我是觉得,这位孟沫才华是有的,就是有时候发挥会失常,就好像今天的诗会,第一轮的诗不算太好,第二轮就被淘汰了。本来我还以为这次的第一名非它莫属呢!当然,你跟舒励没有参加的时候……” 所以,李夫人认为孟沫发挥不行,有的人就是学问不错,但就是没法考试,进了考场,满腔的学问也发挥不出来。 李夫人虽然不确定,但是孟沫今天发挥不好就是个例子。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暗中有些哭笑不得。 确定孟沫不是因为高启才发挥失常的吗? 估计正常人发现自己的诗居然被别人用了,估计都得一脑袋浆糊吧! “李夫子答应他什么了?需要帮忙吗?”宣云锦挑了挑眉,看李夫子一直没说准重点,不由得以退为进。 李夫子想了想,突然说道:“说起来或许你们还真的可以帮上忙,孟沫是来求资助的,他家境不好,这次能来书院全靠高启,偏偏诗会没发挥好,好像没有人看好他。” “这次出乎意料的,李家竟然没有选择任何学子资助,听说章奕珵你跟李家大公子关系不错,不如帮忙问问,看他们还有没有想法?孟沫的实力确实不错的。” 闻言,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抽了抽嘴角,刚才是谁说他发挥不稳定的?如果不能好好考试,谁也不愿意将银子扔水里啊! 正文 第五三六章 真是赚银子 李夫子好像完全没发现自己话中的前后矛盾,还觉得有戏。 毕竟李家家大业大,有时候指缝间露出来的那点银子就足够了。 何况新任的阮知府耿直清廉,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商人的孝敬银子,这么一算的话,其实减少了不少开支。 李夫子可是知道的,以前那位知府,以各种名义收礼可不轻。 李家只是纯粹的商户,很多时候不得不给,有苦自知。 偏偏人家所有的操作都在可行范围内,很难抓住什么把柄,加上前任知府的夫人家朝中有人,大多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章奕珵不好反驳,只能点了点头:“帮忙询问一下是可以的,但是我并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成功……” 李夫子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尽力就好。” 好不容易坐上马车离开,宣云锦抽出兴奋里的银票,嘴角再次抽了抽,眼神都带着惊讶:“居然有整整五千两,跟第一名的奖励不是一样的吗?” 随即,细思极恐:“评委一共十个,每个人也都有五千两吗?这数量未免也太惊人了。” 加起来好几万,章奕珵说过,这样的诗会,书院不会自己出银子。 难道这些都是集资来的? 章奕珵也有些惊讶:“看来,西洲城的有钱人还真是多……” 宣云锦点头:“确实啊,一次诗会,居然能集资这么多银子?” 估计大头就是他们评委的这些银子了,反正吃吃喝喝都不花钱,比如饭食,都是李家免费赞助的。 “银子多,但是基本不花,自然要分出去了,书院绝对不能留的,否则,那些富户下次就不给了,毕竟是三年才一次,多一点也正常。”章奕珵倒是能够理解。 很显然,书院是计算了银子多少才平坦仲裁和第一名所得的,后面逐步递减,正好合适。 宣云锦笑了笑:“一天五千两?这钱倒是好赚,估计徐老会恨死我的。” 很多读书人都是表面清高,私下里哪有不爱银子的? 不爱,那就跟那些连考试都考不起的寒门子弟看齐吧! 章奕珵也笑了:“不用理他,听舒兄说过,那位徐老最端身份,书院早就不想请他了。只不过他的资历的确是最高的,在外的名声也很不错,平白无故不请他的话,担心别人觉得公平。” “今年一过,这理由就是现成的了……” 宣云锦啧啧了一声,有些感慨,难怪惟有读书高,说实话,只要有了功名,这银子就好赚多了。 忍不住也有些唏嘘,她前段时间才花了不少银子买下两个庄子,开医馆买药材什么的,现在一次性就赚回来了还有多。 “这么说的话,那个孟沫……也不用找李家啊,我原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笔银子,若是分一点出去就足够他考试了。”宣云锦感慨,世界就是这样的。 章奕珵若有所思:“还是先问一问李家吧,毕竟这种资助的背后,还蕴藏着巨大的人情和人脉,若是孟沫真的有本事,将来做了大官,对李家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好处,我们就这样一言不合的截胡其实有点不好。” “而且,若是被富户资助,学子也知道自己所在的未来价值,算是正常的交易,可我们直接给银子的话,对方指不定会认为我们是在施舍。” 宣云锦哑然:“呵呵,这就是读书人的骨气,这种东西能够当饭吃吗?” 章奕珵笑了笑,其实有些认同,但是,读书人的傲气才是主流认知啊! “就我说的话,你这样去问李家那也肯定卖你这个人情啊!”宣云锦呵呵一笑。 章奕珵不以为然:“或许现在是卖我的这个人情,当只要孟沫将来给了回报,就变成李家欠我人情了。” “这么说你对李夫子的眼光很信任?”宣云锦顿时理会。 章奕珵点了点头:“确实……”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到家,这一整天还真是有些精彩。 脑力活动太多,晚上睡得纯熟,宣云锦迷迷糊糊的听到院子中有人说话,睁开眼才发现章奕珵已经起了。 奇怪院子里有陌生的声音,宣云锦穿戴整齐出门,发现天才蒙蒙亮,时辰还早得很。 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舒励,精神不是太好,眼睛还浮肿,明显昨晚上没有睡好。 “舒公子,你这是什么情况?昨晚上没有休息吗?” 宣云锦开门的声音引得小声谈话的两人回头,便奇怪的开口问道。 章奕珵走到宣云锦身边:“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你再回去睡会儿吧,我们马上就离开。” 宣云锦不解:“还早啊,今天怎么早就要走了?还没吃早饭呢!” 舒励打了个哈欠,眼睛微湿:“别提了,根本就不是昨晚上没休息好,压根儿就没有休息,这人还没有躺下来就出事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出什么事了,难道又发生了什么案子吗?” 舒励点了点头:“昨晚上,我们大家都离开后,高启那个随从小厮死了,有人半夜起来上茅房,发现他死在池塘里。” 宣云锦诧异,怔怔的说道:“那高启呢?这个人有没有事?” 闻言,舒励噗的一声笑了:“就说你们俩还真是一对,听到这件事情后,第一句问得简直一模一样。” 宣云锦讪讪的挠了挠头,就说生活在一起的人很容易变成对方,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没有变成对方这默契和理解也非同凡响。 “高启没事儿,只是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身体一直很虚弱,现在都还住在书院里。”章奕珵代替解释。 “是吗?”宣云锦觉得莫名其妙,这谁会杀掉高启的随身侍从,意义何在? “算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也别想睡了!”宣云锦想了想说道。 医馆那边其实已经准备好,只是错过了昨天的好日子,就还得等几天才行。 所以,左右无事,宣云锦就决定一起去看看。 “那好……”章奕珵点了点头,收拾了一番就一起出门了。 坐在马车上摇晃,舒励不断的打着哈欠,看来是真的很困。 正文 第五三七章 梦想成真 宣云锦就想话题来分散一下注意力:“那书院今天还上学吗?” “原本是要上的,可现在知府和衙役都在书院,就打算再听课一天,看来今天有不少人会在来书院之后又离开返回去。”舒励笑了笑,也想到了大家的郁闷。 尤其,并非所有人来书院都是很近的,有的人为了节约开支,来来回回可要走不少的路。 看宣云锦笑着,舒励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对了,你有没有拿到昨天做仲裁的资金,每个人都有的辛苦费。” 宣云锦笑了:“不得不说那真是好大一笔辛苦费,真是意外的收入啊!” 舒励温和的笑了一声:“今年参与的人多,的确不少。三年前的那次才三千两呢……” 宣云锦哑然,三千两也很多了好吗?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书院。 不得不说,衙门的捕快已经对章奕珵和宣云锦熟悉,加上有舒励带路,自然不会有人拦着。 新任知府人品好,他们这些捕快也好过许多,尤其一开始就跟着秦捕头的那批人,终于不用在左右为难了。 以前跟秦捕头做对的那一批,要么想办法调走,要么就夹起尾巴做人,默默的被吩咐就好。 很多人都知道,前任知府之所以会下台,就是因为章奕珵被诬陷。 所以说,暗中的认可还是有的。 “这次恐怕又要麻烦宣姑娘了,本来我一大早去找章兄,就是想多一个人帮忙分析,前几天忙得晚,昨晚上没能好好睡,我这脑子好像有点转不过来了……”舒励自谦的说道。 宣云锦挑眉:“你的意思是又要让我帮忙验尸吗?衙门的仵作现在不是做的很好?” “倒也不是怀疑这个,尸体是四更的时候发现的,应该已经泡在水里有段时间了,仵作给出的时间范围我觉得有点儿太大,就看宣姑娘能不能够将这个时间再缩短一点?”舒励叹气的说道。 死亡时间的判定,对嫌疑人的锁定实在重要。 “仵作给出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章奕珵开口问道。 “因为尸体泡在水里,而且现在的晚上气候不是很高,所以,仵作很难判定,给出的时间范围是亥时初到丑时初,这两个时辰还多,因为诗会有些激动,子时之前没睡的人多着呢,我完全无法锁定嫌疑人。”舒励也是很无奈的。 宣云锦不解:“你不是说尸体就是四更天发现的吗?四更岂不就是丑正十分左右?你也说尸体在水里已经泡了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有丑时初这么近的判定?” 这就等于刚死没多久,便被人发现了呀! “那至少也有两刻钟,或者半个时辰的差距,也说得过去。”舒励点了点头:“主要是那水比较冷,所以变化比较少。”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池塘边。 除了项院子和李夫子,其他人都已经被拦在了外面,衙役都将现场给保护起来了。 仵作已经离开了,阮知府在跟项院长说着什么,秦捕头带着人一直在周围巡逻,用心寻找线索。 到了回廊的凉亭内,宣云锦蹲下身看了看死者,很直接的说道:“非要有个相对准确的时间,那就是子时左右,子时前一刻钟,到子时后一刻钟,加起来两刻钟的范围。” 也就是半个小时,的确比仵作的判定缩短了许多。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宣云锦验尸了,可这样的笃定,还是让人有些惊讶。 阮知府还第一次知道宣云锦居然会验尸,项院长和李夫子同样,都不由得做震惊状,微微呆滞的看着宣云锦。 这姑娘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只有两刻钟了?”舒励嘴角微勾,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许多。 宣云锦挑眉:“仵作有没有说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阮知府回过神来,看着宣云锦的眼神多了一点古怪:“这个倒是有,他说此人并非溺水而亡,而是落水之前就已经死了,只不过怎么死的还得将尸体运回去进一步勘查。” “小锦,你能看出来吗?死因?”章奕珵也扫了一遍尸体,随口问道。 宣云锦红唇轻吐:“中毒,一种不是毒的毒。” 其他人听得莫名其妙,那这到底是不是毒? “什么意思啊?”舒励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忍不住开口问道。 宣云锦轻笑:“这种毒其实不会致命,所以说尸体的表面没有呈现任何的中毒症状,仵作才没有验出来。”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说他是中毒而死呢?”项院长开口问道,觉得这样的说法本身就是彼此矛盾的。 “这种毒不会致命,那是相对来说的,但是它会让人造成幻觉,放大自身的欲·望……也就是说中毒之人越想得到什么?幻觉就会让你成功得到,而且会很直接的,非常容易的将你想要的东西摆在你面前,这种突如其来的兴奋,很少有人能够撑得住。” 宣云锦淡淡的说道,对这药相当好奇:“欲·望越强,兴奋度就越高,所以大多最后会兴奋到心力衰竭而死。” 闻言,众人有些恍然,难怪说不是毒的毒。 你非要说他是中毒而死也可以?靠本身并不是毒死的。 “这种毒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梦想成真’。”宣云锦轻笑,至少可以让一个人在死前彻底的满足冤枉。 “所以说并不会致命,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够控制自己的欲·念,是不是就可以清醒过来,不用死?”章奕珵问道。 宣云锦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得到,毕竟这种欲·念的放大,是一个人最深的秘密,很难抗拒得了,除非一个人自律到面对成功,也能不那么激动兴奋。” “而且一旦自行清醒过来,这种毒就解了……” 舒励怔了怔:“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毒吗?” 宣云锦哑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很多毒药的效果都会让人难以置信,听说还有直接让男人变女人,女人变男人的药……” 见众人一副惊呆的表情,宣云锦呵呵一笑:“只是听说而已,反正我没有见过。” 正文 第五三八章 那要问你了 如果变·性手术也算一种药的话,那她就是见过。 章奕珵哭笑不得:“好了,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毒药,舒兄,如果只是子时前后的半个小时,你能锁定嫌疑人吗?” 舒励想了想:“大概吧,但是昨晚上有很多人在子时之前都没有睡,如果有外来人翻墙的话,这就没法锁定了。” 项院长叹了一口气:“书院的确有门禁,亥时的时候就会关门,不让人再进出。” “可是我也知道,门禁这种东西,防君子防不住小人。很多人都有办法偷偷摸摸的进出,这死了人真的就不好办了。” 闻言,宣云锦忍不住笑了,看来,对于西洲书院的一切,项院长其实是很明白的。 只不过小年轻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个时候的无奈,真是师长满满的爱啊! “这么说,的确无法锁定嫌疑人,高启呢?”章奕珵也认同。 西洲书院并非特别严格的地方,所谓门禁只是一个形式。 而且,有不少人住在书院内。 “还在客房里面躺着,身体很虚弱,早上倒是清醒了。”阮知府显然了解清楚了。 “我们……”章奕珵看了一眼舒励:“要不要去看看?” 舒励点了点头,众人就一起去了高启的厢房,剩下的衙役继续在池塘边翻找。 还有人在水里摸来摸去,经历了百菊山那一遭,对这样的活算是熟门熟路了。 章奕珵:“尸体是谁发现的?” “霍兄,比较胖的那位。”舒励解释:“昨天他吃得太多,晚上肠胃不舒服,有些拉肚子,本来想要憋着的,结果憋不住了,这才来上茅厕。”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那他是去的时候发现的?还是回来的时候发现的?” 宣云锦轻笑,看来也别以为书生都是风度翩翩,唇红齿白的,依旧有胖子。 不过考科举的话,胖一点没关系,只要不是破相就没问题。 像章奕珵原来那张毁容的脸,就无法继续考下去,更加别说当官了。 朝廷官员,代表着皇室国家的形象,绝对不能太吓人,因此科考才有这么一条明文规定。 对,是明文规定,写进律法的,并非隐藏设定。 “额……还没来得及问!”舒励忍不住扶额,果然是没有好好休息,他居然犯错这么低级的错误了。 章奕珵安慰的说道:“嗯,待会儿再问也一样。” 几人到了给客人住一两晚上的地方,刚进院子就听到一声爆吼:“高小三,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一转眼就跑不见了,天都亮了还不见人影,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宣云锦等人面面相窥,项院长送了一口气:“看来高公子没事儿了。” 有人死在书院里,项院长一大早就愁得很,再加上高启这么一个混的,这日子实在难过。 死掉的没法活过来,那高启能生龙活虎就好了。 舒励冷笑:“院长担心得太多了,昨天宣姑娘并没有给他开药,肯定没事儿。” 项院长呵呵一笑,显然知道舒家和高家的情况。 “高公子看来是没有问题了,那还是别赖在西洲书院得好,自己身体不行,出了点事儿还赖别人,难道高家已经穷到缺你这点赔偿费了?”舒励温和的说道。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在他们的认知中,舒励是一个骨子里都透着温和的少年,没想到还有这么温柔一刀的时候。 看来,再温柔的人也还是有脾气的,这高启肯定干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才会逼出舒励的温柔刀。 宣云锦两人暗地里琢磨,看来这两人之间的故事也没有那么简单的。 高启正在火大并骂骂咧咧,听到让人讨厌的死敌声音,整个人好似炸毛了一样:“舒励,你才穷得缺赔偿费,要不要本少爷给你一点安葬费?” 舒励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温和了:“果然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的银子还是给你小厮多一点安葬费吧,他在下面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无端的,高启只觉得背脊一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有项院长和阮知府在,高启心中再有火也骂不出来,反而升起意思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意思,四更天的时候,有人上茅厕发现你小厮溺死在池塘里,你可以出安葬费了。”舒励轻笑,故意说高小三是被溺死的,就是先看看高启的反应。 虽然进院子听到一阵谩骂,已经减少了高启的怀疑,可也能做戏,所以需要进一步证实一番。 其实舒励不觉得高启有那样的脑子杀人之后还能做戏来撇清自己嫌疑,但不保证一个人背后没有智囊。 谁让高启虽然没有脑子自己做,可也代表很容易让人忽悠。 自己不用想,照着别人说的做,一般四肢发达的还是能够办得到的。 所以,舒励没空跟高启打嘴仗,一开始就奔着目的而来。 “什么?这怎么可能?”高启惊呆了,明显不相信舒励说的,扭头去看旁人,得到知府和院长的认定,才有些回不过神来。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高启突然大呼小叫的:“不可能,不可能的啊,小三从小就在河边长大,凫水憋气的功夫很好的,难道昨天我出事之后他居然喝酒了吗?” 就算喝了酒,那为什么要去河边?高启尽管想到了一些不合理的问题,却找不到答案。 宣云锦原本听到高启的小厮名字还没反应,这突然省略了姓,只剩小三两个字叫出来,差点没喷出来。 还真是……寓意非凡啊! 章奕珵完全没接到宣云锦的笑点,只是疑惑的看了看她,笑什么呢? 宣云锦收了收笑容,又一本正经起来,其实肚子里已经翻船了。 舒励也看了看宣云锦,当注意力还是在高启身上:“没有喝酒,我们也想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人为?” 高启睁大了眼睛:“人为?小三第一次来西洲城,难道还跟人结怨了不成?” 舒励似笑非笑:“那就要问问你了,指不定作为某人的奴仆,是代人受过呢?” 正文 第五三九章 就一针足矣 高启也不蠢,这会儿反应过来,很不爽的瞪着舒励,眼睛突出来了。 “舒励,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小三还能是替我死的?” 舒励挑眉,笑语晏晏:“那你说一个第一次来西洲城的仆人,谁会有杀意?” 高启再愤怒,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高小三毕竟是他的贴身小厮,连晚上睡觉都得守着的人,他要说不知道的话未免也太假了。 高启好歹有读书的天赋,只是被养废了而已,偶尔正常下来,智商还是上线的。 不够,转念一想,高启不敢了:“破案是官府的事情,你们来问我也算问案了吧,公子神探,莫非就这点本事?为什么的事情自然要你们去做,我不知道就不知道。” 舒励垂眸,心中暗笑,这位高公子倒是聪明了一把,善于推卸责任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你是可以说不知道,但是,你同样也是被怀疑的对象……案子不破,你可不能离开,到时候耽误了读书考试,可别怪谁啊!”舒励挑眉。 高启怔了怔,一开始又差点想骂人,可又看到了项院长和阮知府,硬生生吞了回去,觉得舒励这表情,看着就想撕烂他的脸。 转念一想,高启又觉得无语,不过是个下人,如果实在其他情况下弄死了都无妨,安葬费都不用出。 现在引起了官府的介入,他这当主子的还要负责?还要被怀疑? 高启整个人都不好,加上昏迷了很久,醒过来又发了气,还见到了舒励,这会儿已经饥肠辘辘:“不离开就不离开,堂堂公子神探,你几个月都破不了岸,你好意思吗?” 高启不屑的看着舒励,后者只是挑了挑眉,淡淡的说道:“很抱歉,激将法对我没用的。” 高启一噎,有气发不出来,眼睛一转,看到了宣云锦一亮:“行,本公子的人死了,缺个丫鬟,就让她来伺候我好了……” 闻言,众人都吃惊的看着高启的手,心口一跳,这智商又下线了么?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指? 章奕珵脸色立刻黑了下来,所有人都感觉这屋子里凉飕飕的。 高启直觉一跳,对上章奕珵古井无波的眼神,不是没觉得不对,而是从来不知道怎么去后悔。 相反,高启觉得自己好歹是破案的关键人物,有恃无恐。 突然被点名,宣云锦有些意外,这还有自己什么事儿? 看着高启那好色贪婪的眼神,拉低了这张脸的平分,宣云锦伸手安抚了要发飙的章奕珵,冷笑的说道:“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提这种要求,你知道的你不想说,我自然有办法让你说,大不了弄成白痴而已,不会要你命的。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要你来何用?” 闻言,高启整个人一僵,警惕的看着冷冰冰的宣云锦:“你要动用死刑?知府大人可在这里。” 宣云锦轻笑:“动用死刑?那么复杂的事情我会做?那还不如留点力气来教训一些胆大妄为的人,连姑奶奶我都敢调·戏,你这是向天借的胆儿啊!” “放心,一定会让你不痛不痒的成白痴……我下手想来知道分寸。” 宣云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细如毛发的银针,缓缓朝高启走了过去。 高启缩了缩,被宣云锦的气势吓到了,旁边还有一个快把他拆了的男人。 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捅了马蜂窝,高启吞了吞口水,从来没服过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宣云锦可不会好心的给他时间多想,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最厉害的是做什么吗?看见了没有?银针……没错,作诗这种事情不过是偶尔为之,我是一名大夫,很不巧,手底下还有几分真章,最多就是刺你一针消消气……” 话还没有说完,宣云锦手臂没动,手指微动,不声不响就将银针刺入高启的身体。 高启一惊,整个人往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全身戒备着,却什么都没有发生,高启神情一恍惚,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说什么有本事的大夫是吓唬他的? 高启脑子一顿,完全忽略了一点,宣云锦若是真没本事,这银针扎在身上又岂会什么感觉都没有? 很多大夫行医多年都不敢说下针准备,能够让人没有感觉,宣云锦做到了,又岂会是吓唬他的? 她到这个世界,宣家都不能将她当丫鬟使唤,照样不理就不理,这高启,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由此可见,脾气温和的舒励都能对高启看不过眼,真是有极为讨厌之处。 在高启发呆的时候,宣云锦微微冷笑,伸手将银针收了回来。 场面突然一下十分安静,众人都傻愣愣的看着宣云锦。 宣云锦也不急,回头走向了章奕珵,低低的说道:“五,四……” 倒数五个数,其他人包括高启在内,都直接傻了。 等宣云锦的一字落出,高启瞬间睁大了眼睛,原本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肚子却开始翻腾了,顿时就有了三急的需要。 高启急急的掀开被子,手忙脚乱的穿鞋。 幸好他先前为了找高小三已经自己穿了衣服,否则,这会儿怕是要闹笑话了。 如果宣云锦不在还好,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偏偏此刻不行。 其他人也看出了点意味来,忍不住惊讶,宣云锦只是给了高启一针,竟然有这么夸张的效果? 要知道,高启昨天过敏晕厥,吃下去的全部吐掉了不说,还过了一夜没吃东西。 一进门就听到高启的肚子叫了,这会儿真的有东西拉吗? 高启憋红了脸,穿两只鞋子就满头大汗,从来没这么急过。 管不了其他人,高启笨手笨脚的,显然没做习惯这种事情,鞋子并没有穿好就急着往外跑了。 出门的时候,脚下绊倒,鞋子掉了,整个人直接摔到了院子里,还滚了好几圈。 如此的剧烈震荡,让高启脸色一紫,菊花一紧,“卟”的一声屁响,一股恶臭就随风飘了过来。 “啊……”高启只顾着惨叫,手脚酸软,想要爬起来根本做不到。 正文 第五四〇章 伸了一只脚 宣云锦毫不客气的捂着鼻子,坚决不被这毒气所害。 章奕珵也有样学样,坚决不客气。 舒励的动作要矜持一些,忍俊不禁。 项院长和阮知府心里很想骂人了,什么文人长辈的面子,他们现在完全不想要。 这种时候,站在顺风的位置,根本伤不起好吗? 不管心里怎么想,所有人都对高启的摔倒有一些疑惑,纷纷低头一看,章奕珵正在若无其事的从高启掉落的鞋子上收回脚,难怪刚才会被绊倒的那么实在,原来如此啊! 只不过,谁能想到宣云锦刚才的那一针效果竟然如此强大,高启连这点时间都憋不住了。 也不知道这么一来到底害了谁? 舒励讪讪的干咳了一声:“院长,高公子在家被伺候惯了,西洲书院可没有闲人来照顾他呀,尽管不能让他离开西洲城,可为了更好的照顾这位少爷,不如让他去西洲城的客栈居住,反正高家也不缺这点银子。” 项院长如梦初醒,立刻赞同:“舒公子说的有道理,只怕书院已经不能好好的照顾这位少爷了,还是客栈有人比较好。” 舒励提醒他了,这个时候不从善如流的甩掉这个包袱,还待何时? 这位少爷一看就是不好伺候的,只怕谁也不愿意揽下这样的活儿。 高启依旧趴在地上哀嚎:“不,不行,院长……你不能这样,我银子都在小三身上……我哪来的银子住客栈?” 宣云锦诧异,这高启关键时刻还是很能抓住重点的嘛! 体会到银子的作用,高启很明显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东西。 闻言,项院长皱了皱眉,贵公子的德行,离开了仆人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宣云锦拉着章奕珵往外走,冷笑的说道:“那还不简单,让知府大人或者舒公子给你作保,再让人去通知高家拿银子来赎你不就行了?难不成高家还能放任你不管?” 高启气的胸口发闷,要不是菊花太疼,肚子翻江倒海,他肯定已经第二次晕过去了。 此刻也无比后悔看着宣云锦长得漂亮就没管住这张嘴。 今天丢脸是丢尽了,可高启最不能容忍的是让舒励看了笑话,真是又气又急又痛苦,偏偏还晕不过去…… 出了院子,宣云锦终于觉得空气新鲜了:“阿珵,你未免也太坏了,干嘛要去踩人家的鞋子?害得我们大家跟着一起遭罪。” 说着倒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多了一丝娇嗔。 章奕珵轻笑:“我哪里知道你那一针下去居然这么厉害?只是不爽他很久了,想着随便给他一些教训而已。” 宣云锦点了点头,舒励,项院长还有阮知府也跟着走了出来,均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章奕珵正色:“舒兄,高少爷刚才好像提到一个信息,你注意到了吗?” 舒励表情凝重,点了点头。 项院长和阮知府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不明所以,他们只注意到高家少爷被整得死去活来,哪里有什么信息,更案子有关吗? 宣云锦转了转黑眸,被这么一提醒,还真的注意到了:“你们是说他的银子?在死去的高小三身上?” 舒励点头:“对,刚才暗中情况下,高启应该不会说谎,而且他的习惯的确是这样的。” 章奕珵眯了眯眼:“而且他来参加诗会不管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还是自己的玩乐花销,那银子肯定都不会少,舒兄,在高小三身上可有发现?” 宣云锦验尸的时候肯定是没有了,银子一多,肯定是银票,被水泡过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呢! 可就算不能用,至少东西是存在的。 舒励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发现,不过我来的时候,尸体已经捞起来了,阮大人,可否有发现死者身上的银子?” 阮知府捋了捋胡须:“在你来之前尸体并没有被动过,衙门的衙役只是将他从水中捞起来而已,而且是好几个人一起做的,如果有人偷拿肯定不可能瞒得了。” 章奕珵连忙解释:“哦,阮大人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怀疑衙役偷拿了这些银子,而是死者身上没有银子,也不在高启的房间,一般来说,这么重要的财务应该都是随身携带的。” “所以有相当大的可能,高小三身上的银子在凶手手里。”舒励点了点头:“也进一步证明了高小三是被人杀害的。” “照你们这么一说,那杀人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见财起意?”宣云锦明白的说道。 “对,凶手很可能就是临时起意的,并非有过节或者有仇恨……这样我们调查的方向不至于偏得太过离谱。”章奕珵提出这种可能性。 舒励点了点头:“总之,还是先确认一下吧,知府大人不如让衙役来送高少爷去客栈,收拾行李的时候将他和高小三的东西都检查一遍,看到底有没有大额的银票?” 阮知府理会,觉得这有道理。 说着,秦捕头就带人过来了,阮知府立刻吩咐了事情,让他们暗中查看。 宣云锦还笑了笑:“秦捕头,还可以让谁去通知高家的人来接这位少爷,这可是一个美差,跑跑腿,肯定有赏银的。” 去的人好歹有个衙役捕快的身份,高家只要会做人,就一定会打赏,顺便疏通疏通,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只要性格稍微圆滑一点,还能得到不少银子。 秦捕头一如既往都没有表情,嘴角可疑的抽了抽,倒是其他衙役都笑了笑,觉得跟着宣云锦办事就是好。 似乎宣云锦对赚钱的方式很有一套,哪怕只是破案办事,仍然可以赚取银子,只是多与少的问题。 相反,宣云锦也不会财迷到什么银子都自己拿,还非常的大方给别人机会。 这样一个跑腿的任务的确是美差,不管是谁去了,得了一二两银子也足够请大家喝一顿酒。 不管高启如何不想丢脸,可他自己不行就得别人帮忙,那样的窘态自然就被不少人看到。 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也不知道是痛苦还是羞怒,项院长有些心惊肉跳,书院死了一个小厮就算了,若是再死一个少爷的话那可真的没法交代。 正文 第五四一章 是一种解脱 所以,项院长很不放心的问道:“宣姑娘,高公子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可不想高家的人来看到自家少爷拉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到时候高家肯定会找书院的麻烦。 章奕珵和舒励自然知道宣云锦很会掌握分寸,看起来很严重,但是肯定不会要命。 可这些,项院长不知道,会担心是很正常的。 “放心吧,对他只会有好处,算是彻彻底底的清洗了一下肠胃……”宣云锦凉凉的一笑,一,出手肯定不会要命,而且也不会让高启拉得如何虚脱? 最多四肢发软,满身无力,绝对不是虚脱那种病态。 至于这过程中会受怎样的罪就不是她会考虑的了,当然越惨越好。 章奕珵和宣云锦,还有舒励三人跟着衙役回了城里,目前还是找线索的时候,既然不会有太多的进展。 西洲书院也需要整理一下,顺便去去晦气,明天好继续开课。 毕竟,西洲书院那么多学生,无数人的前程,哪怕死者为大,停课一天也足够了,继续停下去,肯定都有意见。 到了城里,已经快要午时,连早饭都没有吃的三人顿时有点饥肠辘辘。 章奕珵担心宣云锦胃痛,连忙找了个小饭馆,三人点了饭菜填肚子。 吃饱喝足之后,看舒励频频哈欠,双眼微红,章奕珵忍不住说道:“反正现在还没有太多的线索,舒兄不如先回去休息?” 舒励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那接下来就有劳章兄看着了,这人没睡醒脑子也比较混沌,想问题始终都要慢半拍的感觉……” 唉声叹气一番,舒励总算决定想舒家休息。 章奕珵和宣云锦直接来到医馆歇脚,买来的几个人一直都在努力的学习,看起来很认真。 两人在个人看病的隔间坐下休息,倒是没觉得这案子有多难。 “不过是一个见财起意的案子,只要知道谁突然大发了一笔,但是可以锁定嫌疑了……”宣云锦不以为然的说道,先懒懒的趴在桌子上。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撩了宣云锦一缕头发把玩:“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没有这么简单,或许死了一个小厮,只是个开始而已。” 宣云锦眨了眨眼:“你这样的直觉可能连自己都无法解释吧?明明就没有任何的矛头。” 章奕珵笑了一声:“算了,希望是我多想了才对。” “而且只要有一点脑子的人就不会将自己大发一笔的事情告诉别人,如果是考生,留着上京赶考慢慢用岂不是很好?如果凶手不是考生,一家人若是关上门来过好日子,旁人也不一定会知道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高启带来的银子最少也是几千两,想要瞒天过海,暗度陈仓更不容易,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洗白吧!”宣云锦觉得这不是一个小数目,需要找很多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赚了几千两? 又有多少人能在穷困潦倒过后看着一大笔银子不能用,还能忍住慢慢抠出来的? 一旦有了蛛丝马迹,很可能连自己都一发不可收拾,自然就轮到他们顺藤摸瓜了。 “是不容易,就看凶手怎么想了,昨天晚上,留在书院过夜的,不仅仅只有学子,还有一些比较远的富户客人。”章奕珵眯了眯眼:“而且你不觉得高小三被杀的事情,很可能跟昨天高启误食食物有关吗?” 宣云锦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说道:“会不会是你想的太复杂了啊?毕竟两件事情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章奕珵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算了,那么复杂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今天早上没有睡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用了,还是等晚上再睡吧,就怕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反而睡不着了。” 章奕珵也不强求,随手拿起小书架的书看着。 宣云锦想了想,磨墨开始练字,对于这件事情她应该摆正态度更加认真才是,在自己的医馆自然没有问题,可以后出去了万一找不到人代笔呢? 或者是遇见不怀好意的人有心刁难,那她用心隐藏的秘密也就没意义了。 总有一些人不找别人麻烦,就觉得不舒服斯基…… 静下心来练习着,宣云锦突然说道:“对了,那个水下的宝藏要什么时候才会弄出来呀?就算别的不急着弄出来,好得先帮我把那几本跟医术相关的弄出来吧!你看,现在我开了医馆万一就用得上了呢?” 救命这种东西何其重要?她就算有万能的药之气也不敢说所有的病症都可以治。 章奕珵一直跟容墨烨和陆荣凯留下的人有所联系,对于挖掘的状况很清楚,而且那些人需要帮忙的话,提出要求他们也会义不容辞。 “那倒也是,我给他们去个信儿,让他们先捞基本跟医有关的出来。”章奕珵认可的点了点头。 宣云锦顿时高兴了,由衷的期待着:“这才对嘛!他们倒是不急,但是我急啊!” 章奕珵笑了笑:“对了,那个白梨,应该是死了,平西侯府也真是狠,把人折磨得不成人形。” 宣云锦不以为然,当初她既然敢在衙门门口行凶,还对付的是平西侯唯一儿子没能逃掉,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平西侯拥有很多军中的刑法手段,又下得去那个狠手,对于白梨来说,绝对是生不如死。 “上次侯夫人来请我,就打算缓和两家之间的矛盾,谁都没想到平西侯会那么多,听说侯夫人带着儿子回娘家了,一直没有回来,只怕平西侯是又惊又怒,白梨怎么可能会好过?”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那天我看见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了,居然还能坚持这么多天,平西侯只怕也付出一些代价。” “其实也好,早死早投胎,也算是一种解脱。” 章奕珵点了点头:“为她杀了人的李姓商人倒是没说错,白梨的确没有好下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正文 第五四二章 要劫富济贫 这也算一种言灵了吧! “看情况,侯爷应该没问出什么东西来,尤其我从侯府离开之后,那基本都是纯粹就发泄了,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估计就算是想要交代也没办法。”宣云锦轻笑。 知道平西侯这段日子应该很难过,他为了报复却坏了容相的好事儿。 偏偏宣云锦说给他听了,平西侯还能淡定才怪了。 要知道,平西侯的兵权就是容墨烨给收回去的,肯定忌惮愤恨得不行。 章奕珵轻笑:“如果,我说如果侯夫人通过娘家的关系,还让你给世子养身体,你会答应吗?” 宣云锦挑眉:“答应,为什么不答应,反正侯爷世子就算身体不好,也不至于短命,只要他们舍得代价,我也不吝啬出手。” 原本一个白梨就能解决的事情,却被侯爷搞得这么复杂,估计也没谁了。 “你缺银子?”章奕珵挑眉。 宣云锦轻笑:“我是不缺银子,但是我缺银子来救济别人,开了这家医馆,我已经用了救济的觉悟,劫富济贫什么的,其实最让人开心了。” 章奕珵哑然,自家娘子的想法总是跳跃得那么快,他竟然没跟上。 原来,宣云锦在开医馆之初,就已经想到了这么多问题,也考虑到了更多的未来。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平西侯的确很有钱,平西侯原本手里的兵是上过战场的,还跟着去了俘虏的城池。” “就算那几场战斗不是以他们为主,只吃点残羹菜肴,也能富了他这个小小侯爷。”章奕珵淡淡的说道:“但凡进入过敌国的将军,几乎没有穷的。” 宣云锦深以为然,古时候还讲以战养战呢,光靠打仗就能养活军队,全靠扩充地盘。 尽管军纪严明,不抢普通百姓,那目标充公的东西也是很多,何况百姓能有多少油水,最多的还是富户。 作为富户,哪家没有一点拿不出手的,要找理由还不容易? 就说前世的元朝,才是中国历史上版图最大的时候,大半个亚洲都被打下来了,靠得就是以战养战。 当然,手段也狠辣就是了,因为屠城太多啊! “呵呵,这种事情要早点告诉我啊!到时候要价我心里就更加有底了不是?而且,侯夫人的娘家也有底蕴,嗯,估计缺什么都不会缺钱。”宣云锦轻笑,心下已经有了很好的盘算。 章奕珵笑了笑,对宣云锦的做法完全支持。 这一整天好歹相安无事,晚上回去好好休息。 高启则是有气无力的躺在客栈,终于有人伺候了,可他没力气折腾。 这一整天的时间,他吃不下东西,却拉得很痛快,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拉出来了。 对宣云锦由衷的升起一丝惧意,高启还觉得自己要被拉死了,不曾想全身虽然无力,也完全睡不着,脸色却出奇的好。 高启本来受不了的让客栈小二去帮忙请了大夫,有阮知府担保,客栈掌柜倒是不怕收不到银子,所以他有什么要求都应了。 可来的大夫都说他身体很好,根本就没病,拉肚子不过是吃错东西,反而清理了肠胃,是好事儿…… 高启红润着一张脸,内心却是崩溃的,对于大夫的话半点都不信。 这些年他玩了很多的女人,身体早已经有所亏空,就是平日里大夫都让她多加休养,这些大夫居然说他没病,一群庸医什么都看不出来。 殊不知,宣云锦那一针虽然让他苦不堪言,手脚酸软,甚至饿得前胸贴后背,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至少他最近因为来书院参加诗会,还没来得及寻花问柳,年轻的身体算是恢复了不少,宣云锦那一针好歹也给他巩固了一下元气。 不怪大夫一看,都说他身体好了。 “公子,你还拉吗?”小二敲了敲门,在门口用心的伺候着。 阮知府作保的人,穿着也具是不凡,肯定不缺银子,等家里人拿了银子来,看他伺候得好,指不定会给他多多的赏钱。 因为高启没力气折腾人,小二反而觉得这富家公子不错。 高启有气无力:“暂时不用了,给我弄点吃的来,快……” 刚才那一次拉过之后,肚子的动静渐渐平复了下来,这感觉让他无比的热泪盈眶,总算是舒服了。 平静下来之后就感觉极端的饥饿,套一句老话来说,感觉自己真得能吞下一头牛了。 又是一整天没吃下东西,这算一算都是多少顿了?以前还觉得缺一两顿没啥,平日里还不爱吃饭,现在终于体会到个中的辛酸痛苦。 身体上疲惫,精神上亢奋,高启呆呆的躺在床上。 等小二快速的端了一些饭菜过来,刚推门进来,高启就问到了香味,整个人眼睛都绿了。 这下也顾不得手脚发软,高启快速到了桌子旁,拿起筷子和碗就狼吞虎咽的吃着那一碗白米饭。 本来还想着客栈的吃食,不知道这公子吃不吃得惯,就看到高启可怕的进食速度。 小二只是愣了一下,感觉大半碗白米饭都下肚了。 “啊……公子……”这到底是几辈子没吃过饭啊? 穿着这么好的少爷,难不成还缺饭吃? 尤其是这速度到底有没有用牙齿咀嚼?难不成直接就下肚了? 小二忍不住风中凌乱,感觉高启比饿了好几天的乞丐还惨。 “公子,你吃菜,看合不合胃口,或者说你还想吃什么,我再让厨子做?”小二内心吐槽过后,也专心讨好了起来。 干他们这一行的有些东西看到了,也只能咽回肚子里,就当没看到才行。 高启根本没空搭理小二,不管是什么,先填进肚子再说,哪里顾得上夹菜? 不过,小二的话他倒是听到了,抬头看了看菜,却发现一个让他震惊的事情。 一只苍蝇围绕着肉菜转悠,刚趴上去就死了,然后滚落在汤水里。 高启脑子为之清明,一大口饭瞬间喷了出来,不仅如此,差点被噎死也顾不着了,手指伸进喉咙掏了掏,瞬间将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催吐了出来。 正文 第五四三章 要毒死我 这一幕看得小二不明所以,他们家的饭菜也不至于这么难吃吧! 休息了一个白天,傍晚醒过来的舒励一过来就看到了这情况,忍不住纳闷,看了看小二:“他怎么了?” 小二懵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刚刚还吃得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明明饿得要死……” 其实他是想说饿死鬼投胎,可是不敢。 舒励一副看笑话的神情,都瞧着高启自己折腾自己,还以为他被宣云锦那一针弄傻了,肯定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高启又气有急,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干呕,觉得更饿了,这一整天都在折腾,好想就这么睡过去休息一会儿。 可是,好端端的精神过于亢奋,高启也很无奈啊,当然咯,现在最重要的是肚子饿。 缓回了一口气,高启无语惊恐的看着舒励:“你来干什么?莫非就是想来看怎么毒死我的?” 虽然这么说,高启却恶狠狠的看着小二,他是看舒励不顺眼,可是也相当清楚舒励的为人。 说白了,舒励想要弄死他,何必用毒那么麻烦? 果然,舒励很疑惑的看了高启一眼:“毒死你,你的脑子没病吧?说的什么鬼话?” 高启一把抓住小二:“说,谁让你来毒害本少爷的?” 舒励微微有点懵。 小二则是吓着了:“什么毒害?小的不知道啊……这菜里有毒吗?公子刚才不是都吃了?” 说什么毒害,小二感觉自己腿都软了。 舒励有些不明所以,反正高启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莫非这一天被折腾的有些太过,所以得了被害妄想症? 小二初步感觉到高启的不好惹,却不想平白无辜的得了这么一个罪名:“舒公子,你可得小的做主啊,你刚刚进来也看到了,这位少爷分明是自己都吃了的,居然还在污蔑别人?” 高启冷着一张脸:“我觉得我有必要看一看大夫……” 心里很不放心,高启指了指那盘子里的死苍蝇。 舒励探头一看,有些无语,不过是一只死苍蝇,最多代表了这些饭菜有些不干净,哪里就有毒了? “你是不是有点想多了?”舒励不解的问道。 高启瞪了舒励一眼:“我看着他从上面飞下来,停在上面后立刻就死了。” 舒励皱了皱眉,依旧觉得这个理由十分的牵强,不过有没有毒,只要证实一番就足矣。 想着,舒励拿出一根随身带着的银针,插了插那盘菜。 舒励虽然不是大夫,可他常年破案,身上还是有一些便于携带的常用工具。 银针就是其一。 虽然舒励在宣云锦口中已然了解到,有些毒并非银针能够查得到的,可大部分还是可以。 果不其然,这一试就试出了真正的问题,高启没有说谎,菜里果然有毒。 小二张大了嘴巴,看着舒励手中变黑的银针,双腿一哆嗦:“这不是我干的,我没有在菜里下毒。” 舒励回头看一眼,掏出一块手帕擦干净银针继续试了下去。 结果表明,只有那碗白饭是没有毒的。 舒励皱了皱眉,看了看瘫软在地的小二,随即奇怪的看着高启:“所有的菜都有毒,你为什么没有事?不是说你吃了吗?” 高启整个人都惊呆了,好在发现饭里是没有毒的,让他放心了三分,马丹,他差那么一点就被毒死了好吗? 亏得他饿得太狠,第一次时间只记得吃饭,还没有顾得上其他。 高启感觉舌头一麻,根本挪不转了:“没,没……没有,我,刚才没来得及吃菜……” 舒励怔了怔,条件反射的问道:“为什么?” 高启依旧呆呆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逃过一劫:“太饿了,白饭填肚子!对了,这小二刚才还总是劝我吃菜来着?” 高启突然反应过来,他的确是运气好,可白饭里没有毒,他根本就用不着催吐啊,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惨兮兮的么? 整个人更加不好了,高启看着小二的眼神相当不善。 小二快哭了:“冤枉啊,这位少爷好像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端着饭就猛塞,随便换个人来都得劝吃菜的吧,怎么就是我的不对了?” 小二觉得碉堡了,他不过就是为了讨好这位公子,谁知道讨好的是一个扫把星? 莫名其妙的背了一个黑锅,他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舒励皱了皱眉,温和的说道:“哦,这位小二哥你也不用着急,虽然这菜里有毒,但并不代表就是你下的啊,毕竟你只是个端菜的,又不是做菜的,这里面其实有很多的可操作性。” 小二立刻点头如捣蒜:“还是舒公子明白事理,这事儿我绝对不知道情况的,只是这位公子有阮知府作保,掌柜又让小的好生伺候着,这才多关心了几句而已。” 舒励笑了笑,也不点破小二的拿点小心思。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世人追求功名利禄是很正常的,小二虽然会为了多一点赏银,可跟案子没有直接的关系。 “什么多关心了几句,无事献殷勤,我看你绝对有问题,别以为你认识舒励就没事儿了,这事儿是要讲证据的……”高启特别有些不依不饶起来,终于有一次,他的判断是没错的,也不是笑话。 或者说,他应该感谢那只苍蝇,事关自己生命,他多想了一下绝对没错。 舒励微微有些无语,在他看来高启这次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或许一个人真的只有在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时候有最敏锐的直觉。 刚才连他都是不信的,之所以会拿银针出来试毒,不过是为了想要看这人的笑话或者堵住这人的嘴,没想到这一试倒真的试出了问题来。 还真的有人想要高启的命? 那高小三的死或许就该好好斟酌了,不仅仅是为了小三身上的银子…… 小二缩了缩,可怜兮兮的看着舒励:“舒公子。” 高启仿佛更是发现了不对劲:“你看你看,你若是没做,你心虚什么?肯定有问题,还不快老实交代?” 正文 第五四四章 胃口可以大点 舒励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不悦的说道:“到底是你在查案还是我查呀?事情已经够复杂的了,你能不能别添乱?” 高启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舒励:“还公子神探呢?这么明显的凶手你不找,你光是想来想出什么来?蠢死了?这么冥顽不灵的凶手,几板子打下去自然就招供了……” 舒励皱了皱眉:“这样的事情不如等你自己做完了再说怎么样?你不是说自己快饿死了吗?怎么看你这么精神?” 其实高启的肚子一直在叫嚷,让他无法忽视,转移话题不过是为了让高启不要再抓住小二不放。 实话说,不管在小二有没有问题都不是现在能够决定的,因为没有证据。 就算小二真的是凶手,也要降低对方的戒心好吗? 一说起吃东西,高启瞬间觉得全身的力气抽干了,瞬间也顾不上说小二的事情,捂着肚子:“不行了,我不行了,舒励我不要住在这里,赶紧给我换一个地方,另外快带我去吃东西,我真的快饿死了……” 高启虽然跟舒励水火不容,但此时此刻却无比的相信他。 舒励扬了扬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直接将人带去了乐食坊。 刚好还遇上李又辉在酒楼里,舒励大概将事情说了说,让李又辉亲自去监督了一下厨子。 同样,舒励也让人去通知了章奕珵和宣云锦过来,有人要杀高启,这或许也算案情的一个进展吧! 等李又辉带着小二见饭菜端了上来,高启却极为没有眼色的要了舒励那银针,自个儿屁颠屁颠的试过之后,才敢放心的狼吞虎咽起来。 李又辉无语,不过他也是认识高启的,有些惊叹于这位少爷的进食方法和速度:“他这是怎么了?好像突然之间就饿死鬼投胎一样?” 舒励不以为然:“他啊,自己作死的去调·戏宣姑娘,宣姑娘最终给了他一针,拉肚子拉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吃,像个饿死鬼是很正常的。” 闻言,李又辉忍不住幸灾乐祸,毕竟被人当面试毒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美好,现在看来这人就是活该。 高启吃得太快,根本就不多咀嚼,看着就觉得噎得慌。 等高启吃东西终于慢下来,章奕珵和宣云锦也来了。 宣云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轻飘飘的看了高启一眼。 或许这一天的经历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高启被这不明意味的一眼差点噎着,自己捶着胸口才将喉咙里的东西硬生生吞下去,连忙灌了几口水才算好一些。 不过,高启的可怜是没人理会的,一群认识的人互相寒暄一阵,反倒是撇开了他这个当事人,自己聊到了一块儿。 宣云锦明显有一丝起床气,毕竟她才刚刚睡着就被人叫起来了,这感觉很不好。 要么早一点,她还没有睡那也没什么。 章奕珵倒是没睡,还窝在床上看书。 不过,高启的事情打扰到了自家娘子的睡眠,他也相当不爽。 李又辉笑了笑:“书院的事我们一家人都知道了,等忙过这一阵,再登门感谢,这春季的事儿就是多,很多材料都只有春季才会出现的,所以需要囤积……” 章奕珵轻笑:“无妨,我们俩也有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不过是几句维护,说到底我也就事论事,用不着这么客气吧!” 李又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们俩自然没有说的,但是我家老爷子难得有心要感谢谁,你也不用客气,好好宰他一顿就是了,平日里可都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的。当然,他过来感谢你的目的可能会不单纯,对于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你不要在意,也不要随便答应。” 听到李又辉这么说,包括舒励在内的三人都忍不住无奈。 哪有这么说自家老爷子的?尽管说的或许都是事实,可李又辉还真是李家的一股清流啊! 不过,从侧面来说,他也是真心把这些在座的人当自己朋友才会如此提醒,很显然他也是看不惯家族的一些做法,坑的都是他的朋友。 章奕珵笑了笑:“你放心吧,知道你不在意我在某些方面拂了你的面子,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毕竟我也要养家的不是?” 李又辉伸手拍了拍章奕珵的肩膀:“好兄弟,不过,有件事情得让弟妹给个面子了,当然,自然不会让你吃亏的。” 宣云锦挑了挑眉:“说来听听看?” 李又辉:“平西侯世子……” 说着,李又辉也在观察宣云锦的表情,但凡她有一丝不愿意,他也不用说下去了。 宣云锦笑了:“敢情西洲城的上流社会果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吗?难道说那个侯夫人的娘家已经托关系托到了你们这里?” 李又辉苦笑连连:“他们是官家有爵位的,我们不过是一介商人,拐来拐去总会有一些关系,何况这些当官的是私下里的生意绝对不会少,他们托关系找上了董家,夫人有些不好意思来跟你说,今天碰到了,顺便帮忙探一探你的口风而已。” 宣云锦挑眉:“有银子吗?” 李又辉顿时轻松了:“敢情你还缺银子不成?侯夫人的意思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只是银子的话根本不是问题,你完全可以要得多一些。” 宣云锦嘿嘿一笑,这是他们在家已经商量过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听到这里,舒励忍不住插嘴说道:“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只是要银子,那你们就太亏了。侯夫人的娘家也算书香门第,虽然不像我们家出过那么多状元,可水平一直都是差不多的,论底蕴甚至还超过舒家。” “听说侯夫人娘家收藏了不少孤本,珍惜字画,当年平西侯出征也带了不少这些方面的东西回来孝敬岳家。毕竟,在外抢夺的话,很少有人会真的去抢夺那些书籍,最多顺走几副字画,未必知道这些字画的价值。” “所以别人盯上的都是金银财宝,有不少书籍字画都落到了平西侯的手里……” 舒励缓缓的说着,依旧透着一种骨子里的温和,压根看不出来言语之间是在算计别人。 正文 第五四五章 最初的目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忍不住多看了舒励两眼,轻笑了一声。 看来,到底还是那样的家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这样的想法很顺理成章,红果果的阳谋。 “多谢舒公子提醒,我明白了。”宣云锦心里盘算了起来。 直接被几个人忽略的高启能哼一声,顿时跳出来刷存在感:“哼,你们这样算计平西侯家,就不怕我去告密吗?平西侯就算没有了兵权,又岂是你们能算计的?” 高启不太清楚这里面的状况,不知道平西侯家现在想方设法都要求着讨好宣云锦。 不仅仅是因为唯一的儿子,还有白梨和容相之间的莫名纠葛。 莫说宣云锦有要求,就是没要求,估计只要宣云锦开口想要,平西侯府都会巴巴的将东西送到她的面前。 不只是高启,很多人眼里,平西侯都是高不可攀,什么时候需要讨好别人了? 宣云锦冷笑:“想要告密就赶紧去,别在这里瞎嚷嚷,迟了还有你什么事儿?” 高启对宣云锦明显有心里阴影,眼神一闪,整个人缩了缩,有些不明所以,真的不怕? 宣云锦缓缓的喝了一口茶:“反正就是一针,我也不费事儿,高少爷若是想要再次体会今天的经历,我也不介意啊!” 闻言,高启一哆嗦,筷子瞬间掉在了桌上。 告密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说说先前的事情吧,有人要杀他?”章奕珵扬了扬下颌,将话题拉入了正规。 舒励点了点头,拿出几个油纸包:“每个菜里都有毒,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毒,所以打算让宣姑娘看看,每一样菜我都带来了一点,其他的让掌柜和小二好生处理了,不要再生其他的事端。” 宣云锦打开油纸包,用银针试了试。 高启注意到这边,忍不住一阵恶心,特别想到自己差点就要被这些菜给毒死,整个人都不好了:“舒励,你变·态啊,恶心不恶心,那些有毒的东西竟然要随身携带,你存心让我吃不下去……” 怎么可能没点心理阴影? 宣云锦直接给了高启一个白眼:“若是再嚷嚷,就直接把你扔出去,反正对方正愁没机会下手呢,毒不死你,也弄死你。” 这人真的是太吵了,聒噪。 宣云锦就是高启的克星,高启打心底的怕了这个女人。 所以,宣云锦一开口,高启就不敢继续说什么,默默的背过身去吃自己的,是真的饿,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可怕的经历。 有时候没心没肺也是一种好事儿。 宣云锦眯着眼查看了一下,神识不断当显微镜来分析,随后说道:“这是一种蝎子毒,毒性非常的强,若是人服用半炷香的时间足以致死。” 一炷香五分钟,半炷香也就是两三分钟的事儿。 章奕珵对高启也很不顺眼,自从高启刚随便调·戏宣云锦,就比舒励更讨厌他了,一脸嫌弃的说道:“看来真的是有人要他命,怎么运气那么好一点事儿都没有?” 闻言,高启只觉得背脊凉凉的,一道带着冷漠杀气的眼神不断在身上扫过。 说实话,高启真的很想哭,早知道一时口花会有这样的后果,他真的不敢了,现在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时光倒流。 舒励淡淡的一笑:“说起来我也很奇怪,因为太饿所以一直在吃饭,根本就没来得及碰那些菜,偏偏饭里不好下毒,对方就没下。” 高启这样毫无顾忌的大少爷,章奕珵在面前就敢调·戏宣云锦,暗中不知道招惹了多少敌人。 想要他死的人只怕很多,包括章奕珵在内。 偏偏还能安然活到现在,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宣云锦也是这么想的,高启没中毒真是运气:“听说高家也就是这么一个儿子,看来这独苗还是很坚挺的,天天作死都还是没有死。” 中岳无气眉尾开花,眉骨枯棱眉毛清淡,果然是命硬的面相。 玄学这种东西大约有点依据,宣云锦前世的家族传承最信这个,多少会看一点面相。 有时候医的望闻问切跟面相有那么一点关系,只不过不精通。 高启眉毛一挑,感觉到外人深深的恶意,当着他的面毫不掩饰想他死的想法,真的好吗? 可是,有宣云锦在,他完全不敢反驳。 舒励笑了笑:“其实我在想,或许凶手杀的高小三,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财,指不定一开始想杀的是这位少爷。” 高启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心口颤了颤,西洲城还可怕,他可不可以回家? 章奕珵眯了眯眼:“这说法有道理,其实我一直在想,昨天诗会上有人吃错东西,指不定也是人为……” 宣云锦冷笑:“高少爷,你不能吃花生胡桃的事情,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高启茫然的回头:“除了我爹娘以及管家,根本就没有别人知道好不好?这种事情说出来多掉面子啊?” 高家的管家知道是为了采办的事情,为了营造自家少爷很讨厌这两种食物的意思。 “呵呵……”宣云锦无语了:“现在看来知道情况的绝对不止他们三个。” 连花生都不能吃的人,在外面吃东西绝对很不爽。 毕竟很多菜式里,花生都是很好的佐料,虽然放得少,可高启的过敏症太严重了,基本沾上一点就得有反应。 舒励淡淡的说道:“如果没记错,高少爷若是跟旁人聚会喝酒,只会去高家所经营的酒楼,酒楼上上下下都知道你非常讨厌这两样东西,自然就不会放出来碍眼。” “但是不管怎么说,你喝酒啊,而且喝花酒,你敢确定你喝醉之后从来不曾提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高启顿时焉了,呐呐的说道:“喝醉酒之后的事情哪里会记得啊?” 闻言,宣云锦忍不住笑了笑,又想到章奕珵过年的时候喝醉了那次,他自己真不记得了。 这么说的话,醉酒的人的确会有一段记忆的丧失,这个是因人而异的。 最搞笑的就是当年酒驾还没有那么严重的时候,她有一个长辈喝醉了还能把车开回家,第二天醒过来才发现,因为下雨,挡风玻璃上贴了一张报纸,完全将视野给遮掩住了。 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开回家的,没有出事,简直是奇迹,光是想想都惊出一身冷汗。 正文 第五四六章 衙门有安全感 现在听舒励的意思,高启的酒品估计好不到哪里去,喝醉了之后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他未必知道? “如果,诗会上误食的事情也是凶手做的,肯定有一定的预谋啊!”舒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而且肯定是有仇的人,恨不得他死才会做这样的事……”章奕珵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话,李又辉虽然没有参与,心下却有些无奈。 这家乐食坊是他一步步开起来的,厨房里的事儿大多知道。 只是有些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花生过敏这种扯谈的体质,这让很多菜都没法好好做啊! 少了一味佐料,那弄出来的细微口感肯定不同。 有聊了一会儿,没有明确线索,也商讨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终只能嫌弃着高启,又必须得把他安排妥当。 舒励明明在笑,眼神却带着冷漠:“你到底吃饱了没有?吃饱了,让李兄给你安排一家客栈,他们家有,自然能保证你的安全。” 高启拍了拍肚子,摸了摸嘴,听到这话却有些惊慌:“不要我不要去什么客栈,舒励,让我去舒家避一避。” 舒励冷笑:“就你这样还敢去舒家?你真不怕我家老爷子直接把你打出门?或者奚落得你没脸见人?” 舒家和高家水火不容,老一辈的更加,毕竟是斗了这么多年的人,就算曾经没有仇恨,后来也慢慢增加了。 舒励仿佛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位少爷,在性命攸关的事情上,他明显变得聪明了很多。 高启哑然,但是知道有人要杀自己,他怎么也不可能再去住客栈。 吃的喝的可以不计较,他可以忍住不去碰,但自己总不能不睡觉吧! 客栈那种地方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还不限制活动,万一杀人凶手趁他睡觉一刀把他结果了,他可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高启怯怯的看宣云锦一眼,最终还是对上了章奕珵:“嗯?那我可不可以去你们家?” 章奕珵冷笑:“想得倒是美,我那小庙可容不得你这尊大佛,我家也没有伺候的人,高少爷还是另谋安全的地方吧,我们家连护卫都没有,说实话一点都不安全。” 这种事情,章奕珵怎么可能会答应? 别说看不顺眼高启,就是章奕珵说的也是实话。 他和宣云锦不可能给高启当护卫,还不如去别的地方。 最终,舒励提议让高启去了衙门,就算不用住进知府家里,也可以在衙门里找个地方睡,反正每天晚上都有值班的捕快。 高启听了也认同,干脆跟值班的捕快睡大通铺,这样更有安全感。 这位少爷,为了活命还是什么都能忍,简直有些无所不用其极。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凶手在书院的可能性又增加了。”舒励淡淡的说道。 章奕珵点了点头:“对,他似乎很清楚高启的行踪,这么晚才出手,不过是因为高启一直拉肚子,并没有吃东西。” “是啊,这样的巧合真是越听越假!”舒励忍俊不禁:“宣姑娘那一针真是厉害,不过我觉得高家少爷反而因祸得福,身体像是好多了。” 宣云锦轻笑:“这是自然的,一个身体亏空的花花公子,我这一针好歹给她固本培元了一下,所以说他越拉反而越精神,说到底对他身体还是有一定好处的。只不过这样的事情短时间内也就只能一次,用多了的话,身体反而吃不消,会败坏的更快。” 这样看起来糟糕实际上很有好处的事情,不过是个破而后立的法子。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选择用着这种吃亏的办法,毕竟过程太痛苦了,不一定能撑得过去。 吃药就算稍微慢一点,但是也足以达到这样的效果,比较一下,谁会那么犯傻呀? “看来,高少爷该谢谢你,身体好了反而可以多玩了。”舒励轻笑。 宣云锦挑眉:“给他一点甜头而已……若是还敢招惹我,我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商量了一会儿,大家又各自回家了,第二天天亮,章奕珵还在吃早饭,舒励又跑来了:“章兄,书院又出事了,今天只怕又要继续放假了。” 章奕珵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地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死了一个!”舒励面色凝重。 宣云锦吃饭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章奕珵一眼,果然这男人的自觉是对的,高小三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高启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运气。 否则,第二个将会是高启。 “谁?”章奕珵皱了皱眉,觉得事情越闹越大了。 高小三的身份好歹是个仆人,跟谁都没有关系。 只要高启不在乎,甚至都不用立案。 “严飞文。”舒励也觉得很不好,西洲书院为了举办诗会,从过年之后就开始计划,原本都还顺顺利利的,若是发生太多的杀人事件,肯定要影响书院的名声。 “咦,这个名字?不是诗会的第一名吗?”宣云锦怔了怔,诗会的时候听了不少,对名字还算熟悉。 “对,就是那个严飞文,他不是书院的学生,本来打算今天回去的,跟他一起来的同乡一大早去叫他,才发现他已经死了。”舒励揉了揉额头,觉得案情越来越复杂了。 “怎么死的?”章奕珵也顾不上吃饭了,连忙跟着舒励往外走。 见状,宣云锦也跟上。 “整个人被吊在房梁上,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冰冷。”舒励眯了眯眼。 章奕珵诧异:“被吊在房梁上?也就是说已经确定是他杀?” 舒励点了点头:“根据颈部的痕迹可以判断,是先被勒死才挂上去的,目前还不知道凶器是什么?” 再次坐了马车来到书院,宣云锦看了一眼尸体,立刻判断:“依然是子时前后,巧合吗?” 章奕珵和舒励摇了摇头,线索太少,对这个无法判断。 章奕珵环顾了这一间厢房,看到了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包裹,但是却很整齐的床,严飞文应该是昨晚还没有睡,就已经被杀了。 舒励则是走向了严飞文的同乡,正一脸叹息的看着朋友尸体被收敛。 正文 第五四七章 又没了一个 舒励行了一个书生礼,那人有些慌乱的回了一个礼。 “在下舒励,不知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舒励彬彬有礼的说道。 “在下韩西!” “韩兄,你跟严飞文很熟吗?”舒励开始了问话。 “我知道你,公子神探,舒兄,久仰大名……”韩西看起来有些激动,昨天就看到了舒励,很多人也同时看到了,只不过都不好意思直接上前交谈,只能远远的看一两眼。 没想到事隔一两天,因为同乡的事情,还能跟舒励面对面的说话。 “不过是一些虚名而已,让韩兄见笑了。”舒励摊了摊手,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但这不是他自己能够阻止的。 现在想来,这个名号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都不清楚,又是谁最先叫出来的呢? 韩西拱了拱手:“我跟严飞文并不是很熟悉,只是在同一个书院读书,而且不是一起同窗的,只不过这次一起来西洲书院,彼此照应着才熟悉了一些。” “那这位严兄的为人如何?”舒励进一步问道。 韩西想了想:“严兄其实是个很沉默的人,一路上能不说话,他一般都是不说的,大多时候都是我说他听着。严兄也是性格如此,实际上他倒是很耐心,哪怕我说的都是一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他其实都听得很认真。” 闻言,宣云锦立刻明白了,严飞文就是性格内向,惜字如金的人。 “这么说,严飞文的性格很正直?”章奕珵看完了屋里的东西,随口问道。 韩西点了点头:“很正直,虽然不多话,可对别人是很好的,而且挺关心的。在路上,遇见下雨,我的包裹意外打湿了,没有干衣服换,他一个字没说,却借了衣服给我。” 舒励和章奕珵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越是正直,遇见这种事情才越是可惜。 严飞文还得了诗会的第一名,有才华有本事,尽管性格不算特别讨喜,但是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就这样死在凶手的手中,当真可惜了。 “你可知道他家的情况如何?”舒励缓缓的问道。 “严飞文父母早死,他是被哥哥养大的,家里虽然不算特别有钱,但是也不至于穷得吃不起饭。而且他哥哥娶的媳妇对他也挺好的,所以一直支持着他读书考试,出人头地。”韩西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这么说,前天诗会第一名的五千两银子,对他重要还是不重要?”章奕珵这才到关键。 “当然重要啊,大家都知道一个人参加科举要花多少银子,严兄已经考中了举人,今年也要去京城参考会试,自然需要银子的。”韩西诚恳的说道。 “严兄本身是个自尊心很重的人,全靠哥哥嫂嫂支付路费的话,只怕整个家都要被掏空的,还不一定够用。” “听说,严兄的嫂嫂怀上了孩子,根本穷不得。” “所以严兄想自己赚取路费,这才会来参加西洲书院的诗会,按照往常,他不会出这样的风头。” 越是这么说,越是伤感啊!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拿了银子能干什么? “对了,银子……”舒励反应了过来:“秦捕头,严飞文前天在诗会上得了第一名,有五千两银子的奖励,你们可发现银子在哪里了吗?” 秦捕头摇了摇头:“没有发现,至少尸体身上是没有的,不过这屋子还没有搜查,待会儿可仔细找找。” 章奕珵皱了皱眉:“不用找了,我想,那五千两应该不在了。” 说着,指了指那凌乱的简单包裹:“包裹里有一件衣服,袖口是被拆开了,想来那银票原本是藏在袖口处的,而且还被死者很好的缝了起来,有一部分线脚看起来就奇怪。” 明显严飞文并不会这个,只觉得那么大数额的银票放哪里都不安全,非要这么做才能让自己安心。 舒励看了看包裹:“藏得这么隐蔽都能知道?凶手还真是……章兄,你觉得会不会是一个人?” 章奕珵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不过看情况,或许是……” 舒励眯了眯眼:“如果跟高小三的命案是同一个人,也是为了财吗?可昨天我问了高启,说是高小三身上至少也有一万多两银子,那可是不小的一笔财富。” “凶手得了一万多两还不知足?连续杀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宣云锦眨了眨眼:“高家果然财大气粗,来西洲城参加诗会居然带那么多银子?所以凶手知道高启有那么多银子嘛?” “具体数目不一定,但肯定知道会有很多……”舒励想了想说道。 章奕珵若有所思,眼神落在严飞文的尸体上:“舒励,你说,有没有可能,严飞文是知道发现了什么,以他正直的性格,指不定会跟凶手当面对峙,甚至劝凶手去自首……结果被凶手杀人灭口,拿走银票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舒励点了点头,看向了韩西:“没有见过严兄?” “自然是见过的,我还是第一次来西洲城,虽然提前到了两天,可为了准备诗会,一直没能出去。”韩西不好意思的说道:“出门之前,家里的人都给我列了一个单子,想让我将东西买回去的。” “因为西洲城不熟,就让严兄带我去逛一逛,顺便将东西买齐了。” “其实也怪我,又不是我非要去买东西,严兄指不定昨天就回去了。” 韩西愧疚的说道:“没想到只是一天的时间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回去该如何交代啊!” “不用自责,这样的事情谁都想不到的,也不会去想。”章奕珵安慰的说了一句。 韩西低头看了看严飞文:“其实章兄刚才的推测是对的,以严兄的性格,若是真的知道什么真凶,他肯定会跟凶手对峙。” 舒励:“那你有没有知道什么?或者你有没有发现严飞文有什么异常?” 韩西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章奕珵:“你认识我?知道我姓章?” 韩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没有说话,舒励就笑了一下:“章兄就不要再妄自菲薄了,那天你坐在评委席,有多少人不知道你啊?” 正文 第五四八章 藏得一首好诗 韩西不好意思的点头:“对,私下里大家都在说你和宣姑娘,听得多了就知道了。” 章奕珵嘴角微抽,原来如此。 宣云锦戏谑的看章奕珵一眼,如此出名,这男人应该不会觉得没脸吧! 所幸明白了事情后,章奕珵并没有多想。 虽然方式的确奇特了一点,当章奕珵不以为然。 这样也好,所有人都知道宣云锦是他娘子,还能怎么的? 舒励淡定的继续问道:“那你昨天最后一次见到严飞文是什么时候?” 韩西想了想:“大概是亥时初,因为书院是亥时初关门的,我们是计算着时间回来的,刚刚进来,守门的人就关门了。” 宣云锦默默计算了一下,亥时初,那就是九点左右,距离严飞文死,大约还有两个小时呢! 两个小时,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回来之后我们就各自回房了。”韩西叹了一声:“我根据单子上的东西清理了一下,觉得买完了就累得去睡了,在逛街买东西也挺累的……” “你的房间在哪里?你们是一起来的,没有在隔壁吗?”章奕珵不解。 “章兄,这里是这一排的最后一间,韩兄估计去了另外一排的第一个房间。”舒励对书院就要熟悉得多了,对于给客人的安排很清楚。 “哦!原来如此。”章奕珵反应了过来,难怪韩西都不知道,根本就没住在一起。 只能说,这个也是巧了。 “不过其实也有一件事情……”韩西仿佛突然想起:“就是回房之前,严兄突然叫住我,说是要不要到他房里去喝酒?当时已经很晚了,我也很累,就没有多想,说累了早点睡,今天还要赶路之类的云云就拒绝了。” 章奕珵和舒励对视一眼,微微皱眉。 舒励:“这事儿有什么不妥的吗?” 韩西点头:“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仔细一想,这事确实不正常。严兄向来节约自律,平常是很少喝酒的,就是诗会得了第一名那天,也是拗不过别人才多喝了一两杯,他似乎并不喜欢喝酒。” “咦?” 章奕珵,舒励,包括宣云锦在内都觉得有些怪怪的,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含义。 章奕珵:“你再想想,严飞文可还有说过什么他特别的话,同样是平时不会说的那种。” 韩西皱了皱眉,似乎正在回忆什么。 宣云锦突然开口说道:“诗会的前天晚上,你们去喝酒了?都有哪些人?” 闻言,章奕珵和舒励眼睛一亮,都赞赏的看了宣云锦一眼。 “诗会的第二名和第三名,还有第八名,然后各自的朋友,一共就十个人。”韩西对此还是记忆清楚的。 舒励:“别急,你都仔细的说说。” 很可能,凶手就在剩下的八个人中间。 章奕珵想了想,非常直接的说道:“你想想,你们喝酒的时候有没有提到一些让人很不开心的话题,比如,有人花钱买诗,盗用别人诗句什么的?” 韩西睁大了眼睛:“这么说的话还真的有。” 舒励赶紧问道:“谁都说了些什么?又有什么表现?韩兄可还记得?慢慢想……” 看章奕珵和舒励将韩西拉到一边去仔细询问,宣云锦也松了一口气,问了大半天,总算是有了一点突破。 严飞文也是,若是发现了凶手,干嘛不告诉官差?非要自己去将凶手? 就算严飞文体质不算单薄,可也是标准的书生一个,怎的就那么自信呢? 宣云锦忍不住摇头可惜,英雄情结有时候害死人,而且,圣父自信是要不得的。 毕竟,看章奕珵就知道了,表面上看好像跟一般的书生也没有什么两样,可实际上手底下的功夫不浅。 这样的读书人,宣云锦坚信不只章奕珵一人。 但凡有点功夫,不需要多厉害,对付一个普通人是很容易的。 宣云锦没有凑过去听章奕珵和舒励的细问,反而多扫了几眼严飞文的尸体。 就在衙役将他搬走的时候,宣云锦眼睛一恍,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这时,宣云锦才伸出神识去扫描,毕竟对方是男的,她也不好随意“看”,所以一开始并没有用神识。 “等一下……”宣云锦突然出声,然后走到了尸体旁。 听到了她的声音,章奕珵和舒励扭头看了过来,然后瞧见宣云锦在尸体上一阵摸索。 掀开了外面的书生袍,一脸有些为难的样子。 章奕珵走了过来:“怎么了吗?” 宣云锦郁郁的说道:“你看一下他里面的里衣,仿佛有什么东西,我……” 如果在场没有外人,她直接就脱裤子搜索了,只可惜到底还是要注意一点影响。 闻言,章奕珵立刻伸手去烦躁,里衣没有什么,倒是在里裤上发现了一点问题。 正准备脱下来看,章奕珵抬头看了看宣云锦。 暗自撇了撇嘴,宣云锦背过身去,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好奇的问道:“发现了什么?” “有一首!”章奕珵哭笑不得的看着那小**,把诗写在这种地方,知道的晓得他要隐藏什么,应该是不能让凶手发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此人有特殊癖好呢! 因为位置特殊,宣云锦没敢“仔细”看,原本男人果着都可以冷漠以待的人,最近因为跟章奕珵敢情好,无端多了一丝羞涩,自觉都会去回避一些东西。 在书院里可能什么都缺,就是不会缺笔墨纸砚,直接从屋里拿了一套出来,就将那首诗抄写在了纸上。 至于那小**,自然当成证物被衙役收了去。 看着舒励抄写,章奕珵有些奇怪,不由自主走到还在回避的宣云锦面前,醋意满天飞的说道:“那么隐蔽的东西,你是怎么发现的?” 宣云锦轻笑:“搬动的时候突然发现尸体的衣服有些奇怪,穿得有些别扭,估计是匆匆忙忙套上的,所以……猜测了一下。” 仵作还没来得及彻底检查,否则很容易发现。 “猜的?”章奕珵错愕,这也能猜? 正文 第五四九章 值得珍惜 宣云锦眨了眨眼:“要不然你以为呢?” 章奕珵哑然,的确没有更多的解释。 宣云锦扫了一眼屋里:“这床根本就没有睡过,包裹应该是昨晚上已经收拾好,今天要离开的,自然是被凶手翻乱的才是。” “死者性格那么正经,体表礼仪肯定做得好,这么匆忙凌乱,肯定是刚准备休息就有人过来,或者会有其他的事情,所以,猜测了一下。” 章奕珵怔了怔:“是吗?”这理由听起来就好勉强,可是没有更多更好的解释。 心下叹了一声,章奕珵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 宣云锦眨了眨眼,好像大概是有点说不过啊! 早知道,她就该等衙役将尸体搬回去,仵作来检验发现了,何必多这么一嘴? 天知道,男人都是这么藏东西的吗? 果然自个儿的秘密也无法藏得永久,熟悉起来之后,不经意就会露出一些破绽。 何况章奕珵是那么谨慎细腻的人。 摊了摊手,宣云锦也不介意,发现就发现了,什么异类不异类的,她有自我保护的本钱,怕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不怕死好吗? 还是那句话,她虽然惜命,但是需要的时候也不惧。 就算真的有一天走投无路,她也有一千种办法弄死自己,大不了一了百了。 估计也是太没有心理负担了,宣云锦一不小心就露了一个好大的马脚。 章奕珵瞧着宣云锦的表情,心口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者说更多的是无奈的。 默默的转身回去,不等舒励等人惊讶询问,立刻转移了话题:“这首诗藏得这么隐蔽,应该不只是个人喜好吧,难道说跟案子有关吗?” 舒励也没有多想,心思放到了诗句上。 韩西只想抓住凶手,不会发现宣云锦的异常,那些衙役更是顾不过来。 “广文先生饭不足,为龙未必胜为鱼。丈夫立身当有色,千里万里同为客。” 舒励念了一遍,有些好笑:“是我先入为主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这诗句里有些自嘲和告诫的意思?” “有色?”宣云锦挑眉。 “颜色,有声有色,荣耀……”章奕珵解释了一下,表示跟女人那个“色”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哦,那这诗跟凶手有什么关系?”宣云锦淡淡的问道。 章奕珵看了看笔墨纸砚:“一定有关系,我拿文房四宝的时候,发现虽然墨已干,可正在使用的状态,有一支笔也没有洗,一般来说,只要爱惜文房四宝的读书人,不会这样,对毛笔和砚台的伤害都比较大。” “嗯,一般人都会用过之后及时清洗,以严兄的性格,的确很难出现这种情况,他曾经说过,所拥有的一切都值得珍惜,所以从来不会忘记……”韩西赞同的说道:“可这代表着什么?” “所拥有的一切都值得珍惜?”舒励怔了怔,眸色微微柔和,没有这对这句话发表什么意见:“代表着严飞文在遇害之前写过东西,很可能就是这首诗,既然现在不见,凶手肯定是看懂了并且拿走。”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这些人的安全意识真差。 虽然不是每个犯罪的人都大奸大恶,可大多稍微有点实力的都会想着掩盖,而不是自首。 更不会被别人说两句就幡然醒悟,自己自首了。 说到底,高小三不过是个小厮,看对方对高启还没有放手就知道,人家目标大着呢! 该杀的人还没有杀到,又怎么会就此收手?被人知道了还了得? 其实宣云锦是不能理解这种脑回路的。 或许内心深处是想救世救人吧! 秦捕头从外面带了人进来:“韩公子说的,那天晚上跟他们一起喝酒的应该就是这八个了吧!” 所有人的抬头望去,发现有两三个人都带着包袱,还有一些气喘吁吁,看起来就是已经离开了,然后被追回来的。 这些人进来的时候,严飞文的尸体已经被收敛,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切,不明所以。 特别是几个已经离开的,快的都已经出城了,却捕快叫回来,一路向一问三不知,让人心里无比忐忑。 “韩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开口问道。 韩西被问起来,有些讪讪的,看了看秦捕头,又看了看舒励,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章奕珵和宣云锦立刻发现,这个说话的是孟沫。 两人纷纷一惊,对视一眼,表情重视了一分。 孟沫虽然没有带着包袱准备回去,很明显还没有走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跟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可他跟高启有明显的仇恨。 而且,他们偷听了的一些话,两人明显很不愉快。 没想到,韩西和严飞文的喝酒聚会里,竟然还有他。 “孟兄也住在书院里吗?”章奕珵开口问道。 孟沫一脸疑惑:“是的,我来西洲城的这几天一直都是住在书院里,这有什么问题吗?” “章兄怎么会……认识我?”孟沫瞬间感觉到不对了。 章奕珵轻笑:“听李夫子提了一嘴,久仰孟兄的文采学问,本来还想什么时候有空讨教一番?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让孟兄见笑了。” 宣云锦侧目,看看,人家找的理由多么滴水不漏?她果然该被敲打敲打了,估计最近过得过于太平,完全失去了应有的警惕性。 当然,跟章奕珵彻底熟悉起来也是一方面。 孟沫理会的点了点头:“哪里哪里,久仰章兄和舒兄的大名才是。” 舒励挥手,让韩西将案情先告知给其他七人,一群人低呼小叫的,明显冲击很大。 章奕珵拉着宣云锦在桌边坐下,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结束了,总不能一直站着啊! 舒励将诗抄写了好几遍,章奕珵拿了一张,两人都在低头研究。 “这些人里面真的有凶手吗?”舒励喃喃的说道。 章奕珵抬头,有些诧异,舒励这话似乎有些伤感,似乎很不希望凶手就在这些人里面。 章奕珵眯了眯眼:“为什么这么问?” 正文 第五五〇章 凉凉的 宣云锦也转眸看向了他:“舒公子我希望快些抓到凶手吗?书院这样无限停课下去可不好。” 舒励眉眸带着一丝忧伤:“说实话,我还真的不习惯,如果只是死了一个高小三,大不了案子破了,然后庭外和解,最多也就是赔几两银子的事情,或许连自身功名都不会有事。” “可现在牵扯到一个举子,诗会的魁首,不可能这么简单了。” 听到这话,章奕珵也忍不住叹息,舒励是在替这些人可惜。 看得出来,严飞文相交的这些人,还真的都是一些有本事的,人以群分嘛! 宣云锦听得微微怔了怔,半天才想明白过来,卖·身为奴的人的确没有人权,高小三明显已经入了奴籍,舒励那么说也没有错。 他之所以努力的破案,是想给书院一个交代,也给阮知府一个结果,至少能够保证不冤枉其他的好人。 舒励只管破案,无法理会刑法。 对于奴籍之人的处理,律法上是有明确交代的。 所以,舒励会这么想也没有错,宣云锦潜意识中还是人人平等的那个观念,所以一时之间没有转换过来。 就算想明白后她也没有什么想法,能将律法都写明白的事情,连皇帝都不能随便改变律法的条例,她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做什么。 不怪那么多奴籍在身的人想方设法都想要自由,想要从良。 说实话,像白梨这样为了一个任务就进入荔香园的绝对是特例,当然,白梨的背后应该可以很好的,并随时给她消除这个奴籍。 倒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宣云锦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两种思想在脑海里天人交战,谁要代替谁还真的要花一些时间。 当然,有奴籍这种说法,并非代表奴隶社会。 而是正宗的皇权独裁下的产物而已,不能混为一谈。 “舒兄,我觉得,凶手并不值得同情,高启虽然很混蛋,可生命依旧受到威胁,严飞文更是连命都没了,从他决定杀人的那一刻起,我就认为不值得同情,何况……死了一个高小三,好像并没有让他有收手的打算。”章奕珵眯了眯眼:“不管凶手是因为什么目的,从内心上来说他已经走上了歧路。” “如果不会有人发现,他只会更加的肆无忌惮,若是将来为官,还能福泽一方百姓吗?” 舒励想了想,点了点头:“章兄说得对,我只是觉得,你我都是读书人,很明白十年寒窗的辛苦,每次看到有人就这么自己葬送了,总会觉得不值得,那就会可惜……” “想来,章兄曾经的经历也不容易,宣姑娘肯定也能明白的,嗯?宣姑娘?” 舒励本来还想征求宣云锦的同意,没想到宣云锦看着那群嘀嘀咕咕震惊的书生,好像根本就没有听他的说话。 章奕珵回头,也看到宣云锦有些出神,冷不丁的问道:“你在看谁?” 宣云锦眨了眨眼,已经回过神来,却要装着自己没异常:“舒公子若是想要我认同你的话,提阿珵可没有太多的效果,说实话,阿珵虽然也日以继日的努力,可能因为天赋的问题,我倒是没觉得他考试有多难。” 每次都一次性考上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简单很轻松。 舒励纳罕,宣云锦走神还能听到他说话,一心多用的本事真不错。 “那宣姑娘觉得提谁比较恰当?”舒励顺着话说下去,也不点破宣云锦刚才的不走心。 “当然是宣家,一个个都在考试,考了一辈子,子子孙孙只要是男的都继续考,难道不励志吗?”宣云锦玩味的一笑。 舒励忍不住笑了,这么说的话还真是。 那样的家景,还能坚持这么考试,当真是不容易。 殊不知,那是宣家的男人根本就没有一技之长,不愿意去学,也更不愿意去赚钱。 读书只是他们的门面,用来拒绝一切的理由。 “你在看谁?”章奕珵可就没有那么好忽悠了,凑到宣云锦耳边,亲昵的说道。 舒励眼神闪了闪,经常被虐啊虐的,多少也就习惯了。 宣云锦垂眸,笑呵呵的看着他:“我若告诉你,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舒励笑了笑,转身去找了秦捕头,他还有不少问题想要问问。 章奕珵也看到了舒励的动作,却没有阻止。 只是看着宣云锦,等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章奕珵才淡淡的说道:“知道就好,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生气?” 宣云锦眨了眨眼,无辜的看着他,偏头想了想:“你觉得我有秘密却不告诉你?” 两人是第一次正面提到所谓秘密的事情。 宣云锦依旧那么坦然,章奕珵则是眸色深邃黝黑,话题已经转了一个大弯儿却不在意。 因为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章奕珵不觉得会因为那么一个小问题的小答案就不生气了。 所以,先解决生气的问题是必要的。 “不是。”章奕珵凉凉的说道。 宣云锦皱眉想了想:“那我想不到,那你直接说好了?无论你说什么,我受得住……” 宣云锦觉得,既然不是探讨秘密的内容,那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章奕珵皱了皱眉,垂眸在眼睑下面洒出一片剪影:“小锦,我对你不好吗?你要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直接告诉我,我改了好吗?” 章奕珵低低的说道,带着一丝伤心,害怕,以及……哀求。 宣云锦心口一颤,颇有一些感触,同时也有些心酸。 他们俩的感情,章奕珵一直都是付出的一方,什么时候还这么不自信,甚至自卑到懦弱? 宣云锦觉得自己最受不了章奕珵这样的哀求,感觉心尖儿都软了,差点就想将什么事情都说给他听。 最终忍了下去,宣云锦有些紧张的喝了一口茶:“我做了什么会让你这样想?” 不过是漏了马脚,至于到这一步吗? 章奕珵灼然的看着宣云锦:“你的态度还有你的语气,让我感觉你根本就不怕别人发现你的秘密,明明你所谓的秘密不是那么简单的,被人知道了指不定会引来可怕的后果。” 正文 第五五一章 小两口闹什么 章奕珵黑眸一黯:“你让我觉得,你一点不在乎自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去你我会怎样?” 宣云锦怔了怔,有些呆呆的看着章奕珵。 说实话,她真不觉得会怎样? 章奕珵只要考上功名做了官,男人该有的东西他都有了,时间一长,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替代的。 尽管宣云锦这么想,可她一点都不敢说,面前这个男人深埋在眼底的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 “小锦,算我求你了,别那么无畏好不好?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只知道,若是没有你,我在这条路上会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章奕珵不敢去探求宣云锦的想法,就怕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恨宣云锦的生死淡然,不在乎就不会谨慎小心,他总有顾不上的时候。 宣云锦垂眸,缓缓的说道:“医术可以救死扶伤,也可以让人看淡生死,可是你也错了,我就算不怕死,但是我也很惜命,没有人不想尽可能的长命百岁寿终正寝,难道你觉得我是活够了吗?” 章奕珵眨了眨眼,黑眸中闪过一抹亮光:“是这样?” 宣云锦确定的点头:“其实在感情上,你应该跟你读书一样自信,我一直觉得你挺好的,而且越来越好,没有人能够比得上。” 章奕珵几疑自己幻听了,若非场合不对,他真想抱着人仔细的问个清楚。 宣云锦竟然这么夸他,真是人世间最美的情话。 心口急速一跳,章奕珵哪里还有什么暗自生气的感觉,整个人好想触动了开关,平日里稍微隐晦的感情就要脱闸而出。 情到浓时,真要表达一些,却被一个戏谑的声音给打断了:“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呢?我们这可不是在郊游,而是在破案。” 舒励说着也有些无奈,这小两口闹什么? 有什么情话悄悄话不可以回家说吗? 章奕珵还没有倾泻出来的情感顿时被堵了回去,到底不觉得难受,只是笑了笑,继续刚才问了两次的话:“那你可以说说你刚才是在看谁吗?或者说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宣云锦转眸看了章奕珵一眼,暗自有些错愕,这样……好像就不生气了?不得不说这么个男人还真是容易满足。 不过,确实有些东西不好现在说,破案要紧。 宣云锦回头又看向了那几名学子:“那你们先说,你们觉得孟沫的嫌疑有多大?” 舒励皱了皱眉:“等一下,此话怎讲?这里面有什么消息是我不知道的吗?你们俩为什么第一眼就会怀疑孟沫?” 章奕珵怔了怔,这才想起舒励还不知道他们偷听到的东西。 不由得将内容提了提,舒励无比惊讶:“这么说,高启用了孟沫不少诗句?那这仇可结大了。” 章奕珵点头:“所以说,他有杀人动机。” 舒励恍然:“原来如此,再加上他和死者一起去喝酒,两边的点都联系上了。” 章奕珵:“对,第一时间会怀疑,这很正常啊!” 舒励:“嗯,难怪你会问那么个问题,那宣姑娘又是什么意思呢?” 宣云锦笑了笑:“第一反应我也怀疑他,可是后来我不怀疑了。” 舒励和章奕珵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为什么?” 宣云锦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因为我发现了更加值得怀疑的对象,不过你们这是在查案,答案确定要知道吗?我只是换了一个怀疑对象,并没有任何的证据,我就这么告诉了你们,让你们先入为主,岂不是耽搁事儿?” 章奕珵若有所思:“我们现在并没有太多的头绪,如果孟沫不是,我们却盯着调查,岂不是更加耽搁时间?我们不会先入为主怀疑一个人,我们会尽量去找他不在场就证明,努力寻找他清白的证据。” “对,这本身不是找嫌疑人犯罪的证据,第一时间是要努力去证明他清白……”舒励点了点头:“否则,怎么说是怀疑呢?还请宣姑娘不吝啬赐教。” 宣云锦笑了笑:“那我只能说一下我主观上的认为了,很简单,最近耳朵稍微灵敏了一点,观察力也上升了一些,作为医者,我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东西跟大家是不同。” “那个穿白袍的书生,如果可以把脉的话,一定能够发现他此时此刻的心跳很快,表面很淡定,可我无意中看见了,他手腕上的肌肉呈现非常紧张的状态。” “想来想去,我总觉得这是一种心虚和紧张,刚才大家来的时候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眼神和身体状态都应该是茫然的,有些身体的自然反应是装不出来的。” “额……”舒励和章奕珵抬头看去。 “三个穿白衣的,你说的哪个?”章奕珵眯了眯眼,认真的看着。 宣云锦:“最靠近韩西右手边的那个。”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并不能肯定这人一定有问题,阿珵你也知道,当初归月丈夫的案子,就有人犯紧张病,他却不是凶手。” 章奕珵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们说完没有,叫过来问一问,好歹多一些线索。” 等除韩西,孟沫的其他七人介绍完,舒励的话题就出口了:“昨晚子时左右,你们都在做什么?” “因为今天大家都要离开了,昨晚,我们有四个人在一起下棋喝酒,作诗探讨学问,主要大家都不在一起,下次见面就要秋季赶考的时候,大家惺惺相惜,难免有些多话。”其中一个叫路博的书生开口说道。 “你们是哪四个人在一起?”章奕珵问道。 路博怔了怔,指了指另外两个背着包袱的人,谢宏和谢寞,两人似乎是堂兄弟。 最后一个叫瞿元化。 宣云锦怀疑的那个白衣书生叫庞童,他和孟沫都不再小聚范围内,嫌疑又大了一分。 “这位瞿兄,你也是准备今天离开吗?”舒励问道了关键。 因为路博刚才说他们四个今天要走才聚的。 瞿元化点头:“我原本也打算一大早跟大家一起出城的,后来我忘记买东西,就去了城里,这些差爷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店铺里!” 正文 第五五二章 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去找瞿元化的捕快出来点了点头:“找到这位公子的时候,他正在布衣坊选布料。” 瞿元化松了一口气:“那是我妹妹指明让我带回去的一种布料,只有在西洲城才能买得到,前面一直忙着诗会的事情我倒是忘了,幸好走之前突然想起。” 章奕珵:“那昨晚上你们四个人在一起就没有谁离开过吗?” “还真的没有……”路博说道:“因为晚上外面也天凉,大家下棋看棋,就选择了我的房间。因为头天晚上出了人命,我们上厕所都是一起的,左右还是有些害怕。” 毕竟上厕所得经过那个刚死了人的池塘,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不妨碍心里发毛啊! “是啊,后来我们一起在路兄的房间睡着了,一只到天亮才回各自房间准备离开,几乎没有离开过。”谢宏淡淡的说道。 本来只是意气相投的相聚,没想到还成了自己等人不在场的证明。 光是想想,都有些唏嘘感慨。 剩下的就只剩韩西,孟沫,庞童,岳思淼,梁义五个人了。 韩西虽然说他会房清点了一下东西就睡了,同时也代表着没人能够证明。 “孟兄,昨夜子时,你又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呢?”舒励觉得也好,排除了四个人,就少掉了一小半。 “看来,你们是在怀疑凶手就在我们中间了吗?”孟沫笑了笑,不过还是说道:“我在西洲城,一个好友的家里。” “孟兄似乎不打算急着离开,是有什么事情?还是怎么的?”章奕珵意味深长的问道。 “我是跟着高启来的,高少爷不回去,我一个人岂敢回去?”孟沫冷笑一声说道,对高启的不满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其他人听到也没有太多的反应,显然对这方面是知道的。 “你们那天晚上的十人聚会,都有人带着,孟兄又是因为谁才去的呢?”舒励询问道。 就好像严飞文带了韩西,谢宏带了谢寞,对应下来,孟沫的情况有点未知。 毕竟孟沫在诗会上并没有取得什么亮眼的成绩,大家都是刚认识的,又凭什么邀请孟沫一起。 “是我带孟兄去的……”庞童站了出来,章奕珵和舒励眼睛都微眯。 宣云锦瞳孔一缩,喝了一口茶,较有兴趣的看着这些人阐述问题。 庞童根本不知道三人的想法,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来的地方跟孟兄很近,我们在半路上官道碰见就认识了,先相处了几天时间,自然知道孟兄的水准,只可惜这次诗会他没有发挥好,否则拿个前十也不是难事儿。” 孟沫表情木然,淡淡的说道:“没有发挥好也是自己的问题,这种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科举考试可不会管你有没有发挥好……” 知道一些事情的三人听着这话倒是讽刺满满。 不过,孟沫显然没打算拆穿高启的作弊行为,高家在他们那儿势力颇大,他还有家人,根本无力抗衡。 尽管整件事情对他来说异常的愤怒,可他不得不妥协。 庞童不再提,显得有些沉默。 当然,在别人眼里,这分明是一种稳重。 “庞兄昨晚上在那里?特别是子时前后。”舒励挑眉,不由得仔细凝听。 庞童挑眉:“我在西洲城,远房亲戚的家里住了一夜。” 舒励点了点头,也没有特别的照顾,表现出不同,只是问了所谓亲戚在什么地方,肯定有人上门核实的。 岳思淼这才开口:“昨晚上我也在西洲城,清风楼……”说着,还看了一眼宣云锦。 有女人在这种事情自然不好说,加上宣云锦的名望也算高的了,多少有点忌讳。 可惜啊,这种情况下不说实话,肯定马上就要被拆穿,反而增加自己的嫌疑。 为了清白,岳思淼也只有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宣云锦眯着眼想了想,清风楼?有这家妓馆吗? 听口气,这应该跟什么荔香园差不多的地方吧! 章奕珵和舒励怔了怔,表情古怪了一下,都看了宣云锦一眼。 宣云锦表面保持淡定,心下已经凌乱了,都看她做什么,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难不成比荔香园还古怪?让人难以启齿? “咳咳,梁兄呢?”章奕珵赶紧转移话题,还真怕宣云锦直接问。 好在宣云锦感觉这其中有古怪,并没有乱说话。 梁义:“昨晚我在书院里,跟韩兄一样,在自己房间休息,睡着了之后就没出过门。” 这么说,一共有三个人在西洲城,刚好有他们怀疑的两个人。 尽管有怀疑的对象,可暂时证据不足。 根据众人的供词,捕快得去一一查证。 宣云锦和章奕珵就没继续呆在书院,舒励也一起走了,他想要去问高启一些事情。 等舒励自己走了,马上只剩下宣云锦和章奕珵,宣云锦似笑非笑的看着章奕珵:“你不要告诉我清风楼都是什么地方吗?看你们一个比一个的眼神古怪,我总觉得很好奇……那我自己去看看?” 章奕珵双瞳一睁,立刻说道:“你敢……” 宣云锦轻笑:“荔香园都去过了,还有什么地方不敢的?你那么凶作甚?” 章奕珵干咳了一声,连忙收了收脱口而出的气:“跟荔香园不同,青楼和红楼……唉,你都知道吗?” 宣云锦原本还没怎么在意,听到这话还想了想才反应过来,眼睛瞬间睁大了:“西洲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红楼,里面做生意的岂不都是男人? 这……未免也太惊人了,难怪一个个看岳思淼的眼神都充满了古怪。 这年头,好男风不稀奇,稀奇的是光明正大的去什么清风楼寻欢作乐。 难怪她好像没听过什么清风楼,这种地方肯定不可能大肆张扬,甚至还不如青楼,藏着掖着的结果也就是小范围内有一点名声了。 章奕珵哭笑不得:“你果然是懂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你都这么对比了,我还能不懂吗?啧啧,真是想不到。” 岳思淼估计也是权衡过的,这点风·流账和杀人犯比起来,宁愿暴露前者。 正文 第五五三章 强迫开张 宣云锦被突如其来的认知给惊讶到了,好半天回过神来。 这年头,明明很开放的嘛! 回到家,章奕珵拉着宣云锦坐榻上,把人圈在怀里认真的说道:“那种地方你不能去。” 宣云锦也认真的点了点头:“奇怪了,那也是给你们男人准备的地方吧,我怎么感觉你们好像都知道呢?” “圈子就这么大一点,来来回回就那么点东西,听也听说过啊!”章奕珵放心了。 宣云锦答应的事儿也一样会做到,章奕珵表示了信任。 但是,这不妨碍她好奇:“这么说的话,京城也有这种地方吗?” “那是肯定的,你觉得京城会没有青楼吗?无论哪个方面肯定都比这些地方府郡更好更繁荣,这类也不例外。”章奕珵总觉得这话题稍微有点诡异。 他正在给自家娘子解释红楼馆的存在吗?难道不奇怪? “说的也是啊!”宣云锦恍然大悟。 章奕珵看着宣云锦:“那我们不如再说说先前在书院的话题?” 宣云锦似笑非笑:“可以,你说。” 闻言,章奕珵怔了怔,仔细一想,貌似该说的又已经说了,再提起又从何说起? 看宣云锦那狡黠的模样,分明是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还能说什么啊? 章奕珵无奈,拨弄了一下她有些散乱的头发:“就说你心里的那个秘密不要跟我说吗?” 宣云锦挑眉:“时候未到,以后会告诉你的,你不要奇怪就是了。” 章奕珵已经料到如此,也就没意外:“那你答应我以后在外人面前还是小心一些,尤其是舒兄,你不是不知道他有多么敏锐。” 宣云锦点了点头:“嗯,今天是冲动了。” 她毕竟不是机器,有时候也会顾忌不及,她现在已经在深刻反省了。 这几天没有休息得太好,晚上宣云锦只迷迷糊糊的感觉章奕珵好像出去了,随后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第二天一早,宣云锦吃过早饭没看到章奕珵,就自己去了医馆。 顺便给医馆的几个人布置了一下学习任务,争取在医馆开张之前多学一点。 中午的时候,宣云锦正打算离开,却听到外面大堂里有些闹哄哄的。 没等她出去看,张鸣就急吼吼的跑进来了:“少夫人,有人抬着病人进来了。” 宣云锦诧异:“病人?我这医馆还没有开张呢……” “张小柱也是这么说的,可对方有些不依不饶,说是救人如救火,医馆什么时候开张不都一样?”章鸣有些怯怯的。 宣云锦皱眉,这么不依不饶确实少见,没开张的医馆本身就代表可能没有坐堂大夫,她若是不在,这些人要闹什么? 起身走了出去,宣云锦看到五六个人堆在一起,地上还躺着一个。 那急切的神情,倒是不像专门来找麻烦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救命而出现的巧合? 一见宣云锦出来,有人立刻跨步到面前:“这位东家,我整天在这里路过,知道这里开了一家医馆,已经准备很久了,快让你们坐堂大夫来看看吧,我妹妹在附近被马撞飞,留了好多的血,我怕撑不到去其他的医馆……” 这人说话极快,而且有调理,虽然很急,但是整个人的思维还是很清晰的。 宣云锦没有多说,立刻上前一看,果然有一名女子正处于昏迷之中,全身衣衫有一大半被血侵染了,特别是下面半截,简直就像在血里面泡过的。 立刻挥出几道金光,有金针插在了女子身上,暂时止住了出血状态。 稍微一把脉,宣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抬头一看,过来的其他人眼神闪烁,明显在躲着她。 “很不幸,这位夫人流产了,胎儿有三个月大了,再不好好处理就一尸两命。”宣云锦冷冷的说道:“明确告诉你们,我医馆还没有开张,根本就没有坐堂大夫,有也只有我一个。” “要么治疗,要么抬走,你们是想要人死在我这里,要赔你们银子吧!” 这样的伤势,上医馆都未必有人敢收。 还说什么附近,只怕距离她家医馆应该很远,特意绕过来的,身上有部分血迹都快干了。 完全可以说,这女子刚出事的时候还能好好救治,结果折腾来去耽搁了不少时间,而且胡乱搬动,流血就已经很吓人了,根本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你什么话,我妹妹的命难道还没有银子重要?”先前说话的人不乐意了,眼中闪过一抹期翼:“废话少说,你赶紧治。” 宣云锦嘴角微勾:“张鸣,那保证书来,让这位画押签字。” 开医馆之初,宣云锦就已经想到了会有人来找麻烦,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只不过有些人会用假的东西来找麻烦,有的人则会用真的巧合来玩。 宣云锦便效仿前世的医院,让章奕珵写了不少保证书,专门防这类小人。 或许人出事情是意外,可不妨碍会有人利用这种意外。 这年头人都要死了,完全可以榨干剩余价值。 “保证书?”那人疑惑:“你要真是大夫,救人不急?” 宣云锦冷笑:“防小人不防君子,我这未开张的医馆都能强行让人开张,我同样不信你们。” 按理说,这未开张的店铺就直接见血,这种不吉利的事情这些人都能做得如此坦诚,内心可曾有丝毫不好意思? 虽然医馆也不怕见血,但这群人明显不怀好意。 “什么,治不好不负任何责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家的人送到你们医馆来是活的,你治死了还不负责?”刚才那人没说话,旁边倒是有个瘦精的人跳脚了。 签了这什么保证书,他们特意将人送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保证书显然是先前就准备好的,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精明,难道早就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宣云锦挑眉:“那你们把人带走,我不接,转告上衙门,那也是我的理。” 果然这些人就想讹银子,虽然有些可怜受伤的女人,似乎成了全家的棋子,可她不打算妥协。 正文 第五五四章 还能保住 说白了,前世她就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医生,这样的小人真是让人不想再干这一行。 张鸣也会看眼色,立刻说道:“不画押,你们可以带着人离开了。” 瘦精的人气得半死,怎么会有这么精明的女人:“你这算什么大夫,救死扶伤都不懂,上门的病人竟然往外赶,你这是……要命吗?” 宣云锦冷笑:“你可以去外面说我医术浅薄,治不了,你作为家人,还不赶着救命,拖延时间是不准备救了吗?” 古代衣服的宽袖有时候特别好使,她刚才扎了几根金针,一触即收,这些人并没有发现。 想要拖延时间,直接说病人死在她这里,恐怕这群人要失望了。 开这个医馆,她本来就没打算在百姓身上赚钱,名声对她来说爱信不信。 反正上流圈子的人都是信的,并不耽误多赚钱。 所以,面前这人以为的命门,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众人一噎,这年头开医馆的竟然还有不怕坏名声的,这要怎么赚钱? 可是,看宣云锦那淡定自信的样子,不像以退为进,分明有恃无恐,胸有沟壑。 说实话,这年头的女医真的很难,应该说很少有人会相信。 反倒是皇宫里有一部分女医服务后宫。 这些人见到她是个女的,年纪还这么小竟然没有丝毫的在乎,开口就赶紧让治。 这样都能觉得没问题,那真是傻了。 倒不是宣云锦觉得这女子真的治不好了,落到她手里,死亡时间不长都能拉回来,何况还有一口气在。 这些家人明显不靠谱,这女子就算会治好也不会被精心照顾,肯定得出问题。 到时候照样说她治死了人,结果都没有差别太大。 所以,她也不是非要这么冷酷无情,只是浪费了力气,这女子还是活不了,那未免也太心塞了。 精廋男子一噎,起了个仰倒。 最先说话的壮硕男子沉默了这么一会儿,突然开口:“你真的能让我妹妹活过来?” 宣云锦看了男子一眼,估摸着也就这人靠谱一点了:“这自然是要看天意的,谁敢说百分之百能治好?而且这么重的伤者,治疗之后需要很精心的照顾,就你们这家,我可什么都不敢保证。” “而且病人只要活着出了我的医馆,是生是死我都不认的……” 精廋男人还想叫嚷,宣云锦一个利眼就飞了过去:“若是再吵吵嚷嚷就给我滚出去,别把我的温和当没脾气。” 精廋男人顿时不敢说话了。 壮硕男子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定,拿过张鸣手里的红色印泥,在保证书上签了名,按了手印,看来还是一个会写字的。 “你救,诊金一分一毫不会少你的,后面不会找你麻烦。”壮硕男子承诺的说道。 宣云锦冷笑一声:“那也要你能找得了麻烦啊!” 以为她是新开的医馆就没有靠山么?所以当软柿子来捏了? 正说着,宣云锦让张鸣和张小住搭把手,将女子送进隔间去。 门口呼啦啦的进来了一批捕快,宣云锦诧异:“钱捕快?你们这是……” 钱捕快是秦捕快手下的小队长,跟宣云锦很熟悉的。 “刚才夜市上惊马,撞到了不少人,大人的意思是好好过问一下,这是来寻找苦主的,没想到会在你这里,不对呀,宣姑娘,你的医馆不是还没开门吗?”钱捕头有些奇怪的问道。 宣云锦轻笑:“这年头,让人治病还强买强卖呢,这不,逼得我就这么开张了。” 钱捕头疑惑,看向了那几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特别有劲的人。 谁知道,看到捕头过来,一个个都焉了,尤其还发现捕头跟宣云锦是熟悉的,立刻后悔当初的决定,敢情人家是有靠山的?难怪说话做事敢那么的强势。 原本还以为是个软柿子,结果捏住了铁黑桃。 因为宣云锦丝毫不给后路,一群人就想着怎么出去抹黑这家医馆了,此刻见了捕快,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升起的那丝念头就当完全没有想过。 再屌的刁民也不想跟官府打交道,所以,见到宣云锦靠山这么强,瞬间怂了。 壮硕男人不由得沉默,同样也不敢说什么大话。 “那宣姑娘你去救人吧,我先把人带走了。”钱捕头也不耽搁别人的事儿。 宣云锦点头同意,挑眉觉得这样正好,世界又安静了。 瞥了壮硕男子一眼,宣云锦缓缓的说道:“先给你说,你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太可能保住了,时间太长,如果刚刚受伤还有几分可能。” “我知道,谢谢……”壮硕男子的态度显然好了不少。 实际上他也不信宣云锦这么一个少女就能救治他妹妹,但是宣云锦的自信让他另眼相看。 当然,最后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去了那么多家医馆,没有一家愿意收的,都让他们赶紧将人送出医馆,回家准备后事。 结果,妹夫就想起了这家快要新开的医馆,这才耽搁了时间。 壮硕男子已经绝望了,只是没想到妹夫到这边来的目的不单纯。 宣云锦进入了隔间,心里却想着,夜市?那距离还真是够远的,一路上没有五六家医馆,也有三四家吧!果然,最开始张口就来的那些话是扯谈的。 宣云锦让张鸣守在屏风处,自己就开始忙活了。 率先输入一股药之气护着心脉,将最后一口气死死的吊着。 宣云锦这才有条不絮的开始着手治疗。 再次把脉的同时探出神识,宣云锦轻轻“咦”了一声,那孩子也同样的顽强啊,胎儿并没有完全的脱落。 皱了皱眉,宣云锦试着输入了一股药之气,那胎儿果然本能的疯狂吸收起来,明显不想死,知道药之气是救命的东西。 “还能保住?”宣云锦有些意外,多输入了几股药之气,等胎儿吸收没有那么快了,才着手处理大人身上的伤。 女子身上的血看着很吓人,可本身的伤口不是很多,就是有几处相对严重的骨折。 而女子身上的血大多是因为胎儿即将流产所产生的。 用药之气走一遍,封住出血的子宫损伤,大概就没有了生命危险。 正文 第五五五章 居然忘了 宣云锦再次感叹药之气的好用,什么止血药剂麻醉药剂通通可以不用了。 出血这么严重还可以不输血,只需要消耗一些药之气作为能量,让血细胞自己加速分裂,刺激心脏供血稍微快一点就缓过来了。 接下来所谓的手术反而变得很简单,万能的药之气代替了很多东西,完全不用动刀子,就足以将内部顺理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在这里,宣云锦还第一次遇见这么重的伤者,真正上手处理起来却比自己想象的更简单些。 或许因为原本计划之外的胎儿保住了,宣云锦心情很不错,最后接骨固定都做的十分麻利。 要是以前在医院里,这些事情都是护士做的。 宣云锦却觉得自己亲手来有始有终,也另外有一番体会。 现在也没有所谓的护士助手可用,只能自己来了,好在没有什么无数病人在等着。 接骨固定花了一些时间,趁着手中忙,脑子空的时候,用神识查看了一下女子的头部,发现没有问题才彻底放心下来。 古今中外,这脑子出问题都是最难医治的,宣云锦也怕万能的药之气也有治疗不了的时候,又不是没遇见过。 自家的病人她还束手无策呢! 做完了骨折固定之后,宣云锦开始考虑需要的方子,果不其然,许久没有动静的药书终于又增加了一页,全是恢复伤势,又适合孕妇使用的草药。 毕竟,母体受伤,可考虑胎儿的情况,有些药就要禁用了。 但是那方子一出来,宣云锦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药书果然是高冷的高岭之花,配药从来都只管药效最大化,压根儿不在乎药材的珍贵和稀有程度。 外面那家人虽然没有穷到吃不起饭,但是也没有富贵到什么药都可以用。 而且,就算人家负担得起,她也抽不起药方上面的药材。 不过,有药方做指引,宣云锦开药方就要简单得多了,而且还要考虑到本人的体质,尽量也让药效更好一些。 想明白之后,宣云锦毫不吝啬的将体内剩下的药之气全部给了胎儿,尽最大可能的保住这个孩子。 还在娘亲肚子里就这么多灾多难的,希望出生之后会是一个有福的吧! 宣云锦转身出了屏风,才发现隔间多了一个人,淡漠的表情下多了一丝笑意:“阿珵,你怎么过来了?” 章奕珵坐在宣云锦的位置,根本没有跟对面坐着等待的壮硕男人有任何的交流。 这群人一开始闯进来的目的他都听说了,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冰冷着一张脸,还把壮硕男人吓一跳,心情忐忑得不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出现的靠山一个个都好像特别不好惹。 听到宣云锦的声音,章奕珵这才冰山融化,笑靥如花,让对面的男人以为自己先前都是眼睛花了。 “我和舒兄一直都在衙门里,刚好听钱捕头你在这,医馆还强行开张了,做完手中的事就过来看看……”章奕珵轻言细语的说道。 如果不是有张鸣守着,他肯定就进去了。 宣云锦的用意,也是不让任何人打扰。 好歹伤者是个女人,章奕珵又不是大夫,未必能够坦然面对那样红果果的场面。 宣云锦看向了壮硕男人:“你不用担心,你妹妹的情况很好,最重要的是孩子也可能保住了,但是现在不能移动,你最好让人来这里一直照顾着,直到我说可以回家养着,才能离开。” 壮硕男人激动得站了起来,几疑自己是幻觉,那样的情况下,孩子还保住了?这怎么可能? 但仔细一想,面前这姑娘也没有必要骗他,必定会拆穿的谎言,这能有什么意思? “谢谢……我叫我家娘子来,需,需要些什么吗?”壮硕男人难免有些结巴。 “准备一些日常的东西就可以了,你娘子本来就是女人,她应该明白的。医馆本来还没开张,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需要你们自己准备,熬药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人。”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壮硕男人又问了一些事情,立刻回去找人了。 等人走了之后,宣云锦才轻松下来,笑了笑对章奕珵说道:“原本我还想找个好日子的,现在看来就这样吧,直接开张算了,反正最开始也不会有什么生意,会很清闲的。” 章奕珵点头:“倒是大家都措手不及,舒兄和李兄都说,等你开张了,还要给你热闹热闹呢!” “那个还是算了吧,这是医馆,还需要热闹?这是多么诅咒大众赶紧生病?要不然拿来的生意?”宣云锦哭笑不得,亏得没有啊! 章奕珵错愕:“说得也是啊!” “所以,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开张好了。”宣云锦淡定的说道。 虽然这日子不是自己决定的,就当是天意吧! “也好,这毕竟不是一般的生意。”章奕珵认同了。 “这么说,你那边的案子如何了?”宣云锦好奇的问道,她只知道今天之前的。 “渐渐明朗,不过缺少确定性的证据,还得等等……”章奕珵轻轻笑着。 宣云锦眨了眨眼:“对了,我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昨天晚上回家聊一些事情,我就彻底忘了。” “什么?”章奕珵呆了呆,忍不住有些紧张。 “那个庞童,虽然不会什么内家功夫,可是外家功夫不俗,你们若是抓人,小心点为好。”宣云锦在庞童动作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种锐风,实在不是柔弱书生能办得到的。 只能说,庞童隐藏得很深,等闲看不出来。 章奕珵惊讶,在武学方面他真是一个雏儿,眼力和经验都不如宣云锦。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忘了?”章奕珵醉醉的:“好吧,正好现在我们还没进行抓捕。” “果然认定犯人就是这位了吗?”宣云锦立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章奕珵:“……” 他家娘子说话真是越来越有艺术了,虽然是为了告诉他这个重要信息,也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 正文 第五五六章 居然还有袭击 宣云锦看了看窗外,才发现自己这次手术也用了一个半时辰。 主要将骨折的地方固定绑好花了不少时间。 这才想起早已经过了中午,说了一会儿话就已经进入黄昏了。 喝了两口茶,宣云锦看了章奕珵两眼,还真不敢说她忘记吃午饭了,这会儿好饿…… 如果章奕珵知道,不管他有什么样的反应,肯定会黑脸。 想着很快就要吃晚饭了,宣云锦就没有再提。 等照顾病人的家属过来,宣云锦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跟章奕珵一起离开了。 因为等家属花了一点儿,所以此刻回家已经天黑,刚走到半路上,章奕珵就被捕快叫走了。 宣云锦考虑到自己肚子的问题,加上做了一场手术的确有些累,药之气也挥霍而空,就没有跟着一起去,而是选择了回家休息。 章奕珵也不勉强,只是交代她赶紧休息,不用再等他了。 宣云锦难得一个人回家,拐进小巷之后汗毛突然竖了起来,背脊只觉一凉,一股危机感蒙上心头。 今天虽然挥霍了药之气,可完全不影响直觉,偏偏宣云锦很相信自己的自觉,第一时间戒备起来,尽管打心底是疑惑的。 不是说西洲城的治安很好吗? 曾经的知府就不错了,何况是现在的知府,当然,秦捕头的功劳算是最大的。 难不成有人还想劫财? 至于劫色这种事情,宣云锦完全没有半点想法,反正对方是不可能成功的,如果仅仅为了财,指不定数量不高,她心情好还能赏点。 除了平西侯府,宣云锦暂时想不出其他的敌人,可平西侯真不要自己儿子命了吗?应该不至于…… 所以,宣云锦不太清楚有谁会专门来对付她,难道说真是运气不好遇上了小毛贼?看她落单就觉得欺负? 宣云锦现在情况不是太好,身体比较疲惫,药之气消耗殆尽,一直没能好好的恢复。 主要也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什么危险。 宣云锦暗中琢磨对手的情况,走路就慢了许多,对方估计觉得有机可乘,立刻开始了行动。 只感觉脑后拳风阵阵,明显是带着杀意的,仅仅是为了劫财或者劫色,分明就是要命啊! 就在对方要攻击到的时候,宣云锦脚步很灵活的向旁边移了移,转身就一掌拍了回去,只不过,缺少药之气当内力加持,看起来有些轻飘飘的。 对方起初还没有太过在意,结果那一掌落在身上,才知道厉害。 宣云锦在现代可就没有什么内力,自己学习的基本都是杀招,跟章奕珵切磋的时候不能用,面对敌人可就毫无顾忌了。 所以,宣云锦这一掌竟然拍得对方肌肉一缩,五脏六腑都有些翻腾,忍不住心下惊讶万分。 平日里真的完全没有看出来,宣云锦娇俏的身材,竟然还藏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作诗,医术,现在要加上武功,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事不会的? 或许这跟预期相差的太远,感觉要下手成功太难了,袭击的人立刻准备离开。 只可惜,宣云锦又岂会让他这么容易如愿,立刻缠了上去,手下的杀招尽现,让对手叫苦不迭,频频后退。 如果他知道这还是宣云锦比较虚弱的状态,更加没有内力加持,会不会直接吐血? 几招过后,偷袭的人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进退两难,全力攻击好像又打不过,全身而退又不太可能了,这么持续下去,迟早只有被擒的份儿。 这怎么可以呢?他是来解决问题的,可不是来暴露自己的。 于是乎,蒙面偷袭的人立刻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想要迫使宣云锦后退。 宣云锦冷笑一声:“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啊,很可惜,我看见你的眼睛了,我知道你是谁……” 宣云锦缓缓的说道,好像在激怒对方,压根儿就不担心对方爆发潜力。 显然,宣云锦也没有说谎,她看人的方式本来就不同,眼睛又是一个人的心灵之窗。 如果说其他地方露出破绽,还不一定能够猜出来,可眼睛的话没有任何的问题。 只要她见过的,不是隔十年八年才重新见面,宣云锦都会有记忆。 蒙面人瞳孔一缩,内心深处其实是不相信的,但是听到这话会条件反射的紧张和担心。 宣云锦闲庭信步的招架着,仿佛特别的游刃有余,根本就没有给对方思考怀疑的机会,直接叫破了名字:“庞童,昨天我们才见过的,你这么一双眼睛我绝对不会认错。” 对此,宣云锦相当的自信。 只是她完全想不明白,庞童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来袭击她? 就算她发现了他的异常,并且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章奕珵和舒励,可庞童不可能知道啊! “特么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庞童见自己暴露了,也不再隐藏,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不得不说他已经后悔在今天晚上来袭击这个女人了,如果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邪门儿,他就应该离得远远的,这一辈子都不要来招惹才好。 只可惜,现在再后悔也没有如果。 他完全不了解宣云锦,以为宣云锦就是个只会作诗的千金小姐,最多会两手医术而已。 现在看来他真的太自以为是了,他所了解的那些东西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来袭击我?”宣云锦有些莫名其妙。 就因为他什么身份都不是,庞童的行为才最奇怪。 “以西洲城的治安,在大晚上的居然会出现蒙面人?你这是不要命呢,还是自己找死呢?”一个声音突然插足了进来,一道劲风从黑夜中破开,直接打向了庞童的后背。 本来就不是宣云锦的对手,加上说话的缘故,注意力基本都在这边了。 突然有人从后面偷袭,庞童心下一惊,有些手忙脚乱的,才发现自己用尽了力气却不能躲开。 而宣云锦听到声音就直接退出了战圈,笑脸盈盈的看着庞童顿时被掀翻在地,滚了一圈后有些狼狈的爬了爬,却没能爬起来。 正文 第五五七章 抓到衙门 章奕珵的身影这才从黑夜中走出来,直接护在了宣云锦的面前。 不过,章奕珵还不知道这人是谁,有些迷惑:“这是什么情况?” 宣云锦轻笑:“我也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过你不是去衙门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两人刚刚分开没多久,这点儿距离,她很怀疑章奕珵到底有没有到衙门? 章奕珵回头打量着宣云锦,确定她没事才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些不安定,莫名其妙我就想回来看看,亏得我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西洲城的晚上原来这么危险。” 宣云锦眯了眯眼,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章奕珵这样的感觉。 “你别污蔑秦捕头他们,他们的工作已经够多的了,这次只是一个意外而已,这个人是庞童,我完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来袭击我?”宣云锦摇了摇头。 章奕珵来得太快了,她什么都还没问出来,人已经出现。 “庞童?”章奕珵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很诧异。 拉下庞童的面纱,确认无误才揪着受伤不轻的人直接来到了衙门。 发现有人袭击宣云锦,章奕珵出手可完全没有收力,所以,庞童被一招打得受伤不轻,有心想要逃跑,却没有那个能力,趴在地上咳嗽。 章奕珵的内家之术并没有学得太过高深,当庞童的外家功夫同样没有练到极致,不过是比普通人厉害那么一些而已,两人都是半吊子,有内力的自然要胜上不只一筹。 见状,宣云锦稍微有些无奈,她还说要回家休息的,可现在看来案子有了全新的进展,又忍不住好奇的跟上去看看,也就顾不上再说什么休息了。 快速来到衙门,舒励都还在等着章奕珵,倒是知道他不会很快过来,一点儿都不急。 结果,等到章奕珵的时候,却发现他将庞童带来了。 偏偏庞童那一身夜行衣的打扮怎么看怎么古怪。 舒励一头雾水的开口:“这是什么情况来着?” 章奕珵笑了笑:“很不巧,这个问题我们大家都在问,答案就要他来告诉我们了。小锦一个人回家,在偏僻的地方遭遇他的袭击,刚好被折返的我发现,出手稍微重了一点,直接把他打伤了。” 此时此刻,庞童的情况看起来的确不是很好,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好像站起来都很费力气,章奕珵手一松,他就一个人缩到了地上去,瘫软在地。 舒励哑然,倒是没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有折返这种情况出现? “袭击宣姑娘?那就算不说你杀人,也有立案的理由了。”舒励坦然的说道。 庞童瞳孔一缩,随后自嘲了一笑:“亏得我还自以为隐藏的好,原来你们早已经在怀疑我,并且在着手调查我,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们应该已经抓我了吧!” 章奕珵冷笑:“知道就好,好歹你也是诗会大赛的第八名,如果没有记错,也应该有八百两银子,本身又是读书人,为什么要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眼看问案要开始了,虽然不是正规的公堂,可弄明白真相就足矣。 宣云锦找了个凳子坐下,还有捕快殷勤的给她泡了一杯茶。 因为不算什么正式的场合,阮知府出现就没有过多的客套,免得打断了问话,让庞童不想说了还麻烦。 不过还好,看到事情暴露,庞童并没有过多挣扎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其实证据很明显,以舒励的经验迟早是会发现的,无所谓交代不交代。 “寒门子弟出生谁家不缺银子?就算读得起书的,大多不缺吃喝,可科举的花销又如何负担得起?八百两银子算什么?根本熬不过会试。”庞童冷笑了一声。 庞童突然被章奕珵带过来,原本计划的一些事情就有变了,秦捕头等人匆匆赶了过来,并没有打扰现场的情况。 “但我还觉得你有些可怜,甚至是可惜,赚取银子的方法也很多,何必为了这么一点银子自毁前程。现在看来,章兄说得对,从你杀第一个人开始,你的心已经扭曲了,宣姑娘跟你无怨无求,你为什么要袭击她?”舒励眯着眼问道。 其他人才知道这里面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难怪会被章奕珵给带过来。 捕快些可都知道,章奕珵手底下的功夫并不弱。 袭击宣姑娘?呵呵,这人真有胆啊! 想起宣云锦的功夫和毒,似乎那更是不好惹的,这凶手果然可怜,平白无故却给自己挑了这么一个对手,都傻不傻啊? 庞童冷冷的看了宣云锦一眼,可惜宣云锦并非见识少心理脆弱的大家小姐,根本不在乎他眼中的那点锐利。 说起来,眼刀子这种东西,宣云锦看的太多了,庞童这点威力,那根本就是幼儿园都还没有毕业的好吗? 庞童愤恨的说道:“谁让她救了高启这个人渣,明明高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这人家的命已经十拿九稳,偏偏给这个女人救了回来,你们不过都是一丘之壑,活在这世上简直就是浪费,天不收了你们我来收……咳咳。” 貌似说着说着情绪就有些失控,庞童不由得咳起来。 宣云锦不以为然,她坐的这个角度,扭头就看见高启在门外,似乎很不服气的看着这里面,捕快不让他进来捣乱。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章奕珵冷笑:“难怪诗会结束,小锦说总感觉有什么盯上她了,那个时候就是你不怀好意的恨上了吧!” 宣云锦怔了怔,被大家看了一眼,才想起好像是有那么一出。 不过她都已经忘干净的事儿,章奕珵竟然还记得,并且已经联系了起来。 “没错,当我发现高启吃了那么多花生糕,居然还不会死,就觉得这个女人无端插上一脚,实在是太可恶了,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让这个女人吃到苦头,并且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庞童跟昨天见面完全不一样。 这时候就好像有精神病一样,整个人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并且充满了狂热。 正文 第五五八章 有点不正常 没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气,却有那样的凶狠。 他想要收割所有阻拦他杀高启之人的命。 宣云锦觉得,此时的庞童,绝对不是正常人的状态。 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他至少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很坦然,压根儿没有瞒着的意思,似乎根本就不怕什么律法的制裁,感觉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看看吧,做个大夫,救人还救出问题来了,加上今天有人强上门找麻烦的事情,让宣云锦忍不住叹息。 她好不容易有心开出一家医馆来,却从一开始就不顺,真是打击人的积极性啊! “你为什么要杀高启,仅仅只是为了银子吗?”章奕珵恨不得一巴掌将面前这人给拍死,自家娘子何其无辜,就这样竟然还会被恨上,简直不可理喻。 亏得宣云锦功夫不错,否则,他又没有顺从直觉折返,结果绝对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说到这个,庞童脸上露出一丝可怕的狠厉:“仅仅只是银子,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 舒励眯了眯眼:“那你是为了什么?” 庞童冷哼,表情却带上了一丝哀伤的回忆:“我有一个妹妹,叫庞柔。” 宣云锦抬头一看,顿时瞧见了高启脸上一副见到鬼的样子,明显多了一丝惊恐,显然他对这个名字很有记忆。 “都说是有女百家求,我妹妹不仅长得好,性格好,各方面学习的东西也不错,本来我爹娘已经给妹妹相看了一户好人家,男方无论是人才还是家境都一样的不错,就等着过完六礼迎亲了。”庞童冷笑:“而且,那家人也大方,知道我学问不错,便说了要资助我上京赶考。” “这样一来,我妹妹不仅嫁得好,连我的事都有人着落,我们一家人都觉得这是幸福的……” “哪曾想我妹妹过年的时候进城,却被高启那混蛋给看上了,使计将妹妹虏进了高家,我妹妹为保清白,直接撞墙自尽了。”庞童说得面无表情,事情简单,但仔细想想,过程绝对是无比惨烈的。 尤其说什么撞墙自尽,宣云锦最能体会那种感觉,忍不住摸了摸脖子,整个人一个哆嗦。 说实话,撞墙这种事情,把脑子撞坏了,流血什么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颈部折断。 就好像有的人杀人的时候,抱着人家脑袋用力一扭,简直了…… 高启身边的捕快都用不屑憎恶的眼光看着这位少爷,果然是人渣,这两天可把衙门折腾得不轻,还真以为有钱就是万能的啊! “爹娘抱着妹妹的尸体去衙门告状,当官的不敢受理,却反过来打了爹娘几十大板,我娘身体本来就弱,当场就被活活打死了,挨完板子之后我爹虽然还留了一口气,但是也没有撑多久,回家躺了三天就没……”庞童说得越平淡越冷漠,让人听起来越觉得可怕。 宣云锦则是若有所思,仿佛一夜之间,温馨的一家人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前途还没有了着落,这样的打击足以将一个坚挺的男人击垮。 如此,庞童精神上稍微有点问题,也是正常的。 明显是受刺激太过,但是发作是间歇性的,尤其是看见仇人在面前肯定特别控制不住。 “这么说的话,你在半路上遇见高启和孟沫,应该就不是什么巧合了吧!”舒励顿时想到了这点。 庞童木然的抬起头,对舒励的问话慢了半拍,很明显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不可自拔。 “当然不是,从那以后我一直在关注高家,不断打听高启的情况,这样的人渣害得我家破人亡,他却活得逍遥自在,不过就是有一个好的出生,我发过誓,我要让仇人生不如死,哪怕是死了也不能轮回……”庞童一字一顿的说着,仿佛要将胸腔中刻骨铭心的仇恨说出来。 高启听到话语中的恨意,两条腿都在颤抖,整个人好像都快站不住了。 说实话,高启知道有很多人恨自己,可从来没有这么直面过别人对自己的恨意。 高启原本觉得自己胆子挺大的,可碰见这种事情才发现其实自己胆小如鼠。 “那高小三呢?你为什么会选择杀他?”舒励淡淡的问道,一时之间也真不知道该说这人可怜,还是可恨了。 “作为高启的走狗,他是害死我妹妹的帮凶,最开始就是他发现我妹妹的,也是他带着人将我妹妹堵在巷子角落打晕,并且带进了高府。之后衙门的事情也是他去办,你觉得我不该杀他吗?”庞童冷着脸,挑着眉,好像舒励问了一个很搞笑的问题。 “那你是怎么杀了他的?”章奕珵丝毫不同情,一切要伤害自家娘子的人都不可饶恕:“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高公子并不能吃那些糕点?” “我一直在关注,自然不会漏掉他这个弱点,可是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偶然听到他喝花酒醉了之后跟那女人说的,那女人自然不会当回事儿,转眼就忘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庞童冷笑。 监视了那么久才得到的一个弱点,他岂会忘记? 不得不说诗会上的糕点那只是一个巧合,庞童发现之后,集中生智了而已。 他只是随手将糕点端到了高启的手边,并没有告诉他那是什么做的,高启从小禁到大的东西,记忆中几乎没有吃过那味道,还以为只是什么新鲜的吃食,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样无声无息就能致仇人于死地,还能看到高启死之前痛苦的挣扎,跟别人没有任何的关系,庞童自然可以置身度外。 如此完美的结局,却被宣云锦破坏了。 难怪庞童恨得要宣云锦也付出生命的代价。 “至于杀高小三,那更是容易的,请他喝了一杯酒,下了一点儿从江湖郎中手上买来的毒,什么都搞定了……”庞童杀了人之后,便取走了高小三身上的银票,然后抛尸池塘。 舒励皱了皱眉:“我倒是问过发现尸体的人,他去厕所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注意,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漂着一个人,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多看了几眼才确定是人,当时也吓得不轻。” 正文 第五五九章 悲惨的过去 “那个时候人已经在水里了吧?”舒励觉得应该是去上厕所的人想着不可能池塘里会有人,所以一开始是没有注意的。 庞童轻笑:“自然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在房间里休息了,就等着有人去发现尸体,只是没想到会那么早。” 听到这里,宣云锦忍不住皱了皱眉,按理说尸体刚入水是没那么快上浮的,看来那个毒药还有这样的后遗症啊! 想到那个神奇的药,宣云锦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毒药你还有没有,你知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效果?” 庞童冷笑:“我不用知道会有什么怎样的效果,只需要毒死人就可以了。现在看来那个江湖郎中真的没有骗我,一开始我还担心毒药不起作用呢,所以下了很多。” 宣云锦哑然,这么说的话,高小三死得真是一点也不冤啊?那种毒药,就指甲盖一点就足以,庞童居然下了很多?以高小三的意志力果然也不像是会自己清醒的。 舒励拿起旁边写着那首诗的纸张:“这么说的话,严兄果然是因为发现了你是凶手,才会遭你毒手的是吗?” 庞童眯了眯眼:“那就是一个蠢货,整件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非要插一脚。竟然还用那么高高在上的态度来规劝我,他以为他是谁呀?” 宣云锦听了,忍不住啧啧一声,他们已经想到凶手是这么认为的了,没想到还真的成凶手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一时不由得很感慨。 在庞童看来,家毁人亡,只剩自己的那一刻就已经认为人性本恶。 然而,严飞文的想法,却是人性本善,这怎么能够规劝呢? “广文先生饭不足,为龙未必胜为鱼。丈夫立身当有色,千里万里同为客。”舒励缓缓的捻着这首诗:“你的名字包含在这首诗里,这是一首递增的藏头诗。” “第一句的第一个字,广,和第二句的第二个字龙,就组成一个庞字。第三句的第三个字立,和第四句的第四个字里,就是一个‘童’,严兄你真不愧为新一届的诗会魁首,一首诗能暗藏这么多意思就算了,诗词的本身也是对你的一种规劝。” “谁知道,你不仅不领情,还直接将人给杀了。那天晚上是他约你见面的吧,这首诗他也应该是故意让你看到的才对。” 庞童冷笑:“那又如何?” 他一开始说的最明显的证据就是这个,他没想到,严飞文竟然还将诗写在最隐秘的地方。 杀人过后他就算搜身,也不会去看那种地方。 然而,如果一个人枉死,仵作会彻底的翻查,肯定就会看到那首诗。 庞童怔了怔,突然才想到,严飞文其实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他若听劝,那么死去一个仆人也没有什么,他若是对他下手,暗含凶手名字的诗自然会落到官府手里。 这一点大家都能够想到,只不过用自己的命去试探一个人的本质,未免也太蠢了一点。 至少宣云锦就表示很不能理解。 严飞文虽然也没有了父母,但是还有哥哥和嫂嫂啊,对他又那么好,他怎么就没有想过,他若是出事,哥哥嫂嫂又是怎样的伤心?那是多少银子都弥补不回来的呀! 根据庞童的说词,他杀人之后回去,正好遇见了严飞文。 所以,严飞文知道那个时候他并不在屋里。 谁知道,后来发现尸体,庞童却说他一直都在屋里温书,这供词明显是在说谎。 严飞文当时虽然没有想到,过后也就明白了,隐隐约约猜到庞童是凶手。 因为大家一起喝过酒,彼此心心相惜,自然也算有了一些交情。 严飞文就觉得,应该好好劝劝庞童。 可惜,严飞文并不知道庞童是因为什么才会对高小三下手,那诗让庞童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本身精神上就有些不正常的庞童立刻起了杀人之心。 不等严飞文多说,抄起旁边的腰带就将严飞文给勒死,然后挂在了房梁上。 庞童说他当时在西洲城亲戚家也是真的,只不过他也是应了严飞文邀请才悄悄回书院的,谁也没看到。 就算是住在亲戚家,那也是一个人住。 若说自己睡了,恐怕也没有人会去打扰。 所以,庞童半夜消失了一段时间,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 而且书院的确就像院长说的,翻墙进去出出都有不少好地方,只要事先踩好点,同样可以避开所有人耳目。 这样不在场证明看起来倒是完美无瑕。 幸好因为宣云锦的提醒,章奕珵和舒励一开始就怀疑庞童,这才没有让这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给忽悠过去。 “唉,果然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舒励轻轻一叹:“其实有时候我都在想,破案,追求真相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总感觉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反而让人觉得未必做了一件好事。” 宣云锦轻笑:“舒公子,你这算不算多愁善感?有句话说的好,如果人人都可以自己报仇的话,那律法是用来做什么的?或许有些官员不作为,但是有很多办法可以报仇,我觉得吧,把自己搭进去的这一招是最蠢的。” 章奕珵点了点头,对这个观点表示认同:“其实以庞童的学识,完全可以先赚够银子去考试。有了激励考中的几率会很大,等功成名就做了官回来,有的是机会收拾高家。” “对嘛,庞童因为家人的死受到不少刺激,精神状态有些不对,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他自己又不会开解,倒是钻了牛角尖。” 宣云锦认同,可惜的摇了摇头:“高家那样的人家,老底肯定不干净,只要手里有了权力,还怕不能将高家给掀翻吗?” 舒励想了想:“说的也是,明明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呀,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杀人呢?” “对了,庞童拿走的银子都拿回来了吗?难不成属于高启的那部分还给他?”宣云锦唯一觉得不爽的就是这点。 章奕珵轻笑:“严飞文那五千两,我们打算让韩西给捎回去给他哥哥嫂嫂,高启那一笔已经充公了,他并非什么苦主。” 正文 第五六〇章 突袭的章老爷子 “反正高家的人不过几日就会到达西洲城,那点银子就当是封口费了,否则,真要顺着高启干的好事追究下去,只怕整个高家都要鸡飞狗跳了。”舒励皱了皱眉,对于不能就这么处置高家也是有些不满的。 “算了,律法上的东西我是不动的,完全不知道这个是怎么操作的,只要银子没有还回去,我就高兴了。”宣云锦打了个哈欠。 冲动了一次过后,宣云锦果然小心了许多。 回到家做了一些吃食,总算将有些开始胃痛的肚子给填饱了。 还好没有被章奕珵发现。 宣云锦嘿嘿一笑,心情不错的入睡了,总算可以睡一个比较安稳的觉。 章奕珵则是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宣云锦怎的突然那么高兴? 案子破了,西洲书院总算正常开课。 章奕珵每天很有规律的去书院,然后再去医馆,跟宣云锦一起回家。 同时,还带着小狼出门四处蹦跶,宣云锦感觉这小狼整天在书院后山扑腾,倒是越来越野了。 不过说起来这才是小狼的本性,以前总是将它关在屋里,的确有些不太适合。 宣云锦的医馆也算悄无声息的开张,那女子第二天醒了,就让人移到了收拾出来的后院小屋里,整整养了七天之后才同意离开医馆,回家去养。 或许也知道宣云锦并非理想中的软柿子,最开始闹腾的那几个人并没有出现。 这几天,宣云锦也没有其他客人,日子过得清闲又悠哉。 “不仅你身上的伤要慢慢养,孩子也必须躺在床上养着,就算你自己身上的伤好了也不能下床活动。孩子能够保住是很意外的,但是也岌岌可危,也只能在床上养着,等孩子出生。否则再遇到什么刺激,随时都可能真正的流产。”宣云锦交代着。 “特别是我上次见到的吵吵嚷嚷的那几个人你最好不要见,说实话,我真的有一点不放心。” “为了孩子,你也要平和下来,不能受到一丁点刺激,懂吗?” 宣云锦说的大多是关于孩子的,女子醒来之后也震惊加惊喜,她的孩子,竟然保住了? 包括那天的壮硕男人和他的娘子,都是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救活的,心里对宣云锦一直很感谢。 “小大夫,至于诊金,这是我能拿得出的所有财产了,你看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壮硕男人的态度越来越好,说起诊金也不含糊。 宣云锦看了看,一共就一百两。 随手拿了五十两,宣云锦并不在意:“剩下的拿去买点好吃的,怀了孩子难道还能吃糠咽菜不成?” 五十两仅仅是日常生活吃食,那足够好多年的嚼用了。 一般人都不会去乐食坊这种地方花销,贵的指不定五十两都不够点一份的。 宣云锦当初在桃花村的生活,让她很明白平民百姓的开销。 好不容易将这一家子给送走了,医馆又再次清闲下来,一个客人也没有。 宣云锦没事儿就练练字,看看书,别说,那一手字还真是大有起色。 果然练习这种东西就要下定决心去做,以前她一直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最近天气是越来越好了,等到日落西山,章奕珵就从书院过来,两人便一起回家。 章奕珵过来,看到医馆一如既往的清闲,不由得好笑:“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比以前这家开书斋的店还要悠哉?” 宣云锦挑眉:“其实这样也不错。” 其实她已经厌倦了那种排着队永远看不到头的日子,倒不是很讨厌给别人看病,主要生病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讨喜的事儿,情绪容易传染,一整天接触下来,其实很难让自己心情开心起来。 “如果这样可以代表大家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我宁愿一直这么安静……”宣云锦轻笑,但是也知道不太可能。 一旦她名气出去了,这样清闲的日子肯定一去不复返,所以得珍惜当下。 “那个病人已经回家了吗?”章奕珵没有看到其他人,也听宣云锦提到过。 宣云锦点了点头:“她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哥哥和嫂子,至少这种情况下,他嫂子还会过来尽心尽力的照顾她,总算还有几分希望。” 交代了做掌柜的鲁兆一声,两人就回家了。 然而这次回到章府,他们已经很熟悉的家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总感觉带着一种陌生的气息,这让章奕珵和宣云锦停止了聊天。 阿普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一脸哭丧:“少爷,少夫人,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太老爷从西花镇来了。” 阿普说的人让两人都有点陌生,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章奕珵呆了呆:“阿普,你说谁来了?” “太老爷来了,少爷,你爷爷……”阿普小声的说道。 宣云锦眨了眨眼,顿时皱起了眉头,章老爷子来了?事先也不打一句招呼,总觉得有些来者不善啊! 好吧,那好歹是章奕珵的亲爷爷,她不该这么想的。 “爷爷?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没有派人来通报一声?”章奕珵连忙往里走,那毕竟是他爷爷,自然不会多想。 “中午过后就到了,是太老爷不让人打扰你读书,也不让给你们通报……”阿普欲言又止。 章奕珵顿足:“阿普,有话赶紧说。” 阿普皱了皱眉:“少爷,不是阿普多心,我总觉得太姥爷这次来只怕是为了青风酒的方子,太老爷来了之后就一直说要看我那样久,还问了关于酒的很多问题。” “我觉得不妥,就推脱说材料没有准备完毕,今天不酿。” 阿普说得极为小心翼翼,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生怕章奕珵不高兴。 闻言,章奕珵垂眸,静默了一会儿。 宣云锦眯了眯眼,淡淡的说道:“这未必是爷爷的意思,因为你只听爷爷的,而且,现在青风酒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要是真的想要就给他们吧!至于阿普和红衣,再另外找个营生好了。” “何况这里是西洲城,他们拿了方子暂时也做不到这边来。” 正文 第五六一章 猪拱白菜 章奕珵没有说什么,只是拉起宣云锦的手往里面走。 一时之间,宣云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进了第三进院子,果然,章老爷子已经正襟危坐,很有大家长气势的等着。 章奕珵扬起一抹浅笑:“爷爷,你怎么来了也不给我说一声?上次还听说你身体不太好?还想着什么时候休沐就回去看望你,没想到孙儿都还没有行动,爷爷倒是从西花镇过来了,看来身体已经大好,这样孙儿就放心了。” 宣云锦恭敬的行了一个晚辈礼,也不在意章老爷子对她的无视。 尽管知道章奕珵就是她治好的,可看到完整的孙儿,章老爷子是越发看宣云锦不顺眼。 总觉得自己孙子娶这么一个媳妇儿亏了。 治疗是治疗,如果早知道她能够治疗自己的孙儿给多少银子都是可以的,但是用不着赔上自己孙儿一辈子。 只不过,章老爷子上次中风后养了许久,也没来得及多想。 等有精神来理会这件事情的时候,两人已经去了西云县,不等章老爷子想出更好的办法,两人又跑得更远了。 章老爷子身体不佳,经不住这样的舟车劳顿,出一趟远门很不容易。 要不是宣云锦专门给章老爷子弄了养生的药丸,章老爷子岂能到西洲城来? “哼,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爷爷?你出了家门就跟放生的野马,什么时候见你回过头了?”章老爷子显然是在笑骂,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宠溺。 章奕珵垂眸:“我这也是在西洲书院读书,每个月休沐就两天,这么点时间还不够这个单边的,我就算想要回来也不太容易啊!” 章老爷子冷哼一声,明显也很受用。 瞥了一眼旁边无声无息,快没存在感的宣云锦,稍稍有些不满:“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晚饭吃的太晚了可不好,那些年你的身子弱,现在好了就得好好养,你还年轻,读书的事情用不着急。” “有的人考了一辈子都才考上一个举人,你还是身体要紧。” 闻言,章奕珵蹙了蹙眉,不知道爷爷到底要做什么? 这么明显的讽刺不就是在说宣家的那一批吗? 宣云锦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剩下一副晚辈对长辈的恭敬,可章奕珵并不认为她会听不出来。 他家娘子的聪明,章奕珵能不知道吗? 宣云锦当然听出来了,只不过,章老爷子以为可以洗涮他的点,她都完全不在意好吗? “珵儿媳妇,还不快去做饭?让珵儿跟我这老头子好好说说话。”章老爷子开口说话了,觉得宣云锦特别不经事。 宣云锦浅浅一笑:“好,太老爷。” 闻言,章奕珵身体一僵,章老爷子则是皱了皱眉,等人走出去了才不满的说道:“珵儿,当初让你接手的这媳妇真是委屈你了,好像什么都不会做,只会添麻烦。” “等你高中状元,到了京城,自己娶个喜欢的吧!” 章奕珵凉凉的,慎重的说道:“爷爷,小锦就是我喜欢的,我不知道谁在给你面前嚼舌头,小锦绝对是我遇到过的,最独一无二的女人。” “你觉得她没有本事,她却治好了已经判了死刑的我。” “家里什么事情她都做得井井有条,不管优点还是缺点我都喜欢。” “你刚才那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爷爷能来西洲城看孙儿,孙儿自然是高兴,可不希望有人在我们爷孙之间挑拨离间。” “她能做什么?出生在宣家,却大字不识一个,会点偏方也不算本事,你有大好的前程,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章老爷子说来就有气。 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脑抽了才会那么想着跟宣家结亲,以章奕珵的资质,宣家那几个男人拍马都赶不上。 章奕珵脸色沉了下来,有些生气的说道:“爷爷到底是谁在你面前说的那些话,你说的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却打下了十三座流芳石碑,论学识论才学她都不输于孙儿,这些事情不仅仅只是西洲城整个大梦皇朝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你上大街去问一问,也不是孙儿一个人说。” “要说也是孙儿高攀了,爷爷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一想到自己那几个身份地位都无比绰约的情敌,章奕珵就有无限的危机感,偏偏自家人还在扯后腿。 说实话,自从来到西洲城,章奕珵从来没想过章家的人还会上门来。 尤其,这个人还是章老爷子。 “另外,偏方是不是本事我不知道,可爷爷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体都是谁给调养好的……”章奕珵越说越有气,到底是谁给章老爷子灌输一些莫名其妙的思想? 把宣云锦贬低得那么不堪,是自个儿心里有多自卑吗? 章老爷子听到前面的话都惊呆了,流芳石碑的事情全天下都知道,他自然也不会例外。 这还是他了解的那个乡下丫头吗? 以至于章奕珵最后的一点不敬都给忽略了,根本来不及生什么气。 宣云锦出了门之后,却吩咐红衣去做吃的了,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自己做。 回到自己原本的房间,宣云锦拿了自己看到一半的书,歪倒在榻上继续。 不得不说,章老爷子突然会出现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现在越来越承认章奕珵在心里的地位,对于章奕珵的家人自然就不可能像以前那么忽视。 尊敬可以有,但是亲切似乎就感觉不到了。 她可以在章奕珵面前称呼章老爷子为爷爷,可章老爷子的态度真是越来越意外。 就好像她这头猪拱了他们家章奕珵这颗好白菜一样。 “噗……”宣云锦对自己的形容给逗笑了。 或许章奕珵说的消息太过惊人,章老爷子一时半会儿有点接受不了。 因为章奕珵不是专门说好话,而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章老爷子完全可以出去问。 这样的谎言,章奕珵还不至于说出来骗他。 留下章老爷子在屋里好好的消化这些惊人的消息,章奕珵出了门直奔厨房,却只看见红衣,顿时呆了呆。 正文 第五六二章 到底想说啥 红衣回头:“少爷,你怎么了?是有什么想吃的菜要吩咐吗?” 章奕珵回过神来:“小锦呢?” “哦,少夫人在屋里啊!”红衣觉得自家少爷有点莫名其妙。 章奕珵转身就准备走,还回头说了一声:“太姥爷年纪大了,做的东西不要太深,也不要太硬,最好是适合老年人吃的。” 红衣点头:“少爷,你就放心吧!少夫人刚刚已经吩咐过了,而且还说了几道太老爷喜欢吃的菜,我都会做。” 章奕珵怔了怔,呐呐的应了一声,有些神游。 爷爷喜欢吃的菜,仔细想想他好像都不是太清楚啊! 宣云锦总共也没去过章府几回,就知道了吗? 感觉头顶的光线一暗,宣云锦抬头就看见了章奕珵,垂眸双眼发亮的看着她:“不是要陪着你爷爷说话吗?这么快就已经说完了?” 说着还翻了一页书,其实觉得这故事挺平淡,挺无趣的。 只不过没有太多的小说可以看,便赖着性子看下去。 哪曾想看到一半,却越发觉得这个故事耐人寻味,颇有一番意境,越读越有味道。 章奕珵看不出宣云锦有什么想法,心下不由得忐忑。 挤了挤,贴着宣云锦坐下,想了想说道:“容相那个家族神秘的很,他的父母也健在,经历了姬蓉的事情,要想他们家族接纳外面的人只怕更加不容易了。” 闻言,宣云锦抬头看了章奕珵一眼,双目中闪过一抹茫然:“哦!” 这个男人怎么突然之间又说起容墨烨的事情来了?刚才不还在跟自家爷爷唠家常吗?这话题是不是变得太奇怪了一点? 章奕珵再接再厉:“陆大将军虽然无父无母,可听说他命硬,克妻。” “啊?”宣云锦错愕的看着章奕珵,整个人更加茫然了,这说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关于陆荣凯的克妻说法,倒不是章奕珵非要诽谤他,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八卦。 具体是怎么来的旁人也不知道。 章奕珵冲宣云锦笑了笑,觉得她现在仰着小脸,一脸懵然,求解惑样子真是太挠心了,萌得心尖儿都软了。 可以说,章奕珵是很少见到宣云锦这一面的。 今儿个,宣云锦也的确是被章奕珵给弄糊涂了。 “你看看舒家,门第观念吓人,舒老爷子和舒兄的父亲都不是好相处的……”章奕珵下巴搁在宣云锦肩膀上,眼睛晶亮晶亮的。 宣云锦依旧是一头雾水,有些忍耐不住的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章奕珵轻笑:“我的意思是你看看我,爷爷到底不会在这里长住的,或许他来这里的目的还非常的不单纯。好歹我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你可千万不要抛弃我啊!” 宣云锦一噎,眨了眨眼,搞了半天,这个男人说了一圈别人的不好,就是在比较自己的各种好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抛弃你了?”宣云锦差点没跟上这诡异的思维。 章奕珵伸手,连忙将人抱紧怀里:“没有就好,你也不要不高兴,爷爷不过是受到了大伯娘的挑拨。所以说话总是有些难听,你若是不开心,你冲我来,可不要闷在肚子里。” 宣云锦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我没有不开心,就像你说的,爷爷是难得来一次,他高兴就好。” 章奕珵低头,嗤笑一声:“你刚刚一句太老爷,叫得我心都快冷了,还以为你并不承认这个爷爷。” 宣云锦:“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或许爷爷更喜欢我这么叫他。” 闻言,章奕珵哑然。 章老爷子没将宣云锦放在眼里,只怕还真的是有这样的想法,甚至会觉得宣云锦根本就不配叫他爷爷。 紧了紧手臂:“总之,你要是觉得特别不开心或者特别委屈,你可以暂时住在医馆,爷爷这边我来应付。” 宣云锦笑了笑:“好,我会考虑的。” 两人在这方面初步达成共识,宣云锦其实没章奕珵以为的那么玻璃心。 说到底,章老爷子也是希望自己孙子能够过得更好。 章老爷子估计短时间内受到的冲击比较大,吃饭的时候倒是没有阴阳怪气的找宣云锦麻烦。 反而还赞美了两句,说饭菜做的不错,很合胃口。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默契的没有提这饭菜是谁做的? 吃过饭之后,章老爷子就乏了,收拾了一番就睡觉去。 章老爷子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了一个年轻的随从和一个稳重的中年马夫。 这两个人偏生有些贼眉鼠眼的,肯定是章家家主的人,只怕还带着更加不单纯的目的。 章奕珵让阿普看好两人,回到屋内禁不住说道:“你说我那大伯到底是怎么想的,章家的生意难道已经做不下去了吗?就盯着我这方子?” 宣云锦不以为然:“谁让上次让你交出方子却没有成功,肯定惦记着的。不管是西花镇,还是西云县,青风酒的市场已经打开了,而且赚得盆满钵满。” “你大伯若是拿到方子,只要酿出酒就能够盈利,这样的好处是人都不会放过的。” “而且你不也说当年的章家生意有多大吗?其实跟宣家一样,都想在自己手里恢复当年的荣光。” 章奕珵皱眉:“可是我也很早就说清楚了,那方子分明是你的嫁妆。” 宣云锦笑了笑:“在他们的眼里,我的嫁妆不也是你的。” 章奕珵挑眉:“反了,我的是你的才对,这宅子这屋里所有的一切大多都是你赚回来的,青风酒才赚了多少啊?而且酒的方子还是你的……咦,这么一算的话,我还真成了小白脸了啊!” 宣云锦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不介意就好,等你做了官儿记得努力上缴俸禄。” 章奕珵点头:“一定一定,夫人说得对。” 宣云锦忍俊不禁:“那要是我说错了呢?” 章奕珵立刻接到:“夫人错了也是对的。” 宣云锦:“……”她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吗?不过听起来倒是让人喜欢。 章老爷子虽然一开始给宣云锦摆脸色,可第二天并不影响两人的日常。 正文 第五六三章 安之若素 不过是早饭多了一个人而已。 宣云锦也就懒得自己做了,只能辛苦红衣了。 红衣对于这任务倒是挺高兴的,毕竟自家主子太能干,显得她特别的没用。 吃完饭后,章奕珵就去上学了,宣云锦去了自己的医馆。 章老爷子看起来算是健朗,但是行动多有不便,想要出去打听一下消息,也只能派人去。 可是,章老爷子身边的人都是章家家主的,派出去打听过一两回,根本听不到张老爷子想要听到的东西。 毕竟事实摆在所有人的面前,两个做下人的也不敢乱说,最多就是不说。 最后章老爷子让易伯带着自己出门了,易家一家将情况看在眼里,自然会带章老爷子去最该去的地方,那两个下人看着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最终,章老爷子听了一天的八卦流言回家,反而变得更加沉默了。 说到底,章老爷子本身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就是儿子没有教得太好,又娶了一个强势到拿捏住自己儿子的儿媳妇,这才总是被吹耳边风。 然而,章老爷子来到西洲城,并没有像大儿子预料的那样去获取青风酒的方子,而是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事实胜于雄辩,宣云锦在读书人眼中惊人的名望,远远不是章奕珵能够比拟的。 因为诗会的热闹,最近流言蜚语都还没有彻底消退。 自然会听到很多人翻来覆去把宣云锦的事迹给拿出来八卦。 也知道宣云锦成为了诗会的评判,十三座流芳石碑的事情更是说烂了,章老爷子很想欺骗自己产生了幻觉都做不到。 章老爷子沉默的思考着,难道自己孙子说得都是真的? 包括这宅子,所有的家产都是宣云锦就挣回来的? 仔细想想,自己孙子除了读书,似乎真的没有做其他什么赚钱的事情。 何况当时自己孙子净身出户,哪里有什么本钱去做生意? 如此一对比,章老爷子忍不住后悔,当初真不该听儿媳妇的挑拨离间。 以至于,自己孙儿在家里竟然做不了主? 偏生一起来的两个下人还不断催促章老爷子去拿清风求的方子,老爷子总算是回过味来了,更加后悔被教唆的走了这一趟。 章老爷子一边惊讶宣云锦的成绩,一边又埋怨她不够当个贤惠的妻子,以至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宣云锦。 当然,章老爷子所谓的贤惠肯定就是那种以夫为天的女人。 即便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赚回来的,那也是夫君的。 如此大男人主义的想法,宣云锦压根儿就不想理会。 章老爷子呆了好几天,阿普一直没敢酿酒,顿时有些急了,直接找到了宣云锦的医馆:“少夫人,供货已经不多了,如果再不酿酒的话,我们恐怕要断货,这样就会失去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信誉,这可怎么办啊?” 阿普对这项工作一直有些喜欢,做习惯了,每天不酿酒他浑身都有些难受。 特别是红衣的到来,两人互相有好感之后,章奕珵和宣云锦将酿酒的收入全部划拨给两人做家业,阿普对酿酒的事儿就更加上心了,还特别的干劲十足。 章老爷子这么一来,岂不等于断了他的财路吗? 宣云锦笑了笑:“你急什么?前段时间我不是买了两个庄子吗?你去让庄头给你找一个房间,暂时先对付着,供货不断就行了,当然酒的质量和口味方面你也不要乱来,可不要坏了青风酒的名声。” 阿普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那我先去准备了。” 说罢,阿普又风风火火的离开,看得宣云锦一阵摇头。 想当初第一次见面,阿普那各种嫌弃的样子,没想到性子还有这么急切的一面。 章老爷子陷入了思考,随同而来的小厮和马夫则是急得挠腮。 他们可是被自家夫人下了死命令的,章老爷子说白了,不过是狐假虎威的那只虎。 如果章老爷子能够办得到他们的任务自然就轻松了,如果老爷子办不到,让他们就要自己出手拿到酿酒的方子。 也不知道第一天晚上这爷孙两到底说了一些什么悄悄话,章老爷子的态度明显改变了,心思根本就不在酿酒方子上,也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 小厮和马夫就商量着自己动手,因为他们不清楚章老爷子会不会猛然一下清醒就想着要回去了。 说白了,他们不过是一个下人。 如果章老爷子坚持要走的话,他们俩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所以必须得早一些动手将方子拿到之后就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 可惜,根据他们的观察,在他们来之前,府内明显有酿酒的痕迹。 可自从他们进入了这个家,还从来没有看到谁酿酒。 原本还想着他们有那么多的订单,怎么也坚持不住一直不酿酒,后来才想到可能是暂时换了地方。 问题在于,换了什么地方,章府的其他下人根本就不知道,总不可能直接跑去问主子吧!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根本就没有夫人说的那么简单。 宣云锦闲闲的过了两天,医馆倒是有了其他的病人上门,可一看她是坐堂大夫,一个个就找借口离开了。 到最后,最多就是偶尔有几个人来买点药,生意非常的清淡。 宣云锦也不计较,前世她也经历过这样的过程,被质疑的太多了,反而自己看起了好戏。 每次看到别人发现“真相”之后那瞬间的变脸,总觉得特别的好玩。 “听说你很闲啊!没想到竟然冷清成这样?”董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话音刚落的时候,人已经进来了:“你好像一点不担忧生意的问题,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些人过来?” 宣云锦抬头:“千万不要,闲着做事才是我的追求。何况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过来,你未必相信我呀,要是开了要随手就扔了,觉得根本不敢吃我的药,那岂不是浪费。” “而且这医馆又不是其他的生意,还有帮忙介绍的呀?” 正文 第五六四章 定个时间 说来也奇怪,怎么一个个都想帮忙让她医馆的生意好起来? 医馆这种地方,生意越好不是越有问题吗?反正她又不是为了赚钱。 董昕想了想:“你说得也对啊,我要是天天跑上去介绍别人来你的医馆看病,估计别人会觉得我有病吧!” 宣云锦轻笑:“知道就好,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董昕勉强的叹了一口气:“上次我相公跟你说过吧,侯夫人的娘家……” “是啊,不过都已经说了这么久了,你怎么才来找我?”宣云锦有些奇怪,距离那次的事情也有十天了吧,董昕居然才上门来。 董昕:“这事儿复杂着呢,这一层一层拐弯抹角的关系,不知道拐了多少层呢,最终才到了董家。说实话,要不是为了求着你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董家还能跟侯夫人的娘家扯上关系。” “我最初听到的时候真是意外极了。” “还好让相公在你这里探听了一些风声,也用出主意的方式,将一些要求给他们提了过去,看起来为了这么唯一一个儿子,付出再多的代价都是可以的。” 宣云锦轻笑:“做娘的人其实都是这样的,换成你来,你难道不愿意吗?” 董昕点了点头:“肯定是愿意的,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额……那你这个也未免太严重了。”宣云锦忍不住摇头。 董昕笑了笑:“我儿子一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所以呢,你定一个时间或者你还能定一个地点,不用直接上门。侯夫人的娘家,比起平西侯府其实要复杂,麻烦得多,去那样的大宅门总是各种的不放心。” “为了避免章兄弟跳脚,看着我的想法,还是让他们出来比较好。” “免得有个什么意外得自己把亏吃了,还没处说理去。” 宣云锦点了点头:“还是董姐姐想得周到,这样最好了,不如就选择乐食坊?反正乐食坊也有独立的包厢,厢房里面更是什么都有,仅仅只是治疗的话足够了。” 董昕想想点头:“也行呀,人来人往比较多,万一有个什么问题也好见机行事。反正那什么掌柜小二都是自己人。” 宣云锦轻笑:“你不用担心,既然他们求着我,肯定不敢乱来,除非他们能赌上世子爷的未来。” “只是准备好而已,这样让人更加放心一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平西侯当年的手段也是总让人头疼不已的,谁知道他会怎么想。”董昕觉得自己准备妥当总没错。 宣云锦不由得呐喊:“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平西侯当年是多么狠的人,似乎都不太看好啊?” “主要这些年西洲城的大大小小官儿都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谁让人家有兵权呢,这能好到哪里去?”董昕笑了笑:“好不容易平西侯失去了兵权,还不让大家得瑟一下。” 闻言,宣云锦不由得深刻认识到,自己当初随手做的惩罚,竟然制造了这么严重又浩大后果。 “假如不如撞日,就明天吧……明天上午好了。”宣云锦想了想,觉得最近都有时间。 董昕忍不住笑了:“听你第一句话的开头,我还以为你会说现在或者今天呢?敢情是明天啊?” 宣云锦轻笑:“也就是那意思,你能够理解就好。今天的话大家都匆匆忙忙的,这不太好,今晚上就准备一下,明天更让人放心。” 董昕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那好吧,待会我就叫消息给传过去。说起来不过就是侯夫人上门一句话的事情居然把大家都指使得团团转,整天拜访这拜访那的,基本上都是为了这件事情在说项。” 在董昕看来,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只不过侯夫人想得太多,又过于谨慎,还多少有些端着身份放不下,才彻底搞复杂了。 能出那么多好东西,宣云锦又岂会跟银子有仇? 外人其实并不知道两家是怎么结怨的,大抵上听说了一些,却似是而非。 前阵子平西侯那脑残的行为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出去,反而是大家有些奇怪,宣云锦不是已经去平西侯府了吗?怎么越发不对劲起来? 这种事情双方都没有说,大家也不好问,平西侯就算没有兵权,那也是侯。 能让侯夫人欠人情的事情,大家倒是乐于帮忙。 “可不就是?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复杂的,幸好到我这里就只是最后一环了,不用让我再继续复杂下去。”宣云锦啧啧了一声,心底其实偷乐不已。 不过,侯夫人倒是个明白,很清楚平西侯将她得罪得很了,双方再谈世子爷的事情肯定不可能。 所以,直接会娘家,把侯爷晾在一边,也是为了儿子。 “对了,听说章兄弟的亲爷爷来了,怎么样?在家里还过得舒服吗?”董昕有些担心的问道。 宣云锦挑眉:“看来各家各户还真的没有什么太多的秘密可言啊!章家太老爷才来两三天,感觉所有人都知道了。” 董昕笑了笑:“西洲城才多大点事儿?能有一点事儿,说上两三天已经很不错了。” “还好,太老爷刚开始似乎有一点不习惯,然后在外面不知道听到了些什么消息,倒是沉默了许多,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宣云锦想想也觉得意外。 董昕顿时懂了,也就是说太老爷刚开始来的时候也非常的不友好,然后就改变了态度。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章家太老爷要在这里长住吗?” 宣云锦摇了摇头,笃定的说道:“绝对不会,章家这老爷子最看重的是他的大儿子,如今章家的生意越来越不靠谱,他怎么能够安心在外面住?” “生意不靠谱?”董昕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尽管她相公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对,生意很不靠谱,所以看上青风酒了,不然你以为前年还中过风的章老爷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西洲城?那样的身体根本就不易舟车劳顿。”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正文 第五六五章 好有道理 董昕错愕:“原来是为了这个?那大伯还要不要一点脸?我记得当初章兄弟和你可是净身出户的,他到底有什么底气让你们拿出青风酒给他们。” “底气就是都姓章!”宣云锦点了点头。 董昕:“……” 仔细想这句话还真得有点儿道理,个人要为家族服务,在很多大家族里都是存在的。 送走了董昕,等章奕珵来的时候,将明天的事情交代了一番,宣云锦好奇的问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让他们去帮我们找好。” 章奕珵摇了摇头:“还真的没有,他们家的那些孤本就足够了,估计得心疼萧家好一阵子。” 侯夫人的娘家姓萧,平日里很少听见,那是为人比较低调。 萧家算是西洲城最古老的一个家族,底蕴是非常深厚的。 一般有底蕴的家族都有收藏的癖好,淘掉人家这么多的孤本,怎么可能会不心疼。 “放在乐食坊,这样也好,大家安全些。”章奕珵认同这种方案。 两人回到家,章老爷子依旧很少说话,自个儿坐着喝茶吃两块茶点,默默的在想自己的事情。 章奕珵不由得跟章老爷子聊天,章老爷子似乎想了好久,最终下定了决心,没什么底气的开口说道:“珵儿,男人不当家,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咱们章家也能供得起你去京城考试,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屈居于一个女人之下。” 听到这话,章奕珵呆了呆,敢情章老爷子想了这么久就想出了这么一个答案,他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是在正堂说话,宣云锦在旁边的卧室听得一清二楚,谁让她的听力也很敏锐呢? 发现章老爷子竟然有这么一个结论,宣云锦很有些哭笑不得。 章奕珵眯了眯眼:“爷爷,你是说现在大伯就不听大伯娘的话了吗?现在章家,是大伯的做主?” 章奕珵随口一个举例就让章老爷子哑口无言。 风氏那才是真正的强势女人,章家家主被拿捏得死死的。 如今这情况比宣云锦当初看到的还要严重很多。 最重要的就是章奕珵越来越出息了,风氏岂能甘心被无父无母的二房给压一头? 心里有不满和忌妒,要求也就越来越高,偏偏儿子不成器,就期待男人能做得更好。 如今一家子早已经分家,大房更加肆无忌惮,风氏根本就不在意章老爷子的脸面。 说白了,风氏没有虐待章老爷子就已经很够面子了。 章老爷子一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想到自己大儿子在儿媳妇面前的萎缩样子,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爷爷,说到底你还是没有明白,这根本不是谁屈居于谁之下的问题,我爱小锦,自然不希望她受委屈,可是同样的小锦对我也非常的好,你看我身上的衣服,不管是做工还是绣花,都是小锦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章奕珵嘴角带着笑:“小锦真的很贤惠,却不是爷爷你理解的那样。” 章老爷子喝了两口茶,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 “爷爷,你是不是想起了奶奶?”章奕珵轻声说道:“我对奶奶的记忆很少,却听爹娘提及过,难道说当年你和奶奶也有谁屈居于谁之下的情况吗?” 章老爷子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时间真的是过去太久了,有些事情连我都忘了,如果你觉得这样很幸福,那就按照自己的意思过下去吧!” 章奕珵顿时笑了:“爷爷,我真的很感谢当初大堂哥将小锦让给我,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了。” 章老爷子嗯了一声,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瘦干的乡下丫头,竟然会有这样的绝世风华。 章奕珵笑了笑:“至于青风酒……” 章老爷子抬手:“那也是你们的东西,跟什么大房没有关系,当初就已经分家了。” 章奕珵浅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爷爷,收着吧,也是小锦的意思,我唯一有一个要求希望章家能够公平竞争,各自发展各自的生意,不要用强硬的手段去剥夺了桃花村村民的单子。” “另外,希望爷爷能够好好告诫大伯,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窥视我手里的东西,不然当年的有些帐我也想好好给他算一遍……” 章老爷子有些疑惑:“当年?当年你们有什么事情。” 章奕珵笑了笑:“爷爷还是回去问大伯吧,因为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知道个大概。相信爷爷只要这么说,相信大伯一定会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次的青风酒方子,就当是他对老爷子最后的孝敬了,同时也告诉了章家家主,当年的事情总有一天他会算一算的。 章老爷子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那所谓的事情肯定不是他想听到的。 忍不住叹气:“看来爷爷真是老了,这身子骨根本就经不住来回的折腾,而且这西洲城就是住不惯啊!” 章奕珵有些不舍:“爷爷想回去了吗?不如在西洲城多留些日子,让小锦帮你调理一下身子。” 章老爷子有些欣慰,也想着就此一别,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自己这个孙子,人老了,总是会惦记很多的东西:“再住几天,我也怕我这把老骨头在路上撑不住,养得好一些才好回去。” 章奕珵不由得笑了。 回到屋里,章奕珵的眉头却高高皱起:“小锦,爷爷的身体真的很不好了吗?” 宣云锦点了点头:“上次中风就坏的很厉害,这两年一直靠药物养,人老了,身体的器官会自然衰竭,这些就算是神医也无法改变的生老病死。” 章奕珵有些伤感的抱着宣云锦:“那这两天你帮爷爷把身体好好养养,以免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宣云锦眯了眯眼:“不过觉得那个小厮和那个车夫最好想办法处理掉,当然不是要他们的命,而是换一个人送爷爷回去,只要掌握路上的节奏,慢慢的走,根本就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我感觉来的路上一定很急,小厮和车夫都是年轻壮年,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爷爷的身体是撑不住的。” 正文 第五六六章 这是气场 章奕珵点了点头:“这事儿我记住了。” 那两个人是风氏派来的,就怕章老爷子要不到酒的秘方。 两人一心只想完成任务,然后得到风氏许诺的好处,哪里会去考虑章老爷子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我突然想到,我干脆自己送爷爷回去吧,正好我有事想要回去一趟,另外也看一看青翠山的事情到底做得怎么样?”章奕珵想到他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去做,不如现在请假抽出时间来。 宣云锦想了想,倒也没有反对。 说着,听到外面的章老爷子起身,似乎是要去睡了。 宣云锦主动去给章老爷子做了一套按摩,让章老爷子从出门开始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一切如旧。 章老爷子仿佛放下了一些东西,想明白了更多的问题,晚上休息好了,精神倒是不错。 章奕珵依旧带着小狼去书院,章老爷子觉得有些无聊,看宣云锦提着药箱出门,忍不住开口问道:“今天要出诊吗?” 宣云锦眨了眨眼:“是啊,有一个约好的病人。” “哦!”章老爷子没有了下文。 宣云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太老爷要一起去看看吗?今天的病人身份有一点高,就怕他们老用长辈来欺负人,我虽然是大夫,可年纪不大,在谁面前都成了小辈儿,有太老爷在,我也算有了底气。” 章老爷子瞪了宣云锦一眼:“什么太老爷,叫爷爷,谁敢欺负你,你就不给他治。”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这老爷子的眼神期翼得那么明显,她不过是找个理由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带他出门好不好? 有章老爷子在,宣云锦出门自然就要用马车。 在马车上将对方的身份说了一下,章老爷子一辈子很少见过什么大人物,难免有些哆嗦:“小锦啊,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宣云锦哭笑不得:“如果没有把握我就不出手了,你放心吧,是他们求着我呢,别人都治不好的,她们只能找我啊,你想想换成是谁敢在得罪?所以,你要有底气……” 宣云锦这会儿还有空想,到底是谁给谁撑场子? 不过,到了乐食坊的包厢,宣云锦见到里面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因为有头发发白的萧老爷子亲自出场,单纯从人来看,还真有那么点儿长辈压阵的意思。 董昕和李又辉也在,李家老爷子也在。 可是很显然的,李家老爷子不可能跟萧老爷子抗衡,反而还有种讨好的感觉,根本帮不上宣云锦什么忙。 此时此刻,宣云锦突然好感谢有章老爷子在,至少还有个人帮她撑撑,哪怕什么话都不用说,存在便是底气。 宣云锦一一打过招呼,看到了董昕眼里的抱歉和无奈,这样的场面对宣云锦自然不利,可在两位老爷子的面前,他也只是一个小辈儿,实在没有话语。 宣云锦点了点头表示心里清楚。 萧老爷子沉沉的开口:“既然你有本事,你就尽管医治,老夫只是担心我的外孙儿,所以想要亲眼看看,另外我也想知道敢要那么贵重的奖金到底有何等的本事?” 萧老爷子也是心疼那些孤本,他收藏了多少年的。 居然为了外孙儿的身体也值得,可宣云锦……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厉害的大夫,到底哪来的自信这么狮子大开口? 宣云锦安之若素,淡定的挑了挑眉。 这萧老爷子说话倒是有意思,前面半句表明了立场,后面半句又非要小小威胁一下。 感觉就好像心疼自己的宝贝要送出去,但是又不得不送,偏偏送了之后又要放两句狠话才甘心。 额……果然越老越小孩。 宣云锦表示真不想跟这老爷子计较。 至少萧老爷子虽然气势如虹,但是并没有咄咄逼人,更多的像是在纠结,明知道不可挽回,却在做最后的挣扎。 宣云锦没说话,章老爷子倒是不干了,装着胆子就吼了两句:“有没有本事,你看着不就好了,说什么废话,有本事你不治啊!” 萧老爷子多少年没有被人吼过了,立刻瞪大了眼睛。 章老爷子站着,好像优势更大,冷哼道:“欺负小辈儿算什么本事?” 不得不说,章老爷子发泄的一句话却说中了重点,萧老爷子再气也不敢真的让宣云锦拂袖而去。 如果这次再搞砸了,宣云锦肯定不会再出手。 萧老爷子其实拿捏的很好,只要宣云锦稍微有一点气度都不会怎样,哪曾想,宣云锦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脾气更炸的老头,两人年龄差不多,辈分估计也差不多,到真的就那么对上了。 侯夫人有些着急:“父亲也是关心孩子,说话有一点急,还请宣姑娘体谅。” 侯夫人原本对宣云锦有很多的恨,可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上次的事件,那些恩恩怨怨反而消散了不少。 如今,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快一些好起来,其他的不想再费心费力的去折腾。 整个人好像就被点化,得到了升华一样,多了一点生命的淡然。 宣云锦没有太多情绪变化,走到了虚弱依靠在榻上的颜钦面前:“不必在意,别的就不多说了,还是先看看世子爷的情况吧!” 颜钦是真的虚弱,脸色也很苍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竟然不比上次看起来好多少。 “世子爷最近感觉怎样?”宣云锦拿出了一个脉枕,示意颜钦将手放上去,然后将手指搭上,仔细的诊脉。 颜钦耷拉着眼皮:“很累,好像怎么都睡不醒一样,有时候也会感觉胸闷,有些呼吸不畅。” 宣云锦开始诊脉,萧老爷子和章老爷子总算没能怼上,纷纷安静了下来,看着这边情况。 心脏受到损伤,只是用金疮药止血而已,又没有修补心脏的损伤,会呼吸不畅,真是再正常不过的。 其实难受的不是呼吸,而是有时候突然的造血功能停歇。 颜钦这会儿说话都是气若游丝,整个人比上次看到瘦了一大圈,明显食欲也不正。 正文 第五六七章 我还亏了 宣云锦没有多说,只是不停在扫描颜钦身体内部。 颜钦有些忐忑:“我的情况已经都这样了,还能治吗?” 毕竟,上次只是他们觉得宣云锦应该还有进一步的治疗,并没有得到她的肯定。 就怕这些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毕竟以前是做过正常人的,谁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虚弱到混吃等死状态。 宣云锦看了他一眼:“如果不能治,我今天就不会来,该不会,你也认为我是在骗你们家的那些孤本吧!” 这个人还真是矛盾得奇怪,想方设法的要她给他治疗,可实际上他其实并不相信她。 难不成这依旧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吗? 不过,宣云锦也懒得去追究这些,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侯夫人对宣云锦稍微有些小心翼翼了,毕竟这关系到自己儿子的恢复,忍不住说道:“用最好的药,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宣云锦挑眉:“用最好的药?侯夫人,你确定吗?” 侯夫人皱了皱眉,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争议:“难怪宣姑娘是觉得我们吃不起?” 宣云锦笑了:“那倒不是,我只是怕我方子开出来了,但有的药你未必能够找得到,至少我的医馆里没有。” 颜钦看了看自己母亲:“娘,宣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能恢复一些就好。” 宣云锦呵呵:“恢复一些就好?你在质疑我的能力,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要当着我的面质疑我,那会让人心情不好!” “既然是原来什么情况,就能恢复到什么情况。” “现在我们来说说诊金,针灸一次一万两,大约五次左右。吃药的话一百两一副,两天吃一副。” “如果这样一丝不苟的做下来,世子爷还能保证禁忌成功,那么,我保证你两个月恢复如初。” 药之气,最不怕的就是修补,想怎么补就怎么补。 侯夫人惊讶的看着宣云锦,这当真是……天价啊! 萧老爷子差点炸毛,一想到外孙健康在宣云锦手里,又压了下来:“小丫头,我那些孤本难的不是诊金?居然还要银子?” 宣云锦垂眸:“这么说的话也可以,那就不针灸,只吃药了,我开了方子,你们自己抓药,三年自然会有所好转。” 天知道,她的药之气治疗,一次一万两便宜死了好吗? 那么独一无二的东西上哪找去?这些人居然还嫌贵。 说实话她价格一出口,自己就已经后悔了,觉得太便宜了点。 要觉得不好就不用药之气。 萧老爷子气了个仰倒,两个月和三年,谁都知道怎么选择,何况他们不缺银子。 就是觉得宣云锦太过狮子大开口而已。 侯夫人不由得笑了,两个月,五六万两,其实值了。 如果宣云锦不能治,他们要宁愿去寻找名医,或者去京城寻找太医乃至御医,最终根本就不只几万元就可以解决的。 只希望宣云锦不是夸张,而是真的能够办到。 侯夫人立刻掏出一万两:“现在可以针灸一次吗?” 宣云锦收了:“可以。” 随即呐呐的说道:“果然有点亏了。” 其他人顿时有些无语,出手一次一万两,西洲城有名的霍名医也没那本事。 宣云锦这年纪,这名气……还不满意? 当然,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药之气的珍贵,她可以随意赠送给别人,真正要拿来换钱的话真的是太便宜。 颜钦笑了笑,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锐气和傲气,显得温和了许多:“你需要我做什么?” 宣云锦抬了抬眸子,扫了一眼颜钦的身上:“换一件薄衫,然后躺着就可以了,治疗之后你自然会感觉值不值一万两。” 面对宣云锦的自信,颜钦一切都照做了,换了衣服后,乖乖的躺在榻上。 宣云锦看了看其他人一眼,她没有说,这些人也不会主动。 说白了,都对这一万两一次针灸表示很大的好奇。 宣云锦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赶人。 估摸着要不拿一点本事出来,可真要被当成骗子了。 宣云锦拿了针包摊开,金针银针简直能亮瞎人的眼。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宣云锦想取了一根银针,看似漫不经心又随意的戳中穴位,颜钦本来是想好好看看的,却不想眼皮子越来越沉,最后根本撑不住,呼吸沉稳的睡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看着侯夫人惊讶之余,眼睛的瞬间亮了起来。 这算时间,侯夫人几乎是亲自在照顾自己的儿子,自然知道颜钦因为胸口疼,很难睡得安稳。 李又辉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宣云锦救治病人,觉得特别生气,忍不住嘀咕:“娘说最近总是失眠,要不要请弟妹给娘扎一针?这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啊!” 董昕哭笑不得,不得不说,宣云锦狂起来也是挺吓人的,那价格一出,她都吓得没魂儿了。 “或许可以试试?” 一针就治失眠,估计很多人都愿意。 宣云锦插了一根银针在颜钦胸口,用药之气开始修补他心脏的损伤部分。 不得不说,颜钦的命还是挺硬,那样的一刀居然没死。 虽然也有她及时帮忙止血的功劳,但后续治疗并不是她做的,居然能安然挺过来也挺不容易。 白梨的那一刀,是结结实实的插在了他的心脏里,真的是多一分就会没命。 这感觉,好像上次案子中,庞童想杀的高启。 貌似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庞童都快吐血了。 尤其是上次下毒,所有菜都下了,高启竟然只吃饭就因为一直苍蝇发现了问题,这……不得不说真是天意啊! 收了银子,自然就要好好做工作,宣云锦算着次数给高启修补完毕,顺带清理了一下他的身体经脉。 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活动,内力也有些滞带,内部情况一团糟。 宣云锦皱眉的细微表情还是被侯夫人看到了,不由得问道:“有什么问题?” “在受伤之前,世子爷的身体稍微有些亏空,现在恢复起来就更难了,这女色可是头一条大忌,至少半年,否则两个月后恢复了,我不保证不反复。” 正文 第五六八章 效果杠杠的 当然,其实情况并没有宣云锦说的那么严重,只要在治疗期间不要太过放纵就行了。 不过,相信经此一遭,颜钦在治疗期间也未必有那个心思去做坏事儿。 体会过这么无力的时候,肯定就会想着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宣云锦说得严重,其实也是为了颜钦的身体好。 多养一阵也是好的。 宣云锦实话实说,反而让侯夫人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她还是很清楚的,以前觉得儿子已经长大了,这样的事情用不着管束。 现在看来,一切祸事都跟女人有关,不能再放任自己儿子乱来。 治疗虽然已经完毕,可宣云锦没有直接离开,旁人也不会要她这么爽快的离开。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颜钦清醒过来。 宣云锦想着反正没事儿,人也很快就会醒,不妨再等等,反正她也不心虚。 结果就是世子爷醒来之后,虚弱状态竟然就那么解除了。 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是已经带起了一些红润。 最重要的是原本躺在榻上都觉得一口气有可能喘不过来的人,竟然就可以直接下了榻活动,前后对比如此明显,不仅仅只是立竿见影能形容的了。 侯夫人顿时有些心花怒放:“宣姑娘,第二次针灸的银子我也给你,马上做好不好。” 宣云锦纳罕,这做母亲的还真是急迫啊! 宣云锦是不知道,侯夫人看着自己儿子躺在床上成了一个废人,那种煎熬的感觉太磨人了,突然有了好起来的希望,就恨不得马上能看到自己儿子生龙活虎的,以便去掉曾经的那些阴影。 “不可能,每次针灸间隔至少是七天,否则对身体有害无益。”宣云锦无奈的说道。 如果真的能够连续针灸,她为什么要说两个月,岂不是两天就可以了? 侯夫人顿时有些失望。 颜钦倒是觉得身体终于有了好些的感觉,而且能自主行动了,失去过才知道珍贵,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难怪宣云锦说,治疗之后他们就知道值不值一万两,果然是很值。 一万两对于颜钦来说,的确不算多,有时候玩女人花销得多了,也不只这个数全部浪费在了吃喝玩乐上。 如今,同样的银子可以拿来买健康,真是值得不能再值。 萧老爷子还处于震惊中,他活了这么几十年,所谓的名医名大夫就见得多了,可从来没见过宣云锦这么有本事的。 你这小丫头,难怪这么自信,这样的本事果然让人完全挑不出错来。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宣云锦让他们派人到医馆拿方子,就领着章老爷子离开了。 至于为什么要到医馆去拿方子,这么古怪的事情倒是没有人提出异议。 都被宣云锦的医术给征服了。 章老爷子一路上没有说话,还处于震惊中。 确切的说他从宣云锦报价开始,就已经处于呆滞的状态。 他从来不知道,做大夫居然这么赚吗? 一次针灸一万两?章家要多少年才能赚够这个数啊? 宣云锦这样的肯定是特例,若是人人做大夫真的这么赚,那就都去学了。 难怪章奕珵一直说家里的银子是宣云锦赚回来的,章老爷子不由得多信了几分。 “爷爷累了吗?要回去休息,就让马车送你。”宣云锦处事不惊,似乎赚这么一点并不值得兴奋。 “啊?哦,那你呢?”章老爷子条件反射的问道。 宣云锦:“我要去医馆,还在给世子爷开方子呢!” 看看,今天这样的场合,她必须说要回去开方子,真要当场秀那一手字可就得露馅了。 也是侯夫人那群人因为世子爷的病情有所好转,高兴得都没有计较这些,若是遇上一个较真的人根本就躲不掉。 宣云锦觉得,她得加快练字了。 只可惜,这种东西没有速成,真的只有花时间慢慢练。 章老爷子想了想:“你那个医馆,我可以去看看吗?” 宣云锦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章老爷子竟然敢跟萧老爷子直接杠上,尽管是她给了底气,可这份儿胆气也真的是不错了,哪怕是硬着头皮上的,也值得夸奖。 马车直接来到医馆,宣云锦让章老爷子自己参观,就去开方子了。 章老爷子也不在意,毕竟宣云锦是真的有事情忙碌。 开完方子,宣云锦就到药柜前面抓药,有两味珍贵的药只有她空间才有,隐晦的包裹在了一起,等着世子爷的人来拿。 张鸣给章老爷子泡了茶,正陪着说话,安静的医馆里一点都不吵闹。 “丫头啊,今晚怎么没人呢?生意这么冷淡?你的医术,不该如此啊!”章老爷子的,他在这里坐了这么久,竟然一个客人也没有。 亲眼看到宣云锦给人针灸的本事,章老爷子才对她的医术有了直观的本事,绝对不是只会几张偏方的样子。 如此,才想到当初章奕珵的情况真不容易。 再次听到这种奇怪的话,宣云锦依旧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医馆,没有人来是好事儿啊!何况,医馆才刚开张,这种情况下很正常的,你看我今天上午不开张则以,一开张吃三年,实际上也没有少赚。” 章老爷子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便也不知道说生意不好的事情了。 等世子爷的人来拿药,宣云锦详细解释了煎药的方法,又收入一百两,便没事儿。 傍晚,等章奕珵下了学过来,发现宣云锦和章老爷子竟然在下棋,不由得震惊了。 两人的关系,这是突飞猛进啊! 他不知道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最重要的是宣云锦竟然会陪章老爷子下棋? 要知道,目前为止,宣云锦都没有跟他下过棋,因为宣云锦懒得动脑子,理由简直万能。 当初容墨烨和陆荣凯也在的时候,宣云锦这理由吃遍所有人。 结果,到最后也没有人能够跟她下棋。 从来没有想过这事儿,竟然会被章老爷子拔了头筹。 正文 第五六九章 哪里都好 听到这里章奕珵的脸色不由得古怪起来,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章老爷子的棋艺水平。 宣云锦抬头冲章奕珵眨了眨眼,示意的看了看冥思苦想的章老爷子。 在这样的时代,围棋可是大众娱乐项目,一般的人都会那么几手。 宣云锦一直不喜欢下棋,的确也是太过费脑。 章老爷子看到隔间里有围棋,就非要她来做对手,一副棋瘾犯了的样子,看得她有些心里打鼓。 那模样,就算她说不会,估计老爷子都不介意现场教学。 眼见拗不过,宣云锦不得不应战。 原本还想着章老爷子既然这么厉害,她就要认真点,不至于输得太惨才是。 谁知道,一出手宣云锦就有点傻眼了,搞了半天,章老爷子还是个臭棋篓子,说白了,仅仅刚入门而已。 宣云锦暗中风中凌乱,表面上则一脸严肃,认真下棋的样子。 毕竟对方都那么认真,她不能太过儿戏,否则就是不尊重对手了。 章奕珵看宣云锦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真的懂,探头一看,一对深邃的星眸差点成蚊香眼,妈呀,这两人下的都是什么棋? 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纯粹就是想下什么地方就下什么地方,唯一遵循的规则只有怎么取对方的棋子。 偏偏章老爷子还考虑得特别认真,一副如临大敌,一步定输赢的架势。 章奕珵忍不住扶额,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宣云锦,突然有些不确定,宣云锦所谓的棋艺,也是臭棋娄子还是说她只是为了让章老爷子这玩得高兴故意这么下的。 章老爷子好不容易才注意到章奕珵:“咦,放学了,快来帮爷爷看看,爷爷这一步该怎么走才好?” “是攻上去好?还是防守重要?” “要不连条杀龙,布个困杀之局好了……” 章奕珵:“……” 不过是一盘散沙,随意摆放的棋子,何来攻守可言? 还杀龙?毫无杀伤力的卧龙都连不上好吗? 最可怕的是困杀之局,到底哪里有一丁点迹象? 忍不住扶额,章奕珵有些头疼。 宣云锦憋住笑,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爷爷,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还要回去吃晚饭呢,再耽搁的话只怕要天黑了,不如我们改天再下吧!” 章老爷子立刻点头:“你说的,那我们改天再下。” 宣云锦嘴角带着笑,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章老爷子很是高兴,顿时觉得这个孙媳妇越看越顺眼,大儿媳妇果然是红口白牙乱说的,仔细想到底哪一点跟现在他看到的宣云锦附和? 听到宣云锦的称呼,章奕珵眼睛亮了亮。 一顿晚饭吃得其乐融融,章奕珵却打心底觉得有几分怪异。 自家娘子和自家爷爷竟然聊得好开心,本来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可问题是这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呀! 好不容易送章老爷子回房休息。 章奕珵便拉着宣云锦回房,翻出了一套晶莹漂亮的棋盘。 “不是吧,这大晚上的你还要让我下棋?睡觉之前脑部活动剧烈,你是要让我睡不着啊?”宣云锦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至少章奕珵可不是章老爷子那种臭棋篓子。 章奕珵直接将棋盘搬到了床上:“当初是谁说空了就陪我下棋来着,结果你什么时候有空啊?现在你跟我爷爷都下过了,却还没有给我下过。” 章奕珵毫不掩饰自己话里的醋味儿。 宣云锦轻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啊?你只不过是想证明看看我是不是也是臭棋篓子对吗?” “你就陪我下一盘吗?我真的很好奇,而且我从来没有跟女人下过棋。”章奕珵眼神灼灼,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单双?” 宣云锦有气无力:“双!如果我也是臭棋娄子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跟我下棋了?” 章奕珵眯着眼摊开手,里面有四颗棋子:“双,你黑子,先手。难不成你要故意那么下了来骗我吗?” 宣云锦挑眉:“切……” 说着,好好的做了起来,正儿八经的执黑落子了。 清脆的棋子磕在棋盘上,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煞是动听。 仅仅只是落子的声音,章奕珵就有了计较,宣云锦绝对不是臭棋篓子。 几步之后,章奕珵却感觉到一种新颖的布局思想,他从来没接触过,顿时精神一震。 当然,最初的几步都在布局,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考虑的。 章奕珵落了一颗白子,忍不住说道:“既然你不是臭棋娄子怎么跟爷爷笑的那么开心?以前在章家,都没人愿意跟爷爷下棋的,慢慢的,爷爷也就很少碰棋子了。” “陪老人家开心而已,既然知道对方的真实水平,又何必那么认真,要乱下就大家都乱下,我觉得挺好的,反正下完一盘也不用动什么脑子,纯粹打发时间了。”宣云锦不以为然的说道。 “可问题是,你乱下的经验绝对没有爷爷吩咐,到最后莫名其妙就输了。”章奕珵轻笑。 宣云锦奇怪的看章奕珵一眼:“输了就输了,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不过是陪老人家开心,输赢挺重要的吗?” 反正宣云锦不在乎这个输赢,好胜心从来不用在这种地方。 章奕珵怔了怔的,突然觉得,宣云锦这话说得好有道理,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想着赢呢? 本来就是乱下的啊,如果乱下你还用脑中的战术和各种分析去对待,岂不是很傻? 猛然间明白这个道理,章奕珵有些哭笑不得。 看宣云锦跟章老爷子下棋一点不耐烦都没有,章奕珵才深刻理会到她的意思。 不怪章老爷子一接触就觉得宣云锦好了。 估计换成谁来,都会喜欢她这种态度吧! 毕竟大多数年轻人都是不耐烦应付老人的,活了那么多年岂会看不出来,只不过有时候的确是寂寞罢了。 “谢谢……”章奕珵嘴角微微一勾,越发觉得自家娘子什么都好。 宣云锦莫名的抬头看他一样:“什么?” “谢谢你让爷爷这么开心,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爷爷笑得这么真实。”章奕珵微微一叹。 正文 第五七〇章 两老爷子 宣云锦能够让章老爷子高兴,章奕珵真觉得很暖。 整个人都处于莫名的感动中,几天前的那种左右为难,早已经消失不见。 “其实,今天爷爷帮了我不少的忙……”宣云锦笑了笑,将章老爷子跟萧老爷子杠上的消息说了说。 章奕珵点了点头:“爷爷认可了你,那肯定是很护短的。没想到爷爷年轻时候的硬气依旧存在呀……” 这一盘棋,最终还是没能下完。 棋盘上的棋子越多,两人落子也就越慢了。 结果,章奕珵一次考虑得太投入,落子之后抬头却发现宣云锦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轻轻一笑,章奕珵将残局放到了榻上,回身给宣云锦盖上被子,伸手拂过她白玉脸颊,低低的一笑:“说好的晚上动脑太多就睡不着呢?你好像睡得更好了嘛!” 宣云锦在医馆的事儿不多,完全有时间陪着章老爷子折腾,她甚至可以一边陪章老爷子下棋,一边看书,两不误。 每七天给颜钦针灸一次,已经换到了自己医馆。 果然,颜钦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康复起来,那良好的效果真让人怀疑是不是他俩串通好演出的一场戏,目的只是为了告诉大家宣云锦的医术到底有多牛逼…… 自从颜钦第一次到医馆针灸,从此医馆多了一个老头,没错,就是萧老爷子。 没想到萧老爷子竟然也是一个臭棋篓子,偏偏棋瘾同样大得出奇。 这下可好了,两位老爷子半斤八两,竟然杀得你来我往,最是激烈。 反倒是将宣云锦给解脱出来了。 只不过,自己那给人看病的小隔间有被占据的架势。 其他隔间太小,两位老爷子不乐意了。 没办法之下,宣云锦将后院旁边的院子给盘了下来,因为自带一个小花园,还有一池水潭,被她布置了一下,变得精致幽静,绝对是个喝茶下棋休闲的好地方,这才把自己的小隔间给拿了回来。 两位老爷子从最初的瞪眼到各自吐槽不休,再到棋友,茶友,天天杀两盘下来倒是有了很深的交情。 革命友谊似乎就那么出来了。 只是宣云锦稍微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两位老爷子一定要在她医馆来下棋? 偏偏两人下棋特别吵,为了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有仇呢! 越吵交情越深。 一开始还让萧老爷子去章府,竟然说是没有气氛,试了一次就不干了。 后来才选择盘下院子布置。 按照萧老爷子的话来说,下棋,也是讲究环境的。 所幸两位老爷子入驻新院子后,宣云锦终于清静了,她最怕吵了。 这事儿反倒让章老爷子有些乐不思蜀起来,有些不想回去了。 因为回去之后不禁看着儿子被儿媳妇教训心里各种不爽,还没有人陪他玩。 章奕珵下学后去旁边院子看了看,对两人争吵得差点上演全武行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但见没什么事儿就放心了。 萧老爷子毕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至少有个跑腿的小厮,算是全天候服务了。 回头走进宣云锦的小隔间,却发现竟然有病人。 两位家长和一个小男孩,病人就是那个小男孩,日子已经渐渐热了,小男孩却被裹得严严实实,但是男孩明显很热很难受。 “小大夫,不瞒你说,我们去其他医馆看过,他们都说孩子患的是天花,这……”男人长得牛高马大,一看就是常年干重活的,满手老茧,衣着八成新,但是较为厚实,明显是过年走亲戚才穿的。 此时说起话来有些颤抖,倒不是害怕天花,而是怕自己儿子没了。 孩子娘紧紧的搂着孩子,眼中也带着害怕。 他们跑遍了西洲城的医馆,却被当成可怕的瘟疫被赶了出来,已经快绝望了。 说实话,看到宣云锦是坐堂大夫,已经没有力气想别的,只是带着最后的希望。 宣云锦抬头给章奕珵示意了一下,拉过了有些怯怯的孩子,让他脱了裹着的东西,心疼的看着他满头大汗。 “脱掉是不是舒服了一点?”宣云锦笑了笑。 孩子点了点头,轻吐了一口气:“我都快热死了。” 宣云锦看了看,的确不乐观,已经惹出痱子了,还仅仅是脖子一片,身上的情况暂时不知。 孩子虽然经历了各种驱赶,可孩子心性毕竟不知道这意味着多么可怕的事情,能够卸掉身上的重担,顿时有些开心。 宣云锦仔细看了看孩子脸上的皮疹,用神识扫描了一下血液里病毒的情况,沉默了一下。 孩子娘有些受不住:“怎……怎么样?” “的确是天花。”宣云锦淡淡的说道,在做父母的还来不及绝望就继续说了下去:“不用担心,天花只是死亡率高,但是并非不可治愈,为了孩子,你们也不要先泄气才是。” “而且,你们来得很早,才刚刚发病第一天,能治疗的几率大多了。” 宣云锦对此很满意,显然孩子父母对孩子的情况很关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 孩子爹娘有些呆呆的看着宣云锦,顿时醒悟过来,都被天花的名头给吓着了。 而且其他医馆驱赶的样子明显害怕传染,倒是增加了恐惧之心。 听宣云锦这么一说,反倒是安定了下来, 说得对,既然可以治愈,他们岂能先孩子一步放弃。 章奕珵听到宣云锦确诊,忍不住看了过来,还真是天花? 宣云锦想了想:“这种病本来就很热了,不要以为是感冒,出出汗就好了,因为长了了皮疹,出汗只会更痒,却不能去抓,会很难受的。” “另外,这个病对其他人来说是可怕的,不如你们留一个人来照顾孩子,住在医馆里,我随时可以观察情况。” “只不过,孩子的活动范围就只能是屋里了,买一些玩具玩着,不要出门比较好,度过了危险期,自然就没事儿了,而且以后都不会再患。” 宣云锦说得太过淡定,仿佛让人恐怖的天花真的就不算事儿一般,孩子娘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来我来,都听小大夫的,就是砸锅卖铁,一定要治好了,孩子他爹……” 正文 第五七一章 半两足矣 “嗯,小大夫说什么就什么,我立刻回去拿银子。”男人搓了搓手,希望跃于眼中。 宣云锦哑然,立刻让张鸣去安排房间,让人严阵以待。 哪里需要砸锅卖铁这么严重?她又不收住院费。 等安排妥当,宣云锦才小心的看了看章奕珵:“你有没有患过天花?如果没有,这段时间不要来医馆了,那东西的确不是好玩的。” 章奕珵轻笑:“七岁的时候患过,在外面跑得太多,不知道在哪儿沾染上的,那次的确差点死掉,吓得我娘天天烧香拜佛。” 如果烧香拜佛有用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天花。 具体怎么熬过来的,他已经没有了记忆。 但至少知道,当时他跟这孩子一样,被所有的医馆赶出去,他爹娘也是绝望的。 却没有这孩子的好运气,遇上一个宣云锦这样的大夫,让人安定了不少。 “那就好,我突然发现,天花这种病,虽然死亡的很多,但熬过来的也不少。只不过大家更容易注意到因此死掉的人,所以觉得特别恐怖。”宣云锦轻笑。 “你也得过?”章奕珵有些不敢想象,宣云锦在宣家那种地方,没有任何人关心在意,若是得了天花,又是怎么熬的。 “应该是……”宣云锦抬手摸了摸左臂上的一块明显疤痕,那应该就是天花留下来的:“具体什么情况,我自己好像没有太多的记忆,现在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年头对天花其实没有太多的办法,一个字,熬。 当然,现在宣云锦有很多的手段可以保命,要死还没那么容易。 而且,神识可以随时观察病毒的情况,只需要抑制它疯狂扩散就行了。 何况,药书已经出了方子,完全可以治愈天花病毒的房子,宣云锦也是第一次看到。 现代可都是种痘预防的,病发的时候可不好说。 为什么不直接消灭病毒,彻底治愈?那肯定不能,现在若是消灭了病毒,没有经历那一遭,孩子身体对天花不会有免疫力,也就是说,下次感染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万一再一次感染,却找不到她治疗,岂不是得要命了? 所以针对这样的病症必须得慢慢来,宁愿多花点精力,也要一劳永逸才好。 章奕珵忍不住心疼,伸手把宣云锦抱在怀里:“现在爷爷可得意了,常常说,亏得他当初坚持要跟宣家结为亲家……” 宣云锦忍俊不禁,现在章老爷子的得意之处似乎挺多的。 当天晚上,宣云锦难得没有回章府,而是歇在了隔壁院子,房间可是有不少的。 章奕珵觉得家里没宣云锦很冷清,也不想回去,死皮赖脸的跟着住下来了。 反正一个人是一张床,两个人也是一张床,这一点都不浪费啊! 听到章奕珵这没脸没皮的理由,宣云锦简直哭笑不得,堂堂读书人,能够想出这样的理由真是难为他了。 果不其然,半夜的时候,孩子就浑身滚烫,高热不止,孩子娘寸步不离的守着,眼珠子都不错一下。 宣云锦过来看着,让孩子娘隔一段时间给孩子用酒擦遍全身,厨房的热水随时准备着,半个时辰洗一次热水澡,使用物理降温。 那只是酒,不是高浓度的酒精,倒是不用担心用量。 宣云锦时不时的用药之气给孩子梳理身体,增强细胞免疫力。 宣云锦的动作,加快了病毒的发作,缩短了天花的持续时间,有药之气压着,并没有更加严重。 大约五天过后,孩子的体温就慢慢恢复正常了,只是身上脸上的丘疹还需要时间来结痂。 但是脓痂已经干缩,明显安全度过了危险期。 一家三口笑容明显多起来,等宣云锦说他们可以回去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虽然这几天很累,可忙碌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过几天,脸上的结痂会很痒,但是一定要忍住不要去抓,特别是脸上那坑坑洼洼的,可就治不好了。”宣云锦提醒的说道:“脱落的结痂处理好,否则,没有得过天花的人,很容易感染上。” 孩子爹一一记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掏出一些碎银子:“这是我能凑到的银子,小大夫你看够不够?要是不够还请宽限几天,我一定凑过来。” 一共有三两银子,宣云锦笑了笑,拿了那个半两的:“半两银子足够了,等孩子好全了之后,给孩子补一补身体,大病一场,有些虚弱。” 孩子爹娘怔了怔,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 天花这么难治的病,竟然只收了半两银子,也就是五百文。 不知道药钱够不够? 而且,这几天他们吃吃喝喝,还用酒降温等等,那都是医馆的东西,难道这些都不要钱吗? “这……” 宣云锦回头:“不必多说,日头有些晒,早一点回去凉快些,孩子病还没有全好。” 一家人给宣云锦深深鞠了好几次躬,当初踏入这家医馆,只是因为没有了别的选择。 不曾想,成了他们一辈子的恩人。 看一家人终于走了,宣云锦松了一口气,最不擅长应付这种感激的场面。 其实很多时候她只是做了份内的事情,对方却感激满满。 不过,这样的救死护伤让人心情开心,也相当有成就感,宣云锦一整天都勾起嘴角,偶尔还会哼起一些旋律。 连写字都有劲多了。 章奕珵过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一幕,忍不住说道:“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那孩子已经走了……”宣云锦没有说后面,不言而喻,肯定是好了才会离开。 “那就好!”章奕珵感慨,越发觉得生命是很脆弱的。 “对了,爷爷最近挺高兴的,整天跟萧老爷子闹腾,身体反而好了不少,中气也足了一些,若是他不回去,你不是说有什么事情得回去办?难道自己去吗?”宣云锦想起了这茬。 跟章老爷子一起过来的小厮马夫都被毫不留情的赶走了,他们才不帮风氏养下人。 至于两人是回去了还是干了别的他们都不管,只要不在眼前晃悠就行了。 正文 第五七二章 五月端午 没有人在耳朵边念叨,章老爷子觉得日子更加舒坦。 “听萧老爷子身边的人说,萧老爷子最近也身体不错,走路都更加有劲了,食欲还特别的好……比任何时候看着都让人放心。”章奕珵笑着说道。 看来,有事情对老人家来说,的确很重要。 “至于西花镇的事情,就等我空了再说。”章奕珵最近心情也很好,领悟能力直接看涨,西洲书院的夫子对他更加看重。 章家家主和风氏完全没有想到,章老爷子竟然这么一去就不会了。 虽然头上没有公公对过日子是一件好事儿。 可对生意就相当不好了。 章家家主对生意的把握并没有那么大,年轻的时候也叛逆过,结果每次都赔钱,最终也学会了循规蹈矩。 很多事情都得依托章老爷子拿主意,短时间内若是什么都不动,倒是可以维持原样。 可一旦生意有了新的进展,他也不敢随意的拿主意纯粹是失败得怕了。 至于风氏,虽然性格强势,可对于做生意她是不懂的。 所以,一旦章老爷子百年,他们就只能守着现有的资产过活,完全不敢去扩展新的东西。 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相看生厌,现在章老爷子不在,这问题就出来了,原本相谈的一些新生意都不敢继续下去,只能无限期的搁浅,章家家主才深感自己的无奈。 这也是为什么,趁着章家老爷子还在,章家家主有种希望扩大生意的迫切。 甚至不惜盯上了青风酒。 要知道,桃花村的那两家因为青风酒,日子越过越红火,听说土地都买了不少。 若是章家有了方子,以章家的生产力,只会销售更多,也赚得更多。 风氏也意识到情况后,顿时变得沉默了,随即还派了人去西洲城,询问章老爷子何时返回,还说什么马上就要到端午了,哪有在外面过节的道理。 古代人最重视各种家族和传统节日,风氏这话倒是说到了章老爷子的心坎上。 说起来这个世界居然也有端午节,难不成也有一个叫屈原的人吗? 宣云锦问过之后才发现然并卵,这个端午节是古时候传下来的,具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不可考。 接到风氏让人传递的消息,宣云锦不解:“我以为他们并不希望爷爷回去呢?怎么还催促起来了?莫非爷爷并没有将青风酒的方子送回去?” 章奕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很清楚。 “你不知道,我大伯虽然是家主,可做生意并没有太多的天赋,守着家产一成不变还可以,不敢做丝毫的改变。或许,章家正在扩展一些其他生意,那就需要爷爷拿主意了。” 章奕珵很了解这个大伯,以前不说是觉得没必要,毕竟不算好听。 而且,他大伯一直不喜欢别人说他守城有余,攻城不足。 年轻的时候也特别有雄心壮志的要证明自己。 “是吗?”宣云锦惊讶,章家家主那么牛逼哄哄的样子,鼻孔都快朝天了,竟然是这样的? “所以,他们想要趁着爷爷还在,多多拓展生意。”章奕珵显然将那一大家子给看透了,所有事情猜了个正着。 宣云锦怔了怔:“那打算得真好啊!” 章奕珵点头,可不就是吗? “那爷爷是什么想法?”宣云锦表示没太看得明白。 “虽然这里有不少志趣道合的朋友,过节的话,他应该也是想回去的,毕竟出来这么久了,应该也有些想家。只不过回家就可能不会再过来,就要跟这些朋友道别,爷爷应该有些犹豫。”章奕珵猜得依旧准确。 宣云锦眨了眨眼,表示不解:“为什么回去了就不能再过来?从西花镇到西洲城也不算太远,完全可以过节回去,过完节又来啊!而且,你若是顺便回去处理事情,不是也能带爷爷一起吗?” 章奕珵看着宣云锦:“那爷爷的身体。” “最近养得不错,路上慢一点,来来回回也没太多问题。”宣云锦恍然,原来是在担心身体受不住。 看来,章老爷子第一次过来的阴影犹在。 “那就好,这么一来的确没有什么好考虑的,端午节回去再说!”章奕珵顿了顿,看向了宣云锦:“你……跟我一起吗?” 宣云锦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在西洲城等你们吧!如果爷爷的感觉不太好,你可以多停留一段时间,书院那边你请好假。” 章奕珵微微失落:“那……好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章老爷子也重新开心起来,一扫前两天的心事重重。 此时此刻,还在四月中旬,距离端午还有段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帮她宣传,自从那天救治了得天花孩子成功,小小医馆的生意反而慢慢有了起色。 不再是原来那种整天不见人的情况了。 没错,宣云锦的医馆就叫小小医馆,想着方便好记,本就没有那么的高大上。 所以,来看病的人都叫她小大夫,这是始料未及的。 随着手下救治的病人越来越多,小小医馆的生意更是热闹起来。’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每天药材的流水也不比别的医馆差了。 对于舒家和李家的供药方来说,这绝对是个意外惊喜。 原本只是一个人情,没想能有多大的出货量,哪曾想,一家医馆的崛起竟然这么快,尤其全靠口碑。 有秦捕头,阮知府,舒家,萧家,李家等等若有若无的表露痕迹,竞争对手早就偃旗息鼓了,根本不敢用旁门左道的办法来对付宣云锦的医馆。 还没有见过哪家医馆背后有这么多靠山的,大官,世家压根儿就不缺,挑拨离间都没办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宣云锦的医馆越来越红火。 但是,宣云锦医馆的坐堂大夫只有她一个,最初的确吓跑了不少人,慢慢的也都习惯了。 口口相传的赞,宣云锦越发的名声在外。 端午节之前,章奕珵果然请了假送章老爷子回去,这一走就是二十天。 毕竟来回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半个月了,章奕珵实际上没在西花镇呆多久。 正文 第五七三章 笑你这姿势 算上有章老爷子在,路程要慢一些,章奕珵最多呆了两三天。 相对来说,章奕珵回来的时间反而比她想象的要早一些。 然而,他却是一个人回来的,肯定路上要快得多。 “咦,爷爷不来了吗?”宣云锦有些意外,毕竟章老爷子很热不住这边的朋友,走之前还说尽快会回来的。 章奕珵皱了皱眉:“爷爷微微有些风寒,加上大伯诚心说服,爷爷暂时得留下来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不过说是好了之后,家里的事情又做好,会过来的。” 宣云锦皱了皱眉:“那得什么时候?” “万一我们已经去京城了呢?” 章奕珵笑了笑:“也无妨啊,反正爷爷过来只是为了他的那些朋友的,我们俩才是顺带的。” “章府一直在,也有人守着,爷爷来了不是照样住?” 宣云锦挑眉:“说的也是啊!” 章奕珵忍不住抱着人蹭了蹭:“我们成亲之后,还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你就没想我吗?” 宣云锦诧异:“谁说的,明明上次我去京城将皇帝,就分开了很久。” 章奕珵哑然:“不一样,那是被迫的,无奈的,这次是自行的。” 想着,章奕珵心口一热,眸色一深,低头吻住了宣云锦的脸颊,舔了舔,突然含住了柔软的唇瓣。 原本也想一触即收,没想到没忍住,竟然就此沉沦。 不再是以前那般浅尝辄止的吸允,章奕珵霸道的撬开宣云锦贝齿,长驱直入,攻城掠池。 宣云锦眼神带起了一丝笑意,闭上了眼睛,接收着章奕珵带着火气的拥抱的亲吻。 章奕珵低低哀嚎了一声,艰难的强迫自己不要再吻下去了,只是将人狠狠揉进了怀里,恨不得揉进骨血。 宣云锦轻笑出声,这男人,真是能忍…… 章奕珵不由得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笑你这姿势,这么奇怪的弓着,累不累啊?”宣云锦轻笑. 估计是男人都能看懂吧,她虽然不是男人,可她看得多了。 下面就算不贴着,她一样知道他身体的变化。 章奕珵还不想让她发现,所以看起来有些撅着屁股。 “小锦学坏了,不要着急,总有一天会把你拆了吃下去。”章奕珵耳朵尖都红了,佯装恶狠狠的说道。 宣云锦哭笑不得:“我能上哪儿去学坏,还不是跟你学的?不过,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 宣云锦表示很好奇,都这样了还能忍,这个男人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最重要的是这样做的理由呢? 学医的人对人体构造向来了解,对于身体机能的熟悉,就更明白男人是下·半·身考虑的动物这句话。 所以,章奕珵一直在忍耐,对宣云锦反而是件很好奇的课题。 章奕珵无语,看着宣云锦:“你这是在暗示我,要赶紧将你吃干抹净才对吗?” 宣云锦忍不住笑:“你说什么傻话,我这是在关心你的身体。” 一语双关,这到底是担心章奕珵忍出问题来,还是担心他不行? 章奕珵看着宣云锦,换他哭笑不得了,但也正色的说道:“我身体绝对没有问题,你这样子会让我后悔曾经答应你等我高中再说的事情。” 宣云锦怔了怔,原来是这样吗?因为他一直信奉高中的承诺。 宣云锦笑了笑,转移话题的说道:“后悔什么,现在不是已经五月中旬了?最多再有三个月就考试了,你这次请假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章奕珵也顺着话题说道:“不会,课程拉不下……” “如果参加会试是什么时候?”宣云锦禁不住问道。 她记得前世的古代,秀才考举人是秋季没错,所以叫秋闱。 但是会试,是开年之后,所以**闱,然后是殿试,有时会拖到八月,桂花盛开,所以也有种说法叫摘得桂冠。 但这个世界好像不是这样的,原本九月十月才会举行的乡试,会提前到八月,然后给学子两三个月赶路,会在过年之前将会试考了。 剩下的殿试会在过年之后。 说起来,这古代的科举考试时间还真是随意啊! 每次的时间都不是固定的,提前或者延后一两个月简直正常之极。 一年才十二个月,前后一两个月的差距也真大。 “一般来说会是十月底十一月初,如果不想太急的话,可以十一月底十二月初,但是都会在过年之前把会试给举行了。我们西洲城距离京城算远的了,可有的地方比我们还远,一年之内想要考乡试和会试时间有一点紧。”章奕珵笑着说道。 “所以一般的情况都是在没有会试的年份里尽量把乡试考了,然后提前几个月或者半年动身去京城,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幸好,时间对我们来说还是足够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立刻明白这个道理。 就算在有会试的年份里才考中举人身份的,估计也不觉得自己能在会试上有什么作为。 考虑到路程的问题,大多会再继续等三年。 像章奕珵这么赶的,其实很少。 所以,她担心的那种问题其实只有个别情况。 宣云锦摊手:“好吧,考试这种事情我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不过,这个时间,会试会很冷啊!居然还要在考场里待九天?想想都恐怖,你说每次会试会不会有人冷死?” 章奕珵确定的点了点头:“还真的有可能。” “这种考试刚实施的时候的确有不少人被冷死,毕竟考场内的东西都需要高额的银子,自己能带的东西又非常少,没有银子的话,考场内也是很难熬的。” 考虑到这点,章奕珵再次觉得自己以前傻。 学武明明能增加冷热抗性,内力越深厚,冬天就算再冷也不会觉得有多冷。 曾经的他肯定是读书读傻了,才会觉得学武是莽夫的行为,有违君子之道。 现在从另外一个角度想来,什么君子之道?并非不打架就是君子好吗? 章奕珵越发唾弃以前的自己,真是浪费了好的学武年龄。 宣云锦啧啧了一声:“难怪总说科举考试考的就是银子,还真是总结得不错。” 正文 第五七四章 火热的医馆 难怪说穷人考不起,还真的就是这样。 九天啊,那简直就是上演囚禁生存的现实逃脱版,最重要的是,还不让提前离开。 每次说起考试,宣云锦都有些长吁短叹的,越发觉得这种制度不厚道,简直变着法子要命。 一个好消息就是大冬天的,对食物保存有益,毕竟考场内可不提供吃食。 或者说,不提供两家的吃食,平常的食物在里面至少翻了十倍一百倍。 “对了,我给你带了东西回来。”章奕珵拉着宣云锦到带回来的大箱子面前。 打开箱子,正是宣云锦想了好久的宝藏内竹简书。 大多卷成厚厚的一捆,重量非同凡响。 宣云锦忍不住开心:“你就这么带回来了?” 章奕珵轻笑:“我进去挑了一些,都是你需要的,我会利用晚上的时间帮你抄写下来,容相那边再送过去。” 因为保密的原则只能让他来慢慢抄写,不然就可以叫上几个朋友了。 宣云锦笑了笑点头,她把医馆的硬笔带回来,也可以帮忙抄写,反正只是自己看,字迹问题没有那么重要。 宣云锦指了指卧室的角落,那里有个同样的大箱子:“萧家已经将搜罗的孤本送过来了,世子的治疗已经完毕,原本说好的交易算是彻底完成。” 说起这个,宣云锦挺高兴的,等于颜钦的病就赚取了五万多两,小小医馆的流动资金,救济资金瞬间丰富了起来。 而最近医馆的生意端是不错,完全付不起药钱的人还是比较少的,所以自营也有得赚。 一切进入正轨,宣云锦完全不用担心经营问题。 目前,宣云锦需要操心的是,得赶紧给医馆找至少一个坐堂大夫,否则,上京赶考去了,小小医馆就只能依靠卖药赚钱了。 不看病,只卖药,潜在的客户会很少。 毕竟其他医馆看了病就当场抓药了,只看病不抓药的情况少得很。 还有三个月,真是急不出来的。 章奕珵期待的翻了翻,眼睛很亮:“果然……有些虽然不是孤本,但是已经买不到了,好难得。” 萧老爷子后来跟章老爷子的关系好了,送孤本终于不再觉得心疼,同时也增加了份量。 毕竟宣云锦并没有多说,原本打算挑个五六本就算承诺了。 最后搞了这么大一个箱子。 这些纸张书籍装填箱子可不像竹简书那么占地方,堆满的数量还是很可观的。 章奕珵将大箱子弄到了书房里,一边将书籍归入书架,一边看过到底有些什么,心里有底才能抽空慢慢看。 宣云锦窝在书房的榻上,手里拿着一捆竹简书,摊开之后读起来。 不得不说,这样的读书还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因为手上的分量特别的重。 每一捆竹书都有用油皮布密封,所以保存还算完好,上面的字也没有损伤清晰可见。 当然,每一捆竹书所书写的内容就很有限了,远远不如书本。 宣云锦对那些根本什么孤本不太感兴趣,有一个原因就是用词太过晦涩。 虽然读医书就很晦涩,但这好歹是她的专业,很多东西都是触类旁通的,一看就懂。 孤本就不同了,就好像她询问章奕珵的一些圣人名言,光是靠自己的理解其实很难知道其中最深最正确的含义。 宣云锦尽管看得懂晦涩的用词,却不一定理解那些意思。 否则,名人名句就不会各种扭曲曲解了。 这就是各自的兴趣不同,对于章奕珵来说,这些孤本能够看到很多的东西。 对天下局势的态度,为人处事的方法,甚至是军事方面都有一定的借鉴。 丰富自己阅历的东西,也是章奕珵的兴趣。 看着那越来越丰富的高质量藏书,章奕珵恨不得有一个长假,慢慢看自己喜欢的书。 只可惜,他已经请假很久了,整理完毕后就好好的休息,第二天一早就去了书院。 最近宣云锦也起得很早,因为小小医馆的病人越发多了起来。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什么住院的概念,也不会有这方面的附加费。 医馆原本自带的院子抛开了住的人,还有不少的房间。 古时候的房间相对都比较大,因为地皮不值钱。 宣云锦让人隔出一定的小房间,全部收拾了出来,生意好了之后就逐渐派上了用场。 为此,宣云锦还特意又买了两个丫鬟来服务,毕竟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本身已经捉襟见肘了。 加上旁边那个院子因为章老爷子的关系买了下来,所以“住院部”其实比宣云锦最初的计划大多了。 因为章老爷子离开,萧老爷子也很久没来了,院子放着也是放着,宣云锦很快利用了起来。 端午节的时候,医馆卖出了大量的雄黄,宣云锦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端午节之后,这种疯狂就立刻没有了,还真是节假日的消费。 宣云锦来到医馆,发现自己小隔间的门前已经有人排队等着。 看到她来之后,纷纷有些骚动,都在客气的打着招呼,可位置没有变。 宣云锦点了点头,叹息不已。 感觉又回到了曾经在医院工作的时候,专家号一直排着。 幸好专家号都有规定的看诊时间,否则一定会累死的。 现在看诊时间还没法规定,随着天气的炎热,好像越来越多的病症并发。 最重要的是小小医馆的名气越来越高,很多病人都堆积过来,宣云锦其实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 为什么大多的神医都非疑难杂症不治的说法? 小病症的确很能占用时间。 一连看了好几个因为天气变化而出现的咳嗽风寒症。 宣云锦灵光一闪,开始想到另外一种更加方便简洁的办法。 没错,就是药丸。 一些平常又具有共通性的药丸完全不用拿药回去熬了,每顿都喝一大碗。 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少有什么成品药丸,尤其是治疗方面。 要么是金贵药材的,要么是大病的,或者养生常用药之类的很多。 小小的风寒风热症却基本没有。 主要自己不能断定自己的病症,唯有大夫看过才能好好吃药,所以,药丸这种东西感觉实用性不见得很高。 正文 第五七五章 男人的心疼 可现在,宣云锦小小医馆感觉很需要,必须解决病人的滞留问题。 否则,医馆这点地盘根本就不够人挤的。 有药丸的话,她看过之后就直接拿药走人,根本不需要等着抓药。 时间一长,还会有人买来备用,不会事事要找宣云锦过眼了。 一边看诊,一边想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觉得这件事情看起来小,实际上需要好多的事情要考虑。 还不如找个坐堂大夫,一般病症就让其他坐堂大夫看去。 宣云锦心思活跃,忙了一上午还没完,连午饭都顾不得吃。 章奕珵一身整齐的书生跑,还带着食物出现了。 第一次看到小小医馆竟然这么多人,大堂等待抓药的似乎不少,更多还是排在宣云锦隔间的病人。 章奕珵感觉自己离开的二十多天里,小小医馆的客人似乎来了一个质的飞跃。 章奕珵虽然很久没出现了,可知道小小医馆的人,大多还是听过他的。 看他直接进入了隔间猜也能够猜到他是什么人了。 宣云锦感觉到有人进来,回头一看,表情充满了惊讶。 但手里的病人带着方子出去之后,章奕珵在门口低声说了什么,微微有些骚动却没有乱。 章奕珵最后还把门给关上了。 宣云锦用皂角洗了洗手,眉眼带着一丝疲倦,打了个哈欠说道:“今天不是你请假之后的第一天上课吗?怎么跑过来了?” 章奕珵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物:“昨天我就听红衣说了医馆的生意好像很忙,有时候忙得还会让你忘记了吃饭,所以,中午休息,过来看看。” 宣云锦困顿的坐在桌子边:“不是忙得让我忘记了吃饭,而是忙的让我没时间吃饭,并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 她也想吃饭啊,毕竟胃部饿得也是很难受的。 这具身体唯一的弱点就是不能饿,不然整个人都很难受。 可面前排了那么多人,一个个都是为了来减轻病情痛苦的,有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不会让他们等一下吗?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只要没有特别急的病情,好歹给你吃饭的时间啊!”章奕珵不满的说道。 他一直觉得宣云锦很强硬的,可这种事情却一次次的心软。 章奕珵对此很不满,因为宣云锦对她自己不够好了。 他宁愿宣云锦自私一些,早知道会是这样,他一开始就不可能会同意宣云锦开医馆。 想法设法,总能阻止。 毕竟宣云锦开医馆只是为了找个事情做,并没有太多的执念。 宣云锦淡定的听着章奕珵碎碎念,嘴角却带着享受的笑意,对于章奕珵的关心,她很是受用。 章奕珵离开了这么久,她还真是有点不习惯的。 拿了筷子吃饭,章奕珵觉得自己心血来潮的探望真是太对了,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宣云锦忙碌的时候竟然是这样。 宣云锦对这种忙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前世日复一日经历得太多了。 书院也有午休,以往章奕珵很少在中午离开书院,时间比较紧。 不过,夏季的午休要长一些,章奕珵骑着马上书院就很不同了,小黑和小枣的神骏不言而喻。 虽然市区内不可能放开了跑,可章奕珵骑马来回花的时间并不多。 而每顿的吃食是红衣提前准备好的,章奕珵稍微绕一下就会先从章府门口经过,拿了饭食到医馆,和宣云锦一起吃饭,顺带还有时间躺一躺。 每次看到宣云锦很疲惫的样子,章奕珵就各种后悔,联系了李家,舒家,萧家的人脉,用最快的时间寻找了一个靠谱的坐堂大夫。 六月底的时候,小小医馆有了第二个坐堂大夫,宣云锦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被章奕珵强迫的放了几天假,整天懒懒的呆在家里。 宣云锦的眼光比较高,而且她的要求也很高,需要的坐堂大夫一定要撑得起这个医馆。 一般有这样本事的医馆坐堂大夫都是自立的,要人来小小医馆工作,的确有些不太实际。 所以说,三家人发动关系都找了许久才终于有宣云锦认可的人选。 宣云锦难得睡了一个舒服的懒觉,睁开眼却发现章奕珵还坐在床头看书,不由得露出一丝迷茫:“你……” 章奕珵轻笑:“我就知道你肯定忘了,书院今天休沐。” “睡够了没有,如果觉得不错。我们吃过中午就出去逛一逛吧!” “中午?”宣云锦抬头看了看窗口,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快到中午了,说起来,小黑和小枣很久没有出门放开跑过了,应该非常期待才是。” 一开始小枣不喜欢让章奕珵骑,小黑倒是有过几次经历后就熟悉了。 结果,章奕珵开始骑马上书院之后,就整天带着小黑出门放风。 小枣被憋得狠了,尤其看到小伙伴都天天能够出门,心就更痒了。 最终咬着章奕珵不放,非得要他让它和小黑轮班才罢休。 对于自家动物的灵性,章奕珵也是见怪不怪了。 宣云锦也想到自己好久没出门,董昕来约了好几次都走不开,好像真的有一点久远。 兴致一来,宣云锦吃过饭就和章奕珵拉着小黑小枣放去了。 有种放开自由的洒脱感,两人两马玩得天色漆黑才回城。 从这之后,宣云锦终于不再被小小医馆绊着了,想去医馆,就去医馆,不想去就呆在章府。 没事儿还可以跟着董昕去参加一些聚会,看看未出阁姑娘的热闹。 宣云锦的小小医馆出现,其实帮助了很多女人。 至少因为宣云锦的性别问题,一些难以启齿的病都会找上门。 所以,宣云锦在上流圈子里的名声很好,一个个都喜欢跟她亲近,随口问一些话题也能帮助自己解决一些事儿。 就算心里对宣云锦不感冒的,碍于大夫的作用,也不会找她麻烦,得罪于她。 毕竟这人还能没个生病的时候? 因此,宣云锦有些如鱼得水,日子总算过起来了。 七月的时候,章老爷子终于又来到了西洲城,无聊了好几个月的萧老爷子终于有了玩伴。 正文 第五七六章 这才叫厉害 可惜,小小医馆因为生意太好,原本的院子已经利用了起来,不能给他们下棋了。 好在,下棋的地方有很多,宣云锦在家,章府也不显得冷清。 宣云锦算是看出来了,两老爷子不仅喜欢互相吵闹,还跟喜欢吵别人,否则完全没有成就感。 加上宣云锦将大花园给弄得很好,开出来的花特别漂亮艳丽,两老爷子下棋的环境就变成了章家的大花园。 时不时的还能吃到宣云锦做的新式糕点,章家不知名的顶级好茶,萧老爷子暗叹这日子无比的舒服。 在这样的日子中,偶尔也遇到一些案件,章奕珵空了就参合,不空就只有舒励一个人去查了。 章奕珵可没想过要抢舒励公子神探的风头。 很显然大多数时候他都不空的,他宁愿呆在宣云锦身边什么都不做,只带着一张痴汉的脸盯着自家娘子,也不愿意四处奔波的去查案。 时光如梭,岁月静好。 就这样,日子很快就到了八月初。 因为八月十五是个很大的日子,所以,乡试要么在中秋节之前,要么就在这之后。 总不能让人家考试,在考场内过中秋节吧! 官府也可以这么做,对于考生来说肯定没法反驳,但是那未免也太不人性化了,幕后的名声肯定不会好听。 何必专门在时间上做文章,官府自然会自觉调整考试时间。 这次,西洲城选择了中秋节之前,不管考得好不好都可以安安心心的过这一个中秋节。 八月初的天气其实很不好,倒不是古怪,而是太热了。 虽然在考场不用怕冷,可吃的东西就不好弄了,九天的时间,不管什么样的干粮都会发馊的。 毕竟这个时间点考试非寻常的时间,书院考虑到吃食情况,倒是决定全程提供食物,一日三餐。 只不过吃什么就是书院说了算,没有考生置喙的余地。 听到章奕珵说这事儿,宣云锦也就不再纠结吃东西的问题。 “你竟然可以提供吃食,平日的考试为什么不做?”宣云锦笑了笑。 章奕珵:“众口难调,书院偶然做一次或者说是三年做一次,并不以盈利为目的,又没有人愿意年年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若是向京城会试那样产生利益,也同样不好持续下去。” “利益太高,都想要做,这其中牵扯到的东西就太多了。” “总的来说,偶尔为之还好。” “不以盈利为目的,这是说考试期间的吃食就不会太贵吗?”宣云锦眨了眨眼,知道患寡不患均,还真就是这么一个理。 不是别人想不到,而是以前肯定实行过,闹出了太多问题才取缔。 “不仅不会太贵,还会很便宜,很可能只是保本,或者直接亏本做,好几万人的吃食,这得多少人来做?书院食堂的人根本忙不过来。”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恍然,这历年产生的秀才堆积下来的数量真比想象的多。 除了一些自己不来参加考试的,考试人数惊人。 西洲府郡范围内的所有秀才都得到西洲城来参加乡试,人多得吓人。 这段时间城内的外来人口急速增长,不管是客栈,还是租房都几乎爆满。 宣云锦想到那人数,简直有些眩晕:“书院有那么多考试房间吗?” “肯定有啊,很多厢房都是可以临时改造的,没看我们已经放好几天假了吗?书院就是在为考试准备。”章奕珵闲闲的喝着茶。 宣云锦纳罕,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 很明显,大梦皇朝的人口可比华夏古代多多了,感觉跟现代有得一拼。 这么多人,竟然还得全部去京城考试,仔细一想,果然一点都不人性化。 可惜,古代是皇权为本,不是以人为本,很多时候不会去考虑人不人性化的问题。 “你也说了书院的食堂肯定忙不过来,让他们怎么办呢?”宣云锦突然觉得要准备这个考试还真的很不容易。 “临时工啊,知府大人也有令,西洲城各家饭馆酒楼都会出一个以上的人去帮忙,不求做得多精致,主要是数量。”章奕珵笑了笑,看来宣云锦对这方面还真的一无所知。 宣云锦眨了眨眼:“敢情是全城总动员啊!” 章奕珵怔了怔:“嗯,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这几天整个书院和衙门人手都忙得脚不沾地,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嗯……看来还是做考生比较幸福一点。”宣云锦轻笑,因为不用考虑太多。 章奕珵点头,忍不住拉起宣云锦的手:“如果这次我考中了,放榜之后,我们就会立刻启程去京城……” 宣云锦欣然:“还算比较期待吧!” “上次容相来信说,皇上看到陆陆续续的嫁妆宝藏,笑得整天合不拢嘴,还说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一个宅子送我们,今天去赶考,也不用担心住哪儿了。” “还有太后娘娘,也来了一封信,说是知道我们可能会去京城考试,很期待之类的……” 宣云锦轻笑,就觉得皇后太后在后宫估计是很闲,居然有空给她写信? 虽然数量不多,可也够惊讶的了。 章奕珵:“……”自家娘子的人脉才叫厉害呢! 不过两个消息,就在京城赚了一个宅子,连皇后和太后都有一定的联系。 只怕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吧! “那你要不要给太后皇后准备一些特产做见面礼?”章奕珵不由得提醒。 宣云锦眨了眨眼:“说得也对啊!我先想想……” “还有那对龙凤胎的皇子皇女。” “……我们这是去考试又不是去探亲,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得准备好多东西。”宣云锦喃喃:“你这不是还没有考试吗?就这么自信一定能考中啊?” “不过,说起太后,我突然想起,上次太后赏了我那么多首饰,不方便携带,我都存在银号里面了,到时候你记得提醒我早点取出来。” 章奕珵忍俊不禁,其实宣云锦这么说,潜意识中也是相信他会考上的,可以开始考虑第二次进京的事情了。 正文 第五七七章 萧家喜事 尽管宣云锦总觉得章奕珵太过自信了,毕竟古代的科举真心不好考。 仅仅只是西洲城的乡试就有几万人。 估计去京城的学子数量也一定不少。 但是,理性的分析是一回事儿,感性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实际上宣云锦对章奕珵的能力还是很相信的。 言语之间也承认了章奕珵考中之后的各种安排。 因为有书院供应食物,这次就没有给章奕珵准备太多的食物,最多带一点好的第一天吃,剩下的就是等了。 看着章奕珵进入考场,宣云锦感觉自己又进入了那种不知道该干什么的状态。 上次章奕珵院试也差不多。 做事神游,看书看不进,做针线活也会扎到手,练字也烦躁…… 好像除了发呆,什么事都不想做。 宣云锦郁闷的在街上转悠,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关心则乱……”宣云锦低低的念叨了一句,第一次直面发现自己对章奕珵感情又深了几分,绝对不是自己分析的那么理性。 尤其是除夕那天,章奕珵的醉酒,给她的触动真的很大。 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润物细无声的就让她心理防线有了裂缝。 以至于什么时候将人彻彻底底放在了心上,连自己都不清楚。 “宣姑娘,我家公子请你上去喝杯茶。” 耳边听到有人说话,宣云锦呆了呆才有反应,定睛一看,这不是舒励身边的小厮? “舒公子?”宣云锦神游状态还没有完全解除。 “是的,宣姑娘。”小厮有些奇怪的看着宣云锦,能感觉到这姑娘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宣云锦眨了眨眼,点头跟上了。 说起来,舒励身边并没有特别信任的小厮,那都是舒家安排的伺候人,舒励外出都很少带着。 以至于宣云锦现在都还不知道这小厮叫什么名字。 上了二层的茶楼,宣云锦看见了窗边的人,还不只舒励一个。 舒励对面的人稍微有些意外,居然是半年没见的孟沫。 高启那个案子本身跟孟沫没有太多的关系,相反他也是被凶手利用了。 后来,有章奕珵的介绍,孟沫的确得到了李家的资助。 这次过来,估计也是要启程去京城的。 舒励显然很欣赏孟沫的学识,倒是结交成了好友。 “难得看到宣姑娘在大街上游玩?莫非是在担心章兄的考试?”舒励笑了笑,招呼小二上了一壶花茶。 宣云锦笑了笑:“你们都对他有信心,我担心什么?” 说起来,舒励这个男人真是温柔到了骨子里,也很会替人着想。 端午的时候,章奕珵离开西洲城,二十多天没在家,那段时间舒励却从来没有自己上过门。 哪怕有事相求,或者说什么话,都完全找人传递。 舒励真的很认真的在避嫌。 此时一过,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舒励的感观就更好了。 “孟公子,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到西洲城的?”宣云锦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孟沫拱手还了一个礼:“昨天到的,想着章兄今天考试,就没有叨扰。” 当初的案件,相关人员原本对章奕珵的秀才身份很惊讶,就觉得他还不如自家的娘子。 后来跟舒励通信聊得多了才知道原因,孟沫对章奕珵难免有些佩服。 “我是觉得章兄必定能考上的,至于能不能成为第一名解元,就不能预测了。”舒励笑了笑。 孟沫点了点头,对章奕珵还是很感激的。 毕竟他能得到李家的资助,全靠章奕珵从中牵线。 “还第一名解元?”宣云锦咋舌:“好几万人呢!” 孟沫笑了:“几万人也无妨啊,总是有个第一名的,而且,几万人里,中者一百左右,那学问一定是出类拔萃的。” “等章兄中了,我们就准备出发去京城,大家一起如何?”舒励提议的说道。 舒励现在还没有启程,就是为了等章奕珵一起。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等他考完你们自己商量。”宣云锦轻笑。 舒励笑了笑,没有反驳这句话。 如果宣云锦真的有什么想法,章奕珵不可能会拒绝的。 “对了,去年的解元后来因为犯事儿被取缔了,那个禾家,后来好像没听说了呢?”宣云锦还想着这个解元的事情。 “禾大人辞官,直接告老返乡了,容相同意的,可能你当时没太注意。”舒励随口说道。 宣云锦挑眉,还真的没注意,估计那个禾大人也怕了这些流言蜚语吧! 禾蝶做的事情,明显影响到了禾家其他几个女儿的名声。 说了半天话,宣云锦就听到了一些小事儿。 比如,孟沫住在李家为他安排的客栈里,都是上等房。 又比如,舒励快要远行了,他娘整晚上都睡不着,问宣云锦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等等。 孟沫倒是对宣云锦了解得更多了,小小医馆,小神医等等,同样对章奕珵多了一丝羡慕。 谁不想找个志同道合的妻子? 宣云锦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管家内外都是一把好手,长得还漂亮,简直就是幻想中的完美女人。 换成是他来,也会将这样的娘子捧在手心里宠着。 给舒励推荐了几种安神的香料,宣云锦觉得自个儿又坐不住了。 想了想还是告辞离开,继续去神游。 舒励看着宣云锦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宣姑娘这几天怕是要休息不好了,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孟沫点了点头:“关心则乱,章兄……还真是让人羡慕。” 舒励欣然,有这种想法的,不只孟沫一个。 只不过,章奕珵最先遇到了宣云锦,所以其他人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宣云锦晃悠着回家,红衣立刻递上一张烫金大红请帖。 “谁家送来的?”宣云锦好奇的接过,打开看了看。 “萧家送来的,听说是萧家小女儿,三年前就定了这个好日子出嫁。”红衣感慨。 大多数女儿家的出嫁都会计划很久,三年前就定了好日子的很正常。 “八月十二?”宣云锦皱了皱眉,算算日子,刚好是章奕珵考完。 不过要傍晚才会结束,本来打算早点去接人的。 可要是去吃酒,总不好提前走人吧! 正文 第五七八章 不错的添妆 “以萧老爷子和章太老爷的关系,如果不去的话,应该不太好吧!”红衣建议的说道。 宣云锦皱眉:“小女儿?是侯夫人的……侄女?” 红衣点了点头:“上次还来过章府,找萧老爷子回去呢!” 宣云锦有点印象:“哦……” 最终,宣云锦还是决定去,不过那是七八天之后了,她不用着急。 无所事事又静不下来的宣云锦干脆考虑着去京城要出手的礼物。 太后,皇后,皇子公主……那皇上呢?忽略了貌似不好吧! 皇上也是人,是人都喜欢收礼物,不管贵重。 既然皇上有了,那容相肯定不能遗漏,毕竟他们跟容相的关系还要近一些。 容相都有了,陆荣凯肯定也不能不送。 这么一算下来,宣云锦微微有些脸黑,还真是不少。 礼物这东西最重要的是心意,而不是轻重。 宣云锦还更加倾向实用的。 要是实用的,宣云锦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药了,可是,拿药当礼物……那还不如不送呢! 叹了口气,宣云锦顿觉此项任务有些艰巨,而且相当不简单。 有了必须要做的事情,宣云锦终于没有那么无措了,尽管脑子依旧不在线,总是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蠢事儿。 不过,有件事情更让她莫名其妙。 几乎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会安慰她一番,然后说一说对章奕珵的信心,让她别担心之类的云云。 宣云锦很纳闷,难道她的脸上就写上了“我很担心”几个字吗? 偏偏旁人都是关心,她也不好说什么。 八月初十那天,董昕还上门来找她逛街,一起的还有苏落。 苏落算是彻底恢复了,整个人又有了几丝朝气,但是现在的苏落跟以前相比,又多了一丝经历过世事的成熟。 不得不说这让苏落的魅力往上涨了好几分。 “啊?去挑选礼物?”宣云锦最近一直在想礼物,听到这两个字有点头疼。 “不是吧,我们作为女方的客人,自然是要去添妆啊!”苏落大惊小怪:“不要告诉我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没有准备?” 宣云锦讪讪的一笑:“那个……忙得有些忘了。” 董昕不以为然:“你这哪是忙?分明是神思不属,一颗心已经飞去了西洲书院,其他的事情都不关注了吧!” 苏落捂嘴偷笑,这样的话,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调侃起来肯定不好,但是董昕说就没问题了。 宣云锦脸皮比较厚,也不觉得羞涩,反正章奕珵是她夫君,又不是未嫁时。 所以,宣云锦只是笑了笑,瞪着两人:“你们还要不要去买送的东西了?” 三人上街,最先去的还是李家首饰铺子。 一般来说,这种添妆大多会是各种各样的首饰,稀奇古怪的东西万一对方不喜欢,岂不是添堵? 保险起见,还是送寻常的东西。 不求标新立异,只求不要触了别人的霉头。 “话说,很少看到你戴什么首饰,如果有看得上的尽管挑。”董昕突然说道。 每次看宣云锦都比较清爽,唯一好好打扮的一次,便是西洲书院的诗会。 “我喜欢这样,我首饰其实不少。”宣云锦轻笑。 不说从宝藏里拿出来的贵重首饰,太后赏赐的那些她都还没能拿出来。 就是原本的首饰,在从桃花村出来,住在西云县之后就急速增加了。 然后到了西洲城也不例外,区别只在于首饰更加的精美贵重。 主要原因就是章奕珵,没事儿就会送她一件小首饰当惊喜,家当就这么累积起来了。 实际上,很多首饰宣云锦一次都没戴过,倒是无聊的时候看着玩。 董昕不太相信:“真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真的不少,阿珵每个月都要送我至少一件,多的时候三四件都有,所以不会少的。” 董昕纳罕:“章兄弟还真是心疼你,我家相公就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苏落好奇的看着两人,默默享受被虐,她都还没嫁人,说男人的话题她根本插不上嘴啊! 难怪圈子里的小圈子大多是固定的。 成亲的,跟没成亲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成亲的和没成亲的很少,也很难再聊到一起。 明显话题是不同的。 以前苏落不会自己凑上去,现在的话,她倒觉得没什么。 多听听,感觉对自己是好的。 “噗,那下次我记得跟李大哥说说,免得董姐姐认为李大哥不心疼你。”宣云锦有些哭笑不得。 章奕珵和宣云锦的圈子正在出现这种情况。 男的羡慕章奕珵能娶到宣云锦。 女的羡慕章奕珵对宣云锦的好,每每一比较,总是有所差距。 宣云锦选了一对做工精巧的金镶玉镯子,中间竟然是镂空的,里面填充了几颗珍珠,随着动作不断滚动,特别有手感,外面的雕花清爽搭配,大气雅致。 看着看着,宣云锦反而有些喜欢。 不过,宣云锦决定送人。 这一副镯子竟然要五百两,这算是稀少的高价了。 如此添妆,还真是有些奢侈。 董昕挑了两只钗和一只步摇,三者是一套。 苏落挑了一对精致的耳环,明显没有那么大气。 苏落这是以个人身份的添妆,苏夫人的自然有准备。 加上苏落还没有嫁人,自然不需要太过贵重。 董昕本来不准备让两人出银子的,结果宣云锦说道:“这是我添妆,又不全是你添妆,哪有全都你出的道理。” 想想也对,董昕这才作罢。 掏了银子,选了个漂亮的盒子,宣云锦将礼物带了回去。 章老爷子早已经被萧老爷子接去了萧家,听说,两人一如既往的闹腾。 没想到,章老爷子临老,竟然还找到了不一样的乐趣。 八月十二这天,宣云锦起了个大早,可梳头打扮倒是将她给难住了。 作为女人,她可没有章奕珵那样的手艺。 连忙叫了红衣问问,才让红衣帮忙梳了个高大上的发髻,别了几朵珠花,插了一只步摇就算搞定。 让红衣跟着一起,坐了马车来到萧家,门前已经络绎不绝。 这个时候,新娘子还没有出门,送来这边的礼都是新娘子的添妆。 他们也不会跟着新娘子去夫家,只是女方的客人,就在萧家热闹。 正文 第五七九章 完全做不到 宣云锦被人引到了新娘所在的院子,发现这里有不少人。 萧大奶奶就是新娘的母亲,正在接待客人收礼,有种收礼收到手软的感觉。 轮到宣云锦,将礼物送了上去,萧大奶奶无比的热情:“宣姑娘能来真是萧家的福气啊……” 萧大奶奶一长串好话张口就来,听得宣云锦大为感叹。 天生适合交际的人,难怪人脉不错。 “我家相公今天下午就要考试完了,到时候可能提前离开,还请萧大奶奶见谅。”宣云锦直接提出了这个要求,免得到时候说她不给面子。 萧大奶奶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如此,那是应该的,宣姑娘还请随意。” 宣云锦感谢着,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丫头,差点撞到宣云锦。 萧大奶奶皱眉:“你不在屋里陪着小姐,这么毛毛糙糙的干什么?” 那丫鬟有些喘:“大奶奶,小姐让奴婢来看看,说是宣姑娘若是来了,就请她过去一趟。” 萧大奶奶诧异:“小姐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那倒没有,不过小姐想请教宣姑娘几个问题……”丫鬟低着头说道。 宣云锦有些诧异,这别人成亲,她除了送礼,还有她什么事儿? “什么问题?怎么在今天之前不问清楚?这时候添什么乱啊?”萧大奶奶虽然有些呵斥,可一直在偷偷的看宣云锦,明显也是希望她过去的。 宣云锦倒是无所谓,只要不犯什么忌讳,她也不会拒绝。 反正习俗什么的,她不太懂。 “萧大奶奶,如果不碍着什么,我也可以去看看的。”宣云锦很好奇,这是要搞什么鬼? 萧大奶奶一边说着麻烦了,一边找人替代了自己,然后亲自带着宣云锦去见了新娘。 萧小姐新衣已经穿好,繁杂得让人有些目不暇接,似乎每一处都透着精致,整体还真的很好看。 此时正坐在镜子前上妆,看宣云锦来了:“宣姑娘,他们说今天一整天都不能吃东西,我现在就饿了,你可有什么药或者什么办法让我不饿吗?” 听到这个要求,宣云锦惊呆了,萧大奶奶都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宣云锦哭笑不得:“这个……我可办不到。” 这种神级的要求,简直了…… 萧大奶奶也哭笑不得:“好好上妆,别闹,可不能误了吉时。” 萧小姐却没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多惊人,只知道宣云锦医术特别厉害,所以旁人做不到的事情,她未必做不到:“我没有闹,我真的很饿。” 萧大奶奶无语,觉得自己女儿有这种想法就在丢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今天一整天该怎么就怎么,由不得你胡来,别人都做得到,为什么你就做不到?” 萧小姐嘴巴一嘟,感觉很是不爽。 宣云锦也是挺无语的:“萧小姐,人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饥饿百味,都是自然规律,医术若是能够让人不饿,边境大军岂不是可以节约无数的军饷?那人努力赚取的又是什么?” “不好意思,这种事情我还真的办不到。” “不让吃东西,不过是新娘服比较厚重繁杂,若是着急不好出恭,若是萧小姐不怕麻烦,倒是不用一直挨饿,是不是啊,萧大奶奶?” 萧大奶奶也心疼自己女儿,无奈的说道:“你可以去试试,若是不嫌麻烦,就给你东西吃。” 萧小姐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带着丫鬟去出恭。 结果,这一去就是两刻钟,回来之后,萧小姐脸色不太好,再也不说吃东西的事儿了。 宣云锦带着意外离开,去了花园酒席入座,现在自然不是吃正席的时候,有干果点心茶水,还有戏班子的表演。 宣云锦还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坐下来看戏班子表演。 这类国粹在现代已经失真了很多,难得还有机会看到原汁原味的。 而且,这个时代的戏班子,竟然不全是唱戏,还有其他的表演,什么杂耍,什么舞蹈之类的,节目多种多样,丰富多彩。 董昕似乎一直在等宣云锦,见她到了就招呼过去:“说起来,还是沾了你的光,上次世子爷的事情若非求到董家,又到了我头上,这样的场合根本就不会请我这样的出身。” 宣云锦眼神从表演中收回来:“人情来往而已,谁沾谁的光?这样的场合未必都是开心的,一个个都在较劲,比丈夫,比孩子,比身份,比生活……不参与还能当好戏看,若是被拖下水就完全没意思了。” 董昕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说起孩子,难道你自己没考虑过吗?你和章兄弟也成亲有几年了吧!” 宣云锦干笑了一声,十六岁让她生孩子,心里本能的抵触啊! 何况,她和章奕珵还没有圆房,怎么就跳到孩子的问题去了? “这个,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宣云锦正色,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董昕也就是随口一问:“你自己放在心上就好,这女人嫁了人,没有孩子,这日子真的不太好过。” 董昕说起这话有些唏嘘,毕竟当初不是李又辉去看望章奕珵,然后遇见宣云锦,只怕她现在都可能没有孩子。 “放宽心,会有的。”说着,宣云锦看了一眼董昕,觉得稍微有点不对,便开口说道:“你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说着,宣云锦神识已经扫过去了。 董昕倒是没想那么多,说伸手就伸手。 宣云锦笑了笑:“原来是喜脉啊,难怪你一直在说什么孩子,看来心想事成了。” 听到这话,董昕直接呆了呆,然后才反应过来宣云锦说了什么。 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真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快一个月了,最近都小心些。” 董昕忍不住有些狂喜,这年头都提倡多子多福,虽然有了一个孩子,可董昕一直不觉得满足。 知道好消息之后,董昕就忍不住去找李又辉了,结果,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受了不少的恭喜和羡慕。 “对了,我相公还说,你今年有没有种稀奇的菊花?去年卖得好,今年就有不少人再问,如果有的话,会卖个不错的价钱。”董昕回来后,说起了正事儿。 正文 第五八〇章 最怕自家人 宣云锦挑眉:“到时候再看看……” 发现花草的利润,宣云锦平日里有小心维护,可植株的来源不容易,毕竟不能在青翠山去挖了,类似好货色就还不好说。 所幸她现在不算缺银子,宣云锦没在这方面花太多心思。 原本还打算存钱在京城买宅子的,结果皇上大方,可省了她不少银子。 大约巳正时分,新郎就带了迎亲队来迎接新娘,来来回回都要经过花园,宣云锦就没有去围观,等着路过看一眼,然后听别人的八卦。 据说新郎官的家世不比萧家差,只不过家族没有坐落在西洲城,而是距离不远的城池边缘,家族的山庄。 迎亲队伍大约走一个时辰就能到,这么一算还是很近的。 “山庄?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宣云锦挑眉,看来这家族还是挺大的。 董昕笑了笑:“的确,很少有家族将自己祖宅弄成山庄的,不过,听说萧家这亲家有江湖的背景,但只是传言,并不准确。” “听说是萧小姐五年前出门玩,遇见了危险,被新郎救了,彼此来往了一阵,觉得不错才定下了这门亲事。” “我也只是听说,具体的情况不是那么清楚。” 宣云锦眨了眨眼,五年前,萧小姐才十岁?难不成大多男人心底都有几分萝莉控是真的? 不过,江湖的背景只怕不是空穴来风,而且,指不定男方在江湖上的声望还不弱,否则,萧家怎么看得上? 朝廷和江湖,彼此都觉得对方有点远,难得有这么相交的时候。 新郎长得比较纤细,看起来也是小鲜肉类型的,但是脚步生风,气沉有力,明显武功不俗,加上对萧小姐有英雄救美的情节,不怪会相处不错。 新郎似乎带了不少帮手来,武功都不弱,但是要接到新娘,似乎要作诗什么的,倒是把一帮子男人拦住了。 结果,折腾了许久,闹了不少笑话才顺利将新娘请上花轿,让围观八卦党乐得不行。 等新娘被借走,女方是没有热闹可看了,剩下的就只是自己吃喝玩乐。 倒是萧家那一抬抬重量非凡的嫁妆让人过足了眼球。 “九十八抬啊!看抬嫁妆的扁担弯成那样,绝对实在得很。” “这么多嫁妆,也是西洲城近些年头一份了。” “萧家的底蕴,不缺这点,当年侯夫人不也八十八抬?” 这些东西在女人的嘴里都是各种羡慕的,女人的嫁妆是底气,谁都想越多越好。 “真是热闹,你当初嫁给章兄弟,在乡下只怕人更多吧!”董昕没有多想,随口的问道。 她并不知道宣云锦是怎么嫁给章奕珵的,只以为大家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 宣云锦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吃过午饭之后,宣云锦就算着时间告辞离开了,回家让人去准备好热水和其他东西,就坐着马车到了西洲书院。 跟西云县一样,书院外面很热闹,等待的人也非常多,宣云锦大多不往人多的地方凑。 无聊的扫过人群,宣云锦还看到了宣义信。 这次,宣义信是赔宣老大来考的,毕竟当初宣老爹和宣老二,还有宣义信都考上了,唯独宣老大没考上。 宣老大也是个人才,来西洲城还想坐在章家,直接就上门了。 结果,章奕珵没在,宣云锦也没在,两人就被章老爷子给轰出去了。 自从章老爷子觉得宣云锦不错,真正当孙儿媳看待之后,就更加清楚当年的成亲过程,而且也知道了宣云锦和宣家有断绝书的事情。 所以,章老爷子轰人很不客气,何况他又是长辈,宣老大屁都不敢放一个。 宣义信也看到了宣云锦,直接走了过来,整个人更加瘦弱,身子骨仿佛更加病虚:“这次你相公考上,你会跟去京城吗?” 宣云锦扫了宣义信一眼,跟这位的关系稍微有点奇怪,至少不剑拔弩张的。 最重要的是,宣义信没有一直想着要在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所以还能心平气和的聊聊。 “会吧!”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听说长得好的书生,学问又好的,去京城会很容易被千金小姐看中,你跟去才是最保险的,免得无意中就成了糟糠之妻。”宣义信很认真的说道。 宣云锦哑然,果然陈世美那种经历是一种典型,其他人没有他有名,只因为傍上的不是公主,而且没有成为包青天的成名垫脚石。 “如果他非要让我成为糟糠之妻,作为女人,我能有什么办法?”宣云锦纳罕的说道:“换位思考,你觉得我能怎样?” 宣义信怔了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的确只有认的好吗? 沉默了一会儿,宣义信突然说道:“小昕嫁人了,上个月的时候。” 宣云锦眨了眨眼,是说宣宜昕?哎哟,终于嫁出去了。 今年十八了吧,再拖下去只怕倒贴都没人要了,梅氏岂能让自己女儿那么跌价? 再说了,宣家缺银子得很。 “恭喜恭喜,早点说,指不定我还会让人梢一份货礼回去……”宣云锦轻笑,其实很好奇,宣家到底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嫁给什么样的人家了? 宣义信怪怪的看着宣云锦,也不知道她这么说是真心的,还是想看笑话。 “我知道宣家有很多对不起你,可是血浓于水,上了京城,我们好歹是自家人,就不能互相照应吗?”宣义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倒不是图宣云锦什么,单纯觉得去了一个陌生的人,有认识亲密的人会更加让人心安。 “呵呵,自家人?我宣云锦这辈子最惨的就是自家人捅刀子好吗?”宣云锦毫不客气的说道,一点不因为宣义信的态度有所心软。 “如果不是最后嫁给了章奕珵,你觉得我现在还活着吗?”宣云锦轻笑,微微有所讥讽。 当然,如果不是章奕珵,她也觉得自己还活着,只不过“宣云锦”这名字就不一定了。 “真不想提醒你,当初那封断绝书,我还保存得好好的,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家人,未雨绸缪而已。我算怕了所谓的自家人……”宣云锦真是一点给宣义信面子。 当然,她也不认为宣义信有什么面子可言,尽管他也在努力交好。 正文 第五八一章 那来的银子 说白了,努力交好也就是后来的事情,那依旧是意识到了有好处。 只不过宣义信比其他人都更聪明,他很清楚跟宣云锦谈什么亲情是没用的。 讲一讲血脉还行,用一种低姿态来拉拢,才好说其他的。 想当初,原主在宣家就是丫鬟,宣义信这个人,不会明着指使她什么,但是他很懂得利用梅氏和宣宜昕。 原主看不出来,不代表她现在回忆过来还能看不出来。 总的来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宣义信修好的想法没有什么奇怪的,就是宣云锦不想跟宣家有什么关系。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倒是可以做两笔交易。 宣云锦没想到宣家还有一个明白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知道了我的小小医馆和医术?” 宣义信脸色从难看到讪讪的,没想到宣云锦一眼就看明白了。 的确,突然知道宣云锦有这样的医术,宣义信就起了心思。 他的身体实在太弱了,很想要宣云锦给调理一下。 以前听说了章奕珵的事情,宣家一直是不相信的,毕竟宣云锦怎么可能有那么高深的医术? 可小小医馆的名声在西洲城太大了,他们没来几天就已经听到了很多病例。 宣义信能够陪老大来考试,就是想找个厉害的大夫调理一下身体,不然的话,他怀疑自己撑不撑得住去京城。 西洲城有一个有名的霍名医,宣义信原本是奔着此人而来,没想到还有宣云锦这样的惊喜。 所以说,宣义信回来找宣云锦说话,若是以前,保持打个招呼就不错了。 反正也相看生厌。 宣云锦轻笑:“想法是好的,但是我的医馆开出来自然是要做生意,你的身体可不要养,你自己也知道。你拿得出交易的东西,我自然可以给你调理。” “想要靠什么血脉关系,让我免费给你调理身体,你要开药,你敢吃吗?吃出问题来,我可不敢保证。” 宣云锦冷笑着说道,倒是让宣义信心跳加速,有些后怕。 说的也对,宣云锦若是对宣家有恨,那药他敢吃吗? 宣义信有些不干相信的看着宣云锦,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医者父母心?居然敢乱开药?还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 “你想要什么?”宣义信顿了顿说道。 宣云锦轻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只怕你永远不知道,你们现在用的穿的吃的,差不多都是我娘的嫁妆吧,我要求也不高,把我娘嫁妆原封原样的还回来,我答应让你跟正常人一样健康。” 宣义信震惊的看着宣云锦:“是你娘的嫁妆?这怎么可能?” 这种说法,明显让宣义信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能够对宣云锦那么理直气壮的欺负,不就是因为宣云锦吃他们家的,用他们家的,白养了一个人吗? 哪曾想,宣云锦竟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她娘的东西。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娘当初是平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嫁妆,至于爹都做了什么,不要以为别人都是瞎,你可以不承认,但是在村子里只要随便问一圈都知道当年的事情。” 宣云锦轻笑:“条件我开了,答不答应是你的事,呵呵……” 宣义信呆呆的,村子里很多人都知道?为什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 殊不知,宣家有多少时候会跟村子里的人来往? 村里的人碍于宣家的名声,自然也不会随便乱说。 何况,逝者已矣,宣云锦娘亲死了那么多年,早就不会被人挂在嘴边了。 就在宣义信还没有回过神来,书院里的钟声响了,门口等待的人立刻有些骚动,望眼欲穿的看着。 宣云锦没有上去挤,这毫无意义,反而站在马车旁边等着。 章奕珵依旧出来得很早,两人汇合之后,立刻坐着马车回了章府。 八月的天气还是很热的,被关了九天出来,章奕珵身上的味道还真是足够浓厚。 以至于章奕珵都不愿意上马车,反而坐在外面回了府。 章奕珵在木桶里泡着,宣云锦则在屋里发呆。 临近天黑,章奕珵才带着一身水汽走了进来,有些意外的打量着宣云锦。 因为今天的宣云锦,好像还是特意打扮过的。 “今天有什么好事儿?”章奕珵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只是为了接他,应该不至于。 宣云锦笑了笑:“萧家嫁女儿,白天还去吃了酒的,帖子送来的时候,你已经在考场里了。” 章奕珵心道果然。 坐在榻上,章奕珵招呼宣云锦过来,一把将人圈在怀里蹭了蹭才满足的说道:“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宣云锦眯了眯眼:“我在等你的时候碰见宣家的人了,宣义信说,宣宜昕已经嫁人了……不知道嫁给了什么人,而且,宣老爹和宣老二已经启程去京城了,宣义信会等到宣老大的趁机出来再做打算。” 章奕珵眯了眯眼,有些奇怪:“宣义信不是有些先天不足吗?身体不好吧,为什么是他陪着老大来这里折腾一番?若是宣老大没有考上,他一个人上路的话,岂不是很危险?” “他来西洲城应该就是为了找大夫的,只不过发现了我这个惊喜而已。”宣云锦轻笑:“如果没有小小医馆的出现,我怀疑他的目标应该是霍名医。” 霍名医在调理身体方面很弱的,手里的一些宫廷秘方都是治疗急症的。 可惜旁人并不清楚,只看到了霍名医的名声。 “霍名医?听说要他出手的要价可不低啊?宣家有那么银子?”章奕珵有些意外。 宣云锦点了点头:“问题就在这,我一直以为宣家的人要上京赶考,一定会卖掉土地田产,所以,一直让陆大哥帮忙注意着。” “可前阵子陆大哥让人带了信过来,似乎宣家并没有卖地的意思。” “如今,宣义信还有银子找名医看身体……我想不明白,宣家哪来的银子?貌似就算卖掉宣宜昕也未必有这么多吧!” 章奕珵想了想,随即说道:“听说,你那个大嫂和二嫂的娘家家产也不俗?” 正文 第五八二章 剩余价值 “欸?”宣云锦眨了眨眼,才忘了还有这一茬。 她下意识的忽略了两位嫂子的娘家。 如果宣家要银子过日子,两位嫂子娘家肯定会骂得个没脸。 可宣老爹,宣老二,以及宣老四都考中了举人则是不同的,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开口要,作为亲家都会巴巴的上门来送银子的。 一门三举人,不再是穷秀才,这就是跨出了一大步。 而且,三个举人的免税权,也足以让宣家的土地不用交税了,租子尽可收入自己的手。 “那这么说,岂不是周围的一些乡绅富户都会主动上门去送银子?那个地方,举人已经很可望不可即的了。”宣云锦忍不住扶额:“居然忘记了名望这种玩意儿,看来我算计并不能成功。” 一家人,考中了三个举人,又岂用自己出钱赚银子? 只要舍得下一张脸皮,来者不拒,有的是人上门送银子。 当然,未来就比较堪忧了,万一承诺了不该承诺的,自己心里有数。 像孟沫这样的举子会来找有名的富户资助,就是不想答应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能随便收礼才造成的结果。 与此同时,有名的富商还要点脸,资助的人也不是唯一的,一般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大家是在规则范围内合作,不会好高骛远,也不会狮子大开口,这才是正常的交易。 看宣云锦一脸懊恼的表情,章奕珵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句,她却能举一反三的想到更多。 不过想法是对的,只不过为将来埋下了祸根,但凡有点想法都不愿意这么做。 宣家……缺银子缺得慌,倒是可以无所顾忌。 一个举子,在方圆范围内绝对是让人仰望尊敬的存在,而且太稀少了。 甚至,在某些人眼里,都已经是做官的代表。 “不用在意,这种一时的权宜之计,将来的日子却不好过啊!若是考上了,做了官儿,真要有人抓小辫子,这些都是绕不开的证人。”章奕珵说道:“若是没考上,时间一长,肯定要反目成仇的。” 银子总有用完的一天,这种人脉,可就不是助力了。 “这么说的话,宣家的宝贝应该嫁得还不错吧!”宣云锦挑眉。 家里有三个举人撑着,宣宜昕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就是唯一的结交办法,比送钱送银子都更加管用,更加牢固。 章奕珵笑了笑:“我让人去打听一下,不过你嫁给我也不错啊!难道不好吗?” 男人说话又有了几分拈酸吃醋。 宣云锦忍俊不禁:“是挺不错的,算了,我还以为宣家要破产了,没想到竟然越发过得红火起来,世事难料。” 当然,宣云锦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除非宣家的男人能够继续考中,或者凭借举人的身份谋得一方官坐坐,否则,现在的助力就会成为催命符。 现在的宣家走在悬崖边上,搞不好就要跌下去的。 “难怪有底气来找霍名医,到底收了多少礼?”宣云锦忍不住有些震惊。 还真是太乱来了,毕竟现在送礼的,岂有什么居心良的?惹上了一大片,将来还能甩掉吗? “不用管他们,我们准备上京吧,舒兄在考试之前跟我提过,说是一起走,倒也有些照应。”章奕珵表示自己已经答应了。 “哦,那天也跟我提了一下,貌似还有孟沫,舒公子对于有才华的人似乎都很欣赏。”宣云锦点头:“而且,我觉得舒公子似乎很期待离开,看来舒家的糟心事儿太多,舒公子真的不想应付。” “嗯,听说舒兄的爹又有了娶继室的想法,而且已经看好了对象……”章奕珵眯了眯眼:“舒兄的娘,只怕没机会被扶正了。” 舒励娘亲背景还是体弱了,舒家想要联姻,又怎么会愿意将一个小妾扶正? 他们甚至都不仅仅是把握住舒励的婚姻,连舒励他爹的都没想放过。 宣云锦皱了皱眉:“果然有些男人说过的话是不会算数的,不是还承诺过?舒公子不是一直在为此而努力吗?” 章奕珵:“是啊,不过,最近好像是舒兄的娘想通了,反而将舒兄给劝慰了回来,一再一根筋的要考状元,让他娘扶正了。” “你没发现最近舒兄过得很自在吗?至少肩膀上没有再承载那么多东西。” 宣云锦点了点头:“好像是有一点,这样当然最好了,否则,一个状元的位置对舒兄太过得失,不是太好。” “咦,爷爷呢?”章奕珵四下看了看:“我回来这么久了,怎么没看到他?” “爷爷在萧家呢,几天前就住过去了,玩高兴了自然会回来。”宣云锦笑了笑,起身去了厨房。 将自己煲好的汤端了出来,看得章奕珵脸色微微发绿。 开始之前吃了好几个月的补脑类汤水,章奕珵表示真爱不起来了。 尽管自家娘子的手艺很好,可架不住天天喝一样的。 至于有没有补脑,章奕珵还真不敢下定论。 宣云锦看章奕珵坚硬的脸色,忍俊不禁:“这是百合白果牛肉汤,补精神气的,今晚上暂时别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喝汤填肚子吧!” 一听不是什么猪脑汤,章奕珵立刻来了精神,也不排斥喝喝了。 “牛肉?哪来的?”章奕珵有些意外,毕竟市场上很少有牛肉,得碰运气。 牛这种家禽,受管制比较厉害,不能随意宰杀的。 “嗯,青翠山那批人打猎得来的,野牛……他们前两天来过一次,也送了一批东西来,说我们反正马上要上京,不如带一批东西会京城,刚好这大半年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多了。”宣云锦嘴角抽了抽,觉得容相的人还真是特么的会榨取人的剩余价值。 章奕珵动作顿了顿:“我还想轻装上阵呢!” 宣云锦点头:“就是,这大半年,附近镖局的生意可好了,基本都是因为他们。居然连我们也不放过……” 章奕珵哭笑不得,没想到那群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计划,真是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来送东西进京。 也算是化整为零的一种,至少时间过去这么久,还真的一点风声都没有走路。 正文 第五八三章 计划改变 各地的镖局其实挺多的,基本都有这样的需要。 所以业务好,就都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用这么长的时间来托镖,每次就打算运送半箱,也不容易露什么馅儿。 就算有人发现,最多以为是哪个有钱的富户运送家产。 毕竟大多东西是前朝的,能够认识并觉得很珍贵的少。 何况,前朝的东西,一般人也不拿随便拿。 所以,最危险的就是陆荣凯带兵进京。 不过,做戏做圈套,陆荣凯带兵进京该干的事儿还是干得有声有色,皇上阅兵什么的,的确认认真真的做了,反响还很不错。 这才没人发现,那群兵其实是一个幌子。 唯一觉得有问题的是,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是朝廷的财政大员,各地方收税拨款,还有各种开支收入,都得经过他的手。 所以,朝廷空空如也的国库多了一大批来历不明的财富,户部尚书岂能不知道? 好在,户部尚书不需要将国库的账本做给旁人看,只需要给皇上一个人看就行了。 因此,这种突然冒出来的财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成,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好事儿。 何况,户部尚书一直是皇帝的嫡系,自然不会声张。 免得一些吸血鬼知道国库有钱,肯定立刻上门求各种各样的拨款。 当章奕珵看到要运送的十个红漆大箱子,脸色比宣云锦还沉。 “他们这是把我们当镖局镖师用了吗?”章奕珵微微有些不满:“不知道我们一路还有其他人吗?若是我们拿了这么多行李,该怎么解释?” 宣云锦叹气,摇了摇头,她表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舒公子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要搬家去京城了?” 章奕珵无语:“不就是考个试吗,用得着搬家?” 宣云锦点头:“言之有理,反正我是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来告诉别人,为什么我们要带这么多东西。” 章奕珵叹气:“最重要的是带着这么多东西肯定就很想赶快到京城,哪还有时间去玩?” 按照他的计划,会带着宣云锦去不少地方溜达。 只要不太过偏离路程,都可以抽时间去看看。 比如,上次诗会提到的楚王宫。 再比如,一些名胜圣地。 可现在,十个大箱子非得让他们晚上睡不着觉不可,哪里还能脱身去玩? 宣云锦笑了笑:“看这样子是没办法了,也就别想着去什么地方玩,安然无恙的将箱子送到京城我就阿弥陀佛。” 两人相视苦笑,觉得这差事儿不好做啊! 那些计划肯定要搁浅,想都不要多想。 等待放榜的时候,宣云锦继续准备自己考虑好的礼物。 章奕珵则是将家里安排妥当。 小小医馆已经正式脱手很久了,宣云锦倒是不用太担心。 第三天里,宣义信还意外上门,宣云锦刚好在家。 宣义信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来直往:“我问过了,当初你娘的嫁妆,所有加起来不过五六百两,换成银子给你如何?” 现在倒是可以说不过五六百两呢?在考中举子之前,五六两都心疼得要死,抠不出来的节奏。 宣云锦再次体会到宣家到底得了多少银子,感觉天上掉下来的,突然就暴富了。 殊不知,宣家的确太缺钱了,就算老大没考上,三个男人上京都需要很多银子。 有了第一个上门送银子的乡绅,梅氏立刻见钱眼开,来者不拒,一两银子都不放过,倒是很快堆积了一笔好大的财富。 宣家已经很久没人做过官儿了,还以为人家真的是看着举人的面子送的,就没有想太多。 一个个都还沉浸在中举的喜悦里,哪里会发现不对? 银子来得容易,宣家的男人更加不知道珍惜。 宣义信来找霍名医,自然是打听了行情,备足了价格。 如果那笔诊金给了宣云锦当补偿,其实还算赚了。 宣云锦挑眉,自然知道宣义信的打算,不由得感慨,这人还是很会打算的。 “也不是不信,不过我娘的嫁妆,我的诊金,还有药费,那可都是两码子事儿,我可没打算免费给你看病,还要提供药钱。”宣云锦冷笑。 “另外,针灸一次一万,效果比较显著,这些大家都知道的,如果不要针灸,你这身体得慢慢养,药费可也而不低,你有心理准备吗?” 宣义信呆了呆,他听到了什么?针灸一次一万? 是一万两银子吗? 人家霍名医出手有这么赚? 霍名医从来不针灸好嘛!宣云锦觉得霍名医还是很有道德的,他尽管总是用宫廷秘方治病,其他手段比较弱,但是不会的不会拿出来骗人。 至少谁都知道,霍名医完全不会针灸。 “开,开玩笑?”宣义信呆呆的,宣云锦这么能赚吗? 宣云锦轻笑:“我从来不开玩笑,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平西侯世子就是我治好的,针灸一次一万,一共做了五次,药用得好,一副就一百两,很多人都知道。” “当时平西侯世子身子骨可被判定为治不好了,我只用了两个月让他恢复如初,你觉得呢?” 只要清楚过程的都知道,那个价格绝对不低。 宣义信脸色不是太好,最终咬了咬牙:“不用针灸了,我只需要吃药,有效果就成……一千两,你娘的嫁妆和诊金一起,药我自己买。” 宣云锦轻笑:“可以啊!” 宣云锦转身拿了药枕,让宣义信伸出手把脉。 宣义信见宣云锦答应得爽快,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宣云锦侧脸,眼睫犹如羽毛一样煽着。 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高深的医术?什么时候学会的?” 宣云锦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就不劳你关心了,你信就吃药,不信就算了。” 反正诊金她已经收取,宣义信自己说的药他自己解决。 如果当初她还没有离开那个家,就被这些人知道她的医术,肯定也不会相信的。 尤其是宣宜昕,只怕还会嫉妒得发狂。 现在说这些其实都没有太多用处。 宣义信也明白,就是来到西洲城,听到宣云锦的名声,他一开始都不认为是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正文 第五八四章 要庆祝庆祝 后来实在没有一点,找不到理由怀疑,这才不得不信。 毕竟,大众的口碑可不是依靠骗就能骗出来的。 很多人都亲自体会过宣云锦的医术,一个个都带着完全的崇敬和信任。 宣云锦一边把脉,一边说药名和用量,一旁早已经等待的红衣立刻写了下来。 其实,宣义信就是有些先天不足,实际上身体还没有当初在西云县遇见的那个先天心脏缺失的孩子难。 不用药之气,就要用药慢慢调理。 宣云锦也没开很贵的药,大概一副药二两银子左右,现在的宣义信应该能负担得起。 好在两人没有一说话就吵架的属性,宣云锦完全将宣义信当病人:“书院有骑射的项目,循循渐进,多多活动反而对你是好事儿,别整天待着不动。” 说起来也奇怪,双胞胎,宣义信是最先生出来的那个,反而被后出来的妹妹夺了更多的营养。 所以宣义信身体一直不太好,宣宜昕则生龙活虎的,从小到大很少生过什么病。 不过,宣义信身体不好,内脏器官却并没有问题,所以活动身体不会造成什么负担。 只是以前梅氏太过紧着了,才让宣义信什么都不做,也缺乏运动。 宣义信点了点头,到了书院,骑射是必学的,而且夫子也说对考试指不定有用,他就努力学了一阵,的确有感觉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尽管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话不投机半句多。 宣义信以前的确没看得起宣云锦,宣云锦现在也确实不把宣家放在心上,两人正常看病,陌生得很。 章奕珵回来的时候,宣义信拿着药方子朝外面走,也只是互相行了个书生礼而已,并没有多说什么。 宣云锦微怔的看着面前银票,由衷的觉得感慨。 “他在做什么?”章奕珵不解的问道:“看病?” “就是看病,顺便还将我娘当初的嫁妆给折成银子,如今银子已经到手,算是彻彻底底的无关了。”宣云锦冷笑了一下:“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娘当初到底有多少嫁妆,而且基本上的东西都被爹给抵押当掉了,然后换取了更多的土地。折算成银子,也算是一个交代吧!” 宣云锦准备给陆家去一封信,对于宣家的田地,她也不是必须要得到了,不用再关注那么多。 “一千两?看来宣家的确是发了……对了,你那个姐姐嫁给了西云县隔壁县城的一家富户,听说光是聘礼就给了一千两,然后,宣家的男人要上进赶考,还资助了不少。”章奕珵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说。 正在收拾的红衣惊讶无比:“聘礼一千两,小县城也有这么有钱的富户吗?” “要知道,就算是京城,一些小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能有一千两的聘礼和嫁妆都很丰富了啊!” 红衣是很了解这方面行情的,毕竟不是谁家都能动不动上万,特别是一些当官的,就算真的很富有,可不能解释来源的话,也不敢太嚣张,最多多弄点银票压箱子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说的也是,当初章家也才三百两聘礼,梅氏就乐得跟什么似的。” 章奕珵笑盈盈的看着宣云锦,微微俯身对上她的眼睛:“我现在一切都是你的,聘礼算什么?” 宣云锦呵呵一笑,立刻安慰的说道:“那少一点也是好的,没见我一两银子没拿到吗?” 偷偷算计宣老爹损失一百多两银子的事儿,宣云锦可不敢说。 “其实最重要的是,宣宜昕一直在等家里的男人高中,想要嫁高门大户,宣家也特别看不起商人富户,结果最后只嫁了一个富户?爹和梅氏会同意?这是让我意外。”宣云锦笑着说道。 就好像当初宣老爹看不起章家,最终还是因为银子妥协了吗? 或者说,章家的银子还不够多? “哪家富户还好,在县城有几个店铺,还有好几百亩地,每年的收入还是很客观的。”章奕珵缓缓的说道:“不管怎么看,的确比章家更好。” “这……怎么搭上关系的?”宣云锦微微有些不解,就算去县城,宣家的人也去西云县,什么时候跟邻县扯上关系了? “你姐那个丈夫,嗯,有点混,起初是因为堵犯了点事儿,后来想找个人走点关系,无意中就兜兜转转的找上了你爹,好歹是个举人,县令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儿,那家人也愿意给银子,所以事情就化解了。” 章奕珵明显打听得很清楚:“后来聊得好就说起了亲事,过六礼用了半年,一直到上个月成了亲,也算是水到渠成吧!” 宣云锦眯了眯眼:“好赌啊!” 这个习惯真是要不得,她看得太多因为赌而家破人亡的。 现代的暗世界,会将这种东西无限放大,赌起来简直可怕。 确定梅氏和宣老爹不是在卖女儿吗?不是为了样子就无视了这点人品? 想当初,梅氏和宣老爹的要求多高来着? 因为准备东西比较繁杂,放榜的时候,宣云锦和章奕珵都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榜。 结果,还是舒励和孟沫找上了门来。 “恭喜恭喜,章兄一如既往的厉害,宣姑娘也该露两手庆祝庆祝了吧!”舒励忍不住说道。 “哦?看来是考中了,是该庆祝。”宣云锦笑了笑。 舒励和孟沫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 孟沫:“难道说,你们没去看榜么?” 宣云锦抬眼:“还没来得及,不过看你们的样子,那肯定是考上了。” 舒励哭笑不得,没见过心这么大的。 人家考中了都能疯掉,这小两口竟然如此不在意。 “何止考上了,新一届的解元,章奕珵考了个第一,这样,可以试试三元中第?”舒励缓缓的说着。 宣云锦眨了眨眼,微微出神,但是很快回过神来:“阿珵要是三元中第,舒公子你不要状元了?” 舒励一噎:“宣姑娘看来对章兄很有信心的嘛!” 章奕珵从屋里出来,将三人的话听了个真切,淡淡的笑了笑:“谢舒兄直言,这个状元当仁不让了啊!” 正文 第五八五章 真不客气 舒励和孟沫满心无语,这兄弟还要不要脸?恭维的话当真就算了,还当他们不存在吗? 赶考的,谁不想要状元? 就算探花是一种美男子的恭维,那到底也不及状元的好不好? 孟沫笑了笑:“章兄如此坦白,还真是性情中人……” 舒励无语,唯有他知道,章奕珵对状元的渴望,不过源于对一个人的承诺,所以也造成了一种势在必得的执念。 其实他也有执念,只不过最近被他娘的劝说和减负说得没那么多想法了。 何况,执念这东西,运用得好对实力有加成,运用不好就是负担了。 鉴于舒励和孟沫的期待,宣云锦还是让红衣去买了一些好菜来做了一桌。 快到饭熟的时候,李又辉和董昕简直有灵敏的狗鼻子,直接上门蹭吃的。 倒是让宣云锦有了一个伴。 至于其他上门送礼的,章奕珵让人关了门,表示偶感风寒不见客。 这红果果拒绝的理由,顿时让其他人都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自家娘子就是神医,风寒算什么?至于严重到不能见客么?理由都不想得好一点。 不过众人也无奈,明显是不收礼的节奏。 小神医压根儿不缺钱啊,除非是人家刚到西洲城的时候,可那时候,谁有那样的火眼金睛,发现这么一只优质的潜力股? 此时后悔也无用,只能蓄势,另谋机会。 几个男人吃着美食,喝着美酒,无比高兴的时候,李又辉就原形毕露了,立刻垂涎欲滴的表达了对宣云锦百年酒酿的向往。 千年酒酿那还是个秘密,并没有传开,而且一般人受不了那后劲。 当初那坛子开封的千年酒酿被容相给换走了,他也不敢随便喝的。 但是要往里面兑水也太过暴殄天物了。 所以,容墨烨终于知道容家的千年酒酿为什么不会随便拿出来喝了,除了稀有珍贵以外,现有的大酒量也一样一杯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又辉可知道宣云锦有百年酒酿,老早就想尝尝的,终于逮住了机会。 舒励和孟沫都是书生体质,虽然也好喝点小酒,更多的是喝喝茶,可并不是很嗜酒。 而且,大部分书生都只能喝点浓度低的果酒,只比女人好那么一点。 特别有酒量的书生还是不多,当然是人都会对稀有的百年酒酿产生一点好奇和兴趣。 所以,舒励和孟沫还是很好奇的,连董昕都想尝尝。 宣云锦挑眉,她可不可以说亏大了?哎,算了,人生哪得几时乐,反正也不是经常的。 转念想到章奕珵喝醉的小样儿,宣云锦反而有几分期待了。 喝醉之后这么安分的男人,倒是不难忍受。 假装去库房搬了一坛酒出来开封,李又辉迫不及待的弄了一杯。 抿了一口品尝,李又辉才感慨,百年酒酿的醇香,果然不是随便就能比拟的,事先再怎么想,也估摸不出这样的口感。 真的只有亲身体会,才能体味真正的精彩。 李又辉眼睛亮亮的:“真的没有多余的拿来卖吗?绝对值钱。” 宣云锦给了李又辉一个白眼:“有多少我不会自己留着啊!” 她又不需要急速套取银子,再多钱也不卖啊! 李又辉哑然,说的也对啊! 他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弄几坛自家珍藏。 章奕珵等人喝了几杯,酒意就上来了。 宣云锦才发现,舒励的酒量是很小的,孟沫也不高,相比之下,章奕珵因为练武反而涨了酒量。 李又辉自然是酒经沙场,能扛得多。 “嗷呜……” 宣云锦正在跟董昕小声聊天,不管男人的喝酒和胡言乱语,却感觉小狼在脚下不断撕咬鞋子。 忍不住低头一看,发现小狼很急切的样子,不由得疑惑。 顺着宣云锦的眼神,董昕也看到了,有点不明所以。 宣云锦站了起来,跟着小狼出了门。 却发现小狼冲着她才去过的地窖低呜,好像里面有什么一样。 宣云锦眯了眯眼,顿时也发现了异常。 难不成自家进贼了? 不至于吧,他们又没有收礼,明显不算太奢侈有钱的呀! 宣云锦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地窖里能有什么东西?除了储存下来的蔬菜,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啊! 难道说,只是想要暂时躲在地窖里,等所有人都喝醉了再出来作案? 董昕悄悄跟了出来:“怎么啦?” “嘘……”宣云锦食指竖在唇上。 董昕不明所以,却也照着办了。 宣云锦弯腰摸了摸小狼的头,让它保护董昕,毕竟,敢入室偷窃的人绝非善类。 万一正面相对,宣云锦怕自己顾不上董昕,交给小狼还能放心点。 至于屋里的男人,都醉了好吗?已经趴下了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动声色的打开地窖入口,宣云锦也懒得走梯子,直接跳了下去。 宣云锦跳得突然,正好跟地窖里的人面对面,借着中秋前后无比明亮的月光,两人都怔怔的。 宣云锦意外的是,对方不是犀利哥,也不是老头,而是一个光鲜亮丽,白衣翩翩的美男。 对方也傻住了,没想到宣云锦竟然会直接出现,做人做事这么久,还第一次没得手就被发现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好像才想起这会儿的不对劲。 美男的江湖经验明显比宣云锦高很多,脚步一动,立刻伸手去掐宣云锦的脖子,想要挟持,倒是没有杀意。 宣云锦瞳孔一缩,眼睛一眯,不是没反应过来,而是没有动。 美男一只常年握剑的手袭上宣云锦的脖颈,却在那瞬间心生警兆。 硬生生在最后关头变了一招,“铮”的一声抽出一把剑,倒握着抵住宣云锦,没有直接接触。 宣云锦嘴角微微勾起,看向了这不速之客。 什么都还来不及交流,美男顿觉不对了,放在宣云锦脖颈上的剑一抖一热,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气流沿着剑身冲向了他握剑的手。 美男的江湖经验再次起了作用,立刻后退了两步,内力顺着手臂冲出,将剑一甩,这才将剑身那股莫名的危机给冲散,整个人已经后退到安全距离,讶异的看着宣云锦。 正文 第五八六章 找好酒来的 不速之客惊异不定的打量着宣云锦,不敢再乱动。 确切的说,不敢随便再碰触宣云锦,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普通人,连靠近都有危险。 从头到尾,宣云锦动也没动,却连连把他逼得变招,还差点危及自身安全。 宣云锦眨了眨眼,轻笑:“你是谁?难不成到我家地窖借宿来的?” 美男紧了紧手中的剑,无比警惕的看着宣云锦,突然笑得犹如百合花朵朵开,灿烂到夺人眼球:“小神医?原来也是用毒高手,旁人竟然近身不得,难道你家相公也不能随便碰你吗?” 不得不说,会用毒的人就是个人压力山大,擅长用毒的人简直无孔不入,周围一米范围,或者更多,那简直是禁区。 这跟武功高低没关系,因为中了毒的结果没有太大区别。 最多内力深厚,可以活得长一点。 “看来你知道是我家啊,对我情况这么了解,那你来干什么?”宣云锦皱了皱眉,想到了很多事情。 这人明显来自江湖,那种气息是旁人没有的。 前世的暗世界,雇佣兵世界,这种气质的人多得是。 宣云锦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笑靥如花也没用,宣云锦见过的美男就多了,前世还能各种PS呢,加上家有美男,这种低级的美男计对她没用。 要说魅力?不好意思,她心态至少已经不年轻了,相对来说更喜欢成熟稳重,而非放·荡不羁。 美男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就算这女人嫁人了,也不至于视他为无物吧,他魅力有那么差吗? “不要误会,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找酒喝的,奇怪了,明明看到你在这里面拿酒,怎么连酒坛的影子都没有?”美男不解的四下张望,也算是将自己的来意给交代清楚。 他可不想跟宣云锦打,面对一个拥有古怪用毒手段的女人,就算是他也觉得无比头疼。 他是来找酒喝的,不是来打架的,所以要赶紧说明误会。 宣云锦眼神怪怪的:“不问自取就是偷,这种道理需要我来教你吗?难不成你喝完酒之后还会给我留下银子,那还得看看我要不要卖才行吧!” 嘴角抽了抽,他们说的难道不是一件事情? 地窖里肯定没有酒,酒都在她的空间里,专门过来拿就是一个假象。 平日里章奕珵不会到地窖里来,所以并不清楚情况。 “何况……”宣云锦眼神在这人身上扫了一圈:“街上那么多酒楼酒肆,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地窖来找酒喝?” 这个是关键,因为宣云锦一开始怀疑这人是为了那批宝藏来的。 毕竟,要带去京城的那十个大红箱子太过明显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听到了什么风声? 就算不知道宝藏,也有可能被人发现箱子内部装有值钱的东西。 万一这些江湖人想要来个劫富济贫,他们这任务可就要砸了。 宣云锦想得太多,那是压力所致。 实际上,这人目的很单纯:“我当然知道你有好酒,百年青风酒,甚至千年青风酒,我在京城路过丞相府,刚好听到了。” 宣云锦哑然,刚好路过丞相府,那是什么鬼? “路过丞相府?”宣云锦无法想明白那是怎样一种情况:“难不成你还真的把别人家屋顶当床睡吗?” 美男脸色黑了黑,第一次觉得这事儿有些尴尬,一着急就说漏嘴了:“我只是路过而已,谁敢把丞相府的屋顶当床睡啊,大名鼎鼎的容相可不是简单的货色。” “……”宣云锦想了想,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这么说,你还真的不走寻常路线……” 有大道不走,专挑人家屋顶路过,顺风耳也能听到一点隐秘事情了。 她就说,容相怎么会将她家有千年酒酿的事情给说出去?岂不是给他们找麻烦吗? 看宣云锦也放下了更多的警惕,美男轻轻一笑,潇洒的说道:“我叫牧信,真是来找酒喝的,想着喝完也给你留银子,信誉保证。” 宣云锦斜眼看着这人,满脸不相信的神色,刚才被发现,这人还想挟持她来着,她可不会忘记这牧信的行动。 至少宣云锦不觉得,仅仅为了一坛酒,至于挟持主人家吗? “哦,抱歉,我不信,请你离开我家。”宣云锦冷冷的说道,转身出了地窖。 董昕还一脸紧张的望着,看宣云锦安然无恙才松口气。 结果看见牧信也从地窖出来,董昕惊动:“家里进贼了?” 牧信黑线,他长得好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公子,怎么这家人一开口就说他是贼?他长得就那么像贼吗? “你不认识我?”牧信才惊觉,宣云锦刚才说的话怕是真的。 宣云锦回头打量:“你很有名吗?我应该认识你吗?这么说,容相应该认识你吧,那过段时间我去了京城,顺便问问,然后告诉他,你不仅在他屋顶路过,还听到了他说话。” 牧信:“……”油盐不进的女人,还要告状?他可不想容相惦记上他。 “贼,家里进贼了?在那里?”章奕珵好像听到了董昕的话,直接一拍桌子,跳了出来。 扫眼就看到牧信这么一个陌生人,立刻一个鞭腿就扫了过来。 牧信完全没有预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连连往后退。 趁此机会,章奕珵把宣云锦拉到了身后,护着说道:“什么人?” 宣云锦呆了呆,打量了一下章奕珵神色,看起来已经醉了。 李又辉反应就要慢很多,整个人趴在门框上:“珵弟,别跑……还没,没喝完。” 董昕哭笑不得,回身看李又辉已经醉得有些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然而,章奕珵已经欺上前,跟牧信打起来了。 牧信怔了怔,第一次看到书生有这么好身手的,只不顾打斗经验很弱,在他这种人眼里,有时候攻击纯粹有些乱,空有一身武力,杀伤力却不强。 牧信躲避得很从容,却发现章奕珵提升得很快,几招过后,招式越发简单有效起来。 正文 第五八七章 喜事儿变白事 顿时错愕的明白,章奕珵只是没有遇见过对手而已,否则战斗经验很快成长起来。 宣云锦狠狠的看着牧信:“你要是敢伤他,我要你走不出这个院子,信不信?” 牧信眼皮子抖了抖,他到底进了一个什么地方? 本来被章奕珵逼得要动手的牧信瞬间焉了,只能依靠轻功躲来躲去,从一开始的从容不迫到紧张狼狈,章奕珵成长得太快,他简直不敢相信。 章奕珵这会儿的状态其实不太对,眸子没有太多的焦距,尽管眸色带着兴奋。 从练武以来,完全没打得这么爽快过,章奕珵潜意识的带着兴奋,越发的不留手了。 宣云锦摸了摸下巴,看来章奕珵喝醉之后,这杀伤力反而增加了,完全没有主观意识的某种谦让和怜悯。 牧信最终被逼得出手了,只是没有拔剑,而是用攻代替防,跟章奕珵对打起来。 内心是无奈的:“我就是想找点好酒喝,至于吗?” 宣云锦眯了眯眼,才不管这人的哀怨,只盯着章奕珵。 牧信被当成练武的对象,打了半天,酒瘾犯得更凶,突然眼睛一亮,一招将章奕珵逼退之后,轻功展开,错身一晃,就将桌面上的酒坛子给带走了:“哈哈,总算没有白打,小神医,后会有期啊!” 宣云锦冷笑:“下次再来,毒烂你的嘴,说好的银子呢?” 好像听到有什么摔落在地的声音,但是酒一定没事儿。 牧信的声音有些被打击得不轻:“我牧信出手当陪练,难道还不值你一坛酒?” 宣云锦无语:“你就值大半坛子百年酒酿?呵呵……” 虽然不满,可宣云锦心下更加疑惑,这牧信到底是谁啊? 正想着,面前光线一暗,刚抬头就被章奕珵搂进了怀里。 章奕珵抱着人,低低的说道:“娘子别怕,我把坏人都打跑了。” “……”宣云锦哭笑不得。 最终,董昕带着醉醺醺的李又辉回家了,收拾了房间让不省人事的舒励和孟沫住下。 宣云锦满心以为可以好好睡觉了,却不想章奕珵跟上次不一样,这会儿时间还早,竟然兴奋得完全没有睡意,所以并没有喝醉了就睡觉。 反而拉着宣云锦团团转:“娘子,我们来下棋嘛!” 下棋下了不过十几手,章奕珵突然跳了起来,抱着宣云锦桌边:“娘子,我们来画画。” “娘子,我教你写字……” 宣云锦被闹腾得头晕眼花,不爽的严肃说道:“什么都不做,睡觉。” 章奕珵瞬间安静了,只用一双清澈茫然到无辜的眸子看着她,略带委屈,乖乖的脱了衣服躺上了床,一副乖宝宝的看着宣云锦。 宣云锦心中一群神兽奔过,总觉得自己像个坏人。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让这男人喝醉才行,再乖的人喝醉后也有不可理喻的一面。 宣云锦躺上床由衷的在心里想到,天知道上次为什么会觉得章奕珵喝醉之后可爱? 章奕珵悉嗦一阵,翻身抱住了宣云锦,委委屈屈的说道:“娘子……” 宣云锦挑眉:“嗯?”尾音上扬。 “我听话,你不要讨厌我。”章奕珵声音中多了一丝雀跃,似乎发现宣云锦并没有生气。 “……”宣云锦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叹气了一声,宣云锦突然说道:“不讨厌,喜欢你。” 章奕珵吃吃的笑了一声:“娘子真好,我考上解元了,等我考上状元,我们就做名正言顺的夫妻好不好?” 宣云锦怔了怔,敢情这男人还是这么想的? 他们现在……好像真的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真是罪过罪过。 “你说好不好?”章奕珵凑近了宣云锦耳朵,呼吸轻轻浅浅的扫过耳垂,让她有些发痒。 宣云锦缩了缩脖子,沉沉的说道:“好……现在,睡觉。” “嗯!”章奕珵懒懒的应着,果然不动了。 不多时,耳边就传来章奕珵平和的呼吸,宣云锦反倒没了睡意。 刚刚说喜欢,这男人酒醒之后怕是不记得了吧! 宣云锦说得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章奕珵虽然听到的时候本能的很高兴,第二天一早,有一点宿醉的头痛还真的没有记忆了。 宣云锦自然也不会提醒他,让红衣熬了一锅醒酒汤,宿醉的三人起床之后就灌了一大碗,真心觉得难受。 “百年酒酿,味道倒是名不虚传,可是宿醉之后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舒励忍不住敲了敲额头。 不过,这天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儿,章老爷子回来了,却脸色严肃,有些沉重。 舒励和孟沫已经回去休息了,章奕珵不解:“爷爷,你怎么了?” 章老爷子皱着眉头:“萧家前段时间嫁出去的小女儿出事了。” 宣云锦从屋内走了出来:“这还不到十天,出了什么事情?” “满门。”章老爷子沉重的说道。 宣云锦和章奕珵皆是一惊,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章奕珵呆了呆,也顾不上头疼:“爷爷……你说的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章老爷子凝重的点了点头:“相信你们也听说了,萧老爷子小孙女的那个夫家有很深的江湖背景,这一次或许是江湖寻仇,一个晚上,整个山庄被杀了个精光,据说很多还没有离开的宾客都没有逃过。” 宣云锦震惊了,这种事情还真的会发生吗? 难怪章老爷子回来了,只怕萧家已经要乱了吧! “那才嫁去的新娘子呢?”宣云锦忍不住想起那小姑娘的明媚,新婚才多久?竟然遇见这样的可怕事情。 “少庄主和少夫人失踪,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消息一来,萧家晕倒了一片,唉,世事无常啊!”章老爷子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才觉得外面的世界从来不只是美好的一面。 章奕珵皱了皱眉,和宣云锦互看了一眼:“江湖寻仇……吗?” 宣云锦眯了眯眼:“这么说,官府管不了了?” 章奕珵点头:“没法查下去……只能当着悬案行事,除非有人愿意去查,直接满门,要么是一群人,要么是顶尖高手,官府根本管不住。” 宣云锦点了点头,所谓的灰色地带,萧家……会甘心么? 貌似这位萧小姐很受宠的。 正文 第五八八章 栽赃嫁祸 “好好的一家人,说没了就没了。”章老爷子沧桑的感慨着,越发觉得人生的无常和短暂。 整个山庄,人口上千。 “你们去京城赶考,等萧家的事情稍微有点眉目,我会回西花镇,你们不用担心,落叶归根,人老了,还是想着能尽量在家里呆着。”章老爷子难掩话语中的落寞,也不知道实在关心老友,还是在感慨人生。 宣云锦和章奕珵面面相觑,纷纷叹气一声,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这江湖仇杀,有时候比朝廷刑法还狠,满门就满门得很彻底啊!”宣云锦叹息。 朝廷要满门,再混都得想个理由,让人死得明白一点。 江湖仇杀突如其来,手段却比谁都还狠。 傍晚的时候,舒励过来了,同样也说起了这件事情:“萧家来拜托过我,我去现场勘查过,事后痕迹做得很好,明显惯有的老手,几乎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舒励最头疼的是:“江湖这么大,上哪儿找凶手去?就算有线索也不好弄啊!”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章奕珵承认舒励说的重点。 舒励无奈的笑了笑:“有,但是过于流于表面,很明显指向了大盗风信子,我怎么看都是一种栽赃陷害,谁信谁傻!” “风信子?”宣云锦对于这种江湖绰号完全没反应:“那是谁呀?不是说整个山庄人口上千吗?只栽赃一个人有什么用,这是一个人能够做得出来的吗?还能不让一个人跑掉?” 在宣云锦想来,她买下来的两个小山庄都已经很宽敞了,何况是一个类似大家族一样的山庄? “大盗风信子,是近几年来,闻名天下的盗贼,亦正亦邪,什么都偷,大到金银财宝女人,小到美酒书信,就没有他不偷的,而且异常的随性,也不知道他所谓的目标都是怎么来的。”舒励解释了一句。 “总之,这人也有点邪门,你说他不杀人,他有时候也杀,出手后会留下一朵风信子的标记。” 宣云锦眨了眨眼,其实对这种爱留名的盗贼不太能理解。 或许他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为了刺激,为了名头,为了趣味,就是不为了仅仅做事。 看起来是很酷,可有时候也挺脑残的,所谓的标记又没有防伪标识,别人拿来就可以用,这是为了什么? “至于一个人能不能灭了全山庄,或许高手是可以的,可惜我看见的现场是清理过的,已经不太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舒励叹气:“当然,我也更加倾向于是团伙作案,最后嫁祸于风信子。” “风信子,这人叫什么?”章奕珵也觉得仅仅只是一朵风信子的标识,反而更加凸显风信子的清白。 “牧信,牧羊的牧,这个姓倒是不多见。”舒励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宣云锦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结果把自己呛得不轻。 章奕珵呆了呆,伸手替宣云锦拍了拍背部,这个名字有什么奇怪的? 宣云锦面色古怪:“灭门惨案发生在昨天晚上?” 舒励点了点头:“子时三更左右。” 宣云锦呵呵一笑:“这么说,那这个人绝无可能是凶手。” 章奕珵怔了怔:“你见过?” 宣云锦戏谑的看章奕珵一眼:“不仅仅是我,你也见过啊,还跟人家打了一场,牧信还用实践指导了一下你的功夫。” 章奕珵呆了呆:“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 宣云锦挑眉:“昨天晚上,你们都喝醉了,牧信来偷酒被我发现了,董姐姐吃惊的叫了一声有贼,阿珵就冲出来跟人家打了起来,牧信倒是没有下狠手,后来带着你们喝剩下的大半坛子百年青风酒离开了。” 章奕珵纠结,看来他昨晚上醉得不轻,跟高手打了一场,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舒励就更是不知道了,他跟孟沫已经醉晕了过去。 “那牧信出现在章府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舒励连忙问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目击证人。 宣云锦想了想:“快到子时了吧,可西洲城已经关了城门,就算顺利出城,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赶到那山庄吧,我听说山庄的路程有两个时辰,就算轻功再好,缩短一半已经很不简单了。” “这个牧信……长得如何?”舒励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确定那真的是牧信吗?” 宣云锦摇了摇头:“当然不确定,我又没见过牧信本人,只是他在说而已。长得嘛……” 转眸看向了章奕珵,似乎也在等着她回答,忍俊不禁:“还不错,似乎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 难怪一直在说她不认识他?牧信的名气果然不小。 舒励轻笑:“看来应该是牧信本人,传闻中的风信子偷女人,从来都是女人自愿的,从来不使用强迫的手段,应该是长得很好才对。” 宣云锦撇了撇嘴,原来是个风·流盗帅的人设啊! 只可惜,牧信昨晚上在宣云锦面前没少吃亏,宣云锦动都没动就让他接连后退,这种经历还是第一次。 虽然最后也得到了好酒,可不算什么美好的体验。 “长得好也没用,人品不怎么样吧!”章奕珵默默的吐槽,暗中决定下次就算在自己家也不要喝得那么醉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 万一来个厉害的人,宣云锦对付不了怎么办? 毕竟江湖上的高手也是很多的。 宣云锦和舒励都理会的笑了笑,完全没接章奕珵的话茬。 章奕珵想了想,决定下次遇见这个人好好算一笔账。 “还真是巧,不过,这么说来,那就真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了吧,萧家的拜托,事情还真的不好做。”章奕珵叹气。 舒励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只不过,萧家的要求不算特别惊人,他们也不要求破案,找到凶手,他们只想找到萧小姐。” “确定萧家小姐只是失踪,而不是被杀?”章奕珵凝重的问道。 “不确定,只是说,现场的尸体,并没有萧小姐和少庄主,毕竟少庄主武功不弱,仅仅是自保,或者保护自己妻子,或许还能办到。”舒励眯了眯眼。 正文 第五八九章 小狼的本事 舒励皱了皱眉:“山庄那么多人,就算凶手是团伙,站着让他们杀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要逃命的花还是有时间的。” “只是现在也没办法,而且我马上要上京赶考了,上哪儿找人去?” 舒励倒是很想帮萧家,可现实让人无奈。 正在这时,小狼优雅的从院子里经过,舒励打量了一番,突然说道:“让小狼帮我找人,行不行?” 原本毫无办法的情况,好像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扭头看着小狼,不由觉得,在没办法的局势下,的确可以试试。 “你那里有萧小姐用过的东西么?越亲密越好,可以试试看。”宣云锦招呼着小狼过来。 舒励立刻站了起来:“我让人送过来。” 结果,送过来的竟然颜钦,很明显也在为萧家的事情奔波。 古怪的看着宣云锦将萧小姐的里衣接过,让小狼不断嗅来嗅去,好在不是舒励要的。 “你们该不是要让这只狗来找人吧!确定不是异想天开?”颜钦好了之后,对章奕珵和宣云锦的敌意就要小很多了。 虽然现在也不会亲切到哪里去,可好歹能够心平气和的商量同一件事情了。 再加上,这件事情是跟颜钦有关的。 “死马当活马医,世子不必要求太过苛刻。”舒励淡淡的说道,本来也没有太过期待。 骑着小黑和小枣,章奕珵抱着小狼,跟宣云锦一起到了山庄,颜钦和舒励也骑马一起。 顺便还跟着秦捕头和两三个手下,还有颜钦自己才信得过的属下。 到了山庄,直接到了内院,这个时候山庄的尸体已经被人收捡了,除了空中还残留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盘旋的乌鸦,已经没有了那惊人的惨烈。 直奔内院,找到萧小姐的房间,小狼就开始四处嗅嗅。 一开始进展得没有太过顺利,因为山庄里的血腥味比较浓,所以掩盖了个人的气味。 何况,山庄里本来人很多,气味原本就杂乱。 小狼兜了一阵圈子,好不容易出了偌大的山庄,反而好了很多。 很明显,小狼找到了萧小姐走过的路,直通山庄后山的。 这样一来,萧小姐还活着的几率就更大了。 没有其他味道混杂,小狼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后山?”宣云锦看了看情况,前面有攻击的话,后山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追击的人会不知道吗? 看一路上的草丛树木,被踩踏得可不轻。 虽然不能断定是昨天的痕迹,可后山未必能逃命。 “我带着人搜寻过了,并没有看到人。”颜钦淡淡的说道,看了看还在往前蹦跶的小狼,越发觉得这个法子根本不靠谱。 所以说,大家都想得到,颜钦来寻找的时候,也第一时间去后山,甚至做了地毯式的搜索。 因此,看起来踩踏不轻,大多是颜钦的人做的。 其他人没有说话,依旧跟着小狼上山。 来到一处悬崖边,小狼在打转了。 宣云锦,章奕珵,还有舒励都眸色一沉,探头往下看了看,顺便扔了一直火把下去…… 舒励来找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傍晚,商量事情再决定让小狼,然后到山庄就已经天黑了。 目前大家都是打着火把上山的。 扔下去的火把不容易燃起打火,却照亮了一些东西给悬崖上的人看见。 “坠崖了?”章奕珵低估了一句,小心再往前走了半步。 “应该是,虽然看不到山崖底的情况,可我看到有几株小树不是正常断裂的,明显被重物压过。”宣云锦啧啧了一声:“这悬崖可不矮,掉下去不死也的半条命,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宣云锦回头正想问颜钦的人去下面看过没有,却看颜钦站在忒后面,还一副满头大汗的样子。 不由得诧异:“世子爷,你恐高吗?” 这种症状,宣云锦再熟悉不过了,就跟她恐水差不多,不过,她情况就要好多了,只要不是掉进水里,站在边上她也未必害怕。 颜钦脸色一黑:“废话少说,发现了什么?是不是要下去找?” 舒励轻笑:“世子爷没有找人找过下面吗?” 颜钦有些烦躁:“没有,这里已经离山庄很远了,表妹有体力跑这么远吗?” 这一点,颜钦强烈怀疑,所以,这外面并没有仔细搜寻。 宣云锦嗤笑一声:“人在逃命的时候,一般都能发挥出超越极限的能力,其实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根本就没路下去,秦捕头身先士卒,带着三个捕快找了个地方开路。 用刀劈劈砍砍,倒是弄出一条可供下山的路来。 就是不太好走,一步一滑,加上已经深夜了,火把的亮度有限得很。 众人边走边喊,一方面是吓退野兽,一方面也是希望萧小姐和她丈夫若是还活着,至少能有个回应。 最近天气好,月光比较亮,倒是给大家的行动增添了一丝方便。 好不容易下山,几乎花了两个时辰。 先到坠崖的地方看了看,有不少断枝残叶,还有大家都希望看到的血迹。 有血没有尸体,算是一件好事儿。 捡起刚才扔下来熄灭的火把,章奕珵重新点燃了,将怀里的小狼再次放了出去。 他们喉咙都冒烟了还没有人应答,有受伤的人能跑多远? 小狼再次到处嗅了嗅,选定了一个方向奔去,这次可比在山庄确定多了。 众人速度跟上,仿佛走了许久,终于听到小狼低呜出声,冲着一颗大树的树干叫嚷。 宣云锦等人绕道后面,才发现这颗大树竟然有一个很大的树洞。 萧小姐和她丈夫庚子晋,双双窝在里面,不省人事。 颜钦连忙叫人将两人拖了出来,看向了宣云锦:“宣姑娘还请不要吝啬出手,萧家必定会有重谢的。” 宣云锦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既然都已经来找人了,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颜钦这话,其实有些多余了。 宣云锦为了节约时间,一手把脉一个,神识探出去。 其他人都看得愣愣的,知道宣云锦医术厉害,可有这么夸张吗? 正文 第五九〇章 准备出发 宣云锦很快有了结果:“萧小姐没事儿,只是劳累惊吓过度,然后饥寒交迫造成的昏迷,身上有些皮外伤。严重的,是这位庚少庄主。” 章奕珵蹲下,火把更近了一些,的确,黑漆漆的晚上,火光照亮着,庚子晋的脸色也苍白得有些可怕,还有些难看。 “他怎么了?” 宣云锦放开了萧晓,这位只需要好好休息,补充食物就能好起来。 “庚少庄主有严重的内伤,还有严重的外伤,腿还摔断了,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伤口发炎,好像有点发热起来,放任下去,很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 宣云锦立刻打开自己背来的药箱,开始用药给庚子晋出来伤口。 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所以随身携带了药箱。 将发炎的部分处理包扎好,宣云锦才有空给庚子晋梳理内伤。 至于那腿,也在正骨后,找了树枝固定好。 距离山庄的灭门惨案,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庚子晋受伤,情况一直不好,萧晓又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在树林中迷了路,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甚至,不知道山林里有那些是可以吃的,可以救命的,放任庚子晋流了不少的血。 “看来,得等天亮再回去,我去找点东西回来。”秦捕头淡定的说道,找到人,还活着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颜钦也指挥了自己属下去,章奕珵在旁边快速的升起一堆火。 舒励有些懊恼:“光想着找人了,居然忘了带吃的,真是有些失误。” 谁都没想到会找这么久这么远,看到了希望,就不想空手回去,谁知道萧晓带着一个重伤的人,居然还能跑这么远? 真该庆幸那些凶手没有穷追不舍,否则,他们就算找到,指不定也是两具尸体了。 秦捕头等人打猎倒是一把好手,不多时就带回来几只野兔和山鸡,还有两条肥大的鱼。 宣云锦一直在给庚子晋治伤,无暇顾及其他,秦捕头等人的生活经验丰富,很快就飘出肉香。 宣云锦让章奕珵洗干净药箱里的一个陶罐,加水剁了一些山鸡肉熬汤。 萧晓纯粹是被食物的香味给诱惑醒来的,见到有人,没忍住,直接扑在颜钦怀里哭得昏天暗地的。 亏得这个时候,宣云锦的治疗也接近尾声,拿出一瓶酒精和一点棉花,递给章奕珵:“把这个抹在额头,双腋,肚脐等等穴位上,不用太多……” 降温的,虽然他们来得还算及时,可保险起见。 毕竟,庚子晋已经早发烧了,宣云锦不是那么放心。 章奕珵立刻接了东西去做,这种事情的确不可能宣云锦动手。 等章奕珵忙活完毕,萧晓才算哭完,踉跄的走过来看庚子晋的情况。 章奕珵则是拿了烤熟的兔肉给宣云锦填肚子,忙到现在,晚饭都还每次,他心疼自家娘子的胃。 “咦,小狼去哪儿了?”宣云锦吃了两口,才发现好像少了一只的身影。 章奕珵看了一圈,皱眉:“刚才还在,哪儿去了?按理说,吃东西的时候不会到处乱跑的啊!” 小狼就是一个吃货,吃东西的时候怎么可能到处乱跑? 正说着,警惕的人都感觉到了旁边的草丛有大的动静,立刻站了起来,后知后觉的也不敢随便出声,只惊异不定的看着。 “嗷呜……”小狼的声音传来,一群人这才松了口气。 “小狼不饿吗?吃肉咯……”舒励笑了笑,走了过去。 舒励显然对投喂小狼很有爱。 “啊?”舒励扒开操纵,双眸一瞪,却发现一个大家伙,吓了一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润公子形象。 章奕珵刚要坐下,又一次惊得站了起来。 走过去一看,所有人都已经目瞪口呆了,因为小狼就那么大一点,嘴里竟然咬着一直粗壮的腿使劲往后退。 一个用力大家都看到了,分明是一头野猪啊! 还是一头刚死不就的野猪,小狼那小不点身形居然拖过来了?不……可能吧! 宣云锦扶额,小狼是觉得这些食物不够吃,所以去弄食物了? 可猎就猎吧,弄一头野猪回来,体型不成比例,这让别人都怎么想? 有捕快惊掉了下巴:“刚死的,没有认为的痕迹,难道真是小狼杀的?” 章奕珵和宣云锦心下无奈,表面上却很整齐的无辜:“不知道啊,这怎么可能?” 是不太可能,可现在要如何解释? 看小狼一副邀功的表情扑向宣云锦,章奕珵一伸手就提住了它的脖颈后面,塞入怀里发泄的揉了揉,虽然很厉害,可真给他们出了一道难题…… 舒励以为那野猪是活的,这才吓了一大跳,现在发现是死的,立刻缓过气来:“这猎物,吃三天也吃不完啊!” 宣云锦和章奕珵一口咬定不知道什么情况,众人也没法问下去,好奇之余也不多想。 毕竟宣云锦和章奕珵一直在这边没离开过,不知道……似乎也很正常吧! 唯一觉得不太正常的就是这只还没长大的小狗,到底是什么品种?最重要的是,章家都怎么养的? 颜钦对小狼特别感兴趣,忍不住问道:“卖吗?” 宣云锦给了他一个白眼:“想多了。” 虽然出了小狼这么一个奇怪的意外,天亮之后,一群人还是打道回府了。 好不容易将人安全送回了萧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等萧家有所表示,章奕珵和舒励约好出发的日子就到了。 正好天气还不错,章奕珵极为无奈的用了四辆马车才将十个大红箱子给放好,同时,放了他们的一些行李,顺便还能搭人。 三辆马车,一辆马车三个箱子就堆满了。 剩下一辆,装了一个大箱子,还是他们本人的座驾。 在城门口,简装出发的舒励和孟沫都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章奕珵这么隆重的行李。 “章兄,你这是……要直接搬家?”舒励不明所以。 他一直以为章奕珵和宣云锦是很懂得出远门的,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正文 第五九一章 同行的苏落 孟沫也半天没反应过来,章兄岂是这么不靠谱的人? 章奕珵无奈,站在马车上往后望了望,这阵仗看起来确实有点大。 “是容相和陆大将军,上次来的时候,留了一些东西在章府,前阵子派了信过来,知道我要上京赶考,就让我将东西带去京城,收收捡捡的就有这么多了。”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既然答应了,自然要带去的,一路上可就得舒兄和孟兄多多包涵了。” 孟沫听到两个大人物的名字,恍惚中才想到,容相和陆大将军的确在章府住过,当时很多人都知道的。 舒励虽然有时候不太适合官场,但是跟当官的打了不少交道。 若有所思的想过,倒是领悟到一层意思,舒励挑了挑眉:“容相的?” 章奕珵慎重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人丢了可以,东西可不能丢。” 这么一说,也是提到了东西的重要性。 舒励理会的点了点头,大概知道这批东西来历不凡,尽管不知道是什么。 看马车轮子的情况,吃得很深啊,很重的样子。 孟沫倒是没想那么多,容相和陆大将军的东西自然重要,的确比他们重要。 舒励扫了两眼,突然说道:“章兄,其他几辆马车有些重,这速度只怕也起不来,正好,我们马车都是空的,有点东西也不多,可以分摊一点。” 章奕珵自然明白舒励的意思,光看马车,吃重太深了,的确很容易吸引旁人的注意,分担一下确实可以。 而且,孟沫的马车是李家给他准备的,还有书童和马夫。 舒励的马车是自己家的,却没有书童小厮,只有马夫,看来这个马夫应该是舒励能够信任的人。 章奕珵也带了一个书童,却不是阿普,因为青风酒的供应问题,阿普目前是离不开西洲城了。 而是客栈杀人事件里的那个凌风。 他算是主动上门求做书童的,想要跟章奕珵学习,又想要外出涨涨世面。 尽管章奕珵不需要书童,却也觉得多带一个人没有太多的关系,随后也就答应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凌风的确是一个机灵的书童。 正在倒腾着大箱子,一辆秀气的马车停到了面前,因为这里是十里长亭,专门送别的地方,倒是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宣云锦回头看着,入眼却是一个意外的人。 “苏落?你这是……”宣云锦微微有些不解。 苏落一身精干,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你们要上京,应该不介意多我一个吧,跟你们一起走如何?” 宣云锦惊讶:“你要去京城?你一个人吗?” “是我让她去的……”苏夫人这才走出马车,笑着说道:“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西洲城,就想着让她去散散心,我娘家在京城,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去看过了,就让落儿回去一趟,替我尽尽孝。” “这件事情想了很久,但是我脱不了身,就想着等你们上京赶考,落儿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顿时明白苏夫人的心情,虽然陈升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可苏夫人还是担心苏落不能释怀,与此同时,苏落的年纪也不小了,到京城散散心,也可以看看能不能碰见合适的。 毕竟,西洲城都知道苏落的事情,尽管那并不是她的错,可很多人还是会觉得是她不对。 离开一段时间,也可以沉淀一下,从京城回来也好说亲。 苏夫人可不想自己女儿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麻烦肯定是没有的,倒是我们带的东西多,就怕路上没有那么顺利,苏落吃得消吗?”宣云锦担心这个。 没有自己上阵还好,自己带着这一批东西,简直就像定时炸弹。 当真考验心理素质,所幸知道内情的只有她和章奕珵。 苏夫人抬头看了看,心下也有疑惑,难道有好多书生一起不成?居然这么多马车? 苏落开口了:“好啦好啦,我娘就是担心这一路上不安全,才一直不然我单独上京,说起来,我也好多年没去过外祖母家了,真是够远的,一起在路上也有个伴儿啊!” 宣云锦轻笑:“好了,没有不让你一起,一路上还有其他的书生,你就坐自己的马车吧!” 苏落连连点头,对于出远门充满了兴奋。 苏夫人欣慰的笑了笑,决定等他们上路就自己回去。 于是乎,拉着女人交代着一些细节,比如人情,比如外祖母家以前的情况等等…… 宣云锦笑了笑,还是挺羡慕的,儿行千里母担忧,人之常情。 等章奕珵弄好大箱子,终于出发了。 舒励有些纳罕,这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居然重成这样。 刚才无意中搭了把手,才发现出乎意料的重。 羡慕章奕珵练武的强壮身体和力气,舒励最近也在练习外家功夫,因为宣云锦说过坚持不懈是可以的。 所以,舒励的身体最近强了很多,更加深刻感受到大箱子的重量。 一共七辆马车,这队伍还是挺壮观的。 不过,一般商队的规模只多不少,也不夸张。 上了马车,章奕珵这才有空问宣云锦:“苏落那边,是什么情况?” 宣云锦简单说了一遍,章奕珵点了点头:“那件事情的影响果然很大。” 宣云锦叹息,吃亏的永远是女人啊! 怕苏落不太习惯,宣云锦还在苏落的马车上呆了一下午,结果发现苏落很兴奋。 一直在说,她很少一个人单独出门,还以为永远没这机会了…… 宣云锦观察得很仔细,苏落说起自己本该嫁人的事情,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了,看来,半年过去,还是让她释然放下了这件事情。 为此,宣云锦就放心了,留着小狼陪苏落玩耍,这才回到自己马车,安慰那个小气的男人。 章奕珵抿着唇,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宣云锦蹭了蹭,蹭了过去:“苏落毕竟是客人,苏夫人把她交给我,怎么说也得看着一点,何况,我们这一路带着危险,我怕到时候顾忌不上波及到她,轻微一点还好说,严重了,我可就没法交代了啊!” 正文 第五九二章 背锅侠的出现 见章奕珵轻抿的嘴角柔和了很多,宣云锦放心了,再接再厉:“再怎么说也是朋友,小姑娘第一次出远门,我怎么也得关心一下嘛!而且,我还将小狼留在那边了,不用在这里扑腾,老觉得碍眼……” 章奕珵忍俊不禁:“那是你觉得小狼太活波,过于碍眼吧!” 小狼跟章奕珵的感情很好,章奕珵真是把小狼当儿子养了,大多时候都是宣云锦在吐槽小狼碍事儿。 宣云锦笑了笑,如果每次小狼扑向她,章奕珵都从中作梗,将某只狼提溜过去,这话会更加有说服力的。 这男人,有时候自己的心思自己都不明白,她表示看破不说破。 马车行驶起来,这速度就不可能有多快。 傍晚到了打尖的地方,宣云锦忍不住吐槽难怪要走将近两个月,想当初她狂奔去京城的时候,虽然累,可速度有效率啊! 住进客栈,才发现人还不少,所幸还有足够的房间歇脚。 宣云锦走在章奕珵身后,还没进屋就看到章奕珵僵在原地,不由得皱了皱眉,没有开口询问就发现了屋内的不同。 好像有人? 宣云锦探头一看,瞧见了一张很欠抽的脸:“牧信?你这消息倒是足够灵通啊!这房间我们刚刚才写下来,第一次进屋,你反倒抢先一步。” 倒是不认为客栈掌柜给弄错了,明显是这人故意为之。 牧信?这人就是大盗风信子? 章奕珵听到宣云锦的话有些恍然,一开始的确是以为走错房间了,后来发现牧信的表情不是那么回事儿,再然后就听到宣云锦点破了。 牧信苦笑一声:“我比你们先来好吗?你们还真是慢,磨磨蹭蹭的,得什么时候才到京城?” 章奕珵眯了眯眼:“这位兄台,听你的口气,你就算先来的也是在这里等我们咯?为什么呢?” 章奕珵暗付:他们怎么去京城,关这人什么事儿? 牧信笑了笑:“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有件事情需要证实一下。” 章奕珵和宣云锦已经走到了桌边,放下了手中的包袱。 宣云锦挑眉:“证实什么?我这里可没有好酒了,家里也没有,你就死心吧!” 章奕珵笑了笑,觉得自家娘子这回答挺可爱的。 牧信再次无奈:“我只是想知道,庚家山庄的惨案,你们去调查过吧,难不成真的以为是我做的?” 章奕珵眯眼,这人果然是风信子本尊,而不是乱七八糟的冒牌货。 “你放心,萧家小姐和庚少庄主已经醒过来了,证实这件事情非一个人所谓,谁都知道风信子来无影去无踪,永远是一个人行动,几乎没有人怀疑你。”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在这里等他们,就只是问问这个? 江湖人的行动还真是让人看不懂啊! 牧信笑了笑:“那敢情好,萧小姐和庚少庄主居然还活着?真是不容易啊,我还以为这黑锅我背定了呢!” 萧晓和庚子晋的救援比较秘密,很少有人知道这事儿,为了保护两人的安全,以免凶手再来。 不过,宣云锦觉得凶手应该不会再出现了,萧家在西洲城内,城防军和巡防捕快都不是吃素的。 加上萧家也并非没有武力。 如果一定要斩草除根,萧晓和庚子晋就算掉崖,也未必会放弃追逐。 牧信显然也不是太清楚这事儿,听章奕珵说起松了口气。 “偷东西还留下标记?大名鼎鼎的风信子多有能耐啊?”宣云锦斜眼:“背锅侠,你最初这样做,难道不是故意让人模仿盗用你名号的?” 牧信嘴角抽了抽,背锅侠三个字也忒戳心了。 “年少轻狂,少不更事,那标记我其实很久没用了,但是被人记得比我还牢固,我也很无奈啊!” “还不是自己作的?”宣云锦不以为然。 章奕珵若有所思,看了看牧信:“这么说,其实很多挂名风信子的事情都并非你做的?” 牧信耸肩:“天知道,背锅太多,有些事情言辞凿凿,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行吧,这件事情你们没怀疑我,可有怀疑的方向?江湖上的事情,或许我比你们更加熟悉。” 宣云锦意外:“你这意思,要去查真相?” 牧信叹气:“几百条人命,我背不起了啊!好歹看看到底是谁敢做不敢当,给风信子的传奇事迹又增添了一笔猛的?” 章奕珵怔了怔:“没有其他的线索,现场收拾过,什么都没有发现。萧小姐和庚少庄主感觉不对就往外跑了,追他们的是一群黑衣人,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何况,那个时候庚子晋要保护不会武功的萧晓,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空去追查凶手? 牧信摸了摸下巴,不解:“据我所知,庚家山庄的主家奴仆,武功都是不弱的,在江湖上的声誉很高,寻常人等根本不会去招惹,更加不说满门了。庚少庄主大婚,还有不少江湖上的朋友,实力都不弱,对方再厉害难道没死人吗?怎么听起来好像单方面的屠杀?” 章奕珵点头,让宣云锦去叫舒励来。 有些事情舒励去看过现场,比他更加清楚。 舒励过来之后,听说面前这位笑靥如花的男人就是风信子,还怔了怔,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寒暄一阵。 大家继续说起庚家山庄的命案来。 “不知道,就算是有死人,也被对方带走了自己人的尸体,至于屠杀……这么说的话,感觉还真是像。”舒励仔细想了想:“我去看的时候清理过痕迹,但奇怪的是,所有尸体都死在屋内,而且因为时间关系,大多在自己床上。” “就算是值夜的人,反抗力度也不大,总感觉……是在睡梦中被人杀害的居多。” “睡梦中?这么说来,杀人之前,庚家山庄的人已经中招了?”宣云锦恍然,就说那么多人怎么都没能跑出去几个,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 难不CD傻得等着敌人来杀吗? 舒励回忆了一下,确定的点了点头:“嗯,确实很像,我一开始就觉得现场有些奇怪,凶手虽然打扫了现场,可大部分尸体都是没有动的,也没心思动,牧大侠一提醒,我这才想明白关键。” 正文 第五九三章 称呼而已 牧信嗤笑:“还是别,我算什么大侠,小贼一个,听着我脸红。” 牧信倒是无比坦然,这话让章奕珵和舒励都好感上升。 这么看来,风信子亦正亦邪都是传闻,有些事情未必是他做的。 而且,牧信要想查明真相,还算是帮了他们的大忙。 江湖上的事情,他们的确很难插手,何况,这样的灭门大案,大多跟杀手组织有关,就算不是主谋也是施行者。 如果朝廷出兵剿灭有用的话,这些组织也不可能还存在。 又询问了一些事情,牧信砸吧了一下嘴:“算了,没有好酒,呆着没意思,我还是先走吧!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习惯性的用轻功走了窗户,看得舒励艳羡不已。 章奕珵怔了怔,有些无奈:“这就是江湖人的习惯吗?真是奇特无比。” 宣云锦直接给了一个白眼,果然打心底的把自己当小贼了,来去都非要不走寻常路线。 估计大门在他们这类人眼里是不存在的。 仿佛放下了一件事情,舒励和章奕珵都觉得轻松,不用过多的挂念萧家的事情。 休息了一晚上,大家继续上路,偶尔会遇见一些擦肩而过的旅人,倒是顺顺利利的。 途中也开始露宿,取火做吃的。 苏落刚开始看什么都好奇,生火都要盯着看,时间一长也就失了兴致,新鲜感不在。 这天,苏落百无聊奈的在做饭时说道:“奇怪了,小锦不是已经嫁人了吗?我们都称呼她为章夫人,怎么你们还称她为宣姑娘?区别这么大啊!” 小姐,姑娘这类的称呼大多是针对未婚女子,哪怕宣云锦年纪不大,一张脸显得更小,可到底是嫁了人的。 苏落却听到不只一个人叫宣云锦为宣姑娘。 苏落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所有人都愣了愣。 孟沫表示无辜,这一点他没有多想,纯粹是跟着舒励喊的。 舒励眨了眨眼,才后知后觉这个问题,不得不说,男人在这方面的确有些迟钝。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都有些若有所思。 宣云锦无所谓称呼,只是怕章奕珵不太高兴,平日里也没有故意去纠正。 毕竟大家这么称呼她,代表从心底认识的是她本人,而不是因为章奕珵才知道的她。 不管宣云锦在流芳石碑的名声,还是医馆小神医的称呼,都代表着宣云锦好像比章奕珵强势得多。 很多人反而是通过宣云锦,才知道章奕珵的,所以下意识会称呼什么宣姑娘。 舒励当初认识这小两口,就是因为这个。 甚至后来还知道宣云锦和章奕珵并没有圆房,下意识的忘记了改变称呼。 容墨烨认识宣云锦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嫁人了,也没有看到章奕珵这个人,所以叫着叫着也习惯了。 至于陆荣凯,那根本就是故意的,他还叫小锦呢! 至于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听到别人这么喊,所以人云亦云,并没有多想。 这么一算,还真的只是当初去聚会遇见的那批人,才会正儿八经的喊宣云锦为章夫人,或者章少夫人。 空气突然之间安静,苏落发现不对后缩了缩鼻子,惊异不定的看了看旁人:“那……那个,我说错……什么了吗?” 章奕珵安抚的拍了拍宣云锦的手,明显没有过多的在意。 “没有说错,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并没有那么严谨。”章奕珵笑了笑。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不然当初听到苏落对宣云锦的称呼不会那么开心,但是,他更加觉得这问题随意,只要宣云锦高兴就好。 毕竟他们俩还有最后一步没有走,目前来说,要求太多反而显得过分。 苏落眨了眨眼,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宣云锦笑了笑,刚好做的吃食熟了,就给苏落弄了一份:“好啦,不用在意,他们只是习惯了那个称呼,时间一长,会纠正过来的。” 苏落勉强的笑了笑,懊恼自己不该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一个月过去,大家的路程走了一半多,目前还算顺利。 内心紧张的,其实是章奕珵和宣云锦,毕竟护送的东西太重要了,七上八下的根本很难安定。 其他人都可以休息得很好,就是章奕珵和宣云锦越发有些黑眼圈。 宣云锦觉得,若是她一个人护送还好,直接扔空间里,整个人都能特别放松。 可现实是她不能,也没办法让几个大箱子消失。 又一次错过宿头,轮到章奕珵和宣云锦守夜,其他人都在马车上睡觉。 此刻已经九月下旬了,时间一天天的还是过得很快。 宣云锦趴在章奕珵腿上,看着火堆,欣赏着现代社会已经很难看到的星月,突然说道:“等到了京城,一定要找皇上和容相付一点精神损失,最近操心多了,千万不要直接长白头发啊!” 章奕珵垂眸,认真的看了看宣云锦头顶,笑了笑:“你才多少岁?白头?” 宣云锦挑眉:“少年白头没什么稀奇的,这么看来,镖师其实真不好当。容易遇见危险不说,还得心理素质好啊!不然的话,一路上的压力都得把人给逼疯。” 章奕珵笑了笑:“所以,一般人都做不了镖师。不过,押送这种东西,有些镖师一辈子都碰不到一回。” “而且,一般的镖大多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发秘密货的镖比重并不大。” 宣云锦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不过一年来一次也让人受不了。” 宣云锦顿时对镖师这种行业充满了敬佩。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中也有人探起他们。 皇帝改完奏折,突发奇想的问道:“宣姑娘和她相公应该已经启程来京了吧,容相,听说你的人可让他们带了不少的货来京,需要找人去接替一下吗?” 闻言,容相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鼻子。 “只怕宣云锦内心未必很痛快,指不定骂我多少回了。”容墨烨低低的一笑:“如果皇上的人有空,不妨去接一接,也让宣姑娘别骂我太狠。” 正文 第五九四章 一网打尽 在章府住了那么久,容墨烨对宣云锦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 皇帝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还不是你突发奇想,让他们带的?如果带回来十箱,剩下的也就不多了。该不会你最近喷嚏打得太多了,所以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么一说,容墨烨又觉得鼻子有些发痒,哭笑不得:“皇上,你这样过河拆桥真的好吗?再怎么说,微臣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皇帝恍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容相是一条船上的,不该这么幸灾乐祸才对。 指不定宣云锦会认为是他主使的,浑身是嘴都不一定解释得清楚。 何况,这事儿是他受益最多,真要理论起来,这锅不背也得背。 “那……还是让人去接应一下,免得出了什么差错。”皇帝有些悻悻的说道。 宣云锦当初的倔强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皇帝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什么都不怕的女人。 总不能一言不合,真的拖出去砍了吧! 章奕珵和宣云锦还不知道京城的决定,他们这会儿似乎遇见一点麻烦。 夜路走得多了,还是比较容易撞鬼的。 这天一大早启程,就发现马车车壁侧面盯着一封信。 上面字不多,大概意思就是他们被盯上了,要小心之类的云云。 角落处还有一朵风信子,很明显是牧信送来的。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眼皮子跳了跳,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不说信上的内容如何,牧信居然还能给我们送信?他这是巧合呢?还是怎么的?也没有必要一直跟着我们啊!”宣云锦纳闷的说道,江湖人真的有这么神出鬼没吗? “不管如何,能够来信提醒我们,其实挺好的啊!”章奕珵默默感谢了一下那爱走窗户的小贼。 “好什么好,这种提醒只会让我们更加担心好吗?”宣云锦翻了个白眼:“时间,地点,人物……什么都没有,又不是马上会发生的事情,不是让我们白担心吗?” 章奕珵笑了笑,表情凝重:“我们,为什么会被盯上?” 宣云锦眨了眨眼,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明白。 箱子是用特殊手法密封的,就算章奕珵和宣云锦都不知道箱子里装了什么。 那旁人怎么会知道? 而且,一路上马车这么多,分散开来也不应该看出重量问题才对。 宣云锦挑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休息一会儿,我的箱子也不是那么好动的,哼……” 章奕珵点了点头,虽然是大早上,还是同意宣云锦躺着休息,顺手给她掖了掖被角:“你先休息吧,再怎么说也没人大早上来抢劫的。” “大梦皇朝到底还没这么猖獗。” 宣云锦点头,睡不着也闭目养神。 可怜这事儿还不能跟其他人说,免得引起大家的紧张和恐慌,反倒是让人有更多有机可趁的几率。 不过,还是得准备一下,免得误伤了小伙伴。 果然,整个白天十分安静,宣云锦在马车里一晃一晃的,还睡了一个不错的觉。 宣云锦以白天休息好为由,跟舒励和他的马夫调换了值夜班。 趁着大家不注意,一一去摸了摸每一个箱子。 回到火堆旁,宣云锦点了点头,章奕珵也明白了过来。 两人就着火堆,巧的是,今夜没有星月。 似乎连风都停止了,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草动声。 章奕珵看了一眼宣云锦,意义很明显,好像是来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没有出声,两人就当不知道一眼。 感觉暗中的人只是要去动大红箱子,并没有杀人的意思,宣云锦和章奕珵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俩保护所有人,有些难的。 看起来,劫财不杀人,还算好事儿。 只见,那些人从另外一个角度靠近马车,刚刚摸到大红箱子,好像手伸到了油锅里,惊得瞬间尖叫了出来。 不知何时,宣云锦已经出现在马车旁,笑盈盈的看着那随意用布就蒙面作案的人痛苦弯腰。 “来之前,就没打听打听,我是做什么的吗?”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其实这几个大箱子从出发开始就已经被以防万一的宣云锦下药了。 先前不过是确认一下,然后补补。 没想到这些人还真的如此直白,对于不了解的东西,直接就用手去碰了。 果然,没太体验过毒的好歹吧! “你,你……”有人握着手腕,吃惊的看着宣云锦。 这么一来,除了一两个还没来得及碰的完好无损,其他人都中毒了。 一只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腐蚀,吓人之极。 中毒者简直慌了,有人瞪着宣云锦:“臭女人,赶紧将解药叫出来,否则……” 宣云锦也不生气,挑眉说道:“哎哟,不敢苟同,我觉得自己还挺香的啊!” “另外,有空在这吐槽我,你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吧,中毒的手,再这么下去可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哟?另外,难道你们就没发现,为什么我们守夜两个人,却只有我一个弱女子来拦你们吗?” 闻言,众人这才发现有很多不对。 说的也是,另外一个人去哪里了? 来抢劫的人四下观望,却看到章奕珵在一辆马车顶,冲他们招手不说,还扬手洒出了什么东西。 结果,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几乎将所有人都给盖在了里面。 章奕珵扔了一头给准备好的宣云锦,一人一头,顺时针旋转,时不时的还来一脚,将人给踢进去,不让出来。 就这么,一张大网捆住了所有人,一时半会儿还挣脱不得。 没办法,这些人只要碰着箱子,手中的利器就已经掉地上了。 然后被大网盖住,瞬间戳到了自己人,慌乱中就掉了。 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法逃生。 最终被捆得结实,人挤人再也动弹不得,已经晚了。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惊醒了马车内的人,纷纷整理了衣服探头一看,发现不少于两只手的一大堆人蹲躺在地上。 均是惊讶不已:“这……这什么人?” 章奕珵轻笑:“我也想知道都是什么人。” 走到宣云锦身边,章奕珵握住她的手,刚才她一个人出去,就是为了吸引敌人更加集中,这才能一网打尽。 正文 第五九五章 所谓劫富济贫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宣云锦顶着,他看着,总归是有一定危险的,章奕珵内心是紧张的,根本开心不起来。 之所以让宣云锦去,主要还是她更容易让人没有戒心。 剩下的问题就是审问了,可中毒者发现腐蚀的毒还在蔓延,心下充满了恐惧,忍不住哀求:“这位姑娘,求你了,先给我们解药吧,我们知道的什么都说,知无不言。” 宣云锦扫了一眼求饶的人,竟然还得到大家的认同,看来,都不是什么忠贞的钢铁硬汉,显然审问不需要花太多的力气。 章奕珵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去睡,不过是一群小毛贼,不要影响了明天的路程。” 舒励哭笑不得:“都这样了,你让我们回去睡?那怎么睡得着?” 章奕珵忍俊不禁:“那……你们听听吧,觉得可以就早点回去睡。” 宣云锦也笑了,俯视着地上蹲着的人:“知无不言是好的,那谁先说,解药就给谁好了。” 这样一来,被审问的人反而争论不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第一个说。 舒励等人看着有些傻眼,没见过这么没骨气的俘虏,当真意外得很,还有些哭笑不得。 宣云锦嗤笑一声,随意的指了一个:“急什么?只要回答得好,让我满意,没有任何的欺瞒,大家都可以有解药,所以,你们都要好好听着,随时可以反驳或者补充。” 其他人都佩服的看着宣云锦,简单两三句话就分化了敌人内部,让这些俘虏更加谨慎崩溃。 “最近江湖上有传言,你们虽然上京赶考,却带了一批好东西上京,听说,只要得到一两箱,就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了,我们……都打了劫富济贫的主意。”被指出来的那人讪讪的说道。 宣云锦眯了眯眼,唯有她和章奕珵是知道的,这个传言并不假,甚至,不仅没有夸张,还说得少了。 这些大箱子里的东西,有些只需要一件就足够一个人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哪里需要一箱? 如此看来,传言应该是故意的,只不过他们也不知道箱子里面有什么,就尽管往大的说,哪里知道还低估了现实情况。 可即便如此,也已经引来了不少小毛贼,人为财死,看来后面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皱了皱眉,心下有些担忧。 “劫富济贫?”宣云锦念叨了一句:“想法还真是伟大,难道说,你们就真的没想过占为己有?” 那人眼神一闪,悻悻的说道:“我们个人,只需要极少的银子喝两顿就好了,其余的肯定拿去救命,虽然我们不算什么大侠,可这点是非观也是有的。” “对啊对啊!”众人符合着,努力表明自己的观念,他们都是大公无私的,没有私心。 宣云锦等人听得在心下冷笑,这话说得好听,那是没有见到好东西。 就说这人越有钱越抠门,还越想赚得更多呢? 没有的时候会想到自己拥有一定的金额就足够了,绝对不贪。 真正看到好东西的时候,却未必制得住那份贪念。 劫富济贫,有时候真是一种自以为是的讽刺。 就像宣云锦的医馆,她偶尔也会这么想,但实际上,真正给不起钱会上门的人却不多,名声一出来,小小医馆不仅不亏,还入账颇多。 “荒谬,这就是你们的是非观?我们就算有些财产,那也不偷不抢,光明正大的得来,凭什么就该让你们劫走?”章奕珵冷笑,挖宝藏也不是偷抢,好歹费了力气的好吗? 舒励点了点头:“何况,大梦皇朝不管什么地方受灾,朝廷都拨款无数,你们自以为正义,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孟沫也深以为然,江湖上的人,说实话,有些真的莫名其妙,未必全是好事儿,也会让人哭笑不得。 “没有没有,我们知道朝廷有拨款,可贪官这么多,层层剥削下来哪里还剩多少?落到灾民的手里更是少之又少,难民还是很多的。” “而且,江湖传言,你们得来的都是一些不义之财,才会让大家群起激愤,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网子里的人愤愤不平的说道,也不都是人云亦云的傻子,这会儿也知道自己等人被当枪使了。 这么看来,也没有更多有用的消息了,宣云锦眯了眯眼:“到底是谁传言的?这么说,打主意的还不只你们,还有更多的人?” 至于朝廷的贪官污吏不用多说,反正也不归他们管。 人家既然有胆子贪,自然是有后路的。 何况,朝廷拨下的救灾款,看起来很大一笔,可人均到头上就不定了。 救急不救穷,这本身就是道理。 朝廷再能帮助,也就是给予一点粮食,让人在最困难的时候饿不死,灾后重建和过日子还是得靠自己。 要想依靠朝廷过好日子,直接富裕起来,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很多江湖人的想法未免也太偏激了一点。 众人面面相窥,江湖传言这种东西,根本就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好不好? 而且,指不定过了多少人的耳朵,事情其实已经走样了。 “不只是我们,传言这种东西,我们也知道不能全部相信,所以我们也观察了好几天,发现你们的确有几个不同寻常的大箱子,而且重量也不一般,这才决定宁可信其有,不管这么说,抢到手看看再提下一步的事情。” “而且,跟我们一起观察的,其实有好几拨人,我们不过是其中之一……” 为了解约,这些人也顾不得太多了,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宣云锦哑然,果然牧信的通风报信是对的,可到底是谁?知道了什么?还是只为了刻意针对人。 章奕珵严肃:“到底是谁跟我们过不去?知道我们这都是什么东西吗?容相的,陆家军的,不义之财?呵呵,你们若是不信,等我们去了京城,看我们是不是要送到丞相府和大将军府的?” 容相和陆大将军,陆家军等等的名声都特别好。 很多时候,江湖上的人听到了,不仅不会找麻烦,还会自觉相护。 正文 第五九六章 好人不好当 容墨烨虽然年轻,可这些年的确做了不少让世人称道的好事儿。 所以,对于这位丞相,大多都是赞誉,哪怕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恩惠。 陆大将军和陆家军更不说,保家卫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新皇登基之前的边境战乱很多人都记忆犹新,自然记得陆家军的功绩。 “不,不是吧……”一群江湖人震惊了,他们错得竟然这么离谱? 若知道是容相和陆家军的东西,他们怎么都不会窥视啊! 宣云锦冷笑:“没什么不是,不可能的,你们到西洲城打听打听,容相和陆大将军去年是不是在我们家住过?这些东西不过是那时候留下的,现在顺带送去京城而已。” 舒励点了点头:“的确,这事儿西洲城的百姓都随便问,全都知道,不需要不能确定的传言。” 一群人面面相觑,顿时有些泄气。 宣云锦皱了皱眉,扔了几瓶丹药过去:“一人一颗,解毒,不过我们人手比较少,倒是希望你们能减攻速装,帮忙看着行李,如何?你们都答应么?” 急着分了丹药吞下去,纷纷同意了这个提议。 知道真相后,这些人还真有不少的内疚,宣云锦的这个提议正符他们的意。 章奕珵哑然:“这些江湖人,是非黑白还真是有些泾渭分明,说白了,还挺单纯的。” 有种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感觉,绝对不是为了保命,而是真的就相信了。 说实话,就是桃花村,章奕珵都没见过这么能信人的。 当然,主要还是他们说西洲城百姓都知道,没有底气谁敢这么说? 这些江湖人多少还是有一定判断能力的。 毒是解了,可已经腐烂的手还需要上药,等待自己长好,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如常。 于是乎,宣云锦一队人上京,多了不少人。 就是一个个双手绑着布条,看起来有两分怪异。 这群人自然也不是白白跟着的,利用他们的江湖消息渠道,将这批东西的真实归属传了出去。 主要西洲城的百姓,没有点名,这范围太大了,大多是信的。 据说已经有人去西洲城打听细节了,一时之间,两种传言在拉扯,各占一半。 当然,江湖人中的人也不全是大义之士,也有不少走歪门邪道的,自然不管不顾。 大箱子是谁的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两则传言都表明了,箱子里确实有好东西。 仅此一点就足够了,所以,这一路就没太平过。 总有些小毛贼惦记着好处,时不时的就有人骚扰。 宣云锦和章奕珵十分黑线,舒励等人则是不明所以,箱子里到底是什么重要的玩意儿?值得这么拼命吗? 事情很快闹到京城,容相和陆荣凯听说过后,立刻表明事情的真实性,光明正大的派出两队人马迎接。 有陆家军出京迎接,跳蚤些就少多了,而且小心了不少。 如此又走了半个月,终于跟皇帝派来的人汇合,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东西光明正大的被皇上,容相,还有陆家军的人运走,宣云锦等人终于轻松了。 原本以为会是游山玩水的赶考之路,因为几个大箱子搞得草木皆兵。 特别是那些江湖人出现之后,舒励等人也休息不好了,一有风吹草动就能惊醒。 看着东西终于运走,一个个都松了一口大气。 宣云锦啧啧了一声:“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不如我们也不急着走了,干脆进城休息两天,反正只有不到十天的路程,不用急着赶去。” 苏落也叹了一声,连连点头,感觉一放松下来,眼皮子都撑不开了。 这段时间危险的事情经历多了,苏落越发觉得自己以前那点事儿真是傻不拉几的。 长见识了,人的心也大了,坚固了许多,小姑娘也算成长了。 舒励和孟沫自然也同意,原本以为的美好旅程变成这样,可不能辜负了最后的时光。 虽然考试很重要,可考试之前的放松也很重要。 对于书生来说,江湖上的打打杀杀还真的很难碰见,这阵子真是将一辈子的很难碰见都给经历了。 减少了不必要的马车,一行就四辆,选择了最近的城池进入,先美美的睡上一觉再说其他。 武羽府郡城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府郡,管理地盘虽然不大,却有不少行脚商人,外来书生,江湖人等等来往,看起来比西洲城要热闹繁华得多了。 几人进城的时候是中午,填饱肚子就睡觉了,到了傍晚反而陆陆续续的醒过来。 宣云锦只觉得浑身轻松,却发现章奕珵早已经不在屋里,显然比她醒得更早。 出门却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细碎的说话声,不用看也知道是几个小伙伴。 房间大门并没有关,宣云锦走了进去,却发现气氛有些怪异。 连苏落都在,章奕珵,孟沫,还有舒励在商量着什么,似乎挺为难的。 宣云锦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苏落反应比章奕珵还快,立刻挽着宣云锦坐下:“舒公子外出想逛一逛,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花银子买了一个可怜的姑娘,结果,那姑娘非要说舒公子买下了她,她就是舒公子的人了,硬生生的跟了过来。” 宣云锦眨了眨眼,这种狗血的事情还真的有吗? “那姑娘在哪里?”宣云锦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瞧见陌生人。 “在楼下吃饭……”舒公子苦着脸说道,第一次觉得好人不好当。 宣云锦轻笑:“那你们在这商量是什么意思?舒公子又是怎么想的?” 章奕珵扫了苏落一眼,这丫的居然抢他的话:“舒兄自然不想带这么一个姑娘,需要丫鬟的话,何必在路上捡?” “可问题在于,那姑娘非要赖着不走,舒兄不好拒绝。”孟沫好笑的说道,摊手表示他看戏的情绪更多一点。 舒励苦笑:“孟兄,这都什么时候,别再说风凉话,快帮我想个办法吧!” 宣云锦不明所以:“一个姑娘非要赖上?舒公子你是不懂拒绝还是怎么的?这有什么值得头疼的?” 正文 第五九七章 好心来的女人 宣云锦的反应也是最真实的,别说一个靠银子买下来的女人,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豪门女子,想拒绝想断了什么念想实在太容易了。 区别在于用怎样的方式,很明显舒励是性格过于温柔,又想要不伤害对方,才会犹豫不决,觉得很为难。 作为朋友,宣云锦自然欣赏舒励的温柔。 可作为女人,却对舒励不分场合,不分对象的温柔喜欢不起来。 宣云锦还想着,幸亏她不是舒励的妻子,否则,拼着立刻感情破裂都得下猛药改掉他这个认知,否则,将来有得受。 看宣云锦说得这么轻松,其他人包括苏落在内的都愣住了。 舒励更是有些激动:“宣姑娘,你有什么办法?真是摆脱你了。” 宣云锦眸色一转:“那得看舒公子希望用什么样的办法了?看得出来,舒公子应该不希望伤害到对方,所以说不了狠话,可面对这种情况,除非你收下她,否则,再温柔也是一把刀,你觉得是轻一点好呢?还是重一点好呢?” 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明白了。 其实都是伤,根本没有什么轻一点,重一点的说法。 舒励叹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希望宣姑娘能出手帮忙一把,如果我真的需要丫鬟,就算不用舒家的,自己找个忠心的也完全能够办到。” “至于女人就更加不用说了,不过是随意救下来的,根本没有什么想法,或者说,不会有那样的感情……” 吃多了章奕珵和宣云锦撒出来的大把狗粮,舒励很多想法也在被潜移默化。 不管怎么说,舒励也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女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小妾什么的,在母亲身上就明白了一些教训,并不想去祸害别人。 就算有女人心甘情愿,舒励也有一定的心理阴影。 说到底,他母亲当年也是心甘情愿的,至少现在也没见有什么太多的后悔。 宣云锦瞬间理会,舒励是自己下不去那个口,但是别人来做,他也可以忍耐着不插手。 这样的话……也算好啦! 虽然有种眼不见心不烦,掩耳盗铃的意思,可好歹能解决。 “舒公子到底是怎样发的好心?当时的情况是如何的,不如说说?”宣云锦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先了解情况再说,这才好对症下药,而不是利用身处地位强行施压。 宣云锦向来喜欢以理服人,遇见蛮不讲理的,才会用更加蛮不讲理的方式让对方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舒励有些尴尬,也有些后悔:“不过是看着以为蛮不讲理的父亲,要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买入烟花之地,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就花了同样的银子将那女子买了下来……” “不过,我原本是想到,既然有了银子,那做父亲的就该不用闹了才对,哪曾想他竟然要银子不要女儿,转身就走了,那位姑娘无处可去,就跟了上来。” 宣云锦眨了眨眼:“无处可去?”呵呵,这四个字简直最可笑了。 自由之身难道还不重要?若是真的勤快有心,还能弄不到一口饭吃? 什么无处可去,不过是看舒励穿着好,暗想出声一定不错,所以,有一定目的而已。 宣云锦带头,一群人去了大堂,顺着舒励的指引,看到了那名粗布女子,面前有几碟好菜,正斯文的吃着。 “小锦,你要怎么做?”苏落很好奇的问道。 商量的时候,她都帮不上舒励什么忙,宣云锦却胸有成竹,让苏落越发觉得自己欠缺很多。 宣云锦伸手示意,让其他人不要随意说话,而是眯着眼打量那个女人,脸色反而越来越凝重。 “舒公子,你确定,这是一家困难生活到卖女儿的农户?”宣云锦低低的问道。 舒励点了点头:“看穿着是这样的,那个父亲也确实像个劳作的人,我知道,你说这姑娘的手不像做过农活的,合适……” 说到这,舒励看了看宣云锦,才想起她曾经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说得太多,会不会让宣云锦想起那些不好的过去? 章奕珵顺口接了话:“农家养女儿,只要稍微有点条件的都会娇养,将来找个好夫家,一家人指不定都有了出路。女儿的一双手等于第二张脸,大多会养得好。而且,还有家道中落这种可能,所以,仅仅只是看手,是分辨不出真实身份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谁告诉你们,我仅仅只是看手了?” 说着笑了一声,直接走了过去,站在桌前,那女子就抬起头来,连忙放下碗筷,有些惊慌恭敬的给几人行礼。 章奕珵等人面面相窥,还真不知道宣云锦要干什么。 刚才一副要将这人撵走的样子,可见到这人之后,宣云锦似乎改主意了。 舒励甚至有些心惊胆战的,完全不知道宣云锦会处理出什么结果来。 “大家先坐,我们商量你的事儿,姑娘贵姓?”宣云锦招呼了一下,也坐下来问道。 “免贵姓卓,单名一个然字,这位姑娘是……”卓然羞怯的看了舒励好几眼,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说话是宣云锦在主导。 按理说,一群人里有三个大男人,怎么就轮不到宣云锦开口啊! “我是谁并不重要,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你确定舒公子给了银子,就算买下你,你当自己就是舒公子的人了?”宣云锦似笑非笑的说道。 卓然低头,双颊带红,平添了一丝美态。 难怪连舒励都说她如花似玉,果然有几分姿色。 若是烟花之地培养得好,大概又能出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头牌吧! 这样,舒励也不动心吗?宣云锦若有所思,瞧了舒励一眼。 “小女子无才无能,承蒙公子相救,只想为奴为婢,报恩一二,还望公子不要嫌疑。”卓然说得倒是挺清楚挺正经的。 然而,苏落哆嗦了一下,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也没有针对谁,纯粹有些受不了。 孟沫低低的笑了笑,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章奕珵挑眉,偏头看向了别处,然后眼神回到宣云锦身上,不再挪动过,似乎根本没听到卓然说什么,又是怎样的柔弱清美。 正文 第五九八章 什么情况 舒励反应肯定没有这么直白,但是心下多少有点噎着,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他本意是不想伤人,可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想来想去,还真的就像宣云锦说的那样,除非直接答应,否则他的考虑永远没有两全其美。 好人难当,所谓的君子,还把自己给弄得两难。 舒励这一刻终于体会到过于为他人做想是什么感觉了,除非一直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否则,指不定还要被怨上。 于是乎,舒励稍微内伤的看向了宣云锦,迫切的希望宣云锦真的能够帮他解决掉这件事情,以后他一定谨言慎行,不要做这种挖坑埋自己的傻事。 宣云锦没有多想,只是仿佛得到了确认,立刻挥手喊了一句:“凌风?” 没办法,红衣和阿普两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阿普不能动,单纯带走红衣似乎有点过了。 加上小小医馆最后一道屏障也是红衣,至少她不在的话,可以帮忙解决很多的事情。 所以,两人身边暂且能用的就是凌风。 可凌风只是章奕珵的书童,并非奴籍,小两口秘密有点多,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当着凌风的面肆无忌惮的聊。 但凌风为人伶俐,思维活跃,办事儿倒是妥妥当当的。 所以,宣云锦一出声,凌风已经跑了过来。 在其他人关切的眼神中,宣云锦对卓然笑了笑,开口却跟凌风说话:“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凌风嘿嘿一笑,掏出了一张纸,递到了宣云锦手中:“少夫人,这是你要的……”然后,眼神奇怪的落到了卓然身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宣云锦也没有看,拿着那张纸就放到了卓然面前:“既然姑娘这么有心,舒公子肯定也不好拒绝,而且舒公子正好缺个人伺候,巧了,卓姑娘愿意,那赶紧将这契约签订了吧,也好将事儿办成了,我们大家都安心。” 卓然还陷入美好的幻想里,闻言低头一看,整个人脸色一僵,脸色微白。 宣云锦眯了眯眼,立刻发现不对劲:“你识字?舒公子说你的父亲看起来就是世代务农的那种,家里已经穷得要卖掉你了,还是这种烟花之地,你居然识字?” 其他人顿时也发现了这点,这家农户就算再娇养女儿,未免也太过了吧! 毕竟识字这种技能对农家人来说太不容易了,更加不要说女人,简直稀有。 以宣家那样的学识,当初章奕珵还以为宣云锦大字不识呢! 卓然心下一咯嗒,额头溢出不少的细汗,却故作镇静,暗地里掐了一把掌心,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 “回这位少夫人,我娘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几年二等丫鬟,后来因为主家出事才回了村子嫁给了我爹,所以,识字一二也是我娘教的,但是并不多,而且,也正是我娘见过世面,才能将女儿娇养起来。”卓然佯装淡定的说道。 可惜,卓然的眼神闪烁极为明显,不说在座的,一个比一个精明的书生,就是苏落都发现了她在说谎。 不过,苏落不是那种看不清形势的人,这个时候自然没有她说话的余地,贸然开口可不好。 卓然死死的盯着面前这张奴隶契约,思维有些凌乱,难道说还是摆脱不了,必须要签成奴籍吗? 不对,那位舒公子一看就是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应该不会想到这样的方法。 而且,从这些人出现开始,舒公子根本没说什么,一直都是这个女人在做主。 这个什么少夫人,凭什么给舒公子做主? 卓然突然反应过来,这很可能是面前讨厌女人的主意。 脑袋多了一丝清明,卓然抬头看向了舒励,双眸微红,眼睛一湿,双唇微微颤抖,举手投足间尽是夺人眼球的楚楚可怜。 宣云锦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对于这种瘦马的表现认识颇多,前世几乎都是这种形象霸屏来着。 “舒公子,你也这么想吗?”卓然柔弱的语气中带着哀求,让男人顿生莫大的保护欲。 舒励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心口一跳,看向了宣云锦,对上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清醒了过来:“嗯?刚才不是你说的为奴为婢吗?我还要上京考试,平白带一个女人不太好,要不,你就留在武羽城?” 舒励自以为理解了宣云锦的意思,想来卓然这样的表现就是不愿意为奴为婢的,一旦要签约,卓然肯定主动放弃。 所以,舒励顺着这话就往下说,暗叹宣云锦想得周到。 宣云锦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给舒励的助攻比了个隐晦的大拇指,却很想说,舒励想错了,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卓然这样的女子明显有自己的主见,说谎都不打草稿便算了,一张契约算什么? 下定决心签下来,以后有的是机会摆脱。 卓然表情一凝,顿时有些舒励的打算,低头看了看契约,咬了咬牙,直接按了手指印。 卓然的干脆,瞬间让舒励和孟沫都一脸惊讶,顿时愣在当场。 章奕珵则是看了看宣云锦,见她意味深长的收起那契约书,没有给舒励的打算,顿时就明白,果然没这么简单。 就是不知道自家娘子又看出了什么?打算做什么…… 可惜,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候,得等无人再慢慢细问。 “奴婢见过公子。”卓然扬着明媚的笑脸,冲舒励行了一个正儿八经的礼,自称也改变得出奇快。 舒励直接傻眼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的味道。 忙不迭的安抚了一下卓然,让她继续填肚子,就拽着章奕珵一路回到了房间。 他倒是想去拽宣云锦,可哪儿敢呢? 只怕他一出手,章奕珵的拳头就要落到他身上了。 这男人,娘子就是一切,友谊的小船压根儿不顶用。 孟沫和舒励想得差不多,跟苏落一起好奇的跟了回去,也很想知道宣云锦要做什么? “宣姑娘要做什么?下一步有什么计划?”舒励迫不及待的问着章奕珵,急得满头大汗。 章奕珵无奈,回头看宣云锦优哉游哉的走进来:“舒兄,你稍安勿躁,听小锦怎么说好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正文 第五九九章 那就是一场戏 宣云锦有时候的敏锐观察力和想法,不是他能随便跟上的,所以,章奕珵这会儿也很懵。 怎么跟一开始的打算完全不一样呢? 宣云锦笑了笑:“舒公子稍安勿躁,原本我也是想干净利落的帮你刚走这人,可见到本人之后我改主意了,不仅要将人留下,还得麻烦舒公子逢场作戏一番,好歹将人给弄到京城去,这番功劳一定对你有益的。” 舒励怔了怔,若有所思:“这么说,这个女人的身份果然有问题,说什么有条件的农家对女儿可以娇养都是我想错了?” 宣云锦嘴角微勾:“推理想法是没错,可很显然的,这个女人的本身身份的确有问题。” “农家对女儿娇养或许是有的,可我没见过有农家给女儿练武的,同时,一个人的修养,绝对不是一个二等丫鬟能培养出来的。” 宣云锦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卓然用餐的姿势,习惯,包括夹菜的习性等等,那都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几样菜,少的部分自有面前那一块,而且,很多时候都会优先吃好的部分。 这种潜意识,没有从小的培养不可能形成。 至于其他的细节不足以言表,光靠感觉,宣云锦就知道卓然绝对不是生长在农家的女儿。 就好像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她不像乡下丫头一样,若非原主的人生完全找不到破绽,让人查不出什么来,最终还有宣家的曾经辉煌做解释,恐怖她老底都要被人给掀翻了。 章奕珵若有所思:“二等丫鬟,一般来说,主家若是犯事儿,很难得到自由回归原籍啊!”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管什么样的主家,二等丫头都是培养得不错的了,至少有很强的底子,再培养培养,进入市场就能卖个好价钱,绝对比培养新人来得更加容易。 所以,主家犯事儿的奴籍,是很难直接得到自由的,就算官府收回去,也要榨干一下剩余价值。 不用说,卓然还特意说她娘是大户人家,二等丫鬟,的确很值得可疑。 尽管卓然很机灵,瞬间找出来的理由也不错,可仔细一想也经不住推敲,明显带着一些矛盾。 舒励眯着眼睛想了想:“那……那个父亲?” 宣云锦眨了眨眼:“很可能根本就不是真的,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就看谁中招了而已。” 闻言,舒励脸色瞬间有些黑。 宣云锦话语中的戏谑尽管没有恶意,可会让舒励感觉自己没脑子。 说穿了,这其实是一个简单的圈套。 好比那个父亲,若是得了银子,把女儿带回去重新卖一次不是更好?为什么会直接放弃卓然,瞬间扔掉的感觉了,那不等于扔掉了银子么? 利用的不过是人的好心和同情。 “所以呢,这种圈套针对的是舒兄?还是说……”孟沫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许并没有特定的目标,感觉谁都可以。 宣云锦轻笑:“我想,他们针对的应该是上京赶考的书生,或者上京的商人之类的。” 章奕珵诧异:“这么说就是上京的人,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众人就奇怪了,难道这种理由也能仅仅靠看就能看出来?未免也太玄乎了吧! “那是因为你们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需要的就是一个完美掩饰上京的机会,舒公子性情好,就算签了奴契,也未必会有怎样的束缚。”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很显然,舒励这样的书生其实很好了解,也特别好掌控,不用武力镇压,也足够捏在手心里。 卓然有备而来,肯定很会对付舒励这种书生。 “上京的机会?”章奕珵眯了眯眼,脑中一道光闪过:“她到底是什么人?” 宣云锦轻笑,手指敲着桌面,想了想才说道:“还记得白梨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舒励惊讶了。 知道内情的章奕珵更是差点惊得站起来,他们以为断掉的线索,难道又出现了吗? 难怪宣云锦会不管不顾的直接让人签约,奴契这种东西,想捆住卓然的人再说。 “你刚才说,卓然是会武的?”章奕珵转念想到了关键之处。 “嗯,跟白梨的内力一模一样,我觉得很大可能她们是同一个组织的人,而这次进京还要特意找一个掩饰的身份,目的只怕也不简单。”宣云锦眯了眯眼。 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连舒励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白梨的身份很重要,只可惜当初线索彻底断掉,还让宣云锦心情不好了一阵。 “你们……在说什么?”孟沫不好意思的问道,也不知道适不适合问,可心底犹如挠痒,不问不自在。 “具体的不太好说,但是这件事情跟容相有关,这个女人是容相要的人,所以舒公子,剩下的不长时间里,就看你的了,可不能让她发现了端倪,直接跑了啊!”宣云锦挑眉,其实有些高兴。 刚才她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用神识扫描过卓然的胸口,那朵梨花绝对没有任何的错误。 至于说什么内力一模一样,相对比较扯谈,也是神识才分析出来的,光靠眼睛,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额……”舒励一噎,随即才明白当初宣云锦和章奕珵为什么对白梨那么看重,可惜啊,因为平西侯的报复,直接错过了绝好的机会。 原来如此,容相要的人啊,难怪在那之后平西侯就安分像只鹌鹑,原本什么怒气都没了,也不仅仅因为自己妻子和儿子的回娘家嘛! “你这么说……压力好大。”舒励喃喃的一句,具体的也不问了。 该他们知道的,宣云锦自然会说,既然没有爽快的说出来,肯定涉及到一些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情。 说起来,这是正常的,有些事还是不要追根究底比较好,知道怎么做就行了。 于是乎,考验其他人的时候来了,要装着若无其事还真是不容易。 何况,众人打心底的知道,卓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正文 第六〇〇章 赶着进京 心中有了惦记,众人原本想要好好玩几天,优哉游哉去京城的计划就要搁浅了。 虽然大家算计一个女人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 可基本都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 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玩耍,于是乎,草草逛了一圈武羽城,大家就启程了。 幸好大红箱子已经被人接走了,不然的话,肯定忙不过卓然。 尽管不会让卓然知道箱子里有什么东西,可引发的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认真赶路的花,武羽城到京城也就五天的路程,不得不说,这次从西洲城到京城,全然是一种计划永远没有实现,变化永远很大的典型。 卓然虽然也表示过,对大家这么赶着去京城很意外,也问了为什么。 得到的答案却是大家都有亲戚要走,争取在考试之前拜访一下,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路上。 说实话,这样的答案,比卓然那什么理由靠谱多了。 卓然想了想,倒是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任她如何想象,也想不到随便钓上的人竟然在找她这个组织,说白了,卓然纯粹是自己撞上门的。 毕竟,宣云锦在大街上走路,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用神识去探测别人的胸口。 于是乎,卓然这么一个人真是自己跳出来的意外,让人无比惊喜。 舒励的表现可圈可点,就是做了一个主子该做的事情而已,幸好整体时间也不长,否则,真担心坚持不下去。 好不容易进了京城,关注宣云锦的人都第一时间接受到了消息。 小林子接到暗卫的报告,立刻告知了皇帝:“宣姑娘已经进京了,只不过……” 皇帝笑了笑:“我以为他们没有了负担之后还会玩耍一阵才进京呢?会试定在了十二月,现在才十一月初,哦,不过什么?” “不过,宣姑娘等人似乎很急切,直接去了丞相府。”小林子对此就不明白了。 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急着召见宣云锦,就是想着他们旅途劳顿,加上护送一些重要东西实在辛苦了,准备让他们休息几天再说的。 没想到,反而是宣云锦等人这么急,直奔丞相府。 皇帝呆了呆:“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小林子摇了摇头,表示暂时还不清楚。 接到宣云锦等人求见的消息,容墨烨都有些意外,刚刚才听说他们到了京城,怎么没多久就到门口了?这么积极? 下了马车,在门口等待的时候,卓然脸色变了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拉了拉舒励的衣袖:“公子,家里的亲戚是容相吗?” 其实,卓然现在的感觉很不好,他们的人对京城向来是避讳的,就是因为容相。 她需要一个身份来掩饰,同样也是因为容相,但是从来不知道,前期工作都做得不错,可运气未免也太差了吧! 怎么随便一遇,就遇见一个跟容相有关系的人? 一时之间,卓然有点懵,不知道事情到底到了哪一步?现在该如何是好? 就是这么一犹豫,卓然失去了逃跑的机会,宣云锦也懒得解释,直接弹出一根银针,刺中卓然的穴道,顿时让卓然动荡不得了。 卓然面色惊恐,却忍不住哀戚:“公子,这是怎么了吗?奴婢做错了什么?” 舒励松了一口气,这阵子其实被卓然伺候得一点都不舒服,他在舒家都只有小厮,没有丫鬟,实在别扭之极。 尤其,卓然是有不知名目的的,加上她本身的重要性,还真是让人吃不好睡不好。 这几天,舒励尤其感觉到宣云锦和章奕珵从西洲城出来的忐忑不安。 舒励挑眉,现在还没有进入丞相府,不敢乱说话,万一有个意外,哭都没地方哭:“不用紧张,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闻言,宣云锦轻轻一笑,舒励这说话的艺术真不错。 他们的确不会把卓然怎么样,只要交给容墨烨就脱手了。 至于容墨烨会把卓然怎么样,可不是他们能管的。 卓然心下一沉,有了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尤其看到容墨烨那张熟悉的脸一步步靠近,她真的很想就这么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敌人的画像几乎是从小看到大的,岂能不熟悉? 容墨烨竟然亲自出来迎接,卓然更觉得运气差到了极点。 可直到这时,卓然都不相信这些人是看穿了她的身份,特意到丞相府来一趟的。 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不合情理的事情。 “你们居然这么急着来丞相府?没地方可住吗?”容墨烨客气调侃的说道。 没地方住是不可能的,皇帝赐给宣云锦的宅子,已经让接应箱子的人送去了地契。 并且,皇后娘娘的娘家揽过了事情,已经派人将宅子收拾好了,就等着人入住。 章奕珵行了个礼:“容相说笑了,对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进府说。” 尽管这种达官贵人的住宅区没有什么无聊的行人经过,可大家都很小心,自然要保密一二,毕竟不是小事儿。 容墨烨立刻领悟到事情的严重性,带着人往里面走。 宣云锦拉着卓然走动,虽然卓然的动作看起来很僵硬,可一看就是丫鬟的角色,并没有受太多的关注。 来到会客的大堂,容墨烨才严肃的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宣云锦一把将卓然推了上去,笑呵呵的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儿,我们就是找到了一件特殊的礼物送给丞相,容大人看看?喜欢不喜欢?” 容墨烨呆了呆,打量了一下卓然,不明所以:“宣姑娘,别开玩笑了……” 说着倒也松了口气,能开玩笑,事情应该还没有严重到底。 只不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一个女人给他?又不是美得冠绝今古,大家认识这么久了,宣云锦和章奕珵也不像做这一套的人啊! 宣云锦笑呵呵的,又做了一件让在场男人觉得刺眼的事情。 没有多想,宣云锦直接拉开了卓然的衣襟,露出了胸口的标志,惊得容墨烨直接跳了起来。 根本就顾不上回避害羞,容墨烨直接呆了。 正文 第六〇一章 突来的线索 事先没有任何的预兆,想了整整十年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较是容墨烨再睿智淡定,这会儿也有些回神不过来。 章奕珵有所预感,提前就转过了脸。 舒励在西洲城经历过一次,有些哭笑不得,默默扭头回避。 孟沫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跟舒励做了同样的回避,暗中已经有些凌乱了,这位宣姑娘,当真是不拘小节啊! 最重要的是,女人将标记纹在那种隐秘的地方,还真是……非同寻常啊! 卓然一脸绝望,内心充满了死寂,她不明白,随意遇见的一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她那点侥幸岂不是很可笑? 终于明显这些天的赶路都是为了什么,亏得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就送上了门。 这个世界,还有比她更可笑的吗? “她说自己叫卓然,具体叫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不过摸骨的话,年龄只有十五岁,应该不是容相你要找的人。”宣云锦淡淡的说道:“所以,我怀疑姬蓉的那个标志应该是一个组织,而不是特例。” 容墨烨眨了眨眼,听到这话稍微有点回神,隐约有些压抑的激动:“小和?” 正在扭头回避的小和本来还有些奇怪,可听到姬蓉两个字就回头了,然后看到了卓然胸口的标记,顿时也惊呆了。 听到容墨烨喊自己,小和立刻回神:“少……少爷!” 小和也是激动的,毕竟自家少爷找了十年的线索,唯一向外人提起过的就是宣云锦和章奕珵了。 当初不过是为了真诚相交,没想到有一天,宣云锦还真的带了线索上门。 “将人压下去,好生看管着,若是出了问题,拿你是问……”容墨烨觉得自己要缓一缓,才能想明白如何做下面的事,来得太突然了,必须要静一静,才能理智的思考。 小和很严肃的答道:“是,少爷。” 等人带走了,宣云锦才一派轻松的笑道:“放心吧,这几日给她吃下去的东西也该发作了,到时候自然会散功,然后四肢无力,很难靠自己的本事逃脱,只要容相大人不要走漏了风声,招来了厉害的同伙,因为足够你时间审问了。” 容墨烨觉得自己有些混乱,连连道谢之后也没有多说。 章奕珵等人也有眼色的告辞了,这个时候不便打扰。 好在孟沫有李家给他安排的住处,一个清静的小院子,虽然不大,但住他和小厮,还有马夫是足够了。 孟沫并非五谷不分的人,向来懂得照顾自己,也就没让李家安排什么丫鬟。 舒励就更不用说了,舒家曾经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后来没落了才去了西洲城的。 所以,京城的产业就算不大,也有不错的地方可居住,毕竟舒家前几辈也有不少学子参加考试,京城有个落脚点,最好不过的。 苏落自然去了外家,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为了给苏落增加一点筹码,宣云锦请求容墨烨派了两个人送苏落去。 不管如何,看到容相的份儿上,苏落至少不必一进门就被人欺负。 苏落自然明白,对宣云锦和容墨烨都是极为感谢的。 最后分道扬镳,就只剩下章奕珵和宣云锦,以及凌风了,马夫是车行雇佣来的,给了银子已经让人离开了。 凌风本来还想着要去找客栈的,谁知道章奕珵掏出一张地契,挠了挠头:“我小时候来过京城,已经不太熟悉了,这也不知道宅子在什么地方,得找人问问才是。” 宣云锦笑了笑:“没关系,慢慢问吧,反正时间还早,距离天黑至少还有两个时辰呢!” 章奕珵点头,没办法,只能找着去了。 不过,属于自己的府邸,居然连自己都找不到,这种新鲜的体验估计就这么一次。 章奕珵和宣云锦上了马车之后,小和从后面赶了上来,跳到了车夫的位置:“章公子,宣姑娘,我带你们去宅子吧,刚好没事儿我去过两次,知道在什么地方。” 章奕珵和宣云锦相视一笑,也不多说,只是感谢了小和一番。 不过,小和明显很忙的,尤其卓然的出现,最后连府邸大门都没有进,就急冲冲的告辞回去了。 听见马车的声音,从里面走出一个……公公,宣云锦和章奕珵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恭敬是肯定的,指不定就是宫里的人,还是不要得罪比较好。 “章少爷可算是来了,这府邸整理出来已经有月余,少爷和少夫人不妨多看看,瞧着还需要什么添加的,等少爷和少夫人满意了,杂家这活计才算交差啊!”公公大约四十来岁,不算老也不算年轻,看起来倒是稳重。 “多谢公公,劳烦了。”章奕珵感慨的说道,皇帝赐下来的宅子就是不一样,居然还有人收拾。 当然不能一眼都没看就说满意,那未免太过敷衍。 所以,章奕珵和宣云锦就算累,也不得不进府参观起来。 同样是三进的院子,可皇帝赐下来的宅子就比西洲城那个直进直出的大多了。 旁枝比较多,一进就有不少院子厢房,二进也是,三进里面更是有不少独立的院子。 这面积,看得宣云锦和章奕珵愣了愣。 别说他们俩住,就是一家子人口多一些的都能住下了吧! 面面相觑,宣云锦哭笑不得:“皇上……还真是大手笔。” 其实当皇帝说赐给她一座三进院子的时候,她和章奕珵都以为是西洲城那样的,或许在京城小一点都无所谓。 反正西洲城那样的,章府人口不多,本身也显得有些冷清。 “皇上说,‘小’宅子?”章奕珵也有些错愕,回廊凉亭,花园水榭,雕花飞檐等等,无处不显得精致,哪里小了? 宣云锦默,然后才说道:“跟皇宫和丞相府,世家大族比起来,这的确是比较小的。” 他们错了,不该用自己俗人的眼光去看待皇帝的标准,否则,只会觉得自己眼界太小。 难怪需要提前那么久的时间整理,这林林总总的伙计可不少啊! 正文 第六〇二章 不同的眼光 宣云锦和章奕珵越看越叹气,这么大的宅子给他们不显得很浪费吗? 他们就两个人,住这样的宅子那得多冷清啊? 就算买一些下人,也照样缺少人气。 章奕珵第一次觉得,人口是个问题。 那公公倒是会看眼色,拱手解释了一番:“这宅子原本是一家罪臣养外室修建起来的,扩过几次,所以变得这么大了。” “可在京城这种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契一直在内务府管着,荒废了几年。” “这次皇上特意翻看了才发现还有这么一处宅子,就赐给少夫人了。” 这公公一席话倒是透露了很多信息。 有人养外室,竟然用这么大的宅子,那地位和家世肯定不俗。 如此身份地位都被降罪了,还说什么几年,大概就是新皇等级的时间段。 看来,应该是有人站错了队造成的悲剧结果。 所以,地契在内务府,而不是京城府尹衙门。 内务府是什么地方?这种小宅子估计扔到一边就不会被人想起来了,亏得皇上有心找出来,勉强适合他们俩。 宣云锦苦笑了一声:“多谢公公了……” 说着,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递了过去。 公公捏了捏,心里有数,大概五两左右,没想到还挺大方的。 本来以为宣云锦和章奕珵远道而来,或许并没有多富有,现在看来,不尽然。 拿了银子,公公态度更好了,想了想说道:“这么大的宅子,少爷和少夫人怕是要买不少下人,可有相熟的人牙子?若是没有,杂家对京城熟悉,倒是可以让人送些好的过来。” 章奕珵点了点头,拿钱能帮忙办点小事儿,反而让人更加放心。 宣云锦也不计较,这奴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要想得心应手的用人,的确需要好好挑一挑。 章奕珵轻笑:“娘子,这挑人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不过明天吧,一直在赶路,今晚上先好好休息。” 公公理会,反正不是立马就走,还得办妥了才会离开。 宣云锦摊手:“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你若是忙着读书就忙去吧,早知道会这样,不如让孟公子和舒公子一起来住,反正这么空旷。” 章奕珵笑了笑:“下次见面,或许可以提一提。” 皇帝的赏赐果然不同凡响,再小都不能小窥。 被皇帝的手笔惊讶到,章奕珵和宣云锦选了房间凑合了一晚上。 其实也不算凑合,家具是新的,被褥也是新的,屋内的布置比较简单正规,自己住的话,还需要按照个人喜好来。 主院落真是相当大的,仅仅一个院子都超过了西洲城的第三进住处。 随行的马车里只带了一些换洗衣服,多余的并没有准备,宣云锦需要时间来布置住处。 第二天一早,那公公就说让人牙子来了,章奕珵带着凌风去倒腾自己的书房,宣云锦便去选人。 宣云锦见到人牙子还诧异了一番,这不是当初买红衣的那个? 貌似人品口碑都不错的,至少当初红衣的事情的确没有为难,而且能够接受宫里出来的人,明显有几分手段和背景。 韩婆子看见宣云锦也愣了愣,做他们这一行的,眼里记忆很重要。 当初宣云锦会买下红衣,韩婆子就觉得印象深刻,这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还不至于忘记。 “原来是姑娘……”韩婆子有些感慨,当初也不见得宣云锦有多厉害,没想到还能买下这么大的宅子。 宣云锦救了皇后,然后还有宝藏矿山的事情都不能宣之于众,所以,皇帝御赐也是私下的事儿。 加上这宅子本来不起眼,所以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其他人都不太清楚。 韩婆子就以为这宅子是宣云锦新买的。 说起来也对,皇帝暗中赐下来的宅子,甚至都没有记录,地契直接交给了本人,那就是允许买卖的。 一般的御赐宅子,谁敢倒手就卖? 公公怔了怔:“怎么,你们认识?”这倒是意外了。 韩婆子笑了笑:“有过一次交易,姑娘这新宅子怕是要很多人,厨房和粗使的,我都分开了,贴身丫鬟小厮之类的,下午再给你带一批来,只要姑娘看得上,价钱都好说。” 韩婆子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笔大生意,得尽量做好就成。 宣云锦笑了笑,寒暄了几句就挑起人来。 韩婆子偶尔还会解释几句来历,知道宣云锦喜欢怎样的。 厨房一块儿最先搞定,粗使的婆子丫鬟也挑了一些。 可惜她和章奕珵都没打算要贴身丫鬟,这倒是省了点。 最后挑不出来了,又换了一批,林林总总要了四五十人,竟然也就三四百两银子。 这让宣云锦感叹,这时代的人其实也不值钱。 当初给萧家小姐添妆的首饰都不只这点。 当然,买了人,花销是持续的,买得起还要养得起才行。 四五十人对于章府来说也不多,填充进来依旧显得有些冷清。 不过,宣云锦和章奕珵喜欢安静,倒是觉得不错。 下午的时候,跟章奕珵说了一声,宣云锦去银号拿回了自己寄存的东西,然后买了一堆东西回院子装饰,整个院子立刻就像个家了。 见状,那公公自觉没有留下的意义,便告辞离开。 临走,宣云锦还给了一个荷包的赏银,不得不说,打点这种小事儿,的确很费银子。 章奕珵只觉自己出去一趟回来,院子就完全不一样了,瞬间有了家的温馨,忍不住抱着宣云锦腻歪一阵。 凌风一整天都有些懵,才知道这少爷少夫人不是一般人。 人没有到京城,倒是有这么大的产业,当真惊人。 敢情西洲城那院子,都是低调了。 殊不知,在京城不过是水涨船高,这样的院子,无论大小还是地理位置,其实也不显眼。 当初是养外室的地方,巴不得隐身呢,又怎么会太突出? 折腾了好几天,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过日子了,宣云锦再次觉得无事可做,就买了一些好的锦缎,准备给章奕珵做些好的衣服。 环境不同了,反正家里不缺银子,自然可以用更好的。 正文 第六〇三章 眼馋不已 宣云锦刚将看好的布匹弄回家,就看到舒励和孟沫已经找上门了,正参观着偌大的院子有些呆呆的。 一如最初宣云锦和章奕珵的神情。 舒励惊讶是因为西洲城的舒家也就这样了,可那好歹是多少年累积下来的。 舒家最繁盛的时候,子嗣众多,一再扩充才有现在的规模。 孟沫惊讶的则是:“章兄准备在京城常住了吗?就算这次没考上,也免去了下次来回奔波?” 当然,孟沫内心还惊讶,原来章奕珵家里是如此有财啊! 舒励对此不惊讶,那是因为他知道宣云锦出手的价码。 针灸一次一万,这样的标准几乎不变,在平西侯世子体验过后,又有不少人闻讯而去,这样赚钱的速度,还能买不起这宅子? “呵呵,不知道,这么大的宅子,人也不多,还真是清静,看得我都想住过来了。”舒励啧啧了一声,这想法越加的强烈起来。 京城的舒家还是舒家,下人也是舒家的下人。 尽管有些自由,可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舒励在章府过得习惯了,知道那是怎样让人眷恋的日子,自然心生向往。 舒老爷子可不在这里,未必管得着舒励的去处。 而且章奕珵和宣云锦跟容相有交情,舒老爷子上赶着讨好还来不及呢! 当然,宣云锦跟宫中的关系还是其他人不清楚的,否则,在西洲城的时候只怕还没有那么安宁。 宣云锦对此并没有太当回事儿,当初的事情也满得很好,让她无事一身轻。 刚过来,就听到两人的话,宣云锦忍不住笑了:“那敢情好,阿珵就说这府邸大了点,多少有些冷清,舒公子和孟公子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带着人住进来,没事儿聊聊学问之事也总比自个儿看书好……反正,我是不懂科举考试的那一套。” 她看过章奕珵写的八股文,头晕眼花的,感觉比医书还晦涩。 当然,也可能跟她不喜欢有关,所以总瞧不进去。 舒励眼睛一亮,还真的认真思考着这个提议。 孟沫怔了怔,估计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 李家给孟沫准备的住处也挺好的,虽然是李家名下的客栈,总体人流还是挺吵的,但是他所住的地方是事先留起来的,不仅朝向好,而且环境也幽静安心。 说起来,自从他选择接受李家的资助,李家对他的照顾就很面面俱到,倒是不会让他有什么自尊受损的感觉。 说白了,孟沫选择这条路,就已经不在乎什么自尊了,只要能安然考试,只要能出人头地,他自会报答这些恩德。 跟舒励和章奕珵相交不错也是意外,从西洲城到京城这么长时间,也算真心相交的,彼此引以为挚友。 入住章家,随意选择都是一个院落,一路过来看到了不少空旷院子。 加上有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起,的确是个让人向往的好去处。 只不过,这件事情只有宣云锦说,舒励竟然就在考虑了,难道这种事情宣云锦也能够做主? 尽管到京城的一路相处也有将近两个月,可一路上并没有发生太过特别的事儿。 所以,孟沫并不像舒励那样了解章奕珵对宣云锦是怎样的,还以为照常理,男人之间的事情宣云锦是管不着的,怎么都得章奕珵开口才行。 孟沫这样的想法才是正常的,毕竟环境是这样的,倒不是说他有多不对。 “你会不懂吗?那流芳石碑……”舒励轻笑,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章奕珵的好吗? 这红袖添香也分不少的档次,仅仅只是识字磨墨,那岂不是也有牛头不对马嘴的时候? 女人能够倾听,却未必能够讨论,肯定会有很多的遗憾。 虽然不知道宣云锦的学识到底处于何种地步,可表面上来看,吟诗作对至少没有问题吧! 宣云锦脸色微黑:“舒公子,咱们好歹知根知底这么熟了,你再跟我提什么流芳石碑,我跟你急……” 当初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想到了如此盛名,可真正发生了,宣云锦才知道当初想得还过于简单。 有些东西,还是要真正发生才知道多严重。 宣云锦在西洲城名声越大,越怕听到流芳石碑的事情,说真的,难熬啊! 舒励轻轻一笑:“章兄呢?可是有事出门了?” 这也算转移话题了,知道宣云锦其实不喜欢那些盛名。 相比之下,她宁愿别人说她的医术,也不愿意揪着流芳石碑的事不放。 仿佛那只是无意中的不得为之…… “是啊,不过应该马上回来了,当初在西洲城出发的时候,托镖了两箱书,说是今天到了,阿珵取镖而已。”宣云锦笑了笑,明明呆了那么多行李,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是用托镖的方式送来京城的。 别人听了肯定觉得有些好笑,宣云锦倒是很习惯,现代的物流多发达啊,东西太多不易携带,邮寄多正常来着? 舒励和孟沫对视一眼,均是笑了笑,这小两口的行动向来让人不明所以。 “既然这样,宣姑娘有事儿忙去吧,我和孟兄参观一下偌大的章府,真的很大啊!”舒励笑了笑。 宣云锦点头:“随意,我让厨房多加几个菜,阿珵应该很快回来了。” 看着宣云锦离开,舒励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这么一来,以后我们这些外人想要尝到宣姑娘的手艺,只怕不容易了。” 孟沫点了点头,吃过几次,印象深刻。 听说李家的酒楼都要找宣云锦取经,每次都能让生意更好。 等两人参观到一半,章奕珵就回来了,还带回了三大箱书。 曾经在萧家手里搜刮的那些孤本全部在内。 这些东西对章奕珵来说就是财富,跟村长人对待珠宝银子差不多。 若是不带来京城,章奕珵总会有些挂念。 这下可好,章奕珵立刻拉着舒励和孟沫帮忙将书归入书架,看得两人眼馋不已。 甚至,因为这些书,舒励和孟沫已经下定决心要搬过来了,这理由倒是让宣云锦醉醉哒。 就好像男人不太明白女人对珠宝首饰的疯狂一样,宣云锦也不太明白书生对这些孤本的狂热追求。 正文 第六〇四章 太后召见 不过,不费什么事情,宣云锦也由着章奕珵,谁还没个一两样爱好?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也不见得离谱。 就算是宣云锦,也挺喜欢拿着精美精细的首饰看,却不是为了佩戴,估计旁人知道怕是要叫嚷着仇富了。 第二天一早,舒励和孟沫果然搬了进来,自己在第二进挑选了一个合心意的院子。 总的来说,距离主院的章奕珵和宣云锦还有好些距离。 三个人观念相同,学识差不多,每日理论一些知识,倒是不比呆在学院差多少。 有好几次,宣云锦看着新话本旁听几句,发现三人将科考都猜测了一番,似乎把握不少。 当然,舒励和章奕珵本身就是西洲书院的重点照顾对象,西洲书院的夫子有出模拟题,两人手里都有,不仅拿出来商量,还顺带给孟沫分享一番。 这样大约过了四五天,宣云锦到京城已经七天了,终于迎来了宫里的人。 听说太后娘娘身边来人,舒励和孟沫都惊讶了,难道说,这也是宣云锦的人脉? 宣云锦有些意外,看了看天色,快晌午了啊! 这个时候进宫,不知道有没有饭吃? “现在吗?我一个人?”宣云锦有些呆愣的看着福寿公公,那可是太后身边贴心的人。 当初救治皇后的事情,他也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福寿公公态度很好,笑得像尊弥罗佛:“就姑娘一人即可,快些可好?只怕太后娘娘要留姑娘用膳呢!” 章奕珵想要说的话被堵会了肚子里,有些郁闷的看着宣云锦,同样也有些担心。 宣云锦倒是洒脱,转身会院子沐浴换衣服,让丫鬟挽了头发,戴了几支太后去年赏的花钗,路过三人面前才说道:“中午你们自己吃,不用等我了。” 第一次看到宣云锦如此盛装打扮,比当初在书院做评委还隆重,真是多了贤淑端庄。 上次是着急,而且有事相求,不打扮是有理由的。 这次有充足的时间,若是还不整齐端庄一点进宫,那可真的要失仪了。 章奕珵站了起来,给宣云锦理了理衣服,低声说道:“皇宫不比外面,多加小心,可别忘了我还在家等你……” 宣云锦挑眉,突然有些啼笑皆非,他们的角色是不是有点反了?没看福寿公公都有些目瞪口呆,面带怪异么? “我也不是好惹的啊!放心吧……”宣云锦迟疑了一下:“太后娘娘不让你一起,只怕是为了避嫌,想要等你考完试再说,否则,怕是对你名声不好。” 考试之前,章奕珵被太后召见,的确不会有什么好听的。 只怕太后也是考虑到这点,才特意只找宣云锦一个人。 若非太后真的很想见宣云锦,只怕还会等章奕珵考完试才会召见她。 原本宣云锦的打算就是这样的,想来宫里的人,应该要等考完试才会见到,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章奕珵轻笑:“你当我傻么?我自然是明白的,刚来京城,若不是因为卓然,我们也不会第一时间去丞相府,一切,都等考完试再说吧!” 虽然人脉和名望很重要,可章奕珵暂时不需要那些东西。 对于科举,只需要保持公平公正,章奕珵就对自己有信心了。 所以,外面不少学子整天拜访这拜访那,被这家邀请,又被哪家邀请的,似乎一个个都忙得不亦乐乎,却一点不影响家里的三位书生。 免得到时候有人输了不服,还说他们依靠皇帝的关系。 当然,这些流言蜚语,本人可以不计较,万一涉及到皇室,难免容易出意外。 宣云锦点了点头,提了一个箱子和福寿公公走了。 福寿公公有些为难:“姑娘,若是这些东西要拿进宫,需要检查……” 宣云锦上了马车:“无妨,这是给大家带的礼物,不值什么钱!” 福寿公公立刻明白了,连忙让身边的小太监帮忙拿。 坐着马车进宫,小箱子在宫门口被打开来检查。 不过,看在福寿公公的面子,知道宣云锦是被太后娘娘召见的,倒是没怎么为难。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太后的吩咐,马车直接到了慈宁宫门口,不用宣云锦辛苦的走过来了。 这样也好,免得在路上遇见宫妃,她可不想有什么节外生枝的。 宣云锦可没忘记上次在皇宫被什么样的人针对。 “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宣云锦才发现皇后也在,立刻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太后笑呵呵的叫起,宣云锦立刻注意到嬷嬷抱着的两个孩子,都用好奇到无邪的眼神瞅着她。 “一年不见,看来宣姑娘还过得不错。”皇后笑脸盈盈的说道,态度十分的亲近。 宣云锦现在已经长开了,整个人风华绝代了好几分,让皇后差点不敢认。 毕竟,当初危机重重,宣云锦虽然救了她,可皇后心思在孩子身上,根本没抬注意宣云锦的情况。 等生完孩子醒了,宣云锦已经离开了,所以总体印象不算深刻。 “皇后娘娘谬赞了。”宣云锦笑了笑,幸好没有其他不待见的人,不然这好气愤就要破坏了:“大皇子和公主,长的不错。” 皇后示意了一下,让默默将孩子抱给宣云锦看看。 听到宣云锦这么说自然是高兴的,毕竟当初早产,他们一直担心会有什么后遗症,可御医看了又看,奇怪了很久,依旧无法解释两个早产儿为什么长得这么好? 最终,还是大家确认宣云锦在接生的时候做了什么,心下自然越发感激。 尤其容墨烨和陆荣凯回来之后,说过宣云锦救治的一些案例,两位知内情的御医简直恨不得将宣云锦供起来,多多交流才是。 所以说,宫里很多人都盼着宣云锦来京城,若非太后出手,也有人在考虑着要怎么找借口上门拜访了,比如……御医。 想着孩子已经一岁多了,宣云锦接过孩子就放在地上,习惯性的要牵着走路,却发现两个孩子根本不会走路。 站着就站着,却不敢随便动。 怔了怔,宣云锦顿时囧了,不是吧,皇室就是这样养孩子的? 正文 第六〇五章 太后的请求 难怪从见面开始,孩子一直被嬷嬷抱着,根本就还不会走路吧! 两个孩子不知道宣云锦的想法,只是一人抱着宣云锦一条手臂不肯放,还有晚上爬的架势,嘟嚷要宣云锦抱。 越小的孩子越是敏感,宣云锦不仅接生他们出来,还不惜用药之气给他们全身洗礼,让他们免受先天不足之痛。 时隔一年,两个孩子感觉到了宣云锦体内的气息,亲近得不行。 皇后眉眼舒展:“果然还是亲的……宣姑娘若是抱不住,让嬷嬷动手吧,孩子还小,不会走路。” 宣云锦叹气,就说古代娇养才可怕,什么都依着孩子,一岁多一点的孩子还不会走路? 听说七八岁还有不断奶的,有什么意义? 这会儿的孩子有些重,宣云锦却能一手一个,抱着坐了下来:“一岁的孩子,就算还不能撒丫子跑,走路应该是没问题的,皇后娘娘莫要惯着,否则对孩子成长无益。” 太后和皇后只当宣云锦随口一提,都是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皇家的孩子都是这么养大的,并没有觉得不对。 何况,如今皇后的一双儿女是大梦皇朝的福泽象征,那必须要比眼珠子还护得好,自然更加娇惯。 见状,宣云锦也不欲多说,人家传承多年的教养之法,岂是她一个外人随口说说就必须得改变的。 总归这么多年没什么差错,自然觉得无需改变。 倒是太后和皇后惊讶于宣云锦的臂力,双手托着两个娃,竟然丝毫没有吃力的感觉。 没想到宣云锦小小年纪,力量却如此惊人。 可一想到宣云锦那一手医术,上位者也释然了,看宣云锦就当看有本事的奇人异事,若非夫君下场科考,只怕未必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天下,能人异士多了去,即便是皇家也不能想要就能招揽的。 宣云锦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个抱孩子的东西,却加深了别人对她本事的预估。 不过,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儿。 毕竟她和章奕珵都没有强大的背景强大的靠山,有时候装逼是一种手段。 何况,宣云锦的确有那样的本事,技能在手心不慌。 寒暄了一阵,宣云锦就将带来的礼物送了出来,给两个孩子的,是一人一副写着字画的积木,不算什么特别的,却不是这里有的东西。 这些积木可真是木头一点点刨出来的。 上面的字和画都是找专业,手艺好的工匠弄上去的。 以前就说过,这个时代的工匠手艺从来都不差,只是社会地位比较低,才会很难有什么出头之日。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欧冶子那般仅仅靠铸剑便能闻名古今。 所以,积木上的字是时下流行的行楷,宣云锦让章奕珵写去样品,还颇具一点风骨。 上面的图案更是栩栩如生,方便识字看图涨姿势。 说起来,这个年纪的孩子,说什么玩具还早了点,宣云锦还颇费了一番心思。 送给皇后的,是一套自己做的护肤保养品。 这个时代的胭脂水粉,其实颇有些伤身体,因为汞含量会特别多。 皇家的东西自然注重一些,可怎么也没法跟宣云锦全植物萃取比。 皇后虽然还没有用,可听着就眼睛发亮了,喜欢得不行。 至于太后娘娘,宣云锦用空间精心培育了一株变异的月季,暂时还比较小,比不了上次那株紫月季对太后的意义,却也甚得太后喜欢。 毕竟,太后也喜欢月季,并非仅仅只有“紫月美人舞”,那样意义非凡的植株,有一株就够了,才更加显得珍贵。 所以,宣云锦一开始也没打算使劲再培育一株美人舞出来。 如今这手段,其实只要是变异的,就珍贵,哪怕变异得特别不好看,也能别有一番滋味。 这礼显然也送到太后心坎上去了,虽然还没有开花,只是刚起了一点花苞,却发现是金色的。 看的太后心花怒放,高兴得不行。 福寿公公捧着那一小盆花,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情况必定是要移植的,万万没想到,宣云锦所说的不值钱,竟然就是这样的。 这是不值钱吗? 东西不仅稀有,而且价值千金,最重要的是那用心,不怪皇后和太后都极为高兴。 宣云锦说的不值钱,那自然是自己准备的,其实并没有花多少银子。 福寿公公显然经此一事,不再信她这些话。 “虽然你已经来到了京城,可有些东西,只怕要等你相公考试之后再说,你会介意么?”太后寻思着问道,说话直白得很。 想着宣云锦若是不用在意这些,那宫里的赏赐已经如流水一般去了。 只不过,都在替宣云锦考虑着。 宣云锦谢了一番,倒是感谢太后等人这么为自己做想。 其他人倒是看不明白的,明明太后皇帝对她恩宠有佳,偏偏没有什么行动上的表示,纷纷在观望中,倒是没人敢坏了上位者的好事儿。 正聊着,皇帝听说宣云锦进宫便来了慈宁宫,还带上了容墨烨和陆荣凯。 这下可好,大家还能热热闹闹的用膳。 太后明显喜欢这种场合,让人摆了膳,布菜的人都退下,这才让大家入席。 太后拉着宣云锦的手,感慨的说道:“哀家有位侄女,今儿个已经十六了,皇上赐了婚,婚期却迟迟定不下来……” 宣云锦挑眉,明了会意:“可是身体有恙?” 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娘胎里带出来的,哮喘,这两年是越发的严重了,这日子根本就不敢定,就怕到时候要嫁人了,人却在床上躺着。” 尽管是皇帝赐婚,男方心里再有微词也不敢说什么,可躺着出门,真是要全天下都得笑掉大牙了。 宣云锦顿时了悟,难怪太后会这么急着召见她,原来是真的有事。 就说嘛,能有什么事情是等不了的。 果然,太后继续说道:“听说,你给陆大将军的下属治过哮喘,可否帮忙看看?” 太后看了陆荣凯一眼,此话说得很客气,换了人来,一定会觉得受宠若惊。 正文 第六〇六章 给皇帝的礼 宣云锦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前世因为本事,国家首长见了也从来都是客气的,毕竟瞧的是手下功夫,都不想得罪。 太后等人倒是觉得,从上次宣云锦给皇后接生便看得出来,她脾气也是挺硬的。 或者说,很多时候吃软不吃硬,加上都觉得宣云锦是能人异士之一,太后自然也懂得客气。 何况,太后对宣云锦确实有几分欢喜,态度就要随意一些了。 “先天带出来的哮喘只怕不容易,得看看人再说。”宣云锦开口说道,实则早有所准备。 只是没想到,这次开口请求她出手的是太后,而且为了太后的娘家。 “福寿,去请甜儿过来。”太后立刻高兴了。 不过,因为崔灵甜的病,太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位小姐跟大家一起用膳。 在座的还有皇上,有孩子,以防万一。 闻言,宣云锦笑了笑,看来是早有所准备,只怕人比她还早到慈宁宫。 皇帝见太后说完了事情,还达到了目的,忍不住说道:“听说宣姑娘进宫可带了不少礼物,难道朕就没有吗?” 宣云锦呵呵,果然如此,皇上也是人,都喜欢收礼的感觉。 何况,宣云锦出手的东西都是精心准备的,完全看不到鸡肋,皇帝也就更加期待了。 幸好,宣云锦当初想到了这一茬,就给皇帝备了一份儿,否则,皇帝说得这么直白,岂不是要下不了台来? 到底是自己儿子,太后立刻给了台阶下:“皇儿你几岁了?没见过还伸手讨要礼物的。” 说着,崔灵甜走了进来,一一拜会过,身后跟着一个老头,是当初见过的御医。 宣云锦看了一眼,觉得正好,便笑着掏出一张纸:“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没想到皇上还会惦记着我这份儿礼?” 皇帝挑眉:“朕穷啊,皇朝也什么都缺,宣姑娘的好东西早就盼着了。” 皇帝还真是一点不客气,接过那张纸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一张药方子,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御医。 御医上前一瞧,顿时激动了起来。 “皇上,这是陆大将军当初提到过的特效金疮药,尽管药效比不上……宣姑娘制作的金疮药,可至少保留了七八分的药力,但是大大减少了成本,很适合大量制作,运用于军队。” 宣云锦轻笑,看了御医一眼,果然是个识货的。 有同道中人,说话就方便简单多了。 御医说得简单,皇帝却想得不简单,说实话,平日里聊天,听陆荣凯说起金疮药的事儿,也留了一些给御医分析。 结果却是,用料太贵,根本没法推广,而且,自个儿弄几瓶用着也不行。 因为御医虽然看透了药材,却看不透宣云锦的制作手法,同样的材料弄出来,却达不到宣云锦那药的效果。 浪费了几批珍贵药材之后,皇帝也不得不放弃了。 还想着像容墨烨说的,找个机会直说好了,指不定宣云锦会帮忙做一批,皇家出材料即可。 哪曾想,宣云锦再出现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不仅改良了方子,可以大量制作于民用,还直接当礼物送给他了。 皇帝顿时觉得,这薄薄的一张纸,当真有千斤之重。 他的确期待过宣云锦会送他礼,却没想到如此重要,以至于都有些手软了。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皇上可满意?我想来想去,知道的消息都尽数告诉皇上了,也没什么东西拿来当礼物,这张纸,勉强够用吧!” 这张纸在现代就是一张废纸,因为很多草药已经绝迹,她就算有方子也用不了。 但是在这里,大部分都是常见的,只要好生培育繁殖,凑齐药材并不难。 闻言,皇帝噗嗤一声笑了,觉得宣云锦说话真是有意思。 不仅表达了这方子的重量级,还提醒他,宣云锦帮他找到了宝藏,还有矿山等等,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宣云锦敢这么暗示,着实也发现这个皇帝真心不一样。 跟她了解的上位者,为帝王者都有些不同。 都说历史上没有宋仁宗赵振的大度容忍,就没有包拯的青天。 或许是她运气真的不错,遇见了一个好似大家长一般的皇帝,而不是用强硬手段,帝王威仪来塑造的明君。 有时候,这皇帝给宣云锦的感觉更像个无奈,还挺傲娇的。 但是该示弱的时候,他真的一点不含糊,并且,没有那么强的报复之心。 并非说看到他的弱,秋后都得算账。 就是一个寻常人要做到这种地步都不容易,更加不说皇帝了。 宣云锦对于太后的教养简直好奇,这样的皇帝,到底是怎么教出来的?简直完美到不可思议。 皇后一直柔柔的看着皇帝,很显然用情至深,这会儿开口说道:“那宣姑娘赶紧想好要什么赏赐,过段时间就送去府上好了。” 为什么要过段时间,大家都很默契。 “得,我才懒得想这么伤脑筋的事情呢,不过,初来乍到很多事情不方便,不如皇上就赏我一个低调的厨子吧,做菜全面点的最好,不要求某方面特别冒尖的,不用过段时间了,今天让我带回去吧!”宣云锦笑呵呵的说道,并没有太过在意,随意的说起。 买来的厨子不是太合心意,做菜虽好,可口味只能算勉强。 宣云锦提这个要求也是想过的,一般来说,皇宫御膳房有各宫的掌厨,会根据宫殿主子的口味来调整,那都有一定的拿手菜系。 负责御膳的唯有御厨,那数量不会多,一半也是各有所长。 毕竟御厨的胜任,跟皇帝的口味喜好有很大关系。 所以,宣云锦要求这么平均的反而很少能进皇宫,若是能进,定是各方面都很出彩,却又比不过那些冒尖的,在御膳房只怕没有多好的待遇,不如送给她,还能尽可能发挥所长。 皇帝本来就聪明,立刻反应了过来,笑着点了点头。 容墨烨也不避讳,冲宣云锦竖了个大拇指,忍不住跟旁边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陆荣凯说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宣姑娘其实比她家相公都更加适合官场?” 瞧瞧这说话的艺术,听起来没什么,实则颇有深意。 正文 第六〇七章 也就是一年 “王御医一直是甜儿的大夫,刚刚也是在这里把脉……”太后见注意力终于来到了崔灵甜的身上,便解释了一句,怕宣云锦以为他们还叫御医来,是不相信她。 宣云锦倒是没有多想,招呼崔灵甜坐在身边。 当初小小医馆的名声起来,宣云锦解脱了自己,却也偶尔回去医馆看诊。 毕竟她最初的想法是为了提升药之气,所以,相对比较复杂的病症,宣云锦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然的话,她的名声也不会传得那么好,那么快。 可从西洲城离开,宣云锦又有好久没给人看病了,大抵又有了一丝心痒。 如今遇见崔灵甜这么个疑难杂症,于情于理她都得出手。 崔灵甜从出现开始就很乖,忍不住咳嗽的时候还使劲捂着嘴,生怕惊扰了在场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场的人她谁都惹不起。 总之,崔灵甜有些好奇的看着宣云锦,对于她的事儿多少知道一点,却没想到本人竟然这么年轻,相当意外。 把脉扫描了一阵,宣云锦笑了笑:“胎里带出来的确实麻烦了一点,不过,我说的是治愈,若是显然崔姑娘身体健朗一些嫁人,就容易多了。” 说实话,崔灵甜的肺,几乎已经坏掉了四分之三。 御医能够保住她的命,实在是相当不容易的。 毕竟崔灵甜说白了还没有成年,并非年老拖命。 终于让宣云锦发现一个真正有本事的大夫,暗地里也有几分佩服,这王御医,真心不容易啊! 王御医听到这话,高兴多过复杂。 崔灵甜的病,那是从小就有的,那个时候王御医还不是御医,只是太医,太后是皇后,倒是能做主派个太医给崔灵甜养身体。 没想到,这一养就是十多年。 对于这个病人,王御医整天挂在心上,也当是半个孩子了。 如今,听说有办法救治,能让崔灵甜的身体大为好转,王御医心下高兴,自认技不如人。 皇帝对这位表妹也颇为关注,当初下旨赐婚本身为了冲喜,哪曾想,喜没喜,反倒是让崔灵甜在床上躺了一年半载才下了床。 这可哭了男方家族,让皇帝无奈的欠了好大一个人情。 毕竟,崔灵甜这样的身子骨,光是做媳妇都得捧着,更加别说繁衍子嗣,根本就没人期待。 别说能不能生,万一再生个病秧子,谁都不会开心的。 “真的能好些吗?像正常人一样?或者说治愈要多长时间?”太后忍不住问道。 为了这个侄女,太后也是操碎了心。 原本是想让皇帝册封自己侄女的,等于自产自销了,却不想容墨烨说表哥表妹成亲,若是有了孩子会更差。 太后这一辈子就费在宫里了,若是崔灵甜不能有孩子,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侄女进宫过这寂寞无边的日子。 这才没让崔灵甜直接进了后宫,太后和皇后之间的矛盾也少了许多。 “针灸,调养,加食疗,多管齐下,大概一个月会有起色,应付成亲应该是没有问题。”宣云锦眯了眯眼:“只不过,崔姑娘的身体要好好调养,若是成亲入了洞房,只怕还要损一些元气。若是治愈,怕是要一年左右,到时候顶多弱一点,其他可与正常人无疑。” 仗着药之气的功效,宣云锦说话也越来越实锤,让人无比心安。 行医救人这种事情,其实一丁点疏忽就可能造成不一样的效果,最重要的是,还需要病人配合。 有些事情也不是病人不配合,而是病人也不知道就做了一些违背的事,大夫也很无奈啊! 所以说,一般来讲,只要不是有了结果,作为大夫都不会见话说死了,万一有个意外,这如何去解释? 与此同时,都还喜欢将最坏的结果想说出来,表示,这真不是大夫的错啊! 天有不测风云嘛! 所以,就大夫来讲,像宣云锦说得这么明白,时间更是具体到月,到时候会怎样都说得让人安心无比的,实在从未见过。 乍一听,还真觉得有些不真实。 毕竟太医院的大夫,说白了,最会的是什么安神汤,养生方子,很多病症不是不会,而是不能就简单的治好。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宣云锦这么干净利落,干脆讲明白的性子,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当然,听着特别安心就是。 太后率先反应过来:“真……真的?一个月后就能成亲?” 宣云锦还不太知道太医院的情况,但是大概了解一些。 皇权之下,必定没有现代那么自由,只管治疗,谁都别惹。 旁人的纠葛跟她这个大夫是无关,只要给诊金,她一般都会出手。 “是可以,但是这一个月,崔姑娘怕是要苦一些了,很多忌讳绝对不能犯,而且,药会很苦,还不能吃糖解苦。”宣云锦细心的说道。 皇后也挺高兴的,至少不用成对手,那自然是好亲戚:“母后怕是高兴得太多了,宣姑娘说了,现在表妹还不宜洞房生子,一年之后再看情况。” 说着,不仅仅是皇后,在场众人对宣云锦的医术有更进一步的认知。 王御医调养了十多年都没办法,崔灵甜眼看越来越严重,没想到在宣云锦手里,治愈竟然只需要一年? 一年啊,相比崔灵甜受了十多年苦来说,这点时间算什么? 宣云锦这话说得不仅让人安心,还特别的有希望。 崔灵甜有些愣神,有更多的不敢置信,治愈只需要一年?一年之后她也才十七岁,就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这难道不是做梦吗? 太后笑呵呵的:“一年而已,不急不急,就算成亲,也不一定要急着入洞房的。” 一旦崔灵甜有治愈的可能,那着急嫁女儿的就不是崔家了,而是男方着急娶,想要落实了这门亲事。 这会儿,男方对崔灵甜态度有些微妙。 特别崔灵甜时不时就来场大病,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眼,他们也就不急着娶。 毕竟他们得罪不起皇帝,跟得罪不起太后的娘家。 若是崔灵甜自己病故,跟他们可就没太多关系了。 左右不过是多等几年,这事儿对女人来说或许不好听,可对男人来说,却没有太多顾虑。 正文 第六〇八章 我的呢 这种事,还得崔家或者太后主动给崔灵甜找理由给男方解释,就怕男方会因为什么最终不干了。 说起来,太后心中每每还是有郁结的。 只不过,为了侄女,太后也心甘情愿,她没有女儿,侄女几乎就当成女儿了。 如今,也该他们扬眉吐气一回了,以崔灵甜的身份,只要身子不是太差,那都是别人抢着要的香饽饽。 皇帝年轻有为,儿子也才刚出生,夺嫡的事情至少还得等一二十年,这段时间都想得到皇帝的青睐,崔灵甜就是最佳途径。 “至于方子,我斟酌一下,药材会比较稀有贵一点,到时候还请王御医把把关,毕竟有些药若是不能持续得到,刚有些起色就断掉了,那可就前功尽弃,对于药材的情况我不是太理解。”宣云锦发现又要写方子,便找了个借口,让崔家派人到章府去拿。 反正到时候崔家要给王御医看也好,给其他神医查阅也罢,反正她是不知道了。 而且,给崔灵甜治疗,关键还在于她用药之气针灸。 王御医以为这是宣云锦给他的体面,连忙拱手称是,现在虽然还没有开始治疗,看不到成效,却对宣云锦升起了一丝由衷的佩服。 仔细想想,早产的孩子都能让其完全不受先天不足之苦,或许崔灵甜这种只需要一年,也不算特别难理解,只证明宣云锦的医术有多神。 交代了崔灵甜一些事宜,因为侄女不好吃太过油腻的食物,就着人赶紧送回了崔府,给明日宣云锦上门针灸做准备。 王御医自然也告辞而去,心下惦记着宣云锦口中的方子。 终于可以吃饭了,宣云锦还真有些饿,这个时辰已经稍微有些过了,若是平日,宫里的主子必然早已经用完膳。 这是太后的寝宫,众人坐下,没有外人搅局,倒是其乐融融。 这样的皇家,真跟她想的有大不同。 以大梦皇朝的风气,臣子也能跟后宫女眷一桌用房,当真让宣云锦觉得自己不太了解这个世界。 “听说,你在西洲城针灸一次一万?”容墨烨笑呵呵的说道。 他们一直在关注西洲城,旁人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岂能错过? 这个价格,也的确是惊人。 就是王御医出手,送礼当诊金,一次过千的价值就算高价了,却也远远比不上宣云锦的价格。 宣云锦笑了笑:“容相自然知道事情,就应该也了解那个价格是什么情况下叫出来的,平西侯与我本来就不对付,还摆了我一道,后来到处托关系来求我治病,我不过是想叫高一点,让他们知难而退罢了。” “哪曾想,平西侯府有钱得很,为了家里的独苗也舍得,一口答应了下来,我也没法反口了,后来还后悔貌似叫得太少了。” 平西侯折磨白梨的事情,宣云锦也告诉了容墨烨,哪怕现在有卓然这个女人在,这梁子也算结下来了。 尽管容墨烨不会急吼吼的就去将平西侯给弄死了,心里肯定会不喜。 而且,宣云锦这话也等于是在皇帝面前上了平西侯的眼药,区区侯府,随手就能拿出几万两银子来治病,那感觉肯定不是负担。 尽管侯夫人出生西洲城的世家,的确有钱,可平西侯当初也自己不干净。 如此,倒是提醒了皇帝,平西侯当年中饱私囊的一些事儿。 只是一直没好下手而已,不然,也不会在容墨烨去了西洲城,反而找到机会弄走了平西侯的兵权。 显然皇帝早就有这样的心思,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罢了。 至于容墨烨现在提及这事儿,宣云锦大概知道是为了让太后记在心上,崔家自然不缺这点银子,到时候自不会亏待于她。 毕竟,崔灵甜从小到大吃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加起来的银子还不知道有多少。 宣云锦领容墨烨这个人情,倒不是因为容相让她可以得到更多好东西。 而是两人心知肚明,让上位者欠人情的事儿其实不太好。 所以皇帝刚才得了方子,就说她想要什么,宣云锦立刻就说要厨子。 虽然不等价,可让上位者将人情还了是好事儿,留着未免成仇。 至于崔灵甜的病,到时候也宁愿用重金感谢宣云锦,免得还得太后来欠了这个人情。 还是那句话,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就不算事儿,大家分得清反而更好。 做人就是这样,对于上位者,欠他们的人情不好,让他们欠了自己的更不好,还得想办法让上位者将人情还了,这样心中才舒坦,免得总是惦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怒气。 宣云锦对此很娴熟,所以,对方喜欢用钱财来解决,她也不拒绝。 何况,她的确是在阎王手里救了崔灵甜的命,如果不是她出手,崔灵甜的寿命只怕不足两年。 这段时间不管嫁不嫁,都是一桩纠缠不清的祸事儿。 吃饭的时候,陆荣凯还盯着她,表情依旧那么清冷:“我的呢?为什么他们都有?” 宣云锦哑然,差点把自己给呛到,勉强保证自己不太失礼。 皇帝,陆荣凯,这些男人有个算个,怎么开口要礼物一点都不脸红?还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容墨烨愣了愣:“我什么时候有了?” 他不是没开口问吗?陆荣凯这话直接抛开他了? “送你一个女人,难道还不是一份大礼?”陆荣凯冷冷的说道,这么说,每个人的礼其实都不简单,而且不可抛。 容墨烨哑然,这么说的话……倒也是。 只不过,那女人不是半路遇见的吗?这不是事先准备的礼好么? 皇帝和太后,还有皇后则是好像听到了什么稀奇事儿,都抬头灼灼的看着容墨烨。 “容相也会收女人?”太后率先开口,知道容墨烨现在还不娶妻,让京中女儿家各种仰慕又神魂颠倒的,她也很焦虑啊! 其实很多人家的长辈都盼着容墨烨赶紧成亲,要么娶自家的,要么让自家的死心,不要总是这么拖着,让大家都惦记着,旁的说亲都不好说了。 正文 第六〇九章 我不要丫鬟 京中的诰命贵妇有这样的想法,太后耳根子都被说起茧了,整天来来去去都是劝的。 可是,容墨烨又不是她的儿子,还是朝堂正一品大官,作为太后怎么好管? 每每只能提两句,或者介绍介绍,容墨烨却很少有卖账的。 结果,突然听说容墨烨收了一个女人,这还了得? 皇帝倒是知道,不过没见到人,这会儿倒是好奇:“这么个礼也行?容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朕赐你多少美女人才,连公主都可以,你每次都拒绝了事儿,宣姑娘送来的女人,难道绝色到你都拒绝不了了?让朕开开眼界。” 皇帝这么说,皇后和太后恍然,立刻明白这女人只怕有什么猫腻了,绝非表面上的意思。 容墨烨郁闷,这皇上拿他打趣都成了习惯,如此下去还能好吗? “皇上,难道你不知道这事儿?微臣还想着这么多年,家事总算来了,不如皇上应了微臣的请辞如何?这事儿,微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容墨烨严肃的说道。 这件事情,他跟皇帝已经好好讨论过了。 皇帝认为事情还没有到容墨烨非得离开的地步,一个卓然,审了好几天似乎并不知道太多有用的东西。 只能提到,好歹给了容墨烨一个查证的方向。 加上他登基才六七年,前面都拿来布局了,该动手的才准备开始,百废待兴,关键时刻,岂能让容墨烨离开? 商量来商量去的,容墨烨也觉得这么甩手似乎有些不妥当,这才静下心来思考,最终答应了跟皇帝的约定。 此时此刻,容墨烨不过是声色俱厉的拿出来调侃皇帝,倒也不是真的就想这么离开了。 “容相还是仔细些,国家可离不开你,不要想着轻松。”皇帝淡淡的说道,自然也是随意聊天。 这话倒是将太后和皇后说得一愣一愣的。 看看这,又看看那,不知道两人这是怎么了?应该没闹矛盾吧! 宣云锦淡定的吃着美食,对于宫里的厨子有了几番了解,味道的确是很不错。 加上这时代的食材好,皇宫中皇帝食用的又是最好的,味道自然容易让人惦记。 宣云锦这才发现,上次来京城进宫真是来去匆匆,连顿饭都没来得及吃,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吃到御厨做的菜。 至于皇帝和容墨烨,交情深到处处带着腐,如果有喜好这方面的人在这,只怕要抽过去。 说白了,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剑拔弩张,关系好得很,根本用不着担心什么矛盾。 她给容墨烨准备的礼物的确不是那个女人,既然都准备了,东西自然是要给的。 “放心,明天会送到你们府上,说来也是奇了怪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富豪,却偏偏惦记着我这穷人的礼物,不可理喻……”宣云锦冷哼一声,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给两个孩子准备礼物还说得过去,太后是长辈也对,到皇帝这里就很奇怪了,更加别说还得加上容墨烨和陆荣凯。 那将来她认识的人多了,岂不是每次离开京城回来都得带礼物?亏大了…… 尽管现在都忍着没有大家赏赐,不过宣云锦进宫一趟,却也不是空手而回的。 宣云锦进宫,很多人都得到了消息,虽然有点奇怪,却也没有多加放在心上。 很多人的认识都还停留在十三座流芳石碑上,根本就不了解宣云锦这个人,以及她的家庭。 所以,宣云锦就算带了一马车的赏赐回府,也没有被人多加在意。 毕竟,进宫的人,拿赏赐出宫很正常。 相反,进了宫的人,若是一点特产赏赐都没有,那才叫糟糕。 所幸宣云锦进宫时,马车就直接倒了慈宁宫,离开的时候,东西尽数塞进了马车里,旁人也看不到。 打听的话,就说一些品尝的赏赐之物,倒是不用计较。 章奕珵在家等着宣云锦回来,确实纳罕不易。 所谓的赏赐比想象的多。 有首饰,有布匹,也有把玩的一些摆件,甚至还有几套精致的文房四宝。 宣云锦将这些全给了章奕珵,让他去做舒励和孟沫的人情。 若是不用做人情,就自己留着用。 反正,宫里拿出来的文房四宝肯定好,外面要买到肯定得花大价钱,现在不花钱谁不喜欢? 布匹想归入库房了,宣云锦打算空了再拿出来做几身衣服,那料子就是非同凡响。 章奕珵笑了笑:“这些东西就算了,怎么还赐了人下来?” 宣云锦轻笑:“那个三十多岁的是厨子,据说手上功夫不错,虽然没有特别擅长的菜系,可等于什么菜系都会做一些,比买来的好。” 如今,买来的那个厨子就可以专心做下人的吃食了,宫里出来的这位就做主子吃的,分工合作,免得那么累。 “额……想得挺周到的。”章奕珵扫过院子里站着的两个丫鬟,规规矩矩,一点不乱瞄:“这是宫女?” 宣云锦扭头看了看:“倒也不是,是皇后娘娘娘家培养出来的人,听说我要来京城之前就送进宫里去调·教了两个月,专门给我培养用的。” “哎……我想着,皇后娘娘特别有心,不好就这么拒绝了,先用着看看,你要不要?分你一个好了……” 章奕珵脸色一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宣云锦:“我不要丫鬟。”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叹息一声挨了过去:“生什么气?不要多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这做丫鬟的敢爬你的床,我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要觉得不舍,我顺便也捏死你。” 闻言,章奕珵没有绷住,直接笑了出来,刚才一瞬间的气消散了。 宣云锦永远有办法让他气不起来,只要她愿意,她一开口就能让他妥协。 虽然听起来是没什么骨气,可章奕珵甘之若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宣云锦若是不在意,才不会理会那么多。 只要宣云锦有心逗他,或者开解解释等等,什么都好,都代表她心里在乎着他,一想到这个,章奕珵就忍不住心软开心了。 正文 第六一〇章 要努力成为依靠 所以,宣云锦声音一软,章奕珵心尖儿都颤了,根本气不起来。 再开口,语气果然变得温和无比:“我不需要丫鬟,你带两个是好的,别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何况,你还得留条后路,帮自己写方子不是?” 既然章奕珵拒绝,宣云锦也不会硬塞个女人去,丫鬟也没必要强求。 “说起这个,今天让我进宫的是太后……”宣云锦事无巨细的将宫里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也说到明天要去崔家给崔灵甜针灸。 章奕珵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怎么就感觉你到了京城,反而更忙了?” 现在这情况,他呆在章府的时间反而比宣云锦更多。 偏偏宣云锦这起点高得离谱,没有什么身份和依仗就游走于世家大族之间,这是很危险的。 想到这,章奕珵巴不得快点考试,等他有了功名,那就是宣云锦的依仗,若是再挣得功名,以宣云锦跟皇家的关系来说,封诰命倒是不难。 宣云锦笑了笑:“有事儿做也好,我只是担心将来……我若是治好了崔家的姑娘,只怕再也难以隐藏了,我又不是什么御医,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在我之上,到时候要请我出手,还真的拒绝不是,不拒绝才要累死,而且,不管治不治,都很容易牵扯进别人的争斗。” 前世她能那么恣意,好歹是有家族做后盾,轻易不敢惹她,再加上医术,就更加恭敬有加了。 现在,她不过是平民,世家大族看中她的医术,只怕会有很多不懂事儿的人要强留。 宣云锦只能让高门大户互相牵制,谋求更好的办法。 总不能每次有事儿都让皇帝丞相出手吧,万一没来得及,遭殃的可是她自己。 闻言,章奕珵却突然笑了,不由得伸手揽过宣云锦的腰:“说出来或许你会很生气,听到你这话,我反而更加高兴。” “小锦,至少你还有需要我的时候对不对?每次都觉得你在帮我,可是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宣云锦怔了怔,眼神落在章奕珵脸上,心下有些凝滞。 说老实话,她说这话并没有要章奕珵的意思,她本来是准备自己想办法的,有很多出路,就看怎么去选择。 下意识的,章奕珵其实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她自己一个人处理也习惯了。 只不过,章奕珵都这么说了,宣云锦也才意识到她这样不太对,好歹该给章奕珵一个机会,而不是事事做得完美,反倒是让章奕珵越来越失落。 电光火石之间,宣云锦的想法就已经改变了,连忙笑了笑:“不要想太多,崔小姐是胎里带出来的哮喘,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不是遇上我,大概还能撑一两年,所以,治疗没有那么快。” 拍了拍腰上的手,宣云锦轻笑:“所以,认真考试,等你考中之后派了官儿,要么离开京城,要么……那些人也不敢随随便便就让我出手……” 章奕珵眼睛一亮,顿时有些振奋:“我知道,你等着,不会太久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不要有太大的压力,顺其自然就行,容相也说,让你们别一天到晚呆在府里等考试,既然已经来到了京城,有些宴席还是参加一些比较好。” “就算不是为了攀附权贵,也要结交一些人脉,为将来仕途打算,大梦皇朝这么大,就你们三个,能冒多少泡?” 容墨烨建议其实很有理,毕竟参加宴会并不代表就一定要攀附权贵,自我的行为自我控制,完全可以跟同样出身的人相交。 章奕珵点了点头,忍不住在宣云锦唇瓣上偷香,随即站了起来:“那我与舒兄,孟兄说一声,讨论一下一起去赴宴好了,顺便问问这些文房四宝,他们都需要么?” 宣云锦欣然同意:“宫里来的厨子已经去忙了,让他做几个拿手好菜,晚上大家一起尝尝手艺吧!” 说吧,看着章奕珵点头后,依依不舍的离开,忍不住好笑。 果然,男人也是需要鼓励需要哄的么? 宣云锦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太不给章奕珵发挥的余地了,以往有案子破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意气风华,最近没有案子破,天天都在读书准备考试,似乎也需要调剂啊! 仔细想想,的确是好久没看到章奕珵运筹帷幄,挥斥方遒,卓尔不凡的时候了。 宣云锦摸了摸下巴,就想着,千万不要读书读傻了才是。 想了一会儿,宣云锦眼神才落到院子里站着的两丫鬟身上,依旧站得那么笔直,吹眉顺眼,恭敬谨慎。 “过来吧,叫什么名字?”宣云锦端起茶喝了口,才反应过来,这茶好像是章奕珵的,她刚回来,还没茶。 动作顿了顿,宣云锦眼神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淡定喝着了。 “还请主子赐名。”两丫鬟警醒得很,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宣云锦,从今往后,宣云锦才是她们的主子,才能得到她们的忠诚。 刚才宣云锦和章奕珵说话可没避她们俩。 别看她们站着没动,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实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还真怕宣云锦和章奕珵都不用她们,让她们学了那么多,最终都浪费了。 可从皇后为了宣云锦挑中她们开始,她们就已经是为了宣云锦这个主子了,谁都希望被重用的,最好还能一展所长。 宣云锦琢磨了一下:“轻语,轻絮,你们自己选吧,可有犯什么重要人的名讳?若是有,你们直说,我才来京城,对高门大户的人都不是很清楚。” 虽然说,名字这种东西犯忌讳的多了去,可一般来说没人会从这方面找茬。 但仔细一些免得麻烦,万一有人非要找茬,这事儿就可以拿出来说道说道。 等两人选定,宣云锦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丫鬟,长相清秀可人,气质也培养了一些出来,年纪大约十四岁的样子,比较秀巧。 看来皇后真是用了心的,至少没有挑选那种长相就惊艳的人来给她当丫鬟,说实话,如果那样,宣云锦会怀疑皇后的用心。 正文 第六一一章 崔家的诚意 而且,但凡长得太好的丫鬟,内心未必没有其他心思。 不过,看着面前两张很嫩的脸,宣云锦稍稍有些头疼,忍不住揉了揉眉头。 她一直不太喜欢用丫鬟,就是觉得好像在用童工,前世的家族怎么可能有这么小的佣人? 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宣云锦也有心带在身边。 比如今天进宫这种情况,有个贴身丫鬟倒是真的好。 “轻语,磨墨,轻絮将我说的记下来,待会儿崔府来人,就将方子给他们。”宣云锦觉得自己也要适应,便淡淡的吩咐道。 等两人都准备好,宣云锦这才轻轻念着,看轻絮一个药名都没有写错,便有些诧异:“学过医?” 轻絮福了福身:“回主子,不曾,不过,皇后娘娘说了,主子会医术,只怕偶尔用得上,进宫两个月倒是跟着太医院的医女识了不少药材,这些药名都是背过的。” 宣云锦挑眉,觉得皇后为她准备两个丫鬟,还真是用了心的。 如此,宣云锦喜欢之余,更想将两人留下,指不定好好培养一下,还能有两个得心应手的兼职护士。 吃饭的时候,两丫鬟还想上前伺候,把人弄得一愣一愣的。 宣云锦连忙让她们下去自己吃,不用在旁候着,这才舒服不少。 章奕珵三人还在商量后天去参加某国公府邀请的学子宴席,都是提前收到了帖子,只是原本没打算去。 “考试是什么时候?定下来了没有?”宣云锦冷不丁的问道。 “十二月初八……”章奕珵还以为宣云锦已经知道了。 “到时候很冷啊!”宣云锦皱了皱眉,这时间点,几乎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了。 “不用担心,考场内肯定是有炭火的,毕竟朝廷也不想把考生给冷死吧!”舒励笑了笑。 孟沫点了点头:“而且,京城的冬天历来不是很冷,已经很多年没下过雪了,倒是不比北方。” 宣云锦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章奕珵看着宣云锦,眸光如水:“放心吧,若是真的冻着了,大不了就是自动放弃考试,考场内的监管官员会让人将考生带出的,不会要命。” 说起来,他有内里护体,可比其他书生好多了,宣云锦这么担心,他倒是一边心疼一边很受用。 正说着,宣云锦看到轻语在远处示意了一下,便起身走了过去,倒是不影响男人们聊天。 “何事?”宣云锦不解。 轻语捧着两个盒子:“回主子,是崔家的人来了,直接拿走了方子,却留下了两个盒子,奴婢来不及汇报,人已经离开了……” 轻语说得有些忐忑,就怕宣云锦怪她擅自收礼。 宣云锦挑眉,崔家的人这么急吗? “有说什么吗?”宣云锦打开盒子看了看,是两对很精美奢华的首饰。 一对金镶玉的蝶恋花流苏华胜,还有一对巧夺天工的精雕白玉玉镯。 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光华内敛,流光溢彩。 雕工却是出奇的吸引人,部分竟然是镂空的,还带着孔雀开屏的花样。 最重要的是镂空设计在眼睛和尾羽的地方,里面竟然塞了打磨的宝石。 细小的宝石能动的地方不多,微微一颤,就感觉那孔雀的眼睛在动,尾羽在悄悄开屏一样,真是好设计。 宣云锦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对手镯,为这精巧的心思点赞。 因为神识的扫描中,玉镯绝对是整块的,并没有拼接的痕迹,她真的想不出,那打磨的宝石都是怎么塞进去的,这工艺,真是从来没见过。 轻语将宣云锦喜欢手镯,倒也松了口气:“就说是见面礼,还望主子不要嫌弃。” 宣云锦倒是感受到了世家的底蕴和财富,随手送的东西都这么精巧,简直颇高。 想到当初在西洲城给萧晓添妆的那对手镯,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那是金镶玉,有明显的融合痕迹,里面塞一点珍珠也不稀奇。 跟现在这对玉镯相比,手艺又要差了好几个档次。 试了试,大小倒是合适,宣云锦忍不住挑眉,这崔家……表现得越是这么贴心,代表着崔灵甜的地位和重要性越高越大。 宣云锦大概知道崔家的意思,也是希望她能好好给崔灵甜治病吧! 难得的喜欢这副手镯,宣云锦直接戴在了手上,剩下的让轻语送去库房。 翌日一大早,宣云锦刚准备出门,崔家的马车已经来了,看起来相当迫不及待。 跟随而来的是一位嬷嬷,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见宣云锦出来,先扫过她手上的玉镯才笑得更加恭敬:“宣姑娘起得这么早,可用过早饭了?” 宣云锦点头,上了马车便问道:“灵郡主昨天晚上的情况如何?按理说方子拿回去之后,应该能凑一副先吃着吧!” 从轻语轻絮的口中,宣云锦才知道崔灵甜竟然还是郡主。 似乎是从小就被先皇册封的。 不管是不是看在如今太后,当初皇后的面子上,人家到底是郡主。 据说,皇帝登基后,还给了崔灵甜封地,让郡主这个身份不仅仅只是称号。 不得不说,崔灵甜还真是让人嫉妒的好命,说实话,她那病若非有这样的家庭,只怕早没了,哪可能活到十六? 嬷嬷正色的说道:“昨晚上吃过一次药,倒是舒服了一些,郡主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还希望宣姑娘多费点心。” 宣云锦挑眉,自然的应下。 她已经在太后皇帝的面前夸下海口,一年之内能让崔灵甜痊愈的,哪能不尽心? 说起来,崔灵甜的哮喘比当初陆荣凯的属下齐小六严重多了。 开出来的方子自然不一样。 崔灵甜这张方子的贵重药要多不少,不过两人的方子都脱胎于同一张药书的药方,本质也是差不多的。 就是觉得崔家能够找到那么多珍贵的药,还能不计成本。 这也让宣云锦体会了一把药书药方的厉害,越接近药书药方的完整,这疗效似乎也越逆天啊! 真期待什么时候能体验一把直接拿药书药方使用的,那效果会不会跟药之气差不多了? 正文 第六一二章 大族的阔绰 宣云锦琢磨着,不多时到了崔府大门。 她不说话,旁人也不敢说,还以为她在想崔灵甜的病症,崔家的人也不敢惊扰。 因为自己的本事,还有太后的看重,崔家倒是隆重的迎接了宣云锦一把。 不仅是后院的女主子都来齐全了,连崔家家主,当今太后的哥哥都亲自到场。 宣云锦难免有些哭笑不得,用病人静养的理由让大多数人都离开,只留下崔灵甜的母亲和祖母,也就是崔家老夫人陪同去了崔灵甜院子。 原本还觉得自家院子太过精致,地盘又大,住起来有些心虚,万一有人说章奕珵是非有些不好。 如今在崔家一游,宣云锦倒是放心了。 世家大族,代代积累,就算比不上皇宫内院的大气磅礴,金碧辉煌,却也是琉璃光华,处处精致。 就地盘而已,至少在自家族内,没有什么不可去的地方,会显得更加宽广,景色宜人。 在皇宫,除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对于皇后来说,很多地方也不是不能去,而是不好去。 相比之下,所谓的章府,跟陋室棚子差不多,真不用放在心上。 崔灵甜是有郡主食邑品级的,还有封地傍身,仅仅是她一个人的院子,也未必比章府小多少。 一路走来,宣云锦面不改色,心下感叹,倒是对自家越来越放心了。 就说嘛,古代的地皮真不是那么值钱的,悄悄这崔家,还是在皇城内,竟然有这么宽的府邸,令人不敢想象。 能够跟崔家比肩的还不少,加上众多爵位家族,大官高门,仔细想想,整个京城还真的惊人。 章府最多就是小门小户,算得了什么? 红楼里提到刘姥姥进大观园,说实话,真不要怪人家见识少…… 崔大夫人一路打量着宣云锦,看她不卑不亢,完全没有乡下来的小家子气,多少也有些佩服。 毕竟宣云锦的来历,的确有些拿不出手的,那一手医术倒是惊为天人,可这并不意味着见识。 但是,宣云锦的行为举止处处出人意料,完全是一副好教养的姿态,倒是越发让人看不透。 神秘多一点,崔大夫人和崔老夫人对视一眼,言行之间倒是更加恭敬看重。 好不容易进了院子,见到了依旧脸色苍白的崔灵甜,宣云锦暗中不由得有些感叹。 这高门大户的女人每日要走上几回,运动量也是足了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柔弱,腿脚功夫都是练出来的。 见到宣云锦过来,崔灵甜壮是等了许久,扬起一抹笑靥:“祖母,母亲……姑娘终于来了,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糕点,看姑娘喜欢不喜欢?” 昨日在慈宁宫,所有人身份都比她高,崔灵甜都没有机会说话,心中有无限希望和感激都无从说起。 如今见了宣云锦,越发亲热得很。 宣云锦看了一眼那精致好看的糕点,好像画出来的一般,笑了笑:“不急,先给郡主下针吧,等事儿了了再品尝,而且,郡主的忌口食物昨日说得多,可记得了?” 说着,看向了崔灵甜身边的人,昨天也一同在慈宁宫,这些事情就得做丫鬟的记住。 崔灵甜连连点头:“记得记得,我是不能吃,专门给你准备的。” 崔老夫人笑呵呵的:“去吧,先进寝室,下针要紧。” 宣云锦也不多说,让轻语提过了箱子,拿了针包出来。 当初在青悠公主手里得到的这一套金针银针,越发的用顺手了,不亏是大家工艺出手,各方面都很完美。 屋内全是女人,也不用过多的避讳,宣云锦让崔灵甜脱了衣服行针,有地龙烧得旺盛,倒是不怕着凉。 这一刻,所有人才深刻体会到女医的好处。 太医院也有女医,但是本事都不算太好,崔灵甜这样的病,除了王御医,旁人都不敢下手,也没办法下手。 以往,每次王御医来给崔灵甜诊脉,都得落下帷幔,拉了屏风,尽可能的遮掩。 王御医也有一手不错的针灸本事,可要下针就没宣云锦这么容易,完全可以无遮拦。 宣云锦下针其实并不多,主要是在肺部,用了三针,然后伸手一弹,看着银针用一种极快的频率颤抖,一股股药之气源源不断的进入崔灵甜体内。 药之气犹如上场的士兵,直攻崔灵甜已经可怜之极的肺。 坏死的部分太多了,宣云锦只能一点点来。 肺部的情况,甚至连带了其他器官有些衰竭,宣云锦得一一洗涤激活才行。 这样的工作量,又一次让宣云锦体会到药之气不够用的郁闷。 不得不说,崔灵甜是宣云锦在这个世界上遇见的最难治的病人。 一次治疗下来,药之气全部耗光,也没有太惊人的成效。 所治疗回来的肺,只有零星一角。 然而针灸半个时辰,宣云锦已经满头大汗,浑身浸湿,一眼就能看出不是那么容易的。 崔大夫人见状,跟老夫人商量了一下,就让人去准备一些东西。 以前王御医来治疗,也有下针的时候,可旁人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宣云锦下针看得真切,崔灵甜脸色甚至带起了一丝红晕,加上宣云锦本身的大汗淋漓,仿佛使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倒是让人一如既往的心安。 原本宣云锦昨天在宫里说的那些话,崔家还有几人不信任,总觉得太过托大了,王御医可都不敢说得那么实。 如今看来,怀疑少了一分,希望多了一分,看宣云锦的眼神越发尊敬。 这年头,谁家没个头疼病热的?不说崔灵甜,每年这些高门大户,总有那么几个“病逝”的人。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对于有本身的神医,谁也不会蠢得去得罪。 针灸到最后,崔灵甜竟然就那么睡着了,脸色从苍白变成了淡粉色,色泽一看就好了许多。 宣云锦收了针,接过轻絮准备的毛巾擦了擦汗,轻吐了一口气,脸色难得带起了一丝疲惫。 崔老夫人连忙让身边的人引了宣云锦去沐浴,还准备了一套淡蓝色的百花烟罗裙新衣给她换。 沐浴的地方是一处人工访温泉的浴池,里面有温度适宜的热水,泡进去全身舒爽,端是享受。 正文 第六一三章 小玩意儿 宣云锦就着池水修炼了一遍,终于驱散了那种被掏空的感觉才起身。 好在这样的池水不怕凉,宣云锦这澡洗得舒服。 崔大夫人和崔老夫人一直在外面等着,看着崔灵甜难得眉头舒展的熟睡,倒是稀罕得紧,怎么看怎么喜欢。 宣云锦出来的时候,崔大夫人和崔老夫人为了不打扰崔灵甜休息,犹自离开了内室,坐到了外间。 这一次,倒是真的将宣云锦在慈宁宫的话放在了心上,交代丫鬟婆子要严格履行食物的忌讳。 见了宣云锦,崔老夫人热切的要留饭,却被宣云锦拒绝了。 倒是让人包了崔灵甜给她准备的那些糕点,当下准备离开。 “老夫人,来日方长,我又不是来了这一次不来了,实在是家中相公备考,需要准备很多事情……郡主下一次针灸要过七天,这些日子谨遵医嘱,按时吃药,一定会好起来的。”宣云锦淡定的说道。 崔老夫人连连点头:“劳烦宣姑娘了,老身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儿,就送给姑娘把玩,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说着,让人捧出了几个锦盒。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肯定不会真的只是“小玩意儿”。 宣云锦也不推辞,让轻语轻絮拿了,就坐了马车回家。 第一次到这些高门大户,章奕珵虽然没说,却一直都是担心的,宣云锦想着没什么事儿,就赶着回去了。 吃饭什么,本来就不急着一时。 这会儿,崔灵甜的治疗还看不出太多的结果,等治疗成效出来,崔家只会更加把她当座上宾,真的不急啊! 回到章府,还不到晌午,果然看到章奕珵松了口气。 不过,一眼注意到宣云锦身上的衣服,章奕珵脸色微变,快步迎了上来:“怎么换衣服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衣服?” 这样的衣裙带着一点正式的宫装样式,布料极好,但是穿着繁复,并非宣云锦喜欢的。 “出了些汗,崔家就准备了新衣给我换了,倒也不错。”宣云锦随意的说道,开了轻语轻絮手中的盒子,果然都是一些精美精巧的首饰,价值不菲。 扫过一眼,宣云锦兴趣也不大,让两人送去库房放着。 这些东西都是有大用的,将来要赴宴,总不能都空手而去吧! 真要每次都花心思去买,可真要累得慌。 而且大把的银子花出去了,宣云锦还觉得心疼呢! 刚到这个世界,还真是有点穷怕了,宣云锦有点心理阴影,左右不像前世那般花钱无度。 章奕珵皱了皱眉,表情带着严肃:“灵郡主的病情很严重吗?” 宣云锦知道他的担心,眸光闪了闪:“不用担心,我能治好的。” 她想来不说大话,如果治不好,她在慈宁宫也就不会那样说。 章奕珵也了解宣云锦的脾气,理会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章奕珵和舒励,孟沫拿着帖子去了某国公府的设宴,宣云锦终于可以安心呆在家里了。 人家设宴请的是书生,就算要带家属都少。 宣云锦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免得章奕珵在宴会上也就惦记着她,失了初衷。 看话本休息了一阵,宣云锦便让轻语轻絮拿了从宫里带出来的布匹剪裁,准备给章奕珵做两件厚实的冬衣。 轻语轻絮两人见了,也取了女人用的布料,给宣云锦量了尺寸,开始动手给宣云锦做。 轻语轻絮很擅长女红,做起来速度比宣云锦快多了。 所幸给章奕珵做衣服,宣云锦不想假他人之手,从头到尾都是不让两丫鬟帮忙。 “待会儿等舒公子和孟公子回来,你们帮忙量了尺寸,反正布匹有多,根本用不完,若是得空就帮忙给他们俩也做一身,多塞点棉花,考试好几天用。”宣云锦淡淡的说着,不紧不慢的在双手袖口绣了一朵墨菊。 想了想,宣云锦还让轻语从库房挑了一些珍珠出来,挑挑拣拣的用作装饰,缝在袖口里面,不太能看得见。 这年头,上位者珍珠都是用“斛”量的,而不是论颗。 一斛等于五斗,实话说,数量不少。 昨日宫里的赏赐就有三斛珍珠,当然有大有小,宣云锦挑了一些小的。 轻语和轻絮看到了,却不甚明白,对视一眼,没敢开口询问。 反倒是宣云锦缝好后自己看了看,觉得很满意就继续做衣服了。 一直到天快黑下来,章奕珵三人才回来,时间要早不早,要晚不晚。 宣云锦有些奇怪:“国公府设宴没有晚饭吃吗?还是说,吃得特别早?” 章奕珵含糊的说了一句:“没意思,想着还是回来了。” 宣云锦这才注意到,舒励和章奕珵的脸色不是太好,孟沫稍微好一点,但是也尴尬着不是那么自然。 “发生了什么?”宣云锦看了一圈,自然明白有事儿发生。 否则,这样的场合回来应该很高兴才对,毕竟书生对了,总能遇见几个聊得来的,讨论得开心了,心情自然觉得舒畅。 因为有旁人在,章奕珵忍住不对自家娘子动手动脚,只得淡淡的说道:“没有什么,你不要多心。” 宣云锦哑然:“你这样说,我想得更多了,难不成还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没有发生什么具体的,就是有些不痛快罢了。” 说着,转眼去看舒励,舒励难得有些脸黑:“嗯,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国公府借着宴请书生的名义,似乎有些别的想法,多少有些不痛快。” 宣云锦眯了眯眼:“别的想法?” 说着,宣云锦看向了孟沫,眼神沉静,没有说话,却带起了一丝丝压迫感。 孟沫苦笑了一番:“章兄,舒兄,还是将话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宣姑娘担心。” 宣云锦让轻语泡了茶来,回头看了轻絮若有所思,便开口问道:“关于定国公府,轻絮,你知道什么?” 轻絮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三位书生学子,低头说道:“回主子,定国公府有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年岁都差不多了,前阵子还在相看……” 正文 第六一四章 别有目的 闻言,宣云锦顿时明白舒励说的别有目的是什么了。 除了拉拢人才以外,只怕还有看女婿的意思。 高嫁低娶,以定国公的门楣,再高嫁能嫁到哪里去? 如今再高就只有皇宫了,可皇上和皇后敢情甚好,加上一对好似吉祥物的龙凤胎,此刻进宫绝对不明智。 然后就是王府,可惜了,当初先皇的子嗣死得差不多了,除了皇帝,并没有其他王。 就算有皇帝的长辈,异性王这类,暂且都不合适。 能考虑的话早就考虑了,所以挑挑拣拣的,反而一直没定下来。 既然无法高嫁,那肯定就要找个有前期的女婿,门第或许可以弱一些,但是培养得好也有很好的将来。 何况,来参加考试的学子,并非所有都是寒门出身。 比如舒励这样的,舒家也是纯正的书香门第,只要本人有才华,要扶上去也很容易。 若是将来立了功,有机会加官进爵,那姻亲的敢情还更深。 所有,定国公想要在新科学子中挑选有才华的,倒是不难理解,甚至才华横溢的话,门第都可以再后一步考虑。 宣云锦瞬间想明白了,似笑非笑的干咳了一声。 难怪章奕珵和舒励双剑合璧,还能有人让他们难堪到,宣云锦本来还意外得很。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主子,定国公府的小姐是出了名的喜欢有才华的书生,这事儿,在几年前就有了,前两届科考,定国公家的小姐可没少看中一些有才华的书生,然后给了银子资助,或者是其他的……”轻絮有些担心的说道。 自家主子的相公和客人,有才华有颜值,脾气好,又有做实事的能力……轻絮就差没有明白着说,不管是章奕珵还是舒励,那都是定国公府小姐最喜欢的类型。 宣云锦轻笑:“这么说,国公府的小姐还真是忧国忧民,替皇上分忧了不少啊!” 年纪小的时候做这些还没事儿,快说亲出嫁的年纪再做这些事儿就有得说了。 只怕,在各家眼里,定国公的小姐虽然身份地位不错,可名声不见得太好。 “定国公府好歹也是世袭罔替的高门大户,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舒励显然也喜欢不起来,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倒是有点被惹急了。 从孟沫的口中,宣云锦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一开始大家都还没觉得有什么,只要不是想着攀附权贵,找两个志同道合的书生谈论着学问也无妨。 到了下午,见到了一些女眷和内院小姐,貌似章奕珵和舒励就被最先盯上了。 定国公竟然还有脸找他们俩谈话,言里言外都带着一种威逼利诱。 意思很明确,若是没有心思,这次科考就考虑着提前回去吧! 原本没说得这么严重的,毕竟成亲的事情你情我愿,还不至于这样。 主要还是章奕珵一时有些恼,说自己有妻室没有太给面子,或许又有不耻定国公这样的做法。 于是乎,定国公有些恼羞成怒,说着说着就越发严重了,隐含威胁的话都直接说了出来。 实话说,定国公说这样的威胁话倒是吓不着章奕珵和舒励,毕竟,再怎么他们背后也有容相的关系。 退一万步说,以宣云锦在宫里的表现,甚至对崔家的重要性,根本就可以不吃这一套。 只不过,如此一来,再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晚饭之前,有人借故离开,章奕珵和舒励就跟上了,孟沫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肯定就一起回来。 听到这些,宣云锦忍不住轻笑:“定国公跟这次科举考试有什么关系?他不是监考,又不是出题人,最多提拔几个有才之士,捞点人脉关系,他能左右考试的结果?” 越是有才华的学子越有自己的傲气,被人当成菜市场的猪肉挑挑拣拣,大多都不会欢喜。 不过,这定国公府倒是有眼光,章奕珵和舒励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就被盯上了,还真是…… 宣云锦想到这,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说实话,当初章奕珵说是要重新参加科举,加上他本人确实厉害,也早就想到了这些。 这出现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措不及防啊! 真是性急,这考试都还没考,谁知道自己就一定能中? 按理说,定国公也不至于这么急啊? 为啥如此迫不及待,第一次见面就直奔主题? 会被章奕珵刺激得恼羞成怒真不稀奇。 定国公自觉拉下了脸面,却不想章奕珵和舒励如此不领情,说话根本没有留一点余地,自然有些挂不住皮了。 说起来,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为什么还觉得自己有脸呢? 孟沫笑了笑,忍不住说道:“只怕国公爷还以为章兄说有娘子的事情是为了拒绝而找的借口,如果不好好处理,就算科考没有办法插手,以后也会使绊子。” 章奕珵和宣云锦都偏头看着孟沫,均是若有所思。 “我不懂,就算国公府的女儿急着嫁,又何须这般急?如今已经十一月中旬,还有大半个月就考试了,为什么不等有了结果再说?”宣云锦纳闷:“就算定国公看中的人肯定会有才华,可科考的事情的确不归他管,凭什么就认为他看中的人就一定能考上?” “从古到今,有才华的人考不上比比皆是,这种笃定完全让人想不透啊!” 章奕珵,舒励,还有孟沫都纷纷点头,原本还有些生气,没有想太多,经宣云锦这么一提,倒是觉得不对了。 就好比其他科考会有世家大户看中状元探花什么的,似乎也不意外,有人考上了,没有人脉这路也不好走。 若是娶个好妻子,倒是走得顺畅些,规规矩矩的来,更多的人倒是不会太计较。 可是,定国公这么急着定下来,反其道而行之,倒是不太寻常了。 没见其他世家有心招婿的都没谁动吗?还不都是在等结果? 定国公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定下,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若是看中的没考上怎么办? 正文 第六一五章 这在急啥 就算定国公有本事给没考上的孙女婿谋个差事,可皇帝又不是傻的,科考新出了一批人才,岗位就不够分的好不好?又有什么好的岗位落入定国公之手? 那还不如等考中了再确定,也能名正言顺谋个官不是? 越想越觉得定国公这行为异常,让人想不透。 最终,想不明白那老人家犯的什么糊涂,各自也回房休息了。 毕竟,这种经历让人愉快不起来,得多休息休息才是。 章奕珵灼灼的盯着宣云锦看,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不是见不得这么黑暗,只是见不得定国公这样的急切,而且,他说什么都当成拒绝的借口,压根儿没当真。 宣云锦在京城的上位者或许很有名,可章奕珵却没多少知道。 尽管有不少人都知道宣云锦的夫君进京来赶考,可很少有人会把两者都联系起来。 章奕珵看宣云锦做衣服,一看布料尺寸就是自己的,忍不住心喜:“为什么要把珍珠缝袖口里,这衣服……难道不是给我的吗?要什么珍珠?” 闻言,门口的轻语轻絮对视一眼,立刻竖起耳朵听,她们已经疑惑很久了好吗? 宣云锦笑了笑:“这是给你考试穿的,棉花塞得厚。” “在考场里,银子带得多了太重,只怕搜身的时候就会没了一大半,银票太大不好找开,这些珍珠个头不小,色泽圆润,是皇上和太后赏的,一颗大约就值几两银子了,到时候你需要打赏就扯掉吧!” “我缝得不算牢固,彻底最多有一根线头,并不影响其他的绣花和缝合。” 闻言,章奕珵呆了呆,还第一次听说可以这样的。 不过,仔细一想也很有道理,忍不住蹭到了宣云锦身边:“娘子想得真周到,你也拿去穿了项链手串,或者做珠花戴啊!” “额……”宣云锦不以为然:“珍珠啊,到我手里是糟蹋了,我会忍不住将它磨成粉。” 章奕珵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呆了呆才想到:“入药?” 宣云锦挑眉:“入药也可以,像我送给皇后娘娘的护肤品……呵呵,用的地方多着了。” 章奕珵轻笑,忍不住抱着宣云锦,下巴眷恋的在她身上蹭了蹭:“你喜欢的话,磨成粉就磨了,又不是拿来扔的。” 宣云锦缩了缩鼻子,觉得章奕珵亲昵得气息吹过颈间有些发痒。 忍不住看了章奕珵一眼,其实从西洲城出发到京城,章奕珵倒是很久没跟她这么腻歪了。 一来路上有旁人,二来……呵呵,宣云锦感觉,这个男人快忍不住了。 每次都隐忍到可怜,所以大概保持了一定距离,不敢随意碰她,否则辛苦的还是他自己。 所以,这段日子,章奕珵表面上彬彬有礼,还会找更多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实则都是为了压一压自己的小心思。 突然这么一抱,宣云锦还有些意外的。 只不过,宣云锦看在眼里,却不会多说什么,她对章奕珵虽然接纳了,却还没有完全想好。 这样稍微有点距离,也是给宣云锦考虑的时间。 “我要的珍珠粉,不需要考虑个头,这些看着好的,还是用来装饰更好。”宣云锦轻笑,安静的窝在章奕珵怀里,一针一线都过得认真。 章奕珵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连打赏别人这种小事,宣云锦都替他操心了,他是又激动又窝心。 抱着人,章奕珵暂时也没什么旖旎的想法,只怔怔的看着宣云锦手中针线布匹犹如穿花蝴蝶,让人目不暇接,看了又看。 最终,章奕珵还是将宣云锦手中的针线拿走:“晚上灯光不好,又不急,用不着赶。” 宣云锦笑了笑,从善如流的放下篓子,扭头看他越发俊逸的脸:“是定国公看上你了?还是定国公的小姐看上你了?” 章奕珵不管长相还是脾气,都不如舒励那么温柔,所以乍一看,章奕珵其实不如舒励惊艳。 但是,仔细一瞧,章奕珵棱角分明,五官越来越却立体,此时的年纪,已经少了一分少年的儒雅,多了一分青年的刚毅,其实也很有味道的。 宣云锦天天看着还不觉得,旁人瞧着,只怕也会被章奕珵这一张脸吸引,真不怪别人能看上。 不过,宣云锦这么问倒是奇特,若是定国公,那肯定更加看中章奕珵的才华,绝对惊才艳艳才会让定国公迫不及待的收入麾下。 若是定国公小姐,那章奕珵这张脸就要占很大比重了。 “我哪知道?定国公找我单独谈话我已经很惊讶了,根本就没想那么多。”章奕珵其实挺低调的,并没有太出风头,这会儿也不知道定国公怎么注意到他的? 至于定国公小姐就更加扯谈了,记忆中连照面都没打过啊! 宣云锦摊手:“会明白的,定国公既然已经开口,还被你们拒绝了,未必会善罢甘休,哎,考个试而已,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事儿?” “你放心就是,有些人情和交易我虽然不喜欢用,但是一直存在,没道理自己吃亏了还不用,那岂不是浪费了吗?自己干受着。” 章奕珵轻笑一声:“我知道,定国公以为我们没什么背景,自然不是他说了算的。” 寻常人被定国公这么一吓,只怕考试也未必能发挥了。 得不到就要毁掉,定国公那时候的心里未必没这意思。 宣云锦点了点头,将章奕珵记在心里也不再计较,如果章奕珵连这点取舍都没有,那她才要担心了。 忍不住把章奕珵看了又看,宣云锦眼神落到他微红耳朵上,不由得笑了:“这张脸,看来也挺招蜂引蝶的……” 章奕珵眼神一闪,灼灼的看着她,黑眸中闪过一抹羞涩和期待:“这么说,你也觉得好看吗?” 宣云锦轻笑:“不错,不过,还不如你当初面具下的脸给我印象深刻。” 章奕珵哑然,这么一个印象深刻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我都有些想不起当初是怎样的了,仔细一想……咱们成亲也有三年多了,快四年了啊!”章奕珵感慨着说道。 “嗯,好像……翻过年就有四年了吧!”宣云锦淡淡的想着。 正文 第六一六章 醉鬼当道 章奕珵怔了怔,这么一想,时间也挺快的。 蹭了蹭宣云锦的衣服,目光不敢乱瞄,章奕珵深呼吸了几次:“我虽然不记得自己的,却牢牢的记得你……” “面黄肌瘦,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跟现在……真的是完全不同了。” 宣云锦脸色微微一黑:“能不能不说面黄肌瘦的事情?那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的回忆。” 奇怪的是,见过她当年样子的人都爱这么说,好像这样就可以拉近关系一样,证明他们认识得早,可确定不是一种戳心吗? 章奕珵忍俊不禁,不由得收紧了手臂,将人往自己身体揉了揉。 宣云锦乖巧的没动,绝对不主动挑起男人的火气。 有些事情,章奕珵既然说了,他应该就会遵守承诺,挑拨过多对身体不太好。 第二日大家都没出门,因为定国公府的作为,章奕珵也失了参加宴席的兴致。 不过,倒是没有因噎废食就全部不参加了,只不过更加仔细的挑选。 定国公府看似平静了下来,众人却很警惕,就怕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第二次给崔灵甜针灸过后,宣云锦离开了崔家,因为章奕珵三人都去赴宴了,就没急着回去,带着轻语轻絮在大街上逛一逛。 轻语轻絮对大街上的热闹也很有兴趣,从小到大,她们都在学习各种本事和规矩,在高门大户里也很少出来。 有兴趣,这逛街就有趣很多了,看什么都好玩,就是花钱买的不多。 在路边摊前,宣云锦三人正在看摊子上的稀奇小玩意儿,一个醉酒的人却路线诡异的撞了过来。 轻语本能的挡在了宣云锦面前,宣云锦更加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结果,醉鬼直接撞到了摊子上,差点将人家摊子掀翻。 摊主见没有损坏什么,倒是忍气吞声的没说什么。 反倒是那醉鬼看见轻语,立刻眼睛发光了:“美人儿,嘿嘿,细皮嫩肉的,长得不错啊,不如跟本状元走,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一定不会……” 说着,就将手伸向了轻语,轻浮的想要摸一摸。 轻语低呼了两声,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还记得挡在宣云锦面前。 宣云锦眯了眯,这人看着美女就当是烟花之地了不成?随便就可以伸手摸的? 隐晦的弹出一颗小石头,直接装在了醉鬼的手肘。 她有空间在身,不要问石头从哪里来的这种蠢话。 醉鬼只觉得整只手一麻,就无力的垂了下去,结果,没有摸到轻语的脸,倒是像朝着胸脯而去了。 轻语尖叫了一声,吓了一大跳,顿时气从心中来,抬脚就给了醉鬼一下,刚好踢在没有站稳的腿弯,就看着那人直接扑到了地上去。 这一扑倒是非同小可,整个人倒在了路中间,巧合的是正好有一匹马飞奔而至。 骑马的人骑术不错,硬生生将马给拉住了,可两只铁蹄在醉鬼头上缓过,只差分毫就踩上去了。 结果,马匹嘶鸣,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平稳下来。 这个时候大家一看才发现不好,这分明是报信的马,马上的人也穿着传令兵卒的服饰,这模样不是六百里加急,就是八百里加急啊! 否则,白日闹市,谁敢这么策马飞奔? 别说兵卒将马拉住了,就是没拉住,那醉鬼也是白死。 兵卒急得眼睛发红:“六百里加急信件,无关人等速速闪开。” 说着,眼看地上的人已经吓傻了,裤管和儒袍还湿润了一片,明显已经吓尿。 兵卒不由得心急,连忙拉马跳过地上的人就奔着皇宫而去。 见到这人出丑,轻语冷笑不已:“活该,这都什么人啊,当众尿在了裤子里,有失德容,还考什么试?” 宣云锦看了地上的人一样,这倒是真的,如果上面非要计较,这明显穿着书生儒袍的醉鬼特定被取消了考试资格。 脸若是毁容都没得考,更加别说这种丢脸涉及到人品的事情。 “姑娘还是少说两句吧,这书生最近天天在京城最大的青楼红尘苑喝花酒,上午就会这么醉醺醺的回家,晚上再去,那里的消费可不低……不是有钱就是有权,真要被他当了状元,这事儿怕是要被他记恨上。”摊主忍不住劝了一句。 天子脚下,一板砖掉下里都可能打中好几个四品官儿的地方,平头百姓一般也不想惹事儿。 何况,书生就代表着未来,能来京城参加会试的都是举子,谁敢说谁就一定考不上的? 宣云锦听出摊主的话有些意味,让轻絮掏钱买了几件小东西,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一两银子。 “他是什么状元?他说本状元,难道不是上科,或者其他年的吗?难道还是没考的?”宣云锦随口问道。 摊主见有了生意,倒是乐意多说两句:“是还没考的,这书生我倒是看过几次,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就这几日留恋红尘苑,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他还这么有家底。” “若是平时倒还好,就是喝醉了特别嘚瑟,总说自己是状元,这个状元拿定了。前两天也撞到我的摊子,还有别人的摊子,见人就说,让大家等着瞧,他一定是状元。” “所以,总是自称本状元……哎哎,好好的一个书生,喝醉酒了吧!” 所有人都没把这书生的话当回事儿。 醉鬼说的话,岂能当真? 宣云锦眨了眨眼,心里泛起一丝古怪,回头看了看路中间的人,竟然已经吓晕了过去,躺着就不起了。 “轻语……”宣云锦低声吩咐了几句,领着轻絮走了。 那书生的人缘似乎很差,喝醉酒闹过不少的事情,所以人来人往的,竟然没有人去帮他,还真的任由他躺在大街上。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人跑了过来,大声嚷嚷:“原来在这里,我说今天怎么还没回去呢,敢情把大街当床了。” “真是喝多了,这上吐下泻的……” 两个人嘀咕着,装着很熟悉的样子将醉鬼也带走了。 拐进一家小客栈,快速拖着人进了一间房,里面没人,桌上却放着二两银子。 正文 第六一七章 翻天的真相 一两一块碎银,两个人刚好拿自己的份儿。 对视了一眼,将书生仍在了地上,拿了银子走人。 这么一会儿就赚了一两银子,倒是个美差,这样的好事儿真希望天天都有。 等人走了,宣云锦和轻语轻絮从旁边的屋子走了过来,将门锁上。 轻语扇了扇鼻子,很嫌弃的说道:“在大街上还没注意,敢情这人不仅吓尿了,还吓屎了不成,这么臭?” 宣云锦笑了一下,深以为然:“拿水泼醒他,早点问完早点离开,这人怪怪的,指不定有什么猫腻。” 毕竟,谁都不敢说状元就一定是自己的,章奕珵,舒励,还有孟沫,哪个不是才华横溢的学子? 都只是说尽量去争取考状元,对自身的实力自信,可谁说了一定能考状元? 喝醉的人说话不可信,可有时候也是最真实的。 左右无事,宣云锦倒是很有兴趣探究一下其中的深意。 状元只有一个,大家都想要,有一定考状元的法子她也很感兴趣。 轻絮相对来说要少话一些,端起屋内装水的木盆就泼了过去。 这十一月下旬的天已经很冷了,一盆冷水到脸上,书生一个激灵,瞬间醒了过来。 只不顾,惊恐的心情还残留着,醉酒的意识有些缓慢。 不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宣云锦已经蹲在了他面前,眸色黝黑:“看着我眼睛。” 书生条件反射的看过去,连宣云锦的脸也没瞧清楚,就坠入了一片星光灿烂的眸子里,漂亮到让他嘴角都带起了傻笑:“嘿嘿……” 宣云锦黑线,见这人神色空洞,才缓缓的开口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钱……钱硕。”书生呆呆的回答道,没有丝毫的挣扎。 看到这一幕,轻语轻絮就惊诧了,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可怕。 当然,同时也对宣云锦相当佩服。 她们眼睛又不瞎,人也不傻,自然看得出那钱硕状态有些不对劲,恐怕宣云锦那句看着我眼睛,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家很有钱吗?”宣云锦问的问题倒是有些不相干。 “我虽然姓钱,可我快穷死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钱硕皱着眉头,似乎对此很不满:“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都容易么?” 宣云锦挑眉,看来,这其中还真有什么故事不成? “你既然没有钱,那你天天在红尘苑不用花钱吗?”宣云锦眯了眯眼,一步步进入正题。 钱硕傻笑着:“红尘苑……姑娘好漂亮……” 宣云锦主仆三人脸一黑,幸好知道钱硕说的是红尘苑姑娘,跟她们没关系,否则,真想直接动手打一顿再说。 “以前肯定是没钱的,可我现在有了啊!定国公府不差钱,马上,我就能考上状元,娶国公家的小姐,名,财,色……哈哈,一样都不会少,我马上就要发达了,那可是高门大户之女,以前就听说过而已,真的要嫁给我了,到时候嫁妆肯定堪比公主,发了……发了……”钱硕有些癫狂,还打了个酒嗝。 宣云锦眼睛中闪过一抹精光,没想到闲来的好奇,却问到了一件大事儿。 还跟定国公有关? 对此,宣云锦是很高兴的。 上次定国公跟章奕珵等人闹得不愉快,已经注定将来会使绊子了,若是能在定国公自己出错的时候拉下马,倒是先下手为强。 电光火石之间,宣云锦已经想过了很多念头,觉得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好的她也没想对付定国公府,毕竟蚂蚁撼大树,堂堂国公府岂是好惹的? 不过,现在看来国公府自己不干净,伸出脖子来让人砍,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啊! 至少这京城,不是国公府能一手遮天的。 轻语轻絮已经惊呆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宣云锦脸上闪过一抹趣味:“定国公府,难道能够保证你考上状元吗?这么厉害?用什么办法?” 嫁女儿这事明显不是关键,只不过面前这男人竟然还未娶就在打女人嫁妆的主意了。 定国公的眼光也就这样了吗?确定这养出来的不会是一头白眼狼? 最重要的是,定国公的女儿不是香饽饽吗?身份地位比崔灵甜这么个郡主也未必差到哪里去,身体好好的,干嘛愁嫁愁成这样? 这简直有点不可理喻了,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当然,嫁女儿不是关键,宣云锦更关心的是,定国公让人考上状元的方法。 这绝对是一个把柄,既然已经上门,她还有什么理由推出去? 说起这个,钱硕哪怕在催眠状态都警惕起来,左右看了看,才低声说道:“这是秘密,不能随便说的……” 宣云锦正要继续逼问,钱硕却继续开口了:“这秘密太大了,搞不好要杀头的,我跟你说,我怎么都想不到,这人有钱有势,就有了无数的捷径,从小到大,十年寒窗我这都是为了什么?” 钱硕竟然说得有些忿忿不平:“人家考试竟然能提前得到考题,我都努力看书做什么?吃喝玩乐等着考试就行了,状元自然手到擒来。” 宣云锦难得的呆了呆,打量这钱硕的状态,不确定他到底说的胡话还是真话? 可不管是哪种话,都是一条好大的鱼啊! 太惊人了,她不过是好奇问问,竟然触及到了这么深的水,这……太夸张了吧! 突然来的消息,让宣云锦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轻语轻絮已经惊得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出声,打扰了主子的问话。 对于内容,简直让人眩晕。 这种事情岂是掉脑袋那么简单?搞不好就是满门啊! “定国公有考题?你拿到了?”宣云锦稳了稳心神,继续问了下去。 她要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买,买了……”钱硕抽了酒嗝,醉意似乎越来越深了,伸出一只手摊开:“五,五千两,银子。国公府眼都不需要眨一下,都够我,在红尘,红尘苑住,一个月了吧!” 宣云锦眨了眨眼:“这么说,试题是国公爷买的?你知不知道跟谁买的?题目都是什么?” 正文 第六一八章 为什么呢 或许是迫于宣云锦口中隐含的压力,钱硕这次再嘚瑟也没有顾左右言他,很仔细的回答了问题。 定国公的确是向人买的试题,花了五千两银子,具体跟谁买的,就不是钱硕能清楚的了。 钱硕之所以会知道,还是他答应成了定国公的“上门女婿”,无意中听定国公说漏了嘴而已。 听到上门女媳四个字,宣云锦怔了怔,若有所思。 看来,定国公府不仅急着嫁女儿,权势范围内还希望男方入赘,难怪看中的人不成,寒门学子也要拉一个凑数。 否则,钱硕这样的出身和心性,未必能入定国公的眼吧! 至于钱硕所说的考题,宣云锦记在了心上,随口问道:“定国公为什么一定要你入赘?你可知原因?定国公府的小姐,为什么这么急着嫁?” 闻言,钱硕茫然的看着她:“为什么?” 很显然,钱硕是不知道的,也没有多想,只道自己走运,真心要发达了。 若是转眼间就能拥有一切,仅仅是入赘,对钱硕来说未尝不可。 他那样的家庭,也有兄弟姐妹,舍得他能换来滔天富贵,换成是谁都拒绝不了。 宣云锦微微有些叹息,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很明显,钱硕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被选中了而已。 考题这种事情,定国公也是无意中说漏了嘴,如果不是有了解决办法,心中一放松,只怕钱硕也以为只是一两套模拟试题,等到考试才会发现,考题早已知道。 那时候,就算心下再如何惊异,只怕都不如能考好的狂喜。 皱了皱眉,宣云锦冷笑一声,将人仍在客栈内,领着轻语轻絮离开了。 晚上等章奕珵三人回来,宣云锦还能稳住不说,回到屋里,洗漱休息,面对章奕珵一个人,宣云锦才说道:“你有没有听说泄题的事情?” 这话题来得突然,章奕珵有些奇怪和意外,想了想说道:“你听说了什么吗?泄题的传言,其实每次科举考试都有,但是真正涉及到科举舞弊的事情还是比较少。” “尤其,新皇登基,这才第二次科考,用人之际,皇上和容相应该把关很严才是。” 宣云锦想了想:“这么说的话,所谓的泄题,只是要扰乱一部分书生的心境,让其心智大乱,不能好好考试?” 这么说,有的书生,承受能力的确是很差的。 比如钱硕那样的,一边享受定国公府带来的好处,一边又因为自己十年寒窗像个笑话憋闷疯癫不已,一时之间落差太大,钱硕直接弃书本,沉迷于酒色,如此堕落可见一般。 言语之中更是有一种努力学问好不如投胎生得好的悲哀,还有一种靠自己平步青云不如家世背景的颓废,整个人基本被废掉一半。 也不知道定国公当日看见的钱硕,是有多才华横溢? 如今钱硕日复一日的堕落,又可知道么? 章奕珵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毕竟……能够来参加会试的,至少也有十年寒窗,大多数人只怕还不只十年,想着或许有人得了考题,轻轻松松就能中进士,只怕换成谁心里都不会平衡。” “有的人,总会因小失大,这考试的发挥就很难好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这才知道,每次科考,其实场外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仅仅只是泄题之事就有不少说法,还被利用来对付对手。 “这么说,考题不可能泄露吗?”宣云锦这会儿其实有点糊涂。 五千两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购买试题的,肯定不止定国公一家,其中敛财数目不可细算。 如果试题是假的,买卖之人又想好如何应付这些大官贵人的怒火了吗? 章奕珵想了想,坐到了宣云锦身边,拨弄了一下她披散顺直的头发,然后撩起一缕把玩:“你听到了一些什么?或者发现了什么吗?泄题之罪,轻则掉脑袋,重则诛九族。” “真要有人做,岂会不小心,还嚷嚷得人尽皆知,不想要命了吗?” 宣云锦若有所思,轻轻一笑:“说的也是,我得到的消息好像也太巧合,太容易了一些。” 随即将钱硕的事情说了一遍,宣云锦被章奕珵说服了,可听到这事儿,反而章奕珵自己凝重了起来。 靠在宣云锦身上,若有所思了半晌,章奕珵挑眉说道:“看起来是巧合容易,可你想过没有?若你没有催眠的本事,也不可能从一个醉鬼口中得知真相,一般来说,钱硕就算嘚瑟自己能得状元,也深深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事情败露,他的滔天富贵也没有了。” “他既然选择了妥协,答应成了定国公的上门女婿,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对于钱硕这个人,我大概有点印象,上次在国公府还聊过几句,才华本事也是有的,就算喝醉了,也就算心中有怨怼,事关身家性命,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往外说。” 宣云锦眯了眯眼,又觉得是这样没错,所以她想来想去其实有点糊涂。 这泄题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她遇见钱硕是个巧合和意外,能够诱导钱硕说出真相也不被旁人所想,这些都可看作计划之余的意外。 幕后之人肯定想不到宣云锦突然插一脚,这么简单就得到了真相,所以,不应该将自己的手段考虑到幕后的计划上。 “所以,这题到底泄露没泄露?”宣云锦说着,忍不住看向了章奕珵:“我这么跟你商量,会不会影响你的考试?” 章奕珵轻笑:“我这一辈子什么没经历过?这种言语上的攻心战能奈我何?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宣云锦哑然:“不是小瞧,明明就是关心好不好?关心则乱,我终究不是你,也没参加过科考,完全不知道作为考生会怎么去理解。” 章奕珵眉眼一舒:“这话倒是爱听,其实这事儿你也不用这么纠结,你不是已经得知了考题?不如就去问一问知道的人,泄题没泄题,岂非一目了然么?” 正文 第六一九章 进宫求证 不管多保密的考题,自然也是人出的,无论如何,皇帝都该知道。 宣云锦入宫不难,想要求证这事儿还会难吗? 宣云锦怔了怔,恍然的说道:“说得对,我潜意识中不想进宫,不想现在跟他们来往太密切,只想等你考完试再说,没想到这办法如此简单。” “真是一叶障目,我也是犯蠢了……” 宣云锦拍了拍额头,觉得自己的纠结纯粹好笑,自作自受。 章奕珵连忙将宣云锦的手握着,不然她打她自己,心疼那额头已然有些泛红:“你这是做什么?要心疼死我啊!不过,你进了宫,千万不要问皇上,考题是什么,只需要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让皇上去判断有没有泄题就成……” 宣云锦白了章奕珵一眼:“这事儿我自然知道,我没那么蠢。” 她刺探真正的考题做什么,让皇帝忌讳吗? 反正这事儿也不该她来决定要怎么做,只需要报告给皇帝知道就成,后面的事情自然跟她无关了。 “明日我就进宫吧,哎,距离考试也没几天了,真要出了这样的事,还有得闹。”宣云锦眯了眯眼,忍不住叹气。 原本以为能安安心心考试,现在看来,何来的安心? 没事儿都要折腾三分出来,让人不得安宁。 章奕珵笑了笑,替宣云锦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再说话。 晚上睡觉睡到一半,宣云锦突然从梦中惊醒,顺带也把章奕珵惊醒了。 “怎么?做噩梦了?”章奕珵伸手抱着人,轻言细语的说道。 当然,这种说法其实连他自己都不信的,宣云锦不是不会做噩梦,而是不会因为噩梦而惊吓,她见惯生死,心志坚定,很少有自乱阵脚的时候。 “不对,钱硕……”宣云锦抬头看向了章奕珵:“我将他仍在客栈,只怕,不能活了。” 如果试题泄露是真的,那幕后肯定有一套很严谨的防止事情败露的方法,这才敢做买卖。 既然敢卖,那就一定保证买主不会泄露。 或者说,买主未必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只管交易。 一旦有人发现出问题,那人只怕活不了。 章奕珵眸色幽深,伸手抚了抚宣云锦贴在脸上的头发:“不能活就不活,他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去红尘苑寻花问柳,却又答应定国公的入赘,这是迟早的事儿。” “定国公的小姐,就算入赘又岂是那么好娶的?还敢到处乱说自己是状元,哪怕旁人都当他是醉话,可能幕后之人都已经盯上了,一旦他有泄露消息的迹象,必定会下手。” “白天你下手快,若是再迟一些,只怕也问不到什么了。” 闻言,宣云锦纳罕:“所以我晚上回来给你说的时候,你已经猜到钱硕必死无疑了对不对?干嘛不好好跟我说?” 章奕珵轻笑:“我是觉得跟你没关系,不想让你觉得人死是因为你的逼问,他自作自受,玩得太过了,迟早会丢命,我是猜测,你跟我说的时候,指不定钱硕已经没命了。” 章府没有什么的官职加身,更加初来京城,如今京城书生是怕有十数万之多,死掉一个根本不足为奇。 自然也不会有人专门报到章府来,钱硕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章奕珵原本是想让宣云锦安心一些,没想到反而让她担心,以至于半夜惊醒。 分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在惊醒之后,想到钱硕的事儿。 宣云锦怔怔的想了一会儿,才惊觉自己到底错估了这时代对人命的漠视。 现代的暗世界也很漠视,有些人说杀就杀,可到底明面上是法治社会,还不至于没事儿杀着人玩。 宣云锦之所以没有想到她转身就可能造成钱硕的遇害,便是高估了人性。 当然,宣云锦也不是内疚,而是觉得可惜,钱硕真的死了,便是空口无凭,幕后更是打草惊蛇,最后这段时间肯定龟缩不出,不再有什么别的行动。 所以,哪怕她将事情告知了皇帝,坐实了泄题的事儿,不仅失去了一个人证,还让皇帝无从下手,逮不到幕后黑手的尾巴。 一个不好,最终只有不了了之,大不了临了将考题换掉,却逮不到任何人。 “可惜,我应该将钱硕带回府的,不过……若是带回府,只怕要给府邸惹了祸事儿,会被幕后黑手给盯上的。”宣云锦扶额,当初不过一时兴起,才没有想那么多。 不曾想,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一点都不简单的好吗? 章奕珵嘴角微勾:“这样也好,若是你被幕后黑手盯上,我才要连考试都不安心,别想太多了,这事儿该皇上和容相去头疼。” 宣云锦轻笑:“说的也是,在其位,谋其事,关我多大的事儿啊!我不过是一介妇人,小小学子的妻子,能够发现问题已经不错了,难道还要我来解决不成?” “嗯,让皇上去头疼,我肯定以府邸的安危为首才对……” 说着,宣云锦也不后悔不纠结了,安心的躺了下去。 章奕珵呆了呆,随后也躺下,伸手一捞,将人搂进了怀里:“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说,孟沫和舒励认识的学子里有需要帮忙的,要么来京城晚了,要么没有了盘缠,没地方住,反正章府也挺大的,就打算让他们借住一番。你……有没有意见?” 宣云锦放下了心上的事儿,睡意立刻就上来了,嘀咕的说道:“住吧,反正家里挺宽敞的,对了……以后想什么早点跟我说,不要等我想起来了你才提及早知道,我想打人。” 闻言,章奕珵闷声一笑,就觉得宣云锦这么说怎么想怎么可爱,心口一直在压抑的感情差点就爆发了出来。 “好,什么都跟你说。”章奕珵浅浅的说道,也不知道宣云锦都听到没有,呼吸早已经平缓了,似乎已经睡着。 第二日,宣云锦醒来就穿戴极好,递了帖子进宫要见太后娘娘。 传信的人知道宣云锦很得宫中几大主子看重,加上宣云锦出手大方,打赏了重金,便快速将帖子递到了慈宁宫。 正文 第六二〇章 皇帝的怒 见宣云锦这么急,福寿公公也不敢耽搁,等太后用过早膳就提起这事儿。 太后还以为是崔灵甜的病情有什么变故,连忙让人将宣云锦引进了宫内。 于是,不等宣云锦行礼,太后就一把抓住宣云锦的手:“最近听崔家说,甜儿的情况好很多了,这才下了两次针,仿佛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好过,你急着进宫,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在等宣云锦进宫的时候,太后也想明白了,若是崔灵甜的病情有变,宣云锦自去见崔家便是,何必急着将她。 所以,开口询问的话锋就变了变。 宣云锦笑了笑,低声将心中所想告知了太后,以表自己的真诚,并非见不得人,为了刺探考题而来。 太后面色凝重,想了想便说道:“考题内容,哀家也是不知道的,福寿,去瞧瞧皇上都下朝了没有?若是下了,让他来一趟。” 此时可大可小。 若是宣云锦知道的考题不一样,就证明考题没有泄露,自然没什么事儿。 若是事实,那事儿可就大了。 福寿虽然不知道宣云锦跟太后说了什么让其脸色大变,福寿却懂得太后的语气。 所以,福寿去找皇帝,没有只见话带到,还一直在金銮殿外面等候,直到皇帝下了朝。 皇帝下朝见福寿等了这么久,脚步有些急切:“是母后出了什么事情么?怎的这么急?” 福寿打了个千:“皇上,宣姑娘进宫了,所以太后娘娘急着让皇上去一趟。” 这话听起来简单,可话里的东西多了去。 皇帝看了福寿一眼,也不再多问,匆匆留下一句:“小林子,让容相在御书房喝茶,等朕回来……” 等小林子抬头,只看到了皇帝的衣角,嘴角微微抽了抽,转身去找下朝准备离开的容相了。 皇帝急急的来到慈宁宫,看到了宣云锦:“何事?居然这么急?” 宣云锦行了礼,没来得及坐下,知道皇帝很忙碌,便也不想拖延。 三言两句将昨日遇见钱硕的事情说明白了,宣云锦严肃的说道:“这事儿竟然定国公都出手了,五千两银子对他们来说虽然不多,可总想着要证实一下比较放心。” “所以,我询问了钱硕有关他买到考题的内容,进宫想请皇上证实一番,若是假的自然无妨,若是真的,也不是草民知情不报啊!” 皇帝笑了笑:“原来如此,那倒也是,不妨说说看,你得了怎样的内容?” 宣云锦打量着皇帝的表情,顿时明白章奕珵说得对,每次科考都有泄题的流言蜚语,只怕皇帝也是很清楚的。 所以,皇帝这会儿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宣云锦思维一转,犹如聊天玩笑的说道:“据钱硕说,买来的考题诗词部分是以‘母亲’为题……” 这个主题是很少拿来国考的,所以就算猜也很难猜到。 至少她看过章奕珵的模拟题,几乎没有以这为题的。 宣云锦说得缓慢,仔细注意着皇帝的表情,结果,皇帝脸色一变,一开始的不以为然立刻严肃了起来,端在手上的茶盏一荡,甚至溢出了不少茶水。 见状,宣云锦心下一沉,最后的那是侥幸已经烟消云散,很明显,这泄题的事情怕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四书考的是《中庸》,子日,‘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 这句话,宣云锦是依靠着记忆,硬背下来的。 四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 一般来说,论语和孟子是考得最多的,中庸之道对于一腔热血要走上仕途的学子来说并不太适合。 相对来说,这又是比较偏门的考题,很多学子虽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却不一定有自己真正的想法。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孔子说:“中庸大概是最高的德行了吧!大家缺乏它已经很久了!” 正因为它是最高的德行,最高的道德标准,所以,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实行它。 这样说来,中庸之道是不是也只能作为一种理想的道德规范而加以提倡呢? 当然,这些解读是章奕珵说给她听的,宣云锦表示自己理解只能知道个大概,实在晦涩难懂。 想着考生还要以中庸全文的笔调格式写明这话的论点,再阐述自己的想法,当真是不容易。 “鸿雁于飞,哀嗷嗷。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宣云锦缓缓的说着,看着皇帝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怒气眼见就要冲顶而出。 这是五经中的诗经,《鸿雁》的摘句。 诗经里那么多篇,几乎篇篇经典,首首有自己的寓意。 这几句的意思大概是:大雁成群天上飞,声声哀鸣好悲凉。只有那些明白人,说我辛苦又劳累。但是那些愚昧人,说我骄傲又逞强。 联想到整篇鸿雁的意思,那考题就有意思了。 自私者总是从一已的私利出发,以偏狭的眼光云看人识物,把天下的人和事物全放到私心的尺度下去衡量。 小人物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在于他具有默默无闻、吃苦耐劳、富有同情心、从未有非份之想这些品质。 当然,整篇鸿雁所映射的东西比较多,就看个人怎么理解了。 估计让章奕珵给她仔细解释,能够整整说上好几天的。 不过,小人物的品质,中庸?呵呵,这次的考题也挺相辅相成的。 做好了估计会很出彩,做不好,恐怕就要狗屁不通,自相矛盾了。 宣云锦忍不住暗自考虑着这次考题,出题如此偏门,又夹着为官之道,皇帝怕是真心实意的要选取人才。 不曾想,竟然有人将考题泄露,原本的考题就要作废了。 这样的考题,对通读四书五经,真正理解透彻的学子来说是有益的,若是在自己报复多一些,才华本事真一些,估计要被选出来不难。 “据说案例是一则古井血尸案……” 不等宣云锦细说,皇帝怒气已经绷不住了,突然开口打断:“不用说了。” “呵呵……”皇帝冷笑一声,气得一把将手中的茶盏给砸在地上,吓了太后一大跳。 正文 第六二一章 现在换题 “好,好得很,这科举泄题的事情就当是‘狼来了’,说得多了,倒是将朕和容相都骗了过去。”皇帝在大殿中来回走了一圈,想着若非宣云锦突然发现此事,还特意进宫来求证,只怕科举开始完毕他都未必知道。 到时候,他千方百计所挑选的人才,岂不是早早就被人准备好,通过这种方式送到面前来的? 甚至,他还会因为科举出身,深信不疑,委以重任…… 那朝堂都是他这皇帝的,还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想着朝廷的大臣暗中被人把持,皇帝脸色自然好不起来,遍体生寒。 一时之间,皇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些烦躁的在殿内走来走去。 太后叹息了一声,可惜的看了看那碎掉的白玉茶盏。 皇帝来慈宁宫,所用肯定是最好的,如今碎了一个,整套的杯子都等于是弃了。 宣云锦皱了皱眉,老实的说道:“皇上,也怪民女做事不牢,若是能将钱硕擒住,只怕还能有所作为,可当时虽然好奇问了,却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还以为流言蜚语闹得厉害……没想到……” 宣云锦主动承认错误,就是不想将来皇帝想起这小事儿心生隔阂。 毕竟,她未出口说话之前,就连皇帝也是漫不经心,不太相信的。 哪曾想,将内容一说,一一灵验,皇帝如何不知道考题是真的泄露了? 毕竟这次考题都带着几分冷门,谁能猜题猜得这么准,直接招入手下,只怕这样一个人都能顶十个人用了。 尤其是那案例,分明是皇帝,容墨烨,还有陆荣凯合力想出来的,哪怕是刑部大理寺这么经久断案的人都没有参与,就是存了一些不那么专业的线索,以示迷惑。 考题出来之前,这例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所以,宣云锦没有细说,只听一个名字,皇帝就知道泄题之事绝对不可能假了。 “一个钱硕,不足为据,就算现在还活着,只怕也不知道什么事情……”皇帝这么说,就表明他还清醒,整个人充满了睿智,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太后幽幽的说道:“皇儿,科举马上就要开考了,没有太多的线索,此时不是追击幕后真凶的时候,还是赶紧想办法将大考顺利进行下去才是。” “这是你登基的第二次科考,人和名都是鼎盛之时,来京的学子只怕有十数万,可不能乱了起来,否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京城怕是没个停歇……” 这些话,皇帝自然明白,心中的烦躁消失了几分,请吐了一口浊气,看了宣云锦一眼:“宣姑娘陪太后多说说话,此事从长计议,姑娘……不知道此事,考题,从来就没泄露过。” 说着,皇帝比来时更急的走了,离开之前还冷厉的念叨了一句:“定国公府,呵呵……” 等皇帝离开,宣云锦松了一口气,王者气势,确实凝重得压人。 太后拉着宣云锦的手坐到自己身边:“好孩子,皇上那样说,是让你忘记这事儿,以后会发生什么都跟你无关了,科举泄题,涉及到的大官世族怕是不少,他们肯定拿皇上无可奈何,可是你们就不同了。” “让你从这件事情摘出去,皇上也是在保你……” 太后怕宣云锦不懂,还真是用心的掰碎了说给她听,不想宣云锦立了功,却新生不甘。 宣云锦轻笑:“民女知道了,太后娘娘放心,本来这事儿我就没觉得是真的,心下有些担心,特意来问过而已。” 太后拍了拍宣云锦的手,心下放心了。 两人默契的不再提这事儿,还真的当不知道一样。 太后还带着宣云锦去看了一盆金色的月季,想要让宣云锦看看,花匠移植培养的手法对不对? 毕竟这月季是宣云锦寻来的,或许更加了解习性。 其他人还不知道,这月季可不是宣云锦寻来的,而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对于习性,没人会比她更清楚。 就在宣云锦交代花匠如何照顾的时候,皇后还带着双胞胎来了,感觉就是进宫来看看的节奏,无关乎其他。 聊完天之后,宣云锦淡定的出宫回去了,属于她的任务基本完成,之后便是皇帝的事儿。 此时此刻,皇帝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容墨烨,还把容墨烨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二次科举,竟然就有人如此迫不及待了,只怕为此布局了不少时间。 容墨烨淡定的思索了一会儿:“当务之急,先将考题替换之后再说……这次参考的学子众多,可不能出了乱子。” 皇帝点了点头,只得闷着头和容墨烨商量新的考题,不敢再假他人之手。 毕竟四书五经,哪怕是作诗的主题都只有那么多,朝代更替,代代科举,实则很多东西都考过了。 想要出一些更加有用的考题其实不容易。 就是现在的考题,也是当初想了许久才确定下来的。 如今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只能再次翻出当初的商讨记录,从中再额外挑选。 觉得为难头疼的时候,皇帝不由得冷笑:“小林子,让人去打听看看,那个叫钱硕的,死了没有?” 皇帝声音中带着森冷,很明显若是没死,他也会送这人一程。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钱硕未必有什么用。 钱硕甚至连卖题给定国公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就更加无从谈起幕后之人了。 幕后主谋,会亲自去定国公府卖题吗?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容墨烨扫着以前定下来一些题,完全没有在意皇帝的吩咐。 不得不说,钱硕在这件事情里,虽然是打开真相的钥匙,却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小林子出去后不久回来:“皇上,那人昨天晌午就死了,不过朋友不多,倒是没人注意,只是被府尹收去了义庄,过些日子发消息回原籍。” 闻言,皇帝皱了皱眉,想到钱硕的家境只怕不好,砸锅卖铁供养出来的儿子平白无故的没了,倒是一桩伤心事儿。 容墨烨看了皇帝一眼,缓缓的说道:“消息称,此人被定国公看中后,就得了不少银两用作交际,而他交际的地方也有趣,红尘苑,只怕银子还不少。” 正文 第六二二章 按兵不动 “据说这个钱硕还是有些愤然的,心里对亲情看重,得了银子第一时间就让人捎回去不少,不会再有贫穷的困境……” 闻言,皇帝立刻轻松了,冷笑一声:“那就好,朕真是瞎操心。” 容墨烨笑了笑,皇帝的心胸大度,一直是他留到现在的理由。 皇帝会这样担忧,还真是不意外。 小小的钱硕,换成别人只怕不理解,觉得这不是皇帝应该操心的事儿。 当然,对于皇帝这点人情味,容墨烨从来不会纠正,反而很纵容。 宣云锦一次进宫,将事情扔给皇帝和容相,两人瞬间忙得焦头烂额,自己反倒是轻松了。 确定的把这件事情忘在脑后,只在晚上告诉了章奕珵一声。 章奕珵来了好奇,让宣云锦将考题内容说了一遍,倒是品出味儿来:“……中庸之道,为官之道,再加上孝道,看来这次考得虽然偏门,可皇上也是用了心要挑选人才的。” “嗯?”宣云锦不太明白科考的事儿:“这样真的能挑选出人才来?” “大部分可以,你说的那句中庸,不算特别的经典,平日里也不会大肆教学和讨论,若不是胸有沟壑,很难做出有内涵的文章来,重要的是,个人心中所想会夹杂在内。” “就像那句话说的,真正能做到中庸的很少,不是激进派就是保守派,这跟年纪或许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看文章,就能知道为人,甚至能更好的派官做事。” “作诗的主题是母亲,在于孝道,阅卷的都是厉害之人,并不是假大空的歌颂就可以了,仔细一看可瞧人品……” “可惜了,这么好的主题必须废弃不用,唉……” 看章奕珵连连摇头,宣云锦轻笑:“有什么好可惜的,大不了还有父亲呢?换个说法指不定还有子女呢?上慈下孝,左右都是同样的本质。” 章奕珵怔了怔,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的也对,明天拿这当考题跟别人聊聊,指不定会有所启发。” 宣云锦说过之后没有放在心上,倒是章奕珵好奇的问道:“如果是母亲,你会怎么作诗?” 章奕珵对宣云锦脑中的诗文很感兴趣,每每都觉得经典,提起主题岂有不问的道理? 宣云锦想了想,看了看手中的针线,正在给章奕珵缝一顶书生帽:“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个算不算?反正我挺喜欢的,嘿嘿……” 宣云锦没有多想,章奕珵却心中一震,仔细品了品,眼神越发深邃起来。 宣云锦低头一针一线,心情似乎不错,还轻轻的哼着一丝陌生的旋律。 章奕珵突然说道:“你似乎说过你会弹琴?” 宣云锦抬头,眼神还带着一丝茫然,这话题跳得太快,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啊?” 章奕珵嘴角微勾,心口一热,被宣云锦这目光看着好像蹭过去,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装模作样的说道:“怎么从来没听你弹过?什么时候,小锦才会为为夫拂琴一曲?” 宣云锦眼神怪怪的:“你都在想什么呢?你不该好好想着考试吗?怎么说到弹琴这种事情上去了?” 章奕珵笑了笑,却不敢近宣云锦的身,只是眼神一软,懒懒的说道:“娘子……嗯?” 宣云锦:“……” 这男人,在跟她卖萌撒娇么? 好奇的打量着章奕珵现在的神情,宣云锦觉得这倒是一件新鲜事儿。 不过,章奕珵并没有靠过来,宣云锦一时也不太清楚自己猜测是对还是错。 见章奕珵眼睛晶亮,宣云锦挑眉:“好,等你高中……”不就是抚琴一曲?她也很久没碰过了,仔细想想还是挺怀念的。 章奕珵顿时笑开,有些迫不及待的思考着,到时候怎么哄着宣云锦答应他多弹几曲,一饱耳福。 果然,钱硕的死,安静得毫无波澜,就是急切的定国公也龟缩了。 不过,宣云锦让轻语注意一点消息,也听说了定国公依旧在急着找上门女媳,心下大为不解。 倒是卖题的人彻底安分了下去,原本定下的交易也说收就收,干净利落得可怕,让皇帝和容相没有抓住半点马脚。 尤其可见,对方隐藏至深不是没道理的。 如若不是宣云锦意外发现,只怕皇帝和容相都忽略了身边还有这样的黑手。 可这会儿越干净,越显得幕后黑手盘根错节,心思缜密,让人顿生忌惮。 不过,对方不动,皇帝也很无奈,总不能现在就拿了定国公逼问吧,估计他一动,世家大族就以为皇族要对他们动手了,肯定坐不住的,到时候会彻底乱套。 所以,没有线索,皇帝也只能隐忍,连怀疑的对象都没能锁定,也是憋屈得很。 可不管怎样,十二月初八的到来,考生一个个进入了考场,那十几万人的热闹,让宣云锦大开眼界。 大梦皇朝的人口,似乎特别多啊,估摸着不比现代华夏少多少。 庞大的人口基数,产生了十几万的举人来参加会试,其实比例也不高。 难怪这条路都说不好走,当真比过独木桥还难。 将章奕珵和府内一众借住的学子送去了考场,宣云锦打算回去就准备过年的事宜了。 会试过后,要过年开春才会寻时间过殿试,所以,这次除夕必定在京城过,到时候肯定要有人情来往,她得好好准备一下才不至于出差错。 正考虑着,就听到检查处传来一阵骚动,长长的队伍已经排了许久,时不时就要检查到一些东西,有人被抓。 宣云锦回头一看,顿时就走不了了,她眼神极好,立刻看到遭殃的好像就是自家夫君。 因为泄题一事,皇帝对这次科举更加看重,还派了禁卫军来一层层保护。 所以,人群外到学子被检查的地方,其实有一定距离了。 到了不能进入的地方,宣云锦就被章奕珵劝了打道回府,没想到自己多站了一会儿,还没有离开,却发现事情再次出现了问题。 正文 第六二三章 不是那么好拿的 检查处这样骚动,难道是发现章奕珵所携带的东西有问题? 宣云锦快速的想了一下自己准备的东西,确定没有违规的,那剩下的是要陷害么? 章奕珵也有些意外,眯着眼淡定的看着面前那衙役。 禁卫军都做了保护的任务,这些检查携带的事儿向来是衙役做的,他们了解内幕,知道通常的作弊手段,禁卫军倒是没有插手。 那衙役冷着脸:“你这披风有夹层不能带进去,这是规定。” 章奕珵抬头看了看前面刚进去的人,全身还披着熊皮做出来的皮裘,看着就厚实无比,岂能没有加成。 章奕珵虽然不懂女红,可看宣云锦做得多了,也知道所谓的毛皮不是直接拿来用的。 需要好好处理,缝制的时候都会在里面加一层里纱,谁会直接将毛皮裹在身上了? 这也算夹成,那前面的书生为何就放行了? 电光火石之间,章奕珵立刻知道自己被针对了,尤其包裹中的银两直接被人拿走了十分之九,这手脚还真是惊人。 检查的地方有好几个,舒励就在旁边被检查,倒是通过得很快。 最重要的是,舒励的东西也是宣云锦准备的,基本犹如双胞胎一样,为什么舒励能过,章奕珵却不行? 舒励收拾了东西看了过来,眉头皱得高高的。 那衙役好似没看到章奕珵眼神中的打量和寒光,冷着脸继续说道:“把衣服脱了,穿着这么厚,难保没有携带更多……” 章奕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没有说话,利索的将外衣脱掉,想看这人能做到哪一步? 衙役不紧不慢,并没有去检查章奕珵的外衣,只是看着他:“还有呢?” 这下可就诛心了,旁人检查最多摸一摸,不可能让人脱光的。 十二月的天气,让人脱光是要冷死吗? 何况进了考场,又不可能有大夫之类的,若是得了风寒,怕是连考试都无法继续下去吧! 所以说,就算这些衙役检查得再仔细,也不可能让这些柔弱书生都脱光受寒的。 章奕珵轻笑了一声,弹了弹衣袖,没有继续听话脱下去。 让他得风寒也不容易,他身上还带了宣云锦给准备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可这会儿真的脱了,他的脸也彻底被踩在地上了。 章奕珵倒是可以不在乎,但是得想想容墨烨会怎么看,皇帝会怎么看? 到时候真要考上了,这事儿还不得让人拿出来当笑话说?只怕对评价无益。 舒励给章奕珵打了个眼色,章奕珵回头看见了宣云锦,脸色微微一变,怕她不管不顾的冲进来。 旁人不清楚,章奕珵却知道,宣云锦有如朕亲临的牌子,如果真要进来,完全可以畅通无阻。 可这样的底牌用在这种地方,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若是皇帝不喜,只怕会找理由将金牌收回去。 圣心难测,可不能将希望寄托于皇帝的大度之上。 章奕珵瞬间想明白,立刻知道要赶紧解决,否则宣云锦会忍不住出手的。 “你真是来检查的衙役吗?我怎么看你就好像一个小偷?”章奕珵冷声说道。 排在章奕珵身后和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不明所以。 那衙役则是瞪着眼睛看章奕珵,有些诧异。 一般来说,小鬼难缠,他们这种身份就是小鬼中的一员,这种情况下,背景靠山再大的人都不愿意招惹。 毕竟处理起来麻烦,万一耽搁了考试得不偿失,大多会选择忍气吞声。 而且,作为检查的人,分分钟有数十种方法让人失去考试资格,还扣上作弊的帽子。 聪明点的都知道忍了一时之气,章奕珵却突然要反抗了? 所以,衙役有些没反应过来,瞪着章奕珵,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楼阁之上,容墨烨早看到了这一幕,还吩咐了小和要来看看,见状瞬间叫住了小和:“等等……” 说着,容墨烨较有兴趣的看着章奕珵,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 毕竟小鬼难缠就是不讲道理,章奕珵无权无势,会怎么办? 哪曾想,章奕珵并没有把事情闹大,只是说了一句把人镇住后,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再次为难于我,不过,你也不想想,你背后的人让你开罪我,又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一定能保住你吗?” “我的东西其实那么好拿的,刚才那银子中有一支金钗,你也不看看上面有什么标志没?你想拿就拿,吞得下去吗?” 闻言,那衙役才惊觉不妥,看起来这人绝对不是无权无势的寒门子弟。 心下一咯嗒,连忙将刚才那做工精细的金钗拿出来看看,果然发现钗身上有内务府的标志。 手一抖,衙役差点将金钗掉地上,心里已经将让自己为难章奕珵的人骂了几百遍。 正宗内务府出来的首饰,那都是有记载的,赏给了谁都能查到。 他今日得了去,还真的跟章奕珵说道,明天就可以当小偷给下狱了,还会重判。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章奕珵敢明目张胆的用内务府的东西来威慑他,岂会跟宫里没有一点关系? 这还叫没有背景吗?不知名的靠山明明就大得吓死人啊! 这一瞬间,衙役转过了无数念头,立刻知道要找理由让章奕珵参加不了考试是不可能的了。 顿时觉得私下收取的几两银子简直烫手之极。 衙役脸色变来变去,姹紫嫣红的精彩,最终咽了咽口水,连忙将金钗放回章奕珵的包裹中,同时手忙脚乱的将先前顺走的银子给放了回去。 因为太急,没有仔细看,结果多放了都不知道。 章奕珵瞄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衙役眼皮子跳了跳,语气温和的说道:“这位公子目露正气,坦坦荡荡,自然不会做那作弊的小人行径,还是赶紧将外衣穿上,免得得了风寒,这考试可有好几天呢!” 章奕珵轻笑一声,倒是没有讥讽鄙视,只是不愉给这人计较,坦然的穿了衣服,带着包裹过去了。 虽然在这耽搁得久一点,倒是没有特别引人注意。 衙役抹了一把汗,倒是不敢再胡作非为,免得再次踢到什么铁板。 正文 第六二四章 感觉好虐狗 能够争取到这有油水的动作也不容易,要人人拿一二两当赏银,这累积下来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殊不知,场外的宣云锦已经将他记在了心里,神识将这边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并不急着回去了。 舒励看了看章奕珵手中的金钗,大概知道他是如何脱身的了,忍不住笑:“你怎么还带了宣姑娘的首饰过来?” 这金钗不仅显眼,而且过于贵重,还有内务府的标志。 用来打赏未免手笔太大了,寻常人等也不敢收,稍微身份有点撑不住的,就得算贿赂了。 也就刚才那衙役心里有事儿,才敢犹自昧了去。 章奕珵脸色微微一涩,耳朵尖难得的飘起了一点红晕:“考试要九天,我不过是拿来做个念想……” 完全没想过关键时刻还能用金钗唬人,镇住小鬼。 若非场合不对,又想让宣云锦安心,也不至于用这样的办法,实际上没有太大的用处,不过是让小鬼一时胆怯罢了。 为今之计也顾不上更多的。 舒励哑然,忍不住哆嗦了一阵,这一下真被虐得不轻。 考试还能分身乏术的去思念娘子?让绞尽脑汁写不出文章的同科学子都情何以堪? 这个插曲貌似无声无息就过了,章奕珵并不知道,宣云锦将一切“看”在眼里。 见章奕珵若无其事的顺利进入考场,宣云锦眯了眯眼,并没有当场发作。 隐入人群中,宣云锦回到马车之上,耐心得等待所有学子都尽数进入考场。 一直到天黑,所有考生才算全部入场。 冬天的日头短,不过酉正时分(18点),夜已经暗透了。 衙役敲打了铜锣,表示此时过后还没有赶到的,就不能再进入考场了。 除了值班的,很多人收拾收拾就准备离开,好好休息一下得准时来换班。 先前为难章奕珵的那名衙役也在离开的人员中。 三三两两的招呼着,倒是都一派喜庆,看来赚得不少。 真正能来参加会试的,寒门子弟比例并不高,缺什么都不会缺了这点银子。 就算手头紧张的,要么像孟沫那样,自有资助的富户,要么像宣家父子几个,自有来钱的路数。 所以,干这事儿能得到的好处不少。 少则几十文,多则几十两,这次考生十几万,谋取的数量可想而知,一笔庞大的财富。 不过,这么多衙役和禁卫军肯定是要平分的,否认,这事儿钱多了特定闹起来。 所有银两还会用公家的名义当成辛苦费分下去,倒是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就算人多,到手也有三四十两,堪比一年的俸银。 好不容易将科举盼来了,忙完了之后都面带喜色,带着庆贺的意思。 书院外已经没有了家属,宣云锦便让马车先回去了,她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盯着那找麻烦的猴腮衙役。 无声无息的跟上,那猴腮衙役先是到了夜市,打包了一些好菜,买了一壶好酒,路过小摊子还买了一支梅花银簪,这才乐滋滋的回了家。 看到那支梅花银簪,宣云锦想了想,并没有急着动手。 而且跟着衙役回到了他自己家,发现这人买了簪子是在讨好娘子唤醒,宣云锦沉默了一会儿,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原本宣云锦打算问清楚之后就让这人消失算了,现在,瞧着还有点人品,或许可以留他一命的。 所以,等到屋里的人吃饱喝足,该要休息,衙役出屋上茅厕,宣云锦才一个掠身飞了过去,掐住了猴腮衙役的脖子,将他抵在墙角。 李强眼睛一凸,脸色充血,吞口水困难,惊恐万分的看着宣云锦。 宣云锦没有遮面,手中力气不小:“谁指使你今天在检查的时候为难那位书生的?” 李强整个人都不好了,遇见一个行凶的人,连面都不遮,明显是肆无忌惮,根本不怕他时候会说出来。 或者,根本就没准备留着他有机会说。 想到这里,李强打了个哆嗦,听到宣云锦又一次问章奕珵的事情,心下更是害怕,已经将给了他十两银子就要让他帮忙“卖命”的小厮给骂死了。 说好的没有背景,出身寒门呢? 当时就被章奕珵拿了一根内务府的簪子吓得差点下不了台不说,事情以为过了还有人来寻仇。 李强万分后悔没有好好调查就招惹上了,今年学子众多,大有来历的也怕是不少,实在不是他一个小小衙役能够磋磨的。 “定,定,国公,府……”李强艰难的说着。 本以为是踩人的一项美差,十两银子是白得的,现在看来问题很严重,十两银子绝对不值他不顾一切的为其卖命。 见李强挺干脆爽快的,宣云锦冷笑了一声:“你得感谢自己对妻儿足够疼爱,否则,现在就要你消失了。” 伸手弹了一颗丹药在李强用力呼吸的嘴巴里,掐住喉咙的手一动,迫使他吞了下去才放手。 “说说看,定国公府都让你如何做?”宣云锦淡定的掏出一块手帕擦手,缓缓的问着。 李强本能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心下大骇:“你给我吃……吃……” 毒药两个字,李强自己都不想说出来,太可怕了。 宣云锦冷着眼:“回答我的话……” 李强一哆嗦,不敢怠慢:“就是让我为难那书生,最好能让他参加不了开始,可惜,那书生太干净了,我都找不到理由……” 现在想来,幸好如此,否则,此刻怕是要命了。 来找他的,不过是小时候同村的熟人,其实很多年没见了,而且小时候能有什么熟不熟的? 同乡,差点害死他,看这姑娘如此肆无忌惮,岂是任人宰割的人? 宣云锦轻笑:“那书生是我相公,想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等考试完,自会给你解药。” 说罢,堂而皇之的离开了,李强呲目欲裂,握着脖子仿佛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半晌迈不出腿。 答案倒是没让宣云锦意外,果然是定国公府。 不得不说,定国公的手伸得果然够长。 正文 第六二五章 上门查探 表面上看安分守己,暗地里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事儿,不怪皇帝有所忌惮。 离开李强的小家,宣云锦想了想,来到了国公府。 既然已经坐了一回梁上君子,倒是不介意再做一回。 只不过,定国公府到底不一样,府内有守卫,宣云锦小心着进入内院,摸到了疑似国公府小姐所在的闺房,探头往里面看去。 宣云锦实在好奇,定国公为什么那么急着嫁孙女…… 走错了路,前面看到的姨娘,兜兜转转才发现一个国公府小姐。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主,张眼打量了起来。 屋内的小姐倒是没有太多不同,宣云锦反倒是听到了里屋主仆的说话。 “小姐,这个时辰,是怕科举已经开始了。” “哦,呵呵……”小姐冷笑了一声:“不知道祖父给大姐看上的那位能入赘的寒门学子能不能如愿以偿?” 闻言,宣云锦立刻就知道,这不是正主,她要找的应该是大小姐。 其实钱硕的死,定国公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只不过没有什么可惜和遗憾,转头在第二天有找了另外入赘的,人品才学都不比钱硕差。 今年这么多上京考试的举子,像钱硕那样的其实不难找。 对于定国公府来说,地位和身份摆在那儿,一般人都会愿意。 估计就是章奕珵和舒励太不给面子,才会被怀恨在心。 “谁知道呢,奴婢昨儿个在花园里过,倒是听了一耳朵,国公爷在和客人说话,说是考试之前,圣上和丞相还在商量着试题,一连换了好几次,想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丫鬟只是将这当趣事儿说着玩,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唯有知道泄题的事情,听到这话就总觉得深有含义。 宣云锦笑了笑,没想到皇帝和容相为了掩人耳目,竟然还佯装换了好几次考题,估计卖考题的也懵了,不太清楚这到底是巧合? 还是皇帝真的知道了什么? 至少,现在可以肯定,卖考题的人日子未必好过。 毕竟那么高的加强,卖出去的考题却不是真的,买主多了肯定会有人心生怨怼,觉得自己被骗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像定国公府一样,五千两银子说扔就扔了。 所以说,皇帝和容相联手,就算没有抓住泄题买卖之人的尾巴,也让对方吃了一个哑巴亏,有苦难言。 不过,这都是小事儿,要么还银子,要么连卖题的人都找不到,说到底还是赚得极多。 “是吗?呵呵,大姐心高气傲,以往都将这些考生当有趣,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下嫁?”那位小姐冷笑连连,言语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和可怜。 宣云锦暗中叹息,这些高门大户的子女,暗地里仇成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 再没听到什么有用的,宣云锦悄无声息的离开,再找了找,终于发现了大小姐院子。 相比之下,这位国公府的大小姐倒是休息得早,屋内没有任何的光亮,人已经熟睡了过去。 宣云锦观察了一会儿里面的情况,想了想,抽出一根蚕丝,用窗户的一角弹了进去,从屏风中间的缝隙探入,玄之又玄,精准无比的缠绕上床间之人的手腕。 悬丝诊脉,对于这位大小姐的情况,宣云锦大概有个猜测,之所以走这么一趟,不过是为了证实自己猜测。 几息之后,宣云锦眉眼闪过一抹果然之色,便收了蚕丝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从头到尾,那大小姐都没有任何感觉,刚开始是什么姿势就是什么姿势,一点痒意都没。 宣云锦安然的回到章府,泡了个澡就准备睡了。 虽然有水袋暖床,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宣云锦一时之间没有了睡意,随后拿起一篇游记看着。 说起来,这些游记还挺有意思的,虽然有点流水账,可提到很多地方的风土人情,一些习俗故事来历等等,倒是可以当增加见闻的故事看。 不得不说,整个大梦皇朝对宣云锦来说是陌生的,地方上的东西也更加新鲜。 章奕珵的意思不愿意在京为官,宣云锦对其他地方的情况就更加好奇。 尤其是……章奕珵说的芳洲。 当年章奕珵一家人出事的地方。 章奕珵的意思是,希望到芳洲去任职,然后暗中查探自己父亲的事情。 尽管宣云锦也被章奕珵等人带得还没考完就觉得自家男人一定会考上了,可未雨绸缪还是行的。 就算没考上,章奕珵也是举人,若是急着去上任,完全可以求了皇帝捐个官去做。 很多举人若是觉得自己考不上,但是有门路的都会捐官做,如今有宣云锦在,怎么都不缺这个门路。 只是区别在于,举子捐官天生矮了一档,最高能做到正四品就不错了。 进士就没有这个概念,而且起点也可以高一些。 所以说,有的举子年纪大,觉得自己考不上,就会走这条路。而有些觉得有希望的,都会拖着考,谁还不希望更加名正言顺些? 章奕珵若是不在乎将来能做多大的官儿,只想将父母的事情查清楚,倒是不必非要考上。 想得多了,宣云锦觉得路其实很宽。 只要有真本事,有更多的谋生手段,路要怎么走,其实有得选择。 很多考生其实没得选择,一辈子就会读书了,还能做什么? 第二天一早,宣云锦就带着轻语轻絮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了。 如今章府不仅有舒励,还有孟沫,更有七八个来赶考的学子。 其他人的学问不太清楚,但是舒励和孟沫只要不出意外也没问题的节奏。 到时候一起过年的人就多了,所以要准备得多些。 这些书生,不通庶务的太多了,宣云锦了解到皮毛,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以得多多的仔细考虑。 当然,进入章府暂住的学子不全是单身,也有两个带着妻子一起的。 宣云锦暂时不好叫人来一起商量,免得有炫耀替人做主的嫌疑,就放任她们,自己想做了。 万一别人没可考上就想赶着回家,她做得太多反而让人面子挂不住,就成升米恩斗米仇了。 正文 第六二六章 准备年货 宣云锦虽然没有刻意调·教或者说什么,相处了一阵,轻语轻絮也大概知道她的脾气。 相对来说,宣云锦作为主子,其实是很好相处的,人好,而且温和,还非常大方。 轻语轻絮一开始的小心翼翼是落心了不少。 宣云锦什么都不说,好像不会用人,可御下的手段并不低。 轻语轻絮一开始想得多,还很紧张,若是不安心过来做丫鬟,根本发现不了宣云锦润物细无声的好处。 只有诚心的人,才会看到宣云锦做主子的好处,而且章府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舒坦,更加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所以,时间一长,轻语轻絮也变得平和了,本性也活波了许多。 看到两人这一系列的变化,宣云锦倒是多了几分认可,置办年货的时候,给两人添了不少衣服和首饰,喜得轻语轻絮都快心情忐忑了。 当初被皇后选中,特意留在宫中调·教,轻语轻絮其实心中没底。 毕竟皇后送人,就是将身契一块儿送了,要她们真心实意的跟着宣云锦,而不是什么钉子。 一开始还担心宣云锦不好相处,家里日子也不好过的等等,现在看来,这是一桩地地道道的美差。 让她们不用困在大宅院里,还有个好主家。 当然,前提自然是安安分分的做自己分内事,这点基本要求还是明白的。 果不其然,这才多长时间?宣云锦置办年货还特意给她们买首饰,这特意买可就不只一两件,如此恩赐,根本想都不要想。 尽管所谓的首饰不可能太过贵重,可金得多,银的少,就足够跟一些小户小姐差不多了。 宣云锦其实也有些心血来潮,对于工艺精美的首饰,她自己戴得不多,看得多。 让身边的人打扮好了,自己多多欣赏也不错。 只要不过界,宣云锦倒是乐意将两个丫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至于其他的心思,那也要两个丫鬟有心有手段才行,最重要的是,她也得在意才行。 倒是没想到让两丫鬟越发感激涕零,觉得主子好得没边了。 对此,宣云锦自然不会说破,她喜欢看那些精巧的工艺,对于挑首饰还挺有兴趣的,所以大多给两丫鬟的首饰是她亲自挑的,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趣。 小部分自然是要本人挑合眼缘的,倒让丫鬟特别的感动。 置办年货是忙碌的,京城的寻常物价的确比其他地方高。 宣云锦终于再度体会到了花钱如流水是什么感觉。 幸好家底已经算是丰厚了,加上每次去崔家针灸,崔家都会给足一万两的针灸费。 所以,宣云锦花钱虽然多,但是远远赶不上赚的,流入口袋的银子反而更多了。 主要是宣云锦下手果然立竿见影,崔灵甜的情况是肉眼可见的好转。 尤其是下针已经有了四次,时间也过去了一个月。 崔灵甜的情况好得不可思议,让人完全不敢想,她一个月前已经病入膏肓,按照王御医的暗示,都是拖日子了。 面色红润,身体也灵动起来,以往咳得让人心悸的情况渐渐没了。 无论是食欲还是精神,都有了大变样。 果然像宣云锦说的,一个月后,嫁娶这样的费神事儿估计都能支撑了。 虽然偶尔还有一些轻咳,可知道崔灵甜以前是什么样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震惊了。 因此,崔家对宣云锦更好了,每次不仅及时给一万两的针灸费,还依旧会送她几样物品。 或许是精美的首饰,或许是稀有的药材,或许是上好的锦缎等等,这出手大方到足以养活一个小型家族了。 宣云锦倒是来者不拒,她的药之气本就是无价之宝,她既然已经出手,拿得心安理得。 不过,倒是能看出世家大族的底蕴,给她的不过是毛毛雨,平常的人情往来,出手都不会低的。 以往王御医给崔灵甜看病,崔家也尽遣好东西捧着,相比之下,宣云锦针灸一次一万,真不算多了、 倒是崔家不怕皇帝忌惮吗?宣云锦想着忍不住摇了摇头,她怎么也跟着想这些了? 寻常人不懂上流社会的开支和用度,她见识到的可不少。 “嗯,就穷了那么一次,结果穷怕了?”宣云锦忍不住好笑,转念清点着单子,看看还有什么没买的。 此时此刻,崔家稳坐钓鱼台,赐婚给崔灵甜的男方家里则有些坐不住了。 全家商量过后,想要趁着过年的事情喜上加喜,把日子给定下来。 崔灵甜的身体若是养好,没有了繁衍子嗣的担忧,无论身份样貌品行都是顶尖的,他们不要,排着队有人要。 男方家里其实不是不满意,毕竟能娶到崔灵甜这样的媳妇,其实是他们高攀了。 但是有一点,男方家里子嗣不丰,崔灵甜生孩子是个问题就是命脉。 所以,崔灵甜但凡有一丁点好些,男方家里都迫不及待要这么个媳妇。 其实也是怕崔灵甜一进门就挂了,到时候不说生孩子的问题,指不定为人丈夫还得受些非议,总归是不好的。 宣云锦又一次到崔家,感觉整个家族都多了一丝喜庆,也不知道是崔灵甜的婚事有了着落,还是因为快要过年了。 应了崔灵甜的要求,这次宣云锦针灸后没有让她继续睡,淡定的将她叫了起来。 崔灵甜这才看到宣云锦满头大汗,疲惫辛苦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愧疚。 在宣云锦洗浴的时候,崔灵甜就等不及了,直接进了遇刺:“给我治病,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 宣云锦看了崔灵甜一眼,这姑娘倒是心善。 当然,心善不代表无知和单纯,崔灵甜的智商绝对没有问题。 而且,宣云锦隐隐觉得,崔灵甜先天带病,反而智商相对比较高。 “不会,你见过给别人针灸,结果把自己损伤致死的大夫吗?”宣云锦啼笑皆非:“只是累了点,耗费精力多了一点,休息过后就能恢复了。” 这倒是实话,药之气掏空,重新修炼回来之后,宣云锦反而有好处。 给崔灵甜治疗了五次,宣云锦体内的药之气明显粗壮了许多。 正文 第六二七章 有对比就有差距 这种大家都好的事情,宣云锦还是很乐意做的。 崔灵甜松了口气,想想也是,做大夫的,哪有给别人针灸,反倒是把自己给弄死的,她这是思虑太多了。 宣云锦稍微有些奇怪,崔灵甜这样的家世,这样被长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竟然无比的敏感。 而且,好像特别害怕给人添麻烦,以往针灸都让她睡着了,等人醒来宣云锦已经离开,这次倒是特别要求让她醒过来。 看起来,好像特别想跟她说话一样,闷得慌了。 “那就好……”崔灵甜呢喃的说道。 见崔灵甜欲言又止,宣云锦忍俊不禁:“你想说什么?” 难得这样一个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却不刁钻,应该是从小病到大的,听说还有无数次差点一命呜呼的经历,倒是早慧得很。 “我只是觉得,身体不好的时候,那个唐家就不想迎娶我,现在我身体好了很多,倒是迫不及待了,这样的人家有没有嫁的必要?”崔灵甜有些纠结,最后急切的说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这事儿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却没人可以说。” 因为崔灵甜知道,这是圣旨赐婚,她尽管可以闹到最后不嫁,可是也差不多用皇帝,太后,以及崔家的厌弃来换。 到时候,她若是被所有人厌烦不喜,就算退了这家的婚,下家也不好找了。 崔灵甜觉得宣云锦医术这么厉害,还有留存流芳石碑的才华,指不定可以给她解惑。 何况,宣云锦大抵是个外人,又有了夫君,只怕会看得明白一些。 宣云锦眉眼一弯,果然是个聪明的少女。 大抵因为生病躺床的时间多,所以想法也就多了,一个人还特别容易钻牛角尖。 崔灵甜这样的心性已经算不错了,至少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好的,没有不管不顾的冲动。 “有些话跟别人说说的确舒坦一些,不过,我看你聪慧过人,难不成还信戏文话本的那一套?才子佳人,两情相悦,爱就要爱得轰轰烈烈吗?”宣云锦轻笑一声:“你觉得高门大户联姻嫁女都是为了什么?” 唐家,永乐侯,世代功勋家族,原本是公爵降下来的,其实家族势力不必国公府差。 当年跟着皇帝,重掌了部分兵权,有了从龙之功,后来求娶了崔灵甜,这些年算是过得稍微安稳一点。 加上唐家人丁不旺,腌臜子事儿反而少了,倒是有了复兴之象。 总的说来,崔灵甜的筹码都太好,配永乐侯算是下嫁的。 而且,当初其他人都不想说崔灵甜,唯独唐家主动求取,算是对崔家雪中送炭一把。 只不过,唐家是舍得嫡长子的婚姻和一点点名声来赌一把,倒是打算得好。 对于唐家来说,最坏的结果不过崔灵甜嫁过去就没了。 反正崔灵甜的身体是众所周知的,也怪不了唐家。 最多,唐家失去一个嫡长子原配的名额,若是给崔灵甜守三年再续娶,还能得到一个好名声,到时候嫡长子不算大,以永乐侯的家世再娶也不难。 这种想法其实是一种很正常的考虑,谈不上喜厌。 只要唐家不是算计这崔灵甜嫁过去就直接将人弄死,那至少还有底线。 “门当户对,家族兴盛……”崔灵甜叹了一口气,聪明点的其实都不要指望感情。 从小到大她是病体弱,但是并非眼瞎,又岂能不明白这些世家大族的弯弯绕绕。 “何况,你病情严重,也是崔家担心你撑不住,才一直找理由不出嫁的,唐家虽然也很欢喜的应了,不该是人之常情吗?”宣云锦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儿,你或许不该放在心上,也不要记恨,否则,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婚姻,大多是需要好好经营的,只要你能保证你的筹码都不会消失,那你将来肯定会被很多人羡慕的。” “说起来或许你不相信,我当初,可是被亲爹因为三百两银子卖给夫家的,哪里有什么感情?” 宣云锦想了想,轻笑的说道:“而且当初说好的也不是现在夫君,而是大房的长子,结果对方也反悔了,就落到无父无母的二房独子身上,当初我夫君的情况也是忒惨了,双腿残废,面目毁容……” 如今再说起,宣云锦也有些感慨,看崔灵甜睁大了眼睛很有兴趣的样子,就给她提了提。 这人啊,有对比就有差距,崔灵甜瞬间觉得自己那点事还真有点庸人自扰了。 以她的身份,就算嫁过去,唐家也不敢磋磨她的,若是自己省心好好过日子,那比什么都强。 宣云锦给崔灵甜说了一阵故事,泡完澡也没恢复多少,看起来好似比往常疲惫一些。 当然,宣云锦给崔灵甜说的话,也很快传到了崔老夫人和崔大夫人的耳朵里,皆忍不住有些感慨。 唐家的确派了人来说定日子,可崔灵甜一直在犹豫着没松口。 大家也知道崔灵甜肯定有什么心结,问她也不说,如今终于是知道,还托了宣云锦的福。 这一次,等宣云锦离开的时候,装着礼物的盒子差点将马车堆满。 有崔家送的,也有崔灵甜单独送的,堪称豪礼。 宣云锦忍不住轻笑,幸好她现在不是什么在职人员,否则,收礼这种东西就不好说了。 说起来也不是宣云锦贪心,而是有的人就认为她不收的话就不会尽心尽力的给崔灵甜治疗。 就好像现代的医院,不总是有红包吗? 有些时候并非一定是医生想收的问题,也有病人家属的心里,总觉得拿人手短才会尽心尽力。 所幸崔家不是为了贿赂,而是感谢,大家都心里舒坦。 回到府内,宣云锦让轻语轻絮将盒子收进库房,默默计算了时间:“还有两天,这科考时间真是久啊,弊端弊端……大大的弊端……” 轻语轻絮来来往往,听到宣云锦嘀咕,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主子和夫君的感情好,不过主子相对来说竟然比男主人还内敛一些。 正文 第六二八章 有比没有好 平日里总是看着男主人无时无刻不想贴着宣云锦,那种好像把宣云锦揣进荷包里随身携带的感觉,让轻语轻絮都觉得新鲜。 相反,宣云锦反而没有太多的表现。 当然,关心也是很多的,只是相比之下内敛了一些。 今天听到这么一句话,她们不这么想了,很明显,宣云锦对章奕珵的心是一样的,只是稍微矜持一点而已。 当然,轻语轻絮很快就会打消这个念头了。 宣云锦和章奕珵的相处,她们根本就没见过,时间一长就跟舒励一样,内心深处也是羡慕的。 作为宣云锦培养出来的丫鬟,她们可比舒励都被虐得厉害。 宣云锦用采购年货的事情来让自己忙碌,结果手脚太快,又不用考虑银子的问题,没几天就什么都买好了。 剩下两天时间,宣云锦再次体会到那种干什么都得劲,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急躁感。 轻语轻絮对此相当纳罕,还真没见过宣云锦这么坐立不安的时候,貌似总有一分超越年龄的稳重和成熟。 最后一天的时候,宣云锦坐在院子里拿着书看,却好久没有翻动着页面。 轻语轻絮也不打扰她,上茶添水都尽量不弄出声音来。 宣云锦神游了半晌,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盯着库房看了,最重要的是,她以为过了很长的时间,结果才半个时辰。 “度日如年?”宣云锦又嘀咕了一声,随即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刚才看到了库房,宣云锦就进了去,然后发现里面东西还挺多的,大多都是崔家给的,皆为精品上品。 而且,崔家给的东西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内务府的标志,不登记在册,买卖送人就很随意了。 宣云锦转了一圈,微微有些苦恼:“这么多东西,将来要是上任难不成还得搬走?” 要说的话,存在空间里最合适了,偏偏这些东西是大家看得到的,若是消失又如何解释? 轻语轻絮在门口听到了,捂嘴轻笑,自家主子竟然嫌东西太多? 有的人恨不得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的。 正说着,有小丫鬟来报告说灵郡主来了。 宣云锦怔了怔,有些奇怪,崔灵甜这会儿来找她做什么? 轻语轻絮也不手忙脚乱,有条不絮的开始准备招待的东西。 宣云锦往外走,在二进的走廊上看到了崔灵甜:“崔家让你出门了?” 宣云锦其实挺稀奇的,崔灵甜身体不好,崔家几乎不让她出门,当然,她自己也有心无力。 上次两人聊得挺开心的,各自说了不少的事情,宣云锦就知道崔灵甜这辈子还没怎么出过门。 最多就是从崔家进宫,可有太后体恤,一般会马车走到底,不会让她累着。 仅有的两次出门,还是先帝在的时候了,崔灵甜年纪小,身体还没有病得特别厉害,被崔大夫人带出门两次,参加别府的宴会。 严格说来,崔灵甜这次还真的第一次出门,而且是个人。 “要不是我说来找你,估计也没这么容易。”崔灵甜无奈的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可跟了不少婆子护卫。 宣云锦笑了笑,这种情况的确太过显眼:“到底是你长辈的担忧,你就受着吧,等你完全好了之后,就不用这么而紧张了。” 崔家也怕崔灵甜随时复发,毕竟过去的十六年,好好坏坏,反复折腾都有些怕了。 尽管有些小心过头,可从这些事情上就可以看出,崔灵甜在崔家的地位。 当然,也有长辈的慈爱之心。 崔灵甜挑眉:“说的也是,幸好知道时间,否则,这日子真有点暗无天日了。” 看崔灵甜还能调侃,宣云锦顿时放心了,带着人去了住的院子。 正好,轻语泡了一壶好茶,上了两盏。 崔灵甜四下瞧着,看了看茶:“不是说不能喝茶吗?” 她从小到大都吃药,可是很少喝茶的。 所以,女儿家学的东西她都有涉猎,唯独不包括茶。 “这是我自己制作的红茶,你可以喝一盏,其他的还是忌口比较好。”宣云锦笑了笑,女人还是喝红茶比较好。 而且,崔灵甜味觉肯定很迟钝,每天都泡在苦味里,吃的东西大多清淡得很,一般调料都没得放,最多有一点油盐。 这厨子的手艺就算再好,那味道都可以想象。 然后其他东西大多不能吃,想想也挺可怜的。 果然,听到宣云锦说可以喝,崔灵甜眼睛立刻就亮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只能看不能吃,很多精美的菜式都得自己去想象,那是怎样的美味。 小时候,崔灵甜没有那么大的自制力,也会寻着机会偷吃,可每次都要折腾去半条命,有两次还差点没救回来,吃够了苦头,崔灵甜自己也学乖了。 至少,越长大越惜命,崔灵甜也不想死的。 崔灵甜几乎没喝过茶,小心的品尝了一口,眯着眼好似品尝的行家:“以前只能看,或听别人说,终于能够自己体会一下了,书中记载的那些词儿,直接的各种优美,让我说倒是记不起来的。” 宣云锦笑了笑:“你现在,估计印象最深刻的是苦吧,其他的味道,吃什么都好吃。” 崔灵甜连连点头:“我这十几年,吃下去的药比饭还多,还能有什么味?” 眨了眨眼,崔灵甜立刻期待的问道:“这茶,能送我一些吗?既然我能喝,好歹尝尝别的味。” “我自己做的,自然可以给你,不过你现在也不能多喝,每三天只能喝这么一盏。”宣云锦知道崔灵甜其实很自律,上次在皇宫说药会很苦,还不能吃糖或者其他东西去味,她都真的坚持下来了。 崔灵甜点头:“有的喝总比没得喝好啊,每三天有一盏也不错。” 宣云锦轻笑:“你的要求还真是不高,那挺好的。” 这样的人其实挺好伺候的,最喜欢听话的病人,宣云锦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放心,再忍耐两个月,很多东西你就可以尝试了,当然,量不能太多,一年之后,身体全好就可以百无禁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么说,不过是给崔灵甜一个期望,她对吃食肯定很上心。 正文 第六二九章 为什么留下 可崔灵甜这种家庭,吃什么都是有讲究的,自然不可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宣云锦说着好听:“当然,你要记清楚,就算你好了,也最忌烟熏的食物,这类食品能不吃尽量别碰。” 崔灵甜认可的点了点头,将这记在心上。 不过,一想到不久之后就可以解禁,崔灵甜不由得心口发热。 这辈子,终究还是盼到了这一天,认识宣云锦之前,都完全不敢想的,只觉得能多活一天就好。 在宣云锦这里过得舒心,很多东西只要宣云锦同意就是可以沾的,不会被管得特别严格,崔灵甜越发的不想回去了。 结果,中午饭的时候,崔灵甜在章府用了。 宣云锦见状,并没有让宫里出来的厨子做什么特别精细的饭菜,反而弄了一些粗粮。 红薯粥之类的东西,崔灵甜反倒是吃得特别尽兴,看得贴身丫鬟频频侧目,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崔家把宣云锦的医嘱当圣旨,宣云锦又岂会让崔灵甜在眼皮子底下吃一些不该服用的东西? 于是,崔灵甜有些乐不思蜀,压根儿不想走了。 看着时间,宣云锦倒是不拐弯,很直接的就说道:“我相公考试快考完了,我准备去接他,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大家都安心,别到处折腾了……” 闻言,崔灵甜和贴身丫鬟婆子集体嘴角抽了,见过用话送客的,可没见过宣云锦这么直白的。 若非崔灵甜知道情况,只怕会以为宣云锦特别不欢迎她了。 好吧,人家小两口近十天没见面了,的确要识相点比较好。 崔灵甜没太关注科考,听宣云锦这么说才知道,忍不住好奇:“我跟你一起去好了,我其实很好奇,你相公到底长什么样的?我也没去过书院。” 宣云锦眉头跳了跳:“你知道一个人在这么大的一个小格子里呆了九天出来,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吗?我觉得,你现在要跟我去见,肯定会以为我嫁的人其实是个乞丐。” 崔灵甜怔了怔,她的确无法想象。 贴身婆子连忙说道:“郡主,这是真的,考场内那么多学子,听说每次科考这个时候,附近十里都能闻到臭味,这个时候就算考第一名的也不愿意见客啊!” 好说歹说,终于将好奇心旺盛的崔灵甜送走了,这孩子,以往真是被关得太久了,现在接触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宣云锦坐上马车还忍不住摇了摇头,崔灵甜带的人多,她一走感觉整个府内都空旷了不少,还真不是吹的。 计算好时间来到书院门口,家属已经爆棚了。 宣云锦没有第一时间凑上去,撩起车帘往外看,这种感觉还真有点像高考的考场外,真是夸张。 虽然大多数考生并没有亲戚朋友来接人,一出来就自己走了,可有的也不少。 宣云锦安静的看着,章奕珵一出来却瞧见了自家的马车,还不只一辆。 毕竟住在章府的还有其他人,也有专门的马车来接送的。 宣云锦这边,接到章奕珵就直接走了,大家到府就是前后脚的问题。 看章奕珵其实没有红眼睛黑眼圈,最多有些风尘仆仆的错觉,宣云锦想到崔灵甜不相信的表情忍不住好笑,除了味道不好,说什么乞丐的确是夸张了。 章奕珵同样有轻微的洁癖,她准备了好几身衣服,又是冬天还好很多。 章奕珵伸手拉着宣云锦,掌心还带着一丝水汽,像是刚洗干净的:“有没有想我?” 宣云锦忍俊不禁:“想了吧!” 章奕珵无视了宣云锦话中的奇怪语气,反正想了就好:“这几天应该还好吧!” 若是以往,宣云锦也一定会反问一句,可那天“看”到章奕珵带了她的首饰,潜意识中就不问了。 一开始宣云锦还真不知道章奕珵偷拿了她的金钗,有些首饰盒她十天半个月也未必打开以下,而且,章奕珵专挑金钗,就知道她几乎不会戴的。 “还好啊,看你一点不焦虑,看来此次考题不难吧!”宣云锦笑笑的说道。 章奕珵执起宣云锦的手,淡淡啄一口:“考题果然不一样了,换得很彻底,虽然也有类似的,但以那些考题的答案来回答是绝对不行的。” 暗指皇上和容相也换得彻底,让泄题的人根本没有空子可钻。 宣云锦笑了笑,感觉马车一晃一晃的:“我倒是终于知道定国公府为什么那么急着招女婿了,甚至连买考题这种事情都冒险做了。” 章奕珵无奈,立刻知道宣云锦还是将那天的事情看在了眼里,甚至顺藤摸瓜的去查了定国公府。 “以后不准这么玩了,我又不在……”章奕珵忍不住担忧。 宣云锦恍然:“你果然还是猜到了,那个衙役是受定国公府指使来找你麻烦。” “这个很容易猜,到了京城,不对付的人就那么一两个,又有权有势还小心眼的……”章奕珵淡笑不语:“所以呢,定国公是怎么回事?” 宣云锦点头:“定国公府的大小姐怀有身孕,已经一个月了,自然要快点找个冤大头,几个月后就能喜当爹。” 章奕珵呆了呆,觉得这个消息有够劲爆的。 “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不想办法解决,还想掩盖?最重要的是,更想利用权势来逼迫旁人认了吗?”章奕珵脸色很黑,觉得当初义正言辞的拒绝是多么明智的事情。 果然,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不是那么好啃的。 原本还以为定国公重才学不重门第,原来……是他们把人想得太好了。 宣云锦挑眉:“想办法解决?怎么解决?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就算急着找个好拿捏的,为什么不先打掉?定国公找了上门孙女婿,有权有势,想要瞒住应该不难啊!” “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都要将孩子留下?” 章奕珵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那大小姐的身体不好?以后不能有了吗?” 宣云锦轻笑:“好得很,从小补到大的,不存在这个问题。” 正文 第六三〇章 心口暖暖的 “你怎么知道?” “我偷偷给她把过脉,趁她睡着的时候。” 章奕珵瞪着眼睛:“你真是……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国公府内守卫森严,暗中只怕还有高手……” 宣云锦淡淡的说道:“这不是没事吗?” “……”章奕珵脸色一白:“你这是要急死我。” 宣云锦眨了眨眼:“好了好了,我会小心的,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就算是遇见高手,我也有百种方法全身而退,下次……” “还有下次?”章奕珵声音突然高了高。 宣云锦笑眯眯的:“下次一定告诉你啊!这次发生的事情很突然,你被困在考场内,我自然就照自己的想法来了。” 用力捏了捏掌心的小手,章奕珵只剩下无奈了:“不要随便冒险……” 章奕珵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宣云锦的话也对,毕竟宣云锦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毒。 “我知道啊,你看,以前你说担心我去山上,我也少去了,这次是意外,咱们不争这个。”宣云锦只能转移话题:“其实这次也不是特别针对你,舒公子也在报复的范围,只是排队的时候运气好,没有排到收买的人面前。” 章奕珵果然也不再抓着那事儿不放,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这么说,确实不懂定国公到底在想什么,能够走到这一步来参加会试的人,岂能没点读书人的清高?” 或许定国公府不怕上门女婿反抗,可事情一旦有所察觉,有多少男人能毫无芥蒂的忍一辈子? 就算暂时憋屈了,将来反弹只会更加可怕。 当然,这些跟他们无关,只要定国公不算计到他们头上来,他们还不至于多管闲事。 回到府内,章奕珵第一时间去泡了个澡,才发现这样的冬天已经很冷了。 果然,再出来碰见宣云锦的手还是那么冰凉,扫了一眼客厅的桌子:“家里来过客人?” 有别人喝的茶盏,轻语轻絮估计忙碌去了,都没来得及收…… 宣云锦也发现,点了点头说道:“灵郡主来了,她身体好了不少,终于可以出门,有点撒欢……还说要跟我来接你,我觉得你刚出考场的形象指不定不好见人,就没同意。”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听你这么一说,灵郡主应该被家里保护得很好吧!” 说着,章奕珵还是没忍住,稀罕的走过去将宣云锦抱在怀里,才觉得人真的在他身边了。 “是保护得很好,不过不代表她蠢,一般先天有疾的人都很通透,照佛家的话来说,那是有慧根。”宣云锦笑了笑,觉得崔灵甜还是很好相处的。 当然,这只是宣云锦的一家之言,等她见识了世家之女真正的派头,估计会改变这种想法了。 宣云锦跟崔灵甜相交时的情况不同,那是崔家还得求着宣云锦,自然不能摆谱。 章奕珵低低一笑,让宣云锦耳朵有些痒:“这几天,那个衙役倒是挺关照我的,勤快帮忙倒夜香,时不时添水等等,勤快得很,你对他做了什么?” “出来之前还特意问我是否满意之类的云云。” 宣云锦轻笑:“其实也没什么,当初为了吓唬他说老实话,喂他吃了一颗通肠胃的养气丸,他自以为是毒药,倒豆子一样将事情给交代了。” “临走威胁了他一把,倒是挺懂事的啊!知道找不到我,就直接在考场照顾你了。” 宣云锦本来也就这意思,就怕那衙役还时不时找麻烦,一支内务府的金钗毕竟不能次次有用。 “这个叫李强的衙役倒是很疼妻子和孩子,看到这情况,我并没有给他苦头吃,就是禁不住吓。” 章奕珵笑了笑:“京城这种地方,一块板砖砸下来都是好几个四品官,一个小小衙役其实如履薄冰,他既然疼妻子和孩子,肯定也知道自己要死出事,这个家就更惨了。” “有时候就会想得太多,反而自己吓自己了。” “不用理会,那药不是毒,反而对他身体有好处,通通体内的废气,其实挺好的。”宣云锦忍俊不禁。 拉着宣云锦进了卧室,章奕珵将手中的金钗放回了宣云锦的首饰盒里,这才回到榻上坐下:“殿试应该要过年开春之后了,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 宣云锦轻笑:“殿试……应该不至于泄题了吧!” “殿试也有笔试,但更重要的是皇上现场问答,到时候不过一两百人,并不多,要怎么泄题?”章奕珵不以为然:“就算是笔试,也有可能是皇上口述一道题让大家写……” “那倒是省事儿了,不过,听说这次考试十几万啊,才取一两百人?这比例……”宣云锦忍不住啧啧一声,比考公务员还可怕。 “即便是这样,你也自信能考上吗?”宣云锦曾经也当自己是学霸,可面对这种情况也不敢肯定能进入前两百名。 “考题虽然换了,可旁人并不知道,其实也挺偏门的,胸有沟壑自然是不怕的。”章奕珵笑了笑:“我是觉得,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没有问题。” “当然,阅卷这种东西,还真不好说,万一碰见一个不喜欢我文章的人,落榜也不意外。不过,今年考试,的确是多了点,新皇登基,百废待兴,是急需要人才的时候……” 很多人都看得明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自然要来试一试了。 “反正已经考完了,终于可以轻松过年了,明天我陪你去办年货吧!”章奕珵想到马上就要小年了,距离除夕也不过十几天的功夫。 宣云锦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讪讪的说道:“这几天我没什么事情做,已经将过年要用的买完了。” 不仅买完了,还都买得挺多的。 章奕珵愕然:“这么几天就买完了?舒兄他们呢?” 宣云锦悻悻:“也有的。” 章奕珵看着宣云锦,噗的一声笑了,想到当初自己乡试,后来听舒励和孟沫都说宣云锦的表现和情况,想来这次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吧! 章奕珵心口暖暖的,伸手将宣云锦抱在怀里,安静的闭目休息。 正文 第六三一章 放榜中 第二日一早,章府就热闹了,几个考完试一身轻的学子凑到了一起,讨论着这次的考题。 出乎宣云锦意料的,大多觉得冷门偏难,哪有章奕珵说的那么轻松? 也不知道章奕珵是真的胸有沟壑,还是跟别人的看法有所不同。 宣云锦担心的事情,章奕珵主动提及了,确定所有人都会在京城过完年再走,不管考上没考上的,这才将准备的年货给大家。 尤其是跟着丈夫一起来的张氏和闵氏,自己的小家自然要有些东西,原本还打算一起出门买呢! 大家公用的东西,自然不需要现在拿出来,等过年用就成了。 见所有人并没有觉得嗟来之食,宣云锦松了口气,看来是她想多了,人品真的要那么不信,只怕章奕珵也不会让人住进府内。 书生学子大多不通庶务,就算能够好好照顾自己,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多想。 张氏和闵氏没有觉得难堪就好了。 或许是过年,大家都很忙,崔灵甜倒是没有再来章府。 宣云锦上门针灸是不会断的,拿回家的礼一次比一次重。 也听说崔灵甜在准备绣嫁妆了,看来已经想通,过六礼已经忙活开来。 宣云锦围观了一下崔家陆续给崔灵甜存下来的嫁妆,啧啧了好半天,虽然没有打开箱子一一查看,可神识一扫过去,基本“看”得差不多了,好东西实在太多,让人叹为观止。 这还是现在的,后期还会陆续添置,加上聘礼和各家的添妆,到时候还得翻倍吧! 宣云锦的治疗效果还是那么显著,下针一次,崔灵甜的身体就会好一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十二月二十六的时候,翰林院赶着除夕之前将试卷给改出来了,几乎是招了所有能用的人去帮忙。 年末,十几万试卷,这活儿还真不是人干的。 听说好些人都挑灯夜战,实在困了就趴桌上睡一觉,然后继续阅卷,这辛苦的行为不比考试差到哪里去。 据说,只要符合阅卷条件的人都被征召去翰林院了,难得翰林院人满为患,热闹之极。 如此,也花了将近十天才的搞定。 最后汇总到翰林院学士,国子监祭酒,御史大夫等等高官面前,商量排定了之后,名单才最终落到容相手里,等待他的最终确定。 容墨烨倒也没偷懒,将这一百八十份卷子抽出来核对过后便点头了。 这么多人一起拆卷,查对编号名字,容墨烨扫了一眼前三,忍不住笑了笑,真是让人满意的结果。 二十六日这天,京城大街上异常的热闹,除了趁着最后机会添置年货的,就是涌出来看榜单的。 想想有多少考生,就算是落榜的也要来看看,人山人海真不足以形容。 章府的人就觉得人多,并没有急着去看榜,只是派了两个下人带着大家的名字去瞧。 章奕珵几人凑到了一起喝茶,倒是没再聊考试的事情。 其他的聊着也有些心不在焉。 最后,有人稳不住还是三三两两的出了门,只留下章奕珵,舒励,还有孟沫在喝茶。 宣云锦过来的时候,有些诧异:“你们倒是稳得住,可万一有人没考上,岂不是还不能太过高兴?” 章奕珵拉着宣云锦的手让她坐在身边:“没考上的人就多了,谁也不敢说一定能考上的,都有心理准备,若是这点刺激都承受不了,因此而有所怨恨,这样的朋友也不敢深交。” 宣云锦点了点头,轻语走了过来:“少夫人,丞相府有人来了,不过没等着进来,只留下一封信,说是交给少爷的。” 融入了章府后,轻语轻絮便改了口,听起来还算顺耳。 章奕珵拿了信拆开,忍不住笑了笑:“容大人有心了,我们都不用去挤了,直接将名次告诉了我们。” 闻言,宣云锦探头看了看,发现这信其实很简单,就只有三个姓,后面跟着一个数字。 “这表示你是第一名?”宣云锦诧异,章字后面是个一。 舒字后面是个三,孟字后面是个十,这下可好了,一目了然。 舒励接了信看了两眼,顺手递给了孟沫,有些叹息:“三元及第,看来我是不成了,章兄,努力啊!” 自己能考第十,孟沫有些意外,又有些兴奋,点了点头说道:“本朝开国以来,一共才出过两位三元及第,章兄有机会的话真不要错过。” 章奕珵眸色深邃,星光闪耀:“得,不要让我有那么大的压力,能拿到自然最好,不能也不强求。” 只要会试榜上有名,那已经算考上了,等殿试过后至少也是一名进士。 因为殿试是不会落榜的,区别只在于名次的最后确定。 会试通过的人自然要拼一把,好歹能让自己进入二榜。 一榜三甲,只有三个人,状元、榜样、探花。 二榜是进士及第,三榜则只有同进士出身。 宣云锦挑眉笑了笑,会试第一,会元? 章奕珵的学识到底是什么水准?还真的就拿到了这个第一? 章奕珵暗中握了握拳,其实也有几分激动。 三元及第,只差最后一步了,到时候他才有足够的资格站在自家娘子身边。 其实最开始,章奕珵对这个状元也没那么执着,就是上次宣云锦来到京城并且名声大振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一把了。 倒不是他会觉得妻子太有才华让自己没脸,而是怕别人说宣云锦嫁了个没多少本事的男人,让宣云锦没脸。 从那时候开始,章奕珵就在想三元及第的事情了,为自己安排了一个远大的目标,并且不断努力。 舒励有些羡慕的看了看章奕珵,对这个结果也不算太意外。 对于三元及第,他们反倒是比章奕珵自己都更加有信心,因为对于章奕珵来说,最难的一关其实已经过了。 因为宣云锦,章奕珵在皇帝面前已经挂了号,殿试的时候只要不出太大的问题,这个第一就不会旁落。 正说着,外出的人已经飞快跑回来,在门口就已经激动得呼喊:“少爷,少爷,你中了,会元呢!” 正文 第六三二章 又是一年除夕 一阵吵闹过后,外出的人都回来了,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悦。 宣云锦有些惊讶,住在章府的人竟然都考上了,这是什么概念? 难不成章府还是风水宝地吗? 不管怎么说,这样也好,大家都考上了就不用顾及谁的情绪,肆无忌惮的庆贺。 当天下午,崔家就低调的送了一份货礼来,第一名的一个名字就占了一整张皇榜,哪能看不到? 也有很多人开始打听章奕珵是谁了…… 这段时间参加各种宴会认识的人都巴巴的上门来攀交情,一时之间,章府门庭若市。 男人的事儿,交给章奕珵去对付了,宣云锦躲在后院享清静。 也不是没人想到用内院交情,只不过现在上赶着有些难看,而且马上就要除夕了,各家都忙得很,贸然上门显然不太好。 一开始还有很多人发现章奕珵才十九,以为他并没有娶妻。 毕竟男子不同女人,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才华,肯定要等考试过后才说亲,这样能说上最好的,何必急在一时? 有的人暗地里就有了心思,想要趁着过年再加一件喜事儿。 可章奕珵哪能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直接在他们开口之前就将话堵了回去,大肆宣称自己已经娶妻,并且一副感情很好,谁要说点什么都是破坏小两口感情的样子,让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章奕珵这副深情好男人的样子反倒是更加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纷纷打听着章奕珵的妻子。 可惜,除夕前后宣云锦除了去崔家一次,很少冒头的,倒是无缘得见。 加上章府还有舒励,孟沫,以及其他未成亲的学子,替章奕珵分担了不少注意力,让人得以喘口气。 除夕前一天,宣云锦正在酿酒。 二十九,去打酒,宣云锦想了想决定自己酿。 因为不需要大规模的酿酒,宣云锦准备起来也容易。 加上轻语轻絮帮忙,宣云锦中午之前就搞定了并封存到了地窖中。 知道章奕珵应付人情关系很忙,宣云锦准备自个儿吃饭,刚端起碗,有东西从房顶跳下来,吓了轻语轻絮一大跳。 “咦,小狼?”宣云锦连忙放下碗筷,抱起还算干净的小狼:“哟,明天除夕就知道回来了?玩跳脱了吧!” 来到京城之时,进城前宣云锦就把小狼放出去自己玩了,免得在家就得关在府邸。 也不知道小狼最近一段时间都跑哪座山混了,整天乐不思蜀的,也没想过它会回来过年。 让轻语弄了热水给小狼洗白白,宣云锦也有些想念的抱着这头狼抚摸了好一会儿,随即让人添了一个碟子,给它夹了不少肉。 看小狼吃得狼吞虎咽,一副饿惨了的样子,宣云锦有些疑惑:“是我的错觉吗?这么一个多月了,你没长大就算了,好像还廋了,变得更小了?” 这只长不大的狼,宣云锦多少有些心塞。 虽然小一点很萌,可到底要什么时候才长大? 小狼舔了舔嘴,低呜着蹭了蹭宣云锦的掌心,表示它虽然觉得外面很自由,可吃食是个问题。 吃惯了熟食长大,小狼根本不喜欢吃生肉喝血的日子,每天吃素多过吃肉,这能不廋吗? 宣云锦大概想到了关键,忍不住吐槽:“想要吃好的不知道回来吗?难不成城门口还不让你进?莫非我不接你你就不回来了?” 小狼抱着宣云锦的手腕撒娇,表示它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还真是挺蠢的。 宣云锦又没限制它出门,回来吃好的再出去不就得了。 轻语轻絮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那只“小狗”,不知道的自以为宣云锦在自言自语。 结果,晚上章奕珵回到后院看到小狼也一番亲热,轻语轻絮才发现这只小狗是不同的。 大年三十的这天,终于没有人再不识趣的上门攀交情了,宣云锦让出自做了一桌子好菜,尽情发挥自己的手艺,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说起来,彼此认识,相谈甚欢,一起过年估计就这么一次了,将来就算同朝为官,也再难在这种时候凑一起吃饭。 中午快上桌的时候,宣云锦还接待了两名上门的客人。 “宣姑娘,我家少爷说了,姑娘昨儿个酿酒就给一坛好了,若是在西洲城,少不了要让姑娘出一坛百年酒酿,去年过年的欢喜,少爷经常提及呢!”小和笑眯眯的要求着。 “皇上也说了,姑娘酿的酒味道不一样,容大人有一坛子千年酒酿死活不肯拿出来共享,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还望姑娘不要吝啬才是。”小林子拱了拱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天知道皇帝都在想什么?刚酿出来的酒也要,宫里也有百年酒酿啊,尽管数量稀少,可供皇帝饮用还是足够的,偏生要来凑趣?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她一共才酿了十坛子,放了一半在空间里不准备拿出来,剩下五坛用了增加年份的技术,还放在空间里存了一晚上,大概有个五六年份的样子。 这准备团年拿出来喝的,完全没想过还会有人上门来要。 准备的五坛子酒被搬走了四坛,因为在那之后,将军府也来人了。 所以,容相和陆将军一人要了一坛子,剩下两坛子归皇帝。 皇帝的理由还多得很,谁让他家人口众多?两坛子哪够?能够给宣云锦留下一坛已经很好了。 宣云锦忍不住跟章奕珵抱怨不已:“百年酒酿,千年酒酿就算了,刚酿出来的酒他们也惦记着?” 就差说那三人眼皮子得有多“浅”的事情。 章奕珵笑了笑:“算了,我们这些读书的酒量也不大,一坛子够我们喝的了,是你酿出来的味道好。” 宣云锦挑眉:“那是肯定的。” 大多数材料都来自自己的空间,加上宣云锦的酿酒技术,味道肯定不一样。 或许是皇帝也觉得光拿不太好,让人送了一些稀有的水果来。 宣云锦让人榨成汁准备吃饭的时候喝,加上她好歹还有三个妇人,都不擅长饮酒。 自从知道这具身体酒量奇差无比后,宣云锦一般不沾酒的。 正文 第六三三章 如此绣球 团圆饭的结果,所有人都喝醉了,章奕珵反而好一些,不像前几次那样醉得倒头就能睡。 最多有些迷糊,眼睛却出奇的亮。 章奕珵这次也不多话,只是盯着宣云锦看,所有的思绪仿佛在这一刻释放了一般,目光牢牢的锁住自己心上人,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也舍不得挪开半分。 宣云锦当然能够感觉到这目光的如影随形,好在不仅不让人难受,还带着浸入心肺的温暖。 好不容易洗漱完,宣云锦坐到了章奕珵身边,手指戳了戳:“怎么了?还不想睡?” 章奕珵笑了笑:“不想,想看你。” 宣云锦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根本压不下去:“好歹也算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吗?” 章奕珵摇了摇头,那种喝醉酒之后才会出现的赤子之心好像又冒头了:“不够啊,最近好久没好好看你了,一辈子都不够……” 宣云锦忍不住继续用手指戳了戳章奕珵的脸,心下却想起当初这人脸刚刚被治好的时候。 当时治好的章奕珵,仿佛停留在受伤的时候,整张脸看起来还挺嫩的,明显比实际年龄小。 现在看来是成长了,多了一分青年的刚毅,轮廓也立体了许多,少了一丝女气,添了一分养眼。 章奕珵笑眯眯的,纵容着宣云锦在自己脸上戳来戳去,眼神丝毫不移开:“娘子好看啊!” 宣云锦动作一顿,耳朵尖红了红,难得感觉到一丝羞涩。 温情脉脉,窗户突然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章奕珵站起身,拉着宣云锦出了门,并排站在屋檐下,抬头就看见天上璀璨辉煌的烟火。 “这是皇上让人放的吧!”章奕珵伸手从背后抱着宣云锦,轻轻的说道:“冷吗?手还是这么冰冷?” 说着,章奕珵回屋拿了个东西又赶着出来,继续将宣云锦抱在怀里,让她不受冷风。 宣云锦抱着手中的热水袋,笑了笑:“其实不冷啊!” 手中的温度仿佛透过了四肢百骸暖进了心里,宣云锦眨眼看着夜空下的美丽烟火,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对这个世界其实有了很多的认同感。 背后的男人,其实挺厉害的,总是能无声无息的渗透她坚强防备的心,在她心底烙下最深的印子。 皇帝布置下来的烟火,美得全城震动,此时此刻,很多人都在京城各地抬头望着夜空下的璀璨,心里想着最美好的事情。 第二日便是大年初一,一觉醒来酒也醒了,章奕珵兴致勃勃的穿好宣云锦给他做的新衣,拉着依旧还不甚清醒的宣云锦出门了。 出了府邸大门,一阵冬天的冷风吹来,宣云锦打了个冷颤,彻底清醒了过来。 章奕珵立刻将手中的红色披风给宣云锦披上:“京城的春节肯定比西洲城更加热闹,我们去看看……” 宣云锦哭笑不得:“用得着这么早么?我看你是觉得再不出门,又要被上门拜年的人给堵在家里了吧!” 看除夕之前的疯狂就知道了,还仅仅只是有过两面之缘的书生们。 若是那些当官的也想着打好关系上门什么的,只怕不用歇着了。 就算那些大官还要观望,品级稍微弱一点的不亲自来,让亲信送礼上门都得忙活好久。 所以说,有时候这第一名也蛮麻烦的。 章奕珵苦笑:“看破不说破,而且,过年的日子朝堂都停了,我也想陪你。” 人情关系自然不能都拒绝,可太多也是负担。 过年送礼虽然是正常的人情来往,可不能只收不出,到时候累着的也是宣云锦。 不还礼的话,将来可就不好再提的。 “其实你想多了,别人若是送礼,也不一定非要我们在,而我们还礼不过是左手换到右手,东家的东西给西家,比照着对方的礼物还回去就成,不过是费点功夫。” 宣云锦笑了笑说道,看着一大堆礼物,到最后也不会留下什么的。 “那就晚些再说,大年初一,还能这么累着?”章奕珵笑了笑,拉着宣云锦进入了集市。 至于章府的其他人,又不是备受管束的下人,自然怎么玩都全凭他们自己做主。 走到闹市,各家各户自然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外地来的行脚商人也挺多的,小摊子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稀奇玩意儿。 章奕珵和宣云锦大多时候都在看,依旧很少出钱买,路过一条岔路,还遇见了一件稀奇事儿。 “抛绣球?额……今天吗?”宣云锦诧异之极。 看着不少人往挂着大红绸缎的阁楼下面挤,旁边更是有很多看热闹的,宣云锦觉得这事儿狗血了。 “这年头,还有抛绣球选择夫君的?”宣云锦回头看了章奕珵一眼,这事儿肯定是京城的一大谈资。 章奕珵睨着她:“很少,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听说的。” “呵呵……”宣云锦忍不住好笑:“将姻缘交给上天,这种想法我反正是无法理解的。难道说,无论抛到什么人,那女子都会下嫁吗?” 章奕珵摇了摇头,表示这事儿他也不清楚。 旁边挤来挤去看热闹的人听到这话,好心又八卦的接话说道:“两位怕是才来京城,又第一次在京城过年吧!” 章奕珵轻笑:“这位仁兄说得对,就是不知道这抛绣球的事情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那人打量了一下章奕珵,瞥了瞥嘴:“酸溜溜的读书人,说句话听着都怪怪的,什么说法没有,不过这叶家的姑娘已经在这抛绣球好几次了,从十五岁及笄开始,现在新年该十八了,抛绣球也是第四次。” 闻言,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这玩得都是哪一出啊? “第四次?为什么?前面抛了三次也没有选到夫君吗?”宣云锦举目看了看,满眼皆是人头。 可以看来,这事儿很多人都是知道的,甚至是京城有名的八卦。 “没有,这叶家的姑娘也不知道听了哪家的高僧批命,说她缘分天注定,就算年岁大了也没关系,必然会遇上她命定的人。”那人笑呵呵的说道,对于这八卦显然已经很熟悉,今天会在这里来,可是专门来看戏的。 正文 第六三四章 果真玄妙 “因为这个,叶家姑娘就想着抛绣球,也想着能早一点遇见命定之人,所以大年初一就在这抛绣球,人多嘛!” “不过,说来也奇怪,叶家姑娘每年初一只抛一次,不能被人接住,就此作罢,来年初一再战。” “第一年,这绣球飞到了屋顶,卡在飞角之上,谁也没得到。” “第二年掉进了拉潲水的板车上,给弄得好脏,也没人去捡。” “第三年,那绣球被众人打来打去,居然掉进了河里……” “你们说,这是不是很悬乎?或许叶家姑娘真的遇见了高僧,也真的看透了她的命格。”那人兴致勃勃的说道。 章奕珵和宣云锦听得津津有味,纷纷觉得这事儿的确很邪门。 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都是巧合吗? 可真要说命格,未免也太玄了。 “前面两个我能理解,第三年掉进河里?”宣云锦怔了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距离这里最近的河都有两条街……这怎么可能?” “这位夫人别不信,去年初一不会比现在的人少,那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那绣球被人抢夺根本抓不稳,加上有些起哄的江湖人,就不断被打得远了,不知不觉就已经飘过了两条街,突然就掉进了河水里,这是众所周知的。” “是吗?这么说,今年来看好戏的人也挺多的?”章奕珵抬头看了一眼,目前这个三路岔口已经彻底堵上了,根本过不去。 “对啊对啊,我也是听说了过来的。”旁边的人听到这话,眼睛忒亮,让附近的人都附和着,均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宣云锦自然不会问若有人接到绣球,家里却已经娶亲的蠢话。 那肯定是不作数的,明年再抛就是。 叶家虽然不是皇商,可家里的资产也不弱,对于普通人来说,还算是有一定门第的。 士农工商,商人虽然最末,却也不是多低贱的意思。 毕竟再不济也是有排位的,更多的贱籍还完全没有排位,比如仵作,比如专门行刑的刽子手等等,更多的行业才更低。 何况,大梦皇朝其实重商,无形之中就抬高了商人的一定地位,而商人的这种地位体现,就是银子的多少。 叶家之所以没有成为皇商,那是他们家生意太过全面,可单独每一项的东西拿出来又没有特别具有特色的,自然比不过人家专项的。 可这些不代表叶家没有钱。 叶家姑娘用这样的方式选夫婿,估计很多人都有这个心思。 就算叶家的家产不会让姑娘继承,但是以叶家对姑娘的宠爱程度,那嫁妆绝对惊人。 叶姑娘出来的时候是蒙面,穿着大红嫁衣,一副选中就可以马上成亲的架势。 身上的嫁衣样式繁复,绣工出挑,布料更是稀有,在冬日暖阳下,绣出来的花纹好像活过来一般,大红的布料也反着漂亮的荧光。 “啧啧,这叶家就是有钱,叶小姐每年的嫁衣都不一样,绣工和布料都是顶好的……” “是啊,从第一年开始我就看着了,这嫁衣就透着不凡。” 一群人再次一轮开来,宣云锦较有兴趣的看了看叶家姑娘的嫁衣:“她这样,不会是给叶家生意做宣传的吧!” 每年能穿一套嫁衣,说实话,对于旁人来说这是不吉利,就问姑娘你到底想要嫁几次? 章奕珵笑了一声,到了一眼叶家小姐身上的嫁衣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叶家小姐手中的绣球抛了下来,大街上的人疯狂的拥挤,都伸着手朝绣球抓去,可一个人接近了就有无数人的干扰,根本就抓不住,所以不断在人群之上跳来跳去。 宣云锦上下看着,并没有发现叶家有安排人作弊的样子,越发有些疑惑,难道真是上天注定的? 果然,那绣球从街头到街尾,再被打回来,竟然还没有着落。 整条街仿佛狂欢一样,大家都在抢一个东西,还好这次绣球没有再跑向别的地方,一直在这条街来回,根本不受控制了,人真是太多,宣云锦很担心会不会发生什么踩踏事件…… 章奕珵站在宣云锦身边,注意力一直在宣云锦身上,偶尔会注意一下绣球的方向,他可不想有什么意外,最后掉到了他的身上。 有了这个意识,章奕珵在发现绣球真的靠近他,并且一个变向冲他这个角落而来时,他第一时间是闪,而不是去碰那绣球。 揽着宣云锦的腰,两个人直接转了一个方向,绣球从他们眼前掠了过去。 宣云锦看到后面的人,惊呼了一声:“舒公子?” 舒励本来是贴着墙朝着这边过来,一路上人太多了,他看见了章奕珵和宣云锦,就想过来问问情况。 绣球速度很快,仿佛暗器一眼,舒励根本就没看清楚,被宣云锦一惊,脚下一滑,相当不雅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尽管姿势不好看,可舒励也同样躲开了绣球。 而舒励后面是孟沫,孟沫也是条件反射的弯腰去扶摔倒的舒励,绣球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掠过,直接冲进了孟沫后面之人的怀里。 那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有东西冲胸口而来是条件反射的抱住,还一脸茫然的上前看了看舒励:“舒兄,你没事儿吧!” “额……”宣云锦哑然,孟沫身后的那个人,也是住在章府的学子之一,宋慎,刚好没有娶妻,这样一来岂不是就选出来了? 本来热闹非凡的整条大街瞬间安静之极,舒励感觉屁股痛得不行却不敢伸手去揉,只是摇了摇头,龇牙说道:“这发生了什么事情?” 章奕珵觉得整件事情果然够玄乎:“宋兄,你接到了叶家姑娘的绣球。” 宋慎呆了呆,似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果然是一只绣球,回头一瞧,整条大街的人都看着他,有嫉妒的,有惋惜的,也有看好戏的……人生百味,一张脸能有好多情绪。 宣云锦好奇的看了看舒励,又瞧了瞧孟沫,再看了看呆滞的宋慎,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她都瞧在了眼里,更加不可能是事先准备好的,这……果真玄妙啊! 正文 第六三五章 如此缘分 这件事情闹了三四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结果,围观党有些惋惜的开始散了。 宋慎自然是被叶家的人请入了楼,宣云锦等人以宋慎朋友的身份一起进了去。 只不过,这事儿旁人就插不上嘴了,只看见叶家姑娘乖巧的坐着,叶家老爷给宋慎解释这件事情。 宣云锦等人面前还有人上了茶和糕点,都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出。 说实话,这样的事情估计一辈子都遇不上一回,宣云锦和章奕珵先前看好戏也没想过这事儿还会跟身边的人有关。 更多人是迷糊,舒励几人过来是个巧合,只发现这条街很热闹,具体事情根本不太清楚。 莫名其妙就得了一颗绣球,一段姻缘,是宋慎的真实写照。 所以,听到叶家少爷的解释,宋慎反而气得拍案而起:“荒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抛绣球这种事情岂有真心对待过自己的婚事?何况……这事儿本身就是一个巧合,怎么可以这么草率?” 其实见过宣云锦和章奕珵小两口过日子的人多多少少有点被影响,宋慎尽管想要高中之后再说亲,却也会羡慕章奕珵和宣云锦的情投意合,和和美美。 所以,用这种方式来决定自己的婚事,宋慎第一反应就是太过荒谬了。 叶老爷倒是没急着辩白,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公子可是已经娶亲了?” “没有。” “家里可有定亲?” 宋慎皱眉:“也没有……” “那何不试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子也可以不用急着成亲,将此事快马加鞭告知家中父母再做决定,六礼完全可以照常走,这有何不妥?有何不符礼规的?”叶老爷好言相劝。 这话倒是让宋慎哑口无言,抬头看了娴静坐一边的叶姑娘,不好说一些难听的话。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僵持。 宋慎求救的回头看着朋友,章奕珵等人也无奈,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好插手? 要说叶家不诚心,人家抛绣球都抛了这么多年,前面次次出问题,总觉得确实有种缘分之说。 可要说有多好也不见得,毕竟这事儿谁接到绣球都可以,他们又不是取不了亲,这么被选择肯定会有心结。 “爹……”叶小姐终于开口了:“算了吧,婚姻之事你情我愿,这位公子及朋友一看就是上进赶考的学子,看精神面色只怕还是考上了,殿试一过大小是个进士,我们家不过是商户,太过强求着高攀不好。” 叶姑娘的声音软糯软糯的,一开口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这话虽然说得平淡,但是相当的实在。 而且,仅凭看就能知道宋慎是中了会试的学子,心思倒也不差。 宋慎脸色微微一变:“叶姑娘,小生不是那个意思。” 叶小姐面纱面前的双眸轮廓精美,熠熠生辉,此刻却淡淡的看着宋慎:“那公子是何意?” 宋慎不上不下的:“只是觉得这样成亲,有些儿戏……” “那这么说,只要给公子时间,还是考虑的么?”叶小姐轻轻的说道。 宋慎一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点了点头。 宣云锦挑眉,她其实不太了解宋慎,不过,既然这个时候会点头,应该也是不反感的,只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种相识的方式。 现代各种奇葩的相识过程看得多了,这抛绣球反而很正常。 毕竟,这种事情历史上也有很多,有些年份这还是一种风尚,人人都喜欢抛绣球。 最后说好了离开,宋慎有些浑浑噩噩的,神思不属。 宣云锦走在最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小姐,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道:“以退为进,不错啊!” 蒙面的叶小姐身体一僵,美眸看向了宣云锦,带着警惕和冰冷。 看到这种眼神,宣云锦顿时有些明白,自己的感觉没错,这位小姐看宋慎其实一直不同意,开口就以退为进,让宋慎心下有些愧疚,便迎来了一个考虑的缓冲期。 这个缓冲期内,叶小姐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到时候宋慎只会同意这门亲事。 叶小姐明显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懂得书生学子的心软,也知道宋慎这类人的弱点,但是,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对高僧的批命这么执着?不是很矛盾吗? 叶家小姐眯着眼看宣云锦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危险的女人是谁? 大年初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宋慎是没有心情在逛街了,自己返回了章府,其他人也是有自己的去处,便再次分道扬镳。 最后,还是章奕珵和宣云锦在街上随意的逛着。 “那个叶家姑娘,你觉得如何?”章奕珵突然问道,别人没听到宣云锦的话,他肯定是听到了。 而女人看女人,跟男人看女人本身就不同,他很想知道宣云锦又看出了什么来么? 宣云锦斜眼:“你看上了?” 章奕珵哭笑不得:“你明知道不是那意思,宋兄没有当场拒绝,只怕以后也不会拒绝了,这门亲事怕是要成,作为朋友,单纯问一问而已。” 章奕珵是觉得宋慎这个人可交,当时宋慎莫名其妙抱着绣球,第一时间却去问舒励的情况,足以见本人不错。 宣云锦把玩着胸前的头发,眯了眯眼:“很聪明的一个女人,若不是身在商家,有更好的出身,只怕能有一番作为。不过,宋慎考上了进士,若是能顺利派官的话,倒是以为贤内助。” “当然,前提是,她虽然靠一点小心思算计了这门亲事,嫁人之后也得全心全意辅佐夫君才是,若是有其他目的,我担心宋慎并不是她的对手。” 宋慎有着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除了家境不算特别富裕,实际上并没有经历太多的事。 说白了,人还挺单纯的,还有点不通人事庶务,这样很容易感情用事,被人算计。 官场那个大染缸,还是要磨炼过后才会知道好歹的。 章奕珵低头沉思:“这么说,这事儿对宋兄来说,还不一定就是好事儿?” “所以,得看那位叶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宣云锦轻轻一笑。 正文 第六三六章 当个惊喜 大年初一很热闹,初二反倒是有些萧条,大街上的马车和匆匆来往的人特别多。 大年初二的日子,女儿回娘家,大多行色匆匆,来不及停足做其他的。 章奕珵则是带着宣云锦去了附近的财神庙拜拜。 同时,较有兴趣的走了一遍宣云锦落下流芳石碑的景点。 亏得两人体质好,又没有带其他人,否则,这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走这么远。 每个地方,章奕珵只是看了看石碑上的诗文,并没有其他想法,景点内也有不少书生在作诗,说起宣云锦这个最近的传奇。 章奕珵和宣云锦从旁边经过,相视一笑。 宣云锦忍不住有些感慨:“当初做这件事情也想到了轰动,可是没想到能这么轰动,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章奕珵安慰的说道:“文人的地位很高,近年来能够拥有流芳石碑的人太凤毛麟角,加上你女子的身份……若是只有一两座还好,十三座,让人连嫉妒都升不起来,最后就剩下崇拜越吵越热闹了。” “的确是吵得热闹……”宣云锦呵呵了一声,犹豫了一下看着章奕珵:“你会不会介意?” 章奕珵诧异:“介意什么?” 宣云锦轻笑:“介意名声的问题,现在说我的居多,到时候我们的身份关系爆出去,肯定要说你娶了个好媳妇儿,提起你,肯定就会说起我……” 这件事情,宣云锦其实跟章奕珵谈过,只是当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如此严重。 听得越多,宣云锦反而不确定了。 章奕珵捏了捏宣云锦的手指,拉着她往前走:“我本来就娶了个好媳妇儿……” “这事儿不该我担心吗?怎么变成你在担心了?” 笑了一声,章奕珵表情认真的说道:“我说过了,我不会介意的,不过,为了让你放心,我会尽量让我自己配得上你,让别人除了羡慕其余的无话可说。” “嗯?”宣云锦眨了眨眼:“你是说三元及第吗?” 大梦皇朝有史以来第三位三元及第,的确也有足够的份量。 可章奕珵考中了是自己的本事,却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功绩来,怕也是要弱上一些的。 章奕珵神秘的一笑,小指勾了勾宣云锦耳前的发,帮忙别到了后面去:“容我卖个关子,大概今年,你一定会知道的。” 宣云锦纳闷:“今年,需要这么久吗?今天才大年初二好吗?” 一整年,三百多天,这个关子卖得真够大的。 章奕珵忍俊不禁:“这次你就不要让我说,就当是一个惊喜……” 宣云锦给了章奕珵一个白眼,果真就不再问了。 他们之间很多事情都是直白的说,若是没有危险,不会变成惊吓的小惊喜也可以存在,多少还是让人有点期待。 这么说,章奕珵将会大出风头?一展本事? 而且,远远不只三元及第这么简单? 宣云锦对古代的官场的确不太了解,暂时想不到还有什么比三元及第更加轰动的,估计是要立功吗?非战时期,章奕珵要怎么做呢? 宣云锦突然之间很有些期待。 晚上的时候,宣云锦就将送上门的礼物整理了一下,还分门别类的列出了清单。 因为年礼太多,宣云锦忙来忙去,实在有些怀念现代的电脑,一键分类什么的简直太有爱了。 想着,宣云锦反倒是来了灵感,便抽出几张纸,让轻语轻絮来帮忙,根据官品分类统计。 然后,官品同类的,就将礼物互换一下让人送去就是了。 当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有些存心攀附,送的礼自然有些贵重出格,互换的价值不一定足够。 所以,要专门针对这部分,要还一份相同价值的年礼才行。 如此顺了一遍,倒是让宣云锦发现了哪些人是有心思的,哪些人是真的只是送年礼。 章奕珵也跟着知道了这情况,对于官场的现状大概有了个数。 至少,现在就有心攀附的那些人肯定不能深交,平日里还得多个心眼。 初五的时候,宣云锦先去了崔家一趟,章奕珵也趁机处理自己的事情就没跟上。 崔灵甜一脸失望的样子:“你相公怎么没跟你来?崔家这段时间也忙,我也要绣嫁妆,都没时间到你家……” 宣云锦斜眼:“你怎么对我相公那么感兴趣?” 崔灵甜笑了笑:“你也不要多想,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相公还中了会元,我只是很想知道,天底下是不是依旧有真情?虽然我得不到,我却希望我唯一的朋友过得好。” 崔灵甜这话说得很明白了,她把宣云锦当朋友,还是唯一的。 宣云锦笑了笑:“这么说,这么多年你没朋友吗?而且,天底下什么真情,你也别多想,我和我相公都还不到二十,后半生实在太漫长了,我相公的功名之路才刚开始,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别看得太重了,免得将来失望,觉得日子不好过……” 崔灵甜眨了眨眼:“原来,你也没那么信任的吗?” 所以说,崔灵甜的智商很高的,立刻看出了关键问题。 “我不知道,只希望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至于失去的时候会活不下去。”宣云锦笑了笑:“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女人也要自强,才会过得更好。” 崔灵甜若有所思:“所以,你那么厉害,学了医术,学识也高,都是为了自强吗?” 宣云锦点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人生存在很多的意外,唯有自己的本事不负,当初也只想能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无论发生什么天灾人祸都足以应付,有谋生的手段。” 崔灵甜皱了皱眉:“谋生的手段……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我说的自然是特殊情况,未雨绸缪,如果有依靠谁还不喜欢吗?”宣云锦笑了笑,其实还真怕崔灵甜被自己给教偏激了。 很显然,崔灵甜现在十分的信任她,说什么都会认真听。 “而且,我可听说了,琴棋书画你都是很会的,你若是感兴趣,用心钻研,你还这么小,选择一件事情做到极致,定能成为谋生的本事,而不是风花雪月的消遣。” 正文 第六三七章 还嫁不嫁 崔灵甜诧异:“这怎么说?琴棋书画专研到极致?” 宣云锦收拾着银针,耐心的说道:“你想想看,天下闻名的大琴师,大画师,哪个不是被人捧着的高人,就算有钱有势,谁敢去招惹他们了?甚至,大画师的一幅画就值几千两,备受世人追捧,这还不叫谋生手段?” “有大学问的人可以成为大儒,棋艺高超的可以成为棋圣,就算是书,也是有大书法家,这些一个个不仅地位超然,还有不俗的人脉,甚至流芳百世,你觉得呢?” 崔灵甜错愕,不得不说,宣云锦真的给她开启了一扇不一样的大门,真是够高山仰止的。 不说她了,估计所有人都不一定会想过那等高度吧! “怎么可能?你说这些,基本都是男子,什么时候见女子做到这种地步的……”崔灵甜喃喃的说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每个大师级的人物除了天赋以外,你不会以为这等本事都是凭空掉下来的吧!”宣云锦轻笑的说道:“男人相比女人自然有先天的优势,因为他们可以全心全意,一路往前,然而女人一旦嫁人就容易被家庭琐事分心,有了孩子还得做贤妻良母,心思分散了,再有天赋的人也不容易达到那样的高度。” “可是,持之以恒很重要,你若是看过历史,就知道曾经也出过几位惊才艳艳的绣娘?不一样是练出来的?” 崔灵甜想了好半晌:“在你之前,我的确没有真心相交的朋友,也没有人会跟我说这些,她们聊的大多是将来能嫁个好人家,长辈则都希望我能做个好主母……” 宣云锦笑了笑:“得看你自己的选择,我的意思也是,男人若靠不住,你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有些东西面子上过得去就行,指不定你还能博得一个贤惠的赞誉,若是能靠得住,自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那男人也不会阻拦你的兴趣,一眼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 “只是这其中的度你要把握好了,可不能因为自己的追求,伤了感情,这太过本末倒置。” 崔灵甜眼睛微亮:“这么说,你也会这样吗?”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一样,我跟你不一样,我可以和离,你却不一定成。” 就算是崔家和皇室也不会让崔灵甜随便和离,除非永乐侯家有重大的灭族错误。 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希望崔灵甜眼界能开阔一点,想得多一点,让自己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虽然她没见过唐家那位大少爷,可这样的时代,不纳妾应该不容易。 尤其崔灵甜身体一直不好,将来若是不能生,纳妾只怕会很快。 可夫妻之间一旦多了人,崔灵甜要不会想,日子肯定难过。 说了半天话,崔灵甜似乎感悟了一样,突然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而不是自己仅仅接触到的那点天地。 “以往一直都是我们送什么就是什么,你就没有想要的东西吗?”崔灵甜送宣云锦到门口。 宣云锦正想要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声说道:“如果郡主有多余的琴,倒是可以送我一架。” “你还会弹琴?”崔灵甜眼睛一亮。 “会一点点……”宣云锦微微有些尴尬:“但是技术可能不怎么样,也不用太好的琴,只是当初答应了相公,他若是考中就抚琴一曲,太好的琴送给我也是浪费。” 崔灵甜“哦”了一声:“要筝还是琴?” 古筝和古琴是不一样的,只是不懂的人都统称为抚琴。 “筝。”宣云锦想了想点头。 其实民族乐器她基本都会玩,一通则百通,她其实都玩过的,为了放松,也为了兴趣。 “二十五弦的么?” 宣云锦想了想,现代都是二十一弦,不过多几根弦其实没差,相反音域更加宽阔,对曲子有更多的好处。 “可以,真的不用太好。”宣云锦忍不住提醒,指不定她弹一次就不弹了。 崔灵甜笑了笑:“你不用一直强调,我倒是想给你一架普通的,可崔家的收藏品,你觉得会有什么普通的吗?而且,你怎么就确定自己以后不会生女儿?将来教女儿用也好啊!”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这话倒是实在得很,让人无从反驳。 “放心吧,我一定给你挑一架相对便宜的,晚上让人送你府上去。”崔灵甜笑了笑,一脸暧昧。 “早知道,我干嘛要跟你提这件事?”宣云锦无语。 “其实我们家有很多这些东西,可我也用不了太多,放在库房不是明珠蒙尘?你若是能用是好事儿……”崔灵甜笑眯眯的安慰道。 宣云锦摊手,上了马车回府。 章奕珵正等着,下午小两口又出门,还真是不给别人机会。 舒励等人的借口就更加好找了,接住别人家,不好待客,有想要相交的,自然可以约好地方赴宴。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有机会在章府躲清净了。 晚上回来,宣云锦也不急,只是让轻语轻絮将崔家送来的东西放仓库,章奕珵没有看到,不知道还多了一个大家伙。 初七过后,朝廷也恢复了上朝,立刻开始讨论殿试的事情。 “对于,定国公新看上的那个学子都考上没?”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章奕珵挑眉:“听说,好像并没有。” 几率本来就小,加上看见考题不同,心境就不淡定了,能不能发挥所学还不好说…… 不过,心智若是坚定的人,又岂会被定国公的富贵条件所蛊惑? 宣云锦轻笑:“也不知道定国公心里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找卖考题的麻烦?” “皇上和容相肯定希望他去找,至少让他们知道是谁在幕后搞鬼,就怕定国公花了钱,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章奕珵笑了笑:“幸好事情没有爆发,否则定国公多冤啊!” “冤枉什么?这么说的话,那大小姐的婚事怎么办?我看那大小姐已经一个多月了,拖不了太久……”宣云锦眯了眯眼。 章奕珵摇了摇头:“就看榜上有名的谁遭殃了?或者说,即使那个人没考上也可以先入赘,后面的事情慢慢来。” 正文 第六三八章 失踪人口 宣云锦点了点头:“对很多人来讲,不失为一条路。” 至少现在还没有嫁,过年期间,定国公还不至于嫁孙女。 毕竟,定国公府的大小姐,就算入赘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反而还会打办,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因为入赘的男人还要脸,又没有足够的靠山,那就只能屈服。 甚至,宣云锦都能想象得到,定国公看中了书生,也等于看中了学子的清高,越是清高,越在意生前名誉,身后流芳。 由此可见,定国公打的注意就是能瞒则瞒,不能瞒也要那被权势迷花眼的人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我会注意那边的消息,若是有了结果,我告诉你知道……”章奕珵见宣云锦还惦记着,便如此说道。 宣云锦挑眉:“我只是提醒你,你和舒公子,还有孟公子都最好注意一点,你们考得好,谁敢说定国公不会再想起你们?定国公府在京城根深蒂固,想要谋算一个人还不容易?” “你们身处风口浪尖,好心坏心的都多不胜数,只怕隔岸观火的更多,我们没有应付的势力……” 听到宣云锦这么说,章奕珵严肃了几分,慎重的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宣云锦并非杞人忧天,第二天下去,轻语就告知她一件震惊的事情,舒励失踪了。 “失踪了?什么叫失踪了?舒公子有自己的人脉,偶尔一两天夜不归不是很正常吗?”宣云锦吓了一跳,瞬间站了起来,桌上的茶盏都被她带倒,流了一线。 “是舒公子身边的小厮,跟舒公子一起出门的,结果昨晚上在乱葬岗醒来,全身重伤,好不容易才爬出乱葬岗,遇见一名好心人送回来……”轻语低低的说道。 那好心人倒是吓得不轻,毕竟乱葬岗爬出来的人,还以为是鬼呢! 大过年的,差点没被吓死。 “这么严重?”宣云锦意识到问题大了,连忙带着轻语去了一进院子的某厢房。 果然,舒励自己买下来培养的小厮满脸鼻青脸肿,都快看不清本来面目,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昏昏沉沉,看着就十分不好。 旁边有个庄稼把式的人守着,穿着尽是补丁,面带风霜和憨厚。 “是你将人送来的?在什么地方?”宣云锦问了一句。 “是……是他说府上的人,就在城外的乱葬岗,我……我只是路过,被他抓住了脚……”庄稼汉说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实话说,当时真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他本来是赶着进城找活儿做,为了节约时间就走了近路,以往都是没事的,这次突然冒出来一只手抓住他的脚,差点吓晕过去。 老人都说久走夜路必撞鬼,诚不欺人也。 加上这小厮本来就被打得不见人样,看着就吓人。 实话说,能够将人送过来,还是一种莫大的勇气。 “这人说了,将他送来,你们会给点工钱的……我走近路赶着进城也是为了找工,这个时间都没工可上了。”庄稼汉有些郁闷的说道,只希望这看起来不错的富家能给几个铜钱做工钱。 宣云锦笑了笑,点头:“他说得没错,轻语,给他二两银子,送他出去吧!” 一天的工钱肯定不可能有二两银子,可这件事情对他们很重要,自然要感谢一番。 二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毛毛雨,可对面前这人来说,足够一家人吃一两个月呢,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儿。 庄稼汉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的说道:“不,不用那么多……二十个铜板就,就可以了。” 二两银子?能卖多少东西?想都不敢想…… 轻语笑了笑,从腰间掏出两个一两的碎银:“乱葬岗那种地方,若不是你帮忙把人带回来,估计就只能等死了,这可是一条命,就当是少夫人感谢你的,不用太客气。” 宣云锦回头看着舒木,名字还是舒励起的。 坐在旁边给舒木把脉,宣云锦叹了口气,舒木被打得很惨,全身多处骨折。 但是,舒木又很好运,肋骨断了还几块也没有伤到内脏,而且还从乱葬岗爬出来,被人带进府。 那个送舒木过来的人可不知道小心翼翼,尽管有让舒木伤势加重,却依旧没严重伤到内脏,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章奕珵脚步快捷的从外面走进来,眼神带着一丝凝重:“他怎么样了?” 宣云锦将情况说了一声,直道舒木命不该绝:“现在,将体内的淤血化开,小心养着,以后倒也不会有太多问题,但是这半年估计什么都不能做了。” 章奕珵松了口气:“人没事儿就好,当初我就说让舒兄挑一个会拳脚功夫的更加安全,他却说小厮没有那样的,不过是跑跑腿,不会有什么危险。” “哎,现在呢?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舒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还不知道……”说着,章奕珵也有些急:“舒兄应该是前天早上离开的吧,当时还在大门口遇见,说是要去会个朋友。” “这么说,舒公子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都没有回来,若不是舒木被送回来,我们还可能不会发现。”宣云锦脸色难看,冷笑一声:“你等一下,我给舒木扎一针,让他醒过来说话。” 否则,这事儿也没法安心让舒木养伤,其他又没有任何线索。 既然对方能将舒木仍在乱葬岗,那肯定是以为人死了,做得还真是干净。 也怪现在京城还有不少学子停留,就等出了上元节再离开,加上投奔亲人的,往来的行脚商人,简直人满为患。 就算舒励是会试第三,可认识他的人不算太多,也不熟,一时半会儿消失了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宣云锦速度施展了几针,舒木果然清醒,看清楚面前的人忍不住悲伤:“章少爷,章少夫人,我们家少爷,被人抓走了……” 这个说法倒是没有意外,章奕珵眯了眯眼:“是谁?” 舒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前天晚上少爷会了朋友,相谈甚欢,多喝了两盅,我是扶着少爷回府的,可是刚离开酒楼,我去后门前马车回来,就看见少爷被人打晕了带走……” 正文 第六三九章 还得等等 “我驾着马车追赶,突然又跑回来几个拿着刀的凶人,没有直接用刀杀我,倒是对我拳打脚踢一阵,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舒木说得伤心,毕竟活生生被打成现在这样,差点没被痛死。 闻言,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心下都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如此不能经过事的小厮,也就真的只能跑跑腿了。 一旦遇上要命的事儿,完全就是拖后腿,帮倒忙的节奏。 章奕珵和宣云锦几乎同时都想到,这得有多蠢才会发现舒励被带走后赶着马车去追?明知道对方有凶人,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追上了能干什么? 这不是上赶着被人揍,被人杀吗? 为什么就不能隐藏身形,直接跑回来报信? 前天晚上啊,若是能直接回来报信,指不定能快速找到舒励了。 结果,已经过去一天一夜还多,舒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舒木至少有八成的责任。 当然,现在不是教训小厮的时候,舒励的情况更加让人担心。 宣云锦给舒木治疗了一番,让轻语叫个人来照顾一下,就跟章奕珵出了这厢房。 “这小厮当得还真是……那个时候没脑子的冲上去就算了,竟然……”章奕珵叹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也是一种忠心吧,只是没脑子而已。”宣云锦叹息:“竟然前天晚上就出事了,阿珵,你出城一趟,将小狼找回来吧,找人找物,小狼才是最好的帮手。目前,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 章奕珵点了点头,立刻就准备出城了,决定等舒励救回来之后得好好说说。 小厮这种人,不仅要手脚伶俐,脑子还得伶俐才是。 这次舒木是命大,若是真的死了,他们得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舒励不见了? 看章奕珵直接骑了小黑出门,宣云锦微微有些担心,希望对方是真的需要舒励做什么,不至于那么快就要命。 听起来,这事儿绝对不是临时起意或者波及,否则,当时就不会将人抓走,而是直接杀了。 小黑的速度够快,章奕珵也花了一个时辰才回到章府。 宣云锦忍不住捻起小狼脖颈上的肉,提着小狼在眼前:“这么长时间,都跑哪儿去混了?真是不省心,下次回来不给你肉吃……” 一听没有肉吃,小狼哀嚎了一声,两只前爪子立刻抱着宣云锦的手腕,一对狼眼泛着无辜。 这种意外谁也不会想到,早知道它就不出去了啊! 舒励虽然不是小狼的主子,可对小狼有很多的喜欢,有时候伺候得小狼舒舒服服的,小狼可喜欢这温柔公子了。 所以,一听寻找舒励,小狼无比的尽心尽力,都不需要闻什么衣物,味道它记忆深刻得很。 害怕要跑很远,宣云锦也将小枣拉出来了。 不曾想,跟着小狼的指引,却还在京城之中。 小狼指向了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低呜着就要翻墙进去,却被宣云锦眼疾手快的抓住。 章奕珵纳闷的抬头看了看高而精致的围墙:“这是谁家?” 宣云锦眯了眯眼:“国公府。” “定国公府?”章奕珵恍然:“我说呢……难道还能强迫成亲不成?” 宣云锦轻笑:“为什么不可以?以定国公府的权势舒家就是百年书香门第也只有认的份儿,何况,以舒公子的父亲和爷爷的性子只怕巴不得将这唯一的儿子给送过来。” 章奕珵皱眉:“想攀上定国公府是可能的,不过,舒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哪可能让他入赘?” 宣云锦笑了笑:“算了,这种事情不用讨论,反正我们也不会让它发生,不过,发现是定国公府我倒是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舒公子的命有保证。” 章奕珵点了点头:“大白天的,我们也不好翻墙进入定国公府,得耐心等到天黑再说。” 宣云锦叹气,这会儿真的很早,晌午都还没到,要等到天黑真是有点焦心。 没办法之下,两人也只有找个街上的茶楼坐了进去,担心舒励有些倔强,会在定国公府吃苦头。 “……吃点苦头好,免得总是那么不谙世事,以为天底下就舒家那点后院乱糟糟的么?”宣云锦忍不住说道。 舒励从小到大,估计经历过最大的事情就是他娘为妾,前十年还在外生活。 说实话,那个时候最累的是舒励他娘,舒励娘将儿子保护得还算好,加上让舒励从小读书,只为了将来认祖归宗。 现在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可即便是前十年,舒励除了看到他娘的辛苦以外,自身体会并不算太多。 否则,这么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翩翩公子是怎么养成的? 其实看舒励的性子就知道他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有时候宣云锦就觉得舒励虽然看得多,可亲身体会真不多,说白了,很少有感同身受的时候。 真要说的花,舒家后院并不算很乱,尤其舒励父亲为了培养这个庶子成材,多少也有些顾忌。 就算在外玩得嗨皮,也至少没有带回家给舒励母亲添堵。 所以说,舒励在宣云锦看来,是缺少亲身体会的。 否则,当初在武羽城就不会轻易被卓然骗到,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也就是说,舒励明明知道不能带着卓然,却狠不下心去拒绝,这一点尤为讨厌。 “确实要长点心,这次中了进士,他又不想会西洲城,那肯定是要派官的,这样下去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章奕珵也有些担忧。 虽然舒励不花心,但是他不懂拒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狠话,还会想着怕伤害到对方……这性格得出大事儿。 说好听了是温柔,说不好听了是毫无主见,甚至是懦弱。 章奕珵和宣云锦以前就意识到了,但是没有出大问题倒不是不好说。 没想到来了京城,舒励的缺点会放大,估计这次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都不觉得那天会的朋友是什么巧合,舒励向来不贪杯,又怎么会喝多了? 酒楼门口,若不是伪装成舒励跟别人走的,舒励只要清醒着呼救,还能坐视不理吗? 定国公就算再嚣张,还敢自报家门威慑不成? 正文 第六四〇章 必须的理由 定国公府的权势的确很大,但是明面上还能一手遮天吗?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章奕珵挑了一些其他话题跟宣云锦聊着,说起来,小两口还很少这么坐在茶楼聊天,倒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两人坐在二楼,望着马路上的人熙攘往来,不多时有人从楼梯上来,兴致勃勃的扑到桌面上:“小锦,你也会在这茶楼喝茶?难道说,这茶楼有什么不一样的茶水秘方?” 看着脸色已经逐渐水润的崔灵甜,宣云锦忍不住笑了笑:“你想多了,刚好在这坐一坐罢了。” 崔灵甜不以为然,转头眸色晶亮的看着章奕珵,充满打量和审视。 章奕珵淡淡的看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若非知道崔灵甜是因为关心宣云锦,哪怕是郡主也会让她下不了台来。 “原来,今年的会元就长这样?呵呵,章公子莫怪,确实是盼了好久却没有见到,心下有些激动……”崔灵甜笑了笑,猜也知道面前这位一定是章奕珵。 否则,跟宣云锦单独相处,还能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宣云锦,结果宣云锦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若这男人不是章奕珵,崔灵甜对宣云锦就要重新评价了。 章奕珵淡笑一声,略微带了点讽刺,毕竟崔灵甜的眼神太过肆无忌惮了,他不可能喜欢。 “灵郡主性情直率,可马上就要成为永乐侯世子夫人,还是不要盯着外男看比较好,哪怕仅仅只是打量,容易让人误会……” 闻言,崔灵甜吐了吐舌头,连忙让小二上了一杯白水,端着站了起来:“小锦说我不能喝茶,没有办法,只能以水代酒向章公子陪个不是,是我太过冒冒失失了,章公子大人大量,看在小锦的份儿上就原谅小女子这一回吧!” 虽然说得娇俏,可崔灵甜话里话外也很真诚。 在楼下无意中看到宣云锦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崔灵甜猜到是章奕珵的确有些激动了。 每次都不合适,想要见却没见到,崔灵甜的好奇心越发浓郁了。 章奕珵嘴角勾起一抹笑了笑,手指敲了敲桌面,看了崔灵甜一眼,端起了面前的茶:“行了,茶我喝了,你的确是找了一个我必须原谅的理由……” 崔灵甜狡黠的一笑,低头冲宣云锦挤眉弄眼。 看在小锦的份儿上,是章奕珵必须原谅的理由么?崔灵甜对这个男人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满足了一直累积的好奇,知道章奕珵对宣云锦是真的好,崔灵甜就将这事儿放下了,自然不会再惦记。 “最近我身体的确是好多了,还想着什么时候叫你出来逛街,看我娘说正月里大家都忙,让我不要添乱,没想到在这大街上还遇见你?”崔灵甜高兴的挽着宣云锦手臂,觉得在大街上遇见宣云锦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只不过,刚刚贴近宣云锦,崔灵甜感觉背脊一凉,条件反射的抬头就对上章奕珵眸色中闪过的不满,忍不住抖了抖,这男人忒小心眼儿了。 “遇见我能怎样?我现在也没心思陪你逛街,刚才看你一路的有好几位小姐,怎么就扔掉别人跑了。”宣云锦忍俊不禁,刚才看到了崔灵甜,但是没想到她会不管不顾的上楼来找她。 “得了吧,都是一群只会奉承的小姐,以前我身体不好,奉承的时候心底暗乐,只怕巴不得我什么时候就死了干净……现在则是奉承中的私底下满是嫉妒。”崔灵甜心思通透,从小到大因为自身的问题又见识过不少心怀各异的人,对旁人的心思把握向来很准。 所以说,崔灵甜为什么这么喜欢宣云锦,还不是感觉到宣云锦的情绪,还不至于算计她什么。 崔灵甜知道她能遇见这样的人很难得,因此赶着凑上来跟宣云锦交朋友了,完全不想宣云锦治完病就不来往。 当然,崔灵甜想要交宣云锦这么个朋友,自己也得付出真心才是,所以在宣云锦面前一直露着本性,也让自己松快松快。 “行了,有人奉承也好,这不是有人陪你逛街吗?”宣云锦笑了笑。 崔灵甜撇了撇嘴:“对了,你不能陪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陪夫君……” 章奕珵眯了眯眼,看着青花瓷的茶盏,觉得这什么郡主讨厌啊,非要搅合了别人二人世界。 宣云锦若有所思,看了章奕珵一眼,不知道要不要提?若是有崔灵甜帮忙,这事儿或许还简单些,不用等到天黑了。 崔灵甜看两人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这什么情况?你说啊,急死人了,需要我帮忙吗?真的不要客气……” 崔灵甜巴不得能帮宣云锦什么大忙,不然这救命之恩加上朋友之恩,感觉只有自己得了好处,就算送再多物质上的东西那都是附加的。 宣云锦轻笑:“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急性子?” “也就你的事情我急,遇上什么麻烦了?”崔灵甜低声说道。 章奕珵噶了一口茶,将茶盏放在桌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多口杂,要个包厢吧!” 章奕珵和宣云锦没有要包厢,可要提到国公府的大事儿就不得不做了。 几人转移到包厢,让崔灵甜跟随的丫鬟从里面守着门窗,宣云锦才低低的讲话说开了:“这件事情,要从我们刚到京城不久说起……” 故事很长,但是得从头说起才能讲明白原委。 崔灵甜听得错愕不已,最后差点拍案而起:“……魏灵珠那个女人是作死吗?自己不要脸也不能连累我才是。” 宣云锦诧异:“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章奕珵也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对于女人之间的谈话,他似乎有点插不上嘴。 “你听名字,我们俩中间都是一个灵字,这只是一个巧合,可定国公府有爵位,国公爷更是先皇时期的忠臣,一直具有代表性的保皇派,夺嫡的时候谁也不偏袒,所以皇上表哥登基才安然无恙。” 正文 第六四一章 是什么感觉 崔灵甜喝了一口白水说道:“加上表哥登基之后,定国公也算尽心尽职的辅佐,让表哥尽快的收拢皇权,所以表哥一直没有抓住定国公什么把柄,只能任由他存在着。” “而魏灵珠和我长大之后,因为家世的关系经常被人凑到一起比较。” “其他方面不说,各有所长,但是我身体越来越不好,倒是成全了魏灵珠的名字越来越响亮。” “后来,我祖母说,只怕我被魏灵珠算计了,成了她垫脚石,因为我不好,才凸显她更好。” 宣云锦想了想,点头表示明白:“原来如此,你们被捆绑在一起,如果魏灵珠的名声臭了,肯定要波及到你。” 崔灵甜点了点头:“虽然名声这东西都是旁人八卦出来的,从头到尾都身不由己,可被这么一个女人连累还真是倒霉,而且,崔家和永乐侯府已经请了钦天监监正看日子,魏灵珠这么一闹,也不知道唐家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钦天监是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的地方,对于一个皇朝的统治来说,这非常的重要。 监正虽然只有正四品或者从三品,却不是谁都能做得来的。 可以说,钦天监需要真正有本事的人来担任,至少也是一名天文学家。 而且,对于历法的推算要求很严谨,节气对天下生产也很重要,必定要精通一定的周易八字算法。 就连皇帝大婚登基,什么祭祖,颁发重大律令等等都需要钦天监看个好日子,以求统治长存。 说白了,钦天监看好日子这种能力是官方的,一般人求不上去,就只能找庙宇道观,和尚道士等等求八字。 崔家是太后娘家,求钦天监给崔灵甜算个好日子倒是不难。 宣云锦皱了皱眉:“这么说,还不能闹大了?我原本是打算将事情闹出来,定国公府没脸之后需要应付很多东西,也就顾不上找我们麻烦了。” 魏灵珠未婚先孕,若是闹大了,还涉及到绑架准进士逼婚,指不定能让皇上找到理由削弱定国公府的权利。 上次说起定国公府,宣云锦很明显的感觉到皇帝对这家其实不喜。 听崔灵甜这么一说,很明显是定国公尾巴扫得干净,皇帝暂时找不到把柄。 崔灵甜摇了摇头:“无妨,跟这种女人齐名简直是耻辱,如果唐家因此不喜,想要退婚,我反而乐意了。” “何况,我身体不好,名声本来就不怎么样,毕竟有人使劲踩,这人啊,也就怕有个比较,很多人早就认定我就算现在好了很多,也同样无法顺利生孩子的。” “如此,再多加一点捕风捉影的东西也不怕,何况崔家也不是软柿子……” 以前没法反驳,那是因为崔灵甜身体不好是真的。 现在崔灵甜一天天好了,最近连咳嗽都听不到了,岂有让旁人乱说的道理。 宣云锦看了崔灵甜一眼:“你的病只要养好了,跟生孩子真没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心脏病,生孩子最怕是心脏不好,到时候供血不足就容易一命呜呼了。 肺部,真心没问题。 宣云锦的药之气只要将崔灵甜的病治好,她的肺就会跟正常人一样,自然不影响生孩子。 崔灵甜眼睛一亮:“真的吗?这事儿我还真不敢问,一直有些担心,就算我好了,会不会遗传给孩子?” 宣云锦摇了摇头:“只要你怀孕的时候特别注意,尤其是心情,切勿大喜大悲,吃食更是要小心,就完全不会。” 崔灵甜连连点头,将这事儿记下了。 “好吧,说正事儿,你那个姓舒的朋友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去国公府看一眼?”崔灵甜提议的说道:“正大光明的上门还是可以的,昨天崔府已经接到了国公府的喜帖,说是正月十八,我娘还说一直没听说定国公府给魏灵珠想看下定了,怎么这就要成亲了呢?要不要这么急?” “敢情这里面还藏着这样的坏心眼……” 崔灵甜喝了茶盏里的白水,觉得舌头越发寡淡,却莫名有一丝兴奋:“这样吧,我们现在去挑两样礼物,就说上门去给魏灵珠添妆好了,魏灵珠的好戏难得一见,大不了就花点银子也值得。” 宣云锦同意了这个提议,她不是没想到,而是没有那个身份突然去添妆。 可崔灵甜就不同了,她身后是崔家,又在跟永乐侯府议亲,曾经还跟魏灵珠齐名,以个人交情上门添妆,谁也说不了坏。 看崔灵甜兴致勃勃的拉着宣云锦去首饰店,宣云锦忍不住摇头:“我看你是拐着法子让我陪你逛街吧!” 崔灵甜在外面少了一分活泼,多了一分腼腆:“几乎难得嘛!” 说着,崔灵甜看了看章奕珵,意思很明显,她们去添妆,带着一个章奕珵只怕不合适吧! 而且,定国公当初还看上了章奕珵,一上门不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章奕珵脸色不善的看着崔灵甜,虽然也知道情况,可是很不爽崔灵甜就这么将宣云锦给带走了。 宣云锦安慰的说道:“我就进去看看,你在茶楼等着,有消息了我很快就会出来。” 章奕珵冷哼一声扭头,虽然不爽却好过干等着。 崔灵甜偷偷一笑,进首饰铺子之前抬眼看到了街头走过来的几名男子,微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宣云锦也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永乐侯世子……”崔灵甜笑容浅了两分:“过年的宴席多,常常见面,难得没宴席出来逛街也会遇见。” 宣云锦抬头:“哪个?” 崔灵甜没有羞涩,也不知道她具体是怎么想的。 “月白锦衣的那个……”崔灵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唐景畅在街头看到她,才会走过来的。 宣云锦若有所思,扫了一眼章奕珵。 章奕珵回头看了一眼,没有插话。 “既然已经接触了,那你觉得这人怎么样?”宣云锦倒是看出唐景畅很惊喜的表情。 崔灵甜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是真不知道,不管怎样我都是要嫁他的不是?” 宣云锦摊手:“好吧,这倒是实话。” 正文 第六四二章 巧遇 虽然她也总在劝崔灵甜想开些,可亲手扼杀了一名少女的感情期待,强迫着快速成熟起来,总觉得是一种残忍。 看那位唐景畅的反应,让他主动放弃崔灵甜是不可能,唐家也承受不起崔家和皇帝的怒火和猜忌。 只盼着唐景畅对崔灵甜多几分真心吧! “郡主可是要买首饰?”唐景畅走到跟前,喜悦的说着,扫了一眼宣云锦隐含警惕。 崔灵甜看了一眼宣云锦,又瞧了瞧章奕珵,眼中闪过一抹幽光,软糯的说道:“嗯,倒也不是给我自己看,魏灵珠下了喜帖,急着在我之前成亲,我想选两样首饰做添妆,顺带去看看这人。” 崔灵甜说得自然有些不客气,她跟魏灵珠不对付是众所周知的,完全不需要藏着掖着。 唐景畅自然也知道两人的纠葛,现在他自然要站在崔灵甜这边,柔和的说道:“现在吗?” 魏灵珠的喜帖下得太急了,所有人接到都有些纳闷,难道真是要跟崔灵甜争一口气,非要赶在灵郡主之前成亲?可男方是谁却一点不知道,全然没听说过。 可定国公府的喜帖大多没想过拒绝,心下就算疑惑也暂时不会说出来,其他的风声半点没听到。 崔灵甜扫了一眼跟唐景畅一起的几位世家公子哥,点头说道:“挑好添妆就去,世子有事尽管去,我这边不必挂怀……” 闻言,宣云锦忍不住暗笑,崔灵甜这话只差说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了。 再次诧异的扫了宣云锦两眼,唐景畅有些纳闷,因为说了两句话,崔灵甜压根儿没有介绍宣云锦的意思,还有旁边那个男人。 可看崔灵甜的反应,明显不是陌生随意的人。 这说明崔灵甜护着宣云锦,没有宣云锦本人开口,并不想把她随便介绍给人。 “郡主说笑了,说起来也是巧,突然接到国公府的帖子,我们也觉得好奇,国公府的大小姐毕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都想去看望国公府的世子,探一探什么情况……既然都是要一起的,不如等郡主挑了添妆,大家一起上门吧!”唐景畅如此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小伙伴。 随同的四位公子哥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他们都来不及插话便被唐景畅改了行程,强迫着要一起去国公府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几人的交情倒是实打实的,看唐景畅为了讨崔灵甜欢心就将他们赶鸭子上架,他们眼带调侃,捏着鼻子不认也得认。 “是啊,我们真要去见国公府世子,这喜帖下得奇奇怪怪,冒冒失失的,大家都不知道该不该上门……” 这话倒也是事实,大家都在嘀咕,这定国公府到底什么意思? 如今才正月十二,没有过上元节大家都还忙着,哪有空去试探国公府的深浅? “对啊,郡主若是觉得人不够,不如我也让夫人来选一份添妆,一起送去国公府吧!” 宣云锦扫了这些人一眼,虽然不知道谁是谁,可顺杆子往上爬的功夫是不错的。 唐景畅为了等崔灵甜一直没成亲,年岁也不算小了,一群小伙伴最小的也在去年成了亲,目前就只剩下他了。 所以,其他人要请夫人来也行。 一来跟崔灵甜打好关系,二来也探一探国公府这件事情的虚实。 当然,他们还怀疑崔灵甜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女人之间就要好打听多了。 崔灵甜想了想,点头:“也行,大家一块儿去……”人多还不容易有针对性。 魏灵珠这事儿肯定瞒不住的,崔灵甜也不想替她瞒着,敌人的丑事儿自然要大肆宣扬,闹得越大越好。 尽管因为齐名的事情对她有伤,可魏灵珠做事太蠢了,闹到一定程度只会让别人发现崔灵甜的好。 一如当年魏灵珠踩着崔灵甜博取名声一样,一方不好了就能衬托另一方的好。 “哦,对了,这位是宣姐姐的相公,也是这次科考的会元章公子,宣姐姐定是要跟我一起的,世子不如带章公子一起去国公府如何?章公子不放心宣姐姐去国公府。”崔灵甜终于提到了自己的想法,避重就轻的介绍起章奕珵来。 一来唐景畅他们都是男子,自然不好将宣云锦介绍给他们。 二来,崔灵甜听宣云锦感叹过,说她的名声太盛,只怕不好压下去,所以医术上的事情才尽量少让人知道,拖一刻是一刻。 所以,崔灵甜这么介绍章奕珵,也是为了抬举他,暂时避开了宣云锦。 唐景畅等人惊讶,立刻对章奕珵来了兴趣,连忙行礼打着招呼。 这次的科考如此偏冷,章奕珵还能得会元他们都知道如何不容易,没想到会这么遇上,原本就讨论过几次,终于见到本人了。 真没想到,章奕珵腹有才华,长得还如此丰神俊朗,若是没有娶妻,只怕要叫京城的千金小姐争破了脑袋。 章奕珵自然知道崔灵甜的想法,不过,可以去国公府是件好事儿,所以真心实意的聊起来。 见男人们都聊到了一起,崔灵甜就拉着宣云锦进了店铺。 碧生缘,专门针对富家子弟的高档首饰铺子,店内伙计看崔灵甜等人在门口嘀咕了很久,终于进来了,连忙引了一间单独的厢房。 这样的首饰店,对于京城的贵人大多是认识的,哪怕没有养过本人也见过画像,岂能错认? 掌柜的连忙上好茶,叫人端了精美的首饰上来。 崔灵甜照常要了一杯白开水,让人将首饰放在桌上,一副慢慢挑选的样子就让掌柜和其他人先下去了。 宣云锦轻笑:“叫我姐姐?如果没记错,我貌似比你还小几个月。” 翻过了年,今年大家都十七,可崔灵甜生辰在她前面好几个月。 崔灵甜眨了眨眼:“啊?那你嫁人的时候到底多小啊?” 宣云锦耸了耸肩:“宣家的男人都要读书,没钱了,三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崔灵甜扫了一眼盘子里的首饰,随意的挑起一只珍珠流苏的玉钗:“三百两……有的人喝一壶酒都不止这点,这里的首饰随便一支就上千两,那是多少个三百两了?” 正文 第六四三章 多点人一起 说白了,三百两对她们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宣云锦忍不住笑:“西洲城本来就是大梦皇朝偏西的地方,不算什么富裕之地,何况又是乡下,你当那些卖儿女求生活的人能拿多少?不过十几两,或许几两就将儿女卖了一辈子,我这还有三百两,宣家的人岂容错过这笔银子?” 崔灵甜皱了皱眉,有些不开心:“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花上千两银子去给魏灵珠添妆简直奢侈,浪费,还不如直接扔给乞丐。” 宣云锦拿起一支粉玉的琼花步摇,流苏坠着小指头大小的粉色珍珠,倒不是假的。 “你放心,挑出来的添妆,等你出嫁的时候,定国公府会加倍还给你。” 那个时候定国公府因为魏灵珠的事儿肯定名声受损,焦头烂额。 有机会肯定会高调一些来正名,那崔灵甜的添妆或者送去永乐侯府的货礼就一定是重礼。 崔灵甜瞬间想通了,笑了笑:“倒也是,我就勉为其难给她挑一个便宜点吧!” 如此一想,崔灵甜也不去瞧什么玉的或者点翠的,直奔全金的首饰而去,还半点不要带什么宝石的。 一副对待暴发户的想法,看得宣云锦想笑,却没有阻拦。 宣云锦反而对手中的步摇感兴趣,粉色的玉本来就少见,而且水头这么好的,无论手艺掐丝和琼花雕工打磨都是打死级的,更加不论还特意寻了粉珍珠来制成流苏坠子。 这支步摇很难复制,倒是显得有些独一无二。 宣云锦爱看这些工艺,越瞧越喜欢,可这种独一无二的步摇,只怕不是崔灵甜上门还不一定会拿出来挑选,肯定贵得离谱,她可没打算破费,趁现在多欣赏两眼。 章奕珵跟其他人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宣云锦正拿着一只粉色琼花步摇爱不释手,不由得勾了勾嘴角,难免多看了那步摇两眼。 章奕珵很少看宣云锦戴什么首饰,即便有需要也不会很累赘的往头上弄,能省则省。 一开始还以为宣云锦不喜欢这些首饰,后来才慢慢发现,她更加喜欢看。 虽然这喜好有点奇葩,可章奕珵也喜欢惯着。 不多时,其他人的夫人也陆陆续续的赶来了,跟崔灵甜一阵寒暄,瞧着宣云锦却能忍住不问,崔灵甜也没有上赶着介绍。 四位夫人自然都很年轻,最大的都不会超过二十。 世家钟氏一族的嫡出大少爷钟昊之妻,太傅嫡长女曹心莲。 忠勇伯世子饶昌平之妻,户部尚书之嫡次女席萱。 永忠侯嫡次子连鹏之妻,鸿胪寺卿嫡女吕纤纤。 大学士独子秦学文之妻,吏部尚书之女康若雁。 再加上永乐侯世子唐景畅和世家出身的崔灵甜…… 宣云锦听得眼皮子直跳,不是拥有实权的大官,就是拥有兵权的将领世家,这样的人脉觉得让人又惊喜又郁闷。 大家凑一起的权利太大了,真的不会被皇帝忌讳吗? 不过,均是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居然全是人妇,还有两人是生了孩子的,宣云锦差点接受不能。 过来这么久了,还真没有一次性接触了这么多年轻少妇,宣云锦看着一个个的青春正茂,总感觉实在摧残祖国的花朵。 抚了抚额,宣云锦决定要好好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和观点,不然也是自己难受。 不过,在座的都是嫡子嫡女,聊天倒是没有隔阂。 吕纤纤算是众女中身份最低的,但是,鸿胪寺卿掌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及国之凶议,中都祠庙,道释籍账除附之禁令等等事宜,总之,那就是古代的外交官,能没有实权? 依附于大梦皇朝的小国部落有不少,年年都有朝贡等等,过年这段时间正忙着。 吕纤纤笑了笑,寒暄过后率先开口:“灵郡主,你到底得了什么内幕消息?不如跟我们说说?定国公府这事儿诡异了点,大家的这心都放不下。” 都知道崔灵甜跟魏灵珠不太对付,若是有什么消息,崔灵甜应该不至于帮魏灵珠拦着,加上夫君关系好,干脆就直问了。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安静的看了过来,男人那边也不说话了,竖起耳朵听着。 崔灵甜嗤笑了一声,终于挑了一支看起来特别富贵,深受暴发户喜爱的穿花金钗。 “这事儿啊……”崔灵甜忍不住又笑了:“真是大大的出乎意料,据我的消息,魏灵珠未婚先孕,还抓了个书生想要强迫成亲给人戴绿帽呢!要不然,以魏灵珠的脾气怎么会这么急着成亲?” 闻言,四个少妇都呆住了,不由得回头看了看下巴快掉地上的男人。 在座都是年轻一辈的青年才俊,当初可都是被定国公府考虑过的人选。 后来太过挑挑拣拣,这群俊才心中有气,自然就看不上国公府这门亲事了,这才轮到了她们。 此刻听起来,真是无比的讽刺啊! 魏灵珠的名声的确很好,虽然不说京城第一才女,可也的确有真本事。 男人看女人本来就不一样,所以大多男人对魏灵珠这类还是很欣赏的。 曹心莲嗤笑一声:“知道是谁的么?” 这下可好,让自己丈夫也看看他们眼中的才女,是不是值得他们欣赏? 崔灵甜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国公府瞒得紧,我能知道这个消息也是意外,而那个被抓走的书生是宣姐姐和章公子的朋友,这次会试第三名,听说还长得很好。” “我选好了,就这支金钗。”崔灵甜笑呵呵的:“各位姐姐不如帮个忙,让宣姐姐和章公子到国公府打探一下情况。” 虽然她这么开口,这群人肯定卖她一个面子,崔灵甜却不是那么在乎。 家族错综复杂,她要还这个顺手人情还不容易?能帮上宣云锦的忙就好了。 唐景畅几人才发现崔灵甜所谓的添妆是要做什么,想了想倒是不计较。 定国公府自己做这种没脸的事情,跟他们却没有太多关系。 倒是有些意外宣云锦和章奕珵竟然能请动崔灵甜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忙,到底有什么身份,什么关系? 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席萱暂时放在心底,决定回去让人仔细打听一下:“举手之劳而已,我们只是去添妆的,可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正文 第六四四章 我娘子是大夫 一看崔灵甜选的添妆,其他人就明白了,依样画葫芦的都选了黄灿灿的全金首饰。 很明显,心底已经对魏灵珠鄙视看不起,直接踩在了脚下。 康若雁讽笑了一声,随意的挑了一支金钗,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丈夫秦学文:“堂堂国公府的嫡长女,这是犹如家门清誉,定国公府也败落成这样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康若雁似乎对魏灵珠特别不感冒。 崔灵甜笑了笑:“大家都挑好了我们就走吧,我倒是很想知道魏灵珠现在的表情……” 因为是选的添妆,结账各算各的,掌柜都忍不住流汗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贵妇女人?幸好没闹出什么来。 不过,结账的时候掌柜表情甚为怪异,居然都挑选了全金的首饰,这是要做什么? 一般来说,这样家族出来的贵妇岂能如此没眼光? 女人走在前面,章奕珵最后出厢房之前,拿起了那支宣云锦一直在看的粉色步摇,放到掌柜的面前:“这个要多少银子?” 掌柜立刻眼睛一亮,因为灵郡主亲自光临,他也算拿出了压箱底的首饰,结果却让人想不通。 终于有人发现好货了吗? 掌柜瞄了章奕珵一眼,不认识,穿着不如其他少爷富贵,不由得迟疑,这人买得起吗? 唐景畅眼尖的看见,不由得好奇:“章兄要这首饰?” 很少有男人到这么高档的首饰铺挑选的。 陪同是一回事儿,自己挑选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章奕珵笑了笑:“马上要上元节了,还没有想好送给娘子的礼物,刚才看娘子挺喜欢的,刚好买下来……” 买下来做什么不言而喻,其他人听了难免有些诧异,不过也有些心动。 上元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展成了男男女女相亲的几日,跟七夕也差不多了。 那天向来成双成对的,绝对热闹。 “秦兄,我看你得跟章兄弟学学,刚才你夫人那眼神,小心回去不要你进门。”连鹏拍了拍秦学文的肩膀,调侃的说道。 秦学文郁闷着一张脸:“倒也是个办法,多谢章兄弟提醒,不如今天大家都选一件礼物?算我账上好了,感谢。” 章奕珵有些疑惑,不解秦学文此意。 唐景畅大笑了两声:“那可行,章兄,可不用给秦少爷省银子……” 说着,低声在章奕珵耳边说了两句:“以前,秦兄最欣赏魏灵珠的才华,太傅和定国公也有不小的交情,便让太傅去国公府提亲,这事儿差点就成了,最后发生了一点小事没成,当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具体的不用细表章奕珵也知道了,康若雁肯定觉得魏灵珠是秦学文的朱砂痣,难怪刚才眼神怪怪的。 章奕珵笑了笑,选了一支做工极为精细的掐丝点翠梳篦,镶嵌着一副藤蔓葫芦,看着挺有意思的。 “虽然是初次见面,可不能让秦少爷太过节约,这东西我必定是要拿的,就这个吧!但是这只步摇我自己买……”章奕珵笑了笑,难得看到宣云锦自己选择了喜欢的首饰,当然要自己出钱买下来。 不过,听到掌柜的报价,章奕珵嘴角抽了抽,三千两?好吧,京城的物价的确好贵。 幸好……他还有一点家当,不然还真买不起了。 想当初在西洲城买个住的地方都要不了这么多。 这得感谢一些章老爷子。 第二次回到西洲城的时候,章老爷子就给了章奕珵一张庄子的地契,虽然距离京城有点远,可每年的收入还不错。 说这是章奕珵父亲留下的仅剩的东西了,一路上太紧张也太忙,章奕珵还没来得及交给宣云锦。 只想着什么时候带着宣云锦去庄子上看看,再将地契交给她。 若是发现漂亮的地方,转眼就成了自己的,宣云锦一定很高兴。 正好,这些年的收益一直没送去西洲城,庄头存着就到了章奕珵的手上。 不得不说,这庄头倒是个实在的人,毕竟章奕珵的父母死去好几年了。 这庄子也是距离西洲城太远了,章老爷子就没交出去,还没来得及处理。 见章奕珵眼睛都不眨的掏出了三千两,那掌柜还愣了愣,敢情有钱人都这么低调啊! 不过,能跟这一群公子哥的聊到一起,只怕也不简单才是。 掌柜的态度更加恭敬,坚决不随便乱说话。 众人嬉闹着也没耽搁多少时间,毕竟不需要秦学文现掏银子,记账后自会上太傅府邸去拿的。 估计,也就是章奕珵随身会带这么多银子了,他本来就是为了买礼物的。 “真看不出来,章兄竟然这么有钱?”唐景畅有些疑惑,这到底是哪家出来的?不是说寒门子弟吗? 章奕珵笑了笑:“当年我爹为了我考试,在京城远一点的地方买下了一个小庄子,就是为了我进京赶考,好多年没来京城,一直累积起来的收益也足够可观,不过……娘子赚钱厉害,我这点不算什么。” 闻言,唐景畅几人哑然,想着宣云锦那张显得很小的脸,有种还没长开的错觉,真的就巴掌大点。 饶昌平疑惑:“你娘子是商户?” 章奕珵斜斜的看饶昌平一眼:“我娘子是大夫,想活命的自然会出大价钱。” 宣云锦的身份迟早是要泄露的,这些人只要一回去调查就能猜到。 章奕珵虽然没有明说,却也带着坦然。 唐景畅几人更加惊讶了,脸色都微微一变,似乎猜到了宣云锦和崔灵甜的关系,尽管这相当的难以置信。 这样的年纪,可能吗?要知道崔灵甜连王御医都束手无策的。 坐在同一辆车的几个女人没有发现男人们的滞后,只是商量着如果去看魏灵珠的笑话。 全是金的首饰反而不算贵,就算工艺特别好,左右也不过几百两。 宣云锦就觉得,这群女人一人花几百两去看个笑话,难怪有那么多人仇富…… 看得出来,魏灵珠的女人缘是很差的。 马车上的几个女人都没把她当回事儿,尤其魏灵珠干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来,更是让人不耻。 正文 第六四五章 国公府上行 听到崔灵甜小声告诉她康若雁对魏灵珠的不喜,宣云锦倒是能够理解几个女人的同仇敌忾。 只怕秦学文从来没好好说过跟魏灵珠的那段缘分,康若雁自然心中有刺儿。 六个女人气势如虹,哪怕宣云锦是打酱油的,这添妆也有点像是上门找麻烦的。 喜帖发出去,定国公府就等着有人上门添妆了,不喜欢赶一块儿的自然要自己选择时间。 魏灵珠做的这件事情本来不易宣扬,可不让人上门添妆肯定显得更加诡异。 本来亲事都定得极为仓促,再不照着一般流程来更会惹人非议。 所以,定国公府也是硬着头皮接待客人。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竟然是崔灵甜几人,重量级的都是最后出现,还想着这几天比较容易应付呢! 定国公府到底存在了这么多年,一转眼就有人出来接待来宾了。 “这个尖下巴的女人是魏灵珠的娘,很厉害的一个女人,有点悍……”崔灵甜低声给宣云锦介绍:“身边那个年轻的,是国公爷最小的儿子娶的媳妇,算是魏灵珠的小婶婶,性格什么的我暂时不太了解,以前我身体不好,出来得比较少,也就了解得少。” 宣云锦点了点头:“没事儿,这些人估计把我当你丫鬟了,你别拆穿……” 崔灵甜瞪了宣云锦一眼,这么贵的丫鬟,即便是她也用不起啊!这定国公府都什么眼神? 腹诽归腹诽,崔灵甜果然没拆穿。 跟着其他人一起走向了内院,明显是要去将魏灵珠,亲自将添妆给她的。 宣云锦一直很低调,袖中的小狼有了动静,不动声色的离开了人群,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也完全没人发现。 崔灵甜五人当然知道,暗中对视一眼就赶紧找话说,将主家的注意力给引开了。 怀里抱着小狼,宣云锦避着人,愣是没人发现。 在小狼的指点下左拐右拐,宣云锦一个拐弯差点撞上一个人,吓了一跳才发现是章奕珵。 两人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 章奕珵左右看了看:“小狼,现在往那边走?” 宣云锦是从后院跑过来的,章奕珵则是胡乱窜,看什么地方最适合藏人。 不过,有了小狼指点,章奕珵也懒得费脑。 好不容易越走越偏僻,两人来到一个无人居住的院子前面。 这一片是都很少有主子。 “国公府还真是大,尽管比不上崔家的府邸,也是好多院子都没人住,偏偏这里居然有看守的人。”宣云锦低低的说道。 这个院子外面有看守的人,甚至有明哨和暗哨。 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暂时避开看守人潜入了院子,根据小狼的指示,竟然不是正屋,而是柴房。 章奕珵脸色微微一黑:“居然防得这么紧?” 即便是抓个人,还不一定非舒励不可都有这么多心思,定国公这辈子活得累不累? 毕竟舒励是书生,他所交的朋友也基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就算发现舒励失踪又如何?只怕在外面找疯了,都不一定猜得到定国公府。 毕竟那天在定国公府的事情,也不会随便宣扬。 没有走大门,从窗户跳了进去,章奕珵轻轻将窗户关上,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丁点响动。 宣云锦环顾四周,发现舒励果然躺在干草上,脸色还行,本人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舒公子好像没什么事儿啊,这么悠闲。”宣云锦看出舒励没有睡着,只是佯装入睡而已。 舒励听到熟悉的声音,飞快的睁开眼站起来,还瞧见了章奕珵笑脸盈盈。 “不是做梦吧,怎么你们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了?”舒励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宣云锦摸了摸小狼的头:“你很淡定嘛,有小狼在,还能找不到你?” 舒励嘿嘿一笑,乐滋滋的抱过小狼亲了亲:“我就知道,只要你们发现我失踪,一定会找过来,根本就不担心。” 章奕珵笑了笑:“有话出去再说,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宣云锦挑眉:“我们就这么走了,定国公要上哪儿找个新郎?喜帖可都发了。” 章奕珵轻笑:“那可不管我们的事儿,指不定正月十八还能来看看笑话。” 舒励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在定国公府?” 章奕珵和宣云锦都忍不住鄙视他一眼,敢情这丫的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身陷什么危机,搞了半天就他们担心得不行。 “再说吧,我们这样可出去不了。”章奕珵在门口看了看,透过缝隙瞧了瞧情况。 “这个,我来吧!”宣云锦轻笑,手中扣住几枚银针。 这些银针撒出去可就没准备要回来了,自然不是用来救人的那一套,而是银子多了,宣云锦多准备的。 选择了窗子,宣云锦小心的开启了一条缝,等待时机,巡逻的人进入了视野,银针立刻弹出去。 那人中招,身体一僵,下一刻就软倒在地。 倒地的声音吸引了附近的小伙伴,至少三颗头探出来看情况。 有人得了命令从藏身处走了过来,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倒地的人:“喂喂,喂……”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他知觉脖子一痒,浑身力气被抽干,同样也倒在了地上。 这样一来,再蠢的人也知道有问题了,就是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一个个都警惕起来。 宣云锦跟章奕珵比划了几下,两人都站好了位置准备出击。 等外面的人警惕莫明的时候,宣云锦从窗口杀出,章奕珵从柴房门口杀出,两人默契合作。 宣云锦挥出一大把银针,一针一人,中者皆倒,根本就来不及出声。 章奕珵随手抓了一把石子,也当暗器一样射出去了。 两个呼吸间,两人将明哨暗哨尽数放倒,最终只听到哼了一声而已。 这地方本来就偏僻,纯粹哼了一声根本无人听见。 正当大家松了一口气,觉得事成的时候,听到茅厕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微的轻响。 三人脸色一变,千算万算没想到有人如厕,关键时刻还发现了外面的情况直接从茅厕的窗户跑了。 章奕珵拉着舒励的手臂:“赶紧走,就算通风报信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里偏僻,走最近的地方出府也是可以的。” 正文 第六四六章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兵种 章奕珵带着舒励飞身上屋顶,想着要走直线。 宣云锦才发现章奕珵的武功精进了不少,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勤学苦练了? 直线距离自然好,可屋顶这种地方也等于是暴露了自己。 章奕珵带着舒励在屋顶上起起落落,很快就被国公府的守卫给瞧见了。 国公府如今是多事之秋,守卫明显比平时都更加严密。 而定国公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宣云锦上次来就发现国公府的守卫相当严谨了,此时尽管大白天,明处的巡逻也惊人。 “国公爷,不好了,那处院子进了贼人,人被劫走了。”大管家收到消息,脸部肌肉一阵抽搐,也顾不得在场有客人,连忙在定国公耳边说道。 定国公身体一僵,脸色一黑,冷冷的看大管家一眼。 这件事情本来就做得隐秘,什么人会找到这边来? 最重要的是,大白天的就敢将人带走,笃定了国公府不敢将事情闹大。 此人胆大心细,伸手不俗。 原本以为舒励不过是出生状元舒家,还是庶子,若是事成定局,量舒家也不敢说什么,只会上赶着巴结。 没想到,刻意挑出来的软柿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朋友。 最重要的是,国公府的喜帖已经发出去了,如今人没了,一反算计瞬间落空,定国公很有些不甘。 定国公觉得,就算孙女没教好,做出这样的不耻事情来,可到底是堂堂国公府的大小姐,培养了这么多年不能完全废了,至少也得物尽其用才行。 所以,定国公一直不甘心随随便便就找个人招婿,总想着还有时间,必定要找一个有未来又好控制的人。 如此一算,今科考试最是合适。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定国公对自己的眼光还是自信的,他最初看上的人都榜上有名,而且名次靠前。 偏偏对定国公府不屑一顾,比如章奕珵,竟然得了第一。 定国公当初虽然看中章奕珵,却也不知道他有得第一的本事。 而且,章奕珵中了之后毫不掩饰自己已经娶妻的背景,更甚者表示了夫妻恩爱,对旁人再没有兴趣。 如此行事,定国公再有想法也不敢再打章奕珵的主意。 第一本来就是隐忍注目,若是再逼人停妻另娶,首先皇帝那关就过不了。 若是有章奕珵本人的配合还好说,偏生章奕珵敬爱妻子,随同他考试入京,加上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已经无法改变了。 定国公不得不放弃章奕珵,转而打舒励的主意。 因此,之前传言看中的人其实都是一个幌子,定国公做的就是两手准备。 买考题也是真的,不过是花点银子,如果事先准备的人能够凭此高中,定国公也不介意顺水推舟,培养一个完全的自己人。 可考题被换,定国公选定的人自然是没中的,为此还要疑心是不是皇帝知道了考题泄露的事情,撇清干系都还来不及,自然就用了第二种方案。 舒励一直在定国公的观察范围内,对他的行踪更是了若指掌,下定决定自然将人给虏了来。 不过,此事定国公难免有些后悔下手早了,若是知道舒励还有这样的高手朋友,短时间内就找到国公府并且光天化日的把人带走,就应该等成亲那天才将人给抓了。 到时候拜堂成亲过了明路,量那一介书生也翻不出手掌心,自然可以好好控制。 在定国公府,想要瞒天过海还不容易,到时候只说自己孙女早产,就算舒励发现了什么,活着将来知道了什么也只能忍着。 定国公自有办法拿捏舒励,让他根本离不开国公府这颗大树。 可惜,计算得好,棋差一招,定国公现在心情肯定不美。 “庆儿,好好招待你的朋友,老夫若是在,你们小辈儿只怕很拘束,左右无事,大家尽管随意一些……”定国公不动声色,倒是没有怀疑眼前这群公子哥。 因为这段时间调查得很仔细,舒励跟这些世家权贵的子弟并不认识。 何况,唐景畅等人是因为喜帖的疑惑才上门来询问的,一个个坦坦荡荡。 魏灵珠的好名声,这么着急的嫁人,连六礼都省了,肯定会让人产生疑惑。 上门直接问的反而不让人起疑。 为了掩护章奕珵,唐景畅等人都呆了自己的小厮侍从,这样一来人还挺多的。 直到现在,定国公府的人都没有发现消失了一个人。 而且,为了不让章奕珵那张脸太过招摇惹眼,宣云锦给他化了妆,轻微的易容一番,瞬间变得更加普通不起眼了。 同样的,崔灵甜那边也是,宣云锦也将自己的脸给捣鼓了,加上其他人的丫鬟婆子协助,由始至终没有人发现宣云锦消失了。 唐景畅等人暗中对视一眼,默默的喝了一口茶,看来章奕珵是得手了。 出乎意料的,竟然这么快,不是说国公府很大吗?难道章奕珵一早就将国公府的地形给摸清楚了?知道人藏在哪里,直奔而去? 他们是小辈,自然拖不住定国公多久,哪曾想就寒暄几句,场面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成了? 当真是……兵贵神速。 如此,几人对于章奕珵的学问和本事多了几分佩服,觉得这是个会做事儿的人,值得一交。 唐景畅想到了章奕珵,也想到了宣云锦,突然间觉得自己的未婚妻也是一个厉害的人,居然能认识交上这样的朋友。 此时此刻,章奕珵带着舒励却不是那么好过,凭借进门看到的格局和一路过来的建筑,飞快的在心里勾勒出国公府的布局,然后让小狼指点离街面最近的方向,从而推断出最近的出府路线。 为了争取时间,章奕珵就没有掩藏身形,不多时,就吸引了不少侍卫掉在后面。 甚至,定国公那处得到消息之后,便下令格杀勿论,章奕珵这边还出现了弓箭手。 舒励稳稳的抱着小狼,面不改色的被章奕珵带着走,从高处可以看到很多东西:“弓箭手,国公府为什么会有弓箭手这种兵种?这是要造反吗?” 正文 第六四七章 会有人感兴趣的 舒励现在能做到的就是不要添乱,所以嘴巴和脑子反而很闲。 小狼无法给章奕珵指定最短的路线,因为没有惨遭物,它还做不到那样的思考能力。 所以,章奕珵只好让小狼指定人多的街道方向,味道混杂,绝对准确,剩下的就只能靠自己脑力了。 听到舒励的话,章奕珵扫了一眼,身形再度提升了一分:“造反不造反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继续这么下去,我们肯定会被围死。” 左右闪烁的躲避弓箭,章奕珵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看着越来越多的侍卫,两人都不由得表情严肃。 就在章奕珵思索着要不要硬闯的时候,舒励突然指了指远处:“那是什么地方?在冒烟……” 章奕珵抬头一看,神色怪异:“小锦?” 宣云锦并没有跟着章奕珵和舒励突破,而是立刻转身去了花园。 刚才路过花园的时候,宣云锦探出了神识,很好奇这花园会不会有什么玄妙之处,因为古代人都喜欢造什么密室宝库,花园这种地方经常有人来,却又有很多东西是很多年都会一成不变的,不会有人特别踏足,所以是首选之地。 一时兴起,倒是让宣云锦发现了一个宝库。 花园之下,竟然藏着无数的财富,这定国公府还真是富有。 所以,宣云锦返回这里,直接进入了宝库。 一切隐秘的机关在神识的面前都是不设防的,宣云锦轻而易举的开启机关进入了。 为了掩藏痕迹,定国公也不可能派人守在这里,岂不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宣云锦震惊的看着花园下的宝贝,犹如当初发现了公主宝藏一样,里面的存货简直太惊人了,根本不是一国公府能够拥有的财富。 必定定国公府严格说来只是新贵,跟崔家这种传承无数年的世家底蕴有天壤之别。 当初公主嫁妆的宝藏还可以说是前朝复起的希望才那么厚重,那国公府呢?哪来的这么多财富? 宣云锦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入了宝库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这大白天的做贼当真刺激万年。 随手挑了几大箱子珍贵的物品收进空间,宣云锦还想着要不要将这宝库搬空,就听到外面越来越吵,感觉章奕珵和舒励或许不太好,立刻随意的摸走一部分,然后出了宝库,将空间里的易燃之物散在花园里,随后扔了一个火折子就走。 这宝库……不急。 宣云锦冷笑了一声,她拿走一部分,只怕定国公都未必知道,因为太多了。 宣云锦觉得自己知足点,太多了也没用,相信皇上一定会感兴趣的。 花园起火,定国公大惊,立刻顾不得抓小贼了,马上让人去救火。 倒是不担心火把宝贝都给烧了,若是真的全部烧成灰还好,可大部分宝贝都不是易燃之物,寻常大火很难烧得干净。 定国公是怕宝库的位置泄露出来,若是让皇上发现国公府还有这么大的宝库,里面有无数价值连城的宝贝,就算他们将东西献出去,国公府也完了。 所以,第一要务是灭火,定国公将所有人都调过来了,花园的火势竟然出乎意料的大,短时间内竟然燃起这么大的火,扑灭可不容易。 章奕珵这边得了帮助,立刻找到了空隙,成功钻出了包围圈。 虽然身后还有不少人追着,可到底少很多了,失去了刚才的机会要再抓住章奕珵和舒励就难了很多。 好不容易找到了最外面的围墙,身后的人也追得很紧,章奕珵看了看舒励,突然一笑:“舒兄,看来你要吃点苦头了,出去了赶紧回府,不要让国公府的人再把你抓回来。” “啊?”舒励有点懵,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可突然感觉身体腾空,舒励立刻发现自己被章奕珵扔过了围墙,心下一惊,连忙咬死了嘴唇,差点就尖叫出声。 他可不是那种拖后腿的蠢人,此时此刻若是出声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章奕珵之所以没有直接翻出围墙,就是为了将追击的护卫引开,让他们以为人还没有出府,反而给舒励争取了离开的时间。 “噗通!” 就算章奕珵这一扔其实有技巧,可那一层楼高的围墙还是让舒励摔得不轻。 要知道,古代的一层楼,可从来不只三米啊! 舒励死咬着没出声,可不代表没事儿,落地后只觉得浑身散架,眼冒金星,亏得他遇见宣云锦之后就起了练武的心思,身体算是见状不少,换成以前,这一摔估计都得去掉半条命。 吐了好几口浊气,听到墙那边的密集脚步声,舒励歇了好一会儿才刚动。 所幸怀里的小狼也知道好歹,从头到尾没出声。 小狼趴在舒励脸边舔了舔,舒励看着小狼眼中的安慰和担心,忍不住笑了一声,低低的说道:“你这条狗……不对,你这头狼还真是成精了,今天多谢救命之恩了。” 舒励翻身爬了起来,忍着全身的痛抱着小狼赶紧寻路回去。 “你说,你家男主人是不是故意的?我这骨头都快散架了。”舒励龇牙咧嘴,有种劫后余生的高兴。 舒励尽管往人多的地方走,不信国公府就算有人找上来还敢当街抢人。 小狼舔了舔舒励的手指头,眼中闪过一抹同情。 舒励以前一直以为小狼是一只小奶狗,后来才发现不对,怎么看都是一只小奶狼的特征。 最重要的是,小狼都长不大,后来容相和陆荣凯入住章府,聊天的时候并没有可以瞒着,舒励这才肯定了猜测。 尽管知道了真相,可舒励和小狼已经相处得很熟悉,小狼的灵性让舒励并不至于害怕。 那厢,章奕珵一个人速度就提了起来,几个纵落就将护卫甩很远了,见过一个角落将最外面的衣服给脱掉,还从怀里拿出一双鞋子换了。 原本的衣服鞋子仍在原地也无妨,反正被发现也证明不了什么。 由此,还能让定国公认为家有内贼,自断毛发也不错。 章奕珵不紧不慢的回到小厮侍从人群里,侍卫也终于找到了衣服鞋子递给定国公交差。 正文 第六四八章 有那个资格那个脸么 定国公看着那随处可见的衣服冷笑:“普通的衣服鞋子,还是新买的,能有什么用?” 闻言,侍卫们低着头,生怕被迁怒到丢了命。 大管家脸色也难看,翻了翻那衣服鞋子:“若是外来的贼,何必去掉伪装?直接逃出去不就行了?” 定国公若有所思,认同的点了点头:“看来,有人手伸得长,这国公府也不太平……算了,此事稍后再查,不怕引不出来,花园的火怎么样了?” 定国公和大管家自以为老谋深算,想着没了舒励还是会有下一个。 钉子若是要破坏魏灵珠的婚事,哪怕下一个人选就能钓出来。 殊不知,这本身就落入了章奕珵的陷阱。 旁人他可管不着,只要不是舒励孟沫或者章府其他人,国公府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定国公和大管家想要达到目的只怕不行了。 “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国公爷放心,库房埋在地底,这样的火就烧了一些名贵花草,下面有些热,却不会有什么损失。”大管家也知道好歹,连忙将定国公最关心的事儿说了说。 定国公眼神幽深,怒火深埋,却也松了口气。 宣云锦放了火就回到了后院,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门口,听着里面还在打趣。 崔灵甜因为担心,一直不动声色的注意着门口,发现宣云锦安然无恙的出现才松了口气。 回头看着魏灵珠的得意,崔灵甜抿了抿唇:“想当初,灵珠妹妹跟我齐名,只觉得有损妹妹的才华,我这身子骨也就那样了,拖了这么多年才好些,没想到妹妹还比我想出嫁。” 魏灵珠眼神僵了僵,落在了崔灵甜的身上,这才发现崔灵甜脸色红润,精神极好,哪有以前的病态? 都说崔家找到了神医,竟然慢慢治好了崔灵甜的病,那可是连王御医都束手无策的。 魏灵珠原本以为是崔灵甜为了安心出嫁才放出来的烟雾弹,让唐家主动迎亲,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这才多久?魏灵珠怔怔的想着,貌似过年前两个月她见到崔灵甜都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如今像换了个人似的,真的大好,当真有这么厉害的神医? 康若雁轻笑了一声:“魏小姐的才华名满京城,大家都说好的,如今魏小姐要嫁人了,只怕有多少公子黯然失落,这第一才女的名头岂不是要旁落了?” 其实从来没人承认过魏灵珠是第一才女。 京城的世家千金小姐,有才的人多着呢,魏灵珠虽然名声很响,人又长得极美,却还做不到力压群芳,所以有才女的名头,却一直有争议,算不得第一。 魏灵珠显然很在乎这个名头,康若雁这么说不过是洗涮她的。 魏灵珠脸色微微难看,扫了康若雁一眼:“秦少夫人说笑了,第一才女的名头从来不是我的,岂有旁落一说?京城才女层出不穷,我这前浪也要被后浪拍死了。” 尽管不承认,可话中又有那意思,言语间多是自傲。 魏灵珠看见康若雁就想起了秦学文,此时多少有些后悔。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骑虎难下,当初直接嫁给秦学文不就好了?好歹是太傅的独子。 太傅虽然是一品大员,却没有实权,只是皇帝当年的老师之一罢了。 魏灵珠自然有些看不上,所以当初自己设计搅黄了这门婚事,只可惜,她看上的男人竟然下了床就不见了,现在的境遇仿佛是嘲笑她多有眼无珠。 偏偏秦学文对康若雁很好,就算康若雁嫁过去一年半,肚子都没有动静,秦学文对她一如既往,甚至没有纳妾抬通房,这事儿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 不过,这事儿闹得越大,也就让魏灵珠越后悔,新生烦躁。 只可惜,定国公不让她打掉孩子,魏灵珠自己做出格也不敢不听话,就怕定国公直接将她视为可有可无的弃子。 “这么说,灵珠妹妹是要退出江湖了?”崔灵甜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康若雁的手,她们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吵架:“那以后的宴席可要少了许多乐趣啊!” 这话自然是讽刺魏灵珠爱出风头,每次什么宴席施展才艺都要折腾一番,崔灵甜就算不在场也听说过许多。 魏灵珠本身有些心不在焉,加上怀孕两个月了,不仅犯困还开始了孕吐,哪有心思跟这些不顺眼的人打嘴仗? 而且,魏灵珠也知道这些女人是为了看笑话并打探虚实,暴躁的脾气更加不耐烦。 要不是有身边的嬷嬷看着,大夫人和小叔的夫人及时赶来找理由,只怕魏灵珠当场就要发作。 崔灵甜见目的已经达到,跟其他人使了眼色就准备撤退,自然信了大夫人说的理由,纷纷起身就准备离开。 魏灵珠看不到烦心的人反而舒服了很多,让人将崔灵甜等人给的添妆打开来看,发现全是金饰,忍不住怒气翻腾:“崔灵甜那个贱人都什么意思?她们这是把我当暴发户吗?” 到了她们这个档次,倒也不是不戴金饰,可没有人会满脑袋戴全金的。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还好说,五个人分开来送也罢了,偏偏是一起送全金的,没事儿也要扣出三分不好来,魏灵珠岂能忍得住? 大夫人也就是魏灵珠的娘皱了皱眉,冷冷的笑着:“你管她们是什么意思?能够安安稳稳的将人送出去就不错了,你还惦记着人家的添妆不成?你有那个资格那个脸么?” 自己精心教养的女儿居然未婚先孕,还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大夫人打从心底就放弃了这个女儿。 “大嫂,灵郡主她们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小叔排行第四,四夫人忧心忡忡的说道。 大夫人心口一跳,看魏灵珠憋屈得不敢多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灵郡主也说了,这是她们个人的添妆,凭的是小辈的交情,应该没什么……到时候府上的礼肯定另送……” 大夫人其实不想收这些添妆礼物,宁愿将女儿安安静静的嫁了就是,谁都不要知道才好。 偏偏他们这样的人家不可能无声无息,又是嫡长女,真要走路了风声,国公府这一代女儿的名声都得毁了,也不知道公公怎么想的? 正文 第六四九章 正月十五 宣云锦跟着崔灵甜五人离开了国公府,在门口遇见了离开的唐景畅等人,纷纷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觉得今天这事儿刺激极了。 大花园起大火,唐景畅等人也不好继续待下去,便主动告辞离开。 在国公府门口,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均是眼带笑意的正常寒暄告别,然后各自回家了。 回家之后,四个已经成亲的女人还将消息传给了娘家,这样一来,魏灵珠的真实情况很快就传了出去,一个个都惊得掉了下巴。 尽管现在的风气开放,可对于女儿的规矩教养也是很严格的。 所谓的世家大族的范儿,都不是小孩子了,岂能马虎? 一见这种情况,那些考虑魏家其他姑娘的人都吓得不敢动了,如此败坏门风的姑娘可不敢往家里揽。 同时,原本准备隆重参加喜宴的人都另做了打算,而且一个个原本要重礼都减轻了五分,对于定国公府自己作死的行为有了新的看法。 宣云锦和章奕珵安然回到章府,半路上就恢复了本来面目。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舒励那般,听声音看细节就能判定一个人。 刚见面的时候舒励根本就没来得及疑惑两人的脸为什么不对。 重新相见,舒励已经去了晦气,把自己清洗干净,瞌睡上涌的样子,终于等到人回来立刻让自己精神一些:“回来了?没事儿吧!” 章奕珵摇了摇头:“正月十八,定国公喜宴的时间,这几天你都小心些,定国公未必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舒励点了点头,脸色微微一黑:“堂堂国公爷,竟然会干出这么没有下限的事情来,真要缺男人,国公府也不少吧!”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笑:“但是缺有未来,又能控制的男人啊!高门大户的腌臜事儿多了,其实舒家算好的,舒公子,记得惜福啊!” 舒励嘴角抽了抽,还真是越发感觉到了高门大户的复杂,令人叹为观止。 章奕珵伸手拍了拍舒励的肩膀:“休息吧,至于你出事前遇见的那个朋友,眼睛放亮一点,京城不必西洲城,舒家在这处没有丝毫的优势,我还是建议你找个会点拳脚功夫的书童随从,至少关键时刻别做蠢事儿。” 看舒励双眼通红,眼睑发黑就知道他其实没表现的那些悠闲,明显不会休息太好。 宣云锦点了点头:“舒公子应该知道,若是没有小狼,只怕你被压上喜堂我们都未必知道,国公府的喜宴还不是我们能参加的,舒木……要么你也好好教教,人命关天的时候别犯蠢。” 舒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表示真明白了。 堂堂天子脚下,消失个把人居然容易之极,是他把这个世道想得过于简单了。 一想到自己要头顶一顶绿帽被压上喜堂,舒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是太可怕了有木有? 不仅是舒励,章府其他人都得了消息,禁不住人人自危,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安安心心的在家呆着。 定国公府大花园被花园付之一炬,大冬天的很多花草都枯萎容易燃烧,这么大的事儿皇帝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不仅如此,暗地里发生了什么暗卫也知道一二上报,让皇帝猜测了半晌。 只不过,这个敏感的时间不好召见宣云锦,皇帝只能暗暗作罢,暂时静观其变。 外面的世界照样热闹,正月十五的时候,家里的男男女女都手提花灯出门了。 章奕珵一早将那天在店铺里选取的梳篦送给了宣云锦:“舒兄他们有所顾忌,反正没有要好的女子就不打算出门了,还是我们去玩吧!” 宣云锦觉得一大早就能收到礼物是件很开心的事情,接了梳篦看了看,眼神闪了闪:“葫芦?” 还一根藤七个?不得不说,真让宣云锦想起葫芦娃。 梳篦镶嵌玉雕还是很少的,因为这样一来就很不实用,很容易坏,手上这个显得有些稀奇。 章奕珵笑了笑:“不喜欢吗?我是觉得有些稀奇。” 宣云锦轻笑,让章奕珵小心别在自己发髻上:“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葫芦也有子孙兴旺的意思,我以为你在提醒我什么?” 章奕珵嘴角微微勾起,读书千万,岂能不知道? “你想多了,葫芦不也有吉祥辟邪,夫妻百年后灵魂可合体的意思?”章奕珵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轻轻的别牢了。 含义那么多,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宣云锦笑了,被章奕珵拉着出门。 大街上的人真是有点多,未出阁的少女和年轻的男人特别多,整个气息都充满了粉红。 章奕珵牢牢的拉着宣云锦手,十指相扣,微微挡着别人撞向宣云锦的身影。 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没有买,倒是无意中买到几本稀有的书籍,看章奕珵一副视若珍宝的收着。 宣云锦见状,若有所思的想到国公府,就算为了装样子,定国公府只怕都不缺书本,只怕还会有很多孤本撑门面。 若是有一天定国公府被皇帝给抄了,倒是可以去寻几本。 宣云锦觉得,以定国公府如今的作死情况,被抄家是迟早的事儿,这会儿就暗中惦记着了。 “宣姑娘,可算找到你了,郡主说河边有画舫游水,您若是有兴趣就去看看?”背后有人惊喜的说道,一副找了许久的样子。 宣云锦回头:“你是哪家的?崔家似乎没见过你。” 前几天才摆了定国公一道,宣云锦历来小心,可不会随便相信陌生人。 那小厮连忙取了令牌:“小的是永乐侯府的,郡主有吩咐,跑个腿而已。” 看了看令牌,章奕珵点了点头表示没错。 “要去玩吗?”宣云锦想了想,征求章奕珵的意见。 章奕珵笑了:“去吧,大街上的确是人多,好玩的时候应该是晚上,回来再逛逛。” 知道宣云锦不是很喜欢这种人太多的地方,挤来挤去的失去了很多逛街乐趣。 见状,那小厮连忙在前面领路,直往河边走。 贯穿京城内的清河之水涛涛向南,京城的气候温宜,很少有下雪结冰的时候。 正文 第六五〇章 画舫游河 此时,河面上的小船画廊也密集得让人眼花缭乱。 岸边还分门别类的停靠着船只,等待出租。 崔灵甜所准备画舫自然很大很豪华,船舱内还铺了地毯,窗棂轻纱帷幔,布置精致奢华。 “你们这游河倒是挺会享受的……”宣云锦感慨,忍不住想起前世那些私人游轮,寻常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奢华。 崔灵甜迎了出来,一袭粉色棉袄罗裙,起色越发不错:“大街上人太多了,让人根本不想逛街。” 挽着宣云锦往里:“放心,并没有其他人,免得坏了大家的兴致,以往的冬天和春节,我大多实在床上度过的,很少有出来玩耍的时候,为了今天我都想念很久了。” 进入船舱一看,果然就那天去国公府的几人,纷纷笑呵呵的起身打招呼,恭敬又尊重。 看到几人眼底的探究,宣云锦顿时就明白这些人恐怕已经打听到给崔灵甜治病的就是她了。 六张不小的桌子整齐的排列在两边,似乎就剩下他们俩。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笑,施施然做到了桌前。 “终于找到你们了,派人去你们府上,说你们一定出门,大街上人太多,派了不少人在寻找,可算是找到。”吕纤纤笑着说道。 “对啊,你们来了,终于可以开窗了,这河面上可热闹之极。”席萱有些迫不及待。 其他人不是没这么玩过,但是没这么舒心的时候。 一般来说凑到一起总会遇见一些不喜欢的人,好好聚会游玩也会变得计出不穷。 每年在这一天落水的还算少吗? 她们成亲了还好,以前没成亲的时候,就是最小的小辈,每每还要表演节目,累得慌。 如今有崔灵甜顶着,当今皇帝年轻又没有成年皇子公主,压在她们头上的就少了。 哪怕现有的公主,未必敢随便招惹受宠的灵郡主。 宣云锦微微一笑,果然看到船头人影闪烁,船只动了起来。 这样的画舫还真是爽,运行起来没有什么发动机的响声,可以尽情享受两岸的风光。 他们所乘坐的画舫是两层的,一群主子都坐在二楼,视野相对比较高,一眼往外望去,可以看得很远。 宣云锦抬头还看到对面有一艘特别大的画舫,最上面的顶上是一个平台,平台上有花枝招展的姑娘在舞蹈。 瞬间明白那是青楼妓馆的花舫,隐约还有苼竹之声飘出,这一日也是异常活跃,成为清河之上的一道靓丽风景。 崔灵甜遣了丫鬟安排吃食,坐在唐景畅旁边,舒服的说道:“第一次在这种时候游河,我也请了弹曲儿跳舞的,需要的事情尽管说。” 感觉都是自己人,不用太过端着规矩,偶尔有些不算太正的举动着实让人舒心。 茶水糕点端上来,距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吃午饭了。 曹心莲喝了茶,才发现女人跟男人是两种:“红茶?这味道倒是有些特别。” 崔灵甜一笑:“这还是在小锦那儿拿的,她自己做的,喝得放心。” 席萱轻笑:“章少夫人还会制茶?” “会一点皮毛,郡主倒是大方,一共就二三两也舍得拿出来共享。”宣云锦挑眉。 崔灵甜不以为然:“这份量也够了,等喝得差不多,我也可以换换口味了不是?” 到时候她很多东西都可以解除忌口,害怕没有东西吃? 连鹏好奇的看了看,完全不避讳的端起妻子吕纤纤的茶盏品了一口,点头表示称赞。 吕纤纤怔了怔,随机羞得脸红,暗中掐了连鹏一把,让他不要乱来。 连鹏挑眉:“唐兄,你们的好日子可定下来了?” 唐景畅看了看崔灵甜:“或许会在四月,具体哪一天还得等过完年再细算。” 曹心莲优雅的抿了一口:“四月好,不算太热,办这样的大事儿能轻松点,郡主的嫁妆可绣好了?” 崔灵甜笑了笑,可不会被这样的话打趣:“差不多了,到时候身体也能更好了一些。” 到四月,宣云锦对她的治疗就将近半年了,忌口的东西也少了。 闻言,宣云锦若有所思,半年……说好还不易洞房,不知道唐景畅可还记得? 看得吃不得,这么早嫁过去不是很容易产生矛盾吗? 万一唐景畅忍不住自然会去找其他女人,比如什么通房,就算不抬姨娘也是有的。 眨了眨眼,宣云锦看向了身边的男人,她似乎……没资格说人家。 她跟章奕珵成亲三四年了,就算第一年在治疗中,后面不也全靠这男人自觉? 章奕珵不解:“怎么了?厨子的手艺不错,你应该很喜欢这糕点才是。” 宣云锦笑了笑:“喜欢啊!” 说着,宣云锦捻了一块花样糯米糕小口的吃着。 聊得久了,宣云锦还去船头看风景,画舫已经顺着护城河出了城,往外驶去。 玩着玩着,这男人凑到了一起说话,女人也凑到了一起。 康若雁想了想,来到了宣云锦身侧:“听说,章少夫人治好了郡主的病?” 宣云锦眼神依旧,笑了笑:“嗯,秦少夫人可是有事?” 康若雁对她的打量和欲言又止很明显,宣云锦早就看出来却没开口问。 这会儿,康若雁算是忍不住终于开口问。 “如果可以,倒是希望章少夫人能够帮忙把把脉,不瞒你说,我过门已经一年半了,这肚子一直没动静,夫君……”康若雁回头看了一眼:“是家里的肚子,不能一直没孩子。” 宣云锦转眸看了看她:“即便是一年半,你今年也就十七八吧,急什么?” 康若雁苦笑:“子嗣为重,岂能不急?” “今天是过年,不谈看病的事情,过几天空了再说……”宣云锦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一旦开了头,到时候找上门来的人就多了。 尤其是子嗣问题,天知道青悠公主那边还瞒着的,旁人根本不知道是她让青悠公主调理好身体并怀上的。 为了不陷入泥沼,宣云锦觉得有必要来个门槛,比如一针一万两就是门槛。 至少听到这个价格,寻常病情不会来找她的麻烦。 尽管不能彻底杜绝,好歹挡一些人。 正文 第六五一章 那后来呢 摸了摸下巴,宣云锦觉得细节要回去好好想想。 康若雁松了口气,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有希望的,既然宣云锦这边松了口,或许她该仔细问问崔灵甜的情况。 宣云锦抬眼,看到岸边的有人拉拉扯扯,禁不住奇怪:“那些人在干嘛呢?” 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三四名少女。 说他们在强抢民女,那三四个少女又没有跑,并没有被包围。 要说是一伙的,好像又有点奇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逼迫着少女的感觉。 康若雁眯着眼看过去:“今天是正月十五,日子有点特殊……大概,应该不会有人乱来吧!” 宣云锦瞧着被其他人护着的女子背影有些眼熟,在京城,她认识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宣云锦回头说道:“让船靠岸。” 崔灵甜怔了怔,也让人吩咐去了。 出了京城之后,河面上的船也少了许多,视野范围内几乎都快不可见了。 宣云锦的船突然改变方向,也引起了岸上之人的注意。 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急了,连忙去拉四名女子,似乎想要强行带走。 章奕珵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忙走了出来:“怎么了?” 宣云锦眯了眯眼:“那名女子看起来好像苏落。” 章奕珵怔了怔:“说起来,来到京城之后苏落好像从来没找过我们。” 宣云锦眉头拧了拧:“是我们疏忽了,就算苏落找不到我们,也该知道丞相府,去问一下就都知道了,看来,苏落在苏家未必过得好。” 他们忙起来也没想过去看一下苏落,自以为苏夫人的娘家必不会亏待苏落,其他的就没有多想。 背对着河的人也感觉到情况,回头一看,果然是苏落。 眼看就要被强行抓走,苏落眼中闪过一抹幽光,转身直接跳水了。 苏落如此刚烈的举动,看得船上的人眼皮子直跳。 宣云锦一吓,河水虽然没有结冰,可肯定冷得很:“郡主,你可有带人来?赶紧救人?” 崔灵甜连忙吩咐,静默了一会儿:“你朋友?” “嗯,一起来京城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宣云锦看了一眼岸上的人,纷纷呆住往水里望,觉得不妥之后竟然转身就跑。 包括剩下的三名女子,竟然也就那么跑了? 那些人怎么就不继续抓女人了?跑了一个,不是还有三个吗? 宣云锦冷笑,看来这其中的问题大了,难怪苏落看到她之后宁愿直接跳河。 画舫慢慢停在水面上,等着将人给救上来。 画舫这种东西,落水的情况比较多,崔灵甜自然有很多的准备。 让人烧了热水,第一时间让苏落洗澡换了厚实的赶紧衣服,还让人煮了姜汤。 一阵有条不絮的忙碌过后,苏落捏着鼻子喝完姜汤:“……啧,总算活过来了。” 看着宣云锦,苏落眼睛一红,却没有哭,整个人明显坚强刚毅了许多。 “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这倒是巧了……”宣云锦有些感慨,若不是受邀游河,只怕苏落出了事都不知道。 只能说明,苏落也是命不该绝的。 宣云锦简单给苏落介绍了一下其他人,苏落看了看身上华丽的衣服,眼睛一湿,喏喏的说道:“小锦,你们什么时候才会会西洲城啊,我……想回去了。” 此时临近晌午,其他人见状就去了船舱等待吃饭,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小姐妹。 宣云锦拍了拍苏落的背,无声的安抚:“是我的不对,你回去了就没关注你过得好不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让人给我传个信儿。” 苏落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而是没办法。” 苏夫人的娘家姓钱,苏夫人父亲当初还是京城的七品小吏。 京城的官,从来都比外地要高半级。 可七品小吏即便有实权也不多,而且毫不起眼。 前些年,苏夫人的父亲年迈致仕,钱家就成了普通的小商户,一家人尽管有个不错的住所,却只能依靠两间小铺子的出产过日子。 不至于饿死,可想要多富裕奢华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苏落的到来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一开始因为丞相府派人送苏落回来,一家人高兴至极,还把苏落当菩萨供着,话里话外都是让苏落去丞相府求个差事儿,让表哥舅舅之类的能谋个一官半职,重新过富裕生活就完美了。 可苏落跟容相显然不熟,外祖家的人简直魔怔了。 求官的求官,竟然还有人想要借着这层关系嫁入丞相府。 “容相是何等天资卓越的人,我知道京城很多官家千金小姐都看中了容相,可也没将容相娶妻纳妾的,外祖家的表姐表妹简直疯了,你说好不好笑?”苏落讽刺的笑了两声,觉得这样的想法都特别震惊。 宣云锦眯了眯眼:“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后来呢?” 苏落讥讽:“我自然不肯去丞相府,我也不想找你们,就怕那一家人顺杆子往上爬,那些人总有把别人搅合得日子过不下去的本事。” “几个舅舅都想做官,表姐表妹都想高嫁,表哥表弟都想娶高门大户女,一个个都以为我是神仙,开了口就什么都可以求来。” “后来见我不跟丞相府联系,也没有其他人的人脉,一群人的邪恶嘴脸就露出来了,不是各种逼我就是磋磨,我咬紧了牙不答应,他们看得紧,我也逃不出来。” 宣云锦眯了眯眼,能够想象苏落过的什么日子,难怪连过年都没半点消息,还以为是钱家规矩严格,苏落不想添麻烦才安静的,她真是猪脑袋。 完全没有想到,苏落那些亲人竟然是这么一副嘴脸。 “你外祖和外祖母也是这么想的?”宣云锦想不到,主要是落差太大。 当初苏落和苏夫人都听到钱家对她们是不错的,虽然多年没回去过,那是因为地处遥远,偶尔的通讯送礼还是有的。 因为来往不错,苏落来京城的时候也满心期待,所以宣云锦没有防备。 正文 第六五二章 暂时什么都不想 何况苏夫人也有让苏落在京城找夫家的意思,一切都寄托在钱家身上,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 现在看来,平日里通讯来往,主要还是看在礼和银子的份儿上。 “外祖身体不好,卧床的时间比清醒的多,也管不了那么多的,外祖母倒是挺关心我,但是一切比不上家族荣耀,舅舅表哥表弟们的前途。”苏落眸色有些黯然:“就算是外祖和外祖母,时间一长也被劝了,外祖一醒过来就求我,让我看在血脉的份儿上给舅舅求一份差事儿,钱家好了才有资本给我找一门好亲事……呵呵……” 倒不是苏落真的不肯,可问题是,那真不是她的人脉好吗? 她没脸,也求不来差事。 “外祖母见天的苦求,说什么钱家多么难,当初养育我母亲多么辛苦,对我娘多好,还让我娘嫁得那么好……”苏落说着忍不住双眸泛起水光。 以前她也觉得自己爹对娘是不错的,可经历了自己亲事的破折,苏落才看清楚自己爹的古板迂腐让娘日子过得很难顺心。 一切生活都必须在梏死的框内行事,容不得半点出错。 苏落越发觉得那个家是难受的,苏夫人才会想办法将她送去京城。 苏家的确比钱家有钱富裕,却犹如一座华丽的牢房。 宣云锦皱了皱眉,最终叹了口气:“算了,只要你自己想,完全可以不回那个钱家,可如果你这么会西洲城,恐怕你娘和你在苏家也不会好过了,你爹……指不定也有想法。” 苏落的爹当初竟然能跟陈家联姻,眼睁睁的看着陈升在外面养女人还绝口不提,肯定也不是为了陈家的财产,而是陈升的将来。 如今有了更多的捷径,苏落她爹肯定也会有别的想法,同时不会顾及苏落的婚事,怎么有利怎么来。 苏夫人若是能做主,也不会让苏落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过来。 苏落眼神一黯:“千万不要让钱家的人知道我跟你认识,你相公是会元第一,当初名单一出来,就有很多人知道你相公来自西洲城,钱家已经逼问过我,是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关系是不是不错……” “若是在被他们知道外面那些人的身份,只怕会直接越过我,用我的名义去府上求了,相信我,他们确实有那么无耻。” 宣云锦点了点头:“我会提醒一下他们……” 这事儿其实不太好办,苏夫人当真不知道娘家的人是这种性子吗?未必吧! 只是苏夫人也没有别人可以求了,怕是一开始就在打她的注意,想着苏落真的出事,宣云锦不会放任不管,那就是苏落的出路了。 宣云锦不是没有感觉,所以这段时间也有意没有关注苏落。 说实话,宣云锦挺喜欢苏落的性子,可有些时候被人算计总是不太开心,苏夫人有什么想法不如直接说。 可惜,那样的人是算计习惯了,已经不知道怎么直言不讳,平白让她跟苏落之间添了一些隔阂。 看苏落现在这样子,宣云锦暗中叹了叹,算了,苏夫人是苏夫人,苏落是苏落,她不该以一念之私混为一谈,害了苏落一辈子。 “时间过去这么长,钱家见从我身上得不到想要的好处,舅母们就不干了,商讨着将我卖给一个快死的老头子冲喜,得一笔银子也是好的,钱家虽然姓钱,却缺钱得很。”苏落冷笑的说道。 “昨天我无意中听到就跑了出来,我以为能够相信的丫头却也是不忠心的,今天一早就被钱家的人找到,大街上人多,我四处乱窜出了城门,还是被追上了……” 苏落身上没有盘缠,全身上下仅有一根银簪子也换了昨夜客栈的房间和吃食。 全靠两条腿能跑多远? “我原本打算等风头过了才来找你收留的,后来……你都看见了,差点没跑掉,三表姐和丫鬟还以为我是个傻的,想要用救我的事情来感化我,但是我知道她们是一伙的。”苏落笑了笑,忍不住抱着双腿坐起来。 当时,苏落的确一定走投无路,若不是看到宣云锦在船上,她未必敢果断跳河。 宣云锦皱了皱眉:“你真的想要会西洲城吗?你若是回去,虽然吃穿不愁,可亲事一样未必好。而且,我相公若是考中了进士,指不定会直接得了官去任上,未必还会回西洲城。” “你若是真的想回去……我给你盘缠,雇佣镖局的人护你回去。” 苏落眸色带着茫然:“该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了。” 回去不行,留下不好,苏落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极了无根的浮萍。 宣云锦叹了一声:“那你告诉我,你真的想要高嫁吗?” 现在看起来,这事儿她不管都不行了,不过,得先弄清楚苏落的想法,太过好高骛远她肯定也帮不了。 苏落摇了摇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嫁……嫁得再好又如何?钱家知道了肯定会贴上来,我爹也有更多的想法,夫妻之间过日子,再好也禁不住不断的折腾。” 宣云锦点了点头:“那算了,你先静一段时间,这事儿其实不急,缘分这个东西指不定说来就来了,不用急着去强求。你就先在我家住着,或者我另外给你找个地方,让钱家找不到……” 苏落双眸通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忍不住抱着宣云锦哭得无比委屈,这些日子所承受的东西太多了,她一直靠一个人撑着。 如今看宣云锦还是那么的关心她,苏落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港湾。 听到休息的房间里传来大哭之声,崔灵甜等人面面相觑,叹了一声也有些感触。 等宣云锦出来,众人这才开饭,顺便让船返航。 “真是不好意思,有点坏了大家的兴致,下次有机会,我做东请你们玩。”宣云锦抱歉的笑了笑。 崔灵甜摇了摇头:“没关系,你那朋友……要不要送点饭进去?” “不用了,哭得累了睡着了。”宣云锦叹了一口气。 一样一样的美食端了上来,不一会儿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苏落人没事,只是休息,这倒是不算太影响心情。 正文 第六五三章 送的礼物 唯有章奕珵低声在宣云锦说道:“钱家这么不好,苏夫人还坚持要苏落来京城,是不是在算计你?” 宣云锦叹息:“苏落倒是不知道,不过,作为朋友,稍微帮个忙也是应该的,先看看吧,这件事情我暂时也没有头绪。” 也不知道苏夫人是怎么想,可不管什么情况,只要章奕珵考上,宣云锦又认识容相和陆大将军,只要宣云锦有心,必定会给苏落找个好归宿,比苏夫人走投无路更好。 章奕珵眯了眯眼有些不欢喜,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旁人不管用什么理由算计,那都觉得是敌人。 宣云锦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块打着红色同心结璎珞的羊脂白玉,淡定的给章奕珵挂在了腰间。 章奕珵低头一看,发现这块羊脂白玉色泽饱满,荧光柔和,绝对是一块顶级的羊脂白玉,居然有巴掌大块,论价值只怕不会下万两。 宣云锦欣赏了一番:“送给你的,玉佩是我亲手做的,上面的图案是我亲手雕刻的,络子是我亲手打的,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可要好好带着。” 至于这么好的玉,刚好是从定国公府得来的。 一块盘子大的羊脂白玉被宣云锦弄得只剩巴掌大,要是旁人知道了肯定要吐血,人家都可以掏好几对羊脂白玉的手镯出来了好吗? 结果宣云锦表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浪费得比较多。 神识这种东西,那就是随身携带的显微镜,还有穿透X光,能够用到的行业相当多。 宣云锦发现雕刻可以锻炼神识的细微精准度就一直在练了,顺带还能练习下刀的准度和力度,要知道她已经很多年没做过什么手术,这门手艺可不能荒废了,前世练得那么辛苦。 不过,每次都是只管练,没有出过什么成品,这次也是有心做了一块玉佩给章奕珵。 闻言,章奕珵无比的惊讶,伸手摸了摸,才发现玉佩两面都有雕刻。 背面竟然是微画雕,正面则是精细的浮雕。 章奕珵睁大了眼睛,微画雕太细,他暂时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不过整体是个“珵”字的篆体图案。 正面的浮雕是一副松柏图。 浮雕这种手法大多会用做大件,很少有人会在玉佩上这么刻,无他,玉佩太小了,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宣云锦嘴角微勾,这几天为了这块玉佩她可忙得天昏地暗的,毕竟在这方面只是自学成才,仗着神识的好用,手术刀的功底而已。 那所谓的松图,可是前世有名的迎客松,在什么地方都能看到,那形象早已经深入脑海。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雕刻上还有这样的水平?”章奕珵无比的纳罕,虽然稍显稚嫩,可绝对是大师级的手艺。 章奕珵恨不得回家关上门来好好欣赏一番。 “突然觉得雕刻对医术有所帮助,所以一直都在练,只不过没想过要做成品,毕竟没有经过系统地方学习,野路子而已。”宣云锦笑了笑。 章奕珵手抖的握住那块玉佩,生怕磕着碰着了:“这样不好,你将络子打长一点,我还是挂在脖子上贴身携带好了。” 不管什么作品,用心的反而是最好的,技巧在其次。 宣云锦雕刻出来的玉佩明显带着一种活灵活现的灵气,让人看了又想看,总是舍不得移开眼。 宣云锦哭笑不得:“这么大一块玉佩还有戴脖子上的?”这明明就是用来压袍的好吗? “我戴了不就有了?”章奕珵不以为然:“这么好的玉,不贴身戴我怕养不起来,嘿嘿……” 说起来,上流社会的人就爱送人戴过的玉,美其名谁谁谁的贴身之物,表示重视等等,宣云锦则有些不待见,玉养人也有灵气。 一般养了好几年的玉都是认了主的,再换主人那可相当不好。 除非直系亲属,比如传子传女,气息类似才不那么容易有冲突。 所以说,章奕珵那娘亲留下来的玉镯,宣云锦几乎不会拿出来戴,得放一放,回归自然之后再让人养才有养人效果。 宣云锦就怕自己戴了就养熟了,反而不美。 当然,只是为了好看倒也无妨。 一般人的玉饰还达不到戴几回就可以把玉养得认主效果,转换频繁更是如此。 这样要觉得玉能养自己也效果薄弱,到底不如那种盘了好几年的。 难得碰见一块好玉,又是宣云锦的一番心意和辛苦,章奕珵就没准备离身了。 在清河之上游玩了一阵,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京城的街道已经被各种各样的花灯点亮,远远看去仿佛好几条带光的龙在游动,美得惊人。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总想着画舫游河了,就是为了这一幕吧!”宣云锦惊叹的说道。 崔灵甜眼睛很亮,映着无数的花灯仿佛蕴含了好多的星星:“是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每次都只是听说……原来真的很美,无法言喻。” 唐景畅侧身低头看着崔灵甜,眼睛也越来越亮,就觉得自己未婚妻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你若是喜欢,以后每年我都陪你来看。” 崔灵甜怔了怔,转眸看了唐景畅一眼,心里竟然无喜无悲,男人的承诺她其实不信。 但是,这个时候崔灵甜也不会大煞风景,笑着点了点头。 唐景畅趁机将那天买下来的首饰送给了崔灵甜,气氛正好。 宣云锦扭头看着,心下觉得这气氛真是有点醉。 不过,一时之间怎么所有人都开窍了似的,竟然都带了礼物? 其他人四位可就没崔灵甜和宣云锦这么淡定了,一个个美得心里冒泡。 正想着,宣云锦感觉头发一紧,正要回头却听到章奕珵在耳边说:“别动,让我将东西插好。” 宣云锦眼角抽了抽:“早上不是送了礼物?” 这么说着,倒也没动了,任由章奕珵施为。 “早上是早上,现在是现在……”章奕珵轻笑,插好后欣赏了一遍,垂手摸到了腰间的玉佩。 这支自己买下来的粉色琼花步摇原本没打算今天送的,可自家娘子送了他这么大一份礼,总觉得自己的礼太轻了,正好带在身上,不如一起送了。 正文 第六五四章 熟悉的绝对 宣云锦只感觉头上多了一点重量,很想伸手拿下来看看,章奕珵却握着她的手不许:“很好看。” 宣云锦笑了笑,反正她自己看不到。 在远处看完了花灯,众人终于上岸了,街上的人似乎比白天还多。 章奕珵紧紧的扣住宣云锦柔夷,免得被挤散了。 崔灵甜有人,就借用了一下将苏落送回了章府,六对人刚开始还能在一起,人一多就挤散了。 最后大家都不管,各玩各的。 花灯都有猜灯谜,章奕珵和宣云锦倒是不参与,反而兴致勃勃的看着旁人猜着好玩,偏生一路上还有人议论章奕珵的。 猜灯谜这种事情得有真本事,越是漂亮复杂唯美的花灯,灯谜越是稀有困难。 就有人会议论今年的会元,能得到多好的花灯? “听说每年一盏,穆木大师做的花灯,今年是个绝对啊!” “是啊,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对出来?” “已经有三年没人拿到穆木大师的花灯了,每年都被收回去,心揪……” “说的也是,听说今年的会元才高八斗,丰神俊朗,不知道能不能对出来?” “得了吧,对出来也不是你的,听说今年的会元已经娶妻了,人家夫妻恩爱着呢!” 要是不恩爱,大可不比大肆宣扬,自然会有其他姻缘找上门去。 “这年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男人怎么都这么早娶妻了?早知道自己会中会元,就不能等等再娶吗?” 从男人的话题过度到女人的话题,章奕珵被提起的次数还真是多。 幸好认识章奕珵的人不多,否则,两人淹没在这人海里就别想出去了。 “才高八斗?”宣云锦意味深长的说道。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这是夸张的形容词。” “丰神俊朗?”宣云锦斜眼。 章奕珵嘴角再抽:“还好,长得不难看。” 宣云锦轻笑:“那什么穆木大师,你知道吗?” 章奕珵松了口气:“制作花灯最好的师傅,每一盏都价值千金,哪怕是皇上开口,也未必能直接得到。” 宣云锦眨了眨眼,出乎意料的牛啊! 所以说嘛,行行出状元,每一行只要做到了极致,都能让人高山仰止,身价倍增。 “穆木大师的花灯会悬挂在什么地方?我倒是想看看……”宣云锦不由得说道。 章奕珵摇了摇头:“不解开灯谜是看不到的,大师出手就这么厉害,貌似,要解开灯谜才会点亮,不点亮的时候仅仅只是外形,很普通很不足为奇。” 宣云锦忍不住点赞,难怪声誉那么高,一年只有一盏就算了,还有这样的炒作方式,当真要逆天。 希望所谓的声誉不要真的只是炒作起来的,实际手艺达不到这样的高度,让人失望。 “穆木大师的花灯会挂在距离宫门最近的碧天阁屋檐下,现在去,应该还没有人解开谜底。”章奕珵笑了笑。 宣云锦点头:“那就待会儿再去,我倒是想看看什么绝对。” 现代也有很多千古绝对,可凭借现代的信息时代,倒是研究出了不少符合的下联。 很多千古绝对也就那么破了,还有很多的下联可取。 这古代,没有信息爆炸的学习,全靠自己本事,的确要难上许多,最主要的就是见识局限。 玩了一圈倒是碰上了崔灵甜和唐景畅,四人一商量就去了碧天阁,准备瞧一瞧穆木大师的绝对。 崔灵甜有些兴奋:“我小时候得过一盏穆木大师的花灯,那个时候的大师手艺还不如现在精湛,也是漂亮至极,仿佛活过来一般。” “不知道现在穆木大师的花灯会是什么样子了?” 宣云锦好奇:“不是说前两年没有人解开灯谜,花灯就没送出去吗?后来会怎样了?” “拍卖了,去年那盏卖出了两千多两金子。”崔灵甜惊叹,对宣云锦说行行出状元的说法有了更深一步的体会。 仅仅只是一个制花灯的手艺,也可以达到这样的高度,真没什么不可能的。 “两千多两金子?”宣云锦惊叹,那就是两万多两银子,仅仅只是一盏花灯? 两万多两银子,以平均购买力来换算,可等于前世两个亿,就只是为了买一盏灯,又不是古董,可想而知。 这么说,一般人还真的买不起,难怪只有这个时候期待解开灯谜求白送了。 一旦得到,那可真是暴发一笔。 崔灵甜笑了笑:“只要你得到,你会觉得很值……所以,章公子要努力啊,还有小锦,以你的本事指不定就能对上,可不要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就算自己不要,你卖给我好了。”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崔灵甜的思维一脱缰就拉不住了,连东西都还没看到,就已经在商量如何分配的问题了。 唐景畅眼神一直落在崔灵甜身上,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几次相处越发觉得崔灵甜可爱率真,让他眼神不由自主就黏在她身上了。 甚至,有时候会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将人娶回家。 对于崔灵甜来说,其实不过是换个地方养病。 宣云锦不置可否,好不容易来到碧天阁外面,可此处人满为患,寸步难行。 “碧天阁?”宣云锦进宫好几次,却没有注意碧天阁是什么地方。 “碧天阁是书局,很多外面不好找的书籍都能在这里找到,还有极品的文房四宝出售,不常有,但是有货都供不应求,跟穆木大师的花灯一样,是天价。”章奕珵简短的解释了一下。 “外面找不到的书?我要找医术或者雕刻方面的书也行?”宣云锦若有所思。 医术是最少的,雕刻方面的书也很难找到。 在这种并不重视手工业的时代,很多技术都靠手把手的传承,专业的书籍少得可怜。 “空了来看看,指不定有你需要的。”章奕珵提议的说道。 宣云锦点头,暂时记下了这个地方:“这样,我们也看不到灯谜啊,到底是什么?” 唐景畅开口说道:“我已经让人去看或者问了,待会儿就能知道。” “世子爷,小的问到了,一个对子‘烟锁池塘柳’,五个字,金木水火土俱全。”有小厮挤了过来:“暂时还没人对出来。” 闻言,宣云锦立刻笑了。 正文 第六五五章 莫名的关注 还真是一句用得极多的绝对,现代的答案也是众说纷坛,勉强算能对上的也多得很。 崔灵甜疑惑:“你笑什么,莫非你已经对上来了?” 唐景畅有些奇怪,崔灵甜为什么肯定宣云锦能够对得出来,考中会元的不是章奕珵么? 唐景畅目前以为宣云锦只是神医而已,暂时没把那什么流芳石碑的女人联系起来,那毕竟只是一个传奇,平日里经常议论,却很少觉得会在眼前。 宣云锦笑了笑,摇头不语:“阿珵,你觉得呢?” 说完,宣云锦才发现章奕珵的神色有些不对劲,面色凝重,危险,甚至带着一抹杀气和狰狞。 晃了晃一直十指相扣的手,宣云锦有些奇怪:“阿珵,你怎么啦?” 章奕珵回神,其他情绪都消失了,面色还残留着难看:“没什么……” 见宣云锦一直盯着他,章奕珵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想见一见这位穆木大师。” 宣云锦眨了眨眼,有些奇怪也知道现在不好问。 上一刻还在说花灯灯谜的事情,下一瞬章奕珵就提到了见穆木大师,这其中的缘由肯定跟灯谜有关。 说完,章奕珵或许自己都觉得不太现实,皱了皱眉:“不过,穆木大师很多年没见过客了,每年一盏花灯都挺勉强的样子。” 宣云锦皱了皱眉,这意思是说:“就算破解了花灯之谜,也不能见穆木大师一面吗?” 章奕珵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大抵是不成的。” 闻言,宣云锦若有所思。 两人在嘀嘀咕咕,崔灵甜好奇的瞄了一眼两眼,最后忍不住:“这么多人,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在商量对子么?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啊!” 看崔灵甜这么兴致勃勃打扰人家,老是想要插足的模样,唐景畅有些扶额,没见章奕珵每每看她的眼神都极度不爽么? 他怕打扰人家谈情说爱将来遭报应,会有人也来打扰他。 呆呆的想了想,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宣云锦轻笑:“是别的事情,慢慢想吧!说好了是绝对,哪里那么容易就想出来?当天下读书人都是傻的啊!” 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学子在绞尽脑汁想着灯谜,就算考上,若是破了这灯谜也能瞬间名扬天下。 灯谜的字条很快就传开了,有点本事的都在冥思苦想。 皇宫内,皇帝看到灯谜皱了皱眉,随手将字条给了容墨烨。 陆荣凯在一旁喝着茶就当没看到,对对子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找他了,虽然他不是单纯的莽夫,可还是更加擅长打仗。 容墨烨看完之后也是同样的表情,眉心皱起,烦心事儿一大堆:“穆木大师……出这么一个绝对,明显是不想让人拿走花灯吧!” 这样的对子很难在短时间内对出来,前三年无一例外都搁浅了。 “穆木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是说他病得根本拿不住东西了吗?怎么还能做出花灯?”皇帝稍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身为皇帝,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太清楚的情况。 有消息宣称,穆木大师两年前就病了,现在的情况越发的病入膏肓。 按理说,穆木大师根本不可能再精心制作花灯。 以穆木大师花灯受欢迎的程度,怎么也不可能是随便制作的水货,每一盏都需要消耗很多的精力。 容墨烨抿了一口茶:“不知道……” 天子脚下,皇帝的眼皮子地下,穆木这事儿带着异常肯定会吸引皇帝的关注。 穆家打着什么主意,很值得商榷。 “以前,穆木大师手艺出名之后,花灯就每年只有一盏,可没有人能够证明,他真的每年只做一盏啊!”容墨烨若有所思的说道:“穆木大师手艺大成,每年最新创作,一年才出一个成品本身就不正常。” 一般手艺大成的时候就会想着不断做出满意的成品,就算不满意的都毁了,一年下来也应该有点存货。 穆木大师非要说自己特殊,每年只留一盏成品,谁也没办法。 皇帝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两年的花灯很可能是穆木大师的存货?” 容墨烨点头:“微臣单纯这么认为而已,去年那盏花灯被人拍卖下来之后我上手敲过,尽管也很惊艳,却少了一点什么,能买到那样的价格,不过是穆木大师的名声。” “看起来……那盏花灯像是穆木手艺大成后比较早的作品,旁人不懂也不会细看,自然不觉得有异。何况,即便是早期的作品,也不是别人能做得出来的,依旧有着独一无二的美名。” 皇帝摸了摸下巴:“穆木到底在搞什么鬼?” 倒不是皇帝有多关注一个做花灯的大师,而是这人带着异常,加上今天日子特殊,自然而然的就关注上了。 三人聊起穆木有些摸不着头脑,外面倒是热闹非凡。 客栈的包厢,茶楼说书等等,对于对子的议论已经代替了其他所有。 定国公也包了一个厢房,沉着脸坐在一旁喝茶,目光锐利的看着几个温文尔雅,书生气满身的学子。 手指敲了敲茶几的桌面,明显有几分不耐烦。 大管家见状,立刻凝重的说道:“已经一个下午了,天都黑了,你们到底能不能对出来?” 一众学子面面相觑,面色有些难看。 被定国公邀请的时候,一众学子高兴非凡,以为这是一条出路。 可看到那个绝对,一个个顿时有些不好了。 这样的绝对全靠灵光一闪,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别说一个下午,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对出来啊! 谁不知道这对出来就能名扬天下?指不定不用走科举路线就能走上仕途了,可也要对得出来才行。 “国公爷,这对子包涵了金木水火土为部首,字字意境绝妙,实在是……”有人鼓起勇气说道,觉得定国公这样也有些强人所难。 他们若是真的能轻松对出绝对,还会在这里想要巴结定国公吗? 定国公脸色微微一黑,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过:“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正文 第六五六章 熟悉的对子 其他人只觉得心口一抖,纷纷低下了头不敢随便乱说。 但是,这样的行为等于默认,气得定国公心口忒痛。 真是一群没有用的东西……定国公在心中暗骂,也不想继续呆下去了,估计再等着也不会有结果的。 定国公起身准备离开,沉声的说道:“管家,好生招待这些举子,老夫就不作陪了……对不出没关系,这的确很难,外面那么多人都对不出来,只是老夫的孙女被老夫惯坏了,非要那花灯,穆木大师又不会私下卖这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能成自然好,不能成也无妨,今天劳累了尽管吃吃喝喝,算国公府的账。” 不管心下再怎么愤怒,把人贬进了泥里,定国公表面功夫也做得很好。 只不过最近被魏灵珠的事情搞得有些昏头昏脑,脾气看涨。 定国公就觉得谋划了这么久,为了这个家鞠躬尽瘁的,其他人不能分担就算了,还总是惹事儿,比如魏灵珠那样的,当真各种不甘心。 此时此刻,关于魏灵珠的事情很多人都只是听说,必定没有实锤,谁也不敢随便诽谤国公府的当家嫡长孙女。 所以,外面没有什么风言风语,大家心里明白着。 定国公时刻关注着京城的八卦,见没有魏灵珠未婚先孕的消息,便以为没有泄露,殊不知有时候圈子里的人还是很有默契的。 必定是国公府,一般人不敢惹,谁也不想平白招惹了定国公的恨。 见定国公拂袖离开,最后的话虽然入耳,可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一众学子叹了口气,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心里有了各自的计较。 很明显,定国公并非一个好的归宿。 周围酒楼茶楼都已经坐满了人,宣云锦四人被挤在大街屋檐下有些无聊。 天色早已经黑透,碧天阁的二楼出现了等待下联的人。 “你……有没有想法?我们要一直这么等下去么?”宣云锦不耐烦这么多人,忍不住说道。 章奕珵皱了皱眉:“有,不过……都不算太好,只能算勉强。如果只是勉强,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一些答案吧,不满意才没有确定下来。” 勉强对出来的下联都禁不住推敲,要认也行,人家不认也说得过去。 毕竟,若是下联太过拉后腿也不好听。 穆木大师宁愿拿去拍卖也未必会认下来。 崔灵甜怔了怔:“这么厉害,我连勉强都想不出来,偏旁部首好难。” 唐景畅笑了笑没敢接话,永乐侯府以军功起家,他也是走的武将路线,作诗做对子可一点不擅长。 其实陆陆续续都有一些勉强的下联递上去,审核的一群人面无表情的看了,根本就没有一致同意的。 若是外面的人看到里面是什么人审核,估计不会那么随便草率的给个勉强下联就试水了。 穆木大师很明显有人脉有面子,审核的人竟然全是翰林院那群,整天审阅流芳石碑的诗文也是他们,看得太多了,要求自然严格,眼光自然高。 随便勉强这种词语在他们手里根本不存在,想要靠运气捡便宜的人只怕要留个不好的印象了。 或许是觉得没有进展,坐在回廊上的人站了起来,伸手一招:“各位安静安静,不要喧哗,看到了灯谜没有想法的就后退,将路给让出来,也不知道榜上有名的贡生可都知道了?” “穆木大师说了,因为三年没有人拿走花灯,除了解开灯谜之外,还有黄金一千两作为奖励,机会难得,各位学子可不要错过了。” 闻言,人群果然一片哗然。 黄金一千两,那就是白银一万。 加上花灯本身的价值,当真要让人一夜爆富啊! 不少人听得眼睛都红了,绞尽脑汁开始想下联。 可有些东西,灵感和意境非常的重要,光是这么想反而更加想不出来。 宣云锦叹了一口气,拉着章奕珵往外走:“我们去逛逛,指不定会有更多的灵感。” 崔灵甜不想走了,只看着附近的酒楼茶楼有谁离开的,赶紧让人去定下来。 也是她没有经验,若是早知道就该早点定位置才是。 唐景畅自然留下来陪崔灵甜,宣云锦和章奕珵随着人流往外走。 然而,那人的话似乎还没说完,接着说道:“会试前三,会试第一的章公子,鄙人倒是希望你们能对出来,让人看一看会试的真实水平……” 章奕珵脚步一顿,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 宣云锦眉心轻蹙,看其他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摇头:“这些人……实在赶鸭子上架,逼你们这些中了贡生的人出面对对子吗?” 章奕珵拉着宣云锦缓步往外走:“不知道,还特别点了我的名,若是我对不出来,岂不是就要怀疑会试的真实性了?” 宣云锦不解:“京城这么多书生学子,榜上有名的考生也有一两百,怎么感觉特别针对你?还是说,特别针对的是第一名?” 章奕珵摇了摇头:“或许因为我是第一名吧!两者都站齐了……你不知道,这个对子……我其实很熟悉。” 宣云锦眨了眨眼:“什么情况?你很熟悉?” 章奕珵偏头睨着她,眸色深邃如辰:“这个对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爹出的,我们一家人出游的时候,在江南的小桥流水,河边绿柳的情况下脑子一闪想出来的。” “你爹?”宣云锦诧异:“你爹不是商人吗?也读过很多书?” 这可不是随便凑起来的上联,灵光一闪要闪得多厉害才能做出这么一个绝对。 “我爹是秀才,后来爷爷说我爹经商也有很高的天赋,让我爹一边读书一边管家里的生意,你知道的,我爹毕竟不是长子,生意做得再大那指不定也是长房的。”章奕珵笑了笑:“不过,我爹却喜欢上了在外做生意的自由,后来又遇上了我娘,更加没了考试做官的想法。” “为此,爷爷其实是后悔的,他没有想到我爹会为了这份天高海阔的自由舒适而放弃考试。” 宣云锦眨了眨眼,明明人家考试都好难的样子,为什么在章奕珵这父子手里却极为容易? 他们跟其他学子真是同一个世界吗? 正文 第六五七章 读书读傻了 明明是一些人一辈子去追求的事情,宣云锦却被误导得很唾手可得,阿弥陀佛,她觉得这样其实不好。 章奕珵的爹有天赋,章奕珵更加有读书的天赋,那玩意将来她的儿子没这读书天赋,还以为考试很容易,岂不是要糟了大糕? 如此一想,宣云锦抖了抖,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些可怕的念头给甩出去,怎么就想到儿子了,她还没满十七岁,才不要生,坚决不行。 绝对是被章奕珵早上的礼物给误导了,让人胡思乱想。 思绪拉了回来,宣云锦想到现在这个话题:“那之后不是还有你么?你读书也很厉害啊!” “是啊,所以我小时候,爷爷其实很不喜欢我爹娘将我带走,可孩子既然有父母,我爹娘又愿意带着我,这才没有留在章府,拓宽了眼界。”章奕珵笑了笑说道。 “从小就拓宽了眼界的确不错……”宣云锦若有所思,莫非章奕珵读书厉害跟这种眼界有关? 如此想来倒更加正常一些。 难怪,大多能名垂千古的人都有游学的经历,要不也一定博览群书,而不是仅仅考试的书籍,鄙视其他书籍的不正道。 “我爹出了这个对子,却没有想到下联,这些年来我都快忘记了,我只是不明白,这跟穆木大师有什么关系?按理说,这上联只有我爹娘和我知道。”章奕珵若有所思。 宣云锦额首,难怪乍一看,章奕珵的反应那么大。 “既然如此,我有一点不明白,我记得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不像那么有见识的人啊!整天抱着规矩和圣人之言不放,全身都是迂腐和书生酸气……”宣云锦就说章奕珵怎么改变得那么快,敢情是有底子的。 章奕珵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因为身体的残疾,失去了什么就总想抓住什么不放,爷爷也各种后悔让我爹娘把我带走了,以至于遭难如此。” “现在想想,那样的日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每天也无事可做,看看书就想着能解脱,倒是差点把自己给框进去了。” 宣云锦忍俊不禁:“所以说,是读书读傻了的意思?” 章奕珵讪讪的:“大概吧,幸好……后来遇见了你。” 想到这,章奕珵心口不由得一热,其实改变他的从来不是宣云锦的照顾,而是宣云锦隐隐约约真情洒脱的观念。 然后,宣云锦还将他治好,从获新生,原本那个聪明睿智沉淀着岁月沧桑自然又慢慢回来了。 而且,也察觉到宣云锦很不喜欢抱着圣人之言的迂腐和思想,章奕珵不由自主的在改变。 后来自然而然顺利正常的成了现在这样。 宣云锦笑了笑:“难怪你说你想将穆木大师?你觉得你爹和穆木大师是旧识吗?” 章奕珵点头:“至少应该是见过的,然后穆木大师将这上联当灯谜弄出来,还特意让人用话相激,明显也有见我的意思。” 宣云锦想了想,不怪章奕珵先前说恰好他是第一,果真如此。 “这么说,穆木大师要让人寻你还不简单,何必用这样的方式去逼一个人出风头?毕竟,不是什么风头都好出,若是你没能对上,岂不是害了你?” 如此一想,宣云锦对穆木大师的做法很不理解,也相当不喜欢。 毕竟绝对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保证对出来的。 刚才章奕珵就被点名了,若是章奕珵对不出来,这会试第一带来的名声可要覆灭一半,穆木大师这么做到底是敌还是友? 章奕珵叹了口气:“我没见过穆木大师,也没听我爹提及过,所以并不知道穆木大师和爹的关系,不过,他想来是知道我叫章奕珵才会这么有针对性的。” “文人本来就受世人追捧,或许穆木大师只是想要试试我的才气,就没考虑那么多。” 宣云锦心下呵呵,不管穆木大师有什么样的想法,一个无意的疏忽就给章奕珵挖坑了,终究让人喜欢不起来。 “所以,就算你猜出了一些东西,你直接上门,穆木大师也可能不见你?你对不上灯谜,就等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有才,那不见也无所谓了吗?”宣云锦忍不住吐槽:“如果是这样,那也不值得深交,太过现实的人只会坑朋友。” 原本章奕珵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世界上多得是试探别人才华的人。 穆木大师名声响亮,最多就是试探的方式激烈了一点。 可听宣云锦这么一提,章奕珵也觉得不妥了。 如果真是长辈要考校晚辈的才华,何至于做得这么不留后路? 私下怎么考校不行?难道对不上下联,他名誉受损就活该吗? 真的出事,穆木大师岂会给他辩解一二,助他脱困? 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就是要毁了他最在意的事情。 倒不是说章奕珵在意名誉和风头,而是这些东西都是他给宣云锦准备的,只为了更好的配得上她,免得总有些人喜欢恶语中伤。 章奕珵自觉可以不在意,但是他不希望宣云锦胡思乱想。 既然这些事情是他能够做得到的,那就要做到最好,不想让自家娘子受了委屈。 穆木大师如此插手,章奕珵顿时也不开心起来,这比直接对付他还难受。 这么一想,章奕珵一颗热腾腾的心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没有了一开始的热切。 见章奕珵耷拉着星眸,多了一丝黯然,宣云锦又忍不住开口安慰:“我这么说只是让你能更加冷静一些,别让人打着爹娘的旗号占了莫大的便宜。” “好歹你也是个会试第一,殿试只要不出大问题,名次也定会在前面……想要占便宜的就多了,或许是我小人之心,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章奕珵先前急着去见穆木大师,那种迫不及待是很少见的。 宣云锦也怕章奕珵拥有这样的心情会被人利用。 大不了,最后破了局见了人,穆木大师真的关心章奕珵一时没想那么多,就重新考虑彼此关系好了。 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好的。 正文 第六五八章 这事儿不能急 章奕珵立刻明白宣云锦的意思,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是我的不是,现在毕竟不是我一人的事情,不该这么一头热的冲上去,万一是敌人呢?” “说起来,我爹那么多年都没有提及过,如果真是朋友,岂有一点都不提的。” 说着,章奕珵也升起了一丝防备。 毕竟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更不是当初那个没什么可供别人算计的穷酸小子。 既然穆木知道会是第一就是他,肯定也不那么单纯才是。 至少,章奕珵现在的身份和未来的确让人有所图,他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宣云锦多想想。 这家事情给章奕珵一个警醒,防人之心…… “长辈的事情自然不容置喙,可长辈相交是长辈的事情,我们做晚辈的也得有自己的想法才是,你爹娘不管跟朋友关系多好,那肯定也会希望你能过得更好,而不是为了当年的情分,把你自己搭进去。你爹娘疼你,就绝对不会喜欢看着你遭难。” 宣云锦若有所思的说道,提醒了章奕珵一句。 这事儿也让宣云锦有所警觉,章奕珵似乎对于爹娘的朋友过于放心了。 老一辈的事儿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谁能保证小辈儿的还能值得相交? 宣云锦是在告诉章奕珵,那些是他父亲的朋友不是他的,再怎么说也得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章奕珵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只是突然遇见一个认识父亲的人,我就想着能不能打听一些事情……毕竟,当初我的日子无忧无虑,根本就不知道爹娘有些什么敌人,若是爹的朋友,指不定知道些什么我不清楚的。” 他那会儿实在太小,人既天真又单纯,不谙世事的过分了。 残废的那些年,章奕珵真的用心在想跟爹娘的相处,想要抽丝剥茧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哪曾想,回忆起来竟然只有快乐幸福,其他一切都没入眼睛,蛛丝马迹完全不显。 “我知道你急,但是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要忘了,我们在暗中还有不知道什么样的敌人存在,于情于理,你都不能急,免得落入别人的圈套。”宣云锦淡淡的说道:“难道你忘了,当初在西洲城的圈套,可让人诋毁不能,连找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运气,不是每次都能站在我们这边的。” 章奕珵眉间神采飞扬,觉得宣云锦这句“我们”真是特别动听。 说起来,西洲城的入狱他就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所以第一反应是放宣云锦离开。 可现在,他也越发舍不得死了,他只想陪在心爱的人身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夫人说得对极了,我会谨慎的,当初西洲城的事情没有线索,直指京城,可我们到了京城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或许穆木大师是个突破点,不管怎么说,人还是要见的……”章奕珵认真慎重的说道。 穆木跟章奕珵爹认识就是个必要条件,满足这个的可不多,既然出现了一个就不能放过,自然是要问问的。 宣云锦自然也知道,如果有线索还不用,那章奕珵也不用查自己父母的事情了。 “绕到最后,也就是要对出对子,解开灯谜,虽然对方有些不怀好意,可若是你对出来,声名也是赚了,尽管不会多出多少来。” 章奕珵能够对出来,很多人或许会认为本该如此。 堂堂会元,对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说,能得到的不多,若是对不出来,失去的就恐怖了。 “是啊,不急,这灯笼会挂到子正时分(晚上十二点),我们走走看,或许会有更好的灵感。”章奕珵拉着宣云锦缓缓往前:“目前也不多想什么意境,暂时能够将金木水火土的偏旁部首的字多想点出来再说。” 宣云锦偏了偏头:“还可以这样。” “最简单粗暴又最笨的办法……”章奕珵笑了笑:“知道要那些字也不错,对仗工整得仔细推敲了,最后再说意境的事情。” 宣云锦笑了笑,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转,这样倒是方便她提醒章奕珵:“你这么说,这些灯笼的灯字,岂不是有‘火’字旁?” 章奕珵抬头看着街道荧光闪烁的美丽灯笼,嘴角微微勾了勾:“很好。” 的确是很好,灯和烟也刚好。 倒是比他想的还好些。 “看来,夫人擅长就地取材,你真不会作诗吗?”章奕珵依旧不相信。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反正那些诗不是我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章奕珵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为夫特别明白。” 宣云锦眼神古怪的看着章奕珵,以往这男人称呼她没有一个定数,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什么娘子,小锦,夫人……爱怎么喊怎么喊。 今儿个似乎有所改变,夫人的频率似乎特别高,而且现在有定下一直这么喊的意思了。 想归想,宣云锦还是没有吐槽,陪着章奕珵在大街上逛,绞尽脑汁的提醒了一些相关的字,觉得这活儿还真是不好干。 偏偏她不能直接说,只能提醒。 逛了半圈,章奕珵给宣云锦买了不少吃的,听宣云锦还在说什么字,笑着说道:“行了行了,下联我已经有了,不用再担心了,好好玩玩,等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回去。” 不能急,对方摆架子,他的姿态也要端好了,穆木大师的灯笼的确很值钱,可他们不缺这点。 尤其家有贤妻,赚银子的速度快吓到他了,那两三万两真不算什么。 看着粉色步摇映衬着宣云锦脸颊也多了一抹粉色,章奕珵心下一热,从怀里掏出几张纸。 宣云锦纳闷:“难道还有礼物?”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庄子的红契,剩下几张纸是一万两一张的银票,一共四张。 “不是,这是我爹当年买下来的,为了我上京赶考,我原本以为这些东西都被大伯处理了,临走之前爷爷才将红契给我,只剩下这么一个地方。”章奕珵笑了笑。 “来到京城之后,庄子的庄头将这么多年的出产都换成了银票给了我,加上去年的,正好五万两。” 正文 第六五九章 好想吃 宣云锦愣愣的看着银子,有种被馅儿饼砸中的感觉,突然就有了几万两银子进账。 当然,作为庄子的出产来说,主要是看天吃饭的。 京城附近,近几年都是风调雨顺的,那老实巴交的庄头还种了果树,养了不少家禽,加上七八年的收益累积有五万两,当真也算惊人。 “这个庄子很不错?”宣云锦有些纳罕,就算京城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竟然出息这么好? 而且,主人家七八年没有管过,这庄头竟然见银子存下来,章奕珵一上京就巴巴送上来了? 那可是五万两银子啊,足够成为一方地主了好吗? 不得不说,古代人的忠诚,还真是现代人很难触摸到的东西。 “是挺不错的,那庄头……种了很多果树,都是比较名贵的,每次都能买个好价钱,然后……”章奕珵顿了顿,弯腰低头凑到了宣云锦耳边:“皇上登基之前,人祸兵乱,附近山庄的粮食都是高价收购的。” “皇上登基之后,国库粮草都很缺,同样用了高价收购来养京城的兵,所以,当初的粮食都卖了不少价格。” 宣云锦深以为然:“这庄头倒是实在人,人家做得好,大过年的你有没有给什么奖励?” 章奕珵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你忘了我家是做什么的了?不过,剩下的就交给你管了,赏罚都归你……” 宣云锦哑然,倒是不担心寒了那庄头的心。 居然种了很多名贵的果树来增值,没有觉得这些副产就是自家的了?真的好……大公无私啊! 不过,作为主子,谁都喜欢这样的仆人,宣云锦决定抽空去看看,顺带慰问慰问,再奖励奖励。 对她来说,这个庄子和几万两银子就是白得的。 当初章奕珵的父母给章奕珵留下的银子不过两千两,也是没想到他们出了意外,章家会尽数吞了不说,还越玩越差,短短两三年的功夫竟然就缩水到了极致。 固然有黑手,可章家主的确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 “这庄子我是知道的,最开始还住过,原本我以为爹娘置办的东西都被卖掉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应该是距离比较远,不好处理吧!”章奕珵忍不住笑。 但是爹娘大部分私房都花在了买庄子上,所以留下的就不多了。 宣云锦有些纳罕,章老爷子估计不怎么知道这庄子的出息吧,否则,当初章家何须盯着她的青风酒? 一年有几千两的收益,真是足够章家赚好久的了。 不过,章老爷子也是,看到章奕珵重新站了起来,并且一路势如破竹的考中,又开始偏心章奕珵了。 人家都是偏心过得不好的,章老爷子未免有点落井下石的嫌疑。 所幸人家是长辈,由不得她置喙,单纯在心里想想而已。 “银票你留着吧,你即将考中进士再派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不必舍不得用。”宣云锦将银票递给了章奕珵。 章奕珵摇了摇头:“身上有一万两打开了,够用好久,若是需要我再找你拿……” “那你可不要不好意思……”宣云锦笑了一声,将银票和地契都收了,想着若是章家主和风氏若是知道这个庄子竟然有这么多的出息,只怕要翻天哭死了。 章奕珵点了点头,纯粹觉得宣云锦比他会收拾,放在自己身上还怕掉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章奕珵总觉得宣云锦收拾起来的东西特别稳当。 “我怎会不好意思?夫人莫非还会管着不给我?”章奕珵轻笑。 “这指不定啊!谁知道你拿银子干什么去了?”宣云锦斜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只要不是拿我的银子去养女人,其他都好说。” 宣云锦向来大方,官场应酬本身是必须的,反正不缺银子就不用太过紧巴巴的。 章奕珵脸色一黑:“为夫的银子肯定只有夫人用的,不要乱想……”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食量大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章奕珵纵容着宣云锦从街头吃到街尾,好好品尝了一下京城的地道小吃,倒是无比的心满意足。 一直没机会陪宣云锦逛街,章奕珵看她吃得开心,顿时觉得满街的花灯都不如面前人儿的笑靥,双眸仅仅跟随着宣云锦的身影,根本看不到其他。 章奕珵只觉得周围的喧闹和火热气氛皆被排除在外,感觉自己心跳扑通扑通的都快自行跳了出来。 眼中盯着塞入宣云锦红唇的吃食,忍不住眼热的吞了吞口水,总觉得特别味美可口,好想就那么咬上去。 宣云锦吞了一口不知名的糯米糕点,有些奇怪的瞟了章奕珵一眼,看他一副嘴馋很想吃的样子,连忙捻了一个递到他嘴边:“想吃就拿啊,帮忙分担点,我还可以多吃点其他的,看着我干啥?” 章奕珵舔了舔嘴唇,眼神看了看宣云锦递到嘴边的糕点,最后落到宣云锦另外一只手上只咬了一半的,瞟了一眼宣云锦叼在嘴上的一点,眼眸黯了黯。 大街上,他最想吃的那部分肯定不能碰的,那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章奕珵连忙抓住宣云锦另外一只手,将那指尖只剩一半的吞了,还有意无意的舔了舔宣云锦手指,浑身都快通透的感觉。 宣云锦怔了怔,感觉手指尖传来的温热柔软,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路过的人,还好人多,并没有太多关注他们的。 章奕珵刚才那动作,真是太……调·戏了。 忍不住瞪了章奕珵一眼,宣云锦嗔怪的说道:“这大街上,注意点形象,章会元。” 这男人,典型的锅里不争,碗里争,偏生要吃她咬过的,确定不是在调·戏她? 章奕珵眉眸飞扬:“尝尝而已,一小口就好了。”他已经退而求其次了,照自家夫人的意思,是不是回家之后没别人了他就可以吃自己最想吃的那一部分? 虽然这么想,可章奕珵也不敢再一瞬不瞬的看宣云锦吃东西,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彻底不淡定了。 行一百半九十九,两三年都等过来,真不急这点时间。 正文 第六六〇章 变修罗场 宣云锦还不知道章奕珵在大街上就心猿意马的在想怎么洞房,将人怎么吃干抹净的,只当上元节日子特殊,大街上到处都是粉红,让章奕珵感受到了一定的气氛,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亲昵动作来。 反正她不会太放在心上,只是怕有认识章奕珵的会觉得他伤风败俗,弱了风评。 考试走到这一步,好歹不能自毁长城。 等吃得差不多,两人才缓步走向碧天阁。 似乎这碧天阁外面的人没将少,反而更多了,距离很远都快凑不上去。 此时此刻,下联已经出了不算好,有的也算不错了,但真正能说完美的还没有。 也不知道崔灵甜和唐景畅都上哪儿去坐着围观热闹了,宣云锦看了看前面的人:“都不动,挤不进去吧!” 章奕珵皱了皱眉,忍不住扶额:“真是失误,没想到临近结束反而人更多了。” 宣云锦笑了笑:“看样子,好像还出了什么大人物,你要报上自己的名字,肯定给你让路。”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我可没打算那么出风头……” 舒励因为定国公的事情根本不想出门,自然就没管什么灯谜。 不过,会试第二已经来过了,留了下联,算是目前最好的一批,却没有压倒性的胜利。 可第一和第三都没有出现,其他人来得再多都总觉得不够完美。 看了看交通堵塞的大街,章奕珵黑了黑脸:“难不成真要用报名的方式才能进去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看起来是这样不错。”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很多人喜欢众星捧月的被关注,章奕珵却不喜欢这样出风头。 他若是名字一报,路是让出来了,可也等于大家都认识他了,从而成为一定人心目中的猴耍把戏。 虽然他对自己的下联有信心,可前面的张扬真的没有必要。 章奕珵毕竟不是十九二十的意气风华青年,经历过大难,他不管是心理成熟,还是气质都充满了沉淀,自当吃不消这种毫无意义的扬名。 就在章奕珵纠结来这么一出值不值的时候,情况突变。 本来还热闹喜庆的碧天阁附近竟然突的降下一群黑衣人,手持刀剑,将人就杀,不死也伤,下手明显狠厉,滥杀无辜。 有一个黑衣人第一时间降落到宣云锦身边,宣云锦还吓了一跳。 这大街上,人挤人的,一个不怀好意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宣云锦肯定不会有什么准备。 而且,宣云锦虽然用药之气治病很厉害,可用来当内力使用就大打折扣了。 整体实力其实不如后来居上的章奕珵。 为了给章奕珵练功和读书,宣云锦经常会那些好货喂养这男人,包括空间中的水,显然一切都对章奕珵的实力有帮助。 然而,也不知道药之气是不是太高级,空间里的东西灵气再十足,也无法让宣云锦凭空增加药之气。 所以,不知不觉中,章奕珵的实力就已经跑到前面了。 至于章奕珵达到了何种高度,宣云锦还真不知道,没有参照物,无法对比…… 章奕珵反应比宣云锦还快些,在黑衣人手起刀落,眼见利器就要落到宣云锦身上,血溅当场的时候,条件反射的一脚踢了出去,重重踹在黑衣人的腰部,立刻伸手将宣云锦护在怀里。 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自己运气这么差,无差别攻击居然遇见了会家子。 只感觉腰部一重,就传来一股专心的剧痛,身体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了墙上并反弹回来,趴在地上后一时半会儿竟然一口气半天没上来。 章奕珵和宣云锦本来就站在屋檐下,那黑衣人弹回来也是趴在两人的脚边。 章奕珵毫不客气的一脚踩在黑衣人的脑袋上,那黑衣人来不及出声就那么憋得晕过去了。 宣云锦反应过来,抬头看着突来的地狱一幕,春节的气息荡然无存,空中飘起难耐的腥味儿,一眼的满眼红色却成为了修罗场。 章奕珵抱着宣云锦后退了几步,后背抵着墙才安心一些。 可大街上本来就是普通人居多,九成不会武功,剩下一成再去掉九成都只有三脚猫,能奋力反抗的有,但是明显很少。 所有的人都在逃,等于将背后迈给了黑衣人,只剩下惨烈的尖叫和刀剑划开肉骨的声音。 一个孩子被惊慌的人群带到在地,惊惧的哭喊着。 一个妇人回身扑在孩子身上,死死的将孩子抱在怀里,不知所措。 宣云锦眯了眯眼,突然说道:“好像学武这么久很少有实战的时候……” “嗯?”章奕珵有些奇怪的看着宣云锦,对上一双清亮如月的眸子:“哦!” 章奕珵瞬间有所悟,心有所动。 宣云锦看着有黑衣人朝那对母子走去,淡淡的说道:“放心,我能自保,这些人还伤不到我。” 刚才虽然被吓了一跳,可不代表那黑衣人就能伤到她。 章奕珵低低一笑,沉沉的说道:“好。” 说着,章奕珵放开了宣云锦,捡起地上黑衣人用的剑就杀了出去。 宣云锦一直看着那对母子的方向,见黑衣人依旧没有心慈手软,半点迟疑也没有就要下杀手,年轻的妇人闭着眼睛只管抱着孩子,反而护得更严实了。 手指一动,一道银光闪过,那黑衣人身子一僵,手中刀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吓了那妇人一跳。 黑衣人软倒在地没了动静。 “傻什么?还不快走?”宣云锦走了过来:“不要乱跑,最好找一家店面躲起来。” 宣云锦看了一眼那怯生生的孩子,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对于孩子来说,指不定会是一辈子的阴影。 那妇人深深的看了宣云锦一眼:“谢谢……” 没有多说什么,终于想起抱着孩子跑了。 宣云锦发现这些黑衣人真是无差别攻击,只要跑得快,跑出攻击范围他们也不见得会穷追不舍,而且,不会专门去店里作乱。 所以说,遭殃的都是跑得慢的,至于什么目的还待查。 肯定不可能是一群人突然想要杀人玩了,无差别攻击也总有一定的原因。 救下那母子,宣云锦也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反而回到了屋檐下,凉薄冷眼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正文 第六六一章 随手一个人情 前世的暗世界聚众砍人也差不多这样,只不过,前世的情况不一样,下手多多少少没有现在这么狠,招招下去似乎不见血不罢休。 旁人都在逃命或者反抗,宣云锦这么站在屋檐下还真有点奇怪。 奔过的黑衣人猛然瞧见还吓了一跳,回头看了宣云锦好几眼才确认有个大活人。 原本想要冲过来砍两刀的,结果对上宣云锦冰冷漠然的眼神,心口一塞,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扭头就冲别的人跑去。 反正命令是只要杀人就行,至于杀什么人其实没那么多计较。 面对一个不怕死的潜在敌人,黑衣人哪怕是死士也不代表脑子进水,两其相害取其轻,这是一种本能。 见状,宣云锦冷笑了一声,继续将这些打打杀杀看在眼里。 很快,街头就有整齐的脚步声快步奔来,冰冷整齐的胃甲在原本喜庆的灯笼光芒下显得有些灼眼锐利。 京城御林军的战斗力是跟着新皇登基过来的,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没人全部清除,可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夺嫡的战场。 所以,出现的御林军分工明确,默契十足,尽管单人的武力值不如这些死士,却能合力将人围困逼入死角,然后杀戮。 追杀无辜百姓的黑衣人很快就陷入绝境,一声“撤”字传来,已经损失一半。 可见,御林军的速度是极快的,手法也相当熟稔。 黑衣人飞身入夜,空中还飞来几个人影直接打回了几个人。 街面上的御林军踏着军靴瞬间围困了上去,倒是手下留情了一回,只是用长枪威胁。 这明显是要活捉的,黑衣人也是硬气,眼见不行就干净利落的抹脖子,让人想要救一救都来不及。 后出现的头儿赶着上前也没能活捉,气得一把将黑衣人的尸体仍在地上。 宣云锦看到其中一人正是唐景畅。 很显然,唐景畅在御林军中是有职位的,否则不会有这种配合。 御林军出现,章奕珵就扔下手中剑回到了宣云锦身边,同样看到了唐景畅,想着唐家是武将世家,没想到嫡长子还入了御林军,看来皇帝还是很信任唐家的,并没有要牺牲崔灵甜来安抚,只等着合适的时机连根拔起。 当然,唐家对皇上的确是忠心,稍微有点眼光和魄力的君主还不至于视唐家为眼中钉,非要拨掉不可。 “无妄之灾,郡主很担心你们,没别的事情你们还是先离开吧,就当是逃开的百姓。”唐景畅表情严肃,低低的说道。 章奕珵点了点头,这事儿的确不是他们能够参合的,何况他们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宣云锦笑了笑,指了指脚下:“这是送给唐少爷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顺便帮我替郡主报个平安,一点磕着碰着都没有。” 说着,任由章奕珵拉着自己离开了此处。 唐景畅意外的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挥手让人上前。 属下摸了摸脖颈:“大队,是活的。” 唐景畅眼睛一亮,回头看了看宣云锦的背影,低声说道:“不要声张,找几个自己人将人带下去关了,事情过后自然论功行赏。” 说着拍了拍心腹,唐景畅不敢在这多逗留,就怕旁人看出有活口。 心腹属下点了点头,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先前的情况,这些就是死士,若知道有活口,肯定会出问题的。 试想,敢在上元节的京城朱雀大街玩杀人,要说朝廷没有内鬼绝对不可能。 接着搬运尸体的机会,心腹属下找了信得过的哥们将人给偷渡了,因为实在混乱,到处查刺客,谁还关心死人? 就是黑衣自己人都没有想那么多,只管先隐匿痕迹,把尾巴扫干净了。 死士只要有一丝清明就不会落入敌人之手,这是他们被教育的最基本原则,而且,瞬间昏迷的情况实在少。 章奕珵那两脚也不是故意的,而是最后宣云锦发现唐景畅好像想要活口才想起脚下那黑衣人没死,顺手就当人情送了。 至于这人落入唐景畅的手中会受到怎样的刑法折磨,这可不关她的事儿。 别说这些人本来就是死士,就冲乱杀无辜这一点就死有余辜,干净利落的死未免太便宜了一点。 本来热闹非凡,人潮涌动的大街变得寂静无声,只留下一地狼藉,人影子半个都不见。 章奕珵和宣云锦也没有停留,快速回到了章府,见舒励等人早已经焦急的等着了,一脸担心不已,便也觉得心暖。 “外面闹得这么大,你们这么晚才回来?碰上了什么?”舒励有些忧虑的问道。 正月十五出现这样的事情可不简单,流言蜚语又该满天飞了。 因此被波及的百姓还不知道有多少。 “正好碰见了刺客,被缠了一会儿……不过无事……”章奕珵捏着宣云锦的手,眼神一转:“宋兄呢?可是出门了?” 其他人出门不出门自然管不着,可这个时候没回来总得问一下。 上次舒励失踪就是不经意的,若非舒木侥幸活着回来了,还不定是什么情况呢! “哦,刚才叶家有人传信过来了,说宋兄跟叶家小姐碰上了,就一起聊了聊,这会儿御林军已经彻底戒严,出门不乐观,就先在叶家的茶楼呆着,等过了风头再回来。”这是一个叫仟星山的书生,长相有些瘦小,人也有些黑,不丑也不出挑,看起来跟白面书生特别迥异。 不过,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在家会干活的人,家境瞧起来跟孟沫差不多,只怕不是太好。 这次能入住章府,倒是孟沫牵线认识的。 宣云锦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其实不太喜欢这仟星山。 这肯定跟长相无关,而是仟星山或许因为家庭和经历的关系,做人比较愤世嫉俗,自尊心强得可怕。 有些东西拥有没有错,可太过了就会滋生很多的坏处。 愤世嫉俗可以成为上进的动静,可太过了就会显得极端,并且影响判断。 自尊心强得让人无法靠近,若是实在没办法,仟星山未必愿意住进章府。 正文 第六六二章 皇帝好穷 最重要的是,仟星山就算很隐晦,可没有瞒过五感敏锐的宣云锦和章奕珵,他们俩其实都看出来了,仟星山住在章府其实有些看不上章奕珵。 因为很多东西不好细说,但是就表面上看,整个章府的所有开支和钱财都是宣云锦赚回来的。 倒不是说仟星山有多心痛女人,而是纯粹看不起章奕珵如此小白脸的行为。 好在还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样的地盘,平日里不会表现出来。 可此时此刻说起宋慎,加上本人不在,仟星山就毫不掩饰表情语气中的鄙夷和嘲讽了。 宋慎接了绣球,虽然是个意外,可叶家有钱啊,叶家姑娘看起来也不错,怎么看都是宋慎主动贴上去的,堂堂准进士却要捧岳家的臭脚,真是可怜。 尽管宋慎当时是勉强拒绝了,可到底没有把话说死,很显然这是有回旋余地的。 最重要的是,宋慎现在跟叶小姐在一切,在叶家的茶楼。 仟星山那语气,也不知道有没有嫉妒…… 说白了,仟星山还有打心底的仇富心态,觉得宋慎都考上了,还怕没有辉煌腾达的机会?何必捧着一个商户之女?真是自甘堕落,有损我辈读书人的脸面。 倒不是仟星山本性有何败坏,此人还是知道感恩,有些事情会记在心上,若是一朝得势肯定想尽办法换了恩情,从此一刀两断的类型。 过于刚毅迂腐,倒是不用担心此人会在背后捅一刀,内心深处的原则是不许的。 所以,就算仟星山脾气有些极端,章奕珵和宣云锦也没有拒绝他入住。 说实话,朝堂之上别说什么恩情,只要不背后捅刀子就足以了,其他的不用多想,反正不会在一起生活太久。 宣云锦皱了皱眉,只觉得仟星山这话不太动听。 尽管,那位叶家小姐能够遇见宋慎,她不觉得这是一个巧合。 可不管怎么说,叶家小姐再算计只是为了嫁给宋慎,并不是为了毁了宋慎,既然宋慎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那肯定一个愿打愿挨。 仟星山这么一说,知道的他实在鄙视宋慎不够骨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嫉妒说算话呢! 章奕珵眯了眯眼:“外面的确不安全,那些黑衣人将人就杀,可不管小孩妇孺老人,宋兄有安全的地方可以带着也无妨。” 说着,章奕珵刻意转移的话题:“正月十五见血,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大家都知道朝堂之上不那么安稳,这段时间大家都尽量别出门才好,免得无端惹了祸事儿,殿试估计也不会太远,没事儿就多温温书吧!” 仟星山虽然鄙夷宋慎的行为,也知道章奕珵说得很对,倒也没有反驳。 一群人各自回了院子,不管有什么想法至少脑子是清醒的,没人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 宣云锦进了屋,看到了梳妆台前的鎏金镜便坐了过去,这才看到头上那只熟悉的粉玉琼花步摇。 忍不住惊起,连忙抽了出来仔细看了看,确定是那天在店铺里看到的那支无疑。 难怪章奕珵说打开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这只步摇只怕花了不少吧! 想了想,宣云锦笑眯眯的将发髻上的首饰摘了,规整到了匣子里,只感觉脑袋为之一轻,整个人顿时清爽了许多。 章奕珵清洗了一下才进来,满身的血腥味倒是去掉了,多了一丝干净皂角的水汽。 此时已经临近子时,让厨子做了一些粥和小菜当夜宵,章奕珵拉着宣云锦到桌前:“看来,皇上这龙椅做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稳固。” 宣云锦手一顿,喝了一口水:“这么说,你觉得这场刺杀是冲皇上去的?即便是新皇登基七八年了,还有人想要蹦跶?” “肯定是从皇上去的,无缘无故的杀着人玩吗?不管皇上登基多少年,那个位置都是诱人的,很多人都觉得值得一辈子去谋划,又岂会善罢甘休?”章奕珵摸了摸下巴。 “而且,我们知道内情的不说,其他人可不知道皇上得到了公主嫁妆的宝藏,大大充盈了国库,当年皇上登基夺嫡惨烈,朝堂内部消耗得很大,加上这些不间断的天灾人祸,每年救灾都需要无数的银子,在很多人眼里只怕计算着这样的消耗。” “计算着消耗,国库的消耗?所以七八年了,他们觉得皇上的国库应该撑不下去了,所以就有了明确的动手意图?”宣云锦恍然,她不是想不到,而是不了解现状。 她对当年的夺嫡也没有太多概念:“难怪当初说宝藏,容相高兴成那样,皇上也特别迫不及待……” 敢情皇帝是真的快穷死了,她随口就提到一个宝藏,还那么庞大,简直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 就说是不是反应太过了点? 章奕珵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国库其实比想象的还紧张,难怪皇上宁愿想个蹩脚的理由调兵掩饰护送宝藏都要赶着运回一部分……啧,谁能想到国家竟然穷成这样?” 宣云锦点头,这的确让人非常意外。 “皇上的保密功夫也挺好的嘛……国库悄悄的进了宝藏银子,暗中蹦跶的人竟然不知道,还这样到处惹事儿,想要进一步榨干国库的银子?”宣云锦立刻想到了这一茬。 不管今天的刺杀最后是什么目的,可皇上一定会损失一部分钱财。 受伤和死去的百姓肯定需要安抚,不仅仅只是口头话就可以解决的。 “我觉得,皇上肯定不会见宝藏放在国库,用掉一些放一些,只要保证国库不空就好了,国库守卫森严,难保不会有别人的眼线,刚开始放了一些,不过是国库太空,为了安一安户部尚书的心,免得堂堂一尚书,做起事情来畏手畏脚的。”章奕珵若有所思。 宣云锦叹气的摇了摇头,皇上那边他们也管不着了,看清楚形势就好:“那现在怎么办?刺客这么一闹,灯谜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你要怎么见穆木大师?” 章奕珵挑眉:“无妨,这事儿对我来说反而有更多的好处,至少不用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出风头。看情况,过两天解了街禁我拿着下联上门就是,更好不过的……” 正文 第六六三章 演过头了 朱雀街,碧天阁外面的惨烈刺杀事件自然让皇帝大怒,据说御书房龙案上的一方星辰白玉砚都被皇帝一手给掀翻了,结果摔得粉碎。 刚刚出宫没多久的容墨烨和陆荣凯再一次飞奔进宫,就看到脸色特青的皇帝,身边的宫女太监噤若寒蝉,全然不敢乱动,气氛凝结。 容墨烨皱了皱,叹了一口气,挥手让其他人退下,才施施然坐下。 朝着陆荣凯挤眉弄眼,容墨烨轻笑:“这是多久没看到皇上气成这样了?刺客的幕后黑手当真有点本事。” 皇帝的脾气其实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会比较傲娇,上位者嘛,哪有不喜欢被人顺着他的,天天有人对着干添堵,换成谁来都得扭曲了。 就说宣云锦上次来京城的第一次见面不就碰见了皇帝的傲娇。 皇帝挑眉,哪里还有先前的怒气,只是表情依旧凝重:“生气有个屁用,黑手已经朝着百姓出手了,看来是不想活了。” 容墨烨啧啧了一声:“居然气得口不遮掩,还说脏话了?” 陆荣凯无视了两人的打趣,都什么时候了还拌嘴?有没有这么闲? 御林军好歹是挂名在他身上的兵,如今出了大事儿很多情况都要请示他,其他人不是不愿意抢功,而是先担不起那责任。 所以,陆荣凯觉得自己快忙死了,身边两小伙伴这么闲是给他看的吗? “这种时候还有空斗嘴,不如皇上直接明示,属下该怎么做?这此刻到底是查还是不查?”陆荣凯淡淡的说道。 皇帝和容墨烨一噎,异口同声的叹了一口气。 皇帝那样的怒气当然是做给旁人看的,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怕御史那关都过不了,还以为皇上不懂体恤百姓,不知道爱民如子。 尽管皇帝内心更加清楚,生气不如实干,可表面上还是不能让旁人抓住了把柄,以至于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 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皇帝龙颜大怒了一番。 只可惜,表演得太过,一失手将自己最喜欢的星辰砚给打碎,现在可心疼得不行。 为此,皇帝迁怒到了幕后黑手身上,一定要让幕后黑手好看。 容墨烨幸灾乐祸的看了看龙案上的新砚台,知道皇帝有多宝贝,居然为了表演怒气打碎了,估计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老实说,他们进来看到的皇帝脸色特青,估计是因为那方砚台多一点。 “查,怎么不查?这么多年没有动静,天天在背后搞些小动作,犹如藏在毛里的虱子,烦死了又逮不着,好不容易对方露出了马脚动起来,岂有不查的道理?”皇帝冷笑一声,他的星辰砚没了,岂能让这些人好过。 容墨烨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突然说道:“这些安抚死伤的百姓,奖励有功之人,前前后后只怕又得上万两银子才能摆平,这些跳蚤的确是讨厌,不断的在消耗国库银子。” 更大的问题还在于,皇帝现在得了宝藏还不敢光明正大的用,该欠着的东西依旧得欠着,比如军饷,否则银子一给,对方知道国库不缺钱,只要又要缩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动了。 对方的耐心太好了,隐忍得可怕,也谨慎得可怕。 这次此刻时间,还真是好不容易出现的机会。 陆荣凯斜眼:“那些都是死士,你们确定就一定是明王的人?谨慎小心了大半辈子,就做这么蠢的事儿?” 皇帝和容墨烨对视一眼,笑了笑。 “肯定不确定都是明王的人,就算确定也要当不知道。”容墨烨缓缓的说道:“对方既然敢伸爪子,我们就敢落铡,陆兄莫非忘了,京城安静了七八年,有些人或许以为自己隐藏得够深了,不如借此机会拔掉一部分。” 各方探子,京城绝对不会少的。 当年皇上登基那么乱,天知道多了些什么样的探子? 这些一直在排查,却按兵不动,反正拔掉一个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那还不如将知道的都放在眼皮子地下。 不过,看起来是有人想要打破平静了,那还不如借此机会拔掉一部分钉子。 有些探子,留下一点才知道珍惜,不会因为一点半点事情轻易舍弃。 当然,对他们来说才更好精准的控制,同时让敌人损兵折将才能达到威慑的效果,一举多得,容墨烨不负狐狸本色。 皇帝点了点头:“嗯,确实是一个好时机,陆将军以为呢?” 陆荣凯冷笑一声:“不错,至少比让微臣装模作样的查好多了。” 很明显,现在跟明王的矛盾不能摆在明面上,陆荣凯自然不能查出黑衣人背后的真实来。 当然,明王也不是蠢的,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动手,肯定不会有证明指向他自己。 他们瞬间猜到内幕,那是因为了解敌人。 就算这些死士真不是明王的,整件事情也一定跟这位脱不了干系。 皇帝嗤笑一声:“既然敢闹,朕也要让他们心疼才是,不管谁家的,拔掉一些再说,让他们知道朕也不是那么好捏的。另外,重点注意穆木老头……” 闻言,陆荣凯有些侧目,大概知道一点情况:“不是个做花灯的手艺工匠吗?” 容墨烨淡淡的开口:“我们也以为是,可这两年突然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觉得穆家好像有些不单纯,今天的刺杀事件看起来跟穆家没什么关系,还像是受害者,可皇上有些不放心,借此暗中查查。” “碧天阁是距离皇宫最近的书局,在宫门口都能遥遥相望,偏偏在这里发生刺杀时间,人多是一个原因,其他的暂时还不好说,反正你也要查,顺带查查穆家。” 陆荣凯翻了个白眼,这两小伙伴绝对是坑,他们俩倒是开了口,一句顺带得费他多少事儿?还不一定能有结果。 “你们说的蛛丝马迹是什么?”陆荣凯不解的问道。 毕竟天子脚下,只是一个顶级工匠的家族,什么时候入了皇帝的眼,从而还盯上了? “说起来只是一件巧合事情,穆木的亲生女儿跟人私奔了……”容墨烨笑了笑,说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这年头玩私奔,还要不要活了? 正文 第六六四章 穆家的线索 陆荣凯听得皱了皱眉,对于私奔的事情不感兴趣:“好像并没有什么人说起这个……” 容墨烨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貌似那本该生气的人正在优哉游哉的喝茶,忍不住有些郁闷:“事情发生就称病逝了。” 陆荣凯抿了抿唇,对这其中的猫腻很明白:“所以呢,没死的人都做了什么?” 还真是一针见血,没有容墨烨那么多弯弯绕绕。 容墨烨也品了一口茶,砸吧了一下唇,以前觉得这茶还不错,现在倒是差了点什么,得空要去章府谋二两好茶才是:“穆家那嫡小姐有婚约的,她无端的逝了不要紧,事前也没个病痛,倒是让那未婚夫得了个克妻的名头,以至于后来不好婚嫁。” “那家带了怨气,常年在外走商,无意中在邻国看到了已为人妇的未婚妻……” 话说到这份儿上不用多说也明白了。 穆家全靠穆木的名气撑着,说好听点是一介大师,说不好听了,很多权贵人家并不是那么卖账。 所以,穆家姑娘的未婚夫也就是商人罢了,当初家境也非常不显。 后来因为这个消息,得了一个小皇商的资格,走的是跨国小商的路子,便渐渐发迹起来了。 通过出境走商,成了皇上的探子,带回了不少有价值的消息,这便是在皇帝面前挂了号的。 陆荣凯挑了挑眉:“穆木那老头已经行将就木了,他的女儿?确定不是孙女?” 容墨烨嗤笑:“自然是女儿,私奔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商人十年前发现的那女人踪迹便投到了皇上名下……” 陆荣凯冷笑,那个时候皇上还没有登基,看来一辈子被女人坑惨了总算走运了一回。 容墨烨点了点头,其实也这么想:“你知道那女人私奔的哪家?” 陆荣凯终于来了几分兴趣:“难道还是我老对手不成?” 容墨烨轻笑:“小小百户,二十年没升没降,哪有资格做你的对手?不过你刚上战场的时候还给你制造了一些麻烦,虽然没有确定的证据证明,可穆木的女儿是大梦人,打听消息可容易得多。” 陆荣凯眯了眯眼:“所以,那商人觉得穆家女儿成了敌国的探子不说,还有可能将整个穆家拖下水了?” 容墨烨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印花茶盏:“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穆家全靠穆木的手艺撑着,等穆木百年之后,手艺似乎还没有传承,你说穆家能不急吗?就算没法再进一步,至少不能倒退太多啊,如果有人在此时伸出橄榄枝,换成是你接不接?” 陆荣凯嗤之以鼻:“早干什么去了?若是安安分分的学手艺,岂会没落?” 好歹是实打实的手艺,只要用心学,就算达不到穆木的高度也至少能学个七八分。 剩下两三分学不会那是天赋所限,人力不可为的事情。 偏生后人享受惯了,谁也静不下心来学习,穆木的手艺怕是要失传才惊慌。 穆氏这样的人家根本入不得旁人的眼,不过是个普通的家庭,寻常最多让人议论一番就放在脑后了,扔进湖水里都炸不起水花。 可若是牵扯到敌国,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百户,那可就事儿大了。 何况,那商户既然为皇帝立下了功劳,仅仅只是要报复穆家,皇帝自然允许。 “夺嫡那几年,穆家绝对参合在内,只不过势力和手段太小,倒是没有掀起什么大的浪花,可是恶心人的本事还是很强大的,而且把当初一池水搅得更浑了。” 容墨烨缓缓的说道:“当初没空理这只蚂蚱,没想到还有这么作妖的时候,感觉是养肥了……皇上的意思是不能任由他们发展下去,背后应该还投靠什么主子……” 陆荣凯瞄了容墨烨一眼,将茶盏中的茶喝完起身:“皇上,夜深了,微臣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先告辞……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嘴角抽了抽:“去吧。”都是一群不省心的,就不能安慰安慰他吗? 陆荣凯离开之后,容墨烨和皇帝还商量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这夜的京城,充满了血腥味。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出门,人人心惊胆战之余都莫名觉得呼吸都还残留着一股血味儿。 当时在现场的人虽然多,可跟整个京城的人比起来还是少部分。 传闻再厉害,很多人没有亲眼看见就没有那么多的恐惧。 所以,第二日一早,众人虽然有些战战兢兢的,可上街之后看到不断巡逻的御林军,顿时也有了几分安全感,慢慢的那份恐惧就消散了,开始正常生活起来。 传言也对,那些刺客已经做了一单,现在躲起来还来不及,哪能光天化日之下继续在大街上杀人? 何况,御林军昨儿个一出现就将刺客给镇住了,现在大街上巡逻这么密集,安全感那是相当爆棚的。 御林军的兵虽然面无表情,浑身煞气有些吓人,可不会对老百姓如何。 平日里看着肯定吓得腿颤,这会儿看着简直就是保护神,哪里还有害怕,一个个都是用崇敬的眼光盯着御林军整齐划一的来来回回,恨不得直接烧香供着。 正月十六这天,章奕珵和宣云锦难得的没有出门,章奕珵写了拜帖去穆家,就等于预定的日子上门。 宣云锦原本打算昨晚上给章奕珵弹一曲的,也好完成当初的承诺,哪曾想碰见那样惨烈的事情就完全没心情了,这事儿继续无期限搁置。 章奕珵没有去找舒励等人聊天喝茶,反而一直陪在宣云锦身边,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他也甘之若饴。 时不时的看宣云锦两眼,章奕珵心口胀得满满的,觉得人生都满足了。 宣云锦抬头喝茶,无意中看到章奕珵颇有点含羞带涩的小眼神,忍不住怔了怔,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林间多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新绿,不由得笑了笑,看来春天的确是来了。 宣云锦觉得,暗戳戳的关注着章奕珵心情变化也挺好玩的,像个情窦初开的青少年又故作老成遮掩,心有沟壑,心态镇静,办事老练,唯有“情”字让他有些手无足措。 正文 第六六五章 要搞国公府 也不知道是不是压抑得很了,有时候努力让自己淡定也管不着心底的滚烫。 不管怎么说,宣云锦在关注的同时也被章奕珵的蜜罐子给泡胀了,也很想靠近一些。 不过,宣云锦淡定自若的不诱惑人,这个时候的章奕珵有点水满则溢的味道,堪堪稳得住,若是一碰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以后只怕再难有这样的机会,宣云锦也不想破坏章奕珵内心的计划,就那么暗戳戳的看着,百般体会。 前世不是没被暗恋明恋过,可现在这种情况大概算是两情相悦吧,何况两人本身就在一起,那感觉的确很不一样。 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宣云锦继续低头看书,窗外的暖阳照了进来,无端多了一丝光芒万丈的惊艳。 章奕珵瞧得心跳漏了好几拍,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桎梏狂涌而出,吓得他翻身站了起来,动作有些大,引来宣云锦疑惑的目光。 章奕珵不敢继续看宣云锦,表情严肃的往外走:“今天天气不错,我想作画……” 宣云锦无语的看着章奕珵同手同脚出门,突然笑了一声:“这样的男人,是有点呆啊!” 章奕珵虽然是找了个理由,却是他真实的想法,所以立刻去了书房拿了绘画的工具。 然后拉了宣云锦去屋后小花园的凉亭,让人特意放了一张踏,还铺了厚厚的棉被让她舒服的坐卧。 宣云锦看着手中塞过来的书籍,环视周围的初春复苏的风景,忍不住笑了笑:“画我?” 章奕珵低低的“嗯”了一声,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才算安静下来。 宣云锦眯着眼望了望外面的春阳明媚,她坐在榻上,刚好还可以晒晒太阳,便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的坐下了,没有其他异议。 宣云锦继续看手中的书,轻语轻絮轻手轻脚的端上一盏茶和几碟糕点,心下皆是暖暖的看着这一幕。 如果不是有了这样的主家,她们绝对不知道什么叫夫妻和睦和人生幸福。 宣云锦也不管章奕珵在那边安心作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扭头问道:“轻语,苏姑娘如何了?” 苏落昨晚上被送回章府似乎有些发热,宣云锦亲自抓了药给她服下,后来就没问题。 只不过,苏落这段时间真过不得不好,可能有些心力交瘁,加上在河水里一冻,这一觉睡得有些天昏地暗的。 “服了少夫人的药就睡得好了,看日头应该快醒了吧!”轻语笑了笑,低低的说道,生怕惊扰了章奕珵的兴致。 轻絮捂嘴一笑:“就算还没有睡醒也该饿醒了,苏姑娘从昨儿个晌午就还没吃过东西。” 宣云锦点了点头:“让厨房备一点温胃的粥,另外,挑一个伶俐的丫鬟过去。” 轻语轻絮虽然年纪也还不大,可到底经过很多年的培训,宣云锦懒得管下人,平日里都是轻语轻絮在不断调·教。 宣云锦这意思就是要给苏落挑个好的,估计会一辈子跟着苏落了。 “好的,奴婢这就让红芍过去。”轻语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轻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从外面过来:“少夫人,灵郡主来了。” 宣云锦抬头,果然看见崔灵甜脚步灵动的走了进来,看见他们就眼睛一亮,速度飞快。 忍不住摇了摇头,宣云锦站在凉亭边往下看去:“以前是个多么柔弱的美人儿?现在怎么多出一些风风火火的感觉来?” 崔灵甜噗嗤一声:“以前病者那是没办法好吗?一走快点就好像要死了一样,有心也无力啊!” 只有不曾拥有过的才知道珍惜。 宣云锦一噎,挑眉叹了一口气:“崔家要知道我给你治好了病,偏生性格也多了一丝不规矩,一定会觉得是我带坏了你。” 其实她很了解崔灵甜的想法,身体慢慢好了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总想做些稍微不合规矩的事情来证明自己还活着,好好的…… 也算是迟来的一种叛逆吧,所以大过年的也口无遮拦,什么忌讳的词语也不避讳。 好在,崔灵甜知道分寸,在外人面前还是恪守规矩,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你可是我的再生父母,哪能怪你?”崔灵甜坐到了宣云锦身边,看章奕珵旁若无人的忙着画画,感兴趣的想要上前去看看。 宣云锦拉了拉崔灵甜的胳膊,摇了摇头:“暂时别去打扰他,画上了再看,你是特意过来玩的?” 崔灵甜便也坐着不动了,等着轻语上一些她能吃能喝的东西:“想过来问问你,十八不是魏灵珠的好日子么?你要不要去看热闹?定国公府那事儿太寒碜,我祖母是不打算去了,可我娘不去不行,一家子总得去一个有身份的,还得看着小辈儿。” 宣云锦眯了眯眼:“难道说……你打算当场戳穿定国公府的把戏?” 崔灵甜意味深长的看着宣云锦:“不是我,是表哥,祖母说了,定国公府若是声名扫地,对表哥有利。” 表哥?宣云锦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那岂不是皇上? 这么说倒也对:“皇上知道了?” 崔灵甜挑眉:“稍微有点底蕴的世家贵族都知道了,表哥还能不知道?虽然没有明说,我祖父是跟表哥聊过的,这才有了祖母告诉我和我娘的决定。” 宣云锦点了点头,这事儿跟她关系不大,相反,定国公府若是出事儿对她反而有利。 舒励的事情,肯定会惹恼了定国公。 章奕珵的功夫不可能一直隐藏下去,总有一天会用,而且不会太远。 到时候,定国公猜也猜得到是谁救走了舒励。 这样一来,仇恨就大了,背地里使绊子总是让人郁闷。 若是定国公府直接倒了,或者出了其他的事情自顾不暇,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儿。 “那我要去看看这出好戏,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要赶着将人救走了,事到临头直接给他找个乞丐过去,看他们要怎么办?”宣云锦调侃的说道。 崔灵甜捂嘴一笑:“虽然很好玩,不过能成的机会不多,毕竟定国公府不确认,哪怕就是配个表亲或者小厮什么的也能现找一大把,哪能真的就跟乞丐拜堂了?” 正文 第六六六章 小气男人 毕竟拜堂的时候,新郎也得好好收拾一番。 加上新郎又不是新娘,还拿盖头盖着是看不见的,梳洗打扮定然会暴露。 定国公就算现找人顶缸也有无数人选。 宣云锦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还想着就算事情不成也好歹能够恶心他们一下,仔细想想性价比不够高。” 其实那天他们救走了舒励,还在大花园放了一把火,让定国公提心吊胆了一阵已经够恶心到人了。 崔灵甜眼睛一亮:“那到时候我来接你啊!” “正月十五出了那样的事情,定国公府还要大摆宴席?”宣云锦有些奇怪,稍微有点眼力的都会收回去,只会草草了结了吧! 崔灵甜似笑非笑:“他们啊,那是骑虎难下,收不回去。” “当初日子定得急,又想要大办一场来掩盖一些事实,所以帖子发得太多,暗中的真相大家都知道了,不屑的是不屑的,比如我祖母那样的,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不去。” “可其他人不行啊,国公爷这招牌摆着,怎么都要给个面子,而且更多的人也是想要看场好戏,到时候人多,吃食方面怎么都不可能简单,想要草草了结哪里那么容易?” 闻言,宣云锦摊了摊手,顿时表示很期待。 两人小声的说这话,章奕珵那边的画总算好了,崔灵甜迫不及待的凑过去看。 这幅画是宣云锦的侧面,垂眸看书的恬静模样。 背景是一片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景,绿得充满生气。 而宣云锦就坐在一棵新绿满枝的梧桐树下,清爽闲适。 “好美,这幅画送给我好不好?”崔灵甜眼睛晶亮,忍不住开口说道,却看着宣云锦。 崔灵甜显然很清楚,只要宣云锦开口,章奕珵想拒绝都没用。 结果,宣云锦还没来得及开口,章奕珵就脸黑了:“不好……”他家娘子的画,才不要外传呢!女人也不行。 宣云锦无奈的笑了笑,给了崔灵甜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好歹也是章奕珵辛苦画出来,他拒绝得这么斩钉截铁她也不好强行送人。 何况,把自己的画送给别人有点怪怪的,跟后世的照片还是有很多区别。 崔灵甜幽怨不已:“你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小气?大不了当我成亲的贺礼,我成亲的时候你们就别送贺礼了。” 宣云锦无语,回身继续喝茶去。 章奕珵冷哼一声:“哪有自己开口要礼的,贺礼不会少你的。” 说着,章奕珵迫不及待的等颜料干了就匆匆收走,真怕崔灵甜继续跟他抢。 崔灵甜脸黑:“小气巴拉……” 很不待见的将崔灵甜送走,章奕珵松了口气:“十八那天你真要去国公府看热闹吗?原本我以为这没我们什么事儿,我给穆家下的贴子也是这天。” 宣云锦意外:“是吗?那你还是别去国公府,去穆家吧!” 万一章奕珵去了被人算计了肿么办?天知道定国公还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我去穆家本来就不合适,万一穆木大师不待见我,那也只想跟你说私话,我怕一个人在外面懒得应付其他的女眷。”宣云锦笑了笑,早已经有这样的考虑。 穆家打什么主意她不知道,可不妨碍她未雨绸缪。 主要穆家的行为诡异,还特别针对章奕珵,想要逼他现身,不管怎么考虑怎么打算那都不过分。 “那好吧……”章奕珵闷闷的,表示宣云锦不跟他一起不开心。 宣云锦眨了眨眼:“我给你说,穆家从头到尾都不怀好意,你若是去了穆家地盘,吃的东西都注意点,女人什么的都避着一点,有时候不是你想怎样,而是别人想要你怎样。” 说着,宣云锦给了章奕珵一个药瓶,里面备了好几种药丸,特别做出了颜色区别,仔细的解说了一番。 下午,宣云锦还去看了苏落,整个人有些恹恹的,可眼神还不错,休息一阵就能恢复精神头。 苏落叹气连连:“我说……我这么呆在你家里也不是个事儿,若是被钱家知道了,肯定没脸没皮的找上门来要好处,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能划拉好处的一家人,到时候连累得你们也过不上安静日子。” 宣云锦挑眉,若有所思:“你天天呆在家里才不好,你自己肯定也不愿意出门了,这样吧,阿珵在京城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个庄子,距离最近的县城也很繁华,要不你先过去散散心,过些日子做好打算再说其他的。” “为了那么一家子,总不能把自己给憋病了。” 苏落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这样也行,有个舒服的地方呆着就成了。” 苏落现在的要求也很低,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迫切的想要过几天安静日子。 “不急,路程有点远,明天再过去,我会安排好的,你安心住下。”宣云锦觉得章奕珵手里的这个庄子真是及时雨。 第二天一早,宣云锦让人驾着马车将苏落送去了庄子,随行的还有丫鬟红芍。 当然,宣云锦还让苏落带了不少东西一同过去,顺便慰问一下庄头一家和其他租户。 庄子有大约五百亩的田地可都是上等良田,若是章奕珵考中进士,这个庄子的田地都不用交税了,到时候庄子的出产只会更多。 以前交税之后,租子也所剩无几,庄子这么多出产看可不靠粮食。 宣云锦过年前买了不少年货,吃的用的可都是好的,明显消耗没有那么多,竟然还剩下大半。 自家用不了,宣云锦就分配去送人情了。 庄子上的佃户别说有没有银子,就算有也不会浪费去买那样的好货,宣云锦这一出可就算重礼了。 不提收到东西的佃户是多么欢天喜地,宣云锦送走了苏落就收拾了一下,第二天就是十八,一大早把自己收拾好,各自出门了。 章奕珵那厢是要去穆家做客,自然怎么富贵怎么来,免得让人瞧扁了。 宣云锦则是要去看戏的,还是跟着崔灵甜去,自然要低调些。 所以,不管打扮穿着都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错来,也不会太过显眼。 正文 第六六七章 总有人阴险 宣云锦笑着欣赏章奕珵的丰神俊朗,挺拔帅气。 练武的肌肉撑着锦袍非常的有张力,无形之中就多了一丝力度美感,越发的有男子魅力。 眯了眯眼,宣云锦忍不住说道:“我前天说的话你都记住了?” 章奕珵笑了笑,低头在宣云锦脸颊上偷得一吻:“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放心……若是这样还出事,我死在穆家算了,没脸求你原谅。”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要不要那么严重?你要死了我立马改嫁……甭想让我当寡妇。” 章奕珵轻笑,伸手捏了捏宣云锦的脸:“好,你改嫁,那你选容相,还是陆大将军?” “当然是……”宣云锦突的反应过来,狠厉的瞪着章奕珵,这丫的不怀好意套她的话?这是想知道她对谁有好感? 章奕珵一想到宣云锦会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巧言欢语,感觉整个人像是泡进了醋缸里。 “当然是谁?”章奕珵锲而不舍,他就知道,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果然做得太好了,别有目的,让宣云锦有好感。 宣云锦不满的瞪着章奕珵:“你在咒自己死么?” 这男人的小心眼还用在她身上了,没得就套话。 章奕珵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醋意都烟消云散,伸手将宣云锦抱在怀里不想放开。 宣云锦也不计较,任由他抱着。 直到轻语跑了进来,吓了一跳,低头说道:“少夫人,灵郡主在门口等着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推了推章奕珵:“走吧,你也该去上门拜访了,不管穆家打什么主意,你率先不能失了礼数让人抓住把柄,早点去也好。” 章奕珵皱了皱眉,真不想一个人去拜访什么人。 凌风笑呵呵的看着这小两口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少夫人,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看着少爷,绝对不让别人随便靠近少爷。” 宣云锦瞥了一眼凌风:“瞧把你机灵得……让你做个书童真是委屈了。” 凌风连忙说道:“没有没有,绝对是凌风的荣幸,是吧,少爷?” 章奕珵眉眼一舒,同样斜眼看着凌风:“好了,走吧!说到就要办到才是……” 凌风嘴角抽了抽,这小两口斜眼看人的表情动作真是一模一样。 宣云锦坐上了崔灵甜的马车,这姑娘心情依旧愉悦。 似乎自从崔灵甜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这姑娘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最困难的,等死的日子都已经经历过了,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不好的。 宣云锦依旧伴着丫鬟,跟在崔灵甜的身边进了国公府。 此时的国公府张灯结彩,连树上都挂着红绸,倒是入眼皆是喜庆。 宣云锦玩味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真相一出来,国公府名誉扫地的时候会不会更加觉得讽刺? 现在越喜庆,反转的时候就越热闹。 “啧啧,国公府还真是,既然没法低调了就再高调一点吗?也不怕传进宫里……”崔灵甜双眸顾盼生辉,笑呵呵的说道。 “定国公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说法的,只怕高调一些反而更加好有说辞。”宣云锦轻笑:“皇上是明君,必定要受一些巧言令色的辩解之言束缚。” “定国公能做到这个地步,必定很善于言辞。” 崔灵甜撇了撇嘴:“巧言令色就巧言令色吧,那也得他有那个机会,估计是想着事情过后再去解释,可今天……嘿嘿……” 今天定国公府颜面扫地,里子面子都没了,所想的说辞还有用没? 宣云锦笑了笑:“你也别太幸灾乐祸,免得让人看出不对劲,小心点才是。” 崔大夫人将贺礼送了过来,笑着说道:“宣姑娘说得对,尽管那是主家自己做得不对,可这也是落井下石,别让人看出了好歹。” 宣云锦额首:“别自己动手,怀孕这种事情很容易有反应,尤其她有月份了。” 算起来,应该是在孕吐了才是。 当然,有些不孕吐,魏灵珠若是这种例外也有别的法子。 崔大夫人点头:“放心,我安排好了,甜儿,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出面。” 崔灵甜安分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放心吧,我只是来看笑话的而已。” 有宣云锦跟着,崔大夫人倒是特别放心。 殊不知,此时的国公府内,魏灵珠一身新娘的打扮却不安分:“崔灵甜那女人来了没有?” “小姐,奴婢特意盯着,刚刚来了。” 魏灵珠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那安排好了,我要让那个小贱人嫁不出去,凭什么她就可以嫁永乐侯世子?” 闻言,丫鬟们都将头低到了胸口,什么都不敢说,生怕被迁怒了。 崔灵甜那天上门添妆,一同的几个女人都嫁得不错,还有康若雁…… 魏灵珠顿时就不平衡了,可其他几个都嫁了,便只剩下崔灵甜。 新仇旧恨一上来,魏灵珠根本止不住自己的急躁。 丫鬟们垂眸,心下却有些不以为然。 凭什么?就凭人家姓崔,还凭什么表哥是皇帝。 若不是崔灵甜当初身体不好,未必轮得上唐家。 魏灵珠也不想想,人家可没有找个不知名的男人就珠胎暗结了,还逼得赶紧出嫁。 无论哪一样,越来越惨的魏灵珠倒是拿什么跟灵郡主比? 总是这么不平衡,好歹自己自爱一点啊! 以定国公府嫡长小姐的身份,岂有嫁得不好的? 不过,主子就是主子,她们心里再怎么想也只有听话。 魏灵珠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做错了一件事情,太过轻易把自己交给了那个男人,偏偏那男人还不见了。 然而,她的身份摆在这儿的,就算做错了又如何? 被这件事情逼得渐渐有些疯魔的魏灵珠,加上怀孕的焦躁,整个人哪里还冷静得下来? 魏灵珠根本就不关心会嫁给谁,一心只想将崔灵甜打入尘埃。 宣云锦陪着崔灵甜入座之后,以朋友的身份坐了,旁人看得稀奇纳闷,还以为宣云锦是崔灵甜的丫鬟,现在看来不是啊! 不过,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儿,谁家没个穷亲戚?经常参加宴会的人也看得不少,倒是没人说什么。 能够让灵郡主这么给体面,轻易也不想惹。 正文 第六六八章 不是意外 宣云锦就觉得权势是个好东西,就算不拿来欺压人也可以图个安静。 定国公府准备颇多,吃食上面也精致讲究,让人先一饱口福。 不一会儿,康若雁几女也凑了上来,对宣云锦的态度都挺好的,更加让人惊诧。 定国公府的花园才被烧了没几天,自然没什么可看的,这会儿设宴在临水榭。 现在来的人似乎都缺少一点份量,不过还是挺热闹的。 正聊着,邻桌传来一阵喧哗,引得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宣云锦等人也不例外。 看起来好像是哪个丫头不会做事儿,撞到了哪位小姐,那小姐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推了丫鬟一把。 那丫鬟一个不慎,踉跄了两下直接摔倒在地,手中的茶水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直冲宣云锦这桌而来。 短时间内,崔灵甜等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宣云锦眼睛眯了眯,拿起茶盏的盖子扔了过去,将那茶杯打在了地上。 如果落实了,一杯茶都会落在崔灵甜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但即便是这样,那一盏茶落在了崔灵甜的脚下,裙摆打湿了一大块。 茶水热烟直冒,热烫得很,崔灵甜“嗖”的站了起来,不让茶水侵到了身上,免得烫伤。 电光火石之间,旁人不知道宣云锦做了什么,崔灵甜是清清楚楚的,那茶盏盖子可从她胸前飞过去,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救了自己一把。 那丫鬟摔得狠实,竟然直接晕了过去,推人的小姐惊呆了,表情带着惊吓和恐惧:“灵郡主……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带着哭腔,这小姐心下觉得自己可能完了,恨不得将地上的结果了那惹事儿的丫鬟。 崔灵甜抖着衣裙,扫了那小姐一眼:“无妨,意外而已,不用太过在意,今天可是魏小姐的大喜之日,本郡主带了衣服,又没有伤到,换一身衣服便是。” 众人面面相觑,灵郡主原来这么好说话? 崔灵甜让丫鬟去给自己取衣服,便让人带着她去休息的厢房。 宣云锦觉得事情有异,立刻就跟上了。 康若雁几女对视一眼,这个时候不帮忙谈何交情? 跟着丫鬟到无人的厢房小院子,曹心莲皱了皱眉:“你真觉得这是意外?” 崔灵甜皱了皱眉:“自然不是意外,以前我虽然少有参加宴会,可也知道但凡有点事情都不可能是意外。主家的下人丫鬟岂能不好好调·教?这种事情可关系到主家的颜面。” 宣云锦倚在门口,眼神闪了闪若有所思,那小姐应该是被算计了的,一般人碰见那种情况都会条件反射的推人,毕竟滚烫的开水若是洒在自己身上也不是好玩的。 丫鬟站着,小姐坐着,真要洒在自己身上很大可能会接触到脸部,没得就要毁容了。 这年头毁容是相当大的事情,反应激烈一点也正常。 康若雁想了想说道:“魏灵珠要对你做什么吗?” 崔灵甜轻笑:“换衣服这种事情能做什么?还不就是那几样?我算知道了,魏灵珠是看不得我好而已,她落魄了也要拉我垫背。” “拉你垫背?”宣云锦惊讶,看来崔灵甜和魏灵珠真是宿命的对手,对方一动就知道怎么想的了。 “对,还有秦少夫人,魏灵珠现在这样的情况指不定会发疯,觉得你抢了属于她的男人,今天的宴会你也小心些,最好不要落单。”崔灵甜抬头提醒了一句。 说实话,崔灵甜跟魏灵珠见面并不多,但是魏灵珠做的事情她事无巨细的都知道,尤其是踩着她得好名声的时候。 崔灵甜身体不好就更加容易成为旁观者,所以对魏灵珠的心态和情绪非常了解。 “我们都在这里,你换衣服吧,你也不要落单。”席萱叹了口气,觉得这种害人的方式真是百试不爽。 “谁让女儿家在乎名誉?”吕纤纤说道:“抓住了这个软肋,对于男人来说,能利用的就多了。” 崔灵甜的丫鬟还没回来,倒是来了两个听候差遣的。 “灵郡主要换衣服,其他几位夫人不妨在旁边等一等?奴婢给夫人们奉茶。”一个丫鬟小声恭敬的说道。 几个女人对视一眼,都是一副果然之色,很明显想方设法都要找理由将她们给支开。 宣云锦眼神在另外一个丫鬟身上,丫鬟正在点香。 “奉茶就不必了,没事儿你们插什么话?都走远点,我们身边的丫鬟也不是摆设,用不着你们伺候。”康若雁皱了皱眉,很不耐烦的说道。 魏灵珠想得真是好,自己日子不好过也不喜欢看到别人好过。 瞧瞧这些男人眼光有多差? 那丫鬟脸色一变,整个人不由得着急起来,好不容易让崔灵甜中招,竟然有这么多人陪着崔灵甜,接下来的计划怎么都不可能进行的。 仿佛被看透了一样,这些夫人根本就卖账。 噗通一声,那丫鬟重重的跪在地上,还吓了大家一跳:“出了这样的事情,奴婢若是再不能好好照顾夫人们,奴婢这条命也不用要了,各位夫人就行行好……” 曹心莲轻笑一声:“噗,一个丫鬟而已,倒是用自己的命来威胁我们了?你会不会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 宣云锦瞄了一眼曹心莲,心里暗中点了个赞。 跪求什么的简直太搞笑了,最重要的是,这么求的背后还是为了害人。 这年头,奴婢的性命本来就不值钱,不过是为了道德胁迫而已。 那丫鬟被打断话瞬间呆了呆,不明白这招为什么不管用了,就算她们的命的确不值钱,可这些主子为了名声也会妥协的。 随意打杀下人好歹是私下做的事情,何况在别人家,谁也不敢这么嚣张的吧! 康若雁冷哼一声:“这国公府真是脏死了,反正我跟魏灵珠不对付,这件事情就我来吧……” 说着,康若雁叫来了自己的丫鬟,让她立刻去给国公府的大夫人说,这不知名的丫鬟冲撞了她,她要拉出去打死。 为了不影响成亲的事宜,她就不张扬了,这个人情国公府得记下。 正文 第六六九章 瞒不下去了 宣云锦笑了笑,算是长见识了。 打杀了别人的人,还要别人记得她这份恩情,这样的做法真是大快人心。 就说了,有身份地位干嘛那么憋屈?就该这么爽快的处理。 小小的一个丫鬟也敢玩道德绑架,就要让这些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宣云锦无声无息的飘了过去,抓住了点香丫鬟的手,直接将她手中的香主子打在地上:“既然如此,也不差这一个,国公府的奴婢不会伺候人,也不知道平日里都是怎么教的?” 两个丫鬟瞬间就呆了,一时半会儿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做这样的事情,两丫鬟本来就觉得自己活不成了,哪曾想事情都还没开始,这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夫人,饶命……饶命……”两丫鬟回过神来,立刻磕头求饶。 “夫人,奴婢一条贱命不值得脏了你的手,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啊,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夫人。” 康若雁冷笑:“还在狡辩,有什么不服的尽管说,反正,等人来了拖出去打了便是……你们莫非以为我们都是傻的不成?” “说说看,魏灵珠让你们做什么?说出来,指不定还给你们一条活路。”崔灵甜笑了笑,较有兴趣的说道。 她家丫鬟还没来,看来是被绊住了,真不愧是魏灵珠的地盘,动起来的人还挺多的嘛! 两丫鬟泄了气,瘫软的坐在地上根本不敢说什么。 自家小姐的算计明摆着被人猜到了,哪怕现在是国公府的地盘也不可能强来。 毕竟这里坐着的不只是崔灵甜,还有康若雁等人,一个个家世如山,可都不好惹。 然而,让她们背主说出真相也不可能,倒不是忠心耿耿,摆明了她们的身契和嫁人都还在国公府,岂能做背主的事情? 到时候死的就不仅仅是她们了,还有一家子。 崔灵甜这么说也没指望丫鬟能知无不言,只不过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让两人闭嘴而已。 什么求饶狡辩的废话简直懒得听。 “小锦,那是什么香?”崔灵甜回头问道。 宣云锦捡起地上的香珠子正在查看:“带迷药的香,床上只怕还另有内情。” 两丫鬟面如死灰,自以为布置精细,原来什么都瞒不住。 “哦?”崔灵甜笑了笑,眼神一闪:“自己成亲还不安分,看来也不在乎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众人默:“……” 崔灵甜换衣服换了好久,久到崔大夫人都觉得不好,想着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才见到自己女儿。 崔大夫人眯着眼打量一番才满意,暗中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女儿没事就好。 宣云锦依旧在崔灵甜身边,突然问道:“新郎是何许人也?” 崔灵甜轻笑:“不知道,定国公府这次满得更紧。” 宣云锦挑眉,不多时就看见一个大红喜服的男子在拱手招待客人,一脸的喜气。 只不过,此人长得还算不错,但是柔弱得很,脸色苍白,还涂抹了胭脂水粉的感觉。 崔灵甜眯了眯眼:“这是什么人?定国公府怎么会给魏灵珠找这么一个人?” 宣云锦眨了眨眼,略有所悟:“这人是谁,认识吗?” 崔灵甜摇了摇头,反倒是吕纤纤说起了起来:“魏灵珠的表哥。” 其他人动作一顿,曹心莲也奇怪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魏灵珠还有一个这样的表哥?” 吕纤纤笑了:“我也是偶然知道的,这位表哥从小身体不好,被送到外地去救治,最近才回来,谁也没想到是这样的。” 宣云锦挑眉:“定国公还是挺为自己孙女考虑的嘛,这个男人身体的确有病,而且……不能人道。” 这小子把几女炸得有点懵,真是太劲爆了。 “定国公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这样一来,魏灵珠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谁的,只怕这人都要认,然而,就算不能人道,会愿意戴绿帽吗?”席萱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宣云锦一眼,有些出神的想着自己知道的关于宣云锦的消息。 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能不能人道?果然是神医。 心下一热,对宣云锦的感观更好了一些,谁也不敢担保自己不生病,跟神医交好总没有坏处。 “所以这层亲戚身份指不定也是保障,大家都有把柄,谁也别说谁的。”康若雁笑了笑。 没想到定国公挑来挑去,最后还是挑了一个对魏灵珠有利的男人。 宣云锦轻笑:“这人未必知道魏灵珠有孕了。” 等拜堂开始,魏灵珠被人扶了出来,娉娉婷婷的,莲步移动。 人群中似乎还有人可惜,惊才艳艳的魏灵珠竟然会嫁给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一定是定国公府强迫的,作为有才的女子真是太可怜了。 可就在夫妻对拜的时候,新娘脚一软,整个人竟然晕了过去,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现场瞬间有些慌乱,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观望。 “啊……”扶着魏灵珠的喜娘吓得魂飞魄散,不经意就摸了一手血,很显然,魏灵珠大红喜服都盖不住血迹蔓延,直接流在了地上,让人看了个真切。 与此同时,盖头也被弄开了,露出了魏灵珠那张精美苍白的小脸。 在座的都是人精,后院那些事儿都懂的,一看魏灵珠这样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根本不可能是受伤。 传言得到了证实,还红果果这么被摆出来,那事儿就大了,法不责众,谁都不会再帮定国公府遮掩。 定国公脸色漆黑,瞬间站了起来:“小姐身体不好,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还不快礼成送入洞房好好休息?” 新郎呆呆的看着地上那血,整个人再也没有刚才的喜悦之情,眼中划过一抹阴鸷。 很明显,他不是笨蛋,也不是无知的,席萱还真是说对了,他就算身体不好本身也不能人道,但是不代表愿意蒙在鼓里顶着一定绿帽子养野种。 就说堂堂国公府的嫡长大小姐为什么会嫁给他?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魏灵珠终被带下去了。 定国公有点颓,也相当的失望,千防万防,竟然没防住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出问题。 “圣旨到,国公爷,新郎新娘接旨吧!” 正文 第六七〇章 穆家的打算 这个时候,定国公直觉一口闷气压在胸口,发泄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一张脸青青紫紫的,很有吐血的迹象。 皇帝这个时候来圣旨,如果拜堂没其他的事儿自然是恩典,可刚刚魏灵珠那情况出来,皇帝再一通赏赐下来,只怕有打脸欺君的嫌疑,真要论起来,定国公府定要吃一顿挂落。 原本的恩宠,顿时变成了烫手山芋。 可圣旨都到门口了,岂有不接的道理,定国公颤抖着跪下,面色多少有些灰败。 此时此刻,定国公对这个嫡孙女是彻底失望彻底放弃了。 甚至还有深深的后悔,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多事,当初第一时间就该处理了,而不是有侥幸的心理还想着废物利用,定要发挥最大的价值。 说到底,还是魏灵珠这么多年的经营,好歹也是冒着危险踩着崔灵甜才走到这一天的,其中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定国公自然不甘心失败。 而且,照着最初的打算,定国公是准备送魏灵珠进宫的。 好不容易等到快选秀的年份,哪里想到魏灵珠会干出这样不守妇道的事情来? 这样一来,定国公再怎么也不敢将魏灵珠往宫里送,他再有手段也不敢直接混淆皇室血脉。 何况,等到今年选秀开始,魏灵珠那肚子怎么都藏不住,若是打掉之后再做手脚……定国公表示有想过,但是真的没敢这么动。 主要皇帝可不是傻的,还有容墨烨这个人精存在,他身份本来就敏感,魏灵珠进宫肯定怎么都低调不了,要瞒天过海可难了。 要是有个疏忽,定国公府顷刻就要覆灭,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所以,定国公最后也忍了下来,反正没有嫡长孙女还有其他孙女,可比魏灵珠听话多了。 如今,就是最开始的一抹不甘心毁掉一颗好棋,当断不断,反而将国公府推向了悬崖边。 听到那圣旨上一连串的赏赐,包括直接封魏灵珠为县主,定国公穿着棉袄的后背都给打湿了。 不仅如此,磕头谢恩再接圣旨的双手双脚都在发软,定国公只觉眼前一黑,心里就两个字,完了。 宾客们有机灵的似笑非笑,觉得今天这出笑话真好看,暗中也想到要减少跟定国公府的来往,这颗大树只怕要倒了,谁傻才这个时候凑上去。 不机灵的则是有些愤愤不平,觉得皇上还赏赐那么多东西,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国公府这是蒙蔽天听啊! 崔灵甜皱了皱眉:“表哥……居然封了魏灵珠做县主?真不怕丢脸吗?” 宣云锦轻笑:“欲取之必先予之,有时候身份不一定是荣耀而是枷锁。” 这圣旨来得实在太奇妙了,时间上倒是可以说是巧合,毕竟皇帝关注大臣家的婚事的确是一种恩宠,还赏了那么多好东西。 有身份更是好,喜上加喜的节奏。 可明显皇帝的意思是,身为县主的魏灵珠要是做出什么大逆不道,有损两面的事情,到时候罪名才可以更惨重一些。 没看定国公快晕了么?脸色黑得吓人,很明显看到了其中的关键。 皇帝装不知道装得真像那么回事儿,红果果的阳谋,定国公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能杀人的馅儿饼砸下来。 崔灵甜笑了笑:“倒不是怀疑什么,你不知道,魏灵珠这些年可酸我这郡主身份了,总想着立功,能够求个头衔身份,曾经甚至还有救驾未遂的事情来。” “总之,表哥一直没有松口,没想到会在这个档口给她一个县主当当,也算心想事成了吧!” 这是皇帝送的大礼,就是不知道魏灵珠能不能接住了。 “救驾未遂?”宣云锦感兴趣的说道:“说来听听?” 就在国公府的事情大体告一个段落,宾客们心满意足的吃美食聊八卦的时候,章奕珵在穆府却不是那么愉快。 这年头,一门手艺达到巅峰,足以富裕了一个大家族。 穆木大师的花灯既然天下有名,穆家的确是富足得很,早已经发迹起来了。 章奕珵进入穆家,视野范围内无处不精致,也到处都是富贵。 雕花庭楼,游廊画栋,不是勋贵,不是官家,最多挂个商户,居然在京城有这么精致豪华宽敞的院子。 章奕珵领着凌风不动声色的被官家带着绕了一圈,好好将这穆家的富裕看了个遍。 “章公子,穆府宅子也算是穆老爷子的心血了,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三进宅子,后来周围的主家不断卖掉,穆老爷子就一点点的买回来,最终扩成现在这样的,还算入眼吧!”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章奕珵,却没有发现他们想要的反应。 消息不是说章家早已经没落到所剩无几了吗? 一穷酸书生,陡然见到穆家的富贵岂能不动心? 管家不是没看到章奕珵的穿戴不错,但是谁没个撑场面的衣服?好歹也考了个第一,新年只怕收了不少的礼,现在看到的穿戴肯定不算什么。 所以,管家宁愿相信章奕珵是喜色不露,心底指不定怎么羡慕嫉妒呢? 章奕珵若是知道管家的想法,一定喷他一脸,别说他家娘子特别会赚银子,就是宣云锦不会赚钱,全靠他爹娘留下来的银子上京赶考,他也不会将这些富贵放在眼里。 丞相府都走了一圈的,定国公府还折腾了一把,那么有底蕴的地方处处透着低调奢华,可比这穆家恨不得将有钱摆在明面上好多了。 他像是那种见了富贵就不能走路的人吗? 当初公主嫁妆宝藏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经过的,穆家这些一比跟像一府邸瓦片。 “穆大师有心了。”章奕珵没有戳穿管家的炫耀,淡淡的说道。 凌风抱着小狼,鄙视的看管家一眼,到底谁没见过世面啊? “不知道还有多久?在下破了灯谜,想要将穆大师一面可行?”章奕珵看够了便开了口,对于穆家的感观越发差到了新低。 这什么穆家,在京城还能存在真是奇迹,不知道穆木大师的名头能够保他们多久? 正文 第六七一章 不给台阶下 管家笑了笑:“章公子既然上门,不急不急,要知道,当初你爹和穆老爷子可是忘年之交,曾经还交换了信物,谈起了婚嫁之事,没想到转眼之间章公子竟然长得这么大了……” 管家一边引着人进院子,一边随意的说起试探。 章奕珵是会元,不出意外就会是状元,加上今日一见,居然长得这么俊俏潇洒,丰神俊朗,自家小姐应该能看上了吧! 想着,管家撇了隐蔽处一眼,不知道小姐都来看过了没有? 闻言,章奕珵皱了眉头,他不是没感觉到有人在窥视,一路上一直有,还以为是穆府不守规矩的下人。 现在看来,只怕有出乎他的意料,更加没有下限的事儿。 脑海中顿时回想起宣云锦的告诫,章奕珵警惕性直接提到了最高,他家娘子果然料事如神,这穆家简直……令人恶心。 “管家说笑了,在下已有娇妻,温柔贤惠,美丽大方,还是爷爷做主给定下来的,至于父亲,从来没跟我说过跟别人有定亲。”章奕珵冷笑的说道。 管家敢说穆老爷子,章奕珵就将章老爷子搬出来。 可不是嘛,宣云锦可是章老爷子给他取回来的,虽然过程有点曲折,可结果是好的啊! 穆老爷子既然跟章奕珵的父亲是忘年之交,严格说来还是章老爷子的晚辈了,章老爷子和章奕珵父亲比起来,那肯定是章老爷子说了算。 就算他父亲真的有跟人订亲,在章老爷子的名头之下也无声作废。 闻言,管家皱了皱眉,没敢多说。 章奕珵这理由的确让他无话可说,难道说章老爷子做主不算?章奕珵已经死掉的爹才算?这可上哪儿都说不过去这理。 为了不过多的打草惊蛇,管家并没有继续试探。 很显然,章奕珵对自己的妻子感情不错,不能硬着来。 与此同时,管家可不信那乡下小地方能给章奕珵娶什么拿得出手的女子,自家小姐从小就有嬷嬷教导,那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只要有了比较,他就不信章奕珵不心动。 穆家家主,穆老爷终于出现了,一副很亲切的样子寒暄一阵,让人上了顶级好茶,才缓缓的说道:“章公子真不愧是今科会元啊,烟锁池塘柳,灯销江坝桥,真是妙极了。” “想起上元节那天的灯会,不仅火金水土木都对仗工整,还特别有意境了,绝了。” 穆老爷恭维的痕迹不要太明显,章奕珵丝毫没有得意和受宠若惊。 这下联至少也有宣云锦一半的功劳,章奕珵对此根本就不在意,何况上元节那天发生的事情可不算好,再说什么意境不觉得很讽刺吗? 章奕珵拜帖上写出来的灯谜,穆老爷也让翰林院几位看来,都说这是最好的,最绝妙的下联。 前面的也有不错,但是偏旁部首没有这个那么工整,自然就要胜上一筹了。 章奕珵面无表情,稍微有些冷然的看着穆老爷自话自说,对于一路过来遇上好几个借口路过的女子表示很心塞。 如果不接话,穆老爷说得再多也是尴尬,忍不住有些火气:“章公子,你这是何意?寒舍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章奕珵笑了一声:“贵府一切都让章某大开眼界,岂能有不周的地方,只不过,章某是来拿花灯的,我家夫人喜欢,自然就上门来试试,既然穆老爷也觉得我下联不错,那可否将花灯送给章某了?” 穆老爷脸色微微一变,这话里话外充满了鄙夷,看来章奕珵不是不懂他们在干什么,只是一个没看上? 被章奕珵这么直白的打脸,穆老爷老脸挂不住,火气就更胜了:“你说的什么话?你不是来见穆大师的吗?” 章奕珵似笑非笑:“那穆大师呢?” 穆老爷一噎,顿时觉得这小年轻有些不识好歹。 他也不想想,穆家算什么?章奕珵可是贡士的身份,准进士,就算穆木大师出来也没章奕珵的身份高,穆老爷等人到底在自得什么? 还真把章奕珵当女婿看,摆出来的是老丈人的架势? “小小年纪,你急什么急?家父身体不好,岂是你说见就见的?”穆老爷严肃。 “穆大师身体不好,章某也不敢打扰,穆老爷不如将花灯给我就是,多的也别说了。”章奕珵有些不耐烦,见个人还要过五关斩六将么? 他家夫人说得对,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好期待的。 虽然章奕珵很想知道自己父亲的事情,可并不能确定穆木就一定知道。 一个连自己父亲从来都没提过的人,难道还能将秘密交给这样的人不成? 章奕珵越发清醒,也就想得越多,加上穆家明显不怀好意,他也不耐烦应付。 别说还不清楚穆木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因此而妥协。 只要有心,必定还有其他的线索。 跟失去宣云锦比起来,章奕珵宁愿多麻烦一些。 所以,穆家看见他上门,以为他是要求着他们家吗? 穆老爷眼睛一瞪,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的确有恃无恐。 这事儿顿时僵在当场,章奕珵本身也不是什么心软的人,比起舒励来,章奕珵不管是手段还是脾气都要硬得多,只有面对宣云锦,这个男人才会毫无原则的软。 所以,穆老爷一拍桌子的声色俱厉,章奕珵眉毛都没动一下。 眼看气氛僵持不下,管家心惊肉跳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名女子盈盈走了进来,解救了穆老爷:“……老爷子醒了,听说章公子来了,想要见一见。” 章奕珵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劳烦穆老爷招待了。” 说着,让凌风跟着一起出门了。 穆老爷一把将茶盏摔在了地上:“会试第一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一定会得状元吗?瞧那样子,何曾看得起我们穆家?”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心下其实暗叹了,穆家除了银子,有什么是人家该高看的? 就算不是状元,人家前途也算光明的,看不起商户不是很正常吗? 穆木大师这两年身体不好,以前的人脉也差不多淡了,这公子一看就不是好色的,人家干嘛要贴上来? 管家虽然这么想却不会这么说,一开始觉得有希望是建立在章奕珵能看中哪位小姐的基础上,还有,以章奕珵的人才跟原配妻子感情不好才行。 结果,基础条件一个不成。 正文 第六七二章 以退为进 既然没有任何的基础,穆家凭什么在一个才华横溢的准进士面前拿乔? 穆老爷这几年是被捧得太高了,做了穆家的主,还真把自己当一个人物,觉得所有人都会,也都该敬着他。 管家默默的在心里叹气,倒是被章奕珵的态度刺激得清醒了,一开始的心理不过是觉得男人没有不爱俏的,送上门的女人不要白不要。 没想到,今天还真遇见一个坐怀不乱的,心情无比的复杂。 章奕珵目不斜视的跟着那女子进入了主院,眼神微微带着嘲讽,如果说原本对穆木大师还有几分期待的话,现在就是彻底的失望了。 果然,那么一盏花灯是引他上门的东西,幸亏宣云锦一开始就点醒了他,否则抱着一开始的激动和期待上门,指不定就要中招。 防人之心不可无,抱着最大的恶意来看待这家子才不会吃亏。 带路的女子行为举止虽然没有出格,仿佛真是一个带路的丫鬟一样,可无论是装扮还是气质都不是丫鬟,为何会来带路? 而且,女子刻意走在正前方,刻意将勾勒的腰身背脊露出来,章奕珵实在很难当不存在。 倒不是眼热,而是总觉得这女人心思不存,不怀好意。 此时此刻,穆家在章奕珵眼里根本就没有好的可言,就算那女子没有什么想法,也会被章奕珵误解。 穆老爷摔了一个茶盏之后,在屋里转来转去:“软硬不吃,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行,你去安排一下,看不起我们穆家,我就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非要认了这亲家不可。” 管家洒然:“老爷,这样做只怕不好吧,这章公子的脾气硬,若是强迫他到头来他不管不顾的对付我们怎么办?” 用女人来胁迫男人?有时候的确是好办法,可有时候很蠢啊! 尤其这个女人还不是男人看重的,提了裤子不认就是,左右不过是个棋子。 真当男人跟女人一样,被吃了就能死心塌地?那三妻四妾都怎么来的? 这不是后院多一张嘴吃饭的问题,事关面子,无毒不丈夫的好吗? 管家其实有些无语,不太理解自家老爷的想法,穆家就算真的有些穷途末路,非要扒着章奕珵这个未来的状元不可,也不能用这么激进的手段,谁知道章奕珵会不会釜底抽薪,赶尽杀绝? 文人的心思手段,未必就比武将差啊! 管家难得理智,穆老爷却不管不顾了,尤其刚才章奕珵一丁点脸面都不给他留,他已经处理了愤怒,总想着强迫事成后,都要将人给拿捏了出口恶气。 可惜,做下人的拗不过做主子,一开始准备的万不得已的一步还是碰上了用场。 章奕珵进主院之前明显不放心,看了凌风一眼低声说道:“找个机会,将小狼放出去……” 说着摸了摸小狼的头:“去找你家女主人。” 凌风面色凝重,将这事儿记在了心上,总觉得这穆家特别的怪异,让人难受得很。 “章公子,老爷子就在里面了,请进……”女子站在门口说道,眼神虽然正派,却眸若秋水,唇似含丹,从骨子里透着一股风情。 章奕珵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进了屋,看到一名老人坐在上首,头发泛白,神色萎靡,比章老爷子的气色要难看多了。 那种老人迟暮,只剩下最后两口气的感觉特别明显。 “贤侄终于来京城了,老朽一阵好等啊!” 不等章奕珵开口,穆木就急不可耐的感叹开了,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犹如打开话匣子,唠唠叨叨的说了起来。 章奕珵本来就是为了了解父亲的事情,便没有阻止,用心的听穆木说话。 听起来,穆木和他爹的确是认识的,而且私交还不错。 至于后面有没有发生反目的事情,穆木肯定不会说,章奕珵只是疑惑为什么从来没听自己爹提起过。 他爹在外做什么,广结良友,脾气温和,出手大方,朝廷绿林都有一大片朋友,不说关系特别铁的,就是一些关系一般的,章奕珵都听到过。 只不过,章奕珵听过的人都很义气,这位穆木……只怕真的有问题…… 章奕珵表面认真聆听,心里已经翻江倒海的想了很多。 等穆木说累了,章奕珵才提到:“听管家说,我爹当年和穆木大师还交换了什么信物?” 穆木似乎恍然大悟:“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老朽听管家说你已经娶妻,这些都是缘分,老朽岂能为难贤侄?小云,将我衣柜里那个盒子拿来。” 站在门口的女子称是,转身找出了一个锦盒。 穆木打开锦盒,将里面一块玉佩取了出来,上面有章奕珵父亲的字,“怀谦”。 “这就是当年的信物,如今亲事不可再提,这信物……贤侄倒是可以拿回去。”穆木叹气的说道,一脸的落寞:“没想到时隔多年,贤侄都这么大了,老朽这身体不得劲,倒是错过了当初的约定。” 章奕珵拿起玉佩摸了摸,上面还有一副君子兰的雕花图。 指腹摸过那雕花,章奕珵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无意中的抬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贴在胸口的玉佩。 虽然大了一点,可章奕珵戴着也习惯了,那可是宣云锦亲手雕刻的成品,不仅有自家夫人的心血,还有属于两人之间的秘密。 章奕珵嘴角的浅笑勾起一抹讽刺,然后想到宣云锦就瞬间成了温和,穆木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倒是松了口气。 章奕珵指腹摸过手中玉佩上的兰花图,无端就想起宣云锦提起雕刻方面一副大师样的侃侃而谈,尤其是最近几年起来的雕刻手法。 真是相当不好意思,这兰花图的欧氏手法就是雕刻大家族五年前才创造出来的一种新手法。 正好,宣云锦在送给章奕珵的玉佩中也用了这种手法,所以说得比较多。 章奕珵当时就着玉佩听得仔细,绝对不会认错。 心下忍不住好笑,五年前才创造出来的雕刻手法,那时候他父亲已经去世了,这如何跟穆木交换信物? 正文 第六七三章 倒贴都不要 刚开始还以为是真的有这么一件信物,章奕珵一颗心都凉了半截,还想着要怎么解释才能不伤了父亲和穆木的这段交情。 然而,这家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还有一个管家在中间和稀泥,当真是有趣得很。 看来,穆木说的那些往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父亲出了那样的意外,谁也不想的,章某能好好的来参加考试也是父亲在天之灵保佑了,世事无常啊!”章奕珵将玉佩收了,淡定的说道,就是不接穆木故意留下的话头。 心下难免有些意兴阑珊,穆木看来是不知道什么才对,他根本就没必要妥协。 从一进门,这家子就令人倒足了胃口,章奕珵已经不想再呆下去了,假话听得太多会误导他的判断。 穆木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更加萎靡了一阵:“对啊,世事无常,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我这老不死的……咳咳……” 穆木一阵急咳,那个叫小云的女子担心的上前给老人家顺了顺气。 章奕珵面无表情的喝着茶,不是看不出来,是不想接这茬。 他就不明白了,心思这么多的人是怎么成为一代大师的,亏得外面的人还各种敬仰和追捧。 穆木一阵懊恼,暗骂章奕珵一点不懂看人脸色,人情世故差成这样,将来又怎么在官场立足? 章奕珵不接话,穆木不得不一个人将话接下去:“自个儿的身体自己清楚,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其他的我倒是不操心,唯独放心不下外孙女秦云。” “老朽托大,这孩子命苦,生下来就没有了爹娘,一直在穆家长大……不知贤侄可否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帮忙照顾一二?” “咱们两家虽然做不了姻亲,可交情非常人可比,若有贤侄照顾,老朽死也瞑目了。” 闻言,章奕珵甚至都不意外,忍不住就想到宣云锦还吐槽说什么有交情人家的孤女,临终托付什么的总是求照顾,估计照顾着照顾着就爬上床了。 人家说的照顾,不就是要娶要纳? “噗……”章奕珵轻笑了一声,他家娘子果然是神算子吧! 貌似这两天跟他吐槽一通,好像在穆家都全中了。 天知道宣云锦只是想到这些狗血的戏码,事先提醒一下章奕珵而已。 一想起宣云锦那生怕他这一拜访就带个女人回去,又不好跟着一起来的模样,章奕珵笑得温柔,心尖儿发软,果然他应该早点回去陪自家夫人说话,而不是在这跟包藏祸心的人周旋,当真没意思得很。 章奕珵这一笑不打紧,倒是给了穆木错误的信息。 还有秦云,章奕珵带着温柔和情深似海的一笑,整个人犹如临凡的谪仙,意气风华,惊才艳艳。 秦云眼睛一亮,感觉脑子一白,就感觉整颗心都不对了,再厉害点真怕直接从嗓子眼跳出来。 “贤侄同意了?”穆木忍不住激动,以为章奕珵对秦云很满意。 章奕珵回过神来,笑意收了收,他刚才居然走神了,果然一分开就开始想念:“穆木大师这话章某可不敢苟同,这位姑娘是穆木大师的外孙女,再不济也有整个富贵的穆家给她操持未来,何须章某来照顾?” “穆木大师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章某不过是第一次上门的人,穆家的富贵也是大开眼界,如此话让穆老爷听见,只怕要寒心了。” 穆木脸色一变,这才觉得章奕珵刚才的笑挂着讽刺:“就凭老朽跟你父亲的交情,这点面子你都不给,你父亲就算已经逝去,也不容你如此不孝吧!” 哦,原来是要用孝字来压他……章奕珵淡定的想着。 “真是搞笑,穆家的女人是不是嫁不出去了,上赶着要往我身上贴?”见穆木有威胁的意思,章奕珵再开口就丝毫不留情面,满满都是讥诮:“从一进门开始,这一个两个的都当我是瞎了么?这么明显还看不透你们的打算?” “不过,人选换了一个又一个,莫非你们内部还没有选定是谁?准备让我将穆家的女儿都给弄回去不成?” 闻言,穆木脸色一白,立刻就知道不好。 穆木身体的确不好,这两年躺床的时间更多,大多时候都是秦云在照顾。 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吗? 他让穆老爷去关注科举考试的结果,看章奕珵的名字,就是为了给秦云打算的。 只是没想到章奕珵考得这么好,穆老爷估计也为自己女儿打算上了。 好不容易等到人上门,穆木竟然不知道穆老爷在人进门开始就迫不及待的胡闹,以至于章奕珵从一开始就有了警惕,让他的想法竹篮打水一场空。 穆木气得白胡须翘起,他唠唠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居然被自己儿子一早就破坏了,敢情章奕珵一开始就在看戏么? “贤侄误会了,你少年英才,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只怕也想做你老丈人,就仗着那点交情胡作非为,让贤侄见笑了,老朽的意思是,你暂且照顾秦云一阵,等有合适的就帮忙找个好的婆家,并没有其他意思。”穆木不得不垂死挣扎一下,将话说明白一点,只要章奕珵答应下来,以后的事情自然靠秦云自己。 不管是直接嫁给章奕珵也好,还是利用章奕珵的人脉嫁入高门大户,那都是不错的去处。 如果真的让穆家给秦云相看,又有什么好的? 秦云白着一张脸,低头不敢看章奕珵,刚才那些话基本将她踩进了泥里,她没脸多想。 完全没有想过,这么一个看似温柔如仙的男人竟然开口这么刺耳。 章奕珵嘴角依旧带着笑,却有点冷:“的确,有些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仗着那点交情就胡作非为,不顾礼教,尽做些龌蹉的事情,还自鸣得意。” 章奕珵毒舌了,顿时觉得挺爽快的。 有些人还真的不能给面子,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一切准备破坏他和夫人感情的都是敌人,绝对不容许他留有一丝余地。 听到章奕珵这指桑骂槐的话,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仗着交情胁迫人了,穆木脸色铁青,胸口一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正文 第六七四章 最好笑的笑话 秦云看得着急不已,她的确实在穆家长大,可真正的靠山就是穆老爷子了。 这两年穆老爷子身体不好,困于床榻,秦云深深体会到人情冷暖和寄人篱下的心酸。 所以,秦云生怕穆木气出一个好歹来,拍着穆木的背脊,忍不住说道:“公子看不上小女子的蒲柳之姿就明说,外祖父好歹是老人家……” 章奕珵冷笑:“穆木大师何必生气?章某不过是在说那些想占便宜的人。” 扫了一眼秦云:“至于你,章某看不看得上有什么关系?能入章某眼的定然只有章某夫人,章某年纪还不到弱冠,成家却未立业,哪敢跟别人承诺相看亲事?还非亲非故的……” 穆木怔了怔,才想起章奕珵的确不到二十,他的请求根本站不住脚。 因为一开始就打定了注意让秦云跟着章奕珵,自然不会考虑这一层,直接被章奕珵说破,简直更加没脸。 穆木这才明白,穆家的想法算计,其实章奕珵都是很清楚的,根本连快遮羞布都没有。 一时之间正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穆老爷和管家竟然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冷笑的看着章奕珵。 “多的不用说了,一介书生,百无一用,你也不用挣扎,你没有别的路可走……” 较是章奕珵见识多广,镇定自如,这会儿也被穆老爷的无耻惊住了,敢情前阵子舒励才被人抓取要强迫成亲的,如今换他还是这一招? 这些人的女儿要强嫁能不能换点新颖的? 章奕珵倒是没有惊吓,只是皱了皱眉,抬头看了凌风一眼。 凌风怀里的小狼早就不见了,一直站在门口,知道穆老爷带着人出现才把他逼进屋。 凌风第一时间来到章奕珵面前:“少爷……” 章奕珵微微额首:“稍安勿躁。” 凌风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自家少爷会武功,若是没有他在一旁,指不定就能这么杀出去了。忍不住想着若今天安然无恙,他一定要去学几招,哪怕仅能自保的三脚猫功夫也好啊! 宣云锦在国公府吃午饭的时候,跟崔灵甜几女说说笑笑,陡然感觉脚下有什么在扒拉,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毕竟,小狼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就代表着不对劲。 “怎么了吗?”崔灵甜眨了眨眼,探头一看:“这不是你们家那只小狗吗?真是可爱,什么时候跟你来的?” 宣云锦眸色幽深:“郡主,我要先离开国公府了,吃过饭你早些离开,或者,你自己多加小心,魏灵珠虽然昏迷了,但是难保她没有交代后手。” 崔灵甜看宣云锦表情严肃,立刻点了点头:“你去吧,需要人吗?”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可有人帮忙是好的。 宣云锦眯着眼想了想:“我先走,如果可以,还请唐公子带人帮帮忙,穆木大师府。” 崔灵甜睁大了眼睛,看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放心,我立刻去找唐景畅。” 宣云锦可不会逞强,不知道穆府有什么依仗,一个人去是不明智的,万一多一个陷入困境岂不是要糟? 所以,现在请崔灵甜帮忙,给自己留个后手是必须的。 唐景畅手里有御林军,名声赫赫,就不信穆府敢乱来。 宣云锦有些忧郁,早知道就跟章奕珵一起去了,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抱起脚边的小狼,宣云锦在其他几女打掩护的帮忙中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国公府。 她来参加喜宴本来就没有自己的名字,就算离开旁人也不清楚。 宣云锦第一时间回了章府,想了想还换了一身衣服才牵了小枣飞奔而去。 去国公府打扮得低调,那绝对不适合去找麻烦。 特意回府就是为了小枣的脚程,宣云锦动作快倒也没耽误太多时间。 穆府,呈现三方坚持的状态,穆老爷带着人想要逼着章奕珵就范,穆老爷子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在说什么家门不幸。 穆木从来就没想过要逼章奕珵就范,可现在明显不是他说了算的。 章奕珵挑眉,没打算过早的暴露身手,万一被穆老爷将这底牌给锁死了,可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此时此刻,以不变应万变才是,这姓穆的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章奕珵自觉要小心。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只要你应下来,咱们自然是一家人……”穆老爷还在逼章奕珵表态。 章奕珵冷笑,自家娘子果然说得对,君子的守礼都是被小人利用的。 “应下来?不知穆老爷要章某应什么?”章奕珵不咸不淡的说道,心下怔怔的想到,若是宣云锦赶过来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嫌弃他很没用? 谁能想到上门拜访还能这么一出? 说不通就直接动武了?天子脚下原来都是这么行事的? “少装蒜,本老爷的嫡长女今年十六,配你刚好,你不应也得应……你要做了本老爷的女婿,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将来你入了官场,自然不缺银子打点。”穆老爷骄傲的说道。 章奕珵怔了怔,顿时觉得这一幕好荒谬,见过逼良为妾,强抢民女的,但是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逼男娶妻的。 难不成真以为关上大门在穆府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章奕珵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人都怎么想的? 要是女人强娶了估计还不能反抗,穆家又凭什么以为他没能力反抗?当自己是国公府么? “章某说得很清楚了,已经娶妻多年。”章奕珵淡淡的说道,觉得面前这些就是一场笑话。 他不是不能应付,之所以让小狼去找宣云锦,而是为防万一。 毕竟是人家的老巢,章奕珵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中招。 “娶妻多年还无所出?这分明犯了七出之条,休了便是……”门口进来一名华衣女子,兴奋的看着章奕珵,似乎无比的满意。 章奕珵抬了抬眼皮:“这是我今天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让他休了宣云锦,这些人没毛病吧! “哪里是笑话了?听起来不过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大丈夫何患无妻,章公子如此才貌双全,何必那么早成亲,毁了自己一生……”华衣女子遗憾不解的问道。 说白了,章奕珵还未及弱冠,竟然娶妻好几年了?见过女人急的,没见过男人还这么急着娶的。 正文 第六七五章 哪来的自信 华衣女子在心里嘀咕,觉得无比的遗憾。 章奕珵这么有才华,为什么不考中了之后再考虑成家? 休了再娶也是继室,说出去太不好听,好在章奕珵原配没儿女,算是大好的局面了。 不得不说,华衣女子一瞬间想得太多了,若是章奕珵知道肯定叹为观止,自我感觉简直不要太良好。 章奕珵无语的看了华衣女子一眼,懒得跟这样自以为是的女人说话,浪费口舌。 章奕珵扫了穆老爷一眼,冷笑说道:“穆老爷还是想清楚才是,逼我至此,你都想过后果没有?自古以来男女之事,女人总是要吃亏很多,你有恃无恐不过是想坏我的名声,让我功名之身有污,可事情结果未必像你想的那样进行。” 穆家不过是欺章奕珵初来京城没有太多的人脉,以为拿捏了他的把柄就任由穆家说好歹。 殊不知,穆家真没有什么值得他看在眼里的。 “孽子孽子,你还不给我住手?贤侄好歹是贡士身份,你除了有几个臭银子还有什么?竟然敢对准进士不敬,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穆老爷子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这也是他一开始使用怀柔政策,以退为进的担忧。 穆老爷子知道自己儿子在给孙女打算,可万万没想到会蠢到用强。 这样的时代无论风气再开放,对于女子的束缚都是很多的,竟然还要求章奕珵休妻再娶。 章奕珵不答应那是男人专情有义,若是答应,嫁过去的穆家女未必好过,备受冷落还是其次,直接来个什么暴毙也让人说不了好。 见过蠢的,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穆老爷子仿佛第一次知道自己儿子是这样的脾性,顿觉苍凉无比。 章奕珵轻笑:“我也很想知道是谁给了穆老爷这样的胆子,章某来穆府可不是没人知道,以为关上门就能逼我妥协不成?” “看来,上元节那天,会当众挑衅让我对下联的人该是穆老爷的注意吧!只不过,你真的没发现得罪了不少人吗?若是我对不上来,你就要说朝廷科举选拔不行,以为皇上会坐视不管,任由你诽谤不成?” 穆老爷脸色变了变,虽然他没有想过要毁谤科举考试不行,可那天他的挑衅历历在目。 这几天已经有些流言蜚语在说科举有猫腻的事情了,不然上榜那么多学子,怎么连个对子都对不上来? 这其中自然有落榜之人的不服气,也同样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搅局者,巴不得局势越混乱越好。 穆老爷只是为了激章奕珵出来,殊不知一石激起千层浪,后果明显要严重,多少还是有些心慌的。 穆老爷子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愚蠢的儿子,竟然还招惹了这样的事情?心下更是悲哀不已。 当今圣上能够杀出一条血路登上九五,那岂是什么手段羸弱之辈?这些年没有动作,看起来仁孝天下,可那些潜伏起来的势力谁敢动了? 自己儿子,一介白身,不过一个小商户,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捅马蜂窝? 那么多人都听到了,岂会不知道源头在哪里?真有个什么混乱,穆家还有何退路可言? 穆老爷子被刺激得不轻,老泪横秋的觉得穆家是真的完了,都怪他当年一心钻研手艺,疏忽了对儿子的教育,让妻子宠得不知所谓。 加上穆家因为他的手艺一天天富贵,儿子成长得越发混账。 居然当着天下人的面质疑科举不行,这一届考中的学子岂会善罢甘休?就算不会小心眼的特别针对穆家,顺手找点麻烦也会让穆家吃不了兜着走。 至少,这一批考中的人都会入仕,不管大官小官,穆家惹得起谁? 更重要的是,那些落榜的也会对穆家不喜,鄙视考中的人,那他们没考中岂不是更不如? 一句话得罪了天下学子,穆老爷子越想越可怕,胸口一闷,喉头一甜,一口红中带黑的鲜血喷了一身。 秦云尖叫了一声:“外祖父!” 穆老爷也吓了一跳,他的确是蠢得以为银子可以坚决一切,但是还知道穆老爷子对穆家的重要性。 不管如何,穆老爷至少不希望穆老爷子死,活得越久越好。 “爹?”穆老爷有些惊吓。 华衣女子吓了一跳,连忙拉着穆老爷:“爹,想把事情办了吧,祖父这样子赶紧请大夫啊!” 穆老爷有些迷茫,看了看镇静自若的章奕珵,又看了看气得说不出话来的穆老爷子,觉得这不需要选择,的确可以兼得。 “来人啊,将老爷子扶出去。”穆老爷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秦云看了看事不关己的章奕珵,她人小言微,完全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穆老爷子被下人扶出去。 然后,凌风也被人给驾走了。 最后,在章奕珵不可思议的目瞪口呆中,穆老爷让人将门窗封死,直接将章奕珵和华衣女子关在了屋里,根本就不再多废话。 感觉有莫名其妙的烟尘吹进屋,章奕珵实在有些没反应过来,强迫就算了,竟然还下药? 这么无耻又下三滥的手段穆家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哪家大家闺秀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自荐枕席?甚至不惜用药? 华衣女子双眼放光的看着章奕珵:“你也不用挣扎了,你我成了好事,我自然会全心全意的待你,我从小被娇养张大,岂会比不上一个乡下丫头?” 章奕珵第一时间闭住呼吸,淡定的捂嘴咳嗽了一声,觉得这烟尘真是够呛的,到底是什么劣质药? 顺带的,章奕珵要准备的药丸塞进了嘴里,借着喝茶的功夫吞了下去。 “虽然很不想打击你,可你这样的自信真没有来由,你还不配拿自己跟我家夫人比,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你什么都比不上,自娱自乐倒是自在。”章奕珵讽刺的说道。 此时此刻,宣云锦已经骑马到了穆府,门房的人有些诧异,府内已经下令戒严了,至少不会让人进去,何况宣云锦根本就没有拜帖,还从来没来过。 宣云锦也没打算理会,直接扬起马鞭,几个招呼就将门房的人掀翻在地。 然后直接骑着马进了穆府,根据小狼的指点直奔住院而去。 正文 第六七六章 蠢哭了 奔到半路,宣云锦突然感觉不对,背后掌风凌厉,明显有人偷袭。 宣云锦抄起马背上的小狼飞身而起,没有回身就将马鞭甩了出去,犹如利箭,耳边顿时听到一声闷哼,有人直接吐血。 宣云锦在空中扭身,立刻看到后面跪在地上,穿着下人衣服,长相也不起眼的中年人。 此时此刻,那中年人嘴角挂着一丝红线,脸色苍白,明显被宣云锦出其不意的一鞭子抽得不轻。 中年人惊骇的看着宣云锦,明明穿着大家闺秀的华美罗裙,竟然是个有武功的,而且丝毫不影响她的行动。 不敢托大,中年人立刻含了一根手指,吹响了有敌入侵的哨子。 宣云锦刚刚落地,四面八方的院墙后面就飞身而出好一群穿着下人衣服的好手,手持刀剑,面带煞气。 宣云锦惊异,这穆府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藏着这么多好手? 所谓的什么花灯大师手艺家族,纯粹扯谈啊! 新出来的人一言不发,看了中年人一眼,立刻刀剑相向。 宣云锦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把剑,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犀利的身手。 前世学习的简单有效的杀人之术,这辈子药之气作为内力加持,一招一式手起刀落就要人命。 中年人看得惊骇无比,这个女人,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杀人干净利落,招式绝对行之有效,没有丝毫的花俏和浪费,面如冷霜,简直比死士还死士。 无缘无故的,穆家怎么会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人? 一眨眼,已经有好几个人倒地不起,宣云锦直接打了进去,一步步朝着章奕珵的位置移动,胆敢上来的,绝不留神,杀到对方不敢上来为止。 宣云锦不知道章奕珵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不敢耽搁,可穆府藏起来的好手实在出乎意料,这绝对不是平常家宅侍卫能够拥有的战斗力。 虽然一个个都穿着下人的衣服,可招式狠辣,就算不是死士也是保命专用。 区区一个穆家,居然需要这么多好手保护?有什么秘密是见不得人? 宣云锦手中的剑流淌着鲜血,随着她的脚步溅到了裙摆上,孕育出一朵漂亮的细小水花。 可是,宣云锦其他地方没有丝毫的沾染,身着红色罗裙像极了玉面罗刹,用鲜血浸染了美,璀璨夺目,惊艳莫名。 章奕珵不知怎么的,直接出现在了屋顶,居高临下正好看到了宣云锦这一幕,惊讶之余也有些意外,同时觉得有些目眩痴迷,从来没见过宣云锦这样的一面,他顿觉美得像一朵罂粟,胸前不规则的跳动,感觉快把自己折磨的窒息了。 “小锦?”章奕珵喃喃一声,微微出神,无视了脚下屋内女人的尖锐谩骂。 被宣云锦的凶狠杀得怕了,宣云锦周围有不少人,却跟着她的步伐不敢上,只是警惕的围着。 仿佛有所感应,宣云锦抬头,眉目间的煞气少了九成,既然章奕珵无恙就好。 章奕珵嘴角微微勾起,两人的眼光想触,一刹那就纠缠在了一起,不想再分开。 宣云锦周围的气息一变,落在旁人眼里就是破绽,那些拿着刀剑的人对视一眼,眼中一狠就攻了上来。 宣云锦冷笑一声,挥剑反击,新一轮的屠杀又开始了。 看见章奕珵安然无恙,她的确是放松了一些,可不代表她就不会杀人了。 章奕珵错愕严肃的看着宣云锦干净利落的杀人招式,那根本不是平时喂招的身手。 平日里的宣云锦,战斗力跟现在比简直不再一个档次,差得忒远了。 章奕珵一边不解一边心疼,这样的杀人招式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出来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宣云锦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些师父,又教了什么? 章奕珵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至少能够看得出来,宣云锦所用的杀人招式绝对是无数人经过千锤百炼才创造出来的,就算宣云锦真的是在那所谓师父的手中学来的也不简单。 眯了眯眼,章奕珵抛开了复杂的思绪,直接飞身到了宣云锦的面前,接过她手中的刀剑,同样干净利落的将进犯之人给杀退。 穆老爷带着人在门口守着,听到屋里的声音还觉得奇怪。 突然发现屋顶被人顶破,章奕珵就出现在上面,穆老爷心口一跳就知道不好。 章奕珵怎么没有中药?一介书生竟然还深藏武功? 穆老爷呆了呆,这才真的醒悟过来,他一直都在失算,其实从来都不了解章奕珵,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书生那般手无缚鸡之力。 满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穆老爷这个时候才从刺激中清醒过来,仿佛大冬天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瑟瑟发抖。 章奕珵带着宣云锦走了进来,手中的剑还滴着刺眼的血,看着有些呆愣的穆老爷轻笑:“我说过你不要后悔,说真的,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穆家的当家家主竟然这么蠢,欺负柔弱书生倒是挺来劲的。” 宣云锦被章奕珵牵着手,早已经闻到章奕珵身上的味道,看了看被封死的屋子,还有里面吼叫的女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忍不住挑眉:“还真是这么迫不及待啊!阿珵,现在这种情况,你就应该扔两个下人进去,只要是男人就好了,两个不成就多扔几个……” 章奕珵怔了怔,忍不住笑了:“说的也是啊!” 说着,不等穆老爷反驳,随手拎起旁边的人,不辞辛苦的登上屋顶扔下去。 一连扔了好几个,穆老爷才从呆滞中清醒过来,顿时听到屋内开始有些不同的声音,脸色一变,立刻惊呼:“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门打开,将小姐救出来?” 宣云锦一阵风的闪过,一把银针洒出去就放到了要行动的人:“救什么救?当本姑娘是死的吗?都给我好好呆着,敢窥视本姑娘的男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穆老爷惊异不定的看着宣云锦,这就是章奕珵的妻子? 这哪里是什么乡下丫头,长相就不说了,分明就是一位煞星啊! 穆老爷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父亲气得呕血的感觉,那种快要被气死的窒息,脑子乱糟糟的,根本什么都想不到。 正文 第六七七章 不要惹是生非 章奕珵也没想到不过第一次拜访就能让穆家覆灭,整个家族涉及到这么多条人命,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就直接满门了。 到时候皇帝那边只怕也不好交差。 所以,章奕珵皱了皱眉,拉着宣云锦想要离开。 要弄死穆家有太多的机会,但是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章奕珵无比确信这一点。 宣云锦也知道,不可能就这么将穆家给杀干净,哪怕她发现了穆家的背后似乎有些奇怪。 但是,就这么离开实在不甘心,而且还让人恶心。 宣云锦眯了眯眼,正在考虑着要怎么善后。 “还第一次发现小锦这么生气的时候,章奕珵,作为男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能惹是生非?还要自己妻子来给你擦屁股?”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进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熟人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说的话让人有些窘迫难听。 “陆大将军?”宣云锦咋舌,忍不住有些纳罕。 果然,就见陆荣凯领着一群精兵冲上前,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章奕珵心一窒,紧紧的握住宣云锦手,小两口均是不解的看着陆荣凯气势汹汹的要将穆家掀翻的架势。 “这穆家是不是有很大的问题?穆家护院的战斗力实在是让人惊叹……”宣云锦啧啧的摇了摇头。 陆荣凯极度不爽的看了一眼章奕珵,转眼落在宣云锦身上却多了一抹温和:“穆家有人通敌叛国,与敌国勾结,出卖本国消息,奉皇上口谕,先抓起来审问再说……” 闻言,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惊讶莫名,穆家就算有问题,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罪名?这是直接要满门的节奏啊! 才刚刚从旁人惊骇的无意中醒悟过来,穆老爷就被陆荣凯口中的话给惊呆了,瞬间瘫软在地上呼天抢地:“这怎么可能?穆家就是一个做花灯的,怎么会跟通敌叛国扯上了关系,这怎么都说不通啊!” “皇上明察,陆大将军明察啊,这可不能冤枉了良民,通敌叛国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陆荣凯依旧冷着一张脸,似笑非笑的看着穆家主:“有什么好处可就要问你们自己了,要不然你告诉本将军你们家的护院都是打哪里来的?还有跟上元节的刺客有什么样的关系?” 穆老爷眼皮子抖了抖,满脸的肌肉都在颤抖:“刺客,什么刺客?上元节的时候就因为刺客,我们穆家也损失不少,这怎么会跟我们有关系?陆大将军就算要栽赃陷害,随便抓一个人交差了事,也不是非要我们穆家不可吧,难道是看我们穆家没有靠山,就是觉得随意好欺负?” “陆大将军威名赫赫,难道也是挑软柿子捏的角色?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穆老爷此刻特别善于言辞,听得人眼皮子直跳。 当真是豁出去了,什么都敢说了吧! 陆荣凯不为所动,冰冷漠然的眼神看着穆老爷,冷笑了一声:“有这力气,这借口,不如留着等审判的时候自辩,何必在本将军面前这么咋呼?” “就不妨告诉你,那天的刺客有活的,谁掩护他们在京城潜伏寻觅时机难道还不清楚吗?” 穆老爷整个人一抽,脑子一懵,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不仅如此,旁边的屋子还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想起一声惊呼,就有女子呜呜的低哭。 宣云锦挑眉,觉得这事儿反转得太夸张,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们不过是上门找麻烦的,怎么这家人就成了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世事无常,变化不要太大。 章奕珵和陆荣凯见面还是那么的火花四溅,分外眼红,气势对峙起来就像两个争糖吃的小孩子。 “如此没用,你到底怎么保护自己的妻子?”陆荣凯冷哼,少了一分严肃,多了一分幼稚,抬手一挥:“将人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话音刚落,正对着的屋子传来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正准备行动的士兵纷纷脚步一顿,纷纷不好意思起来。 陆荣凯脸一黑,犀利的眼神在章奕珵面上扫过,却没有说什么。 很快的,穆家就被陆荣凯的兵重重包围着,无论主子下人都被打了个戳手不及,一个个都诧异得恐惧。 这一批士兵可不是御林军,而是陆荣凯当初从西洲城带进京的两万,已经归入了京城驻扎兵的编制。 被陆荣凯狠狠训练看大半年,战斗力直逼陆家军,比御林军的战斗力都还强悍一些。 穆家藏着的好手先是被章奕珵和宣云锦杀了一通,面对这一批士兵根本没有太多的反抗能力,一动就被格杀勿论了,下手丝毫不手软不含糊。 穆老爷晕了过去,围绕在他身边的人还暴起反抗,却被陆荣凯,章奕珵和宣云锦合作击杀得只剩小猫三两只。 士兵对付这些人似乎很有经验,要么直接打晕,要么就来不及让对手自尽,穆家瞬间兵荒马乱的。 如果束手就擒或许还有理由开脱,反抗得这么激烈,就算陆荣凯是在冤枉也自觉交上了把柄,根本讨不了好了。 有哭声的房间被人踹开,穆木被人架了出来。 只见穆老爷子胸口斑斑血迹,整个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被带到陆荣凯面前一阵咳嗽:“陆大将军……咳咳,不管怎么说只是穆家的事情,跟我这外孙女没有太大关系,外孙女不过是来小住几日,为外嫁的女儿尽孝,却碰上了这样的事情,还请大将军高抬贵手,让秦云离开……呵呵,祸不及出嫁女……” 穆老爷子一句话喘了好几口大气,总算是将话说完说明白了,让人听着就难受。 “外祖父……”秦云哭得不能自己,没想到外祖父到现在还想着他。 穆老爷子有些呆滞的转了转头,似乎看到了章奕珵:“贤侄,别的不说,只求你保秦云一条命。” 陆荣凯打量着秦云,嘴角微微勾起,看向了章奕珵。 章奕珵挑眉:“穆老爷子未免也太高看我了,陆大将军办事岂有章某置喙的余地?科举考试还没考完,章某也还没有出仕,哪有这样的面子让大将军放人?” 正文 第六七八章 给脸不要脸 莫非穆老爷子以为他们前后脚到穆府,陆荣凯一来就叫破了章奕珵的身份,就代表着两人有很深的交情吗? 穆老爷子咳嗽了一通:“贤侄,算老朽求你,看在那玉佩的份儿上……” 章奕珵脸色微沉,冷冷的扫了秦云一眼,柔弱清美,到现在还不消停:“穆老爷子不提那玉佩还好,一提什么信物,章某这心情也好不起来的。” “你说你跟父亲是好友,为什么父亲从小到大都没提及过你?” “那所谓的信物更是好笑,五年前才出现的新式雕刻手法竟然出现在父亲送给你的信物上,我父亲逝去可不只五年。” “再有,你跟父亲是好友,怎么不知道我父亲其实最不喜欢四君子?兰花也一样,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么重要的信物上?” “穆老爷子,本来看着你年长,多少想要给你留两分脸面,没想到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你当谁是傻瓜?” 事实证明,穆木根本就不了解章奕珵的父亲,否则,不会制作出一块破绽百出的信物。 穆老爷子全身都在颤抖,原来……从一开始章奕珵就看出了这么多的问题,早知道他们家所有人都在借交情说事儿。 亏得他还以为自己的以退为进做得特别好。 穆木脸色扭曲,多了一分狰狞,哪里还有一开始的老人祥和。 宣云锦眯了眯眼,有些不明所以,这样心思狭窄的人怎么会成为一代大师?真是让人不服啊! 穆木是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刺激得越发身体不好了,他想要撑着最后一口气挽救一些东西,却哆嗦得怎么都开不了口。 陆荣凯嗤笑一声,啧了啧,挥手说道:“来人,将这女人抓下去好生看管,这可是关键任务。” 如果穆木不说,陆荣凯还不知道秦云就是穆木外孙女,这真是刚好,得来全不费工夫。 秦云一惊,猛的抬头看向了陆荣凯,柔弱中多了一抹隐藏的凌厉。 穆木不解,吓得又是一通咳嗽:“什……什么?” 陆荣凯玩味的一笑:“穆木大师难道以为本将军是没凭没据就冲进来抓人玩的?如果没记错,穆木大师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女儿,当年还病逝了……” 穆木睁大了眼睛,心中一慌,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为什么陆荣凯还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看情况,陆荣凯也肯定知道自己女儿不是病逝的。 这么说来,上面早就有人盯上了穆家吗? 陆荣凯冷笑:“说是病逝,实际上是跟人私奔了,否则,穆老爷子什么时候来的外孙女?可怜天下父母心,旁人还以为穆老爷子对自己私奔的女儿恨之入骨呢,没想到竟然对外孙女这么疼爱?” 陆荣凯挑眉,镇静自若的看着秦云,这个人的出现倒是意外,报告和消息中倒是漏掉了。 穆木脸色青白:“那……那是,老夫收的义女……”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用尽了力气,说完就大口大口的喘气。 陆荣凯不以为然:“是不是义女审问过后就知道了,不知道穆木大师什么时候收了一个义女?嫁到何处?姓甚名甚?如今又在何处?” 穆木喘着气,面目狰狞,根本就说不出来话,面对陆荣凯的咄咄逼人,心下更是震惊莫名,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上面的人到底发现了些什么? 穆木捂着胸口,跟章奕珵见面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突然爆起推了一把秦云身边的兵,怒吼一声:“走。” 秦云含着眼泪,唇瓣一抿,立刻一改最初的柔弱风格,突然出手就抓住押自己士兵的手一扭,瞬间脱离了掐制,整个人轻身一闪,居然身负武功,眨眼就上了屋顶。 秦云冷厉着脸,回头看了章奕珵一眼,眸色带着一丝势在必得。 秦云虽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可陆荣凯反应也极快:“想哪里走?” 说着,人已经攻了上去。 秦云的轻功特别好,她自知打不过陆荣凯,并不跟他接触,只是左闪右闪,想要找出一条路来。 陆荣凯的武功大开大合,带着凛然的血腥之气,偏生这次要抓活口,反倒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宣云锦盯着秦云看了一会儿,掏出三枚银针,无声无息的出手攻击了秦云上中下三路。 秦云发觉的时候,银针已经近身,加上陆荣凯的封锁,只躲开了两枚,其中一枚还是射中了脚,一瞬间整只脚乃至半个身子都麻痹了。 秦云动作一滞,整个人不听使唤,突然倒了下来从屋顶滚落。 陆荣凯挑眉,并没有伸手去救人的意思,冷眼旁观的看着秦云铁落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就晕了过去。 穆木呲目欲裂:“不……”吐露了一个字,终于身体支撑不足的昏死了过去。 穆木没想到,秦云竟然没有逃得出去。 毕竟谁也想不到秦云柔弱的外表下还有那么好的轻功,出其不意要离开是很容易的。 只要出了穆府,往人多的地方走,陆荣凯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的搜寻,那就有机会留得一命。 殊不知,秦云就算没有自己作死的回头,被陆荣凯拦下来,宣云锦也没打算放她安然离开。 别人不知道秦云有武功,宣云锦却看得出来,尤其见她一直装柔弱就更加警惕,岂能让她跑了? 章奕珵则是若有所思,没想到秦云才是陆荣凯要抓的关键人物,这反转得太快,真是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穆家真的通敌叛国了?”章奕珵觉得这罪名太没有预兆。 陆荣凯回到地上,似笑非笑:“穆木大师当年私奔的女儿嫁给了西茂国的边防百户,当年本将军镇守边境的时候还跟他交过手,的确有些莫名其妙泄露的消息。” “当然,没有证明,只是怀疑,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现在看来,穆家的确有很多的问题。” 宣云锦诧异,这么严重的罪名看来不是随便安下来的。 “上元节的刺客真是穆家搞的鬼?那又是为了什么?” 正文 第六七九章 抓的就是你 陆荣凯冷笑:“八九不离十,只不过看是听谁的命令,看起来,穆家的主子其实很多都不知道。” 陆荣凯扫了一眼穆木,有些同情这老头了。 如果不出意外,穆家隐藏起来的好手估计大多听秦云的命令,就是不知道穆木清楚这其中关键不? 不知道穆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可秦云所做的事情明显是把穆家往满门的绝路上逼。 “最近有些人不太安分,或许只是想要京城乱起来,人心惶惶最好,所以才会无差别攻击。”陆荣凯冷声说道。 这种不管老人小孩,无差别对百姓进行杀戮的行为最是不可饶恕。 宣云锦若有所思:“是吗?这么说的话,现在根本就不是抄家灭门的好时机,真是皇上口谕吗?” 听陆荣凯的话就知道,皇帝知道事情后一直在隐忍,忍着没有动穆家,就是为了更多的消息,然后以此为筹码引出更多的幕后黑手。 否则,一个小小的穆家岂敢玩得这么大? 就算富贵险中求,也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决心和豪气。 还有那些刺客,若是因为那些人就要灭了穆家,何须等到今日,只怕上元节当天就可以动手了,还会有更多的好处。 陆荣凯深深的看了宣云锦一眼:“本将军就算再有权势,也不至于敢假传圣旨。” 章奕珵握紧了宣云锦的手:“算了,我们先走吧,这里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再参合。” 宣云锦挑眉,的确不太懂陆荣凯的想法,时代差异还是很大的。 不过,没有假传圣旨就好,陆荣凯既然敢做,应该就能在皇帝面前脱身。 “陆大将军就忙吧,给你添麻烦了。”宣云锦多少有点清楚,陆荣凯之所以会提前动手可能是看到了她进入穆府,同时在里面打了起来。 这么一想,证明陆荣凯的确在监视穆家,发现有问题之后就当机立断了。 陆荣凯微微额首,鄙视的看了章奕珵一眼,越发觉得这男人很不顺眼。 章奕珵挑眉无语,他让小狼去找宣云锦,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穆家有什么手段是他没防备到的,的确需要宣云锦来救命。 只是没想到,宣云锦发现小狼后会来得这么快,好像,似乎,大概越发显得他没有用了。 默默认了陆荣凯这挑衅的眼神,章奕珵还是牵着宣云锦离开,顺便还带走了机灵的小枣。 安然回到章府,宣云锦忍不住打量了章奕珵一番:“打扮得这么帅,存心要让人抢的啊!” 章奕珵无奈:“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大家族竟然这么蠢。”早上是谁说他要穿得好一些,不能弱了气势来着? 宣云锦皱了皱眉:“蠢是蠢了点,不过我觉得……应该是穆家太想往上爬了吧,穆木大师的身体不好,已经没法再保证花灯的制作了,若是存货用完,肯定得想其他途径。” “他们家急着巴上一个有前途的,其他家族不好冒然靠上去,你这才来京城,没有靠山又有一定交情的人自然是首选。就像国公府一开始打你的主意,不就是想着能操纵你的未来么?” 章奕珵眯了眯眼:“他们家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怕自己满门还想搭上别人,真够心黑的。” 宣云锦似笑非笑:“若是你考中状元做了官,指不定事发的时候还能救他们一救,再不济出嫁女不会被波及,还能保住一点血脉。” “另外,依照秦云的情况,只怕还想借着你未来的权势做更多有利于他们的事情,拖你上贼船呢!” 到时候章奕珵不认也得认,还会尽心尽力的为他们遮掩一二。 章奕珵眯了眯眼:“果然够毒,难怪就想嫁什么大户人家,是准备打入内部?” 宣云锦挑眉:“听陆将军说,穆木的女儿私奔之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国与国之间的斗争只怕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谁敢保证那些大户人家府邸没有事先安排的人?” 能够用几十年来安排钉子,那可当真是防不胜防。 “西茂国贼心不死,昭然若揭,可能从来就没消停过。”章奕珵愤恨不已,转眼说道:“指不定穆家就是被拖下水的一个家族之一。” 宣云锦笑了笑:“这点毋庸置疑,否则,好好的一个家族岂会愿意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对了,穆木大师……是在女儿私奔之后才成名的吧,穆家也是在那之后发展起来的?” 章奕珵点了点头:“应该说,是近十年发展起来的……” 宣云锦挑眉:“但凡大师者,不是专心致志,就是胸襟博广之辈,这穆木为了算计你不惜筹备好几年,倒是出人意料,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师。” 不能专心致志追求手艺的人,怎么能成为大师?当真世界上有如此天赋之人么? 章奕珵点头,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要不是那天你送我那个礼物,聊起了雕刻方面的知识,我只怕没那么容易发现破绽,穆家似乎真的挺富贵的,这玉倒是一块极好的玉。” 宣云锦看了看,微微点头,的确是最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凸雕手法:“世人皆爱四君子,你父亲不喜欢?” 章奕珵轻笑:“我父亲是商人,走的路多了反而不喜欢被吹捧得异常高端的四君子,很多人都喜欢却不一定是真的,只不过为了四君子的名头,显得自己更加高洁而已。” 宣云锦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这年头沽名钓誉的人多了,反而害了人家四君子的名头。” 说起来还有梅,有的人是真心喜欢,有的人则是因为喜欢梅才会显得更加有品质,说到底人家梅招谁惹谁了? “其实还有一点,这玉佩是极品的玻璃种帝王绿,看起来稀有,但是我爹其实并不喜欢绿玉,最爱的是白玉,真要拿来当信物,肯定会选择自己喜欢的才是。” 穆木自以为得计,殊不知仅仅一块玉佩却有无数个破绽。 这块玉佩的准备,是穆木得到了消息,章奕珵考中了解元,那必定会上京。 正文 第六八〇章 提醒挖坑 赶着让人雕刻出来,并且让人盘一阵子消除了新玉的痕迹,就没有多想。 很多东西直接就是依靠的寻常人喜欢,哪曾想章奕珵的父亲弃读书而从商,等于就是放弃了清流,走向了见识多广,喜欢的东西自然而然有别于众人。 宣云锦哭笑不得:“怕是欺你不懂太多,仗着长辈的身份而已,根本就没用心准备,可惜了,这么好一块玉有你父亲的字,也没法再给送人。” 章奕珵叹气:“收着吧,什么时候祭奠就给父亲送去。穆家的富贵有些出人意料之外,陆大将军虽然果断抄家,倒也让皇上捡了便宜。”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近两年,皇上似乎很有财运啊!” 说着,宣云锦还拿出了一个东西,吓了章奕珵一跳。 因为那是一个精雕细琢的摆件,是最好的红翡,雕出了两条红色的龙。 中间刚好有一颗白玉龙珠,圆润光滑,熠熠生辉。 这绝对是一整块玉调出来的,若是一块红翡中间出现断层和一小块白玉,哪怕红翡质量再高也大打折扣。 可是这雕刻大师竟然将这玉雕出了二龙戏珠的摆件,生动完美,不仅没有折扣价值,还提升了玉的整体价值。 但是,一般人不会雕刻这种摆件,因为除了皇帝,其他人根本用不了,否则就是大逆不道的。 章奕珵呆了呆:“哪来的?这玩意儿旁人可不敢用。” 宣云锦眯了眯眼:“的确,定国公府顺来的。” 上次顺走了定国公府花园宝库的几箱子东西,这双龙戏珠的红玉摆件就是其中之一,她查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能留下,否则只能放在空间里一辈子不见光。 “不过,这雕刻的确是大师级的,龙身的鳞片都分毫毕现,只怕雕刻之初就是为了献给皇上的。”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找出一个锦盒,宣云锦塞了两层锦布在下面,这才将红玉摆件轻轻放在里面。 “让人送给陆大将军,或者容相也行,让他们呈给皇上,我短时间内不进宫,就不做这事儿了。”宣云锦轻轻一笑。 章奕珵有些心惊肉跳的:“我来做吧,定国公府竟然有这样的东西?” 宣云锦点了点头:“所以,我觉得定国公也是不安分的,皇上这么步步紧逼,只怕定国公会铤而走险,突然反弹……至少要让皇上知道更多定国公的心思,好更多的防范。” “仅仅只是一个穆家就造成了百姓无数的伤亡,若是定国公不管不顾,我怕老百姓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一出门就容易天降祸事。” “如果京城内部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伤民事件,只怕对皇上,对皇朝的名声有损。” 章奕珵点头,宣云锦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今天在定国公府发生了什么吗?” “嗯,魏灵珠在拜堂的时候有流产迹象,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是傻的,然后皇上的封赏就到了,分明是在步步紧逼,我看定国公戾气很重,铤而走险的可能很大,皇上有点玩火。”宣云锦拍了拍锦盒,用这么一个摆件去提醒皇帝,也好解决了烫手山芋。 章奕珵让人将东西送到了丞相府,红玉摆件被容相送进了皇宫。 皇帝看到后也颇为喜欢:“哪来的?” 容墨烨笑了笑:“听说……是宣姑娘在国公府顺手牵羊的。” 当然,顺手牵羊也是盗,说白了不太好听。 皇帝眯了眯眼:“宣姑娘还说什么没?” 容墨烨挑眉:“她说,定国公府大花园下面有一个宝库,里面的东西不比公主嫁妆的宝藏少,甚至犹有过之。” 皇帝手一顿,这才继续摸了摸红玉摆件的龙鳞:“就是上次起火的那个大花园?” 容墨烨点了点头,国公府财富万千不稀奇,稀奇的是拥有足以让一个皇朝复起的财富。 “这么说,上次是他们将定国公看中孙女婿给劫走了?”皇帝似笑非笑的说道。 “上次是舒励,他们是朋友,自然要救人。”容墨烨没想到,宣云锦救个人还能发现人家的大秘密。 “状元舒家?”皇帝若有所思,顿时有些明白:“宣姑娘还顺手牵羊了多少玩意儿?” 容墨烨轻笑:“能有多少,当初他们救舒励神不知鬼不觉的,难道还能提着大箱子乱窜不成?定国公可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救走了舒励。” 皇帝瞥了容墨烨一眼:“朕就是好奇的问问而已,这种东西也能顺手牵羊弄出来,定国公貌似还没发现?朕是不知道,这些臣子竟然比朕还富有,比国库还充盈……天天跟朕说国库穷,果然只有朕最穷了。” 皇帝说得淡淡的,明显有人要遭殃了,被皇帝惦记上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容墨烨喝了一口茶:“微臣可也是很穷的。” 他单身丞相,又没有家族,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无端冒出来的一个人。 没有底蕴,全靠俸禄和皇帝赏赐过日子。 因为容墨烨总觉得自己迟早要离开,也没有置办什么铺子田庄之内的产业,最多有人找上门要他添份子做生意,想要借他的势,年终也能分到一些分红。 算来算去,估计朝廷大员里面真的最穷就是他了。 好在容墨烨想来不在意,能好好过日子就成了。 皇帝斜眼:“丞相是在跟朕哭穷么?” 容墨烨淡定:“微臣本来就穷啊!” 皇帝忍俊不禁:“正好,陆将军刚刚抄了穆家,富裕得惊人,填充了好一部分国库,不如也分点给你?” 容墨烨嘿嘿一笑:“那也行啊!” 皇帝无语:“既然如此,不如容相好好想想怎么将定国公府给名正言顺的抄了,朕好多分点给你啊!” 容墨烨眉头一跳,就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会落到自己头上:“定国公府好歹是功勋家族,先帝时期立下汗马功劳,名正言顺只怕不容易,就算定国公府自己作,总是弄点事情出来,可皇上可以夺爵,只怕不好抄家吧!” 如果皇上真的敢随便将定国公府的家抄了,世家功勋家族要闹得头疼,因为他们也怕皇帝会用同样的莫须有手段对付他们。 如此内忧外患,皇帝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否则,哪里需要等到现在,早就对定国公动手了。 正文 第六八一章 没负担 皇帝冷冷的看了容墨烨一眼:“知道就好,所以让你好好想办法。” 容墨烨哑然,他堂堂丞相难不成是用来想怎么抄家用的? 明明有些郁闷,容墨烨却自知暗中挺兴奋的,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所以说,大梦皇朝的这个传奇丞相,实际上也挺唯恐天下不乱的,乐得看好戏。 定国公府可不是什么好货,当年夺嫡的时候,定国公表面上是保皇派,暗中也有支持的人选,自然不是当今圣上。 为此,暗中还让圣上吃过定国公府不少亏,皇帝本来就有些小心眼,自然记在心上。 后来局势稍微有点明朗,跟圣上一起的还有三个皇子,定国公就开始押宝了,光明正大的支持圣上,让皇帝哑口无言。 至少旁人看到的那些,定国公是有从龙之功的,皇帝自然不可能卸磨杀驴。 定国公府以为皇帝不知道他们暗中的那些龌龊事儿,却不知皇帝只是从来没提过而已。 因为没有一击必杀的机会,皇帝也不敢表露出太多的不满,暗中其实监视了定国公许久。 这样两面三刀的人,皇帝自然不可能重用,还是可怕的肉中刺。 一直忍耐着就要等定国公自己露出马脚,没想到定国公挺小心的,倒是应验到魏灵珠身上。 可以说,魏灵珠这些年的名头,踩着崔灵甜得名声的行为皇帝都看在眼里,背后未必没有皇帝的推波助澜。 只是任皇帝如何算计都没有想过,魏灵珠居然敢这么胆大妄为,自然是送上门的把柄。 当然,宣云锦发现的秘密更加不得了,皇帝自觉已经高估了定国公,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的估计还不够。 定国公明显比他想象的更加大胆,更加有准备,人家早就不打算只做忠臣了。 叫上了陆荣凯一同商量,皇帝有些纳闷:“陆荣凯你为什么会突然毫无征兆的对穆家动手,不是让你先看着吗?你这样出手等于打草惊蛇,跟穆家其他的线可断掉了,穆家在这一池浑水里可只是小虾米而已。” 皇帝只是觉得可惜,没有放长线钓大鱼,这么急切可不是陆荣凯的作风。 陆荣凯挑眉:“穆家看中了章奕珵,逼人修妻另娶,欺负章奕珵没有太多的靠山,结果那两口子在穆家大开杀戒,穆家这颗棋子早已经废了,我再不出手只怕穆家的财富要落入旁人的手里,留下更多的尾巴。” 当然,陆荣凯绝对不承认自己是看见宣云锦进了穆家,开启了杀戮,有心想要帮忙善后而已。 皇帝怔了怔,狐疑的看了看陆荣凯,这理由倒是说得通:“宣姑娘杀人了?武功很厉害?” 皇帝想了想,觉得当真看不出来,乍一看那是多么柔弱可人的一个女人啊,最多就是脾气怪异倔强了一点。 “嗯,杀个把人倒是没负担。”陆荣凯淡淡的说道,绝口不提宣云锦杀人很凶残很冷漠的样子,简直就是女战神女杀手。 不得不说,见到宣云锦这样的一面,陆荣凯越发可惜自己错过了这么个人,这样的女人才是最适合他的,京城的大家闺秀,他光是想想都不愿意提及。 容墨烨看了陆荣凯一眼,不动声色的帮他遮掩:“宣姑娘会医术,自然知道人体最脆弱的部分,一分厉害也成了十分,面对敌人自然懂得更加行之有效的打击办法。” 皇帝想着也是:“在国公府闹了一阵还发现了国公府隐藏多年的秘密,倒是记她一功……不过,这章奕珵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真的长得特别好?前阵子国公府好像才看中了他吧,怎么去一趟穆府还被人看上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逼着娶妻?敢情这么抢手啊!” 皇帝还没见过章奕珵,只能从容墨烨和陆荣凯的只字片语中得知是个能干实事的人才,特别是断案有一手。 会试的案例部分,章奕珵的答案井井有条,证据充分,很多会让人忽略的小细节都利用上了,简直比标准答案还标准,那是相当惊艳,所以才会被很多人投票为会试第一。 至于其他部分也不弱,只能说破案方面特别惊艳,让人记忆犹新。 这个会试第一,皇帝也将考卷前前后后看过好几遍,这才同意了的。 人家靠的真本事,又不是关系。 陆荣凯不屑:“看容相就知道了,一张脸长得招蜂引蝶的,容相若不是丞相,肯定也会有不少人要逼着娶,现在这样倒贴的也无数,谁要嫁给这样的男人,肯定劳心劳力的。” 容墨烨真是躺着也中枪,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其实陆荣凯也长得很好,只是满身的煞气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现在倒是让他有机会吐槽别人的脸。 皇帝看到了容墨烨的无奈,忍不住笑了:“哦,原来如此。” 容墨烨眼皮子直跳,很想将手中的茶盏扔出去,原来如此个毛,皇帝绝对在幸灾乐祸。 皇帝严肃的想了想:“这么说来,宣姑娘岂不是很累?看来朕得给她多弄点靠山才是,还是赶紧殿试完毕,也好有机会封诰命啊!” 陆荣凯不以为然:“章奕珵入仕最多不过四五品,诰命可不会超过夫君,能有多大点?” 闻言,皇帝若有所思,这话倒是很实在。 容墨烨觉得这样的话题很不好,忍不住就将话题扯到了殿试上,最终确定,殿试放在了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 早点考完大家都轻松,免得总是那么多事儿。 尤其穆家来了那么一出,外面总是有些闲言闲语。 好在陆荣凯将章奕珵拜帖的下联传了出去,再挑剔的人都闭上了嘴巴,用实力证明了会试第一的公证,谁也不敢随便挑衅。 不提皇帝等人在暗中商量着怎么对付定国公,魏灵珠那事儿出来后,皇帝上次了一番却没有什么后续表示,连申斥都没有。 朝堂上等着看笑话的人有些纳闷,不明白皇帝都在想什么?这么打脸的事情怎么如此平静? 唯有定国公府七上八下的,越等待越失望,越平静越觉得一旦爆发就会狂风暴雨,国公府只怕要完了。 正文 第六八二章 这是什么考题 定国公每天睁开眼都觉得眼皮子在狂跳,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可每次试探皇帝都没有任何的收获,定国公懊恼之余也陡然发现皇帝已经成长至此了,根本就没人能发现皇帝的想法。 不得不说,定国公战战兢兢的感觉最深,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在约束府里的人。 关键时刻,谁也不能闹事儿,再有怨恨也得憋着。 否则,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到时候谁也不要想过得好。 一方面有定国公的强压,一方面有魏灵珠才闹出来的笑话,一个个倒是安分了不少。 反正,定国公府已经成了圈子里的笑话,谁也不敢说娶定国公府的女儿。 听到说殿试是二月初二,章奕珵等人又细心的准备起来了。 私下里,章奕珵还会问一问宣云锦关于皇帝的脾气和想法。 虽然接触不多,可宣云锦看人想来很准,多少有点了解。 只不过,这些话就章奕珵和舒励听听就是了,倒不是敝帚自珍,若是旁人知道宣云锦见过并且了解皇帝,到时候会有更多的闲言闲语。 甚至有些激进的人都会认为章奕珵的成绩来路不正,一点不公平。 穆府被抄也威吓到了一批人,这阵子倒是都安安静静的。 很快日子就到了二月二,章奕珵等人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准备着出门了,然后会进宫等着殿试的开始。 这一日,皇帝早朝都没有说其他的事情,文武百官在列,会一起考察学子们的殿试。 宣云锦也没有了睡意,起床后就不知道干嘛了,最后还是崔灵甜找了过来:“你在家呆着能作甚?不如一起进宫啊,太后早就跟我说让我带你进宫玩耍的,择日不如撞日吧!” “额……”宣云锦想了想,觉得崔灵甜说的还真是诱惑,她的确去不了现场,可去后宫是可以的。 所以,宣云锦二话不说跟着崔灵甜进宫了,殊不知太后和皇后还凑到了一起,似乎猜到她回来,早已经有所准备。 “坐着吧,哀家已经让人去打听了,有什么情况会尽快回来禀报。”太后笑呵呵的说道。 宣云锦笑了笑,还真的安心等着了,毕竟她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殊不知,因为宣云锦的关系,宫里的人对章奕珵好奇的多了去。 自从进宫,章奕珵就觉得自己处在各种古怪的眼神打量中,因为排列有序不至于凌乱不堪,所以参加殿试的学子都是照着名次来排的。 章奕珵就站在第一个,谁都能认出来。 最初奇怪了一下,章奕珵耳观鼻鼻观心,干脆自己琢磨着宣云锦说的一些关于皇帝的事情,不再管外界奇怪的眼光。 等到唱名受宣,章奕珵率先进入了金銮殿。 皇帝好奇的打量着走在第一位的男人,有种终于见到的满意,就是皇帝身边的小林子也多看了两眼,觉得章奕珵也并没有让人失望。 一身天青色的儒袍,风仪卓越,天质自然。 书生的文弱之气并不见踪影,反而有种芝兰玉树的风骨,潇洒临风,郎艳独绝。 皇帝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了文臣第一的容墨烨,突然勾了勾嘴角,觉得陆荣凯说得还真是没错。 章奕珵长相本来就列松如翠,爽朗清举,某些方面的确跟容墨烨有些相似。 不过,容墨烨发狠起来到底有多可怕,皇帝是见识过的,就是不知道章奕珵本质上有没有那么黑。 皇帝低低一笑,小林子立刻躬起了身子,侧耳听话:“宣姑娘倒是个有眼光的,幸好成亲了,否则,朕的那些妹妹怕是要挣破了头。” “皇上说的是,看起来为人正派,谦谦不俗,难怪宣姑娘那样的女子也放在心上,是个好的。”小林子对宣云锦多有喜欢和敬佩。 当然,这种喜欢无关男女,他不过是个太监。 而是宣云锦救活了皇后和那对双胞胎,小林子打心底的佩服。 而且,宣云锦暗地里给皇帝谋了多少好处,小林子也是看在眼里的,若非那些什么宝藏雪中送炭,这会儿的国库只怕已经空了,别说其他,仅仅只是科举考试就得皇上头疼的,哪有现在的舒坦日子过? 每次科举,花销可不少。 章奕珵耳力好,自然听到了皇帝在上面和小林子嘀咕,眉头挑了挑,终于明白进宫之后这些人在看什么了。 暗中有些哭笑不得,章奕珵倒是亲身体会到宣云锦在宫内的名气。 殿试也有笔试,文武百官早已经随意的站开了,一共准备了一百多张桌子,上面铺满了白纸,学子们一个个入座等待。 桌子上没有题,等着皇帝开口出题。 为了不漏题,皇帝这个时候会亲自开口,至于要出什么题,连容墨烨都不知道。 皇帝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半天不开口,文武百官面面相窥,学子们也有些坐不住了,难不成皇上根本就还没想好考题? 学子中比较沉稳的倒是不动声色,不管等多久,题目自然会出来,急什么急? 章奕珵和舒励刚好挨着,第二名在对面,两人都不动声色的没有左顾右盼,只是整理着面前的白纸,伸手磨墨待用。 章奕珵还有空研究了一下墨条,宫内特供的就是好。 稳得住的也不少,就算沉不住气的也不敢乱来,只能忐忑的等待着。 皇帝似乎想了很久,权衡了一番才放下手中已经冷却的茶:“假设朕手中有一座铁矿山,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开采,不知道各位贡士有何办法?” 闻言,不只是学子们懵了,文武百官都跟着懵。 这……这是什么考题? 容墨烨默默的看了皇帝一眼,暗中轻笑了一声,皇上倒是敢。 从宣云锦口中知道了两座矿山,皇帝其实很高兴,但是碍于世家贵族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悄然将两座矿山以个人的名义买了下来,暂时圈成了私人领地。 皇帝其实也头疼,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开采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世家大族盯着,那铁矿山或许不敢动,但是那金矿就不见得了。 而且,铁矿不能让外人知道,比如别国。 可世家大族知道了,也瞒不住别国,所以皇帝一直在伤脑筋。 正文 第六八三章 拉出来见人 皇帝想要不动声色的开采了铁矿打造兵器防具,然后不动声色的装备兵力,一旦别国有什么想法就会撞到枪口上,低估了大梦皇朝的兵力,占尽先机。 毕竟,如今的大梦皇朝看似平静,实则有些风雨飘摇,享受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因为大梦皇朝的情况基本都被各国摸头了,兵力,财力…… 不管是内忧外患都在等着皇帝国库彻底没银子,皇帝一直都想暗中布置,给旁人造成更多的假象。 可惜想法是好的,心有力而不足。 财富要怎样多起来才能不让人注意? 大梦皇朝铁矿蕴含都是明明白白的,无端增加兵器肯定瞒不过谁。 所以说,宣云锦几个消息都戳在皇帝的痒处,解决了转念许多的事情。 看皇帝沉默这么久,容墨烨就知道皇帝的想法变了,一定是放弃了最初的想法,改变了考题。 只是没想过改变之后的考题会是这样的,估计不仅仅是学子懵了,文武百官都懵了。 尽管这题是要从皇上的角度却考虑,否则私自开采矿场是窃国的大罪。 可学子还是觉得好为难,稍微不注意就有了私自开采矿场的嫌疑和想法,是在有些难。 说来一般殿试很少出这么实际的题目,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章奕珵呆了呆,扫了一眼上面的天子,这事儿唯有他是知情者,确定不是给他福利? 章奕珵不由得想到,前几天还听到宣云锦吐槽说两座矿山的事情,貌似没有任何的动静,不知道皇帝都是怎么想的? 现在章奕珵算是知道了,皇帝竟然想要不动声色的开采,只怕内心有很多的计划。 但是作为天子的一举一动太过引人注目,想要不动声色的采矿何其困难? 没想到皇帝会这么来集思广益,用一种假设来提取大家的想法,又透露出一点迹象想要制造烟雾弹。 到时候就算有些流言蜚语,都不能证实,反而转移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视线。 章奕珵琢磨了一下,倒也没有太多优势,他就算知道这个消息也不会在事前去想怎么开采的问题,所以还得靠本事。 慈宁宫有消息传回,宣云锦也知道了考题,忍不住有些讪讪的。 敢情皇帝还有很多的打算啊,有些消息主动传出来反而不会让人太过相信,皇帝这一出真是好算计。 太后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考题?皇帝到底在想什么?今天的考试似乎特别偏冷。” 太后虽然不懂科举,可听得多了也知道,何况,这次的考题偏冷已经很多人说过了。 特别是一些世家子弟下场的,自然会抱怨几句。 皇后优雅温和的说道:“或许是一般的考题都太容易被人猜到了吧,偏冷一些反而考验学子的真本事。” 泄题的事情,太后是知道的,听到这话倒是不好再说什么,那件事情虽然不了了之,可肯定被皇帝记在心上。 将来查出罪魁祸首肯定逃不了好。 现在就是不能露痕迹,让人躲了过去。 宣云锦对这样的题目没有太多的想法,反正章奕珵已经算考中了,心下还突然想到宣家的人。 貌似这次宣家的人考上没?她都忘记关注一下了。 这样的题目不用太费时间,答好就可以呈给皇帝看了。 皇帝查看的时候顺带会问几句感兴趣的,不一定每个人都会问,可诸多方面从一进宫就开始考察了。 礼仪,人品,相貌,言行举止等等,无一不是考察的范围。 所以,哪怕没有被皇帝亲口问话,也不至于影响殿试的结果,一般来说只要不出大纰漏,名次会跟会试结果差不多。 殿试有皇帝亲自坐镇倒是进行得很顺利,只不过时间有些长,从早朝开始没多久一直到晌午后,皇帝点名问话的人颇多,从头到尾都很上心。 因为早先就有挂号,皇帝对章奕珵是有些挑剔的,但是无论什么方面章奕珵都做得很完美,没有半点差错,答题的内容也最有借鉴,似乎鸡蛋里挑骨头都有些不成。 这不仅仅是皇帝看到,也是文武百官看到的,最后皇帝直接点章奕珵为状元,竟然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对此,皇帝也是故意让章奕珵表现的,毕竟他也不会喜欢点了章奕珵,还有人反驳。 亏得章奕珵本事不错,能够服众。 这一届的学子倒是让皇帝很高兴,年轻人占据了半壁江山,上了年纪的不似以往多。 大梦皇朝虽然没有内阁之说,年纪小的人考中的确很难。 偏偏这次前三名都是年轻人,而且都还长得不错,终于不用伤脑筋的想着探花郎要选一个稍微好点的了。 皇帝一时之间高兴,前三名几乎没动,探花的名头就落到了舒励的头上,配着他那张脸倒是挺名副其实。 好不容易有了结果,太后这才想起晌午还没传膳,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 太后连忙让人传膳,最不开心的就要数崔灵甜了,她怕自己禁不住诱惑破了什么忌口,连忙自个儿告辞先走了。 太后让皇上领了前三来见见,她和皇后也实在对章奕珵好奇得很,顺带用饭。 这一路来到慈宁宫,还多了容墨烨和陆荣凯,到真是热闹得很。 章奕珵看到宣云锦也在,眉眼一弯,行礼过后就蹭到了宣云锦身边:“怎么进宫来了?” 宣云锦挑眉:“坐不住就进来了。” 唯一不认识宣云锦的只有那个榜眼陌长生。 看章奕珵跟慈宁宫的女子比较熟悉,意外之余也有了几分计较。 陌长生自视清高,一直以为自己参加科举一定无出左右,第一名定是囊中之物。 不曾想,会试被章奕珵压了一头,殿试也一样。 陌长生心下本来有些不服气,章奕珵这样的人纯粹就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原本就没有什么名望,感觉都没听说过。 如今见到这一幕更是觉得自己输得有些冤枉,敢情章奕珵还有别的路子,倒是让他小瞧了这么个人。 太后笑呵呵的打量了章奕珵,是不是真的感情太明显了,根本就不会错认。 一进大殿,章奕珵满心满眼就只有宣云锦了,根本容不下其他。 正文 第六八四章 可以重来 “郎才女貌,真不愧是小两口,哀家今天总算见着了。”太后觉得挺高兴的。 皇后也禁不住感慨:“三元公,宣姑娘好眼力。” 宣云锦嘴角微微抽了抽,有种被人看戏的错觉。 可碍于看戏人的身份,由不得她说什么。 陌长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宣云锦和章奕珵,才知道这位女子就是章奕珵的妻子,就是不知道什么身份,竟然跟宫里最有地位的几个人都带着一分熟悉? 难道这就是章奕珵能摘得状元的秘密吗? 陌长生尽管很低调,心里活动却翻天覆地的,对章奕珵的不服更是无限放大了。 吃过一顿热闹的御膳之后,章奕珵和宣云锦就出宫了,这样高兴的日子自然要好好庆贺一番。 成绩还没有出来,可前三名是皇帝在殿上亲自点的,已经不会有差错,章奕珵三元中第的事情瞬间传了开来,为人津津乐道。 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了,纷纷对章奕珵这么个三元中第的人充满了好奇和佩服,议论章奕珵的学识到底如何深不可测? “难怪容相和陆将军都不入宣姑娘的眼,这状元公缺少的只是机会,未必就比谁差了。”太后有些感叹,没有其他什么想法。 “年纪小些,倒是沉稳得很,再多些磨炼也是将相之才。”皇帝点了点头:“以前被宣姑娘的名头压得很了,总算是一鸣惊人。” “对了母后,章奕珵今天还私下里求了朕一件事情,朕觉得也不错,想跟母后商量商量。” 太后皱了皱眉:“这么快就有求于人了?真是看不出来。” 皇帝笑了笑:“其实不算什么,章奕珵的意思是,当年他跟宣姑娘成亲是个意外,甚至都没有拜堂就开始过日子了,如今他中了状元,倒是想要风风光光的将宣姑娘娶回去,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 “就算朕不应,作为状元公也是能够办到的,容相和陆大将军肯定会帮忙。” 太后笑了笑,松了口气:“原来如此,他倒是有心了,不知道所求是什么?” “左右不过希望朕赐下一道指婚圣旨,给宣姑娘更多的体面,堵住有心人的悠悠之口,将来也没人敢拆散他们。”皇帝忍俊不禁,想到自己初听此事的怪异。 “朕是想着,母后本来就想隆重的感谢宣姑娘,也一直想收她为义女,替她挡了医术上面的祸事,能够更加安心过日子,不如就趁此机会让她以母后义女,朕之义妹的身份出嫁,这体面可就足够了。” 太后点了点头,的确有过收义女的想法,毕竟崔灵甜的身体好了,宣云锦的医术也渐渐被人所知,要想不被其他人随便拉去治病推入坑里,就得有身份镇着。 仅仅只是状元公的妻子身份可还不够,所以太后才想着给宣云锦一个身份,总不能让宣云锦救了命,还让她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中。 太后和皇帝都是感恩的,自然会想着宣云锦好,当然,收拢宣云锦这么一个医术高明的人,对他们来说也有很多的好处。 尤其,皇帝那边还捏着宣云锦几个人情,仅仅只是一个义妹的身份,给得理所当然。 “这么说倒是没错,可两人毕竟已经嫁娶过了,再来一次还闹得这么大,岂不是有些儿戏?”太后对着有些微词。 毕竟章奕珵和宣云锦已经嫁娶好几年了,再说什么用正常的方式出嫁,说出去不是很搞笑吗? 借着考中状元的身份办酒席热闹热闹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拜堂什么的? 皇帝说道:“这事儿朕原本也是不同意的,不过,章奕珵说了,他和宣姑娘并没有婚聘书,也从来没拜过堂,甚至没有入户籍,入宗祠族谱,就是朝廷处都没有记录。” “可以说,他和宣姑娘只能算未婚夫妻,成亲那一套从来就没走过,现在名正言顺的走一遍也而不为过,而且……”皇帝笑了笑:“状元郎倒是不怕丢脸,直接跟朕说,他和宣姑娘并没有圆房,确确实实是未婚夫妻。” 太后听得呆呆的,怎么跟先前听到的就大不一样呢? “这么说,当初他是怎么将人娶回家的?”太后不解,如果是这样,怎么就没人撬墙角了?人人都以为他们是夫妻,何谈未婚二字? 要说欺君……好像宣云锦也从来没提过,完全没有欺骗。 “朕也是好奇,据说是章老爷子想要跟宣家攀交情,就定了大孙儿和宣姑娘的姐姐,结果女方不乐意,就让宣姑娘代嫁了……”皇帝将章奕珵说的复述了一遍,从头到尾婚书聘书都不是章奕珵和宣云锦的名字,两人就是意外结合在了一起的。 太后听得好笑:“这事儿倒是比戏文里演的还精彩,原来状元郎还经历过那样的不堪,难怪性子比同龄人要稳重得多,他们俩倒是同甘共苦了。” 皇后在旁边一直听着,这会儿才感慨:“两人总算是守得云开,母后,不如就成全了状元郎的一番心意吧!反正……给宣姑娘准备的赏赐都还存着没出手呢!” 太后笑呵呵的:“这样的好事自然要沾沾光,指不定有更多的福气,这样都能两情相悦,还真是不容易。” 这年头,这样一对实在太难得了,若是能成必定会成为佳话。 “母后既然答应了,朕也让小林子看着,亲自去请官媒,不过,章奕珵的意思不予先告诉宣姑娘,给她一个惊喜。”皇帝乐呵呵的,还真的好久没这样的好事儿了。 太后顿时也有了参与的乐趣:“那挺好的,义女也是女儿,哀家还得给自己女儿备一分嫁妆才是,哀家……还从来没嫁过女儿,早些年也是想过的,没想到今天还能得偿所愿。” 太后只有皇帝一个儿子,自然没有女儿,看中宣云锦之后也是想过无数次的,只是碍于情况一直没提。 皇后点了点头:“皇上就将这事儿交给臣妾吧,好歹是皇上的妹妹,六礼得好好过……” 一时之间,宫里三巨头都兴致勃勃的替宣云锦考虑着,真当是宣云锦的娘家了。 一切有条不絮的进行着,唯独被埋在鼓里的只有宣云锦。 正文 第六八五章 那朵大红花 宣云锦趁着大家高兴,让章奕珵确定宴客的日子,毕竟这么大的事情,章奕珵肯定要请客的,哪怕是为了入仕之前认认人也必须。 “三月二十八。”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 宣云锦不解:“现在才二月初,不就是宴客吗?为什么要选那么远的日子?”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不该趁热打铁,越早越好吗? “嗯,这天是个好日子。”章奕珵笑了笑,想起皇帝告诉他钦天监看好的日子。 宣云锦微微有些不明白却也没有反驳,对这个时代的一些习俗还是不太了解。 “那我好好安排一下,就在家里请好了,反正有个宫里出来的厨子,手艺是不错的。”宣云锦挑眉,觉得现在的厨子完全可以胜任。 章奕珵抱着宣云锦,软谈丽语:“不要太忙了,有什么事情下人去做就好了,等放榜出来,我怕是要忙得脚不沾地,到时候你等不到我就自己先睡,休息好一些。” 宣云锦狐疑:“会那么忙吗?” 章奕珵慎重的点了点头,要重新给宣云锦一个完美的婚礼,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忙,何况有太后和皇后亲自插手。 殿试的结果第三天就贴出来了,一榜就三个名字,章奕珵,陌长生,还有舒励。 二榜一共八十名,剩下的就是三榜。 最觉得意外的就是孟沫了,会试只是第十名,殿试过后就成了二榜第一的传胪,等于总得第四,算是上升得最喜人了。 皇榜一出,章奕珵等前三名就被抓去披着大红花,骑着白马游街了。 这一日,上街看一榜三甲的人特别多,男女老少皆有之,纷纷感叹这一届前三都年轻长得好。 热闹一番,倒是冲淡了上元节带来的哀伤和惊惧,京城的大街又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和轻松。 宣云锦被崔灵甜拉去了游街必经的茶楼包厢,趴在窗口看着下面的热闹,有不少女子大胆的给三甲扔手绢香囊,整个气氛透着一种难掩的暧昧。 章奕珵有些不耐烦的拂过衣袖,不然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沾在自己身上,表情严肃冰冷。 殊不知越是这样,越让女人趋之若鹜,希望见到他一抹柔情。 陌长生则是似笑非笑,嘴角勾起一抹旁人看不懂的讥诮,偶尔划过前面人的背影透出一丝不屑,任由旁人扔来的东西打在身上,视若无睹。 相对来说,舒励的反应就可爱多了,脸色微微涨红的越发显得面红齿白,面冠如玉,偶尔闪过的一抹手无足措特别让人想要逗弄一番。 宣云锦怔怔的看着章奕珵从眼皮子底下走过,总感觉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在她面前的章奕珵永远是温文尔雅的,很少看到他这么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时候,总觉得那是不熟悉的章奕珵。 不过,这样的章奕珵却带着一种少年功成名就的意气风发,却不是得意嚣张,而是沉稳镇静,越发的难能可贵。 崔灵甜用手肘戳了戳宣云锦:“看你相公,是不是特别好看?” 宣云锦轻笑:“胸前那朵大红花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崔灵甜不解:“哪里可笑了?不都是这样的?” 宣云锦忍俊不禁:“好吧,只是我觉得可笑而已。” 见游街的队伍走远了,宣云锦就缩了回去,并没有看到章奕珵回头看了两眼,仿佛早知道她在那里一样。 康若雁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够了?三元公啊,倒是少见,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宣云锦挑眉:“在家不是天天看?” 今天在这里的只有康若雁和崔灵甜,宣云锦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上元节就答应过的,却一直拖到了二月,康若雁只怕也等得有些急。 这年头,孩子的问题真是大事儿,直接影响到女人的地位。 崔灵甜见康若雁只看她,不好开口,便无奈的说道:“今儿个没事了,你就帮秦少夫人诊诊脉,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大学士就秦少爷这么一个儿子,康姐姐哪怕是史部尚书之女,若是长时间没有孩子也急得很,再过段时间只怕秦大学士都要亲自过问内院之事,要给儿子抬妾侍了。” 嫁给独子就是这点不好,子嗣的压力明显比旁人更大。 宣云锦叹气,看着康若雁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神:“怀孕的事情全看机缘,有时候未必是身体的缘故,而且不能心急,所以说我诊脉的结果未必比太医好,总之,话说到前面。” “何况,你若是怀孕,只怕你婆婆更要抬妾侍吧,反正你不能伺候男人了。” 康若雁脸色微微苍白,知道宣云锦说得很对:“女人,都是要走这一步的。总之,若是有了孩子,我亲自给他抬妾侍,总好过一些不能拿捏的人。” 宣云锦嗤之以鼻,她才不屑女人这样的贤惠。 不过争论这些没意思,大家的三观不同。 示意康若雁将手伸出来,宣云锦纤细的手指搭了上去。 崔灵甜好奇的看着宣云锦诊脉,突然问道:“章公子是难得的三元公,若是你有了身孕也不会给他抬妾侍吗?你会怎么做?” 宣云锦轻笑:“不一样的,不说妾侍,只要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我都会还自己一个自由,既然他不缺我这个人,有别人也是一样的,那么……我肯定要自己过得好一些。” 康若雁忍不住说道:“别人会说你善妒,犯了七出之条。” 宣云锦冷笑:“善妒就善妒好了,别人说什么于我何干?不屑的话永远不要求上门来看病更好了,这样我还多点佩服。所谓的七出之条不过是男人规定出来约束女人的,偏偏现在有些女人还奉为圣典来看别人的笑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总之,别想太多了,无论遇见什么总是要过日子的,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不一定没有男人就不能活。” 宣云锦也不欲多说,有些事情她能做是没有后顾之忧,但是崔灵甜她们却不能做,因为她们还有亲人还有家族,甚至还有这么多年承受的教育,何必将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在如此体制之下有害无益。 显然,康若雁和崔灵甜也是知道的,绝口不再提这样的事情。 正文 第六八六章 两根小豆芽 “你小时候一定在冬天的时候落过水,身体有轻微的寒气,不过你一直在调养,其实已经不错了,只要不心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怀上了,放松心态才是关键。”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康若雁点了点头:“七岁的时候我被人推下水,大冬天的,高热了半个月差点就没了,从那以后身子就差了些,这些年的确在此太医开的药。” 说着,康若雁拿出了药方:“就是不知道宣姑娘可有别的手段?能够将身体调养得更好一些?” 宣云锦接过方子看了看:“有,我最擅长的自然是针灸,让我给你治疗三次,你其实不用吃药了,是药三分毒,并不利于养生怀孕。” 康若雁眼睛一亮,果然有些惊喜:“那,还请宣姑娘出手。” 宣云锦挑眉:“那你可知道我出手是有条件的,灵郡主知道得很清楚,一万两一次,我给你做三次就能好全,剩下的得你自己放松。” 康若雁点了点头:“我知道,一定不会坏了姑娘的规矩。” 宣云锦觉得可行,就在这包厢里给康若雁做了一次针灸,去掉了她体内的寒气。 后面两次再巩固一下,清理一下排卵管和子宫,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这些年康若雁吃了太多的药,反而有所损伤。 “那太医开的药不必吃了,我另外给你开一张食疗的方子,你两天吃一顿就可以了,只不过做的过程需要信任的人看着,任何东西不可私自添加,否则有害无益。”宣云锦说得严重些。 倒不是她危言耸听,只不过大宅门的事儿谁清楚? 哪怕现在秦学文屋里就康若雁一个妻子,可不代表没有争斗,万一有人手伸得很长呢? 吃食是最容易动手脚的,起到的效果则是百倍。 说得厉害点,让人多几番记性。 康若雁严肃的点了点头,也知道好歹。 不过,等了好会儿,宣云锦没有写方子的意思,康若雁不由得意外:“那食疗的方子……” “哦,待会儿你让人到府上来拿,不急不急。”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今天没有带轻语轻絮出门,没有人给她代笔啊! 康若雁点了点头,倒是不疑有他。 这一次游街竟然到了傍晚才结束,完了之后章奕珵就急急的回府了,根本顾不得谁家拜帖请客。 不知道为什么,章奕珵觉得一整天没见到宣云锦,这人心慌慌的总是不踏实。 宣云锦看章奕珵胸口还带着那大红花就回家了,忍俊不禁:“还不取下来?” 章奕珵讪讪的一笑,这才将身上的红绸给取下,换了一身繁复的状元郎服饰,估计一辈子就穿这么一回了。 二月中旬的时候已经春暖花开,百花争艳,各家各府都有一定的名义邀请人赴宴,宣云锦一转身就接了不少帖子。 不过大抵没兴趣去,自家的宴客并没有进行,倒是可以找些理由拒绝。 宣云锦也知道,很多人不过是对她这位状元夫人特别感兴趣罢了,总觉得她只是个乡下丫头,多少有些目的。 宣云锦还惦记着最后一次给康若雁针灸,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七天一次,第三次已过十五天。 康若雁是直接上门求医的,宣云锦还没有准备,仔细看了看康若雁的脸色:“伸手,我再把把脉。” 康若雁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一切可都是照着医嘱来的。 宣云锦眯着眼扫描了一下康若雁的肚子,哭笑不得:“第三次针灸暂时不用了,你已经怀上了,大抵不过五六天。” 第二次针灸都还没有,这次陡然发现了康若雁肚子里有了小豆芽,相当的细微,稍不注意就忽略了过去,而且……还不只一个。 若是不出问题,要双胞胎的节奏啊! 宣云锦其实有些呆愣,难道药之气的治疗效果真的这么好? 上次就清理了一下排卵管,不曾想刚好赶上康若雁最易受孕的几日,还真是…… 其实宣云锦一点不想承认是自己医术的功劳,这年头的女人想要孩子简直疯狂,若是知道她有这手,还不得被烦死啊! 在宣云锦看来,这分明就是一个巧合,康若雁的身体本来就不错。 估计是得了宣云锦的准话,加上药膳是增加排卵几率的,心里有了笃定和放松,反而受孕成功。 闻言,康若雁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宣云锦,这五六天的胎也能把出来,这什么水平? 康若雁身边的丫鬟已经惊呆了,怀疑的看着宣云锦,怎么听怎么像是骗人的。 “一般不会说的,因为五六天,随时可能没生稳,看着我们的交情,我开了这个口是想说,这段时间你最好是躺床不要动,不能经受一点半点的震动劳累,如果不出意外,弄好了会一次一双。”宣云锦挑眉说道。 康若雁整个人僵直了背脊,一时之间有些不敢动了,仿佛动一下都可能让孩子没了的节奏。 “那……那……还能做马车回去吗?”康若雁有些结巴,有些手无足措。 宣云锦将自己的话还把康若雁吓着了,笑着说道:“要不,你在我这里住下?若是有了半个月就不用这么紧着了,你需要什么让丫头回去拿,吃的东西我这里把关还好些。” 宣云锦其实也好奇,这到底是不是药之气的功劳?毕竟康若雁和秦家并没有多胎的基因,她也希望近距离研究一下,彻底保住了才好。 康若雁一个激灵:“好,好啊,白竹……你,你回去拿一些本夫人常用的东西,另外将白蓝一起带过来,还有,暂时不要告诉别人我的情况,就说我在宣姑娘这里调养身体。” 怀孕不过三个月都不好说,更加不提只有五天,还能看出双胎来简直匪夷所思。 白竹也有些懵懂,赶紧跑了出去,还被自己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宣云锦好笑的捏了捏康若雁手,输入一道药之气将那两根小豆芽好好巩固了一下:“放轻松,不能紧张,你想一些孩子出生之后的事情,想着怎么养大,不要想现在存在不存在的问题。” “轻语,在旁边院子收拾一下……我扶你过去躺着,或者靠着床边看书也成,别做其他事儿。” 正文 第六八七章 官场上的事儿 宣云锦的声音有一定的安抚作用,康若雁听了就觉得舒服,兴奋过后的确也不知道想什么,脑子一片空白,便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不知道白竹那丫鬟回去都是怎么说的,反倒是将秦学文吸引了过来。 宣云锦看秦学文一脸冷汗淋漓,对康若雁还是很关心的,不免也有好态度:“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儿,过去看看吧!” 秦学文狐疑,没什么大事儿需要在章家住下来调养身子? 见过康若雁之后,秦学文冷汗已经呈瀑布状了,感觉衣衫的背心湿了一大块。 “真……真的?”秦学文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疑惑的说道:“要不,请太医看看?” 康若雁依靠在床头,摇了摇头说道:“只有五六天的事情,太医根本就把不出来,就算拔出来了也不会明确告诉咱们,太医院那群人夫君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太医院的人虽然最喜欢把喜脉,但是不确定的事情从来不提,就算把出来了也肯定是不确定的。 “何况,我既然一直让宣姑娘给我调理身子,自然就要相信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找太医吧,夫君忘了,灵郡主的病可是宣姑娘治好的,王御医都各种佩服,不能因为她年纪小就只剩下怀疑了。”康若雁很笃定的说道。 比较起来,康若雁很明显的更加愿意相信宣云锦。 秦学文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晕头了,听妻子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讪讪的说道:“说得对,只不过才五六天的时间……真是太难以置信了,怎么把出来的?” 他长这么大也从来没停过几天就能把出来的,竟然还是双胎,这让想念孩子许久的人觉得很梦幻。 “若是换一种角度考虑,不是说明宣姑娘的医术真的很厉害吗?有其独到之处啊!”康若雁不免越发笃定:“只不过,家里就要靠夫君周旋了,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要说出去,确诊了再告诉爹娘比较好一些,免得出什么意外……” 秦学文认真的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事儿我会做得妥当,你就不要操心了,安心在这里养着,亏得有灵郡主的先例在,要不然还真不好说。” 只要是为了子嗣,他母亲也不会有异议。 不过,若非灵郡主的先例,谁会那么相信这个年纪的宣云锦?如此想来,灵郡主那边当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命中注定的大难后福。 “你好好休息,我去找三元公喝喝酒,得好好感谢他们。”秦学文震惊过后就只剩下开心了,顿时想起章奕珵来,最近也算熟悉的。 秦学文找上章奕珵才发现章府内还有个舒探花,孟传胪,甚至还有好几个进士,不免有些纳罕:“若是传出去,你这宅子一定会成为福宅,价格倍涨……” 尽管对很多人来说,作为府邸是院子笑了点,可作为外院和读书的地方绝对很宽很大了。 章奕珵咧嘴:“还请秦少爷高抬贵手啊,章某可不希望有人窥视自家的院子,跟夫人住得挺好的。” 这院子尽管是皇帝赏赐的,可并没有过什么明路,是暗中的赠予,自然不能用皇帝去打消别人的窥视。 秦学文爽朗的一笑,忍不住拍了拍章奕珵的肩膀,心下其实也有些疑惑,这样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于新贵家族还是很难找到的,章奕珵竟然在考试之前就能买下来?证明还有不一样的人脉啊! 这事儿明显不是崔家给折腾的,否则会找更好的院子吧! 秦学文暗中若有所思,觉得这个男人还真是不容忽视。 说起来,他除了是大学士的独子,就个人而言的确没有什么是比章奕珵更加骄傲的东西。 有心相交,吃饭喝酒之后感情就更好,康若雁要坐在这里,秦学文醉醺醺的也就没回去,一个院子有好多厢房,要找个住的地方可不难。 此时此刻肯定不能熏着了康若雁,康若雁只得让自己的丫鬟和秦学文身边的小厮照顾好秦学文,夜深人静的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无形之中有些兴奋。 康若雁伸手放在肚子上,思绪奔腾过后才缓缓睡去。 章奕珵有武功在身,全身没有醉意,将自己身上的气味洗干净了才进了里屋。 看见宣云锦坐在梳妆台前取发髻,连忙上前帮忙,章奕珵嘴角微微勾起:“秦少夫人真的怀孕?才五天?” 就算他不懂医,听到这话也觉得惊人。 宣云锦打了个哈欠,懒懒的笑了笑:“是啊,我只是希望不要秦少夫人成功生了孩子之后,一个个前仆后继的让我调养身子……” 她可不敢说康若雁这个巧合,她其实根本不敢确定是自己的原因,还是纯粹巧合。 “那是自然的,你又不是养生嬷嬷。”章奕珵若有所思,想到太后那边的说法,觉得还真是需要一个义女的身份,哪怕不能成为公主,郡主也行啊! 没有食邑和封地也成,单单一个名头就能镇住众多的鬼魅魍魉,而不会觉得宣云锦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没事儿还可以陷害一把的女大夫。 顺手将宣云锦的发髻洒了下来,章奕珵拿起紫檀木梳给宣云锦梳顺了。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都不好做,做个大夫没有名气没人找你看病,有了名气还得担心有人以权钱压人,当真不好过。”宣云锦挑眉,感慨万千:“对了,最近你好像挺忙的,有时候一天到晚都看不见人影,是派官的事情吗?你什么时候能外派?” 宣云锦一直想着这个问题,觉得出京之后,日子会过得自在些。 章奕珵眼神闪了闪:“不急……我已经将自己的想法给皇上和容相说过了,只不过芳洲府郡目前还没有合适我的官位,皇上打算再等等。” “而且,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也不急,万一将来还要回京城,总不好太过手忙脚乱。” 宣云锦点了点头:“官场上的事情我还真是不太懂了,这得你自己把握才行,不过,需要我做人情也不要客气,出手治病其实对我来说还是好处,医术这玩意儿,久了不动手也会容易退步的。” 正文 第六八八章 叶家姑娘 宣云锦是真的这么想,尤其是穿越之后她还没怎么动过外科手术,尽管有些东西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可动手的事情大多熟能生巧,久了不下手到底会有些手生。 尤其,宣云锦还想试验一下在神识下动手术的那种感觉,肯定是极为舒爽的。 尽管古代少了很多现代的仪器,可神识能够代替好多的东西,尤其如臂指使,令人特别舒爽。 宣云锦在等待,等待有人找上门动外科手术。 说起来,上流社会和勋贵家族大多是亲上加亲的打算,很多表哥表妹结合的,所以,几率瞬间拉大了,加上一出生就娇养,很多人从小到大的身体都不好,夭折率还特别高。 这病那病的更多,不怪太医院的太医家产也不错。 因为皇家并没有不许太医给旁人诊治,太医院也是换班轮值的。 一般来说,不轮值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时间,加上太医的名头,有人脉的都会被权贵家族相请看点什么关键的,急诊之类的病情,为了讨好和身份,辛苦费自然不少。 所以说,太医的身份不算特别高,但是都不会穷。 而且,一般来说太医家族都跟药材药铺打交道,多半都是富有的人家。 宣云锦虽然没有太医的身份,但是难得的女医。 这年头女医真正有大本事的少,内院的病症又特别不少,有时候仅仅只是为了避讳都更加喜欢找宣云锦这样有本事的女医。 所以,时间一长,名气一旦传出去,宣云锦也怕自己没办法拒绝而太忙。 这天过后,宣云锦只要不出门都会陪着康若雁说话查看情况,时不时用一缕药之气巩固一下,还用空间里的水做些汤水给她喝,自然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这双胎应该是能落实了。 康若雁在章府呆着轻松高兴,秦学文也来得勤快,甚至也会歇着,更加没有烦心事儿。 “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出嫁之后,真的是好久没这么舒心过了,做人媳妇和闺阁中的生活真是完全不一样。”康若雁叹了口气,过得越好也就越不想回去。 宣云锦笑了笑:“满了半个月你就可以回去养着……” 康若雁有些遗憾的点头:“你真是懂得特别多,比我身边的嬷嬷都经验丰富,看你很喜欢小孩子,怎么没见你自己怀上几个?” 宣云锦挑眉:“我嫁人之前身体很不好,我爹娶了后娘,差不多也成了后爹,我只是一个女儿,死活没多大关系。嫁人之后才有条件慢慢养回来,年纪有小,自然要养好了再说。” “而且……养一个孩子真的不容易,也太操心了,我可没打算天天让什么乳娘和嬷嬷教导,想要亲自养孩子。” 宣云锦的确很喜欢孩子,但是前世没机会自己养自己的,收养的始终没那么得劲,加上自身时间的确不够用就歇了心思。 而且,看多了生病的孩子,宣云锦深感孩子娇贵,要养大是太多的责任,特别不容易。 人没过十八就生孩子,对宣云锦来说还有一定的心理障碍。 康若雁可不知道宣云锦这么多想法,只是笑了笑:“你一定是个很好的母亲。” 宣云锦摊手,叹气:“谁知道呢?” 就这么在章府住了半个月,康若雁肚子里的小豆芽明显长大了许多,也有二十天了,秦学文终于决定将自己妻子带回家养着。 同时,这事儿就算不传出去,自家父母是要知道的。 才二十天,一个月不到,秦学文的母亲倒不是恶婆婆,一听说怀上了还是双胎,立刻将康若雁当宝一样捧着,每天的吃食都得亲过问。 自从皇后生了一对龙凤胎之后,还没听过哪家有双胎的,这可是带着天大福气的好事儿。 将康若雁送走,宣云锦暂时休息下来,就连崔灵甜的针灸也从七天一次变成了半个月一次,身体越发的好了。 说起来也是很有成就感的,几乎坏掉的肺,重新一点点的焕发生机,恢复如初,一点点催生新鲜的好细胞,这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当真不容易。 只不过,安静下来之后,宣云锦就发现她有好多天没见过章奕珵了。 倒不是没回家,而是章奕珵回家晚了就在厢房睡,并不进屋来吵醒她。 等宣云锦早上醒过来,章奕珵又已经离开。 这天,宣云锦还好奇的问了一下凌风:“你家少爷在忙什么?忙得脚不沾地似的。” 凌风嘿嘿一笑:“少夫人不急啊,过段时间你自然就知道了,少爷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宣云锦挑眉:“是吗?” 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宣云锦也没有放在心上,便不再过问。 倒是闲暇的时候,轻语突然跑了进来:“少夫人,有人递了拜帖。” 宣云锦接过一看,顿时有些呆愣:“叶菡?哪家的?” 最近无事,宣云锦就在恶补京城的勋贵家族,上流社会的高门大户,貌似不记得有什么姓叶的有特别关系。 轻语说道:“少夫人忘了?是那个宋公子接了绣球的那家,家里挺有钱的。” 宣云锦顿时恍然:“宋慎那个叶家?干嘛要拜会我?” “或许是觉得宋公子住在章家,叶姑娘就想着要来拜会一下,刺探一番情况,奴婢听人说,宋公子到现在还没有松口跟叶家的婚事,也不说绣球的事情算还是不算,估摸着叶家有些坐不住了。”轻语很快理清了个中的关键,将自己心中所想说给宣云锦听,让主子自己判断。 “哦……”宣云锦大概明白了:“送帖子的人还在吧,就说明天我赴宴就是。” 叶菡并不是要上章府,而是邀请宣云锦去酒楼吃饭,也不知道打了什么主意? 宣云锦回想起正月初一见到的叶菡,那以退为进的小小心机,倒是不讨厌,只是好奇这人会跟她说什么? 第二天起床依旧没看到章奕珵,宣云锦有些纳罕,这男人走得越发早了。 稍微打扮了一下,戴了那支特别喜欢的粉玉步摇,宣云锦按时到了“姿味楼”,名字取得有些小清新,在京城也是有名气的,应该就是叶家的产业。 正文 第六八九章 就不生气吗 酒楼一共四层,上面两层都是包间,宣云锦入门就被引到了四楼。 进门就看见这包间有些与众不同,不仅仅是个吃饭的地方,甚至还是休息的地方,布置典雅又华贵,还很精心。 看起来平日里应该是不常对外人开的。 叶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宣云锦发髻上的那支玉步摇,手指微动,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打了个眼色示意一下。 那丫鬟理会的出门了,包厢内就剩下宣云锦和叶菡两人。 “民女见过状元夫人……”叶菡还行了个礼,毕竟宣云锦的身份是真的。 宣云锦似笑非笑的看了叶菡一眼,这么客气有礼貌? “叶姑娘能够抛绣球等待有缘人,必定是个直爽有计较的,这会儿怎么扭捏起来了,今天请我来,不如有事直说?”宣云锦跟叶菡可没有什么交情,现在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说些有的没的。 叶菡没有蒙面纱,一张清秀的脸水嫩活力,有几分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丽:“少夫人真是快人快语,想必少夫人已经猜到小女子要说什么了吧!” 宣云锦坐在窗边,缓缓端起桌边刚上来的茶:“猜到不猜到其实都没有太多的关系,宋公子只不过是在府上借助,他的事情,他的人生都由不得旁人置喙。” 叶菡眯了眯眼:“莫非你也以为我是商户之女,配不上宋公子这样才华横溢的进士?” 宋慎是不是才华横溢还真不好说,不过那么多人能考中也是本事。 有些人考试厉害,却未必适合做官。 宣云锦似笑非笑:“难道叶姑娘就没有听外面怎么说的?堂堂三元公娶了一个乡下丫头为正妻,居然还不离不弃,当真是性情中人。” 夸奖章奕珵的同时顺便将她踩进了泥里,以为自己不常出门就不知道了? 叶菡讪讪的看宣云锦一眼,这也是乡下丫头?世人都瞎了吧。 长得明目皓齿,越发有倾城之姿,仅仅只是相貌就不是一般高门大户的女儿能够比拟的,再说这一身少有的恬淡气质,接触两次感觉到的睿智清明……呵呵,要她说,三元公眼睛不仅没问题,还是捡到宝才对了。 宣云锦噶了一口茶:“身份门第无关,确实是大家并不算熟,婚姻大事怎么肯会插嘴,叶姑娘不妨多在宋公子身上下点心思。” 这种情况,一般只要宋慎答应了,宋家应该不会拒绝,叶家好歹是京城的有钱人家,在很多人眼里也是大户了。 士农工商,众人似乎有歧义。 商人虽然排在最末,可好歹也是有排名的。 还有更多的行业,更多的种类或许根本排不上名,哪里需要这么低贱? 而且大梦皇朝其实很重商,边境的贸易往来都安分了这么多年,欣欣向荣的。 当年也开了海禁,一直海边的人也生活富足,大部分歧视反倒是来源于所谓的“士”。 说白了,士不仅仅是看不起商,其他的同样看不起,惟有读书高啊! 所以说,有时候商户的自贬根本没必要。 再清高的人,再有权势的人,不也需要多多的银子来过好日子? 一边享受黄白之物带来的富足生活,一边又鄙视看不起这些黄白之物,宣云锦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确定宣云锦真的没有贬低和看不起的意思,叶菡这才松了口气,心情舒畅了许多:“我也没别的意思,宋公子那边我自然会做好本分,有些事情不能太过越矩,今天见少夫人不过是想问一些宋公子的喜好,大家都是女人就好说话多了,而且,还望着少夫人能够帮忙多美言几句。” 一见宣云锦说不熟,叶菡就改变了初衷,只是为了交好了。 宣云锦看出来了,只觉得这姑娘真是个厉害的。 宋慎真要娶了叶菡,叶菡能够对宋慎全心全意就罢了,若是不能,宋慎只怕要被叶菡吃得死死的,以后什么内院女人孩子都要拿捏得干净。 不过,对于女人来说,或许是好事儿,不怪叶菡认准了宋慎是自己的良人。 “你不用担心,天定姻缘,我们也不会随便乱说……”宣云锦淡淡的说道,莫名看到窗外街道中有个熟悉的人,眯了眯眼将后面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叶菡见她神色有异,也探头看了看,有些惊讶的看着其中一个普通的铺子前,一个眼熟的身影,身旁还有一个娇媚的女人。 叶菡看了看宣云锦:“那是……三元公和青岚公主?” 宣云锦淡淡的回了眼神,怕多盯一会儿会引起章奕珵的注意:“青岚公主?” 好像在哪里听过?是不是上次来京城找皇帝救命的时候,在后宫遇上的找麻烦的之一? “嗯,皇上的妹妹,不过不是太后所出,是嫔妃所处,我以前遇见过自然认识。”叶菡盯着宣云锦的表情,似乎想要知道她会作何反应。 只可惜宣云锦依旧淡定如斯,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当着叶菡的面做出来。 “不生气吗?”叶菡不解的问道。 宣云锦笑了笑,继续喝茶,叶菡却读不懂她眼底的那抹冰冷。 怎么可能不生气?章奕珵一天到晚不见人影,若只是为了陪另外的女人逛街,换成谁不生气? 只不过宣云锦有自己的理智,不会盲目的认为章奕珵就背叛了她,虽然这样的行为很讨厌,不想原谅。 叶菡看不出什么来,不免有些泄气,她自以为很稳重了,在宣云锦面前却也弱上不少。 “不说那些不开心的,我本来是请少夫人出来玩的,想着少夫人不缺什么,就选了一些首饰看有没有少夫人看得上的?”叶菡转移着话题,将自己丫鬟叫了进来,端了精致的托盘,上面放着一些做工精致,材料稀有的首饰。 说着,叶菡还看了一眼宣云锦头上的玉步摇,一开始准备的还没这么贵重,结果看宣云锦戴的,自然也不好太低级。 叶家各种生意都有涉及,叶菡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原本是想用首饰请宣云锦帮忙说通宋慎,结果被宣云锦以不熟为理由拒绝了,然后还看到章奕珵的事情,叶菡反倒是生出几分真心相交的念头来,只要宣云锦不在乎她的身份。 正文 第六九〇章 阴晴不定 宣云锦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瞧了瞧首饰,不算多,但是件件贵重,比内务府出来的东西少了一分贵气,多了一分玲珑精巧。 随意的挑了两三件,宣云锦倒是没有反驳了叶菡的交好心思。 就算做不了朋友也不能做敌人,宣云锦没想过要拒之门外。 叶菡或许也瞧出了宣云锦的心不在焉,倒也没有继续后面的安排,让人上菜后随意的吃了一些就各回各家了。 宣云锦回了章府,找了一圈发现谁都不见。 轻语轻絮都不再府中,舒励也不在,凌风更是不见人影,顿时有种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瞒着她的奇怪感觉升起。 一种奇怪的焦躁感从心底升起,宣云锦想压下去都有点压不住,刚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想要坐下来清静,却突然感觉肚子一阵阵痛,熟悉的坠感传了出来。 宣云锦呆了呆,瞬间跑去了茅厕,慎重的发现自己第一次葵水终于来了,还真的……不是时候啊! 扫视了一下自己身体,原本残留的问题随着第一次葵水排除了大部分,算是一件好事儿,但是这么一来,这次葵水就有些痛苦了。 胀痛的感觉越发明显难受,宣云锦忍不住躺在床上歇息着,什么都不想做,暗地里咬牙让药之气在身体里走了一遍,趁机清理了不少暗疾。 不得不说,医者不自治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宣云锦明显能够感觉到自身对药之气的抗性很大,同样的药之气放在自己身上的治疗效果微乎其微。 不过,这次葵水过后,身体素质至少能提升一大截,原本的暗疾可以去除得八·九不离十。 痛得有些迷糊,宣云锦觉得麻木过后反倒是睡着了,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 听到屋内的动静,轻语和轻絮推门而入。 “少夫人,你这是要用晚饭吗?时辰已经不早了。”轻语小声的说道,看宣云锦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还泛着几缕苍白。 宣云锦手脚发软的坐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抚了抚肚子,抬头看了两丫鬟一眼:“你们白日去哪儿了?” 两丫鬟对视一眼,倒是一点不意外宣云锦的这个问题,她们回来看见宣云锦在屋里歇息就知道会问的,倒是意外宣云锦接了叶家小姐的帖子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少夫人,我们听了少爷的吩咐去办理了一些事情,没几个时辰就回来了。”轻语轻声说道。 轻絮琢磨了一下宣云锦的脸色,忍不住说道:“少爷说,少夫人到时候就知道了,让奴婢尽量不提。” 宣云锦眸色幽深,心底的焦躁再度升了起来,女人来葵水的时候,有些情绪真是止都止不住。 若是平时,宣云锦肯定不会太多想。 可此时此刻,宣云锦也不愿意多想,却偏偏止不住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一幕,当真是烦躁得很。 “让人端些清淡的饭菜来。”宣云锦暗中深呼吸了一口气,表面淡淡的说道。 吃过饭,宣云锦继续在床上躺着了,并不多说什么。 轻语轻絮忧心忡忡的盯着桌上没动两筷子的膳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少爷……好像在宫里。”轻语轻轻的说道。 “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脸色很有些苍白。”轻絮皱了皱眉。 两人叹了一口气,就算有什么事情现在也没法通知章奕珵啊!很明显自家主子是反常的。 轻语收拾着,突然睁大了眼睛:“你说,是不是少夫人在外面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传闻?” 轻絮抿了抿唇:“不该吧,少夫人平日里都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流言八卦从来不往心上去。” 宣云锦白天睡了一个下午,晚上自然没什么睡意,夜深人静的时候反而起身躺倒了榻上,开了窗子盯着天上闪烁的群星看。 现代很难见到的干净夜空,在这里倒是经常能够看到,即便天天看也没有厌烦的时候。 宣云锦躺着欣赏了一会儿,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她不问,却想跟章奕珵好好聊聊,回想起章奕珵中了状元之后的日子,两人似乎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可惜,宣云锦并没有等到章奕珵出现,这个男人竟然一晚上没回来也没个消息? 宣云锦听到了轻语的话,在宫里?做什么? 经过昨天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折腾,宣云锦肚子好了许多,第二天也不提章奕珵的事情,早饭喝了一口粥就出门了。 轻语轻絮苦了一张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们让宣云锦不问,可真当宣云锦不管不问的时候,她们又觉得打心底的慌乱,有种不好的预感。 宣云锦选了一间茶楼,要了女人爱喝的花茶抿着,无声的听着那说书先生的胡说乱扯。 一开始还好,不知不觉的,这话题倒是变得奇怪起来,竟然说起了三元公章奕珵的事情。 前半截怎么寒窗苦读,怎么努力往上都还好,可越听越不对味的就是,故事中属于她的角色竟然成了女霸权强迫君娶,不仅迫害章奕珵前程,拖后腿无极限的丑八怪,还成了阻碍状元公寻觅真爱,呼天抢地不要章奕珵纳妾,和真爱双宿双飞的最大反派恶女人。 宣云锦怔怔的看着那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描绘,她知道外面说得很难听,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惨烈呢? 扯着小二来加水,宣云锦讥诮的笑了一声,塞了一串铜钱过去:“这故事倒是新鲜得很,什么时候开始说的?” 那小二得了赏钱,顿时高兴起来:“哦,今早开始说的,跌拓起伏,还真是精彩。” 宣云锦轻笑:“的确是很精彩。” 可能是话语中满满的讽刺太过刺耳惹眼,茶楼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扭头看向了帘子后的宣云锦。 那说书人正说得高兴,这么一个故事是大众最爱听的,可不是他编出来的,而是有人给钱让他说的,有利又有名,换成谁来都喜欢这样的差事。 当然,最不喜的就是观众泼冷水。 说书人在这茶楼说了好多年,还从来没遇见这么当面给人难堪的冷水,不免有些怒气。 正文 第六九一章 驳论说书人 “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觉得我这故事不好听呢?还是哪里不对呢?”说书人喝了口茶,缓缓的说道。 围观党越发的来了精神,这样当面质问怼起来了,是他们最喜欢的戏码。 不由得纷纷看向了宣云锦,只可惜帘子遮拦了视线,看不清里面的人,只听到清脆的声音好听入耳,让人自发的幻想着是一位貌美的妙龄少女。 “照先生这么说,状元郎的真爱是谁?何必含糊其辞,哪家高门贵女,甚至皇家公主?”宣云锦冷笑的说道。 说书人顿了顿,整个故事中的确有含糊其辞这部分,至少要说也不是现在。 幕后之人给他的故事分了几部分,是徐徐渐进的,美好的故事就是要先入为主之后才会觉得理所当然。 说书人都已经想好了怎么把握故事的度,让所有人都接受了。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没想到故事第一天就有人提到了关键处,让围观党多了一分计较。 “才子佳人自然是佳话,大梦皇朝这么多年才出了第三个三元及第,如此风姿才华自然值得更好的,堂堂状元公哪能被一乡野泼妇毁了一辈子?”说书人淡淡的说道,极力挽回众人最期待的故事主人公。 宣云锦既然已经出来了,听到了,自然不会让人如愿。 这事儿她不是不知道肯定有人编故事,否则,一介说书人岂敢这么毁谤状元郎。 “照先生这么说,状元郎就该休掉原配,娶了高门大户之女,做出践踏糟糠之妻的不义之举,才对得起这一辈子,有了红袖添香的美妻在怀,风花雪月,弹琴论诗,好不快活才没有遗憾对吗?”宣云锦轻笑,讥讽的说道。 她真的不想生气,平日里都是修身养性的,可葵水一来,情绪波动有点大,真是止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面前这人犯到头上了,宣云锦可不打算就这么忍下去伤到了自己身体,怒气就要发出来,将敌人给整得遍体鳞伤才是。 说书人皱了皱眉,这就是了,关键问题过早的被提出来,那就不是什么才子佳人的美谈,而是怎么说怎么不对的抹黑。 幕后之人可不要坏章奕珵的名声,如果他处理不好,肯定得要命。 “这位姑娘说得倒是有意思,状元郎才华横溢,人才风·流,难道就该抱着一个乡野村妇过一辈子吗?大丈夫三妻四妾本事常态,何况是状元郎呢?原配犯了七出之条,嫉妒成性,难道还有抱着义字不该休吗?”说书人眼皮子直跳,尽量避重就轻的说得大男人主义,似乎将章奕珵摆在道德高度。 一时之间,一众人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对了,休妻,到底对不对? 宣云锦轻笑:“这到底是状元郎的想法还是你说书先生的想法?或者是说,某些有心人的想法?刚才不还说真爱吗?原配阻拦了真爱的道路,不让才子佳人双宿双飞啊!” “怎么,现在又说犯七出之条了?状元公的内院家事,你一个说书先生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再则,你是状元公的什么人?长辈?兄弟?状元公休妻不休妻是你说了算的?” “我怎么就不知道,这年头原配妻子稍有不慎就是不贤惠,窥视别人家夫君,上赶着要做妾的女人就可以凭着身份说真爱?说书先生既然这么了解,不如让状元公出来当着我的面说他想要更好更贤惠的妻子?” 闻言,众人纷纷有些哗然,尤其是一些听故事的女子,顿时有些感同身受。 凭什么原配做得那么多还讨不了好,丑八怪,乡野泼妇,再怎么低俗也是时运不济啊! 早干什么去了?当初不娶不就没这事儿了么? 说什么霸权强娶,做男人的哪有女人那么多束缚,既然当时妥协了肯定就是受了什么,凭啥功成名就了就要将糟糠之妻扔过门。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风向似乎有些转变。 茶楼越发的热闹起来,围观党越来越多了。 说书人大汗淋漓,觉得事情要搞砸了,这女人怎么这么犀利? 难免有些焦躁,说书人不由得呵道:“你到底是谁,状元郎的内院跟你也没有多少关系吧!” 宣云锦清脆的冷笑一声,悦耳震撼,珠帘中缓缓站起了一个曼妙的身影,犹如泉水一般的声音响彻在耳边:“先生何必顾左右言他?本姑娘不过就是想知道所谓的真爱是谁罢了,休妻就休妻,何必打着真爱的幌子还要踩着原配的名声?” “更何况先生所谓的七出之条……那还有三不去呢?” 一只白玉皓腕撩起了珠帘,露出一张精巧绝世的容颜,围观党纷纷被惊艳得倒抽一口凉气。 宣云锦出门的时候特意打扮了一番,没想到竟然用上了。 宣云锦缓缓的踱步而出,清润的声音犹如琴音一样绕梁三日:“有所养无所归的不去,与更三年丧的不去,前贫贱后富贵的不去,先生可知状元郎犯了几条?” 众人都呆呆的看着宣云锦风华绝代的缓缓而行,身姿婀娜,莲步带香,明媚皓齿,美目仙神,好一个如画中走出来的绝美女人,他们怎么不知道京城中何时出现了一个如此冠绝的女子? 尤其那出口就将说书人反驳得哑口无言的敏捷才思,谈吐如兰脊如竹,气质若菊神似梅,这样的女人缺才华吗? “你……你到底是谁?”说书人眼中透着惊艳,却能感受到宣云锦双眸若刀,让人平添一分惧怕。 宣云锦嫣然一笑,茶楼里端是此起披伏的到抽气声:“真是巧了,本姑娘就是你口中刁钻泼辣,无才无德,强压着夫君不纳妾的丑八怪,乡野泼妇。” 宣云锦眼神扫了一圈,看见一个个的嘴巴都张成了“0”形,满脸呆滞如雕塑。 “呵,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宣云锦眼神落在说书人身上,越发走得近了,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双眸划过一抹精光,谁也不知道说书人就那么呆滞了一瞬。 “旁的我也不想知道,我就想知道你故事中的真爱到底是谁?故事的后面应该是有的吧,不可能只有前面部分啊!完美的结局呢?” 正文 第六九二章 所有人都知道了 宣云锦声音充满了诱导:“说吧,到底是谁?” 说书人脑子一懵,瞬间脱口而出:“自然是青岚公主,才貌双全,惊才艳艳,这才配得上三元公。” 眼见说书人将名字说了出来,宣云锦满意的点了点头。 围观党从宣云锦出现的震撼中哗然了起来,纷纷打量着宣云锦,似乎完全不能将说书人口中的乡野村妇和面前这娇俏的美人儿练习起来。 再一听说书人提到的名字,这还有什么不懂的?旁人看好戏的阴谋论只怕比宣云锦亲口说出来更加精彩。 老百姓或许不知道青岚公主长相和脾性,可跟公主沾了边,这光是想象就足够让人计较了。 堂堂公主,何至于跟状元郎扯到一块儿?竟然还编出这样郎才女貌的故事来给人洗脑? 偏生将原配说得那么不堪入目,这下可好,正主都出现了,哪里跟故事里形容的一样了?如果不说,直接提出现的人就是公主只怕都有无数人信的。 转而一想,所谓的公主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故事?岂不是要逼着状元郎休妻,好取而代之? 说书人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脑子都懵了,整张脸面如死灰,他怎么就当面说出来了?这还有活路吗? 宣云锦笑盈盈的:“这么说,你这个精彩的故事是有准备了咯?是谁让你这么说的?” 说书人神情恍惚:“有个太监给了我一百两银子和故事,让我照着说的……” 发现自己有说了什么,说书人差点将自己舌头给咬掉,这是怎么了?这么要命的事情,他怎么实话实说了呢? 围观党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太监啊!这个的确不好伪装,有心的人都能认出来。 宣云锦扫了一眼说书人:“看你的儒袍也是举子出身,这次科举怕是没有考上吧,听闻你在这里说书好几年了,还有没有一点读书人的礼仪道德,为了一百两银子,你倒是什么都愿意做,包括抹黑状元郎,莫非你在嫉妒夫君的三元及第?” 宣云锦自然不能破坏章奕珵的名声,她站出来也不是要把章奕珵和青岚公主捆绑在一块儿。 如果……章奕珵真的喜欢上青岚公主,她不管就是,至少暂时不能坏了三元公的名声。 宣云锦问完话,围观党倒是有人帮腔了:“状元夫人怕是不知道吧,大梦皇朝第三个三元及第,还破了穆木大师的绝对,状元郎才高八斗,估计读书人都会嫉妒,这说书的在这里呆了几年没考上,岂能甘心?” 宣云锦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的男子,似乎并没有见过。 好在这人是帮了自己,注意力还是放在说书人身上:“嫉妒?不甘心?你就可以散播谣言,毁我夫君清誉?怕是你自己攀不上高门大户,却想要我夫君做那不忠不义之人?” 说书人吐露了关键东西,就脱离了宣云锦的控制,咬牙更加不甘心起来:“难道我说谎了?谁不知道章状元这几天在准备各种成亲的事务,还什么都用好的,难道还是重新要娶你不成?” 闻言,宣云锦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念头,突然有些明白章奕珵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了。 只不过,当真是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不清楚吗? 说书人见宣云锦没说话,还有些微微的愣神,以为戳到了她的痛脚,便多了几分底气:“而且,不少人都看到状元公和青岚公主一起逛街选成亲用的东西,你敢说没有任何的关系?” 宣云锦回过神来,轻蔑的看了说书人一眼,想要激怒她,这人还嫩了许多:“不管如何,你是读书人,捕风捉影也不是你诽谤他人的理由。” 扫了围观党一眼,宣云锦朗朗说道:“本姑娘出身的确不好,所有人要是觉得本姑娘碍着了状元郎和公主所谓真爱那点事儿,不妨帮忙使力让状元休妻好了,以满足你们对故事完美结局的要求。” 宣云锦转身往茶楼外走去,淡淡的说道:“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本姑娘如何不知道你们看不起我的出身,觉得无才无德,可本姑娘十三座流芳石碑是白得来的吗?难不成你们以为那十三座流芳石碑是状元郎的手笔不成,以为本姑娘真的那么好欺负?” 说罢,宣云锦离开了茶楼,眯着眼藏匿了眼中的冷光,青岚公主,好算计啊! 宣云锦离开了,茶楼里面却炸锅了,很多人都是懵逼的状态,什么流芳时候,还十三座? “悔叫夫君觅封侯?好啊……天啦,我想起来了,这位可不就是前面冬天出现在京城,一口气取代了十三座流芳石碑的宣氏?”刚才帮忙说话的人突然拍案而起,惊呼的说道:“当时我去城外跟过,就是她,只不过现在长开了也更漂亮了。” “就是那个宣云锦?不是吧,她居然是今科状元的夫人?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 “呵呵,是谁说人家长得丑又无才无德的?公主除了出身,有流芳石碑么?” “啧啧,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太惊人……” “刚才那首诗是怎么念的?是新诗吧……” 说书人听到炸锅的议论,有些呆呆的看着大门,如果此女就是那个宣云锦,他的故事才彻底站不住脚,这还叫没有才华?所有的辩解都是徒劳的,谣言会因为宣云锦流芳石碑的名头不攻自破。 青岚公主不会只在这一出使银子,她要流言蜚语短时间内传遍京城。 然而,宣云锦这一出现,就将青岚公主的所有计划打破了,关于她的事迹以更加快的速度传遍整个京城,说书人的故事根本就编不下去了。 都以为状元郎眼瞎么?人家家里藏着宝贝的好吗?换成谁来谁愿意休掉这样的妻子? 宣云锦自嘲的笑了笑,原来有一天她也有利用名声来办事的时候,说起来如果没有流芳石碑的名声在前面,这流言蜚语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化解。 毕竟公主的名头压下来,很容易就将围观党带跑了。 正文 第六九三章 任性的情绪来了 唯独流芳石碑的名头惊人,一开口还没有人敢于冒认。 宣云锦当众承认下来,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为了章奕珵的名声,不管原配有多不堪,不管是什么理由,就算有真爱作为幌子,停妻另娶都不算什么好事儿,总有一天也会坏在这名声上。 宣云锦有些气不过,情绪起伏根本平复不下去,加上腹部的隐隐胀痛,整个人觉得环境都充满了压抑感。 回到章府,宣云锦不知不觉去了马棚,看到小黑和小枣特别兴奋,却又没法活动开的样子,脑海中瞬间闪过要出门散心的想法。 她真的是在这大宅子中关太久了,还什么都不给她说,小情绪一上来真是压都压不回去。 正好小狼也在宣云锦脚边打转,以为她要出门放风了,一副一定跟着的样子。 宣云锦低头看了看,眸子闪过一抹幽光,任性的情绪一上来也不管不顾了,直接拉着小枣和小黑准备出城。 “阿珵,看来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不要让什么惊喜变成惊吓,既然如此,我也不管你了,你自己慢慢配公主玩吧!”宣云锦冷哼了一声,没有跟任何人说,带着激动不已的小枣和小黑,抱着小狼出城了。 离开了京城,宣云锦骑在小枣身上放开了马蹄奔跑,暖风拂过面颊,吹走了丝丝阴郁,心情这才平复了下来。 不过,一停下来宣云锦又觉得难受了,初潮的葵水经过这么一折腾简直快血流成河,好凶残的样子。 宣云锦隐约有些后悔,脸色苍白的坐在旁边休息,纯粹有些出血过多,又没好好进补,更可怕的是还动了怒气,整个人萎靡了一些,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不知不觉在树下睡了一会儿,宣云锦醒过来才看见天边出现了晚霞,有些惊讶过去了好长时间。 叫来了撒欢的两马一狼,宣云锦心情舒畅了许多,正准备回去,却突然发现章奕珵那个庄子已经离自己不远了。 小枣的脚程极快,自然已经奔跑出很远的距离。 想到庄子就想到了苏落,如今已经二月底,三月初,苏落到庄子上已经一个半月了,应该去看看才好。 任性的不想回去,宣云锦决定去庄子上看看再说,她也需要调剂一下,排解一下心情。 骑着小枣走了两刻钟,宣云锦便到了庄子,一眼望去全是春耕的绿色,生机勃勃的农作物,整齐又欣欣向荣,浮躁的心情终于慢慢沉淀了下来。 走进了庄子,里面跑出来一个身影,惊呼的说道:“小锦,真的是你,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看苏落充满活力的笑容,红润的气色,宣云锦不免心口一缓,彻底放松了下来:“小落落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啊,自然是来看你的。” 苏落没有多想,抱住宣云锦很高兴的说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乡下的日子这么平静随和,每天都很充实,还得谢谢你啊,我感觉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半月,心情非常美妙,连身体都更好了。” 说着,苏落热情的抱了一下小狼,伸出葱白的手指逗弄着它,直到现在,她依旧认为小狼只是一条狗而已:“奇怪了,小狼怎么一点都没有长大?好像还廋了,不是说有些品种的狗是长不大的,我一直以为小狼是村子里那样的土狗。” 宣云锦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回避着这话题:“什么土狗不土狗的,你完全可以叫田园犬,多高大上,多好听的不是?” 苏落爽朗的一笑,整个人果然充满了青春活力,跟一个半月前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算是真正的走出了一些往事阴影。 看来,让苏落来庄子的决定真是对极了。 宣云锦的到来还见了庄头,果然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把式,四十多岁,笑起来都带着一股憨厚。 不怪几万两银子在手里竟然丝毫没起什么贪念,做人做事极为有原则。 庄头知道宣云锦是女主子,立刻让自家儿媳妇杀了一只鸡准备招待着,这样的热情和真实让宣云锦很有些不习惯,因为太久没有接触过这么纯粹的热情了。 不过,时间一长倒是彻底轻松了下来,让宣云锦觉得来葵水都没那么难熬。 晚上的时候,苏落非要拉着宣云锦一起睡,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累了倒是舒服的睡了过去。 可京城内的章府倒是炸锅了,轻语轻絮等了一整天不见宣云锦回去,急得快哭了。 章奕珵依旧没有回府,两丫鬟也不知道该找谁。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逮住舒励,两丫鬟急得跟什么似的。 舒励有些诧异:“宣姑娘不在府中?” “舒公子,少夫人早上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现在都快到子时了。”轻语带着哭腔。 舒励想了想,安慰的说道:“你们也别急,宣姑娘是个有本事的,指不定遇见了什么走不开的事情,莫慌,今晚上暂时休息,明天再说,宣姑娘必定不会有事的。” 舒励对宣云锦有强大的自信,在这京城还能出什么事情?难不成还能有人看上了强掠了去?那宣云锦不把人毒得生不如死才怪了。 轻语和轻絮对视一眼,完全放心不下来:“要不要派人去找?少爷又不回来……真是急死了。” 上元节出了那样的惨剧,最近京城晚上一直有宵禁,到现在都快三月了还没有取消。 也就是说,子时一到,外面的街道就不好行动了,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除了有身份令牌的,皆不会出门,要找人也不好行动。 舒励皱了皱眉:“可现在有宵禁,根本不好出门,放宽心,一切都要等着明天再说。” 再担心现在也动不了,轻语轻絮也知道这个理,只是六神无主了才希望有个人做主。 轻语轻絮主要是觉得宣云锦昨天晚上的反应太过奇怪了,让人很不放心,可舒励毕竟不是章奕珵,这些也不好提。 宣云锦因为肚子不舒服,加上身边躺了苏落,到底没有习惯,睡得不是很安稳。 但是自然的环境让人放松,宣云锦第二天醒来练了功,精神头反而不错。 如此,宣云锦安心的住了两天,就算没彻底送走葵水,浑身也清爽了许多。 正文 第六九四章 难得进山 “王嫂,你吃了药,这两天可舒服一些了?”宣云锦看了一眼庄头的儿媳妇,那天瞧见这位的脸色很难看,皮肤蜡黄,整个人瘦弱不堪,便知道身体不算特别好。 就算没有病,也需要调养才是。 而且,这位王嫂子生了两个女儿后伤了身子,好几年没有身孕,一直在吃药想要孩子,却对她身体并没有多大益处。 宣云锦有感庄头诚实,就给他儿媳妇针灸了一次,还开了一张价格低廉的药方,这人眼看着就爽利起来了。 庄头姓王,所以喊了王嫂,为人大方贤惠,倒是家里的一把好手。 王嫂笑了笑:“少夫人担心了,这几天的确感觉轻松了不少,没想到少夫人还是妙手回春,可比以前在京城看的大夫都更加有用。” 宣云锦笑笑,自然不会提自己的丰功伟绩,自觉有用就好了。 “你这身子少做重活,方子一直吃下去,放宽心之后你必定会心想事成的。”宣云锦心下相当感慨,总感觉这年代备受孩子困扰的女人多不胜数。 不仅要生,还要生儿子才是,否则,这日子就好像不能好好过下去了。 “哎,多谢少夫人……”王嫂有些激动,自己的身体变化自己感受最深,岂有不信任之礼? 宣云锦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山峦,心下不由得有些怀念,真的好久没上山打猎了,到了京城,被捆住的岂是小狼两马?在桃花村野了两年,她都也有些坐不住这样的日子。 “那边的山,有人进去打猎吗?”宣云锦忍不住问道,想着在山中找草药快乐的日子。 “是有的,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很少有人去,而且不会深入,少夫人若是想上山去看看,就让相公带路好了。”王嫂浅浅的说道。 宣云锦摇了摇头,只想自己去:“春季的确很少打猎,无妨……对了,夫君考中的进士,这个庄子在夫君名下是可以免税了,几百亩的名额还是有的,今年让大家好好中,可以多分成一些自己留着。” 闻言,王嫂眼睛一亮,这倒是最实在的消息。 朝廷的税收是三成,庄家收租子还得三成,佃户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种地只能留四成,根本就不够吃。 毕竟现在一亩地的产量可不是现代,一亩地只能留四成,种得多了自己做不过来,种得少了连温饱都不够。 若是能少了朝廷那三成税,主子心宽的能给佃户多分一些,日子就能好过许多。 又聊了几句,王嫂有些激动的离开了,似乎要跟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尽管在这个庄子里租种田地都是给主子做,可一个村子里生存,基本都有很深的感情。 能够更多的盼头,谁家不高兴呢? 宣云锦没有计较,只想着要去山上玩玩,春季狩猎的确是不合适的,万物复苏基本都很幼嫩,动物繁衍也需要保护,不然过度扑杀就不能很好的繁衍就得绝种了。 宣云锦也没打算狩猎,只是单纯上山怀念一下。 跟苏落这么一提,苏落狐疑的打量着宣云锦:“小锦,你是不是跟章公子吵架了,你来这里两天了,也不见章公子派人来问问,而且,你也一直没有提京城的事情,发生了什么?” 苏落还是很敏锐的,从最初的开心过后就发现了不妥。 宣云锦眨了眨眼:“你想多了,我以前在桃花村经常上山打猎的,已经很久没松过筋骨了,很有些怀念。” 苏落皱着眉头:“还是觉得不对,这不合常理。” 宣云锦忍俊不禁:“什么才是合常理的?”她怎么就不知道呢? “以章公子紧张你的程度,我以为那天晚上就会追过来的,怎么两三天了还不见人影?”苏落觉得很不合常理。 宣云锦笑了笑,多了一点勉强,那个男人根本就不会知道她在这里,就算要找也未必找得到。 “行了,你想那么多作甚,我是出来放松的,下午我要上山去玩。”宣云锦斜眼,根本就不谈。 苏落苦着一张脸:“我没法陪你啊,这种地方上山简直要我老命。” “我也没打算带你去,我只是逛逛而已……”宣云锦淡定的说道。 吃过午饭后,宣云锦就换了一袭紧身的罗裙,再怎么看也不是当初在桃花村那样清苦了。 苏落在一旁看着,知道改变不了宣云锦的决定,只能唉声叹气的,心里越发肯定小两口吵架了。 只不过,苏落并没有在意的是,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儿,让宣云锦多玩玩也好。 宣云锦只身入山,还有小狼在各种蹦跶,终于爽快起来。 她的空间已经很久没有移植入外界的珍贵草药了,春天最好,连忙让小狼帮忙寻找,挖一些草药也不亦乐乎。 宣云锦随手飞了一只鸟儿给苏落送信,大意是晚上可能不回去了,她要在山里露宿。 这下就算苏落不赞同也没法说什么,宣云锦越发的走向了里面。 傍晚的时候来到一条小河边,洗刷刷后开始做羹汤,小狼自告奋勇的在水里捞了两条四五斤的鱼上来,就算身体长不大也是捕猎好手。 宣云锦不由得又想起那次小狼直接拖了一头野猪回来,真把所有人都吓傻了的场景,忍不住抱着小狼蹂躏了一番。 吃饱喝足了之后,宣云锦躺在地上看天上的星星,终于没有屋檐的限制,顿觉自由了许多。 蜷缩在宣云锦胸口的小狼突然站了起来,冲着河水叫嚷着,把迷迷糊糊快睡着的宣云锦给惊醒了。 “怎么了?”宣云锦低估了一声,阻止了小狼的叫嚷,看向了河水。 星月之下,所有的东西都镀上了一层银色,迷蒙中看得不是很清楚。 宣云锦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河水中似乎飘来一个什么东西。 因为不会游泳,又看不清是什么,宣云锦多少有些不敢动,只是抱着小狼:“是什么?有没有危险?” 不用怀疑,这样的山里河水指不定就有鳄鱼河马之类的,谁也说不准啊! 原生态的地方,那可是动物的天堂。 正文 第六九五章 莫名的人 小狼低呜了一声,似乎在表示没有太大的危险。 宣云锦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便让小狼去将那东西弄上岸来。 照着水流的情况,那一动不动的东西只怕要顺着流下去,并不会靠岸。 小狼潜入了水中,努力将那“东西”拖上岸,身体虽小,可力气实在大。 靠拢的时候宣云锦终于看清楚了,忍不住吓了一跳,居然是个人,还是昏迷的人。 小狼抖了抖身上的水,居然很快就干爽了,凑到宣云锦的脚边求夸奖。 宣云锦摸了摸小狼的头,替它顺了顺毛发抱了起来,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人。 被拖上岸的人,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里,一身外表低调,内藏华丽的锦衣,头发披散稍微有点狼狈,容颜带水,却长得极好,在清凉的月色下仿若出水芙蓉,的确很诱惑人。 但宣云锦没有被诱惑,她看过的美男就多了,身边还日日夜夜对着一个,仅仅一张脸实在不代表什么。 宣云锦在考虑救还是不救,深山老林,荒山野地,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对她来说第一想法不是救,农夫与蛇的关系让人谨慎,何况,在这个世界她没有碾压一切的家世,有些事情并不能任由事情来。 若是现代,她或许直接就救了,不管这人是什么身份都威胁不到她,相反,对于医术有帮助的事情她都不遗余力。 可惜,在这个世界,她需要更加谨慎小心才行,以免惹来太多要命的麻烦。 想了想,宣云锦还有些警惕的瞧着四周,就怕有什么追兵,自家武功自家清楚,若是遇上遗留高手得跪。 当然,仅仅论武功是这样的,宣云锦之所以不怕,那是因为还有毒这种手段。 琢磨了一下,宣云锦表情依旧带着冷漠,转身就要离开小河边。 哪曾想,那半个身子躺在水里的人竟然突的睁开了眼睛,还伸手就抓住了宣云锦的右脚脚踝。 宣云锦一个不慎被抓了个正着,“噗通”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河滩上的鹅卵石膈着全身生痛。 小狼见自家主子吃了亏,立刻就冲那人咬去,那人惊异不定的看了小狼一眼,突然爆发了一股危险,抬手将小狼打飞了。 所幸落点在河水里,宣云锦抬头看了一眼倒是不担心。 宣云锦顾不上痛,另外一只脚踩在了脚踝上的手背上,生怕这人见她拉入水中,她可怕水得很。 “果然是好心没好报,小狼辛苦将你从水中拉起来,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之恩的?”宣云锦冷厉的说道,见那人抓得紧实,手中扣出了两枚银针。 这人有些狼狈,将小狼的攻击给化解后更加有气无力了,却用剩下的力气仅仅抓住宣云锦脚踝,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艰难痛苦的抬头一看,那人还愣了愣,随即虚弱的吐了几个字:“宣,云,锦?” 星月的光芒实在有些亮,对练武之人的视野有很大的帮助,此人伤及此,又在这么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不会武? 宣云锦手中的银针差点就要弹出去,听到自己的名字呆了呆,有些狐疑的打量着面前这人,她似乎并不认识啊!这人竟然认得她? “你是谁?”宣云锦有些不解,倒是感觉得到这人发现是她后那本能的放松,很明显连警惕都没有了,知道她会救他? 那人什么都没说,仿佛一松懈下来就意识模糊,再度晕了过去。 只是抓住宣云锦脚踝的手并没有松开,意思也很明白了,希望她能相救。 宣云锦:“……” 等小狼从河水中游了过来,不管不顾的又要去咬那人,宣云锦才回过神来,伸手将小狼抱紧怀里,用内力烘干了小狼的毛发。 掐着那人的穴位,好不容易才让他将自己脚放开,宣云锦不免看了此人好几眼,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越发觉得奇怪了。 宣云锦记忆力好,看人的方式也不一样,只要见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忘记,却对眼前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是原主认识的?不应该啊,原主那性子,几乎不出家门的经历,怎么可能? 何况,宣云锦现在的样子跟原主那干瘦的模样大不相同了,眼神得有多好才能瞬间认出来? 越想越不明白,宣云锦忍不住叹气了,原本不想多管闲事,这下子也不能就这么离开,当真是天意啊! 宣云锦拎起男人离开了河边,来到一处早看好的干燥山洞。 那真的就是一个山洞,不深,入山体大约就十米左右。 山洞看起来是天然形成的,但是有人为活动的痕迹,应该是常年进山的猎户收拾出来的,里面还有锅,米和火折子等等应急之物。 宣云锦对这样的地方很是熟悉,当年在青翠山也一样,长期活动的地方都备了一些应急的。 宣云锦没有动其他的,只是拿了火折子点了火,然后从空间里拿出吃食小锅来炖。 收拾好了,宣云锦才给那人把脉,眉间深深的皱起了一个川字。 此人外伤严重,失血过多竟然还是最轻的,体内一塌糊涂,严重到可怕,宣云锦觉得此人还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咦?”宣云锦眉头皱得更深了,仔细的把脉,探出神识去查看。 不仅内伤还中毒,尤其是那所中的毒,给宣云锦一种熟悉感,难道她跟这人当真认识么? 宣云锦思绪有些混乱,只管查看着此人的伤势。 目光带着严肃,宣云锦掏出银针给此人施针,将内力梳理了一下,直到将药之气用的七七八八才收手。 此人受伤太严重了,宣云锦的药之气根本不足以一次治疗好,只能分批治疗,需要一定时间。 外伤,宣云锦用了自己秘制的金疮药,然后好好的包扎了。 身处野外,宣云锦可不敢将自己药之气耗光,怎么都得留一点保命。 做完这些,宣云锦才掏出一些药材,扔进了锅里,山洞里很快就飘起了一股药香。 直到这时,宣云锦也顾不得吝啬,掏出了自己手里最好的药材熬了一碗药给灌下去,然后抱着小狼默默修炼着恢复药之气,等待这人醒来。 正文 第六九六章 顾名思义 宣云锦有太多的疑惑要问清楚,她知道那个男人当时叫出她的名字就是为了让她救他,可的确产生了很多的问题让她不解。 既然如此,宣云锦自然不介意早点让人醒过来解惑。 喝完药不过一个时辰,那人果然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的处境首先是戒备,身上的危险气息让人惊悚,明显带着杀人如麻的血腥杀气。 宣云锦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此人,依旧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的人。 锦衣男人转动清明的眼神,看到了宣云锦之后神情一顿,似乎放松了些许,试着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情况真的好了很多,稍微艰难却无比优雅的做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宣云锦:“真不愧是小神医,这医术果然非同凡响。” 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清楚,宣云锦能够出手就控制住情况,男人意外又懊恼,早知道宣云锦真的这么厉害就应该早点找人治疗的,何至于吃了这么多苦头? 宣云锦不动声色的看着男人动作,没有开口,也没有其他表示。 男人坐起身来才发生全身都被包扎了,整整齐齐的特别好看,也特别舒服。 伤口凉悠悠的有些发痒,似乎正在快速的愈合。 “不说说你是谁吗?”宣云锦见男人还在自我感觉,淡淡的开口问道:“我似乎不记得认识你这么一号人物。” 男人抬起头,看向了火堆上散发着米香的粥,舔了舔干涉的唇:“我饿了。” 宣云锦冷笑:“自己动手……” 她帮忙熬药煮粥就很不错了,难道还要她伺候着喂不成? 男人无语的看着宣云锦:“你真的是医者吗?居然让病人自己动手?尤其还是我这种伤得严重的病号?” 这个女人,真是一点善良慈爱都没有,到底哪里可爱了?凭什么让那么多好男人倾慕? 宣云锦扭头看向了洞外,压根儿就没有要听话帮忙的意思:“吃了我那么多好药,还不能动,那真是浪费了。” 男人苦笑了一声,看了看宣云锦,又看了看食物的诱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给我把脉,难道不觉得我中毒你有些熟悉吗?” 宣云锦皱了皱眉,重新看向了男人,抿唇不言。 她的确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她没想起来在哪里见到过了,听男人这么一说,必定是她亲近的人才是。 心口一跳,宣云锦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而且还不相信,这不可能的…… 男人幽幽的开口,似乎很笃定宣云锦一定会好好照顾他:“我身上的是触发激活后的毒状态,若是潜伏状态,感觉必定不一样,只不过会让你有一种熟悉感。” 宣云锦眯了眯眼,倒抽了一口凉气,闭眼一会儿才起身,拿了干净的碗给盛了一碗粥,吹凉了一些才递给了男人。 男人嘴角扬起一抹罂粟般的笑意,眼神带着得意,他赢了。 一时之间,洞内安静如斯,男人缓缓的喝着粥,觉得全身暖得张开了毛孔,舒展了许多。 宣云锦则是怔怔的看着男人动作,渐渐的有些出神,她身边有潜伏毒的人除了章奕珵还有谁? 男人一提及,宣云锦就想起来了那所谓的熟悉感,果然是在章奕珵身上把脉到的。 优哉游哉的喝完一碗,男人递给了宣云锦,示意再要。 宣云锦抿了抿唇,重新给他盛了一碗,男人倒是不急着喝。 缓缓的吹着,男人面色阴沉,带着一丝无法化解的戾气,如此一来倒是破坏了那一张精致的脸。 宣云锦显然极为有耐心,只是等着他开口。 “没想到,你对你相公倒是一番真心,为了得到消息,宁愿放下自尊来做伺候人的事情……”男人凉凉的说道,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宣云锦轻笑:“你说这话是在嫉妒吗?真是压抑不住嫉妒的酸味,就是不知道吃的是谁的醋?或者说你想到了自己什么事情?” “自尊?那是什么?多少钱一斤?” 宣云锦从来不觉得这跟自尊能够扯上关系,她开始不动手只是懒得动,加上跟这人不熟。 后面动手自然是当病人看待,大不了就是医生护士一体,有什么奇怪的? 一个好的医生,岂能丝毫不知道护理的工作?相反,还会很精通才是。 男人眯了眯眼,抬眼看向了宣云锦,真是犀利的女人,而且擅长一针见血的戳心窝子,他不过是感叹一下,竟然就让她看出了自己尽力过情伤。 所以,看到宣云锦为了章奕珵伏低做小,难免会有一种破坏的狂躁感。 “知道这是什么毒吗?”男人放下手中还滚烫的粥,突然收敛了戾气,好整以暇的看着宣云锦。 宣云锦眨了眨眼:“愿闻其详。”这个人还真是喜怒不定,脾气古怪,翻脸比翻书还快。 男人低低的一笑:“情殇毒,顾名思义……” 男人盯着宣云锦的表情缓缓的开口说道,似乎狩猎之前的戏耍,等着看好戏的心里:“一旦受了情伤就会毒发,爱得越深,伤得越重,毒发的时候越痛苦,偏偏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毒也不会让人死,反而有固本培元的作用,让人更加长寿。” 宣云锦一窒,用毒养出来的长寿,平日里的痛苦不言也明。 男人低低的笑着,有自嘲,有讽刺,还有一种自我唾弃的愤怒:“你说,做出这种毒和使用这种毒的人,到底是何等恶毒的心肠,定要让人受尽情殇之苦,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生不如死……” 宣云锦眯了眯眼,突然如男人愿的变了变脸色,死死的盯着他:“一旦情殇就会毒发?” 男人笑呵呵的看着宣云锦,无声的把玩着自己有些疙瘩的长发,心下觉得好脏,忍不住又皱了皱眉:“怎么,害怕了?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呢?这不符合常理啊!” 以那个状元郎恨不得将宣云锦别在腰带上的爱恋,宣云锦会出现在这么危险的深山里,虽然是他的福气,却的确不太对劲。 宣云锦脸色沉了沉:“我问你话……” 正文 第六九七章 可觉得认识了 男人啧啧了一声:“看来是吵架了吗?情殇毒就是这点好,不动情就永远不会发作,指不定对身体还有一定的好处。” “可一旦动情,就要祈祷两情相悦,永远不要受到情伤,否则,必定会发作。” “一旦发作的话,那就更好玩了,中毒者就成了瓷娃娃,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将心思放大,从而受到伤害,就会再度刺激毒的发作。” 闻言,宣云锦倒抽了一口凉气,倏地的站了起来就往外走,她从来没想过,章奕珵体内的毒竟然是这样的触发条件。 男人淡淡的看着宣云锦背影,什么话都没有说,告诉她这个消息就当是还了这次的救命之恩。 这个毒,如果不是亲身体会,他也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毒。 为了查清楚体内的毒,他耗费了无数的人力财力和时间,如今就这么轻飘飘的将结果告诉了宣云锦,也相当值价的。 宣云锦走到洞**,突然转头,眉头紧蹙:“你好像对我很了解的样子,甚至对我身边的人都了解,你到底是谁?” 男人轻轻一笑:“你确定不要快些回去吗?万一毒气攻心……” 顿了顿,男子若有若无的叹息:“至于我,我姓容,你可觉得认识了?” 宣云锦瞳孔一缩,认真看了男子好几眼才缓缓的说道:“容云飞?” 这个人居然是容云飞,容相那个不对付的表哥?难怪……会对她这么熟悉,应该是容墨烨在章家住过一段时间,容云飞早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 容云飞眼神带妩,把玩这自己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着狼狈却一点不显,反而莫名的笑了笑:“小神医瞬间想到,是我的荣幸。” 宣云锦眯了眯眼:“你的人呢?要不就等明天早上我让人来带你下山?” 容云飞遗憾的说道:“看来,你是要这么丢下我了,无妨,我的人自然会找到我,我还死不了。” 宣云锦深深的看他一眼,转身就下山了。 借着星月之光,加上神识探路,宣云锦速度极快,并不会比白天慢的下了山。 如此,竟然还没有到子时。 苏落和庄头一家还没有睡,他们知道山里危险,宣云锦竟然一个人去了,还打算晚上不会来,担忧得怎么都睡不着了。 所以,宣云锦刚回来,苏落和庄头一家就发现了,连忙出了门。 苏落看见宣云锦,忍不住长吐一口气:“还好回来了,这大晚上的在山里过夜,你真是要担心死我啊!” 宣云锦直接将小黑和小枣牵了出来:“没事儿,我打算连夜回京城,你们快休息吧!” 苏落愣了愣,有些奇怪:“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现在就算到了京城也进不去啊,还不如明天再走?” 宣云锦顾不上解释,骑着小枣就放丫子奔了出去,夜空中只留下一句话:“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话音一落,这人已经没影了,留下苏落和庄头一家子面面相觑,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宣云锦这么急的。 此时此刻,已经是宣云锦离开京城的第三天晚上了。 就在宣云锦离开的当天晚上,轻语轻絮就睁着眼睛急了一夜,舒励心里对宣云锦有信心,却也担着事儿根本就没睡。 天一亮,轻语轻絮已经红着一双眼睛再度找上门来了,舒励早已经穿戴好准备进宫:“放心吧,现在宫门已经开了,我这就进宫去见一见章兄,你们去外面打听一下消息,看有没有宣云锦的情况?昨儿个白天都去过哪里了?” 轻语轻絮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章府。 舒励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天色,坐上了马车进宫。 好歹舒励也是新科探花郎,这进宫的权利还是有的。 虽然麻烦了一些,可舒励还是耐着性子接受了检查,然后等着下朝再求见了皇帝。 在御书房见皇帝的时候,还有容墨烨和陆荣凯,舒励也顾不上回避,跪在地上就说道:“皇上,微臣进宫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想询问一下章兄的情况,他似乎两天没回家了。” 皇帝脸色微微有些古怪,喝茶的手都顿了顿,全然没想到舒励求见竟然是为了这个,顿时有些新鲜好奇。 容墨烨表情也多了一丝好奇:“不过是两天,何必这样急?莫非是宣姑娘有些不放心,就让你来问了。” 闻言,皇帝也点了点头,章奕珵在皇宫能有什么不放心了,宣云锦想太多了吧! 舒励苦笑了一下:“原本是没觉得有什么,男人在外应酬的时候,几天都是有的,可偏偏外面传闻太难听,皇上,容相,你们也知道章兄和宣姑娘之间有些特殊,这样的事情分明就是要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 “宣姑娘都是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昨天白天出门后就不见了……昨天也一晚上没回府。” 闻言,容墨烨眯了眯眼,陆荣凯拍案而起,焦急的说道:“出了什么事情?” 皇帝眼神黯了黯:“或许是去朋友处了?或者其他地方?宣姑娘向来是个有成算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莫要急。” 舒励苦笑一声:“皇上还是说说章兄在哪里吧,这事儿得告诉他一声才行,微臣曾经听章兄无数次提及过,他一定要考中状元,做得更好,才能一辈子留住宣姑娘……微臣是害怕,宣姑娘若是因为外面的传言直接选择了离开……那……” 舒励也是听章奕珵说过太多了,难免有种被洗脑的想法。 容墨烨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么说事情真的很严重了:“外面都有些什么传言,竟然闹到这个地步?章状元不是一直在准备成亲的事宜么?” 舒励苦笑:“坏就坏在,章兄一直没告诉宣姑娘,还让我们所有人都帮忙拦着。宣姑娘平日里很少出府游玩,倒是不会听见,只是没想到恰好在宣姑娘出府的时候,流言蜚语显得愈发离谱和难听,本来我都打算再见到章兄就让他处理一下那些流言蜚语,或者直接跟宣姑娘说开了,免得产生误会。” “只是没想到,章兄这几天都没有回府……” 正文 第六九八章 如此算计 皇帝皱了皱眉,敢情还有这样的事情?这几天他也没有注意,倒是不知道多了些什么流言蜚语? “外面都传了些什么?”皇帝扫了一眼小林子,眼神多少有些凛冽,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上报,还让舒励找上宫里来,他这个做皇帝的消息这么落后,趁早被人逼宫了才是。 小林子低了低头,面色有些难看,不是他不说,而是涉及到的人有些纠结,他都还没想好怎么办,情况已经出现了转折。 一种对宣云锦极好的转折,小林子就以为没事儿了,哪里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出。 舒励倒是没想那么多,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为了赶紧见到章奕珵,也为了试探一下皇帝是不是真有那样的意思。 “外界传言,状元公的妻子不过是个乡野村妇,泼辣不讲理,还仗着同甘共苦的经历不让丈夫纳妾……还说……”舒励扫了一眼皇帝,很想知道皇帝是不是真的想要将青岚公主赐给章奕珵。 就算不是让章奕珵尚公主,好歹也是让公主下嫁啊,无论那方面都不是宣云锦身份能比的。 皇帝皱了皱:“继续说……” “还说状元郎才高八斗,人才风·流,跟青岚公主郎才女貌,有了真情,可惜家里有悍妻……”舒励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将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也没有添油加醋,反正外面传闻已经很离谱了。 皇帝听得脸黑无比,什么时候章奕珵和宣云锦不是郎才女貌,公主才是了?若是没有人引导,怎么可能传得这么离谱? 这是要逼得章奕珵休妻,或者宣云锦自请下堂,然后让他这个皇帝来“拨乱反正”,成全一对人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青岚?” 小林子吓了一跳,连忙说道:“皇上,昨儿个宣姑娘已经出现在茶楼说书人的面前,将他反驳得无话可说,而且还做了诗,亮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外面已经知道状元郎的妻子就是当初那个宣云锦了,以前的谣言不攻自破。” 小林子这么说倒不是为了青岚,而是为了自己,他延误了消息,若是让皇帝不喜,只怕要吃一顿挂落才是。 何况,按理来说,皇帝就算为了皇室脸面,也不会出手对付青岚公主,最多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双方都轻轻放下,所以,作为奴才,必定要给皇帝台阶下的。 小林子的打算是没错,可惜他嘀咕了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宣云锦真的因此而离开了章奕珵,只怕章奕珵的报复只会更加恐怖。 舒励皱了皱眉:“就算是如此,那些伤害也不能当做是没发生过,毕竟是有人窥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利用流言蜚语,踩着旁人的名声来达到目的,如此不耻,难道做错了事情还不用付出代价吗?” 小林子一噎,斜眼看了看舒励,这个探花郎,似乎相当耿直啊,耿直到一开口就把他堵得哑口无言。 小林子能够跟在皇帝身边倒也是个大气的人,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记恨上舒励,只是觉得这件事情闹到最后只会让皇上下不了台来,到时候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皇帝冷哼了一声:“这样我们就去看看状元郎吧,正好,刚刚下朝让人去休息了,连续跟朕下了几夜的棋,倒是朕的不是。” 说着,皇帝走在了眼前,舒励等人呐呐的跟上。 至少舒励并不清楚,章奕珵这两天晚上没回去,都是因为跟皇帝下棋。 爱棋的人都知道,棋瘾犯了的人实际上是不讲道理的,若非皇帝每天要上早朝,只怕这时间未必就正常了。 这倒是苦了章奕珵这个棋友,时间混乱到无法按时出宫,这也是事先没想到的。 章奕珵休息的地方自然不在后宫,而在前朝的院子,那是给朝臣准备的休息地方,若是国宴热闹的时候来不及出宫,就会安排入住。 皇帝过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章奕珵所住的院子外面有人探头探脑的,不像是望风,倒像是监视什么。 皇帝皱眉皱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来,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皇宫之中,岂容这种贼头贼脑的鼠辈,陆荣凯?” 陆荣凯没有说话,飞身就落到了那太监面前,一掌劈了下去。 皇帝亲眼看到那太监见到他们这一行就准备进院子去报信,哪怕是陆荣凯突然出手还想高叫来提醒,亏得陆荣凯下手极快,才没让太监发出声音来。 皇帝脸色瞬间更加阴沉:“这是哪个宫里的太监?” 小林子上前瞧了瞧,随即脸色大变:“回皇上,是皇子公主所的,青岚公主宫里的。” 皇帝气笑了,他可是从夺嫡血路中杀出来的皇帝,当年混乱的时候,后院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后院的女人是男人的枕边人,那更是乱得可以,所谓的女人隐私手段,皇帝怎能没见过? 所幸皇帝对皇后有感情,皇后又贤惠大度,两人同甘共苦到现在情分不一般,这才镇住了后宫的鬼魅魍魉。 这才安生几年?竟然还有人为了自己动用难看的手段。 皇帝什么都没说,立刻进了院子,果然看到一群人在院子中站着,好像都是青岚公主身边的人。 小林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下也顾不上脱罪和维护什么面子了,显然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他又不是青岚公主的人,自然不会为了她做什么危及到皇帝的事情。 何况,小林子对宣云锦和章奕珵两人很感激,很看好,先前那么说不过是觉得对两人没有伤害,就不用太过追究,现在看来,事情根本就揭不过去的。 皇帝进了院子,望风的人都吓了一跳,为什么没听见外面的人出声? 一群太监宫女立刻高呼万岁,也惊扰到了屋里的人。 皇帝脚步不停,冷笑的说到了一声:“死到临头还通风报信,看来朕这个皇宫主子也做不得数,小林子,将所有人送去慎刑司,好好的审问审问什么叫太监宫女的本分。” 正文 第六九九章 可以病逝了 听到皇帝话,原本还觉得事儿不大的太监宫女才知道好歹,连忙磕头求饶,额头都磕出血了,却没人得到什么活命的机会。 哪怕是青岚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和嬷嬷也无一幸免,根本等不到青岚公主出来就被人拖下去了。 此时此刻,青岚公主自身都难保,听到皇帝突然进来,这才发现事情不对,想要找地方躲起来却发现这样的厢房其实布置简单精细,真正能藏人的大东西并没有。 正门肯定不能走了,还想着要不要躲在床下的时候,房门就被一股大力踹开了。 皇帝等人进来,莫名的看着青岚郡主趴在床边,衣衫半褪,外衫除去,似乎想要穿好却又没有时间,正好抱在怀里。 皇帝完全没想到过来还会看到这么一幕,若不是舒励来见,说明缘由,是不是等待他的就是章奕珵毁了青岚的清白,不得不娶的结果? 该因为皇家公主岂可与人为妾,那不是要逼着章奕珵休妻再娶? 皇帝眯了眯眼,突然笑了,却让屋内的人各种发寒。 青岚公主一时之间有些失神,惊惧的看着皇帝:“皇……皇兄……” 舒励眼神扫过青岚公主,眸带不屑,着急的看向了床上的章奕珵,发现章奕珵现在都没醒过来,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褶皱,却还穿得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幸亏他知道,章奕珵在外习惯和衣而睡,外衫都没有脱掉。 皇帝也看到了,暗中也松了口气,表面却没有变化:“你这个女人是谁?竟然敢冒充公主?朕这皇家岂有这么不知廉耻,找机会就爬床的公主?这里不是后宫是前朝,岂是尔等能来的?” “小林子,将这不知廉耻的女人带下去,给母后好好处理。” 皇帝冷冷的说道,小林子心口一跳,知道皇帝这是要剥夺青岚公主的身份了,根本就不承认面前的人是青岚公主,还有什么以后?必定果断时间,青岚公主就会病逝,皇家没有任何的损失。 小林子能够想到的,青岚公主自然也能想到,她睁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按照计划,就算她的算计没有成功,被捉了个当场,要么就是章奕珵休妻娶她,要么就是诉斥一顿,到底还是要将自己赐给章奕珵的。 怎么会这样?她的皇兄怎么会不帮她,反而会直接将她身份给剥夺了,还免除不了惩罚? 青岚公主傻在当场,完全不能理解这样的发展方向。 皇帝怎么可能为了外人而放弃她这么个公主? 舒励走到了床边,知道章奕珵情况不对,也有些怒气,随手就将洗脸盆里的水泼在了章奕珵脸上。 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看着舒励的动作纷纷有些眼突,连带小林子都愣了愣,没有及时去抓青岚公主带下去。 章奕珵被冷水惊面,瞬间清醒了过来,只是觉得有些头痛。 不过,醒过来却吓了一跳,章奕珵有些奇怪自己房间怎么这么多人? 舒励一拳头要打在了章奕珵的脸上,章奕珵条件反射的抬手挡住了,有些皱眉的看了看舒励:“你这是要干什么?” 舒励将章奕珵懵懂的样子,冷冷的收回手,他知道自己打不到人的,只是为了让人快些清醒过来罢了:“我能干什么?如果不是我们……还有皇上来得及时,你是不是就要跟这个女人滚一块儿了?” “然后呢?你要因为负责而娶她为妾,还是直接将宣姑娘休掉?若是要休,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指不定买两抬鞭炮来放着庆祝一下。” 闻言,章奕珵更加有点懵,眼神落到了衣衫不整,还香肩外露的青岚公主身上,脸色微微一变。 容墨烨突然笑了一声,倒是缓和了场面的剑拨弩张:“真要是这样,也提前告诉本相一声,本相指不定也庆祝庆祝。” 为啥庆祝?不言而喻,他们都有机会了不是? 陆荣凯冷冷的看了章奕珵一眼:“是不是要休?早点说,或者让皇上将这公主赐给你好了,你们郎才女貌,双宿双飞。” 皇帝看着这一出好戏,刚才的怒气也缓解了下来,既然没有成为既定事实,那一切都还有缓和的余地。 舒励那一瞬间真是气得不行,想到宣云锦消失了,章奕珵却在这里软香温玉入怀,气不打一处来。 章奕珵虽然还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这三人的话却凌厉起来:“说什么胡话,她是我妻子……” 随即,章奕珵脑子总算清醒了一些,眼神不善的看向了青岚公主。 舒励冷笑:“说得好听,你在这里乐不思蜀吧,宣姑娘从昨天出门就再没回来过,若是有什么危险,你觉得你自己有什么用?等到现在,黄花菜都凉了。” 舒励就是想刺激刺激章奕珵,免得这个男人还不将事儿不当事儿,以为一切顺顺利利的成亲,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就会不攻自破。 殊不知,后来升级的流言蜚语是如何的毁谤宣云锦? 若非章奕珵跟青岚公主上街被人看到,又岂会多出那么多是非? 闻言,章奕珵脸色一变:“小锦去哪儿了?” 舒励吐了一口浊气:“不知道,轻语轻絮都乱成一团了……”怒气发泄过后,舒励依旧温柔软和了下来,有心提醒章奕珵事情很严重。 章奕珵脸色青黑,一阵风的飘过,直接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皇帝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说道:“容相,朕不好出宫,你跟陆将军就帮忙找找人吧!” 容墨烨叹了一口气,表情凝重了一丝:“麻烦了啊!” 皇帝还准备发落青岚公主,听到这话不解:“为什么?说开了不就好了。” 容墨烨摇了摇头:“以宣姑娘的本事,能够绑架她的少有,若是有肯定很难对付,如果不是绑架,就是她自己离开的,以宣姑娘的本事,皇上认为我们能找到吗?” 容墨烨自嘲的笑了笑:“对于女人的躲藏本事,我就有种血淋漓的教训,越有本事的女人,只要她想躲,根本就找不到。” 皇帝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知道容墨烨说的是姬蓉。 正文 第七〇〇章 死不悔改 区区一个女人,举全国之力,耗时快十年了还没有任何线索,这难道不是本事? 容墨烨和陆荣凯,以及舒励相继离开了,皇帝眸色幽深的看向了青岚公主,从莫名惊恐中刚刚有些回身的青岚公主再次被吓住了,脚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兄,我错了,求你饶过臣妹这一次吧,臣妹也是鬼魅了心窍……”青岚公主哭诉得上气不接下气,只管认错,后面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呵呵……”皇帝根本懒得跟青岚公主耍嘴皮子,他养着这个妹妹,却不代表有多深的感情。 只不过当年青岚公主年纪还小,并没有参与夺嫡才保存下来而已,并非表示青岚公主一直都是他这边的。 公主自然也有公主的好处,只要青岚公主安安分分的,皇帝自然也不会太过亏待于她。 “朕还从来不知道,青岚公主竟然有这样的心思?想来,那天你借故让朕看见章奕珵的棋艺就已经在计划今日之事了吧!怎么,知道朕好棋,你为了算计章奕珵就连朕都利用上了?”皇帝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斜眼看着地上的人:“当真是好算计啊!” “皇兄,臣妹堂堂公主,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乡下丫头吗?以章公子的才华相貌,难道要抱着一个粗鲁的妻子过一辈子么?臣妹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了给皇兄笼络臣子?让章公子成为国家栋梁之才?”青岚公主这么说就是不服气的。 说实话,青岚公主并没有见过宣云锦,哪怕就是上次在宫里见过一次吃了亏也没有联系起来。 她只是主观认为宣云锦很不堪,那样的地方娇养出来的女子岂能跟公主相提并论? 见青岚公主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有错,皇帝已经不气了,眼神中犹如看死人一样,没有半点怜悯。 其他的先不说,就是青岚公主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算计了这么多,动了这么多手脚,差一点就要成功逼得章奕珵不得不选择,皇帝就不可能再饶恕她。 这样的人生活在宫里,皇帝光是想想都觉得全身不自在,觉得有些心惊胆寒。 至少证明整个皇宫,他的家,竟然不在他的完全控制下,对于破坏规则的人,如何能留? 想着岂不是以后他给青岚公主赐婚不满意,这个女人就能报复他,报复皇后,甚至报复太后? “青岚的话好有意思,看来真是朕的无能,所谓的江山还需要一个女人去笼络臣子才能稳固,青岚,你真是好大一张脸啊!”皇帝冷笑:“待下去,好生看管着,朕不想再看到这张面目可憎的脸,等宣姑娘回来,让她发落就是。” 青岚公主呆呆的看着皇帝,惊恐在心脏蔓延:“怎么可能,你们怎么都在维护那个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皇帝冷笑:“就凭她拥有十三座流芳石碑的名头,你作为公主,你的才华在哪里?还凭她拥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救了皇后和朕的长子公主,还救了灵郡主,你堂堂公主吃了吃穿用度,顶着一张脸和身份花费无数,到处被人追捧,可你说你自己到底有什么用?” 皇帝顿时也将怒气发泄了出来,这口气真是不能忍下去:“和亲吗?大梦皇朝除了开国那两年,就没有和亲的公主,皇朝丢不起那个脸。” 的确如此,大梦皇朝一日日强大,如今正值盛世。 就算夺嫡内乱得严重,也没有公主和亲的事情出现,大梦皇朝的地位,足够对这种事情说不。 皇帝发泄完也舒服多了,甩袖离去,小林子这才将人绑去了慈宁宫,交给了太后。 太后和皇后知道了事情气得不行,却也紧急商谈,将青岚公主秘密关了起来,表面上的青岚公主则是突染恶疾,卧病在床。 且说章奕珵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章府,正好遇见了轻语轻絮回来,将宣云锦在茶楼的事情说了一遍,所有人都有些呆呆的。 章奕珵脸色苍白,只感觉胸口一痛,好像有什么在体内突然爆开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一把捂着胸口,章奕珵顾不上看自己体内发生了什么:“小狼呢?你们有没有看到小狼?” 轻语轻絮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应该是少夫人带走了。” 章奕珵心口再度一痛,整个人差点直接栽下去,一直跟着是舒励这才发现不对,连忙扶了一把:“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还是说青岚公主对你用了毒?” 章奕珵摇了摇头,唇色全无,只感觉眼睛有些发黑,全身上下仿佛没有了知觉,只剩下胸口的痛,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子在里面绞一样。 容墨烨和陆荣凯晚了一些走进来,看到章奕珵的情况也有些奇怪。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你怎么了?”容墨烨有些不解,刚才在宫里章奕珵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一副虚弱到倒地的样子?宣云锦的离开,真对他伤害这么大? 章奕珵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抬脚就去往外走去,可一会儿功夫竟然是站都站不稳了。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去哪里?”陆荣凯皱着眉头说道,看章奕珵被宣云锦的事情搅得这副模样,忍不住有些戚戚焉。 章奕珵吸了一口气,只感觉自己胸口的痛快要窒息了:“我要去马棚看看,那里……有两匹马……” 这个时候,凌风走了进来,神色暗淡的看着章奕珵:“小黑和小枣也不在了,没人看到少夫人回来又离开,但是我问过了,有人看到少夫人带着两匹马出城了。” 闻言,众人一窒,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章奕珵听到这话,整个人怔了怔,喃喃的说道:“悔叫夫君觅封侯,小锦,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当初又要许下让我高中的承诺?” 莫非,从一开始宣云锦就没想过要留下? 章奕珵脑子一混,更多不好的想法都涌了上来,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胸口的疼痛再度加剧,一口血直喷而出,整个人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正文 第七〇一章 分明是中毒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一阵慌乱不已,堪堪将章奕珵给接住。 容墨烨呆了呆,看向了章奕珵吐出的那口血,等其他人将章奕珵扶到了床上才过去查看了一下。 看了看章奕珵的脸色和手指,容墨烨有些惊吓,连忙说道:“小和,去叫王御医,快点。” 小和有些紧张为难:“少爷,王御医是御医,没有皇上的口谕,他怕是不会来。” 容墨烨瞪了一眼:“你去请就是了,王御医对宣姑娘的医术崇敬有加,你去的时候提到宣姑娘的相公,他岂有不来之理?” 小和顿时明白,立刻撒丫子跑了出去。 舒励有些疑惑:“不可能啊,只是宣姑娘离开的消息,何至于气成这样?而且,章兄难道不知道他倒下了,就更加没办法去找人了么?” 陆荣凯冷眼看着,他不了解章奕珵,却更加了解容墨烨,自然从容墨烨的行动中猜出了两分。 “脸色发青,嘴唇乌黑,指甲泛黑,分明就是毒气攻心之症……”陆荣凯同样也疑惑了,章奕珵怎么会突然毒发? 舒励一惊,连忙看了看章奕珵身上的症状,面色带起了凝重。 “难道是那个公主,她给章兄下了毒,得不到就要毁了章兄吗?” 其他人暂时没说话,默默的等待着,很明显这事儿突然更加严重了。 章奕珵竟然中毒,还很深的样子,宣云锦偏偏这个时候不在,救不救得过来只怕都不确定。 王御医很快被小和带了过来,什么都没问,直接开始了把脉。 手一搭在腕上,王御医眉头就高高皱起了,连胡子都有些颤抖的感觉。 “王御医,章兄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舒励忍不住问道,心情难免有几分烦躁,好好的一件事情怎么就这么多波折了? “他中毒了。”王御医叹气一声。 “什么毒?”容墨烨皱了皱眉。 王御医摇了摇头:“不知道,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毒,却把不出来是什么情况。”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沉,连御医都看不出来的毒。 王御医皱了皱眉:“宣姑娘呢?若是她在的话指不定知道点什么,老夫什么都看不出来,根本无法下手治疗,也不敢随意做。” 众人顿时有些沉默,容墨烨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说出话来:“那王御医可看得出他是怎么中毒的?” 王御医继续把脉,沉吟了一会儿:“这毒应该是潜伏在他体内很多年了,如今因为什么被触发了出来。” 容墨烨皱了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这样的毒,容家的千年留存的资料那么多,他曾经也博览不少,却没看到丝毫关于这种毒的只字片语。 最后,容墨烨无奈的说道:“王御医还是看着治疗一番,宣姑娘如今不在,总不能让章状元出了事情吧!” 王御医这么一说,倒是排除了青岚公主的嫌疑,既然已经潜伏多年,自然不可能是青岚公主才下的。 所谓的毒发条件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刚好凑到这个时候? 章奕珵连续两天陪皇帝下棋到凌晨,又跟着去早朝,根本没能好好休息,加上毒发,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和虚弱下去。 即便有王御医的诊治,章奕珵也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再度醒来,又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章奕珵刚醒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他并不相信自己昏迷前意识到的事情,整个人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色越发的苍白。 凌风一直在屋里守着,发现章奕珵醒来之后有些呆滞,立刻去叫住在府上的王御医了。 章奕珵看着一群人进屋,还有王御医给他把脉,有些莫名:“我怎么了?” 舒励叹了口气:“你中毒了,你知道吗?昨天突然毒发。” 章奕珵有些茫然,抬手摸了摸胸口,是毒发吗?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心被活生生的挖了去?现在就好像不存在一眼,直接空了? “小锦呢?她为什么不来看我?不来给我诊脉?”章奕珵喃喃的说道,整个人空洞得让人发慌。 舒励甚至不忍心看下去,别开头不说话。 容墨烨皱了皱眉:“你要想找到小锦就得振作起来才是,你要是昏过去了,我们再有人脉也是瞎找。” 章奕珵怔怔的看着容墨烨,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带着一丝痛苦的狰狞。 陆荣凯也不容他逃避:“你可别晕了,我们谁都没有你了解小锦,若是你想不到她会去哪里?我们怎么找?” 一想到宣云锦可能自己离开了,章奕珵只觉得空空如也的胸膛再度剧痛起来,那种痛真是让人有些生不如死,令人无比窒息。 章奕珵无意识的揪住胸口,整个人大口的喘气,看得旁人一阵紧张。 容墨烨看着章奕珵的反应,面色有些古怪,不要告诉他,触及毒发的条件其实就是宣云锦? 容墨烨看过许多奇奇怪怪的毒素资料,加上章奕珵个人的表现,不难这么猜测。 容墨烨不解的是,章奕珵体内的毒都打哪儿来的,如果出发条件就是宣云锦,那下毒之人能是谁? 毕竟宣云锦和章奕珵认识就这么多年,如果在很久以前下的毒,谁能知道章奕珵命定之人就是宣云锦,从而让这成为毒发条件?那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容墨烨念头闪过,有一种可能倒是他不愿意想的,莫不是章奕珵身上的毒其实就是宣云锦下的?因为觉得章奕珵负了自己,就诱导了毒发? 否则,宣云锦怎么这个时候失踪? 容墨烨很理智的分析着,这样的想法却不敢跟别人提,主要是太过巧合了,让人不由自主就那么分析了过去。 不过,章奕珵生生忍住了自己的痛,的确没让自己晕过去,但是脑海里只有宣云锦的一颦一笑,根本转不动其他的。 凌风从外面走进来:“少爷,宋公子和叶家姑娘来了,据说少夫人去茶楼的前一天,见过叶姑娘,要不要问问她,或许知道点什么?” 正文 第七〇二章 要打架的前奏 闻言,轻语恍然大悟:“对,前一天少夫人还跟叶姑娘相约吃饭,还带回来几件精美的首饰,说是叶姑娘送的。” 章奕珵承受着那股锥心的痛,揉了揉眉心,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让他们进来吧!” 叶菡跟着宋慎过来也是因为听到宋慎说的事情,不由得想要过来看看。 “你知道什么?”章奕珵直奔主题,开口就问。 叶菡反倒是有些怔松,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章奕珵:“我知道得不多,就是那天跟少夫人见面的时候,其实正好瞧见了……” 宋慎皱了皱眉:“瞧见了什么,你赶紧说吧,大家都急着找人呢!” 叶菡瞄了一眼章奕珵:“瞧见了你跟青岚公主一起逛街,只不过少夫人并没有什么表情。” 章奕珵心口仿佛又被刀子戳了一下,总感觉不是自己的幻觉心伤:“你们在那里吃饭?” 叶菡说了一个地点,章奕珵努力回想了一下却根本不记得了。 那几天青岚公主的确缠着他,但是他们并没有一起逛街,估计是碰见而已。 章奕珵怔怔的想着,整个人有些出神了,他在想,为什么宣云锦看见了却不出现,甚至都没有质问他一句? 如果她问了,他一定会告诉她情况的,为什么就连表情都没有? 章奕珵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思绪里钻着牛角尖,仿佛宣云锦所有的行为和表情都代表了不爱才会不在乎。 章奕珵就觉得,他实在太强求宣云锦留在身边了,宣云锦根本就不爱他…… 在这条路走到黑,章奕珵感觉自己回不来了,根本不能好好的思考,然而,意识到的“真相”只会让他痛苦不堪,心口痛得无法呼吸。 章奕珵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是没有最痛,只有更痛,每次都觉得已经痛到了极致,却还能更上一层楼。 容不得章奕珵多想,在众目睽睽之中,他再次吐了一口血晕过去了,王御医跳了起来:“好霸道的毒,又一次毒发了,我看,你们真要状元郎活下去,暂时就还不能再说这问题,否则又要添心伤。” 容墨烨皱了皱眉,再次确定章奕珵是因为宣云锦才会毒发的。 一群人相对无言,知道宣云锦可能是自己离开的,倒是不用担心安危问题,只要找到人就好。 章奕珵再次昏了过去,其他人也没辙,只能暂且毫无目的的寻找着,派人拿着宣云锦的画像出城询问。 这天晚上,就是宣云锦上山遇见容云飞的时间,一路骑着小枣狂奔而过,到了城门口已经凌晨,但是还不到开门的时间,还差半个时辰才会开城门。 宣云锦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了那枚皇帝当初赏给她的令牌。 守城的士兵看了看令牌,有些惊奇的瞧了瞧宣云锦,觉得这令牌蹊跷却又不是假的,最终还是让人开了一条缝,让宣云锦和马匹通过。 城门是很重的,每天开城门其实很不容易,宣云锦只是要通过,自然不需要全部打开。 有“如朕亲临”的令牌在手,宣云锦在宵禁的大街上也畅通无阻,没有人会拦着她。 宣云锦这么急吼吼的赶路,还被巡逻的唐景畅看见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背影。 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章府,这段时间有些压抑谨慎的府内瞬间热闹了起来。 轻语轻絮看到宣云锦,惊喜得直接哭了。 宣云锦管不了其他,直奔自家院子:“少爷回来了没有?” 宣云锦还记得离开之前,章奕珵已经连夜不回家。 轻语哽咽:“回来了,只是……” 宣云锦挑眉:“只是?” 轻语还来不及解释,宣云锦已经跨进了屋,却看见章奕珵站在大堂内,身上穿着睡衣。 宣云锦脚步一顿,洒然一笑,也不知道是真笑还是苦笑。 那一刹那,宣云锦其实有些心疼,不是对章奕珵,她现在还没发现章奕珵有什么不妥。 而是想到了自己离开时,容云飞问的那句话:“若是你回去,他情殇毒并没有发作,你会怎么想?” 宣云锦思绪一转,感觉心口微微有些苦涩,还能怎么想,没发作是好事,可也代表不爱吗?或许是没想象的那么深吧,或者觉得她不会离开就不会伤…… 现在看到章奕珵好好的站着,宣云锦突然有些百感交集,自己这么急着回来都是为了什么? 宣云锦抛开烦乱的心思想要开口说话,章奕珵却从她身边走过,理都没理她,顿时有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轻语惊吓的捂着嘴巴,怎么会?少爷在生气么?居然不理少夫人? 宣云锦心下一痛,只觉得难受,却收敛了表情准备径自进屋想一想。 不过,宣云锦脚步还没迈开,就听到自己出门的章奕珵在嘀咕的说道:“小锦,小锦,你上哪儿去了啊?我心好痛,你回来帮我看看好不好?”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眸子一涩,差点流出泪来。 宣云锦回头走到章奕珵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才发现不对劲,章奕珵脸色极端苍白,整个人眼神空洞,犹如游魂一样,根本没有清醒的意识,只是自顾自的念叨着什么,下意识的在四下寻找查看。 这种状态,好像章奕珵那次醉酒之后,可明显现在不是醉酒。 梦游?宣云锦瞬间相出了一种症状,眯了眯眼突然伸手在章奕珵脖颈上劈下去。 轻语低低轻呼了一声,虽然觉得章奕珵的情况或许有些不对,但是也想不到宣云锦会这么做。 这是要打架的前奏吗? 宣云锦想要将章奕珵劈晕带回去,却不曾想章奕珵这样的状态本来就不是清醒的,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晕不晕的,所以章奕珵白挨了一下,却没有晕。 章奕珵被宣云锦挡住了去路,嘴里念叨着就要绕开她过去。 宣云锦刚好一个手刀劈过去,把章奕珵劈了个踉跄。 章奕珵呆愣了半晌,僵硬的回过头看着宣云锦,眼神一闪,突然露出了一丝委屈之色:“小锦,你干嘛打我啊!我做错什么事情了?你说,我一定改……” 正文 第七〇三章 药浴 看章奕珵眼神空洞,没有了平日里的风华星辰,却依旧记得痛和对她的讨好,宣云锦越发觉得心酸。 宣云锦确定章奕珵还没有醒过来,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认出她了? 或者说并没有认出来,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是她在打他的。 想来也是,以章奕珵的武功和警戒心,旁人岂能无缘无故的打到他身上? 宣云锦拉着章奕珵,柔和的说道:“乖,天黑了,我们回去睡觉……” 章奕珵此刻的情况有些奇怪,说是梦游又不完全是,让宣云锦有些担心。 章奕珵呆滞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往外走,嘴里还在嘀咕:“小锦不见了,要去找,去找……嗯,上哪儿了呢?” 宣云锦脑门一黑,果然不是认出她了。 一时之间没别的办法,宣云锦抽出一根银针,瞬间扎在章奕珵的头上。 章奕珵整个人一僵,终于安分了下来,眼睛泛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宣云锦伸手一接,一个人就将章奕珵抱回了屋里。 轻语看得大为惊奇,她原本还想帮忙来着,没想到自家少夫人根本就不用别人。 宣云锦将章奕珵放在床上,伸手把脉:“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轻语憋了许久,终于可以一吐为快,连忙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尤其章奕珵莫名其妙中毒毒发的事情都一股脑儿的吐了出来。 宣云锦挑了挑眉,心中黯然,章奕珵果然还是触发了情殇毒,还那么直接那么快。 发现章奕珵体内的情况跟容云飞一样的糟糕,宣云锦皱了皱眉,不由得喃喃自语:“这做人果然不能太过随心所欲的任性啊!” 但是,她若不是离开京城去了庄子,甚至去了山里,又怎么会遇见容云飞,并且知道情殇毒的情况? 或许有些事情冥冥之中的确有定数,躲都躲不过去。 爱得越深,伤得越深……宣云锦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轻语:“你想出去吧,准备热水,我要给阿珵准备药浴。” 也不知道容云飞到底说得对不对,章奕珵此刻的毒发情况,竟然跟容云飞差不多。 可容云飞那毒肯定是姬蓉下的,毒发只怕都已经十年了,除了身体经常被毒肆虐到千疮百孔之外,竟然跟章奕珵不相上下,这是非要她比较一个深浅的问题吗? 宣云锦眯了眯眼,突然之间觉得,容云飞或许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爱姬蓉吧! 真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宣云锦想了想,用药之气给章奕珵梳理了一下,护住五脏六腑不被毒素腐蚀。 幸好一路上练回了一些药之气,否则根本用不出来。 等轻语烧好水,宣云锦就将章奕珵弄去了浴桶,不要钱的将一些珍贵好药材扔进了水里,再留心这加热。 清淡的水很快就变成了药的颜色,净房内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宣云锦第一次全神贯注的给章奕珵下针,用了导性更好的金针,此时此刻,她一丁点的药之气都损失不起。 章奕珵体内的毒发作之后自然呈现了另外的状态,脑海中药书给出的药方,宣云锦最多就是看看,那上面的药根本凑不齐,她手中存了这么多年才不到十分之一。 不到万不得已,宣云锦也不敢太过以毒攻毒,存下来的那朵剧毒墨菊压根儿还不到动用的时候。 宣云锦这会儿也只想先把章奕珵的毒压下去,容云飞说了,只要不再受情伤,这毒发的几率也不大。 可到底是一枚身体内的定时炸弹,等时机到了,她必定要将这毒彻底清除了才好。 但现在,宣云锦也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容云飞体内的情况也只是稍微缓和,宣云锦最多给他治疗内伤外伤,解毒,还真是做不到的。 相比之下,章奕珵的待遇肯定比容云飞好多了,宣云锦几乎不心疼手中的稀有药材,只要有的都用上了。 药浴,针灸,药之气和内服,多管齐下,宣云锦见识到了情殇毒的坚韧性。 效果竟然比想象的还轻微,因为章奕珵心在伤,思绪不停,情殇毒不断在爆发,根本很难压下去。 发现了这个情况后,宣云锦也有些无奈,只好扎了几针让章奕珵先清醒过来。 宣云锦的针灸立竿见影,这方才刚落下,章奕珵眼睑动了动,就醒了过来。 章奕珵有些茫然,也有些黯然的看了看四周,眼神突然怔怔的停留在宣云锦脸上,整个人呆住了。 宣云锦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傻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章奕珵恍惚了一下,黝黑的眸子多出一抹亮光,不可置信的小心翼翼说道:“小锦?” 醒过来,睁开眼就能看到宣云锦,这是章奕珵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可真的看到了又觉得像是幻觉,让人难以置信。 章奕珵一时之间不敢动,生怕惊扰了此刻的幻境,就算是假的,也想多看一刻是一刻。 章奕珵看着宣云锦的神色顿时带起了几分贪婪,突然才发现真的好久没见到了,仿佛已经过完了一辈子。 “嗯!”宣云锦应了之后,看章奕珵还傻呆呆的不由得无语:“你这反应,是不希望看到我?” 章奕珵一惊,伸手拉住尽在咫尺雪白皓腕,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真实温热,愣了愣说道:“你知道……我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意思。” “好了,回神了,你现在的情况如此严重还有空聊这些?”宣云锦弹了章奕珵脑门一下。 章奕珵眼神一亮:“痛……” 有痛的感觉就代表不是幻觉了吧,他的小锦终于回来了? 看章奕珵突然傻笑,宣云锦顿觉不忍直视:“你再不配合治疗,那我先走了,这天都快亮了,困得很。” 一听宣云锦说要走,章奕珵立刻一个激灵回归了正常,这才发现自己的情况不对。 整个人泡在浴桶里不是关键,重点是他能感觉到水下果体真的什么都没穿。 想也知道是谁给他脱掉的,章奕珵终于有了一丝羞涩尴尬:“我要做什么?” 宣云锦眼神温和了下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再不练功吧,吸收药水中的药力,费了我不少好东西,可别浪费了。” 正文 第七〇四章 饿醒了 章奕珵乖乖的盘腿而坐,入定之前却不放心的看了看宣云锦,好像不舍得闭眼:“你会……一直在吗?” 宣云锦挑眉:“嗯,这两天我去了你在京城外面的庄子上散心,本来就没打算这么离开,你多心了。” 章奕珵面色一喜:“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见到宣云锦之后,章奕珵就觉得胸口一点都不痛了,还缓缓流过不少暖意。 宣云锦重重的点了点头,事情没有确定之前她怎么可能离开? 除非章奕珵真的娶了别人,大婚跟旁人洞房了,那她就可以安心放弃了。 前阵子的确是烦躁,又加上葵水初来,自己都控制不了情绪波动。 得到宣云锦的答案,章奕珵眉眼一弯,终于舒心了下来,不由得闭上眼睛入定。 这一入定,章奕珵才吓了一跳,体内的情况真是糟糕得不行。 幸好先前宣云锦已经梳理过了,章奕珵运转功法虽然晦涩了一些,可好歹顺利的运行了第一个大周天,第二次就顺畅多了。 在练功的过程中,身体不断涌入其他的东西,似乎都可以很好的融入内力之中,章奕珵就来者不拒,全部给吞了。 在这些外力中,还有宣云锦的药之气。 药力和药之气裹在内力中通过静脉和全身,不断滋养修补着体内的损伤,还壮大着内力。 章奕珵这才发现,宣云锦说的并没有夸张,那些药力真的太好了,经过的地方,损伤基本都能恢复如初,这样的治疗效果和效率实在罕见。 毕竟都说病去如抽丝,什么时候将药效这么厉害过? 不过,与此同时,章奕珵也发现了一股奇怪的能量,完全不会同化,只是被药力引导着不断压制在身体角落。 章奕珵最后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一边壮大自己的内里,一边压制那股陌生的能量。 宣云锦眯了眯眼,顿时更加了解这种情殇毒,跟她想的一样,章奕珵思绪转变,没有心伤,那毒就慢慢安分了下来,不再作怪。 只是药之气有限,能够化解的量很少,最终只有压制。 宣云锦暗道果然还是她药之气太少了,加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消耗,药之气的量本来就只有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自然撼动不了情殇毒。 最重要的是,情殇毒不发作的时候,药之气根本无法化解吞噬,这就相当忧伤了。 宣云锦不得不承认容云飞说得对,能够研究出这种毒的人,当真厉害。 消耗完自身的药之气,章奕珵体内的情况也顺畅了,他自顾自的吸收药力,压制毒素,倒是没她什么事儿的。 宣云锦看着药,觉得章奕珵情况好了起来就心神一松,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当章奕珵收功之后,药水已经足够淡了,完全不复最初的浓郁。 睁开眼睛,章奕珵第一时间寻找宣云锦的位置,发现她就在浴桶边趴着睡着才缓缓一笑,抬手想要摸一摸,不由自主看了看潮湿的手才缩了回去。 轻手轻脚的起身擦干身体披了衣服,章奕珵带着一身药香靠近了宣云锦,看到了旁边还温热的药,自觉端起来一饮而尽,用清水簌了口才不动声色的抱起宣云锦往外走。 宣云锦对章奕珵的气息已经很熟悉了,自然没有惊醒,加上药香是最熟悉最让人放松的,只是蹭了蹭章奕珵的胸口,颤了颤眼睑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章奕珵低头看着,嘴角微微一勾,将人轻柔的放在床上,替她解了衣服盖了被子。 此时外面早已经大亮,明晃晃的太阳已经射得人眼睛痛。 关上窗户,拉了窗帘,尽可能的让屋里暗了下来,章奕珵这才开门看了看守在门口的轻语轻絮,冷着脸淡淡的说道:“让厨房温一些吃食,等你们少夫人醒了吃,若是有人求见……你们自找说词,不要打扰少夫人休息。” 说罢关上门,章奕珵修炼了那么久其实一点不困,但是也什么都不想做,退了衣服睡到了宣云锦身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人不想转眼。 好半天才确定怀里的人是真实的,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竟然也涌上了困意,顿时有些迷迷糊糊了。 轻语轻絮得了话也不再守在门口,章府向来没有那么多规矩,行为做事都要随意一些,只不过担心里面的情况才守着等吩咐。 见章奕珵转眼就不复最初的虚弱和脸色苍白,轻语和轻絮都对自家少夫人的医术有了进一步认知,貌似真的比御医还牛啊! 果然宣云锦一出手,章奕珵就没事儿了,不可思议。 这么时间过了晌午,宣云锦纯粹是被饿醒的,刚刚一动,章奕珵就睁开了眼睛,灼灼的看着怀里的人。 或许是熟悉的环境,宣云锦压根儿没有警惕,茫然的眨了眨眼,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似乎还困顿着呢! “若是困就还睡会儿吧!”章奕珵低低的说道,软谈丽语,当真温柔了时光。 宣云锦反应还慢半拍,随即才说道:“好饿……” 饿得睡不着了,果然熬夜的后遗症特别多,身体在不断抗议。 幸好葵水已经完了,不然整个人都要止不住的暴躁。 闻言,章奕珵便不再劝,起身套了一件衣服就去吩咐上吃的。 回来看着宣云锦找了衣服穿,章奕珵忍不住说道:“那两天我在宫里陪皇上下棋,晚上也歇在前朝,不在后宫……” 宣云锦清醒了一些,整理着衣服头发,回头看了看章奕珵:“哦!” 章奕珵不由自主的说道:“皇上棋瘾很重,只不过做了一国之君就很少有机会下了,容相身为宰辅,每天的事儿也多,根本没空陪着皇上下棋,后宫的嫔妃棋艺有限,自然不能让皇上尽兴。” “青岚公主算计这皇上看见我的棋艺,就引发了皇上的棋瘾,我这才被留在宫里陪皇上下棋。” 宣云锦眨了眨眼:“青岚公主算计你?” 章奕珵脸色古怪了一下,想起自己离开宫时的场景,最终还是决定主动交代:“嗯,那天她在太后宫里摆了棋盘,等我过去的时候就找了个借口让我跟她对弈,有太后娘娘开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正文 第七〇五章 自己都不知道的毒 换成是其他人,肯定直接拒绝就得了,章奕珵并不想跟青岚公主有什么交集。 可太后都开口了,可不能太过直白,加上仅仅只是对弈,现场还有其他人在,章奕珵自然不觉得还能算计到什么。 不曾想,青岚公主算计的就是让皇帝看到。 事情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皇帝来到慈宁宫见猎心喜,立刻代替了青岚公主作为章奕珵对手下起了棋。 不得不说,青岚公主对于皇帝还是很了解的,知道皇帝有很深的棋瘾,只是平日里没得下。 结果,一如青岚公主所料,皇帝逮住了章奕珵这么一个棋友自然就不会轻易放过,这一下棋就下到了宫门关闭,自然就在宫内歇下了。 皇帝又有意让章奕珵直接接触朝堂,让他在金銮殿偏殿听早朝,下朝后处理完事务又继续下棋,这样一来,还真没有回家的时间。 宣云锦听了详细的过程,跟自己想得差不多,也没想过要追究。 不过,听章奕珵说起青岚公主居然趁他睡着要爬床,竟然都顾不得自身的清白,宣云锦顿时有些不爽了,若不是舒励等人去的及时,岂不是要让青岚公主得逞? 宣云锦犀利的目光刮了章奕珵好几眼,看得章奕珵心哇凉哇凉的。 “她没有得逞,真的……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章奕珵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些高门大户的女人,竟然连公主都会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也让他大开眼界。 他以为公主至少是沉稳矜持的,这才中了招。 宣云锦眯了眯眼:“心性这种东西未必就跟身份和娇养有关,为了达到目的,任何人都有可能不择手段,下次你再中招了,没有人救你,你拿什么后悔去?就不知道小心些么?” 章奕珵认真的点了点头:“是是是,我错了……” 章奕珵心里也是憋屈的,那可是前朝,距离金銮殿都没多远,连皇后都不会轻易涉足的地方,他怎么会想到还有人能潜过去? 幸好他在外面睡觉向来喜欢和衣而卧,否则,真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那青岚公主如何了?”宣云锦皱了皱眉,看章奕珵那委屈的小样,也觉得这样的事情在追究他的责任似乎有些苛责了,谁让堂堂公主竟然会有这么激烈的手段?当真是没把皇家的脸面放在心上,以至于牵连到其他公主。 “皇上让太后娘娘看管了起来,说是等着你发落。”章奕珵松了口气,这件事情总算要翻篇了。 “等待我发落?什么意思?”宣云锦有些诧异,这还有她什么事儿? “青岚公主的母亲是宫女,身份并不高,而且剩下孩子就去了,这才被封了一个才人下葬,才人不过六七品。之所以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不过是夺嫡那些年她还小,加上身份低没有母族,倒是安全躲过了祸事。” 章奕珵缓缓的说道:“实际上青岚公主是放养长大的,跟皇上和太后的关系也不算太好,所以太后和皇上的意思,青岚公主已经突染恶疾病重了,剩下的看你的意思。” 宣云锦挑了挑眉:“皇家的事情,皇上皇后,还有太后看着办就好了,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虽然她很想弄死那什么青岚公主,可因着这身份她就不想沾染。 现在皇帝还看重她,用得着章奕珵自然不算什么,一个没用的公主或许还不如用来拉拢他们小两口,但是将来呢?若是他们没有了利用价值,可有可无的能够被舍弃时,这些事情就可能成为把柄。 堂堂皇家公主的生死,其实她一个普通女人能够操控的?这分明就是坑啊! 哪怕皇帝现在是有心道歉,可难保上位者的心思能够始终如一。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到时候我跟皇上说一声就是,咱们就不参合了。”章奕珵点了点头,觉得上位者的心思易变,的确不能为了泄愤就参合了进去。 章奕珵忍不住把宣云锦抱在怀里,深深的用力,有种失而复得的缱绻。 宣云锦点头:“你好好跟皇上说,注意措辞,做皇帝的,自然也喜欢被捧着,那好歹是皇室家族的人……以后若是不能回来,记得送个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宣云锦撇了一眼章奕珵,知道这丫的也爱棋,棋逢对手肯定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哪里还顾得上送信?等想起来的时候只怕宫门关闭,时间又不对,一来一去就错过了。 加上前阵子章奕珵晚上回来,宣云锦已经睡着,两人本来就没见面,或许就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 章奕珵讪讪的蹭了蹭宣云锦肩膀:“我下次一定注意,你也不要无声无息的就不见了。” 章奕珵最后说得小声没有底气,果然宣云锦看了她一眼:“我见不到你的人,轻语轻絮都能被你吩咐出去做事了还不告诉我,我都跟谁说去?” 章奕珵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着给你一场婚礼,但是怕你觉得麻烦浪费,所以就想着先准备了。” 宣云锦挑眉:“先斩后奏?” 就在这时,轻语轻絮将吃的端了上来摆一桌,宣云锦实在饿了,也不愿意扯那些没用的。 章奕珵识相的不再挖坑埋自己,他因为毒发一直在昏迷,也很长时间没进食了,饥饿的程度简直不输宣云锦。 互相夹菜吃饭,两人倒是其乐融融。 等吃得差不多了,章奕珵突然问道:“我到底中了什么毒?王御医说我的毒已经潜伏很多年了。” 章奕珵本人对这个也是很惊讶的,他体内竟然有潜伏毒,还如此霸道。 宣云锦看了章奕珵一眼:“你什么时候中的毒,你能想起来吗?” 章奕珵摇了摇头:“我连自己中毒都不知道,更加不说什么时候了。” 宣云锦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然后又觉得疑点重重,章奕珵小时候就中了这种毒?说要章奕珵的命又不是,这毕竟不会短时间内致命,只是会让人痛苦不堪而已。 正文 第七〇六章 过犹不及 是什么人会给一个小儿用这样的毒?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 毕竟很多人一辈子或许真的不会遇见自己心爱的人,那这毒就不会毒发,可以安然寿终正寝。 那下毒的人都是什么意思? 宣云锦眯了眯眼,有些后悔当时急着回来,没有好好的问一下容云飞。 现在看来,旁人根本就不知道这种毒,只有容云飞知道。 出神的想了想,宣云锦希望容云飞会来找到治疗毒,到时候得好好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章奕珵听得呆了呆:“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毒?” 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居然能够根据感情来作用于人身上。 “很正常,神经毒素……”宣云锦摊手,不是还有笑毒吗?中了的人会笑,活生生的笑死,这些其实都是根据感情变化的。 最终来说,都是作用于神经系统的,情爱作为人类最浓烈的感情,倒也很容易牵连起来。 “什么毒?”章奕珵不太理解,皱了皱眉。 宣云锦笑了笑:“医术上的称呼,没关系的,反正你知道后就好好注意一些,别动不动就伤春悲秋的引了毒发。” 章奕珵苦笑:“是我自己想多了吗?那你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诗来?” 宣云锦挑眉:“当时气着了,随口胡拽的几句而已,我也说过,我不会随便离开的,两个人过日子本来就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自然不会放弃,也舍不得放弃。” “你就别只听坏的,不记着我说的好的。” 章奕珵握起宣云锦的手,但笑不语。 这种毒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有些事情说得再多也比不上直接毒发来得更加证明他的心。 “这毒,你也解不了?”章奕珵亲自将毒压制在丹田一脚,知道宣云锦能解肯定就解了,反而只是用药力增加他的内里,治疗内伤。 宣云锦眯了眯眼:“暂时没办法,倒是有办法解,就是所需药材很难寻,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胡思乱想,那毒也不足为据,说起来,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闻言,章奕珵苦笑不已,在宣云锦面前他的确缺少信心。 群狼环绕,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名正言顺了些,遇见宣云锦早了一些。 轻语在门口探了探,不好意思的打扰出口:“少夫人,灵郡主来了。” 宣云锦疑惑,崔灵甜这会儿来能有什么事情?这下也不好继续吃饭:“先见见客人,待会儿再吃,你先吃吧!” 章奕珵没有回话,却也放下了碗筷,跟着宣云锦出去了,这种时候他一点都不想让宣云锦离开视线。 直接做了宣云锦的小尾巴亦步亦趋的跟着,宣云锦回头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觉得如何。 “郡主可是有急事?”宣云锦见崔灵甜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由得疑惑。 崔灵甜意外的看了看宣云锦,又瞧了瞧神色如常的章奕珵,有些奇怪:“不是说章公子中毒了?好了吗?唐景畅今天凌晨在大街上看到你,觉得奇怪就来问了问我,那个……我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你需不需要帮忙?” 宣云锦笑了笑:“现在已经没事儿了,真是多谢你这番心。” 崔灵甜左看右看,的确没什么事情,这才松了口气:“我就说,你医术那么好,中毒什么的也没问题才是,没事就好,不过外面谣传章公子要娶青岚公主是怎么回事儿?竟然说两人已经谈婚论嫁,开始置办嫁娶之物了?” 宣云锦眯了眯眼,嗤笑一声:“这什么传言居然还没消停啊!” 章奕珵则是看了看崔灵甜,心口一紧,他不过在宫里呆了两天,怎么一出来就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 “这什么谣言?不知道青岚公主已经身染恶疾了?”章奕珵愤愤不平,决定要好好考虑一下外面的流言蜚语,尽管宣云锦不是那么在意,可说得太难听也不好。 “是这样没错,外面的流言蜚语好几个版本,哪有那么快只一枝独秀?”崔灵甜侧目:“只不过这些流言蜚语定然是有人操控的,否则不会瞬间传得那么开。外面还有说你的,倒是丑八怪,乡野泼妇之类的没有人再说了。” 只不过,一下子又将宣云锦吹捧得太过,总觉得更像是捧杀。 宣云锦倒是不知道这几天的版本又变成什么样了,总之不会比自己当初听到的难听。 章奕珵皱了皱眉,才知道流言蜚语曾经还发展到这种地步过,想也知道是青岚公主做的,简直不可饶恕。 若非有公主的身份,还真的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章奕珵觉得自己真要好好了解一下前因后果了,明显对事情的了解有些断片,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正当宣云锦和崔灵甜聊了起来,舒励从外面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宣云锦,这才打量了一番章奕珵,有些惊讶:“宣姑娘果然是妙手回春,你居然这么快就没事儿了?” 章奕珵现在看起来跟正常人无疑,想吐血的时候简直恐怖,整个人虚弱到下一秒就会没命一般。 可看现在的样子,简直无法想象当初的情况。 章奕珵点了点头,请了舒励到了一边,认真的问了一下舒励知晓的那些事情,特别包括外面的流言蜚语。 越听越面色如墨,章奕珵整个人飚着冷气。 舒励面色也带着严肃:“这段时间倒是好听了,可见宣姑娘的名气推得有些高,我觉得,最好还是有点别的事情来转移一下注意,否则,我担心继续这么下去,过犹不及,反而会对宣姑娘不利。” 章奕珵点了点头:“可最近没有什么值得转移注意的大事发生,反而,若是我再娶一次更是有了谈资。” 舒励也深以为然:“所以,我觉得最好还要有更多的后续准备,等你们成亲的时候,还需要一定的大事来分散注意力,不能任由这么下去。” “确实,我要好好想想。”章奕珵才觉得京城的谣言猛如虎,当真可以杀人于无形。 等聊得差不多了,章奕珵想要进宫跟皇帝说一声,却带着宣云锦一起。 宣云锦原本没什么事情,然后想着也应该去感谢一下太后,她不想参合处置青岚公主的事情,却不能不承了太后的这份情。 正文 第七〇七章 见太后 宣云锦无比感慨,这就是权力的好处,明明不需要,可上位者做了就得感谢。 在马车里腻歪了一阵,进了皇宫大门,章奕珵就要去将皇帝,宣云锦则去后宫。 虽然有些不舍,可章奕珵不得不看着宣云锦离开。 不免越发觉得早点外派官员是好的,这皇宫总是有一摊子烂事儿,让人防不胜防。 章奕珵不由得考虑着哪怕官职小一些也早点外派算了,反正有机会他就可以安然升上去的不是? 早点远离这是非之地才是正道。 打定了注意,章奕珵就想着要给皇帝提一提,如今已经三月上旬了,只要官职定了,他们成亲过后就可以走人,光是想想都觉得轻松。 宣云锦没想那么多,见了太后倒是其乐融融的。 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太后就提到了青岚公主的事情,似乎也觉得拖久了不好。 “……到底是个宫婢生的,这些年哀家也没有多管,倒是没想到这么不知规矩,留着只会坏了皇家的名声,这人啊,就归你处置了,反正皇上也没打算让她好起来。”太后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倒是听出了味儿来,太后尽管是站在她这边的,也觉得青岚公主的行为很出格需要惩罚,但是也不赞同将一个公主这么交给一个外人论生死。 甚至,宣云锦还可能因为青岚公主的行为对青岚公主施加折磨。 不过,太后这点心思藏得很深,她想要拉拢宣云锦是真的,这人年纪大了,总有个头疼发热什么的,宣云锦的医术的确值得看重。 何况皇家和大户人家的病人其实很多,真正敢不管不顾的有病就治的人其实很少。 毕竟每个病人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了,有些时候不是治不好,而是不能治。 他们皇家需要这么一个敢治的医者,方便随时插手一些利益,尽可能的收拢皇权,到时候希望治谁就治谁,那可都是皇家恩宠。 不仅如此,他们还需要不断给宣云锦权利,让她有随心和拒绝的权利,那才能更好的为皇家所用。 所以说,不管如此都得将宣云锦捧着,给她身份,给她靠山,给她权利…… 面对这些,一个青岚公主再怎么也不会让太后替她出头的,甚至还巴不得有机会舍弃了赚取宣云锦的人情。 宣云锦笑了笑:“太后说笑了,公主之尊岂能让民女置喙?太后娘娘也知道,相公中毒的事情,这阵子章府乱得很,民女还在找给相公解毒的药,一时半会儿难以筹齐,公主一时做错事,可到底是皇家公主,皇上惩罚过定然知道悔过的,民女也满足了。” 太后听到这样的话倒是熨帖无比,越发对宣云锦满意,不会恃宠而骄的听话人,换成谁都会喜欢的:“状元郎怎么就中毒了?今儿个不是进宫了么?难道还没有好?” 知道了宣云锦的态度,太后便默契的不再提青岚公主的事情,他们需要拉拢宣云锦,也的确没有送上皇室脸面任人打的道理。 宣云锦微微有些忧心:“只是暂时压下去罢了,毒并没有解,这毒霸道凶猛,并不是那么好解。” 太后微微有些意外,表情也多了一分凝重:“连你也没办法解么?” 终于发现,宣云锦也不是万能的,也有做不到的,这才真实正常。 如此一想,太后反而松了口气,太过神秘总觉得不好掌控。 上位者,就希望听话又好掌控,不会跳出太多的人。 宣云锦自然不能将话说得太满,反正这毒的确是厉害,要不是药书直接给出药方,她还得慢慢去试。 于是,宣云锦摇了摇头说道:“民女的确没有把握,得慢慢解析才行,而且,大概需要的解毒药材比较稀有,就算有心试也需要时间收集药材。” 太后皱了皱眉,倒是不愿意大梦皇朝就这么失去一个三元公:“好好的,怎么就中毒了呢?” “这毒不是近期中的,在身体里至少也潜伏了十年,所以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宣云锦半真半假的说道。 太后诧异:“十年前不过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竟然会下这么歹毒的东西?” 太后也是从后宫这种地方爬出来的,什么事情没见过?手段将得多了,最不能忍受的其实也是对孩子动手。 后宫之中,还没有出世就没了的胎儿还少么?就算出世夭折的孩子也多不胜数。 只是没想到,章奕珵小时候也有这样的经历? “是啊……”宣云锦讪讪的,这个问题她的确是不知道了,也不好拿来跟太后讨论。 “这样吧,你将可能需要的药材列个单子,若是哀家和皇上之类有的,你尽管拿着,状元郎好歹也是大梦皇朝难得的人才,身体好了才能好好建功立业。”太后想了想,觉得这次的事情的确不好跟宣云锦交代,章奕珵差点就在皇宫内被算计了。 若是成功,后宫不堪设想。 一山岂容二虎?看情况,这宣云锦也不是能容青岚公主的。 既然宣云锦不发落青岚公主,好歹也要有点表示,不能让人寒了心。 听到章奕珵中毒,药材稀缺的事情,太后立刻就想到了最好的弥补办法。 闻言,宣云锦倒也觉得不错,太后既然这么开口了,那皇帝皇后,包括崔家和皇后母族都会好好帮她寻找药材的。 大梦皇朝几大巨头都出手了,有些她个人不可及的东西指不定就能得到。 当然,宣云锦也没打算只进不出,那肯定不长久。 为此,宣云锦早早就在时间加速空间种植肉灵芝了,印象中的太岁也快形成,到时候拿出来回报也是有来有往的。 宣云锦福了福身:“多谢太后娘娘,那民女还这是不客气了,有些稀有药材还真是头疼。” 太后无比满意的笑了。 那厢,皇帝看到章奕珵也啧啧称奇,昨天还听说特别不好了,现在看到怎么好好的? 不过,一想到宣云锦的医术,皇帝又了然:“看来朕赐给宣姑娘一枚金令还真是有用。” 正文 第七〇八章 皇帝的心思 宣云锦一大早的用金令在城中行走,还提前开启了城门,皇帝自然第一时间就接到消息了。 也知道宣云锦是急着进城去救章奕珵命,算不得什么滥用。 章奕珵淡淡一笑:“多谢陛下。” 皇帝挑眉,对于这件事情便不再多说,免得自个儿理亏:“你不在家里养着,这么急着进宫都是为了什么?” 章奕珵拱了拱手,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最终还是提了提外派的事情。 皇帝微微皱眉,只以为章奕珵是对女人的算计有了心理阴影,忍不住安慰道:“你何必如此?男人三妻四妾本属于正常,难道你这辈子就只有正妻吗?” 章奕珵洒然一笑:“有小锦一人足矣,女人多了事儿麻烦,皇上就容许微臣图个耳根子清静,这样一心一意的为皇上办事,为大梦皇朝效力岂不是更好?” 皇帝怔了怔,倒是承认章奕珵说的女人多了事儿也麻烦的话,忍不住感慨:“你倒是跟容相的想法差不多,宁愿不娶也不愿意将就,这满朝文武多少人盯着丞相后院,他倒是好,稳坐钓鱼台,怎么都不肯松口娶两个回去堵住悠悠之口。” 章奕珵笑了笑:“微臣倒是觉得容相这样挺好的,否则,一国宰辅后院起火,只怕陛下也未必放心吧!” 皇帝想了想,或许还真是这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想当初夺嫡那么惨烈,未必没有先皇后宫太多,子嗣也存活率太高的缘故。 与此同时,大臣们上行下仿,一个个后院都斗得惨烈,前朝后院牵扯极广,屡屡因为一件小事就能引发大惨案,让人措手不及。 如今只是想想,皇帝心口都颤了颤,加上皇帝和皇后感情很好,这后宫倒是清减了许多,总的也没几个妃子。 “行,自家后院的事情自己管,朕也就不做那些个恶人,外派的事情朕也会考虑的,不过如今有件事情朕倒是给你说活,章爱卿或许就有兴趣呢?”皇帝神秘的一笑。 章奕珵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内心也升起一丝无奈,难怪殿试前夕,宣云锦会说这个皇帝真不像惯有的皇帝,好像的确是这样。 偶尔的赤子之心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经历过那样夺嫡,还能有一份赤子之心的确太难得了,只不过皇帝明显将这份赤子之心转换成了恶趣味。 这个时候,章奕珵多少有些了解容墨烨的想法了,想要皇帝将这份心继续维持下去,但是又不得不承受着这份捉弄。 或许,被捉弄也是皇帝看重的意思。 “皇上,不知道是何时?可需要微臣帮忙?”章奕珵眼皮子挑了挑,可不要再是什么下棋整晚上让人不回家了。 皇帝拿出一个折子,让小林子递给了章奕珵。 章奕珵打开一看,微微皱眉:“皇上能够重开武科举是好事儿啊,边境缺少武将,连年来都不是那么太平,的确要未雨绸缪,可是……这事儿跟微臣有什么关系?” 皇帝登基就重开武科举了,因为是将以前的东西捡起来,章归都有迹可循,只是第一次有不少的漏洞,让登龙有术的人钻了不少空子。 所以,上一届武科举虽然选拔了一些人出来,皇帝却不想用,根本就无法信任。 第二次武科举,皇帝自然准备了很多,晚上了不少规定,这才准备等文科举完结之后再好好进行。 皇帝挑眉:“章爱卿,宣姑娘那么厉害,一个文状元,你就满足了吗?” 闻言,章奕珵瞪圆了眼睛,皇帝这意思是让他继续参加武科举? 皇帝笑颜盈盈:“朕那天将章爱卿的武功似乎也不错,不若好好参加武科举,得到一个不错的名次,朕需要一个完全能够信任的人在武科举那边带头,免得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者又被人煽动了去。” 皇帝倒是说得直白,章奕珵听得大汗淋漓,这是要他打入内部,关键时刻做出头鸟的意思。 章奕珵苦笑一下,这活儿可不好做啊:“皇上,历来文武不两立,尤其经历过这么多年的文官势众,武官日渐势弱,双方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微臣若是以文官的路子又去走武官,未必能像陛下想的那样啊!万一两边都不讨好,整个朝堂都会对我孤立起来的。” 皇帝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朕不是不知道,所以一直没想到可行性办法,文武之臣,两样皆能拿得出手的没几个,还得要朕信任的,可用的就更加挑不出来了。难得见到章爱卿文武双全,不如就替朕试试水?好歹科举选出来的人都是正规的途径,来路正统,朝堂上的老学究就喜欢正统。” “朕倒是希望,章爱卿能够解开这个魔咒,争取文武都能双全,到时候对于治国打仗都有很大的帮助,吸引更多的人才。” 章奕珵顿觉压力好大,皇帝要不要给他这么大的重任? 居然想要章奕珵文武双全,两边都讨好,然后从中周旋来调和文武大臣的矛盾?确定不会尾大不掉,两边都讨不好吗? 章奕珵还没有入朝堂就被委以重任,一时之间也有些捋不清,只想到了这样做的缺点和众多困难。 “皇上,微臣这点功夫也是半路出家,本身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家人的,不仅没有战场经验,连打斗经验都很少,而且……微臣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功夫怎么样,万一拿不到好名次,岂不是有负所托?” 章奕珵有些迟疑,虽然任务很有挑战性,的确能够进一步提高他的声望,不让旁人都去说宣云锦嫁错了,可这样一条路他从来没想过,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皇帝缓缓的说道:“战场经验也是打出来了,当年陆荣凯十三岁就上战场,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你的武功……不如朕让人给你过招,看看你都到何等地步了?” 章奕珵哑然,自个儿也有些跃跃欲试的,不由得拒绝不出来了,打心底的也想做一些旁人做不到的事情。 尽管章奕珵没打算在朝堂上呆一辈子,可在其位谋其政,这些年他自当会尽心尽力。 正文 第七〇九章 要学的很多 皇帝打算得兴起,见章奕珵不再拒绝,就让人出来跟章奕珵喂招了。 御书房的地盘是很大的,小林子连忙指挥着太监将御书房内碍事儿的东西给搬开,腾出一块大大的空地来。 皇帝这事儿明显是要保密的,在屋内过招才不会被人发现。 章奕珵看到对面一声黑色紧身衣的对手,立刻明白此人的身份只怕不简单,保不齐就是皇帝随身的暗卫。 章奕珵几乎没有跟高手过招的经验,上次在穆府看到宣云锦杀人的本事才知道平日里两人过招都是有很多保留的。 仅仅只是武功身手,那可也不代表会杀人。 而且,武功高也不代表会打仗,否则,国之将亡,江湖上的高手一动手岂不是什么都解决了?还敌得过朝廷百万军队不成? 江湖人的爱国之心可不弱,很多时候还更加会凭一腔热血做事,可从来也没见什么江湖人就能打胜仗,或者谋逆成功的。 两人抱了抱拳,倒是没有互通什么姓名,直接就开打了。 皇帝暗卫的功夫大多是沿于杀人的,不过现在不能杀章奕珵,倒有些束手束脚的。 章奕珵有心检验自己的功夫水平,倒是不留余力的进攻了,通过打斗还不断提升经验和自身战斗水平。 可是一出手,不仅仅是暗卫,章奕珵连自己都震了震。 昨天宣云锦给他解毒,用了不少的好东西,借着治疗体内的内伤,尽可能无损的提升着内力。 结果,章奕珵都还没机会体验一下自己的情况,这一出手才发现内力强了,战斗力也强了的好处。 暗卫感受深,皇帝看得稀奇,怎么就觉得章奕珵连自身的实力都没法好好把握呢?果然是缺少战斗经验。 暗卫表情严肃,拆挡得也有些吃力,心下顿时重视起来,怎么也想不到堂堂文状元竟然有如此功夫。 章奕珵倒是打得挺高兴的,慢慢熟悉起自己实力的增长来。 等宣云锦那边也聊完了出宫,便在宫门口等着章奕珵。 有人报告了消息,章奕珵这才姗姗来迟。 看着章奕珵那张有些青紫的脸,虽然不明白,可在宣云锦眼里却放大了,她忍不住扫视了一下章奕珵身上,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章奕珵一张脸还好,身上可就恐怖了,青青紫紫的,明显伤得不轻。 宣云锦眼神一黯:“皇上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章奕珵虽然觉得全身有些痛,可内心是满足的,便将皇帝跟他说的事情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 宣云锦瞪圆了眼睛:“所以,皇上就让暗卫跟你打?” 章奕珵点了点头,安慰的说道:“没事儿,拳头无眼是正常的,畅快淋漓的打了一场,倒是让我了解自己的实力,也知道有哪些不足,都是外伤,回去养一养就好了。” 宣云锦眉头依旧紧皱:“皇上对你的要求还真高,居然还让你去考武科举?” 文武双全,哪那么容易? 章奕珵挑眉,叹息了一声:“尽量吧,那暗卫说我内力深厚,功夫也算不错了,再多学点拳脚兵器,还有马背上的功夫,自然可以上场杀敌。” 宣云锦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想去打仗?” 估计只要是男人都会向往保家卫国,热血奋战,看来章奕珵也不例外。 章奕珵小心的看了宣云锦两眼:“我想试试,只不过要好好想想,而且,那些年其实我也看了不少兵法,对于战场的事情也是懂的,只是原本以为选择了文官这一条路,或许就接触不上了。” 回到章府,宣云锦拿了药给章奕珵抹上,看他痛得龇牙咧嘴的,有些没好气:“暗卫肯定主要精通的都是如何杀人,怎么没一个失手把你打残了去?” 章奕珵嘿嘿一笑,只觉得宣云锦手指抹过清凉,却让自己肌肤有些发热,心底发烧。 静了静心神,章奕珵严肃的开口说道:“夫人可否将你那一套杀人的招式教给我?上次我在穆府都看见了。” 宣云锦手一顿:“你想学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尽快学会一套枪法,战场杀人,可跟平时又不一样。” 宣云锦想了想,回忆着自己前世有没有得到什么枪法?那种玩意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基本都拿来当古董了。 “嗯,皇上送了我一本枪法,说是陆大将军也练过这个……”章奕珵从怀里掏出一本秘籍,眼睛冒着精光。 宣云锦探头看了看:“额……这么说,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你有那个时间吗?” 文武全臣,呵呵,这种事情容墨烨都没有干好嘛! 貌似容墨烨的武功肯定不低,容云飞都能那么厉害,当年的表兄弟岂会有太大的差距? 章奕珵哑然:“尽量努力一把吧!” 宣云锦无言以对,双方都要讨好,那就得拥有压倒性的实力才能让人崇拜。 “要不,你也试试什么流芳石碑?”宣云锦想着说道。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也就宣云锦能够将流芳石碑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松了。 “那个……还是太夸张了吧,我还是一步步来吧,皇上也没急着让我做到哪一步去,何况,我这么一个人不能太过突兀的出现让人有更多的防备,无声无息的才更好融入。”章奕珵虽然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可大概情况还是有了。 皇帝这个提议是很惊人,可谁也没打算三五年就能办到。 宣云锦叹了口气:“那你慢慢来吧……”的确,步伐跨得太大,容易扯到蛋疼。 流芳石碑虽然是一种捷径,也有些太高了,万一尾大不掉反而成了拖累。 章奕珵垂眸,看着宣云锦白皙的手指在他身上抹来抹去,心口又是一热:“你不喜欢?” 宣云锦挑眉:“不是,无论是哪个女人,都会希望自己夫君顶天立地,盖世英雄……只是突然之间觉得,你越是出色,将来的麻烦指不定越多,青岚公主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开始。” 章奕珵皱了皱眉:“我会小心的,而且,我的承诺永远不会变。” 正文 第七一〇章 太夸张了 宣云锦笑了笑:“好了,把衣服穿上吧,既然你要那样做就得抓紧时间学习了,有些东西你现在学也不知道晚不晚。” 比如那什么枪法,不过好在章奕珵内力深厚,如此学起来应该事半功倍。 “我会努力试一试,现在武科举开启,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章奕珵扣着衣扣,若有所思。 他不是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本就想着用什么事情来转移大众的注意力,武科举倒是来得刚刚好。 宣云锦也知道外面说什么,现在是一个劲的对她吹捧,说章奕珵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什么的……总之,章奕珵的状元之身反而弱了。 章奕珵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只要宣云锦不在意就好。 就怕现在流言蜚语将宣云锦捧得太高,会惹出什么事端。 宣云锦总归是女子,因着流芳石碑的事情,流言蜚语越来越离谱,都快将她跟当代大儒相提并论了,那些老古董只怕要炸毛。 到时候有所针对,宣云锦作为晚辈是不好反击的,尤其男人对付女人,有太多的章法规则可以引经据典,怕是要吃大亏。 所以,趁着一群老古董没有炸毛,转移流言蜚语的注意力很重要。 幸好皇帝动作也快,第二天就贴了皇榜说开武科举的事情了,有点功夫的都有些摩拳擦掌的。 武将家族纷纷行动起来,想要从这样的正规途径获取功名。 毕竟,没有战乱的年代,武将要出头实在太难了。 很多人的官职竟然也玩起了世袭,就是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 然而,小辈们要等着长辈卸甲才能继任也是很伤的,有些东西可以传承,可经验这种玩意儿却无法继承。 时间一长,皇帝都怕自己边关全是一群只会纸上谈兵的,真打起来就兵败如山倒了。 不过,最近一二十年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当初夺嫡的内乱也锻炼了不少人才,至少还能服务不少的时间。 武科举的判定没有文科举那么复杂,反正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不管比什么,结果都是明明白白的。 所以,章奕珵才说不一定自己就能得到好名次。 相反,暗卫报告了章奕珵的情况后,皇帝对他的信心还更多一些。 章奕珵没有想太多,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准备成亲的事情以外,就争分夺秒的跟着宣云锦学习招式,或者练枪法,整个人满满扫了一丝书生气,多了一丝刚毅。 太后和皇帝竟然会派人来送一些药材,崔家和皇后母族也不例外,倒是让宣云锦觉得很开心。 她列出来的单子肯定不是药书上的那些,而是多了不少“可能”用到的,瞬间让她手头宽裕起来,要就药理病理都有了实物。 特别是一些原来世界没有的,或者只存在传说,已经绝迹的药材,看得宣云锦一阵激动。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给章奕珵解毒的单子也没有凑齐,有几味药材很多人都表示没听过,更加不说找了。 这种事情也无法强求,宣云锦只能将遗憾放在心底。 不过,有了几大巨头的帮忙,宣云锦觉得轻松了很多,可见权势的确是很重要的。 手里有药材,宣云锦也不吝啬,若是还能繁殖的就种植在空间里了,不能繁殖的也大多拿出来给章奕珵用了。 章奕珵最近一门心思的练武,身上基本都带伤,宣云锦每天给他泡药浴,不仅治疗这些小伤以免堆积成了暗疾,还不断锤炼身体皮肉筋骨,对内力和武学都有不少的帮助。 这倒是让被皇帝派来给章奕珵过招的暗卫无比眼热,这么好的事情还培养不出一个高手,简直就是蠢材吧! 当然,宣云锦也是大方的,有时候觉得暗卫们也辛苦了,估计从来没有接到过任务是要调·教一个武将出来吧,所以偶尔也会给些好东西给他们当着酬谢。 结果就是,每次来给章奕珵过招的暗卫都换人了,这让宣云锦有些哭笑不得。 所幸这是双赢的事情,彼此都玩得乐乎,皇帝乐得其见。 很快时间就临近了三月二十八,宣云锦才意识到章奕珵选择这个时间宴客本身就是有预谋的。 亏得她当初还说章奕珵不就是请个客,为啥要订那么远的时间,敢情都已经看好了。 三月二十七的时候,宣云锦被太后召见进了宫,看到那红艳艳的慈宁宫,完全一副嫁女儿的势头,还接了皇帝封郡主的圣旨,才知道她真是啥都蒙在鼓里。 宣云锦有些纳闷,章奕珵到底跟皇上太后聊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成为太后的义女? 虽然她也在想怎么给自己增加筹码,让人不那么容易利用,她可不想谁来叫都必须得上门去给人看病。 但是,从来没想过身份竟然来得这么惊人,简直让人有些接受不能。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宣云锦,精神也非常不错:“明天啊,你就在哀家宫里出嫁,哀家这辈子就只有皇帝这么一个儿子,倒是一直想要有个女儿,终于让哀家得偿所愿了。” 宣云锦还有些出神,根本就是没反应过来,不就是成个亲吗?她默认了章奕珵的计划,但是从来没想过要闹得这么大啊! 太后的义女,不是公主也是郡主,还从慈宁宫出嫁,那是公主都没有的恩赐。 她说什么来着,步子迈得太大会扯到蛋,她现在就深刻的觉得有些蛋疼。 太后等人也不在意,本来就瞒着宣云锦的,看她意外又出神,觉得这才正常。 皇后笑呵呵的:“小锦啊,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本来大家都该给你谢礼的,结果都堆积到了现在,就全部当成你嫁妆给送出去了,你放心,明天你出嫁的事情一定办得热热闹闹的。” 宣云锦嘴角微微抽搐,她还说明天要宴客,所以准备了很多事情,现在看来,明天的事情根本用不着她忙了。 “这怎么可以,酬谢的礼未免也太大了。”宣云锦整个人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主要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正文 第七一一章 成亲 太后笑嘻嘻的,拉起宣云锦的手:“你这孩子,平日里看你也沉稳得很,怎么这会儿半天回不过神来?” 太后和皇后倒是没急着拉关系,反正宣云锦身份已经在这里摆着了,人怎么都是跑不了的。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她们也不急着让宣云锦就要感恩戴德,掏心掏肺。 不得不说,太后和皇后毕竟是从那些年过来的,对于收拢人心自有一套。 宣云锦苦笑了一下,震撼太过,稍微有点惊吓。 怪不得章奕珵会那么忙,真的要迎娶郡主,要准备的东西可就多了。 敢情,太后和皇后瞒着她,作为母家还走了正常的六礼,难怪那些流言蜚语那么凶猛,也不是完全的空穴来风。 太后和皇后笑呵呵的聊了一会儿就放宣云锦去休息了,这天已经漆黑,宫门也适时关闭。 从最初的惊讶到最后的平静,宣云锦莫名也多了一分期待。 活了两世还没真正嫁过人,宣云锦难免有些紧张和手无足措。 “要嫁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宣云锦微微有些茫然,但是也有些哭笑不得。 或许是那份期待感和朦胧的不确定感给了人太多的紧张,尤其是古代的女人,一辈子就要这么决定了。 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上,哪怕床套被褥都是新的,宣云锦也有些认床的睡不着,加上想到明天的事情更是毫无睡意。 章奕珵在家里也同样没有很睡意,完全是激动的。 他这些年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高中和娶小锦,现在一步步的都要实现了,等于人生三大喜事在短时间内占了两。 这两件事情一办妥,自己就满足了,然后才能全心全意的考虑其他。 这一次,有了正确的舆论导向,平民百姓看热闹和羡慕的居多。 原本以为宣云锦已经是章奕珵的妻子,没想到只是未婚的,那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就更加值得谈一谈了。 未婚的,章奕珵都能弃公主不要,坚持履行婚约,更显得有情有义。 当然,自从宣云锦出现过,让外人知道她的情况,自然也没谁觉得章奕珵傻,反而多的是羡慕嫉妒。 就算不为太后的义女,皇帝的义妹,他们也想要个这样的未婚妻同款。 章府的一众学子也是才知道宣云锦的厉害,顿时肃然起敬,包括清高自我的仟星山也多了一丝崇拜敬仰。 天亮之后的成亲宴自然隆重热闹得很,几乎整个朝堂都来了,也是看到了章奕珵的未来。 本来就是新科状元,皇上还留了章奕珵彻夜下棋,宣云锦被奉为郡主,食邑三万。 这可是公主的待遇,哪怕没有直接封地,那也不可小视,并非仅有名头的光头郡主。 当然,宣云锦只是每年拥有三万土地分封的税收之类的,并没有统治的权利,这便是没有直接封地的区别。 说白了,就是光拿银子不用管事儿的那类。 一个晚上足够宣云锦想清楚很多的事情,也多少有些明白太后和皇帝这么做的原因。 既然有所求,宣云锦就更加心安理得一点。 任由太后的人摆弄自己,宣云锦脑子活跃,想了很多的东西。 这段时间派暗卫去给章奕珵喂招,都得了不少的好处,去过的人平均实力都有所增长,皇帝自然龙心大悦,给宣云锦的嫁妆里又添了不少的东西。 宣云锦的嫁妆可以说是六方面组成的,皇帝和太后,皇后及其母家,然后就是崔家和章奕珵自己置办的一些,绝对丰厚无比。 一共塞了九十八抬,虽然不比公主和真正郡主嫁妆数量,可每一抬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非常有份量。 当然,这就不存在压箱银子和实产,可所有东西都是宣云锦白得的,多少觉得有些烫手。 正在洗漱打扮的时候,宣云锦却看到了崔灵甜五女,尤其是康若雁,整个人散发了一种母性的光辉,肚子若隐若现。 崔灵甜几女都是进宫来给宣云锦添妆的,毕竟最近交情也不错。 尤其是宣云锦给康若雁调理身体竟然坏了双胎,其他几女就算没有想法也更好有心交好,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 “秦少夫人还是小心点,你那肚子还不满两个月。”宣云锦不放心的说道,眨眼一看都还不明显,因为是双胞胎,肚子鼓起来只怕要比寻常的早一些。 康若雁笑了笑,只是递了一个锦盒给宣云锦:“也怪我怀得不是时候,相公本来也不同意我来的,不过一辈子就一次,原本还觉得没机会的,难得……你放心,我给你添了妆就回家,章府上的喜宴我也不去了,据说人非常多。” 康若雁自然可以让人将东西送来就可以,不过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走一趟,保护得好也不会出什么意外,有些话还是想要当面说给宣云锦听才放心。 宣云锦点了点头:“这本来是喜事儿,我都了解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看着我都心惊胆战的。” 崔灵甜笑呵呵的说道:“我就说让她别来了,偏偏要亲自来一趟,固执着呢,不过你放心,我也派几个人保护一下,看着她进了大学士府才放心。” 康若雁笑了笑,自然也不会多心,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很看重这次怀孕,的确不想出什么意外。 几女一人一句的将康若雁送走了,还真有种看她离开才放心的感觉。 现在太后的慈宁宫热闹,太监宫女都忙得很,走路都带小跑的,万一有个冲撞当真是大事儿了。 崔灵甜几女添妆过后就想离开了,直接去了章府,说是要帮忙接待客人。 因为章府没有主母主事,宣云锦要做安安分分的新娘子,所以接待客人就是个问题了。 男人自然有舒励等人,皆有进士身份在身,绝对有份量。 可女眷也得要人招呼才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堆女人放任不管,光是想想都要命啊! 所以,这事儿当初提及就请了崔夫人代劳,毕竟是太后的义女,那跟崔家就是亲戚关系了,这个帮是一定要帮忙的。 崔夫人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崔灵甜和几女就被抓壮丁了,早早就说好要一起去章府搭把手的。 正文 第七一二章 迫不及待 好在除了崔灵甜,其他几女都是为人妇,对于宴席方面的经验还是很足的。 崔灵甜理论也有不少,这次正好实践学习一下。 宣云锦知道了细节也放心了,当真安安分分的当新娘子。 打扮妥当之后,章奕珵就来迎亲了,皇帝和太后在主位上送亲,当真给足了面子。 只不过,为了不太过,太后和皇帝都没打算去章府。 倒是皇后出宫去了章府,而且时间相当早,还让身边的嬷嬷和宫女一起帮忙招呼客人。 由于时间早,很多没打算去章府,只让人送礼的人家都坐不住了,得到消息后就纷纷拿着礼物上门,无形之中货礼也厚了三分。 有皇后镇场子,女眷堆在一起也不敢乱来,倒是让人轻松不少。 太后本来还想要为难一下章奕珵,结果说什么催妆诗,人家状元郎还缺这点才华?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张口就来,还首首在水平之上。 之后还是皇帝看戏看够了才笑道:“母后,你让状元郎做诗?这算什么为难?还不如早点放人吧,免得章府那边没个主人,客人也玩得不够尽兴。” 太后从怔松中反应过来,忍俊不禁:“说得也是,哀家想茬了,这算什么为难?算了……哀家好不容易嫁一次女儿,竟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了。” 将太后放人了,章奕珵暗中也松了口气,幸好早有所准备,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这太后和皇帝……真不愧是母子俩,关键时刻总能蹦出一点恶趣味来。 章奕珵进殿看到那火红的身影,感觉心口都要被烫化了,迫不及待的抓住了宣云锦的手,搞得一种喜娘和全福夫人等等都有些暗笑不已。 在这里,宣云锦自然不存在什么兄弟,章奕珵直接上前代劳了,摆着宣云锦就往外走。 喜娘有一大堆吉祥话还没说呢,搞得不上不下,哭笑不得,还真是没见过这么着急的新郎官。 不过,这喜娘本身就是有名的官媒,嘴皮子功夫是公认的,立刻开口一点不顿的将该说的快速说了一遍,刚好在章奕珵背着宣云锦出门之前说完了,还引得章奕珵偏头看了她一眼。 “哎哟喂,状元郎你慢点,都到这一步了,该有的程序还是好好走完吧……”喜娘很想问,这都急什么?洞房花烛怎么也要晚上去了吧!吉时都还没到呢! 闻言,章奕珵微微一嗮,稳稳的拖住背上的人,压下心中的迫切,稳稳的照着喜娘的话来。 宣云锦的花轿也随着身份有了品级,里面宽敞无比。 盖着红盖头,穿着凤冠霞帔,宣云锦用神识将这花轿扫了个遍,满目通红,当真是喜庆得很。 喜娘压着花轿,硬生生的等到吉时才让起轿,受了章奕珵不少的冷眼。 轻语轻絮一直跟在花轿旁,已经笑得不行了。 明明昨天之前都天天在一起,还这么迫不及待的。 全福夫人从头看到尾,倒是有些新鲜和期待。 全福夫人是从三品平章事夫人,正好跟崔夫人是族内堂姐妹,这次也是应了邀请才做了宣云锦的全福夫人。 有儿有女,夫妻伉俪情深,平章事到现在没有妻妾通房,所有子女全是嫡出,不知道羡慕了多少女人的眼。 为这,平章事夫人一直是各家成亲时的全福夫人首选,只不过她也是惜福,一般情况下很少给别人做全福夫人。 花轿和一抬抬嫁妆终于出了宫,向着章府而去。 章府的地理位置不算达官贵人区,一路下来被无数路过的围观。 章奕珵又一次穿了大红衣,还带着大红花,可这次眉开眼笑的,明显跟上次游街不同。 “这状元郎倒是春风得意得很啊!”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还备受皇上看重,有本事也需要运气,倒是都齐全了。” “……” 人群中议论纷纷,眼神复杂。 隐在人群中的陌长生眼神一黯,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向章府走去。 喜帖肯定是受到了,可陌长生原本以为章奕珵这个状元靠女人,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就没打算去。 后来听到传闻,宣云锦就是那位流芳石碑的女人时,陌长生多少也有了一分嫉妒。 现在宣云锦更是有郡主的身份,陌长生就觉得自己不去或许太过扎眼。 拜章奕珵这状元所赐,新科榜眼的名声就相当更不显了,甚至还不如舒励这个探花。 毕竟常人一提到探花,至少有长得俊这么一个话题啊! 好在陌长生为人自傲,没有靠上状元就觉得是一种耻辱,旁人不关注反而合他意。 进府,拜堂等等一切顺利得很。 宣云锦一进门就知道府内真的来了好多人,所幸都顾忌着皇后在场,没有特别的喧哗。 随后被送入洞房,宣云锦便“看”到只隔了一个晚上的寝屋,仿佛大变样了。 家具全部换了新的,尽管所摆设的东西跟以前一样,可材质和样式都显得精美高档了许多。 洞房通体红艳艳的,到处都是红绸。 这次喜娘学乖了,害怕新郎官再急着做什么,连忙说个不停的走着程序,完全不然章奕珵有打断的机会。 不过,这样也对,章奕珵总算安安心心的跟着程序走,才让喜娘松了口气。 宣云锦忍着章奕珵火辣辣的眼神,让轻语轻絮给喜娘等人打赏,屋内这才安静下来。 等轻絮将门一关,章奕珵就凑近了宣云锦,思念般的重重含住想念了许久的樱唇,再不复往日的温柔,恨不得啃下一块来似的,吸允得用力。 宣云锦微微有些吃痛,好不容易才推开章奕珵,对上他赤红隐忍的眸色。 眨了眨眼,宣云锦哭笑不得:“外面还有那么多宾客,你是不准备出去了吗?晌午才开始呢!” 这个时间还早了点,等章奕珵出去估计还得等等才会开席,到时候喝酒可就不会放过他了。 章奕珵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突然笑了一声,直接将宣云锦压倒在了床上,凑到耳边暧昧委屈的说道:“我都等四年了,你还让我等……” 正文 第七一三章 不一样的送子 宣云锦听得诧异,正想要说什么,章奕珵已经熟门熟路的将宣云锦头上的东西给卸掉了,当真是练过的。 不容宣云锦开口,章奕珵直接将她的话堵了回去,再次熟稔的解开了宣云锦的衣服,果然是这么多年练出来的。 宣云锦被亲得差点岔气,缓过气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光了,忍不住腹诽,她穿嫁衣的时候明明很复杂啊,为什么章奕珵解得这么快? 暖帐翻红浪,章奕珵极尽的挑逗着,很快就让宣云锦忘了所谓的提醒,沉迷在其中。 好在男人的第一次,加上心痛爱妻的破瓜之痛,章奕珵也并没有太享受就结束了。 简单清洗了一下自己,章奕珵急急来到前院正好宴席过半,喝酒喝到最尽兴的时候。 发现新郎官终于来了,一个个眼睛冒光,纷纷上前敬酒,一副大灌特灌的架势。 仿佛不这样就没交情似的。 章奕珵倒也来者不拒,说干就干,干脆淋漓得让人无比侧目,没想到状元郎走的文官路子却一点不柔弱,竟然比武将还豪爽。 章奕珵这么做自然是要得到武将的好感,也不是内力给了他底气,而是之前宣云锦给了他一颗药丸,根本就不怕醉。 既然皇上都那么要求了,他也答应了,自然就要做得好。 见章奕珵这样,原本因为陆荣凯来才出现的武将倒是有了几分好奇,最后也纷纷上前,探着探着倒是生出几分佩服来。 这第一次倒是走得不错,不管文官还是武将都对章奕珵多了一抹好感。 宣云锦虽然觉得女人的第一次的确是挺痛的,别的就没什么感觉了,却也没有睡过去。 用药之气给自己治疗过后就舒服很多了,练功一遍睁开眼,新房里静悄悄的。 让轻语轻絮进来帮忙收拾一下床,宣云锦躲进净房去沐浴了。 两丫头看着床上凌乱的首饰,面面相觑,战况似乎很激烈啊,难怪少爷离开的时候一脸餍足…… 宣云锦用了一些空间溪水,跑了一阵出来更觉得不错。 轻语轻絮重新铺了床,依旧退了出去,屋内安安静静的,只孕育着红色的喜庆。 宣云锦坐在桌边,准备用些厨房端上来的东西,却发现桌边似乎有个不寻常的盒子。 宣云锦仔细看了看,确定不是新房所用之物,神识扫了扫才打开。 里面有一张字条:“谢礼加货礼,飞。” 宣云锦黑线,瞄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更是脸黑了。 里面是一尊尺来长的白玉观音,玉质极好,水润光泽,这么大一块羊脂白玉肯定价值不菲。 雕工精细,观音像的表情都带着一丝惟妙惟肖。 只不过,这尊观音不是净瓶佛手势,而是一手抱着一个襁褓,脚下还有一堆光屁股只着肚兜的喜怒婴儿,这分明就是一尊送子观音,还送的一堆。 容云飞果然……非常人也。 宣云锦眼皮子挑了挑,嘴角抽了抽。 她见过无数的观音送子图,却没见过一次抱着两个,脚下还一堆孩子的送子盛况,肯定是容云飞那不容常人的脑子想出来的。 默默在心里腹诽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宣云锦还是将观音像好好的供在了空间里。 不提什么送子不送子的,既然到手上了就要好好的供着。 这无关乎信不信,主要还得保存一分敬畏之心。 吃饱喝足也有些困顿,宣云锦躺下休息,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跟其他人不一样,宣云锦个人方面已经简化了很多,依旧觉得很累,可见成亲是个体力活。 难怪崔灵甜的身体中会被人担心受不住,万一成亲还坏了身体,喜事儿也不那么高兴的。 想着崔灵甜的日子在四月初六,算算也没几天了。 章奕珵让人将外人都挡了,不让人去吵宣云锦,倒是让她睡得很安稳。 宣云锦再醒过来纯粹是被压醒的,章奕珵身上还带着轻微的酒气和沐浴的皂角清爽。 “回来了?”宣云锦迷蒙的说道,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才发现已经夜色如墨。 说起来,两人确实在一起久了,哪怕昨天没有在家休息,大白天的还把洞房的事情都做了一次,真的半点隔阂都没有。 所以,哪怕是新婚也少了那是羞涩感,多了一丝细水长流的温馨。 “嗯……”章奕珵轻轻一笑,压着宣云锦不放,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可以前总是顾忌这顾忌那的,用无数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一早解禁就好似开闸的洪水,根本压不回去了。 “听说你睡了许久,正好现在可以醒了……” 宣云锦刚睡醒,还微微有点茫然:“正好什么?倒是有些饿了,虽然你没醉可肯定喝了很多酒,吃东西没有?” 说着就想要坐起来,可腰上有力桎梏着,浑身一凉,宣云锦顿时惊了惊,低头一看,睡衣貌似又不翼而飞。 借着红烛摇曳,章奕珵灼灼的看着,眼底满是危险:“没有,正好你睡醒了,我们也该好好过洞房花烛,不复春宵一刻啊!” 宣云锦无语的回头看着躺着的章奕珵,一只手压着她,一只手趁着脑袋,整个人邪魅无双,跟平时真不一样。 直接被人压着天雷勾地火的宣云锦突然有所明悟,这男人大中午的时候分明是故意的。 让她经历了破瓜之痛就好好休息一个下午,大晚上的就可以无所顾忌了。 亏得她还真把自己养得好好的,这一晚上,宣云锦真没空填肚子去。 最后……宣云锦貌似什么都不记得了,反正家里没有长辈奉茶,皇上太后那里谢恩可以第三天回门的时候做,所以,一觉睡到太阳挂在了天空中间,整个人酸痛疲软的,总感觉有些使不出力气来。 低头看着浑身青青紫紫的痕迹,宣云锦嘴角眉梢都抽了抽,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亏得她以前还担心过章奕珵的残疾治疗过程会不会影响到他的男人能力,现在亲身体会过该彻底放心了,事实证明她的治疗没有任何的差错。 不仅如此,章奕珵内力越来越身后,武功越来越强大,只怕还得有无限的增幅。 正文 第七一四章 宣家的男人 虽然知道已经被清理过了,宣云锦还是去泡了个澡才觉得舒缓一些。 “你们少爷呢?”宣云锦懒懒的坐在院子里洒太阳,等着厨房送吃的过来。 饿过头了,暂时就还没那么迫切。 轻语带着笑意的说道:“少爷一大早就去花园练武了,午饭前才出去了一趟。” 宣云锦迷惑:“那他吃饭没有?” 一直知道在情事上,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能力强大的男人恢复也可人。 再有,内力这种玩意儿当真也是万能作弊器。 她累到现在才醒过来,章奕珵居然还能一大早去练武? “自然没有,夫人吩咐的可有为夫的份儿?”章奕珵大踏步从外面进来,笑盈盈的看着宣云锦,眼冒精光。 宣云锦瞥了他一眼,依旧不想动:“还能少得了你的吃?” 看看时间,现在已经过了晌午。 章奕珵腻歪的挤着宣云锦身边坐,非要贴得紧紧的,捞了一缕墨发把玩着:“昨天貌似收了不少礼,你空了怕是要清理一下,崔夫人她们帮忙只是放着,这些事情肯定不会插手的。” 宣云锦哑然,说起那些货礼,她又想到了那具怪异的送子观音,不说那些货礼,就是自己带回来的嫁妆还得清理一遍。 不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 这次皇上太后真是太大方了,她看着都觉得有些烫手。 不过,皇后那对龙凤胎是无价的,而且皇后的身体也很重要,加上崔灵甜的身体等等,谢礼好像是重了一点,倒是没有承受不下。 宣云锦突然说道:“昨天我们成亲,你有没有派人去接苏落过来?她就在庄子上,若是我们成亲都没有让她来,怕是要伤了大家的交情。” 章奕珵笑了笑:“放心,苏姑娘现在还在府上呢,而且,昨天也帮了不少忙。” 宣云锦放心了,自己没有准备过任何的东西,倒是忘了这茬:“还真得谢谢她了,说起来,苏落年龄跟我一样的,也不知道她的婚事要怎么办……” 章奕珵叹气:“你操心那么多作甚?你又不是苏姑娘的爹娘长辈或者长姐亲戚,要么她自己看上,要么得回西洲城看长辈安排,怎么都轮不到你来做主啊!” 听到章奕珵这酸溜溜的口吻,宣云锦忍不住笑了,她不过是关心一下朋友这男人也能吃醋? “说起来,我也没什么朋友,现在很多人都离得远了,通讯都不容易。”宣云锦想到桃花村的人,忍不住有些感慨:“难得苏落是跟着我们一起来京城的,我自然对她多有关系。而且,她的外祖家不靠谱,她又不想会西洲城,一个人过日子可不容易。” 就算有她在不缺银子,可到底没有目标,没有想法,心情是飘的……这日子过下去也很茫然。 “好了,她要是有看上的,我们多多帮忙就是,你用不着这么费心。”章奕珵拥着宣云锦,努力拉回她的注意力:“话说,今天我在街上碰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宣云锦眨了眨眼:“谁啊?” 说着,厨房就将吃的送来了,章奕珵挥手让轻语轻絮下去,亲自打开了食盒,将饭菜端出来放桌子上。 神秘了一阵,章奕珵挑眉说道:“你父亲……” 宣云锦拿起筷子的手一顿,差点用力折断了去,抬头看向了章奕珵,确定他没有说谎才开口说道:“马上就要四月了,父亲这么还在京城?” 他们来到京城,宣云锦并没有刻意去查宣家父子几人的消息,但是确定了一个没考上。 上元节过后,上京赶考的学子大多都已经离开了。 剩下的要么有路子从旁出下手,要么是没有盘缠需要赚一点的,总之,来一趟京城其实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 来到京城才会知道到底有多少举子赶考,宣家父子几人勉强能够考上举子就已经很让宣云锦惊讶了,何况更加残酷的会试? 宣云锦还以为宣家父子几人早就离开了,没想到还在? 西云县的书院教学还不至于强悍到能让宣家父子几人彻底开窍,一飞冲天。 章奕珵给宣云锦夹了菜,缓缓的说道:“或许是因为我,然后这段时间又因为你的传言,毕竟宣云锦这个名字就算同名了,可恰好又嫁给章奕珵的几率有多少?” 闻言,宣云锦顿时有些明白。 章奕珵这个会试第一,名字太大了,谁也不会忽视。 宣家父子怎么可能漏掉,同名同姓的毕竟少,可同时又三元及第的有多少? 至少宣家父子还是知道章奕珵在西洲城的解元。 加上后来宣云锦的事情爆出,宣家父子几人早已经惊呆了,他们承认章奕珵很厉害,但是没想到自家毫不起眼的小六竟然也厉害到这种程度? 一开始他们也不信此宣云锦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六,毕竟在宣家的宣云锦,识字都是个问题,没有人教过,何况是达到流芳石碑那种高度? 可多方面的巧合,任由他们自欺欺人也无法忽视了。 现在更是成了太后义女,皇帝都看重的义妹,宣家几人早已经有些晕乎,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所以呢,他们留在京城要做什么?”宣云锦淡淡的说道,心情还真没有太多起伏。 她穿越过来仅仅在宣家住了一个月就被嫁出去了,还不断有麻烦和寒心的事情出现,怎么可能有什么亲情? “我问过门房了,他们并没有找上门,昨天人太多,来没来大家也不是太清楚……只要他们不是用你父兄的身份,想办法跟进来了也没人发现不妥。”章奕珵皱了皱眉,昨天人太多了,宣家父子也学聪明了。 估计来一趟京城,见识多了,不再是惜花村的一亩三分地,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多么渺小不起眼,原本的骄傲和清高早已经崩溃,眼界肯定不一样的。 想来也是怕用父兄的身份上门,宣云锦会直接将他们扔出去。 或者说为了孝道暂时妥协了,事情过后,宣云锦有的是法子治他们,所以安分的没有直接用闹的。 正文 第七一五章 有点面善 毕竟当初在西洲城,宣老大还上门闹过,想用“孝”字压得宣云锦听话。 结果宣云锦看都不看他一眼。 旁人又不是傻的,他这么不管不顾的在房门前闹,明显就是撒泼。 出嫁的女儿就算在孝顺,也没有要孝顺大哥的道理。 何况宣云锦当初因为医馆的关系,在西洲城的名声很好,若非刻意找麻烦的,很少有人会听宣老大叫嚷着人云亦云。 宣云锦冷笑了一声:“学聪明了,看来现在还等着我的?” 章奕珵伸手握住宣云锦的手,安慰的说道:“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 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以前的宣云锦都遭受了什么?宣家的男人现在想要沾光,那肯定没那么容易。 章奕珵也庆幸宣云锦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不然还得多出不少放心事儿。 宣云锦摇了摇头:“还没想到,我早就忘记他们了,京城这么大,难道我还有权利不要他们呆不成?” 章奕珵皱了皱眉:“怕就怕他们想在你这里拿好处,仅仅如此还好说,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就更不好了。” 宣云锦挑眉:“那就看他们心有多大了,寻常的好处只怕不会轻易动心,给的好处多了,算计我们的东西肯定也会更多,大不了我将断绝书送入官府备案,并且昭告天下……” 章奕珵若有所思:“如果你真的不介意出身,不妨利用舆论,最近一直在引导外面议论我们俩的事情,若是加上你我的身世,只会显得更加曲折和苦尽甘来。” “不管别人信不信,一旦闹开对你有利,你父兄最能利用的,不过就是一个‘孝’字,其他就没有更多的底牌了。” 如果当孝字都不能压头,宣家的男人也毫无办法。 宣云锦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可以,我本来就不在意,或许……让人传闻一些我猜测的事情,反而有助我了解真相。” 未雨绸缪是好的,孝字当头,若是慢了一步很可能满盘皆输。 “你猜测了什么事情?”章奕珵不解的问道,难道宣云锦在宣家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我娘的死,我一直觉得可能不是意外难产,反正只是流言蜚语,完全可以说我娘是被害死的,我娘在世就有平妻,这种结果很正常。”宣云锦淡淡的说道,有女人的地方绝对少不了争斗。 章奕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两人吃过饭又继续休息了。 宣云锦原本打算是好好休息,可男人明显没打算放过她,躺在床上根本就不规矩。 宣云锦咋舌:“现在大白天的,你就不怕御史知道了参你一本?” 章奕珵挑眉,手脚利落的褪去宣云锦衣衫:“御史还能知道我后院的事情?千里眼都没那么厉害,我又不是皇上,还整天被盯着宠哪个女人啊?” 章奕珵嘿嘿的笑着,完全没打算老实,食髓知味,化身为狼的好好将宣云锦折腾了一番才算作罢。 这么一来,天又黑了,草草填饱肚子又继续新婚之夜,撩拔得宣云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事已至此,宣云锦才发现自己为了养身子,倒是将身体养得敏感得很,根本不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对手。 对于章奕珵来说,这可是守了好几年的肉,自然要好好品尝,以解相思忍耐之苦。 现在软香温玉在怀,章奕珵光是想想也有点不知道自己前面几年都是怎么忍过来,简直不可思议。 吻着宣云锦软软的脸颊,章奕珵瞧着那紧闭的羽睫,总觉得轻轻一动就刷过了心尖,眼神一黯,翻身又压人了。 宣云锦只觉得闷闷的,快要睡着的人又被生生唤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体内多了东西,摩擦得她一个激灵,忍不住掐了章奕珵一把:“还让不让人睡觉?明天要进宫,你让我双脚发软的去将人不成?” 章奕珵低低一笑,紧紧的抱着宣云锦,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一般。 深深的用力一挺,宣云锦呻·吟了一声,眼神迷蒙,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很快,宣云锦再一次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了,还是章奕珵呼唤才醒过来。 章奕珵依旧精神奕奕,带着满头大汗,手中倒提着一把铁枪。 明显是练武后回来,宣云锦看了看窗户,天色微亮。 “再不起来,你进宫就要迟了,难道你要让太后娘娘等你?”章奕珵忍俊不禁,见宣云锦醒了过来才放下铁枪准备洗漱。 宣云锦揉了揉眉心,悲愤的说道:“这都是谁害的?” 这样的日子,简直颓废。 好不容易收拾完毕进宫,宣云锦还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真挺困的。 章奕珵心疼的揽着她,心下也不免后悔自己最后把什么都给忘了。 好在进了宫,宣云锦也让自己精神了,见到了太后,皇后。 章奕珵算是陪宣云锦回“娘家”,自然没去找皇帝,直接跟着来到了慈宁宫。 宣云锦有些意外的是,她居然发现贵妃也在。 这次来京城也进宫还几次了,可都没有遇见贵妃。 第一次来的时候跟贵妃闹得有些不愉快,宣云锦对此人的印象不算好。 今天一见,倒是低调憔悴了不少。 宣云锦一一行礼,然后发现贵妃竟然盯着章奕珵不转眼,表情带着惊讶,恐惧,不可置信,复杂得让人奇怪。 “贵妃娘娘莫非认得我家相公?”宣云锦疑惑的问道。 贵妃一个激灵回神,努力装着不甚在意,可在场都是人精,哪里会没发现她的奇怪:“郡主说笑了,只是好奇状元公到底长什么样,今日特意来见,果然很不一般,一时之间想起了那些传言,不免有些愣神,怠慢了郡主请不要介意。” 贵妃倒是电光火石间给了自己一个足够好的理由。 宣云锦皱了皱眉,却知道不好再继续问下去,贵妃好歹也是皇帝的女人。 太后瞥了一眼贵妃,并没有被忽悠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眼章奕珵,睿智的眸色升起几分疑惑:“说起来也奇怪,哀家第一次见状元公也总觉得有些面善,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正文 第七一六章 礼册上的名字 听到这话,宣云锦忍不住扶额,难不成章奕珵还有什么不一样的身世?千万不要这么狗血啊! 说起来,章奕珵的父亲应该是没问题的,就看他的母亲了,当初火灾现场还发现了密信,她怎么就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章奕珵摸了摸鼻子:“或许微臣是长了一张大众脸……” 闻言,太后忍不住笑了,倒是没有继续想下去。 宣云锦有注意到贵妃松了一口气的表现,看来,章奕珵这张脸绝对有什么问题。 “什么大众脸?”皇帝走了进来,就听到后面半截。 太后无语的看着自己儿子,每次来越发不喜欢通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总是喜欢听墙角呢! “哀家说状元公这张脸有些熟悉,状元公说他长了一张大众脸,皇上,你来说说看,让旁人都怎么活?”太后难得调侃起来。 听到这个话题还没有揭过,贵妃一颗心明显又提了起来,只不过微垂着眸子尽量减少注意力和存在感,这反应落在贵妃身上绝对是反常的。 “是吗?”皇帝忍不住打量着章奕珵若有所思,本来还没想太多,可眼神瞥见贵妃也在,突然顿了顿,认真的开口:“母后这么说的话,儿臣倒是觉得章爱卿跟当年的淑琴姑姑有七分相似。” “嗯?”太后听到一个很久没想起的名字,认真的打量着,看得章奕珵一阵发毛。 宣云锦和章奕珵完全不知道这些人说的是谁,根本就是在状况之外。 这个时候可轮不到他们说什么,只能傻站着听结果。 也不知道这淑琴姑姑是个什么人? 当然,皇帝和太后说的时候,宣云锦更加关注贵妃,不漏掉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果然,听到什么淑琴的时候,贵妃脸色没变,眼睛里却闪过无限的仇恨。 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故事? 太后似乎回忆了一番,看向了章奕珵:“状元公的母亲叫什么?可否说来听听?” 知道章奕珵的父母皆已经去世,太后难免有些感慨。 章奕珵抱拳:“母亲的名讳姓柳名素,也是西洲人士。” 太后一时之间有些沉默,皇帝见了倒是有些后悔提这茬,让太后的好心情变得阴郁起来。 章奕珵不经意的抬眼看了两下,不敢直接盯着或者开口问,心里的疑云顿时横生,他的母亲难道还有来历不成? 过了一会儿,太后轻笑了一声:“都在说什么,今天可是小锦的回门日子,哀家让御膳房准备了一桌御膳,派人给皇上提了,可是应了?” 御膳自然只有皇帝才能享用,哪怕太后是皇帝亲母也不能越矩。 而御膳房的御厨,只管皇帝的伙食,除非有皇帝的口谕,那是不给其他人做吃的,手艺自然非凡。 “自然是赢了,朕也在这里,大家一起吃顿饭也好。”皇帝轻言细语的说道,转眼看了看贵妃。 贵妃倒是识趣,找了个借口自己告辞了。 皇帝口中的一家人,可不包括贵妃,这女人显然很有自知之明。 贵妃一离开,气氛反而更好更融洽,至于一开始提到的事情都默契的揭过了。 太后拉着宣云锦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皇帝和章奕珵又拿了棋盘开始下棋,这热忱让人汗颜。 一国之君整天累死累活的,女色上并不是那么上心,难得有一个爱好倒是让大家保护得很好。 皇后一边听太后和宣云锦的聊天,一边看皇帝和章奕珵的下棋,优哉游哉的让人羡慕。 临近吃饭的时候,皇后突然说道:“小锦,你上次送本宫的胭脂水粉保养膏用着还不错,这么长时间倒是用完了,不知道还有没有?” 皇后期待的看着宣云锦,主要是感觉好了,用着其他的总觉得劣质。 宣云锦笑了笑:“皇后娘娘若是喜欢,明天不若派人去章府取,我就不进宫专门给皇后娘娘送了。” 皇后欣然额首:“这倒是没问题……想来你刚成亲,府内事情多,也没时间天天往宫里跑,母后闷了倒是要念叨着。” 御膳果然非同凡响,没有膈应的存在,宣云锦这顿饭吃得极其舒坦。 从宫里回来已经是傍晚,宣云锦精神头反而好了一些,神采奕奕的拿着册子开始清点送来的礼物。 一边清点一边做到心里有数,一件件归入库房。 浏览着收礼的小册子,猛然看到了姓宣的名字,宣云锦目光一顿,慎重的瞧了瞧宣家送来的东西,目光越发凛然。 章奕珵踏进院子就看见宣云锦坐在屋檐下沉思,手边摆着一个玉盒,里面摆着一支并蒂何首乌,看起来倒是有些年份,相当罕见。 “并蒂何首乌?这倒是第一次见,谁送的?”章奕珵有些意外。 办喜事儿一般很少有人送药材,毕竟寓意和心意不是那么好。 但也不是没有,罕见的药材,救命的药材谁都喜欢,若是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这样的药材也是心意。 宣云锦挑眉:“你说呢?”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手指点了点头小册子上的名字,章奕珵探头一看,目光深远。 章奕珵知道宣云锦不太喜欢给宣家的人打交道,没事儿就拿孝字压人,平白的有几分趾高气昂。 如今不动声色的伏低做小来讨好,只不过为了算计更多的好处。 “果然是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跟着谁家来的?”章奕珵有些皱眉,那天人多官儿大,他的确是广发了帖子,但是绝对没有宣家。 可宣家的人拿了这么重的礼物上门,只要是有人带着,没有帖子也能进来。 主家办大喜事,也没有把人往外赶的。 只不过一般人不会随便把人带进来,尤其宣家这样的,若是敢说身份,为什么不敢直接上门?若是不敢说身份,谁敢把人带进来?要是惹是生非,搅了婚宴,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宣云锦点头:“人多,只怕管家和接待的人都记不住了,而且他们并不认识宣家的人。” 伸手摸了摸玉盒,尽管是玉,可是最低等劣质的,并不值价。 正文 第七一七章 好走不送 “三百年的并蒂何首乌,怎么也要几百上千两银子,看来宣家越发的不缺钱了。”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自然看得出来,何首乌已经被挖出来很久了,而且经过了专业手法炮制,保住了其中的药性,可不能再埋入土中继续种植。 “在小地方,一个举人的身份的确很值价,何况宣家还一次性出了三个举人。”章奕珵也是若有所思,觉得这东西只怕不是宣家买的,而是别人送给宣家的。 毕竟宣老四的身体不好,与药为伍是很多人知道的,旁人为了投其所好,送这么贵重的药材也是正常的。 宣家知道宣云锦的本事,送极品好药来讨好也属正常。 宣家的姿态放得太低,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商量了一阵也没有一个结果,宣家没有出手,他们不可能直接去打压要命。 只能等着看宣家具体要什么了…… 清点完货礼再清点嫁妆,章奕珵看宣云锦财迷的样子忍俊不禁,这个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真是亮极了,仿佛夜空下的星星,璀璨夺目。 章奕珵倒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财迷,却没有贪婪,难道这不会很矛盾吗? 章奕珵小时候跟着父母常年在外做生意,贪婪的眼光再熟悉不过了,绝对不是宣云锦这样的。 数钱看好东西的感觉就是好,宣云锦清点完已经夜深了,却越发觉得清醒,精神也好。 好不容易歇下,宣云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章奕珵瞧着好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要真的睡不着,不如累一点如何?” 本来打算今天晚上放过她的,让人好好休息,却不想反倒是精神好了。 宣云锦一吓,连忙眯着眼睛装睡,却不想安分下来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章奕珵挑眉看着,倒是没有惊扰她,只是抱着人不撒手。 他也是才知道,宣云锦睡觉其实更喜欢什么都不穿,以前的情况不一样,整天裹得严严实实的……这点他表示也很喜欢。 外面的流言越发的热闹,好在没过几天,崔灵甜的婚期也到了,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对章奕珵和宣云锦的关注终于少了起来。 崔灵甜的经历那也是相当具有传奇色彩的,谁都知道她最初病得快要死了,现在好全了不说,竟然还顺利出嫁了。 这其中可供八卦的点也是很多的,让人传个不停。 四月初五这天,宣云锦选了一套精美的蓝玉头面上了崔家,这头面是她特意买回来给崔灵甜添妆的,以表心意。 来的时候,崔灵甜这里已经很多人了,宣云锦出嫁的时候是在太后宫中,所以能添妆的人不多,但是都将那份添妆当成了货礼送了。 “这次,秦少夫人倒是乖巧的没来,否则,这么多人还真是有些危险。”吕纤纤笑着说道。 崔灵甜嘻嘻一笑:“她若是来了,我特定刚她出去。” 宣云锦捻了一块糕点尝着,心情不错的看着她们说话。 “郡主,定国公的大小姐来了……”丫鬟福了福身通报着。 崔灵甜表情一僵,诧异的说道:“魏灵珠?” 定国公的婚宴过后,魏灵珠还是没能保住肚子小产了,然后就在坐小月子,如今到了四月,也该出来走动了。 定国公想得好,可最后西瓜芝麻一样没得到,定国公姑娘的声誉也一落千丈。 以前趋之若鹜的家族,如今绝口不提,想要将嫡长孙女嫁了再说其他的小姐们都跟着遭殃了,如今落得个无人问津的下场。 “呵呵……这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定国公的女人都不太敢出门,魏灵珠还敢来添妆?”席萱感觉特别的差异,这种时候换成是谁都关在国公府不要出门才好,魏灵珠这个当事人反而坦然得很,还敢来崔家? 崔灵甜冷冷一笑:“说得对,让她进来吧,添妆什么的放下东西就赶紧离开,接待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还怕脏了崔家的地面。” 这么一说,崔灵甜跟魏灵珠是彻底撕破脸了,连表面的功夫都不装了。 可现在,魏灵珠明显想要讨好崔灵甜,不过得看添妆送的什么东西。 魏灵珠脸色阴沉,进屋第一眼却找了宣云锦在哪里,这让敏感的宣云锦有些莫名其妙,这还有她什么事儿? “……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来,我也不想来的,不过我娘让我来添妆,自然会做得好。”魏灵珠淡淡的说道,语气还带着几分讽刺,似乎在嘲笑崔灵甜几人当初添妆那寒碜的礼物。 “既然如此,添妆已经送到了,魏大小姐好走不送……”崔灵甜轻笑的说道,丝毫没有介意。 崔灵甜以前是身体弱,可不代表她性格就弱,只不过身体弱的时候她更揪心自己的命,哪有心情多管闲事? 现在身体好了,她性格不懦弱,自然也不会怕着谁了,尤其知道皇帝对定国公府的想法,那更是不用低头的。 魏灵珠瞪了崔灵甜一眼,眸色冒火,眼看就要发作却被身边跟着的嬷嬷拉住了,居然就那么深深压了下去:“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郡主了。” 魏灵珠为人高傲,自持才华,以前崔灵甜很少回应就认为自己始终压着这郡主的,如今崔灵甜说话刺人,态度强硬,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就觉得崔灵甜现在看她落魄了才开始硬气,不过是一种落井下石的行为。 现在的定国公府的确风雨飘摇,魏灵珠被教育过多次了,也不敢再任性,刚才一时气急是压不住原本的脾气,冷静下来也就通透了,对崔灵甜反而多了一丝看不起。 以前多么清冷孤傲的一个人啊,敢情也是落井下石的货色,魏灵珠对崔灵甜嫉妒到发恨。 她自己选的良人,最终不仅抛弃她消失了,还害了她,害了国公府,崔灵甜则是什么都没有做,偏生运气好的遇见了神医,不仅治好了从娘胎带出来的病,还能嫁给永乐侯世子,难道就因为崔家是皇帝母族就差别那么大吗? 正文 第七一八章 异想天开 明明就是外戚,定国公可是功勋家族,她爷爷还有从龙之功,皇帝这心未免偏到家了。 魏灵珠一瞬间想了很多,整个人带着一种愤愤然。 “对了,这位就是太后义女,皇上亲封的云郡主吧,以前从来没见过,有空不妨来国公府坐坐,灵珠一定会尽一尽地主之谊的。”魏灵珠临走的时候还对宣云锦说话了,神色还带着期待。 众女奇怪的看了魏灵珠一眼,顿时觉得这情况不同寻常。 宣云锦眨眼,心底也升起很多的古怪:“魏小姐大概是不知道吧,在科举考试之前,定国公还逼着我家相公娶你呢,国公府有什么值得我上门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为了定国公的心思,也为了宣云锦的丝毫不留余地。 宣云锦这样一说就表示要跟定国公不来往了,青岚公主到现在还没好呢,给别人戴绿帽的魏灵珠算什么? 魏灵珠诧异,脸色微微一白,恨恨的看宣云锦一眼,终究没敢说什么,甩袖离开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宣云锦显然对定国公有很深的恶感,不说定国公府如今的名声,谁还愿意上门求不自在? 以前门庭若市的定国公府,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上门了。 宣云锦说得严重就是要魏灵珠绝了交好的心思,虽然还不知道魏灵珠到底是什么目的,可不想跟这样的人虚与委蛇。 她就算不是崔灵甜这边的,也看清了皇帝要除定国公的心思,又岂会在意国公府的权势? 等魏灵珠离开,众女面面相觑,纷纷觉得呐喊稀奇。 “灵郡主,魏灵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要邀请小锦去国公府做客?”吕纤纤忍不住问道。 她们都是顶着魏灵珠无限风光长大的,以前在各家长辈眼里,魏灵珠就是那完美的别人家小孩。 所以,魏灵珠是个什么脾气大家再清楚不过了,若说因为定国公不好过忍了脾气还好说,什么时候会为了让一个人上门这么去开口? 偏生,宣云锦还一巴掌打在最脆弱的痛处,让魏灵珠什么解释反驳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这打脸当真是啪啪的响,可魏灵珠还不敢生气,好歹宣云锦现在是郡主,而她只是一个光头县主,难道还能用定国公府做靠山威逼利诱不成? 崔灵甜想了想:“前两天我还听我娘说魏灵珠小产,貌似用了虎狼之药,坐月子虽然坐得好,可不能挽救身体的创伤,太医说她这辈子可能都不要想有孕了……她突然看中小锦,指不定是知道了小锦给我治病,怕是想要让你帮她治疗。” 宣云锦挑眉:“异想天开……”就定国公对章奕珵和舒励做的那些事情,还想让她给她治疗? 说起来她不是神医,是魔医,或者邪医也好听,医者仁心她还是有的,却不会对什么人都仁慈。 果然,太后和皇帝给她这么一个身份的确是好事儿。 若不然,魏灵珠肯定会威逼利诱让她去国公府给她治疗,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的顾忌?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定国公府就算风雨飘摇,也比一个状元公厉害多了,明的不行来暗的。 “她经常异想天开,哈哈!”崔灵甜忍俊不禁。 曹心莲一直看着,这会儿倒是好奇的看了看魏灵珠带来的礼物:“这算是国公府给你的添妆?看魏灵珠那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莫不是什么好东西?” 崔灵甜眼珠子转了转,笑了笑打开了锦盒:“既然大家都好奇就打开来看看好了。” 崔灵甜手脚倒是快,说话间已经将锦盒打开了。 众女稀奇的“哇”了一声,宣云锦则是皱了皱眉。 吕纤纤惊讶:“国公府倒是大手笔啊,居然是一套玳瑁头面?玳瑁首饰一件就很稀奇难得了,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居然送了一套。” 纷纷拿了一件仔细观察,的确都是顶级的玳瑁首饰,无论质量还是做工都非常精细。 崔灵甜挑眉:“现在才想来讨好我会不会太晚了?以前踩着我上位的时候,可想过有一天会来交好?” 尽管这添妆的确是价值高昂,崔灵甜却没感觉烫手,人家敢送她就敢要,量国公府也不敢凭着这点东西开口要人情。 见宣云锦只看不上手,崔灵甜还拿了一只棕色镯子给她:“挺漂亮的啊,你不喜欢?” 宣云锦接手看了看,淡淡的说道:“的确不喜欢。” 众女诧异的瞧着宣云锦,她们倒是觉得很漂亮。 “为什么?”崔灵甜随口问道,拿着钗子对光看了看。 宣云锦仔细查看着手镯:“玳瑁不是玉,不是从地里挖出来的,漂亮是漂亮,可这样的美丽带着残忍,喜欢不起来。” 曹心莲疑惑,率先开口问道:“玳瑁不是玉?为什么会带着残忍?” 宣云锦轻轻一笑:“玳瑁是一种海龟,这些东西全是杀龟取出来的,每一件漂亮的玳瑁首饰都指不定是一条命,以前海禁的时候,玳瑁越发难得,价值也就越高,甚至超过了一些极品玉。” “皇上登基开了海禁,海边的人好过了,海里的生物也遭殃了,一般的获取倒也是一种物竞天择,可玳瑁价值极高,总有些人在做残忍盗猎之事。” “当繁殖快不过捕杀,这些东西迟早会绝种……美丽价值,生命更贵。” 宣云锦喃喃的说着,心下有些叹息,如果不知道还会觉得漂亮,知道了就总觉得带着血腥。 闻言,众女脸色一白,纷纷变了,手一抖差点将首饰摔地上去。 见大家都放回来了,崔灵甜连忙盖上:“从来不知道玳瑁居然是这样来的,以前还问过为何取这么一个名字,倒是没有深究。” 自然不会有人深究,大部分人真的不知道玳瑁是如何来的,还以为跟玉石一样挖出来的。 怎么都想不到这种矿玉类的东西竟然取自生命体。 也是宣云锦说得稍微有些血腥,不然的话,没有见到未必会觉得残忍。 就好比那什么狐裘虎皮,不都是生命体吗?也没见谁怜惜一番,反而越发的趋之若鹜。 好在玳瑁这种东西可替代的也很多,崔灵甜几女多少留下一点心理阴影,对这种材料隐约多了一丝不喜。 正文 第七一九章 世家之祸 无端让人心情不舒坦,宣云锦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起了其他新鲜事儿,这才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聊着又额外开心起来。 吃过午饭,来添妆的人越来越多,宣云锦这才告辞离开。 出了崔家的门没多远,宣云锦不想坐马车回去,就沿着街道往外走。 还没有走到热闹的街市,迎面倒是遇见了章奕珵骑马而来。 看见宣云锦的身影,章奕珵心口一喜,翻身下马蹭到了面前:“怎么就你一个人?马车呢?丫鬟呢?” 宣云锦轻笑:“让他们想回去了,突然想要自己走走。” 章奕珵伸手拉住她的柔荑:“那我陪你……” 宣云锦抽了抽手,却因为章奕珵拉得紧只能作罢:“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办就好了,老是跟着我作甚?” 宣云锦动作有些大,章奕珵似乎牵扯到什么伤处,轻轻“嘶”了一声,自然有夸大的成分。 宣云锦斜了他一眼,倒也是不敢再动:“又去打架了?还没上药?” 章奕珵笑了笑:“还是有很大进步的,至少能保证这张脸不出问题了。” 闻言,宣云锦嘴角抽了抽,这分明就是用其他地方去换的脸安全,说来也奇怪,这暗卫下手怎么老是招呼脸上?莫不是皇上的恶趣味,特意交代的? 一定是皇帝也嫉妒章奕珵这张脸,所以总想着破坏完整感。 “我不是给了你药?”宣云锦无语的说道。 章奕珵表情严肃:“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皇上也是另外一种身份的强盗,每次都把我药给抢了,还说让我孝敬。” 宣云锦嘴角微微抽了抽,皇帝这是要干嘛? 不过,她给皇帝的金疮药方子的确是削弱版,因为皇帝的人不可能有药之气,也不是完整的配方,药材没那么稀有,自然配置不出她金疮药的效果。 但是她给章奕珵的肯定是好的,没想到皇帝连这么一点也惦记? 不好意思开口就用抢的吗?还要不要碧莲? 原版的造价太高,不适用于大众,看来皇帝也想着存一些用于小众个人。 可想要就明说啊,原版造价那么高,多来几次她也“孝敬”不起…… “那算了,还是回家我给你上药吧!你自己带着也麻烦。”宣云锦觉得自己累一点也好。 章奕珵连忙点头,其实很想享受宣云锦给他上药的感觉。 两人逛到了大街上,临近傍晚人还不少。 宣云锦说起今天遇见魏灵珠的事情,章奕珵眯了眯眼:“你知道的,皇上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定国公还敢把魏灵珠放出来,真不怕国公府就败在了魏灵珠的手里?” 宣云锦点头:“或许是其他人都还要脸,魏灵珠反正都已经丢脸到家了,她出来有个什么也自己受着,反正是她自己作孽。” “一套三十二件的玳瑁头面,如今玳瑁比极品玉还贵,国公府倒是舍得。”章奕珵忍不住感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低调,以为能贴上崔家救命不成?” 听章奕珵这么一说,宣云锦就知道他晓得玳瑁首饰的来历,当今圣上上位第三年才开海禁,也是费了一些功夫的。 短短几年下来,海边的百姓生活倒是好过了,可铤而走险捕杀的东西还没有大量出来,所以玳瑁首饰的价值相比前些年虽然有些下降,却并没有下降太多。 过度捕猎打捞一些价值高的东西,会造成海域的失衡,这类是开海禁的劣处,当初皇帝也是排除万难才开了海禁,为了百姓。 “海禁一开,似乎近些年的珍珠倒是价格降了不少。”宣云锦若有所思的说道。 “皇上做皇子的时候去过海边城池办事,知道海禁之下,那些百姓的困难,所以上位后一直想要废除海禁。可没有海禁,的确也有很多的劣处,世家大族的势力肯定会延伸过去,大势捞取好处……” 章奕珵挑眉:“珍珠,珊瑚,海里其实有很多的资源,海禁的时候,世家大族的势力也不会完全禁止,只是多少要小心很多,只能赚取小的利润,海禁一开,这些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宣云锦恍悟:“所以,海禁这种东西其实是防的世家大族势力发展?皇上为了海边的百姓能过得好些,倒是忍着养肥这些世家大族?” 章奕珵点头:“确实如此,而且海禁一开就等于打开了海上贸易,这也间接养着其他国家。” “世家大族实力庞大,如此更加肆无忌惮的发展,所以皇上一直不敢动世家,这些年也是很忧心的,毕竟越是等,世家大族发展越是可怕,可海边百姓的穷困给皇上很深的印象,难以两全其美。” 宣云锦眼珠子动了动,倒是越发佩服当今圣上,世家大族越是发展,越是威胁到皇权,皇帝能够为了百姓过得稍微好一点就全部忍下来了。 难怪在她这里得了两座就近矿产的消息会那么激动,可又不敢轻易开采。 这两座矿山,皇帝肯定希望绝对的心腹去不着痕迹的开采,而不是消息一传出,世家大族又要插手了,最后坐在皇帝手里的东西只怕九牛一毛,贫瘠得很。 “定国公府严格说起来就是新贵,爵位都还没有传承过,当初就是现任定国公赚回来的……如此新贵就藏着这么大一批财富,可见世家之祸。”章奕珵叹气:“偏偏没有确定的,足够让定国公府覆灭的证据,连皇上都不敢动他,还不得不捧着,由此可见皇上的为难。” 宣云锦若有所思:“说起来,定国公府藏起来的宝库的确很惊人,皇上就没想过查一下来源?以前或许没有多少线索,可灵郡主那一套玳瑁首饰岂不是突破口。”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皇上开海禁的时候也发布了一些禁令,这玳瑁就是禁止捕杀的其中一种,若是能够抓住定国公府盗猎的证据,不就足够了?” 皇帝发布了不少禁令,对于百姓是无碍,因为以海边百姓的装备和手段,根本就很难捕杀到那些禁止的东西,就算无意中抓到,百姓难得才有好日子过,也会自觉遵守的放过。 正文 第七二〇章 富贵孩子 当对于有钱有权又有势的人而言,天高皇帝远,这年头又不是一根网线通天下的时代,什么东西一个视频就能曝光了。 皇帝的那些禁令几乎形同虚设,海边城池被世家大族的人把持,官官相护,为了利益绝对猖獗。 一国之君,竟然管不到海边去,这手伸得还没有世家远,说出来绝对是伤啊! “嗯,的确是个突破口,可派出去的人就很重要了……”章奕珵叹息:“而且还不能明访,只能悄悄的暗访,否则根本查不到什么东西,此人必须是保皇派,能够承受世家的压力还不会被收买……”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怎么你越说我越觉得像你的事儿?千万别,这种事情还是让皇上去头疼吧!” 芳洲在大梦皇朝的腹地,距离海边比西洲城还远,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任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顺利去芳洲了。 可怜的皇帝,心头大患可不好除,旁人也很难想到和主动排解危难,搞不好一命呜呼了还没完成任务。 宣云锦和章奕珵也不多想,自顾自的去逛街吃东西。 古代必备食物绝对有糖葫芦这么一种东西,宣云锦难得孩子心的买了一串,却不想还没开始尝就被人在背后一幢,结果沾到了章奕珵衣服上。 章奕珵伸手揽住宣云锦的腰,用力将她扶正,有些奇怪的垂眸一看。 毕竟他一直都在注意,却没有发现有人撞到了宣云锦,垂眸就看见原来是一个孩子。 宣云锦扭头也看到了,那孩子自己站稳了才抬头,有些羡慕的看了看宣云锦手中糖葫芦,皱了皱眉冲那小贩说道:“我也要,给小爷来一串。” 那小贩看了看孩子,发现一声衣服料子华丽,身上全是金玉,根本就没有玉。 有些为难的想了想,小贩给了一串:“……就两个铜板。” 就怕这孩子拿出太大的东西,根本就找不开。 孩子一口咬住,吃得眯起了眼睛:“铜板是什么?那个,你替我给,我待会儿还你。” 被孩子点名的宣云锦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打量了一下这孩子,虽然有些趾高气昂,倒也还算好,没说小爷什么的,还知道要还。 挑了挑眉,宣云锦没说什么,掏出两枚铜板递给小贩,无语的摇了摇头跟着章奕珵继续逛街:“连铜板都不知道的孩子,家里也是放心让他一个人出来。” 章奕珵点了点头:“看穿着和说话口气,很明显身份不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宣云锦轻笑:“算了,反正我也没想过真的要他还,当我请客好了。” 等夜色微凉,宣云锦和章奕珵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府,转过夜深人静的小巷,却突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高大身影,怀里还抱着一个睡着的孩子匆忙闪过。 这一切原本是很正常的,可落在宣云锦眼里却很奇怪:“咦,那不是刚才买糖葫芦的孩子?” 章奕珵眼睛一眯:“不对,以孩子的穿着身份,绝对不会有一个粗布衫的父母,若是下人,每一家的下人衣服都有定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说到这里,章奕珵已经冲了上去,小巷子里顿时传来一阵打斗声,明显孩子是被人诱拐了。 宣云锦皱了皱眉,抬脚走了过去,章奕珵已经将那人给解决,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不是正常昏迷,你帮忙看看。”章奕珵稍微有些担心。 宣云锦查看了一下:“应该是迷药,不过药量很小,不会昏迷太久的。那个人呢?” 章奕珵回头看了一眼:“晕过去了,打算交给京城府尹。” 宣云锦叹了口气:“指不定是一个团伙,只是将一个人放倒指不定就救了一个而已。” 章奕珵哑然:“刚才没想那么多,现在这样也不好将孩子送回去冒险做诱饵吧!”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 这孩子长得唇红齿白,脸颊带着极为讨喜的婴儿肥,雌雄莫辨,面容精致。 身着富贵,长得很好,身边没有守护的人,自身懵懂的没有任何安全意识,那是人贩子最喜欢的一类。 “没想到天子脚下还有这样的事情。”章奕珵皱眉:“每年被拐走的孩子还真的不少。” 因为正常人口买卖是合法的,人贩子自然就无比猖獗,不管孩子是从哪儿来的,反正转手就有了正常的名头,洗白得干干净净,这种无本买卖肯定遭人喜欢。 这样的时代特征,让人稍微离远一点就很难找到,总有些人喜欢干这种赚钱的事情。 抱着孩子回到章府,宣云锦让轻语轻絮出去打听哪家大户人家丢孩子了,这个时间点,应该会发现孩子不见了吧,看这孩子的穿戴在家中也是受宠的。 当初宣云锦用金令开启城门,在街上奔走过之后,皇帝仿佛才想起宵禁的事儿,便下旨接触了禁令。 又经过近一个月的发展,京城的夜又重新热闹起来。 轻语轻絮出门很快就回来了,看来丢孩子的人家找得声势很大。 “你是说,青悠公主?这孩子是她的?”宣云锦惊讶,孩子养得好,看起来像四五岁的样子,若是三四岁也差不多。 “应该是,况府的人已经找疯了,几乎府内所有人都出来了。”轻语缓缓的说道。 因为青悠公主是下嫁的,驸马闲云野鹤并不喜欢入朝,一直领了个四品闲职在家里呆着,日子过得倒是平静。 所以,府邸是况府,是夫家的姓氏而不是公主府。 “是啊,青悠公主嫁人多年没有孩子,一直在外求医问药,几年前倒是怀上了就生了这么个儿子,平日里都是当眼珠子护着,估计是孩子偷跑出去的。”轻絮淡淡的说道。 “青悠公主当初为了下嫁闹得厉害,知道皇家的人对她不喜,平日里也不往宫里凑,自己在家好好过着,这次因为孩子都想要进宫去求皇上了。”轻语说道:“幸好这件事情被少夫人和少爷碰上,否则又要添加很多的波折。” 正文 第七二一章 希望好好在一起 宣云锦点头,想了想说道:“趁着孩子还没有醒,你们领着人给况府送去,其他的就不用提了。”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青悠公主处境不好,她明显是太后和皇帝一派,冒然凑上去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何况,当初听来的消息是,先帝并不希望青悠公主坏孩子,她当初那么一插手可就有些说不清了。 轻语和轻絮领会,连忙带着孩子出门,将人送去了快翻天的况府,顺便提了一下人贩子的事情,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甚至,两丫头都没有见到主人,交给况府出来找人的就行了,孩子的父母倒是想要问问恩人的情况,却有些一问三不知。 第二天一早,宣云锦打扮了一番就章奕珵,舒励,还有苏落一起出门了。 早早的来到唐家做客,顺便凑个热闹。 那天在章府办喜宴,热闹是热闹的,可宣云锦是主脚就没什么感觉了。 现在从头到尾感受一遍也有个概念。 苏落在章家,崔灵甜那天看到了就亲自请了她来,所以今天大大方方的进了唐家。 唐家世代在军队里任职,府邸也充满了一种刚阳的肃杀,轮起家族历史,永乐侯府可比国公府强多了,好歹是传承多代的家族。 虽然侯爵看似不如定国公,可有时候爬得太快太高,很容易跌下来摔得更狠。 “听说了没有?昨天青悠公主的孩子差点被拐了,况府到处找人……”吕纤纤不由得说道。 宣云锦笑了笑,没有加入这个问题讨论,因为今天在永乐侯府,很多人都在八卦这件事情,现在才说已经不算早了。 “天子脚下,这些人倒是越发猖獗,前阵子还在宵禁,这才刚开多久竟然这么不消停。”曹心莲淡淡的说道:“青悠公主平日里护得紧,没想到一个疏忽就差点酿成惨剧。” 席萱叹了口气:“平日里管束得太紧,这是难免的……养儿方知父母恩,自己有了孩子才知道要好好教育真的很不容易。幸好最后找回来了,运气还算不错。” 众人话题一拐,又说起什么人帮忙找回来的事情,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宣云锦看了一圈,定国公府的人倒是没有来,不然这场面的八卦只会更加热闹。 其他的倒是顺顺利利,送入洞房后,宣云锦还想进去看看,却被章奕珵拉着不让她离开。 席萱等人去后院看了一圈,出来的时候笑盈盈看宣云锦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新娘子都不让人探望了,护得紧啊……” 宣云锦成亲那天,后院都是不让进的,才不管什么亲戚朋友。 宣云锦看了一眼章奕珵,低低一笑:“这位永乐侯世子看来挺喜欢灵郡主的,这样也挺好的。” 曹心莲抬头:“可惜啊,永乐侯夫人就不见的了,灵郡主虽然嫁了,可还不能洞房,这事儿本来就拖了,永乐侯夫人可早就想要孙子,只怕不是很满意。” 只不过碍于崔灵甜的身份,不会说什么而已。 “永乐侯世子虽然跟灵郡主有婚约,可侯夫人的其他孩子并没有啊,孙子孙女早就有了这还不满足?”宣云锦忍不住说道。 “嫡长子,嫡长孙那肯定是不一样……”席萱淡淡的说道,看康若雁之前一直很急就知道了。 宣云锦看了看招呼客人的侯夫人,那表情的确有些勉强,眉宇之间有一丝优思。 “这人就是不知足,当初没成亲的时候就想着娶回家才好……”因为崔灵甜的身份。 “现在娶回家了,又想要更多,这饭都要一口口吃,何况是传宗接代的事情?”宣云锦不以为然的说道。 永乐侯夫人若是真的那么急,当初不如退婚好了,可又舍不得崔家的家世和身份。 “别想太多,只要世子会痛爱妻子就行了。”章奕珵安慰的说道。 好在永乐侯府也管理得很严格,宴席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这让宣云锦有些意外。 宴席可是狗血高发地带,什么陷害算计的想法一大堆,总喜欢选择这样人多的场合。 好在永乐侯府也没人敢捣乱,若是引起唐家和崔家的报复可就不好了。 喜宴和一般的宴会毕竟是不同的,大家倒是安分。 等崔灵甜这么一嫁,宋慎和叶菡的事情也定了下来,两人关系突然就变得很好,浓情蜜意的倒是顺利进行了下去。 到了四月,借宿在章府的人就陆续得了差事离开了,就连孟沫也不例外,得了确定的差事已经决定了出发的日子。 难得在一起相聚这么久,大家心里也有几分不舍,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只不过,孟沫离开之前却找到了宣云锦和章奕珵,说起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咦,你说是苏落?希望她能跟你一起去上任?”宣云锦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不知道苏落和孟沫之间有了那么一点意思? 孟沫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嗯,就是不知道苏姑娘愿不愿意?” 章奕珵和宣云锦神色微微有些古怪。 章奕珵甚至想了一下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事儿你怎么不直接问苏姑娘?我们跟苏姑娘之间只是朋友,怎么可能替她做主?你这样带她去上任,又怎么会有别的理由?” 没有别的理由,男未婚女未嫁,那肯定是孟沫看上了苏落,希望能够迎娶她为妻,否则,平白无故反而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我知道,我是打算好好跟她开诚公布的好好谈谈,不过我也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支持,毕竟苏姑娘在京城没有别的依靠,对于你们的意见有很多的看重。”孟沫淡淡的说道。 其实在来京城的路上,孟沫就觉得苏落挺好的,只不过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也没法子。 后来还知道苏落陷入了舅家的欺负,孟沫觉得心疼,就瞬间意识到了不同。 宣云锦眨了眨眼,觉得这发展有点出乎意料:“还是早一点说吧,好歹给苏落一个反应的时间,别等着你明天就要走了再说,未免有点逼人选择的意味,让人无法好好想。” 正文 第七二二章 有人截杀 太过意外就不能好好想,好比这会儿的宣云锦和章奕珵,当真没发现孟沫还有这样的心思。 他们未免也太疏忽了一点。 所以,宣云锦也不知道苏落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开始宣云锦还想过苏落和舒励,可大家或许是太熟了,两人似乎都不来电。 何况,舒励太清楚苏落和陈升的过程,或许从来就没那么想过。 孟沫勾唇一笑:“我知道,大家都不是小孩子……” 闻言,宣云锦哑然,苏落今年不过十七岁,在现代还是未成年,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看着孟沫离开,章奕珵瞧了一眼宣云锦:“是孟沫的话,你可以放心了,他上任的地方距离西洲城也挺远的,就算苏姑娘父母舅家有个什么想法都不容易。” 宣云锦浅浅一笑,这说得她好像老妈子,不过……确实是有点操心。 第二天,宣云锦见到的苏落就有些神思不属,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喝着茶,整个人状态早已经不在,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宣云锦没有说话,苏落是没想到说话,场面就这么安静了许久。 宣云锦一边做针线,一边偷看苏落的状态,有些忍不住好笑。 看来苏落就算没有多想,现在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了。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宣云锦随意的问道。 苏落从里到外颤了颤,有些紧张的喝了面前的茶:“……不知道啊!” 看苏落耳朵尖都红了,宣云锦忍俊不禁,看起来也是有想法的。 孟沫长得虽然不如舒励和章奕珵这样,却也周正英俊,才华也不少,家境不好人却更加成熟更加实干,考试还二榜第一,也是深得皇帝看重的。 听说,孟沫的工作职位是皇帝亲点的,尽管只是一个大县城的县令,却官至六品。 宣云锦这才知道县令也分品级,并非只有九品县令,七品县令这种,仅仅是县令居然都有五品的,可见非同一般。 “那就好好想想,这也是你一辈子的事情,选择了就好好过日子,你们俩的小家。”宣云锦笑着说道。 苏落父母的关系因为陈升降到了冰点,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儿,舅舅那边肯定不会管,要想过小日子也行。 交通不发达的时代就是这样的,一个消息估计要很长时间才能传递到手,毕竟不是人人都能用官方加急渠道。 苏落趴在桌上有些郁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感觉这事儿来得突然了……还是你厉害,好像遇见什么事儿都特别淡定,我要是有你一半也不用这么纠结了。” 宣云锦愕然,敢情自己还成标榜了:“那倒是不见得,我现在这样也是付出了代价的,未必就是好。” 至少,苏落这种少女心,她似乎就没有了,多少还是有些羡慕的。 苏落不由得想到宣云锦的出生经历,难免说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宣云锦嗤笑一声:“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也没那个意思啊,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或许你付出的代价也不少,用不着妄自菲薄,短短时间里你其实已经长大了,自己好好想想,好好决定才是。” 苏落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脸蛋,现在倒是能好好回忆当年的事情了,整个人整颗心都不会再逃避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早已经成了过去式。 也不知道苏落和孟沫是怎么说的,总之呢,孟沫启程离开那天,苏落是答应一起离开了。 宣云锦还给她准备了一些东西,还真有种嫁女儿的错觉。 将人送去了十里长亭,这才看着孟沫和舒励离开,宣云锦有些感慨:“人有悲欢离合,离别总是感伤的。” 章奕珵拉着宣云锦的手:“是啊,府里原本是很热闹的,现在陆陆续续的都送走了,感觉又清静了下来。” 宣云锦轻笑:“我突然觉得,那宅子或许真的是福宅,进去的人都考上了,现在还成功做了一回月老,总觉得挺有缘分的。” 章奕珵挑眉:“你也信风水之说?” “风水这种东西是有一定根据的,宅子的风水更是要看好才是……我自己是不懂,但是也不阻止。”宣云锦眯了眯眼,玄学啊,在现代可都是有很多东西,何况是在这古代? 前世是有部分传承的,宣云锦接触过,知道一些理论用于医学,五脏六腑等于五行,自然要好好理解。 尽管宣云锦不会什么玄学,可说说总没问题。 真心觉得那宅子其实充满福气,以前怎么就没人喜欢呢? 宣云锦想了一下才记得有人说过那宅子太小,这才不好赐予,到了内务府手里就等于皇帝手里,一般人也不会随便惦记。 正说着,孟沫和苏落的马车影子已经看不见了,就准备转身回去。 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小黑和小枣突然躁动起来,周围的气息瞬间一变。 章奕珵拉着宣云锦的手一紧,两人对视一眼,眸色一沉,暗含杀机。 章奕珵不着痕迹的将手放到了腰上,宣云锦垂手藏于袖中,扣出了三枚银针。 空气中的呼吸一紧,气息瞬间多了一丝沉闷的肃杀。 心口一紧,周围顿时飞出不少的黑衣人,手中刀剑寒光,带着刺目的冰冷杀向了二人。 因为时间不算早,此时的十里长亭倒是不算太多人,但是也有一些别的送客人。 看见黑衣人杀气腾腾的样子,纷纷尖叫着逃窜。 “铮”,章奕珵抽出腰间的软剑,迎面就对上几个黑衣人,生生将宣云锦完全的护在身后。 宣云锦也安分的不随便乱动,才不会脑残的制造麻烦,反而让章奕珵陷入危险。 所以,宣云锦觉得自己可能没什么主角的命,注意力全都在章奕珵身上,倒是发现他的功夫的确长进不少,招式明显狠厉了许多。 看来,皇帝在感叹他的暗卫得到了好处,章奕珵才是那个进步最大的,宣云锦对于暗卫的那些小心思也不见怪了。 这一动手,章奕珵自己都觉得轻松了不少,觉得这段时间的努力让进步是明显的。 正文 第七二三章 为我所用 十里长亭的人躲得差不多,宣云锦抬眼看着其他百姓,似乎并没有什么重伤要命的波及才松了口气。 外伤,回去擦点药养一养就好了。 黑衣人见章奕珵这边久攻不下,再度飞出一群人攻向了宣云锦。 小黑和小枣只是两匹马,却突然加入了战斗,两只马蹄高高扬起,速度又快,还真没几个敢正面抗衡的。 因为这,宣云锦发现那些黑衣人好像看上了两匹马,竟然分出人手到两马的背上,准备驯服。 小黑和小枣的灵性已经非常惊人了,黑衣人常年做任务,肯定喜欢这些稀罕之物,包括动物在内。 宣云锦冷笑一声,也不管这些黑衣人的异想天开,有人过去总是要被牵制的,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章奕珵眼神沉了沉,第一批没完就来了第二批,是不是还有第三批? 章奕珵频频回头看宣云锦,有些担心她的处境。 宣云锦瞪了他一眼:“管自己就好,都认真些。” 章奕珵嗤笑一声,一剑劈开黑衣人的进攻,连续反攻了好几招,打得对敌的人止不住后退。 宣云锦对于找上门来的黑衣人大多是无视的,眼中闪过一抹怜悯可惜,在黑衣人靠近的时候,戳不及防的洒出一片粉末,让黑衣人退之不及,带着面巾也没办法阻挡,依旧瞬间中招了。 只见,靠近宣云锦的黑衣人犹如下饺子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根本不能靠近宣云锦附近一米。 章奕珵回头一看,顿时笑了起来,几招过后将敌人逼退,闪回了宣云锦身边:“你这么偷懒,看着我累很高兴?” 宣云锦眨了眨眼:“我以为你缺少对手。” “现在也够了,也给我一点好东西,不能让这些人给跑了。”章奕珵盯着对面想要离开,却更想要灭口的黑衣人。 很显然,宣云锦的药粉虽然将黑衣人给放倒了,可一点不致命,黑衣人明显不想留活口给敌人。 所以,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有些犹豫,到底是死磕还是想离开? 宣云锦给了章奕珵一包药粉,不等敌人犹豫完毕,立刻冲上前洒了一脸。 结果就是,犹豫也没用了,全部都给倒下。 亲身体会才知道竟然躲不开,一群黑衣人心中惊骇无比,他们还带了面巾,及时的闭气了,怎么一点缓解的效果都没有? 这样的念头闪过,人已经全部跌倒在地。 章奕珵觉得很爽的踢了踢面前的黑衣人,医者,果然攻守兼备。 “我先前还在想着怎么留活口,现在活口这么多,要怎么弄回去?”章奕珵深深觉得,果然有些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想正月十五,千辛万苦才因为意外留下一个活口,那得多金贵啊! 宣云锦看了看这些黑衣人,若有所思:“这看起来像是培养的什么人,但是又并非完全的死士。” 如果是真的死士,在昏迷的那一刹那就足以服毒自杀了,哪里还需要犹豫着灭口? “嗯,的确……那你的意思是?”章奕珵惊讶的看着宣云锦,不会是他理解的那样吧,未免想法太过惊人了。 “不如找机会收为己用,我们手里没有什么人,现培养需要好几年才成气候,不如捡半成品用,短时间内就能派上用场。”宣云锦挑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正月的刺杀,皇帝的暗卫,加上这次的黑衣人等等,都让宣云锦有种危机感,总觉得还是得培养自己人才好,否则,双手难敌四拳,万一遇见敌人多又没有别的办法,总不可能还靠自己拼命吧! 其实,自从上次来京城,然后接触到容墨烨,陆荣凯,以及西洲城的平西侯世子的刺杀事件之后,宣云锦很早就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想好怎么做而已。 因为宣云锦并没有培养过自己属下,现代那也不需要啊! 现代的时候,她救的人多,白道黑道,三教九流,在法治的约束下自然不会这么猖獗。 暗中有点东西就自己能够处理了,不需要太多的人帮她做什么,一旦有需要,想要偿还救命之恩的多不胜数,根本就不需要她多说就有人会帮她处理好。 可现在这时代完全不同,暗地里的东西太过正常明朗,也太多的人有死士暗卫,这么打交道是会很吃亏的。 就算为了查一些消息也应该培养一些人,而且宣云锦还想得更加长远,毕竟自己将来若是有孩子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身边,属下这种身份的确很需要。 宣云锦可不想将来的孩子不管男女都得靠丫鬟拿命去保护,那未免不现实。 章奕珵想了想:“可是,他们都是别人培养,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易主,我们用得也不放心吧!” 宣云锦挑眉:“想个办法就成了,你我都不懂这方面如何培养人,只要有一个留下来,那就能好好培养更多的,这方面你总不能跟皇上说吧!” 臣子要培养暗卫,再开明的皇帝会不忌惮么? 有些事情自然自己知道就好。 章奕珵有些不明:“你要怎么做?” 环视一周,两批大概有近三十人,这要怎么弄回去? 宣云锦也看了看:“想离开这个地方再说,随时都有人来,不是说话的地。” 最终,章奕珵去了自己的庄子,叫人过来将人给弄了回去。 有宣云锦在,这些黑衣人根本醒不过来。 好不容易到了庄子,宣云锦挑了一个黑衣人直接扎了一针就弄醒了。 章奕珵有些侧目,知道宣云锦为什么会挑这人,看起来跟其他黑衣人是一样的,可这人用的武器要好很多,明显是个头。 黑衣人醒过来之后全身发软,吃惊的看着宣云锦和章奕珵,记忆回笼才惊觉自己是被俘虏了。 动了动牙齿,黑衣人面色带着一丝灰败。 “你嘴里的毒已经被我取出来了,不会以为抓你们回来还等着你们服毒自尽吧!”宣云锦玩味的说道。 黑衣人呆滞了一会儿:“不用浪费心思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宣云锦轻笑:“我什么都没问,你急什么?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这次截杀是针对我们的吧,那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正文 第七二四章 你可以选择 闻言,不由得想到那莫名其妙的粉末,简直有种无孔不入的错觉,黑衣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宣云锦挑眉:“这么看来是知道的,既然知道我的本事,那你现在硬气的什么都不说有意义吗?” 听到这话,黑衣人有些不懂了,纳闷的看着宣云锦,这什么意思? 章奕珵也疑惑的看着宣云锦,觉得有些听不懂。 宣云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的硬气在我眼里只是一个笑话,我完全可以让你失去记忆,只剩下一种本能,依靠这种本能,没有记忆的里会不会第一时间条件反射的去找你主子?你觉得呢?” 黑衣人脸色一白,惊恐的看着宣云锦,还能这么玩?那岂不是他说与不说其实根本不重要,只要本能就能告诉她主子是谁? 章奕珵瞪大了眼睛,纳罕的看着宣云锦,可以这么牛掰? 听起来就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想都像是假的,可宣云锦说得很认真,让人不敢当成说笑的。 黑衣人有种想死的冲动:“你到底想做什么?” 宣云锦挑眉:“其实也不想做什么,给你一个另外择主的机会,这次截杀你完全可以当自己死了,或许我将你记忆洗去,这样你都回不去了不是?”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看了宣云锦半晌,确定她不是在说谎或者强制收买人心。心下还无端升起一丝荒谬的感觉,有人会这么培养人手? “如果我这么背叛主子,你也能放心用我?何况,我们这些人体内中了主子专有的毒,十一种混合毒,还需要正确的排列,每一个月都需要解药,这样我们迟早也只有一个死字。”黑衣人冷淡的说道。 “专属毒药?”宣云锦轻笑:“你不是知道我是谁了?这玩意儿就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了,我要是不能解毒,跟你费这么多口舌干嘛?” 药之气对于毒药那可是百无禁忌的,不管什么排列组合,一律抵消吞噬。 就算章奕珵那个也不例外,区别只在于要花多少药之气,需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动人体内的毒。 这么长时间,除了情殇毒,宣云锦还从来没发现过其他需要在毒发时才能碰触的毒药,何况,情殇毒发作只是痛苦,并不会直接要命,看容云飞能够隐忍十年就知道了。 黑衣人感觉自己眼珠子快脱框了,主子无比自信的毒药,专门研制出来控制他们的,就这么被鄙视了吗? 宣云锦眨了眨眼:“你的选择呢?” 章奕珵灼灼的看着自家夫人,那自信的样子果然光芒万丈,让人移不开眼。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惆怅:“洗去记忆。” “嗯?” “我不想背叛主子,就当我们死了也不是背叛,这是最基本的原则,我希望你能洗去我这部分的记忆,或者完全洗去也行,否则,你也不放心的对吧。” 如果有原主的记忆,新主和旧主照这么看迟早会有接触,到时候又该如何选择? 宣云锦若有所思,看向了章奕珵。 章奕珵想了想:“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毕竟相比洗去记忆,你也可以选择死……” 黑衣人自嘲的一笑:“好死不如赖活。” 就算是培养出来的死士,其实也没人愿意白死。 何况,他们还是急着要办事的未完成品。 章奕珵看向了宣云锦:“记忆是彻底洗去,还是会回忆起来?” “说是洗去不如说是封印,如果彻底洗去会伤脑子,很可能变成痴傻,将是封印,那自然有可能解除封印重新记起来。”宣云锦当真一点不避讳,听得黑衣人心惊胆战的,不知道是不是封印失败就要灭口了。 黑衣人突然就觉得自己经历的一切像是做梦,晕过去了还没有醒吧! 根据他们的认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天方夜谭…… 章奕珵看了黑衣人一眼:“你觉得如何?” 黑衣人呆滞的看了看面前两人,总觉得不是同一个世界的,这种事情还能征求他的意见? “这样的事情自然让你知道才好,所有的决定都是你自己做的,将来若是恢复了记忆,也不能怪我们利用。”章奕珵淡淡的说道,倒是理解了宣云锦的想法。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好办多了,宣云锦用催眠之术封锁黑衣人的记忆,其他人也照常来。 不愿意的,宣云锦也不勉强,替人解毒之后就放人离开了,最终留下了一半也不错。 当然,为了不给自己增添麻烦,现在这件事情就被宣云锦封锁了记忆,在他们回去后就只知道任务失败,并不知道其他情况,包括这小庄子。 回去的时候,章奕珵抱着快睡着的宣云锦:“他们是冲我们来的,你这样累着了自己。” 深度催眠自然耗费心神,宣云锦只想好好睡一觉:“没事儿,留下来的人让他们去训练自己人,那才是我们的初衷。” “那些回去的人真没有问题吗?庄子可没有什么武力保护,可不想被人钻了空子。”章奕珵稍微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才觉得宣云锦的本事真大得出奇。 “这些人应该是出来训练实战的,没有完成任务十有八·九回去是要被灭口的,你以为那个头目为什么那么容易答应择主,还说什么好死不如赖活,未必不知道这个结果。”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这些人只要不想死,将后路都给铺好了,自然而然会答应她的条件。 那些宁愿回去的人估计并不知道内情,一腔热血以为是忠心护主,殊不知只是一群弃子。 “这么看来,这些人培养的年份并不长,到底是谁想要我们的命?”章奕珵考虑起幕后黑手来,他们的敌人也不少,还不包括暗中嫉妒到要命的。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知道,有很多啊,定国公府,青岚公主,甚至包括那个奇奇怪怪的贵妃,容相和陆大将军的政敌等等,仔细一想还挺多的。” 章奕珵脸色微黑:“无形中的敌人……不过,对方应该不知道我的武功,不知道你的实力,所以才敢派这种实践任务。” 正文 第七二五章 一个不剩 如果知道还敢派人来,纯粹热包子打狗,根本不是为了历练,纯粹让人送死的吧! “你的武功,似乎除了皇上,连容相和陆大将军都只知道一部分,其他人不知道很正常。”宣云锦皱了皱眉:“就是不知道到底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了。” 章奕珵惊讶:“谁要针对你?” 宣云锦皱了皱眉:“因为医术啊,或许不是来杀我的,而是来活捉的,比如那个魏灵珠,她就有足够的动机,听说她小产后养得不够好,今后可能怀不上孩子了,这对女人来说是很大的事情,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 “难不成她还想着跟丈夫好好过不成?”章奕珵稍微有些纳闷,在拜堂的时候给人戴了绿帽子,现在还想要孩子来达到什么目的吗?那个男人,难不成真的没有脾气?愿意一辈子这么委曲求全下去? 想来,等定国公府出事,这件事情也是个定时炸弹。 “她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有这样的动机,用权势压人习惯了,却忘了医者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强迫治疗怎么可能有好结果?”宣云锦嗤之以鼻。 虽然不能确定这些黑衣人真是魏灵珠派来的,可当时在崔家添妆的时候,魏灵珠未必没有歹心。 魏灵珠那样的人,根本就没意识到她最大的靠山已经摇摇欲坠了,打心底还认为定国公府是她百试不爽的有力武器。 精神不太好的回到了章府,被宣云锦派出去的小狼刚好回来,顿时打起精神交流了一下。 当然,宣云锦说的是交流,章奕珵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 毕竟小狼再有灵性也不会说人话,问题在于宣云锦是怎么弄懂了小狼的表达。 “怎么样?”章奕珵看多少次都觉得稀奇,反正很多时候小狼要做什么他能猜到,可交流就很难了,怎么都达不到那样的境界。 “果然被灭口了,一个不剩,看来对方培养的人不少,压根儿就不心疼这些人手。”宣云锦抱起小狼,顺了顺它的毛发:“不过,敌人很小心,并没有让黑衣人回去老巢,也没有谁献身,直接在屋里放了毒药,回去的人进屋禀报就中毒而死了。” “可惜了,为了真实一些,那些离开的我还将他们口中的毒药放了回去,就怕幕后看出什么端倪……” 他们既然将一半的黑衣人收为己用,自然不会真的去寻求那个本能,幕后之人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他们怕什么? 章奕珵若有所思:“黑衣人去了什么地方?查那个地方的归属可行?” 宣云锦摇了摇头:“一个荒废的院子,如果你想知道归属最好暗中查一查,别打草惊蛇。” 这事儿虽然没摸到线头,可宣云锦和章奕珵一直不动声色,就等着幕后之人出大招,然后一击必中。 “好,我有分寸。”章奕珵伸手摸了摸小狼,决定空了让它带着自己去那个宅子。 宣云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回去的人果然都被灭口,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儿:“你说,这些黑衣人的主子,跟当初西洲城的事情是不是同一个?” 章奕珵摇了摇头:“不知道,就直觉来说或许是不同的。” 宣云锦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为什么?” “西洲城那个将计就计,怎么看都希望我死得光明正大一些,说白了,用脑子来算计……这次的人分明不管过程,只要我们死了就好,才不在乎什么手段光明不光明。”章奕珵想了想说道。 宣云锦挑眉:“总结起来就是西洲城那个黑手手段更加高端,这次更加简单粗暴?” 章奕珵点了点头:“你不觉得吗?” 宣云锦摸了摸头发:“是有那么点,算了,等下次吧,既然这么想要我们的命,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平日里在外面就多小心一些。” 章奕珵额首:“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更小心一些。” 宣云锦挑眉:“我给你的药你最好都带上,关键时刻指不定就能救命了,别疏忽……” 说着,宣云锦也困极了,梳洗了一下就很快睡着。 章奕珵拿了书,守着她看了半天,等夜深了才躺下睡过去。 这事儿之后,章奕珵越发的勤练武功,皇帝派来的暗卫有了利益也特别勤快,继续双赢。 武科举,往上数好多代皇帝都没有开过,这已经搁浅了许久。 当今圣上重开武科举就面临了很多的规则漏洞,与此同时,也没有文科举那样的最初选拔了,总体人数并不多,通通到京城参加考试就成了。 所以,五月上旬的武科举考试没有那么复杂,声势却不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五月初五的端午节凑近了一番热闹,武科举就开始了。 五月初八,章奕珵一早就去了考场,宣云锦又抱着小狼有些发呆。 不多时,崔灵甜上门找上她:“我们去考场看他们考试吧,据说有不少的项目,得考三天才能考完呢!” 宣云锦诧异:“咦,我们能进考场吗?” 崔灵甜笑了:“武科举跟文科举是不一样的,有实力就是有实力的,这无法作弊,而且,考试结果是怎样的很明确,大家一目了然,所以,周围有其他人围观。” “你和我都是郡主,加上唐景畅是御林军小队队长,正好派去管理考场,要进去自然也不难啊!” “要不,我们去看看?若是不能进去再想别的办法?” 闻言,宣云锦立刻信了,换了一身衣服,抱起小狼跟着崔灵甜马车溜达去了考场。 宣云锦发现考场居然在郊外,忍不住有些好奇:“考场在哪儿?” 崔灵甜斜了她一眼:“你家相公不是也要参加武科举?怎么你连考场在哪儿都不知道?” 宣云锦捂脸:“一直没想起来要问一下……” 就没想过能进入考场的好吗? “在军营,京师这支军队本来就驻扎在皇家园林的附近,皇家园林的地盘很大,所以考场不管在军营还是在皇家园林都能铺开……”崔灵甜倒是习惯了宣云锦的“无知”,耐心的解释道。 正文 第七二六章 开始进行中 在崔灵甜看来,宣云锦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而且以前也没有在京城住过,所以很多事情不知道很正常。 问题是,别人不知道的话,会花时间和途径去了解,可宣云锦完全没有在意的。 每次都要事到临头才来问。 “皇家园林?”宣云锦正在琢磨这都什么地方?只是一个避暑的行宫还是怎么的? 崔灵甜泄气的叹了一声:“就知道你也不清楚皇家园林对不对?” 宣云锦干笑的点了点头:“你知道我不熟悉这些的。” 崔灵甜难得的没有形象的给了宣云锦一个白眼:“你是不想去了解吧!这些东西,在京城待过的人都知道,皇家园林是皇家猎场,去年因为科举,秋狩都直接取消了,以往每年的秋狩都是去那儿的。” 宣云锦恍然,皇家围猎场啊,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围猎场周围驻扎军队貌似也很正常,武科举居然选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平日里肯定都是不让外人进的。 “如果是在军营,我们怎么进去?”宣云锦记得古时候的军营是不准女人靠近的。 “今天是开放日,肯定没问题的,放心吧,武科举最感兴趣的或许不是文武百官,而是管家千金小姐,很多人还是喜欢武将的安全感,只要稍微长得不那么吓人,估计都会是不少人的目标。”崔灵甜浅笑的说道。 宣云锦眨了眨眼:“这么说,我夫君岂不是更加被人窥视?” 难道说高门大户世家女也这么恨嫁? 一边喜欢书生的文雅,一边喜欢武将的安全感,那文武双全的人得多受欢迎啊? 宣云锦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觉得皇帝这次也忒坑了。 本来一个文状元就将章奕珵推到风口浪尖,如果再加上武科举的情况,那岂不是要逆天啊? “嘿嘿……”崔灵甜捂嘴偷笑,似乎非常的开心:“你才知道啊!你家早就是香饽饽了好吗?” 宣云锦恨了她一眼,怎么觉得崔灵甜在幸灾乐祸? 不过,她的确不是担心章奕珵会怎么样,而是麻烦上身总是容易让人暴躁。 “唐家嫡长子的身份难道不也是大家追捧的?”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崔灵甜挑眉:“追捧是一回事儿,可她们再想也只可能在心里想想,不可能会有什么举动的,你就不一样了,总有些人觉得自己还惹得起你,也惹得起章状元……” 宣云锦冷笑:“惹得起?不知道现在青岚公主都是什么下场吗?” 崔灵甜抬手看了看自己色泽越发好的指甲,不像以前生病的时候,瞧着就不舒坦:“这种事情关键在于男人,青岚公主得不到章状元的喜欢,有这样的下场又时过境迁,有些人总会选择性的忘记,以为只要得到状元郎的心那自然就不一样了。” “所以,这样的考试,你还是去看看比较好,免得总有些人趁此机会整什么幺蛾子。” 宣云锦呵呵一声,眯着眼自我思考着。 崔灵甜偷瞄了两眼,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她今天去找宣云锦的目的就是带她去考场,这样的场面岂能错过?平白让旁人看了去,当然咯,她自己也是感兴趣的。 大梦皇朝的武科举,现在才有的,指不定下任皇帝又没有了,一辈子难得遇见总得观摩观摩,年纪一大未必还有这样的激情和兴趣。 到了皇家园林,宣云锦好奇的看了看气势辉煌的行宫,似乎多了一丝冷冽,少了一些富贵历史。 崔灵甜拉着宣云锦到门口,唐景畅已经等着了,看到两人反而松了口气:“这么晚啊,快点吧!” “急什么?这还没到晌午呢,这不是赶着来了么?”崔灵甜浅浅一笑。 唐景畅嘴角勾起,做了个请的手势。 宣云锦看了看唐景畅,又看了看崔灵甜,微微一笑觉得两人果然浓情蜜意就让人放心了。 毕竟崔灵甜已经嫁了,却还不能洞房,不仅是永乐侯夫人有想法,也怕男人有更多想法。 只不过,这婚期是唐景畅急着选的,从一开始也怪不了别人。 被唐景畅照顾,崔灵甜和宣云锦很快到了考场,视野位置也特别好。 正在考的是射箭,而且是移动靶的射箭。 这个,移动靶子的当然是真人士兵,还穿着盔甲,倒是不用担心被误伤。 “根据皇上和大臣们的商量,光是射箭就有三项,固定靶,移动靶,骑马移动靶,这次考试虽然上万人,可光是射箭就要难到不少人。”唐景畅站在旁边淡淡的说道,似乎并不怎么看好这样的武科举。 总的来说,浑水摸鱼的多,真正有能力的还是少。 “只要有,皇上的目的就达到了,也不枉特意选拨一次……”宣云锦不以为然的说道。 士兵易得,将领难求,只要有一个就是赚的。 亏得上次挖宝藏的收益不错,否则,空空如也的国库未必撑得起这样的消耗。 果然国家也一样,得有钱才好办事。 唐景畅看了宣云锦一眼:“那倒也是……”确定这说的一个不是指的章奕珵?那可是皇帝点名要他参加武科举的,朝堂上下可都清楚这么一回事儿了。 真看不出来,章奕珵手下功夫似乎不弱,唐景畅琢磨着什么时候去较量一番,过过手瘾。 对于射箭,章奕珵还是驾轻就熟的,这段时间在练习,在书院的时候也是必修,他意识到武功的好处后就从来没偷懒过,对考试也成竹在胸。 章奕珵出场的时候,明显听到有不少人在哗然尖叫,忍不住让宣云锦侧目。 “这个看起来不像武将啊,身材修长,乍一看还以为是书生。” “眼瞎了吧,没看见这人就是文状元么?” “额……就是他啊!” “……” 宣云锦探头看了看,果然考场守卫的外面站满了人,打扮华丽漂亮的女人还居多,当真有种追星的偌大热情。 章奕珵射箭速度还挺快的,旁人看来那是没瞄准就放弦了,过程一气呵成,动作干净利落,果然够帅。 连续三轮射完自己的靶子,章奕珵回头精确无比的看向了宣云锦。 正文 第七二七章 什么舌头 看到果然是宣云锦来了,章奕珵不由得笑了笑,带起了和风般的温柔。 拉了拉缰绳驱马过去,章奕珵眼里就只有一个人了,不过因为有御林军排队围场并不能靠近。 唐景畅挥了挥手,看守的御林军倒是不着痕迹的给章奕珵让出了一个可通过的距离。 宣云锦眉梢抽搐,忍耐着耳边爆起的尖叫,几疑自己是在现代。 “怎么来了?”章奕珵坐在马上俯身,温柔的说道。 崔灵甜听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旁边靠了靠,也更加贴近了唐景畅。 唐景畅暗中偷笑,一动不动的任由崔灵甜靠过来。 宣云锦倒是没觉得异常:“灵郡主说武科举可以围观,我就过来看看了,听说要考三天?” 章奕珵点了点头,直起身摸了摸身下乖巧的马匹,乖是乖了,可习惯了小黑和小枣的速度和灵性,总觉得这样的马差好多,很难发挥自身全部的实力。 “放心,晚上我会回家的,武科举不比文科举还能作弊,所以晚上不必集体留宿,回家休息不好全是个人原因,拐不了谁。”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也注意到了面前这匹马,知道章奕珵心里是什么感觉。 倒是章奕珵胯下的马感觉到了什么,不断往前凑着,似乎本能的想要跟宣云锦亲近。 宣云锦忍不住拍了拍那匹马,让它彻底乖巧起来。 章奕珵轻笑的看着,就知道自家夫人跟动物之间的相处是不一样的。 章奕珵张口正要说什么,有人跑了过来报了个成绩,便领着他赶紧走了,下一个要出场了。 章奕珵冲宣云锦点了点头,拉着马回去了。 唐景畅有些呆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三轮六十支箭,五十九支正中红心,剩下一支在边沿,这是……神射手啊!” 看来这文状元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得多,当真深藏不漏。 崔灵甜不是很了解这个成绩:“难道你做不到吗?” 唐景畅摸了摸鼻子,还真没有太多的底气说做得到。 宣云锦笑了笑:“趋近满分的成绩,排名应该不错吧!”就是不知道能达到皇帝期待的哪一步了。 唐景畅无语,面前这两个女人是来打击他的吗:“何止不错,满分估计也就陆荣凯那样的人能够做到,整个军队能做到的人可不多。” “你看有些人,连一半中红心的都做不到……” 崔灵甜斜眼看了看唐景畅:“原来你这么菜。” 唐景畅哑然,无辜的看着崔灵甜,他虽然没有这么牛,但是也不菜的好吗?主要是章奕珵这个成绩太惊人了而已。 宣云锦看着崔灵甜和唐景畅不同寻常的气氛,挑眉摇了摇头,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什么的未免也太刺激人了……吧! 果然,一上午就考完了这一项,中午饭这种东西官方也是不管的。 宣云锦有些纳闷,毕竟这里距京城还是有些远,若是一来一回未必赶得上下午的考试,官方居然不提供,都喝西北风么? “午饭还得自己备?我怎么不知道呢?”宣云锦挠头,表示根本就没做这方面的准备。 唐景畅笑了笑:“军队那边是有准备的,不过要花钱,而且不便宜。” 宣云锦纳罕:“难道说,这是为了给在京的兵创收,制造额外的机会吗?” 唐景畅嗤了一声:“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不要说出来。” 宣云锦:“……”皇帝的算盘真是好响啊,这么多考生,还有这么多千金小姐,哪怕考生全吃包子馒头填肚子,这些千金小姐围观党的伙食也绝对不会差,这帮有钱的还经常爱赏人。 这样形象的体验觉得舒服了,指不定就大赏一笔,那绝对是不小的收入。 何况,考生里其实有不少势力的人,为了这条路缺什么都不缺银子,只能吃馒头的毕竟是少数。 宣云锦觉得自己对皇帝的小心思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从小处着眼还是很能收买人心的。 这些有钱有势的人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油水,就足够在京军师的外快收入了,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皇帝一开口,其实什么损失都没有,还得了军心。 崔灵甜挽起宣云锦的手:“你不用担心,不会饿着的,其实军队那边的伙食还不错,只要有心做就能更好了,我们也去尝尝吧!” “有心做自然会不错,平日里至少油水是足够了,一般人吃不了那么肥腻而已。”唐景畅解释了一番。 章奕珵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可惜,皇家园林里不允许私自打猎,不然我们就在外面吃也一样的。” 这是皇帝的狩猎场,里面的猎物可都是皇帝的,自然不能随便狩猎。 “还是算了吧,考试这么多人,别让人抓住把柄说什么,安安分分的过完这三天最好。”宣云锦觉得这可不是什么野炊的好时候:“要是有心情,抽个时间去庄子上更好……” 崔灵甜立刻凑了过来:“什么时候?可别忘了我,我也要去,说起来,长这么大我还没出过京城,今天这算第一次,我也先去庄子上看看,我还有两个陪嫁的庄子呢!” 突然病好的人,似乎对什么都特别感兴趣,也什么都想尝试一下。 宣云锦看了唐景畅一眼,理解的点了点头:“行,这事儿我们再商量。” 唐景畅也没有直接拒绝:“记得选一个我休沐的时间,我陪你一起去。” 果然,军队那边有过一次经验,这次驾轻就熟了,还可以像酒楼一样点餐,不敢菜色花样和味道也都不错,就是价钱比一般的酒楼还贵两成。 宣云锦尝了一口菜挑眉:“皇上不会暗中将一些御膳房的掌厨都派来了吧!” 章奕珵笑了一声,也尝了一口说道:“嗯,有可能,味道的确是很不错的。” “岂止……”宣云锦眯了眯眼:“食材还特别好,这些肉可都是真正的野味,并非市场上买的。” 崔灵甜拿着筷子,奇怪的看宣云锦一眼:“什么肉你都吃得出来?什么舌头?” 宣云锦轻笑:“不仅如此,连调料基本都是野生的,味道不仅很正还很浓。” 正文 第七二九章 不同寻常 第七二八章惊吓事件 崔灵甜吞了吞口水,看着一桌子自己还没有解禁的菜,心痒得不行,忍不住伸筷子去夹,想确实的尝一尝。 可筷子伸到一半,唐景畅的手已经伸过来了:“你还不能吃,我专门给你点了,原料也是差不多的,你一样可以尝的……” 崔灵甜斜睨了唐景畅一样,咬了咬唇郁闷的放下筷子:“真是管得比我娘和丫头还严格,我就是好奇了一下而已。” 唐景畅一脸宠溺的看着崔灵甜,倒是不介意她的吐糟。 正好,上菜的端来了崔灵甜的汤菜,白白浓浓的,不过看起来味道就很淡,调料很少的。 章奕珵笑了笑,给宣云锦夹了别的菜:“全野味的也好,估计成本就没多少了,去年秋狩取消了,皇家园林的动物繁殖只怕有些过量,有皇上口谕,打来消耗掉也是不错的,一举多得。” 宣云锦扭头看了看窗外,远处就是寂静的山林,如今已经五月,飞翔的鸟类多不胜数。 “这可真是一笔好买卖,手艺好,材料好,大家就算多花钱也心甘情愿,这样大家都满意,尽管只有三天,可真是挺好的。”宣云锦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做法。 等肚子填饱,众人就准备出去消消食,崔灵甜还挺郁闷的吐槽:“我这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禁啊?” 宣云锦轻笑:“快了,现在都五月了,你急什么?一百步都走了九十步,你也不希望功亏于溃吧,好好忍耐下去,前面的彩虹在等着你……” 崔灵甜哭着一张脸,正要开口说话,食堂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众人纷纷抬头,都看见一个蓝衣女人口吐白沫,眼睛泛白的往后躺着,身后的丫鬟吓得伸手扶住,脚下却有些不稳。 大家都面面相窥,心口一跳的看了看面前的食物,谁也没心思再吃了。 那女子的面色吓人,看起来就是中毒之相,再笨的人也能思维触发。 “不是吧,难道这些东西有毒?还敢拿出来给人吃?”有人豁然站起来,一脸惊恐的说道。 此话一出,吓傻的人都回过神来,“啪啪啪”的无数碗筷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惊悚声音。 有人避之不及,连凳子都给掀翻了,突然之间就有种兵荒马乱的错觉。 宣云锦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位小姐身上,章奕珵却条件反射的看向了最先叫嚷的人,等唐景畅安排了人进来维持场面才低声问道:“唐队长可知道那个人是谁?” 唐景畅偏头一看,眯着眼想了想:“兵部侍郎的嫡次子,这次也参加了武科举。” “小姐,你可不能有事啊,来人啊,快请大夫,请大夫啊……”那丫鬟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有些发抖,本来就不稳的手仿佛随时都会将那小姐给摔下去。 崔灵甜皱了皱眉,看了看门口,又瞄了宣云锦两眼没有说什么。 她以前虽然很少亲自接触外面的事情,可从来不是圣母性格。 宣云锦手指微动,也没有主动凑上前去。 唐景畅上前看了看:“不要急,已经去请大夫了,今天武科举,太医院都来了不少太医备着,就怕出什么意外……” 说着,唐景畅抬头看了一眼崔灵甜,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是希望宣云锦出手的,否则等太医来,只怕这人要出问题。 崔灵甜接受到唐景畅的眼神,叹了口气说道:“小锦,那位疑似中毒的是户部尚书府上的庶女,席萱的庶妹,她们俩关系虽然不怎么好,也很少有来往,可现在这样的场合,若是出了问题只怕户部尚书不会善罢甘休,皇上若是知道你在现场却冷眼旁观造成严重后果,只怕会不喜。” 崔灵甜说的是皇上,而不是表哥,很明显是在提醒宣云锦,皇上就是皇上,有时候是不会讲什么人情亲情的。 宣云锦自然听明白了,挑眉走了上去,冲那个惊慌失措的丫鬟说道:“将你家小姐平躺在地上,我看看……” 那丫鬟闻言抹了一把眼泪,也不管上来的是谁,直接照做就是。 丫鬟是个害怕担责任的,所以这个时候不管谁上前都是一种责任的转嫁,救命的稻草。 她不管宣云锦能不能救小姐,回去之后都有开脱之词,至少自己的命算保住了,会不会给别人带去不可磨灭的麻烦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宣云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丫鬟,这样明摆着的想法当真让人喜欢不起来,难怪周围这么多人,别说上来帮忙了,就是连问一句话的人都没有,根本原因就是怕惹祸上身。 唐景畅知道宣云锦的本事,只要她肯出手就好了,立刻让进来的人约束食堂里用餐的,直接控制了局面等上方来。 没办法,他是御林军的小队长,这里或许有比他官职高的,却没有比他更该管的。 若是此刻他不控制场面那就是失职,一旦皇帝要追究,可就麻烦得很了。 宣云锦把脉查看,微微皱眉,扎了一针就控制了那小姐的情况,起身查看起桌上精致的饭菜来,大多只吃了很少一点。 崔灵甜好奇的凑上来:“真是中毒吗?” 宣云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桌子菜。 “那……她到底中了什么毒?”崔灵甜小声的问道,一副打听八卦内幕的样子。 章奕珵走到宣云锦的旁边,也将桌上的菜式给记在了心上,无声等待宣云锦的答案。 宣云锦琢磨了一下说道:“她的情况稍微有些奇怪,她体内的确是有毒,还不只一种,但是……她现在的情况是花粉过敏引起的,身体过敏状态,抵抗力无限减弱,造成了体内毒素的发作。” “花粉过敏?”崔灵甜若有所思:“这么说,不是人为的吗?皇家园林的行宫的确有很多话,这个月份正好是许多花开得正艳的时候。” “是不是人为我不清楚,不过她的确有重度花粉过敏症,一般来说是不会靠近或者经过花朵太多的地方。”宣云锦看了一眼总算安静下来的丫鬟。 似乎觉得逃过一劫,有人担责,已经彻底松口气了。 正文 第七二八章 惊吓事件 第七二九章不同寻常 崔灵甜不明所以,也看向了丫鬟:“这么严重的情况她自己不知道吗?往花朵的地方凑什么?” 宣云锦摇了摇头,拿了银针戳了桌上的菜尝,每一样都没放过,包括米饭。 “菜没有毒,也没有什么花粉,但是有不少花粉过敏症忌讳的东西,比如洋葱,比如香菜……”宣云锦一尝就知道有什么材料了。 章奕珵用筷子拨弄了一下,悄声对宣云锦说道:“你不觉得这些菜式看起来精致,但多少有些奇怪吗?有些调料似乎切得太过细碎了一点,根本就认不出来了。” “尤其是这个杏鲍菇炒肉,一般做这道菜不是会将洋葱切得很好看吗?” 宣云锦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这些菜式的汤汁都不同通常,有很浓的牛肉和竹笋的味道,调味的确用心,可这些都是发物,花粉过敏症者是要忌口的。” 章奕珵和崔灵甜垂眸一看,的确一桌子菜并没有什么牛羊肉或者鱼虾,要知道这些菜式因为原材料是野味可都是极为美味的。 在京城的酒楼里,很多时候这样的菜式还得碰运气,并非有钱就能吃到的。 所以,在这里的人大多点了一些稀奇的菜式尝鲜。 相比之下,这位席小姐的点菜反而正常得让人意外了。 “所以说,她就算没有点犯忌口的东西,也在不知不觉将吃了很多忌讳食物?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说这里的厨子本来就是这种做法?”崔灵甜纳闷的问道。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知道。” 看了一圈别人桌上的饭菜,要找同样的菜式还真没有。 唐景畅听了个大概,觉得这查下去可能要成无头公案了。 而且,把这些人有身份的人拘在这里也不是个问题,还有不少人要参加考试呢! 说白了,一个户部尚书府的小小庶女,还没重要到影响武科举的底部,这还不是没死么? 对这样的事情有一定的经验,唐景畅立刻驾轻就熟的处理着,哪怕就是庶女要治疗都另外安排地方。 不过,听说是花粉症,患者自己身体的问题,跟饭菜无关众人就放心了。 不管怎么说肚子是要填饱的,自然拾掇拾掇又继续吃自己的。 章奕珵看了一圈,回到自己原本的桌子,先前的碗筷都还没来得及收呢! 招呼人来收拾了一番,章奕珵再次点了几个菜,挑了那几个最平常的菜试探。 宣云锦和崔灵甜也坐了过来,顿时觉得这事儿给人的感觉有些沉重。 菜没问题,身体也是那小姐自己的,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得像个完全的意外,可菜式的情况又给人一种奇怪的,有阴谋的感觉。 等菜上来之后,章奕珵将一双赶紧的筷子递给宣云锦,示意她尝尝。 宣云锦每一样尝了一口,轻轻地摇了摇头:“的确不一样,这些菜的调料汤汁很正常。” 章奕珵摸了摸下巴:“果然有问题吗?特别针对一个人的?” 宣云锦放下筷子:“其实吧,想想也觉得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一桌菜汤汁调味料里面有许多珍贵的东西,就比如牛肉的味道,非常入味,用调味料掩盖之后会觉得好吃却不一定能分辨得出来,这么浓的汤汁得需要牛骨熬许久才能办到,加上其他零碎的浓缩物,可以说是素菜吃出了肉价。” “按照我对市场的了解,就算这里的菜比一般高出两成,那一桌菜也不止标价那么点,哪怕原材料是不花钱的,就地取材,也破有点赔钱赚口碑的意思,偏生就那位小姐的特殊对待。” 章奕珵看了一眼崔灵甜:“你对兵部陈侍郎的嫡次子了解多少?是个什么样的人?” 崔灵甜愣了愣,似乎花时间才想起这是谁:“兵部陈侍郎的嫡次子?很不起眼啊,平日里的宴席也很少有人注意到,连八卦都少得可怜,很少听别人说起他的,不过……” 章奕珵赶紧追问:“不过什么?想到什么都说出来。” “只是偶尔听说,这嫡次子稍微有些胆小,很容易一惊一乍的,倒是兵部陈侍郎的嫡长子是个惊才艳艳的人物,听说武功相当不错,有一年还当选了京城四公子。”崔灵甜思索着说道。 “京城四公子?还有这么一个名头?”宣云锦有些感兴趣的说道。 这时代就喜欢什么几公子,几君子,什么几大美女之类的,更新换代还能是永恒的话题。 闻言,章奕珵注意力也牵扯了过来,竖起耳朵留心听着。 崔灵甜嘿嘿一笑:“这京城嘛,每年都有一些固定的八卦,比如什么四公子,四大美女都是一年一换的,有些人能够连续胜任,有些人就上过一次,可只要能上就不是弱的,所以,兵部陈侍郎的嫡长子还是很有名望的。” 宣云锦恍然的点了点头,果然是日子过得太闲的成果。 章奕珵纳闷的问道:“是那一年的什么四公子你可还记得,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崔灵甜眨了眨眼,仔细的想了想:“应该就是前年吧,小锦流芳石碑事件的那一年,我因为病情不能出门,身边的丫头都说些八卦来给我解闷,所以是听说过的。” “现在的话,那位嫡长子听说前年年底的时候出去拜师学艺了,皇上开了武科举,或许是有所想法,还没有成亲呢,京城的千金小姐也会聊到他,不少人对他也有点意思,只不过太久没出现在人前倒是慢慢被人淡忘了。” 宣云锦蹙眉:“既然是为了武科举,那这次开考都回来了吗?” 崔灵甜琢磨了一下:“好像没有,不然不会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是啊,既然是为了武科举,那为什么没回来?”章奕珵点头沉思。 崔灵甜挑眉:“不是在说嫡次子吗?怎么说起嫡长子来,你们反倒是更加感兴趣一点?” 章奕珵摇了摇头:“不知道,你不是说嫡次子稍微有些胆小?容易一惊一乍的?刚才见识过了一惊一乍,可是并没有看出他的胆小,反倒是觉得他挺机灵的。” 正文 第七三〇章 就怕是个开始 “发生事情,第一个说饭菜里有毒的就是他,总觉得太过夸张了点,有点欲盖弥彰了……”章奕珵挑眉:“问题是饭菜里并没有毒,按照正常思维来说,只要不是医者应该很难第一时间想到中毒吧!” “毕竟,在场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下毒毒死一片,是要直接掀翻朝堂吗?谁这么大的胆。” 现在朝廷上的事情都在暗处着手,基本不会摆在明面上来。 所以,大面积的毒杀很多大臣家眷的事情会很谨慎,一般也不会发生。 崔灵甜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我们这么多人凑到一起,一般都会觉得法不责众,就算有什么算计也不会波及到太多的人,更不提这种无差别的一大片了。” “所以,一开始我也没想过是中毒,或者说想过,却只以为是针对个人的,事实证明饭菜没有毒就说不过去了。” 宣云锦给自己舀了一碗清汤喝:“那兵部陈侍郎的嫡次子和户部尚书的庶女有什么关系?” 崔灵甜优雅的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没听说他们俩有什么关系。” 章奕珵挑眉:“算了,人没事就好,指不定就算有阴谋也只是自家的一点争权夺利,应该无伤大雅。” 崔灵甜蹙眉:“看起来是无伤大雅,可户部尚书只怕要被皇上说一顿,就算皇上不说,御史也不会放过的,肯定会被参一本的。” 章奕珵若有所思,这个话题就此截住,反正不管说什么都是自己在猜测。 宣云锦控制了病情,有太医出手,那席小姐也被救了过来,回家休养就行,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宣云锦不信那些太医把不出席小姐体内的毒,不过没提什么解毒,只是压制了回去。 果然,太医都是很稳的,不关自己的事儿也绝对不会出手。 鬼才知道这位庶女是因为什么中毒?自己知道不知道?平白无故的给解了毒万一惹到了幕后大boss怎么办? 所以,宣云锦的结果只有崔灵甜和章奕珵听到了,还算唐景畅一个。 太医上手越发的平淡无事,让人以为真是席家庶女身体不好,这对一个女子来说确实致命的。 本来就是庶女,再有身体不好的传闻,那这辈子都毁了一半,太医的中庸之道肯定不会替女病者考虑。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宣云锦多少觉得考试有那么一点心肌梗塞,不是那么舒服。 “你在想什么?”崔灵甜不解的问道:“莫非是那个庶女?” 宣云锦叹了一口气:“只是觉得很多事情本来是无意的,最后受伤的都是女人,规则,限制……无处不在,戳不及防啊!” 崔灵甜笑了笑:“不一直是这样的吗?因为皇帝是表哥,表哥是男的。” 宣云锦诧异:“嗯?”思想觉悟这么高? 崔灵甜趴在围栏上:“你觉得我有说错吗?众观历史,女皇上位的时候,这样的小打小闹对女人的名声造不成任何的影响,只可惜男人当政才是常态。” 宣云锦挑眉:“你能这么想真是让我意外……” 没想到崔灵甜软萌的外表下有刚强的性格,还有一颗御姐的心,在现代一定是事业性的女强人吧! “也就是面对你,跟别人我可不敢说。”崔灵甜吐了吐舌头:“很多人看到都会认为是离经叛道。” “你懂分寸就好,旁人也不会知道。” “其实你不用叹息,那个庶女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当初席萱还在闺阁的时候也吃了不少亏的,当然也有还手,她中毒的事情估计也是不知不觉中招的,只不过她也总是惹事儿,看起来弱实际手段狠辣得很。”崔灵甜眉眼一黯:“我们这样的出生,可能没几个手里是干净的。” 宣云锦点头表示了解:“作为医者,也没有完全干净的,也不仅仅只是救人,有时候救不了人也没区别。何况,你觉得我这么了解毒,会有多干净?” 崔灵甜哭笑不得:“我们俩在干什么?自贬还这么有劲?” 宣云锦也笑了:“看考试吧,怎么还有笔试?”她倒不是替别人担心,总觉得这可能是个开始,后面会发生什么眼中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下午的考试出乎宣云锦的意料,居然是笔试,还以为要杀得更加火气十足,火花四溅。 结果,居然来了一场笔试,估计中午过后有不少憋着劲的都没处使了。 “皇上的意思是武将也不能大字不识,这笔试考得就是谋略兵法,上午太累了,下午就休息一下,不过,这武将考试果然很多乐子……”崔灵甜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些人还真以为武科举就只考武,别说识字写谋略了,连笔都不知道怎么握。 那磨墨写字简直状况百出。 不仅如此还容易打翻墨砚,从而波及别人一身。 宣云锦眯着眼看着不断兵荒马乱的地方,章奕珵最终也没躲得过去,旁边有个莽汉似乎很焦躁,偏偏又不是完全不懂,只是写字沾墨的举动特别的豪放,那动作写的就是狂草,还到处甩来甩去。 黑色的墨汁被甩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章奕珵就在旁边,很快就发现了这样的情况。 幸好准备的答题纸很多,章奕珵就一手写字,一手拿着白纸左挡右挡,上挡下挡,看起来忙碌却从容不迫。 “这样还能顺利答题?你相公果然很厉害啊!”崔灵甜纳罕的看着。 一边答题还一边要保持礼仪,顾着衣服不要被泼墨了,还真是忙得很。 宣云锦盯着那搞破坏的莽汉,冷笑了一声,动了动脚。 谁也没发现,宣云锦嫩绿色的罗裙裙摆动了动,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章奕珵冷眼看了看旁边的人,总觉得这丫的不怀好意,根本就是故意的。 莽汉坐着就特别大块头,眼睛瞪得犹如铜铃,狠狠的盯了回去。 如果不是考虑到考试现场,恐怕都已经吼出来了。 正因为这,章奕珵眼神沉了沉,能够考虑到这点并且忍耐下来的人,绝对不是单纯的,头脑简单的莽汉,而且,仅看那写字的动作就知道这狂草其实有些水平。 不管怎么说,也是花时间练才会有的成果。 正文 第七三一章 自食恶果 章奕珵可不相信一个能静下心来练字的人会这么急躁,明显是故意装出来的,不过写字动作浮夸了一些而已。 只不过太浮夸的波及到他,就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了,他可不想穿着满身的墨水出去,又不是学字新手。 何况,身上的衣服还是自家夫人亲手做的,他可不想毁了。 章奕珵眸底闪过一抹凌厉,正想暗中给这人吃点教训,天上却传来一声鸟叫。 比较犀利的鸟叫,引得所有人纷纷抬头看去。 谁让这次笔试在户外?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情况,有什么飞鸟赏一“天屎”也不意外。 这种气候,各种飞鸟是最多的。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几只麻雀,奇怪的是别人都不管,就折腾在那莽汉附近了。 拉屎精准的拉在卷子上,还用爪子嘴巴划拉,没几下就破坏了卷子,那动作熟稔得让人目瞪口呆,好像事先排练过的一样。 那莽汉已经惊呆了,他好不容易写了那么多居然就毁了,浮夸也是需要消耗心神力气的好不好? 莽汉认识章奕珵,当初文状元带着大红花游街的时候他看到过。 只是没想到一个文状元居然回来参加武科举,第一项的射箭更是特别关注了,发现章奕珵的成绩好得出奇,连他一直练武到大都比不上。 警惕嫉妒之下,莽汉就很想看章奕珵出丑,笔试刚好相邻便以为机会来了,就算不能影响到章奕珵的考试,也要让他出糗一回。 没想到,章奕珵反应灵敏,武功当真不弱,折腾了半天自己满头大汗不说,对方身上依旧是干净的,唯有地上有不少墨而已。 谁知道自己事情没有成,反倒是霉运当头了。 莽汉气得去抓麻雀,可麻雀很小,动作灵敏,这么近的距离不是那么好抓的,倒是折腾得桌子板凳倒腾得不行。 章奕珵眼睛一眯,精光闪过,借着宽广的衣袖抓住机会弹出了一颗小石子。 石子正好在打在莽汉的腿弯,他正在半蹲着扑腾,力量一失衡就直接扑了下去,庞大的身躯压在木桌上,四个脚居然就那么不稳了,“咔擦”的断裂声响起,竟然就那么碎了。 板凳被翘起的脚后跟掀翻了,划过完美的弧度砸在后面的考生桌上。 那考生也倒霉,正在抬头看好戏,却没发现危险已经临近,板凳重重的敲在桌上,弹起了手边的墨砚。 那人条件反射的往后一缩,砚台里的墨虽然没有直接盖在他脸上,却泼满了答题纸和衣服。 能够来考武科举的没几个是弱的,大多有火气,有暴脾气,这一下哪里受得了,拍桌而起就要冲上去打一架找个说法。 守护秩序的御林军已经赶来了,考官也一样:“正在考试中,你到底要干什么?影响旁人考试,来人,将他清出去……” “大人,这可不是草民的错,是麻雀……”莽汉急了,连忙站起来说道。 考官冷笑:“什么麻雀,你是骂我还是骂你自己?给本官滚出去,这是你说理由的地方?还损坏了一套公务,赔偿清楚才能走,拖下去。” 考官明显有些不近人情,看着地上碎裂的桌椅,乱七八糟的文房四宝,顿时就觉得头疼了。 刚才就发现这人不安分,果然是个大祸害,早点清出去比较好。 莽汉还想解释什么,御林军已经一拥而上将他制服了,用力拖出去。 那莽汉不服,还想说什么,却被堵了嘴巴,眼神看到章奕珵坐在旁边似笑非笑的样子,大受刺激的想要扑过去。一心觉得自己不能再参考也要拖一个垫背的。 只可惜,御林军也不是吃素的,这个时候根本不容他反抗挣扎,想法只是想法而已。 原本要发火的考生也不敢闹,气呼呼的坐了回去。 考官看了一眼:“还有半个时辰,都给本官安分点考,圣上给你们一个公平考试的机会,有什么本事,有什么命运都是自己的,谁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机会……” 那考生听了也只能压住火气,赶紧找了干净的答题纸来重新写。 章奕珵暗中松了口气,总有些人喜欢做损人不利己的事,终于把自己给坑进去了,他也就放心安全了。 看着那人还在挣扎的背影,章奕珵顾不得多想,专心答题。 要顾虑那么多,怎么可能没有影响?至少写字速度慢多了。 宣云锦感觉脚下动了动,弯腰抱起了小狼,奖励的拍了拍它头,做得很好啊! 崔灵甜有些奇怪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怎么来的?我怎么没看见?” 宣云锦挑眉:“一直在啊,你肺不好,还是离远一点好,带毛的动物你还是少接触,也不要用什么带毛的皮裘。” 崔灵甜遗憾的看着小狼,她真的很喜欢这些小动物,或许是越不能得就越想吧! 五月的日头有点大,崔灵甜找了个遮阳的地方,还让人弄来了水果坐着等,倒也不觉得难熬,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 鉴于考官的强硬,后面的考试都安分了下来。 宣云锦找到章奕珵,看见他还在检查衣袖衣摆:“可以走了吗?” 章奕珵回头看了看考官:“可能要等一下。” 宣云锦站在他身边:“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不太清楚,看起来像是个人行为,可不能保证背后有人指使,我不觉得他是个蠢的。” 若不是最后被他下了暗手,继续考试也不会有问题。 “他以为自己装得好,实际上破绽很多,外表憨厚,心思细腻,借着伪装算计别人而已……”章奕珵顿了顿,眼神落在了宣云锦的身上:“那几只麻雀……” 宣云锦挑眉:“我只是觉得他行为有些诡异,想让他自食恶果而已。” “你这本事,果然越来越大了。”章奕珵喃喃的嘀咕了一句,麻雀也能驱使? “有吗?”宣云锦呵呵一笑。 考官收齐了考卷,终于开口放人。 一群等着的人这才缓缓往外走,气氛热闹活跃了起来。 正文 第七三二章 半路截杀 看宣云锦和章奕珵顺利汇合,坐上马车就要回京。 崔灵甜很识相的挥了挥手,直接去找唐景畅了。 宣云锦有些不放心,让小狼暗中跟着,看到崔灵甜确实安全找到了唐景畅才算放心的回去。 两人没有再说食堂的事情,可不代表都忘记了,很明显这件事情是会有后续的。 第二天,章奕珵就等着宣云锦一起去了考场,在皇家园林外看见了崔灵甜,她的表情似乎不是太好。 “发生了什么?”宣云锦微微有些不解,顺带还给崔灵甜把了把脉:“你的病在快要好的阶段,可是最忌情绪不稳的,大悲最不能有。” “席萱那个庶妹妹没了。”崔灵甜认真的说道。 “没了?”宣云锦怔松了一会儿有些意外:“怎么没的?” 崔灵甜顿了顿:“据说是自杀,上吊没的。” 宣云锦看着章奕珵那边已经排队准备开始,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据说是什么意思?” “据说就是……我虽然听到了消息,可一直觉得这情况是假的,那个庶女自以为有本事,以前的风头比席萱还强大,我觉得她根本就不会做上吊这种事情。”崔灵甜意味深长的说道:“何况,昨天她那个样子,还有上吊自杀的力气吗?” 宣云锦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按照她的情况,压制住了体内的毒素,能够醒过来就不错了,还能下床自由活动我是不信的。” “看看吧,你都不信……”崔灵甜讥笑了一声:“我今天早上得到消息的第一个念头也是不可能,不过也不知道席家是个什么情况,就席萱的父亲而言,也比较宠爱这个庶女,虽然没有宠庶灭嫡,但是也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要了这么个女儿的命。” 宣云锦看着崔灵甜好一会儿:“所以,你觉得有外人进入了户部尚书的家,杀了席家的庶女?开玩笑的吗?” 崔灵甜挑眉:“我就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当然,席家的事情我们也不必理会,只是觉得昨天食堂的事情越发的有问题。” 宣云锦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弹了弹衣袖上的淡淡折痕:“本来就有问题,你要告诉席萱?还是说要暗中调查?” 崔灵甜摊手表示:“我可没那么闲,而且,席萱也不会因为一个庶妹妹怎么样的,最多回去上一炷香,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替一个从来不对付的人讨回公道?” “那不就得了?席萱都不想知道所谓的真相,我们也就别插手人家的家庭内务了。” “嗯,我也就是跟你说说,这事儿旁人倒是不觉得奇怪,毕竟她出了那样的事情也有理由活不下去。”崔灵甜轻笑,突然就觉得生命也是很脆弱的。 宣云锦没再说这个事情却好好的放在了心上,章奕珵等人第二天居然被放进了丛林,外面的围观党也看不出什么来。 崔灵甜带了宣云锦到昨天的位置坐下,缓缓的说道:“今天考野外生存,听说这可是陆大将军提议的,皇上通过的,说是考察武将的实际自我生存能力。” “这也挺好的。”宣云锦点头,表示一点不担心章奕珵在这方面的能力问题。 虽然以前是她经常上山,章奕珵也在聊天和经历的过程学到了不少。 皇家围猎场,说实话,都是被人长期维护管理的存在,很多大的隐患和危机早就已经在发现的时候就排除了,这万一皇帝突发奇想的要来狩猎,若是出问题全家老小都担不起那个责任。 而且,平日里就算皇帝不来,高门大户,世家子弟若是得到口谕也能进来,谁家的都损失不起啊! 果然考试的任务是指定猎物数量,有的人倒是出来得很快,有的人进去后就没影了。 这个时代可没什么人权主义,不用签什么生死契约都是死了自付的。 “你说,他们打到的猎物会不会跟我们中午的午饭有关?”崔灵甜不由得笑了,食堂绝对会“废物”利用的。 “还真的说不定……”宣云锦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时不时的抬头看丛林的上方,似乎林间的情况很激烈啊! 就是不知道因为狩猎,还是因为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章奕珵在林里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自己小心的回避着,几乎不是冲着他来的。 捡到了一两块黑衣碎片,碎片的附近都能找到一些非动物的打斗痕迹,章奕珵纳闷的想着,莫不是这考试现场还进了不同寻常的外人? “考个试还有这么多意外?皇上若是知道了会不会龙颜大怒?”章奕珵摸了摸树上新烙上的剑痕。 皇帝对这次武科举一直很重视,各方面都做得很完善,就是不想出什么意外,能够好好的选拔一些能用的武将,弥补一下朝堂上的文武失衡,尽可能的为边境隐患储备人才。 可现在这情况,明显有人在御林军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啊! “就是不知道这针对的是谁了?”章奕珵嘀咕了一句,也不由得的想到昨天食堂的事情,他不知道女的已经没了,只是想到那个奇怪的兵部侍郎嫡次子。 寻觅了一下痕迹,只知道发生了战斗,具体过程和结果都是不清楚的,章奕珵转悠了一圈就顺手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瞧着时间就回去了。 今儿个一整天就这么一个考核了,他还想回去陪着自家夫人一起吃午饭,这林间的事情就不想继续参合。 章奕珵想赶着晌午之前出树林,却并没有那么顺利,不期然的就遇见了一群拦路的。 “喂,站住……说的就是你,想要过去?把猎物留下……”一位锦衣的公子哥抱剑依靠在树上,酷酷的说道。 章奕珵挑眉,敢情还有人专门等在这里玩截杀? 冷笑一声,章奕珵默默抬头看了看天色:“呵呵,投机取巧的人在那里都有,不进去自己猎杀,在这里等现成?” 锦衣公子似乎没觉得不妥,理直气壮的说道:“这可不关你的事儿,将猎物留下来就行了,废话那么多作甚?” 正文 第七三三章 谁是谁的猎物 章奕珵嗤笑,淡定的抽出一把软剑,不以为然的缓缓开口:“说得对,废话那么多作甚?你觉得自己能耐,不如就凭本事来抢?” 软剑是皇帝赏赐给他的,属于暗卫的标准配备。 章奕珵觉得确实很好用,他也不能随时随地的抱着一把剑跑来跑去,遇见突发情况又需要武器。 锦衣公子诧异的看着章奕珵:“你宁愿出手?不过是几只兔子……” “不过是几只兔子你都能玩抢劫?我没空陪你玩,最好是速战速决的好。”章奕珵也不再多话,提剑就展开步法冲了上去。 锦衣公子虽然有些意外,不过看到来势也眼睛一亮,“铮”的一声抽出宝剑也迎了上去。 两人瞬间打到了一块儿,飞沙走石,枯叶翻飞,手底下的功夫似乎都不弱。 章奕珵能够感觉得到,这锦衣公子武功不弱,却跟他以前一样,似乎缺少实战经验,说白了就是很少经历危险,不少动作都华而不实,看着漂亮却毫无用处。 章奕珵学了宣云锦的杀招,又经历了一个个暗卫的调·教,早就已经进化了,达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再回头看跟自己路程差不多的人倒是多了一丝惺惺相惜,应该是被保护得很好吧! 就在两人打得火热,似乎有些难解难分的时候,章奕珵放猎物的地方竟然探出一个头,偷偷的伸手想要浑水摸鱼,坐享其成。 可就在一只手快要碰触到猎物的时候,一片叶子带着破空的肃杀飞了过来,豁然钉在了那人手指之间,吓得那人瞬间缩了回去。 章奕珵一招将锦衣公子逼退,冷笑了一声:“还有声东击西的埋伏?为了截杀你们也是蛮拼的,竟然还有分工合作的战术?” 锦衣公子挑眉,倒是大方的说道:“兵不厌诈,这不也是一种考验?功夫不错啊,算了,看在你身手不错的份儿上你走吧,不要你的东西……” 章奕珵呵呵一声:“让我离开?那也要你们拦得住啊!不要我的?那你们也要拿得到啊!” 不以为然的拿起自己猎物,章奕珵施施然离开了,无语的摇了摇头,完全不懂这些公子哥都在想什么? 真以为脱离了御林军的视线范围内,又这么多树木花草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用顾忌任何人了? 殊不知,暗地里不知道多少眼睛,所作所为瞒得住吗? 锦衣公子嘴角带着笑,眼底却淬着冰,一直看着章奕珵离开的背影。 “老大,这人好像很警醒,我已经很小心了。”趴在地上准备浑水摸鱼的男人跳了起来,微微不满的说道。 “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堂堂文状元何至于被皇上看重,巴巴的跑来跟我们武将抢饭碗?”锦衣公子还剑入鞘。 “挺嚣张的,说什么也要我们拿得到……”男人学了一下,神情匆忙了藐视。 锦衣公子嗤笑出声:“有本事的人,有底气这么说话。圣上看上的人岂有差的?果然有真本事。” 说着转身就走,跟班嗤之以鼻:“堂堂状元,何苦来着?分明就是不让别人有路走了,咦,老大,你上哪儿?” “啰啰嗦嗦干什么?还真的等着抢劫不成?”锦衣公子不以为然,大踏步离开了。 跟班左右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碎碎念的跟着走了。 等两人离开,章奕珵从树后现身,眸色潋滟:“原来是特意等着我的啊!呵呵,有意思……” 章奕珵从林子出来交了任务就找上宣云锦:“我的任务完成了,今天应该没事儿了,不知道下午可不可以直接离开?” 宣云锦笑了笑:“看昨天那个样子,只怕不能随便离开吧,肯定要等时间到了才会放人。” 崔灵甜挑眉:“不管放不放人,反正我是可以离开了,免得在这里呆着碍眼啊!” “调侃我?不错啊,难道不是你见人心切,其实早就不想陪我了吧!行了,快走吧,我理解你那迫不及待的心情……”宣云锦耍嘴皮可不见得就输了谁。 崔灵甜哑然,直接留给宣云锦一个白眼,娉婷婀娜的走了。 等人离开,宣云锦表情有些严肃:“刚才在树林里发生了什么?” 章奕珵下意思的抬头看了一眼:“这里能看到?” “自然看不到,可那个地方鸟雀不正常行动,明显是受了惊吓,稍微平复下来你就出来了,难道只是巧合跟你无关吗?”宣云锦一直留心看着,自然记得章奕珵出来之前的异常。 “这样?”章奕珵若有所思:“有人在路上等着跟我打一架,果然文武兼容是很难的,这才考试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不过,你一直在这里看着,可看到有什么大的变化?” 宣云锦点头:“有,有一处似乎特别激烈,难不成还有人打群架了?” 章奕珵捏了捏宣云锦的手:“里面不仅仅是考生,可能会有外人,就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皇上知不知道?” 想了想,宣云锦将席家的事情告诉了他,章奕珵第一时间问道:“那个兵部侍郎的嫡次子呢?他有没有什么情况?” 宣云锦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有,而且,指不定人家昨天真是个巧合呢?” “或许,有时候我也是很相信直觉的……”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 “话说,今天有没有弹劾户部尚书的折子?就算人没了,可代表事情更加严重啊?”宣云锦觉得整件事情充满了诡异,关注朝堂之上是有必要的。 “自然是有的,不过皇上没打算现在处理,再怎么说也要等武科举考完之后。”章奕珵消息依旧那么灵通。 “嗯,那就再等等吧,总觉得这件事情没完……考试场上居然有外人?这事儿可大了,希望不要连累到唐景畅才是。”宣云锦挑眉,好歹是个小队长,多少得担点责任。 章奕珵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看起来所有事情无厘头似乎毫无联系,可暗中的关联只怕不小,只是他们丝毫线索都没有,完全处于被动的等待发生的状态。 正文 第七三四章 拿来骇人玩么 这一天的考试,山林中似乎发生了很多不可预料之事,也有人因此而丧命。 只不过,个人微不足道的命并不会影响武科举的正常举行,既然是实践,那么正常的人员折损是必须的。 第三天是擂台比武,这结果更加一目了然,谁能留在最后就算胜利。 其他的成绩很明显,唯独一门笔试需要好好的阅卷。 不过,总体人数不算多,阅卷也就很快。 所以,武科举从开始到结束最是快速,不知道的人总感觉很匆忙。 “少夫人,武科举的榜单出来了,这去看榜单的还真不比文科举少到哪里去。”轻语从外面跑了进来,难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正在做女红练习针法的宣云锦差点扎到自己的手,连忙停了下来:“看你这么高兴,阿珵是不是考得很好?” 轻语嘿嘿一笑:“少夫人猜猜看,少爷能得第几名?” 轻絮给轻语倒了一杯茶:“人多那是看热闹的多吧!毕竟武科举在大梦皇朝还算新鲜的事儿。” “前十?”宣云锦抬眼看着轻语的表情,见她淡笑不语才有些意外:“前五名?该不是还能前三吧!” 就算皇帝和章奕珵都希望能有个好名次,她也不敢想前三。 说起来,章奕珵学武是半路的,很多人却已经从懂事就开始了,跟一般人的十年寒窗是一样的。 只不过,学武也挑天赋,再加上宣云锦在医术人体研究上的助力,那的确也非一般人能比拟的资源。 “少夫人,你对少爷的期望就只有这么点?考试的谁不希望考第一?难道你就不希望少爷再考个武状元么?文武双状元,说出去就骇人。”轻语啧啧了一声。 宣云锦眯了眯眼:“我拿来骇人做什么?玩么?” 开玩笑,她要吓唬人还需要这名头? 问题是,宣云锦其实不希望章奕珵那么出风头,本来就是文状元了,参加武科举还能考上就不错了,再来一个顶级帽子,真担心那脖子受不住那样的重量。 “可是……少爷真的考了第一啊,怎么办?”轻语有些泄气,自家主子居然没这样的期望?这简直不合常理。 轻絮捂唇笑了笑,没有插话。 “哦……嗯?什么?第一?”没有吓到别人,先把宣云锦自己给吓着了。 文武双状元,那是什么概念? 仅仅三天,榜单就放出来了,结果举朝上下震动,整个大梦皇朝都惊了。 因为章奕珵又获得了武状元,这下可真是历史第一人,真正的文武双状元。 宣云锦接待了一批上门贺喜的客人,忙到晚上才歇口气,刚刚送完客就见章奕珵的马车回来了。 无语的看着章奕珵下了马车,带了一股浓烈的酒味,满面春风的样子。 仔细的看了看脸色,章奕珵酒味虽然浓烈,但好在没有醉醺醺的。 “我看着你就好像是刻意这个时候回来的,我也刚好忙完。”宣云锦一脸嫌弃的说道。 章奕珵回头看了看巷子口残留的马车影子,忍不住好笑:“有劳夫人辛苦了。”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酒气直灌脑门,宣云锦觉得有些头痛:“先给你说,解酒药也是有抗性的,何况是强效的解酒药,指不定过段时间就没用了,那样你肯定会很容易醉的。” 章奕珵进宫之前的确跟宣云锦要了一些强效解酒药,以备不时之需。 “我还没有用,能够混过去自然不需要真的喝……”章奕珵笑了笑,理了理湿润的衣袖给宣云锦看:“喝得少,倒得多,不然能有这么大的酒味么?我又不傻。” 说着,章奕珵也急着往里面走,想要将一身的味道给清洗干净。 “特供琼浆玉露,好歹也是大梦皇朝最好的酒了,你居然用来倒?皇上要是知道不会心疼吗?”宣云锦轻笑的说道,这味道是完全骗不了人的。 “就算没有多少人敢灌皇上的酒,皇上估计也有点不省人事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章奕珵笑了一声:“这群武将可不比文臣,一个比一个能喝,我这里算重灾区,喝了不少也倒了不少。” 等章奕珵沐浴过后一身清爽的出来,连自己都觉得空气新鲜了,连忙深呼吸几口气。 宣云锦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手边还放着一碗醒酒汤,等章奕珵过来就示意他喝掉。 “你说皇上是不是故意的?”宣云锦看章奕珵一口喝尽醒酒汤,相当满意的开口说道。 章奕珵挑眉:“什么故意的?” “武状元啊,一共录取了那么多人,有一科笔试作为缓冲,完全可以不点你为状元,那也不至于站在如此的风口浪尖上吧!”宣云锦稍微有些不满的说道。 章奕珵放下碗,觉得今天的肚子里全是水了。 “奇怪,你这表情……似乎并不希望我考这个状元啊,夫人有什么不满意的?”章奕珵搂过宣云锦的肩膀,趴了过去。 “风头太盛,我担心盛极必衰,你确定皇上不是在捧杀你吗?”宣云锦不放心的说道。 章奕珵轻笑出声:“皇上虽然已经登基八九年了,可朝堂之上必定有派系之争。皇上要培养自己专属的嫡系也不容易,这样的立场是很容易被无声无息排挤的,没点本事要么暗地里被人拉拢,要么死于非命,皇上也是不容易的。” 宣云锦挑眉:“这么说,皇上很可能就这样被架空了么?” 章奕珵点头:“确实如此,所以,皇上很需要培养自己人,如今的朝堂上,真正算皇上的人只有容相和陆大将军,因为他们的位置足够高,经历也足够不去依附任何的势力。” “但是,别看容相和陆大将军的地位超然,可没走一步都依然需要小心,有些时候能够履行命令的太少了,动手脚的太多了,一不注意证据确凿,连皇上都没本事保住他们。” “我说这些主要是证明,皇上或许比我自己都更加希望我能起来,他就绝对不会用捧杀,最多期望有些高而已。” 正文 第七三五章 不速之客 “期望太高也是负担啊,一不小心就把你推倒了风口浪尖之上,保命这种事情还不得看自己。”宣云锦撇了撇嘴。 这么说跟望子成龙的家长有什么区别?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毁了。 毕竟,皇帝的看重是一把双刃剑,会吸引很多的麻烦,章奕珵若是自己不能解决,丢官落魄还是小事,保不齐就完全没命了。 自己没命还好说,最有可能是连累家人九族。 “这倒是没事,就当是磨炼了,除非直接隐退,否则要出仕必定要碰上的。”章奕珵不以为然:“区别在于麻烦大小,可不管如何我背后若是站着皇上,很多事情也有不一样的好处。” 抱着怀里软软的人,章奕珵轻言细语的说道:“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就算我撑不住了,也必定能保住你没事。” 宣云锦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是这个意思吗?我又不怕麻烦,而且很多麻烦到我手上未必就是麻烦……” “对对对,比如上次我下狱,还是夫人救的。”章奕珵无比狗腿的说道,声音也充满了讨好。 不得不说,那件记忆深刻的事情很难忘记。 “我就是觉得皇上有点坑,期望那么高却未必能有什么太多的帮助,实际上也得靠自己,你要觉得没什么就努力吧,看来,等你功成名就的那天,皇上还希望你尽快给他效力呢!”宣云锦还是觉得,状元有一个就够了,多了其实很累赘。 “这条路的确很难,可想想我这个武状元也不是皇上特意加诸在身的,毕竟考试结果显而易见,难道笔试我还考不过别人不成?这些年我看兵书其他书都比四书五经多多了。”章奕珵有些哭笑不得,难道宣云锦还认为他这个武状元名不副实,有皇帝的人情在? 皇帝的确有人情,同等情况下肯定是偏袒他的,可同等的成绩又有多少? 就算真的同等,那不也是第一吗? 宣云锦摸了摸下巴,忍不住笑了:“说的也是啊,看来是我想多了。” 她对这个武状元的身份太过意外,总是东想西想的。 或许原本的意思没有那么复杂,但是足够残酷。 拍了拍章奕珵的肩膀,宣云锦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对官场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你认为可以就放手去做,只能说我们夫妻一体,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不必太过客气。” “我的本事可不是学来救人的,我那些师父也从来没想过要我悬壶济世,救人救国……” 闻言,章奕珵有些好奇:“那是为了什么?” 还第一次听到大夫的本质居然不是救人。 “自保,所有的本事第一要务都是自保,或许有些自私自利,可自己都保不住,何谈救人?一命换一命的行为是最蠢的。”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章奕珵豁然开朗:“说的也是,圣人有很多的警世名言,可大多是自己也做不到的,只是理想化的人格,纯粹的大公无私,谁又能知道他们求的不是一个名?” 宣云锦挑眉:“我原本以为你这个武状元没什么,可现在看来外面很震动,在京城呆着怕是要盛名所累,反而不利于什么工作,你外放的事情有着落了没有?” 章奕珵点头:“今天喝酒的时候跟皇上提过,现在考试也考完了,指不定皇上比我还迫不及待。” “那芳洲有空缺了吗?”宣云锦也有些迫不及待,家里借住的人一个个都走光了,呆在京城很无聊的。 而且,陷害章奕珵多次的幕后黑手总感觉在京城,这里就是大本营。 呆在敌人的老窝,左右都是有些不对劲。 “嗯,应该可以挪出来了,就算官职低一点我也想早点过去,在京城的话,估计只剩下毫无尽头的宴请,我可不想天天带着酒气回家。”章奕珵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言语之中也多了一丝期待感。 “那就等皇上的好消息吧,希望能够快一点。”宣云锦若有所思。 这么一等,时间就从五月溜走了,来到了更加炎热的六月。 宣云锦和章奕珵有武功在身,还真没觉得怎么热,反倒是府内的下人热得不行。 冰窖里的冰块儿几乎都分给了其他人,这样的事情也非常少见。 五月底的时候,章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实际上人家也带了礼物拜帖,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进来的。 章奕珵不在府上,宣云锦看到了来人,忍不住无语:“容云飞?你怎么突然来了?” 容云飞的五官一样精致,却显得有几分凌厉,眼底更是多了一分冷漠,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养成的。 若非那年的经历,只怕不会有这样的成熟,相比之下,容墨烨其实要温和得多。 容云飞勾了勾唇,看起来像是在冷笑:“突然?我以为你早知道我会来找你的?” 既然发现宣云锦能够压制,甚至治疗情殇毒,容云飞又岂能错过? 宣云锦点头:“我是这么以为,不过为什么等了这么久?” 容云飞将手中的玉盒放在宣云锦的面前:“没什么,需要处理一点事情,顺便准备一份见面礼和诊金,所以拖了一点时间,反正仅仅只是情殇毒的发作,只会折磨人,不会要人命。” 宣云锦看了一眼玉盒:“不要告诉我你其实已经习惯了,多被折磨一回半回也没事儿。” 容云飞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额首示意她打开玉盒看看。 打开一看,玉盒中竟然躺着一朵花,一朵紫色的像莲花一样的花朵,玉盒打开之际,一股冷冽的冰冷冒了出来,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堂,让环境都连带着凉快了起来,特别的舒服。 宣云锦瞄了一眼就赶紧关上了,屋内还残留着明显的冷气:“紫心雪莲?呵呵,你确定这是见面礼和诊金?而不是给你自己找的解药?” 容云飞微微错愕:“解情殇毒需要这紫心雪莲?你已经对这毒有办法了?” 说着,话音都多了一丝激动和希翼。 谁也不是受虐狂,哪里喜欢被折磨了? 正文 第七三六章 有血光 宣云锦瞥了容云飞一眼,原来这人也是会激动的啊! 还以为此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果然好死不如赖活。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反正现在没有太多的办法。”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容云飞皱了皱眉:“什么意思?到底研究出来了没有?” 紫心雪莲虽然稀有,可用心找的话还是能找到的,如果能解毒,那得是多大的希望? 宣云锦挑眉:“你急什么?知道的懂得你这么多年的痛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贪生怕死呢!” “你可知道,紫心雪莲是有毒的?而且是剧毒?” 容云飞直接给了一个白眼,反而多了一丝人气:“废话,若是不知道是怎么摘下来的?” 宣云锦鄙视了一眼:“你这也叫摘下来了?完全的新手,完全不专业的手法,若非准备妥当,现在的药效已经流失殆尽,不明白你都在得意什么?” 容云飞脸色一黑:“能不能说重点?还是说平日里你相公连话都不跟你说,在我这里找优越感?” “重点就是,紫心雪莲的确可以解情殇毒,但只是其一……这玩意儿虽然有毒,可用得好的确非常有用,药材也稀有,可情殇毒的解药需要多种稀有药材,有些甚至已经绝迹,有生之年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见一眼。”宣云锦想到药书出现的那张药方,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尽管有皇帝,皇后母族,太后母族倾尽全力帮忙,可宣云锦依旧觉得希望渺茫。 因为有些东西并非努力就一定能遇上的,运气也是一种遇见的因素。 容云飞皱了皱眉:“这么说你是真的知道解毒方法了?需要一些什么药材?” 仿佛早知道容云飞会这么问,宣云锦掏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药名,跟送进宫的名单差不多。 也就是说里面的确有解毒需要的药材,但是也有不在药方内的,纯粹宣云锦想要而已。 容云飞看着那长长的清单,看了一眼宣云锦讽刺的笑了:“你确定这是解毒需要的药材?这么多药材熬药,吃药渣吗?” 宣云锦撇了撇嘴:“不能好好说话就没得谈了,我可不希望老是听着带刺的话。” 宣云锦觉得容云飞的态度太差了,她才是救人的那个,怕了谁? 容云飞深呼吸一口气,扯出一抹僵硬无比的笑:“小神医,解毒需要这么多药吗?那得多大的药罐子来熬药啊,不如你先给我提个醒,我提前预定一个大尺寸的药罐,若是你家那位也有需要,尽管拿去用,或者我直接帮你们准备好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么多年他都熬过来了,不过是说两句服软的话,又不会要命来着。 宣云锦默:“笑得真难看。” 容云飞笑中带哭:“大姐,那你还想怎样?” 宣云锦怒目:“你叫谁大姐?我有这么老吗?” 容云飞想直接哭了:“小姐,讲点道理好不好?”果然女人都是斤斤计较的小心眼,还特么的难伺候,貌似怎么说话都不对了。 老天对他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居然还遇上这么一个难缠的,黄连都没他苦啊! 宣云锦脸色一变,拍案而起:“你才小姐呢,你全家都是小姐。” 说罢,宣云锦气呼呼的走了出去,临了还狠狠的瞪了容云飞一眼。 容云飞满脸呆滞,“啊”了一声,还真不知道自己这称呼到底哪里有问题了?整个人已经脑袋短路。 说起来,这个小姐的称呼原本就是有才华的千金贵女,后来才是风月场合的姑娘才貌双全,才华横溢,有兴起了这样的敬称,表达了恩客对姑娘们的爱意。 哪曾想后来倒是变质得厉害,反倒是成了某些人的特定称呼,算不算鸠占鹊巢? “脾气奇怪成这样,你家男人都怎么忍你的?难道是女人那几天来了?”容云飞回过神来,说话又带刺了,他除了在姬蓉的身上栽过跟头,还从来没有对其他女人这么温和过,居然还不能讨好? 宣云锦走在门口的脚步一顿,扭头凌厉的看向了容云飞:“关你什么事儿?你还想不想解毒了?” 容云飞无辜得很:“我就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好吗?正常说话你说我带刺,特意讨好好像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好歹你告诉我发生了啥吧!” 宣云锦眸色变了变,昨天刚来的小日子,的确让人脾气暴躁。 不得不说,两次将容云飞,这人似乎都潜在的带着血光之灾,上次也是不太舒服的时候,可好歹已经快过去了,这次纯粹撞在了枪口。 平复了一下心情,宣云锦脸色微微苍白难看,回身又坐了下来。 她还有很多的疑惑,就这么走了肯定不划算。 这些疑惑在心里放很久了,终于有机会就一定要弄清楚。 “好,说正事儿,上次走得匆忙,我忘记问了,你为什么会知道阿珵中了这种毒?他体内的毒从来没发作过,莫非你以前是认识阿珵的?”宣云锦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问过章奕珵,他本人并不认识容云飞,当然不排除见过人并不知道名字这类。 这样的认识未必是十年前,也有可能是这些年,只是章奕珵不知道罢了。 容云飞暗中松了口气,终于翻篇了。 “不认识,现在都还只是知道名字,并不认识人。”容云飞赶紧顺着话题说下去,真怕继续这么胡搅蛮缠,偏偏他有求于宣云锦,只能硬生生的受着,快憋死他了。 宣云锦皱眉,这个答案是最不可思议的类型。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宣云锦十分不解。 容云飞轻笑:“我不认识章奕珵,却知道有个字怀谦的人也中招了,对于同病相怜的前辈我自然感兴趣,就让人调查了一下,如果没错,这个人正好是西洲城西云县的那个章家,应该找不出第二个重名的了吧!” “嗯?”宣云锦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件事情还能牵扯到章奕珵的爹。 宣云锦原本不知道章奕珵的爹叫什么,更加别提字了,还是上次穆家的事情,让她看到了那块伪造的玉佩,这才知道章奕珵爹的字。 正文 第七三七章 不期而遇 “你的意思是,阿珵的爹中了情殇毒?”宣云锦错愕的说道。 容云飞不以为然:“为了这个毒,我好歹也奔波十年了,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至少也知道了几个同样中情殇毒的名单。” “章怀谦就是其中之一,你不管我是如何知道的,总之这个结果已经存在。” “只可惜,他运气比我好多了,至少中了毒却遇见了一个真心相爱的女人,娶妻生子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尽管身死意外,可一辈子不用承受情殇毒的折磨了……真是让人羡慕。” 宣云锦眯了眯眼,觉得容云飞这话里有话,忍不住开口问道:“关于阿珵爹的死你知道什么?既然你这么关注,肯定会有不一样的线索吧!” 容云飞似笑非笑,笃定的说道:“哦,你想知道啊!行啊,你先给我解毒,我就告诉你,有些人的一辈子可是很精彩的,尽管外表看起来很普通平淡。” “没有药,如何解?你就赶紧收集药材吧,我给你的单子虽然有些多,可需要的解毒药就在里面了,多出来的就当是诊金,我不要你的银子……”宣云锦心中一动,看来章奕珵的爹只怕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能够接触到这种毒,总不可能是某些人下毒好玩吧! 比起银子,宣云锦更加喜欢药材,有些药材还真是银子都买不到的,未必就真的便宜了。 容云飞一噎:“你是大夫,是神医,并非什么奸商,要不要做得这么绝?那些药材花费的人力财力,哪一样是简单的?” 因为体内的毒,容云飞也常年跟药材打交道,虽然不会什么医术,却非常清楚药材的市场。 一年之中有大半时间在寻找药材的他,一看名字就知道容易不容易了。 真要说银子,就算直接翻倍的价格他也愿意啊! 宣云锦挑眉:“说话还是那么难听……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将你知道的线索说出来分享,就当是诊金或者人情?好歹我上次也救了你吧!” 容云飞捂额,原来在这儿等着他的,这女人果然难缠得很。 “果然是嫁了人的女人,居然这么为男人做想?上次的人情我不是送了一尊白玉送子观音给你?那可是极品羊脂白玉,进贡都足够了好吗?” 宣云锦诧异:“咦,那不是给我的贺礼?怎么又变成谢礼了?到底是贺礼还是谢礼?说清楚点,我也好入账,或者说你本来就是两种意思,还有其他的吗?一次性说全了……” 容云飞哑然,彻底被这个女人打败了,当真是一条后路都不给人留。 “行行行,谢礼下次给你总得了吧,你这个斤斤计较的女人,我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可好歹给我留点什么,等我解毒的时候自然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你。”容云飞对此坚决不妥协。 两次打交道,容云飞总是在吃亏的感觉,手里不握住一点把柄真不敢走出这章府了。 宣云锦若有所思,也不继续追根究底,容云飞摆明了不说,强迫未必能达到目的。 不过,看容云飞这样子,应该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也不用急现在,想来时间一长,章奕珵或许会自己查出来。 容云飞觉得再呆下去可能要出事,未免自己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了,站起来就想直接离开。 宣云锦也不拦着,该说的也差不多了。 容云飞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不问章怀谦中毒,为什么我会知道章奕珵也中毒?” 他等了等,宣云锦居然没问,还真有些憋得慌了。 宣云锦冷笑一声,给了一个白眼:“我是大夫,若是看不出情殇毒带着遗传特性我干脆直接撞墙算了。” 没错,有了容云飞的解答,宣云锦终于明白了章奕珵的毒素来源,还说按照潜伏期计算,那么小的章奕珵是怎么中招的?又是谁在算计着孩子却又不直接用要命的毒? 现在看来,问题不在于章奕珵,而是章奕珵的父亲。 章怀谦到死都没有发作情殇毒,指不定自己都不清楚,可章奕珵却早就被遗传了,打从娘胎开始,毒素就在他体内了。 难怪她总觉得章奕珵的情殇毒比容云飞中毒十年都更加根深蒂固,难以清理拔除。 随着身体发育,个人生长而一直潜伏的毒,若非是她在,只怕解毒之日就是章奕珵的丧命之时,很显然这毒就是他的命了,强行抹去就跟抹杀是一样的。 容云飞再度噎着,觉得跟这个女人说话一定会把自己给气死了,到底是谁说话带刺来着?简直……不可理喻。 容云飞面无表情的跨出屋子,却突然僵在了屋檐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扭曲的奇怪气息。 宣云锦发现情况不对,气氛怪异,连忙出门看看,惊讶的看着容墨烨竟然随着章奕珵回来了。 不得不说,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章奕珵考中之后,容墨烨还从来不上门,就连平日里朝堂上见面都伪装陌生。 还有一种竞争的关系,全部是演给别人看的,就希望有人挑拨离间的撞上去,让两人暗中发现哪些人在居心叵测。 而其他朝臣看起来,容墨烨和章奕珵都是皇帝看重的人,偏偏两人很多情况有些类似,包括脾气和思维方式。 最多就是章奕珵没有容墨烨的经历,缺少太多的经验,可过几年下来就不一定谁压着谁了,所以两人有竞争太明显。 只是没想到容墨烨突然上门就挑了今天,还这么正面的碰上容云飞,这运气……估计也没有谁了。 容云飞和容墨烨近距离的对视着,没有能看错的暧昧,反而两人的表情都特别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宣云锦轻咳一声:“那个……你还不走?该不会是想在我家打起来吧,我给你说,打坏了十倍赔偿,我绝对不手软。” 章奕珵无奈的看了看自家夫人,瞧瞧容墨烨又扫了一眼屋檐下的人,原本不认识的,可是现在也能猜得出来了,只是太过意外了,这人居然会直接上门? 不过,章奕珵也知道容云飞跟自己中了同样的毒,还被宣云锦救了一次,这倒是不奇怪。 正文 第七三八章 意外的平和 只不过,自家夫人说话有些奇怪,那到底是劝架呢?还是在准备看好戏? 这里可是章府,她辛辛苦苦一手布置起来的府邸,让人打坏了真的好吗?有些东西可不是银子能够弥补起来的。 何况,容云飞和容墨烨这对表兄弟,没有谁真的缺银子吧! 宣云锦心里活动复杂,一对表兄弟却没空理会她,幼稚的觉得谁先移开眼神谁就输了,最后连眨眼都舍不得,眼睛越睁越大。 章奕珵走到宣云锦身边,奇怪的示意了一下:“他怎么来了?” 宣云锦耸肩摊手:“我不知道,本来我以为他早就该来了,没想到等到现在,已经相当出乎意料。最意外的是容相吧,他来得未免也太巧了,早不来晚不来,怎的就这么刚刚好呢?” 章奕珵深深的叹了口气:“或许真是巧合,容相原本也是来找你的。” 宣云锦挑眉:“找我?什么事儿值得亲自上门?不是很避嫌吗?” “还记得上京的那个女子么?容相应该是为了她……”章奕珵猜测的说道。 “哦?那个叫卓然的?她怎么了?”宣云锦有些诧异:“这么久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估计是这么久了,还没有问出点什么来……容相应该是想让你帮忙审问。”章奕珵含糊的说道。 宣云锦顿时有些明白,应该是说她的催眠审问,容墨烨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 看着两人眼神带着莫名其妙的火花,宣云锦喃喃自语:“那还真是太巧了吧!” 一对表兄弟终于用眼神较量完毕,容墨烨嗤笑一声:“不是说有我在京城,你永远不会踏入京城一步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容云飞看天看地看花草,就是不看容墨烨那张让人讨厌的脸:“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不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我以前不来京城可不是怕了你。” “怎么?许你有朋友,就不许我交朋友了?” 听到容云飞这样的话,容墨烨反而笑了,连眼神都带着笑意。 当年那样的事情过后,表兄弟俩其实一直没能好好说话,没能好好谈谈。 时间一长就更加奇怪了,也怕相对无言,无话可说。 最严重的就是,容云飞根本不愿跟他说话,那可真是解不开的结。 现在看来,虽然不知道这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肯说话就是好事儿。 容云飞怔了怔,似乎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轻嗤一声:“啧,从小到大做人还是那么狡猾,多年不见,功力看涨啊!” 说起这个,容云飞还是有些郁闷的,他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就算见到容墨烨也不想说话,不愿意说话,这其中的原因尤其的复杂,一时半会儿他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暂时想不明白就懒得理会了,容云飞只想照着自己的心意走。 只是没想到自己难得进京城一趟,这样都能遇上容墨烨,还真是宿敌啊! 或许是遇见了宣云锦,虽然过程纠结憋屈,可也算是十年来的一个好消息,心里难免高兴了一些。 又突兀的遇见容墨烨,这下可好了,一时不慎就中招,原本想好了一切都直接破功。 看容墨烨一副偷腥成功的幸灾乐祸表情,容云飞只觉得碍眼,真想直接上前打一场。 可即便是这样,其实容云飞都没有想过要容墨烨的命,有时候心理再扭曲,也没想过要容墨烨死。 原本容墨烨是不知道的,只以为容云飞恨不得弄死他,毕竟发生那样的事情,对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表兄来说,伤面子都多过感情,肯定会有些不死不休的。 可现在容墨烨看出来了,其实容云飞并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恨,甚至兄弟感情依旧是存在的。 或许是时间冲淡了有些东西,也让人看清了更多的东西,意识和刚发生事情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容云飞,更像是在最亲的人面前出糗,有些恼羞成怒的别扭。 不得不说,发现这个事实,容墨烨心里的枷锁都解开了不少,顿时觉得天空都明亮了。 拳头抵唇一咳,容墨烨挑眉淡淡的说道:“哦,原来是我记错了,说的也是,京城又不是我的,还非战争境界期不许人进入,没有谁是不能进的。” 容云飞冷哼一声,傲娇的偏过头,整个人真心别扭得让人不能看。 宣云锦和章奕珵的动作出奇的一致,看看这又看看那,对视一眼都瞧见对方眸底的看好戏。 宣云锦悄悄的附耳说道:“欸,你有没有发现他们俩其实雨过天晴了?” 章奕珵挑眉:“没那么快,有些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可不用剑拔弩张是好事儿,现在看来无论发生什么,从小到大的兄弟感情更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宣云锦若有所思:“是吗?可是,容云飞的情殇毒在发作不是?事实证明,他对姬蓉的爱也是真的,至少现在还存在。” 章奕珵想了想说道:“或许有时候一种爱也是习惯,好歹也是十年了,想要完全忘记谈何容易,何况你不也说了那种毒的霸道是不允许中毒者忘记所爱吗?每次发作只会让人越发爱得深?” 宣云锦点头:“说起来,这毒真是玄幻,想知道是谁研究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个情况。” 对于情殇毒的一切,宣云锦其实好奇死了,这种毒到底是什么情况基于什么原因才研究出来的? 容云飞或许想忘,但是因为情殇毒,他忘不了,所以一直被毒折磨着。 这对表兄弟最后对峙的结果也奇怪,容墨烨只是笑,别的什么都不说了。 容云飞则是越发恼羞成怒,耳朵尖都红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最终自然也没什么事儿,容云飞简直是气呼呼的走了。 至于去了哪里,没人会担心,都不是小孩子,哪能操心这些? 倒是容墨烨心情很好的坐了下来,一副要留下吃晚饭,让人陪着喝两盅的意思。 章奕珵自然就得陪着了,还让宣云锦共享了一坛子百年好酒。 宣云锦瞥了容墨烨一眼:“不是有心要隐藏,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上门真的好吗?” 正文 第七三九章 聪明的女人 容墨烨眼神流转,带着一丝星辰般的光彩,同时也多了一分醉意,明明才喝了几杯:“没关系,既然来了,自然有让人不知道的方法,就算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了也有解释的理由,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关系真不好。” “不做好工作,我岂敢随意上门?倒是没想到你们府上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惊喜?”章奕珵撩了撩宽袖,随意潇洒的给容墨烨倒酒:“容相现在似乎很高兴?” 高兴到似乎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味了。 闻言,宣云锦侧目,安静的喝着自己面前的果汁,让大厨榨出来的,当真原汁原味。 容墨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仰头正好看见夜色下挂着的一轮明月,特别清晰:“高兴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意外,原来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我,我没有想到,他自己也没有想到。” “人的感情也骗不了人,十年了,今天一见我就知道他从来没想过要我命。” “早知道如此,何必等十年,从小到大的感情差点就付之一炬。” 章奕珵面前的酒没怎么动,见容墨烨喝掉了就给他倒满:“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沉淀的,早一些见面或许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十年,当真可以改变好多的事情。” “今天的心平气和,你也看出了很多东西,那都是时间换来的。” 容墨烨怔怔的看着夜色明月,突然笑了笑:“确实如此,当真不用可惜的。” “人啊,总是希望能够尽善尽美,十全十美。” 宣云锦挑眉看着,知道今晚上估计不好说卓然的事情了,明显容墨烨是要醉的,只怕根本就回不到相府。 章奕珵就那么陪着容墨烨喝酒说话,当然,大多时候都是容墨烨在说,他们在听,下酒菜都热了好几次却没吃多少。 宣云锦也一直陪着,可纯粹是在听八卦了。 当初在观星镇听到这个故事还不算太细腻完整,从聊天的过程中可以发现很多东西。 等容墨烨醉得呼呼大睡,准备好房间要将人送回去的时候,宣云锦突然感慨的说道:“那个姬蓉,当真害人不浅啊!你觉得她是真的喜欢容相吗?如果是,为什么能忍耐十年都从来不曾出现过?如果不是,又何必挑拨人家表兄弟的关系到如此的地步,难道真是为了容氏一族的收藏不成?” 章奕珵也叹息:“不知道,或者找到姬蓉的那天就会真相大白了,如果不找到姬蓉,他们俩的心结不会完全打开。” “可是,这个女人很会躲啊,十年都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宣云锦说起来也是有些佩服的。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皇帝帮忙居然还找不到丝毫线索,这也是一种本事。 古代的通讯和信息的确不发达,可那是相对的,对于皇族而言,只要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这样都能躲过岂不是本事? “容氏一族的事情,很多人只怕听都没听过,姬蓉能够听说,还专门因为容氏一族的收藏而碰上容云飞又其实简单的,这么一个布局得要多大的能耐?而且,只是盗取资料又是为什么?这么些年也没见有任何动静的不是?”章奕珵想了想,觉得姬蓉一开始就为了容氏一族收藏资料的说法不是那么靠谱。 “哎,事情看起来简单,也得要找到人才是……”宣云锦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基础条件就很为难人了。 若是这辈子都没找到姬蓉,这对表兄弟岂不是要永远带着遗憾? 容云飞对容墨烨的迁怒,其实何尝没有家族的因素,两个人都憋着劲找姬蓉报仇呢! “算了,他们的事情我们只能尽量帮忙,无法直接插手,具体能怎样就交给老天吧!多行不义必自毙,姬蓉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要折腾出马脚的。”章奕珵扶着容墨烨离开,准备带他去收拾好的房间休息。 宣云锦看着章奕珵的背影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父亲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章奕珵的父亲跟姬蓉又有什么关系? 好在宣云锦没打算瞒着章奕珵,只是该想想怎么开口。 第二天一早,容墨烨起来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宿醉的头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章府喝醉了。 回忆起喝酒之前的事情,容墨烨面色稍微有些严肃,见到章奕珵便说道:“昨天我好像在你这里看到容云飞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章奕珵忍俊不禁:“真的……” 容墨烨挑眉,想了想却没说出点什么来,最后还是看向了宣云锦:“宣姑娘若是有空就帮我审一下那个女人吧,外表看起来柔弱竟然是个硬骨头,内务府的刑法都被我用遍了也没用。” 宣云锦诧异:“这样都能忍住不说?” 这女人这么能抗?真是太让人刮目相看了,内务府的刑法她也是听说过的,那可相当非人。 容墨烨皱了皱眉,有些烦躁的说道:“倒也不是不说,而是每次受一点就迫不及待的交代,可满嘴胡言,没一件事情是真的,我没耐性这么跟她耗下去。” 章奕珵也觉得意外:“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只要她交代了,你一定会派人去查证,一来一回需要耗很多时间,在这过程中你不会要她的命,也不会太过折磨她,反倒是为自己争取不少的好日子过。” 容墨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就是这样,这个女人应该很懂得刑讯的手段,用刑什么办法还是其次,主要是她知道我急于知道姬蓉的消息,就一定不会要她的命。” “所以,在这种可控范围内,耍着我好玩也不会真的死,反而想方设法的说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来拖延时间。” 宣云锦皱了皱眉:“这么说,她们的人会得到消息来救她吗?” “不知道……一般来说就算不能救也会灭口才对,我还第一次知道那朵白梨花竟然不是姬蓉特有的,明显是个组织。”容墨烨蹙眉,觉得这事儿果然很麻烦。 唯一的标记都成了一个组织的很多人共有,看起来是人多目标就大了,可整个天下也大啊!反而让人不能明确指向一个人,查起来更加增加难度。 正文 第七四〇章 你想什么时候 宣云锦笑了一下,聪明的女人对付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加上不能要命,容墨烨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这种情况还真是难得,连章奕珵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不怪容墨烨会想起宣云锦来,那样的审问方式可节约很多时间,最重要的是能得到一句实话。 不管卓然是知道什么消息还是什么都不清楚,好歹给个准的。 宣云锦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我的办法只能使用一次,这女子一看就是意志力比较坚定的那类,很可能是经历过什么特别的训练,谁也不知道她自己的想法是如何的。” “对于意志力坚定的人,我的办法要大打折扣,除非使用特殊的手段,那就可能不是无损的,或许经历了我的审问,那个人的脑子会出点问题,轻则记忆受损,重者直接痴傻,若是没有问出有用的来,岂不是坏了你的事?” 这种事情还是得早点说清楚才是,免得一个失手她会内疚的。 卓然这样的人经历了特殊训练,成功率要大打折扣。 容墨烨点了点头:“有一次机会也不错了,反正她现在耍着我玩也什么消息都得不到,笃定我拿她没办法呢!” “她们不知道你的手段,防备心没有那么深,会不会好一些?” 宣云锦点头:“自然会好一些,可我若是出现在她面前,她戒备心会是一样的,不过她不会知道用的手段就行,至少能博个出其不意。” 说着,宣云锦若有所思,其实卓然这种带着目的的女人,以征服男人来达到目的,但愿对意志力方面磨炼要少些,魅术学得多些就好了。 毕竟年纪不大,怎么征服男人的方面学得多了,也就没时间去经历其他了,意志力方面肯定不如专业的杀手死士,现在保命不过是些小聪明。 “那,你想什么时候?”既然被拜托了,宣云锦也想好好做,她对卓然那么一个组织也特别感兴趣。 姬蓉,白梨,已经现在的卓然都是女的,加上情殇毒,难不成这么一个组织又是什么受伤女人的报复? 报复的对象自然是男人,很强大普及的样子。 “自然越快越好,就得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容墨烨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昨天见过容云飞之后,掩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丝烦躁倒是消失了,不过急于获取真相的心依旧。 毕竟现在容云飞还被族内流放,十年前的事情还有很多的后续都需要真相来解释交代。 “那就今天晚上吧,我悄悄来,不让别人发现。”宣云锦觉得这办法最简单直接,其他的暂时想不到。 京城这种地方,乞丐都不一定是真的,而是眼睛和钉子,还真没有什么太多秘密可言。 说起来,当初魏灵珠的肚子能够瞒住还真是不容易,一家之主发话才勉强压下来,后来一个疏忽就暴露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容墨烨笑了一下,扫了章奕珵一眼:“那好,我会约束护卫,扫榻相迎。” 容墨烨离开了章府,好歹是从后门走的,不然宣云锦都要怀疑自己的理解了。 虽然不知道容墨烨是怎么掩人耳目的,可就是那么直挺挺的离开了。 这章府在章奕珵成为文武双状元之后,盯着的眼睛可多了无数倍,若非宣云锦早早就将府内管理好,最近完全没有人员更替,这钉子只怕都要进门了。 晚上,还真是月明星朗的夜,宣云锦抱起小狼准备出发,章奕珵诧异的看着她:“你宁愿带着小狼去也不带我?” 宣云锦表情一抽,回头看他:“你还需要带着走不成?小狼感应灵敏,可以尽可能的察觉附近陌生人,免得被人盯上。” 章奕珵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去呢,那我们走吧!”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这么大个人了,她说怎么早早就将衣服换好在这坐着,以为是一种无声的催促,搞了半天是等着她开口。 夜黑风高的她要出门去别的男人家里,难道还不让章奕珵随行?从来就没想过这种节奏的好不好? 不过,不戳穿章奕珵的小心思,现在这样的情况就默认了。 两人走了非正常路线去了丞相府,偶尔看到一眼别人家的热闹,就觉得高门大户的戏果然很多。 丞相身为一国宰辅,府邸自然是在富贵官宦区域的黄金位置,占地面积也不俗,加上皇帝对容相的看重,一直都是各家重点关注对象。 所以,非正常路线去丞相府,要经过不少的权贵家族地盘。 “人多,戏也不多,不怪京城的百姓整天都在等着高门大户的各种八卦,当真津津有味。”宣云锦轻笑一声,觉得有些东西比想象的还精彩。 朝政这种东西自然不是随便议论的,可高门大户的八卦却没有什么限制。 一般来说,被八卦的人也不好因为流言蜚语就找谁的麻烦,何况法不责众,自己既然敢做还怕人家说不成? 章奕珵浅笑的看着宣云锦眼睛,里面有星星,也有八卦之火:“你若是喜欢,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宣云锦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八卦听听就好,我可没有太多的偷窥嗜好,有些东西亲眼所见还不如传闻精彩呢!”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丞相府,暗处的人气息划过又归于平静,直接放两人进去了。 宣云锦和章奕珵也没有隐藏什么,看了看丞相府的地形,就瞧见有个院子的灯笼剪影,赶过去就看见容墨烨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一个人一副赏月的架势在喝茶。 看到出现的人,容墨烨挑眉:“要吃点东西么?我家的厨子可也是不错的。” 章奕珵还没开口,宣云锦怀里的小狼就已经激动了,听到吃这个字,反应似乎特别大。 宣云锦唾弃了一声:“果然是个吃货,在家没吃饱吗?现在自然是不需要的,先去办正事儿要紧,不过可以让大厨尽情发挥,拿出最好的手艺先坐,办完事再吃。” 催眠是很消耗精神的,体力上多补补也好。 容墨烨额首,站在旁边的小和就屁颠颠的离开吩咐去了。 正文 第七四一章 书房都有的密室 容墨烨站了起来,转身回到了屋里:“跟我来吧,确实是正事儿要紧。做完不管结果如何,好歹放下了这份心。” 宣云锦和章奕珵赶紧跟上。 看到容墨烨在书房开启一条秘道,宣云锦忍不住笑了:“是不是你们男人都喜欢在书房做些隐秘的事情,所以老是挖什么密室之类的?” 章奕珵打死不承认:“我的书房就没有啊!你可以随便检查。” 容墨烨亲自提了准备好的灯笼走进去,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这是历届丞相宰辅的府邸,我住进来还不到十年,那可没这闲工夫挖什么密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谁做的,反正不用白不用。” 宣云锦偷笑,看来容墨烨对卓然很重视,不就近关押看着就不放心。 不过,这样的密室的确很方便。 顺着密道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一个地下空间,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被绑着的女人。 空间瞧起来也挺大的,不过除了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也挺悚的。 容墨烨将其他用刑的人都撤走了,对卓然不打不骂,就让她一个人带着,跟关小黑屋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看来,卓然还好好的没有疯掉,宣云锦心下难免一个咯嗒。 “你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多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宣云锦忍不住问道。 卓然虽然被绑着,可脑袋垂着不动,呼吸平稳,明显已经睡着了。 “前天开始的吧,反正不能用刑,也不想浪费人守着她了。”容墨烨不以为然的说道,对于小黑屋的危险也不是不清楚:“她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还能睡得着。” 听到时间,宣云锦微微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她意志力这么强大呢,这么说的话,要么心宽,要么习惯了,只怕以前没少经历,不让正常人早就精神崩溃了。” 容墨烨挥手让人搬进来三把椅子,还端了一张高脚小茶几放了水果和干果。 宣云锦看得额头满是黑线:“你们这样真的好吗?我怎么觉得是来看戏的?” 容墨烨笑了笑,不用解释,不就是来看戏的:“需要我们回避?” 虽然这么说可一脸的期待,全身上下都写着想要留下来的想法。 宣云锦撇了撇嘴:“那倒是不用,用不着准备这么齐全……” 走到狼狈不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卓然面前,宣云锦琢磨的摸了摸下巴:“既然醒过来了何必装睡?莫非你在害怕什么?” “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也两三天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多了三个人你还能不醒?” 这样环境,对立面的人来说多了一只老鼠,一只虫子都是一件值得关注的喜事儿。 卓然青紫的嘴角一勾,整个人带起一丝邪魅,完全不像初见的清纯卓约。 长期没见光的眼睛微微眯起,显得更加狭长狐狸。 不用看清楚面前的人,卓然也知道来的是谁,那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在卓然看来,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恶魔,平白无故识破了她的身份不说,还直接交给了容墨烨,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反驳反应的机会。 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机智和手段,出师未捷就身先死了,从小到大在各种残酷训练中生存下来的人又岂会甘心这么毫无作为就成了废棋? 所以,宣云锦是她最恨的人,甚至超过容墨烨和对她用刑的人。 “你也敢来见我?”卓然张口说道,声音带着沙哑,嘴唇干裂不易。 很显然,容墨烨暗中折磨人的动作也不少,尽管卓然聪明的耍了小心机。 宣云锦觉得好笑,噗嗤出声:“奇怪了,我为什么不敢?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我和容相是朋友,跟你自然是敌人,难不成你还觉得我会欠了你不成?这么多想法不好,容易用脑过度哟。” 卓然一噎,突然有些无话可说,看了宣云锦好一会儿才垂眸:“你这个女人也不见得比我心慈手软到哪里去……居然一点愧疚心都没有,我变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 宣云锦冷笑:“那又如何?既然知道我不会心慈手软,难道还以为我会同情敌人不成?而且,我有没有愧疚心并不重要,倒是我看得出来,你眼底有害怕,看来你其实没有表面那么无动于衷吧,对于小黑屋有恐惧?” 清楚的看见卓然眼中闪过的惊惧,一搭上话就迫不及待的东拉西扯,很明显也是害怕一个人在黑暗环境的。 只不过仅仅三天的时间,还固定有人给她送吃的可以缓解情况,这才没有暴露出来。 闻言,容墨烨都忍不住侧目,他真的以为卓然很淡定的,用刑这么多根本不知道这女人怕什么。 关小黑屋是放弃用刑的不得已而为之,卓然也没表现出特别的不对,至今没人发现卓然竟然也有害怕。 说完,宣云锦耳朵凑近了卓然的胸口听了听,玩味的一笑:“心跳漏拍了,而且现在快得惊人,看来……被我说中了啊!” 摸了摸下巴,宣云锦觉得事情没有一开始想的那么严重。 卓然虽然没有表现出害怕,可内心的情绪是做不了假的,而且经过了三天两夜的沉淀,恐惧其实并没有消除,所以刚才比较声色俱厉。 换一个善良的白莲花来,只怕真要被她占了上风,借机发泄一番,看着别人愧疚和情绪不稳就自己舒服了,等于是借机舒缓消除了心中的恐惧。 这一招的确是很妙的,可卓然运气不好,遇见的是她。 对于这种心理过程,宣云锦实在清楚得很。 前世的兼职心理辅导师可不是白当的,在这古代倒是成了善于观察的心细之人。 宣云锦的坦然和笃定,不仅没给卓然借题发挥的机会,还一语道破卓然心里极力掩藏的情绪,一瞬间将那丝恐惧给放大了。 这个时候的卓然,脸色更加难看,还带着难以隐藏下去的惊悚,瞳孔放大,呼吸凌乱。 这种状态是宣云锦故意激发出来的,几句话的功夫,两个女人居然已经无声无息的过招了,即便聪明如容墨烨和章奕珵也完全不懂这种暗地里的涌动。 正文 第七四二章 居然还狂热 还以为宣云锦只是跟卓然说两句再准备动手,殊不知放大卓然的恐惧之心就是前期准备工作,只有她心绪极端不稳的时候才更好的做深度催眠之事。 果然,一个人再淡定,对于内心恐惧的事情也是说服不了自己的。 卓然情绪一变,宣云锦就掏出准备好的银针瞬间插入了她的头顶,若不是等这一刻,她才懒得跟这个女人说这么多废话呢,她一向不喜欢麻烦,更加赞同简单粗暴的手段。 宣云锦银针上带着轻微的麻沸散,卓然的情绪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被这个姿势绑了很久,根本来不及反应。 为此,宣云锦还准备了一件道具,一条纯正蓝宝石的项链。 举到卓然面前摇晃着,神识探出去包裹着卓然的头:“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很累?若是害怕累了,就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会没事儿的,你会很舒服的……” 卓然整个人松懈了下来,眼神涣散,表情呆滞,若非手脚绑着,只怕已经瘫软在地。 容墨烨手里一颗苹果只啃了两口,呆呆的看着宣云锦动作,这一系列的举动简直无法理解。 好在容墨烨也不是没见识的,知道此刻绝对不能打扰。 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条神奇的项链,确定只是平常的蓝宝石项链啊,只不过价值不俗而已,为什么还有这样的效果? 盯着项链的时间一长,容墨烨表情突然有些呆滞,章奕珵正在低头削水果皮,无意中看到容墨烨的情况吓一跳,连忙踢了他一脚。 容墨烨一个哆嗦瞬间回神,对于自己刚才的情况竟然有些莫名奇妙。 章奕珵低声说道:“不要盯着那颗坠子看……” 为了不打扰宣云锦,章奕珵也不欲多说。 容墨烨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貌似都差点被催眠了,无辜的围观党而已,这是什么概念? 容墨烨连忙低头啃苹果,别说项链坠子了,这会儿连宣云锦都有些不敢看啊! 很快,卓然的情况就完全变了,整个人沉静了下来,木呆呆的犹如痴傻,可眼睛睁开着竟然变得纯净无比,犹如初生的孩童。 宣云锦见事情很顺利,神识依旧在外面监视着卓然的情况,方便出了问题及时补救。 收起了项链,笑了笑看向容墨烨:“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说,我帮你问。” 此时此刻的卓然只认她一个人,旁人的问题未必会下意识的回答。 说起来,宣云锦也是才发现神识辅助的这种催眠功效,也算是一种有针对性的好处。 容墨烨抬起头:“成功了吗?” 宣云锦点了点头:“可以了,不过她现在只会回答我的问题。” 章奕珵将手中的苹果切成小块,拿了一根牙签插上,端到了宣云锦面前:“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吧!” 章奕珵没有看卓然,而是打量了宣云锦,发现她并不累才放了放心。 宣云锦挑眉戳了一块苹果美美的吃着:“这是个巧合,容相前两天将她关在小黑屋,虽然一日三餐有缓解的时候,可她心底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在她害怕的时候情绪不稳也最容易得手。” 容墨烨走了过来:“你先随意问几个问题,我先想想。” 宣云锦点头:“最好快一点,免得她自己醒了过来,她从小到大应该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意志力非同龄人能比的。” “你叫什么?”宣云锦从简单的问起。 卓然呆呆的:“姬然。” “咦?”三人六只眼睛都看着卓然,敢情现在用的名字都是假的,容墨烨用刑那么多,审问了这么久居然连人家真名都不知道。 不过呢,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于容墨烨想要知道的东西无碍。 宣云锦皱了皱眉:“你姓姬?不姓卓吗?” 卓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化名而已。” “为什么要用化名?”宣云锦淡淡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京城有我们最大的敌人,自然得小心,姓姬太危险了,得取个好听点的化名,男人嘛,风花雪月就爱这些红袖添香的味道。” 宣云锦扭头看向了身边两个男人,章奕珵和容墨烨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在他们吐槽女人的时候,在女人的心里何尝不是研究透了男人? 所以,做男人的,有时候也在自作聪明,他们看到的女人,未必就是真的,指不定就是根据他们喜好专门培养的性格和才华。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宣云锦玩味的一笑,觉得卓然在现代指不定是女权主义者。 “我们?我们就是我们啊?”卓然眼神依旧呆滞空洞,脸上的表情却随心而疑惑。 宣云锦皱了皱眉,这个问题貌似不好回答:“我是说,你们都是谁?又有多少?” “我们叫姬凤门,人倒是不多,只有二十多人不到三十,不过全是女人,一群长生不老的女人……”卓然木然的眼神也带出一丝激动的光芒,表情更是神圣。 这种狂热分子的表情还吓了宣云锦一跳,没想到卓然心底还有这样忠诚信徒的一面。 “长生不老?怎么可能?”宣云锦皱眉,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修真?不至于吧,这应该是一种期望和向往,还是说隐藏了别的什么? 容墨烨和章奕珵面面相窥,宣云锦随便问的,倒是越问越深了,这些东西专门让人想起来问只怕还不容易。 顺着话题能够抽丝剥茧反而更好。 “为什么不可能?”卓然怒目的看着宣云锦,仿佛她亵渎了自己的信仰。 宣云锦惊了一下,连忙安抚:“对对对,你说得对,长生不老,厉害厉害……” 她怕卓然因为愤怒的极端情绪反而脱离了催眠,所以赶着说两句好话,缓和卓然的情绪。 “那是当然,我们姬凤门是最厉害的,其实那些凡夫俗子可比的,这位姑娘,看你长得貌美如花,就算现在你男人对你掏心掏肺,难道还能期待他对你一辈子始终如一吗?色衰而爱驰,等你老了,有了岁月的痕迹,迟早会被抛弃的。”卓然一口气居然说了这么大一串,表情虔诚得跟度人和尚一样。 宣云锦面色古怪,听这一副搞传销的口吻,是要拉她入伙?在催眠的状态都能这么做,那代表是潜意识的深层想法。 正文 第七四三章 关于姬蓉 那什么姬凤门莫非是邪教组织,专门洗脑的? 不过,长生不老的诱惑估计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 “呵呵,我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这么笃定长生不老的事情,莫非你见过?”宣云锦好奇的问道,不知道这种洗脑是个什么样的手段? “自然是见过的,还不只一人……”卓然无比骄傲的说道。 宣云锦等了等,发现没有下文了才好奇的说道:“姬蓉是你们姬凤门什么人?” “对,掌门是最成功的,她真的长生不老了,真的。”卓然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痴迷。 一句话终于涉及到姬蓉的身份,不只是宣云锦,容墨烨和章奕珵都呆了呆,姬蓉竟然是姬凤门的掌门,一直觉得那个女人或许不简单,没想到竟然这么牛。 “这么说,姬凤门是姬蓉建立的么?”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猛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姬凤门是姬蓉创建的,要么姬凤门的历史不长,要么,姬蓉的年龄估计是个谜,根本不像容墨烨他们看到的那么小吧! 思及此,宣云锦扭头看向了容墨烨,丞相的脸色很难看,估计也想到了这茬。 “不是,姬凤门存在其实很久了,掌门也是传承自上任而已,更多的秘辛也只有掌门才知道的。”卓然现在的回答总算老实了下来。 宣云锦皱了皱,看得出来,卓然的确是不知道更多的东西。 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卓然的骨龄,宣云锦记得自己刚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摸过了,这次也没有出错。 就是不知道这姬凤门所谓的长生不老会不会直接改变骨龄让人摸不出来。 “你现在多少岁?”宣云锦忍不住开口问道。 “十六啊,不过,总有一天会需要青春永驻的……”卓然果然被洗脑得不轻。 “那你家掌门多少岁了?”宣云锦说出这个问题,容墨烨一个激灵,连忙竖起耳朵听。 章奕珵也一脸好奇的看看宣云锦,又瞧了瞧卓然,垂眸勾起一抹浅笑。 长生不老?这样的东西可不仅仅是女人趋势若骛,为之着迷。 越是当权者,也就越想要千秋万代,做永远的人上人。 “……不知道,但是,绝对不低于四十……”卓然想了想,脸上浮现了一丝茫然:“我小时候看见的门主就是这样了,十多年过去似乎从来没变过。” 宣云锦表情要笑不笑,其实很想嘲弄一番,可想到要给容墨烨留点面子。 最少也是四十,证明十多年前跟容云飞认识就有问题了。 容墨烨在西洲城的时候说的大约十年前,现在早已经不只十年。 容墨烨果然一脸吃了苍蝇一般难受,毕竟当时容云飞只有十六岁,他才十三岁,哪里想得到姬蓉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看来,卓然的笃定和痴迷也就是因为看到了姬蓉这么个例子。 容墨烨若有所思一会儿说道:“你替我问问,姬蓉,是什么时候继承的姬凤门门主?” 卓然显然不太知道更深的情况,关于姬蓉的任务和门派秘密也不是很清楚,那么只能旁敲侧击。 宣云锦将容墨烨的问题重复了一边,卓然想了想回答:“大约十一二年前吧!” 容墨烨脸色微黑,脑子一乱,突然也不知道再问什么好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宣云锦便回头问道:“你这次来京城的任务是什么?” “找机会混入兵部尚书府,若是不行就去吏部,户部,如果能够找到机会进宫就更好了。”卓然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不管怎么看,姬凤门的所求都一点不简单。 所幸她们一群人并不多,既然是在找机会进宫,证明权势还并没有涉及到宫里。 而且,大臣官家的府邸也不是那么好打入的。 问得差不多了,宣云锦就让卓然睡了过去,或许是借由她的内心恐惧制造的催眠状态,竟然没有清醒过来,一个人对自己内心的恐惧也是潜意识逃避的。 三人重新回到书房,容墨烨让人将吃食摆在书房里招待,整个人的情绪有些沉。 宣云锦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摆明了容墨烨问那么一句话就是姬蓉当初算计容家很可能是继承任务。 因为完成了容家的任务,姬蓉才顺利当上姬凤门掌门。 “长生不老?呵呵,听起来就夸张,或许不老还容易一些,保养得当就好了,长生嘛,估计只是终生追求而已,否则哪里还需要人继承门派,当初建立姬凤门的先祖一直当到现在不就好了?”宣云锦挑着美食吃,懒懒的说道。 宣云锦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平静,容墨烨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嗤了一声:“其实她谁都不爱,我和表哥都是被利用的对象,利用表哥接近容家的大本营,利用我来摆脱表哥的纠缠,最终达成自己在容家的目的。” “呵呵,我们真是小看她了,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将心交出去,算计得真好……恐怕在这过程中,我和表哥的反目只是顺带的,为了证明她的魅力无双。” 尽管现在想起来都有些愤然,可不得不承认,当年的小毛孩的确加起来都不是姬蓉的对手。 不提姬蓉的真实年龄,至少心理年龄,处事手段的确比他们成熟太多,不怪被耍得团团转,时至今日才发现一点端倪。 只是这些端倪真让人不想知道,明白了只会更加唾弃自己。 年纪小却不是理所当然被欺骗的理由,尤其还造成了那么严重的后果。 “至少现在看来,姬凤门人还少,选人应该很严格,不过应该想着要渗透官场或者皇宫,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成功了没有?”宣云锦有些感慨:“上次在西洲城碰见的白梨,明显是冲着平西侯府去的,当时的平西侯还有兵权……” 章奕珵点了点头:“不仅仅是兵权,平西侯府因为兵权插手了西洲城的一定军政要务,只是西洲府郡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只不过当时容相借机收了平西侯的兵权,这才慢慢淡出圈子。” “在那之前,或许你根本就没想过平西侯的权势。” 正文 第七四四章 复杂的官场 宣云锦撇嘴:“是没想过,难怪当初那么容易陷害你,甚至能够调动军队消息渠道送八百里加急,只是为了送处置你的公文。” 容墨烨想了想:“你们这么说的意思是,姬凤门的人想要打入高官家族,甚至进入后宫去左右皇上?” 宣云锦额首:“为何不可?她们虽然人少,可不管是白梨还是卓然都长得很不错,而且本事也不小,加上姬凤门善于用毒的话,若是有路子进府,那肯定是霸宠的小妾。” “就算是进了宫,指不定也有办法无声无息的将皇后和龙凤胎给弄死,只要收了皇上的心,再安排其他同伴就更容易了。” 章奕珵摸了摸下巴:“容大人可注意到了,卓然的任务,兵部,吏部,户部,可都是最有实权的三个部门,掌管军队,人事,国家财政等等,与此同时也是容大人你政敌最多的部门,姬凤门不仅在挑选下手的目标,只怕还准备对付你呢!” 容墨烨轻笑:“说的也是,我们之间的纠葛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 宣云锦稍微有些不解:“等等,兵部尚书和那个姓陈的兵部侍郎有问题我是知道的,这吏部可掌管了天下官员的考核任命,那不是康若雁的父亲吗?他是容相的政敌?还有户部,宝藏那么重要的事情就算没有直接告诉户部尚书,可国库突然多了一批财富,岂能瞒得过他,他难道也不是皇上这边的?不是说皇上很信任他的吗?” 宣云锦被这些官场的人员关系给弄得有些糊涂了,说好的自己人呢? 容墨烨笑了笑:“看你也有不懂的事情我就放心了,敢情你也是个普通的正常人啊!” 宣云锦给了他一个白眼,这话忒不好听了。 章奕珵温和的道:“是皇上的人,可不代表就一定不是容相的政敌,皇上是皇上,容相是容相,就算容相是皇上信任的人,可同样的被信任也有争宠的时候,容相和户部尚书有些合不来这是很正常的,而且这也让皇上放心,为君者的平衡之道而已。” 容墨烨欣然:“户部尚书是个老狐狸,如果不做官也该很会做生意的人,我们俩其实并没有天生的相看生厌,更多的是因为官职,尽管没有商量可默契的知道要怎么做才更好,我和户部尚书若是好得跟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最先忌惮的只怕是皇上。” 淡淡的笑了笑,容墨烨叹息了一声:“尽管皇上看起来很大度很英明,可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一旦起了疑心,现在的事情就会成为把柄,彼此为了将来也是尽量对立起来的。” 坐在那样的位置,注定成不了朋友,不过暗中惺惺相惜别人也管不着。 章奕珵点头:“至于吏部尚书康大人,与其说他是皇帝的人,不如说他公正廉明,为人严厉,他占的不是皇上那边,而是真理。有时候皇上有问题他都不服的,何况是容相的。” 容墨烨轻笑:“康老头特别爱较真,我有时候爱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缓和气氛,给人台阶下,显得有些左右逢源,长袖善舞,落在公正廉明的人眼里有些小人行径,自然是看不惯的。” 很多时候皇帝傲娇起来了下不了台,容墨烨就得搭梯子,总不能将一国之君架在火上烤吧! 所以,这样的行径看起来有些谄媚,仗着跟皇上关系好之类的云云,惹得康大人不喜也正常。 “这样?”宣云锦有些意外,官场上这么多弯弯绕绕?难道就不头疼吗? 怪不得说官场最是容不得简单和纯真。 “六部尚书,真正是皇上的人只有户部尚书,吏部尚书算中立和关键时刻的大义保皇派,兵部尚书早就有了异心,剩下的刑部也是个倔驴子中立派,工部和礼部不是那么重要,稍微有点什么很难影响大局,算得上是清水衙门。”容墨烨倒也说得很仔细,一点不避讳宣云锦是个女人。 甚至都没考虑宣云锦听不听得懂。 “而且,就算将六部尚书给手服了,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侍郎小臣,真正做事儿的是他们,尚书没了又会有人顶上,与其提拔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背景的人,还不如养着现在知根知底的,皇上不会轻易动他们的。” “否则,轻则朝堂动荡,重则动摇国本……” 听到容墨烨的话,宣云锦吓了一跳,眨了眨眼说道:“这么严重?那这么说的话,皇上做得也挺痛苦的啊!” “暂时也还好,皇上的手段也是有的,只要在朝堂之上颁布的命令,六部也不敢有所违背,否则就是失职,盯着位置的人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章奕珵淡淡的道:“要想不被发落,首先自己还不能被挑出错处,否则皇上也会另想办法的……” “另想办法?什么办法?”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比如,放一个懦弱没本事的人在位置上,很快就会被人架空,权利去了哪里也能一目了然,皇上自然也能心中有数。”章奕珵笑了笑。 宣云锦扶额:“果然好复杂啊,头疼,难怪你说姬凤门其实也为了对付容相,好在卓然也说了,她是特意被训练来京城完成任务的,这么多年还没其他人,就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遇上你,是姬凤门的运气不好,也是我的运气好……”容墨烨忍俊不禁,就这么一个特意被训练出来的人,还没有开始任务就被宣云锦等人碰上并带进丞相府了,姬凤门不知道吐血没有? 毕竟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想想都特别不容易。 “可惜啊,她居然不知道姬凤门的大本营到底在哪里,整个门派就二十多个人,难不成进出还有什么隐秘的办法?”章奕珵有些遗憾不解的说道。 “她说是二十多个人就只有二十多个人吗?这种状态下的确不可能说谎,但是,这个数字是她知道的,未必也就是真的啊!”宣云锦不以为然:“或许只是她从小到大见到这么多人而已,不表示姬凤门只有这么一处培养人的地方,听卓然的言外之音,其实姬蓉的胃口很大啊!” 正文 第七四五章 有些人的野心 “仅仅只是二十多个人,怎么可能满足姬蓉的野心?”宣云锦越发觉得这个数字是不正常的。 只能说明,姬凤门真正的信息,只怕卓然都是不清楚的。 她的世界只有她看到的那些,也许就是冰山一角而已。 容墨烨表情黑了黑,也严肃了一分:“的确,卓然知道的东西似乎太少了一点,尤其是关于姬凤门的那部分,感觉全是表面看到的一丁点。” “对此,宣姑娘有什么想法?” 宣云锦手指蹭了蹭下巴:“卓然,很可能只是一个有能力的外部人员,知道得并不多,能够派来京城只怕是能力不错,至于以前为什么没有人在京城活动,要么就是卓然都不知道有同伴,要么就是姬凤门或许根本不在大梦皇朝,加上容相你在大梦皇朝为相,姬蓉自有几分忌惮。” 章奕珵似乎被这样的话提醒了:“这么说,卓然或许只是一个试探?试探容相的反应,也在试探容云飞的情况,若是能够成功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估计也不会心疼损失这么一个人,代表真的有更多的其他的有能力的人才对。” “你说……姬凤门的大本营可能根本就不再大梦皇朝?”容墨烨诧异了一下,第一次想到这个可能。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大梦皇朝的土地上不断寻常,一国之君的势力竟然丝毫线索都没有,这本身也的确不太正常,除非姬凤门从来不在外面活动,一直隐居山野。 原本他以为姬蓉就只有一个人,隐居的可能性非常高,可如果是一个组织,那就很难了。 这就好像容家,所处的地方是世外桃源,旁人轻易不能进入,甚至根本就很难找到,可容家的人出去也不受限制,而且一定时间内是必须外出长见识的,尤其是年轻人。 一个组织人越多,越不可能彻底隐居,就算生活必需品都能自给自足,可生活的经验和人生经历却给不了学不会,只能亲身去体会。 在这之前,容墨烨还真的从来没想过姬蓉其实并不在大梦皇朝。 这个时代的人,除非走商和游学,一般情况下不到灭族的迫不得已,很少有人会离开自己的国家和故土。 这是一种潜意识,姬蓉当初既然敢算计容家就未必怕了容家,何必逃离皇朝? 容墨烨思维被打开之后立刻想到了更多的事情:“对,你说得对,或许姬凤门和姬蓉根本就不在大梦皇朝,她能来算计容家只是任务而已,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不说人了,连一丁点痕迹和线索都没有。” “既然是个组织,又怎么会被线索呢?只能说姬蓉的势力范围并不是大梦皇朝,如今插手进来才会那么困难,而且缺少必要的路子。” “看来,这是等不及了,想要去掉我和表哥两个眼中钉吧!” 毕竟容墨烨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同了,手中的权利也不同了,加上容云飞在暗中经营的势力,很明显威胁到了姬凤门的发展,姬蓉肯定很清楚,只要她冒头,容墨烨和容云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初任人宰割的两个小毛孩,如今成了姬凤门的顾忌和拦路石,想要在大梦皇朝的官场和皇宫发展,占据高位之后不仅帮助姬凤门高速发展,也拔掉两颗越来越强大的眼中钉,换成是谁都一定会这么做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如果她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只能说明她觉得你们是个威胁,很大的威胁了。” 容墨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是吗?” 自从帮容墨烨审问了卓然之后,章奕珵没几天就被皇帝召入了皇宫,居然趁此机会派了章奕珵一个任务。 “咦,皇上让你帮忙查一下户部尚书席家庶女的事情?为什么?这事儿不该是大理寺的工作吗?再不济也有京城府尹,刑部尚书啊,你虽然是文武状元,可无官无职怎么就揽上这事儿了?”宣云锦不解。 尽管是皇帝口谕,章奕珵无官无职也可以插手任何的事情,可总的来说很不妥吧! “皇上着大理寺卿查过了,结果很显而易见,就是席家庶女自己花粉过敏造成的严重后果,身体坏了,名声坏了就悲愤自尽。”章奕珵叹了一口:“唉,皇上明显不相信这么一个结果,也不愿意相信……” 宣云锦眨了眨眼:“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或者说皇上其实有什么目的呢?不过是个户部尚书的庶女,户部尚书都不追究了,大理寺卿也给了答案,怎么皇上还揪着不放?” “嗯,我也很想知道,而且皇上的意思是暗查,也就是说有不一样的结果不用嚷嚷,汇报给皇上知道就好了,皇上知道我在西洲城有查案的经验,也给了一个便宜行事的福利,好像特别想要一个真相。”章奕珵摸了摸下巴:“我在想,如果这件事情跟那个兵部陈侍郎的嫡次子有关,是不是代表皇上想要掌握兵部官员的一些罪证,以图将来?” 宣云锦恍然:“这么说的话倒是有可能的,兵部陈侍郎是哪方的人?或许还能牵连出兵部尚书的一些事情来呢!” 照那天容墨烨的说法,六部尚书中,皇上完全不能控制的就是这兵部尚书了,偏生兵部无比的重要,想要找一些制衡的把柄也正常。 可皇上的人不敢动,能做到六部尚书位置,还让皇上不敢随便动的人岂有简单的,那可都是人精。 一旦皇帝的人动了,兵部尚书肯定会有所察觉,万一狗急跳墙的想要先下手为强,皇帝辛苦维持的和平景象就要打破了,到时候会出什么乱子更加无法预料。 “如今朝堂上的局势牵一发动全身,暗查才行……可惜了,舒兄竟然不在京城,否则也有个商量的人。”章奕珵感慨的说道。 “的确,好久没见你破案了,舒公子被舒家急招回去肯定没好事儿,指不定要强迫他娶妻来着。”宣云锦笑了一下说道,带着一丝同情。 在孟沫走之前没几天,舒励就被舒家急召回西洲城了,他的任命其实还没有彻底下来呢! 正文 第七四六章 所以是暗查 容墨烨觉得舒励性子太过绵软,的确不太适合做官,进入翰林修书编书虽然清水,可更加符合舒励的性格。 可皇帝手里太过缺人了,考虑到舒励破案的本事,倒是很想将他弄进刑部或者大理寺做暗手。 但这个部门竞争太过强烈,不说现在没有空缺,就算有,皇帝也需要好好给舒励铺铺路,免得他刚上任就被人给弄死了,那才是得不丧失,害人不浅。 舒励之所以在西洲城能够那么如鱼得水,本身就有舒家的名誉护佑,西洲府郡的知府都得给三分薄面。 加上秦捕头作为总捕头是舒励莫逆之交,破案越多越是政绩,自然没人拦着。 而西洲城那样的地方,犯案者能够大过知府,冒犯状元世家的背景也少得很,所以一直那么顺风顺水的成就了一位公子神探。 但是京城不行啊,一块砖砸下来都是一片四品,官儿不到三品不能叫大员,可见有权有势有背景的太多了。 舒励就算走马上任也不可能直接做刑部尚书一把手的,所以压在头上的人太多了,纨绔子弟也太多了,总不能每次都闹到皇帝哪儿去让一国之君做主吧! 因此,不做好防护,舒励很容易被人弄死的。 状元舒家,在京城什么都不是,估计好多人都觉得没听过呢! 所以,这任命一直拖着,皇帝犹豫不决,到现在都还没决定好。 结果,舒家的急召就不期然到头上了,就算为了自己母亲,舒励也不敢不回去。 “很有可能,舒家对于舒兄的婚事一直待价而沽,这次考中了探花,尽管不是状元,却也功成名就,探花至少还有不一样的美名,肯定又是大大的筹码了。”章奕珵也有些同情:“算算时间,舒兄应该快到西洲城了吧!” 章奕珵考武状元之前舒励就离开了,现在已经六月中旬,急着回去的话这速度是不一样的。 “希望他平安顺利,对了,皇上发了话,你不可能拒绝,这案子又要怎么查?户部尚书自己恐怕都不希望查出不一样的东西来吧,一个庶女而已,哪怕再宠也是死了就死了。”宣云锦觉得皇帝的脑子估计抽了,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怎么才提这件事情? 章奕珵趴在小几上,看着宣云锦眼花缭乱的手指针法:“不知道,我第一时间去找过当初那位炒菜的军中伙夫,你猜怎么着?” 宣云锦手中动作没变,嗤笑一声:“不会是死了吧!” “正解,当初武科举考完没几天就死了,据说是为了清理皇家园林繁殖太多的猎物,被野猪给弄死的。”章奕珵戏谑的说道。 宣云锦皱了皱眉:“这理由听起来不错,也没有什么疑点,毕竟打猎的确有一定风险,野猪若是成群也很难对付,可死得未免也太巧合了。” “对,八成不是意外,当初我们也确定了同样的菜肴,就席家庶女那份是不一样的,全部出自一个伙夫之手,偏偏当事人还死了,可惜了,当时没有多管闲事,现在证据和人都没了,其实有点头疼。”章奕珵觉得眼睛有些花,跟不上宣云锦手指的动作,连忙移开眸子,用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 日常练习告一个段落,宣云锦放下手中的针线布。 章奕珵眼疾手快的给她倒了一杯水,宣云锦端起来喝了口:“这么说的话,有可能涉案的人就只剩下那个兵部侍郎的嫡次子,陈二公子了么?” “是啊……”章奕珵来了兴致,眼中有着不一样的流光,果然每次破案都有不一样的精神和兴趣:“不过皇上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什么?”宣云锦拿了桌上的苹果削着,还切成了小块跟章奕珵一起吃。 “半年前,陈家长子有传闻死在了外面,这次武科举没有刚回来,这个说法反而更加让人相信了,皇上说,陈家嫡长子若是真的死在了外面,那一定跟这个嫡次子有关。”章奕珵缓缓的说道,啧啧了一声。 陈家嫡长子和嫡次子,好歹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竟然玩得这么惨烈。 人家说嫡庶斗得凶残很不能要命,这同样的嫡子,居然为了一个长字也这么的你死我活。 “皇上都这么跟你说了,那肯定盯上了兵部啊,难怪想要什么真相,是想说陈家二公子杀了户部尚书的庶女?这算什么把柄?”宣云锦觉得这理由很弱嘛! “毁了陈二公子的名声,坐实了的话,皇上动不了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可一个白身的儿子可以杀鸡儆猴,而且,陈侍郎只有两个嫡出的儿子,若是两个儿子都保不住,陈家要彻底乱掉。” 章奕珵不以为然:“若是以这样的理由乱掉,那是自家的事情,皇上就占了理,要保住自己的权势,陈家所有人都要慌,陈侍郎夫人的娘家跟定国公府的后院有近亲关系,我觉得皇上在隔山打牛,就等着他们动起来。” “不管是兵部,还是定国公府,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想要打击的范围。” “所以,一切前提都是陈侍郎家的情况,皇上这才那么想要知道真相,然后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 宣云锦听得瞠目结舌:“果然,皇上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有利用的也不会放过。” “现在的朝堂派系根深蒂固,轻易很难动弹,皇上当得不自在自然就要想办法了,当然,也要对方自己立不住才是,至少皇上没有伪造什么案子证据,为人也算真了。”章奕珵笑了笑。 “那查出来的真相未必是皇上要的怎么办?”宣云锦想着,结果也不一定就真能如皇帝所愿,万一牵连到不想牵连的人呢? 章奕珵眸色流转:“所以说,是暗查……” 宣云锦囧然:“好吧,我懂了,就像你说的那样,皇上没有伪造案子证据,一切全是个人行为就已经很好了。” 章奕珵笑了笑:“不急,今天我试探过户部尚书了,他对这个案子的确不太想继续提及,用什么人死为大就拒绝了所有提问,我总觉得那老头似乎知道什么,可问不出来。” 正文 第七四七章 这叫有眼光 宣云锦想了想:“要不,我找个时间约一下忠勇伯夫人席萱,看她知道点什么不?灵郡主不是说她第一时间回去吊信过吗?” 章奕珵想了起来,猛的点了点头:“这也可以,会不会太过为难?” 宣云锦浅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我倒是好奇户部尚书此人,他既然是皇帝的亲信,难道不清楚皇上要什么吗?居然这么不配合?” 章奕珵轻笑:“自然是不一样的,或许他觉得这是家务事,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得了的丑事,他并不愿意再度提及,更或许他的确不知道皇上的想法,今天进宫之前我也没想到皇上其实这么重视这件事情,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说罢,趁着还没有天黑,宣云锦就给忠勇伯夫人席萱下了帖子,还有崔灵甜几人,只除了康若雁。 在家待产的女人还是安分点比较好,尤其家里盼了这么久的,从头到尾都透着矜贵。 难得宣云锦主动邀请,加上这么热的天也没什么事情,大多是不想出门的,也就都答应了下来。 宣云锦特意选了一家临江的酒楼,还提供冰盆纳凉。 她发现京城的气候是冬天不冷,但是夏天就尤其热,这到底是什么经度纬度? 有些不解的抬头看了看天,宣云锦施施然先上了酒楼的雅间,里面早就摆好了冰盆,一开门就有一股凉气直面而来。 轻语轻絮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那种极热到极冷的感觉。 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语抖了抖衣裙:“这天气真是太热了,好像比前几年都热。” 两丫鬟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宣云锦,自家主子太过淡定了,似乎一点汗都没有啊! 宣云锦有内力加持还真的一点不觉得热,自带空调属性可比现代好多了。 “休息一下,待会儿让小二送点小吃和点心来……顺便泡一壶好茶,适合女人喝的。”宣云锦坐到了窗边,正好面临川流不息的河水。 这个时代很多人好茶,茶道礼仪都是很鼎盛的,估计整天没事儿就琢磨着了。 女人的后院也是人才辈出,为了享受也是研究出不少适合品,对女人身体有益的混合茶。 这样就跟炒茶本身没有太多关系了,主要在于混合茶的比例,以及茶艺的水平。 这样的酒楼若是想要茶艺,也有专人表演,可宣云锦没有太多的兴趣,味道舒服就好了。 幸好没坐多久崔灵甜就过来了,整个人似乎处于兴奋状态,进入六月,崔灵甜的身体越发好起来,食物解禁的也多了,最近似乎在大饱口福。 尽管口味上还是很偏清淡的,可花样多了,似乎有些乐不思蜀。 宣云锦看到这样的崔灵甜有些意外,大感诧异:“一段时间不见,你似乎胖了一圈啊?就算解禁了也要多多注意饮食,可别暴饮暴食,反倒是进入了另外一个误区。” 一听自己长胖了,崔灵甜吓得摸了摸脸,纠结的说道:“真的长胖了吗?最近见到我的人都这么说,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宣云锦忍俊不禁:“那是你多虑了,说长胖那是相对原本的你而言的,原本的你太廋了,对身体反而不是很好,第一次见面跟个皮包骨似的,偏偏瘦小的人穿着繁重的宫装,头上还带着不少的首饰,我看着都担心你受不受得住。” 又打量了一下人:“还是现在好,胖瘦好歹正常了一些,没有那么夸张的比例了。” 崔灵甜总算放心了,别人说什么她不管,唯有宣云锦的话是至理:“那我不用节食减肥吧!” “当然不用,能吃才是福,身体需要好好养,若是吃得太多就多活动……”宣云锦其实不太明白那些可怕的减肥方式,让人不能吃绝对是人生大敌。 对于崔灵甜的体型,宣云锦才不担心呢! 崔灵甜吃的东西相对清淡,很少有那种特别味重油腻的食物,之所以会长胖是因为基础太瘦弱了。 现在这样很正常,之后再想这么长也不容易的。 “哈,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以前看着吃不到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也从来没吃过,现在再让我看到吃不到才觉得特别难熬。” 崔灵甜挽着宣云锦手臂,兴奋的说道:“你今天怎么想起邀请我们了?为了这事儿我还打算过两天拜访你呢!” “不用太过杞人忧天,难不成永乐侯府还能少了你的吃?”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也没有,只是太多人说我胖了,总觉得有些心理阴影,世子其实也说我这样刚好,以前是太瘦了。”崔灵甜浅浅的笑着,整个人多了一丝甜蜜。 “很好,永乐侯世子还是很有眼光的。”宣云锦笑了笑。 很快,席萱,吕纤纤,还有曹心莲都来了,吃着点心喝着茶,偶尔还聊到了康若雁。 “秦少夫人的肚子是双胎,看起来就比旁人的四个月大不少,最近秦少爷都很少出门了,天天守着夫人,想想还真是不容易。”曹心莲感慨的说道。 “不容易?”宣云锦微微有些不解,这话里有话还有八卦的味道。 崔灵甜解释的说道:“你不也知道了,秦少爷原本是求娶魏灵珠的,定国公府没有同意,据说也是魏灵珠看不上秦家少爷,嫌弃他除了有一个大学士的爹,自身却什么都没有。” “那阵子这事儿闹得有些大,后来才说上了康若雁,她心里多少有些疙瘩,现在魏灵珠虽然是垮了,可你也说了怀孕的人容易胡思乱想,貌似最近情绪特别严重。” “这样?”宣云锦若有所思:“那秦家少爷能够安心守着,忍受她的坏脾气也不错。” “是啊,或许是魏灵珠发生的事情给了他刺激,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更加疼人了,曾经也没想过他能做到这一步。”席萱说着也有些感慨。 康若雁本身对秦学文有很深的好感,当初秦学文去求娶魏灵珠的时候,还失落了好一阵子。 后来事情没成才有了转机。 然后,康若雁自然不会拒绝这门婚事,心下有疙瘩也只能藏着。 正文 第七四八章 询问过程 毕竟京城的高门大户说亲都是这样的,不少人相看都是同时有好几家备选,出现意外就有别的人选也正常。 只不过当初秦学文表现得热切,康若雁也一直都在关注,平日里自然不会怎么样,怀孕可就不一定了。 可以说,秦学文以前也是真的喜欢过魏灵珠,不少人都有一样的经历,少年慕艾嘛! 宣云锦笑了笑,年少的冲动,有时候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 聊开之后,宣云锦又听到了一些稀奇的八卦,果然大家的消息都很灵通,她个人不太关注就成了小聋虾。 果然,这样的聚会其实有必要经常来一下,日常八卦还是需要了解的。 比如,谁又被陷害推进水里了,谁又偷人毁名声了,谁又背黑锅了……当真精彩得很。 吃过饭,几女都觉得无比惬意,在场没有外人,不用特别注意什么礼仪和说话方式,难得这么自由随性。 宣云锦找了个机会小声跟席萱说道:“有个事儿我想问你一下,希望你能帮个忙。” 席萱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宣云锦:“这倒是稀奇的事儿,你能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忙的?但说无妨,何须客气。” “倒是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个话题稍微有些让人不快,可是我们有任务就想问问……”宣云锦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就是你那个庶妹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 被提醒了,席萱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可听到这话还是愣了愣。 宣云锦一直看着席萱的表情:“你不会介意吧!” 席萱摇了摇头:“这事儿跟你们的任务也有关系?状元郎吗?这么说是皇上……” 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席萱心下也凝重了不少。 平白无故的,章奕珵肯定不会对户部尚书的后院庶女感兴趣,若是皇上在关注,那细思极恐啊! 宣云锦端起面前的花茶喝了一口气,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果然真正蠢的人没多少,稍微提一下就分析出了谁在关注。 “嘘……皇上的事情岂可擅自议论,我们正好认识,关系又不错,一时之间找不到突破口就想到你了,还望帮个忙。”宣云锦淡淡的说道,将皇上的事情揭过,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 席萱表情凝重了一丝:“那你其实想问什么?没关系,我跟庶妹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反而有些仇,只是不希望户部尚书府的名誉受到损害而已,其他的无关紧要,只要我知道的定能知无不言。” 既然是皇上想要知道的事情,席萱自然配合,否则,暗中要是让皇上知道她特别不配合,不管是夫家还是娘家在圣上心里都得减分。 但是她也是有底线的,至少不能让户部尚书府的名誉有损,否则对她的危害太大了。 听到这话,崔灵甜几人也不再说,转身凑了过来。 众人纷纷明白,今天这聚会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你放心,户部尚书好歹也是皇上的亲信,岂能让尚书府的名誉受损?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你庶妹生前的情况,包括交友之类的……”宣云锦坦白的问了。 不得不说,皇上这个金字招牌还是很好用的。 “你知道的,庶女和嫡女的圈子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很多时候也互不相干,对于她的交友情况我只是大概知道什么人,具体是不是真心交好就不得而知了,何况我也出嫁了,娘家的事情就没了解那么多的。”席萱叹了一口气,大概说了几个人,以及庶妹曾经做过的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事情。 宣云锦听得仔细,若有所思的想着。 等席萱说得差不多了才插嘴道:“你庶妹今年也十五了吧,还没有说好想看哪家吗?” “我娘提过,不过姨娘不服气,想要庶妹嫁得比我好就一直拦着,我爹或许是有些纵容吧,好像是要等着皇上选秀,直接送进宫去做娘娘呢!”席萱说起这个多少有点讽刺的味道。 一个庶女,没有自己的机缘却总想着比嫡女好这本身就很奇怪,她娘作为主母,最后也懒得管了。 十五岁还没有相看,也没有什么人上门来说,明显都知道户部尚书的意思了。 至于皇上知不知道,又是怎么想还不太清楚。 “选秀?”宣云锦琢磨了一下,据说选秀本来该是去年的事情,结果国库空虚,皇朝多灾多难,皇帝就找理由推了。 众多的大臣也不敢劝,因为这事儿一开口,皇帝指不定要刮掉一层油下来,两个字,没钱。 选秀这种事情尽管看起来很像秀女自己拿钱打点什么的,从头到尾还会花不少,可从来入不了皇帝的口袋。 相对来说,为了选秀还会有不小的开支。 “那你庶妹呢?你可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或者说,她心里可有自己爱慕的人?”宣云锦想了想,觉得忠勇伯那样的人家的确不容易超越,有兵权这一点就足够说明一切问题了。 不怪那姨娘心大的直接瞄上皇帝,谁让圣上年轻有为,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呢? 席萱想了想摇头:“这个倒是没怎么听说过,我出嫁的时候她还不算太大,平日里又伪装得很好,还真没怎么发现,不过,我可以让丫鬟回去打听一下,在府内有什么消息其实并不能隐藏得很完全。” 既然是皇帝想要知道的,席萱还是很热心,她可没有父亲的慈父之心,还考虑到某人死后的名声。 人都已经死了,活人才需要过得更好,皇帝的亲信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说到这里,吕纤纤突然说道:“其实有个传闻,当年你庶妹对兵部侍郎的陈大公子有意,毕竟当时陈大少爷还是京城四公子之一,很多千金小姐对他都暗生爱慕的,有一次宴会我还无意中看到你庶妹送帕子给陈大公子,只是没成功而已。” 席萱睁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 崔灵甜轻笑:“多大点事儿?这整天下来,送帕子送香囊的事情就多了,纤纤也是无意中看到的,自然也不会随便拿出去说嘴,否则现在外面哪有这样的安静?” 崔灵甜调侃的说道,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宣云锦。 正文 第七四九章 不得了的发现 想到当时在皇家园林吃饭的时候碰见的陈二少爷,当时章奕珵就对这位有所怀疑,呵呵……敢情这一切果然不是什么巧合吗? 宣云锦心口一跳,没想到还是跟陈家扯上关系了,只不过居然是陈大少爷,而不是嫡次子。 按照那天陈二公子的反应来看,他肯定知道席萱庶妹是喜欢自己大哥的。 陈家大少爷?宣云锦心里默念着,这人不在京城,怎么哪件事情都有他的错觉? 这样一个人,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那我问一句实话,你回家的时候可看过你庶妹的尸体?真的是自杀身亡吗?”宣云锦有些后悔,早知道有一天要调查这件事情,当初户部尚书办丧事就该去一趟的。 就算户部尚书府没有大办,可直接去上一炷香还是行的。 席萱皱了皱眉:“我回去的时候人已经入棺,我也不好去看,或者说我也根本没想过去看,她到底是死于意外还是自杀跟我都没有太多的关系。” 姐妹俩的感情本身就淡漠,能够赶着回去吊信便是看在同父的份儿上。 闻言,宣云锦难免有些失望,说了半天,其实并没有太多有意义的东西。 好在席萱像是没说完一样,苦死了一会儿才道:“不过,我虽然没有看过她的尸体,可我知道她的确不是自杀,死因不清楚,可绝对有问题。” 宣云锦眨了眨眼,精神一振:“为什么,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我那天回家,吊信出来之后就去找母亲,路上碰见姨娘身边丫鬟,手上抱着一件衣服,行为似乎有些鬼鬼祟祟的,我就叫她问了几句,她说是姨娘的衣服送去洗……可我瞅着那应该是庶妹的衣服,还极有可能是庶妹死的时候穿的。” 席萱喝了一口茶:“衣服上有些奇怪的污渍,我没有深究也不知道是什么,因为那丫鬟抱着裹在怀里,所以看得不是很真切,不过那件衣服绝对不是送去洗的,我身边的丫鬟去厨房,正好又看见那丫头左顾右盼的离开,厨房到处都是灶火,那会儿正好有一股不一样的味道,丫鬟回来就告诉我那件衣服应该被烧了,她好奇的扒拉出来一块还没烧完的碎片。” 宣云锦眼睛一亮:“那碎片呢?” 席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然是扔回去烧了,丫鬟只是当个笑话说给我听而已。” 说过就过了,谁也没想过要去深究。 宣云锦泄气,不过这消息的确很重要。 这证明席萱庶妹在死之前绝对发生过什么事情…… “你可还记得那污渍是什么颜色?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对了,那件衣服本身是什么颜色?”宣云锦还是忍不住问道。 “衣服是粉色的,至于污渍,我想想……”席萱揉着太阳穴回忆着,对她来说这件事情本来没那么上心,记忆自然没有太过清楚,当时若不是那丫鬟的神情有意,加上是姨娘身边的清醒,她都不一定会关注。 “好好想想。”宣云锦不免有些期待。 席萱想了一会儿:“黑色……在光线下似乎有点偏蓝,当时太阳还好,我又没过手,也不确定是不是我眼花看错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多谢了,还麻烦你回忆了这么久。” “不用谢,回忆什么的确实让人有点头疼,谁让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席萱感慨:“倒是你,跟破案的人一样,什么事情问得这么细,在你问之前,连我自己都完全没有去注意,没有去想过的。” 宣云锦干笑了一声:“看得多了,学了一点而已……” 正事儿办完就只剩下玩了,江面上偶尔还有船只驶过,属于青楼的花船特别多,特别有情调,偶尔还会飘出几丝乐声,显得特别奢靡贪欢。 曹心莲站在外面吹河风,突然招呼着宣云锦:“小锦,你快过来,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众女一听,哗啦啦就都跑了过去,举目望去全是滔滔江水和驶过的船只。 崔灵甜望了望:“你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会是眼睛花了吧!” 曹心莲拉了拉宣云锦衣袖,指了指其中一艘特别低调的船只:“那船,你别看它很低调,外面看起来也相当普通,指不定就是什么商船,可我见过一次,那是京城百花楼的花船,外表低调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席萱望了一眼,冷笑的说道:“这么说我也见过,毕竟有些人想要偷腥却又不希望被人发现,就会伪装成普通的船只,其实里面极尽的的奢华,又在水中离岸很远,旁人很难靠近的。” “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特定不会发现里面的人,还有正常的商人出来调停,暗度陈仓玩得特别好。” 吕纤纤也掩嘴一笑:“小锦和灵郡主或许不是那么了解,这百花楼是京城的一道特殊风景,里面可不仅仅是女的,还有男女支,这种方式也是特意为一些有特殊嗜好的人研究出来的,有情调不说还能更好的保密。” 宣云锦惊讶,搞了半天这所谓的百花楼还真是名副其实啊,居然男女不忌? “哦,这么说来的确是有点不得了的事情,现在的船里面指不定有什么大人物呢!”崔灵甜冷哼了一声。 为了掩人耳目,这些人也蛮拼的。 曹心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说不得了的事情可不仅仅是这个哟,刚才风吹开了纱幔,我仿佛看了一个人……” “谁?”众人异口同声的好奇问道。 曹心莲卖了个关子,喝了口茶才道:“如果我没有眼花,我刚才的确看到了我们才说过不久的人。” 她们才说过的人,陈大少爷现在还不在,席萱的庶妹已经死了,剩下的除了陈家二少爷还能有谁? 崔灵甜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这……应该不可能吧,貌似陈家二少爷除了性格懦弱了一点,其他地方都不是很乖的么?敢情还没说亲就在外面偷吃了不成?” 正文 第七五〇章 隐藏的东西 众所周知,跟陈家大公子一比,这嫡次子除了性格有些懦弱,其他都是还好的。 所以,很多千金小姐相看都有考虑陈家。 嫡长子有传闻不在了,这嫡次子也会成为长子的,未来也算不错。 就算嫡长子回来了,这嫡次子也是嫡子,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这些考虑都是基于陈二公子的人品不错,如果这样的男人暗中混百花楼,那比明着坏的还更加可怕。 在百花楼的低调花船上,作陪的到底是女的还是男的? 听到曹心莲的话,众人都震惊了,谁家没有一两个亲戚?平日里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个人是首选,有发现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原谅。 宣云锦探出了神识,因为距离的关系只能勉强够到,“看”得也相对比较模糊。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京城八卦得荡一荡,很多人第一时间就会排除这么一个陈二公子,关乎男男女女的一身,我们可不能随便嚼耳根……”席萱沉沉的说道。 “那你想怎样?”曹心莲好笑的问道。 说到底,陈二公子的事情跟她们并没有太多的关系,若非宣云锦今天特别提及,她们根本就不会关注,也就不会看到那个花船,平日里肯定晃一眼就过去了。 宣云锦对几个女人的好奇有些哭笑不得,最后是非要确认一下才放心,就说家里七大姑八大姨,拐弯抹角的亲戚表妹有到年龄的,千万不能被这样的男人给祸害了。 不过,这大热天的干嘛非要自己去跟踪?让人跟踪查一下不就好了? 看其他四人的兴致勃勃,宣云锦又觉得不太好打击她们,只能施施然跟着。 毕竟是她约出来的人,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还不得找她要人啊? 幸好陈二公子的花船在江上游了许久,等太阳已经开始落山才靠岸,外面总算不是最热的时候。 即便如此,崔灵甜几人也大汗淋漓的,额头不断溢出细汗。 “奇怪了,我们都热得不行,你怎么一点汗都没出?你不热吗?”崔灵甜偶尔回头看见宣云锦,意外又好奇羡慕的说道。 “我的体质是不易出汗……”宣云锦哭笑不得。 这让她如何解释自己的情况?不过体质问题是真的。 几女顿时大为羡慕:“真是太好了,瞧见你就好像一点都不热。” 宣云锦哑然:“好什么好?出汗是排毒,日常正常出汗对身体才好呢,不出汗的体质不代表就不热,反而热气闷在心里散发不出来更惨……” 崔灵甜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这样?可怜见的。” 伸手正想安慰的拍拍宣云锦,席萱突然低呼了一声:“出来了出来了。” 藏在角落的几女立刻探头看了出去,果然瞧见了陈家二少爷,只不过出来的地方不是百花楼,而是百花楼对面的茶楼。 百花楼虽然也在烟花柳巷,可正好在入口的地方,所以它的附近不见得是青楼,寻常人进进出出也没有那么多怀疑。 “那个茶楼?莫非其实是百花楼的产业?花船都那么低调了,肯定也不会让这些有心隐瞒的客人从正门进入吧,那岂不是掩耳盗铃,再低调也谁都查的到啊!”宣云锦有些惊讶的打量了一下茶楼,发现那茶楼和百花楼的牌匾是同一种字体。 这种字体并非常用的,而是独属于某个人,很有个人风格的字体。 乍一看,跟其他店铺的牌匾其实都不一样。 “嗯?我还在纳闷呢,难道是我眼花了?可人就出现在这里未免也太巧了……你这么说,那茶楼和百花楼内部指不定是通的吗?”崔灵甜立刻明白了宣云锦的意思。 其他三女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这种可能性似乎很高啊! 的确,像宣云锦说的一样,既然都要求了低调,掩人耳目,又岂会让人从正门和后门进入?百花楼的地盘只要一踏入就别想还能隐蔽。 后面的那些手段岂不是都浪费了吗? “而且,百花楼这么有名,在它对面开一个茶楼本身就不合理啊,难道还有人没色心却敢在这里来喝茶看女人不成?貌似青楼的女人就算再风骚,在门外还是很正常的好吗?过一把眼瘾都做不到嘛!”吕纤纤冷笑的说道,觉得茶楼开在这种地方只有赔钱的份儿。 可这家茶楼不仅没有赔,还一直都存在着,女人会来这里除了抓偷吃还能是什么? 男人来这里不如直接进百花楼呢! 可如果两家是一家,这捉偷吃的估计也没什么机会了,除非店家从头到尾不知道女人是为了谁而来。 “难怪……我听过好几个在这茶楼的故事,都是无功而返的,这茶楼肯定有问题。”曹心莲总结了一句话,完全说在了点上:“快点跟上,快走得不见了。” 众女一窝蜂跟着曹心莲跟了上去,徒留下宣云锦在最后面有些黑线。 宣云锦之所以同行是为了看住这几个女人,至于那什么陈家二少爷还是算了,她暂时想不出这么跟着的实际意义在哪里? “喂,我说,我们干嘛要跟着他啊?要做什么坏事儿刚刚在百花楼的花船上不都做了吗?现在能看到什么,何况,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们还不回去?”宣云锦郁闷的吐槽说道。 这几个女人的八卦好奇真是太重了,既然已经确定陈家二少爷十有八·九真的在百花楼消费不就够了么?跟踪什么的,还真不适合这群华衣锦服,养尊处优的女人亲自来做。 若非京城的夜生活要开始了,大街上来往的人尤其多,这样的跟踪手段毫无隐蔽可言好吗? 陈家二少爷没有发现,主要是没想到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几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会这么跟踪他,还都是已经嫁人的。 这个时候,就算陈家二少爷回头看见宣云锦几人,也不会认为是在跟踪他。 所以,宣云锦一点没躲藏,越是大方越不会让人起疑,不然人来人往的异样眼光都够让人受的了。 “额……说的也是,在花船上呆了几个时辰,还有什么是没做的,现在出来了肯定安分。”崔灵甜突然醒悟过来。 正文 第七五一章 被碰见了 又看其他路过的人一脸奇怪的看着她们,崔灵甜脸色微微一红:“可惜了,百花楼的隐秘办法的确很难接近,我们这样跟踪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曹心莲几人不由得泄气,人家都把事情办完了,她们激动个什么劲? “跟踪?你们这……玩什么跟踪?要跟踪谁啊?”旁人一个男声突然插话进来,现在听到了崔灵甜后面一句。 众女一转头就看见唐景畅还穿着御林军的制服,带着厚重的刀剑,一脸狐疑的瞧着她们。 那神色绝对不是刚刚才看到的,指不定已经跟许久了。 宣云锦倒是发现了唐景畅,不过并没有声张,只是不断劝几人放弃跟踪赶紧回去。 否则,时间一长指不定来的就不只是唐景畅了,那场面才好看呢! 崔灵甜嘴角抽了抽:“你怎么在这里?” 唐景畅洒然:“今天值班结束,我当然是要回家,路过这里而已……” 像往常一样路过,却看见崔灵甜几个女人蹑手蹑脚的在做什么,这样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那种偷听偷窥的感觉,这样的天气不都是呆在家里一动不想动吗? 崔灵甜的大囧,才发现这条大街是唐景畅回家必经之路。 这个时间点的确不多不少,也不知道唐景畅到底看了多久? “呵呵,这就没办法了,郡主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天色的确不早了,还真是有点热,下次找机会再出来逛逛……”席萱用帕子抹过额头,一歇下来才发现累得不轻。 就算必须要继续跟踪下去,席萱也不想自己亲自上阵了。 兴趣和激情,过了刚才那一阵就颓了。 她们的确不是干这种事儿的料。 崔灵甜撇了撇嘴,最终还是被一头雾水的唐景畅给领了回去,其他人也各自散了,各回各家。 宣云锦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安心回家了。 临了看向陈家二少爷小时的方向意味深长笑了笑,她虽然那么说,可没准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尽管先前说的有道理,可确定这陈家嫡次子有大问题,怎么说也要好好盯上才是,十二个时辰可不能漏掉。 鬼才知道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会露出马脚? 不过,宣云锦自然不会亲自上阵,上次收服的人再度训练了一些日子,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段时间宣云锦和章奕珵都没有太多需要,那群人就按照宣云锦制定的训练任务不断训练,等到召唤再回到京城。 昨天章奕珵接了皇帝的任务,便直接召唤了几个人回来用,宣云锦暗处带了两个,正好派出去。 回到章府,章奕珵在院子里徘徊,看见她就笑逐颜开:“你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出来找你了。” 宣云锦轻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探听到的消息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照席家嫡女这么说,她庶妹在死前应该是见过什么人的吧!我记得那天病情发作后被送回去当天晚上就自尽了,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杀人灭口?”章奕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毕竟当时的事情没有人发现不妥,或者说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却不会去追究,比如章奕珵他们。 这样的情况下都赶着杀人灭口,这人是有多谨慎? “是啊,当天晚上能醒过来下床就不错了,还顾得上见人?怎么想凶手都是在席家庶女的屋里才是。”宣云锦坐到榻上,感觉家里果然要清爽得多。 “你说,拿衣服毁掉的是姨娘丫鬟,那小姐的丫鬟呢?”章奕珵不解的问道。 “这个我也问了,席萱说,小姐自尽,丫鬟失职,早就没姨娘打死陪葬了,户部尚书和尚书夫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就事成定局。”宣云锦遗憾的说道。 可以说,人证物证都销毁了,现在的确要什么没什么。 章奕珵点了点头:“这姨娘,好快的手脚啊!” 与其说姨娘丧女之痛,不如说她在最短的时间里掩盖了一切证据,还隐藏了凶手的罪行。 或许她是无意的,但结果无法辩解。 “对,她做母亲的,应该跟尚书一样,怕毁了自己女儿死后的名声,不想却将真相给一起埋葬了,无知……”宣云锦默默的吐槽。 那个姨娘不一定知道真相,但一定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极有可能毁灭一个女人所有的名声。 对她们来说,名声比真相都更重要,反正查明了真相她女儿也回不来了,还不如让自己女儿清清白白的走,期待有个更好的下辈子。 “自欺欺人,有些事情掩盖下来,难道她们所谓的神灵就真的不知道吗?真是奇怪……”章奕珵冷笑了一声:“一方面希望神灵无所不知的保佑,实现她们心中所想,一方面又希望这种无所不知带着选择性的无视,岂不是很矛盾?”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遇见事情哪里会想那么多?还不是照着自己期望的来。” “这么说来,那个嫡次子果然有问题,我让人去跟着,不可能会这么安分下去。”章奕珵肯定了自己所想,立刻有了新的行动。 “不用了,我让章三去跟着了,有事情自然会汇报。”宣云锦想到崔灵甜几女的行为还有些忍俊不禁:“我倒是没想到她们几个对这种没做过的事情如此兴致勃勃。” “就是没做过,兴趣才是最大的……对了,马上就要七月了,皇上已经决定去行宫避暑,顺便狩猎玩玩,这么大的动作总有些人是坐不住的。”章奕珵眯了眯眼:“我们俩应该都在名单里,到时候一起去得多注意一些。” “避暑?是皇家园林的行宫吗?”宣云锦眨了眨眼,想想前世历史上最喜欢南巡避暑的康乾皇帝,估计是要给自己找乐子多休息了。 当然,皇帝带队出去的狩猎,本身就不是简单的事情。 在猎场,在行宫,可以看到很多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具体想要做什么也只有皇帝心里最清楚。 “嗯,就是那边的,已经有两三年没去了,估计皇上也非常想念。” 前年皇后双胎,一直紧紧张张的,皇帝哪里还有心情? 去年科举考试,加上前面几年的确没有银子可供玩乐,想到国库里的东西,只怕皇帝也不敢开这个口。 正文 第七五二章 避暑之行 好不容易等到今年,终于没有什么事儿了,选秀的事情都给继续推了,节约下来的银子刚好可以用来挥霍一下。 “看来,皇上真的不缺钱了。”宣云锦笑了笑。 果然国库要富足才有空想这些吃喝玩乐的东西。 “因为没有选秀,又节约了一笔银子,皇上要看大梦皇朝的儿郎本事,张扬皇朝的国威,哪怕是谏官都说不出什么来,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都想出去……”章奕珵暂时还没有官职,没有正式上朝,可朝堂之上的事情还是知道得很清楚。 何况,这事儿皇帝特意跟他提了一下,也是为了安全,让人心里有数。 “那边的行宫真的会凉快一些,有避暑的效果吗?”宣云锦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毕竟皇家园林距离京城其实没有多远,坐马车专注赶路也就两个时辰的功夫。 只是皇帝出游,那队伍太过庞大,带的东西太多,加上安全考虑,那速度会慢好多倍,指不定早上出门,傍晚才能到了。 既然是同一个地方,何谈避暑? “皇家园林的行宫依山而建,四处环林,还有山中的泉水引下来,加上建筑特别设计过,的确要凉爽得多,不然这六七月天的,你当皇上傻啊,专门跑出去求热不成?”章奕珵调侃的说道。 “好吧,那我准备一下,人太多的狩猎,总觉得不会那么安分……”宣云锦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日子,宣云锦都在自己的药房捣鼓药材,陈家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章奕珵便也只有按兵不动。 现在唯一可能的线索就在陈家二少爷身上,章奕珵也不敢乱来,只有等着对方线路马脚,幸好皇上也不急,并不要求在短时间内就必须破案。 章奕珵偶尔进屋去看看宣云锦的捣鼓,发现她似乎准备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药,有些药效还真是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宣云锦做不出的。 最近各方都送来不少的药材,能够再培育的也不多,宣云锦空间并不能时间静止,有的为了保持药性还是得处理好才行。 这样一来,宣云锦就忙了许多。 一直到时间进入七月,太阳越发的火辣,白昼也越发的长,皇帝提及的避暑之行终于确定并启动。 初五这天,皇宫和各府邸都很热闹,收拾东西的,争取名额的,仿佛乱成了一锅粥,为这燥热的夏天增添了一丝烦乱。 很多大臣家里都不像章奕珵和宣云锦这样,两人都有身份,直接被拟进人员名单,只是单纯被分配了多少个名额。 至于具体让谁去,就是各家自己的事情了。 正妻姨娘,嫡子女和受宠的庶子女,还真是有得争。 宣云锦和章奕珵早早收拾完毕,美美的睡了一觉就等天亮驾着马车出发去皇宫门前,结果看见不少人精神萎靡的样子,黑眼圈相当严重啊! 宣云锦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章奕珵提醒了几句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有些偷笑。 “你别看很多大臣在外面一本正经,似乎很有手段很有德行的样子,实际上后院一团乱,宠妾虽然没不灭妻,却也不好管理,这种外出的机会难得,一个个自然卯足了劲争取,会吵闹不休也正常。”章奕珵淡淡的说道,毫不在意自己这一杆子打翻了多少只船。 “那不也是自己一碗水没端平的结果吗?喜欢美妾,正妻自然压不住,这种事儿又不是什么坏事儿,争宠的一种手段而已,就算不为外出,也要为输赢。”宣云锦了然的说道:“就是不知道皇上看到自己大臣们都这么萎靡不振会怎么想?” “怎么想是不知道的,但是一定不会说什么,只会暗中观察。”章奕珵越发了解当今了。 容量是很大,但是也睿智。 善于从小细节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从而一步步部署。 若非心思如此缜密,就算有万能的容相,当年也未必能成为胜利者。 旁人看来,当今圣上是多亏了容相这个智囊,可真正了解皇帝的,哪怕只有一点都能清楚这位自己的本事。 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上等着,磨磨蹭蹭的一直到已正时分(十点)才准备出发。 宣云锦几乎又躺在章奕珵身上睡一觉了:“早知道这个时间点,我们干嘛起那么早?” 章奕珵手里拿着一本书优哉游哉的看着,听到她的话才带着流光的看了过去:“皇上出宫,涉及到的部门太多了,何况还有皇帝的后宫,包括太后在内,哪怕早有准备也会耽搁不少时间的。” “这个时间点能够出发已经不错了,作为臣子,自然宜早不宜晚……到时候队伍被封锁保护起来,也不是随随便便一辆马车说加入就加入的。” 宣云锦撩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微微有些咋舌,难怪皇宫大门外面有这么宽的广场,原本还以为只有点兵的时候才可能会用上,没想到这种时候也能填满。 人多得让人有点犯晕,放眼望去全是各种各样的马车。 等皇帝出宫的时候,所有人还要原地下礼,异口同声的高呼万岁,果然声势浩大。 大部队终于开拨,最先要走过朱雀大街,然后步入繁华的正街。 只不过,想象中的沿途全是百姓行礼万岁的景象完全没有。 早有御林军排成人墙将大街给清场了,别说行人,就是小摊子店铺都统一关门闭户,等着大部队经过解禁后才会重新开启。 宣云锦看了两眼就觉得无趣,忍不住嘀咕:“果然有些影视剧害人不浅啊……” 故事需要很多的人物来渲染,很多不合理的部分也尽量做得很热闹。 可实际上,皇帝出行,仪仗所过之处别说围观跪拜了,在暗处偷窥都是不行的,若是被发现也是重罪。 若是出巡遇上自然无妨,可大街上有事先清理,肯定做到最好。 何况,就是路上遇见也很难见到重重保护的皇帝,别说人,估摸着龙辇能瞄上一眼都得碰运气。 皇帝身边,别的不提,人绝对是多的。 想要趁着皇帝出宫就玩路上截杀?那绝对是最蠢的,甚至还不如住进行宫之后。 正文 第七五三章 皇帝有请 “你,说什么了?”章奕珵疑惑,他好像又听到了什么不太理解的词语。 宣云锦放下车帘,没骨头的又软了下去:“没什么,只是感叹果然皇上一出行就容易劳民伤财,还直接影响老百姓的正常生活。” “你继续看书吧,我继续睡一会儿好了。” 既然外面没什么好看的,那不如好好修炼,宣云锦觉得药之气这种好东西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够用。 章奕珵:“……”这不是出发前才醒过来吗?又睡? 如此想,章奕珵也不会说什么,张开怀抱就让宣云锦继续依靠,眼神放在手中的书上有些游离。 宣云锦闭了一会儿眼睛却突然说道:“皇家对一切危机都极尽的扼杀,难怪都说为君者多疑,你说……若是皇上知道我的审问方法甚至可以做到控制一个人,会不会直接找机会灭了我?” 章奕珵动作一顿,眯了眯眼:“皇上不会知道的,容相跟我说好会保密的,这种事情只要没亲眼见过就不会相信,太过离奇了。” 宣云锦诧异的睁开眼:“你什么时候跟容相说好了?” 章奕珵不由得笑了:“就是那天啊,何况,容相是什么人?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对你不利,他是不会随便说的。何况我们还特意聊了一下,大家都感觉到放心。” 他何曾不担心这种事?所以当时就找机会跟容墨烨聊了,彼此心里有数。 若真的有事,等宣云锦现在才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呵呵,你办事我也放心,若不是容墨烨,那天我也未必会出手帮忙。”宣云锦拍了拍章奕珵的手臂,安心闭目练功。 在现代社会,催眠这种东西都是让人无比忌讳的,简直控制人于无形,要干坏事未免也太可怕了。 更不论迷信的古代,只会传成什么妖魔鬼怪,那可真是没救了。 “皇上和容相更多的是合作,容相对皇上的确不会背叛,却也不能说是忠臣,他们……”章奕珵顿了顿:“总感觉不太像君臣,皇上和陆大将军就不一样,那才是真正的君臣。” 宣云锦闭着眼睛点头,大概有些明白章奕珵的意思,容墨烨虽然是丞相,却是有先决条件的,所以两人之间的交易多过君臣之间的关系。 容墨烨的出身只怕就让他没有太多的臣子概念,换一个上位者未必能容得了他。 幸好当今圣上到底有很多的不同,不仅看重容墨烨,还特别担心容墨烨会为了自己的事直接挂职不干了。 这么说起来……宣云锦突然又睁开了眼睛:“皇上这么看重你,是不是想培养你顶替容相那一角?看起来容相离开的日子应该不远了,皇上肯定知道情况的。” 容墨烨和容云飞都见面了,姬蓉的消息也开始有了线索,还不知道容云飞那边到底知道多少,显然容墨烨很快就会去做自己的。 不管最后找没找到姬蓉,报仇没报仇,只怕容墨烨都会为了自己和容云飞,以及容家的事情奔波,很难再做一国丞相了。 章奕珵意外的看着宣云锦,没想到她会这么敏锐的察觉到了,以前没发现是应该没这么想,今天一想就通透。 “或许……你放心,皇上想要培养的不只我一个,或许舒励也算一个,相对来说,舒励可比我听话多了,只要历练一下,改掉过于善良的毛病,指不定比我更加适合。而且,舒兄一直很崇拜容相,很多行为准则都有意学习容相,应该会更能入皇上的眼。” 章奕珵淡淡的说着,似乎对当丞相没太大的兴趣:“你知道的,我的目的绝对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是我爹娘的事情,丞相的位置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大的诱惑能力。” 宣云锦斜眼:“当初崇拜容相的可不只舒公子一个,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好像没那么崇拜了?” 章奕珵偏头一笑:“还是一样的,容相所做过的事情很多都值得尊敬,只不过离得近了,反而不像最开始那样激动兴奋。” “越是接触,越觉得容相在当初那样的年纪能做到那些事情是多么不容易,更加敬佩无比。” 只不过,因为可以接触,崇拜这种东西反而更加放在心里,看到的其他东西更多。 “好吧,随你了,伴君如伴虎其实也适用,当今圣上虽然有些不一样,可到底也是皇帝。”宣云锦感慨了一下。 皇帝或许看到了舒励的潜质,跟容墨烨相像的部分,可容墨烨有些等不及了,宁愿选择目前能力更强更适合的章奕珵,让自己更早一点解脱。 宣云锦刚入定没多久,小林子竟然亲自过来了:“状元郎,皇上有召,说是一路上有些无聊,让你去下盘棋。” 闻言,章奕珵嘴角抽了抽,皇帝棋瘾犯了又想到了他? 不得不说,章奕珵原本是很喜欢下棋的,也有一定的棋瘾,不然当初也不会想方设法的诱哄宣云锦陪他下了。 可经历了一次“浩劫”,章奕珵多少有些发悚,皇帝的棋瘾也有点大,总觉得有点心理阴影。 “……”章奕珵想了想没敢拒绝,问题他若是去了,宣云锦一个人在马车里岂不是更加无聊? 小林子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岂不会看人脸色,对于这位状元公的妻奴表现有了更深的认知,连忙说道:“云郡主很快就得去太后娘娘那里了,刚才路过太后娘娘的銮驾,似乎有让人寻找郡主的意思。” 宣云锦挑眉:“算了,你去吧,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行宫呢!” 这样的速度,半路上还得停下来做午饭,午饭后指不定皇帝太后还要休息一会儿才启程,估计到目的真要傍晚。 一队人好歹还有这么多的主子,奴婢奴才自然不管,可光是主子们的饭菜,按照品级来分配也是不少的量,听说御膳房的人早就已经出发了,算好了距离早早就搭灶开火,只等大部队过去。 宣云锦这才真正体会到皇帝出行的不易,各部分还要伺候好,完全的如临大敌。 正文 第七五四章 治疗太后 果然,章奕珵跟着小林子离开没一会儿,太后身边的姜嬷嬷就亲自来了:“这些日子天气热,太后娘娘苦夏得厉害,很长时间没好好吃过一顿了,太医和御膳房都愁得没办法。” “这会儿坐马车更是有些头晕脑胀的,不知道云郡主可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下?” 宣云锦跟在姜嬷嬷后面,不少人看见都投来一阵羡慕的目光,谁都想巴上太后,却没人做到。 “嬷嬷不急,先看看太后娘娘的情况再说……”宣云锦不敢随便开口答应什么。 当初席家那个庶女的丫鬟让她深刻的认识到,不少奴才奴婢也是有私心的,关键时刻找人背锅的本事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姜嬷嬷或许不可能,但是宣云锦有了本能的警惕。 作为一个合格的医者,没有看到病人之前,谁也不敢放话啊! 上了銮驾,宣云锦看到太后的神色果然很难看,有点灰白,也没有任何的精神。 看到宣云锦过来,太后也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过来坐,陪哀家说说话,这天气坐个马车都有些晕乎乎的,还是老了,以前都完全不晕的。” “哪有老,太后娘娘连白头发都没看见,天热烦躁,没有休息好而已。”宣云锦随手给太后把了把脉。 吃不下东西,身体自然虚弱,加上心情还烦躁,自然就引起了更多的连锁反应。 说实话,太后年纪就四十多点,的确不算很大。 当年虽然吃过一些苦头,可那时候年轻,当今身上登基后日子好过了,调养保养得好,自然显得年轻。 太后任由宣云锦动作,不由得笑了:“就你会说话。” 宣云锦看了看这偌大的马车,还真跟一辆房车差不多,什么东西都有了。 “嬷嬷,不知道大家都带了什么?能不能找到一些米和鸡肉?我给太后娘娘熬一些鸡丝粥吧,最近可能没吃好,身体比较虚弱。”宣云锦询问的说道。 姜嬷嬷眼睛一亮,看太后没有反对才答应下来:“奴婢马上让人准备。” 宣云锦笑了笑,就知道要什么都一定可以的,就算没有也会让人去拿。 “太后娘娘,我那里有克制食欲不振的最佳法宝,刚好带了一点,我这就回去拿来给您配着粥吃,什么晕车,那纯粹是饿的……”宣云锦调侃的说道,征求太后同意就回了自己马车一趟。 什么法宝,不过就是泡菜而已,没有胃口这玩意儿自然最佳。 马车里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宣云锦空间里存了不少,假装在马车里取的就好。 拿了一个漂亮的小碗装满,宣云锦回了太后的马车就亲自动手用车里的小炉子熬粥,暗中加入了一点空间溪水,很快就飘出了一股淡淡的鸡肉米香,清爽不腻,让人颇有食欲。 还让姜嬷嬷拿了一个碟子,宣云锦取了银筷将泡菜摆盘。 她基本什么都有泡,白萝卜,红萝卜,黄瓜等等,五颜六色的摆成了一朵花,带着淡淡的酸味儿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光是看着就让人极为有食欲了,太后再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也终于觉得几分饥饿。 太医和御膳房的再厉害,敢直接给太后吃泡菜?再加工后的失去了原本的爽口,自然依旧会觉得腻。 姜嬷嬷看着那小碟子上的泡菜,忍不住笑了:“云郡主果然心灵手巧,单纯的一叠泡菜竟然摆出了一只开屏孔雀,瞧着就漂亮。” 宣云锦笑了笑:“上不得台面的吃食,解解暑气而已,太后娘娘不要嫌弃才好,随便吃吃,待会儿御膳房随行的人应该准备好午膳了。” 等摆盘完毕,鸡肉粥也差不多熟了,宣云锦盛了一碗晾着。 太后闻到一股清香,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鸡肉粥:“好像有薄荷的味道?” 清澈的感觉驱散了暑气,太后闻了半天泡菜的酸味,这会儿更是有些饥肠辘辘。 “太后娘娘厉害,煮粥的水过了一遍薄荷叶,只有很淡的味道,不会影响其他的口感,轻易都尝不出来,只会觉得鸡肉粥也不腻,您居然一闻就知道了。”宣云锦自然有马匹的嫌疑,味道再淡也是薄荷,她问过姜嬷嬷说太后喜欢才放的。 她本人表示一点不喜欢薄荷的味道,特别是吃进嘴里的感觉,简直难受。 可对喜欢的人来说又会爱得不行。 所以太后这顿便饭吃得津津有味,吃饱喝足后精神就好多了,晕车的感觉也没了,反而有种昏昏欲睡。 宣云锦动手给太后做了一套头部的按摩,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太后舒服得睡了过去。 刚收手,大部队却停了,出了马车一看,已经到开伙的地点。 这个时候距离午正时分(十二点)已经不远了。 好在有姜嬷嬷,旁人不敢随便来打扰太后,皇帝那边得到消息也没出现,只是让人将宣云锦叫了过去。 没什么事儿的宣云锦又去了皇帝那边,见到了章奕珵。 “下完了?”宣云锦好奇的问道,皇帝和章奕珵第一盘棋这么快?不是说两人的棋艺差不多吗? “嗯,这次意外都下得很快,刚好快到的时候就完了。” “那……谁赢了?”宣云锦悄悄的问道。 “我啊!赢了一子半……”章奕珵咧开嘴说着,显得心情特别好。 “噗……你厉害。”宣云锦不知道该夸奖什么了,寻常人谁敢赢皇帝?章奕珵倒是赢得特别顺利,完了还这么喜形于色。 章奕珵挑眉,莫不是摸准了皇帝的脾气,他也不管这么玩啊! 皇帝仿佛有感应一般转头过来,冷哼一声:“不就是侥幸赢了一局么?下午再战,朕一定赢回来。” 章奕珵不以为然:“皇上,咱们下棋一共五十六局,微臣侥幸赢了五十局,微臣可没什么怕的。” “哼,你等着瞧,朕下午一定杀你一个片甲不留,先填饱肚子再说。”皇帝在这外面也觉得舒畅,说两句话伸了好几个懒腰。 宣云锦捂嘴偷笑,拉了拉章奕珵衣袖,趁着皇帝的注意力被突然出现的皇后吸引过去,悄声说道:“不是说你们棋艺相当吗?怎么你赢了那么多?” 正文 第七五五章 皇帝的弱点 章奕珵轻笑:“棋艺是相当,不过皇上有个弱点,最后的官子总是考虑不仔细,每次总会犯一些无伤大雅,却又影响全局的粗心错误。” “一般人发现不了就无伤大雅,对我来说可就是致命的,只要抓住了,十有八·九会赢下来。” “一开始我还以为皇上是故意让着我呢,后来才知道,皇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每次收官总会放松,一放松就容易出错……这种习惯就算发现也很难改的。” 下棋不过布局,中盘,官子,其中官子也叫收官。 一般来说,前面可以弱,官子却一定要强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就算官子不强,至少也不能有明显的弱点失误,凭借前面的优势拖也能拖到胜利。 可惜皇帝找了一个不算好的对手,两人棋艺相当还有什么好说的? 走错一步都是对手的机会啊! 宣云锦眯了眯眼:“那你觉得,皇上的棋艺跟他为人处世是不是也很像?临门一脚的时候总是容易放松出问题?” 章奕珵点头:“应该是,不过皇上身边有容相,关键时候自然能够阻止他放松粗心的毛病,所以没出过问题。” “好吧,皇上又不是一个人,只要能听劝,这点毛病的确不算什么,其实大多数人都会在眼见胜利的时候疏忽大意,还真不是个人问题。”宣云锦将这点留心记在心上。 他们改变不了皇帝,可必须要记清楚。 免得今天章奕珵可以利用皇上的粗心赢得棋盘的胜利,将来也有人窥到这个弱点利用起来,那就麻烦大了。 “嗯,这点的确要小心。”章奕珵深以为然。 “小锦,既然你在这里就跟本宫一起用膳吧,还有皇上和状元公,咱们凑一桌好了。”皇后突然冲宣云锦说道。 正在说悄悄话的两人连忙一本正经的看过去,绝对不让别人知道他们在讨论皇帝的弱点问题。 “可以啊,太后娘娘那边不用担心了,我熬了鸡丝粥,太后娘娘吃了不少,刚好睡着。”宣云锦顺着话题东拉西扯的。 “朕也听说了,母后这段时间食欲不振大家都急,早知道你这么管用就该早点宣进宫看看的,回去后,朕一定有重赏。”听到太后情况好了,皇帝顿时高兴起来。 宣云锦:“说的也对,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些通知臣妹?好歹臣妹也是太后娘娘亲自认的义女,上了皇家玉蝶的啊!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叫太后娘娘?”皇帝忍不住调侃:“朕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宣云锦一噎:“哪敢,这不是叫顺口了,一时之间没改过来么?” 皇帝哈哈笑了一阵,像极了某个搞笑帝的特质:“母后每年都苦夏,京城的天气好像一年比一年热了,你就多费费心。” 宣云锦偏头:“臣妹自然知道。” 皇帝一高兴就叫上了陆荣凯,户部尚书几人坐了一桌,等着丰富无比的御膳一盘盘被端上来。 宣云锦扫了两眼户部尚书,一脸荣幸和与有荣焉的样子特别谄媚,这让她想起了前世历史上的一个人,和珅。 就是不知道面前这位户部尚书贪不贪了,好歹也管着皇帝的钱袋子。 “容相没来?”宣云锦这才发现少了一张熟悉的脸。 “丞相留在京城帮忙处理京中事务,交给别人,皇上也不放心,而且,贵妃也没来,皇后不在宫里,后宫就交给了贵妃。”章奕珵其实有些失望,上次贵妃见到他的反应特别大,本来还想乘此机会试探一下的。 皇帝出行,皇后和贵妃肯定只会带一个,要么就都不带。 宣云锦看着一桌子精致菜肴倒是很有食欲,只不过有些事情不算满意:“灵郡主她们竟然一个没来?我岂不是会很无聊?” 康若雁怀有身孕,秦家少爷都没来,只有大学士一人随驾。 崔灵甜身体还没有好全,估计想来也办不到。 唐景畅也申请留京守卫了,没有随驾离京。 吕纤纤和席萱,还有曹心莲都是家里的正妻,外出的时候自然跟喜欢带宠妾浪漫玩乐,家里还有一大摊子,正妻不管谁来管? 作为男人,可不希望随驾回来后,整个家都乱套了。 还美其名这些都是正妻该有的责任,虽然没有明着这么说,可大多是这意思。 宣云锦想了想当初见到的几个男人,本来的好印象散了九成。 看起来是给正妻的体面和尊重,说到底还不是只顾自己玩乐? 等皇帝动了筷子,大家也就行动了,章奕珵替宣云锦夹了菜:“我陪你啊,还会无聊吗?我让人将小枣和小黑送过去了,有空就让它们放开了跑。” “你不用陪皇上?” “皇上身边有很多人,不缺我一个,就算皇上想清净点,也会有不少人往上凑的……”章奕珵不以为然。 何况,就是要陪皇帝,不也可以叫上宣云锦一起? 看皇上的态度,一点都不排斥宣云锦随时出现。 两人旁若无人的嘀咕着,户部尚书看过来好几眼,没顾得上吃东西就端起酒杯要敬皇上。 皇帝稍微有些不耐烦,在户部尚书开口之前就说道:“席爱卿,在外面不用拘束,随意一些才好,朕让你过来同桌可不是让你来破坏气氛的,规规矩矩那一套都给朕收起来,不要扫了朕的兴。” 这话已经很严重了,户部尚书一哆嗦,连忙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整个人坐了回去,却因为惊慌失措,怕真的惹了皇帝不高兴,眼睛都瞄向了皇帝,没有注意自己的手下,刚放下的酒杯竟然被衣袖给带到了,流了不少在官服上。 皇帝无语的摇了摇头:“不是朕说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在朕的面前就不能好好吃一顿饭吗?若是真的不自在,席爱卿不如自去,免得食不下咽。” 户部尚书连忙告罪,让了让身子留给上前的小太监打扫,不敢再乱做什么。 一桌子除了户部尚书,其他人都很自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完全没有那么多心思。 户部尚书重新坐下后,左右看了看,只得按下自己的讨好,顺着皇帝的意思用着午膳。 正文 第七五六章 自己作 本来正常的为官之道,在这里反而显得有些尴尬了。 户部尚书的额头溢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甘心真的去别处躲自由。 这样跟帝后同桌的荣幸,别人想都想不到,万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差错就失去了。 宣云锦看席大人坐立不安的样子都替他有些难受,想起席萱的贵气典雅,父女俩还真是不太相像。 连续看了户部尚书好几眼,宣云锦眼神突然顿了顿,似乎又瞄了好几眼才作罢,表情多了一抹若有所思。 端起章奕珵一直没碰的酒杯闻了闻,宣云锦默默瞅了瞅席大人。 “怎么了?”将宣云锦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章奕珵疑惑的问道。 “还得席萱说,她庶妹的那件衣服上面的污渍在太阳光下似乎泛着点点蓝色。”宣云锦嘀咕着。 章奕珵点了点头:“是这么说的,然后呢?这跟所谓的粉色衣裙没关系么?” “原本我也以为跟什么粉色有一定关系,可现在看来是想多了,你看席大人的官服?”宣云锦扬了扬下颌,稍微示意了一下。 章奕珵条件反射的抬眼看去,隐晦仔细的打量了一圈,果然发现席大人刚才被酒水打湿的地方晃着太阳在特定的角度的确泛着湛蓝。 不经意就会忽略,仔细点也能很明显。 “所以……是酒有问题吗?”章奕珵稍微紧张的看了一眼皇帝,幸好这会儿大家都在此菜没准备喝酒。 个人面前的酒杯只有户部尚书才动过。 皇帝本身不是那么好酒的人,好不容易出门才不想醉醺醺的错过很多风景。 加上皇帝下定决定饭后要跟章奕珵再战棋盘,自然要好好保证清醒的状态。 “我看过了,你的酒其实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户部尚书身上的熏香,跟这酒里的某种材料稍微有所反应,不过毒性很微弱,需要日积月累才可能积存人的体内。” 宣云锦觉得今天这个发现倒是挺意外的。 “熏香?”章奕珵怔了怔,没想到会是这个:“那这酒里是什么材料?是这种酒独有的?还是普遍存在的?” “琼花露,这是在琼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沾染了浓郁琼花香的晨露,应该是有人收集起来酿酒了。”宣云锦一语道破。 “宫廷玉露酒,戏称琼浆玉液,每年产量不多,全供皇上饮用的,貌似配方是绝对的机密,你这是……尝出来了?”章奕珵惊讶,貌似不经意间宣云锦好像又触及了皇家秘密。 “嘘……我觉得,这琼花露应该是这酒独有的,通过特殊的手法处理过,否则不会出这样的味道来,盲目的仿造,味道肯定差远了,没见外面连类似的酒都没有吗?”宣云锦表示她对什么宫廷秘方并不感兴趣,纯粹因为破案需要。 其他人频频朝两人观望,皇后忍俊不禁:“小锦和状元公的感情正好,整天相处下来还有说不完的话,恩恩爱爱的真是羡煞旁人。” 皇帝一脸嫌弃:“你们俩也注意点,凑到一起就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有什么话不能私下里说完吗?” 宣云锦眨了眨眼,继续表达自己的无辜。 章奕珵有些无奈到死皮赖脸:“不是皇上说这里没有那么拘束,大家要随意一些才舒服吗?微臣只是奉命照做而已,光是吃个饭多无趣啊,自然要找话题好好聊聊,这些美食都变得更香了。” 皇帝冷冷的瞄了他一眼:“真是让人无比讨厌的理由。” 跟容墨烨一眼,这嘴皮子的功夫能够气得人肺疼。 看皇帝吃瘪,宣云锦觉得很开心,暗中偷笑着看到新端上来的汤,连忙盛了一碗给自己顺顺气,免得肚子里笑翻了就岔气了。 可刚喝了一口就脸色大变,瞬间朝旁边吐了个干净,还用手边的茶水漱口。 章奕珵被宣云锦的动作弄得有些手无足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帝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宣云锦动作大,皇后眼神带起了一丝戏谑:“小锦,你这反应……该不是有了吧!” 宣云锦漱口完毕才有些难受的缓了口气:“不开玩笑,这汤有毒……” 闻言,皇帝脸色一变,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除了户部尚书,其他人都相信宣云锦的判断,心下已经想到更多的问题。 端上皇帝桌子的汤居然有毒?这是要对谁下手?又是谁做的?九族都不想保了是不是? 或许是先前出了糗,让别人无端看了一场笑话,户部尚书现在极度想要表现一下,竟然嘲讽的哈哈大笑起来得意非凡的说道:“什么,你说这汤有毒?你当这些的公公都是死的么?” 户部尚书才不管宣云锦是什么身份呢,现在带着水怼谁。 不过,席大人有一件事情也说得对,皇帝吃的每一样东西都有试吃的太监,几乎就在面前转身就端上桌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甚至端菜的人都不会有变化,光天化日之下还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怎么下毒? 看宣云锦的样子,那绝对是要命的毒啊! 宣云锦和章奕珵第一时间看向了试吃太监,那太监一脸懵的无辜着,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是被吓的。 因为刚才那道汤菜最近是经过了他们的手和眼皮子底下,自己却没什么问题,端上桌就有毒了,他十条命都不够砍的啊! 正因为试吃太监完好无损,户部尚书就觉得宣云锦这是在哗众取宠,可以博取帝后的注意。 席大人虽然知道有个女人给崔灵甜治好了病,可压根儿没仔细了解,所以不能跟宣云锦对号入座。 现在这情况尽管周围安静得可怕,可席大人哪怕知道宣云锦的本事都一定会硬着头皮嘲讽下去,他一开口就没退路了,而且笃定没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下毒。 一道菜从试吃到端上桌,野外的周围这么多人,还几乎都在林总管的视野范围,便是户部尚书的底气。 谁会拿这么多人包括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席大人笑呵呵的拿了自己碗,稍微有些笨拙的盛了半碗汤。 正文 第七五七章 给你权利 被嘲讽的直接对象,宣云锦自然完全不说什么,冷眼看着的嘴角噙着莫名的冷笑。 章奕珵也没开口,这人怼他夫人他没有直接怼回去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这人本身要找死,别人也拦不住啊! 至于其他人,陆荣凯完全是看好戏,户部尚书其实跟很多人都不对付,管钱的人和要钱的人怎么都不可能和谐。 皇帝和皇后则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桌子上出现明显的毒素就算了,幸好宣云锦是第一个喝的。 这户部尚书又是要干嘛?在他们眼里明知道是毒素的人又怎么可能还亲口去喝? “皇上,微臣的忠心苍天可见,微臣愿意以身试毒……而不是单纯在这里危言耸听……”户部尚书说罢就一饮而下,也是不怕烫的系列。 或者是入口才发现这汤还烫着,可又不敢当场失仪,表情古怪的硬生生吞了下去。 光是看着,旁人都替他痛苦。 皇帝愣了半晌,等反应过来后出口只有一个“席”字,其他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户部尚书嘴角烫起了水泡,双唇红肿,两眼泛白,脸色透着青黑,得意之色戛然而止,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 手中的青花瓷碗掉在了地上,刚好摔到了石头边角,“啪”的一下应声而碎。 宣云锦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倒地就倒地了,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尝起别的菜来,因为菜式比较多,她暂时还没有完全尝过。 先前也还顾着跟章奕珵说话。 章奕珵也没理会那自己作死的户部尚书,有些紧张担心的看着宣云锦,忍不住提醒道:“你尝一点就行了,别一下吃太多。” 宣云锦笑了一下:“其他菜似乎都没问题的。” 谁这么胆儿肥的迫不及待在路上就下手了? 皇帝那边有些兵荒马乱:“小林子,还不赶紧叫御医?” 林总管反应过来,连忙亲自去找随行的御医。 皇后脸色有些发白,情绪还算稳定,只是离宣云锦近一些,似乎感觉这样才有安全感,还忍不住吩咐身边的大宫女去看孩子,一切事宜都看好了。 贵妃留在京城管理后宫,皇后再蠢也不可能将一岁多的孩子放在宫里,哪怕有不少自己人也不行。 “席大人……这都没事儿吧?”皇后看宣云锦没有出手救人的意思,有些担心的问道。 毕竟要找一个皇帝忠心不二的脑残粉也不容易,户部尚书虽然有时候会过于谄媚,可能力和本事还是有的,这么多年管理户部一直不错,深得皇帝的信任,若是突然出事,皇帝肯定也得手忙脚乱一阵,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哦……不是很清楚……”宣云锦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实话。 因为户部尚书接触到的毒可不只那汤,先前因为玉露酒就有点冲突和反应了,也不知道那是一种巧合还是刻意的算计。 谁知道他不怕死的要以身试毒?自以为很大义凛然的样子。 实际上很多人都被他蠢哭了。 皇后大惊:“会有生命危险吗?” 宣云锦摇头:“是真不清楚,不急,御医这不是来了吗?” 来的人正好是王御医,还看了宣云锦一眼,似乎想要得到什么提示,这才蹲下去给席大人诊脉。 脸色微微一变,王御医看了一桌子菜,奇怪到战战兢兢的回道:“皇上,席大人这……好像是中毒啊!” 皇帝脸色阴沉:“朕知道是中毒,还不快给尚书大人解毒?” 得到明确的指示,王御医反而觉得安稳了,连忙让人先将户部尚书带了下去,免得解毒催吐的过程恶心到圣上,这也是为户部尚书好。 毕竟,一个臣子若是有太不堪的黑历史给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也绝对不是好事。 见王御医没说什么丧气的话,证明户部尚书有救的几率很大,皇帝忍不住松了口气,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完全没有了食欲,脸上还带着一丝惊魂不定。 “只有汤有毒吗?”皇帝当然知道宣云锦此时不是贪嘴或者心大,而是在试探别的菜是否有毒。 结果,看她每试一样都有些心惊胆战的,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刚好自己就吃过。 好不容易尝完,章奕珵连忙给了宣云锦一杯水漱口。 “暂时只有那盆汤,其他都没问题。”宣云锦疑惑。 皇帝怒不可赦:“试吃的太监在哪里?给朕带上来?” 小林子早就等着吩咐了,皇帝话音刚落就带了人过来。 那小太监吓得不轻,跪在地上就不断磕头:“皇上,不是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那汤也是确实喝了的,奴才什么都没有做……” 皇帝皱了皱眉,大热天的最不喜欢这种吵闹和胡搅蛮缠:“闭嘴,朕什么都还没问,再多嘴就拖下去杖毙。” 这话虽然说得温和,小太监却吓得不轻,顿时噤声不敢再随便发言。 皇帝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章奕珵,朕给你便宜行事的权利,帮朕查清楚了,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害朕?” 章奕珵哭笑不得:“臣遵旨。” “那这小太监交给你处置……”皇帝仿佛交代了什么大事儿一样:“真是晦气,朕还什么都没吃呢!” 发生了这种事情,谁还敢继续吃下去? 宣云锦笑了笑:“没事儿啊,桌上的菜我都吃过了,没有问题的。” 皇帝难受的捂住胸口:“心理阴影太大,难有食欲,不知道你给母后煮的鸡肉粥可有多?” 宣云锦也哭笑不得:“似乎还有不少……” 姜嬷嬷还说留给太后醒来再吃一点的,皇上这是要截胡了? 皇帝眼睛一亮:“小林子,你亲自去拿,御膳房做的东西好好检查一下,都赏给大家吧!” 皇帝这一招来得突然,好在没有直接倒掉浪费。 闻言,宣云锦眼睛倒是亮了亮,率先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让人送回马车,近水楼台先得月。 折腾了半天,她也没吃多少啊,怎么说她胃口也大得很。 章奕珵也不客气,径自要了几样,剩下的才让人赏下去。 皇帝自然不会有意见,宣云锦和章奕珵若是想要,真的可以全部拿去。 正文 第七五八章 要晚不晚 皇帝的一顿饭,最少也是三十六道菜,现在在外面倒是有些当季的野菜尝鲜,可见厨子是真用了心的。 今天同桌的不仅有皇后,还有其他人,总共做了八十一道,这才上了一半而已。 不过要分下去的话,一家有一道菜就不错了,宣云锦和章奕珵加起来却拿走了十道菜。 顺便带走的还有那个要晕过去的小太监,一方面也担心自己服了毒,可能不久便要没命了,另一方面试吃出了问题,果然还是要没命了。 跟着宣云锦和章奕珵回到马车的路途中,小太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吓得不轻,一直在瑟瑟发抖。 “你既然什么都没做,你怕什么?”宣云锦坐在马车边,撩开车帘,等着章奕珵将带回来的菜摆在小桌子上,基本上还都是别人没动过的。 就算动了,跟皇帝同桌也是用公筷的,没有那么多心理阴影。 小太监抬头飞速的看了一眼又低了下去,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云……云郡主没在宫里生活过……” 宣云锦挑眉:“那又如何?” “您是不知道,在宫里,要命的未必就真是做错事的……” 章奕珵递给宣云锦一双干净的筷子,抬眼看了一眼小太监:“皇上既然将你交给我,那自然是放你一马,暂时不会要你的命,你只要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我自当替你在皇上面前求情,不送你去慎刑司。” 皇宫的量刑全凭主子的心情,可以轻拿轻放,也可以一点小事就闹得很大,要命一片。 小太监既然懂得宫里的规则,就知道章奕珵这话的份量。 所以,小太监“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还请状元公手下留情,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到现在都还是懵的,毕竟那汤奴才刚喝过的。” 宣云锦似乎看出了小太监的想法:“你放心,你确实没有中毒,所以下毒的时间点在你之后,时间真是短啊!那毒可是急性的,户部尚书席大人只喝了小半碗,再多一些根本来不及救他。” “你到现在都还没事便是安全。” 总算听到一句让人安慰的好话,小太监终于放了放心。 他们是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人,对于宣云锦的本事自然清楚,连王御医都甘拜下风的人,谁也不会像户部尚书那么傻的拿自己作践。 小太监其实觉得,尚书大人有时候脑子会抽风,做些事情出来总是让人难以理解。 章奕珵也不以为然:“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我会问你,你照实说就是,只要这毒真的不是你下的,你这条命还会存在。” 保住命不难,可试吃的工作应该就轮不上他了。 皇帝身边的人,时时刻刻都有不少人盯着要上位,入口的东西出了问题,皇帝也不敢再用的。 小太监佝偻着背,态度无比的诚恳:“状元公请问,奴才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认的,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还得连累家人,自当知无不言。” 章奕珵听到这话也没什么情绪起伏,是不是真话还得说出来才知道,他的问题也不是那么好回答的。 皇宫里的生存规则,无端背黑锅的还少吗? “你想想,在你喝汤之后还有谁碰过那道菜?你就在旁边不远处,应该能直接看到菜端上桌吧!” 章奕珵若有所思的问道,试吃太监其实不只一波,御膳房刚做好就会有人试吃,这个时候味道是关键,若是做的不好肯定不会端出来。 菜肴呈现到皇帝桌子之前就会试毒,不仅仅是有人专门试吃,还有银针。 一道道手段下来,按理说是万无一失的。 特别是最后一道试毒,一般来说就在殿外,没问题之后会赶紧端上。 如今在外面,没有太多遮掩的地方,试吃太监也没有离得太远。 小太监也知道这是他脱罪的最好机会了,想得的确很认真,眉头皱成了波浪状:“奴才等人试吃也不会碰菜肴的,只会用一个小碟子夹一筷子,这种汤水也会盛一小口,菜式一直都是传菜太监端着,连林公公都不曾经手。” 言下之意,他虽然试吃,可菜是别的太监从他面前端到桌上的。 “你可还记得那传菜太监是谁端着的那道汤水?”章奕珵点头。 他就说,菜里有毒,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试吃太监,可菜肴最后接触的人并非试吃太监,并不是最大的嫌疑人。 主要是试吃太监没有中毒,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也就最引人注目。 “当然记得,那汤没上多久就出事了,记忆深刻。”小太监说到这也恍然大悟,难免有些恨恨的,到底是谁让他无端背了黑锅?就算最后洗脱嫌疑保住了命也保不住现在的差事,天知道他花了多少经历钱财才在皇帝身边伺候的? 一转眼就什么都没了,甚至将来都很难再得到重用。 “那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去把那传菜的太监找过来,你可得小心啊,万一有人杀人灭口,你可带不来活的了。”章奕珵提醒了一句。 小太监得了命令,立刻来了精神,撒丫子就跑了回去。 宣云锦笑了一下:“这小太监倒是个机灵的,看起来年纪不大,能够谋得这么重要的差事可不容易。” “嗯,死了可惜了,凭他的本事,度过了这一劫也同样能够在宫里生存下来,就看过得好不好罢了。”章奕珵竖起来反而有些佩服。 不一会儿,那小太监果然带了另外一个太监过来,可那太监的情况不好,是躺着被抬过来的。 小太监急得不行:“状元公说对了,这小金子果然出事了,奴才去的时候他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双手捂胸,不过还有一口气,奴才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时间给他催吐了,吐了一大堆黑色的水,也不知道还有救没救?” 说着,小太监看向了宣云锦,似乎只要宣云锦出手,保住人问几句话应该可以吧! 小金子看起来很不好,小太监也是急得不行,只寄希望于宣云锦了。 正文 第七五九章 正常来说 小小太监,还不可能直接请王御医帮忙的。 其他太医也不行,没那么银子让其出手。 宣云锦放下碗筷出了马车,快速的给那小金子下了几针:“毒气攻心,很难救,虽然催吐的办法是对的,可已经晚了,吐出来的黑水只怕还有内脏被腐蚀化水的痕迹,很霸道的毒。” 章奕珵顿时明白,内脏都被化水还能怎么救?这小金子估计是死定了。 “是什么毒?跟户部尚书和汤水里是不是同一种?”章奕珵赶紧问道。 “不是,这种毒要更加霸道一些,完全没有留任何的余地,就是直接要取命的。”宣云锦感慨的说道,第一次发现她也有棘手的病症。 内脏都已经消失了,她似乎也没办法凭空塑造,最多只能分裂细胞,让细胞快速再生,自我愈合。 就像崔灵甜那样,哪怕九成九的坏死,可至少是存在的。 所以,对小金子的情况她还真没有多少办法。 这种无法治疗的无力感,到这个世界拥有了药之气之后,还真是第一次体会。 章奕珵皱眉:“哦,将小金子留在这里,你们都先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待会儿应该要启程了,别耽搁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章奕珵这才问起那个试吃的小太监,好像一直没好好问过。 “奴才小罗子……”小太监心下也有些忐忑,小金子的情况是章奕珵提醒过的,结果还是成了这样,他还有没有机会洗白自己? 见小罗子有些不愿意就这么离开,章奕珵便安慰的说道:“不管小金子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更加证明了你的无辜,这事儿我既然接手了,自然不会冤枉你,还不如回去做好自己的工作,多为自己将来奔走奔走。” 小罗子恍然,异常真诚感谢的鞠了个躬,和帮忙的人暂时离开了。 小金子就放在地上躺着,仿佛没有了呼吸一般。 “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下在汤里的毒其实还留了余地,让人有医治的时间,杀害小金子的毒才是直接取命的,幕后之人到底在想什么?”章奕珵微微有些不解。 如果幕后之人买通了小金子给皇帝下毒,自然是要弑君的打算,其他人不管死活多少都是附带的。 可既然都已经算计到这一步了,甚至都成功将毒放在了皇帝的面前,一碗浓汤,那几乎是必定会动的菜肴,为什么又要给治疗的时间呢? 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达到这一步,难道只是为了虚晃一招就算了么? 这人……莫不是来搞笑的? “确实如此,你看户部尚书就知道了,有王御医出手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宣云锦点头:“幕后之人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得你自己想了。” “指不定人家算计皇帝,却又不希望名声受损呢?貌似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希望自己名正言顺,成就千古美名,谁也不想坐上了龙椅,却成为乱臣贼子被人堂而皇之的动摇位置。” 宣云锦表示,这种事情看得多了,前世的历史上太多这样的人物了,想要江山,可又想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君不见很多起义都要拉扯一张大旗么? 所以,在这过程中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感觉挺自相矛盾的,也都是为了名声。 在旁人看来或许愚不可及,可天下之主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好抢的。 再不济现在的圣上江山也算稳固,爱民如子,百姓的生活水平十分可见的提高了。 如此想要谋逆就等于跟天下人为敌,这也是为什么皇帝明知道暗中有人不安分,却谁都不敢先动的原因。 皇帝若是先动,同样师出无名,若是手足相残,不敬长辈会有损为民。 暗处的同样不敢动就是天下过于太平,压根儿不好浑水摸鱼,大家都潜伏着在等待。 而等待的过程中做一些小的准备还是可以的,或许这次毒杀就是其中之一。 “你不要忘了,皇上最健康最大的儿子才一岁多,若是皇上身体不好,不能很好的处理国事,有些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帮忙监国,到时候伸手还不容易。” “再有,若是皇上身体情况不佳,等不及儿子长大,总得要将偌大的大梦皇朝托付给旁人吧,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又岂会放任下去?” 章奕珵若有所思:“是这样吗?” 今天这情况明显很玄,如果没有宣云锦在,刚好宣云锦又喝了第一口,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户部尚书就算能够保住命,对于身体也是损害的,需要很长时间的静养调理,能不能恢复如初还得看情况……而且,极大的有损寿命。”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尽管户部尚书当时的情况她就算提醒了也不会听的,可到底没有开口提,现在的她也没有任何的幸灾乐祸,哪怕她跟席萱的关系不错,对于席大人却很陌生。 章奕珵面色古怪:“这样,岂不是户部尚书短时间内有可能无法办什么差事?” 那跟让户部尚书死掉有什么区别?皇帝就在头疼这个好不好? “正常来说是这样。”宣云锦偏了偏头。 “那……不正常来说呢?” “不正常就是有人愿意鞠躬尽瘁,很可能会造成终身的情况,身体虚弱,以后会再也治不好了,我说过这毒是冲着皇上来的,又不想皇帝瞬间驾崩,谁也没做好直接上位的准备,所以,需要时间来徐徐图之。”宣云锦冷然的说道:“若是皇上中招,家事国事天下事太多了,他不可能完全抛弃不管的,只要一劳累毕竟会虚弱得更快。” 这样一来,皇帝的寿命肯定不长,皇子也没时间长大。 “你也救不了吗?”章奕珵好奇的问道,觉得宣云锦的话有一定道理,可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宣云锦所说的目的和结果,或许只是一个顺带的,真正的真相还有别的。 可这种直觉不能拿来说事儿,章奕珵只能将心思暂时按捺了下去。 “我?”宣云锦眼波流转:“这点小毒就想难到我,那你和容云飞身上的情殇毒我趁早放弃算了……” 正文 第七六〇章 差点撞傻了 忘了说,她没有幸灾乐祸也是因为知道户部尚书有得救。 有药之气和药书在,调养身体方面她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她自然不会主动去救户部尚书,可架不住他命好,有一个看重他的主子,还有一个跟她关系还算不错的女儿。 到最后她肯定也逃不了还被请出手的,现在只不过是让户部尚书受点罪,别整天看不顺眼就怼人的样子。 章奕珵顿时理解,笑了笑不再说这个,指了指地上的人:“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宣云锦垂眸:“很快,不过你想要问什么就快点,他一旦醒过来,最多还有一柱香(五分)的时间就会没命,别到时候关键问题却没得到答案。” 章奕珵点了点头,便犹自盘算着,一柱香也不短了。 宣云锦沉默的不打扰,实际上古代的时间划分她是学了好久的,现在都还没有太习惯,所以每次说什么时间都有些停顿,内心在快速的换算。 其中,这个一柱香,和一炷香,差一个字竟然就区别很大。 前者貌似只有五分钟,后者则是半个小时,到现在宣云锦都还没搞清楚到底为何如此差距?至于以前纯粹是混的,以为都是五分钟呢!反正读音一样,听起来是不知道哪个字的。 难道是那根香的长短粗细特别不同吗?所以差这么多? “看他这样子,醒过来肯定不会太好,我带旁边去,你进马车去吃东西,别看了……”章奕珵弯下腰,拎起小金子就往旁边的角落走去。 宣云锦也没有拒绝,倒胃口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宣云锦淡定的回到马车填肚子,没过一会儿似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便探出头去看是不是章奕珵回来了。 结果,还没有看清楚,套在马车上的马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嘶鸣了一声扬起了前蹄,紧接着就有些失控,凌乱的踏着蹄子就往前奔去。 马车车夫去吃饭了,他们自然也有专门安排地方。 不会太远,可马却没有解下来,因为随时都可能启程。 这样一来,马匹突然发狂,马车也不稳了,轮子嗑在石头上瞬间失去平衡。 宣云锦一个不防,脑袋直接嗑在门框,只感觉头晕眼花,世界都在冒星星,根本来不及做其他反应。 面前的碗筷盘子全部掀翻,菜汤残羹飞得马车里全是。 宣云锦斜倒在外面的上半身还好,看着逃过了一小劫,可脚下衣裙就完全不能看了。 章奕珵的确也是回来了,宣云锦听到的脚步声没有错,但是总有些距离的。 看到躁动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顾不上其他,飞身闪了过去,跨上要俯冲的马匹,死死的按住了。 此时,马车的马已经冲出去一段距离,堪堪就要撞上前面的马车或者人,千钧一发之际越看越觉得惊险。 章奕珵用巧劲按住了马不然它乱动,可治标不治本,反而让马更加惊慌,奋力的挣扎着想要挣脱桎梏。 宣云锦还挂在马车边,捂着很痛的头抬眼看了看,缓过了刚才那口气好多了,好歹能够思考。 强撑着放出神识安抚莫名其妙的马,宣云锦这时候无比想念小黑和小枣,以这两匹马的灵性绝对不会无声无息被人算计到发狂。 在神识之下,宣云锦“看”到了马脖子的旁边,毛最多的地方扎进去的一根细针。 伤口绝对新鲜,这种伤口不可能有延迟的效果。 当场中招,这马当场就有了剧烈反应。 “右边,马脖子……”宣云锦提醒的说道。 虽然这马在神识的安抚下安静了一些,可罪魁祸首不弄出来,这马也要毁了。 那针的位置非常巧妙,绝对是马不能忽视的地方,换句话说,出手的人很了解马。 闻言,章奕珵下意识向着右边的后面看了一圈,凭着自身对马的认知,找到了地方,将细针给吸了出来。 差不多有两指长,不是银针,而是铁针,非常细的铁针,同时也无比的刚硬,适合用来做暗器,还能伤害到很远地方的目标。 不怪这马过不去这道坎,两指长的铁针扎进了脖子,生命脆弱的弱点,换成谁能淡定得了? 取掉了威胁,加上宣云锦神识亲切的安抚,马车的马终于安分了下来。 章奕珵着急的回到马车前:“你怎么样?哪里痛?” 宣云锦一直捂着头,倒吸着气:“全身都痛……” 不会脑震荡了吧,这玩意儿也分轻度,中度,重度。 说实话,一般人撞到头都会有轻微的脑震荡,就看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了。 章奕珵抬了抬手,却有些手无足措,不敢碰宣云锦:“那……那……我去请王御医帮你看看。” 说着就要去请王御医,却被宣云锦拉住衣袖。 宣云锦脸部表情还是很痛的样子,但是睁开了一只眼睛:“别了,让我休息一下,刚才撞得不轻。” 又是时机,选得太好了,她刚伸头出去,否则也不会这么惨。 框架主体上的木头肯定最硬了,她又完全没有躲闪的机会,撞了个正着,还是狠狠的。 章奕珵眼眸如墨,泛起压抑不住的心疼,连忙将宣云锦抱了出来:“我碰你痛吗?” 说着就把人放在了地上,周围没有其他的危险才算松了口气。 宣云锦非常不开心的看着自己满身油渍和菜味:“别说话,让我安静一会儿,我脑子转不过来……” 想多了就头疼,特么的有种撞傻了的错觉。 章奕珵不敢再说话,看着车夫过来便让他将马车赶去清理。 里面那情况也坐不了人的。 真巧这个时候皇帝那边已经发话让启程了,大部队整装待发的又要动起来。 章奕珵抱着宣云锦脱离了大部队,做到旁边看着别人离开。 听到大部队行动的嘈杂,人声马声各种混杂的声响,宣云锦更加觉得头痛欲裂。 “阿珵,走远一点,吵……”宣云锦五官都皱成了一堆,整个人显得烦躁不已。 章奕珵立刻理会,交代了负责他们这块的人一声,便抱着宣云锦离开了。 另外一边,皇帝得了小林子的消息也吓一跳:“马惊了?云郡主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事儿?” 正文 第七六一章 临时决定的 小林子被问得也有点慌,想了想说道:“皇上,听说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头,云郡主本身就是小神医,自己的情况肯定清楚,如果严重到需要什么东西肯定会让人来求的,实在不必担心。” 皇帝还真被小林子这话给安慰到了,想起宣云锦神乎其技的医术就放心了不少。 这完全没想过撞到头的严重性,万一不能思考才能怎么自医? 若是宣云锦知道皇帝的想法,也不知道是感谢这些人的信任?还是哭笑不得这么容易被说服。 “不过,状元公有话带给皇上……”林总管再度开口。 皇帝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赶紧说,耽搁了事儿有你好看的。” 林总管弓着背:“状元公的意思是,惊马的事情看起来是临时决定的,云郡主刚刚才识破了下毒之计划,指不定有种调虎离山的意思,他们暂时不跟上,还请皇上多加注意身边的人,只怕幕后黑手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防不胜防。” 皇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点头。 离得远了,周围全是大自然的虫鸣风声,宣云锦才感觉好多了,知道章奕珵一直在一旁便盘腿而坐,运气药之气流向了脑部。 果然“看”到刚才被撞的地方有些不正常的黑影,明显出现了淤血。 正常来说,过两天这种淤血自己散了就会没事,可若是不散开,那后果可严重了。 幸好这是自己的身体,宣云锦更加熟悉熟稔的运用药之气,药之气自己也特别适应良好。 驱散淤血不过呼吸之间的事情,何况是刚形成的,一般都代表着好对付。 等处理完毕,宣云锦终于觉得头不痛了,刚才的浑浊也重新清明起来。 收功的同时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宣云锦觉得这真是无妄之灾啊! 章奕珵见宣云锦的脸色好了不少也松了口气,一颗心迅速的归位:“怎么样?” 宣云锦勾唇一笑,点了点头表示感觉还不错,不过很快就被身上的味道给熏得无可奈何。 “忍耐一下,就剩我们自己的速度是很快的,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可以先借个屋子换身衣服。” 宣云锦欣然同意,正好车夫早已经将马车内部打扫干净等着了。 两人上了马车,全速前进,路过农家就借了地方换衣服,清清爽爽的溜达去行宫。 大部队走得慢,算算时间他们真的不需要特别赶。 “你……真是没事儿了?”章奕珵多少还是有些不相信,宣云锦似乎什么都没做就好了?一开始看起来明明很严重的样子。 “没事儿了,头部问题难道还能装出来?放心就是……”宣云锦不以为然的说道:“对了,那根针还在不在?给我看看……” 章奕珵拿出那根铁针,宣云锦也不由得惊讶那长度,闻了闻说道:“看来这一出应该是有人临时起意的,这铁针上很安静,并没有其他东西。” “临时起意?要害你吗?难道是觉得你破坏了好不容易的下毒计划,想要给你一个教训?”章奕珵眯了眯眼摸着下巴。 “有可能,我撞到头应该是个意外,也没想到那种情况下你能瞬间控制住暴动的马匹。”宣云锦了然的说道。 “想想看,如果不能瞬间阻止情况,后果岂会这么简单?不管是伤到我,还是误伤,可都很要命。” 马匹发狂起来很可能会影响到其他的马,只要见机行事就会引发大骚动。 在宣云锦前面的人可都是皇亲国戚,大官望族,伤到谁她这个始作俑者都逃不了。 可见出手之人用心是何等险恶。 “他们没想到的事情就多了,今天这种下毒的机会估计也筹划很久了,在宫外到底没有宫内那么严格。”章奕珵点了点头。 “那个小金子说了什么?”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小金子……他的家人应该在对方手里,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却也还是不肯说太多。”章奕珵叹气,碰到这种甘愿成为弃子的也让人内伤。 “不肯说太多?那还是说了点什么吧!”宣云锦倒是不意外,因为保住小金子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就发现他本人其实并没有求生意识,自己甘愿赴死的。 “就说有人让他给皇上端菜的时候下毒,最好选择必定会吃的,用亲人威胁着,他知道无论成功失败都必死无疑。”章奕珵感慨的说道。 “蠢,那他说与不说,他都死了,他的亲人还能活吗?对于能用这种手段的人来说,随手杀死几个无害的人反而容易,还有善心放走不成?”宣云锦真有点不理解这种人的思维方式。 他放弃了自己,可曾想过自己的亲人还是救不了?那还不如老实点交代,指不定还能在皇帝面前争取最大的价值,让皇帝帮忙救人。 是不是从小进宫当太监就给当傻了? “或许是觉得死了就解脱了,更多的也管不了吧!”章奕珵叹息:“时间太少了,完全没有办法跟他说清楚这些道理,求死意志也非常的强烈。” “他本来就不想活了,指不定他的毒就是自己下的,结果,对于查案似乎没有什么帮助吗?”宣云锦稍微有些郁闷。 原本对这个幕后凶手更多的是看戏心态,可一转眼就谋害到她头上了,宣云锦立刻上心了不少。 人都是这样,很多时候真正威胁到自己了,那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宣云锦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俗人,先前还当是一个任务在做,现在就是面对敌人了。 事情照样做,心态完全不同。 “有一点,他说他昨天晚上才被人威胁的,对方穿着夜行衣,身形看不太清楚,声音又可以压低了,可他依旧觉得那是一个太监。”章奕珵若有所思:“我觉得这个说法很靠谱,宫里有人,估计还很清楚每个人的职责。” “应该是确定了什么人想要随队,才排查出小金子,并且赶着去控制威胁人的。” 宣云锦点头:“昨天晚上?还真是急切,很明显是确定了下手时间,指不定一系列后续事宜都已经安排好了的。” 正文 第七六二章 都是识货的 结果第一步被她破坏了,后面的安排也没用了,难怪会恨得马上就找机会下了杀手。 就算不能要她的命,也要让她长记性,别随随便便插手别人的事情,要让她害怕…… 可惜,对方显然不太了解她,这种事情不会让她害怕,只会让她更加想要对付他们了,若是知道这一招会适得其反,出手的人会不会后悔自作主张? 这么短的时间里,肯定不会就已经报告了主子,属于自主行事的那类。 看来,这个人应该很受主子的器重,地位应该也不小,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自主权。 “如果是太监,刚才那样的情况很好隐身,的确装得看不出来是谁?胆儿挺大的,居然选在我回来的时候动手?”章奕珵对这点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早一点晚一点,宣云锦的情况或许都不一样。 早一点话,宣云锦肯定会自己控制马匹,不会撞到马车的框架上。 晚一点的话,指不定没机会暗算马匹了。 “或许是想看你的反应,打我们俩都一个措手不及,顺带的或许……”宣云锦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 章奕珵也不由得恍然:“原来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道:“也是为了减少波及吧!” “这个时间点,制造混乱却不会波及太大,你是文武状元,有能力阻止一匹马的发狂,再不济直接杀掉马也比扩散后果更好。”宣云锦有些明白了,这个人其实并非希望后果越严重越好。 他只希望惩罚警告宣云锦,同时让她惹上一些麻烦,无法安心脱身就够了。 毕竟宣云锦前面的人都不太好惹,哪怕有皇帝压着,暗中也未必能够善了。 足够让一个人头疼一阵子的了。 “是啊,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指不定马匹躁动的范围其实波及到他们的主子或者盟友?不可能毫无商量的波及到自家人吧!”章奕珵提出一个更为大胆的假设。 “哦……这个可能非常大,我们前面的人才有实力和资格去肖想那张椅子吧!知道你的能力,就算造成骚动也波及不广,一定能及时阻止,还真是好算计啊!”宣云锦咬了咬牙,她那一撞可不轻。 本以为是小小的一次突发事件,没想到还暗藏这么多心思。 真不愧是母后黑手的好下属。 “好机灵的下属,可惜是别人家的。”宣云锦有些感慨。 这样的属下跟死士完全是两个概念,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实在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因时制宜太过重要了,死士一般只会听命令行动,若是有自己很好的思维方式,估计也称不上死士。 “知道目的就好了,我们晚一点回去,看看那个人会不会还有动作?”章奕珵嘴角勾起一抹兴趣,对手很聪明,让人兴致盎然。 “打草已经惊蛇,聪明的就该按兵不动了。”宣云锦不以为然的笑了。 两人慢悠悠的赶路,途中还会走上岔路去玩耍看风景。 七月天虽然热,可也有不一样的风景,瞧着让人心情舒畅了不少。 算着时间到了皇家园林的行宫,发现大部队才刚到没多久,除了主子已经入住,其他收拾的人还堆了不少在外面。 章奕珵接了宣云锦下马车:“看吧,人太多,有的忙,我们现在过来也不会耽搁什么事情。” 宣云锦点了点头:“不过,看这情况路上应该没再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嗯,的确挺正常的,我们先进去看看。” 章奕珵率先往前,在门口还看到了小林子,不由得奇怪:“林大人,你在这里守着莫非皇上有什么吩咐?还需要你亲自来站门?” 林总管笑眯眯的:“瞧状元公说的,奴才这不就是在等您么?皇上这是担心云郡主,现在瞧着你们没事儿自然就皆大欢喜,云郡主可不要讳疾忌医啊,若是有个什么,王御医已经空了,随叫随到。” 宣云锦诧异:“已经好了,不过就是撞了一下,额头上青了一块儿,擦点药明天就好了,你知道我的药可是不错的。” 闻言,林总管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瞄向宣云锦额头,果然看到发髻鬓角的一抹青紫,这个位置真是看着就好痛。 “说的也是,云郡主的膏药可是被人做不出来的,功效自然不一样。”林总管如此说着,眼睛里透着一丝奇怪的渴望。 宣云锦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抽,垂落的衣袖落出一只瓷瓶在手,递给了林总管:“别的只怕也入不了林总管的眼,若是看得上这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就拿去吧,出门在外,谁没个受伤的时候?” 林总管眉开眼笑,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又赶紧伸手去拿,生怕宣云锦后悔收了回去。 “多谢云郡主,看着你没事,奴才这就去给万岁爷回话了,你们住的地方早已经安排下来,距离皇上的九州景园很近,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人来使唤,不妨事的……”林总管说了一些好听的话就赶着离开了。 经历了路途中的波折,林总管其实不太敢离开皇帝太久,万一不注意又发生被收买的事情,好歹还有个可以阻挡的人。 不得不说,林总管对皇帝的忠心还是苍天可见的。 宣云锦看林总管相当高兴的背影,忍俊不禁:“这年头,真金白银都没这么喜欢的,反倒是喜欢药了。” “你当他不识货么?你的药可以救命,关键时刻真金白银能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命才能花。”章奕珵觉得这其实不稀奇。 宣云锦亲手制作出来的药不一样,小林子肯定心水很久了。 只不过以前宣云锦都没有领会到,小林子也就一直没机会得到。 今天这暗示算是很明显了,林总管总算得偿所愿。 来到给他们安排好的院子,自然不可能太大,普普通通,四四方方的一个小院子。 正对着院门的就是一排主屋,大概有五间,两边有厢房是给下人住的,还有厨房和茅厕,一应俱全。 正文 第七六三章 想放心点 “原来这么宽吗?我们就两个人,车夫还不住在这里,有些浪费啊!”宣云锦才发现她和章奕珵太过简单了。 人家的行李和下人一样都不少,他们则是太过孑然一身,最多带来了两个大包袱。 章奕珵觉得好笑:“旁的一家人多的只怕根本不够住,我们这样的确有些招恨了,不如写信让轻语轻絮过来吧,还有凌风,一起过来见见世面也好,免得院子太过空旷。” “现在园林里人多,若是我们都出去了,院子里还没有一个自己人守着,这样也不好……” 院门不设防,岂不是给人家栽赃陷害的人大开方便之门? “说的也是,对了,要不你去跟林总管说说,让小罗子过来吧,皇上可把他交给了你,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反而更好一些,免得被人钻了空子。”宣云锦提议的说道:“你想啊,万一幕后之人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儿,让小金子死了就等于摘清了小罗子的嫌疑,反应过来后再把小罗子杀了混淆视听,小罗子这小命怕是有些难了。” 章奕珵轻笑:“好……” 知道宣云锦实际是关心小罗子的安慰,这个理由勉强算是说得过去,以母后之人的心性还真是可能。 宣云锦一直觉得小罗子够机灵,放在院子里肯定能省事儿不少。 轻语轻絮就算过来了,也不过是在皇宫培养了两个月,有皇后娘娘的人护着,其实根本不太懂皇宫的生存之道,只是比普通人强一些罢了。 至于凌风,那就更是小白了,放在院子里不被别人算计了去是自个儿聪明,可有一种阴谋叫防不胜防。 目前看来,他们已经招惹了不少的敌人,看他们不顺眼的人抓不住他们,就怕拿身边的人出气。 就怕章奕珵和她有心相护,有时候也会来不及的。 若是有机灵的小罗子在,至少可以敏锐的察觉到事情走向,早一点给他们报信救人。 小罗子熟悉宫里的多种套路,而且认识相熟的人不少,关键时刻自己不行,让朋友帮忙报个信还是能救命的。 只不过,这报信的事儿就不能随意了,总不能每一张陌生脸来报信都跟着走吧,迟早会踏入别人的圈套。 宣云锦觉得自己要想一想方式,总得弄个什么暗号之类的,让有心人无从利用。 天还没黑,小罗子果然就到院子里了,宣云锦刚刚收拾好自己和章奕珵的房间。 “小罗子,你随意,待会儿记得去厨房拿饭菜……”宣云锦伸了个懒腰。 小罗子笑嘻嘻的打了个千儿:“郡主在上,奴才可是知道的,皇上那边恐怕要让郡主和状元公一起去用膳,听说太后娘娘在路上休息得极好,到了园林精神挺好,也希望一家人热闹热闹,奴才去厨房也不用拿郡主和状元公的饭菜了。” 宣云锦怔了怔,这小太监的消息来得还真的挺快啊! “你傻啊,就拿我跟状元公的份例,我们不吃,你不可以尝尝吗?” 小罗子搔了搔头,眼睛一亮:“奴才谢郡主赏赐。” 御膳房的主子菜可是很难吃到的,不过小罗子是个例外,他连御膳都吃了不少,每次试菜样样都不拉下。 只不过是个人都有喜欢的和讨厌的,可试菜却没有选择,什么都得吃。 所以,也从来没有好好的,舒舒服服的吃过一顿。 因为御膳这种东西,就算皇帝剩下的也轮不到他们,多得是人分享。 一般来说,只要皇帝没有发话,旁人连剩下的也未必敢直接吞了,因为总有嫉妒的眼睛盯着挑错处。 “谢什么赏赐?能把你高兴成这样?”章奕珵从外面走进来就听到最后一句,有些奇怪的说道。 小罗子笑了笑,退到了一边。 宣云锦迎了上去,简单的说了一下:“……所以呢,你现在回来是不是要吃饭了?” 章奕珵扫了小罗子一眼:“的确,我们先过去吧,太后娘娘似乎有些担心你,待会儿你安慰一下她老人家。” 宣云锦斜眼:“这用得着你说。” 太后对她倒是有几分真心的,确实当成了一个女儿,她自然也会回以真心,至少暂时没问题。 来到皇帝住的院子,雅致的环境处处透着繁华富贵,宽敞的庭院有很多树木花草,透着难得的清爽。 太后看见宣云锦连忙招手:“哀家不过是睡了一觉,你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那马真是惊了?” 宣云锦笑了笑:“可不就是嘛,突然就惊了,我也是措手不及才撞上去的,就当时痛了一下,后来就感觉不到了。” 太后自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突然就惊了,那就代表不是自然的情况。 瞧着宣云锦心中有数,太后也不好现在追究,万一查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还让皇帝不好做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宣云锦本身没有说太多的意思,清楚宣云锦若是需要会开口的。 “这么大一块,一定要用好药,不过在你面前我们就不班门弄斧了,缺什么药材尽管说。”皇后对宣云锦真是喜欢得不行。 从自己的两个孩子开始,到今天宣云锦发现毒药救了一桌子人,皇后自觉得了不少好处,对宣云锦更加想要交好了。 吃饭的时候,虽然没有明着做,可宣云锦还是很给面子的主动试菜。 端上来的菜,宣云锦会先吃第一口,没有任何问题其他人才放心食用。 试吃太监已经换人了,林总管更是派了人和自己一起死死的盯着端菜的太监,可大家还是更相信宣云锦的舌头。 宣云锦甚至都在想,皇帝再次邀请她和章奕珵一起吃饭,指不定就是为了吃得更放心。 宣云锦才觉得试吃工作不好做,菜式一多起来,没样就此一口也很填肚子了,亏得她食量一直不俗。 不然,这种事情坐下来就很难吃到自己喜欢的菜了,因为没那么大的肚子装。 好不容易吃了一顿舒服的晚膳,宣云锦和章奕珵告退了走着回去消食,却看到院子门口站着不只一个宫装美女。 正文 第七六四章 不宜声张 “她们干什么呢?现在不是吃饭时间吗?”宣云锦看每个美人手里还都提着食盒,大概知道什么意思,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争宠原来可以这么直接。 “她们也想跟皇上一起用膳,不过那些食盒里面应该是宵夜。”章奕珵笑了一下说道。 他进宫时间多,只要不是在金銮殿,包括御书房外面可能都会见怪不怪了。 御书房这种地方只要没有不许而入,在外面能有什么关系呢? “宵夜?不是吧,这么积极?不是才吃了晚膳?皇上都有心情吃下去么?”宣云锦惊讶,她可从来没想过是宵夜,看来以吃的名义是很好的办法。 “估计是没有的,不过她们可以等……”章奕珵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位最近的美人凑了上来。 “云郡主,章状元,可是皇上用过晚膳了?”宫装美人倒是很有礼貌的问道。 宣云锦表示光从衣服首饰,她还判断不出面前之人的等级,外来人就是外来的,没有那些条件反射的认知。 不过,身份再高也高不过皇后贵妃,如今后宫就只有一位贵妃,皇后在里面,那怎么说都可以。 “微臣不敢擅自猜度圣上的心思,让这位娘娘失望了。”章奕珵率先开口,太极打得特别圆,说罢也不等对方反应就拉着宣云锦走了,速度反应皆是一流的。 章奕珵这样的举动也没问题,宣云锦可是太后义女,有品级食邑的郡主,跟当初仅仅有名头的青岚公主一比都不落下风,何况是贵妃以下的妃子? 尽管天子的女人的确比较高一等,可架不住宣云锦的身份直接是皇帝义妹啊! 哪怕宣云锦是下嫁,章奕珵也有郡驸马的身份,加上文物双状元这种东西,那名头还是无人敢随便踩的。 所以,对章奕珵的反应有所不喜,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灯走远了,宣云锦回头看了看,深深的叹了一声:“原来这次来皇家园林的行宫还不只皇后么?女人多是非就多,我总觉得会出事,结果在路上就有了大动作,看着没有影响太多,是皇上将消息压下来了吗?” 按理说,毒害皇帝这种事情可是非常严重的,哪怕未遂也不可能这么平静。 正常来说,大臣们指不定会要求皇帝取消行宫之行,转身直接回宫,以保安全。 可现在看来,皇帝不仅没有打道回府,还很少有人讨论,明显是有人刻意控制舆论。 “嗯,此事……不宜声张。”章奕珵点了点头。 “那户部尚书这种情况应该瞒不了吧,当时不正在跟皇上吃饭?旁人岂会没有猜测?”宣云锦不解。 “猜测又如何?皇上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心里有数也不会有人违背皇上的意思,既然皇上要让他们看什么,自然就看什么,其他的东西不能入眼。”章奕珵笑了笑:“至于户部尚书,即便是找个完全不能看的理由大家也会认的,何况户部尚书倒霉,只怕很多人偷着乐。” 整个朝堂到底皇帝才是老大,事不关己肯定就跟着皇帝走了。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皇帝没事儿。 这样就算谏官都找不到谏言的点,而大部分谏官都是搅屎棍,他们或许不是谁的人,但是一身臭脾气很可能就成为别人利用的刀了。 “是吗?原来都在视而不见而已。”宣云锦也不说户部尚书的事儿,现在谁都没有提,她自然不会主动凑上去要替人治疗。 宣云锦现在比较不安心的是其他事情,就怕有什么可怕的后续事件。 很显然,决定动手的人已经肆无忌惮了,连皇帝那边都敢直接来,打一个试吃的时间差,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没有人愿意扫兴,户部尚书这次也奇怪,儿子女儿妻妾,谁都没有带……除了一个贴身伺候的小厮,自然没有人闹腾着要为他抱不平,不然还没这么安分。”章奕珵笑了一声:“估计是嫡女嫁了,受宠的庶女死了,姨娘闹腾,倒是趁此机会外出躲耳根子清静了。” 宣云锦不以为然:“这么说还有几分可怜……”简直就是一只杯具嘛! 回到院子里,轻语轻絮还有凌风竟然已经赶过来了,因为是骑马,所以速度飞快。 小罗子从厨房拿了好菜,四个人吃得异常高兴。 见宣云锦和章奕珵回来才出门伺候着。 “你们继续吃吧,我们这边没什么事情。”宣云锦挥了挥手,就跟章奕珵一起进屋了。 见状,四人对视一眼又坐了回去。 轻语轻絮和凌风是无比习惯了,主子太过独立,显得做下人的都没太多用处。 小罗子虽然觉得稀奇,可暂时还没有他说话的地方,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下人只有适应没有改变的道理。 点了烛台,章奕珵便拿了书准备看,中午发生的事情以至于下午没有继续下棋,这脑子没那么费。 宣云锦则是有些坐立不安的,到处拉扯着收拾,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好。 章奕珵时不时的看她一眼:“你这样,晚上是不是没法睡了?你撞到了头,得好好休息才是。” 宣云锦扶额:“果然是撞到了头吧,总觉得焦躁,好像要发生什么的预感,估计是今天的经历让我想得太多了。” 章奕珵黑眸一闪,也不知道是心疼多一点,还是好笑多一点:“那就别想那么多了,早点躺着睡吧!” 宣云锦叹气的坐了下来:“哪里就这么睡得着?” 章奕珵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书,拉着人圈在怀里,低低的说道:“那你想干什么?”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还在这里?” “要不,我们下棋吧……”章奕珵抓住机会就提议道。 “莫非我撞到头了,你也撞到了不成?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想到下棋?”宣云锦大感惊讶。 章奕珵哭笑不得:“那你想一个啊?我只是觉得下棋可以帮助你睡眠。” 宣云锦瞪大了眼睛,眸子转了转:“这么说的话,提议还有点意思啊!” 从来没听说过下棋还能助眠的,估计围棋爱好者都想砍了这两只。 正文 第七六五章 半夜惊叫 闻言,章奕珵忍不住笑了,起身让小罗子去找了一副棋来。 这东西章奕珵和宣云锦自然想不到要带,可行宫本身就不缺。 不说找一副棋了,要找一副顶尖材质的玉子棋都没问题。 结果,小罗子招来的一副棋,倒是把章奕珵和宣云锦都吓了一跳。 “这是……黑色的是宝石?”宣云锦拿起黑棋子观看,手心的触感让人惊讶。 “白子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章奕珵有些无语。 两人齐齐转头,均是疑惑的看向了小罗子,随便找一副也能这么惊人?无价之宝啊! 想想看,黑色的宝石要磨成这么多棋子可不容易,羊脂白玉也一样的,除非用边角料,否则谁舍得用大块的玉料来切割棋子?简直奢侈得丧心病狂。 小罗子摊了摊手,嘿嘿一笑:“是这样的,奴才去找皇家园林的主管,却碰上了皇上和许婕妤,皇上记得奴才已经到了云郡主的院子里伺候就顺口问了一句,奴才也就顺口回答了一句,皇上就让林公公拿了这副棋,说是赐给云郡主和状元公赏玩的。” 一副围棋除了黑白棋子,最重要的还有棋盘,一开始被棋子惊讶到还没来得及看棋盘的两人听到这话连忙将棋盘拿了出来。 果然,居然是一块月华石雕刻的棋盘,蓝色的纹路带着紫红的幻彩,让人看着就炫目。 月华石这东西,其实就是花岗岩的一种,但是在古代却极为稀有,这么大一整块更加珍贵。 这种石头因为自带迷幻色彩,非常的漂亮,自然受人追捧。 在现代,月华石都是非常高档的室内装饰材料。 “这是……月华石?”章奕珵还第一次见到,忍不住摸了摸,入手冰凉,色彩却让人痴迷。 宣云锦在前世看过很多,这会儿瞧着反倒是没黑白棋子来得震撼。 不过这块棋盘的月华石倒是被顶尖的工匠打磨得非常不错,色泽辉耀。 “这是……黑玛瑙吧!”宣云锦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材质来。 随手一颗棋子都价值百两,宣云锦觉得自己有些手抖。 “我们真要用这样的棋子来下棋吗?我怎么感觉下的不是棋,而是金子。”宣云锦本来想要助眠,现在这样别提什么助眠了,吓得人更加精神了。 皇帝的家产果然很丰富,随手一赏就吓到他们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了。 “你还能有什么负担?反正东西都是你的了。”章奕珵忍俊不禁,心安理得将棋盘棋子摆出来。 宣云锦笑了一下,这辈子真是一开始穷怕了,现在看到好东西第一反应是藏起来,前世她可从来不在乎这些的,好东西也随手一扔,亏得她家不可能来小偷。 经历这种东西果然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和行事手段。 虽然刚开始震撼扭捏纠结了一阵,可开始之后宣云锦还是很淡定认真的,反而因为棋子的手感真不错,下棋反而多用了些许精神。 章奕珵看着暗笑,心下受用不已,其实跟这么多人下过棋,他唯一摸不准深浅的只有宣云锦。 尽管一起下过好几次了,可自家夫人从来没好好下过,没认真的下过,所以章奕珵也不知道宣云锦的棋力到底在哪种档次。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每次都有新鲜和期待感。 毕竟有的人下棋是很死的,同样的布局,同样的中盘,甚至同样的收官,思维方式每次都是差不多的,其中的改变全靠对手。 就是说,如果对手下了同样的子,指不定会是一次复盘。 这样的棋路次数一多就没意思了。 可宣云锦不认真之下,什么都是随意的,反而留给别人很多的新鲜感。 所以不管宣云锦的棋力如何,章奕珵都很期待跟她下。 当然,人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下棋这种事果然对宣云锦来说是一种催眠,布局刚刚弄得差不多就哈欠连连了。 章奕珵一看就知道这棋估计又下不完了。 幸好事先已经梳洗完毕,章奕珵考虑的时间一长,宣云锦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好像……从来就没下完过一盘棋啊!”章奕珵哭笑不得,伸手将宣云锦抱去睡了。 他就觉得宣云锦有时候也跟小孩子一样,下棋居然催眠?他发现的这个果然很对。 真不知道宣云锦若是出生在世家,会不会也这样? 那下棋到底是怎么学会的?对此,章奕珵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章奕珵守着人看了一会儿书也来了睡意,便熄灯睡觉。 只不过,感觉刚闭眼没多久,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夜空,这小两口的动作竟然出奇的一致。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是瞬间被惊得坐了起来,黑暗中有两张懵脸带着呆滞。 几个呼吸过去,宣云锦眨了眨眼:“发生了什么?” 章奕珵立刻开始穿鞋子下床:“不知道,我出去看看。” 宣云锦这才完全清醒,连忙跟着:“我也去。” 夏天很热,不用穿很多衣服,加上在不熟悉的地方,章奕珵和宣云锦基本都是和衣而睡的,这一下就方便了,穿上鞋子顿时奔了出去。 此时距离尖叫还只有几个呼吸,其他地方都是很安静的,显然并没有那么快的反应过来。 章奕珵和宣云锦一前一后的上了屋顶,本来不太清楚尖叫的方向,观望了一下就发现了有人靠近的地方,顿时飞身过去。 皇帝在这里,肯定会有很多的御林军守卫,晚上巡逻更是严谨得犹如禁宫,他们才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宣云锦不用费脑的跟在章奕珵后面,还有空看了看天色和其他方向的情况。 今天住进来的人多,行宫里到处都是八角灯笼,完全阴影的地方其实很少。 宣云锦眼力好,一眼望过去其实可以看到很多东西。 这样也让她发现了一丝异样,这么响彻行宫的尖叫,基本杜绝了完全听不到的地方。 再偏远的地方估计都有声响,因为夜深人静,声音传得很开很响。 可目前看来,有个离她们很近的院子却异常安静。 其他地方可是都有动静,就算主人睡死了雷达不动,可下人一定会有警醒的,为什么那个院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没住人? 正文 第七六六章 将计就计 不可能啊,一般没人住的话就不会点灯,而且院子的安排是以皇帝为中心四面八方扩散的。 距离皇帝这么近的地方,不是后宫娘娘,就是官职地位极为高的,怎么会漏掉这么个好地方不用? 宣云锦默默记了下来,转头跟上了章奕珵。 因为走直线的关系,章奕珵和宣云锦到来,已经有一队御林军存在了。 现场稍微有些奇怪,这个院子正好就是小罗子说的那个许婕妤,可皇帝明显不在这里。 所以,晚上去散了步,却没有留宿吗? 那声尖叫看起来是出自许婕妤之口,但许婕妤本人却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 章奕珵肯定要避讳着不直接进去的,宣云锦粗略看了一眼,也没抬在意许婕妤的身体问题。 “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不过可能有夸张的成分……”宣云锦低低的说道。 别以为她刚进去的时候没看见许婕妤那凌乱美中期待的小眼神,结果发现人不对,那失望溢于言表。 所以,人家这一出是演给皇帝看到,她一个女人肯定不知道联系。 章奕珵傻了才会在有帮手的情况自己进去沾染不清。 “叫得那么凄惨?”章奕珵冷笑了一声:“只是为了让皇上来看她不成?” 宣云锦挑眉,这种可能有什么意外的,不是很明显吗? 看来平日里的后宫也是戏挺多的。 那御林军的小队长明显有些忍不住了:“许婕妤身边的宫女说,有鬼……许婕妤看到了鬼,惊吓得不轻。” 宣云锦扭头,但笑不语,这小队长语带着讽刺,一脸被娱乐的表情,还真是有些好玩。 “鬼?”章奕珵表情古怪无比,这年头的理由还真是好用。 宣云锦嗤笑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刚才那声音惊扰了不少人,皇上会来吗?” 问出这句话,宣云锦敏锐的感觉到屋里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了。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的人在竖起耳朵听,门前还站着一个人,明显是许婕妤的贴身宫女。 “不会,皇上在皇后娘娘院子里,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半夜不好好休息。”小队长不以为然,他常年在禁宫里巡逻,什么样的理由手段没见过? 鬼?后宫里的真鬼假鬼可多不胜数,有什么奇怪的? 皇上或许会等结果,可一定不会贸然就跑来这边。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是一国之君,这还是宫外呢! 就算皇帝不是这么打算的,身边的人也会让他这么做的。 只能说许婕妤想得过于简单了。 以为出了宫很多东西就解禁了,殊不知出了宫才要更加小心。 “说的也是,今天折腾了一天,皇上也需要好好休息,出宫避暑本来就是要放松的,可不能比宫里更累。”章奕珵淡淡的说道,觉得他们这么积极干什么? 看来,他其实也被宣云锦的心情影响了,因为一直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才会有了动静反应这么快。 结果,只是女人争宠的把戏,穷折腾一番。 小队长抱拳:“状元公和云郡主去休息吧,这边的事情卑职等人一定好好查看,避免有的人装神弄鬼。” 小队长的话意有所指,屋内的宫女气得跺脚,许婕妤也一拳拍在被子上,气得不行。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都笑了,告辞之后就准备离开。 “娘娘,皇上只怕真的不会来了,皇后娘娘可不是个简单的,岂会轻易让皇上离开?”宫女回到床边,小声的说道。 许婕妤咬牙切齿,哪有刚才的惊慌失措和柔美。 “云郡主和章状元是住在哪里的?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跟御林军的时间都差不多,让人平白看了笑话去。”许婕妤不满的说道。 她的计划虽然失败了,可也没想过给别人看了笑话。 偏偏这个看笑话的人,她还拿着没办法。 “应该离得不远,听说太后娘娘发话了,给云郡主留了个极好的院子,不过,这出现的时间未免也太巧了,怎么能这么快?娘娘,你说我们看到的人影会不会就是……”宫女疑惑的说道。 许婕妤皱眉想了想:“应该不是,我们看到的人一身白衣,头发凌乱,那就是故意打扮来吓人的,状元公和云郡主都不是白衣,尽管没有梳发髻,却满头整洁,没有人能那么快的改头换面。” “何况,他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在这之前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的确是没那么快改头换面,可我们看到的人也未必是来吓我们的,指不定人家就是路过,我们刚好看见了而已。”宫女觉得人家也没有那么闲,她家主子的敌人也没有这么能耐吧,手直接伸到了行宫里。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许婕妤其实并没有那么惊吓,不过急中生智,将计就计罢了。 在宫里活见过的鬼多了去,除了一开始惊了一下,根本就没相信过那是鬼。 主仆两人的对话自以为小声,却不知已经被离开的章奕珵和宣云锦抖抖耳朵听了个正着。 默默对视一眼,才知道许婕妤是真的看到了东西,并非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只不过这将计就计的想法太过拙劣了一点。 大晚上既然有人不睡觉来扮鬼,人家肯定是有目的的,总不可能图凉快,扮个鬼,兜个风吧! 结果,那人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倒是被许婕妤利用了一把,不知道还会不会下手了? 许婕妤这横插一杠子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刚走到院子门口,御林军的小队长也跟在后面,一幅送一程的意思,结果都看见了对面天空的红色。 仿佛黑暗中突然升起了一团血色残阳,一闪一闪的妖冶无比。 宣云锦眼睛一眯,章奕珵已经反应过来了:“不好,什么地方走水了?” 御林军小队长也吓一跳,连忙召集人手要过去看看。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许婕妤?真有鬼都得自己受着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再次上了屋顶,比御林军小队长的速度都更快。 正文 第七六七章 都白烧了 宣云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奇怪的小院子,跟刚才黑漆漆的完全没动静不一样了。 现在灯火辉煌,跟其他地方一般无二。 不过是在许婕妤这里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变了,难道还不够奇怪吗? 要说人家反应迟钝,似乎……也可以好好解释。 章奕珵和宣云锦来得快,却走了许婕妤那边反而落在了人后。 到这里的时候,人已经来得不少了。 可场面反而有些混乱,因为没有带头指挥的人,都在自顾自的在找舀水的东西,然后舀水灭火,不少人还会撞到一起,看起来没什么效率。 御林军的巡逻人员看着要好很多,好歹有队长组长头儿什么的,能找到听命令的人。 与此同时,林总管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众人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混乱的状态有所改变。 小林子当总管这么多年岂会没有一点本事?轻而易举就将场面控制了下来,还叫来了更多的人加入救火的队伍。 章奕珵和宣云锦自然也没限制,主动上前帮忙了。 这火势出乎意料的大,好不容易等火灭了,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幸好大家是包围着起火的地方,从外面向里面灭火的,时间虽然长了一点,好歹没有让火蔓延到其他更多的地方。 可起火的院子基本已经完全遭殃了,只留下还在冒烟的黑色木材。 林总管将事态受到了控制,后面刚来的一些主子都保护在外围,打心底的松了口气。 章奕珵放下手中的东西:“这是什么地方?” 相对来说,这个地方似乎很偏僻。 如果许婕妤无意中看到的那个人就是纵火犯,目的又在哪里? 如果许婕妤看到的都不是纵火之人,那大晚上不睡觉的人真是多啊! 不仅如此,出来放风的人更多。 林总管抹了一把汗,大热天的晚上还要对着大火进行剧烈运动,没有人不热的。 “嗯?”林总管纯粹有点懵,打量了一下表示他对行宫没那么熟悉:“小麦子呢?这种时候死到哪儿去了?” 看了半天没看到要找的人,林总管也有些焦躁。 这事儿回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跟皇上交代呢,好歹要搞清楚一点原委吧! 小麦子就是皇家园林行宫的总管,平日里很是清闲,却也没多少油水。 可在关键时刻出问题是要命的。 “在这里在这里,林公公,奴才可是一直都在啊!”小麦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整个人漆黑得根本看不清楚本来样貌,纯粹烟熏得厉害。 林总管也吓了一跳,小麦子身形瘦小,跟年纪没有太大关系,整天鞠躬弯腰的,显得特别谄媚。 不过,这种恭敬也确实让人很受用就是了。 “诶?你这小子,都去哪儿了?这里怎么会起火?都是什么地方?里面可有住什么人?”林总管有点劈头盖脸的。 小麦子苦着一张脸:“林公公,皇上难得到行宫来,这上上下下可都得要奴才安排好啊,一点都不敢马虎,这不过是个小偏角,平日里也是拿来堆放衣物被子的库房,就一个小太监在这里守着,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重要的地方。” “不过,最近几天这里倒是挺忙的,各家院子都得好好布置,取了不少布匹被子出去……” 说着,小麦子更加急了:“奴才保证,这几天进进出出好多人,完全没有发现不对劲,一切都跟以前一样正常,怎么……怎么就会起火呢?” 林总管气得差点被自己口水噎着:“你问我?你这话的意思是,皇上一来就有问题,没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跟你全然无关的是不是?” 小麦子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就算真的是这么想也不敢认啊! 把他脑袋摘掉了也不敢说皇帝的不是,他不过是本能的给自己辩解了一句,怎么就跟皇上扯上关系了呢? 章奕珵倒是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这里只是放一些衣服被褥的仓库?” 这么说的话容易起火也正常,而且他们那么着急的赶到居然都火势很大了,这明显带着几丝不太正常。 若是这地方都是易燃之物倒是可以解释的。 “里面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也没有什么贵人?”林总管也没时间审问太多,只要知道这两点就足够了,至少足以交代了。 小麦子连连点头,激动得热泪盈眶,频频看向章奕珵,希望他能多帮自己说两句。 有时候一个人抓住救命稻草就会死拽着,岂会松手?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人住在这里,别说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院子了,附近的院子都没有。”小麦子就差举手发誓。 宣云锦摸了摸鼻子,觉得现场的烟尘有点呛人。 问话方式果然跟现代是不一样的,这里只在乎有没有贵人主子,其他人的姓名还不如贵重物品。 死一两个小太监小宫女根本不足挂齿。 继续问了几个问题,章奕珵见没有其他了就拉着宣云锦离开。 围观党见没事儿了一个个放心回去继续睡,放满易燃物品的地方,天气这么热,似乎起火并不算稀奇。 估计就是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反倒是有了安全隐患还没注意到。 行宫毕竟不是皇宫,很多地方没有那么面面俱到的。 章奕珵和宣云锦回去就走的正常路线,距离好像还有点远。 “你觉得这场火是一个意外吗?”章奕珵拉着宣云锦的手,很好奇的问道,不知道自家夫人是怎么想的。 宣云锦轻笑了一声:“绝对不是。” 这斩钉截铁的回答让章奕珵惊了:“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来的时候我闻到了一大股桐油的味道,只不过火势太快,桐油燃烧得更快,烧了这么久的现场很难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宣云锦刚才没来得及告诉章奕珵。 “桐油?难道……我说呢,就算全是易燃之物,火势为什么会蔓延得这么快,不要忘了,我们从自己院子到许婕妤的院子时还什么都没看见。”章奕珵恍然:“结果一出来就那么大的火了,总不能每次火源都刚好在易燃之物上吧!” “嗯,有人故意纵火,可现在是夏天,大家也用不到太多的被褥,该准备的几天前就准备好了,仓库里的东西并不是急需的,这……纵火之人什么意思?”宣云锦百思不得其解。 正文 第七六八章 院子来贼 闹得这么大,好歹有个目的吧,难不成放火好玩不成? 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嫌不够热,放一把火来享受温暖? “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看起来毫无联系,可总觉得有我们不知道的关联。”章奕珵若有所思:“或许你的感觉没错,这次行宫之事,怕是会有不小的事情发生。” “嗯……或许幕后根本不只一拨人,有的肯定会像许婕妤,见机行事,浑水摸鱼。”宣云锦觉得这皇帝当得真是一点不省心:“对了,那个院子是谁在住?” 宣云锦陡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院落,立刻开口问道。 章奕珵抬头看去,跟其他院子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得问一下,怎么了吗?” 宣云锦摇了摇头,有些东西只是她的怀疑,真要说起来既没有证据,怀疑得也有些奇怪了,现在这样也不好说明。 章奕珵也不勉强,能说的话宣云锦也不会瞒着,不说肯定是有顾虑,免得扰乱了想法。 对于宣云锦的分寸,章奕珵还是放心的。 “抽空让小罗子打听一下……”宣云锦补了一句。 章奕珵点头,表示记在了心上。 安然路过宣云锦提起的院子,回到自己院子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包括小罗子在内的四个人都站在院子里,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看起来很警惕。 章奕珵纳闷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在担心什么?虽然起火不小,可地处偏僻,倒是没有伤到人。” 凌风一步上前:“少爷,刚才你们离开之后,有人来过我们院子,在你们房间翻找着什么,我们发现之后就从窗户跑了。” “现场我们没敢动,就等着少爷回来看看。”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觉得这件事情特别奇怪。 “你可有看到是什么人?”宣云锦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会有人来翻他们的东西? 他们所带的行李不多,全是衣服和一些药。 算是所有人里最少的了,这点东西简直一目了然,还有什么是别人需要的? “少夫人,是我第一个进屋,看到了一个穿黑衣的人,身形比较瘦小,紧身衣很显曲线,我总觉得像个女人。”轻语开口说道。 “黑衣人?”所以不是白衣飘飘,装鬼弄神的那个吗? 宣云锦想起许婕妤和宫女暗中说的话,她看到的可是白衣,还披头散发的那种。 章奕珵抬脚往里走:“暂时不要那么快下定论,我们先进去看看。” 进屋一瞧,果然屋里有很多地方都被人翻动过,可衣柜里的衣服包裹却没有动。 这大大出乎两人的意外。 “所以,这个人很可能不是为了找我们身上的东西,而是这个院子的东西吗?”章奕珵得出一个结论,凌风等人听得一头雾水,这前后不是一个意思吗? 宣云锦显然很明白,点了点头:“是有什么别人需要的东西分配到我们院子里来了?居然值得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就是说这样东西哪怕不是光明正大的得到也无所谓?”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先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少什么?不用光明正大得到的东西也不一定是对方需要的,指不定用来陷害呢?分配到各家院子的东西可是有明确记录的,到时候一查……” 宣云锦醒悟:“说得对,赶紧看看,如果我们及时报丢失还有挽回的余地,可不能中了别人的计。” 一时之间,众人都开始清理起来。 可这件事情有一定的难度,他们也都是白天才来的。 章奕珵和宣云锦在屋里呆的时间还长些,轻语轻絮来的时候,屋里已经被宣云锦收拾好了,没事儿她们也不会在屋里带着,根本就不知道屋里有什么东西,现在还要比对缺了什么就更伤脑筋。 至于宣云锦,也是自己碰过的地方才记得清楚,没有碰过的地方没注意,之前谁会管那么多啊? “不行,这样查看一圈也不知道缺什么啊?”宣云锦有些放弃的说道:“最多就是把翻乱的东西重新收拾好了。” 小罗子眼珠子转了转:“那……奴才去找小麦子麦公公要个单子?我们比对着单子清点?如果单子上没有的丢失了,也没有任何证据。” “这个主意不错,小罗子你就辛苦一趟,另外,轻语给小罗子一点银子,那小麦子我总觉得不是太好说话。”章奕珵叹了叹气。 主要是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小麦子被林总管欺负了一顿只怕心气儿不顺。 何况今晚上的火,小麦子还没有完全摆脱责任,这个时候去麻烦他只怕会横生其他事儿。 宣云锦笑了笑:“小罗子,你不用客气,软硬兼施,银子也别舍不得,拿到单子算事儿,若是他欺负你你暂时忍耐一下,过段时间我替你报仇。” 小罗子摸了摸脑袋,傻笑了一声:“是,郡主。” 说得小罗子有些激动不已,颇有一种士为知己死的热血。 尽管只是一刹那的亢奋,可小罗子依旧觉得自己运气其实挺好的。 在皇宫里怎么可能碰见这样的主子,这事儿还没办呢,就已经想到替他报仇了?自个儿都完全没想那么远。 看着小罗子离开,大家也不急着收拾了。 宣云锦让轻语轻絮泡一壶茶来,这大晚上的估计没法继续睡了。 坐在榻上,宣云锦随手看了看那副价值千金的棋。 “怎么了?一直盯着那棋子?”章奕珵喝了好几口茶,见宣云锦竟然还在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棋子……是不是少了?有哪里不一样?”宣云锦说完之后连自己都觉得有一丝好笑。 如果这棋被黑衣人动过,那看着跟自己放好的不一样也正常。 章奕珵疑惑:“会吗?” 说着,趁着无事就将黑棋倒出来数了一遍,这行动算是相当无聊的。 一般来说谁会去数棋子有多少颗? 通常情况下,黑子是一百八十一,白子是一百八,可这种数字不绝对,会有多是可能的。 像这种特殊的棋子,一般不好寻找都会多备着一些,以免不够用就尴尬了。 正文 第七六九章 盗取了什么 所以,章奕珵数完之后皱了皱眉:“原本到底有多少颗?” 宣云锦摇了摇头:“没事儿谁还能数着棋子玩么?又不是学数数。” “呃,你数了是多少颗?” 章奕珵一脸高深莫测:“一百八十一,正常就是这么多,可我们并不能确定原本的数字没有多。一般黑白棋子都不会少于这个基数的。” 宣云锦眨了眨眼:“所以说,根本无法确定有没有少?” 章奕珵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宣云锦轻轻的嗤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件事情。 这事儿就算问皇帝也不一定清楚,皇帝虽然将这副围棋赏赐了下来,可并非宫里带来的,而是原本就放在行宫里的物件之一。 据说这是先帝的心爱之物,可在皇宫里很少有用到的机会,每次只有来行宫才算轻松闲适一点,就一直放在这边了。 后来先帝驾崩,这些东西就算被遗忘在了这里,旁人也不敢昧了去。 突然有所赏赐,纯粹是巧合。 一来皇帝心喜章奕珵这么一个棋友,二来刚好需要,这才到了两人的手上。 指不定皇帝已经赏赐了,却还不知道这黑白棋长什么样儿呢! 小麦子掌管行宫这么多年,看得出来不是爱好这一款的。 哪怕价值连城也不敢动的东西,未必会有很多的关注。 所以,应该没有人知道原本有多少颗。 不过现在的数量既然正常,还真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等小罗子将清单拿了回来,满脸带着笑,没有受什么委屈的样子,众人才急急的开始轻点。 “你,真没问题吧?那什么小麦子有没有给你难堪?”凌风得到章奕珵的授意,趁着干活的档口友好的问道。 凌风虽然也是读书人,可以前开客栈看过的形形色色旅人多了去,自然不会歧视太监。 既然章奕珵和宣云锦都对小罗子很好,凌风自然不会排斥。 相处之下也觉得小罗子这个人其实不错的,刚来的一顿饭功夫已经了解不少。 “嘴上肯定说话不好听,不过有银子还能不好使?这种清单本来就是放在那里的,小麦子不过吩咐一句自然有人去抄一份,再怎么说我以前是皇上身边伺候的,现在在状元公和云郡主这边也惹不起,小麦子再想借题发挥也就说两句。” 小罗子很坦然的说道:“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都爱端架子,宫里也不例外,轻语给的银子我分了两份,给了一部分给小麦子,还有一部分给了那个抄写的太监,事情就搞定了。” 凑过头悄悄咬耳朵:“其实吧,行宫平日里也没什么油水,这里的人更加容易满足,不用太多就能把事情办的妥妥贴贴,不像宫里的人都已经油滑了,银子给得少了还不愿意动呢!” 章奕珵耳尖的听到这话,动了动突然回头说道:“小罗子,照你这么说,行宫里本来的太监是不是很容易收买?” 小罗子愣了愣,没想到自己一番话还有这样的意思。 仔细想了想,小罗子顿时点头了:“真要说的话也有这意思,行宫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平时除了打扫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别人要拉拢的话也很少会打这种没什么作用之人的主意。” “毕竟,皇上并不是每年都会来这里的,先帝后期的时候,就有好几年不曾来过,当今圣上也是第四年才有空来行宫,这么一步暗棋很容易废掉的。” “而且,行宫里的人有不少是犯了错,又不致命才遣送过来的,其实还有人心里有怨气呢!” 小罗子就差直说有人背锅之后被发配了。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有银子,有机会做点什么事情都会很愿意?”宣云锦就差直接说玩些报复社会的行动了。 “会的,若是能不查到自己身上就更好了,一般也还是都很惜命的。”小罗子笑了一下:“不过,在行宫里最吃得开的可不是银子。” 其他人听得一懵,还能有比银子更好使的? 小罗子嘿嘿一笑:“自然是能回宫啊,若是谁能答应他们帮忙调回宫,估计要他们做什么冒险的都愿意搏一搏。” 众人恍然,银子再多也不如离开这个地方。 平日里清冷得像养老,稍微有点热情和不甘的人都不会愿意老死在行宫。 章奕珵轻笑:“这么说,包括小麦子在内,其实都很想离开行宫?最好是能回到皇宫里?” “那是自然的。”小罗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闻言,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笑,这么说来行宫里不安分的人太多了,银子和前途都很好收买的样子。 有报复的心,还想要唯恐天下不乱……呵呵,难怪刚住进来就这么事儿多。 与其早早就培养人放在这里,还不如直接收买来得更加简单容易。 好不容易将东西都清理完毕,已经丑时了,过了子时的点,宣云锦反而有些兴奋清醒。 最终确定没有什么丢失的,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让凌风几人先去睡觉,养好精神应付天亮的可能情况,章奕珵和宣云锦反倒是有些睡不着。 “总不可能凌风四个人都眼花了吧!”宣云锦闭着眼睛嘀咕:“或者说对方需要的东西真不在清单里面吗?” 章奕珵往里面凑了凑:“既然我们已经好好检查过了,就不要再多想,若是再被人诬陷成功,只能被动反击,非战之罪。”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轻语她们出现得太过及时,指不定对方还没找到……” 宣云锦蹭了蹭枕头:“我其实很在意那个棋子,不知道为什么?” “棋子就摆在明眼处,我们昨晚上用过并没有收起来,需要的话不是刻意悄无声息的拿走吗?又何必翻来翻去的引起旁人注意?如此故弄玄虚,万一有高手被逮住了怎么办?”章奕珵提出了不合理之处。 “嗯……说的也是,不过,来的人真是女的?”宣云锦对此也有怀疑。 “不一定,你今天也见到了小麦子,你觉得以他的身形若是穿上夜行衣也是不是有些娇小?不仔细看肯定也会以为是女人的。”加上太监的言行举止本来就比较娘,错认也很容易啊! “哦!”宣云锦想来想去,过了一会儿没开口说话也迷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次再睁开眼睛已然天亮。 正文 第七七〇章 终于死人了 或许是昨天闹得太晚,今天又不上朝,皇帝更没有其他交代,几乎所有人都起晚了。 各家的早膳也自己用,没事儿也不急着出门。 宣云锦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可一顿饭只吃到一半,突然又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尖叫声。 这次没有被惊吓,宣云锦淡淡的说道:“这大白天的还不消停啊?又是哪一位妃子?” 白天明显没有夜里安静,若非宣云锦和章奕珵练武之后耳力过人,只怕还听不到什么声响。 章奕珵看了看窗外:“小罗子,去看看都什么情况,我们也别总是那么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心虚呢!” 宣云锦继续伸筷子:“不积极啊,什么事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小罗子勤快的撒丫子跑了出去,没多久就跑回来了,出去有些兴奋的神色回来就变得有些苍白:“不好了,章少爷,有人一大早的被发现死在荷塘水榭。” 宣云锦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莫名有种终于下重手的确定感觉。 昨天折腾了那么多事,东一锤西一榔头的总有种转移注意力的准备工作。 通常情况下闹得这么大却没有死人本身就不正常。 现在既然已经死了,那发生的时候多半还是在昨晚。 章奕珵也没有太大反应,似乎也是印证了宣云锦的猜想,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哦,谁死了?”章奕珵问得无比淡定,意料之中。 小罗子吞了吞口水,觉得这反应未免也太平淡了,昨晚上不是都还很快的去查看么? 不过,愣了一下小罗子还是赶紧说道:“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魏灵珠县主。” 听到这个名字,章奕珵和宣云锦再也无法淡定吃下去了。 好歹也算是个熟耳的人。 宣云锦更加惊讶的是:“魏灵珠居然也在这次行宫的人员里?” 按理说,以魏灵珠的名声,出门都很难了,何况是随圣驾? 魏灵珠真就不怕皇帝看着碍眼,直接发落了定国公府? 没有危机感的人真可怜啊! “应该说定国公府是有名额的,看来定国公对这个孙女还真是疼爱,都这样了还愿意带她出门。”章奕珵觉得这很稀奇。 这种宠爱对嫡长孙还差不多,对一个屡次给家族带来危机的孙女,不断在消耗定国公的无形资产,却没见到有什么回报,定国公居然还会妥协,这不符合利益,难道真是有了祖孙感情不成? 光是想想都像个笑话。 “是啊,这么说来,魏灵珠这次来还有什么利益吗?”宣云锦微微有些不解。 她见过定国公,好像不是那么在乎亲情的人。 若是感情深厚,为人憨厚真诚,何至于让皇帝忌惮。 当今圣上好歹是宣云锦看到过的,最不会直接怀疑人的皇帝了,如此肯定不会仅仅因为定国公当初没有第一时间站队正确就忌惮他。 满朝文武,当初真正站队正确的又有多少?怎么就不见皇帝对别的朝臣也这样? “不知道,不管有什么利益现在都是一场空了吧,人都死了。”章奕珵这才提到关键。 不管什么打算,人却在来行宫的第一天晚上就没了,还能做什么? “说的也是,幸好灵郡主没有来,不然还真是有些晦气,跟这样的女人齐名,真是孽啊!”宣云锦有些唏嘘。 想起上次在崔灵甜府邸添妆的时候看到的魏灵珠,倒是有些张扬跋扈。 若是有资本不管不顾的过日子,肯定又是一个青岚公主。 过于骄傲自满,有的人会欣赏,但是很难做朋友。 小罗子嘴角抽了抽,他是不是报告了一个假消息?怎么这小两口的讨论方向总是那么不对呢? “算了,有人会处理的,牵扯到皇亲国戚,大理寺卿逃不了,这次也跟着来了,正好。”章奕珵给宣云锦夹了一筷子菜,示意继续填肚子。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不耽搁自己的早餐时间。 可老天都看不惯他们的悠闲,压根儿没准备让他们早餐安稳的吃下去。 因为没过一会儿,林总管亲自来了,并且面色还有些古怪:“云郡主,状元公,皇上让你们过去一趟……” 章奕珵皱了皱眉,跟宣云锦对视一眼,或许他们都想错了,这魏灵珠死了,竟然还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发生了什么事?”宣云锦装着没看出来,淡淡的开口问道。 好歹昨天才送了一瓶好药,今天的消息也管一点吧! 林总管为难的看了看其他人,见都识相的离得远一些才低声说道:“定国公的嫡孙女出事了,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闹到皇上那里自然是要好好查一查的,大理寺卿审了一阵,有人指证……是……” 章奕珵眼眸一沉:“说罢,指证什么了?” 肯定是什么不好的的玩意儿,红口白牙张口也叫指证? “额……指证是云郡主杀了魏家小姐。”林总管为难的说了出来,虽然也觉得这件事情其实挺扯谈的。 昨天晚上,只怕章奕珵和宣云锦一直在一起,哪怕是救火的时候,两个人也在现场,怎么又跑去杀人了? 可光是他和皇帝相信没有办法,定国公爱孙女心切,悲痛不已,大理寺卿暂时没其他线索,只能从宣云锦这里下手。 闻言,宣云锦一口稀饭差点喷出来,硬生生咽了下去的后果就是呛得不轻。 章奕珵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给宣云锦拍背顺气:“明知道是劲爆的消息你就不能小心点吗?” 这顿饭怕是吃不下去了,不可能让皇帝,定国公,还有大理寺卿等等君臣等着他们吃完再过去吧! 心里装着事儿肯定也败胃口。 宣云锦好不容缓过气来,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这怪我吗?我以为有什么证据跟我们有关就是正常的了,没想到竟然有人直接指证我?” 毕竟昨晚上院子里不太平,之所以清理就是怕有人玩这一出。 所以,有人死,林总管的出现都在预料范围内,肯定有什么是她们不见了却没有发现的东西成了证据。 正文 第七七一章 要交代什么 可预料再多也没有这么凶猛的,宣云锦居然直接成了杀人凶手? 到底是什么证据,指向性这么强? 时间不容耽误,两人也赶紧着跟林总管到荷塘水榭。 到的时候才发现围观党还真是多,基本上能凑过来的都来了。 魏灵珠的尸体还没有动,只是有一块布盖着,不让人看着那毛骨悚然的死人脸。 生前再漂亮的女人,死后也未必好看,而且还枉死。 “微臣见过皇上。”章奕珵领着宣云锦行礼,都在心里不断的评估现在的形势。 皇帝在这里,身边是两三个光鲜亮丽的妃子,皇后和太后都不在,似乎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 定国公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会儿有些老泪横秋的不能自已。 大理寺卿摆出一张公平公正的脸,也不知道具体站哪边的? “免礼了,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有人指认云郡主杀了人,朕让你们来也是自辩的,免得有人空口白牙就可以污蔑堂堂郡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皇帝冷笑的说道。 这件事情闹得开了,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直接压下去。 可是他相信宣云锦不会干这种事情,因为没有任何的理由和意义。 而且,皇帝知道宣云锦更多的本事,尤其是暗卫前阵子经常去章府,自然会知道一些不一样的。 宣云锦真的存心要杀人,岂会让他们发现尸体? 这个女人完全有能力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连尸体都不会留给他们做证据,处理得干干净净再装无辜,谁也拿不住任何证据。 不过,皇帝倒是很感兴趣的是,谁要这么来陷害宣云锦?又是为什么呢? “皇上,微臣觉得刑法面前皇子与庶民同罪,云郡主既然是嫌疑人,那就该还好审问,岂能什么都还没开始就已经先入为主?”定国公有些哽咽的说道。 皇帝冷笑:“定国公既然这么迫不及待,不如让大理寺卿退位让贤,你来坐如何?朕什么时候说过云郡主是嫌疑人?就凭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宫女吗?” “莫非母后认的义女,记入玉蝶的郡主都是假的?随便一个吓人就敢污蔑?定国公还能直接给郡主定性了?嫌疑人?嗯?” 定国公抹泪的动作一顿,立刻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明知道皇帝偏袒宣云锦还那么急着开口,这不是送上门的把柄么? 何况他跟大理寺卿只是有合作关系,真要被皇帝这么一挑拨,有替代的嫌疑,大理寺卿岂能不跟他翻脸? 想都这里,定国公越发懊恼皇帝越发的难对付,原本以为没有容相会好很多,看来不知不觉已经成长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尽管如此,定国公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皇上说的是,微臣僭越了,微臣虽然带兵,只知道一点军规,却不懂刑法一套,肯定没有大理寺卿有本事,还是不越俎代庖了。” 定国公这话说得极为有技巧,无声的捧了大理寺卿一下,还提到了自己手里的兵权,让皇帝有所忌惮。 目前他手里唯一能镇住皇帝的东西就是兵权了,他死也不放手。 殊不知,定国公越是这样,越惹得皇帝不喜,还敢用兵权来威胁?凸显自己的地位?真不怕皇帝深深的记一笔。 定国公不是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可有时候他也是不得已的,地位高惯了,岂能喜欢被人当面给没脸? 就算皇帝也不行,定国公自觉不想太弱,就必须得拿出皇帝忌惮的筹码来。 当然,定国公也是笃定皇帝因为兵权也暂时不敢把他怎么样的。 手上有好用的利器,谁还藏着不用吗? 皇帝眼神一深,微微抿了抿唇角,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可熟知皇帝脾气的人都有些心惊胆战的。 比如,林总管,越发觉得定国公真是太碍眼了。 好好的一次避暑之行,定国公将魏灵珠这个名声大坏的人带来就算了,竟然还不安分。 大晚上的跑来这里赏荷不成?偏生还就被人要了命,非得查清楚不可。 章奕珵和宣云锦也注意到了皇帝的情绪变化,就怕皇帝控制不住脾气跟定国公杠起来,连忙转移了话题。 宣云锦看向了那个比较突出的宫女,身上的衣服明显比较陈旧,洗得发白了,怎么着也穿了好几年。 “皇上,就是这位宫女看到我杀了魏灵珠?”宣云锦挑眉,玩味的说道。 那宫女其实有些害怕,特别当他们到来,皇帝说出那么一番维护的话之后,宣云锦注意到了这宫女脸上的后悔表情。 很显然,这宫女并没有想到皇帝是站在宣云锦这边的。 她一个人的证词未免也太弱了。 “嗯……”皇帝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将事情交给宣云锦和章奕珵自己处理,他看着主持公道就行了。 大理寺卿站出来说话了:“云郡主,的确是这样,宫女的证词虽然不能表明郡主就是嫌疑人,可至少跟案情有关,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大理寺卿这个时候说话还真是巧了,等于是要将宣云锦的话接过去,同时也阻拦了宣云锦给宫女的无形压力。 宣云锦顿时就明白,大理寺卿只怕暗地里还有手脚。 深深的看了大理寺卿一眼,宣云锦不明意味的笑了一声:“不知道这位大人需要我交代什么?” 大理寺卿心下一咯嗒,章奕珵身为文武状元都还没有说话,宣云锦竟然就这么不好对付了? 这是,看出了什么来? 大理寺卿顿时有些七上八下的,慢慢的开始权衡利弊,似乎跟皇上看好的人作对不算什么好事儿啊! 就算现在公平公正,只怕都要惹上麻烦了。 原本以为不过是随意的一些偏袒,做得不动声色就好了,没想到成了烫手山芋,有些棘手啊!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定国公,大理寺卿微微有些不悦,觉得定国公给他挖坑了。 转念不过几个呼吸,大理寺卿开口的时候都完全看不出迟疑了:“郡主说笑了,这何须郡主交代?不过是一个宫女说的话,当面对质辨明真假就行了,污蔑郡主可也是大罪的。” 正文 第七七二章 低级错误 果然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太极打来打去瞬间变得圆滑了,再也丝毫不漏。 倒是可怜那宫女,听到这样的话就更加觉得绝望了。 不知道待会儿还知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涉及公堂的一次暗中审问,没想到还挑起了皇帝和定国公的一次暗中交锋。 “好,大人想要问什么尽管问吧,我也要好好证明自己的清白。”宣云锦似笑非笑的说道,跟大理寺卿交锋这些也没用,很多事情即便知道也不能戳穿。 或者说,即便是戳穿也没有多大意义。 还不如配合好一些,显得自己没那么心虚。 大理寺卿也不客气:“昨天晚上,云郡主可有出自己的院子。” “当然出了啊,着火这么大的事情岂能不知道,现场救火的时候还无数次见过林公公,还说了话的。”宣云锦回答得同样巧妙,让人揪不住任何的错误。 林公公突然被点名也愣了愣:“哦,这个是,不仅仅是奴才,但是很多人都看到了,云郡主和状元公是一起的。” 林总管肯定站在皇帝那边,皇帝什么意思他就会怎么做。 只不过,这事儿很多人都看到的,何必那么不会做人。 “既然已经出了院子,那在这之前和在那之后可有去别的地方?”大理寺卿一点不受影响。 他一年到头得审问多少犯人?岂会这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大人到底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何必这么旁敲侧击的,可不见得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宣云锦抿唇说道。 尽管说不是嫌疑人,可审问的口气和方式真没有区别。 “云郡主多心了,本官只是为了事情的真相,并非什么心中的答案,实事求是的说出来便是。”大理寺卿眉毛跳了跳,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呵呵……既然如此,之前之后我都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大人当是如何?”宣云锦纳闷的问道。 话音刚落,皇帝身边的许婕妤却突然开口:“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不对吧云郡主,在那之前你们不是在我的院子吗?如此不实之话可不足以信任,尽管是在为自己辩白,可说谎是不好的吧!这样郡主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闻言,皇帝深深的看了许婕妤一眼,没有如她所愿的开口说什么。 许婕妤期待的眼眸淡了下去,突然觉得自己一时口快,只怕上眼药没成,反倒惹了一身骚。 “许婕妤娘娘好记性,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婕妤娘娘说是看到了鬼,整个人惊吓得神志不清,现在居然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这么不愉快的记忆还愿意想起?看来婕妤娘娘的胆子被这么一吓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恭喜恭喜。”宣云锦讥讽的说道。 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生怕别人看不见她么? 许婕妤表情一顿,认真的看了宣云锦一眼,突然明白云郡主有今天应该不只是运气。 可这个时候却不愿意认输:“云郡主何必顾左右言他,当时云郡主来得可快了,住在本宫附近院子的人都没能过来。” 许婕妤信誓旦旦的如此说着,还记恨章奕珵和宣云锦来得快,害得她以为是皇上出现了,想想都有些难以启口。 这样一来最容易的就是迁怒,此刻的情况就差不多。 宣云锦恍然:“原来婕妤娘娘在怀疑我们来的时间太快了?难道婕妤娘娘不知道走上面的直线会很近吗?如果不放心,婕妤娘娘不妨回忆一下具体的时间,让我再试一次以证清白。” 许婕妤噎着,对上宣云锦的坦然才发现自己想的可能错了。 她没有考虑到章奕珵的武功,以及宣云锦也会武的事实。 许婕妤刻意模糊章奕珵的存在,就是想突出宣云锦说谎的事实,没想到章奕珵还没有开口,宣云锦自己的本事就足以支撑起一切的证据。 毕竟章奕珵是宣云锦的夫君,对于章奕珵的证词,原则上是不能当成证据的。 许婕妤顿时不敢继续说话了,挪动了一下嘴唇就当自己不存在。 大理寺卿再一次的适时开口说话:“既然如此,在救火前后,云郡主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当然,状元公和郡主的丫鬟证词是没那么强的,毕竟是自己人嘛!” 宣云锦眯了眯眼:“大人倒是很公正廉明,按照规章办事嘛!” 大理寺卿腰杆一挺:“这是自然,皇朝的刑法可不能随便妥协,法,必须严谨。” 宣云锦嘴角微勾:“既然如此,大人如此偏袒幕后黑手,怨怼于我是不是我们有仇?” 大理寺卿惊得站了起来:“郡主何出此言?” 宣云锦似笑非笑:“大人对于刑法既然这么明白,想来也是多年的经验烂熟于心,难道在审问我的时候就要变了一种方式?按理说这件事情是别人指认我是凶手,那就是被告,作为官员和原告,那就该努力证明我有罪,是我杀人才是。” “没得本末倒置了,居然还要被告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是何意?” “大人若是真的没有私心,办案老手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妨大人给我一个解释?” 一般人都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当官的问什么就答什么。 有时候自己解释不清楚,就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即便不是定罪也重大嫌疑了,直接可以收监的。 这样的问案方式将压力给了被告,与此同时对当官的最轻松。 估计大理寺卿是习惯了这种方式,不由自主的用了出来,加上心里本来就有点偏,就没想那么多。 哪里知道宣云锦会抓住这点不放,偏偏占了所有的理。 大理寺卿脸色一白,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皇帝,此时的圣上很淡定的喝茶,再欣赏欣赏茶盏上的花纹,好像完全没听到旁边的争执。 “这……这……”大理寺卿声音一抖,还看了看章奕珵,他不认为宣云锦会懂这样的道理,一定是状元公的锅。 “难道是我说得不对吗?”宣云锦眸光灼灼,完全没有妥协的打算。 要让她证明自己的清白,又堵死了章奕珵和丫鬟的话不那么算数,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又是怎样? 正文 第七七三章 自己玩吧 既然都已经这么对待她了,还希望宣云锦手下留情,彼此好好合作不成? 所以,宣云锦一开口就直击大理寺卿的软肋,让他瞬间无话可说。 许婕妤眼神躲闪,稍微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大理寺卿也无能为力,对宣云锦的口才有了新一步的认识,越发想要自己不存在了。 “是,是……”大理寺卿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同样的字。 “既然如此,我不用必须提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吧,现在我倒是想知道你们的证据是什么?证明我来了这里吗?”宣云锦冷笑。 七月的荷塘还是很茂盛的,接天碧叶,映日荷花,可风景再好也没人会晚上来欣赏,尤其还是累了一天之后的。 大理寺卿脸色微黑,看向了那个一直噤若寒蝉的宫女。 “将你的证词再说一遍,云郡主说得在理。”大理寺卿有些心烦意乱。 他虽然觉得宣云锦不好惹,就没有最初那么偏袒了,没想到还是被将了一军,也怪自己的轻视和没有细想。 那宫女一抖,整个人唇青脸白,仿佛下一瞬就会晕过去般:“奴,奴婢……就,就是看到,昨晚上云郡主来过何谈水榭,在,在前面那个路口只有这边一条路,云郡主走的方向去不了其他地方。” 大理寺卿没有多高兴,只是例行的问道:“当时可还有其他人?你可看清楚是云郡主了?” 宫女一缩,声音更小了:“没,没有其他人,云郡主就一个人,奴婢也是如厕时无意中看到的,夜色虽然黑,可灯笼很亮,奴婢觉得,那就是云郡主。” 宣云锦一点没有惊慌,反而有一丝好奇:“你觉得?你不是看清楚了吗?” “莫非在大人这里,如此语焉不详也能当成证词?这莫非比我家相公和丫鬟都更加具有证明能力?” 大理寺卿真的很想掀桌了,不是都计划好的吗?怎么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想着,大理寺卿还偷眼看了看定国公,这位的脸色比他更难看,顿时有些好受了。 以为宣云锦只是一个女人就好欺负?现在人家厉害的“状师”都还没出场的好吗? 如此案子就算不能了解,宣云锦也能暂时撇清自己,别说收监下狱了,一点脏水都泼不上去的好吗? 哪怕不能完全摆脱嫌疑,也干净着呢,再有皇帝的相信,简直立于不败之地。 “什么叫你觉得,说清楚点,你到底看清楚没有?”大理寺卿有些不耐烦,这种陷害的戏码不过是陪着演一场戏,对于案情其实没有任何的帮助。 “奴,奴婢……”宫女的声音带起了哭腔:“当时离得太远,奴婢只能判断。” 宣云锦噗嗤的笑了一声:“这事儿好玩了,这位宫女是谁家的?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宫女急切的说道:“奴婢没有说谎,奴婢是行宫的宫女,下午的时候云郡主和皇上太后娘娘一起到行宫,奴婢看过好几眼,郡主如此出色,奴婢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闻言,宣云锦笑得更加欢乐了,要不是地上还躺着一个不合时宜的,真想捧腹大笑。 大理寺卿和定国公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黑。 皇帝“砰”的一声将茶盏搁在桌子上,没有发怒,却让人感觉他的怒火冲天:“无聊,朕刚才说过,污蔑郡主是大罪,将这不知所谓的宫女拖下去,交给慎刑司。” 随即似笑非笑的看了大理寺卿一眼:“如果只是这样的闹剧,不要让朕来主持什么公道,爱卿觉得不丢脸,朕觉得无颜面对天下苍生,这样的大理寺卿难道不是朕的失职愚蠢么?” 皇帝语气从头到尾都很轻言细语,大理寺卿却吓得不轻,瞬间跪地了:“微臣知罪,微臣定当竭尽所能查明真相,给皇上一个交代。” 皇帝站了起来,甩袖而出:“不用给朕交代,定国公爱护孙女,更加想要知道真相,如果定国公不是那么急,不如让朕这臣子陪你好好玩一把如何?” 说罢也不是要等待定国公的回应,龙行虎步的离开了,连背影都充满了嘲讽。 其他妃子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皇帝心情明显不好,也都不想去触霉头。 所以,没能跟上去。 许婕妤还一头雾水的看着宣云锦,又瞧了瞧定国公和大理寺卿欲言又止,她实在不明白宫女说得清楚了,怎么反倒是惹了笑话?到底哪里不对? 宣云锦下午发生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没有谁会放在心上,所以后续也没有太过关注,一时半会儿自然反应不过来。 “呵呵,定国公爷真是爱玩,小心自己孙女尸骨未寒,半夜来诉苦哟……”宣云锦笑呵呵的,欣赏着定国公的变脸。 其实她很想多问一句,这丫的到底怎么想的? 现在看来还是别在伤口上撒盐了,留点口德。 章奕珵当了好长时间的壁上花,这会儿终于活了过来说话:“大人不妨去仔细问问许婕妤,她昨晚上可是看见了‘鬼’?所有人就她见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指不定有什么线索呢?” 大理寺卿顿时看向了许婕妤,明显有些心动不已。 的确,现在没有更多的线索,许婕妤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许婕妤脸色一变,一副大惊的样子,她没想到自己将章奕珵撇开了战场,这男人却在这里等着她的。 张了张嘴,竟然无力反驳。 宣云锦笑盈盈的准备离开:“没想到那宫女这么容易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本来我还准备多问几句让她自己露出破绽的,假的就是假的,这谎言说得不够圆满啊!” 眼神最后落在呆滞的许婕妤身上,宣云锦笑得更开:“你是不是不知道那宫女怎么作死的?好心提醒你一下,下午出了点事情,我根本没有同皇上太后娘娘一起进入行宫,也不知道那宫女在什么地方看到我的?” “呵呵,指不定在我来之前,她根本就没见过我吧!” 顺手挽着章奕珵离开了,宣云锦觉得这出戏没有其他的想法还是挺可乐的。 结果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窥,心思不一,总觉得地上躺着一个还说什么鬼,一阵凉风吹来却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正文 第七七四章 当局者迷 哆嗦了一下,许婕妤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昨晚上虽然将计就计没成功,可一开始看到的东西也有吓一跳。 如今是确确实实的死了人,还是个生前不怎么好相与的人,可不希望真被找上门来。 许婕妤背脊发凉,站起来就要逃离荷塘水榭。 然而,大理寺卿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了,对于案子也上心了不少。 及时的起身拦住了她:“婕妤娘娘,你也看到了,皇上对这个案子的真相很看重,还请婕妤娘娘多多配合才是。” 许婕妤狠狠盯着离开的宣云锦和章奕珵背影,她是后宫嫔妃,其实根本不喜欢跟前朝官员打交道。 暗中往来的好处不说,表面上根本不敢僭越半分,被破案的盯上,不管好坏都影响名声。 将来在后宫岂不是人人都能拿这事儿来调侃她? 许婕妤冷冷的看着大理寺卿,人家也没有怕她的,根本不让走。 走得远了,宣云锦叹气的说道:“本来我还想问一问那宫女,看到我昨晚上来水榭都穿的什么衣服呢,在这之前利用许婕妤看到的白衣人铺垫,指不定会说白色,这就是大大的破绽。” “昨天我们俩到许婕妤的院子,可不只是主仆俩见过,还有那一队御林军,只要颜色对不上,按照之后起火和魏灵珠身死的时间,只怕没机会换衣服吧!” 章奕珵笑了笑:“这个得靠运气了,不一定能成功,现在这样的破绽才是牢不可破的,大理寺卿瞬间没话可说。” “对了,你是发现了魏灵珠死的时候是在起火的时候吗?” “没有,什么都没看到,得单独去瞧瞧尸体,我只是觉得他们抓住我们出院子的时机,指不定是差不多时候。”宣云锦浅笑,这会儿可不敢说自己已经能够确认了。 章奕珵若有所思:“皇上虽然将这个案子交给了大理寺卿,不过昨天在路上的事情可没完,其实皇上给了我便宜行事的权利,根本就是在鼓励我过界,借此机会也好查查户部尚书庶女的事件。” “这次行宫之行,果然是很好的机会……” 不仅仅是皇帝有想法,皇帝还暗示提醒着他要有更多的想法。 “嗯?所以你认为这两件事情有关联?”宣云锦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有时候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果然不同,女人爱瞎想,男人爱联想。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女人靠灵光一闪,男人总是有几分逻辑。 “我觉得有点关系,不仅仅是两件事情,还包括许婕妤看到的‘鬼’,还有那场大火,至少我不觉得那场大火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让人好杀了魏灵珠,这个似乎用不着啊!”章奕珵缓缓的琢磨着。 “不管了,看大理寺卿能够查出什么来吧,皇上这么表态了,真相指日可待,现在我们还是回去继续吃早饭。”宣云锦摸了摸肚子,觉得还是这个比较重要点。 好不容易将早饭给吃完,时间已经很晚了。 皇帝那边没有安排,一个个就自由活动。 可因为刚来就死人,还是身份不低的,人人自危之余都选择了安分守己,躲在院子里过了中午,还好好的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才感觉事情过去了不少,反正死的不是他们家。 唯独定国公回到住处安静不下来,在屋里转来转去的徘徊了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好转,烦躁不安的叫了一声:“管家?” 一直站在门口的管家总算松了口气,连忙恭敬的说道:“是,国公爷,可有什么吩咐?” 定国公气愤不已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充满了阴沉。 “小姐的尸体怎么样了?可否运回去厚葬?”定国公这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明显不是慈爱或者宠溺,反而有种搓骨扬飞的感觉。 管家隐晦的抖了抖:“回国公爷,老奴刚才亲自切问过了,大理寺卿并不同意,说是案子还没有进展,需要保存尸体上的线索,如果国公府非要将尸体运回去,那就得拿到皇上的口谕,他自然不敢抗旨,否则……” 定国公脸色更加难看,直接黑如锅底:“否则他要如何?”小小一个大理寺卿倒是敢跟他叫板了?以为有皇帝在背后撑腰就可以欲所欲为了吗? 要知道,皇帝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何况一个大理寺卿,不过是皇帝面前的一条狗。 可惜,皇帝面前的狗太多了,他算老几? “否则,就要按正常程序来,案子不破,尸体也要放在公家的地方。”管家唯唯诺诺的说道。 自家主子不发怒则已,一发怒就容易毁天灭地,管家还不想把自己给玩进去。 不过,自家主子已经好多年没有动怒了,哪怕是当年站错了队,也非常沉着的选择了后路,并且安然无恙的走到了现在。 仔细想想,当年也是很不容易的,现在……有过一次成功的机会就膨胀了,看皇帝年轻还多是不以为然。 加上年纪更大了,偶尔也能感觉到一些危机感,明显没有当初的沉着睿智。 年老容易昏庸办混事儿,果然是一种趋势。 管家看得明白却不能劝不能说,自从主子一次次被嫡孙女画饼说服,干出一件件蠢事儿开始就早已经无法挽回了。 对于管家来说,魏灵珠现在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对自家主子也更好一些。 “啪!”定国公当局者迷,显然没看清楚事实,只觉得大理寺卿拿着鸡毛当令箭,越发不怕他这个国公爷看在眼里了。 实际上定国公也不是为了魏灵珠,人死了就死了,他虽然遗憾没有达成魏灵珠说过的那些东西,可人死也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从一开始,定国公就想利用魏灵珠的死办一些事情,发挥一下魏家人的余热。 比如,从陷害宣云锦开始,打乱章奕珵的生活和部署,可以更进一步的做大。 只是没想到,才刚开始就失败了。 定国公看不惯章奕珵那是早就发生的,当初章奕珵不识相的拒绝了他的招揽,注定双方便是敌人。 然后还有舒励的事情,过去这么久,定国公自然也能猜到一些,毕竟舒励和章奕珵的关系不错,章奕珵武功也不弱,想也知道当初可能是章奕珵救走了舒励。 正文 第七七五章 马蹄翻飞 想到计划完美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都因为章奕珵,定国公岂能不逮着机会坑一把? 这仇恨看似没有什么,可多几次也积累起来了。 甚至定国公都觉得当初舒励的事情造成大花园起火,会不会就是章奕珵调虎离山的把戏。 别说定国公担心章奕珵发现大花园下面的宝库,就是仅凭花园里那些名贵花草,这损失也大了,仇恨完全不能化解。 偏生这事儿吃了暗亏不能拿出来说,定国公这心里更憋着气。 “大理寺卿,他算什么东西?当初没有老夫,他能有今天?如今巴上了新主子就翻脸不认了?当初怎么没看出这是一条白眼狼?”定国公拍在桌子上却在最后收了力道。 毕竟这院子不是定国公府,所有的一切都属于皇宫,若是损坏太严重太过故意,传到皇上那儿也不好听。 天下之主,皇帝为大,定国公再有想法也不敢随便折腾。 “国公爷,现在是皇上发话了,大理寺卿也不敢怎么着,皇上的人肯定盯着的,奴才觉得,还是让大理寺卿赶紧查明真相,将这事儿揭过去吧,大小姐的事情毕竟不好听,闹得多了反而对定国公府有大不利。”管家忠心耿耿的劝道。 既然状元公那边陷害不成就该收手了,同样的一件事情不好再继续扣屎盆子。 否则,显得国公府多没脑子,肯定不会有效的。 定国公举起手边的茶盏要摔出去,结果看到管家大惊失色要扑救的表情动作又反应了过来,压下心中的烦躁将茶盏重重放在茶几上:“算他有本事,你给本国公爷盯着,一旦有机会,绝对不放过那一对狗男女。” 无端就成了狗男女,章奕珵和宣云锦一定会觉得冤枉之极。 好歹他们在一起从头到尾都符合风俗礼教,哪有什么伤风败俗的? “奴才一定盯着,就算是圣人也不敢保证自己不犯错,只要他一犯错,绝对不给他改正的机会,到时候连皇上都没办法袒护。”管家顺着话说,也是想要自家主子平静下来想事儿,这种状态实在让人担心得很。 至于以后的事情,那都以后再说。 定国公冷哼一声:“算他小子好运,借刀杀人都被躲过了,既然如此,你跟那边联系联系,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事儿还要怎么继续下去?” “真是蠢货,找了个这么不会说的奴婢,自己都能挖坑把自己埋了,还想陷害别人?还跟我说万无一失?皇上说的没错,这就是一出笑话。” 管家连连点头:“是,奴才立刻去联系,询问一下后续……” 定国公脸色终于好看一点了,也不去想章奕珵和宣云锦那张“憎恶”的脸,迟早有一天他会把吃亏的讨回来。 下午睡过午觉,皇帝那边终于有了动静,说是要去狩猎。 得到消息的很多人第一反应都是抬头看看天,火辣辣的太阳晒在皮肤上有些灼热的痛。 屋里都摆着冰盆,喝着解暑的茶,恨不得将自己塞在冷水里不起来,居然要出门去打猎? 顶着这样的太阳就不说了,居然还要剧烈运动? 光是想想都有些头晕。 只不过,皇帝要出去狩猎,一般人是不可能坐在屋里乘凉的,就算不能陪同一起进入山林,也要守在前线才行。 否则,万一有个什么情况被皇上注意到,可就没什么理由解释了。 唯一不为所动的,只有太后而已,皇帝也不可能让她陪着出门。 宣云锦诧异的看了看天:“这个时候,出去打猎?一天中最热的时辰,皇上这是要整文武百官吗?” 章奕珵摇了摇头,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衫:“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很容易中暑啊!” 宣云锦眯了眯眼:“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次我进宫去见太后,皇上以皇子太小,容易中暑为名向我要了一瓶解暑效果极好的药……时间久了点,差点联系不起来。” 章奕珵动作顿了顿:“所以,你觉得他是给自己准备的。” 宣云锦额首:“对,我的药效果是很好的,这样的天气也不会中暑,剧烈活动之后反而酣畅淋漓的出了一身汗,对身体有更多的好处。” “皇上这一阵子累得慌,若是出几天汗,反而比吃药调理更好。” 章奕珵忍不住笑了:“还真像皇上的作风……”就是以孩子的名义怎么做得出来?皇上,你的脸呢? 宣云锦掏出一瓶药给章奕珵:“既然如此,你也吃一颗吧,免得不知道皇上在玩什么把戏,反倒是自己中暑了。” 章奕珵也不含糊,直接倒出一颗吞了下去。 这么看来,皇上今天的目的的确不单纯。 尽管出门的时候已经开始接近傍晚,可暴晒了一天的热气积累到最高点,感觉脚踩在地上都要被烤熟了。 这种天气怎么也不可能穿千层厚鞋底的鞋子,古代人又讲究不露,女人穿得很少了,却依旧感觉热得不行,整个人像是要被烤熟了。 相反,男人们就要爽快得多。 只要舍得脸皮,露出来的地方可以很多。 皇后体恤大家,让人在凉亭放了一排排冰盆,才总算让环境凉快些,加上有奴婢煽风,再上一些解暑的饮品,日子才没那么难过。 只是一个个都不愿意挪动了,忍耐着汗水四下眺望。 皇帝那边准备好之后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基本上随驾的男主子都没有缺席的,不管风吹日晒,所有都没有在皇帝面前表现更加来得重要。 马蹄纷飞带起很多烟尘,看起来就像太阳洒下来的热气,让人有些难受。 宣云锦眯着眼睛,一眼看到了皇帝身边的章奕珵,只不过章奕珵却没有骑小黑或者小枣。 这东西就怕有个比较,本来小黑和小枣只是看起来神骏了一些,倒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以章奕珵现在的家底有这么两匹马也没问题。 可若是这种场合出来,指不定把皇帝的千里马都给比下去了,那可不太好说。 万一有人盯着他们错处,有这样的神骏之马居然没谨献给皇帝那就是一种错。 为了不惹麻烦,章奕珵便没召唤小黑。 正文 第七七六章 没那么简单 瞧着一群人前仆后继的离开,感觉带走了不少的热气,连空气都舒服多了。 “真是辛苦大家了,皇上难得出宫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狩猎,没有更多的考虑天气问题,各位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不能忍着,太医医女一直在旁边待命,实在忍不住的可以回去休息。” 皇后淡淡的开口说道,其实也不太喜欢整个凉亭堆这么多人,尤其这里面还有不少妖艳的小妾,如此居于一室让不少人特别不舒服。 浓烈复杂的胭脂味刺激着人的嗅觉,宣云锦早已经将嗅觉关闭,否则,这会儿不一定能这么淡定的站在这。 即便如此,宣云锦选择的也是一个通风性极好的角落,凉亭四面透风,支撑屋顶的只有柱子,越是边缘角落越是有不少的热浪,凉亭内的冰盆都不管用了,所以一般人都不喜欢太边。 宣云锦虽然觉得空气灼热得有些烦躁,却也没觉得多热,整个人一滴汗都没出。 果然,内力这种东西就等于自带小循环空调,还自动调频的有没有? 皇后亲口发话,不少人还真有些心动。 男人都走了,要巴结什么还用不着现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热得头晕眼花,苦夏怕热的人立刻有了反应,当第一个人告辞,接二连三的便走了不少。 这样一来,有的人就算还能支撑,也会想念更加凉爽的屋内,非常从众的离开了。 皇后带着微笑,点头同意每一个人的理由。 一时之间,这人走了三分之二,凉亭内的空间大了还更加凉爽一些。 皇后喝了一口冰镇的酸梅汤,环视一周看到了宣云锦,这才招了招手:“小锦,你过来坐这边……说起来每次见面不是在太后那边,就是在人多的时候,我们俩好像没能好好的聊过。” 宣云锦笑了笑:“聊什么?这些日子多谢皇后娘娘的照顾,还一直没来得及感谢一番。” 皇后嗤了一声:“对本宫来说不过是一些小事儿,吩咐几句的事情,能够帮上忙就很好了,对了,魏灵珠的事情你怎么看?” 宣云锦挑眉:“不知道,只是很清楚有人想要拖我下水,或者说是,想要拖阿珵下水,我这里不过是条捷径,是个契机,不过他们没有成功。” 将皇后和宣云锦小声的说话,想要凑上前的人也打消了念头,这个时候不能不识趣,纷纷找了朋友聊天,假装不在意这边。 “小心些,有的人不会就这么算了,那个宫女指不定是个探路的人……”皇后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宣云锦眯了眯眼:“娘娘的意思是,宫女只是表面上给人看的,真正的杀招可能在后面?” 皇后端起装着冰镇酸梅汤的杯子,小口的喝着,嘴角勾起一抹血色的笑意:“皇宫里的手段太多了,皇上看不到的地方也太多了,一些小事皇上也不会事事过问。” “这样的手段很像宫里的,表面上的东西都是送给你破的,真正的杀招只怕你现在还没有摸到,等爆发的时候就不那么好脱身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不一样,我告诉你的是我的经验之谈,也没有证据表明一切都是真的有后招。” “所以,你小心些吧,对方既然布局了,又岂会这么蠢,这么不留后路和余地?” 宣云锦深以为然,放在心上的点了点头。 似乎这次破局的确太简单了点,就算宫女的脱口而出是谁都没法想到的,她昨天傍晚的迟到也是意外,哪怕一切都巧合的成了,她也有办法让宫女自毁长城。 一切看起来,那宫女真的挺不重要的,纯粹是被带出来的马前卒。 想到那宫女的希翼和忐忑,宣云锦觉得小罗子说得还真是对,想要离开行宫的向往太容易被利用了。 “我还说定国公着急得有些蠢了,现在看来不尽然啊!”宣云锦把玩着胸前的一缕头发。 大概想了想,却不太清楚会有怎样的后续?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脱离干净了,现在看来还没那么简单。 “皇后娘娘,其实有件事情我和阿珵一直忘了问,不知道可否告知?”宣云锦也不在浪费时间去猜,想到了另外的问题。 “什么事情?看我知道不?”皇后忘记了自称本宫,分明是摆明了自身的态度。 这种状态下,皇后自然会知无不言,值得相信。 “就是当初在西洲城的案件,阿珵那次的事情明显是京城有问题,皇上应该查出来了吧,只是当初没告诉结果,现在这样,我们还不能知道吗?”宣云锦对这事儿一直记在心上。 显然幕后之人位高权重,对当时的他们一定是个负担。 既然最后证明了清白,暂时就搁下了。 皇后嘴角微微抽了抽:“所以,你觉得这次的陷害,有可能跟上次是同一个人?状元公在京城有个置他于死地的敌人?”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有这么个敌人总是让人不放心的。心里有数才好未雨绸缪。” 皇后欣然的扬了扬下颌:“这件事情,皇上跟我提过,但是并没有细谈,而皇上查出来的人或许也不是最终的凶手,因为那个人跟你们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交际,何来的敌意?” “是谁?”宣云锦皱眉。 “兵部尚书。”皇后干脆的说了一个人:“六部尚书的权利一直很大,何况是兵部,这边一直是皇上的重灾区,真正皇上的人很少,所以很难为状元公讨回这么一个公道。” “那时候你们还是平头百姓,自然无法跟兵部尚书抗衡,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安全。” 皇后解释着皇帝的良苦用心,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希望宣云锦两人能够理解。 “是他?”宣云锦很理解:“所以,皇上还调查过什么?确定这家人跟章家没有任何的敌对关系吗?” 主要章奕珵的父亲来过京城不少回,上次都能够冒出一个忘年之交的穆家,再无声无息的多一个敌人真不意外。 平白无故的,谁会将手伸得那么长,直接管到了西洲城去? 现在的通讯,在宣云锦看来可都是不容易的。 正文 第七七七章 要你配合 何况,当时平西侯和知府大人能够做得那么绝,肯定许了不少好处。 平西侯手里有兵权,命脉都在兵部尚书手里,西洲城的知府不过正四品,肯定还想巴结着往上爬,因为利益联盟再正常不过了。 皇后点了点头:“确定,调查的事情我娘家也派人参与了,重点查了查状元公父亲当年的活动,的确跟兵部尚书没有任何的交际,拐着弯的接触都是不存在的,除非有隐秘到没有任何知道,只有当事人才清楚的情况。” “但是,按照我的直觉,兵部尚书会出手对付你们,还是背后有人。” 宣云锦蹙眉:“是吗?” 如果没记错,上次章奕珵的分析,六部尚书里面,兵部尚书最不可能是皇帝的人,虽然是文臣,可暗地里有拥兵自重的嫌疑。 只不过,定国公自满得比较明显,敢当着面就给皇帝怼上。 而兵部尚书却极会做人,表面上面面俱到,还真让人挑不出他什么错来。 相比之下,兵部尚书比定国公更难动。 “兵部尚书管会做人,很多人对他评价都极高,你们不可轻举妄动。”皇后不放心的叮嘱道。 宣云锦笑了笑:“没事儿我们也动不了他的,娘娘放心,我们自然有分寸。对了,现在左右无事,可否求一个娘娘的手谕,我想去看看魏灵珠的尸体。” “这么热的天,我怕证据很快就会消失殆尽了。” 宣云锦原本没打算管的,魏灵珠怎么死的她并不关心,可听皇后这么一说,陷害的戏码只怕层出不穷,她就觉得还是早点查清比较好。 既然想不到对方会怎么陷害,不如直接查明真相,铁证如山,那还能怎么见缝插针? 宣云锦身上有皇帝御赐的金牌,想要去看尸体,大理寺卿都不敢拦着她。 但,宣云锦觉得有些东西还是慎用比较好,用得多了不值钱可就亏大了。 何况,知道她身上有金牌的人不多,关键时刻才好大用,免得过早暴露底牌,将来会被人防备这一招的。 “这个自然可以,其实皇上也想到了,所以……留了一封不算圣旨的圣旨给你,用不着我的口谕你就可以去。”皇后笑了笑,从袖口掏出一张印着龙纹的白纸。 之所以说不是圣旨,因为没有圣旨的正常程序,也没有明黄的布书。 可又说那是圣旨,的确纸上是皇帝亲笔写的,同时还有皇帝的私印,这等于是半封秘旨了。 纸上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让见印的官员配合带着这东西的人,否则以抗旨论处。 宣云锦呆了呆,顿时明白自己可能被皇帝算计了。 皇帝这个时候出门,还带走了全部的官员,只除了要查案的大理寺卿和“伤心”的定国公。 这个印明显就是要她自由活动的时候给大理寺卿看的,让那位大人配合她一起查案。 果然,皇帝这一出不仅仅放飞自我,寻找自由的吧! 顺带还算计到了其他事情,她也算其中之一,这么一来,皇后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为了要她主动去查案? 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宣云锦暗自笑了笑,这点真诚和信任还是有的。 皇帝的算计无伤大雅,并没有恶意。 有种迫使她不能置身事外的意思,只不过皇帝还真是敢信任她,居然让她去不动声色的查案,而不是拐弯抹角的留下章奕珵。 “我说的,聪明如你多想想就知道是不是真的,难道你还能期待大理寺卿能快速查明真相吗?”皇后淡淡的说道,显然清楚自己拿出这张纸会让人作何感想。 有时候也不是故意的,而是一种本能想法。 “好……听皇后娘娘的意思,似乎对这位大理寺卿并不看好?”宣云锦有些意外,据说这位大理寺卿可是皇上下令封的,并非之前就做下来的。 “你可知这位大理寺卿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的么?在这之前,他仅仅只是一个案卷文书房的七品小吏。”皇后似笑非笑。 宣云锦好奇的摇了摇头:“愿听其详。” “因为救驾之功,当时皇上去大理寺查看一些陈年旧案,却突然冒出一批刺客,正在替皇上找案卷的小吏就有了后来的救驾之功,可巧的是,当时的大理寺卿却死了。”皇后说着自己都笑了:“皇上也是顺水推舟,破格提拔,免得朝堂之上为了这么一个位置争得更加混乱。” 功大不过救驾,从七品到三品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当时的皇上也急着要有个人占位置,就没有想那么多。 后来发现不对,人家已经坐稳了。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这位大理寺卿其实并没有做三品,掌管全国刑狱的本事?”宣云锦顿时明白了,大理寺卿上位就算不是阴谋也是个偶然,一般人从七品到三品,估计要拼一辈子。 难怪看大理寺卿不算太老,经验也算不得丰富。 如此重要的一个位置,皇帝当初也太过草率了。 “也不能说没有,只是说他做这个位置,经常都是无功无过,在皇朝内,这样的官员太多了,皇上也找不到理由说让人家不干就不让干吧!何况,当年的救驾之功还存在着,不能这么卸磨杀驴的。”皇后带起了一丝讥讽,实在不知道当时的小吏是如何救驾的,她并不在现场。 可仔细想想,这小吏真是捡了大便宜,就算有刺客,皇帝身边的暗卫岂会少?加上大理寺内其实有很多的狱卒,全国最高司法机构,大名鼎鼎的天牢就在大理寺,兵力战斗力会弱到哪里去? “哦,看来这位大人也挺传奇的。”宣云锦恍然。 拿着皇帝的亲笔手谕找到了大理寺卿,宣云锦仔细看了看这位大人变化莫测的脸色,明显带着几分不高兴。 可皇帝手谕是真的,谁还敢在行宫内假传圣旨? “云郡主需要本官怎么配合?”大理寺卿心里肯定不舒坦,天气闷热,破案没有头绪本来就已经很烦了,皇帝居然还出了这么一个手谕,分明就是不相信他。 正文 第七七八章 动作真快 宣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得出来,这位大理寺卿果然是一步登天太快了,明显缺少磨炼。 有时候那表情管理还没有很到位。 这么些年居然还没被人抓住小辫子?这份手段和运气都显得无人能比。 “没什么,现在只想去看看死者的尸体,大人应该不会阻止吧!”宣云锦意味深长的说道。 大理寺卿表情微微一僵,心里实在不了解皇上为什么会让一个女人来插手查案? 难道说,宣云锦现在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都是被人收益的吗?是皇上,还是那个章状元? 尽管觉得这女人太不安分了,管得太多了,可有皇帝手谕也没法拒绝,大理寺卿轻笑了一声:“这个……不是本官要阻止,而是现在已经没办法让你看了。” 宣云锦蹙眉,难道说又来晚了?皇帝亲口交代的,大理寺卿能够怎么处理?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私底下把尸体处理了?” 大理寺卿表情像是胜利了:“怎么可能,那可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皇上亲封的县主,本官哪有资格私自处理,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程序来的。” 宣云锦挑眉,奇怪的开口说道:“……不要告诉我,仵作已经将尸体解剖了,所以已经返回了本家?” 大理寺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没想到宣云锦还真的很懂,这个应该不是事先就能猜到并告诉的吧! 宣云锦无聊的时候看过一些刑法相关,自然有不少是法医的限制,以及对破案的帮助。 但是,在这个时代,仵作是贱业,行业传承其实很弱,有些连基本知识都缺乏,唯一值得称赞的可能就是敢碰尸体。 所以,仵作并没有话语权。 与此同时,官府权利本身就相当大,整体也并非人文至上,所以解剖这种事情不像现代,还需要家人的签字同意才合乎法律程序。 官府想做就做,只要是为了查案。 就家人而言,肯定都不会同意。 这时代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且死者为大,尸体怎么可能去动呢?这跟动人祖坟的差别都不大了。 可惜民不与官斗,官府决定的事情,百姓通常没有反驳的余地。 当然,尸体解剖就等于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可以及时的还给家人下葬。 太过迷信的想法总是会让一些人心里有鬼。 “正是如此,所以,此时此刻死者已经送还家人了,这大热天的,定国公也赶着下葬。”大理寺卿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一般人的确不用解剖,可特殊情况也必须做。 现在案子陷入困境,定国公又同意,这解剖的事情反而更加顺利。 定国公早上在自己屋里发了脾气,不知道谁给的提醒,竟然想到了这一条。 所以快速找上了大理寺卿,解剖后就拿回了魏灵珠的尸体。 “这么说,解剖的仵作是大理寺的了?”宣云锦觉得皇后的预感可能要成真了。 定国公居然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也要拿回尸体,魏灵珠的死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想到这里,宣云锦努力的回想一下自己早上扫描的结果,当时没有太过仔细的注意,肯定漏掉了一些细节。 “自然,二十岁从业,四十年的仵作经验,绝对不会出错的,云郡主若是想要看解剖结果,本官这就让人拿过来。”大理寺卿有些得意洋洋。 他觉得女人就是在家做贤妻良母的,怎么可以插手朝堂上的事情? 大梦皇朝尽管也有女官,可凤毛麟角,而且大多是礼官,有品级却也很难参与朝政。 “是吗?那拿过来看看吧!大人断案还真是神速,一转眼死者都返还本家了,皇上可是很关注这件事情的,若是不满意解剖的结果,不知道大人还能不能安然吃饭入睡?”宣云锦冷冷的说道。 至少六十岁的仵作,不知道那下刀的手抖不抖?老眼昏花看不看得清各种症状? 这种事情拿经验来掩盖暗地里的龌龊,算盘打得多真响。 宣云锦再怎么也不敢说自己比四十年的仵作都更有经验吧!证据呢? 大理寺卿挥手让人去拿所谓的解剖结果,倒是一点都不怕:“皇上圣明,本官也是走的正常程序,岂会被小人谄媚?” 宣云锦直接笑出了声,却没有什么温度。 真不愧是在七品突然就能坐到三品还能稳稳当当的小吏,这嘴皮子的功夫也不弱啊! 这话分明是说皇帝不会相信她的谗言蛊惑,否则她就成了告状的小人,还有损皇上的圣明。 当着面就敢这么骂她,好样的。 她有说过自己会告状吗?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告,将事实摆出来就行了。 “大人真是好明事理,思维矫健,处事坦荡……不愧是当年救驾的功劳,一般人遇见混乱的情况能够及时反应过来抱住自己就不错了,瞧这朗朗乾坤,两面三刀的小人岂能有活路?大人就放心了。” 宣云锦讥诮的说道。 大理寺卿既然有问题,那一开始的救驾肯定也有猫腻,如此的话,救驾本人绝对不会想要提起这样的事情。 别人看来是荣誉,本人眼里根本不愿想起。 因为心虚…… 果然,大理寺卿脸色变了变,对于宣云锦总是戳痛脚的做法越发的不喜了。 他已经忘记这件事情在别人看来怎么会是痛脚呢? 可大理寺卿的想法不一样,不提当年的事情有没有猫腻,就算真的是运气,他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算什么? 难道在这些人眼里,依旧是救驾之功的护佑,而非他本身的本事吗? 大理寺卿一直觉得自己当官挺成功的,连皇帝都没有太多的不满。 这些年的起起落落看过太多了,无能之人根本就在位置上呆不太久的,这些都给了大理寺卿一种错觉,觉得自己特别好。 宣云锦说什么两面三刀的小人,更加让大理寺卿心口一跳。 明明就是接着话说的,为什么听起来就那么刺耳呢? 偏偏谁都没有点名道姓,心里有鬼的人得自己吞了。 “云郡主说得好,朗朗乾坤,皇上圣明……”这话题简直聊不下去了,大理寺卿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暗骂起人来比他还损。 正文 第七七九章 可笑的记录 好不容易在彻底语聊死之前,那取结果的下属回来了。 宣云锦拿着解剖记录查看,这些都是要归入案子档案的,一般来说都有特定的格式和一定要说明的一些情况。 虽然比不得现代的表格框架,可重点一定会有。 这记录的字倒是很好,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仵作写的。 篇幅也挺大的,可言之无物。 一整篇下来就是描述了一下死人的面目可怕,自己如何解剖的过程,甚至还有心理想法? 宣云锦忍不住笑了,那声音又刺激到了大理寺卿。 “不知云郡主在笑什么?解剖记录应该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吧,好歹对死者尊重一些。”大理寺卿不悦的说道。 “对不起,抱歉抱歉,我这是差点没忍住,看来,这个写记录的人真是个人才。”宣云锦表情严肃了几分,很认真的在夸奖着。 通过这个,宣云锦倒是看出一点问题来,大理寺卿似乎并没有看过尸体检查报告。 否则,怎么会容许这么不规范的记录出现?这打的可是大理寺卿的脸,手下要都是这样的一群脓包,皇帝早发作了吧! 大理寺卿听得奇怪,却没有想到记录不对,毕竟当时他们都在场,仵作说,笔杆子记录,虽然为了减少麻烦,记录的人选择了定国公带来的属下,可仵作说的并没有问题,想着照着写哪里会出事? 殊不知,定国公的属下内心戏比较多,渴望表现自己,也渴望为主子做得更好,所以在记录的时候写成了卖惨的文。 那感觉就像是死者活过来诉苦一样,想法太多了。 宣云锦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尸检报告,这分明是写作文嘛! 哪曾想,大理寺卿和定国公都没有看过,仵作自然也习惯了,反倒是让宣云锦第一个看见。 察觉到大理寺卿的情况,宣云锦也顾不得欣赏更多了,简单的扫了一遍:“这样吧,这份记录我带回去给相公和皇上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得他们来问大人了,如何?” 这么好玩的事情一定要给章奕珵看看,难不成大理寺的档案记录都是这样的模式? 跟案子有关的东西都拒绝一切自主想法,发现什么记录什么是最基本的,实事求是,简单描述都是功底。 大理寺卿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愿意,可想到了宣云锦的那张手谕,不得不就此同意下来。 宣云锦收起本子,较有兴趣的说道:“我看验尸的结果,魏灵珠县主是突然死亡,却又没说因为什么?连尸体都解剖了还没找到原因吗?这么重要的一点怎么没有补上?” 大理寺卿不耐烦的说道:“仵作不过是验尸的,又不是大夫,什么原因哪里看得出来?何况人都死了,还能看出什么来?把脉吗?” 说着还冷笑了两声,觉得宣云锦问得很白痴。 果然女人就是女人,问个问题都这么没脑子。 宣云锦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气,实在不想跟这么无知的人吵。 皇后是对的,这么个人做大理寺卿,多年下来没有什么痛脚还真是不容易,可要论本事绝对没有。 眼看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宣云锦拿着本子离开,相看生厌,都有些不耐烦就被硬聊了。 到了院子门口,宣云锦看到旁边不远处走过一名老者,佝偻着背影挎着一个箱子,手上带着黑色的东西很熟悉。 宣云锦立刻判定这位老者就是仵作,连忙上前打招呼,粗略的见过礼之后就直奔正题:“老人家可知道皇上对这件事情很重视?我也不多问,就一句,县主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老仵作抖了抖,对于官场上的东西看得多了,他混在大理寺里也不容易,何况已经六十了,还能干几年? 说白了,他只想安安心心的寿终正寝,这次碰见这件事情也算他倒霉。 从开始检查他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可他敢背叛大理寺卿么? 宣云锦看老仵作的神情迟疑,立刻知道他的顾虑,脑子一转就想到解决办法:“听说老人家已经六十了?不妨退下来好好安享晚年,也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嘛!这样吧,我帮你申请离职退休,补贴五十两如何?这次你帮了我自然也不是白帮的,事后定有重谢。” 宣云锦知道,仵作一个月的俸禄只有一两半钱,五十两已经是个大数目了。 自己再重谢一番,绝对可以好好过日子。 老仵作浑浊的瞳孔睁了睁,表情似乎有些纠结。 “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提,本郡主说话岂有不算之理?相信你也知道我在外面的名声。”宣云锦只能硬着头皮用一下郡主的身份和名誉了。 所以说,身份和名誉是永恒不变的利器。 老仵作沉思了一会儿:“如果可以,卑职希望郡主能够立刻安排卑职离开,卑职绝对不能再出现在大人的面前,否则……” 肯定会没命的,只有现在立刻消失在大理寺卿的眼线中,他才算彻底安全。 宣云锦眯了眯眼:“后一条可以,前面一条暂时不行,案子没破,你可不能离开,你觉得如何?总之,我保证大理寺卿找不到你,无法报复,包括定国公,你可以安心过日子。” 老仵作苦笑了一下:“卑职还有得选择吗?” 宣云锦现在拦着他,他不说只会死得更快。 相信宣云锦,或许还能多活几天。 若是宣云锦能够信守承诺,那自然更好了。 “你确实没有……”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她不会要老仵作的命,可不代表大理寺卿和定国公会放心,他的忠心是没有意义的,现在跟她聊过天,特定被灭口,根本不用她亲自动手。 宣云锦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走了老仵作,院子门口瞧见的人连忙回去报告。 大理寺卿吓了一跳,不过没有多想。 他觉得仵作就算有什么知情不报也不算严重,重要的东西都已经记录在案,小事儿无伤大雅。 说白了,大理寺卿跟定国公虽然有些合作来往,甚至互相给予方便,可他并不知道定国公有什么想法,更不知道魏灵珠的死到底有何秘密,所以才不觉得急。 正文 第七八〇章 不回来了 甚至,这件事情都没有告诉定国公,大理寺卿只是对宣云锦有些不舒坦,大理寺的人和事,一个女人来插手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不过是太后的义女,又不是真正的女儿,总觉得有些不太正。 当然,大理寺卿也绝不会承认自己内心那丝嫉妒,旁人费尽心思的巴结,凭什么宣云锦坐在家里就能从天而降。 朝堂内外有这想法的还真是不少。 宣云锦不是不知道,而是没空理会。 既然和老仵作达成了共识,那肯定不只一个问题。 宣云锦将人带到偏僻的角落仔细询问,好半天才回到最直接的问题上:“照你这么说,人到底是如何死的?” “吞异物,跟吞金的感觉一样,肠道出了问题……”老仵作唏嘘的说道。 “像吞金?这一招通常不是自杀的人才用的吗?魏灵珠,看起来像是自杀的人?”宣云锦诧异的说道。 老仵作表情沉稳:“其他的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看到的,奴才并不会断案。” 做仵作的,已经习惯了不带自己想法的看事情。 “那你解剖的时候,在死者的体内看到了什么?”宣云锦皱眉问道。 魏灵珠这辈子虽然短暂,可生前就轰轰烈烈,死后还这么多事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安息? 说起来,这才成亲多久?半年吧! 貌似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过魏灵珠的丈夫,也不知道是没脸见人,还是真不想融入这个圈子。 除了成亲那天,这男人就仿佛彻底不存在了一般。 “胃里有很多东西,可能是昨晚上吃的,死前还没有彻底消化,判断死亡时间是昨夜子时到丑时,尸体并没有被水泡过,考虑到如今的天气,不会太错。” “不过,奴才发现死者的胃里有一颗棋子……”老仵作回忆的说道。 听到这话,宣云锦眼皮子直跳,所谓的后手果然是存在的吗? “黑棋还是白棋?材质是怎样的?”宣云锦握了握拳头,想到昨晚上她和章奕珵的折腾和猜测,果然是没有错的。 “黑棋,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上手仔细看,就被定国公的人收走了,说是重要证据要仔细调查,后来有没有还给大人就不太清楚,那时候奴才还在解剖。”仵作摇了摇头,表示不太清楚后续。 宣云锦手指抖了抖:“所以,那是证物?你觉得异物造成的肠道问题就是这颗棋子吗?” 仵作继续摇了摇头:“不敢肯定,但是现在看起来是。” 宣云锦眯了眯眼,终于想明白更多的事情。 问到最后问不出什么了,宣云锦才招来凌风将老仵作亲自送离行宫好好安排。 做仵作的人,身份都有些问题,想要换成良籍都不容易。 所以,成亲生子也不容易,老仵作尽管已经六十却没有娶妻生子,没有其他顾虑。 宣云锦坐着想了一会儿,回屋仔细看了看那验尸记录。 本来以为章奕珵回来就会来找她,却发现天黑了,人还没回来。 热气总算是降低了不少,宣云锦被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请去吃完饭才发现,所有人都还没回来。 “皇上这是打算在林里夜宿吗?”宣云锦皱了皱眉,总觉得这皇帝又在搞什么鬼。 今天无声无息的被算计了一把,宣云锦就觉得皇帝其实很睿智,有些安排也不是旁人能够比拟的。 聪明的人更加知道趋利避害,晚上的森林意味着什么,皇帝会蠢得不知道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山里过夜? 不仅如此,还有那么多的官员,其中大半都是文官,平日里骑骑马倒是没问题,狩猎野外生存这种课题怕是要命吧! 皇后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森林,偶尔有萤火虫的光点闪过:“不用担心,皇上自然有皇上的安排,状元公身手那么好,你还怕他不能保护自己吗?” 宣云锦挑眉:“倒不是这个,我是怕事情闹大了,到时候不好收拾。” 那么多朝廷命官,若是一夜之间有很多人丢命,那可玩大了。 九成以上的官员都并非孑然一身,一旦出事可不是丢掉官位,身份下降那么简单。 家族的影响力,报复心……皇帝不是一直觉得很头疼吗? 就算可以解释是意外,可意外太多了别人也不一定认可。 皇后一直在这凉亭,最后留下来的也没什么人了,临到晚上更是将小猫三两只都劝了回去,再让人去请了宣云锦。 所以,此时此刻可以畅所欲言,偌大的凉亭没有其他人。 “你下午查案查得怎么样了?”皇后笑着问道。 宣云锦叹了一口气:“见识了一把大理寺卿的本事。” 说到这,宣云锦将仵作的事情报备了一下,免得有人拿这小事儿纠结。 皇后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六十,的确不太适合继续干这事儿,或许到时候你可以向皇上提一提,给他要个良籍。你要是不好开口,交给我也行。” 皇后不好直接插手,仵作再是贱籍,也是大理寺的人。 越过皇帝插手,那就是干政了,皇后聪明着呢,知道怎么都要让皇帝知道再说。 “这也行,左右不过提一句罢了。”宣云锦点头。 看着陆陆续续端上来的菜肴,宣云锦有些纳闷:“娘娘不会要一直在这里等吧!” 这么不放心,看来皇帝在山林里绝对有大动作啊! 皇后浅笑:“左右无事先看看吧,若是有什么事,在这里能够及时处理……” 说到底还是担心的,完全没有刚才安慰宣云锦那般随意。 与此同时,漆黑的山林迎来了特别多的客人,白天的时候就不可能堆在一块儿,何况是晚上。 本来还有人见时间不早了,决定混一混就出去的,结果发现天黑都没有收队的命令,一个个都懵了。 皇帝没有回去,也没有命令回去,谁敢就这么回去啊? 就算出了山林也不可能回行宫的,只会再进入山林,来来回回的折腾何苦呢? 天色越来越黑,有人就越来越焦心,盼着下一刻就能收到回去的命令,度日如年。 正文 第七八一章 粉红的回忆 “皇上……你确定要这么做?”章奕珵声音低低的说道,忍不住再一次确认,不得不说皇帝有时候突发奇想跟发疯没什么两样。 白天进入山林,章奕珵都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皇帝依靠在大树的树根,懒懒的每个正行,完全不像平日里的规规矩矩和高贵严谨。 嘴角甚至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脸享受的枕头看夜空:“章奕珵,你怎么跟容墨烨一样?年纪轻轻,有时候却特别婆婆妈妈的?天已经黑了,朕可没打算回去。” 皇帝要来狩猎,山林里都是清理过的,即便是晚上也有一定的安全保证。 当然,若是运气不好,或者有心为之自然不同。 章奕珵哭笑不得:“微臣可不能跟容相相提并论。” 皇帝嗤笑一声:“虽然你现在比容墨烨年轻,可朕跟容墨烨相识的时候他才十三岁,一样闹成的不像话,没事儿就爱絮絮叨叨的,劝这劝那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章奕珵是真笑了,他觉得容墨烨挺好的,没想到皇帝还会在背地里吐槽。 还真当他是自己人了吧,否则哪里会说这么贴心的话? 只不过,皇帝的贴心话其实听得并没有那么熨帖,反而有些心惊胆战的。 亏得章奕珵心理素质不错。 “容大人那是关心皇上,换做别人,他可从来不叨叨絮絮。”章奕珵低估了一句,却刚好让皇帝听到。 皇帝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闪过一抹温暖:“说得对啊,整个朝堂之上,也就是他真心关心朕了,也信任朕,这一点连陆荣凯那小子都比不上,否则,当年的事情陆荣凯不会直接离开这么多年。” “说起来还不就是怕朕上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他隐居了,给自己的属下留条活路。” “他小子倒是好,将朕架在火上烤,让朕去做那个不仁不义的人,再见面的时候其实朕真想打他一顿。” 章奕珵手一抖,没怎么用力就将干树枝给折断,看了看,淡定的扔进了火堆里。 没想到一开口吐槽,从容相都过度到陆大将军了,也不知道去打猎准备解决午餐的陆荣凯听到会作何感想? 这样的秘辛,这样的皇帝想法,章奕珵其实不想听到啊! “所以说,章奕珵,你以后都给朕警醒点,你碰上了朕当政的最好时期,也是最坏的时期,朕现在可没当年那么心慈手软了。”皇帝幽幽的说道。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就知道会这样。 用以前的事情来教育人,是长辈们最喜欢用的方式。 似乎看够了满天闪烁却很难变化的星辰,皇帝突然低下头,较有兴趣的看着章奕珵熟练无比的生火,似乎生存常识满分:“你会做饭?朕还以为只有小锦会做呢?听说手艺一直不错的。” 皇帝对此有些遗憾,一直没有机会尝一下宣云锦的手艺。 章奕珵挑了跳树枝,将篝火燃烧得更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以前也是不会的,很多东西都是遇到小锦后学会的。” 章奕珵说得很温暖,似乎那全是满满的美好回忆,不知情的则以为男人有心酸。 娶妻不是让生活过得更好更自在么?至少有人照顾了啊! 怎么到了章奕珵这里还“被迫”学会了很多生活技能呢? 皇帝挑眉:“你这么说,确定朕的这位义妹不会发飙么?好像虐待了你的样子。” 章奕珵轻笑:“不是那个意思,很多东西是我自愿去学的,以前的我在残废后甚至过得有些迂腐了,照小锦的话来说看书洗脑有些傻了,不愁吃穿就没有危机感。” “说说看?”皇帝很感兴趣的说道。 他听过章奕珵和宣云锦的不少事情,可两个人最开始的曾经只是一个大概描述,谁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章奕珵看了皇帝一样,实在不好扫了这位的兴,便想了想说道:“当初我跟小锦成亲,其实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我想要分家单过,小锦想要摆脱宣家,两个人倒是默契的没有拆穿,凑合着先搭伙过日子了。” “其实分家之后,我才慢慢发现自己双腿不好,对生活其实不太能自理。” “倒是小锦又要赚钱养家,又要照顾我,却整天高高兴兴,仿佛过着什么舒心快活的日子一样。” “那时候我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要做什么,自己能做什么,总觉得小锦过得太容易,整天没心没肺的快活着,整天没事儿就往山上跑,摘一些草药换银子。” 皇帝挑眉:“你爹娘不是给你留了银子?” 皇帝年少的时候也在外面过了苦日子,自然知道银子的重要性。 有时候一文钱,都是很难的。 “是啊,一开始没想拿出来,因为觉得两个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各奔东西,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小锦的生存能力太强了,似乎随便一样东西落到她手里都可以换钱,从头到尾没开口问我要过银子,跟记忆中的女人都不一样。” 章奕珵话匣子也禁不住打开了,忍不住说了许多跟宣云锦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点点滴滴,那些都是他珍藏在心底的美好。 说了好一会儿,陆荣凯带着猎物回来,一边跟章奕珵一起处理着礼物,一边沉默的听着,脸上也露出怀念之色。 “你们的故事听着就像话本,尽管没有什么惊人的身份,却有平淡的美好,那这么多年下来,你心里的小锦可曾变了?”皇帝忍不住问道,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没有……”章奕珵浅笑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越是接触才觉得自己了解到的不是全部的她,或许现在才算更加全面了,从来都不是她变了,只是我没了解到而已。” “那你呢?”皇帝挑眉:“你觉得自己变了吗?” 章奕珵嗤笑一声:“那变化倒是挺大的,至少读书读傻了的毛病被纠正过来了,而且,我身边从小跟着的一个仆人无意中说,我有时候越来越像小锦,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倒是没觉得不好。” 正文 第七八二章 出现了 陆荣凯冷漠的瞥了章奕珵一眼,这种骄傲的语气还真是让人讨厌。 作为男人,难道不会觉得很没骨气很没面子吗?脾气性格,行事方式居然朝女人靠拢了? 尽管在心里这么吐槽,陆荣凯却依旧清晰的感觉到那股酸酸的熏疼。 至少章奕珵还有说这话的机会。 别人却只能看着听着,心里想着,万不能说出口的。 皇帝听得若有所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变得沉默起来,目光深远的望天看着星空,神游远方。 章奕珵和陆荣凯动手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弱,尽管不精致,却别有风味。 加上跟随进山的人不少,想要锅碗瓢盆,桌子椅子等等都容易。 所以,这处的食物味道很快就飘香十里。 不少已经懵逼的大臣闻着香味就寻过来了,一副找到亲人找到组织的激动感动。 幸好陆荣凯早想到会这样,打回来的猎物其实不少,加上暗地里保护的人准备食物,人再多也不缺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之前看到皇帝还总觉得有些战战兢兢,此时此刻却无比有安全感。 一个人混过才知道皇帝身边有多省心。 感性点的,若不是还顾忌会坏了皇帝的兴致,只怕已经感动得哭了。 对于文官来说,在树林里生存,又没有伺候的人,简直要崩溃。 遇见了皇上,知道周围一定有很多保护的人,不用担心野兽,还有吃的,简直就是救赎。 皇帝也不管那么多,对于陆荣凯的手艺他是很熟悉的,曾经也吃过不少,倒是对章奕珵的手艺有点好奇,挑着尝了尝,忍不住吐槽:“原来文武双状元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啊!朕还真以为你跟小锦一样,妖孽得什么都会呢!” 似乎发现了章奕珵的弱点,皇帝竟然很高兴。 太过完美的人总显得不太真实。 有缺点的反而更像人了。 章奕珵疑惑的自己尝了尝:“小锦说不难吃啊?不能入口?” 别看章奕珵做饭的动作养眼好看,可味道还真不怎么样,当真让人很意外。 皇帝偷笑一阵:“的确不难吃,但是也不见得好吃啊?小锦这话说一半可把你嘚瑟得……” 很多人这才知道,章奕珵其实不擅长做吃的。 这点倒是无所谓,很多男人连烧个水都不会,更加别说做吃的了,甚至还要能入口。 所以,章奕珵这样其实很难得。 陆荣凯没有说话,只是瞄了章奕珵好几眼,终于觉得有一个地方是自己能完胜章奕珵的了。 章奕珵摊了摊手:“那留给我吧,皇上就别吃了。” 若皇上不是皇上,他才不会做给除小锦以外的人吃呢! 听到这话,皇帝笑得很大声,难得有机会这么去调侃章奕珵。 皇帝吃饱了依旧靠在树根休息,其他人也不敢打扰,不敢喧哗,这处人虽然越来越多,却显得有些安静。 不多时,大臣们吃饱喝足了也学着皇帝的样子寻了个地方坐着,不知不觉就困顿得迷迷糊糊了。 之后找过来的人更是不敢吵醒了旁人,一直轻手轻脚的。 皇帝在暗中看着,很多人睡着了他却依旧清醒着。 章奕珵和陆荣凯也没有睡,以皇帝为中心找了一棵树居高临下的蹲着。 章奕珵折腾了两片树叶,想起在行宫的宣云锦,含在嘴边吹了起来,一股清澈悠扬的音律飘荡在山林之中,仿佛奔腾的小溪在山间灵动的流窜,快活,自由。 皇帝微眯着眼听着,神色间闪过一丝羡慕回忆之色。 傍晚的声音可以传得很远,宣云锦示意了一下皇后,站在了凉亭边上,竖起耳朵听着却感觉似有似无,不是很清楚。 唯一能肯定的,那不是大自然的风树叶声。 皇后的耳力肯定没有宣云锦那么强,几乎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有些奇怪宣云锦的反应:“怎么了?” 宣云锦听了一会儿,嘴角勾起笑,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没什么,看看动静……” “不用着急,皇上他们或许没那么早出来。”皇后安慰的说道。 章奕珵吹了一会儿就消停了,下面那么多人,总有会觉得吵的。 暗中观察了一番,还有一半的大臣并没有找过来汇合,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但愿那些人能够平安躲过今晚,安然回到行宫。 皇上看似任性,何尝又不是另类的考验? 若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野外生存为零的大臣,将来就很难外派重任,接触军队的事务了。 真正有权势的文官,除非做到容相那一角,否则很难达到自己期望的那样,到时候自然而然都想沾染军权。 时至半夜,很多大臣都睡得呼噜声此起彼伏,一点没有野外的睡不着,都被累得不轻。 原本灼热的夜晚静得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只听到不间断的烦躁虫鸣。 坐在高大树木上的章奕珵突然睁开了眼睛,眸色划过一抹凌厉,抬头看向了远处。 因为在刚才那一刹那,近处的烦躁虫鸣声突然就变小了,甚至没了,夜色瞬间安静得有些可怕,只听到更远处的虫叫似乎更加撕心裂肺。 空气中多了一抹凝重,明显有些不正常。 感觉树下有了动静,章奕珵收回目光往下一看,发现陆荣凯已经靠近了皇帝,表情也带着凝重,显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 章奕珵没有急着动,依旧呆在树上以不变应万变。 下面,有一个陆荣凯在就足够了。 与此同时,夜色中出现了不少绿色的眼睛,越发密密麻麻,让人毛骨悚然,明显这是出现了大的狼群。 章奕珵看到了狼群,远远的估计了一下数量,心下微微一沉。 按理说,皇家园林在皇上来的时候,安全区域是不可能出现这么大数目狼群的。 皇帝和大臣们的活动区域就是安全区域,都是经过驱赶和清扫过的地方。 一般来说,大型的凶残动物不会出现,比如虎豹熊,就算有也是自己越过警戒区的,数量就一两只,绝不会成群结队的出现。 这么大的狼群,除非清扫的人集体眼瞎,这里距离警戒线还有不短的路。 正文 第七八三章 皇帝的筹谋 何况,狼群本身也懂得趋利避害的,守护在皇帝身边的人何其多,一般人眼睛看不到,可狼能发现不了吗? 现场这么多人,狼群会无缘无故的跑这么远来进攻人? 还是如此多人? 章奕珵垂眸扫视了一眼,有些后悔没有带宣云锦一起了。 有宣云锦在,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哪些人有问题,发现狼群会出现的原因。 皇帝在陆荣凯靠近的时候就睁开了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还是有人动手了。” 陆荣凯不赞同的说道:“皇上这样的做法太过冒险了,山林里最容易利用的就是狼群。” 皇帝站了起来,施施然拍了拍锦衣上的灰尘:“这两年边境的情况越发不好了,不引蛇出洞的话,有些人不知道会隐藏到什么时候,一旦国家之间的战斗爆发,那些人再来搅局,只会更加危险头痛。” “朕现在身边有人,能保证一定的安全,如果是想的那种情况,到时候遭殃的是大梦皇朝的百姓,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说着,皇帝沉默了片刻,抬头看了看天上已经快隐去的群星,似乎有乌云遮掩,暴雨将来的迹象:“陆荣凯,你能回来朕很高兴,难道不是你也感觉到了边境的战斗很快就要爆发?” “九年前,你的一身本事却用来帮朕夺嫡打内战,你不甘心吧!” 陆荣凯眼神一深,鼓涨的肌肉明显挪动着绷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的这位主子真的很了解他,难怪这么多年都在等,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只要边境开张,他陆荣凯一定会回来一展所长。 当年的陆荣凯不是没打过敌人,可边境的矛盾没有达到最尖锐的时候,那都是小摩擦和小打小闹。 真正打得厉害的时候是夺嫡,却是打自己人,从来都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 他,陆荣凯,这辈子的功夫和打仗的本事不是给自己人准备的。 皇帝弹了弹衣袖:“各国之间已经和平很多年了,当年被大梦皇朝先祖打残的那些人已经修养好生息,边境矛盾一日比一日尖锐,不只是你,朕也看得出来,和平的日子只怕不长了。” “攘外先安内,你当那些人不知道选时机吗?可朕怎么允许他们将皇朝拖入绝境。” “陆荣凯,不要在意那些细枝末节,内部用强硬的手段处理,等到来日,大梦的战神也有机会像先祖那样,最好打得他们一百年缓不过气来,又能和平多久?” 陆荣凯眼睛划过亮光,拳头握紧:“皇上圣明。” 皇帝啼笑皆非,锤了一记陆荣凯的胸口,背手深冷:“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出去隐居了五六年,可不是让你连血气都练没了,大梦皇朝可从来不怕战,既然他们已经蠢蠢欲动,朕就给他们机会,可一旦挑剔战争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陆荣凯虽然被说得有些热血沸腾,可禁不住皇帝的调侃,什么可爱?这种形容词能不能不要往他身上套?寒碜。 不过,皇帝的话有道理,他从来不是安分守己的守城之君。 从上位开始,皇帝其实就在准备了。 皇帝从来没想过要将战争拖到自己死后,他要在任上好好解决,给后背一个安然的皇朝。 这么些年的准备和沉默以为皇帝没脾气,很温和那就错大了。 “微臣自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陆荣凯心口一热,是男儿,就有这样保卫国家,开拓疆土的梦想。 皇帝拍了拍陆荣凯的肩膀:“所以,那些废话不要说了,朕既然已经决定并且这么做了就配合朕好好做下去,皇朝内部的事情只要有了结果,边境也会急的。” “暗一?” 皇帝话音刚落,身边就出现了一个人,单膝跪着却没有说话。 皇帝笑了一下,幽幽的说道:“朕原本以为对方会直接出人的,现在看来还准备了一群畜生大头阵,暗一,将计就计,名单上的人都分配下去了吗?” 暗一低头:“回主子,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就好,可不要让朕失望啊!”皇帝如此说着,莫名有些兴奋。 皇帝和陆荣凯说话实在大树的背后,别说那些睡死的人,就算惊醒过来的也看不到听不到。 唯一听了个全程的只有章奕珵,心下忍不住有些吃惊,看来皇上这盘棋下得果然很大。 想要借敌人的手把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给除了? 章奕珵眯了眯眼,微微有些担心,毕竟在之前就跟宣云锦商量过的,如果在狩猎的过程中死太多大臣也是麻烦。 只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容相肯定是清楚的,指不定还详细的参与了计划。 多年前就已经在计划了,这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做出来的想法。 想到这,章奕珵顿时有些明了。 皇帝想要早一点开战,争取将各国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搞定,可前几年约束太多了。 各地自然灾害消耗了不少国库,没银子的情况下皇帝也不敢多想,只敢死死的压着各方人马。 可宣云锦的贡献给了皇帝最大的底气,最利的矛,原本的计划瞬间就拉开了。 银子有了,连铁矿都有了,皇帝还怕什么? 尤其这些底气,旁人是不知道的。 估计宣云锦也从来没想过,她无意中的发现对皇上和大梦皇朝来说竟然这么重要! 重要到直接左右战争的开局和执棋之人。 不怪皇帝会那么看重宣云锦,郡主的身份说给就给了,实在得到的好处太多太难以想象。 许多迷雾瞬间通透,章奕珵这才明白皇帝的雄心壮志,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只知道仁政的皇帝。 “章奕珵?”皇帝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章奕珵回神过来,连忙飞身飘下树:“皇上,微臣在。” 皇帝拍了拍章奕珵的肩膀:“你有任务,可要接?” 章奕珵连忙行礼:“微臣遵旨。” 皇帝低低一笑,在章奕珵耳边轻语了两句。 章奕珵眼神一闪:“微臣其实有个疑问,出发的时候皇上不让微臣带小锦一起,是要将小锦留给皇后吗?” 这种事情,按照章奕珵的脾气肯定带宣云锦一起出发,可事先皇帝有言他才没有提及。 皇帝看了一眼行宫的方向:“你以为,行宫那边就一定安全吗?” 正文 第七八四章 吓尿了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就知道玩得很大……” 察觉到皇帝的大行动,章奕珵便很清楚行宫那边不会安分。 就算皇帝想要避开行宫,敌人也不会放过的。 “皇后不放心朕的身边,手里可用的能人少,加上还得顾上太后的安全,有小锦在,朕就放心多了。”皇帝笑呵呵的说道:“今晚上,有机会记得完成朕交给你的任务哟,户部尚书家的庶女之死,朕的下毒事件,以及魏灵珠的死……” “前面两件事还好,朕稍微有点想不通的是魏灵珠,定国公所扮演的角色绝对重要,可朝自己人下手是几个意思?扰乱我们?还是想要借此达到什么目的?” 魏灵珠已经成了皇帝的一颗棋子,这人死了,对皇帝来说还是一种损失。 莫非,对方只是要除掉这个拉后腿的不定时炸弹? “我说,皇上,现在我们被狼群包围,眼看危机重重,能不能不要聊得这么高兴?”陆荣凯忍不住从旁边插话说道。 皇帝抬手扶额,这才醒悟过来,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 不得不说,跟章奕珵没有那么多顾虑的聊天真是愉快,不知不觉就聊嗨了。 关系不同,聊天方式也不同,容墨烨很多事情都不在乎,太过淡漠了,很容易语聊死,大多时候处于国家人民的高度。 陆荣凯看起来高冷,可内心有不少的恭敬,皇帝都不敢说太重。 唯独章奕珵能好好跟上节奏不急不躁,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几乎没有语聊死的现象。 “总之,你看着办,待会儿你可以自由行动,朕身边不用你着急,注意自己的安全。”皇帝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密集的绿色眼睛,空气中明显多了一抹肃杀之气。 这个时候,对于熟睡的文臣都不敢叫醒,否则场面瞬间得进入混乱的战斗。 章奕珵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整个人往上一纵就消失在茂密的树叶中。 皇帝环视一周,看了看那一大群还不知道危险降临的大臣,淡淡的说道:“准备好了没?准备好就行动吧,那些畜生可已经迫不及待了,待会儿都给朕好好看看,那些人都吓尿了,有失体统。”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有人是被尿憋醒了,还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竟然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晃悠悠站起来左顾右盼的想要找地方解决,却瞬间惊醒了。 因为不远处的一片森冷绿眼睛实在有些惊悚,那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突然就尖叫了起来。 一声尖锐的恐惧划破了夜空,外面跟狼群对峙的护卫队立刻打破了平衡。 仿佛听到了进攻的号角,本来还僵持的狼群扑腾而起,亮出了牙齿攻击而上。 被惊醒的各位大臣有的还很懵,有的反应了过来,却被吓成了鹌鹑。 这个时候,所有大臣竟然出奇一致的本能去寻找皇帝,谁都知道皇帝身边的护卫是最多的,就算不知道什么暗龙卫,也有明确的护卫队。 第一反应就是,哪儿都没有皇帝身边安全。 所以,有机灵的借着护驾的名义靠拢,瞬间涌过去不少人。 幸好有陆荣凯黑脸杀气,抽剑威胁的阻挡着,否则,指不定会有人缩到皇帝胯下求安稳。 看到这些没用的文臣,皇帝脸色沉浸,早有所预料的倒也没什么可失望。 不过内心还是唾弃这样的文武百官,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平日里也够能忍的,居然把人留到了现在。 一场混乱的大战一触即发,夜色的星辰已经被乌云掩盖,连空气都变得沉闷起来。 这厢,宣云锦抓紧机会吃饱喝足了,也没有急着回去。 皇后悠然的喝着茶:“我以为你会想要回去休息了?” 宣云锦挑眉:“看起来不成,今晚上只怕更加不消停,哪有休息的时间?” 皇后眯了眯眼:“你知道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 “怎么猜到的?” 宣云锦摇头:“只可意会……我以为没那么快的,毕竟昨天才到行宫,再怎么也要休息两天再行动吧,没想到有人急得半路上就下手了,连皇上都跟着这么急。” 她就知道这次狩猎不正常,可无法说明她是从章奕珵的叶子笛声中听出的消息。 这种两人之间的小暗号还是别说出来了吧! 何况,从皇帝临近盼望进山没准备回来开始,她其实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嗯,我也没想到,不过也好,处理干净了才好放心度假。”皇后眯了眯眼。 宣云锦左右看了看:“我觉得……娘娘还是将小皇子和小公主带过来吧,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点。” 皇后怔了怔,想了想之后同意了下来,让贴身嬷嬷去办这件事情。 本来她已经都安排好了,现在要挪地方就冒着莫大的风险。 “太后娘娘那边呢?”宣云锦关心的问道。 太后一直食欲不振,睡眠不好,这两天有宣云锦在倒是不断补眠休息,精神脸色都变得更好了。 现在这个时辰,不出意外太后已经睡了,伺候的人都轻手轻脚的巴不得太后好好休息,可禁不住有些人的折腾吵闹。 “你放心,母后那边是皇上亲自安排的,我也补充了一些,原本孩子也是放在那边的,听你那么一说倒是觉得孩子在,太后的院子还更加容易成为目标,的确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好。” 宣云锦听得点了点头,再多保护的人,一旦主子多了就容易出漏洞,若是几位主子同时受到威胁,岂不是分散了保护力度。 结果,孩子还没接过来,大理寺卿倒是求见了。 一同的还有定国公,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皇后皱了皱眉,好笑的笑了一声:“这个大理寺卿现在来找也是稀奇,这位出身不高,眼光倒是高的很,女人在他眼里都是不得劲的。” 宣云锦深以为然:“可有娶妻?” “有,但是个标准的小媳妇,以夫为天到没有任何的主见,完完全全的菟丝花。”皇后跟皇帝的感情不错,可皇后也从来不是没主见的。 正文 第七八五章 再接再厉 相反,就是太有主见,太有眼色,才会知道在什么时候听取夫君的意见,又什么时候自己做主。 “原来喜欢这款?”宣云锦倒是不意外。 打了一次交道,宣云锦也看得出来,大理寺卿的大男人主义很强烈,骨子里其实看不起女人。 这种心态,跟历史上各种奇奇怪怪的风俗约束一模一样,不过是为了打压和控制女人,才更加彰显自己男人的地位。 “让他过来,左右无事,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动手,就听听他想说些什么吧,全当打发时间。”皇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宣云锦额首,没有任何拒绝的想法和理由。 似乎早知道宣云锦在这里,大理寺卿过来的时候竟然还特意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的意外。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大理寺卿行礼都带着敷衍,皇后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想理会。 此时,皇后难得的较真了起来:“说起来,许大人让本宫长见识了,见过这么多文武百官就没有一个是许大人这么行礼的,也不知道这日常礼仪规矩都是跟哪家学的?” 宣云锦这才知道,大理寺卿姓许,竟然一直没能好好了解过。 大理寺卿站起来就要开口说话,没想到皇后会发难,一时之间愣在了当场。 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大理寺卿以为皇后并不看重这些,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见状,定国公立刻知道不好,连忙说道:“皇后娘娘喜怒,许大人这是查到了案子线索,心下有些着急真相大白,这才有些疏忽,还请皇后娘娘海涵。” 皇后似笑非笑:“原来如此,一着急起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吧,看来许大人还真是敬业,只不过本宫向来不管前朝的事情,更加不说大理寺卿的案件了。许大人就算再急也不该让本宫越俎代庖,等着皇上回来便是。” “既然有证据,还怕不能真相大白吗?” 大理寺卿被呛得脸色变了变,一时之间脑子一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怜的许大人,家里的女人都太过听话和懦弱,相比之下,大理寺卿其实并没有接触过太厉害的女人。 别人家的后院肯定是听说比较多,哪有可能去接触? 以往大理寺卿也不会往皇后身边凑,皇后知道他的为人也不放在心上,自然不会有冲突。 结果,这两天先是在宣云锦面前吃了大亏,如今站在皇后面前竟然也有点寸步难行,一时有点懵。 “皇后娘娘,事急从权,皇上就算现在回来了也需要更多的休息,何况,急着处理是为了早一点确认真相,免得有人将证据给磨灭了。”定国公意味深长的说道。 听到这话,宣云锦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文臣和权臣大多能舌灿莲花,会辩驳得这么好真不稀奇。 皇后挑眉,突然觉得继续下去也没意思,看情况这两人是打定主意要打扰她,非得她来做主了。 如果皇后强硬的拒绝,指不定这两人能胆大包天的去打扰太后,然后振振有词的是为了天下苍生,国家社稷。 不要怀疑这些人的扯谈本事,明明就是自家死了一个不成器的孙女而已。 “既然如此,就将你们找到的线索说出来看看吧,废话就别说了,直奔主题,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绕圈子。”皇后权衡之后就轻放了。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继续纠结下去也没法重罚。 大理寺卿轻舒了一口气,心下憋气得更深了。 可宣云锦的身份是半路来的,皇后却再名正言顺不过。 “回皇后娘娘,事情是这样的,仵作检验尸体的时候,发现死者是肠道出了问题而致死,这分明是强迫被吞异物,为此,死者胃里还留有证据。”大理寺卿果然说得很简洁。 皇后似笑非笑:“强迫被吞异物,杀人不过头点地,凶手为什么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定国公忍不住插嘴:“因为凶手想让整件事情看起来像是自杀,毕竟要让人吞掉异物也不容易,没有人会完全配合的。” “是吗?那残留的证据是什么?” 大理寺卿听了听背脊:“皇后娘娘,死者胃里还残留了一颗棋子,一颗特殊的棋子,云郡主,你说呢?” 宣云锦笑脸盈盈:“我怎么知道?许大人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就赶紧说吧,整件案子不是你在处理么?” 大理寺卿脸上闪过一抹嘚瑟:“说起来这件事情还要感谢章状元呢,若非状元公提到许婕妤半夜见到鬼,只怕还问不出什么线索。” 许大人看宣云锦的表情,就是一副你自己作死的心态,要怪就怪自己夫君吧! 宣云锦无比配合的问道:“哦,许大人从许婕妤那里得到了什么线索?这么说的话,等夫君回来,大人还得多感谢夫君才是,给你提醒了破案的契机,大人可不能过河拆桥哟?” 大理寺卿脸色一黑,瞪了宣云锦一眼,觉得这女人就是垂死挣扎。 直接摸出了一个小布包,大理寺卿让人呈给皇后:“娘娘,这就是那颗棋子,许婕妤只看到一眼白衣人,更多的就不知道了,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刚好许婕妤瞧见了这颗棋子,顿时想起,这一副特殊的棋子被皇上赐给了云郡主。” 皇后探头看了看,没有接手的意思:“所以呢,你的证据还是指向了云郡主?你确定这棋子就是那副棋?别无二致?” 大理寺卿刚要肯定的应下来,定国公发现这话里有坑,连忙打断了许大人的话:“皇后娘娘,现在只是许婕妤的一家之言,我们来这里也是打算让云郡主将那副棋拿出来对比一下,也好证明清白。” 宣云锦嗤笑一声:“定国公爷和许大人正是劳心劳力啊,怎么查来查去依旧是在我的头上?哪怕被送进慎刑司的宫女诬陷都不能证明我的清白?搞了半天还得我继续证明?” 定国公皮笑肉不笑:“云郡主此言差矣,上次的证据是诬陷,只能代表那人证是假的,可不能证明其他什么,现在是新的线索,还是有必要弄清楚一些才好。” 正文 第七八六章 有理由怀疑 宣云锦冷笑:“那下次你们再弄出什么新的线索,难道本郡主也非得配合你们吗?” “一次是打扰,二次是同朝的情分,这三次嘛,我还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不如你们说个理由给本郡主听?真以为谁都那么闲,必须配合你们的强行查案?” 毫不妥协的堵了回去,宣云锦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不放告诉你们,皇上赐给本郡主的棋子数量是全的,以为随便找一颗棋子来就能说是同一副,这陷害人的戏码未免太蠢了。” 闻言,定国公诧异,条件反射的看了看那颗棋子,纵然知道特殊棋子可能会有多,可这当不成证据啊! 谁知道它就有多?宣云锦作为主人咬死了数目齐全,多出来的都是陷害的,简直立于不败之地。 大理寺卿也顿了顿,这点常识他也懂:“既然如此,云郡主为何不愿意将棋子拿出来对比一下?材料特殊的话旁人又怎么会做得一模一样?何况,云郡主和状元公倒是清闲,没事儿数着棋子玩?” “我们乐意数着玩怎么了?难道大梦皇朝有哪条法律规定下棋不能数棋子?”宣云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何况许大人说得太快了,本郡主可曾不愿意了?只是御赐之物,你们可要承担起该有的责任啊!若是有所损坏,到时候你们自己跟皇上交代去,本郡主可不管。” “皇后娘娘,你看我这是要被逼上山了,东西非得拿出来不可,否则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您可要为我作证啊!” 皇后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不仅仅是本宫,周围还有这么多太监宫女,侍从护卫,就算一两个人眼瞎,难道还能所有人眼瞎不成?” 说着,皇后厉色的一扫,呆在附近的人连忙耳观鼻鼻观心。 宣云锦让小罗子回去取,现在这情况明显有些风声鹤唳的,小罗子熟悉这样的状态,会更加谨慎小心。 来皇后这边,宣云锦带了轻语和小罗子,轻絮和凌风留着守院子,就怕还会有不速之客光临。 间隙,双胞胎皇子公主安全到达,只不过小人儿早已经困顿了,熟睡在奶娘怀里。 皇后让人准备了床榻在凉亭内,示意奶娘将人放上去守着,并没有吵醒孩子。 宣云锦捻了一颗她很不熟悉的果子塞进嘴里,味道有点像樱桃,感觉还挺不错的:“许大人的专业能力本郡主是佩服的,这凶手想要陷害别人,材料能不找一样的?那岂不是一戳就破的谎言?” “其余的就更搞笑了,许大人竟然问被陷害人,凶手是怎么做到的?这样的断案方式真是稀奇之极,莫非许大人又要我自己来断案顺便证明自己清白?” 宣云锦虽然在对大理寺卿发难,眼神却看向了定国公。 定国公从头到尾的反应,让她不得不怀疑,定国公这次能将魏灵珠带过来,并非魏灵珠的本事将人说服了,而是定国公故意将人带过来灭口的。 说实话,一直听说定国公有多疼魏灵珠,可魏灵珠真的死了,定国公打心底没有太多的伤心。 至少,精通一定心理学的宣云锦表示完全看不出来。 现在的定国公只是迫切的希望利用魏灵珠的死算计她,怎么看都不是因为悲伤才拉人陪葬。 大理寺卿又一次噎着,心下升起一丝烦躁感,他习惯了听话的女人,特别不擅长对付刁钻的。 忍不住看了一眼定国公,大理寺卿不免有更多的不满,这次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结果呢?口头上都占不了上风,接下来的事情他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很快,小罗子就将围棋拿了过来,满头大汗,灰尘扑扑,明显在撒丫子狂奔。 大理寺卿迫不及待的接过去对比,材质肯定一模一样,可他内心没有丝毫的喜悦。 因为在这之前宣云锦就将话说死了,他暂时想不到要怎么将罪名扣回去。 材质一样,人家不认啊,为什么会一样,宣云锦已经明确表示这不该她来解答证明的问题。 相反,大理寺卿判案还得给她一个交代,真是狡猾的女人,明明已经打了个措手不及,为什么还是他进行不下去了? 殊不知,宣云锦早已经从仵作口中得知情况,立刻就想到了处理办法。 所以说,话都先说好,现在看你怎么扯谈? 看大理寺卿为难苍白的脸色,宣云锦嗤笑一声,带着满满的讽刺,真是一点不同情。 定国公脸色阴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此时此刻,定国公十分怀疑,自己等人想要利用宣云锦这个漏洞,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这个女人,不见得比章奕珵好对付啊! 皇后悠然的喝着茶:“许大人,你都看清楚没有?不知道可有什么结果?皇上可是一直很关注这件事情,许大人查了一天,莫非什么线索都还没有吗?” 皇后这是在提醒大理寺卿,不要为了拍马屁而忘记了正事儿。 到时候皇上抓住了理由,可不会理会定国公的。 留给他的时间可不多了…… 大理寺卿脸色犹如调色盘一样各种颜色变化,他就是因为急着破案,才会一次次被定国公忽悠过去,在他看来,不管凶手是不是宣云锦,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供交代的结果。 如果定国公的证据和办法能够将宣云锦钉死了,他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宣云锦会不会冤枉?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现在看来,定国公根本斗不过宣云锦,板上钉钉的证据都能被宣云锦轻描淡写的抹过去,估计谁也想不到。 这个女人的嘴皮子,简直堪比那些专业状师。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大理寺卿难得规规矩矩的行礼。 皇后似笑非笑:“希望许大人的全力能够更加明确一些,别浪费太多时间。” 大理寺卿连连称是,表情一阵憋屈。 宣云锦直接笑了:“本郡主还是劝许大人将全力用在正途上比较好,别总是被人带进沟里了。” “案子不好好查,接二连三的怀疑本郡主,本郡主有理由怀疑你对本郡主有所图谋不轨……” 正文 第七八七章 让你爹生你 大理寺卿眉毛抖了抖:“郡主严重了,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宣云锦轻笑:“不管如何,本郡主还怀疑你许大人作为大理寺卿的本事,查了这么久,竟然连死者的死因都没弄清楚,还拿着所谓的证据到处查人清白。” “要是就这样,许大人不如早点挂冠归去,不要让皇上为难,还祸害乡民。” 大理寺卿一直都是很自以为有能力的人,宣云锦这一开口就戳到他的痛处,肯定要炸毛:“刑狱断案是作为大理寺卿的职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本官这么多年兢兢业业自认也做好了本职。” “原本这些朝堂之事就不是后院女人可以过问的,不过郡主看起来似乎深谙其道,本官倒是要讨教讨教,这死者的死因难不成郡主就那么清楚?” 这话还在挖坑,毕竟谁会最清楚死者的死因? 除了凶手只怕不做他想。 可惜,宣云锦不上当:“死者什么死因本郡主不清楚,但是本郡主相当清楚,绝对不是因为这颗棋子。” 尽管仵作也说魏灵珠死于肠道问题,应该是吞了异物有关。 这话不假,但不表示异物就是棋子。 “哦,愿闻其详……”大理寺卿轻蔑的说道,脸上满满都是嘲弄。 宣云锦站了起来,打开了棋罐,捻了一颗黑棋出来把玩:“本郡主不才,倒是看过几本医术,知晓一些道理。这黑棋是用黑玛瑙做的,这样小的一颗黑玛瑙,圆润没有尖叫,根本就不会致命。” 大理寺卿疑惑的看了宣云锦一眼,专业拆台一百年:“你说不致命就不致命了?莫非御医也能证明这吞下去不要命?” 他们其实问过御医,得到的答案是不确定,毕竟没有人没事儿吞着棋子玩,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想到去试验一下。 万一要命呢?岂不是一条命就没了? 何况,大家都知道,吞金是要命的。 宣云锦鄙视的白了一眼,举着棋子朗声说道:“谁愿意吞棋子给这位没见过世面的大理寺卿许大人看看?吞一颗,本郡主给他十两银子。” 说起来,这一颗棋子都不只十两银子。 大概想到这些吞下去的棋子会怎么出来,宣云锦以后就很难再用这副棋下棋了,可丝毫不妨碍它的价值。 以后有机会可以用来送人做人情啊! 只是可惜了,这副棋的手感还真是不错。 不少人面面相觑,虽然喜欢银子,可多少有些顾虑。 不过,也有人知道宣云锦的本事,看她说得这么笃定,自然不会拒绝。 小罗子第一个冲了过去:“奴才愿意……” 说着,生怕宣云锦后悔一样,冲过去就抓起棋子塞进了嘴里,喉头急速蠕动了几下,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有了小罗子开头,皇后身边的人也自告奋勇了。 男男女女,有老有小,竟然都悍不畏死的吞了棋子。 等宣云锦反应过来,已经有五六人吞了下去,连忙伸手阻止:“许大人,这么多人都吞了,你用不着让人将这一百多颗棋子吞完才信吧!” 大理寺卿已经呆了,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证明吞棋子不致命,他还能说什么? 相反,最吃惊的反而是定国公。 他这才知道魏灵珠的死因不是因为这棋子,那……会是什么? 宣云锦讥笑了一声:“许大人,怎么样?你的怀疑是不是一次比一次可笑?你就是这么断案的?” 大理寺卿气得小胡子都抖了,偏偏自己无力反驳,越发觉得定国公是在坑他。 不等大理寺卿想到脱身解释的办法,凉亭外的空气突然一凝,明面上的护卫队已经动起来了。 有人突然力喝一声:“都什么人?护驾……” 皇后攸的站了起来,第一时间站到了孩子的床榻边,保护皇后的人立刻跟了过去,均是一脸警惕的一致对外。 宣云锦没有随便动,而是看到了定国公脸上那轻松的表情和一闪而过的得意。 脑海中瞬间闪过不少的想法,唯一汇总一点的就是定国公此人有鬼,如果可以绝对不能留了。 反倒是大理寺卿有些惊慌的东张西望,整个人还有些隐约的颤抖,似乎有些害怕却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躲藏。 尽管反应有点怂,但也表明了大理寺卿都是本能的正常反应。 所以,正在发生的一切,大理寺卿可能并不知情。 随着大家的动作,漆黑的夜色中飞出一片黑衣人,恰好在那一刹那有闪电划过,瞬间的闪亮照清楚了来人的脸。 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面具,一瞬间给人的印象显得更加惊恐。 有胆小的宫女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定国公也朝黑衣人望了过去,嘴角还勾起一抹得意却突然僵在原地,只觉得身体一麻,竟然不能动弹了。 心下惊骇万分,定国公瞪大的眼睛仿佛要脱框了一样。 宣云锦冷笑一声,从定国公背后走了出来,漠然的看了一眼双腿发软,抖如筛糠的大理寺卿。 刚才那一刹那,所有人都被黑衣人吸引了过去,包括定国公在内,也是最好的时机。 可凉亭四周的布置也不是假的,黑衣人绝对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攻进来,宣云锦就抓住了机会。 定国公身边肯定也有人,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他是来见皇后的。 不管是明里暗里的人肯定被挡在凉亭外,不能随便踏入的,否则,以谋逆叛乱论处。 武将要觐见帝后都得解下武器,放下威胁,何况是暗地里的人? 所以,宣云锦当机立断,瞬间动身制住了定国公。 定国公说来也是千帆过尽的人物,本身也有一定的功夫强身健体,但是不能跟宣云锦比。 更何况,宣云锦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就出手,定国公根本就没有丝毫防备。 大理寺卿见宣云锦还会直接动手,似乎功夫不弱,还真的差点吓尿。 他离定国公最近,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宣云锦动作,可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中招了。 不知道作何感想,大理寺卿只觉双腿一软,瞬间跌坐在地上。 宣云锦轻蔑的看他一眼:“这么看不起女人,有本事你不要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让你爹生你啊!” 说着,宣云锦还忍不住踢了大理寺卿一脚。 正文 第七八八章 还有乱入的 大理寺卿艰难的吞着口水,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让旁人都看不见自己。 宣云锦也不管他,只是一个手刀将定国公给劈晕了,任由他瘫软在地。 知道这个时候,在外面很远地方的护卫才发现不对,暗道不好就跟着面具黑衣人往里面冲。 现在这么混乱,距离远本来就看不太清楚,加上定国公的身份,属下也完全想不到会有人直接对他出手。 毕竟定国公面对的是皇后,又不是皇帝。 宣云锦的医术很多人都知道,可基本上都还不知道她会武功。 因为人多混乱的关系,属下们也只看到定国公突然倒了下去,具体什么原因谁也没看清楚。 宣云锦,大理寺卿,还有定国公因为断案的关系本来就站得近,加上宣云锦有意为之,自然不会留下太多明显的把柄,借助视野死角出手,真是无声无息的。 若非大理寺卿发现除了自己就只剩两个人,也未必能猜到是宣云锦下手,说白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 宣云锦第一时间联系了现身的暗龙卫,明显是皇帝留下来的人。 因为在章府出现过,所以宣云锦认了出来。 让他趁机将定国公悄悄带下去,完全当失踪人口处理。 至于定国公那些翻腾的属下,本身没有几个,宣云锦暗中指挥着先除之而后快。 定国公的属下想要借着面具人的掩护,让自己成为皇后一方的,然后趁机进入凉亭。 想法是好的,可宣云锦一直都盯着,早就算计着了。 加上皇后的人和面具人的确有点多,他们没有带面具就被面具人当成了敌人对付,双方都讨不了好,还没有接近凉亭就被乱刀砍死了。 因为保护凉亭的人都有自己的组织纪律,这个时候就算不杀出去也要坚守岗位,岂有往凉亭里面挤的道理? 可以说,一门心思往凉亭里面挤的都是敌人。 所以双方都不会把这几个当自己人,一看不对也没有多想,直接就下狠手了。 这个时候,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万一凉亭内的主子有个三长两短,那谁也讨不了好。 叮叮当当的刀剑相撞声音不绝于耳。 面具人来得不少,可出乎意料的,皇后这边的人也不少。 谁也没有占上风,战斗瞬间焦灼在了一起。 面具人进退不得,还杀不进去,有点干着急。 宣云锦盯着定国公的人,全部死于非命才放心让暗卫将人带走。 回头看向了唯一知情的人,大理寺卿吓得身上瞬间飘出一股异味:“我……我,我不会说的,不,不会说……” 宣云锦冷笑:“见过蠢的,但是你这么蠢的还是稀世罕见,明明有皇上的大腿不抱还想三心二意的,莫非你还觉得借住别人你能升官?” 对于很多人来说,一辈子能够当个三品大员都足够光宗耀祖了。 毕竟一二品的官员就那么几个,有实权的更是名额少得可怜,大理寺卿这么自认有本事,肯定觉得自己做一二品也是胜任的。 “我也不想啊,定国公权势滔天,手通上下,连皇上都对他无可奈何,何况是下官?”大理寺卿立刻老泪横秋的:“下官坐到这个位置,皇上可以不给下官升官,可要是跟定国公对着干,那更加坐不了几天,皇上也未必保得住下官啊!” 宣云锦呵呵一笑,这大理寺卿也是个人才,现在就成下官了。 平时一口一个本官,似乎特别神气,压根儿就没想过有封地的郡主还是从一品呢! 捂了捂鼻子,宣云锦扫了一眼大理寺卿侵湿的官袍:“……好自为之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定国公的事情她也不怕大理寺卿说什么,一个人的口供起不了太多的作用,最多就是制造一些流言蜚语。 刚才那样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只要能借机处置了定国公,皇帝都会帮她掩盖一切手脚。 “啊,滚开……” 凉亭的屋顶遭殃了,被人一脚踏出了一个窟窿,纵身跳下直捣内部。 外面的面具人迟迟攻不进来,也有人另寻他法,凉亭四面透风,全靠几根柱子撑着,实在很好找破坏点,瞬息之间让人待不下去。 有人进入凉亭第一时间就去找护身符,惊吓住的皇子公主或者皇后。 一直守护的宫女太监拼死挡着,见情况危急,暗龙卫再次冒出来几个人,瞬间将进入凉亭内的人给打飞了出去。 宣云锦不再理会大理寺卿,回头就看见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靠近小皇子。 不太明显,可眼神明显不是警惕和保护,反而更像是要浑水摸鱼。 宣云锦记得,那个宫女是双胞胎身边的二等宫女,不管什么时候也不会让她第一时间靠近皇子公主。 作为二等宫女,自己的职责还能不清楚吗?趁机靠近这种行为,不管是不是为了保护都是一种错,除非皇子公主身边的一等宫女,贴身奶娘都死绝了才可能轮到她。 宣云锦几步走了过去,挡在了那宫女的面前,果然,那宫女吓了一跳,脖子一缩,眼神闪烁。 “你是哪个等级的宫女?这里是你站的位置?若是规矩没学好,事情过后回去重新学。”宣云锦冷冷的说道。 闻言,皇后回头一看,才发现宣云锦发难的宫女距离皇子只有一步之遥,宣云锦纯粹是硬生生插身进去的,将皇子护在了手边。 定睛一看,那宫女的服饰就只是二等,皇后哪有不明白,立刻涌出一丝薄怒:“小锦,将她扔出去……” “皇后娘娘,奴婢……只是想要保护皇子……”那宫女反应也是快,立刻开口解释。 可惜,宣云锦也没容她说完,一脚踹了过去,将人踹得飞出了凉亭。 皇后带着怒气的声音可不小,凉亭周围的护卫基本都听到了,面对飞出来的宫女自然也不会手软。 面具人一看不是自己人,也杀得兴起,乱入的宫女跟定国公那几个属下的下场差不多。 皇后一把将吓得不轻的皇子抱在怀里,慈祥又忍耐的说道:“皇儿,生在皇家,这些事情不可避免,你都看清楚了,这些……” 正文 第七八九章 并没那么重要 皇后说了不少的话,也不管快两岁的孩子听不听得懂。 皇后的话音带着颤抖,倒不是害怕,而是强压着不忍心。 因为作为一个母亲,她在亲手扼杀孩子的童真,可惜,这些东西如果不早一点面对,将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孩子。 宣云锦没有插嘴,抱起懵然的小公主站在旁边。 不多时,这边的战况还僵持不下,行宫内其他地方也传来了打斗声。 很显然,面具人进攻的地方不只这一波。 只是没有想到这边的情况这么难拿下而已。 皇后抬头望了望远处,却没有急着解决敌人再支援别处,似乎有意让行宫内的各人自己处理。 一时之间,行宫内乱成一团,不断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另外,山林内的战斗也打响了,护卫队跟狼群拼命,皇帝和众位大臣被护着打出了一个缺口向远处转移。 陆荣凯一马当先,手中的剑很快就染上了血色,眉头紧皱,表情紧皱:“皇上,这些狼不对劲,杀意太强,太过疯狂,根本不是正常的状态,尤其是被血腥味一刺激,简直不要命了。” 皇帝忽略了其他的吐槽,抓住了重点:“不正常的状态?你是说这狼群现在还有人操控吗?” 代表着不仅仅是将狼群弄过来,毕竟狼群也不傻,这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地盘,若是发现人太多,指不定转身就跑了。 真正死咬着猎物不死不休的时候还得看情况。 “就算现在没有操控也被下了药,还是离远一点好,可能会甩不掉。”陆荣凯蹙眉说道。 鬼才知道被下了什么药,但是想让狼群不继续攻击估计是不成了。 皇帝眯了眯眼:“还在预料范围内,不用太着急。” 从一开始就想到要摆脱狼群没那么容易了。 章奕珵躲在树上,身上洒了宣云锦给他的药粉掩盖气味。 所以,狼群从身下经过丝毫没有发现他的痕迹。 等狼群走过,章奕珵也没有很快有动作,思索了一下正要行动却发现下面还有动静。 章奕珵生生的稳住身形,眯眼往下看去,狼群已经走很远了,莫非还有漏网之鱼? 草丛无风涌动,突然冒出一个人的脑袋。 尽管现在没有月光星辰之光,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可不能完全阻碍章奕珵的视野。 章奕珵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看着那脑袋想了想,顿时意识到这可能是聚拢驱赶狼群的主谋。 旁人或许没有注意,可章奕珵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狼群其实很杂乱,明显来路不是一波的。 一般来说,两波不同的狼群会第一时间战斗的,没有旁人插手,怎么可能如此和谐? 只不过,这个插手的人看起来也不敢靠的太近,就是不知道狼群现在还听不听他指挥? 瞧见安全了,那人这才现身出来,小心翼翼的想要跟上去查看情况。 只可惜,没走出两步,脖子上一凉,有种利器发出来的寒气透入皮肤,让人毛骨悚然。 “你要软下去,可不保证脑袋还在。”章奕珵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此人背后,手中握剑,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本来吓破胆差点跪下去的人硬生生站稳了,骨头都一阵酸痛。 黑漆漆的夜再度划过一道闪电,将整个世界都照得无比苍白,远处滚动的雷鸣撞在一起,惊得耳朵轰鸣。 大雨,眼看就要来临。 “你什么人?”章奕珵看了看天色,眸色涌出一丝复杂。 如果真的下雨,那些还没有找到组织的大臣们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听到这话,那人缓过气来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冷笑了一声:“不是鬼啊,那就好,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 刚开始还以为自己遇到鬼了,毕竟神出鬼没的,没有声音。 章奕珵觉得好笑:“你做的事情这么胆子大,还怕鬼?既然大家都没有时间的样子,那就别浪费了。” 说罢,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手中的剑轻巧一拉,一颗头就不敢相信的飞上了天,正好映在闪电下惊悚万分。 对方的确没想到章奕珵会这么干净利落的下手,毕竟章奕珵要知道消息,有恃无恐的是他才对。 天知道章奕珵根本没给他谈判的机会。 难道说,这人不想知道消息了吗?不该好好谈吗?身首异处的人绝对有些死不瞑目。 章奕珵这个时候没耐性跟他耗,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其实皇帝心有很有数。 章奕珵需要解决这个人,就算不能当场阻止狼群,但是可以解除后患,免得这人在关键时刻插手,煽风点火。 至于狼群的事情,只能交给陆荣凯等人去对付了。 章奕珵转身往相反的地方走,身形敏捷如豹。 与此同时,山林的深处,已经算是过了警戒线的地方,有一群面具人守护着一张霸气的钟馗面具,似乎穿着有什么不同。 “主子,皇帝已经被陆荣凯保护着撕开狼群往东逃了……”有面具人跪地报告。 那钟馗面具顿了顿,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东?呵呵,看来选了个好地方,林天备,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啊!只不过……” “陆荣凯?明明已经离开了,又何必回来趟这趟浑水?” 钟馗面具人冷然的说道,似乎非常不满陆荣凯的行为:“行宫那边呢?” “全面开花,目前都还正常。” “很好,名单上的人……一个不留。”钟馗面具人阴森的说道,好似恨极了某些人。 “是,主子。” 被药物驱使的狼群穷追不舍,柔弱的文臣们死命的跟着皇帝,生怕一个掉队就成了狼嘴的食物。 其实大梦皇朝武风鼎盛,即便是文臣也学了一些好看的功夫装高手用。 但是,真正到要用的时候才知道那都是怎样的花架子,别说护驾救人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众多护卫队顺手保护他们,却不会拼死去保护他们做臣子的,皇帝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心里有数的大臣们只能尽量自己照顾着不要添麻烦。 这个时候,还真的要有自知之明才不会死得那么快。 皇帝偶尔会减缓速度等一等,忍不住吐槽:“看朕的这一班大臣,早就老得走不动了,偏偏还占着位置倚老卖老,现在可看得下去?” 正文 第七九○章 都觉得正常 眼眸里透着似笑非笑,陆荣凯意味深长的说道:“不管怎样,皇上不也忍这么多年了么?不都这么过来了?” 皇帝嘴角抽了抽,破罐子破摔的扔了一把草:“套句云郡主的话来说,再这么忍下去朕就成忍者神龟了,今天晚上过后,不听话的通通去死……” 陆荣凯瞠目结舌,第一次看到皇帝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似乎不吐不快。 但是,不要给人家宣云锦招黑好不好?人家就算说了忍者神龟的话,但是也没说不听话就得死去啊! 喂喂,做皇帝的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皇帝也是憋屈得久了,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自然抑制不住源源不断的暴躁之力。 当然,在逃跑的队伍里估计也就皇帝和陆荣凯暂时这么心宽了,根本没把这些狼群当回事儿。 没办法,有陆荣凯在,要保证皇帝的性命安全还是能够办到的,不管别人死活就可以了。 至于那些还在挣扎的文武百官,自求多福吧! 事实上,在护卫队的保护中,只要这些当官的不自己作死,跟着命令来,就算累点受点小伤,却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这群护卫队全是陆荣凯调·教出来的尖子兵,在几个兄弟的安排领队下,协同作战的能力是非常强大的。 即便这些狼分明磕了药,可互相帮忙之下,损伤也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是战斗就有受伤的,这一路走过来也充满了血腥味。 有文臣顶不住了,大半夜的不让睡觉,还得心惊胆战的奔波保命,这让养尊处优,年纪又大的臣子们怎么过? “皇上,此地如此危险,为什么我们不回行宫?行宫的御林军也不少,要对付这些狼群还不简单?可这个方向分明不是回行宫的,只会越走越远,危险啊……”有老臣拼死谏言,一副痛心疾首的劝告模样。 皇帝淡淡的瞥了这老臣一眼,胡子发白,满脸菊花,真的老得好像只剩下一层苍老的皮了,这位到底多大了? 双眸浑浊,两眼昏花,感觉随时都会为朝堂鞠躬尽瘁,留下美名一笔的样子,皇帝咧了咧嘴,都替他觉得难受。 “爱卿莫非是老了?难道看不出这狼群是有心人为之的吗?既然有人在幕后算计,那你觉得回行宫的路就一定安全吗?”皇帝冷冷的说道。 一般这类人都是不服老的,就算没有特别大的实权也非要占着位置不可。 要么等到家族有接班的人才会退下去,要么,就会呆到死,起码还能留下浓重的一笔,为家族和后辈子孙尽可能的保存希望。 想法是没有错,可对皇帝和大梦皇朝来说,难受…… 人老本身就容易犯浑,朝堂之上却不需要这样的人来白吃俸禄,他们需要年轻活力和青春开拓,否则,整个皇朝不进反退,估计就连混吃等死的皇帝都未必看得下去。 皇帝一句话将老臣噎着,有些混沌的脑子确实转动了好一会儿才想出关键来,顿时愣在了当场。 陆荣凯环顾四周,眼睛一亮:“皇上,那边有个山洞,以前似乎发现过,应该能够进人,现在各位大臣都累了,再跑下去怕是要出问题……” 听到这话,众大臣眼中都冒出了救赎之光,觉得陆荣凯往日那讨厌的脸也特别可人。 他们有的人已经腿抽经了,根本就走不动了好吗? “再有,护卫队的长时间作战也不妥,进入山洞后只需要守着山洞口,护卫队可以轮流休息,才能保证作战的时间。这些狼群只怕杀不完是不跑了……” 陆荣凯微微忧心的说道,说到底,他还是更加担忧和关心自己的兵。 闻言,皇帝自然点头了,今天这事儿的确是他要做的,可拿太多人的命去交换还是不可取。 难得训练出来的尖子兵,自然能保就保。 这狼群围攻的场面看起来是吓人,可实际上没有那么可怕,陆荣凯对自己兵的指挥和使用绝对非同凡响,哪怕战斗再激烈再艰难,死亡人数都非常低。 陆荣凯作为大梦皇朝最年轻的战神,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隐居几年时间,只让陆荣凯更加沉淀。 属于陆大将军的本事,最终会有人去好好品尝的。 大臣们总算找到了缓口气的机会,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涌入山洞,寻了个地方就毫无形象的坐下来休息。 奔波了大半夜,很多人官袍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有的不经意靠近还有一股奇怪的怪味,这样的狼狈,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体会过。 皇帝冷眼看着这一切,悄无声息的记在心里。 暂时安静下来,皇帝想到了行宫的情况,稍微有些担心行宫的进展。 稍微有点后悔的是没有好好的在最开始就告诉宣云锦经过,否则,现在应该能更加放心一些。 而行宫内也打得一片火热,凉亭的情况依旧是皇后这边的人占据优势,守着寸步不让,面具人在继续消耗,人越来越少,进攻力也就越来越小。 皇后这边的人反而越发轻松了。 其他院落感觉很激烈,皇后大多时候只是问问,并不理会结果。 只要面具人没有进攻太后的院落,那什么都好说。 说来也奇怪,面具人不知道是把太后院落当成了最后攻克的对象,还是本身避重就轻,只是为了制造更多的混乱,的确很有默契的绕开了太后院子。 也不知道面具人本身还有什么不一样的打算。 皇后不急着解决这批敌人,也是为了减少自己人的损伤和意外。 宁愿用时间去换取更多人的安稳,那么着急做什么? 与此同时,太后那边院子内是静悄悄的,守夜的嬷嬷和宫女早就得到了消息,一脸紧张的等待外面情况,尽职尽责的不让任何声响惊扰到屋里的主子。 难怪太后今年在行宫的住处换地方了,还是皇帝特意选的清幽之地,提前就让人收拾妥当,只为让太后住得高兴。 原来是为了隔绝外面的声响,那些猜测皇帝给太后暗中难堪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 还说皇帝特意让太后住得这么偏僻,分明是有什么想法…… 不过,院子的宁静很快就被人打破了,有人竟然安全到了院子门口。 一开始姜嬷嬷还以为是哪家家眷或者后妃想到这里求庇护,毕竟现在看来,太后院子是最安全的。 结果出门吓了一跳,姜嬷嬷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青岚公主?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灯笼光线不足,让人看错了,面前这位分明就是禁足中的青岚公主。 姜嬷嬷是太后身边最得信任的红人,对于青岚公主的事情内幕再清楚不过了,宣云锦虽然没有计较,可皇上还在考虑如何处置这位公主的问题,自然也没让她“突然恶疾”好起来。 正文 第七九一章 公主来意 青岚公主正一脸戾气的针对看门太监,原本就趾高气昂的脾气还多了一丝阴沉。 这样的变化,让姜嬷嬷看得无比心惊胆战。 所谓的突然恶疾自然不是真的,至少皇帝和太后还并没有直接对青岚公主下手,只是对外的一个借口罢了。 实际上就只是将青岚公主软禁起来,让她无法跟外面联系,其他的吃穿用度并不见得少什么。 所以,姜嬷嬷实在不明白青岚公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看起来还这么不友好。 要知道,宣云锦是放过她了,可不代表她还能过回以前的日子,不好好安分的等着皇帝找好人家给嫁出去过自己小日子,还要出来作死是为了啥? 就姜嬷嬷这样正常的眼光看来,青岚公主的行为才是最不正常的。 青岚公主眼色一沉:“哦,你这奴才来得正好,这狗奴才竟然拦着本公主,不要本公主进去,皇兄也没有剥夺本宫的称号和身份,这奴才倒是胆儿肥了。” 姜嬷嬷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青岚公主,发现几个月不见,似乎有些不认识了。 倒不是说那张脸变了,而是一个人的气质,简直大变样,跟禁足之前分明是两类人。 尤其,现在的青岚公主说话间还透着无数的阴狠,让人心惊不已。 姜嬷嬷顿时明白,青岚公主这是将皇上和太后恨上了,恨他们不仅没有帮她嫁给章奕珵,竟然还想讲她送给宣云锦任由处置。 为此还硬生生禁足到现在,这满身的怨气,哪有丝毫十六少女的活力和青春?分明就是一个快把自己逼疯的怨妇。 想到皇上和太后的初衷,姜嬷嬷多少也有点心寒。 毕竟整件事情是青岚公主自己做得不地道,一出手就将宣云锦往泥里踩,还各种要命的打压,分明就是要宣云锦死的。 为此,皇上和太后绞尽脑汁给她想了一条活路,最后甚至拉下一张老脸在宣云锦面前隐晦的求情了,却得不到半分感激,只剩下满满的怨恨。 姜嬷嬷敢肯定,当初若不是太后以退为进,宣云锦一定会真的处置了青岚公主的,万不可能一句话就揭过去了。 想到这里,姜嬷嬷也替自家主子不值,说话间也少了几分客气:“公主说得对,这狗奴才真是没眼色,皇家公主岂有假的?怎么能随随便便拦在外面呢?” “只不过,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后娘娘休息,连皇后娘娘都不行,刚才还让人来把皇子公主都带走了,青岚公主本身还有禁足令在身,可有皇上的旨意让慈宁宫的人放行?” 姜嬷嬷不紧不慢的,可不悚青岚公主的身份。 说白了,公主再高也比不过皇帝,公主至尊的确比奴才大多了,可能无视皇上的命令吗? 青岚公主眼神带着阴沉:“说来说去,你还是跟这奴才一样,不要本公去见母后对吗?本宫告诉你,本宫冒险从宫里赶来就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母后,若是耽搁了大事,你们一个个的可吃罪得起?” “当然,也不是非母后不可,若是你们现在能让本宫见到皇兄,自然不用打扰母后的休息。” 姜嬷嬷不为所动,这样的借口看得多了,当年夺嫡最凶猛的时候,什么样的理由没见过? “公主说笑了,奴婢等人的确不敢耽搁公主的大事儿,可行宫的一切都有皇后娘将做主,违背圣旨奴婢等人照样是死罪,既然如此,公主觉得作为奴婢应该怎么选择?” 谁会傻得凭她一句话就放行?你说是大事儿就是大事儿啊? “你……”青岚公主气急:“皇后不过是一介女人,岂能做主国家大事?这事儿要么是皇兄,要么是母后,你一奴才倒是口气很大?” “公主莫非忘了,你也是女人,皇后娘娘管理行宫一切事务好歹是皇上的圣旨,公主不过是戴罪之身,又有什么资格管什么国家大事?”姜嬷嬷可不虚,淡淡的反驳道。 主要姜嬷嬷觉得青岚公主的话实在没有什么道理,皇后作为一国之母,深得皇上信任,这一点连太后有时候虽然吃醋,却也是承认的。 太后和皇后之间以前倒是有些婆媳矛盾,主要原因还在于皇后未能替皇上剩下中宫嫡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双胞胎本身就是祥瑞,这一年来婆媳关系可好了。 青岚公主这样的挑拨可一点水平都没有。 青岚公主一噎,眼刀子恨不得将姜嬷嬷给戳穿了,她好说歹说,竟然连院子大门都进不去吗? “或者公主可以说一说什么大事儿,让奴婢开开眼界,也好通报给主子。”姜嬷嬷也不是完全不理,青岚公主说得这么笃定,指不定是真的重要之事,说出来大家都有判断,自然不用争辩了。 “你算什么东西……”青岚大怒,破口就要大骂,突然被回廊转过来的声音打断了。 “姜嬷嬷,太后娘娘醒了,请公主过去。”宫女福了福身,阻止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闻言,青岚公主仿佛打了胜仗一般,傲气阴冷的看着姜嬷嬷,似乎在说你一个狗奴才,死定了。 姜嬷嬷眉头挑了挑眉,只遗憾主子还是被吵醒了,对于青岚公主的幼稚完全不想理会。 皇上和太后对这位公主早已经仁至义尽,绝对不会无限制的容忍,而她跟太后的感情也不一样,青岚公主还没本事处置她。 “既然如此,公主就请吧!”姜嬷嬷依旧淡淡的,反而让青岚公主更加生气。 青岚急吼吼的进屋,太后已经穿戴整齐,夏天的衣服就没两件。 不过,一头青丝还没有盘上去,这才像个刚起床的人。 青岚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太后看起来比过年那会儿更年轻了许多,连本来有些发白的头发都重新变回了黑色。 这种现象可不简单,青岚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瞅了瞅才确认不是假发。 殊不知,上次太后千秋,宣云锦送了一只太岁,宫里的太医最擅长的就是各种调养,用极品好药还开不出好的养生方子?这点,宣云锦都感觉写到了不少。 所以,现在太后看起来比过年的时候更加年轻几分,这很正常。 太后看到青岚没有什么眼神波澜:“无视禁足令,往大了说,那就是抗旨不尊,青岚,你无端出现在这里,最好有个不错的解释。” 上次她为青岚公主求亲,更多的是看重皇室脸面,对于这个人不可能有什么好感的。 作为女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丈夫同别人生的孩子有好感?何况青岚公主最多就是懂事安分,并不见得多讨喜。 太后就算再喜欢女儿,也会更希望有宣云锦这样的义女,而不是公主。 青岚公主回过神来,立刻上前两步行礼:“母后……儿臣这次是真的急了……” 正文 第七九二章 忘了是何下场 “急?你急什么?”太后有些莫名其妙。 青岚公主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似乎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一般,整个人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恐慌。 谁知,太后话音刚落,青岚公主行礼都没有完全,借助了弯腰伏身的优势,直接给自己加注了一股冲力,竟然转眼间就到了太后面前,手中甚至还多出一柄匕首,转眼间把太后挟持了下来。 一直有提到大梦皇朝是文武并重的,连文官大臣们都会学几招充门面,有机会的女人也不会例外。 公主,就是有机会的一类人。 加上小时候的经历未必有多愉快,青岚还是很有危机意识的,所以好好的学了武功。 只不过,旁人不会看到她在这方面的努力罢了。 隐藏到如今,反而成了最好的筹码,一击必中,成功的挟持了太后。 站在旁边的姜嬷嬷吓得差点晕过去,可现在这种情况她若是晕了,自家主子要怎么办? 有宫女吓得尖叫出声,对于青岚公主的行为意外之极。 尽管她们并不见得待见青岚公主,可公主的身份还是足以羡慕死很多人。 从来就没想过身为公主,竟然会对太后不利,否则也不会这样的毫无防备。 太后的反应反而是最淡定的,只是被青岚公主扯得踉跄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莫名其妙就恢复了正常。 哪怕喉咙上还搁着一把刀子,太后都没有害怕的,反而轻蔑的说道:“原来这就是你从宫里过来的原因?那禁足令对你来说的确可有可无,违抗圣旨在你眼里根本就不算事儿吧!” 就敢挟持太后了,还怕什么违抗圣旨? “怪不得你说有重要的急事儿,的确挺急的。”太后还可以慢悠悠的说着风凉话,分析着青岚一系列的行为。 屋里屋外的宫女和太监都吓得完全不敢动,守护在周围的暗卫更是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了。 千防万防,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竟然坏在了同为皇家人的手里。 好好的,你一丫的公主来凑什么热闹?还是一个禁足的公主,可把大家害惨了啊! 先别说能不能将太后顺利救下来,就算最后所有要保护的人都安然无恙,让太后遭罪一次,他们这顿罚也跑不了了。 暗卫们怨气冲天的盯着,根本不敢随便动。 太后若是保不下来,他们可不仅仅是惩罚那么简单了。 青岚手中一把轻巧的匕首,威胁着太后的命,还牵挂着不知多少人的小命。 见事情比想象的都还成功,青岚暗中还松了一口气,阴沉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得意。 作为公主,她完全就没有想到,她会成功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太后和皇帝对她防备不足?这分明是天大的好事儿,在她眼里却没有一处是顺心的。 只要没能满足她的想法,那都是错的。 “少废话,现在行宫内乱成一团,皇兄不见踪影,母后还是跟儿臣走一趟吧!”青岚冷冷的说道,握着匕首的手一点不发抖。 太后低头看了看,轻笑一声:“看来青岚这些年的武功学得还真是不错,哀家和你皇兄都看走眼了。” 一只以为青岚学武跟其他人一样,强身健体,最多有个自保。 可从刚才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来看,青岚公主的武功其实不弱,不仅如此,还有不少的打斗经验,这些难道不需要平日里的积累吗? 所以说,青岚公主平日里都做了什么?竟然全都被他们给忽略了。 青岚冷笑一声:“你们不知道的就多了……” 青岚公主终于有种让人刮目相看的得意感,压根儿就没发现她说什么皇帝失踪,行宫混乱的事情,太后一点不惊讶,甚至都没太放在心上。 这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才对。 毕竟太后一只都在院子里休息,行宫混乱不关心就算了,毕竟有皇后和御林军,可自己儿子失踪不该很紧张吗? 还有空研究青岚公主隐藏起来的身手? 青岚公主带着太后往外走,暗卫一动不敢动,肚子里已经将这折腾的女人给骂死了。 如果有机会,他们一定要公报私仇,反正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将青岚公主给弄死了,也不会有罪,反而有功。 姜嬷嬷一众伺候太后的人亦步亦趋的跟着,根本就没法静下心来思考,只担心受怕的看着青岚公主手中那把匕首。 “青岚公主,老奴知道你也看老奴不顺眼,如果可以就让老奴代替太后娘娘吧,你怎么着都行……”姜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心里想什么说什么,也不管合不合理,有没有用了。 青岚公主一边退一边冷笑:“一只脚踏入棺材的狗奴才,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莫非你还真以为自己的价值能够高过太后?” “母后,你说这样尾大不掉的奴才你留着来有何用?” 太后眯了眯眼,看出青岚的目的地应该不远,而且也比较急,否则肯定想办法让姜嬷嬷自裁出气。 这样也好,自己被挟持,姜嬷嬷根本就不能冷静了,万一被青岚盯上,肯定必死无疑。 到时候,姜嬷嬷还会心甘情愿的去死,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哀家要怎么用人,还用不着你来教吧,青岚,当年夺嫡的时候你还小,但是已经懂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难道忘记了当年那些人是怎样的下场?” 太后转移着青岚的注意力,不愿意她把注意力放在姜嬷嬷等人身上。 都是伺候了她这么多年的老人,无端让谁送命皆不妥。 因为她的关系,身边的人都不太喜欢青岚公主,这个记仇的万一发疯,损失还是她的。 果然,青岚的眼神从奴才们的身上转移了,被提醒了当年的事,多少还是有些惊悚的。 当年夺嫡最后的阶段,还有皇帝初登基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在死人,整个皇宫上空似乎连绵许久都飘着血腥味。 老实说,青岚公主那时候年级小,被奶娘保护得很好,虽然没有看到情况,可听说过的事情也不少。 特别是很多刚刚见过的人,转眼就永远见不到了,那时候几乎人人自危。 正文 第七九三章 各执一词 很多东西长大了之后再细想,只会越发的细思极恐,事情已经过去了,反而无法查证,看到的只有结果。 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青岚的得意去掉了九成,内心深处还是害怕。 不由得挟持着太后赶紧往目的地走,不愿意再生什么事端。 太后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感觉到青岚的那丝恐慌,整个人反而更加淡定了。 太后居住的院落的确比较偏僻,无论去哪儿都有好长一段距离需要走,对于太后来说,只是这样的速度让她有些累,其余都好似尽在掌握中。 行宫内的御林军已经各处支援去了,加上有人配合,青岚公主挟持着太后的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任何外人。 不一会儿,就到了皇后所在的凉亭。 刚刚能够看到凉亭的轮廓,地上就出现了零星的,带着面具的尸体。 太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表情依旧淡定安然。 青岚公主心口一抽,顿了顿之后脚步更加急切了一些。 皇后和宣云锦这边基本上快胜利了,面具人越来越少,他们却不退走,依旧一往直前的送死。 这种行为看起来才像个真正的死士,明知道只有死路一条,却不会去选择其他的路走。 “皇后,还不让你的人住手?看看这都是谁?”一道清冷的女声传过来,让稍微有些放心的皇后一个激灵的抬头。 宣云锦也跟着寻声看过去,所有人都吓得站了起来。 “母后?”皇后一阵惊讶,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太后。 转眼发现青岚公主,皇后一时之间还有些不敢认,脸是那张脸,可气质全然不同。 宣云锦眯了眯眼,打量着这胆敢挟持太后的女人。 说实话,宣云锦对青岚公主的印象一点不深,可以说第二次来到京城,她其实根本没有见过青岚公主,就是上次进宫才见了一面。 所以,一时之间宣云锦还没认得出来。 皇后狐疑的皱了皱眉:“青岚?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岚冷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真是好笑,你们每个人见到本宫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个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以她的本事,在皇帝不在,太后不在,最终皇后都不在的情况下出宫能有什么难事儿? 听到这个嚣张女人的名字,宣云锦眨了眨眼,没想到竟然会是青岚公主? 这代表着什么?堂堂公主,竟然成了敌方的人? 否则,哪里需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挟持太后出现在这里? 皇后跟太后对视一眼,突然生出几丝婆媳默契来,见青岚公主没有第一眼认出宣云锦,顿时着急的移动了两步,将宣云锦遮掩住了,面上急切的说道:“青岚,你身为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太后冷哼一声:“还能做什么?自甘堕落,居然成了叛党的人,是嫌弃自己当年年纪太小,没来得及参与?” 不用说,面具人一群肯定是谋逆一党,这样的罪名洗不掉了。 而青岚挟持着太后出现,面具人和皇后的人都停手了,面具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这还不够明显吗? 明显他们就是一伙的。 听到叛党,青岚的手抖了抖,对于这亚历山大的两个字,打心底还是有些畏惧的,毕竟经历过那样的时代。 “呵呵,是啊,堂堂公主,你们这些人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都有把我当公主看吗?在你们的眼里,我还不如一个乡下野丫头,公主之尊,皇家的脸面还不是你们这些人给丢尽了的?”青岚哈哈一笑,从里到外都透着讽刺。 太后似乎一点不意外这个理由:“说到底,你这是在记恨哀家和皇帝啊?记恨哀家和皇帝当年真不该一念仁慈,将你留下来不说,还给你公主的身份和尊荣,就该让你跟其他人一样,赶尽杀绝才好。” 这事儿说出来真是好笑,他们亲手养大了一条白眼狼。 若非大梦皇朝没有公主和亲的惯例,青岚凭什么只享受公主的荣光,却不用担起家国责任? 现在倒还好,还怪他们给得不够多。 听到太后义正言辞的话,青岚还是有些悚,她其实一直都有些怕这位严肃的太后,不是没想过撒娇卖萌的讨好,可每次面对就做不到了。 太后的严肃,在青岚的心里一直留着阴影。 皇后恍然大悟:“呵呵,说来说去,就因为母后和皇上没有成全你和状元郎对吧,你想要夺人夫君还有脸了?你除了有公主的身份,又哪点比得上人家乡下丫头?你不觉得丢脸,本宫都替你寒碜。” 太后似乎被提醒了,淡淡的说道:“所以呢?能够指使你做这么大义不道的事情,可是许了你什么满意的好处?让你如愿以偿的嫁给文武双状元吗?” “蠢货,章状元可是皇上的心腹近臣,你背后那个人若是真的颠覆了皇朝,岂有留人之理?蠢不可耐……”皇后冷眼说道。 太后和皇后一人一句,基本上就已经将青岚公主的行动和心理猜得七七八八了。 以青岚公主的心气儿,能够策反她的东西毕竟不多,章奕珵应该能算一个。 倒不是因为青岚公主对章奕珵多么情深似海,更多的还是一种不甘心。 从小到大,青岚公主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很正常乖巧,可毕竟是公主,基本上还没有人能够给她这么大的亏吃。 所以,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 加上有人存心挑拨和许下承诺,多半会让看不见未来的青岚公主铤而走险。 现在看来,幕后之人确实成功了。 一切的遮羞布全部被撕开,青岚就觉得自己仿佛没穿衣服一般,被人里里外外都看透了。 尤其还是对手和敌人。 于是,青岚公主恼羞成怒了:“闭嘴,你们都给本宫闭嘴,本宫的行事还用不着你们来置喙,说白了,本宫不过是你们揉圆戳扁的棋子,高兴了就捧着,用来掩盖你们冷清残酷的手段,什么仁慈?说得到时居高临下极为好听。” “不高兴了,一国公主也可以随便送给别人处置,说禁足就禁足,说嫁就得嫁给你们挑选好的人,难道不是用来巩固你们权势地位的吗?” 正文 第七九四章 你在怕什么 青岚公主这话实际上也没错,但是当初的太后和皇帝的确是一念仁慈,觉得那么小的青岚公主并没有参与什么,就没必要赶尽杀绝了。 说起来,青岚也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了,当初不过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条命的死活对于天下人来说还真没有什么区别。 她活着,别人照样说皇上心狠手辣。 她死了,也不过是多一条人命而已,未必会有人记得。 只是没想到,青岚完全不记这份恩情。 还觉得自己一条命生死能够左右旁人对皇帝的评价不成? “闭嘴,身为公主,做错事情还毫无悔改之心,别说把你交给别人任人处置并没有结果,你当大理寺的天牢都是摆设吗?你怨这怨那的时候可有想过你都做了些什么?”太后忍不住诉斥。 同为女人,对于青岚的所作所为是看不上的。 亏得皇帝还想着给青岚好好挑一门亲事,而不是随意的指婚。 考虑再多的好心都喂狗了。 青岚脸色青白红紫的,整个人飘散出了不少戾气,眼睛充血:“老太婆,你给我闭嘴,现在任人处置的是你,而不是我,你搞清楚情况再来教训人……” 气急败坏的青岚已经不想跟这些人理论什么的,反正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不可饶恕的。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家都觉得自己是真理,肯定掰扯不清。 青岚一激动,手中的匕首就抖了起来,搁在太后脖子上摩擦出了一丝血痕。 这样的情况,吓得皇后和暗中等待时机的人不轻。 生怕犹如疯子般的青岚一个不小心就失手要了太后的命。 “青岚,你才十六岁,你可想好了,你的下半辈子真的就要这么葬送了吗?”皇后眼皮子直跳,也顾不得其他,开始有些语气示弱了。 青岚这种状态怎么听得进去?眼睛红得吓人,明显已经怒气攻心不清醒了。 “你滚,少在这里给本宫讲什么大道理,还不赶快去发信号弹,我就不信了,皇上看到行宫危机还不回来……”青岚抓狂的说道。 众人瞬间沉默,这才了解到青岚公主这么做的最终用意。 最稀奇的是,即便是这种状态下,青岚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这得多深的执念? 不过,让皇后发信号弹,就等于是要让山林里的皇帝心慌,并且彻底打乱皇帝的部署,这心思看起来小,可相当不简单啊! “小心……” 发现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青岚一阵的嘚瑟,原本还想放几句狠话,却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警告。 青岚条件反射的回头一看,是还残存的面具人之一。 可惜,青岚看到了说话的人,正好错过了躲避危机的最好时机。 只见黑暗中突然冲天上俯冲下来一只幼年鹰,利爪准确无误的抓向了青岚拿着匕首的手臂。 青岚因为去看说话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危机,中招得很实在。 按理说,遇见这种痛苦,人类的本能反应都很可能伤害到挟持的太后。 可青岚的情况极为特殊,在极痛的同时还有袭击脑神经深处的麻木感,让人失去了活动的知觉。 就在青岚还很懵,觉得右手不再是自己的时候,面前一个人影闪过,扣住了青岚握匕首的手,看似轻而易举的将太后救了下来。 可一切时机的算计太精妙了,不能差池一分一毫,简直是在拿太后的命去赌。 如果是事先说明,只怕谁都不会答应。 然而,宣云锦在皇后给她掩护的时候就在计划了,只可惜这群面具人到底不是青岚公主的属下,否则就不会只是开口提醒,而是第一时间扑上来。 原本这件事情若是有小狼在的话要方便得多,毕竟小狼已经很能理会宣云锦的意思了,人性化的程度也比较高。 可晚上的时候,小狼突然有些躁动,宣云锦就放它自己去了山林,害怕是章奕珵有什么需要。 最终选择了这只才养在空间里的鹰,出产地就是这皇家园林,上次章奕珵考武科举才收养的。 所幸,这第一次合作也没出什么差错,宣云锦按照自己的想法,成功将太后救了出来。 与此同时,面具人和暗卫都不约而同的动了,一方人马是想将太后重新控制在手,另一方肯定是要保护。 结果,场面瞬间乱起来,刚刚才停下来的战斗全面爆发。 暗卫一出来可就没有留守的,看准了面具人手起刀落,招招狠手。 好不容易解除了危机,岂有不好好立功的道理? 于是,几个呼吸之间,还残存的面具人更加死伤惨重,加上原本保护凉亭的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直接将面具人给清理干净了。 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后,似乎都一点没有留活口的意思,见到最后一个面具人被杀光,眼睛都没眨一下。 青岚惊恐的看着这一面倒的杀戮,失败的恐惧犹如现在低沉的乌云萦绕在心口。 太后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回身走向了凉亭:“回头查一查,一个禁足的人都是谁放她出来的?” 皇后狠狠的松了口气,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刚才那一下真是被吓得不轻,现在都有点腿软,还是太后更加淡定一些。 青岚抱着疼痛无比的手臂,憎恨无比的看着敢在刀子下救人的宣云锦,似乎才认出来一般,整个人都快疯了:“是你?无知的乡下丫头,你竟然敢?” 宣云锦笑了笑:“为什么不敢?你不必一直强调我的出身来提醒自己多么高贵,所以,你在怕什么?除了一个出身,你还有什么?” “滚,你凭什么能跟本宫相提并论,本宫会怕你?”青岚有些歇斯底里,连手上的重伤都顾不上了。 幼年的鹰那也是鹰,爪子上的握力是非同凡响的,君不见那些养鹰的人都带着特殊的装备才敢让鹰停在手上吗? 何况这还是有意的攻击,青岚那只手若不好好治疗,绝对就这么废了。 宣云锦淡淡的一笑:“我管你怕不怕?你还能好好活着就该感谢所有人了,不知道你这样任务失败,跟某些人的交易还成不成立?对方还会保你吗?” 正文 第七九五章 优胜劣汰 懒得跟这没脑子的人争论,宣云锦直接点出最关键的东西。 很明显幕后之人唆使青岚公主来干这件事情是一种利用,不管承诺了什么,不过是张空头支票而已。 真不知道青岚公主为什么会相信?难不成被禁足一段时间反而被禁足得傻了? 被人一教唆,就连什么现状都看不清了? 犹如被人从头顶泼下一盆冷水,青岚整个人软倒在地上,打从心底升起一丝完了的悲凉。 “怎么?不说话了?当初放你一马还闹这么多事儿,你是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吧,那你早说啊,活够了当初就处置了你也好早点投胎不是?”宣云锦戏谑无比的说道。 青岚的选择,仔细想来其实不算蠢,主要还是看自己要什么了。 只可惜成王败寇,她不想做棋子,却始终都是,被别人利用的时候只会更惨。 太后歇了口气,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青岚。 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足够仁至义尽了吧! “让人把她带下去,哀家不想看到这个人……”太后冷冷的说道,带着淡淡温和的看了皇后一眼。 正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太后觉得这个皇后已经很不错了。 当初唯一的隔阂就是中宫无子,现在自然不存在问题。 太后对皇帝后宫的女人从来不管,左右孩子都长大了,都是知道分寸的。 青岚公主做这么多,只会不断提醒太后她那不堪的身份,所谓的皇家亲情,可不是这么去体现的。 至少青岚公主跟太后可没有血缘关系。 本来还存在的一些交情,也被这次的事件给消耗没了。 姜嬷嬷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了凉亭,颤抖的摸出一瓶膏药给太后脖子上药,其他的已经不能入眼。 冷眼看着青岚被带走,宣云锦反而觉得庆幸,好歹是她的一个心腹大患,终于不用顾着皇家面子必须得给人留条后路了。 看这情况,青岚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死心吧! “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家人,或许她本来就没把自己当姓林的,最可怕的是,她或许连自己被谁利用了都不知道。”太后冷厉的说道。 大梦皇朝的皇室姓林。 “梦”字的来历就是开国皇帝叫林夕,刚好组成了这么一个字。 当然,宣云锦一直觉得这国号太过随意了点,人家不是要看风水字意的吗?用自己的名字……是什么鬼? 其实她是第一次发现还可以这么玩的。 “母后你就别生气了,上次的事情她可能将所有人都记恨上了,谁去好好挑拨一下都能刺激她做这种大义不道事情的。可比因为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自己。”皇后忍不住劝道。 太后叹了一口气:“一个女人成为棋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做一颗好棋子的自知之明都没有,那就只能是弃子了,枉费哀家上次还保了她一命,果然不值得。” “这次,就多亏了小锦……”皇后笑呵呵的说道,转移太后的注意力。 “说得对,这次还得谢谢小锦。”太后心情总算好了一些:“还有皇后你,亏得你将孩子接走了,否则她的筹码只会更多。” 宣云锦笑了笑:“哪里,还是母后和皇后娘娘配合得好,打从一开始就没让那位注意到我,才有后面的行动,否则,现在只怕大家都不敢动。” “只不过,青岚公主的目的是让皇后娘娘发求救信号?” 太后眯了眯眼:“哀家就知道,好几年没来行宫的人怎么突然要说避暑了?再怎么说,这样的事情开年就会计划了,这次来得极为突然。” “现在看来,皇上和容相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能够将对方逼得教唆青岚来挟持哀家,那山林里的形式只怕对他们是极为不利了,想要用行宫这边的危机求救信号来打乱皇上的部署?倒是一出好算盘。” 宣云锦深以为然的多了一丝佩服,太后不愧是经历过那么多的人,表面上什么都没管,可一出来还是将情况看得透彻无比。 “还是母后厉害,本来我还担心对方不上当呢,万一看穿了皇上的用意怎么办?没想到还是进入了这样博弈的局面。”皇后觉得有太后在,反而多了一丝主心骨。 太后轻笑:“小锦,你怎么看?” 宣云锦听到这句话,莫名有点戳中笑点,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被人问怎么看了。 “有些时候明知道是有陷阱,也会有种侥幸的心里,现在大家拼的是暗中势力,而非完全的智力,我觉得,对方应该对自己很自信,而且,也确实有些等不及了。”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皇帝登基这么多年,从来没给过人家什么好机会。 再这么继续下去,谁知道还会有多少个十年?指不定有生之年都难了。 所以,明知道情况不是太对,也会想要试一试的。 成则龙袍加身,哪怕失败了也未必会一无所有,安排好后路就行了。 “是啊,有人的确是等不及了,日思夜想,劳累过度,还有更多的不甘心,憋都憋出病来了,这种人在死之前总会闹腾点什么大事儿来,皇上这样不过是给了个明确的机会,方便控制。”太后轻笑,似乎在讥讽着什么。 宣云锦挑眉,大概是听明白了,幕后黑手可能身体有问题,等不了多久了。 与其让这人死前到处折腾,不如划定一个战地别波及到无辜百姓。 “母后,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皇后询问的说道。 太后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闪电雷鸣了一阵,终于开始起风了,转眼间就有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按照计划做吧,让暗卫都行动起来,可不要让皇上失望了……” 这话说得其实有点失落。 皇后,宣云锦也都明白,皇上这一出也是想要借此机会清洗一遍朝堂后院。 那些不安分的,别有用心的,或者能力不足以自保的,很可能就会在今晚上淘汰出局。 尽管是借着敌人的手如此大规模清洗,死伤绝对不会太少。 只怕今夜一过,很多人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太后念佛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正文 第七九六章 有点耳熟 只不过,太后更加理智的懂得现在江山需要的东西,还有儿子的抱负。 不忍归不忍,她一定不会拖了儿子的后腿。 原本在自己院落休息就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多念几遍超度圣经减少点杀孽也好啊! 哪曾想,居然被青岚给挟持出来了。 幕后之人倒是很会选棋子,毕竟其他人就算后宫嫔妃,也不一定能够好好的靠近太后而不被警惕。 能够做到的不好教唆控制,青岚公主还真是难得的选择。 只可惜,青岚遇见了宣云锦。 大家都在冒险,包括太后和皇后的配合,谁能笑到最后,暂时还不清楚。 有了太后发话,行宫的清洗就开始了。 在这之前存活下来的人靠自己运气和本事,现在需要面对的危险才更多。 然而,不清洗不知道,一清洗真是吓一跳,越是榜上有名的人,暗中势力都不弱,居然全部都有跟来行宫。 看得出来,一个个还都是惜命的。 宣云锦看着凉亭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就觉得皇帝这招真是简单粗暴到了极点。 尽管章奕珵一直有说,这次死掉的大臣女眷太多也是个麻烦,可相比后来的好处,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值得啊! 越来越大的雷雨并没有阻挡狼群对皇帝一群人的进攻。 蔓延的血腥味更加的刺激着狼群的疯狂。 不死不休…… 护卫队极有组织的杀狼后退,休息再战,轮流几波倒是能够应付。 毕竟这么一个山洞的地势有守的优势,能够攻击的面就那么大。 狼群的数量确实多,却不能改变进攻的劣势。 有人盯着战场的变化,越来越大的暴雨也不能阻止来回的消息。 当知道皇帝进入了那个山洞对抗狼群,那钟馗面具人似乎特别好心情的笑了,一点没有暂时处于劣势的感觉,甚至还多了几分好玩的看戏心里。 “陆大将军?呵呵,不过如此,这么多年没上战场,怕是手生了吧!”钟馗面具人把玩着腰间的龙形玉佩,意味深长的说道。 殊不知,这一系列的反应同样被人看在眼里。 章奕珵追踪痕迹和信鸽,好不容易才发现钟馗面具人这群藏得深的,还没来得及仔细查探,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章奕珵皱了皱眉,突然有些进退两难,他到底是退回去找皇帝和陆荣凯呢?还是继续跟踪这群人? 总觉得这位钟馗面具人还不是最大的那个黑手,如此退回去再追踪就更难了。 可若是陆荣凯真的被人看透,连带皇上都被人算计进入了陷阱,他一个人追踪到幕后老大似乎也用处不大啊! 所幸,不等章奕珵决定,钟馗面具人就有了新的动作:“雨下大了,很多痕迹都会被掩藏,我们一直在这里也用处不大,不如,大家一起去看看一国之君的狼狈如何?” 一群属下肯定附和,钟馗面具人哈哈大笑,率先身形一闪,整个人已经嗖的飘出去好几十米。 属下们纷纷跟上,几个呼吸间就走得一干二净。 章奕珵愣了愣,表情多了一丝严肃,他现在的眼力自然不一样了,那个钟馗面具人的武功,似乎超过他的预估。 难怪敌人这么有底气,这样的人多来几个,皇上这边可是要吃亏的,难不成挖个坑还能把自己给埋了? 章奕珵若有所思的跟上,下雨天的确给了大家不少的便利。 面具人完全没发现自己等人身后还吊着一根小尾巴。 很快,一群人前前后后的到了山洞外面,却大抵只能看到狼群的屁股。 山洞里似乎摇曳着一丝火光,可一点都不明显。 尤其是暴雨来临,雨雾渐深,视野明显降低了。 章奕珵藏身在更远处,只能竖起耳朵听一听动静,什么都已经看不到。 正集中精力思考,脚下一动还惊了他一跳,缩腿一看,不是依旧小奶狗大点的小狼又是谁? 小狼低低的呜了一声,两眼清澈无辜的看着章奕珵,浑身的毛发滴着水珠,却并没有怎么打湿。 章奕珵松了口气,难怪了,也就是小狼能够不引起他的主意,无声无息的靠近了吧! 伸手将小狼抱起,章奕珵嘴角微微勾起:“你怎么就来了?” 说着,章奕珵低头瞅了瞅小狼,突然若有所思的一笑:“什么不折腾,折腾狼群?这是你们自找的啊!” 挠了挠小狼的下巴,章奕珵轻言细语的说道:“来,小狼,叫两声听听?” 小狼疑惑的看男主人一眼,还是认命的叫了两声,奶奶的,萌萌的。 章奕珵满头黑线:“不是让你卖萌,说起来还从来没听你特别有气势的叫过,赶紧的,用尽全身力气叫两声,最好能把那狼群给吓跑了,召唤回去更好,别说你做不到啊,要是救驾成功,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小狼立刻来了精神,它想吃女主人的收藏食物可以吗?那才是美味的好东西啊! 光是想想都流口水了。 只可惜,章奕珵不能理会,还以为小狼是一提到吃就来劲了。 不过,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狼总算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一个纵身跳到树冠顶,虽然没有月亮,却还是仰着脖子就一身惊天大吼。 “嗷~~” 一道惊天动地的狼嚎划破了雨幕,响彻在整个山林之间,荡气回肠。 章奕珵惊讶的抬头看了看,实在想不出小狼那样的身体还能发出这么悠远惊人的声音。 果然是一只喂了好几年都长不大,非同凡响的狼,外表什么的都是伪装啊! 小狼的叫声,仿佛惊扰了雨势,环境都越发不同了。 因为雨的凉意,和这声颇有气势的狼啸,所有人都愣住了,疯狂进贡的狼群还有了一丝清醒,居然就那么停下来张望。 钟馗面具人怔松了片刻:“不好,赶紧通知后面的人动手,原本想要尽可能的消耗那狗皇帝的人手,只怕要黄了。” 山洞正在指挥的几位队长脸色都变了变,神情多了一丝警惕和紧张。 这叫声,绝对是狼王啊! 一群乌合之众的狼群就足够难了,再来个狼王指挥,护卫队的损伤绝对会呈现几何倍上升的。 唯独陆荣凯怔了怔,表情稍微有些古怪,这叫声怎么就有点耳熟呢? 正文 第七九七章 这是什么 虽然陆荣凯跟章奕珵一样,其实并没有听过小狼这么叫,可接触过的那份熟悉感还在。 可似是而非不敢确定。 皇帝也惊得站了起来:“有狼王?难道一直都在,没有出来?” 陆荣凯哑然,也不好说自己的怀疑和猜想,只得安慰说道:“不急不急,先看看情况……” “情况?什么情况?如果真的是狼王不是很糟糕吗?”皇帝微微有些不解。 “就原本的情况看来,这些狼群根本就不是狼王所驱使的,即便出现狼王,或许还是我们的转机……”陆荣凯就事论事的分析,抬眼看了看洞口外:“皇上不要忘了,就算不是这场暴雨,这也并非月圆之夜,哪来这么大的杀性?” 圆月对狼这种生物来说,的确有神秘的作用。 皇帝点了点头,微微有些忧郁:“但愿如此。” 双方博弈,只能说布置好自己的全部后手,至于对方会出什么招并不能完全预料。 一旦意料之外,结果就并非尽在掌控之中。 此时此刻是最危险的,反转再反转都是可能的。 就看谁的后手能够压制住谁了。 这样出现狼王,对他们的确是大大的不利,纯粹意料之外的事情。 尽管是那样分析,陆荣凯也传令手下各自戒备,做好最坏的打算。 趁着狼群停止攻击,所有人换岗的换岗,警戒的警戒,忙中有絮。 同样的,钟馗面具人那边也不抱完全的希望,一开始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狼群更加猛烈的攻击就是他们的看戏,若是狼群退走了,还得想办法把这漏洞给堵上。 同时,他们也在不断腹诽召集狼群的人,怎么就将狼王给漏掉了呢?还是说狼王不受药物驱使? 狼群显然实在挣扎,药物和狼王的召唤在心中拉锯,杀了这么久,心中的戾气已经充满了脑袋。 可头狼的召唤在族群中也非常重要,听声音就让狼臣服的王,血脉的压制也很难反抗。 见状,小狼再次扬起脖子吼了一声,这次充满了怒气和警告,竟然不听话?小心它秋后算账。 这一声狼啸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来还摇摆不定的狼群立刻抛弃了山洞,呼啦啦的往外跑了。 此时的药物已经发挥得差不多,被暴雨淋了也清醒些许,再加上狼王的威慑,不跑还待何时。 其实对动物来说,这样的暴雨一般都会提前躲的,大多数动物对天气变化都有本能的反应,这么顶着雷鸣闪电淋雨的还是很少。 所以,这会儿基本都撒丫子退走,狼王的命令才是最得狼心的。 正准备要搏命一场的护卫队集体有些傻眼了,说好的全力攻击呢?怎么突然就跑了? 陆荣凯嘴角微微勾起,果不其然…… 见狼群退走,小狼从树冠上跳下来,甩了甩身上的水,毛皮干爽得一尘不染。 章奕珵笑着将小狼塞进怀里:“干得好,等这件事情完了奖励你。” 小狼拱了拱章奕珵的手指,心里已经在幻想女主人家的私藏美味,口水横飞。 看到这一幕,钟馗面具人整个人都不好了,冷冷的看着对己方不利的场景发生:“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狼王?不是说皇家园林里没有狼王,只有各自不算厉害的小头狼吗?” 属下均是沉默,努力当自己不存在。 他们都不是专业的,这能问谁去? 那个办事的都上哪儿去了? 皇帝听到汇报暗自松了口气,战战兢兢的文臣们也觉得腿软,顿时感觉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皇上有上天庇佑,臣等也沾光不少啊!” “是啊是啊,皇上乃真命天子,即便是狼王也不敢冒犯,臣等算是长了见识。” “……” 见危机解除,一群拍马屁的就上线了,各种方位拍马屁,听得人无比脸红。 说得太过高兴,谁也没有发现皇帝嘴角勾起的嘲讽。 一群蠢货,以为现在就安全了吗?殊不知真正的博弈才开始,看得见的危机都不算什么,预料不到敌人的下一步才可怕。 皇帝留了太多的人手在行宫,所以行宫那边的事情只要皇后不出差错就一帆风顺。 相对来说,自己身边能用的就少了,每走一步都得谨慎小心。 正想着,那些文臣们的拍马屁还没有完,就有人突然尖叫一声:“这是什么?” 正要开口的大臣被打断得还有些不太高兴,纷纷转眼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天啦,好多老鼠。” “啊,救命,救命……” “护驾护驾……” 一群人惊慌失措的乱叫乱跳,密密麻麻的老鼠群突然从山洞内部出现,先不说攻击不攻击的事儿,光是看着就毛骨悚然了。 很多人看到老鼠就想到鼠疫,生怕被老鼠咬到了,可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空逃出山洞。 陆荣凯还在山洞口整队,几乎是将山洞口堵住了。 鼠群来得实在太快,根本容不得人反应对策。 等洞口的陆荣凯听到不对劲转身进去,却瞠目结舌的发现,山洞里竟然……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几十个大活人居然在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山洞内燃起的篝火都渐渐熄灭,入目一片狼藉。 可谁也不相信眼睛看到的,几个呼吸之前,这里还有几十号人呢! “皇上?”陆荣凯呆了呆,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本以为这个山洞就只有一个出口,没想到里面还有路? 看着那突然轰塌出来的洞口,陆荣凯太阳穴突突的,还真是好手段。 看到洞口摇曳的光亮突然熄灭,钟馗面具人轻轻的笑出了声,显然很满意现在的情况。 章奕珵靠近了些也发现不对劲,皱眉沉默。 现在看来,面具人说得并没有错,他们在山洞里的确有什么后手,很不幸的,陆荣凯没有防住,皇上似乎中招了? 皱眉叹气了一声,他现在出去也无济于事了,还不如隐藏起来再看情况。 钟馗面具人得意的笑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们,谁看到了大梦皇朝开国以来第一个文武状元?姓章的?” 属下们面面相窥,纷纷表示没有。 正文 第七九八章 转眼不见了 钟馗面具人脸色一沉,琢磨了一下惊了惊:“不好,那个姓章的在哪里?都给我找一找,分明没有在皇帝身边。” 得到命令,面具人纷纷行动起来。 有属下不解的说道:“主子,那姓章的不过是一个人,再是文武状元还能左右战局不成?” 钟馗面具人倒是没计较属下的僭越,反而还慎重的解释了:“姓章的的确是一个人,但是他有个特别可怕的妻子……” “可怕?”属下不解,他其实见过宣云锦的,娇小软萌,哪里可怕了?何况,这跟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钟馗面具人斜眼:“并非说她长得可怕,而是医术,能够让御医甘拜下风的人岂会有简单的?何况,现在狗皇帝手里有两张特别适用的药方也是出自她的手,善于配药的人岂容小窥?” “谁知道姓章的手里没有一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别到时候怎么中招的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钟馗面具人脑子没问题,这一点还真的说对了。 “原来是这样,既然那个郡主的医术这么高,那主公的身体?”属下底底的说道,眼睛透着无比的光亮。 “嗯,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这么关注姓章的?让大家遇见了都客气点,就算姓章的没用,他家那个夫人可有用得很、”钟馗面具人不以为然的说道。 “啊?文武状元都没用?” “文武状元?只能表明他在文武方面都有一定的能力,并不表示他就会做事,历来的武状元可都是废材,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有几个是武状元出身的?”钟馗面具人不以为然的说道。 至少章奕珵现在还没能好好的证明自己。 相比之下,宣云锦就要有用得多了,很多人急需的。 “总之,遇见的时候多少客气点,好歹是对主公有用的人……”钟馗面具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就是不知道这种招揽利用的想法,为什么还能那样理直气壮?难道别人就该上赶着抱大腿吗?除非……龙袍加身成功,即便如此,宣云锦也未必会出手。 对于宣云锦来说,看不顺眼的管他死活,小魔医的威名可不是假的。 章奕珵虽然藏得近,可还不至于能够听到面具人的说话,加上暴雨雷电交加,似乎越来越大了,还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盯上了。 发现山洞里的异变,紧接着就没了动静,章奕珵考虑了半晌,见面具人分散开来不知道要做什么,自己也没法跟上了。 权衡了一会儿,章奕珵果然掩藏身形的靠近了山洞,惊动了守在洞口的人。 “谁?” “是我!陆大将军呢?”章奕珵现出身形,很直接的问道。 “原来是状元公,将军在里面呢!” 说着侧身让了让。 章奕珵甩了甩身上的水,眨眼进了山洞:“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中招了?” 环顾四周,竟然出了护卫队什么人都没有了。 包括皇帝和大臣。 陆荣凯回头看了看:“嗯,结果在预料之中,过程……有些意外。” 章奕珵看了看现场,不太清楚过程:“怎么意外了?” 陆荣凯挑眉:“几个呼吸间,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多了一条暗道。原本进来的时候我还检查过,根据石块的情况来看,原本厚度也是很深的。” 所以说一开始检查很容易忽略,这样的厚度只会让人觉得是墙。 “几个呼吸间,所有人都消失了?”章奕珵惊讶,的确让人很难相信。 毕竟那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好几十号人。 这怎么办到的? 陆荣凯琢磨了一下:“我在外面清理现场,只是听到里面喊什么老鼠,一进来就漆黑了,什么都没有。” “老鼠?”章奕珵想到那种生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能够带走那么多人的老鼠得有多少? 不对,他一定想错了,这么一个暗道怎么可能只是老鼠通过来带走人? 莫不是对方的人还能这么驱使老鼠来作战? 那大家还玩什么,直接让老鼠大军无声无息的进攻京城,若是引发鼠疫,这更简单。 章奕珵暗笑自己脑子抽了,居然一根筋的想了下去。 “嗯,老鼠,而且现在我们不能进去就是因为这个,里面很多老鼠,会攻击人,有点寸步难行。”陆荣凯面色有些犯难。 若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站着,肯定追过去了。 章奕珵表情凝重:“看来,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这条暗道看起来就是挖了很多年的,没想到还真有利用到的一天。” 要说敌人未雨绸缪未免也太厉害了点。 多少年前就在这山洞有了准备,那是怎样的一种料事如神? 或者说布置只是布置,当初并没有想着能一定用上吗?那也很厉害了。 “是啊,以前我来过这山洞,一直没发现这里还有一条暗道,这个范围指不定很多人都来过……”陆荣凯眸色一沉。 “那现在呢?应该很难找到另外的出口,难道要在这里等?”章奕珵挠了挠小狼的下巴,深深觉得会驱使动物的人做事似乎会方便很多。 狼群就算了,老鼠?真是重口味啊! “派人正在寻找,目前还没找到另外的入口,可里面的鼠群,就算我们硬闯,短时间内只怕都很难对付的,最后就算胜利了也死伤惨重,遇上敌人肯定没有再战之力。”陆荣凯皱眉说道。 章奕珵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点火,我来试试……” 陆荣凯内心也是急的,所以根本没顾得上再生火,山洞内还一片漆黑。 章奕珵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有人行动。 很快就有火堆燃起,光亮传来。 章奕珵让人点了火把,再把火堆移到了洞口,生生添加了一些半湿不干的柴火。 这样的柴火燃起来会有很多的烟尘,也正是章奕珵需要的。 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洒了一些粉末在火焰上,青色的烟尘带着一种异样的粉红色被护卫们用力扇进了暗道里。 陆荣凯不动声色的看着:“皇上在里面,你那什么药不会有问题么?” “不会,只是鼠蚁会特别讨厌这种味道而已,本能的会逃离……”章奕珵皱了皱眉:“这是用来驱虫蛇之类的药,不确定这样有没有用?” 正文 第七九九章 居然是不确定 章奕珵并不敢打包票,他也是偶然听宣云锦提过一次,似乎可以这样使用,只不过效果要比直接接触粉末差得多。 现在情况特殊,本来就只需要一点味道,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陆荣凯听得就有些愣神了:“不确定?居然是不确定……” 不确定的东西都敢这么用,不得不说,这状元郎还真是有点胆大包天。 “那有什么关系对人又不起作用的?”章奕珵不以为然,很明显对于宣云锦的药很有自信。 陆荣凯他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承认他此刻是无言以对的。 不一会似乎听到暗道里有什么动静,但不是很真切,应该是距离比较远的关系。 “你们几个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遇见攻击立刻退回来,保命要紧……”陆荣凯指了一个小队,带着叮嘱着说道。 几人动作很快,应声就进入了暗道,很快就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有人退了回来,神情中带着兴奋:“先前的那些老鼠都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我们一直进去了好远都没有遭遇攻击。” 陆荣凯点头,挥手让人跟上:“章奕珵,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其他人都跟我来……” 山洞里的人呼啦啦的就全部进入了暗道,瞬间空旷了下来。 章奕珵呆了呆,看了看外面的暴雨,抱着小狼喃喃的说道:“外面这么大的雨,我也想进去里面啊!” 小狼赞同的点了点头,表示它也不喜欢去外面淋暴雨。 尽管它的毛发不会被打湿,可总会不舒服的呀! 更别提章奕珵了,为了保存实力来应付各种各样的战斗,章奕珵也不敢用内力去对抗雨水,只能任由打湿。 其实章奕珵觉得面具人都去躲雨了,压根儿就没想到那些面具人正在到处找他? 想了想,章奕珵也没急着出去,等着面具人的下一步动作。 放开小狼,让它进入暗道里去查看,重点寻找有没有另外的入口。 行宫内,暴雨冲刷着杀戮的血腥味儿,最后有些人死了,都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何种人之手。 毕竟不安分的人指不定就跟面具人有什么关系,对于面具人的来袭只是表面上做给别人看的,完全想不到面具人会真的对他们下狠手! 至于这下手的面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敌方,那还有待考究。 皇帝和皇后既然考虑到了这一场行动,自然就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反正凉亭外的面具人尸体多得是,借用一下面具来达到自己目的有什么稀奇的? 所以,有些人死的时候那表情是一种不敢相信和意外。 至于其他的,根本就没有更多的机会多想。 有太后在,老人家心疼孙子孙女,立刻就让宣云锦出手令两孩子睡过去,免得继续处于一种惊恐的状态,而且时间真的不早了。 因为人手足够,皇后这边的人很快控制了场面,不管是杀入的面具人,还是想要浑水摸鱼的都被镇压了下去。 原本以为就这样快要结束了,居然还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青岚公主居然逃了。 听到报告的消息,皇后一脸的不敢相信,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跑了?”皇后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太后皱了皱眉:“怎么跑掉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补充问了一句:“到底是自己跑的?还是被人救出去的?” 这个很重要,以青岚公主的本事,能够自己跑吗? 如果能,只能说明他们都低估了青岚公主的本事。 跑掉了这么一个人绝对是放虎归山。 而先前的胜利只不过是出其不意和趁着青岚公主情绪不稳,当真侥幸而已。 汇报的人低头:“有人调虎离山,把人给救走了。” 闻言,宣云锦还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青岚公主自己跑掉的就好。 至少不代表青岚公主自身的能力很强大! 不过,幕后之人还会花精力去救青岚倒是有些出乎宣云锦的意外。 按理来说,他们现在都是自顾不暇了,怎么还会去救人,更何况还是去救一个算不得有太多作用的人! 难道说青岚公主这个人,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大用处? “调虎离山?这么浅显的计谋也能让你们上当?”太后觉得看守的人实在太不用心。 不过,跟大部分人都去执行任务了有关。 或许留下来的人就觉得青岚是个废人了,迟早都是要死的,还可能不会死得太好,所以并不太上心。 一个疏忽,人都已经救走了。 宣云锦皱了皱眉,决定待会儿提醒一下暗龙卫,定国公可不能被救走了,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犯第二次。 “属下该死……”报告的人低头认错,心下也充满了懊悔。 “母后,算了吧,青岚公主对我们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或许敌人开发出了更多的潜力,让他们去。”宣云锦开口安慰的说道:“只不过她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又这样离开了,肯定就放弃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皇家何须留着这么一个公主?” 难不成还要等到她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再回来做自己的公主吗? 大梦皇朝不需要和亲联姻的公主,那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 太后冷笑一声:“小锦说得对,青岚身染恶疾这么久,的确该有一个结果了。” 一句话确定了青岚公主的结局,从此以后,大梦皇朝不会再有这么一个公主。 就算有人打着尚公主的主意,只怕现在也要算盘落空了! 皇后深以为然,非常赞同这样的处理。 不得已,他们也放弃了青岚公主的事情,懒得去寻找。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青岚公主是狼狈的,雷雨交加的夜晚出逃虽然增加了逃生几率,可也不是什么好受。 被人拎着走,不仅淋湿了全身,还被溅了一身的泥,一张娇媚的俏脸早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连嘴里都是脏兮兮的泥土腥味儿。 宣云锦随口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看清楚调虎离山的到底是谁?是这群面具人吗?” 正文 第八〇〇章 被人救了 本来是突然想到的问题,随口问一句罢了,但是没想到这么一问还问出了关键东西来! “这个小太监不是面具人,只不过来人动作太快,并没有看清楚脸。” “而且这个小太监对行宫的地形非常熟悉,很快就把我们的人给甩掉了,不见踪影。” 宣云锦微微有些诧异,敢情这里面还有故事啊,看来得仔细问问才行:“那你们为什么要去追赶那个小太监?现在大家的敌人都是面具人,无缘无故的你们总不可能直接对付自己人吧!” “那是因为有个宫女路过,那个太监直接攻击了小宫女,我们觉着就算不是敌人也是闹事的人,所以直接追了上去,当时也没有想太多。” “留下的人少,回来就已经……” 报信的人脸上带着悲伤,好歹是一起共事的小伙伴,转眼就没命了。 “等一下,你们到底把人关在哪里的?怎么会有宫女路过?何况还是这样的天气,这样混乱的场面,一般人不是该老老实实躲在屋里等待吗?”宣云锦不解的问道:“那个太监没有看清楚,那宫女呢?” 报信的人回忆了一下:“因为天黑,视野又不是太好,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属下现在想起来,像是许婕妤身边的大宫女,我们发现调虎离山回来,人已经不见了。” 这样?宣云锦怔了怔,怎么又是这个许婕妤? 太后听得眯了眯眼:“好,你下去吧,皇上不会怠慢死去的士兵……” 因为涉及到许婕妤,皇后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就怕太后觉得她借机落井下石,有些幸灾乐祸。 宣云锦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加上她跟许婕妤本身就不对付:“原本以为青岚公主是被面具人救走的,没想到……竟然跟许婕妤有关系?” “只是,许婕妤为什么要救走青岚公主?” 太后冷笑:“哀家也想知道真相,按理说青岚来行宫的时候已经混乱起来了,她若是急着挟持哀家,又哪里有空去拜访别人?许婕妤是怎么知道青岚来了行宫?还挟持失败被关了起来?” 就像宣云锦说的,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就算心中有数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被引起怀疑。 一个个缩在屋里躲藏着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空出来打听什么? 没有点本事,是怎么绕过面具人和御林军,暗龙卫的? 毕竟这个时候在外面行走的人第一时间就会被怀疑,非常时期,就算错杀误杀都不用承担责任,反而会有功。 “对啊,原来这个许婕妤这么有能耐?”宣云锦点头,心下对许婕妤更看重了几分。 尽管这个女人会跟她对上,除了嫉妒之外,也有一些巧合。 可不得不说,许婕妤的确是个聪明人,只是每次证据不足,都被宣云锦反咬一口罢了。 皇后没有说话,却记在了心里,后宫有这么一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此时此刻,皇后倒是希望许婕妤真跟青岚的事情有关,就算扯不上面具人,也足够让她失宠了。 “让人去盯着点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个许婕妤跟大理寺卿可有什么关系?两个人都姓许啊!”宣云锦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这朝堂上同姓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联系,宣云锦现在才想起已经很晚了。 “他们啊,你就放心吧,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关系。”皇后笑了笑:“同姓而已。” 宣云锦拍了拍胸口:“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所幸大理寺卿和许婕妤有了交集都没看出点什么,也就别多想了。 行宫内的打斗声已经慢慢平息,面具人该杀的杀,该跑的跑,最终也是死得多,跑得少。 宣云锦就觉得,皇上虽然将行宫这边当成重点,可敌人并没有。 只是派了一些必定会送死的人来意思意思就作罢。 从一开始就抱着一种能捡便宜就捡,不能捡便宜就算了的态度! 所以,双方的比例可能有些失调。 这代表着皇帝那边的敌人会多了,自己人少了。 这点,宣云锦能够想到,太后也能看出来,因此,等行宫这边彻底控制下来,立刻抽调了所能抽调的御林军派了出去。 此时的暴雨依旧那么倾盆的大,御林军在得到命令后一批一批的进入了山林。 他们都在寻找皇帝,也不知道在哪里去了? 太后看着丝毫没有减弱的大雨,突然叹了一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早就知道今天晚上必定会有雷雨?又何必选择今天呢?” 闻言,宣云锦有些侧目,突然想到了钦天监,果然看日子和基本风水是懂的。 一般来说,像这么大的暴风雨天象都会很明显,稍微有点本事都能看得出来。 皇帝故意选择这个时候,只怕有更多的考量,只是累着皇后和太后担心他了。 宣云锦想了想,突然说道:“也不知道现在里面都是个什么情况,不如我进去看看?” 太后摇了摇头:“这么大的雨,你一个女孩子进去做什么?这女人的身体可受不得凉,进去的人已经够多了,也不差你这一个,你还是乖乖呆着吧!” 闻言,皇后点头表示赞同,也不想让宣云锦单独进去。 宣云锦倒也没有强求,说实话,她也挺怕章奕珵发飙的。 如果看她淋着雨去寻他,这男人该生气了…… 山林陆陆续续的进来好大一批人,章奕珵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让人放心的是,这种情况显然是行宫已经安全。 这场暴风雨似乎下了好几个时辰?等到快天亮,雨势才慢慢变小了,破晓的晨光照亮了一部分视野,山林里多了一抹清新。 章奕珵正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小狼终于回来了。 只不过带来的消息不算特别好,在这附近似乎并没有第二条进入的通道? 至于里面,感觉会很惊人,只不过章奕珵不太懂小狼说一些细节的东西,只能连蒙带猜。 看着大雨渐渐停了,章奕珵就往外走。 其实山林里的路不太一样,这么大的雨冲洗过后反而没有太多泥泞,很多的小沟渠都仿佛被冲刷干净了一般,特别好下脚。 正文 第八〇一章 有看没懂 加上天蒙蒙亮的视野比晚上好太多了,章奕珵刚出山洞就被人发现了。 不幸的是,发现他的不是因为御林军,而是,面具人。 章奕珵第一时间就是突围,轻功出人意表的连闪而过,引得面具人追逐不已。 只可惜面具人人多势众,互相传递消息,很快就将章奕珵给堵住了。 钟馗面具人再次出现,看不见真实的表情:“原来状元公在这里躲雨吗?那怎么没有进去反而出来了呢?既然到了我们的大本营,怎么都要进去做客喝杯茶啊!” 这个山洞的入口已经出现了,章奕珵不可能没发现。 “喝茶,就怕章某喝不起你这一杯茶啊!”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 与此同时也有些惊讶,那个入口,居然是对方的大本营?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在地下有什么根据地吗?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大本营可言? “哪里哪里,大梦皇朝唯一的文武双状元,是我们高攀不起才是,状元公可不要嫌弃寒舍太过捡漏,我们为了招待皇上,可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钟馗面具人笑呵呵的说道。 话中有话,章奕珵顿时知道陆荣凯为什么一进入暗道就没消息了,只怕里面的情况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皇家园林,是皇帝狩猎的地方。 可对于皇帝来说,一年能够来一次就不错了,因为国事繁忙,国库空虚,当今圣上是有好几年没有来了,平时又怎么会关注这里? 老实说,真被敌人鸠占鹊巢的做了什么,估计都很难知道。 “那还是算了,一晚上没回去,我家夫人该担心了,章某多谢各位的好意,还是回家要紧。”章奕珵握了握手中剑,眯着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 没想到面前这位竟然在找他,本来还不想这么早对上的,现在看来也躲不开了。 既然如此,那就战好了,他负责外面,迟早是有一场大战的。 “呵呵,状元公果然很爱云郡主,一晚上没见就惦记着了,不过这样也好,不如状元公给个信,让我手下跑腿的去请一请,将云郡主请过来让你们夫妻二人团聚如何?”钟馗面具人立刻提出一个办法。 章奕珵脸色一沉,立刻明白这些人其实惦记着宣云锦呢! 准确的说是惦记着宣云锦的医术,难怪一晚上都在找他。 毕竟山林已经进了这么多御林军,面具人的活动范围已经在不断被压缩,皇上已经在他们手里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在外面留着危险。 进入那所谓的大本营,把入口一封,御林军将山林翻过来都未必找得到。 “想得美,我劝你还是不要动太多的心思,我家夫人的手段没人知道,指不定就让你消失得无声无息了,她可是最恨别人威胁的。”章奕珵也懒得跟他们扯皮了,拿宣云锦做话头,他不开心。 钟馗面具人似笑非笑:“这么看来,状元公是不准备听话合作了,哎,真是可惜呀,我这个人呢其实也不太愿意强迫着动手,大家有商有量才好嘛!” “不过,既然状元公不配合,我们就只能自己做了……” 其实章奕珵配合不配合都没关系,只要拿到章奕珵身上的东西,必定能够将宣云锦引出来。 钟馗面具人也知道时间紧迫,不欲多说,挥手就让人动手。 周围的面具人立刻提剑攻击,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将章奕珵拿下。 然而,章奕珵肯定不会让他如意,全身功力调动起来,轻功发挥到了极致。 不仅如此,章奕珵还在不断发大招,不管有没有准头,打不打得到人,空掌出去都是雷霆万钧,有种白费力的感觉。 钟馗面具人怔了怔,正式了章奕珵的武功,看起来的确很不错的样子。 只不过他好像有些看不明白章奕珵的折腾:“这状元公莫非缺少打斗经验?这么用力过猛是要做什么?” 跟在身边的属下也茫然的摇了摇头:“看不出来,这样下去内力迟早是要被消耗光的,难道就不知道省一省吗?” 章奕珵坚持这么做,势如下山猛虎,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只能避其锋芒。 过了好一会儿,章奕珵一掌居然打断了两人合抱的一棵大树,钟馗面具人看到大树倒下去,其他人纷纷躲避的样子,顿时醒悟过来:“不好,他这是在告诉进来的御林军,这里有人呢!” “什么?”身边的属下大惊失色。 居然用这么大的动静去通知御林军? 这状元公真是好大的手笔。 亏得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后继无力等不到援军来吗? 一个人内力再深厚那也是有限的。 钟馗面具人有些着急,立刻指挥着属下赶紧下狠手。 可惜,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命令才下,已经听到了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面具人虽然还有不少,可靠近的御林军谁知道有多少?就算第一次不多,那后面源源不断的也多。 万一争这点时间,最后被捆住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钟馗面具人不得不放弃掉章奕珵,愤恨的带着人撤退了。 在御林军出现之前,顺顺利利的进入山洞,毕竟他们不是只要逃走,还有很多的后续任务要做。 第一件事就是要将暗道入口彻彻底底的堵上。 章奕珵就算领着人来,也进不去才好。 见面具人逃走,章奕珵背靠在树干上喘气。 一掌打断两人合抱的大树可不容易,多来几次,他整个人都得掏空了。 全力以赴这种事情果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玩儿的。 有御林军发现章奕珵,连忙靠近:“状元公?终于发现一个人了,皇上呢还有其他更多的大臣呢?” 章奕珵叹了口气:“你们一路找过来都发现了些什么?” “发现了一些大臣,有的淋了一晚上的雨,情况看起来不太好,不过都有人将他们送回行宫了,只是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皇上在哪里?”小队长有些着急。 找了这么久连皇上的影子都没看见,所有人都有些心慌慌的。 生怕皇上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所有人都难辞其咎。 正文 第八〇二章 阶下囚 “先救那些大臣吧,皇上的事情,我再安排。”章奕珵叹了一声。 看到章奕珵这样,一队御林军更是心惊胆战,感觉不要是出什么大事儿了吧? 至于皇上等人,一晚上的经历可以说是有些惊心动魄了。 当看到一大群老鼠向自己扑来的时候,既恐惧又恶心,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所以谁都没有察觉,有人夹在老鼠群中一闪而过,将人瞬间劈晕了带走。 一人负责一个,带着自己的目标人物立刻就躲入暗道,动作既简洁又快捷。 来去无影,出手突兀,加上视野突然变黑,连皇帝身边的暗龙卫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要说听声音,一群老鼠掩盖了所有人,根本就听不出什么来。 要说闻味道,那一群老鼠的味道只会让人敏锐的嗅觉产生错觉,恨不得自己鼻子割了。 所以,皇帝和大臣被带走才会那么快速。 具体的,皇帝大臣们根本就不清楚,再醒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躺在一间地下密室里,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更不要说什么门什么窗户了。 “哎哟,这是谁啊,居然敢坐在本官身上?”有人醒过来,只感觉身上有一坨重量差点没把自己压断气了。 一把推过去,就听到有什么撞墙的声音,随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胆子肥了,居然敢推朕?” 那人惊吓,什么,那是皇上?早知道是皇上,就算真的断气了也不管动手啊! 这人倒是聪明,立刻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连连往后退去,似乎挤进了别人的地盘。 毕竟这么多人,有人醒来早,有人醒来晚,还没有醒过来的,被挤一挤也不清楚。 “刚才是谁?还不快给朕报上名来?”皇帝捂着撞痛的头,气急败坏说道。 可越是这样,对方越不敢说话,缩着脖子当鹌鹑,幸好现在伸手不见五指。 “呵呵,如今已经是阶下囚,皇上还是这么威风啊!胜利者的滋味,可是能让人品尝一辈子的呀!” 一个声音突然想起,一道亮光闪过,有火把被点亮了。 众人条件反射的捂住眼睛,眯着眸子注视着那拿火把的人将周围的灯具蜡台都点了一遍。 没一会儿在地下空间倒是亮如白昼。 皇帝仪态不损,快速的环视四周,才发现这真的是一间地下牢房,三面都是墙,只留一面是铁制的围栏,让人很难用蛮力去破坏。 然而皇帝第一眼不是去看说话的人,而是回头去寻找刚才推了他一把却无声无息躲掉的人。 很显然,对方躲得比较彻底,还知道怎么应付现在的情况,所以不管位置,表情还是动作都显得极为无辜,什么都看不出来。 皇帝嘴角抽了抽,他的这些大臣,就是在这种时候才是最聪明的。 可惜刚才情况不太对,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失真,完全听不出是谁。 扫一眼还有一半没有醒过来的,皇帝漠然的转头看向牢房外面的人。 有人一身暗龙锦袍,正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戏谑的看着这一幕。 “难得,皇上终于注意到我等……”那人轻笑的说道。 “明王叔,都说你年纪大了,身体越发的不好起来,可现在看来,您这身体可好的很啊!”看到对面的人,皇帝一点儿都不意外。 要说直系皇室,剩下来的真不多了!有能力和有权势争夺皇位的更只有那么两三个。 其中这两三个里面还有那种很安分的,不愿意折腾的人,那剩下的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到底是谁。 大家彼此都暗斗这么久了,心里都是清楚的。 好不容易捅破了那层纸,也用不着装不认识。 明王把玩着手中两颗紫檀木镂空雕花球,搓来搓去极为娴熟:“还是不行呀,这身体老了,年纪大了,怎么都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 “人年轻着,这就有很多的时间去做很多的事情,是雄心壮志呀,那些汹涌澎湃的梦想啊……人老了就颓废了,很容易什么都不相干。” “所以趁着还没有彻底心死,该做的就该去做,该吃的也该享受,你说是不是呢皇上?” 明王一席话说得很有深意,大抵是劝告皇上,他还年轻得很,等到他百年之后皇上依旧可以做很久的皇上。 那不如现在就将位置让他这位叔叔享受一把,也好全了一阵心愿。 皇帝忍不住笑了,果然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劝人让位的理由都这么直白,还真当自己是耿直的人不成。 “明王叔可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跟侄儿说过这样的真心话,还真是让侄儿受宠若惊啊!”皇帝话语中带着不屑。 明王这种人,就觉得所有东西本该是他的,所以他出手不是抢,而是拿回来。 “皇上谬赞了,今天能够请到皇上来做客,这才是微臣的福气。”明王难得自称臣。 “做客?”皇帝突然笑了,抬头看了看这关押人的地方。 要说做客,这地方就是明王的。 可如果没有猜错,这地方明显还在皇家园林,这里什么时候成明王私人地了? “王叔邀人做客的方式还真是特别……”皇帝轻笑,突然觉得自己都是在干嘛? 跟一只笑面虎装感情好?说的话却处处藏针,真不觉得累吗? “不过再特别的方式侄儿也只能认了,不如王叔赶紧划出道儿来,免得耽搁了王叔养生?好歹也要多活一段日子不是?”皇帝也是笑里藏刀,其实好多年没跟明王见面说话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皇侄都在急什么?莫非还想拖延时间,等着人来救你吗?”明王笑呵呵的,也不在意面前的人说自己快死了。 只不过,手中握着的紫檀木镂空雕花球紧了紧,亏得坚固异常,否则就要碎了。 尽管已经生命迟暮,可明王当年也是带着兵杀进杀出的悍将,功夫也不弱。 只能说,生理机能已经败坏,彻底走到了尽头,武功和内力这种东西并不能续命。 或许其实已经续了,没有那些东西,明王只怕活不到现在。 正文 第八〇三章 冷嘲热讽 明王当年眼看不对,就是称病躲过夺嫡最激烈最残酷的时候。 以至于最后尘埃落定,却没有明王什么事儿。 皇帝即便有心也无力,根本动不了那时候的明王,所以说,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明王的势力反而是保存得最好的。 再加上还有这么多年的修身养息,总的来看,如果不加上朝廷的文武百官,皇帝手里的势力未必比明王高。 毕竟当初最终胜利也有些惨胜,手里的势力早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若非明王退缩到后面去修生养息,等到大家尘埃落定再出来,指不定还有一场惨烈的恶战! 对此,明王其实也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 可惜明王的封地比较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才只能作罢。 所以,明王打心底的觉得,当年的皇位其实就该他的。 当今圣上不过是投机取巧,捡了便宜。 “王叔想多了,能够在陆荣凯眼皮子底下将所有人都带过来,朕其实佩服得五体投地。”皇帝这句话说得很认真。 陆荣凯几乎不离他左右,还有暗中的暗龙卫,可明王依旧成功了。 不仅仅是他,还有这么多的大臣,这一招他是服的。 “能够让皇侄说出这样的话真是难得,臣等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是一些简单粗暴的手段,上不得大雅之堂。”明王呵呵的一笑,整个人有些虚弱,笑声中完全没有精神气。 发现这个问题之后,皇帝终于确认冥王的身体是真的不好,而不是故意放出来的迷雾弹。 难怪这次会倾巢而出,极尽的疯狂。 难道不是最后的倔强吗? 如此想到,皇帝忍不住笑了,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微臣倒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求皇上……不知可否满足微臣的冤枉?”明王难得这么谦虚。 皇帝也是惊讶:“王叔也看到了,朕现在可是阶下囚,还能怎么帮到王叔?皇叔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如等坐上那个位置再继续不成吗?” 不管怎么说,可皇帝心下也转开了,不知道明王到底想要所求何事? “说起来也是微臣等不及了,皇上不如就成全了微臣,直接下一道圣旨,召见云郡主过来就成,微臣一定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郡主的。” 明王神色中闪过一丝焦急,似乎对这件事情非常的迫不及待。 因为他了解过,以宣云锦的脾气,就算他马上登基也未必能让宣云锦出手给他治疗。 何况,马上登基这种事情都一点不现实。 做皇帝的人都希望自己得到那个位置是名正言顺的,不管是正当的继承人,还是以天下的名义,总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由头。 皇上就算现在死,也还有一岁的皇子。 怎么说都不能直接轮到他这个叔叔。 所以,明王要登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得走。 偏偏他的身体已经等不及了,即便是这种时候,明王也没有想过要直接登上皇位,说到底他还想千秋万代,流芳百世呢! 如果宣云锦在这里,一定会吐槽明王想得太多,也要得太多。 本来就不是名正言顺,非要想着名正言顺,难怪等了这么久都还只是明王。 “呵呵,原来如此,看来王叔身体坏到出乎人意料么?”皇帝纳罕,竟然为了宣召宣云锦而自曝其短,可能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非治不可了。 明王似乎没有了耐心,突然站了起来,没有想象中的气势,反而晃了晃,一副随时都要倒的样子。 可怜装逼不成反而凸显了自己的弱,看得皇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才不怪现在是不是阶下囚? 毕竟,他大概知道自己被抓的情况,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不信明王的人还来得及封堵入口。 只要入口在,陆荣凯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 明王绝对舍不得一刀结果了他,他还需要名正言顺的继位,所以皇帝判断自己暂时是死不了的。 既然死不了他的机会就很大了,绝不放过一个打击敌人的机会。 “林天备,有些人自以为聪明却总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明王耐着性子跟皇帝周旋就是为了宣云锦。 可惜皇帝不配合,他的真实脾气就上来了。 皇帝挑眉:“瞧瞧,这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还以为王叔休养这么多年都没了脾气呢!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明王年轻的时候带兵,因为是皇子的缘故,没有人能够在背后坑他。 所以,明王不是陆荣凯,很多坑他并没有经历过,才会在一次的胜利中唯我独尊,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老实说,从见面开始,明王的态度居然那么好!其实,有把皇帝吓一跳。 这样说话,反而更让皇帝放心。 “想召见小锦?呵呵,不好意思,朕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左右这个任性的女人,王叔的算盘似乎打错了,只可惜,你抓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章奕珵,不然也用不到朕啊!”皇帝较有兴趣的看着明王胸口起伏,其实很想说明王怎么就不干脆点直接气死算了? “朕说的可是真话,你既然了解过小锦就知道她的脾气,当初皇后和皇子公主三条命也是朕拿东西换的,差点没把她得罪死呢!” 皇帝想起这件事情还有些唏嘘,就差指天发誓半点没撒谎了。 可皇帝越说真话,明王越是气愤不已,只觉胸口一闷,头晕眼花,四肢变得无力起来。 明王吓了一跳,连忙坐了回去,暗自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明王太容易被激怒了,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身边的属下连忙掏出一颗药丸让明王吞下去,顺便还恭敬的端了一杯水。 明王艰难的吞下去后才慢慢好了一些。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心下其实有些吃惊。 虽然间谍带回来的消息说明王身体不好了,但是没想到已经病入膏肓。 不得不说,都到这地步了,明王还惦记着那渴望的位置,也是蛮执着的。 皇帝不由得有两分伤感,当年他拼死夺嫡不过是不想成为牺牲品,并没有明王这样的渴望。 正文 第八〇四章 死亡威胁 明王缓过气来,眼神带着刀子:“莫非你以为我真的不敢直接要了你的命?留着你不过是个祸害,我虽然活不长了,但也不希望在地下也看到你坐在那个位置上得意洋洋的。” “所以我早就打算好了,一定要拉你陪葬。” “嘿嘿,还有这帮文武百官,虽然没有全部在这个,可有半个朝堂的官员给我陪葬,我还是去了地下,我也能成为皇帝。” 闻言,皇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地下还成为皇帝? 地上的皇帝就不只一个,地下得有多少?那到底有什么稀奇的? 没想到明王竟然偏执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跟他斗了这么多年,皇帝是真的佩服。 当然,明王身边的智囊也功不可没。 皇帝冷笑一声:“王叔既然这么想也好,这皇帝做得其实有什么好的?王叔只看到了风光无限的权利,可你知道,做皇帝的每一天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整天累死累活的还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内忧外患,国库空虚,人才不济,现在自然是王叔说什么算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一群大臣早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当年夺嫡其实死了不少官员,现在的文武百官都是后来顺势而起,并没有经历太多明王的事情。 只是听说的也不少,但是从来不知道明王和皇帝原来这么的水火不容。 作为朝堂百官,关于明王的事情都是听说过的。不过明王和皇上基本上没有交集,似乎也从来没有交过手,这才给了大家一种错误的假象,以为明王就算有心也无力,不敢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现在看来,所有人都错了,明王的想法和魄力其实超乎他们的想象。 居然连皇帝说抓就抓了,居然还当着面如此直白的说要皇帝给他陪葬! 其他的还好说,现在怎么又要文武百官给陪葬了呢? 涉及到自身的性命安全,这些官员就特别不淡定了。 再加上还没有说话,皇帝一开口就放弃他们了一样,吓得不少人又想晕过去。 他们自然期待陆荣凯能够突然降临,解救大家于危难之中,可现在他们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希望多么渺茫啊? 如果能救不早来了吗?毕竟救皇上不要紧? 皇帝说完就注意着身后的官员,发现有几个贼眉鼠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有官员吓得不轻,扑在了铁栏上:“明王在上,你老就算百年又哪里需要这么多人陪葬伺候呢?与其让我们死后给你做朝臣,不如让我们给你皇朝事业添砖加瓦,永世长存啊!” “只要明王愿意放我一马,我一定……不,微臣一定奉明王为皇,继承大梦皇朝的百年基业,顺顺利利的传承下去啊!” 闻言,有些人已经呆了,就算现在情况很艰难,可用得着这么早就站队捧臭脚吗? 万一皇帝获救,还有他什么事儿? 此时此刻,大部分心里还是有侥幸的。 皇帝则是很感兴趣的看着,心下反而舒坦了一些,早知道文武百官里有鬼,平日里藏得太深还不容易发现。如今这种情况,倒是终于跳出来了。 这一刻他确实等很久了,现在愿意这么说的百分之百就是明王的人。 他只是为了给所有的人提供一条活命的路,这些当官的都好好选择,不要跟着皇帝送死。 这正是明王想要名正言顺登基的第一步。 不然,你当明王为什么要白费力气把这些当官的都弄来,吃多了没地方发泄么? 要皇帝死了,文武百官有一大半的顺从,还有什么办法是不能想到的? 指不定这一出去,遗诏都能给天下百姓弄出来。 完全没想到,这个完完全全是明王的人,竟然是自己一手提拔的户部侍郎! 还是从科举选拔,然后外放三年,再一步步走上来的人。 这藏得到底有多深啊! 不过,皇帝还有点庆幸,六部里唯有户部尚书完完全全他的人,否则这户部侍郎还不得将皇朝国库银子变成明王的? 果然这个职位太重要了,宁愿不要太有能力,也一定要忠心的才行。 对此,皇帝深有感慨。 现在的户部尚书有时候的确不讨喜,好歹忠心耿耿。 幸好路上出了事只能在行宫修养,否则现在还指不定闹出什么花来。 这户部侍郎跪舔了之后,刚才发现的贼眉鼠眼几个官都有些蠢蠢欲动,只不过看大家都没有动,这才没有做出头鸟。 看来,这些人不是被收买了,就从头到尾都是明王的人,只需要一个契机便会完全倒戈。 皇帝清清楚楚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么好的机会岂能不试一试这些官员的忠心? 不得不说,明王要达到目的也是对皇帝的一种配合。 直接冷笑之后,吩咐人将这牢房给密封了,让人灌水而入,逼着这些当官的做出一个选择。 开始用死亡威胁来让人臣服了,手段还是那么简单粗暴。 而经过明王和皇帝的谈话,昏迷的人基本都醒了,此时此刻无比的惊慌失措。 最坏的是,明王还特意给这密室留下了一盏灯,让人彼此能够看到脸上的恐惧,增添了心里的压迫感。 一开始水才到脚底还不以为然,觉得明王既然需要他们就不可能真的杀他们。 可当水没过了腿弯,没过了腰际,再没过了脖颈都没有停止的迹象,有人才彻底的慌了。 明王清冷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响起:“以为本王吓唬你们吗?顺我者昌,逆我则亡,不臣服于本王,留你们何用?” 一句话说得杀意满满,让不会凫水的官宦彻底崩溃了。 密室里的水蔓延得很快,根本就不给人时间多想,死神的镰刀已经悬挂在头顶之上。 皇帝依旧站在自己的地方,冷眼看着这些人的挣扎和摇摆,不经意的抬手摸了摸嘴,暗中吞掉一颗药丸下肚。 果然事先在宣云锦手里搜刮一番是明智的决定! 谁能想到,宣云锦为了自己竟然炼制了水下呼吸的药丸,虽然一颗只有半个时辰的时效,可应付现在的情况足够了。 正文 第八〇五章 集体背叛 宣云锦是游泳小白,多少有些怕水,上次还发生了容云飞那样的事情,若是遇见一个坏人,直接将她拉进水里可怎么办? 所以,宣云锦居安思危,利用药书潜心研究了一种可以在水下呼吸的药丸。关键时刻可用来保命。 现在皇帝这样也是关键时刻,本来皇帝对这种功能的药只是见猎心喜,拿着好玩的。 想着暴风雨天气有备无患,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用上。 他就不信明王能全部淹死了还这么放着,肯定会很快处理尸体的。 而且,这里面还有明王的自己人呢! 估计皇帝脸上的无所谓太明显,太过刺激人了,有人在惊恐中有些口不择言:“皇上,你快想想办法呀,再这么下去,我们所有的人都得交代在这里了啊!” 这是一种希望的寄托,若是希望破灭了,许多人都会举手投降,直接倒戈。 皇帝当然听得出来,这是无形的逼迫,若是他没有办法,这些大臣便有正当的理由,理直气壮的背叛了。 只可惜,很多东西在皇帝眼里,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既然现在能够为了自己的命而背叛,那将来也会因为足够的利益而出卖。 倒不是皇帝非要别人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作为臣子对于君王最基本的信任呢? 要说生命威胁,皇帝现在不也一样的吗? “四面八方都封锁,你想让朕怎么做?”皇帝也有些无奈。 他还是笃定,明王绝对不会这么弄死他们的,现在这样不过是逼人臣服的一种手段罢了。 最多受一些折磨,但绝对不会死,明王一定会在最后的关头收手的! 可这些已经吓破了胆,只希望他作为一国之君能够救大家,也应该救大家。 “废物,你就是废物,我们追随你忠心耿耿,劳心劳力的为了皇朝办事,结果……在大家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你这个做皇帝的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这样凭什么让我们忠心?”有人抓住了机会,立刻呼天抢地的说道。 声嘶力竭,就怕明王在外面听不到似的。 皇帝冷笑:“说得朕好像没有给你们俸禄权势一样,你每天的挥霍,你家人每天的富贵,你家族的荣华都是怎么来的?难道还要说什么暗中收到的好处么?” “朕给你荣华富贵,难道一点忠心耿耿都换不到吗?那你们还是大梦皇朝的百官吗?你说自己是蛀虫得了。” “如此蛀虫,死了就死了,到底哪点值得朕可惜挽救的?” 不得不说,皇帝的口才也是练出来,整天跟文武百官辩论几次总得有些进步。 此话一出,还有些群起激愤的官员们瞬间有些哑口无言。 皇帝说得太直白了,把一切遮羞布都揭开了,他们还能怎么反驳? 很多时候,皇帝给予的,的确比当官的回报更多。 “不,不要,我不想死,明王,我愿意臣服……”有人哭喊着要臣服,根本不想再辩论了。 一群人有了开头的,跟上的也不会再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接二连三的有人高喊着臣服,只为求活一条命! 这个时候谁也管不了如果皇帝被救出去之后的情况了,现在的命都快没了,还说什么以后。 何况更多的人觉得法不责众,现在不过是权宜之计,大家都这样喊了,到时候也都有一个说法。 所以,当大部分人都喊了臣服之后,密室里的水就开始退了。 完全猜对了明王心里的皇帝眼睛里放弃一丝嘲讽。 其实就算他们不臣服,这谁也不会继续下去了,不会凫水的最多呛了几口。 原本铁栏一方再次打开,明王依旧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似乎对皇帝还多了几丝嘲讽。 “皇侄啊,这帮废物你是怎么忍耐下去的?这样的人能够管理好大梦皇朝的江山吗?难怪皇朝的国力日渐示弱,连边境小国都能屡屡挑衅了。”明王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着实有些看不起这些官员。 言语之间真是极尽的嘲讽,却依旧有些人带着讨好和谄媚。 有的人还带着一些骨气的愤怒,却毫无办法。 皇帝抖了抖全湿的衣服,没想到躲过了暴雨,却依旧湿了个透彻,不过亲身试验那药丸真是好用。 “听你这么一说,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现在想想都是稀奇的事儿。”皇帝不以为然。 明王说得那么可怕,其实根本不是皇朝的国力日渐示弱,而是别人一步步强大了,皇朝还在原地踏步。 毕竟当初他登基的时候,换了一大批官员,至少励精图治,清明了几年。 水至清则无鱼,蛀虫在哪朝哪代都是存在的。 明王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突然哈哈一笑:“不得不说,皇侄这脾气本王是喜欢的,如果不是对手,指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忘年之交,只可惜,成王败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冷眼扫过这群官员,明王残忍的笑了:“既然你们臣服了,那本王……不对,是朕交给你们第一件事,谁若是杀了这皇帝,就是从龙之功,功在一等,朕直接封王,世袭罔替。” 闻言,众人一惊。 几个没有喊臣服的臣子吓得脸色一白,舍身挡在了皇帝面前,忠心的一直都挺忠心,压根儿没有动摇。 皇帝诧异的扫了一眼,还都是一些边缘化的小官,貌似经常被人排挤,如今也没多少实权。 这次狩猎避暑,皇帝没有规定大小官员,基本能来的都可以来,倒是没想到还能发现些不同的。 或许有些真是位置高了,权势大了,心就大了,很少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初心的纯粹。 “大胆,你们真是太大胆了,难不成真要为了一个乱臣贼子来弑君?”有人气急败坏的骂道。 “就是,你们自己不要命了,可想过家人和家族?” “呸,真以为这么一个反贼能够对象承诺,直接给你们封王加爵?做梦吧,到时候肯定让你背黑锅,直接诛九族!” 几个人喷了一通,还真让人清醒了一丝。 特别是那些墙头草,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正文 第八〇六章 胆子太大 “啪啪啪” 一串巴掌拍下来,打断了你来我往的洗脑。 众人扭头一看,明王双手拍得很高兴:“还真有几个忠心耿耿不怕死的呀!” 说完,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人。 属下理会的点头,直接掏出几把利器扔了进去。 “想活命的,就把这个皇帝和这些保皇派杀光了,否则就算你们最后还活着,今天的事情能保证不被说出去吗?”属下冷哼的说道,点到为止。 意思就是,这事儿大家参与,才都有把柄在手不会乱来。 皇帝忍不住扶额,扭头看了明王一眼,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啊! 他一直笃定明王不会要他的命,那是因为知道明王解释不清他的死,不管是死在他是手里还是死在属下手里都是不妥的。 可万万没想到,明王对他的杀意竟然催生出了这么一招,让这些文武百官来杀他,他明王倒是可以置身事外,坐上壁观。 皇帝深深的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这位叔叔狠,敢玩成这样的。 被人抓进来的时候,身上的利器已经被收走了,全身上下只留下隐藏起来的药丸。 可皇帝毕竟不如宣云锦专业,身上能藏要的地方还是挺少的,可大多还是救命之药,若是用来对敌不过一两种,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用? 皇帝也不是用毒高手,身上的毒药也不敢放多了,别不要敌人没毒倒,反而毒倒了自己才可笑。 “你们敢……”还真有人一身正气的挡在前面,犹如怒目金刚,当真吓到了一些胆小害怕的。 可这人手无寸铁,看起来就是虚张声势,手中拿着刀剑的文臣也变得有底气多了。 剑拨弩张,一触即发,明王完全一副看戏的表情,觉得人生中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好戏。 皇帝忍不住拉住挡在面前的臣子,想要自己亲自动手。 对面那些弱鸡文臣就算拿着刀剑也是乌合之众,未必是他的对手。 尽管不能避免受伤,可至少能够保命。 再加上经历了刚才的事情,皇帝一点都不想手软,死一个算一个才解气。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很紧张。 结果,好戏还没看到,有人匆匆忙忙的进来了:“主公,我们需要快速转移,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明王皱了皱眉,似乎打扰了兴致,不过看到那张钟馗面具倒是没有发火:“怎么?陆荣凯那群人没有抓到吗?” 闻言,皇帝一惊,难道说陆荣凯等人已经进来了,还陷入了困境?那才是真的糟糕啊! “倒也不是,而是章奕珵,章奕珵没有跟着皇帝,我们漏掉了他,一晚上都没有找到,今天早上发现却没有抓住,而章奕珵发现了入口,虽然我们暂时堵住了,可行宫的御林军已经进山,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会将入口打通,进入我们的大本营。” “为了安全着想,主公还是尽快离开,不要在这里冒险。” 钟馗看了一眼牢房内的人,淡淡的说道:“将那个狗皇帝一起带走就是,现在时间还是充足的。” 闻言,皇帝皱了皱眉,转移地方?对他来说也确实不利,不知道陆荣凯等人怎么样了?不过,把章奕珵留在外面单独行动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至少还留了一条希望,免得一个疏忽彻底失联。 皇帝之所以不担心就是知道那只小狼的本事,听容墨烨提起过的,就算彻底失联,宣云锦也一定会让小狼找到他的。 要不是留了这么多后手,他岂敢这么以身犯险,用自己来做饵? 若不是用自己做饵,明王也不会这么容易跳出来了。 凡是有利有弊,就看谁能反转到最后。 皇帝没有发言权,却也觉得转移不算全是坏事,至少转移一次就会暴露一个明王的据点,他可不希望解决了明王,他的势力却没损失多少,以后还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到处惹事。 不过,这么听起来,明王在京城的据点还不只这一个? 皇帝深深的觉得自己那些暗卫该回炉重造了。 在不少暗卫的监视下,明王还能暗度陈仓的弄出好几个他不知道的据点来,这天下脚下还有安全的地方么? “章奕珵?你不是说这个人无足轻重吗?怎么你连他都对付不了?”明王再度生气。 很明显,漏掉了章奕珵一个人,全盘计划都得出问题,明王岂能不生气? “主公,章奕珵的武功比想象的高,一个不留神被他算计得逃了,现在皇帝在我们手上,计划并没有失败,只是暂时放弃这个地方而已,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钟馗面具人急忙解释,还有些着急,明显是赶时间没有更多的机会来解释。 好在明王不是听不进的人,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对。 也不用看什么好戏了,立刻交代人将皇帝带出来,至于其他的大臣,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带一个人走,和带几十号人走,那可是天地之别。 一群大臣直接傻眼了,纷纷叫嚷着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仅仅被关在这里,天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找到? 尤其明王等人离开,还把光亮都带走了,密室重新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让人恐惧心越发放大。 皇帝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钟馗面具人,明王居然这么听此人的话,到底何方神圣? 钟馗面具人根本不理皇帝,挥手让人将皇帝的脑袋给套了就带人快速离开。 章奕珵也想到了钟馗面具人的行动可能要跑,第一时间召集了足够多的御林军,立刻开始疏通暗道。 只可惜,眼看就要成功,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整个山洞一晃,让人完全站不稳。 一群人连忙捂头伏地,等尘埃落定,所有人都差不多被尘土石头给埋了。 发现安全之后,章奕珵不顾尘土的抬头一看,顿时想要骂人了:“他们人都在地下,居然敢用火药?” 这是吃了豹子胆啊,万一没炸对,地底全部垮塌怎么办? 可现在地底的情况他不知道,瞧着摇晃的程度应该没问题,可快疏通的暗道又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后面还不知道要多远才通了。 正文 第八〇七章 玩得这么狠 碰见这种胆大心细的对手,章奕珵表示也很无奈的。 什么都计算好了,对付起来也不能用力过猛啊! 否则,一不小心中招的就是自己等人了。 带领御林军的各小队长大队长也是满脸黑线,最讨厌这种马上就看到希望,却突然让人绝望的感觉了。 “状元公,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有人气急败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哭丧着脸。 章奕珵眯了眯眼,深深的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呀?找不到别的出口自然只能用挖的。” 现在这样的情况倒是不用遵循原本的暗道所在了,只管顺着同一个方向挖掘,只要过了坍塌的地方就好。 闻言,众人叹气,不得不赶紧加快速度开辟道路,事关皇帝生死,谁也不敢闹着玩。 一朝天子一朝臣,御林军掌管宫廷安危更是不容易被新皇接纳的,谁也不想来一场变换的经历。 御林军都被章奕珵招到山洞这边了,要么换班行动,要么就守在外面等待。 与此同时,皇帝的情况也传到了行宫那边。 太后眼里盛满了担心,最终只化成轻轻的一叹。 皇后同样担心,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本来皇后的任务就是守好行宫,此时此刻对于山林里的事情无从插手。 最不担心的反而是宣云锦,有小狼在,还怕找不到人么?绝对丢不了的。 区别只在于章奕珵行动不要太慢,万一敌人将皇帝割喉了,找到了也没用。 相反,一起随同的章奕珵还有保护不力的责任。 眼看晨曦破晓,一夜没有睡的几人也有些饥肠辘辘。 吩咐御膳房做早膳才刚端上来,宣云锦刚伸手去拿筷子,就敏锐的扑捉到山林里出现一阵不寻常的动静。 可因为离得太远,感觉不是太明确。 宣云锦拿起筷子一顿,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那是……火药吗?不是吧,居然玩得这么狠? 到底是皇上布置的招数还是敌人布置? 毕竟是冷兵器时代,火药的出现简直是逆天神器有没有? 这种东西是受官方严格管制的,寻常人等包括叛军在内都很难得到,除非,自己有方子有原材料配备。 杀伤力这么强大的东西,朝廷看得非常严格,叛党……应该不容易拿到吧! 想到这,宣云锦稍微放了放心,何况刚才的动静只出现了一次就安静了,有这样的武器肯定常用啊! “怎么,还不饿吗?平日里看你食量可是很大的,没有喜欢吃的?”太后关心的问道。 是真的关心,而且也需要一点别的事情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一直想着皇帝的事情,太后也担心自己吃不吃下去。 “哦,那倒不是,这么多菜看得我眼花缭乱的,正在考虑要先吃哪一样比较好……”宣云锦笑呵呵的说道,将刚才的怀疑压在了心底。 宣云锦的确是饿了,一整晚都没睡,那间隔的时间已经很长。 若是在家里,她早就进厨房去做吃的了。 宣云锦在行宫品尝美食,章奕珵就惨了点,一直在山洞里吃灰,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吃东西。 外面守卫的人实在饿了,才自发的去打猎来填肚子,还要不影响自身的岗位,顺便照顾一下正在挖洞的辛苦小伙伴们。 不怪钟馗面具人也那么急,觉得封堵洞口的办法只能拦截一时,人多力量大,一人搬走一块石头,入口清理的速度也相当可喜。 整个山洞已经大变样了,所有空间被挖了好深进去。 再一次透过石头缝隙看到的不是石头,而是通道,所有人终于有了一丝振奋,手上的动作也跟快了一分。 章奕珵正看着被人递了一块油光光的腿肉,也不看是什么,张口就往嘴里塞。 这个时候没有人回去管什么口味卖相,能够填肚子就好了。 御林军虽然是快天亮才来山林里,却没有带干粮,那个时候雨还下得大,不适合带太多东西。 只是没想到情况复杂,居然还要在山林里解决食物。 所幸当兵的都会不少野外生存知识,哪怕是养尊处优的京城兵也是吃过一些苦的。 在山林里行动,说实话真不缺吃的。 章奕珵吃了几口,剩下的都给小狼了。 幸好小狼也不挑剔,知道非常时期只管填肚子,狼吞虎咽的将那腿子肉给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旁边有小队长看见不由得愣了愣,这状元公自己都顾不上还顾着宠物? 毕竟那么小的小狼,全身上下就是萌萌哒,除了宠物想不到另外的形容词。 好在打猎回来的食物充足,小队长见章奕珵没吃什么,顺手又给他递了一块。 章奕珵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如果还有剩下的就用东西好好包起来,皇上和那些大臣只怕也饿得慌了。” 小队长怔了怔,立刻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 章奕珵这是提醒他,有个立功的机会,就算最后皇上记不得,那些大臣也会承情。 整个御林军有千千万万的小队长,这种出头的机会的确不容易。 肉才啃到一半,暗道就可供同行了,只是要大规模进入还得扩大洞口。 章奕珵交代了几句,抱着小狼,一马当先的走了进去。 暗道内有通风,而且很干燥,看情况真的建成好多年了。 章奕珵瞧着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是明王的手笔,还是有先人做好却没有用到,让明王捡了个便宜。 没有仔细看暗道的情况,只感觉一路往下,有小狼在前面,知道没有危险就尽管往前走。 不多时,章奕珵来到一个宽阔的地下,顿感惊艳。 本以为钟馗面具人所谓的大本营不过是一个地下藏身之地,毕竟平日里也不见得就会住。 可谁知道,这里竟然建成了一个地下城。 尽管没有什么人却非常的空旷。 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地下溶洞所改造的,而是硬生生挖出来的空间。 要做到这一步,不知道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想想当初见到的观星镇,人家地道犹如蜘蛛网,仿佛挖空了整座山,可地道只是地道,最多地形复杂。 这里,则是一个庞大的空间,甚至还有不少的建筑。 正文 第八〇八章 一路追踪 当然,大部分建筑都是依托山体来建的。 比如台阶,比如悬在半空的小型栈道等等,绝对费了不少功夫来布置。 如果,要说这是一个地下王国也没错,若是不想回地面,完全可以在这里生活。 只不过,估计没多少人愿意这么见不到眼光。 章奕珵带着惊叹的表情,对地上转圈的小狼说道:“先找陆荣凯,这么久没动静,肯定中招了。” 小狼得了命令,到处嗅了嗅,顿时撒丫子抛开了。 章奕珵快步跟上,左拐右拐的,还穿过不少石门,终于在一个空旷的密室中发现了不少人。 让章奕珵意外的是,这里的人全部被渔网吊在半空中,地上还掉落了不少刀剑。 “状元公?你终于来了,快救救我们啊!”靠近门口的人发现了章奕珵,顿时一阵惊喜。 虽然所有人都是蹲在渔网里,可这么不上不下也难受得很。 何况,周围完全寂静,他们彼此都快没话可聊了,终于等来了救星? 章奕珵疑惑的扫了一眼:“陆将军呢?” 说着,章奕珵也没有冒然行动,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让小狼确定了没有其他危险,这才用脚挑起一把剑,顿时解救了最近的一个人。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他亲自来做了,被救下的人自觉捡起地上的刀剑开始解救小伙伴。 “陆大将军躲过了这些陷阱追出去了,后面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嗯?你们就这样被渔网给难住了?” “那倒不是,我们中了迷烟,醒来之后就被吊在这里了,身上的利器都被搜走,渔网又是特制的,我们才没有太多的办法……”士兵讪讪的说道。 老实说,被下三滥的迷烟放到,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章奕珵不以为然,受宣云锦的影响,他倒不觉得这些手段不入流,不管什么手段,好用就行。 “这样啊,那你们先在这里等一等,跟后面的御林军汇合,听从指挥……我先进去看看……”章奕珵还以为这些人单纯被渔网给收了,没道理所有人的武器都刚好吓掉了吧! 原来其中还有那么多的波折。 不得不说,有小狼在真的省事儿很多,至少一路过来的陷阱基本都能避开了。 章奕珵再次跟上小狼,从另外一个石门离开,进入了相对狭小的通道。 这种狭小是相对外面的宽敞而言,实际上也容一辆马车通过,高度也完全没有问题。 举了一根火把一路向前,小狼却在一处石门边徘徊,转身就要朝另外一边离开了。 章奕珵连忙叫住小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石门。 他是让小狼去找陆荣凯,小狼刚才的行为代表陆荣凯来过这里,只是没有进去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那这石门后面有什么? 知道陆荣凯的行动,可能还紧跟着皇帝,章奕珵也不那么急了,反而对这地下空间多了一丝好奇。 找到机关,打开了石门,迎面扑来一阵水腥味,章奕珵皱了皱眉才举着火把进去。 结果……就看见了一群被关在小空间里,狼狈不堪的大臣们。 几十号人就困在那方圆之地,最多有坐的一屁股之地,拥挤不堪。 被突来的动静和光亮给刺激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章奕珵看到的大臣们已经神色呆滞了。 一瞬间,章奕珵还以为这些大臣被下了什么药,一个个都有些不正常。 “章状元?是状元公?”有人突然出声,这才集体回神一般,一个个都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集体叫嚷着扑向了铁门围栏,凶神恶煞的表情惊得章奕珵停住了脚步。 “你们这是……皇上呢?”章奕珵依旧没有发现皇上的身影。 小狼是根据陆荣凯的气味过来的,原本就没打算进来。 也就是说陆荣凯知道这些大臣关在这里,却没有进来帮一把,证明之前皇上在这里,后来被转移了才急着跟上去。 相比之下,这些大臣只是被关在这里,并没有生命危险,实在比不上皇帝的安危。 “皇上被明王带走了,就带走了皇上。”先前护着皇帝的一个人终于回答了重点,而不是千篇一律的叫救命。 章奕珵皱眉看了看,觉得这些大臣们真有点没眼看。 四下瞧了瞧,给燃起了一些火把,然后将铁门的机关找到并打开。 “这地下空间很大,想活命的就别乱走,待会儿御林军大部队就会过来了,到时候跟着他们离开才行,否则,要在这里迷路了,可没人负责啊!”章奕珵没空理会这些人。 明王那群人明显有很多的后手,不知道陆荣凯能不能应付?还是赶紧上去看看才放心。 说完,章奕珵也不管这些大臣们的反应,带着小狼继续追了出去。 他并不知道在这之前都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即便被救了,大多数人却脸色并不太好看,甚至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先前明王玩的哪一出,让大多数人都得罪了皇帝,尽管法不责众,可难保皇帝不会杀鸡儆猴,捉几个典型啊! 一时之间一个个都有些吓得腿软,即便没有铁栏都走不出去了。 章奕珵继续往前,发现了不少机关陷阱被强硬破坏的痕迹,偶尔还会见血。 不免催促着小狼快一些,生怕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 明王的身体不好,即便被人抬着走,这速度也快不起来。 钟馗面具人领着人垫后,其实很快就发现了陆荣凯的踪影。 应该说,不仅仅是陆荣凯,还有几个暗龙卫的小头目。 钟馗面具人就一边走一边开启一路上的机关陷阱,即便杀不死陆荣凯和暗龙卫,也要阻拦更多的时间。 陆荣凯和暗龙卫也的确不敢直接上前,面具人人多势众,皇上又在他们手里,出现对峙是要送死去吗? 后来又要应付机关,能够面前跟上已经不错了,算是得了宣云锦不少药的帮助。 不知道这地下空间到底有多大,好像一直没出去,却已经走了很远。 陆荣凯等人都不确定他们还在不在皇家园林的范围内。 双方僵持着行动,钟馗面具人的小手段也的确有些烦人,让人防不胜防,天知道这一路上怎么埋了那么多机关? 莫非在建造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天? 正文 第八〇九章 一言不合就出招 那还真是特别有远虑,是个人才。 章奕珵一路走来就要顺畅得多了,不多时还发现了一个暗龙卫,受伤很严重的样子,虽然没有昏迷过去,却是跟不上行动才被留下来。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暗龙卫瞬间睁开凌厉的眸子,带着满满的杀气。 看清楚是章奕珵才温和了一些。 可以说,皇帝的暗龙卫对章奕珵都很熟悉,即便是还没出现的,也清清楚楚的知道。 毕竟有那么多小伙伴接触过,暗中传递了不少消息。 章奕珵蹲下身看了看,掏出了一颗药:“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还好,不小心中了一点毒,内力能够压制……陆大将军他们刚走不久,这里只有一条路,应该很好追踪。”暗龙卫难得说这么多话,将消息详细的告诉了章奕珵。 当然,面对章奕珵拿出来的药也没有拒绝,张口就吞了下去。 “好,你好好养着,不急……”章奕珵拍了拍暗龙卫的身体,安慰的说道:“明王既然选择了带走皇上,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要他的命,你放心。” 暗龙卫微微点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看起来真伤得不轻。 不过,听到章奕珵的话心下有些放心。 至少有一半的信心还来源于宣云锦。 毕竟一路走来,岔路犹如蜘蛛网一样,其实有很多的。 他们能够跟上不过是跟得紧,加上钟馗面具人要对付他们,就得启动机关。 所以,有机关的一条路毕竟是明王等人走过的,这才顺利的跟了上来。 只是,章奕珵时隔这么久居然也能顺顺利利的找过来,没有迷失在地下世界,那自身的本事也不容小窥。 想到这,暗龙卫突然说道:“这里的地形复杂,明王的人却没有直接摆脱我们,肯定有所企图,或许……想要一网打尽,状元公还请多加小心。” 章奕珵脚步一顿,顿时有所了然,点头应下了。 的确,凭借这里的复杂地形,钟馗面具人完全可以用机关故布疑阵的摆脱追踪,轻松离开。 因为准备得当,哪怕是陆荣凯再有手段也会无可奈何的。 可事实上,钟馗面具人却一直吊着陆荣凯和暗龙卫,不断用机关来消耗他们的战斗力,比如现在这个养伤,就属于减员的一类。 偏生陆荣凯和暗龙卫就算发现了问题也不得不跟上。 主要还是得看最后谁耗得过谁。 敌人想要吊着他们,对陆荣凯他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跟丢了皇上。 彼此都在消耗,都在博弈对战。 钟馗面具人那边在等待陆荣凯等人的消耗殆尽,一旦引入更好的地方肯定来个瓮中捉鳖,还不用费太多的力气。 不仅陆荣凯和一群暗龙卫已经算是皇帝身边最得意的属下了,属于全部损失掉,哪怕最后皇帝胜,明王败也会大伤元气。 如果机会来了,还是明王胜利的契机,除掉更多的后患。 如此,拼的就是谁能撑到最后还能压倒对方。 不得不说,钟馗面具人的打算真的是太好了。 想到这,章奕珵都忍不住对这么一个对手佩服起来。 这样当机立断的智谋,就算比不上容墨烨,也是顶级军师类的人物了。 难怪明王会有现在的成就,如果身体允许,徐徐图之,皇上指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头疼。 只不过,钟馗面具人算漏了一点,那就是章奕珵拥有小狼,这只足以左右战局的狼。 以现在的情况看,明王那边也有御兽的人,但是他们明显比不上宣云锦,直接培养出小狼这么一个妖孽来。 居然可以这么来追踪一个人。 所以,钟馗面具人原本的打算其实很成功,因为就算后面的人打开了入口进来了,也未必找得到他们的踪迹。 因为地下空间还有其他人,陆荣凯他们一过,其他地方也出现了机关痕迹,所以,要想靠机关痕迹来追寻已经行不通了。 不仅如此,章奕珵依靠小狼寻找的同时还给后面的御林军留下了记号,根本就不会迷路。 不得不说,钟馗面具人也的确是机关算尽,只是有些不在他掌控和理解范围的东西便是皇帝的筹码。 所以,章奕珵很速度的跟了上去,不多时居然瞧见了出口。 眯了眯眼,章奕珵冷笑了一声,这群硕鼠,终于肯见天日了吗? 老实说,没有了地下世界的复杂地形做保护,对章奕珵反而更加有利。 他完全可以直接通知御林军了,不用在地下世界去走那么一趟。 章奕珵从出口跳了出去,回头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口枯井,废弃的枯井。 只不过,枯井所在的环境让他有些意外,周围竟然有不少煅烧的痕迹,似乎原本有很多建筑都被付之一炬了。 甚至,看起来原本还有烧掉的东西遮掩住这口枯井,结果被先出来的人给清理到了一边。 当然,这样的烧毁痕迹绝对不是短时间内造成的,所以,并非明王一群人所为,这么点时间差哪里够啊? “奇怪了,这地方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章奕珵打量了一番,喃喃自语。 突然,一针劲风袭过来,章奕珵眼疾手快的抽出一把剑,一挥手就将暗器给挥开了,才看见是三枚寒光凛凛的银针,深深没入了废弃的土木中。 “咦,阿珵?怎么会是你?” 宣云锦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让章奕珵如坠梦里。 长时间没听到,难道出现幻觉了?章奕珵若有所思的抬头,却看到娇俏的倩影从屋顶飞身而下,犹如九天玄女一般,惊艳了他一生。 章奕珵呆了呆,怀里的小狼已经沸腾的奔出去了才让他清醒过来,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难怪觉得银针挺眼熟的……” 瞧这废话说的,全天下的银针不都长得一样吗?还分眼熟不眼熟? 宣云锦开心的抱着小狼,没有听清章奕珵的嘀咕,忍不住疑惑:“你说什么?” 章奕珵一个激灵,顿时惊醒了过来,蹭蹭就来到宣云锦身边:“没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宣云锦不解:“这话该我问你吧,你不是在山里吗?怎么又回到行宫来了?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正文 第八一〇章 匆匆一见 章奕珵一愣,脑子这才正常运行起来,惊讶的说道:“这里是行宫?等等,这里是昨晚上烧掉的那个院子?” 宣云锦眨了眨眼:“应该是前天晚上了,你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吗?那你是从哪里出来的?” 章奕珵表情凝重,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枯井:“我带着小狼正在追踪明王,皇上,还有陆荣凯他们,先前一直在地下不太清楚方位,没想到,他们的胆子真的是太大了,居然将出口设立在行宫内?” “这么看来,前天晚上的那场火绝对不简单。” 宣云锦没想那么多:“果然是明王吗?你奔波了一晚上,要不要吃点东西?” 章奕珵摇了摇头,抱过了小狼:“既然已经从地下出来了,他们也算更加自由了,还是早点找到人才好,何况,在山里有很多人打猎,饿不着的。” 章奕珵打了招呼就准备走,没走出几步就顿足,突然回头问道:“那你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个院子?” 这里毕竟被焚烧了,一般情况下不会来这里才对。 他自然不会怀疑宣云锦什么,而是想要知道原因,了解一下情况。 据了解,明王一群人人数可不少,直接在行宫出现那就是大大的危机。 如果他们直接对行宫攻击,那行宫的人可真要遭殃了,毕竟大部分御林军已经被派去山里了。 现在的行宫,可不是昨天晚上那戒备森严的行宫。 相反,明王能带在身边的人绝对是精英。 “听说这边有什么动静,我左右无事就过来看看,不过,显然我过来得晚了,正好遇见你,还以为是什么贼人呢!”宣云锦不好意思的说道。 刚才只看到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没有仔细看就出手了。 这才真是大水冲到了龙王庙。 “哦?也是,那么多人路过,没有一点动静才奇怪。”章奕珵若有所思。 “对了,我早上的时候好像听到了火药的动静?有没有很危险啊?”宣云锦急忙问道。 “没事儿,一点小火药,连山洞都没有垮塌,明王身体不好,有人为了争取时间才这么做的,可也不敢把自己人给埋在地下了不是?”章奕珵轻笑:“你绝对想不到,在皇家园林的地下,有一个比观星镇还夸张的地下城。” “我先追上去看看,你不用担心……” 说罢,章奕珵整个人已经消失了。 宣云锦无奈的摇了摇头,还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呢,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不过,章奕珵能够想到的,宣云锦也能想到,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么看来,行宫的现状还是太危险了,防护力量弱了一点。 宣云锦看了一眼章奕珵离开的方向,立刻放出了雏鹰,找到皇后和太后,将行宫紧剩的御林军召集起来,让雏鹰带着跟了上去。 看现在的情况,对方为了争取时间连火药都敢用,智谋肯定不差,胆色更是出彩。 这样可不好,还是留点后招更让人放心。 哪怕御林军过去只是收尾,好歹留条后路。 当然,与此同时发出信号,召集了山林的御林军回行宫保护。 既然皇帝已经不在山里了,也就用不着那么多御林军在那边浪费。 只不过,这边的人已经离开,山里的人回来至少要两刻钟,在这个时间差,行宫就是完全不设防的,万一明王有人杀个回马枪,他们可就得遭殃了。 这点,宣云锦自然不敢隐瞒,调用行宫御林军的时候就已经跟太后皇后说明白了,具体如何选择还是看她们。 毕竟宣云锦还调动不了御林军,除非用御赐金令强来,可是,这里又并非没有主事的人,何必呢? 太后和皇后自然相当挂念皇上的情况,自然同意宣云锦的方案。 何况,昨晚上的事情一过,很多人要么在自己房里补眠,要么战战兢兢的躲着。 完全的刺儿头已经被抹杀,剩下的都是听话的和明哲保身的,所以,面对御林军的悄然调动和离开,知道的人反而不多。 两刻钟的事情,她们还等得起。 依靠这种不太注意的心理,等有人发现行宫御林军似乎不见的时候,山里的御林军已经下山了,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就足以到达行宫。 这个时候再想有什么作为简直就是自己跳出来找死。 看到山里御林军回来了一大半,比行宫原本留下的还多,皇后和太后也是松了口气。 刚才的决定,的确是太冒险了。 可冒险成功就等于是给皇帝添加了一道保命符,这顿心惊肉跳没白受。 太后连连喝茶压惊:“这明王身边有顶级谋士,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皇帝这次是真冒险了。” 皇后叹了口气,脸上带起了一丝忧郁。 宣云锦认同的点了点头,太后的意思很明显,明王这个人不可怕,可他听得进谋士的就可怕了。 偏偏这个谋士还不弱,就像当年的皇上和容墨烨。 “母后不用担心,要说以前听过不少容相的传说,明王的谋士应该还比不上,这些事情容相肯定考虑情况了,否则哪能让皇帝冒险?”宣云锦挑眉,深深觉得容墨烨才是一直老狐狸。 太后叹了口气,作为母亲哪有不担心的,本以为自己儿子坐上了那个位置就可以轻松了,没想到还要经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章奕珵加快了脚程,按照小狼的指示离开了行宫,一路上没有再看到机关的痕迹,却刚好碰到了陆荣凯等人被伏击。 不得不说,陆荣凯等人追了一路,还被机关各种折腾,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再遇上敌人地理优势的伏击,真心只能暂时保住自己的命,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章奕珵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而是躲了起来,面具人人多势众,多他一个人确实起不了太多的作用。 只能暂时按捺住寻找契机。 不过,追了这么久终于赶上,章奕珵也松了口气。 刚才在行宫没有联系御林军,就是考虑到行宫的御林军其实不多了,明王等人来了这么一出已经吓了一跳,他又怎么能够将行宫的保护力量全部抽空? 正文 第八一一章 黄雀在后 只是章奕珵没有想到,他没有做的事情,在他一转身,宣云锦就妥妥帖帖的帮他做了。 尽管太后等人都冒了点风险,可结局是好的。 只不过集体行动总比不上章奕珵的个人速度,大部队还在呼哧呼哧的路上。 然而,陆荣凯这边已经很有危机感了。 章奕珵盯了一会儿,狭长的峡谷中的确是伏击的好地方,他一个人要怎么帮忙? 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小狼,章奕珵转身踏着峭壁去了山上。 这个山坳的两边山壁可不只九十度,完全就是上面延伸着遮掩了天际。 这样的山可不好爬,章奕珵有轻功也得望而兴叹。 不过有小狼在就不一样了,章奕珵抽出一根承受力相当大的软丝,让小狼带着先上山。 只要有借力的地方,章奕珵的轻功就很有用。 上山也没那么难了,何况,以小狼的力气,只要软丝的沉重允许,完全可以随便将他扯上山顶。 在下面一群人的眼皮子底下悄然上山,章奕珵来到崖边,摸出几颗雷震子埋了,套了一根引线走远。 拨出火折子点燃,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火药威力,但是悬崖石头是悬空的。 所以,只要炸得稍微有些裂痕,自身的重量就足以断裂。 章奕珵稍微帮忙使了点力,崖边的石头就纷纷下坠了。 雷震子这种东西自然不是从宣云锦手里拿的,而是从陆荣凯手里混到的,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原本细细碎碎的小石头还无法影响到大战双方的热情,毕竟正在你死我活,哪有空从天而降了什么? 小石头那点威力还威胁不到他们。 双方人马继续打得火热,哪怕天空中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都没有太注意。 陆荣凯和钟馗面具人早就打到了一起,因为陆荣凯前期消耗了不少,两人竟然斗得旗鼓相当。 互相压制住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的天似乎变了不少,均是怔了怔,不约而同的抬头一看,纷纷吓了一跳。 什么?这么大块石头是从哪儿来的? 明显超过两人高,一人躺着宽度的大石头,带着雷霆之势砸了下来,若是不躲,特定成为肉酱。 陆荣凯和钟馗面具人打了这么久难得有了一种默契,互相用力将对方和自己都给推出去了。 堪堪在石头砸中他们的时候顺利躲开了。 与此同时,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石头掉下来,越发的密集起来,战斗的双方完全不能无视。 就算砸不死,被砸得头破血流也不好啊! 所以,打斗双方纷纷开始躲避。 不由得都很奇怪,这天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掉石头?难不成还有别的埋伏? 一瞬间,陆荣凯和钟馗面具人都转过了不少念头,纷纷以为是对方留的后手,心中暴躁不已。 可对视一眼后,两个人都愣了,完全不再这么想了。 很明显,这不是对方的计谋,这么说,难道还有第三方不成? 章奕珵检查过,悬崖的石头实际上很松散,不是那种密度很大的质地,所以,计划下的雷震子效果非常强大。 本身的重力一加入,有点坍塌停不下来的感觉。 很快,这延伸出去的悬崖峭壁就缺了好大一块,地上则是一片石头。 说来,人都是类聚的,就算是要命的躲避中都会潜意识的认准自己人。 何况,双方人马因为一队特殊的面具,一眼就很好区分。 所以,躲开之后,石头在中间,陆荣凯的人和钟馗面具人一队正面对峙。 章奕珵居高临下的看到了这情况,眸色一深,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从怀里抓了一把雷震子,立刻朝着钟馗面具人扔了下去。 面具人一队还以为是又掉小石头了,纷纷扭动着身体小幅度让开,只要不被砸到就好了,其他的不用太费力气。 结果,不少人眼睁睁的看着有金属光泽的小圆球狠狠砸在地上,然后瞬间爆开。 “啊!” 面具人有不少小伙伴中招,重伤的就算不死也残了,流血不止。 雷震子这种东西其实一开始是江湖人发明的,三教九流的太多,并非人人都是武功高手。 再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武功弱的想要退出也不一定有机会,就会想到各种各样的保命手段。 比如毒药,比如雷震子这样的道具。 这种以火药为基础制造的杀伤力武器造价其实不低,不可能在战场上人手一把扔着玩的,偶尔用用都是用来突围或者打破僵局的,所以对人的杀伤力其实很大。 宣云锦对这玩意儿一直很好奇,小小的一颗雷震子竟然赶得上现代的一颗手榴弹?这种工艺是什么节奏? 要知道手榴弹多大?战斗的时候一个人使劲了能背多少手榴弹?雷震子就比小孩子玩的玻璃珠子大一点而已,就工艺而言不是天差地别吗? 章奕珵将身上的雷震子都给扔了下去,面具人一队竟然刷刷的减员一半。 就算大多没有死,却也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 陆荣凯从一开始震惊,防备,到后来的看戏,表情越发的玩味起来。 他已经猜到上面的人是谁了,这雷震子就是他给的,连数量都一模一样。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几个呼吸的事情,面具人才反应过来要躲呢! 能够完全作用在敌人身上,陆荣凯感觉就跟喝了千年酒酿一样舒坦。 钟馗面具下的脸色很难看,看陆荣凯前后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是,人是他们那边的。 看着自己的精英属下这么轻松就损失了一半,简直心如刀绞。 “陆大将军,你果然是一直老狐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在这里埋伏你,却没有想到被别人埋伏了?呵呵……”钟馗面具人说得无比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山上的人碎尸万段。 这么一耽搁,尽管时间一长,刚才伏击的局面就面成了对峙,还给了暗龙卫喘息恢复的时间。 暗龙卫的恢复本事也与众不同,来回几句话就能恢复不少,让钟馗面具人所有的算计落空,哪能不气急败坏? 正文 第八一二章 一切尽在掌握中 面具人减员,暗龙卫抓紧时间恢复,这分明就是此消彼长,一半的计划功亏于溃。 “过奖,其实比不上你的老狐狸,人在地下还敢用火药,这也是一种计算,似乎你非常胸有成竹嘛!”陆荣凯抬头看了看天。 不得不说,章奕珵来得还真是及时,最重要的是相处这么一个从高处抑制的办法来,还真是……恰到好处。 否则,等他真正的援军到了,只怕他们要损失惨重。 钟馗面具人冷笑一声,上面已经没有了动静,双方也没有急着再继续动手。 他在这里的目的可不是要击杀这些人,而是拖延时间。 当然,先前发现事有可为才拼命做的,能有机会杀为什么不杀?随机应变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犹如家常便饭。 最顶级的计谋中,最不好掌控的就是这种随机应变,因地制宜。 陆荣凯眯了眯眼:“废话不多说,既然你已经输了,就将皇上交出来吧,你们逃不掉的。” 钟馗面具人哈哈大笑,似乎在嘲笑陆荣凯痴人说梦:“皇上?你哪只眼睛看到皇上在我们这里了?” 陆荣凯心口一惊,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果然,没有皇上,也没有明王,甚至明王身边几个亲信和心腹都不知所踪。 大家斗了这么久,彼此有些什么人都是心里有数的,一直关注的人一个不在,貌似……他还是被算计了?陆荣凯突然醒悟过来,面带杀气的看向了钟馗面具人。 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他们跟了一路其实并没有看见人,所以明王等人什么时候分开的都不知道。 钟馗面具人嘿嘿一笑:“陆大将军,本公子不得不承认你战斗嗅觉的确敏锐,你的确是一个战神,但是有时候对战斗太过敏锐,你眼里就只看得到战斗了。” “所以,你一路跟下来都是机关术的功劳,你破解一个又一个的机关,或许是你的本能,你却忽略了过程中的其他计谋。” 声音中充满了得意非凡,钟馗面具人甚是好心情:“不过,说起来要算计到陆将军还真是不容易,这一招最是简单粗暴,原本也没抱太多希望的。” “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还真的没掉链子……” 陆荣凯皱起了眉头,原本的从容不迫终于多了一丝担心,悄然握紧的拳头青筋暴露。 他果然是大意了,没想到这位钟馗面具人相当了解他,这次完全利用了他的性格。 “所以,你在拖延时间?给你主子争取更多的逃走机会?”陆荣凯眯了眯眼,心里虽然有起伏,可波澜不算特别的大。 明王身体不好,就算另外选择一条路这速度也是有限的,如果全面开始追捕,也有不少的生机。 “呵呵,算是吧,不过有一点你错了,主公可不是逃走,而是胜利的离开,别忘了,你们的皇上可在主公手里,全天下最有用的俘虏,你说呢?”钟馗面具人心情特别舒畅。 “你现在是不是想着要回去全面追捕了?可陆大将军不要忘了,如果天下人知道皇上被俘虏,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还有,别国要是知道了,你还能安稳呆在京城吗?现在赶去边境也未必赶得上了吧!” “皇上名誉受损,对我们可是最有利的哟?” 钟馗面具人简直有恃无恐,尽心尽力的刺激着陆荣凯,似乎很希望直接将他气得吐血。 可惜,这个打算是很难实现了。 陆荣凯十三岁上战场,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了无数次,虽然号称战神,却也不是永远不败的,只是说偶尔失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战役,历练和涵养哪里会差了? 所以,钟馗面具人这点小算盘和小刺并没有成功。 陆荣凯没有动,那是有些进退两难,不知道皇上在哪里,直接离开又等于放走了钟馗面具人,芝麻西瓜可都要捡不起来了。 章奕珵运用轻功,倒是很容易就从山上下来了,将两人对话听在耳朵里若有所思。 就在陆荣凯左右为难之际,突然一声凉凉的轻笑响彻在面具人身后。 钟馗面具人只感觉脚底升起一股凉气,整个人一哆嗦,猛的回头看了过去。 结果,就看见一大堆人马缓缓靠近,马蹄的声音塌在地上,敲击在人心。 至于一马当先的人物,完全看不出武将的气势,不是妖孽丞相容墨烨又是谁? 容墨烨领着兵走了过来,挥手让后面整装待发的士兵都停下,自己策马往前多走了几步,堪堪在面具人前面不远处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睨着钟馗面具人。 两人都是谋士,本来就是敌人,这一刻更是有些剑拔弩张。 就在钟馗面具人觉得自己示弱,考虑着要不要出手的时候,容墨烨眼神却轻描淡写的移开了,仿佛没把他看在眼里一眼。 容墨烨越过面具人,看向了抿唇的陆荣凯:“看来,你的确需要上战场了,否则,长期以往下去,你会失去更多的东西。尽管你不善直接用计谋,可以前也不至于这么容易上当。” 陆荣凯皱了皱眉:“你倒是来得巧,再晚一点干脆帮我守尸好了。” 容墨烨嘴角微勾,浑身有着强大的自信:“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了?亏得章兄做了那么多,放心吧,他们逃不了的。” 容墨烨那种尽在掌控中的从容不迫无端刺激到了钟馗面具人,他的确有些疑惑,容墨烨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并且还是带兵? 按道理来说,这么多兵有行动,他们的人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容相不是被留在京城坐镇了吗?怎么人都离开了这么远他们还没得到消息? 钟馗面具人其实第一次跟容墨烨面对面,原本的自信直接被压死了,脑子还有一瞬间的混乱。 容墨烨轻笑,一眼看穿钟馗面具人的想法,淡淡的说道:“老实说,你们动作挺慢的,真是让我等久了。” 一句话透露了很多消息,连章奕珵都怔了怔。 很显然,容墨烨已经算到面具人会逃到这里了,早已经布置好了守株待兔。 原来如此,陆荣凯的底气和救星在这里。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有种被容相和皇上耍了一把的错觉,人家都考虑得这么清楚了,他一路上赶紧赶慢都在急什么? 正文 第八一三章 虚张声势 有容墨烨的大军在,面具人人再多也不是军队,个人战斗力或许强一些,可插翅难飞。 钟馗面具人领悟到这话的意思,瞳孔微缩。 容相和皇帝布置了这么一张大网,那他们的一切挣扎岂不是显得很可笑? “你……”钟馗面具人喉咙一涩,刚才的得意都被完全惊飞了,现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容墨烨挑眉:“何必挣扎?难不成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反败为胜的余地?” 钟馗面具人反应中带着很多的不服,似乎并不甘心被容墨烨这么压着,整个人爆发的冲口而出:“容丞相未免也太自信了,本公子不过是主公身边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就算身死也无法左右战局啊!” “容大人难不成以为活捉了我,就一定胜券在握吗?” 容墨烨居高临下的看着钟馗面具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好看的弧线:“还是那句话,何必挣扎?难不成你以为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钟馗面具人整个人一僵,似乎快被踩到了猫尾巴,整个人绷紧到蓄势待发。 很明显,钟馗面具人忌讳容墨烨将要说的东西,可又不敢不听,整个人呈现了一种纠结状态。 “其实我原本没那么确定的,不过看你的反应……欲盖弥彰,明王的身体应该油尽灯枯了吧!”容墨烨浅笑的说道,那种从容不迫差点让钟馗面具人直接炸毛。 果然,双方的气势和自信从来不在同一条线上,钟馗面具人从一开始就被容墨烨压制和牵引着走。 容墨烨刚刚一出现,他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弱者。 “什么欲盖弥彰,容相怕是忘记了,你们的皇帝可在我们主公手上,就算主公身体不好,难道还不能让皇帝陪葬吗?这样的事情历史上可还没有王爷做到了,仅凭这一条,主公就足以青史留名。” 钟馗面具人冷笑的说道:“不要说什么天下苍生,国家社稷的大话,主公现在就差手起刀落的一步。” 越说,钟馗面具人越发的有底气,好像突然之间想通了,对容墨烨的一切不再那么畏惧。 对啊,现在最大的筹码在他们手里,容墨烨就算再有本事,难道会不顾皇帝生命安全,一门心思的任性妄为吗? 容墨烨志不在朝野,其实谁都看得出来。 若是皇帝没有救出来,就算容墨烨亲自登基为皇也改变不了他害死皇帝的事实。 到时候,一片赞誉的容相就要臭名远扬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种情况钟馗面具人就特别的兴奋。 反正他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如今只差最后的了。 容墨烨瞥了一眼:“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如果皇上落到你们手里你们就下手,本相也无法可说,可惜你们没有。而且,我说明王油尽灯枯,可不仅仅是关心他的身体还能活多久,而是……” 容墨烨眼神轻蔑的一扫:“而是明确的告诉你,以明王这样的身体根本就跑不远,你在这里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到底有什么意义?” 钟馗面具人双腿一软,差点就给跪下去了。 他不是发现不了那话的深意,而是本能的不愿意那么去想。 难不成容墨烨真猜到明王在哪里了? 听到这话,陆荣凯愣了愣,内心的那丝焦急顿时烟消云散。 如果明王走不远,那岂不是说皇帝其实也没有被带走很远? 这样的话,指不定好好找一下不必大动干戈,或者连消息都不用走漏了。 否则牵一发动全身,对大梦皇朝坏处太多。 “你……你说什么?皇家园林地下早就被我们挖空了,那么多岔路足够主公选择一条路离开了,容大人什么都没看到可没有发言权啊!”钟馗面具人眯着眼说道。 这样子看得章奕珵差点笑出来,钟馗面具人真被吓住了,似乎越发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容墨烨一步步的分析都是根据钟馗面具人的话和反应来的,并非一早就想好的。 尽管现在说出来好像是那么回事儿,显得特别神一样,了解各种关键就不会盲目的崇拜,而是佩服容墨烨对人心的把握,对事件的洞察分析,真是妙到毫巅,作为对手简直要吓得瑟瑟发抖。 容墨烨突然轻笑一声,回头看向了章奕珵的藏身之地:“章兄,看来皇上的所在之地可以锁定了,你觉得呢?” 章奕珵从暗处走了出来,弹了弹略带灰尘的衣袖:“嗯,还是容大人厉害……” 闻言,钟馗面具人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这怎么可能呢? 容墨烨啧啧一声:“既然如此,皇上的事情就交给章兄了,剩下的事情还是让我来收尾吧!” 章奕珵点了点头,给陆荣凯使了个眼色,确实这么多人还留在这里无济于事。 陆荣凯的脸色也有点黑,看了章奕珵和容墨烨这两只,无端就有种智商被碾压的错觉…… 可现在不能给小伙伴拖后腿,否则,只会显得自己更蠢,硬生生的只能憋着,陆荣凯的脸色完全的青了。 钟馗面具人握了握拳,内心中有一种被忽视的愤怒感。 甚至,还有一种被看透的无力和恼羞成怒,明明没有说几句,凭什么就说他泄露了什么? 仔细回想一下,钟馗面具人还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直都是彼此算计,他也在达到自己的目的啊! 总感觉,从容墨烨出现开始,一切就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你们这是在虚张声势吗?堂堂容相也会做这样的事情?”钟馗面具人不怕死的各种挑衅。 容墨烨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有空在这里跟你玩虚张声势?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一直要强调明王已经离开了?明王身体病入膏肓,难道就不想多活一阵吗?会那么急着去找死?” 陆荣凯皱了皱眉,觉得是这么个理,但是,这代表了什么呢?为什么就能从这里看出皇上的位置? 要说皇上也走得不远倒是挺好的,至少不用花大力气去解救了,消息也可以完全封锁。 毕竟皇上的经历若是传出去不好听,对大梦皇朝坏处很多。 正文 第八一四章 知道你是谁 闻言,钟馗面具人再次被噎着,整个人快要黑气冲天。 容墨烨这么一说,钟馗面具人就知道自己反应太过了,果然……欲盖弥彰。 看钟馗面具人沉默下来,容墨烨眼神中闪过一抹可惜。 按照他的眼光来看,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可惜是敌人。 “看你这样子也是很了解我的人,你见过我什么时候只管信口雌黄?没有任何依据的猜测了?”容墨烨轻笑,面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我不仅知道了一切,还知道你是谁,对不对……陈大公子?” 闻言,真要离开的陆荣凯和章奕珵都脚步顿住了,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钟馗面具人。 陈大公子?莫非,就是那个兵部陈侍郎的嫡长子?出去拜师学艺,杳无音信的那位? 章奕珵诧异的看了容墨烨一眼,前面的很多事情他并没有参与,不能像容墨烨一样猜出钟馗面具人的身份是很正常的。 只是没想到,当初也是人中龙凤的陈大公子,还位列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人物居然是明王信任的谋士? 这身份……转变得貌似有点快了。 钟馗整个人僵住,感觉手指尖都在发凉,沉默了半晌,突然抬头揭开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唇红齿白的精致脸颊。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久没见阳光了,一张脸白得稍微有些不正常,可一点不损这位公子的气质容貌,风度翩翩,卓尔不凡。 陈大公子脸上带着自嘲和丝丝挫败:“容相果真乃神人也,难不成我的身份也是自己暴露的吗?” 容墨烨淡笑:“是也不是,兵部尚书那点坐观虎斗,想要将大便宜的小心思能瞒得住谁?你父亲是兵部尚书一手提拔起来的,你真当朝廷不好好查你们吗?”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知道,兵部隐藏得最深的不是兵部尚书,而是你爹,兵部尚书自命清高,这次也是看走眼了。” 陈大公子似笑非笑:“什么看走眼了,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同路的,只不过互相利用而已。” 陈家利用兵部尚书往上爬,又掌控兵部内部的权势,以便更好的为明王办事。 而兵部尚书不过是想培养自己的心腹,更好的掌控兵部权利而已。 至于陈家,为了这个目的也是做了好些年才勉强达到。 “对,你们一开始就不是同路的,你们陈家从头到尾都是明王的人,皇家园林地下城,应该就是你们暗中做出来的吧,用了这么多年,真是太难为你了。”容墨烨似笑非笑的说道。 京城驻扎的兵就在皇家园林附近,陈家又是兵部侍郎,手中的权利也不轻。 悄无声息的渗入京驻的军队,掩人耳目的送一些人到皇家园林的行宫,这场浩大的工程就悄然拉开了序幕。 陈大公子瞠目结舌,半晌回过神说道:“这么说,朝廷其实早就注意到我们的行动了?居然一直不动声色?” 想到这里,陈大公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皇帝够能隐忍。 容墨烨不明意味的笑一笑:“其实也没有那么早,只不过陈大公子一直很低调,却突然成为京城四大公子之一,就引人关注了,那么,你以前的行踪自然会有人感兴趣。” “当然,你的那些行踪落在无心之人眼里很正常,在有心之人眼里却极度不正常。” “稍微查一下,总会发现一些不正常的蛛丝马迹。” “只是没想到……真相会让人太意外和惊讶。” 当初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容墨烨和皇帝是惊讶的,没想到陈家大公子会有这样的本事,更多的消息就是顺藤摸瓜才看到的了。 可以说,陈家最有出息的的确是这位大公子,被人列为四公子之一很真实。 只是外人了解到的陈家大公子并非这样,京城名媛千金更加看重的是他容貌和表露出来的那点才华。 要知道,这些可都不是他的真本事。 陈大公子一副对什么京城四公子敬谢不敏的样子,他想要的完全不是那么表面。 说起来,会突然被人注意到也是他的一个疏忽,这跟他的低调原则完全相违背。 所以说,他直接利用拜师学艺的手段消失在京城,反而更加解放出来好好做事。 只是没想到,他以为万无一失的想法,却一直有眼睛在背后看着。 “看来时运不济和流年不利真要跟我一辈子了。”陈大公子自嘲的说道。 容墨烨意味深长:“你错了,你的时运不济和流年不利不过是跟错了主子,若是你能一心一意为皇上办事,那这个时候出尽风头的未必是文武状元,什么京城四公子,其他人也配跟你相提并论。” 陈大公子面色沉静:“一个人的出生是无法自己选择的,没有明王就没有父亲,又哪来的我?一饮一啄本来就有定数,容相岂会不懂?” 容墨烨挑眉:“说得好,那这条路也是你自己选择的,重情义是好事儿,不过你们现在陈家要将命还给明王,旁人自然无法置喙。” 陈大公子看了看天色,并没有其他情绪:“成王败寇,或许对明王来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后面的事情显然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能够为主公鞠躬尽瘁,是我等最后能做的。” 容墨烨眯了眯眼,知道陈大公子已经放弃挣扎了,还好没有直接自裁,看来,还想等着看看最后的结局吗? 章奕珵和陆荣凯见状也知道了结果,转身就准备离开,没想到宣云锦派过来的御林军也到了,陈大公子这边更加无处可逃。 跟容墨烨商量了一下,章奕珵和陆荣凯带着御林军和暗龙卫全速返回行宫。 在路上,陆荣凯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很想知道章奕珵和容墨烨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皇上有到底在哪里? “什么,你说皇上在行宫?这怎么可能?”陆荣凯对真相尤其的吃惊。 章奕珵笑了笑:“别被陈大公子误导了,他一直在提醒地下城的庞大和复杂,就是想要告诉我们,在地下的时候他们就分开了,陈大公子诱你进入埋伏。” 正文 第八一五章 行宫的行动 “然后一路引入陷阱拼杀,给明王的逃离争取更多的时间。” “可地下城为了保密,入口其实很少,山洞的入口都是备用算计皇上的,并不算明日里常用的。” “所以,最近的出口就是行宫那口枯井,否则,他们也不会冒险从枯井里面走的,直接选择更安全的出口不是更好吗?” “另外,明王的身体是个关键,他们肯定走不远,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地下城,否则御林军搜寻起来将无处可藏。” “所以,很多地方都可以推测出,陈大公子和明王分开不是在地下,而是在出口。” “毕竟,我们谁也没看到他们离开出口是怎么样的?” 陆荣凯听得脸色很黑,搞了半天,这陈大公子一路机关陷阱不断还是有这方面阴谋的。 就是不让陆荣凯发现明王已经中途离开了,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来说,陈大公子真的做得很好。 陆荣凯不得不正视容墨烨有些话说得很对,这么一看他真的失去了一种为将者该有的警惕,居然一直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若非整件事情他们都安排了不少的后路,他就真的要栽一个大跟头了。 果然是闲得太久,有些东西差点就荒废掉。 这个时候,陆荣凯无比希望能够快速的回到战场上,决定等这件事情聊了就提出自己的想法。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呵呵,这明王……还真是挺胆大的。”陆荣凯也想明白了关键。 “大概有这么一个意思。不过他们在计划的时候,就尽量的解除了安全隐患。所以,我们刚到行宫的时候会有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章奕珵眯了眯眼,联想到了很多事情。 比如,这场大火还烧得刚刚好,整个院子都废掉了不说,不可能在两三天内就开始清理整修。 大家发现得及时,并没有波及到其他院子,这么独独的一个院子被烧掉一般人是不会来欣赏的,还会潜意识的忽略。 所以,这么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院子,安全性就大大的增加了。 君不见宣云锦发现问题都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了么?在两拨人后面的章奕珵都出去了。 真是没有想到,一场大火真正的目的在于掩饰。也不想想万一酿成大祸怎么办? 陆荣凯脸色就没好过,不得不承认,陈大公子虽然比不上容墨烨,在智谋方面也的确不容小窥。 而且,陈大公子会输给容墨烨,是先天的劣势,自身的经验不足。 容墨烨好歹是当年历练出来的人,那样的经历的确很难得。 再加上,陈大公子并没有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在了解容墨烨的时候,容墨烨也在暗中了解他了,还以为敌明我暗,有些形势总是掌握不准的。 就在陈大公子落入容墨烨的手里,章奕珵和陆荣凯带着御林军往行宫这边赶路的时候,明王等人还没发现事情已经开始逆转。 明王的身体真是有些残破不堪,被人带着走一路也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好像一口气哽在喉咙出不来了。 跟随的名医赶紧下手诊治,也只是堪堪把明王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一点,整个人看起来相当不好,还陷入了昏迷。 这个时候,明王等人就住在那个被烧毁的院子下面。 因为这个地下室是单独挖掘的,所以并没有跟地下城想通,也是为了更好的保密。 宣云锦等到山里的御林军大部队回行宫保护就有些坐不住了,对章奕珵提到的地下城很好奇,忍不住想要亲眼去看看。 听章奕珵的口气,那地下城可不是天然形成的,全靠人力挖掘,可以想象工程量多恐怖。 太后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哪能看不出宣云锦的心情:“既然如此,行宫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顺便去看看皇帝都玩成什么样子?真是不省心的……” 也不知道太后感叹的是皇帝不省心,还是整个皇朝。 宣云锦笑呵呵的说道:“最艰难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肯定没有问题的……” 安慰了太后几句,宣云锦就跟皇后太后告辞了,决定先回院子看看,就去那口枯井瞧瞧。 能够大到什么样子才能被章奕珵如此惊叹? 此时此刻,宣云锦就算再蠢也知道烧掉的院子是有问题的,没想到人来人往的救火,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院子有秘密。 也不知道行宫的太监总管将那么一个偏僻的院子划定为仓库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但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个守院子的太监绝对有问题。 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就脱离不了干系,还有平日里进进出出怎么可能没有动静? 那么浩大的一个工程,进去的材料出来的废料,难不成还有人像她有空间秘密运输,无声无息就能做到不成? 反正行宫的小太监本来就很好收买,作为棉被布料的仓库,有时候大半年都不会去看看,这还不容易? 宣云锦觉得,能够选择那个地方放出口的人,绝对很有头脑。 不是完全废弃的院子,那么偶尔被人发现有人影晃动都不会被怀疑,偏偏又人烟稀少,不怎么受重视。 与此同时,很少有人注意到,那个兵部陈侍郎,进入山林狩猎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皇帝面前过。 好在能够跟皇帝汇合的大臣本来就不到一半,更多的还是御林军上山找到的。 这兵部陈侍郎就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陈侍郎的身份在皇帝这边也是机密,基本上除了皇帝和容丞相就没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所以,陈侍郎被御林军的人“救”会了行宫,一直在自己屋子里休息。 可现在这个关头,陈侍郎哪里闲得下来,心里担心得不轻,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才选了个时机偷溜了出去。 出门之后,陈侍郎相当意外的发现,行宫的御林军好像不见了?这个时候的行宫简直就是完全不设防的,似乎除了个人的保护力量,官方兵马一抽而空。 趁着这个机会,陈侍郎一路躲避着来到那个烧毁的院子。 正文 第八一六章 带来就可以了 此时此刻,很多人都被吓破胆了,根本就不敢出门。 所以,陈侍郎根本没遇见什么人。 这正好是御林军交接的空白时期,宣云锦和太后最担心的两刻钟。 殊不知,居然有人发现了真相,只是有心无力,根本没法干什么才撑到了安全期。 否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大的幺蛾子呢! 因此,陈侍郎很兴奋的进入了残破院子,找到一间破烂灰黑的主屋,从屋角开启机关进了去。 到了下面,陈侍郎也没看得太清楚,只发现明王是在的,便高兴的说道:“主公,主公,这是好机会啊,现在行宫不知道什么原因,御林军被抽调一空了,可以说这个时候的行宫是不设防的,若是此时进宫,必定能将所有家眷女人一网打尽……” 可以说,家人是很多官员的软肋,就算心里不屑,表面上也必定不会表现出来。 所以,只要这些家眷在手,还愁那些当官的不听话吗? “陈侍郎你就不要吵了,没见到主公还处于昏迷的状态,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正在施针的人被打扰,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好机会?又哪里抽得出足够的人去攻打行宫抓人? 先前派去行宫的人基本都死了,剩下的都在陈大公子身边,明王身边的精英都是保护主子的,哪能抽调出去办事? 何况,人太少,就算抓了人又能怎么看得住? 这陈侍郎还真是一个不会看形势的…… 很显然,给明王治疗的人和陈侍郎个人有些不太对付。 毕竟明王对陈侍郎和陈大公子未免也太过看中了,因此偶尔也起了不少冲突,这大夫还真记在了心上。 尽管大家都是为明王服务的,可个人之间自然有一定的竞争。 陈侍郎也顾不得大夫的语气,吓得抬头一看,果然明王脸色如紫的躺在榻上,双眸紧闭,唇色苍白,一动不动。 “主公,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陈侍郎昨天才见过明王,那时候情况都并非如此,差别还是有些大的。 大夫见陈侍郎没接招,还是有些讪讪的,说起明王更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我早就说过了,主公的身体不适合大喜大悲,奔波劳累,偏偏今天在短时间内所有的都经历了,哎,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 明王抓住皇帝就大喜,还亲自上阵去耍人玩,后来撤退的急切,一路奔波的折腾等等,还真是不轻松。 陈侍郎忍不住急了:“这可怎么行啊?关键时刻,主公居然……那我们……” 有些话简直说不出来,陈侍郎急得不行,想了想才说道:“大夫,你可得想想办法啊,你在主公身边这么多年,最是了解他的身体,这怎么能……” 明王就这么死了,他们做的一切还有何等意义?到时候谁去做那个位置? 大夫忍不住烦躁:“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我的药对主公来说已经用处不大了,我根本没把握能把主公救醒过来……” 两人都急得瞪眼睛,对视良久,陈侍郎泛起一丝丝的绝望,也忘记了自己来之前看到的好时机。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明王的身体更加重要。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陈侍郎伤感的说道。 大夫看着明王这样,暂时也放弃了成见,全心全意的考虑起来:“除非……” 陈侍郎眼睛一亮:“除非什么?你快说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大夫眼神复杂:“将云郡主弄过来给主公诊治,或许还有不一样的办法。” 闻言,陈侍郎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夫的意思他懂,非常时期可能要非常手段,只要能将宣云锦弄过来诊治就好了,别的事情已经来不及多加考虑。 陈侍郎眯眼想了想,低头看了看明王的情况,似乎脸色更加难看了,那种行将就木的感觉太过惊人。 不由得咬了咬牙:“好,我这就去想办法。” 说着,陈侍郎急冲冲的离开了,大夫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着别人的面推崇别人的医术,对于医者来说是无比打脸的,只可惜,他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陈侍郎这么一耽搁再回到自己屋里,外面的天就已经变了, 御林军已经回到行宫,同时宣云锦也离开了凉亭。 考虑了一阵,陈侍郎光明正大的离开了自己院子,反正是大白天,又有巡逻的御林军,只要光明正大一点也不会有错。 没想到,陈侍郎运气也不错,在半路上竟然遇到了宣云锦,也顾不得多考虑,连忙走了上去:“云郡主,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宣云锦疑惑的看着面前官员,有些不明所以:“你是……” 文武百官那么多,宣云锦能认得的可不多,大多根本就没有印象。 陈侍郎也不恼,连忙低头说道:“兵部侍郎陈某,还请云郡主不要介意。” 闻言,宣云锦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面前这陈侍郎,现在看起来语气恭敬,态度卑微,可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章奕珵在调查什么她可是很清楚的。 只不过,陈侍郎可能不认为宣云锦知道,也更加不知道章奕珵在调查他。 朝堂上的事情,男人很少跟女人说的,妇人长于内院,大多是没这方面见识的。 所以,陈侍郎并不知道章奕珵什么都会告诉宣云锦。 他这一自报家门,宣云锦打心底的就知道有问题了,戒备得不行。 “原来是陈大人,不知道陈大人有什么事情?看你一脸急色,似乎有急事?”宣云锦不动声色的说道。 陈侍郎心下一喜,只要不是不理人就行了。 顾不上拉扯其他的事情,陈侍郎直奔中心,低声说道:“云郡主是聪明人,关于皇上的消息,难道云郡主会不管不问了么?” 宣云锦暗道一声果然,表情带起了一丝惊讶:“陈大人此话何意?若是陈大人有皇上的消息就快赶紧通知太后啊,这才好安排人救援不是吗?” 宣云锦一脸懵懂,倒是很想知道陈侍郎自曝其短是为了哪一出?关于这个又该如何解释? 正文 第八一七章 一定看错了 陈侍郎噎着,这女人是真的不懂?还是蠢到这么不知求功? 说实话,在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陈侍郎从来没见过真正淡泊名利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的。 包括容墨烨在内,那都是有自己目的的,真算不得什么淡泊名利。 因为有名利,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所有人只要跟朝堂扯上关系,那就有所求。 这一点,宣云锦不可能例外,否则又怎么会成为郡主? 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平民郡主啊,对于圈子内的人来说,那就是突然冒出来的新贵。 所以,陈侍郎脑子一转,立刻说道:“郡主说笑了,皇上遇难,大家都急得很,下官得到一点消息也是偶然,可不能延误了时机,若是现在去报告太后,又得耽搁了……” “好歹是大功一件,云郡主何必推脱,咱们想去看看如何?” 宣云锦算是看出来了,陈侍郎这是想着无论如何要她跟着走一趟,至于理由什么的,说了一大通全是废话,以为谁都是那没脑子的,被人捧两句就乐得找不到北了? 救驾之功啊,估计换成谁来都会晕乎乎的,瞧如今的大理寺卿就知道了。 “陈大人还真是大肚得很,既然是如此大功,又何必让旁人参一脚?陈大人这样的行为,似乎不太合乎逻辑啊!”宣云锦没有旁的意思,看到陈侍郎这么努力的诱哄就已经决定要跟他去看看了。 她很好奇,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猫腻? 只不过,坏心眼的不想让陈侍郎这么容易就如愿而已。 看得出陈侍郎似乎很急,宣云锦很想再多试探一点东西出来。 陈侍郎显然没那么多耐心了,讨好压低的态度瞬间变了,顿时有些恶狠狠的:“云郡主还是乖乖跟下官走一趟吧,否则,皇上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皇上没有别的兄弟姐妹,若是那个位置换了个人坐,不知道云郡主这地位可保?” 宣云锦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侍郎,没想到狐狸尾巴这么快就漏出来了,这都急成了什么样? 只是,陈侍郎为什么这么急呢?一言不合连威胁都用上了? 宣云锦对此很有些想不通,怎么说都不应该啊! 显然陈侍郎不是为了皇上着急,只是单纯的利用皇帝威胁她跟去而已。 想了想,宣云锦表面上一副为难妥协的样子,勉为其难的说道:“这么急的话,容我跟丫鬟说一声……” “不行。” 宣云锦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侍郎打断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再让宣云锦跟其他人接触? 见宣云锦一副吃惊怀疑的傻白甜模样,陈侍郎顿时也知道自己反应太过了,眉头一抽,冷冷的说道:“既然云郡主也知道我急,那皇上就跟急,哪里还有时间让你做其他的事情?” “现在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就别想其他的幺蛾子了。” 宣云锦无语,到底是谁折腾幺蛾子? 隐晦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大树,宣云锦其实很想问,陈侍郎不过就一个人,如果她不同意,他还能怎样? 就算陈侍郎有武功,但是能保证一招制敌将她挟持,并且悄无声息的带走吗? 尽管宣云锦很想试试看,可想来想去还是认了,装出一副被威胁到妥协的样子。 别的事情她可以不妥协,但是陈侍郎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皇上。 很显然,陈侍郎不仅知道皇上在哪里,还指不定有什么阴谋。 因为陈侍郎说什么都心虚,唯独提及皇上一脸的笃定。 所以说,皇上……应该不在章奕珵去追击的那边。 想到这里,宣云锦留下一个手势就跟着陈侍郎走了。 陈侍郎或许是太急,一点没有发现,也没有想到附近会有暗卫。 开玩笑,这些就算不是暗龙卫,也是章家的暗卫。 行宫这么危险,岂能不带几个人在身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过得惊心动魄的啊! 陈侍郎带着宣云锦走得很快,一路上用各种威胁的目光看着宣云锦,警告她不要跟任何人说话。 宣云锦暗中挑眉,配合得很好,心下其实已经无语了。 作为被挟持的人,那得多蠢才会这么被吓着啊?偏偏陈侍郎居然信?敢情……还真有旁人是这种状态来着? 对此,宣云锦深深的表示无法理解。 若非想到皇帝的遭遇,宣云锦分分钟将人掀翻了好吗? 至于陈侍郎这个人,宣云锦越发有些看不上。 现在看来,陈侍郎这个人的问题大着了,比他们原本想的该死得多。 宣云锦暗中想着,才发现陈侍郎竟然带她来烧毁的院子,她刚才离开还没多久呢! 宣云锦还在想陈侍郎是不是要带她进入地下城,就看到他打开了机关,在屋内露出了一个阶梯入口。 陈侍郎一点都没有避讳宣云锦,打心底是没打算放宣云锦离开了。 宣云锦暗自撇了撇嘴,不动声色的洒了一些粉末,还趁着陈侍郎不注意,将一根银针钉在了机关处。 “快点,进去……”陈侍郎毫不知情,推攘了宣云锦一下。 宣云锦一个踉跄差点跌下去,气得回头瞪了陈侍郎一样:“还敢动手动脚的?你真当兔子急了不会咬人吗?” 说罢,宣云锦回过头走下了地道。 陈侍郎怔了怔,整个人有些风中凌乱,他以为的傻白甜小白兔,刚才突然露出了獠牙? 一定……是他看错了。 宣云锦一路上过于配合,让陈侍郎以为这女人很好对付。 可刚才一刹那,陈侍郎不确定了,但现在已经没有他后悔的余地,别说明王还等着宣云锦救命,宣云锦已经发现了他们大本营,岂能放她离开? 陈侍郎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懂的忐忑心情跟在后面,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心情复杂,脑子突然有点不会转了。 宣云锦惊讶的看着这地下室的豪华,比一般的宫殿都不差了。 一簇一簇的灯具,各种摆件,连地面都是用最好的琉璃青石铺上的。 可以说,皇帝住的地方也就这样了。 宣云锦表情古怪了一番,想起陈侍郎的表现,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正文 第八一八章 就值这点啊 千万不要告诉她,明王其实在这里,那章奕珵他们去追击的人是谁? 这么说来,两拨人都被成功调虎离山了? 宣云锦心下沉了沉,对于陈侍郎的急切和找上门有了新一番的解读。 果然,没走多久,宣云锦来到一个宽阔的大厅内,周围站满了人,最里面的中间有一张雕花紫木楠的榻,上面还躺着一个人。 看到宣云锦出现,榻边的人眼睛一亮:“既然来了,就快点吧!” 陈侍郎一听,心口一跳,觉得这可能要糟糕,宣云锦似乎并非那么听话的小白兔。 果不其然,宣云锦眯了眯眼,随即冷笑了一声:“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快点,快点做什么?” 她一路还在疑惑陈侍郎为什么会单独找上她呢,敢情是看上了她的医术。 这对宣云锦来说,还真是有些意外。 尽管她知道明王身体不好的消息,却从来没想过明王还会打她的主意。 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大夫噎着,忍不住看向了陈侍郎。 他以为人都来了,自然就受他们的控制,怎么还像请回来的祖宗一样? 宣云锦冷笑,环视一周,就是不看那榻上躺着的人:“陈大人,你可是让我来看皇上的,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要我医治病人?以为用骗的方法就有用了?” 陈侍郎脸色微微难看:“云郡主,请你看清楚自己的形势,你已经到了这里,还容许你说不吗?” 宣云锦不以为然,随意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威胁我?我真是好怕啊!怕得我两只手都抖了,还完全想不起自己学过的医术,你说这怎么办?” 在场的人差点给这个女人跪了,纷纷气结不已。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到底哪里有害怕的迹象了?胆子大得都快吓死他们了好吗? 偏偏,宣云锦一本正经说自己害怕,有事你们自己解决,别找她…… 大夫狠狠的瞪了陈侍郎一眼,敢情办点事儿这么不靠谱?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出手?”大夫深呼吸几口气,回头看了看榻上的明王,耐着性子开始谈判。 宣云锦嗤笑一声:“看来终于有个明白人了,这位看起来是同行,难道就不知道医者杀人不用见血?你们还敢威胁我?现在敢让我治吗?” 不用问,宣云锦也能猜出榻上的明王。 大夫脸色沉了沉:“医者父母心,我们虽然是敌人,可医者对所有病人应该一视同仁……” 宣云锦开口打断了面前这人的话:“给我说教?你有没有那个资格?你管我怎么治疗病人?有本事你自己治,不要找我。” 大夫再次噎着,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你究竟要怎样才会出手?” 宣云锦挑眉:“本郡主岂能白白给一些凡夫俗子看病?第一,给银子;第二,没有趁手的装备;第三,看心情……你们觉得自己满足哪一条?” 所有人都被宣云锦的话气了个仰倒,怎么会有这么嚣张又厚颜无耻的人? 有的人看不过去,直接抽出了剑。 宣云锦冷笑:“别说本郡主没提醒你们,想来硬的就试试看?就怕你们有本事靠近,没本事撤退。” “妈的,陈大人,刘大夫,我受不了这个女人的嚣张了,简直没有一点俘虏的自觉性,让我来会会她。”有护卫打扮的人气急败坏的说道。 不等陈侍郎和刘大夫开口,立刻冲向了宣云锦。 陈侍郎是没来得及反应,刘大夫则是认同这个护卫的观点,觉得宣云锦就该受点教训才是。 “小心,别伤着她的手,主公还需要……”刘大夫忍不住提醒道。 那护卫得到了支持,已经到了宣云锦面前,挥剑就冲宣云锦身上戳去。 哪曾想,宣云锦从头到尾都没有动,刚才怎么坐的现在还怎么坐。 只是等护卫靠近,一股粉末不知道从哪儿喷射而出,先是沾染了护卫的脸,然后遍布全身。 护卫一个不防就中招,快要刺中宣云锦的剑以更快的速度掉在了地上,他惨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翻滚,那痛苦万分的滚动简直有种频死的毛骨悚然。 不过,很快这些人就知道了,那真的是死前最后的惨叫。 因为那护卫没有滚几圈,整个人连带衣服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到最后,那护卫早就已经死了,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很快就变成了烟尘,直接消失在大厅里,连衣服角都没有留下。 这样可怕惨烈的一幕吓到了所有人。 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竟然直接消失了,连尸体骨头都没有留下了。 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三步,惊恐无比的看向了那椅子上娇俏的女子。 明明还是那么甜美惊艳的笑容,却能吓得人心脏陡停。 宣云锦轻笑一声,看着这些人的反应极为好笑,恐怕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已经成了可怕的魔女。 “可惜了,我提醒过你们的,但是你们都不信……现在呢?”宣云锦挑眉,轻描淡写的说道。 仿佛刚才杀了一个人的根本不是她,冷漠得让人不断吞着口水。 一时之间,大厅内不断响起吞口水的声音,连呼吸都带着一种惊恐。 刘大夫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神色难看的瞧着陈侍郎,特么的,这真是请回来一个祖宗?他们谁能制得住这个魔女? 陈侍郎整个人抖了抖,才明白宣云锦从一开始根本就不怕他的威胁,只是为了来这个地方才装着害怕的样子。 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来自己先前推了她一把真是要命了。 陈侍郎扯着僵硬的脸,从衣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十万两,请你出手一次可行?” 宣云锦接过银票看了看,嘴角勾起:“终于肯好好谈了?我这个人啊,其实一点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大家和和气气不是很好吗?” 宣云锦说得越轻,旁人越觉得可怕。 “不过,明王家大业大,一条命居然只值十万两?还真是廉价啊?本郡主出手不是自己值价多少,而是病人值价多少?你们看呢?” 陈侍郎一个人就能拿出十万两银票?这么容易的事儿宣云锦岂会善罢甘休? 这些人送上门让她宰,不多赚点钱真是对不起整个皇朝。 正文 第八一九章 没见过的 所有人都被这个女人的无耻惊呆了,完全看不出这么一个娇俏的仙女竟然还有如此市侩的贪婪面。 无数双眼睛不断在宣云锦脸上扫来扫去,心中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匹羊驼奔腾而过。 陈侍郎整个人傻在当场,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之所以一出手就十万两白银,不过是想赶紧堵住宣云锦的嘴,就应了她的条件。 现在这里所有人都觉得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很想将这个女人送得远远的,可又有求于她,这种憋屈得感觉简直要吐血了。 陈侍郎还不知道,就因为他掏钱太过爽快,让宣云锦觉得其中可图的利太大了,不榨干一番不是本事。 殊不知,陈侍郎是明王在朝廷里最信任的人,朝廷和京城的事务都是归陈侍郎统筹管理的。 不管是陈侍郎为了自己的位置,还是收买别人,甚至包括修建行宫这边的地下城,其他据点等等,那都是需要很多钱的。 陈侍郎肯定没有本事自己赚回来,到目前为止都是靠明王给钱办事。 要想马儿跑,那肯定要马儿吃好。 所以,陈侍郎其实很有钱,手里能够流通的银子甚至超过了一些大家族。 平日里也大方惯了,没想到会被宣云锦盯上。 宣云锦现在虽然不缺钱,可谁还嫌银子多么? 刘大夫哆嗦了一下,连忙戳了戳陈侍郎:“再加……” 陈侍郎脸色微微难看:“我今天就带了这么多。” 十万两银子,足够他收买好多人了,还是因为外出才专门带这么大一笔钱的,方便形式。 没想到全部拿出来了,竟然还被宣云锦给鄙视。 虽然宣云锦说的都是歪理,可不得不承认明王的命对他们来说真的无价。 十万两,太寒碜了。 可是,作为一个大夫,要价要不要这么狠? 刘大夫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看都没看,特别不在乎的扔给了宣云锦。 宣云锦也不在意,反正是银票就行了,摊开来看了看:“敢情你们主子的命就值十五万两?” 陈侍郎和刘大夫脸色黑得可怕,这……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偏偏打又打不过,还敢发脾气不成?他们敢保证,面前这个女人的脾气会比他们更大。 或许是摄于宣云锦刚才的出手,在场的人都掏出不少的银票来,还有人管着明王的钱袋子,出门在外岂能缺银票? 这么凑一凑,竟然有五十万两? 这数字让宣云锦完全想不到的惊了,这可是五十万啊! 这么说吧,如果大梦皇朝什么地方水灾了,这笔银子足够赈灾用的。 当然,这肯定不能跟军饷比,可用于民生的话,足够扶持一方经济发展。 五十万两白银,真的很值钱。 宣云锦自然会看形势,见再抠也抠不出来多少了也就懒得费神,爽歪歪的将银票塞进怀里,实际扔到了空间里,有种突然暴富的错觉。 “算了,一方大佬穷成这样我看着都不忍心了,虽然看着银子我心情很好,不过,我想心情更好一点……我要看到皇上完好无损。”宣云锦淡淡的说道,再也不提什么装备的事情,那是为了凑数的。 其他人也模切的不想提,只希望宣云锦赶紧结束,别再折腾了。 不过,听到宣云锦的话,陈侍郎和刘大夫还愣了愣,对视一眼才发现对方眼中一模一样的唾弃。 对啊,皇上不是还在他们手上吗? 宣云锦再折腾难道还能不顾皇上的命不成? 天知道,他们手握最好的筹码居然不知道用?被宣云锦牵着鼻子走不说,还要宣云锦来提醒他们? 陈侍郎心口的怨气突然小了一点,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蠢死了! 想到自己手里这个万能的筹码,顿时又多了几分得意,终于有了一丝凌驾宣云锦之上的解脱。 陈侍郎立刻让人将皇上带上来,宣云锦一动不动,完全一副不见到人就不出手的意思。 宣云锦心里其实一点都不平静,她的这个要求其实只是一种试探。 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真的在这里,她还以为明王在这里都是特例了,谁知道这群人竟然如此大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确没有人能够想到,就连陆荣凯和章奕珵不都被骗了吗? 宣云锦不知道的是,章奕珵让小狼追踪的是陆荣凯,小狼自然是很听话的,所以一直朝着陆荣凯去的,自然错过了皇帝的痕迹。 不然的话,章奕珵从枯井里面出来就应该发现皇帝在附近了。 小狼再聪明那也不是人,它也是听命行事,这才有了一种阴差阳错。 当真看到皇帝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面前,多多少少只是有一点狼狈,宣云锦忍不住苦笑了,这么多人在找皇帝,没想到还被她先见到。 只可惜,现在这种情况对他们是不利的。 宣云锦身上有毒药,可刚才那种直接能将活人化为空气的剧毒还是少得很,并不足以杀掉这里所有人。 而且,这玩意儿不是没有破绽,一旦被挡住了就会很快失去功效变成废药。 不用怀疑,内力这种玩意是万能的,如果能够遍布全身的保护自己,就能排斥任何药粉靠近。 区别只在于一个人的内里深厚程度能够做几次这样的全身防御。 所以,宣云锦现在其实有些声色俱厉,表面强势却不敢太过硬来。 好在明王那方的人只以为宣云锦是顾忌皇帝在他们手上才没有硬来的,并没有看出宣云锦的外强中干,心里其实没底得很。 面对宣云锦犀利的招数,每个人心里都是犯悚的,轻易不敢靠近。 皇帝看到宣云锦在,脚步一顿:“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朕还以为有人来救朕了呢!” 皇帝调侃的说道,扫了一眼上方明王的情况顿时有些明了:“不要告诉朕,你是被骗过来的。” 宣云锦摊手:“让皇上失望了,好像真是这样的。” “陈大人说救驾是大功一件,我就巴巴的赶过来了,谁知道……是让我来当大夫的。” 正文 第八二〇章 生死在手 “不过,皇上也知道我这个胆儿小,禁不住吓,害怕的时候就容易手抖,脑子也不中用了,所以得皇上来帮忙镇一镇场子。” 皇帝恍然大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原来如此,让人来点茶吧,朕得喝口水压压惊。” 宣云锦摊手:“也是,这些人太没有做主人的自觉了,我来了这么久,居然连口水都没给。” 明王的人都脸色不愉的看着两人聊得很开心的样子,一边还忙着上茶安抚,心里快被磨得完全没脾气了。 殊不知宣云锦和皇帝一见面就搭上话了。 表面上听起来好像很正常的聊天内容,可实际上却话中有话。 宣云锦分明是在征求皇帝的意见,就是在问他要不要给明王治病?有没有其他安排之类的云云。 皇帝自然是同意了,现在这种情况,明王如此一命呜呼可不好玩了。 而且,皇帝还想通过宣云锦的手真正的探一下明王身体情况的虚实。 喝了两口茶,宣云锦终于不再折腾了,在不少人警惕又期待的眼光中伸手给明王把脉。 手一搭上,宣云锦的神识就探了出去,眉头不经意的挑了挑。 老实说……明王的身体真的已经油尽灯枯,若非用最好的人参吊着,心中又有一点执念,早就入土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明王的身体机能早已经当机,心脏造血功能已经微弱得可怕。 五脏六腑差不多都已经罢工。 四个字,行将就木。 宣云锦轻笑:“啧啧,早知道是阎王已经点名要收的人,给我再多银子也不治啊,简直就是来坏我名声的。” 皇帝听得眯了眯眼,扫了一眼其他人。 怪不得,容墨烨说一定要试探一下,结果明知是坑明王都跳进来了,这完全不符合明王平日里谨慎小心的风格。 原来,是真的要死了? 皇帝不得不庆幸自己又一次听信了容墨烨的意见,否则,明王无声无息就死了,那残留的势力才叫人头疼。 如此这么折腾一出,让明王死得瞑目,还能消耗不少势力人手,他这个做皇帝的果然是大好人。 刘大夫本来不太服宣云锦年纪轻轻的医术,这会儿见她也没办法忍不住讽刺:“云郡主不是医术很高明吗?这样的话谁不会说?可不是借口,看来云郡主的医术也没有外人传得那么神奇嘛!” 宣云锦刚刚接到皇帝使过来的眼色,嗤了一声:“不用给自己的无知和没用找什么理由,踩别人不是出头的路,本郡主的要求和标准跟你是不一样的,少拿话激我?” “既然我收了钱,该做的自然会做,不会让你们随便白花的。” “本郡主说这话的意思是,这行将就木的人让我本郡主救活到犹如正常人那般活蹦乱跳做不到……可不代表稍微好一点都不行。” 鄙视的看了一眼刘大夫,宣云锦觉得皇帝的要求是对的。 这个时候明显还是需要明王醒过来主持大局,就这群蠢货肯定要乱套。 虽然敌人乱套对他们来说有很多的好处,可现在身在敌营就没那么美妙了,很容易被误伤的。 于是乎,宣云锦也不吝啬,给明王来了几针,给五脏六腑同时导入了一股药之气,重新激活了明王身体功能。 当然,这肯定是暂时的,能够维持多久,宣云锦表示还需要观察。 毕竟,以前也没这么用过,消耗完了药之气就彻底完了。 众目睽睽中,宣云锦几针下去,效果立竿见影,因为明王很快就睁开眼睛了。 宣云锦扫了扫明王浑浊的眼睛,一副完事的表情退后,闹到皇帝旁边坐下。 皇帝没有关注明王的情况,反而一直看着宣云锦,眼神十分明显,是问明王还能撑多久? 宣云锦不动声色的比了个“二”,还往上指了指,表示大概就两天左右。 当然,如果宣云锦继续给明王保命,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可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毕竟宣云锦的药之气只能激活五脏六腑的残余功能,并不能代替身体细胞的机能而存在。 当明王的身体无法再激活细胞活性,有再多药之气都不管用。 皇帝了然的闪了闪眼神,微微额首表示知道了。 两天,足矣……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可容墨烨他们两天还找不到他就不用继续算计了。 旁人都去围观明王的情况,并没有注意到宣云锦和皇帝的暗中交流。 无论是谁都对宣云锦这一手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怪这女人嚣张,人家还是很有本钱的。 明王刚醒过来还有点懵,宣云锦也不提醒这些人让开点,给病人多留点新鲜空气才好。 反正都那样了,在这地下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新鲜空气,就憋着吧! “主公,你怎么样?”刘大夫脸上还残留着惊讶,仔细的查看了明王身体,发现真的不是回光返照才愈发觉得难以置信。 因为,宣云锦什么药都没有用,从头到尾都只是扎了几针而已。 这显得他不断给明王用珍贵的药材好浪费。 明王挥了挥手,安抚着自己这些激动的手下,坐起来之后看向了宣云锦,眼睛灼灼的,仿佛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只要你肯给本王治疗,价钱随你开,本王顺利继位后,一定封你为长公主,大国师,受天下人敬仰……” 听到什么天下人敬仰,宣云锦脑海中自动浮现平民百姓对她全身像拜祭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这都什么追求?她觉得很可怕的好不好?她其实很想低调。 什么长公主,什么大国师根本不是荣耀,她拿来存着吃吗? 皇帝在旁边轻笑出声:“王叔还真是神气,好话谁不会说,等你登基?” 呵呵,看来明王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只能活两天了,还在做白日梦呢! “你这些朕现在就可以封给小锦,根本不用等。” 明王冷笑:“可现在你在本王手里,本王要你生你就生,本王要你死你就得死,还真当自己是金銮殿的九五之尊么?” “额……呵呵,是王叔没有明白吧!”皇帝攸的站了起来,王八之气翻滚:“小锦既然出手,那就是朕生你生,你死朕还未必会死啊,如何?王叔还敢杀朕吗?” 正文 第八二一章 别当我是大夫 皇帝这绕口令说得不错,其他人都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 纷纷看向了宣云锦,目光带着复杂,惊讶和古怪。 宣云锦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其实有种哗了狗的感觉,这皇帝还能不能再吹牛一点? 就算她医术再厉害也做不到这么神乎其技的事情吧! 这牛皮真的要吹上天了。 怎么可能一出手不仅治好了明王,还把明王控制了起来,让皇帝死,明王就得死? 除非皇帝死的时候现动手。 脑子里瞬间闪过念头,宣云锦其实很想踹皇帝一脚,这种东西要不要跟她商量一下?要不要编得这么离谱却说得正儿八经? 好在宣云锦表面上高深莫测,让一群不明就里的人信了好几分。 除了刘大夫,其他人都是外行,自然无法分辨这其中的真假。 看皇帝说得这么有底气,他们听得也很心惊肉跳,完全被吓住了。 至于刘大夫是惊异于宣云锦的医术,这年头的不传之秘太多了,虽然也觉得这种情况有些离谱,可宣云锦的医术本来就很神奇,他也不能确定人家是不是真的能办到? 两人明显不是同一个档次,刘大夫整个人也懵了。 于是乎,这么多人还真被皇帝给镇住了。 “云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身为医者,你这点医德都没有吗?”陈侍郎忍不住说道。 他虽然不是大夫,可跟刘大夫打的交道多了,自然也会一本正经的胡扯几句。 宣云锦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这也是你们非要我治的,现在跟我讲什么医德?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好大夫,行了,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我们本来就是敌对的关系,扯什么医德不是很可笑吗?” “你要觉得心里实在不舒服,就安慰自己说我不是正经大夫,不认我是大夫都可以,随便你们。” 虽然对皇帝的话有些风中凌乱,可关键时刻肯定不能拖后腿的坑了队友。 所以,宣云锦硬着头皮帮忙忽悠下去,刘大夫既然没第一时间站出来反驳,就表示他不能确定皇帝在吹牛。 宣云锦的话让陈侍郎一噎,明王胸口连续起伏了几下,脸色更加铁青。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人家都不在乎什么医者名声了,他们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皇帝得意的一笑,生命安全更加有保障了:“折腾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给朕来点吃的,这是要饿死朕的节奏啊!王叔,你这里还有这么多张嘴巴要吃饭呢,不可能没吃的吧!” 虽然现在就他和宣云锦两个人,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他可饿得不行。 想想也是,从昨天晚上进食到后来的折腾,再到被虏,现在已经快中午,皇帝多少年没被这么饿过了。 而且,马上就要铲除一个心腹大患,皇帝打心底是轻松高兴的,对食物的需求只会更多。 听到吃,宣云锦的吃货之魂又苏醒了,虽然环境不太对,可明王的享受绝对不是低级的,所以,这里的厨子手艺肯定很好,完全可以期待一下。 明王气得咳嗽了好一阵,刘大夫熟练的摸了一颗药丸喂下才好一些。 明王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其实他多少有些明白,若非宣云锦出手他可能醒不过来了,可醒过来的代价就是受制于人,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幕陡然被逆转,还被俘虏踩在地盘上叫嚣着。 这种情况估计换成谁来都得重新气晕过去,但是他不敢。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再次晕过去,还能不能醒过来。 明王狠厉的看了皇帝一眼,内心充满了一种无力感,很想质问皇帝敢吃他的东西吗?就不怕直接毒死? 可扫到旁边宣云锦的身影,就觉得这种蠢话根本不需要问。 果不其然,东西端上来之后,皇帝只跟着宣云锦吃。 宣云锦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同一盘菜也会挨着夹下去,简直小心到了极致。 宣云锦所有菜都尝过,皇帝才算解禁,优雅到狼吞虎咽的扒拉着饭菜。 在这之前,宣云锦还不放心的检查过皇帝使用的碗筷,确定万无一失才开吃。 明王冷眼看着这一幕,闻到饭菜的香味却丝毫食欲都没有,心里其实有那么一点迷茫。 难道说一个人的命真的不可逆转吗?曾经有大师给他批命,其中有一句就是命里无时莫强求,他不信邪。 可现在看来,即便是胜券在握的时候对方的筹码也不低。 现在这样他的确不能杀了皇帝,因为他赌不起,但是完全可以终身囚禁。 可是,以他的身体来说,终身囚禁难道不是一个笑话吗? 哪怕他已经培养好了继承人,短时间内要消除影响还是太难了,还得防着皇帝不被救走,怎么看都是一件蠢事儿。 明王最忌惮的人可不是皇帝,而是容墨烨,那个多智近妖的人还在外面自由着…… 想想,凭什么皇帝就能得到容墨烨这样的人才,让他潜伏了这么多年都不敢动? 所谓的真命天子难不成真的存在? 这个念头冒出来几息就被明王自己踩进了泥里,如果真命天子早就注定了不可逆,那当年还争什么?不是明哲保身,退而求存更好吗? 何况,当年圣上登基,那也是踩着无数亲人鲜血上去的,难道也是正统? 宣云锦关注着明王的情况,因为明王体内还有药之气,所以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点都不平静,但是表面却安静如斯。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果然深藏不漏。 就在宣云锦和皇帝一个享受美食,一个填肚子的时候,章奕珵等人终于赶紧赶慢的回来了。 章奕珵让小狼重新找人,很快就直指被烧毁的院子,与此同时,章奕珵还发现了宣云锦身边的暗卫。 “章五,你怎么在这里?”章奕珵将人叫了出来。 “少夫人被陈侍郎带走了,最后消失在这间屋子,一直没有其他的暗号和指示,所以等着。”章五低低的说道。 “这间屋里?”章奕珵回头看了看枯井方向,原本还以为明王等人指不定又回去了地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正文 第八二二章 看着蹊跷 章奕珵专注起来,很快就发现了宣云锦留下的银针,顿时开启了入口。 接下来的事情就无比顺理成章了。 宣云锦这边还没有吃完,就有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早已经没有了形象:“王爷,不好了,这地方被发现了,冲进来不少暗龙卫,我们不是对手……” 明王仿佛被突然击打到一样,瞬间坐了起来。 那样的速度根本就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可总共也就这么一下,然后整个人就颓了。 明王无力的靠在榻边,有些无神的喃喃自语:“君临失败了啊?一切都完了……” 宣云锦筷子顿了顿,这年头居然有人叫君临?这名字不是明摆着有猫腻吗?没事儿都得被人参本啊! 宣云锦扫了一眼皇帝,发现皇帝似乎早就知道了,根本就不在意。 相反,皇帝心情还很好:“味道不错,果然民间其实有不少的好厨子,偶尔换换口味还特别新鲜。” 宣云锦毫不掩饰眼中的鄙视:“你丫的就是好东西吃多了吧,人家好歹是王爷,难道还请不起一个厨子?” 皇帝嘿嘿一笑:“这点你倒是说对了,明王叔可是很有钱的,他的封地里开采了好几座金山银山,经费富得流油……” 皇帝说起这个眼睛特别亮,甚至还可疑的流着口水。 宣云锦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敢情是看上人家的金山银山了?” 皇帝估计是穷怕了,这几年真是想方设法的捞钱。 她的几个礼物简直是送上门的肥肉。 如果没有宣云锦发现的矿山和宝藏,皇帝只怕也盯上了明王的财产。 再加上明王确实有谋逆之心,皇帝才会计划这么久逼他造反。 就像皇帝对章奕珵说的,大梦皇朝需要安内,因为边境战争随时都会爆发。 安内最大的对手就是明王,一旦灭了明王,得了明王的财富,皇帝也不用愁边境打仗的问题。 因为明王为了谋逆,也是牟足了劲赚银子,封地内的矿山都被他勘察得差不多了。 明王是王爷,是皇室,加上先皇的先皇亲封的王爵,对于封地内的矿产都有自主开发权。 可以说,封地内一切东西都是他的,甚至不用向朝廷纳税。 发现含银含金的矿山,连皇帝都只有眼红的份儿。 现在看来,明王不管开采和发现什么,都得为皇帝做了嫁衣。 “不能这么说,如果他安安分分的,还有儿子传宗接代,他的封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收回来,亲王可是世袭罔替的……”皇帝有些感慨:“朕就算看得再眼红也不会做什么,只要他不犯错。” 偏偏明王心太大又太野,这些东西自然要收入囊中了,还名正言顺的。 宣云锦微微诧异:“你的意思是,明王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吗?” 对于明王的事情,宣云锦可了解不多,没事儿谁知道明王有没有儿子? “原本是有几个,不过前几年死的死,伤的伤,好不容易保护下来的还被证实不是明王的……呵呵,明王府的后院可不比先皇的后宫好到哪里去,勾心斗角的结果都是惨烈的。”皇帝笑了笑,明显有些幸灾乐祸。 宣云锦嗤笑一声:“你幸灾乐祸什么?你的后宫也不见得安稳吧,你装聋作哑就算了,现在有什么资格看别人的笑话?” 皇后的双胞胎前后为什么一个皇子都没有?哪怕现在也就是一根独苗而已。 皇帝黑了黑脸:“我们在说别人,能不能不要误伤?” 宣云锦挑眉:“实事求是而已。” 说着,宣云锦忍不住打量一番明王,不解的说道:“你确定明王没有传宗接代的人?看着一点都不像。” 皇帝顿了顿:“这种事情也能看得出来?” 宣云锦不以为然:“当然有迹象,一个不用考虑后路的人,你觉得应该是什么状态?难道还需要什么顾忌不成?” “而且,通常无所顾忌的人都会比较扭曲和变态,你觉得现在的明王尽管有些偏执,可哪里有扭曲的迹象了?” 皇帝不由一呆,看了看起身在榻前徘徊踱步的人,表情带着一丝凝重:“你的意思是……明王很可能有真正的继承人被保护起来了,谁也不知道?” 宣云锦挑眉:“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分析一些我看到的东西,不能随便猜测。总之,我只是觉得明王的行为不像一个没后人的,明王封地那么远,你确定能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掌控?” 皇帝摇了摇头,的确如此。 就像明王对京城的事情也有一些无知一样,能够做到保密的就不会让人知道。 仔细想想,皇帝突然有些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若是明王真的没有后,身体又这么不好,第一想法应该是同归于尽吧! 所以,在抓住皇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将皇帝折磨死,一泄心头之恨,而非继续留着,一直在考虑登基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皇帝手抖了抖,不确定的说道:“这一桌菜真没问题吗?” 宣云锦切了一声:“不要怀疑我的专业……”虽然她不见得是一个仁者天下的好大夫,可医术绝对不参假。 讨论了好一会儿,他们似乎都已经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 原本还以为明王会跑路,或者留有其他后手,却看到陈侍郎和刘大夫那一脸着急的灰败,以及明王强作镇静的秃然,现在已经没法逃了。 宣云锦疑惑的想了想,不太明白明王为什么会这么容易放弃? 她没有看到陈大公子和容墨烨那边的交锋,还以为明王只是简单的调虎离山,躲在这里又怎么会不留后路呢? 这纯粹是把自己往死里逼啊! 等章奕珵和陆荣凯等人终于打进来,看皇帝和宣云锦正吃得欢,都忍不住一头黑线。 他们拼死拼活的救人,做俘虏的怎么这般心宽? 章奕珵也奇怪的打量了上面人一眼,有些莫名其妙,跑不掉为什么不挟持人呢?一进来看到这么和谐的画面,让他们都快无所适从了。 他们是不知道宣云锦一开始的凶残,不是没有人想到要挟持两人出去,那也得能靠近挟持才行啊! 正文 第八二三章 你逗我 不是没人被逼急了就想顶风作案,可是根本没能靠近就被宣云锦一把粉末化成了空气。 连续来几个,那样的惊吓真没多少人敢上了。 这年头,死者为大,很多坏事做绝的也希望有个全尸,下辈子好投胎。 这样连尸体都不存在了,简直惊吓得很。 所以,到最后就没人敢上前了。 等章奕珵等人过来是怎么看怎么不明白,还觉得明王脑子突然不在线。 对此,明王也是有苦说不出,他虽然已经快死了,可还是很怕死的。 皇帝那么一威胁,他还真的不敢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自己人挟持不了他也内伤啊! 不得不说,一步错步步错,本来大好的局面,怎么不知不觉就成现在这样了呢? 其实明王和陈大公子的打算都是很好的,这样一个地方基本很难被发现,就是陈大公子调虎离山失手了,这个地方也基本不可能被发现。 原本的计划中,陈侍郎是不会来的,因为他的行动很容易暴露这个地方。 偏偏陈侍郎发现行宫没有防守就兴奋了,迫不及待的来报告,顺带发现了明王的情况特别坏,就把宣云锦给威胁过来了。 跟外面有了接触,这地方再隐蔽也不是不再是秘密。 原本,陈大公子那边就算失败也有后续闹腾的大事,逼得皇帝不得不赶快离开行宫回去处理。 等皇帝一走,明王这儿自然就好过了。 可惜,他们还低估了容墨烨,居然几句话的功夫就诱导陈大公子说了一些连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话,从而猜到了明王可能在行宫。 就算没有小狼,到时候将行宫翻过来,迟早也是会找到的。 宣云锦和小狼的出现,只是加快了明王被发现的时机,解救皇帝于水火。 这一切就感觉好像明王自己露出了马脚,破绽越来越多了一样。 说到底,不管是哪种算计,明王都只会是失败者。 众观历史,真正在位者有贤德,并且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安稳的时候,谋逆几乎没可能成功的。 明王看起来不缺银子,还培养不少势力,可依旧是天方夜谭。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皇上在这里分明很好嘛!”陆荣凯暗中松了口气,忍不住嘲讽。 因为自己的失误,陆荣凯一直提心吊胆的,看到这一幕总觉得自己瞎操心。 章奕珵笑了笑,蹭到了宣云锦身边坐下,看见没有筷子就拿了宣云锦的尝了尝。 宣云锦也不介意,抱过小狼揉了揉,让章奕珵给小狼夹一些好吃的。 反正是非常时期,就不要说什么皇帝和“狗”同桌了。 其他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小狼身上,反而有些剑拔弩张。 很快的,他们一群人终于重见天日,皇帝虽然获救了,可从来没打算要在不见光的地下审问明王。 等皇帝梳洗完毕出来,该来的基本都来了,皇后和太后也坐在了自己位置上,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 皇帝喝了一口茶,环视一周,有些奇怪:“定国公呢?” 这么一问,皇后和太后反而愣了愣,当时宣云锦的动作根本没多少人发现,定国公的人已经杀光了,大理寺卿不敢提,两位大boss才发现定国公不见的事实。 “咳咳,那个……好像失踪了。”宣云锦咳了一下,起身在皇帝耳边交代了几句。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诧异,表情带着痛心疾首:“居然是这样?来人啊,赶紧派人去找找,这定国公刚刚白发人送黑发人,怕是伤心过度了,可不能出什么事啊!” 皇帝说得无比担心,就连皇后和太后听得都有点懵,更加不用说其他大臣家眷了。 都一副“你逗我”的表情看了看皇帝,又瞧了瞧宣云锦,不太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有的人还非常疑惑,定国公对魏灵珠真的重视到这种地步吗? 完全看不出来的感觉啊! 只不过,这件事情由着皇上说,不过是给宣云锦扫尾而已,非要所有人认定定国公失踪的假象。 反正昨天晚上那么乱,失踪一个人真不稀奇,最多这个人身份高了点。 幸好现场没有定国公府的其他主子,这次定国公就带了魏灵珠而已,自然没有人质疑说什么。 哪怕是定国公一派的心腹,这个时候也不敢随意开口。 因此,本来还很大的一件事情,突然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皇帝御口一开就等于定性。 看着事情很顺利的揭过,皇帝松了口气,心下简直乐死了,恨不得好好赏一赏宣云锦的机智。 要是手下再多几个这样的人才,他这做皇帝的该多轻松啊! 皇帝贪心不足的想着,连忙转移注意力的看向了明王。 章奕珵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宣云锦,忍不住拉起她的手捏了捏,不用多想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宣云锦什么手笔。 “承蒙王叔好好招待了一番,小林子,给王叔上一杯好茶。”皇帝端着架子,微眯着眼睛说道。 明王坐在旁边,脸色虽然不太好,可乍一看跟其他老人差不多,有人都不由得开始怀疑明王身体不好的传闻,莫非都是假的? 明王轻笑一声,从善如流的接了,不甚在意的抿了一口。 要说好茶,明王府可从来都不缺的。 明王府有人也有钱,吃穿住行都是外表不显,内里奢华。 有些东西甚至比皇帝还精致,什么好茶没喝过? 就算是特供,照样一边吃一边扔。 可喝了一口茶,胃部明显升起一丝暖意,明王心下诧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身体越是不好,越能感觉好东西的好处,这所谓的好茶自然来自宣云锦的空间,皇帝平日里都特别宝贝的。 没想到,皇帝还真的会拿出来招待明王,确实很实诚。 这茶对明王的身体也确实有好处。 皇帝挑眉,也不动声色,反正,他现在才是掌控局势的胜利者。 这茶喝得沉默起来,旁人陪同得犹是坐如针毡,却又不敢冒头被皇帝盯上了。 昨天一起上山的官员,有一小半都被明王坑了,在地下城里得罪了皇帝,现在不夹起尾巴做人还敢怎么蹦跶? 正文 第八二四章 成王败寇 不仅如此,那些官员带来的家眷下人都不敢吭声,这个时候谁惹了麻烦,谁肯定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一时之间,整个殿内的气氛有些凝重诡异。 皇帝好像没感觉似的,只管喝茶,也不找什么话题。 章奕珵挨着宣云锦闭目休息,一点没有给大家解围的意思。 陆荣凯更是冷冰冰的不说话,这感觉让所有官员面面相觑,忍不住出汗了。 天气本来就热,加上心理压力,有的人一晚上没睡,简直快瘫到地上去。 这个时候,无数当官的才意识到容相存在的重要性。 若是容相在,好歹会给皇上找话题啊…… 不管有没有营养,至少能打发时间的不是? 很多人都这么想,被念叨的主人竟然就真的出现了。 当容墨烨出现在门口,无数人都忍不住用敬仰的眼神望着他,一副得到救赎的感觉。 这让容墨烨感觉奇怪,扫了一眼屋内,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趁着空档,章奕珵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将自己经历告诉了宣云锦,所以,宣云锦也知道有那么一个钟馗面具人。 这个时候看到容墨烨身边的人,大概也猜得出来。 宣云锦眨了眨眼:“京城四公子?” 她不太清楚这个排名是怎么来的,但是能说,那次能够选出陈大公子的人绝对是擦亮了眼睛的。 这绝对不是草包类的大家公子,相反,因为京城四公子的名头,人家还直接玩失踪了,根本就不在乎好吗? “就是一个名头而已,贵家千金不都喜欢这一套吗?单挑的话,肯定没为夫厉害,在山里他还用手下围攻我呢……”章奕珵睁开眼睛,认真的说道。 宣云锦瞥了他一眼,这小心眼的男人,她哪里是对什么四公子感兴趣,不过是瞧个八卦好吗? 这种古代类的明星式人物,她也是挺好奇的。 只不过以前没怎么解除,也没机会八卦啊! 倒是见过一两次什么四公子,除了长得好就是家世,至于人才……还真没看出来。 可这位姓陈的,那种沉稳和底蕴真的不一样。 何况,听章奕珵说起简单的过程,陈大公子好歹也是谋士之类的人物,虽然棋差一招,可不见得就是蠢啊! 三国出了那么多谋士,后世最神话的就是诸葛军师,可细读之下,对于其他耳熟的谋士也一样不掩光芒。 说来说去,都是脑细胞特别发达的牛人。 “不别不信啊……”章奕珵还要继续吐槽,被宣云锦一个白眼过来止住了。 “好了,别乱说话,这什么地方?”宣云锦幽幽的说道。 皇帝放下茶盏,微微一笑:“容爱卿来得倒是及时,过来坐吧!” 太后眉头跳了跳,神色多了一丝无奈,才知道皇帝这分明就是在等容墨烨。 否则,不过是要问明王几个问题,哪里需要这种阵仗。 皇帝看向了陈大公子,心里有赞叹也有可惜。 可惜陈家本身就是明王的人,否则他又能多一个得用的手下了。 这就是正统和不正统的区别,天下莫非王土,人才尽可供皇帝招用。 而明王,那得多么努力和运气好,才能得到一个陈某? 宣云锦喝着茶,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明王,又看了看陈大公子,神色多了一丝趣味。 陈大公子出现,明王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终于不是一层不变的灰败和最后安宁了。 看得出来,明王对陈大公子是真的看重。 不等皇帝开口,明王突然开口:“行,斗了这么多年,我也没几天好活的了,我反正也输了,只不过人才难得,皇上一直仁慈,希望能够大度的放过陈均,好歹让他有机会报效皇朝,不至于被我这个老头子拖累。” 闻言,不少人都怔了怔,看了看明王,又看了看陈均。 明王这是有多赏识陈均呢?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保陈均,不仅要保命,还保陈均的未来。 皇帝也怔松了半刻,看向了陈均,多了一丝迟疑。 容墨烨来不及说话,眸色闪过一抹疑惑的看向了明王。 “王爷这是要给皇上捧着几句好话,不仅得放过陈均,还要给他一个可供发展的未来吗?” 容墨烨一针见血,还真的点醒了不少人。 毕竟这样的话听着舒服,而且陈均是个人才,自然希望不要被埋没,只是没想到这么浅层的问题。 一句话就要求这么多,未免太夸张了吧! 明王似笑非笑:“陈均的本事跟容相有冲突?容相这是怕了吗?” 容墨烨依旧不疾不徐,一派风华:“王爷不必用这样的话来激我,这没什么用,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就事论事,难不成还凭一腔之气行事儿?” 明王好像第一次看见容墨烨一眼,认真的打量了一番,这样的年纪还真的不像干这种事情的人,即便是陈均也有年少冲动的时候,却在容墨烨身上完全看不到。 “容相……好一个容相……”明王突然笑了,却转眼看向了皇帝:“自然也不是让你白给的,明王府的一切都归你,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成王败寇,我认了。” 容墨烨轻笑,吹了吹刚端上来的茶水:“王爷这话就更让人不明白,谋逆之罪,明王府什么东西不是皇上的?包括王爷的封地都将收回,这已经不属于王爷了,还有什么资格拿来谈交易?” 这分明就是拿皇帝的东西又送给皇帝,来要求皇帝满足他的愿望,很平常的一个逻辑关系,怎么就这么多人不明白呢? 那些年遇见的谈判条件,很多都是这样的心理,既然已经输了,那什么东西不是赢家的?还拿来交换? 皇帝眼波一动,估计也是想到了以前,这样的场面这样的话经历了无数次,他竟然还没学会第一时间如此去考虑。 明王脸色一变,突然站了起来:“容大人,你这样说就过分了吧,本王的人若非心甘情愿,你们还要打吗?” 虽然容墨烨说得很有道理,可明王绝对不承认,硬着头皮都要威胁下去。 容墨烨不以为然的拨弄了一下茶水,一点被刺激道:“王爷恐怕不知道,当年很多人都是你现在这样的反应,成王败寇不是你说的吗?怎么……战利品还要拿捏在手?” 正文 第八二五章 惊天秘密 成王败寇的说法都认了,却不承认战利品的归宿,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仔细一想,到底谁才是强盗逻辑? 明王脸上的表情姹紫嫣红,明明灭灭,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出来。 论口才,他肯定远远不是容墨烨的对手,容墨烨是什么人?当初也是从舌战群儒中划拉利益走出来的,明王这点档次根本不够看。 所以,一开口就把自己给堵死了,差点没噎死。 气得明王瞪眼睛,死鱼眼都快脱臼了:“好一条狗,你主子都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叫得很欢快。” 容墨烨轻笑一声,压根儿就不在意这种话。 以前最辛苦的时候,更难听的都有,何况现在皇帝是九五之尊,万民之主哪儿错了? 听到,皇帝可没有得意的感觉,反而第一时间维护:“王叔,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不是在就事论事吗?何必一言不合就人身攻击?好好说话。” 听到容墨烨的话,皇帝其实还在忏悔。 他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竟然又活回去了,很不想承认对于明王的提议他第一时间就行动。 甚至,都没有考虑陈均身份带来的后续大问题。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还怎么给一个人洗白? 容墨烨一开口,皇帝发现自己差点又成为冤大头,有点没脸见人…… 容墨烨可不会因此放过明王,因为像这样的实在太多,让他有太多怀疑的地方,很多事情根本想不明白:“说起来,王爷对陈公子还真是看重,这种非常时期,却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心只想为陈公子谋划?” “这样的心境,这样的主仆?还真是世间稀少……” 容墨烨说得意味深长,少有人看到明王严重的闪烁。 “我不过是没几天好活的老头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总不能拖累的年轻人吧!”明王一副痛心疾首的慈祥模样。 皇帝眼神闪了闪,突然笑了一声:“王叔的这种突然醒悟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啊!刚刚见面的时候,王叔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不是要让所有人给你陪葬,到地下也做你的皇么?” 明王表情微微一僵:“不过是意气之争,说起来也是惭愧……好歹我也姓林,大梦皇朝既然不能在我手里盛世昌隆,至少也不希望在你手里被别人欺负,难道皇上就舍得放过这么一个人才?” 皇帝若有所思,看向了容墨烨。 明王也跟着看了过去:“宰相肚里能撑船,容相还不至于如此嫉妒贤能吧,陈均就算是我的人,那也是大梦皇朝的子民,为了皇朝,自当鞠躬尽瘁,而不是坏了皇朝根基,本身不是我所愿。” 明王的语重心长还真感动了不少人,就觉得明王有句话说得对,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大梦皇朝的皇室,人都快死了,还会害了皇朝不成? 话说到这份儿上就已经到了一定的高度,容墨烨皱了皱眉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陈均:“明王爷如此待你诚心,那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不如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王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服从一切安排。”陈均淡淡的说道。 陈均这话意思也挺多的,他对明王依旧忠心,既然是明王临终前的交代,他也会全力以赴,所以,他这次叫的不是主子,而是王爷,自然做好了为皇朝效力的准备。 容墨烨眉头皱得更紧了,总觉得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关键,看起来一切都正常,可他就是不放心。 说实话,容墨烨还真的不是嫉妒陈均,若是陈均有本事接任他的位置,让他马上让出来都可以。 只是身为谋士的直觉,让他对这个人一点都不放心。 宣云锦看戏看够了,发现事情似乎进入了僵局,皇帝还真有点心动才笑了一声,打破了场上隐约的平衡。 皇帝和容墨烨都带头看向宣云锦,其他人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种事情也只有宣云锦敢出声了。 太后一直眯着眼掐佛珠,听到宣云锦的声音才睁开:“小锦可是有什么看法?不如说说,这事儿早点了了好,事不能拖。” 宣云锦扒拉着盘子里的水果,对这个世界没见过的水果都还保持着好奇。 “原本是没什么看法,反正事情就这样了,可见到当事人之后突然就觉得稀奇了。”宣云锦淡淡的抬眼,漠然的看向了明王。 不知道为何,明王被这一眼看得心下一个疙瘩,整个人莫名紧张起来,有种被看穿的透心凉。 一直面无表情的陈均眼底微微起了波澜,双拳握紧,明显有了心情起伏。 宣云锦笑了笑,粉唇一张,轻轻吐出一个骇人的事实,砸得所有人都找不到北:“我是不得不佩服,明王真的是好算计啊!” “这么一副爱才惜才的模样倒是让人有几分动容,可若是你真的这么大公无私,临终前交代一番,不至于埋没了人才,安排好属下,我还高看你一眼。” “只可惜……你内心的扭曲分明已经丧心病狂,你所谓的安排不过是在为陈均铺路罢了。” 宣云锦说到这里顿了顿,看明王和陈均都呆了呆才突然说道:“如果没有看错,陈大公子应该不姓陈吧,或者姓林呢?指不定跟皇上还是堂兄弟?” 一个消息震天动地,容墨烨整个人都惊呆了,下意识的看向了明王和陈均。 正在喝茶的皇帝手一抖,茶盏直接掉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惊在了所有人心里。 至于其他人,纷纷不在状态,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陈均?是明王的儿子?亲儿子?这么离谱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明王抖了抖眼皮子,遮掩了眼中的情绪:“这怎么可能?陈均从小在京城长大,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云郡主的猜测能不能有点证据?” 陈均一直低着头,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可两人的反差,却让容墨烨肯定了宣云锦的猜测,因为只有这个事实,才能解释他心中的疑惑,将所有事情都串起来了。 正文 第八二六章 高绝妙的一招 根据那些年的对峙和了解,说实话,容墨烨就是不认为明王还有那个心给一个属下安排后路,还这么妥妥帖帖的,非要说服皇上和他的意思。 为此,威逼利诱,语重心长似乎都已经用完了。 何曾见过明王对皇位以外的人和事物有这么上心的? 说白了,明王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或者说,他即便能够听劝也未必能够想到这么去安排。 可如果,陈均是明王的亲生儿子,那肯定不一样了。 一旦皇帝心软应承下来,一方面在明处得到皇帝的信任,另一方面在暗处收拢明王剩下的势力,抓住机会在关键时刻倒打一靶,皇帝真的要危险了。 相比之下,陈均可明王机会多多了。 尤其,容墨烨有心在事情了了就离开朝堂,陈均只要事情做得好,就算皇帝一直有防备也足以打入内部,机会可比明王好很多。 再想到接下来的外患战争……容墨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得不说这招才是最猛的,尤其明王还特意在事前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皇帝看到他临死前的挣扎,让皇帝看到他真的死了,然后皇帝放心,分明全部都是在给陈均铺路。 真是好算计……容墨烨第一次有被彻底算计进去的感觉,尽管他不一定会让明王得逞,让皇帝彻底放心陈均,可现在这种情况不算陈均就是走在悬崖边的。 这一招真是高绝妙,平生仅见。 “用不着急啊,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不是?”宣云锦嘿嘿一笑:“我的确没有证据,那明王和陈公子敢验吗?滴血认亲?” 这个时代的滴血认亲可不仅仅是白水,而是加入了特定的药粉,正确率堪比检查DNA,误伤的几率可是忽略不计的。 明王脸色一白,明显比刚才更加激动了:“朝堂之上,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女人来叽叽歪歪了,大梦皇朝难道一定堕落至此?你这是在侮辱皇室吗?” 宣云锦冷笑,压根儿没有跟他吵的意思。 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哪里还有明王决定的机会? 他若是死活不验,皇帝就会永远怀疑陈均,很有可能直接要他的命,不论真假都不会留着这样一个祸害。 章奕珵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明王这给人随便定罪的功夫倒是顺溜,莫名其妙就侮辱皇室了?莫非以你阶下囚的身份还有资格说这些?” “就问你一句,不敢验,那你怕什么?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陈均的前程,这不过是一种让大家都安心的方式,你得多心虚才会觉得是侮辱?” “难道不应该觉得不验才是侮辱吗?因为污蔑了你和陈公子?” 章奕珵一针见血,将明王反驳得说不出话来,仔细一想,他可不就是本末倒置吗? 而且反应这么大,看着就有很大的问题。 太后掐了一颗佛珠,突然停下来,冷漠的看着明王:“大梦皇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阶下囚来指手画脚了?皇室宗亲能有你这样的逆党?莫非你以为此事过后你的身份还会是大梦皇朝的王爷吗?” “哀家也是女人,莫非皇朝的太后也没有说话的余地?” 太后分明是在给宣云锦撑腰,明王这么说话不过是仗着宣云锦身份不够,那太后的身份够不够? 此时此刻的明王,才真的像垂死挣扎,可以说,他所有的安排,一切的计划都不重要,唯有陈均才是他最大的筹码。 如今被人撕毁到暴露出来,什么作用都没有就完了,明王如何能甘心? 陈均的暴露,意味着他彻底的失败,当真要死不瞑目? 如此一想,明王丝毫不再掩饰,眼神恶毒的看向了宣云锦,就是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坏了他所有的计划。 宣云锦一出现,他对皇帝的安排都没用了,现在还一语道破关键,明王真的想不出她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什么人?平白无故成为大梦皇朝的郡主,还红口白牙就能污蔑王爷,本王告诉你……”明王脸色漆黑,凶神恶煞的威胁道。 可谁都看出来,此时的明王有多么声色俱厉,毫无底气。 “好了,主公……”陈均突然抬起头开口,神色带着一丝落寞,等明王噎住看了过来才说道:“真的败了也就认,不要让自己太过难看。” “既然做了,那咱们……也输得起。” 明王吃惊的看着陈均,手一抖:“你……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均洒然一笑,看向了宣云锦:“相处得多了,猜出来的,不过我很想知道,我用几年猜测的结果,为什么你看两眼就知道了?” 宣云锦挑眉:“有些特征,只有仔细血缘才会出现的,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大概也是医术中‘望’的一种本事。” 陈均怔了怔,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么……容易的感觉,忍不住恍惚:“真不愧是小神医。” 听起来好玄乎,好高大上。 宣云锦自然不好给所有人解释什么叫遗传特征,偏偏陈均脸上还不只一处特定的遗传特征,让她无视都不行。 何况,发现了这一点后,宣云锦真没眼看明王和容墨烨的拉锯嘴仗。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主公,这……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有人似乎更加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陈侍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拒绝承认自己听到的。 陈侍郎一脸惨白的看着明王,求证似的看向了陈均,希望他赶紧否认这个事实。 陈侍郎的确忠于明王,从来没改变过,包括现在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把自己最得意的儿子送给明王做手下,和养着别人的儿子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儿,尤其,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人还是他主子,效忠了这么多年的人。 不少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纷纷同情的看着陈侍郎,好好的嫡长子居然是别人家的,自己还被绿了,这种事情作为男人估计都不能接受吧! 能不能忍下去是另外一回事儿,主要是难以接受,何况陈均这么的有出息,养儿不过如此。 正文 第八二七章 长见识了 或许换成另外的时间环境知道这件事情,陈侍郎在备受刺激过后依旧会平静下来,仍然会选择继续效忠明王。 可现在,只受刺激,没有时间静静思考,自然是最本能的反应。 宣云锦等人则是有些纳罕的看着明王,陈均,还有陈侍郎。 看这样子,敢情明王将所有人都瞒着? 结果陈均心思细腻,时间一长竟然发现了真相,却不动声色。 而陈侍郎……完全是直到刚才才知道的,根本没有比其他人早。 不得不说,明王这份隐藏的功力真是深厚。 皇帝对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同辈的亲戚也是有些难以接受,回过神来才想起宣云锦在地下室说的话。 当时,宣云锦就说明王看起来不像没有继承人的样子,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难怪明王那么淡定,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在用自己的死来算计一番,给陈均铺好路比什么都强。 而且,陈均暗中知道一切,自然服从明王的安排,哪怕忍气吞声给皇室效力,等于洗白了自己,迟早是会报复回来的。 陈均有些不敢看陈侍郎的眼神和表情,子不言父之过,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养大他的。 尽管陈侍郎养大他的钱和所有前途都是明王给的,可到底是从小到大孺慕的父亲,陈均在刚猜到事实的时候也挣扎了许久,打心底不敢相信,却无奈发现更多的证据让他无从逃避。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这件事情可以藏一辈子,没想到还是得面对了,竟然是如此糟糕的情况下。 陈侍郎看陈均的反应就知道骗不了自己了,打心底生出一丝绝望,面对明王却发不出气来。 陈家本来就是明王的奴才,曾经救过他们一大家族的命,所以陈侍郎父亲就是效忠明王的,虽然那时候明王还小,可很多事情都是陈侍郎父亲去打理的。 天知道,他们一家人的信仰,竟然给了他当头一棒。 陈侍郎呆呆的:“主公……这怎么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 明王叹了口气,整个人完全颓废了下来:“这件事情本王并非故意的,当初也是你执意要娶本王的贴身大宫女,甚至不介意本王将她收过房。” “她也并非有心的,嫁你之后才发现有了孩子,那时候还不到一个月……” 对于陈均,明王真觉得很意外。 陈侍郎的夫人本身是教导明王人事的大宫女,可以说是明王第一个女人,所以对她是不一样的。 可后来因为陈侍郎的关系,那大宫女也想有机会能做正头妻子,明王就松口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女人,一次成人之美的收拢属下,谁知道还有这样的后续? 明明作为这样的大宫女是一定会喝避子药的,那大宫女也没有别的想法,每次都认真的喝了。 可依旧在关键时刻怀上了,避子药不能太猛烈,否则对女人的伤害很大,所以突然有了意外也正常。 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情况,大宫女也只有被打掉的份儿,哪曾想发现的时间点太过尴尬,左右为难一阵竟然被陈侍郎发现了,陈侍郎以为是自己的孩子高兴莫名,陈夫人和明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原本明王想着就这么算了,将真相带进棺材里就好,之后更是对陈侍郎补偿良多。 不仅是银子,还有官位,否则,曾经的奴仆又有机会做到侍郎之位? 哪曾想,明王自己的儿子不争取,最后全部斗得差不多了,偏偏陈均不仅聪明,还是长得最好最有能力的,这才让明王起了更多的心思,将陈均彻底当成自己儿子培养了。 一路走来曲曲折折,只是再多的算计也成了空。 明王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或许真的有天意和造化这种东西。 只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更加相信自己。 明王那一烂摊子事儿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原来有时候事情也能巧合成这样? 这样的故事都能编成话本传唱了,真是曲折有趣味啊! “陈均若是姓林,皇上你要怎么做?而且,你知道陈均的字吗?看起来像是明王取的,君临……呵呵……”宣云锦见明王那边还在感慨,小声的说道。 皇帝愣了愣,沉下脸来:“你怎么知道的?” “在地下室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我敢肯定明王说的君临就是他。”宣云锦叹了口气,说起这件事情稍微有些不是滋味。 陈均的身份是她暴露出来的,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在明王死后也是活不了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才会没命的。 可是一想到陈均即将要做的事情,宣云锦还是会选择占在皇帝这边。 她虽然不能确定陈均若是做皇帝会不会比当今圣上更好,但是……不管是怎样的手段,首先波及到的还是老百姓。 当权者更替,还是用不正常手段,为了集中皇权肯定会上任三把火,到时候百姓的日子肯定难过。 宣云锦自认虽然没什么医者仁心,可大是大非还是懂的。 何况,陈均跟她又不熟,还算计过章奕珵,又不是她什么人,自然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朕……心里有数了,你放心吧,这次的事情多谢告知。”皇帝忍不住说道,要是没有宣云锦,指不定他们被算计死了都不一定知道真相。 最多以为陈均对明王是真的忠心。 毕竟,怎么都想不到这么两个人会是父子。 亏得宣云锦直言不讳,不然皇帝真的会因为明王拿出有用的东西而珍惜陈均这个人才。 现在这样,明王无论拿出什么来,都不可能让皇帝安心了。 明王解释到最后有些心力交瘁了,陈均听到过程,原本心里的那点怨言也彻底消失。 最让宣云锦觉得奇葩的是陈侍郎,竟然接受了……就那么平平淡淡的接受了自己嫡长子是别人儿子的事实? 最重要的是,原本的儿子突然变成了小主子? 哪怕陈夫人的事情不能算是给陈侍郎带绿,可这么容易就接受,宣云锦还是感叹陈侍郎的心脏真大。 不得不说,这古代的奴仆和忠心,真让宣云锦长见识了。 所幸皇帝也没有了继续交流下去意思,就让人将明王等人带下去,让他们自个儿叙旧去。 正文 第八二八章 身体好得很 宣云锦纳闷的想着,这皇帝原本是要干啥的啊? 好像明王和陈均的关系曝光,事情就朝不一样的方向发展了。 这事情一闹,总算有了一个结果,接下来的时间自然是大家都要休息。 一个晚上没睡,还没能好好吃一顿,年纪大的还真撑不住。 只不过,皇帝什么都没说,这样的休息让不少人是不安稳的。 皇帝现在的沉默,就代表之后会有惊心动魄的大动作,肯定是逃不了要被重罚的节奏。 可现在主动权和决定权都在皇帝手上,谁也不敢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皇帝就好像忘记了某些大臣的集体背叛,按照正常的安排在行宫内度假,偶尔也会出去狩猎,却不再需要所有人陪着,带着御林军自己就去了,按时也会回来。 一切……都正常得好像有点可怕,正常得让人毛骨悚然,坐立不安。 唯有宣云锦和章奕珵这样问心无愧的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日子似乎过得异常逍遥。 至于定国公失踪的事情透着诡异也没人敢管,很多人本身就自顾不暇,还能管别人不成? 何况行宫没有定国公的家人,自然不会越俎代庖的管闲事。 第三天的时候,宣云锦和章奕珵,还有容墨烨一起见到了定国公,人是清醒的,但是并不能自主行动。 显然皇帝控制了定国公后,对他是极好的。 居然将明王布置豪华的地下室给了定国公,明显没打算放他出去了。 “是你……”这么多人一起来,定国公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宣云锦,对于让自己栽了个大跟头的敌人,恨不能噬其骨,吞其血。 “哦,那能是谁呢?”宣云锦似笑非笑的说道,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定国公的怨毒。 没做亏心事,她怕什么? 定国公做的那些事不需要知道太多,清楚一部分就足够一个有良知的人恨不能杀之后快。 何况,大家还本来就是敌人。 定国公一直都在找她麻烦,宣云锦处于被动防御的状态,唯一的一次反击就将定国公弄到这里来了,有什么好掰扯的? “好好好,狗皇帝的运气倒是好,能够碰到这么多条好狗……”定国公很明显气极了,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容乐观,一开口便是心中所想,再也无需掩饰。 “定国公这话可是打死了一船人,就连你自己都还在这船上呢!效忠天下之主,难道不是都一样的?”宣云锦并不意外,只是不爱听被人这么骂,所以马上怼回去:“如果没记错的话,大家同朝为官,国公爷是上赶着跪舔,咱们好歹正正经经的为皇朝办事,怎么也不如国公爷做得好啊!” 宣云锦虽然没有明说,却也认认真真的告诉了国公爷,大家都是狗的话,别人其实没你那么好啊! 定国公一口老血哽咽在喉,差点因此冲破了体内的桎梏,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容墨烨觉得好笑,也不拦着宣云锦刺激定国公。 这件事情,的确是宣云锦下手干净利落,做得太好了。 定国公原本也是皇上的一个心腹大患,骂不得捧不得,颇有一点无处下口的感觉。 这次明王折腾得厉害,谁还管定国公怎么样? 在这种情况下失踪的定国公那就是明王的锅,皇帝还派了人日夜不断的“寻找”,谁也想不到定国公其实在皇上手里,毕竟看事情发展,皇上并没有那样的时间。 至于宣云锦,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是个女人,谁也不想不到她会在关键时刻做出这样的大事。 对于定国公府来说,一旦没有定国公,其他都是纸老虎,那可就好对付多了。 而且,定国公只是失踪,并非死了,皇帝完全有理由一直压着爵位不然定国公的儿子继承。 作为儿子,定国公世子爷难道还敢上奏说自己爹就是死了,你赶快将爵位继承下来不成?那戳脊梁骨的都能将他戳死。 定国公的儿子可不只一个,嫡子庶子一大堆,爵位没有继承就一切都有可能,没有定国公压着肯定斗得你死我活。 容墨烨越想越觉得宣云锦一招就将皇帝一块心病给彻底除了,难怪皇帝这几天高兴得差点飞上天。 今天来看看,自然是为了瞧瞧定国公的情况,皇帝就算暂时不杀他,也会找个隐蔽之处关押了,以待后用。 “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你竟敢对本国公动手……”定国公让人意外的竟然破口大骂,对宣云锦各种诅咒和脏字层出不穷,感觉就像是一个泼妇。 宣云锦听得好奇,这定国公以前都是干过啥的?居然这么能骂? 不是说定国公的出身也不低吗? 宣云锦很少见到这么能骂的男人,反倒是听出几分意味来,对于内容压根儿过耳不入,没放在心上。 不过,章奕珵可听不下去了,尤其那些诅咒的话,简直让他暴跳如雷。 于是,章奕珵出手了,身影一闪就点了定国公的哑穴,还瞬间在定国公脸上扇了好几巴掌,“啪啪啪”的一连串清脆响,定国公一张老脸竟然成了猪头。 “果然是一条好狗,这么多年的书和涵养都吞到肚子里去了,真当你欺负夫人没人撑腰不成……”章奕珵冷冷的说道,拍了拍手回到了宣云锦身边:“以后对这种人就不要客气,否则他们不知道脸为何物?” 宣云锦怔了怔,笑着说道:“脸皮厚的人你得用多大的劲才能打成这样?回头给你一瓶药,记得多泡泡。” 章奕珵认真的点了点头:“好啊!” 容墨烨嘴角抽了抽,这两口子损人真是不留余地,拐着弯骂定国公脸皮太厚不说,还当众秀一把恩爱,洒满天的狗粮。 他就说嘛,不要跟这两个人单独出来,不然受到伤害的一定是他。 “小锦,你去看看定国公的身体,其他的我们再说。”容墨烨掏了掏耳朵,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耳根子清静。 宣云锦应声上前把了把脉,嗤笑一声:“定国公有钱有势,保养得不错,年纪虽然大了,可身体真没有太多问题,好好养着,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也没问题。” 容墨烨皱了皱眉,诧异的看了看定国公,自然相信宣云锦的医术。 正文 第八二九章 怀疑的人 三人一起离开了地下室,反正他们来这里不是找定国公聊天的,用不着理会他什么感受。 “定国公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宣云锦看到了容墨烨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定国公以前也是上过战场的,大大小小也经历了一些战斗,虽然养尊处优多年,按理说身体不应该这么好才对,一点隐疾都没有?”容墨烨随军多年,自然知道当兵的情况。 陆荣凯隐居的时候,他体内的暗疾只怕更是吓人,随着年纪增长只会越发的根深蒂固。 只不过陆荣凯运气好,遇见了宣云锦这样的高手,好好的将体内暗疾养好驱除了也正常。 可定国公呢?这明显很反常嘛! “前两年皇上也怀疑过,想着定国公身体是不是强弩之末,找了借口让太医看过,都说他暗疾不少,一旦生病就可能病来如山倒。”容墨烨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皇上这么些年按兵不动也是想过有天收,谁知道你却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消息。” “哦,是这样?”宣云锦无语,就这么一件事儿也牵扯到朝堂上的争斗?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定国公竟然拿自己身体作妖,整件事情还牵扯出太医的问题。 整个皇宫,御膳房和太医院是最重要的两个部门,若是里面的人有问题,皇帝就该头疼了。 “难道平日里你们都看不出来吗?”章奕珵不解的问道。 “这老头惯会演戏,知道皇上关注他的身体,每次都会折腾点东西来让皇上放心,由此拖了这么多年,我虽然怀疑可真找不出证据。”容墨烨无奈的一叹:“对方毕竟是定国公,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人给他看病吧!” “这种机会不好找,有那么两三次,换了不同的太医,说法却一样……” “如果不是定国公装得太好,就是那几个太医都有问题,如果是收买,你以为定国公在后宫没有人吗?” “可定国公府的女儿都还没来得及入宫,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能有地位差的不成?” 宣云锦呵呵一笑:“推测很有道理,可没有证据,应该是这次的事情让你们觉得定国公绝对跟宫里哪位联合起来了吧!只是不确定后宫的谁?” 容墨烨笑了笑:“可以这么说,所以太医院一定有被收买的,一旦有人背叛,专业人士自然可以做出卖相呢,反正我比较倾向第一个给定国公看诊的人有问题。” 后面两个,或许是被误导了。 “青岚公主的离宫就表明宫里一定有人在帮明王做事,特意在这个关键时刻将青岚公主放出来的,只可惜,我们一直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隐藏得太深了,只有这次才稍微露出一点痕迹。” 章奕珵听得点了点头:“这么说,只怕这个人的地位还不低?太监,宫女,嬷嬷?还是……后妃?” 要说的话,皇帝后妃真不多,尤其身处高位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宣云锦啧啧了一声:“没想到皇朝表面平静,暗地里真是乱透了,对了,有没有想过是许婕妤?我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有点问题,好像青岚公主就是她的丫鬟给放走的?” 对了,这件事情她都还没得及好好调查,竟然就这么给忘记了。 “嗯?”容墨烨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随即却摇了摇头:“或许,那个宫女有问题,不一定就是许婕妤的人,这些事情,以婕妤的身份还稍微有点困难。” “而且,许婕妤出身其实不高,背后家族没有什么势力,她在后宫有如今的地位全靠自己的手段和皇上的宠爱……” 说到这里,容墨烨顿了顿,就差明说皇帝宠爱许婕妤就因为她的背后清白,本人算得上真性情了。 若不是皇帝稍微帮忙看着,其实许婕妤根本活不到现在。 “说真的,许婕妤没有那样的脑子,若是脑子好使,指不定不会这么得宠,所以……”容墨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作为臣子,背后这么说皇帝和后妃的关系似乎有点不妥当。 若非大家的关系算是亲近的,容墨烨根本提都不会提。 “话又说回来,其实我认为,这次跟来行宫的后妃反而是清白的,真正有问题的还在宫里。青岚公主被禁足的地方有皇上的亲信,就算皇上皇后不在宫里也很难将青岚公主放出来,这个人却做到了,对后宫的控制可见不低。”容墨烨轻笑,心中似乎有了想法。 宣云锦给他一个白眼:“不如你干脆说你怀疑谁好吗?婕妤的地位都低了,那上面只有两个妃子和一个贵妃,范围已经很小了好吗?” 容墨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小锦,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你自己不愿意去想啊!” 宣云锦什么都好,就是懒得动脑子,这……会不会太懒了点? 殊不知,宣云锦可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聪明的。 章奕珵可没有容墨烨那么大的恶趣味,尤其面对宣云锦更是知无不言,所以张口就说出了答案:“贵妃,容大人在怀疑贵妃,因为皇后走了,贵妃是后宫的管理者,加上压在头上的都不在,做点小手脚会很容易。” 容墨烨往前走的脚步一顿,无语的看了章奕珵一眼,有这么没原则宠妻的男人么? 何况你宠就宠吧,能不能不当面扯后腿?很容易内伤。 宣云锦眯了眯眼:“那个贵妃?嗯……”的确是有点怪异。 “对了,这个贵妃是什么出身?”宣云锦忍不住问道。 容墨烨摸了摸下巴:“贵妃当年是太后身边的心腹大宫女,夺嫡的时候也跟皇上一起共患难,后来皇上登基,太后求了个恩典,封了后妃,怀过几次龙嗣,最后成了现在的贵妃。” “欸?这么说,贵妃不是出自大家族?”宣云锦有些意外,原来这么一出? 大梦皇朝可不是清朝,宫女都得讲究出身,有家族身份的宫女,在宫内都是有品级的,大多担任一些后宫女官要职。 一般来说,主子选择心腹很少选择有身份的宫女,除非来自同一个家族,否则其中的弯弯绕绕就不会让人放心。 所以,伺候人的活儿,一般都是其他身份的宫女。 正文 第八三〇章 可以囚禁 “看起来应该不是。”容墨烨确定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太后娘娘的心腹,为什么总觉得贵妃和太后并不是那么亲近?”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感觉太后和皇后似乎还要好点,太后对贵妃似乎有什么意见一样。 就算太后也维护正妻的荣耀,也不至于将所谓的心腹完全撇在一边吧! “这其中肯定发生了其他的事情,皇后多年不孕,当年查到有贵妃的手笔,她自己怀的孩子也保护不了,最终只活了一个病歪歪的公主……”容墨烨叹了口气,觉得女人多了永远不要想着和谐太平。 “而且,这个公主的身体不好也是贵妃自己争宠争出来的,当初怀孕的时候特别不顾忌……为此还利用了太后,老人家就心寒了。” “再有,贵妃和太后闹了矛盾之后,或许觉得自己的靠山不稳,就想着要找一门干亲,那阵子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皇上干预才作罢。” 贵妃要认干亲,就冲她的身份也很多人愿意。 毕竟自己家族要培养一个贵妃可不容易,需要时间和机遇。 既然贵妃愿意认亲,等于捡现成的便宜,肯定都很踊跃参加。 尤其现在皇帝的后妃并不多,还屡屡取消选秀,借口一次比一次离谱,有想法的家族都等得焦急,毕竟自家的女儿也不是一直等得起的,万一错过了时间还没资格了,连基本的联姻都显得困难。 双方一拍即合,就看谁给的价格更让贵妃心动了。 见到这种情况,太后和贵妃的关系肯定降到冰点。 曾经自己的幸福,为了权势和宠爱,明目张胆的耍心机找别人为靠山,这难道还不够打脸? 当年那么聪明的人,成了贵妃,得了宠爱就膨胀了,甚至觉得太后并不那么重要。 为此,在这过程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当初压着皇后的贵妃才被皇帝重新打压了下去,一句话,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形势。 “贵妃清醒之后才明白,若不是因为太后,皇上早就发落她了,这两年倒是安分了不少。只不过,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心里怎么想的,旁人未必清楚。”容墨烨淡淡的概括道。 “真是乱七八糟的一堆,想太多了,以她的身份和经历,难道贵妃的位置还不够?想要母仪天下?”宣云锦咂舌,毕竟贵妃这么折腾,肯定是为了更多。 否则,以她现在的地位已经有很多人羡慕嫉妒恨,一辈子都升不上去的。 “难道就因为这个,她还成了明王的人不成?”宣云锦觉得这贵妃也太不知足了。 明明一切都是因为太后才有的荣华富贵,竟然还嫌弃太后给得不多。 或许当年成为太后心腹还是个好的,得到了一些心就大了。 不过,宣云锦觉得贵妃也挺蠢的,欲望懵逼了双眼,明明是一手好牌却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以她和太后的关系,连皇后都拍马赶不上,何至于蠢得自断手臂? 相反,有了贵妃的比较,就显得皇后更好了,婆媳关系反而更加融洽。 如此想到,宣云锦顿时知道当初皇后突然摔一跤早产,只怕有贵妃的手笔。 这么说来,贵妃岂不是恨她恨得要死? 宣云锦想到贵妃的一脸热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女人绝对在背后算计她呢! “她还不至于这么蠢,以贵妃之尊成为明王这种逆党的人,那样还受人驱使,没有皇帝的话,她这个贵妃就什么都不是,最多……双方可能有合作,各取所需罢了。”容墨烨意味深长的说道。 也就是说,双方所谓的双赢交易到底是什么却没人知道。 尽管旁人怎么想都觉得贵妃得不到太多的好处。 与虎谋皮,当真胆子肥。 “呵呵,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现在明王出事了,贵妃是不是很心慌?”宣云锦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一个差点被她忽略的敌人,明显就是隐藏来的boss,现在露出水面岂能没敌意? “就算慌,现在也不敢乱动,皇上就等着抓马脚……”章奕珵笑了一声,补充的说道。 以皇帝的手段,有些人肯定坐立不安的,就看现在谁能撑得住气了。 宣云锦眼珠子转了转,对那个贵妃还真没有什么好感,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嚣张跋扈,还以为她出身多高,后台多硬呢,敢情所谓的娘家都是认来的么?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还真被吓到了…… “这么说,不如直接去问明王?还有,那定国公背后的人也可能是贵妃吗?总觉得定国公和明王应该没什么交际,可无形之中所做的事情又有点联系,这其中应该有中间人吧!”宣云锦思维一打开,觉得贵妃的确很可疑。 “嫌疑很大,所以我们得求证,因为并没有其他的证据可以证明……”容墨烨笑了一下:“我想着,还是去看看明王吧,虽然不期待这样的人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指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章奕珵点头表示同意,有时候询问也需要技巧:“而且,你不是说明王只有两三天的命了么?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不去问问,只怕没机会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居然还没死?这明王的求生意识相当出人意料。 三人商量好就准备行动,可还没走出多远,就有人急冲冲的来报告:“容大人,明王没了,皇上已经赶过去了,让您也过去一趟。” 闻言,三人都顿住,这……这么巧? 得,现在什么都不用问了,哪怕宣云锦有机会帮明王再续命一次的都没可能了。 三人急急忙忙的赶过去,皇帝皇后,还有太后都在场,陈均做了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情,给明王清理了身体入棺。 太后见多了生死,颇有感触:“皇帝,人死如灯灭,不管明王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这身后事也给他一个体面吧!” 皇帝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宣云锦皱了皱眉,拉了拉章奕珵的衣袖:“皇上……会怎么处置陈均?” 章奕珵握了握宣云锦的手:“不一定杀,或者会囚禁,免得明王旧部不要命的反扑,得需要时间来分化。” 正文 第八三一章 备受启发 “囚禁?可以陈均的本事,皇上真的放心用囚禁的?万一被逃了怎么办?”宣云锦对此表示忧心。 “陈均亲生父亲虽然死了,可还有母亲……他是个孝子。”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只要陈侍郎的夫人在手,不怕陈均不听话。 而且,章奕珵看得出来,陈均其实没有明王那么大的野心,可能跟从小长大的环境有关。 毕竟陈均长大的观念就不是夺位为皇,一身聪明才智都是为别人服务的。 加上明王事情败露,对陈均的警醒不小,以陈均的聪明,未必还会决定再走这条不规律。 “孝子?哪儿看出来的?”宣云锦不明所以,这是不是孝子还能看出来不成?章奕珵和陈均可不认识啊! “看他现在的虔诚,以及,明王什么都没告诉他,给他铺路他却没有丝毫反对……”章奕珵笑了笑:“你忘了,明王还让他给皇帝投诚,以图未来,这样的事情事先没有跟陈均商量,陈均却认了,给人做俘虏,那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得经历多少才能洗清身份的污点?” 宣云锦恍然,的确,明王想尽办法让皇帝收了陈均,可从来没问过陈均一句,那时候的陈均也是很配合和默认的。 一旦皇帝松了口,也不代表陈均回归的日子就好过。 朝堂之上的官位就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更多,一个戴罪之身,岂能有什么顺利的路可走? 从陈均的眼睛中,宣云锦也看得出来他没有明王那样的欲望和野心,能够完全不反抗,那还真是孝心了。 不过,陈大公子对母亲孝顺不孝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毕竟陈均从京城消失才一年而已。 转念,宣云锦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种事情有皇帝去考虑,再不济还有容墨烨,哪里需要她来操心? 明王的后事肯定不能大办的,除了没有什么人奔丧以外,该有的东西全部都不缺。 因为太后一句话,皇帝还赏了一批陪葬品,按照侯爷的爵位下葬的。 自然不可能再按照王爷的品级下葬,能够准许明王入皇陵就不错了。 以明王的情况,绝对是贬为庶民的那类。 不得不说,明王的后事尽管没有张扬,皇帝还是为此破裂不了不少。 甚至,皇帝还允许陈均披麻戴孝的抚棺去了皇陵。 这让陈均颇为惊讶,一脸复杂的问道:“你就不怕我趁机逃脱?你这些御林军可不见得是我对手,哪怕不用动武……” 这句话说得很明显,就算动脑子,陈均也能在御林军环绕的情况下轻松脱身。 皇帝这会儿特别有气势,睥睨的看了一眼:“无所谓,侍郎夫人还在京城,你若是舍得尽管逃。” 陈均脸色一白,他其实已经很久没见到母亲了:“皇上,难道你没听说过,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吗?若是我真的舍得,你的打算岂不是落空了?” 皇帝看了一眼陈均,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你连自己亲母都舍得,那朕就更放心了,因为这样的人必定成不了大事,只有野心没有情,连明王叔都不如,你觉得自己有多大把握?” 闻言,陈均顿时噎着。 仔细想想,那么不忠不孝的人的确难成气候,将来就算成事也是抹不去的污点,难怪皇帝那么放心了。 沉默了半刻,陈均不由的苦笑:“你的确比父亲更适合当一国之君……” 如此度量真不是明王能比的,很多时候身为皇帝,就算明白个中缘由也未必能做得到。 疑心病在皇帝面前已经根深蒂固,加上天下之主无人压制,自然更加我行我素,很少有拿得起放得下的。 仿佛想通了很多事情,陈均表情带着沉静和释然:“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不能做小人,父亲下葬本来就是大事,为人儿子,我还不至于利用这件事情来算计什么。” “如此自然好,大家都好。”皇帝不以为然。 他早就让人将侍郎夫人看管起来了,至于陈侍郎,或许是经历了一系列的打击有些撑不住,被关押起来后就病倒了。 此时自己行动都成问题,更加不要说折腾。 陈均带着人和明王的棺木走得无声无息,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 避暑度假的日子继续进行,宣云锦却发现皇帝似乎很忙,连带章奕珵和容墨烨都忙得脚不沾地了,整天不见人影。 好奇之余,宣云锦终于熬着睡眠等到了章奕珵回来:“这段时间你们到底在干嘛呢?忙成这样是来避暑度假的吗?” 章奕珵抚了抚宣云锦的头发:“这么晚就不要等了,有空我自然会说给你听。” “现在不就有空?说给我听吧!”宣云锦把准备的饭菜端到章奕珵面前。 章奕珵拿起筷子,笑着说道:“有两件事情,第一,明王的事情后续,他还做了一些手脚,需要去收尾。” “第二,是件大事儿,皇上发现地下城的庞大,觉得浪费了极为可惜。” 宣云锦挑眉:“然后呢?皇上想要用地下城来做什么?” 章奕珵笑了笑:“这事儿跟你有一点关系,还记得你说的那两座矿山吗?” “咦,难道距离这里不远吗?”宣云锦想了想,没有注意方位问题。 “直线距离的确不远,皇上打算从地下挖过去,然后利用地下城来挖掘和冶炼,这么大的地方也不要浪费了才好。”章奕珵解释了一下。 “这样秘密的地方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另外冶炼师傅和小工也很重要,所以,趁着这段时间想要安排好。” “过几天弄好就没我什么事儿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京。” 避暑一般有一两个月,这时间全看皇帝心情。 现在差不多有大半个月了,皇帝应该不会等太久,朝堂上的事情太多还很急,根本没时间玩耍。 这次若不是为了明王,皇帝根本就不会来行宫。 “哦……回去也好,这里呆着也挺无聊的。”宣云锦笑了笑:“我看附近村落不少,若是以朝廷的名义好好招工,工钱给得不错,大部分人应该会很愿意才对。” “嗯,等农忙过了应该是,不过,一些保密的东西需要特殊人工才行。” “这么说,皇上这是打算从内部开始挖掘了?表面上并不动声色?”宣云锦有些意外,皇帝这是因为明王还受到了启发? 正文 第八三二章 交易 “想要悄无声息的开采这些金矿和铁矿,必定要如此,而且,铁矿的演练和兵器的打造也很重要。”章奕珵点头说道:“各个国家的兵器制造都是有眼睛的,大梦皇朝突然多开了一处兵器冶炼,那可是大事儿。” “这样的事情自然要在暗处来,地下城那么宽,也是正好啊!” 明王花费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总不能荒废了吧,那多可惜? 宣云锦理解的点了点头,不说古代,这现代更是如此。 哪个国家要是多了一个什么军事基地,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 很多时候都在想方设法的保密,为此无所不用其极。 古代没有卫星这玩意儿就好隐藏多了,只不过间谍细作之类的多不胜数,各凭本事。 这年头,细作的个人能力和思维方式绝对是强大的。 至于具体要怎么操作是皇帝操心的事儿,宣云锦就不浪费脑子去想了。 难怪这几天忙进忙出的,的确是件大事儿,不管怎么看,皇帝都确实在为战争做细致的准备。 要发生战争了啊!不知道到时候的大梦皇朝还有没有现在这么安宁? 按照皇帝和容墨烨的想法和做法,很明显是要将战争压制在大梦皇朝的国土之外,不让战火的纷争波及到皇朝内部来。 可这样的事情要做到并不容易,稍有不慎就得自食恶果。 为此,陆荣凯已经请命离开了行宫,回到了京城,并且从京城带兵出发,直奔边境而去。 有种风雨欲来的错觉,这战争只怕不会远了。 这也不怪皇帝急着开采铁矿,等着用呢! “不过你倒是在屋里呆得住?以前不是很爱往山上跑?”章奕珵疑惑的问道。 宣云锦轻笑着摇了摇头:“不一样,虽然皇家狩猎场也是天然的森林,可里面的动物到底是圈养的,兴趣不大,也不能让我手痒,何况现在不需要那些猎物维持生计,难不成还要送上门去当厨娘……这不是要抢御厨的饭碗吗?” 宣云锦没有做饭菜给别人吃的喜好,当然太后这样的长辈无所谓,可人家又不缺好厨子,何必抢饭碗?大家都不容易啊! 宣云锦的手艺的确不错,可御膳房的掌厨手艺也很牛,大家半斤八两,旁人不过是吃个新鲜。 除非宣云锦用空间出产来做菜,否则高不到哪里去…… 皇帝和皇后倒是无妨,双胞胎皇子皇女很多吃食还没有解禁,剩下的人宣云锦可就不想伺候了。 偏偏有的人就喜欢往上凑,还自以为是的说一些恭维话,明捧暗踩,拿宣云锦当厨子来太高自己的身份,这没人听着还会乐意。 章奕珵连忙点头:“不去就不去,若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有什么想吃的,你也不必亲手做,拿方子给厨子就行了,他们也不会没眼色的乱说。” “一般的方子在我眼里价值也不高,乱说就乱说,对我影响又不大,还能因此看清了人多好啊!”宣云锦不以为然:“何况,能够做到那个位置的厨子都有一只金舌头,寻常的东西尝一口就知道怎么做了,再不济多做几回也能八九不离十,藏不住秘密的……” 宣云锦压根儿不担心一般的吃食方子,贵重的药膳方子没人有药之气也做不到她那样的水准,防盗标准可是很高的。 所以,没有什么不放心。 本来挺高兴的,很温馨的一件事,都坏在了某些人的别有用心之上。 章奕珵打量着宣云锦:“你不放在心上就好。” 急着让宣云锦休息,章奕珵有些囫囵吞枣的吃着这顿饭。 最后还是宣云锦看不过去的说道:“我亲手做的,你连味道都不好好尝一尝?” 章奕珵脸色一青,顿时被噎得不轻。 狠狠捶了胸口两下,将东西生生咽了下去,章奕珵才注意到今晚上的菜略有不同。 宣云锦说对了,他还真没注意到什么味道,否则一定能认出来。 果然不出章奕珵所料,等地下城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皇帝就下令回京了,前后根本不足一个月。 好在众大臣和家眷都受惊不轻,其实巴不得早点回家安全,所以没人有意见。 回到自己府上,宣云锦也觉得轻松了不少,还没来得及见一见崔灵甜等人,宫中居然突生大变。 一场有蓄谋的宫变,竟然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皇帝镇压了,除了贵妃受到很严重的波及外,其他遭殃的都是一些太监嬷嬷之类的老人。 位份低的被波及着大多是原本就投靠了贵妃的,皇帝都懒得理,最近夹起尾巴做人就好。 后宫也有派系,这毋庸置疑。 宣云锦听说消息的时候,章奕珵已经回来了,宫变已经结束了,让人来不及反应。 “真是宫变?这么快?”宣云锦不解,所谓的宫变哪次不是血流成河?死伤无数?一个时辰……站着让人杀能杀多少?何况谁那么杀的不躲啊! “是挺快的,皇上和容相早有准备,去行宫之前就有了仔细的安排,所以那些人根本没来得及真正开始。”章奕珵亲自经历了一切还有些不敢相信呢! 所有的命令都能料敌先机,先一步镇压,敌人能够开始才怪。 “这……是明王的后手吗?”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嗯,明王原本就打算皇上若是逃脱,必定要回京处理这样的事情,特意为匆匆回宫的皇上准备的。” “那皇上和容相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明显将对方每一步都料到了才能压制到至此吧!” 章奕珵笑了笑:“你以为,明王做出谋逆的事情还能葬入皇陵,就真的不需要付出一丝一毫的代价吗?” 闻言,宣云锦立刻睁大了眼睛。 原来如此,为了让明王还能有个身份葬入皇陵,陈均提供的准确消息? 这样的话,明王会不会死不瞑目啊? 仿佛看出了宣云锦的想法,章奕珵笑了笑:“明王这个后招对于全身而退回宫的皇帝是没有用的,最多就是欺负和恶心一下人。” “陈均现在看得懂形势,既然事情不成,拿出来交换更好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正文 第八三三章 定下来了 “这样?”那还真是能审时度势的。 陈均这个人,还当真不简单,就是现在的身份特别尴尬。 “那贵妃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我可不信在自己的大本营还被人重伤了,贵妃真要这么蠢,能活到现在么?”宣云锦很认真的说道。 “的确,这是皇上授意的,因为容相查到了证据,贵妃跟明王有交易,陈均那边给的消息应该不只一点,否则,哪能让皇上松口令逆党葬入皇陵?”章奕珵浅笑:“当年夺嫡的结果,可是很多人没机会葬入皇陵的,直接除籍了。” “喲,这么严重?”宣云锦才觉得,现在这位皇帝还真不是个软柿子。 直接除籍?估计以后的历史都可能不复存在,古代人对宗族看得很重,这算是非常严重的惩罚。 “有,另外,你可以开始收拾东西了,我估计不出一旬,我的任命就要下来了,我们第一时间赴任。”章奕珵表情微微古怪。 宣云锦怔了怔,大感诧异:“怎么突然一下又这么急了?现在这个天气赶路,还真不是什么好感觉啊!” 虽然去行宫避暑了二十多天,可还在酷暑期间,按照原本的计划,她根本就没打算动弹。 “因为明王一倒,边境就会瞬间吃惊,大梦皇朝的内乱是别国想要看到的,甚至暗中支持的,自然也希望皇朝内部能够消耗一些,所以都在积蓄力量愿意等待。” “如今皇上解决了明王,不仅没有消耗太多,还会得到明王的财富,别国的打算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很可能不愿意等一下,而利用大梦皇朝没反应过来直接进攻。”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这第一波肯定是最猛的,只要抗住了最开始的疯狂,知道无法短时间内拿下这场战争,所有人都会静下来慢慢打持久战。” “到时候,拼的就是内耗了。” 宣云锦眯了眯眼,不由得就开始考虑自己空间要不要屯点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宣云锦空间里一直种药和种蔬菜比较多,加上没有时间静止功能,蔬菜种得也很少,基本还没种过粮食。 “说是这样说,可跟你外派有什么关系?皇上原本一点都不急的,感觉突然就很急了。” “因为形势紧张,他需要赶紧稳住朝堂局势,明王的事情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虽然也有很多大臣的把柄落在皇上手上,现在用起来会更加听话一些,可到底不是忠心的人,不能长久。” 章奕珵挑眉笑了:“等第一波战斗过去,皇帝肯定就要铁血清人,全部换上更加忠于朝廷的人。” “可这些人做了半辈子官儿哪能看不出来,这段时间就得看怎么选择了,有人会选择戴罪立功,从轻发落,有人依旧会继续作妖,估计什么都舍不得放弃。” “皇上这是等不及了,想要大量的开始培养自己人,至于我,也是希望我赶紧去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然后再凭外派的资历调回来专心替朝廷办事。” 宣云锦皱了皱眉,果然觉得好复杂啊! 朝廷的局势,每个性格不同的人的想法选择,很多事情牵一发动全身。 “现在打仗,世家之祸怕是又要作妖了。”宣云锦叹了口气。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国家人民的灾难,这些世家大族掌握了皇朝将近七成的资源,只会不满足的发一些战争财。 若是操作得好,皇上也抓不住痛脚,只能憋着。 “这个暂时还没办法,只能先对外再说,世家大族扎根这么多年,的确很难动、比明王还难得多。”章奕珵在内心同情了一把皇帝。 这天下之主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尤其,还是一个有野心,不愿意只当个守国的皇帝,压力和苦头,自己选择的跪着都得吞下去。 “可怜见的……”宣云锦毫无同情心的可怜了一句,心思转到了别处:“那……皇上给你安排了什么职位?以前不是说有缺口,嫌弃官儿小?” “那是皇上嫌弃,我才一点没嫌弃的好吗?”章奕珵压根儿没想太多,觉得有机会去查就行了,很多时候权势也不是万能的,身份太高,只怕注意力也太多,反而不方便行动。 可皇帝在这方面很坚持,章奕珵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概是通判之类的?”章奕珵皱了皱眉。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皇上这是要搞事情?” 通判这种职位就是拉仇恨的,因为通判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管,却没有单独行政的权利。 相反,通判是专门监管地方一把手和其他官员而生的。 说白了,通判权利很大,因为一洲事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可以插手,但是没有单独办事的权利,不管办多小的事情都得有相关人员的手令和一把手的点头。 这是一种互相限制。 不过,所有官员之所以忌惮通判,那就是通判有一个他们没有的权利,可以直接上折子到天听。 说白了,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能够直接朝皇帝告状。 所以,各地方对于通判要么拉拢,要么孤立来捧着,其实里外不是人,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通判上的折子都不用经过中书省和六部,直达天听。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皇上……”章奕珵忍了忍,最后才吐槽说道:“真是不要脸,他说这样的职位能够让我有更多的自我时间,又能端着架子四处巡察……” 宣云锦眨了眨眼:“果然是很不要脸,作为通判要四处巡察,那些当官的还不得跳脚,防你当坊贼一样,这是方便吗?分明就是找茬。” 这皇帝都什么意思来着? 章奕珵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皇上分明是不希望我太闲了,办自己的事情之余还得帮他处理州郡要务。” “芳洲府郡的通判这次牵连到了明王的事情,正好给我腾位置……” “啧啧,芳洲府郡的通判,在怎么也跟芳洲州牧,芳洲郡守是同级别,应该不只四品吧!”宣云锦觉得皇帝还真是大方。 外放的地方官员官职不会超过正三品。 正三品的屈指可数,大多都是四品开始的。 “从三品吧,芳洲是商贸府郡,在皇朝内也是繁华的,不过……距离边境比较近……”章奕珵说到这,若有所思。 正文 第八三四章 践行礼 “距离边境比较近?所以说,商贸繁荣是因为和别国通商吗?”宣云锦纳闷的问道。 她还以为芳洲离边境很远呢,这么看来,皇帝的确是别有用心啊! 通判这个职位,想要插手军务都是有理由的,只要皇帝给予一定的权利。 这做皇帝的,算计人都这么光明正大。 美其名还是职责。 明明那么多官员供皇帝驱使,却还想着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嗯,大梦皇朝虽然打了胜仗,却并没有禁止通商,毕竟其他国家的特产,皇朝内部的确没有。”章奕珵点头:“以前天下和平,这通商是很繁荣的,现在有打仗的趋势,很多有眼力界的都能看出来,不知道芳洲是个什么情况。” “只不过,芳洲府郡距离边境还是很远的,只是说属于府郡的地盘和别国有接壤,就算和别国的通商有影响,也应该影响不到府郡的繁荣。” 宣云锦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如果真的打仗,前线军队的粮草很可能得芳洲府郡来筹备了?” “大抵是这样的,芳洲的土地其实不容易种植,良田比例并没有其他府郡多,所以大多靠商业,粮食储备大多靠相邻府郡储藏。”章奕珵觉得这是最麻烦的。 自身生产力不足,全靠其他府郡调用就涉及到地方交易,哪怕有皇帝的圣旨,可操作性的东西也太多了。 “先去看看再说吧,那这几天我看看有什么要买的,顺便跟灵郡主她们道个别……”宣云锦心里顿时有数了,看来自己的屯粮计划要开始了。 蔬菜存不了,粮食却没问题,保存好了不容易坏的。 果然,第二天章奕珵的职位就下来了,芳洲通判,从三品,奉皇命监管一切军政要务。 指派中就包括了军务,显然不是用来摆设的。 所幸,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人人自危,生怕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倒是没人觉得章奕珵起点过高了。 毕竟是文武双状元,皇帝还一直留着,肯定是要派个好去处的,大多数人早已经有了这种认知,所以平日里跟章奕珵都很交好。 再加上宣云锦的身份和太后的关系,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能成为敌人。 “怎么你这就要走了啊!居然还这么快?人家外派官员大多是三个月内上任就可,怎么在你这里就只有两个月了?还要算路上的时间,赶着就要走了。”崔灵甜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打击。 宣云锦离开京城这么久,她快无聊死了,恨不得直接去行宫找人。 结果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又要上任了,还十天内就会启程,真是……措手不及。 “瞧你说的,我这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你把身体养好,再好好怀个孩子,等我回来就可以抱了。”宣云锦安慰的说道。 崔灵甜脸一红,她虽然已经嫁人了,可因为身体的原因现在还没有圆房,出嫁的时候崔家人就还没教她洞房之事,如今说起孩子,一阵阵羞意忍不住往上涌。 “还说我呢,你才是啊,外任最少也是三年,到时候不是要抱着回来了吧!说得对,我得想想,给准备几件礼物备着才是。”崔灵甜忍不住笑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急……我没有公婆盯着,这事儿当然是自己做主的。”宣云锦对此表示很舒心。 当初要不是章奕珵这点省心,她绝对不会同意搭伙过日子的。 唠叨了几句,崔灵甜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这是我给你的践行礼,你治好了我,我一直没能好好谢谢你,这玩意儿对你现在有用,就送给你了。” 宣云锦不急着打开,不喜欢崔灵甜老拿治疗的事情说事儿:“那事儿已经翻篇了好吗?你家给了我银子,还给我准备了一部分嫁妆,平日里的好东西见天的送过来,难道这些都不是谢礼?平白无故的,还要你来感谢?” 崔灵甜眯着眼睛:“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家里是我家里,这是我个人的意思。” 宣云锦撇了撇嘴,打开了锦盒,发现是一张地契和一张房契。 崔灵甜笑了笑解释:“这东西是我小时候舅舅送给我的,我舅母的娘家是商户,生意做得很大的那种。芳洲郡的商贸一直很厉害,在那边有很好的产业。” “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也不值当什么,或许就是随手拿来玩的,还不一定是花钱买的,有人想要搭上舅母娘家的生意线,这种东西完全能够送出来。” “这里是一个芳洲郡的庄子和一家店铺,老实说,在什么地方,长成什么样儿我完全没见过,只是每年有一些出息银子送来。” “至于管理都是舅舅安排的人,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崔灵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反正我就是白得了几年的银子,我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去看看呢,正好你要过去了,就送给你留个底牌,方便行事。” “地方官员都很排外,刚出的时候肯定步步难行,尤其你相公还是那么一个职位,有自己的出产好歹不用露宿街头,饿着吧!” 见崔灵甜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她不能拒绝,宣云锦叹息了一声:“你都想些什么?难道以我们的本事还能露宿街头,没钱吃饭不成?我们又不是空手上任去的。” 为了不让她拒绝,崔灵甜当真是夸张。 “哈哈,你知道就好,我这不是担心你嘛!盒子下面是这几年的账本,你看看吧,若是那些人不得用你看着办,反正我连人都没见过,并不知道情况。”崔灵甜一直有学习管家,对于庄子和铺子都清楚怎么去管理,只是芳洲离得远,除了收银子也没法管。 “……”宣云锦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有了庄子和店铺,她的想法也有了掩护。 在京城这么久,宣云锦早知道不会久待,所以一直还没有置办什么产业,反正家里不缺银子就是了。 上次还敲诈了明王几十万,瞬间爆富的节奏。 虽然穷的时候很可怕,可钱多了也没地方用,宣云锦没有太大的野心,够挥霍就好。 正文 第八三五章 行万里路 崔灵甜上门过后,其他几个玩得好的小闺蜜也纷纷上门送了践行礼,让宣云锦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要离开京城了,还有种大赚一笔的错觉。 就连挺着大肚子的康若雁都亲自来了,亏得有秦大少爷一路陪同。 不仅如此,章奕珵官场上的朋友,不管熟和不熟的都让人送了些东西来,还真是特别的人情来往。 宣云锦一一将送礼的记下,把东西分门别类,要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就留在京城。 与此同时,将来回京,还得一一去还这份礼。 别的不说,土特产得带一份啊,何况芳洲的商贸繁荣是众所周知的。 头疼的将这些人情来往记在心上,当家做主就是这么多事儿。 “小罗子,你整理好了放好,等回来还得一一拜访,这事儿可不能光收礼不还啊!”宣云锦低估的说道。 小罗子脆生生的应了,勤快的将册子放进了一个锦盒。 宣云锦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小罗子:“你真不回宫了吗?我听相公说,下毒事件大概已经有眉目了,只是还没有证据而已,但可以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若是回宫,林公公肯定给你安排个好位置。” 小罗子频率很快的摇头:“别别别,虽然……我就是一个阉人,可能够出宫其实没多少人愿意留在里面的,少夫人不嫌弃就真的收留了我吧,奴才一定好好干活……” 在宣云锦这边过了轻松的好日子,在让他回去勾心斗角还真有些不适应。 既然宣云锦和章奕珵都已经帮他求情,算放出宫的,他哪里还会傻得回去? 这次宫变过后,皇帝已经下令清理后宫,要放出一大批老人和太监宫女嬷嬷了,小罗子算在其中一个简直毫不起眼。 出宫的宫女要是不用太挑剔的话,反而有身份好嫁人。 出宫的嬷嬷那都是资源,很多人家愿意请一些嬷嬷回去教姑娘小姐的规矩。 唯独太监,身体不全,阴阳怪气的,除非还有家人的,否则真有点不知如何生存。 “你也别急,我没赶你走,给你选择的机会是让你想好,免得后悔了,毕竟你岁数还小。”宣云锦轻笑:“你想好了自然是可以的,那你是想跟我们去芳洲呢?还是留在京城?” 小罗子高兴的咬了咬唇:“如果跟着少夫人走,会不会给少爷带去麻烦?我毕竟是个……” “行了,不用将这些事情一直挂在嘴上,这能有什么麻烦?你好好做事就行了,有什么麻烦是主子解决不了的?”宣云锦也看上了小罗子的机灵,越是相处越觉得小罗子其实是个人才,好好培养一下绝对是管家能手。 晚上等章奕珵回来,宣云锦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忍不住嫌弃:“喝那么多干嘛?” “我没有喝醉,不少都倒在衣服上了,那些当官的劝人喝酒真是不要命。”章奕珵苦笑的说道,顺便解释了一下酒味浓烈的原因。 “明天就要启程离开了,去洗干净早点睡,免得宿醉头疼。”宣云锦顿时有些心软,决定再去研究一下解酒的药丸,看来这官场上真是少不了喝酒。 偏偏在某些场合之下绝对不能喝醉,否则事情就麻烦了。 章奕珵听从的去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准备搬东西才发现宣云锦已经都做好了。 反正章府人员不少,也不需要宣云锦亲自去搬。 转悠了一圈,才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可拿的了,又不是搬家,肯定只需要带走一些必需品就行。 总体不过五辆马车,大概装了三车的东西,剩下两辆坐人。 轻语轻絮,凌风和小罗子,就完全没有带其他人了,相当简洁。 趁着天蒙蒙亮,宣云锦等人就出发了,这天气只能走早晚,白天太热的话并不适合赶路。 否则,就算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啊! 在路上走了十天,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章奕珵和宣云锦一合计,将车队交给了凌风,他们俩骑着小黑和小枣就那么跑了。 两只撒狗娘虐狗的跑了,凌风等人也是哭笑不得,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又松口气似的,复杂得很。 趁着这样的机会,章奕珵算是真正得了空带宣云锦游山玩水,逛街买货,这年头除了这些事儿也没别的。 骑着马速度就要快得多,两人有足够的时间偏离路线玩耍几天后再回来。 宣云锦这才真正体会到古代地区不同所带来的差异。 很多东西,还真是别的地方见不到的,不论是吃食还是手工艺。 哪像现代,一条美食街或许能吃遍八大菜系,中外名菜,至于味道嘛,大多是不敢恭维了。 这让宣云锦每到一个地方都有无限的新鲜感,地方特色故事也听了不少。 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宣云锦眼睛里全是神采。 章奕珵一直在宣云锦身旁陪着,也有些回味这样的日子,他家还没出事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过的。 看起来好像居无定所,实际上是最开心的时候。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些日子接触到的东西还真不少。”章奕珵不由得也重新爱上了这样的日子。 “你以前就过得这种日子,不是很爽吗?”宣云锦乐呵呵的说道,最近心情一直很不错。 “是很少,可都快忘记了。”章奕珵感慨,拉着宣云锦避开了街上来往的行人。 “可惜啊,这样的日子也不长了,马上就要到芳洲府郡城了,到时候你肯定很忙。”宣云锦有些遗憾的说道。 章奕珵眼神落在她身上,笑盈盈的说道:“你若是想,可以自己出来走走,我又没有拘着你,不过,记得回来啊!” 宣云锦哭笑不得,心下却是一怔,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没想过一个人出远门了呢? 尤其是现在,总觉得身边少个人,似乎会有些不得劲。 “也不知道凌风他们到哪里了?”宣云锦忍俊不禁的点了点头,随即岔开了话题。 距离他们离开京城已经一个半月,因为小黑和小枣的速度才会快很多。 “应该还没这么快,我们先进芳洲看看,现在正好……”章奕珵抬头看了看芳洲府郡的方向,眸光微深。 正文 第八三六章 进城的惊吓 “哦,你还想微服私访啊!”宣云锦笑了笑,总有些人不喜欢排场,却爱这一套的。 不得不说,微服私访的确能够看到很多的真相,却也妨碍处理。 因为没身份的人,很难处理,旁人还会认为你多管闲事。 “可以这么说,但是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有些事情的确要在这种情况下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既然军政要务都要插手,哪能两眼一抹黑?”章奕珵轻笑:“前任通判跟明王有关,只怕跟地方官员就是一丘之貉了,皇上根本得不到什么真实的消息。” “要不是这样,哪能巴巴的派你过来?芳洲既然有边境地方,转运粮食等等事情肯定重要,否则一旦开战可怎么办?”宣云锦大概有些明白皇帝的想法了。 将章奕珵派过来,就是为了留条后路。 同时也应了章奕珵的要求,可以让他办自己的事情。 一举多得,考虑得不错。 两人一边说一边排队进城,现在天刚亮没多久,正是进城的高峰期,所以还得排队。 放小黑和小枣离开,章奕珵和宣云锦只身进城,就怕长得越来越好的两匹马太过引人注目,激起不必要的麻烦。 总有些人会觉得所有好东西都该是自己的,花钱总能买得到。 一人两枚铜板的进城税,宣云锦忍不住嘀咕:“奇怪了,稍微好一点的城池好像都有进城税,这种税其实一点都不合理……” 在宣云锦看来,华夏历史上只有战乱和苛捐杂税多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进城税。 好像每个人不多,可对一般人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而且,连进城税都收,总感觉有要改朝换代,亡国的征兆。 当然,宣云锦这样想是夸张了点,但是细节决定了很多事情。 “收得不多还好,这一项税是从前朝延续下来的,只是前朝末年这一项税很重,现在已经尽可能减少了,所有人都习惯了,若是取消掉,地方财政会少一笔收入,怕是要有暴动。”章奕珵耐心的解释:“可况只有稍微有点规模的城池才有,一般的也不存在。” “天高皇帝远,就是命令下来,有些人阳奉阴违,收得更多都可能。” 宣云锦无力的点了点头,她果然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 正想看看芳洲府郡城的情况,转移一下自己注意力,宣云锦却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寻着看过去还吓了一跳。 “这是……玩的哪一出?”宣云锦咂舌。 只见城门口开辟了一块地方,好像刽子手行刑的地方一样,绑了几个人不说,还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鲜血四溅,看着就恐怖。 偏偏来往的人好像见怪不怪了,都没有惊讶和害怕,只管闷着头走过这一段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该走的走,该热闹的热闹。 “你们一定是第一次来芳洲郡吧,这事儿啊,你们也不要多问,芳洲刺史大人抓的奸细,专门行刑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看的,让人安分守己一点,不要做坏事。”背着背篓路过的老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或许是看到章奕珵和宣云锦表情太过惊讶。 “奸细?这些人确定是奸细吗?难道芳洲出了什么事儿?”章奕珵忍不住问道。 他们还在说打仗的事儿,芳洲府郡城离得远,应该不可能就这么容易波及到了,哪有抓奸细这么回事儿? 退一万步说,这些人若真的是奸细,事儿可大了,芳洲刺史也没有权利私自处理啊! 最重要的是,这事儿竟然没有丝毫消息传入京城,这正常吗? 芳洲府郡的情况,刺史就是专管军部的,郡守才是管理民生经济。 两人的品级一样,可兵权总比政权要霸道一些,所以,刺史应该压住了郡守。 那老人打量着章奕珵,却不像刚才那样说话:“是不是奸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知道?刺史大人说是就是咯,你问那么多干嘛?年轻人,好好游玩就是,何必多管闲事?” 章奕珵顿时知道自己多问了一句,引起了老人的警惕,更多的东西完全不想透露。 “哦,刚进城,吓了一大跳,没有多想就问了,老人家请不要见怪,去了这么多地方还没发现过这情况,太过意外了,说得对,朝廷的事儿不是小老百姓能够管的,何必多嘴……” 章奕珵知道继续问只会将人吓走,未免传入别人耳里,立刻开始“同流合污”。 果然,听到这话后,这老人家松了口气,眼中的警惕也少了一分:“这就对了,世道就这样,不该好奇的还是不要好奇……快进城吧,别在这个地方呆久了,沾染上血光之气才晦气。” 说罢,老人也不再管,急冲冲的往前走。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为了不引起附近官兵的注意,还是随着人流赶紧离开。 等再也看不到这地方,速度才缓下来,宣云锦忍不住叹息:“果然是晦气,一大早的进城还能碰见这样的事情,坏人心情。” “奸细?好重的罪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章奕珵皱了皱眉:“而且,寻常一位老人就能如此警惕,只怕根本打听不出什么东西来,本地人都被警告过了。” “是怕惹祸上身吧,我们还不能明目张胆的询问,否则,肯定会引起刺史的主意,万一也被扣上奸细的罪名可惨了。” 这个时代的皇权和官权特别能唬人,老百姓最怕沾惹上。 所以,只要上面发话了,一般人躲都来不及,谁敢乱说? 不仅如此,若是有人追着问,肯定会被上告的。 倒不是老百姓真的那么愚昧盲从,而是一种排外的现象。 毕竟消息一旦泄露,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外来的人倒是可以一走了之,本地人呢?若是再碰上当官的挟私报复呢?总的来说,肯定是自己和自己家人更加重要。 “没想到,芳洲竟然变得这么排外了,我和爹娘那次来绝对不是这样的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章奕珵蹙眉嘀咕着。 正文 第八三七章 遗留的真相 “不急,再等等吧,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我觉得你应该头疼的是你上任,不过游玩的外来人都被排外的话,你若当上通判,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宣云锦觉得这件事情真不容乐观。 章奕珵深深叹了一声:“确实如此,那我们暂时不要想太多,只要不涉及到敏感的问题,做其他事情应该没问题。” 宣云锦点了点头,看刚才那老人能够提醒一句就表示还能带着善良和热情的。 芳洲既然是商贸大郡,岂有这么排外的道理? “这倒是让我认识到什么叫天高皇帝远。”宣云锦忍俊不禁,古代信息不发达,国土面积太宽了,真的很容易养出土皇帝。 现在看来,芳洲刺史应该就有那种趋势了。 奸细的事情放在明面上都敢不上报,最重要的是京城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可见一斑。 章奕珵也就暂时放下:“还没吃早饭,我们找个地方吃吧!” 宣云锦自然不会拒绝,一路走过来,品尝新鲜的美食是最大的爱好。 说起来,这时代的手艺大多是代代相传的,加上原材料不错,美食基本都没有难吃的。 随意的找了一个街边茶棚入桌,桌椅都十分干净,不仅卖茶还卖各种吃的,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 章奕珵相对熟悉的点了几份小吃,知道宣云锦不怎么喜欢吃面就略过了这。 听了几句旁人的聊天,发现一点不涉及他们想要知道的,章奕珵便开口说道:“你知道芳洲最大的特色是什么吗?” 宣云锦老实的摇了摇头,一脸期待的看着章奕珵。 对上宣云锦那流光溢彩的眸子,章奕珵心口一热:“芬芳,芳洲的土地虽然不太擅长种粮食,却很适合种花草,所以,芳洲的奇花异草是名扬天下的。”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样?”宣云锦立刻暗戳戳的打算着自己手里那些还没拿出来卖掉的花草。 后来不缺钱了,宣云锦就没再卖过高质量的变异花,最近一次也是培养了一株稀有月季送给太后。 “对,一年十二个月,都有漂亮盛开的花种,每个月的十五号,都是大型的花卉交易市场,所以,一些爱花草的人都喜欢在这里定居,说这里很适合养老。”章奕珵笑盈盈:“就连皇宫的御花园,也有不少珍贵的植株是来自芳洲。” “这么好啊?”宣云锦有种听百花国故事的错觉。 一年四季十二个月都有特色花草,这是生活在花丛中的节奏。 “看来,这个地方就不适合花粉过敏者!”宣云锦忍不住笑了。 章奕珵一噎,宣云锦这脑回路是怎么生的?明明说着很好的话题,却突然泼冷水一般。 等点的吃食端上来了,宣云锦才发现所有食物还真的带着一点点花香,很淡很淡,舌头没那么灵敏的几乎吃不出来,但是会觉得味道很好,很特别,颇有一番风味。 “说起花粉过敏者,那个户部尚书庶女的案子如何了?”宣云锦想起这茬,才发现自己没得到结果。 这件事情因为确定和明王有关,章奕珵又急着上任,就交给了容墨烨去查。 “嗯,凶手是陈家的人,不过,陈二公子是被忽悠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整件事儿是陈侍郎打的主意,那个人也是陈侍郎放在自己儿子身边的。”章奕珵跟上话题的速度也不慢。 “这么说是陈侍郎在打户部尚书的主意?”宣云锦立刻想到了关键,大家都知道,户部尚书是很疼自己那位庶女的,比嫡女还疼。 “对,说起来,原本陈侍郎是想让自己二儿子娶嫡女的,也就是席萱,结果二儿子没有陈均那么争气,席萱没看上,这才转移到庶女的身上。” “……席萱?人家现在可是忠勇伯夫人?一个兵部侍郎的嫡子,还不占嫡,不是很高攀吗?”宣云锦略微有些无语,陈侍郎果然胆大心细么?看上了就冲最好的去? 换成是没有诈死的陈均,指不定还能用自己的才华加分,不仅想要将兵部和户部的搅乱啊,让户部尚书在皇帝面前失了圣心? 所以说,京城那个圈子里,很多时候不是乱求取的,得考虑自家的身份和对方的身份,有些政敌派系,根本不可能结亲。 “是挺高攀的,可陈侍郎觉得自己儿子配得上,做父母的不都认为自己儿子最好么?”章奕珵随手给宣云锦倒了一碗水,大早上的不兴吃茶。 宣云锦喝了一口,眯了眯眼:“奇怪了,是我错觉吗?为什么觉得这水都带着一股花香?” 不是什么特定的花香,但就是有味道,难道这才是美食都有特色的根本原因? “不是错觉,是芳洲的特色,据说这里的水长期服用还有延年益寿的效果,也不知道真假。” “芳洲的人平均年龄会比其他地方高吗?”宣云锦眨了眨眼,真希望来一堆现代仪器,让她自己检查一下。 “会,但是不会高太多,大约三四岁的样子,所以很多人是信的。”章奕珵笑了笑。 “这么说的话,那还真是养老的好地方,对了,刚才的事情还没说完呢,陈侍郎算计户部尚书是为什么?就是要让他失去圣心么?”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反正陈侍郎在官场上肯定是一根搅屎棍,就希望朝廷官员越乱越好,没事儿都想平添三分事来。 “没那么简单的,或许还为了打探国库,不是一直在说,明王,还有别国都在等大梦皇朝的国库彻底空虚么?这事儿若是有个确定的消息就更好了,毕竟户部尚书不是他们的人,几个户部侍郎都被户部尚书给防死了。” “这样?那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那为什么最后会痛下杀手?”宣云锦感叹,席家的庶小姐分明就是白死的,政治的牺牲品。 “因为不听话啊,那位席小姐对陈大公子用情至深,虽然没有陈二公子,不过是为了接近陈大公子罢了,陈二公子觉得自身魅力和尊严受到了挑战,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不如大哥,就起了杀心。” 正文 第八三八章 怎么不一样 “是陈二公子起了杀心?不是说不是他杀的?”宣云锦觉得这事儿真狗血。 自己没本事吸引女人,反倒是觉得一切的错都在这个女人身上,这算不算恼羞成怒? “主子起了杀心,肯定就是吩咐属下了,陈侍郎放在儿子身边的人有本事,自然就有了后来的事情。”章奕珵叹息:“或许陈侍郎也觉得不能娶回去不如毁了,他怎么舍得自己的大儿子娶一个庶女?” 那个时候,陈侍郎还不知道陈公子非他亲生,若是知道,只会更加觉得户部尚书的庶女配不上。 何况,传闻中,陈均是外出学艺,然后生死不明的。 “即便是现在,陈均的身份也是明王逆党,并非陈家大公子,反正陈家就这么倒了,仅仅是弄明白真相而已,无法谈什么让凶手伏法了。” “我记得,户部尚书可是很不想提这件事情的,这事儿有什么不好提的?”宣云锦疑惑不解。 “应该是……他的那个庶女已经不贞了,被陈二公子骗了去,就因为身子都失了还想着他大哥,这才忍不住泄愤。” “唉,这都算什么事儿?为了泄愤,直接就要命了。”宣云锦有些无语:“那可是户部尚书的庶女,陈侍郎手里有银子有权利,还真是胆儿大。” “能够为明王做那么多事,能不胆子大?其实暗中被收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指不定这次就有运气好没被爆出来的,明王已死,反而成全了他们。” 说来说去,也就是一摊子混账事儿,宣云锦顿时没有了好奇心,专心品尝着面前的美食。 吃饱喝足之后,章奕珵看了看天色:“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先找住的地方。” 宣云锦掏出一张房契:“等一下,想去这家店铺看看,离开京城的时候灵郡主送给我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指不定有住的地方,何必再舍近求远?” 章奕珵探头看了看房契上面的地址,也不太清楚街面情况:“得找人问问,灵郡主的业务开展得这么远啊!” “她说她舅母的娘家是商户,生意遍布整个皇朝,芳洲的花市既然这么厉害,肯定不会少了他们的。”宣云锦笑着说道。 这年头,总喜欢附庸风雅的人绝对不少,不管是不是真的懂,好歹会装着懂,花银子就成了。 芳洲府郡城还真是有些大,转悠了半个时辰,终于在最繁华街道的旁边那条街找到了。 这条街看起来要小一些,虽然不及刚才的繁华大街也是不错的,来往的新人不少。 “几年前我来的时候,这条街才是最繁华的,旁边那条应该是后来修建形成的,所以显得很宽敞,房屋也看起来新,这条街要老旧得多。”章奕珵唏嘘的说道,觉得几年时间还真有点沧海桑田了。 “新建的?芳洲郡守这么大的魄力?”宣云锦有些意外。 毕竟这个时代不是现代,什么新城区规划,说行就行的。 这年头的街道很可能几十年上百年都不会变,繁华街道不是说搬就能搬的,似乎所有人都很念旧,喜欢守着祖宅。 发现这个,宣云锦和章奕珵的心情越发凝重。 刚进城看到的东西,代表着芳洲刺史的权利。 繁华街道的搬迁,代表着郡守的绝对权利,现在看来在这芳洲,只怕真是天高皇帝远,根本管不住了吧! “这种事不会又被我们碰上了吧,土皇帝?那你这个通判肯定会被架空啊!内部肯定铁桶一块……难怪看账本,这几年店铺送去京城的银子一年比一年少,是生意出了问题吧!”宣云锦有些头疼的嘀咕着。 皇帝真的是个大坑,他肯定知道一些芳洲的情况,所以拖着都要给章奕珵一个品级高的身份,这样才不会被欺负死,同时给予章奕珵反击的机会和权利。 皇帝想要章奕珵过来将这一摊子死水给彻底搅浑了,然后一步步收服如今的芳洲,更加方便皇家集权。 “如果没记错,芳洲郡守在这里已经三十年了,一直没挪过位置。芳洲刺史只怕也有二十年了……”章奕珵眯着眼睛想到这样的资料。 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很难呆这么长时间的,就算是皇帝也不允许,而且还是地方军政一把手。 毕竟,这不方便皇帝集权,肯定会培养出土皇帝的。 可惜,那个时候当今圣上还没有登基,等他登基之后又事情太多根本顾不上这边,加上两个人的权利已经根深蒂固,他想要调走都有太多的顾虑。 如果强行将两人调走,整个芳洲府郡都很可能会遭殃,陷入混乱之中。 边境的情况可冒险不得啊! 更有可能,人是调走了,可地方依旧在别人的掌控中,派谁来都只有被架空的份儿,那就可悲了。 所以,皇帝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说,你还真是刚好撞上来的?”宣云锦无语,皇帝真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 “好了,事情一团乱麻,总有理清的时候,你看看是不是这家?”章奕珵指了指面前的一栋三层小楼,外表看起来就很精致。 宣云锦左右看了看,还好有标识:“应该……是吧!”这年头又没门牌,还真是不太确定。 “算了,进去问问……” 一进门,宣云锦稍微有点傻眼,不是说是布庄吗?怎么变成买种子的店了? 这么大一栋楼光买种子?这能赚什么? 芳洲花卉市场强大,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种子,不在最繁华的大街上,这种子店能有什么特色? 很明显,他们在门口徘徊了这么久,根本就没人进来。 店内也就一个伙计,没到中午就在打盹,眼底一片青黑,一看就是晚上很少睡觉的熬夜一族。 所以呢?在这缺少娱乐和夜生活的时代,大晚上的不睡觉能干什么?细数下来不是嫖就是赌吧! 不悦的皱了皱眉,宣云锦在店里溜达了一圈,那伙计毫无反应,睡得正香,嘴角还留着可疑的口水。 很明显,这看到的和听崔灵甜说的,分明就是两家店? “确定没有找错吗?”宣云锦看章奕珵从大门进来,忍不住问道。 章奕珵点了点头:“我刚刚去周围看了看,确定没错,这小楼后面还有一个两进的院子,应该都在房契上。” 正文 第八三九章 一团乱麻 “还有院子?两进?那还真不错。”宣云锦低低的说着,眼神带着冷光。 左右看了看,拿起墙角的一直葫芦瓢就舀了一些水,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毫不客气的对着那小二从头淋下。 现在正值初秋,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冷不丁的被浇了凉水,那伙计瞬间从梦中跳了起来。 “什么,什么,下雨了?”那伙计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回神后怒目的看向了宣云锦:“哪来的疯女人,你干什么?” “啪!”宣云锦一巴掌打了过去,可是一点都没手软:“嘴没把门,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宣云锦的力气可不小,直接将伙计打得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能动手就别瞎吵吵,宣云锦觉得这样多简单。 果然,宣云锦一狠,那伙计反而不敢瞎嚷嚷了,只愣愣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可怕女人。 “你家掌柜的?让他出来,我倒要看看,这家店到底是谁家的?”宣云锦懒得跟小伙计废话,直奔主题。 章奕珵柔的看宣云锦一眼,也是很久没看到宣云锦这么强硬的一面了,便由着她发挥,自顾自的去柜台翻了翻所谓的账本。 崔灵甜给宣云锦的账本他也看过了,里面的账做得相当好。 有时候不能盈利都说明了确定的原因,看起来很舒服,是个老手。 然而,去年送去的账本都依旧是布庄,如果改营生了,崔灵甜作为主子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那伙计估计被宣云锦整蒙了,又没力气反抗,整个人晕乎乎,还真去楼上请了掌柜。 “什么人,要买东西就买,瞎嚷嚷什么?”掌柜的吨位似乎有点可怕,踩在木质楼梯上咯吱咯吱的,很有种不堪重负的错觉。 嗓门大得也能聋了耳朵,在这屋中好像有回音。 等掌柜从楼上下来,终于露出真身后,宣云锦还吓了一跳,这横向和竖向完全一样的人,心脏真大啊,竟然敢住楼上?真不怕有一天把这楼板给压垮了? “瞎嚷嚷?你是这里的掌柜?那我倒是要问问你,这里明明是布庄,什么时候改成种子铺子了?不妨说说过程?”宣云锦眯了眯眼,没心思跟这人扯谈太多,直奔主题的问道。 很明显,这个掌柜绝对不是崔灵甜舅舅当初找的人,否则,这么有特色的人,崔灵甜怎么会不知道,不提及? 这店铺是崔灵甜小时候得到的,那年皇帝刚刚登基,估计舅母娘家也是为了讨好崔家,所以也有将近十年了。 那时候店铺还是芳洲的繁华街道,既然芳洲都能有变化,指不定店铺也发生过未知的事情。 掌柜的一脸横肉,也丝毫没有怕的:“喲,布庄?什么布庄,本人在这里做生意都有三四年了,可没见过什么布庄,就是我前头那位也不是卖布的,我说,你们不是专门来找茬的吧,府郡城现在好歹也是朗朗乾坤,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找茬?呵呵……当这芳洲还没有王法了?”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各种诧异。 这种子店都开三四年了?在这之前还不是布庄? 乖乖咯,暗度陈仓的事情做得这么明白还没有得到消息,崔灵甜不清楚,难道崔灵甜的舅舅也不清楚? 就算崔灵甜舅舅不清楚,那舅母的娘家呢?莫非送人之后就一丁点不管了?不是说这里的人都是崔灵甜舅舅给找的吗? “在你之前也不是卖布的?那你这小楼不可能是买下来的吧,租的,在什么人手里租的?”宣云锦觉得事情严重了。 因为崔灵甜那边每年都还记得会淘一些好布送过来添加生意,属于京城才有的一些布料,在地方上卖得特别好。 如果这里早就不是布庄,崔灵甜每年让人送过来的布匹岂不也是打了水漂? 肥腻的掌柜脑子也不全是油,这会儿终于发现不对了,来回扫视着宣云锦:“这管你什么事儿?我们协议还没到期呢,当初可是签了五年,你还想撬墙角不成?” 宣云锦眸光一凛,没耐心继续问下去了,一把将房契拍在柜台上:“管我什么事儿?我这正儿八经的房主,怎么就不知道自家的布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呵呵,你不好好交代也行,我立刻开始算总账。” “你说得对,芳洲是个有王法的地方,官府盖章过的红契,那可是有案底的,我就不信还有人能伪造得出来。” 说到这里,宣云锦有些忧心城外的庄子了,那可是不小的一个庄子,每年除了一些特产,竟然只有将近一年两银子的收益。 这怎么可能?就算庄子不在京城,也没有差距这么大的。 要知道,这个庄子的土地面积,可比章奕珵京城那个庄子大好几倍。 就算芳洲的徒弟不善种植粮食,可种植特产花草,也不会少了收益才对啊! 也只有崔灵甜才会相信外地的庄子出产比京城差这么多,见天的有灾情还会倒贴。 掌柜闻言一阵惊讶,连忙拿起那张房契仔细的看着,被肉堆成小缝的眼睛微微有些呆滞:“这……是真的?” “哎哟,瞧你说的,难不成我还能拿一张假的房契来讹诈你不成?谁整天没事儿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这空我不如直接买一栋好了。”宣云锦冷笑的说道。 虽然这一栋小楼的确很值价,在一般人眼里有一栋的话会无所不用其极。 可宣云锦却说的大实话,有那空直接买下来还不用这么费神。 掌柜肥肉颤抖着,扫了一眼宣云锦和章奕珵身上的衣服也肃然起敬,生意做得多了,人也看得多了,自然不会随便招惹。 说白了,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太多关系,他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可不能成为了别人的牺牲品。 “这位夫人,鄙人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看过另外一张红契,只是跟你的大抵不太一样,只有这一栋小楼,没有包括后面的两进院子,而且,时间上没有你们这张红契久远,若非有红契,我也不敢租啊,实在是这家的租金便宜,我就是随便找个营生,没想赚多少……” 正文 第八四〇章 收获满满 听到这个真相,宣云锦和章奕珵都呆了呆,眼睛快瞪出来了。 这年头,有白契和红契一说,红契才是最有保障的,在官府有案底,哪怕是房契毁了,掉了,那都能查到并补办。 本来属于崔灵甜的财产,突然还有另外的红契,那可就玩大了啊! 不怪肥腻的掌柜突然之间态度极好,他是完全不想参合两家的争斗中。 因为不蠢的都能想到这玩意儿细思极恐,能够拿到新红契的人,在官府的关系得多硬才能办到? 这种假都能造出来,一般人可得吃亏了,只怕打官司都不一定打得赢。 两相比较,就得看宣云锦的关系是怎样的了? 可不管是谁赢,他都是被波及的小民,难怪租金会那么便宜,敢情还有这样的猫腻啊! 此时此刻,胖掌柜禁不住有无限的后悔,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就不该贪便宜的。 “还有一张红契?呵呵,你这小楼租金是多少?”宣云锦气笑了,敢情天高皇帝远,这产业太远了,莫名其妙变成别人的都不知道。 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官府的红契也敢伪造,这芳洲城……真的是有王法的地方吗? 胖掌柜表情僵了僵,讪讪的说道:“十两。”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一个月?” “一……一年!”若非如此,种子店岂会还有赚头? “……”宣云锦顿时无语,三层小楼,一层将近两百平米,一个月的租金还不到一两?就是当初在西花镇,也租不到一个角落吧! 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小楼的位置真的是在芳洲府郡曾经最繁华的街道么? 就算现在不是最繁华的街道,也是第二啊! 又问了一些事情,知道租房子的李老三就住在后面的院子,宣云锦威胁了一番胖掌柜,警告了一下那看起来就不太对劲的伙计,这才跟着章奕珵离开。 就在旁边找了一家客栈先住进去,宣云锦还有些一头雾水:“这事儿……是有人谋取了财产?” 章奕珵点了点头:“看起来是这样,你不要忘了,灵郡主的身体原本是相当不好的,若是没遇见你出手,指不定活不到现在。” “到时候芳洲的产业指不定要处理,这其中稍微使点手段,或许就能真正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这些人没有想到,崔灵甜会见这些产业送人,并且有房主本人来看了。 “将小楼和后面的院子分开?这倒是个办法,但是……这么便宜的租金还能有什么赚?每年送到京城的盈利又从哪里来?”宣云锦一时之间没有想得太明白。 “听说后面的两进院子也分开来出租了,似乎每年的考试都能大赚一笔,另外,你不要忘了羊毛出在羊身上,京城送来的那些布匹,只要有门路的话,不用店铺就能卖出去,还能卖到高价。” 章奕珵不以为然:“相比这方面的收益,每年送到京城的千儿八百两算什么?若是要细算那些布匹的成本,只怕灵郡主每年都在亏本。” 宣云锦揉了揉额头:“说的也是,我竟然犯蠢了没想到这茬,那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谋取小楼和院子?” “嗯,很可能你那个庄子……也遭殃了,无非就是想着不盈利,又离得远,逼着主人将房产转让出去,那样他们就能顺理成章接手了,可假的就是假的,他们倒是一点不贪那点租金,一栋临街的小楼竟然只租那么点?”章奕珵也觉得那些人想得太好了。 “可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啊,对方也有红契,那官府肯定有案底,若是将我们这份销毁了,岂不是我们的反倒成了假的?”宣云锦觉得很多事情只要官府参与了,有理也说不清。 人家从根本上颠覆了所有人,还能怎么滴? “先看看,这芳洲似乎所有事情都透着一丝诡异,今晚上不如去看看架阁库?”章奕珵若有所思的提议道。 架阁库是一种说法,用架子分类存放档案的库房,方便查询和寻找。 “也行,看我们的记录还在不在?这些人真的就那么大胆,直接修改档案,移花接木?”宣云锦冷笑一声:“我再给灵郡主去封信问问,他舅舅当年留下的人到底是谁?” 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还这么复杂。 让章奕珵代笔写好信,宣云锦放飞了自己驯养的鹰,等天色彻底暗下来,两人就换了夜行衣出发了。 真是没想到,刚来芳洲就得干这么掩人耳目的事情,为了不打草惊蛇,宣云锦都没急着去看庄子。 按照说好的,宣云锦在外面放风,章奕珵潜入了架阁库找寻。 当然,宣云锦也没有闲着,翻出神识直接用扫描的,速度比章奕珵用看的快得多。 这架阁库出乎意料的管理松散,有个守门的大爷都喝得伶仃大醉,睡得不省人事。 其他的人影几乎没见着,也没有巡逻的。 不过,距离架阁库不远的衙门和官员住宅区域,却有一种不同寻常的肃杀感觉。 不用探就知道,那安全等级是很高的。 章奕珵在架阁库里呆了许久,宣云锦都差点睡着了才出来。 悄无声息的回到客栈后,宣云锦却打了个哈欠:“发现什么了没有?” “很多东西,这芳洲……真是精彩!”章奕珵一副收获满满的样子。 “精彩?怎么了吗?我的红契情况如何?”宣云锦微微有些不解,来了精神。 “架阁库竟然不只一个档案库,而是两个,里面有个暗格,放着全是陈年旧档,你的红契记录也在里面,想来这些人也是两手准备,没敢直接消费。” 章奕珵轻笑:“就像灵郡主这样,当初的繁华大街,指不定就有不少皇亲国戚的产业,不可能全部都移花接木的,他们肯定吃不起所有人的报复,所以……这是看碟下菜。” “外面架阁库上的档案很新,也有很多人为制造的痕迹,我翻过不少,发现曾经繁华大街的产业差不多都被悄无声息的转移了,莫名其妙变成了别人的。” 正文 第八四一章 可怕的真相 章奕珵手指敲打着桌面:“另外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芳洲……竟然每年都在打量收购粮食,或者从外地转运粮食,库存相当惊人。” “而且,每年都会多一些凭空冒出来的人,安排的来历竟然是逃难过来的难民。” “但是据我说知,芳洲的地理距离每次的灾情地方都很远,就算是逃难,也很少有人会跑这么远来安家落户。” “要知道,一旦起了战乱,芳洲府郡可不太平,老百姓也不傻啊!” 战事将起,估计稍微有点眼色的都看得出来,嗅觉敏锐的更是能察觉到什么。 真要有难民无意中闯入芳洲,难不成年年都会如此吗? “凭空冒出来的难民,有多少?”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每年都有大概上万。”章奕珵似笑非笑:“更好玩的是,我翻阅了这些人的户籍,几乎没有老人小孩或者女人,全部都是成年男人,青壮年。” 宣云锦一副被雷劈了的感觉:“这也叫难民?还上万?” 全须全尾的算什么难民? 真是没想到,本意是查一张红契,却翻出这么多不妥的东西来。 “是啊,芳洲的诡异,这才冰山一角……”章奕珵若有所思。 宣云锦觉得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头疼:“要那么多青壮年做什么?该不会这些人才是什么奸细,化整为零的落户芳洲,等待时机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宣云锦本意是吐槽,章奕珵却觉得相当有可能。 脸色微微一变,章奕珵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才真是麻烦了,代表芳洲的高层必定有通敌卖国的人,这些人不全是奸细,却也可能是兵啊!” “每年上万人,事情大约是从皇上登基那年开始的,这么多年下来也快将近十万了。” “如果芳洲内部有敌军十万……你觉得开战之后会如何?” 宣云锦嘴角一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可玩大了,应该没这么恐怖吧!” 用将近十年的时间,埋伏了将近十万军队,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希望不是真的,只是这么多年转运的粮食又消耗到哪里去了呢?”章奕珵嘀咕的说道。 原本他还没想那么远,可宣云锦随口一句却提供了一个大胆的思路,想起来不可能,可万一是真的呢? 内部有十万敌军,到时候前后夹击边境军士,简直可以轻取大梦皇朝的边关。 敌军汇合之后就可以长驱直入,打入京城去了,没了边关的将士,内部军队难成气候,如何应付敌国几十万大军? 想想有些烦躁,章奕珵突然站了起来:“不行,这事儿得先通知皇上和容相,哪怕只是我的猜测也要让他们知道。” “这样没有证据的事情真的好说?”宣云锦觉得这计划太坑了,摊子铺得太大,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十万人,又怎么做得到? 章奕珵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这个局,以前容相用过……” 宣云锦“啊”了一声,敢情这还是有前科的?难不成被敌人学了去? “当年夺嫡的时候,皇上不在京城,在外面遇见了容相后,容相就用三年的时间,利用难民混淆视听,一个个的混入京城,大约有将近五千人。” “最后皇上的军队打入京城,全靠这五千人将水搅浑,并且打开了城门,从而轻取了原本打算死守的废太子。” “仔细想想,这的确是异曲同工的事情,如果敌国真的愿意十年来布局,十万人绝对会是皇朝的灾难。” 就芳洲的面积和人口来说,一年多一万人,真的一点不起眼。 “这样?”宣云锦禁不住也佩服起容墨烨来了。 当真是深谋远虑,可惜这一招竟然被人学了去,还很好的实施了,朝廷还一点都没发现? 这就是地盘太宽的弊端啊! 章奕珵越想越不对劲,连忙将事情写了下来,向宣云锦借“信使”。 “额……刚才将鹰给放走了啊,现在只剩下一只鹦鹉,送封信还是可以的,就是……”宣云锦招来一只颜色鲜艳的鹦鹉,羽毛长得特别好。 “就是什么?”章奕珵打量着这只鹦鹉,看起来很正常啊! “有点……话痨。”宣云锦干笑,这只鹦鹉会放入空间是个意外,灵气滋养后竟然懂得开口说话了。 “话痨话痨,男主人,你好帅,给点肉吃吧!”鹦鹉在桌子上跳着。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这前后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将信送到,让皇上给你肉吃,皇上什么都有。”章奕珵诱哄的说道,眼疾手快的将信筒绑在鹦鹉脚上。 “皇上?皇上是谁?皇上是谁?” 宣云锦捂脸:“见到穿黄色龙袍的,要叫皇上万岁,听到没有,不然把你烤了吃。” 鹦鹉缩了缩脖子,嘟嘟嚷嚷一串,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好不容易将话痨的鹦鹉给放飞,章奕珵有些担心了,奇怪的问道:“鹦鹉吃肉吗?我怎么没见过?”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所以说这是一只变异的鹦鹉啊! 好不容易躺下了休息,却不知这送出去的两封信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二天一早,崔灵甜就收到信了,她见过宣云锦的那只鹰,所以一看就知道是信。 看完之后却怒了,急吼吼跑去找了舅舅。 崔灵甜的舅舅听了大感惊讶,立刻决定派心腹去查看。 “本来是件好事儿,到头来给人添麻烦了,这事儿只怕小锦还不好处理……”崔灵甜唏嘘感叹:“看来离得远的产业的确不靠谱,不仅仅是芳洲,舅舅,那些其他的产业也让人去看看情况吧,不然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 “说的也是……”崔灵甜舅舅深以为然,从来就没想过还会出这样的事情。 当初送给外甥女只是一片好心,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儿。 另外一边,大约到中午的时候,皇帝也收到了消息,脸色大变,连饭都顾不上吃便急召容墨烨进宫,气氛一片沉重。 如果章奕珵说的都是真的,那现在整个芳洲,乃至大梦皇朝都被放在火上烤了。 一方面不能打草惊蛇,可十万人啊,要悄无声息的处理又怎么办得到? 何况,对方的人明显分散了。 正文 第八四二章 学得快 这种局自己用的时候就觉得挺好,换成别人来对付自己,顿时觉得左右为难,各种棘手。 “没想到啊,作为敌人竟然学得这么快,你是啥感觉?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皇帝说得无比感叹,甚至还有一点幸灾乐祸,毕竟就容墨烨而言,也很少遇见这样的事情。 如果章奕珵说的都是真的,敌人不仅学了,还更加的发扬光大,敢用十年的时间来布局,可见贼心多不死。 灭大梦皇朝之心当真坚决得很。 说起来连皇帝都觉得佩服。 毕竟在别国偷渡,可比自己国家的京城要难多了,还得买通官员,伪造户籍,一系列的事情当真不容易。 而且,这一伪造就是将近十万人,那得多少人力物力? 稍微有一个环节出错就得全盘皆输,很明显敌人胆大心细,特别有想法。 “没啥感觉,既然是计谋,那谁用都可以,拾人牙慧这种事情他们做得倒是自在。”容墨烨不以为然的说道。 “拾人牙慧?那这局可不好解啊,我们现在也不可能驱逐,也没其他办法解决,难不成我们还能派人看着不成?那需要的可不是十万人,这一动岂能不泄露风声?”皇帝笑了笑。 “一旦泄露风声,对方肯定趁机起事,我们不照样陷入两难境地?” 容墨烨神色凝重,点了点头:“对方已经成了气候,最多能够保证不然他们继续,可前面的人还真不好处理。” “还是先让章奕珵好好查一查,若是真的再商量……” 这话说得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事已至此,户籍上的人已经多出来了,事情多半都是真的,却急不得。 皇帝点了点头,窗口突然飞进来一只鹦鹉,还在喋喋不休:“皇上万岁,给点肉吃吧!” 正在喝水的容墨烨突然喷了,抬头看了看,纳罕的说道:“吃肉的鹦鹉?不会是小锦养出来的吧,真的吃肉吗?” 皇帝捂了捂额头,无语点了点头:“还真的吃肉,不吃生肉要吃熟的,还挑手艺,什么肉都吃,胃口还奇大,来了这么一个时辰,吃了两顿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小锦养的动物都全是奇葩。” “……”容墨烨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因为鹰和鹦鹉的给力,宣云锦和章奕珵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十万敌军的事情还要进一步调查,有更多的证据才行。 崔灵甜那边让宣云锦暂时别管,她会派人过来处理好的。 宣云锦哑然:“我这么一告状,是不是给人添麻烦了?” “这又不是大家想的,你如果想要背后接手,不让人发觉,还是不插手比较好,这事儿,我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还是崔家的身份好处理得多。”章奕珵没有细说。 但宣云锦也知道,如果章奕珵要暴露身份,指不定会被人抓住受贿的把柄。 一栋临街的带院子的铺面,一个良田上千亩的庄子,那可是很大一笔财产了。 崔灵甜派来的人才是真正的苦主,加上有强硬的后台,芳洲官员不想惹事儿肯定要摆平了,指不定没那么官司。 毕竟,他算看出来了,芳洲这群当官的分明是能谋取一个算一个,不能谋取就乖乖奉还,看上去就没什么损失的。 “或许,当初繁华大街的迁移,就是因为原本的繁华大街的铺面掌握在太多权贵和别人的手中,这么一搬迁,繁华大街的铺面肯定尽数掌控在官府手中,不卖只出租,那收入相当可观。”章奕珵很快理清了个中的关键。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银子就对了,看来这芳洲的官场有很多的油水啊!也不知道明王在这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宣云锦觉得这地方真是复杂,感觉比京城还乱。 主要是他们不知道内情,情况肯定不是单纯的官大压官小的。 说好了,宣云锦也暂时不再管店铺和庄子的事情,让那胖掌柜担心忐忑了很多天却没有动静,忍不住一头雾水。 偏偏签的合同是五年,时间还完全不到期,胖掌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不要赶紧离开?还是等着看形势? 虽然那么一点租金他完全可以舍弃,可是人都有占便宜的心思。 毕竟别人再怎么争,他本人是没有错的,一切都按照协议合约办事。 为难之际,也就这么拖下去了。 这段时间,宣云锦都帮着章奕珵查芳洲的诡异之处,问不出来,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大多时候,章奕珵都是半夜潜入查资料,宣云锦帮忙放风。 不过,刺史府和郡守府,出乎意料的严密,想要进入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很难像别处那样,来去如风,了无痕迹。 两人商量了一下,没敢冒然行动,就怕打草惊蛇。 越是这么严密,越表示有问题,刺史和郡守虽然是芳洲军政一把手,可也不至于这么怕死吧,那是做了多少亏心事的结果。 越是调查,章奕珵越是心惊,还非常感慨的给宣云锦说道:“你知道吗?我现在都不知道这芳洲到底还是不是大梦皇朝国土?总觉得像是别人家的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有这么严重吗?” “有……”章奕珵慎重其事的说道:“有些官员虽然不至于直接叛变,但是也同流合污,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同流合污在通敌叛国,还以为只是多贪了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哎,那你一个人怎么扛得住?”宣云锦忍不住心惊。 想想十年的谋划,光是听就觉得汗颜了。 十年能做什么?足以悄无声息的侵略,慢慢的改变一些东西。 现在的芳洲,感觉就是这种情况,站在悬崖峭壁上十分危急。 感觉前进一步就会跌落悬崖,后退一步就可能山崩地裂,都不好走。 “扛不住,所以得看皇上和容相的意思,我只是一个通判,没有行政的权利,大多事情是很难亲自处理的。”章奕珵打算将自己调查到的东西整理一下,然后再度上报给皇帝。 宣云锦招来了鹰备用,那话痨的鹦鹉她实在不放心得很,万一半路中被人用肉诱哄走了怎么办? 鹦鹉走失了没关系,那信可是关键啊! 正文 第八四三章 万万没想到 若是落到不怀好意的人手里,那可真的要出大事儿了,所以,还是换个比较保险的信使。 章奕珵连忙写好,事无巨细,满满几大篇都说的事实,并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即便是这样,都换了一个大竹筒,好在鹰的承重是惊人的。 宣云锦随意的瞄了几眼,觉得皇帝和容相该头疼了。 十年啊,足以让敌国在芳洲城根深蒂固,就像章奕珵说的那样,还不知道是谁的芳洲呢? 做完这些,还不等皇帝那边有回信,凌风、小罗子、还有两个丫头就到了。 只是,随同一起的还有一群完全出乎意料的人,宣云锦一看,整张脸都黑下来了。 万万没想到,宣家的几个男人,竟然会跟着车队一起到来。 芳洲府郡和西洲府郡可没有顺路这么一说,尽管没有南辕北辙,好歹也是不同的方向。 如果不是故意跟来的,宣云锦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所以,宣云锦开口说得很直接:“你们什么意思?” 会选择这种方式跟到芳洲来?在京城的时候真是她忽略他们了吗? 就上次送礼事件过后宣云锦也没放在心上,这些人却突然出现在面前了。 宣老爹风尘仆仆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有你这么跟爹说话的吗?” 宣云锦冷笑:“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或者你觉得我的口气太过善良了?不够凶狠?” 宣老爹一噎,整个人被噎住了,深刻的体会到这个女儿是有多么陌生,真的……找不到以前一点的影子,包括已经长开的面容,几乎看不到曾经面黄肌瘦,头发干枯的痕迹。 这么一看,才发现宣云锦的相貌,其实比宣宜昕好多了,曾经他以为大有作为的女儿,可以帮助整个宣家的女儿,一比较起来就落了下层。 就看看宣云锦随便一嫁,当初的残废就成了文武状元,不知道有多少人暗自后悔没捡到这样的便宜。 这些人都不知道,如果没有宣云锦,又岂有如今的章奕珵? 便宜,岂是人人都能捡的? 章奕珵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才发现宣云锦这个暴脾气已经跟宣老爹对上了。 这个时候,几个儿子倒是没敢说话,也是干了一路累的,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宣家此次上京赶考,宣老大是没有中举的那个,可是一家人并没有少得了他,他也说了是为了照顾爹和兄弟考试,具体什么情况只有本人才最清楚。 在宣云锦就手上吃过不少的亏,这个时候自然不像宣老爹这么天真。 何况,这个时候决定他们命运的可不就是宣云锦? “小六,是这样的,上次你给四弟看了病以后就好多了,可上京赶考路途遥远,读书考试都受累,这病情似乎有些反复得厉害,爹也是关心四弟的身体,所以想着过来找你帮忙瞧瞧,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四弟的身体。”宣老二踩狗屎运的中了举,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但是,这些都不妨碍他增加更多的自信。 这个时候看起来,宣老二明显比宣老大都更加拿得出手。 这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理由十足,还真让人完全挑不出错来。 宣老四为了增加这一番话的可信度,还真是苍白着脸咳嗽了几声,一副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可惜,这些只能骗骗外人,宣云锦一眼就能瞧出真实。 条件反射就要怼回去,章奕珵却眼疾手快的拉住宣云锦:“先京城吧……” 话外之音就是提醒宣云锦,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事情闹开了,对宣云锦的名声有碍。 毕竟别人不知道真相,只会看到宣云锦的强势和对父亲的不敬,跟兄长的不和,对女人来说太不利了。 宣云锦冷笑一声,率先朝城内走了去。 凌风和小罗子,还有轻语轻絮对视了一眼,顿时知道自己几人好心办坏事了。 轻语轻絮帮宣云锦打听过宣家的事情,只是知道有些不和,却不知道关系紧张到这种程度。 这岂止是不和,简直就是敌人啊! 冒冒然将人带过来,事先还没有提到,明显给自己主子增添麻烦了。 一个个缩了缩,没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总之,也不知道宣家在打什么主意,一路上倒是很随和很好说话,让人以为很好相处来着。 显然,他们好像被蒙蔽了。 这一次京城,章奕珵拿了自己官方的官凭路引,自然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新上任的通判。 尽管带来的人手好像并不多,可证据做不了假。 “原来是章大人,欢迎来到芳洲府郡,还请进……”查看路引的小兵也不含糊,竟然十分圆滑的捧了章奕珵一把,态度是极好的,让人十分舒服。 前提是,忽略那偷偷摸摸去报信的小兵,这反应速度,若是上战场都是顶级斥候啊! 章奕珵全然当没看到,点了点头,收了自己的东西就领着人往里面走了。 这一次进城,总感觉看到的东西好像又不一样了,感觉特别的美好。 章奕珵扭头看了看,果然上次看到的惨烈一幕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一切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平台,半点血丝都没有。 章奕珵和宣云锦暗自对视一眼,越发领悟到刺史和郡守在芳洲地界上的权利。 似乎一句话的功夫,很多事情就直接埋葬了。 “看来,这些人其实很清楚‘我们’真正的行踪啊!所以,一切都提前处理好了。”宣云锦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宣家的人。 几人行踪这么受人关注,又岂会漏掉这几只极品? 章奕珵捏了捏宣云锦的手:“人在外面,很多人不知道内情,这样的事情过刚易折,受伤的是你。放心吧,不要急,想个妥善的办法好好打发,别让人抓住把柄,也要让宣家的人心甘情愿。” 章奕珵并不愿意为了宣家的几只极品就伤害到宣云锦的名声,这得不偿失,根本不值得。 “有这样的办法吗?”宣云锦挑眉,觉得极品这种人物是喂不饱的,他们只会要求越来越多。 正文 第八四四章 换一种方式 宣云锦前世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亲戚,倒是遇见过一些极品的病人。 所以,向来只会用强硬的手段,毕竟极品的病人到底心里是心虚的,本身只是为了占便宜。 极品的亲戚还会拿什么血缘和孝道说事儿,宣云锦全然没经历过。 对此,除了一开始利用代嫁这件事情强硬的绝了后路,有时候还真是无奈。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种事情让宣云锦深刻体会到。 骂一通也能转眼就忘记,舔着脸贴上来的人,宣云锦其实很有种暴虐的冲动,干脆点一把捏死了多省心啊? 章奕珵意味深长的一笑:“不要急,总会有办法的,现在就要看他们目的是什么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宣老四的病,那也好说。” 宣云锦想了想的,大概有点眉目:“他们还能有什么目的?” 章奕珵笑了笑,宣云锦对现在的官场果然一知半解,很多事情不太清楚:“很简单,想要做官呗!”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章奕珵,发现没有一丝开玩笑的痕迹还有些不信:“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想要你给他们一个官做?” 她就觉得这宣家的人是不是疯了? 不怪宣云锦想不到,她理解中的官员没有这种一句话就能当的事儿,否则,还有皇帝,丞相,乃至户部什么事儿? “那是你不了解,通判的品级和刺史郡守等同,硬要说的话也是一洲府郡最高的几个官之一,从三品,足够了解很多内部的空缺,只需要一点运作,宣家三个举人,要补一个官位还是很容易。九品八品这些可都不算事儿……”章奕珵解释的说道。 一洲府郡下面有多少个二级城池小县城等等? 城池县城的官员多如牛毛,如果只是一个简单的空缺,抓住机会就好了。 每个位置,出事的,退休的,离岗的,甭管什么原因,就看谁先知道消息下手快了。 很多时候那些出银子打点的,都是为了消息。 若是上面有人,像章奕珵这样算直属,那就更加容易。 宣云锦惊讶的了解着,才想起这个时代的官府中人是不需要专门考试的。 前世那样的有人脉有钱都能搞定,何况是这会儿? “所以呢,你早就知道他们的目的了对不对?所以才会一直逗留在京城不走,现在直接跟到任上来?”宣云锦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她就说嘛,这大半年的在京城,宣家几个男人怎的这么安分? 一直不离开,明显也等不到下一届考试啊! 别说有没有银子的问题,这么闲着下去,自己闭门造车,下次也照样考不上。 感觉生活也挺困难了,这几个宣家的男人却从不在她面前晃,上次庆祝章奕珵考上状元也只是送了礼,没有来碍着她的眼。 这人突然老实得让人不敢相信,宣云锦才发现人家在这等着她的,相比做官这种大事儿,平日里占点便宜那种小事儿忍一忍就过去了。 章奕珵闪过一丝抱歉:“我的确是早想到了,但是没给你提,我怕你一味的强硬,在京城那样的地方对你更不好。” 宣云锦瞪了章奕珵一眼:“那现在呢?你要一次次满足他们的想法吗?” 宣云锦就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开口,否则,有人会得寸进尺的。 现在留了后路,将来指不定有恃无恐的威胁。 章奕珵死死的捏着宣云锦的手,生怕她生气:“你先别生气,其实吧,我多少还是有些感谢宣家的,不然哪有你和现在的我?” “到底是你父亲,虽然你手里有断绝书,与其闹得惊天动地,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外,不如分化?” 宣云锦给了章奕珵一个白眼,这个男人,有时候总会有些为你好的小心思,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喜。 这样的个性,真是很难说几次就彻底改掉的。 “什么意思?”宣云锦淡定的只就事论事。 “你不觉得你这样将宣家人排除在外,其实让宣家的人都拧成一股绳吗?合在一起就想着怎么来对付你?”章奕珵眼睛一亮,立刻说道:“至少这次留在京城,等着我上任的办法,你确定是你爹能想得出来的?” “但是,没有你爹起带头作用,想到好的办法有什么用?” 章奕珵就差直说,这件事情看起来其实办得很漂亮,可明显不是宣家某个人的手笔。 有宣老爹这样一个一家之主在,小辈儿只有出主意的份儿,没有决定行动的权利。 “哦?然后呢?”宣云锦不是很感兴趣,她穿越过来后只在宣家呆了一个月,压根儿没有任何的认同感,原主对爹的那点孺慕早就消失殆尽了。 “其实宣家的人并没有这么团结,宣老大看起来心思就很多,而且特别爱面子,又因为是老大的缘故,想得也特别多。” “宣老四的话,倒真是一块读书的料,不过被保护得太好了,估计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但是心底不坏。” “只要你不让他们抱成团,你会轻松很多,每次都用骂的赶走,累着自己。” 宣云锦大概听出一点味来,这是要让宣家的男人分赃不均,得到好处的为了保住自己的东西,就会主动去管理那些心大的啊! 如此挑拨离间?嗯,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那……你的意思是爹和宣老四?”宣云锦眨了眨眼,询问的说道。 宣老爹毕竟是宣云锦的爹,又是一家之主,只要让宣老爹得到一定的好处,他自然会好好管住小的。 至于宣老四,本身心底不坏的话,隔开极品还有改正的机会不是? “知我者,夫人也,你爹年纪在这儿摆着,到底是有些阅历的,做个县丞之类的小官还是能够胜任,但是不能做一方一把手,他没有单独处理事情的魄力,至于宣老四,先留在身边养病好了,下次考试让他回京城去好好考,到时候再看情况。” 章奕珵心里明显有了计较。 宣义信就是跟极品哥哥处得太久了,被他娘给耽误了,幸好没有急着娶妻,现在想要掰回来还有机会。 正文 第八四五章 笑面狐狸 章奕珵也没有把话给说死了,两三年后的宣老四见多了世面都还不能好好的,自然就没有然后了。 宣云锦轻笑:“得,你不觉得麻烦你就做吧,我可看不惯这一家子,你把握好度,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让那些心大踩着往上爬了。” 章奕珵低笑:“你放心,你夫君绝对没有那么蠢的……” 再给好处也不会让人拿实在了,就是随时都会失去才知道仅仅抱住,知道珍惜。 主要还是宣云锦太过厉害了,什么事情都能自己解决,还能帮他不少忙,章奕珵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哪怕是考取了文武状元,也不过是对外说着好听点,实际上并没有帮到宣云锦什么。 夫人太厉害,不需要帮忙,章奕珵才知道这也是一种纠结。 所以,章奕珵发现宣家的男人还逗留在京城,猜到他们的想法后,就决定好好帮宣云锦处理了。 “那就好,希望过几年你还能这么轻松的说这话,那你的意思是,要把爹和老四留下,其他两个呢?”宣云锦觉得这样真是麻烦,就不能干脆点吗? “让他们回去西洲府郡,若是安分就能好好过日子,继续他们的考试,若是不安分……大家都玩玩。”章奕珵早就想好了,要让宣家的男人互相牵制。 这样,他们才没空想太多,不会滋生更多的麻烦。 “说来说去,还是要答应他们找个官儿做啊,这未免太便宜他们了。”宣云锦嘀咕着,总觉得很不爽。 “你要是觉得不开心,就让他们自己出银子打点,另外,宣老四的药也让他自己出银子,平日里的生活我们也不管,最多帮忙提供一个住的地方,仁至义尽了。”章奕珵连忙给宣云锦顺毛。 “这个好,宣家的人算计了一辈子的银子,好不容易有钱了,也得多花点才是。”宣云锦挑眉:“我可给你说,你看紧点,我一直怀疑我娘的死跟这家人有很大关系,别真的养熟了一头白眼狼。” “还有,家里有当官的,保不齐呆在家里都会敛财,别到时候连累到你头上来。” 章奕珵一一应了下来,若有所思:“找个机会,将你娘的事情弄清楚,只不过我瞧着,你爹可能并不知道实情。” 宣云锦挑眉,也就是说真有人下手可能是梅氏干的? 仔细想想,梅氏的可能性很大。 住在乡下的人家,哪怕祖上多么风光,宣家也败落得穷了。 当年宣老爹能够娶什么平妻,不过是欺负宣云锦的娘是逃难来的,没有其他娘家的人帮村,又被男人捏着不能生这样天大的理由。 至于梅氏,谁也没想过她是不是只甘愿做一个平妻? 难道不想彻底扶正,登堂入室,成为宣家唯一的女主人? 加上宣云锦的娘竟然怀上了宣云锦,谁能保证后面不会生个儿子出来?借生产的机会的确最好了。 两人在前面说着,宣家的几个男人在后面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爹,你说小六会不会发火?看状元公这样子,很听女人的话啊!”宣老二最近自信了很多,也会好好想事情了,许多以前该宣老大做的事情,都被他给代劳了。 相反,宣老大变得越来越阴郁,越来越沉默,偶尔看着宣老二的眼神充满了阴鸷和怨毒,有种恨老天不公的心里。 只不过,宣老大越发掩藏得好,谁都没有发现。 表面看来,宣家的几个男人还是相当亲的,比如这次,就真的是同心协力在算计宣云锦。 “以前还真的看不出来,小六原来这么厉害……”宣老爹呐呐说道,心里其实没底。 这个时候,他只希望章奕珵能够说服宣云锦了。 同为男人,章奕珵只怕早猜到他们的想法,既然一直没有拒绝,那便是默认。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敢不顾一切的跟过来,就知道有利可图才会选这么好的时机。 宣老四皱了皱眉,真的咳嗽了几声后脸色白了白,虽然他很配合自己的爹和兄长,可不代表他就认同他们的做法。 他对以前的宣云锦记忆不算深,那会儿一心读书,宣云锦活得又太隐形,当真察觉不到太多的存在。 相反,宣老四对强势的宣云锦反而记忆深刻,尤其上次求医上门的交锋,打心底的认为这个女人不好对付,自己爹和兄长根本就在玩火。 可惜,他是最小的,人言轻微,根本没人听他的,反而只希望他出个好主意。 章奕珵和宣云锦这次是朝着郡守衙门去的。 整个府郡城,有个郡守的衙门,还有个属于府郡城知府的衙门。 府郡城知府只管府郡城和郡城周围的地盘,其他县区和城池是不管的。 这就好比京城也有京城府尹,大多管理京城一亩三分地的大小事儿。 郡守的衙门肯定要比知府衙门更高一级,外来属于芳洲府郡范围的事情就该郡守处理,而非府郡城的知府管。 章奕珵是整个芳洲府郡的通判,自然还比知府要高一些。 还没有到郡守衙门,就迎面看到有人领着依仗急冲冲的迎出来。 刚好在官府衙门一条街和繁华大街的岔道口碰上。 这位置,当真巧妙得很,看起来是隆重迎接,还能让不少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里子面子都有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却条件反射的警惕起来,观众多有观众多的好处,至少有些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哎呀,章大人大驾光临,又是远迎,本官刚刚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没想到章大人来芳洲城竟然这么低调,到了城门口才让我们知道啊!”从官轿里走出来一个满脸红光的老者。 看起来胡子很长,皮肤也有点像菊花,可精神头不错,身体也健朗,明显养得很好。 宣云锦眯了眯眼,知道面前这位就是郡守了,这些天在暗中见过几次,倒真是一只笑面狐狸。 别看现在满脸笑意,无比热情的样子,还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呢! 瞧瞧那说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章奕珵年轻不懂规矩,本该提前通知的竟然直接上门了,一种失礼的行为。 正文 第八四六章 看起来就诡异 章奕珵拱手还礼,客客气气的说道:“郡守大人真是太客气了,章某的任命还没有到达,平日里就是这样过日子的,自然谈不上提前通知,等章某确实上任后再说这些也不迟啊!” 章奕珵倒也说得很直白,他这还没有上任呢,摆什么大官的谱? 人家乐意低调,关你郡守大人什么事儿? 要他按照从三品官儿的仪仗过来,只怕更是一个大大的把柄。 章奕珵的任命书,还要到达郡守衙门办理相关手续才算正式的走马上任,如果有心人非要抓住僭越的事情不放才是作。 郡守的一张老脸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变化,压根儿没有被堵回去的难堪,似乎早知道这样为难不了章奕珵似的:“章大人还真是好说话,如此,快请吧!” 说着还让了让位置,要让章奕珵先走。 至于心下,郡守反而多了一丝警惕,这么看来,面前这么一个年轻人不容小窥,也绝对不好对付。 为此,郡守忍不住将明王骂了一遍,好好的怎么就那么急着送死呢?原本铁桶一块的芳洲府郡,终于被皇帝带着机会派来了一个自己人,位置还相当不低。 原本听着年轻还以为好对付,没想却是一个小狐狸,快害死他们了。 因为容墨烨的关系,大梦皇朝的不少官员还真不敢小瞧了年轻人,很多时候人有机智跟年龄无关,只要实践中成长,很快就能成为可怕的人。 有些人用半辈子来适应这么一个官场,做到长袖善舞,为人事故。 可有些人,只要一个机会就能很快成长。 郡守大人见识多广,在芳洲任职超过三十年,初一接触就判断出章奕珵不是一个好收买的,心里难免有些愁了。 看来,皇帝这次真给他们出了一道大难题。 章奕珵也没有让东想西想的郡守大人如愿,也是彬彬有礼的请着,两人谁也不肯先走。 郡守肯定比通判大啊,虽然是同级的,可好歹人家有莫大的实权。 郡守挖坑给章奕珵跳,章奕珵偏偏不跳,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人在谦让,你一句我一句的全说些没营养的话。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总觉得很牙疼。 可惜啊,这样的场合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也不可能直接上去拖章奕珵的后退。 一只老狐狸和一只小狐狸在过招,旁人还是不要插手了。 官场面前,女人还真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这里毕竟不是京城,也不是人人都有皇帝和容相那样的包容心,由着宣云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心里想着,宣云锦也很有耐心,默默的看着手中绢帕的绣花,一副大家闺秀的高贵恬淡模样。 等章奕珵和郡守大人好不容易争出了一个结果,郡守才不经意的打量了宣云锦一眼。 对于宣云锦的身份,郡守等人自然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老实说,这里论品级,其实宣云锦是最高的。 不仅有郡主从一品的品级,还有章奕珵给予的从三品诰命,若非现在是官场场合,由不得女人插手,郡守岂敢无视了? 当然,郡守大人也的确不太待见宣云锦就是了,在芳洲这么多年,哪里会愿意一个女人压到头上来?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潜意识中,他们一群人跟皇帝的人都是敌对的,宣云锦竟然还是皇帝的义妹,哪里合得来? 好在宣云锦也不想应付这只笑面狐狸,压根儿就没准备用身份说事儿。 只是趁着往前走的功夫,吩咐凌风将宣家的人给带走,径自找个地方先住下。 潜意识中,也是让凌风先看着人,免得这几个男人又生什么事端。 如今的芳洲可是龙潭虎穴,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还比不得在京城安全,好歹有靠山啊! 宣云锦跟在章奕珵身边,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宣家的人住进府邸去。 从三品的通判,那必定是有府邸宅子的。 上任通判已经归案,原本的通判府就被空了出来,郡守倒是安排好了,事先还让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等章奕珵的任命书一到,快速办理了手续,即可走马上任了。 郡守便让人领着章奕珵去通判府。 这事儿自然不用堂堂郡守亲自来,他虽然要表现热情和欢迎,却不能狗腿和讨好。 郡守不再,章奕珵和宣云锦也觉得轻松些,应付一只笑面狐狸可不容易,让人没得轻松的时候。 看到面前这座大大的精致宅子,宣云锦回头瞧了一眼轻语轻絮,还有相对瘦弱的小罗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通判府似乎比我们京城的宅子都大多了啊!我们这小猫三两只……真是……” 空空旷旷的,带路的人一走,总感觉特别冷清。 以前这宅子的下人连坐的连坐,不连坐的也被发卖了,这宅子简直一清而空。 按理说也不会清理得这么干净,毕竟一屋子人主子犯事儿,下人也有无辜的,一般会等到新主人来才发落,需要的就留下,不需要的再处理。 毕竟这么大的宅子要管理,每天的清扫都不容易,哪有这么空的? 可郡守偏偏这么做了,宁愿自己派人来打扫也把原来的人清理得一干二净,这是有多怕暴露什么消息? “是我们想茬了,没料到郡守竟然这么狠……”章奕珵皱了皱眉:“如今这么买人只怕不好,一个个肯定全是他们的人。” 终于知道那些大官上任为何要带一大批人了,手里要没几个信任的才可怕。 小罗子送走了带路的凑了上来:“少爷,夫人,这芳洲城看起来就诡异,肯定不能在这里买人,不如我去别的府郡买一些回来?算是我们自己人,走得慢一些而已。” 他们可没说过,这几个人就是他们的全部了啊! 人多惹眼,分开几批也说得过去。 章奕珵较有兴趣:“提议不错,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你能看出这芳洲城诡异?” “小的也是直觉,那郡守大人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实诚的,何况,这偌大的通判府两个烧火的丫鬟婆子都没有,却让少爷和夫人立刻住进来,这晚上的饭都得在外面叫吧!” 正文 第八四七章 真是干净啊 小罗子老实的说出自己想法:“这是打算在通判府塞多少呢?到时候连烧火丫头都是不安分了,这日子还能怎么过?” 小罗子明显说到了点子上,宣云锦忍不住笑了:“好了,你说得对,这马上就要中午了,只怕连米都没有。” “小罗子,我把小黑借给你,你就辛苦一下跑远一点,我还真怕附近城池的伢人都有他们安排的,挑人的都给仔细点。” “轻语轻絮,你们拿着银子去街上大采购吧,别的不说,想得把吃和睡的东西解决了。” 章奕珵点了点头:“反正待在府上也没事儿,我们也去买,小罗子,挑人想紧着急用的,我们买东西也先买必需品,这通判府……还真是干净得可怕。” 对,就是干净,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吃穿住行什么都没有。 轻语轻絮去大厨房看了一圈,气得眼睛都红了,因为灶上连锅都没有。 更加不说吃饭的家伙,日常用的一些餐具什么的,包括被子的,座椅的垫子啊,这些东西虽然很小,可一一置办起来相当繁琐。 很明显,郡守等人就是欺负他们人少,存心恶心他们的。 只怕见到章奕珵带来的人这么少,已经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看戏了。 章奕珵听到连锅都没有,真是啼笑皆非:“早知道就该派个人来看看的,真是做得出来,长见识了。” 宣云锦则是不以为然:“行了,这些小心思不过是让我们多花些银子,也用不着生气什么的,仔细一想,咱们可以全部用新的,不必用别人用过的,那岂不是很好吗?” “而且,还难得有这种尽情购买东西的机会,不如享受买东西的乐趣。” “现在还不到晌午,也足够将晚上休息的地方先弄好了,其他的慢慢添置。” 宣云锦还真是这么想的,不必用别人的东西其实挺好的,而且,有些东西留着是鸡肋,扔了可惜,与其有那纠结的时间还不如直接买新的好,免得库房堆一些乱七八糟的。 好在从京城带来的东西有些不错,可以直接拿出来用了。 比如,茶具什么的,暂时还用不着买。 轻语轻絮顿时被安慰到了,立刻清点了一下带来的东西,心里已经扒拉出了一张长长的清单,全是要急着添置的东西。 不想那些添堵的,光是花钱这项运动也挺身心愉悦的。 尤其不少东西买得多,店家都会送货上门,她们虽然人少,可只需要付银子,倒也累不着什么。 吃饭的家伙肯定是最先要弄齐全的,章奕珵亲自去铁匠铺买的锅。 没办法,能用的人少啊,小罗子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出城了,凌风要看着宣家,可用的加上主子才四个人。 好在这年头的灶和锅尺寸都是差不多的,铁匠铺也有现成的收买,用不着订做,给钱就有人送上门。 而且,一听是通判府要的,商家基本都很积极,这可是大官啊,就算不抱大腿也不能得罪的不是? 宣云锦出去了一趟就留在通判府收东西,指挥着送货的将东西放在指定的地方。 厨房很快摆满了各种食材,宣云锦却没打算直接在大厨房开火,因为没有那样的必要。 而是挑了要住进去的主院落,清理了一下院落小厨房就开火了。 时不时还有不少吃穿用度送上门,人家看通判府两个下人都没有,还主动要求帮忙收拾。 比如床上用品熟练铺上,什么窗帘啊之类的速度挂上,整个院子很快就大变样,有了人气的感觉。 宣云锦当然也不会让别人白干,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赏钱的,一个个白得了不少赏钱也都很高兴,谁也不会随便多嘴。 都道通判府的下人为什么发卖得这么干净?可不就是怕有人多嘴,讨好新主子么? 忙活到中午的时候,章奕珵和轻语轻絮暂时回来,还吃上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菜。 轻语轻絮其实吓得不轻,这等于是主子做饭给她们吃了,简直要逆天。 最后轻语轻絮胡乱塞了一口就赶着出门继续买东西了,她们就算在外面吃一顿也不敢安心吃下去啊! 宣云锦看两人实在不自在,便也没计较,只是跟章奕珵坐一块儿吃饱喝足。 “没想到,考上了状元当了官,这上任第一顿还得娘子亲自动手,是为夫没有考虑清楚。”章奕珵有些欢喜,又有些心疼。 他自然喜欢吃宣云锦做的东西,那味道总觉得很不一样。 可是又心疼宣云锦还得做这些。 “行了,别酸了,谁知道这些当官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偏偏还让人挑不出错了,好歹这里的家具和大件也都是好的,没有彻底给你搬空了。”宣云锦忍俊不禁。 若是郡守他们敢做得太过,直接将通判府搬空,连张椅子都不留,那才叫个好看。 相比之下,缺的一些日用品吃食还算小钱。 要是连家具都得全部自己买,那才是大头。 毕竟,偌大的府邸可不只一个院子,总不能只置办自己住的地方吧! 芳洲府的官儿的确实在看笑话,只不过,见章奕珵和宣云锦仅有四个人也将事情办得井井有条的,一点没有慌乱和气急败坏,多少有些无趣。 而且,郡守等人也的确想不到章奕珵会当机立断的让小罗子去外面买人。 整个芳洲府的伢人可都被打了招呼的,也安排了不少人,若是通判府要人,这些伢人就会带他们安排好的人去,不管怎么挑都逃不开算计。 哪曾想,章奕珵两人根本没急着买人,而是自己就把一切生活用的理顺了。 看样子是个会过日子的小两口,并非离了下人就生活不能自理。 可也就是这样才麻烦,证明这小两口有经历啊,加上机智就更加难对付了。 “呵呵,郡守大人,看来,你的那些小心思根本就没为难到人家嘛!想要看好戏,指不定怎么被别人腹诽呢?”郡守对面坐着一个稍微年轻的彪形大汉,看那官服便是从三品的刺史。 在这个芳洲城,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敢穿同样的官服。 大梦皇朝,文官和武官的官服是不一样的,品级不同,颜色和图案也不同。 正文 第八四八章 父子俩安分了 郡守一改先前在章奕珵面前的笑意,吊角老眼透着一股阴冷:“少说风凉话,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从这样的事情就可以看出,那小崽子可一点不好对付,你还是多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刺史面色沉了沉,幸灾乐祸少了一分:“皇上这次还真是派了个狠的来,这小崽子的夫人竟然是郡主,太后宠爱的义女,对他的帮助不可不大,而且,有这层关系在,小崽子就很难变成我们的人。” 他们得知任命后就让人去京城查探消息了,大概的东西已经传了过来,具体的还待细查。 可就是现在知道的,对他们也极端不利,原本打算好的收买方案根本行不通。 不能收买就只能排挤,可到底是一颗定时炸弹,千日防贼的事情谁都知道很难,尤其芳洲的摊子这么大。 一时半会儿动不得杀不得,光是想想都让人忧伤。 “听说,两个人也算是庄户里出来的,不怪很会过日子……”郡守喃喃自语。 只是这个消息来得稍微晚了一点,他已经将通判府给清理干净了。 本来还想着借此让有店铺的赚一笔,哪知道人家很了解市场,根本不需要熟人推荐就足以懂得货比三家。 相对来说,为了做通判府的生意,那些商家给予的价格反而是最实惠的。 不过,郡守和刺史都还不知道章奕珵已经打算从外面买人回来了,还想着怎么安排手里的奸细。 宣云锦还专门写信回了京城,让留在京城的厨子也赶过来。 毕竟是宫里赐下来的,一直很得他们的心,如此留在京城算是没有用武之地了,芳洲这边需要还不好另外找人。 原本是打算轻松上阵的,没想到还有一番折腾。 为了整理府邸,章奕珵也没急着上任办事儿,为此郡守等人也没有任何的异议,还巴不得他不去上班,少接触政治中心。 所以,章奕珵好几天没去,郡守等人还会帮他找好理由。 初来乍到嘛,家里事情多是正常的。 可在第三天的时候,小罗子带了不少人回通判府,郡守刺史等人才知道不好。 他们的那些打算只怕没用了,人家根本没准备在芳洲买下人啊! 甚至,他们还不知道小罗子去哪儿买回来的,自然不可能有他们安排的人。 小罗子在宫里看多了各种各样的人,选下人自是有一套的,郡守等人打着收买的主意只怕也不容易。 这年头,对于下人的收买,重点还在卖身契。 仅仅只是银子,就怕有命拿没命享。 小罗子将一叠卖身契交给宣云锦:“少夫人,这些是近一点的,远一点的我给了银子让他们自己过来,应该得花点时间。” 宣云锦眼角抽了抽:“一共买了多少人?” “将近两百,小的觉得该是差不多了,至少暂时够用,若是还需要再说。”小罗子咧嘴笑了笑。 “……好吧,你先分配一下任务,安定下来再说。”宣云锦抖了抖手中的卖身契,意味深长的说道。 没打算现在就浪费时间来训斥,磨合总是需要时间。 小罗子带了将近四十五十人来,通判府瞬间就多了几死人气,终于不再像前两天,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见小罗子将人带走,章奕珵笑了笑:“你这是将小罗子当管家用?” 宣云锦点头:“年纪虽然小了点,可能力完全足够,再多一些磨炼就更好了。” “原本我还打算人不够去庄子上调用几个的,结果庄子和铺子成了那样子,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既然灵郡主让你不急着理会,你也不要多想,过几天我就会去衙门找事情做,你若是无事就找点事情打发时间。”章奕珵提醒的说道。 宣云锦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你能找什么事情做?你这通判只有监督权,大抵就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在场看热闹,却没有说话的份儿,你的事情应该不多吧!” 芳洲那些当官的,肯定希望章奕珵能不去就不去。 最好是一直在家呆着都没有意见,指不定年度考核的时候还会为他彻底掩饰。 “是这样,我就想着要去看热闹啊!马上就是秋季丰收了,到时候交税的事情该忙起来,同时,这几年芳洲不是一直在收购粮食吗?今年的行动也应该要开始了,我就看他们要怎么做?”章奕珵浅笑:“暂时没有的办法,盯着我的眼睛太多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那行,你自己小心点,章一章二必须有一个在身边。” “说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假意投诚?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收买你吧!” 章奕珵摇了摇头:“想想你的身份,我就算投诚他们也不会相信,到时候谁戏耍谁还不知道呢,指不定会让我去证明诚心,做一些损害皇上和皇朝的事情。” “不到万不得已,这一点其实并不可取,还不如一开始大家都摆正位置,免得算计太多掉坑里了。” “好吧,这也是,那如此说来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你成了芳洲通判,内院的事情我不可能不来往……”宣云锦就是想知道章奕珵的具体态度,然后决定自己对别人的态度。 老实说,她品级高,在芳洲城的内院家属中是没人凌驾在她之上的,平日里相处起来可以任性一些。 不过,图自己舒服的同时,也得顾全大局,得保持跟上章奕珵的步调才行。 翌日,章奕珵去衙门之前还去见了宣家的人,成功将凌风给解脱了回来。 没两天,宣云锦就知道宣老大和宣老二回西洲城了。 宣老爹和宣老四租了一个院子暂时住下,宣云锦立刻让人送了几个伺候的人过去。 她这是明目张胆的在两人身边放人了,宣老爹还不敢拒绝。 或许是宣云锦的态度历来不给好脸色,宣老爹其实很不想跟她打交道,章奕珵的提议尽管没有让他完全满意,可也不得不答应下来,而不是上门跟宣云锦讲条件。 读书读了一辈子,宣老爹也知道自己肯定考不上了,就算考上了也未必能有机会派官,因为他没有多余的银子和任何人脉。 正文 第八四九章 接风宴 所以,当官的心超越了一切,只要有机会宣老爹就想抓住。 何况,章奕珵还答应安排宣老四进入芳洲府郡的书院,同时让宣云锦给他调理身体,仔细想想其实已经很好了。 原本还以为宣云锦依旧会一毛不拔的,毕竟撕破脸的次数已经多不胜数。 没了宣老大和宣老二的唆使,宣老四的提议越发有用起来,这两人便安分了很多。 能有今天的便宜占,完全靠宣老四的建议,宣老爹就对这个小儿子多了几分信服。 而且,宣云锦还派了人来伺候,宣老爹顿时觉得这日子比前面半辈子都过得舒心。 没有女人儿子的吵闹,没有生活的重担,就算宣云锦从来不给银子,却也不需要他们给下人月银,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有人安排好,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简直有些乐不思蜀。 只要解决了吃穿住行,宣老爹就发现自己没什么地方需要花银子的,因为在芳洲没认识的人,加上章奕珵告诫过他芳洲的情况,大抵不敢随便出门,自然不需要花银子。 这让京城住了一段时间,银子花销得差不多的宣老爹松了一口气。 父子俩唯一需要花费的,就是宣老四吃药的钱。 每副药需要大约二两银子,一次能吃三天,短时间内能够撑得住。 何况,宣老大和宣老二回去也有任务,到时候肯定要给他们送银子来,毕竟章奕珵说了,若是有官位空缺,基本的打点费得他们自己出。 只要宣老爹要当官的消息传回去,自然会有人给宣家送银子,就像他们考上举人之后一样。 章奕珵和宣云锦自然知道宣老爹的想法,只不过都冷眼看着。 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很难阻止了,别人送了银子,你突然不要了,肯定会横生许多事端。 何况,宣家若是没有银子送来,到时候就得他们养着,此例绝对不可开。 反正宣云锦手里有断绝书,这就是他们最大的筹码,就算宣老爹将来犯事儿,别人也很难利用他们牵扯到章府。 因为皇上那边不需要其他的,有此证据就能压倒一切。 宣家父子俩安分下来,宣云锦就放心了,专心顺理通判府的一系列庶务。 整整花了十天,通判府才彻底的正常运转起来。 好在主子只有两位,剩下的人也全部到了府上。 为此,章奕珵和宣云锦还让人改了称呼,以前因为章老爷子的关系,都称两人为少爷和少夫人。 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太合适了,就叫回了老爷和夫人。 这让宣云锦大笑一阵,说章奕珵才二十而已,居然就是老爷了,总觉得好老。 章奕珵每天去衙门也没有什么进展,那些人防他防得紧,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自己发现了芳洲的异常。 看到的档案资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整天无所事事。 半个月后,郡守那边终于有了动静:“章大人也来芳洲城半个月了,我等为了表示欢迎,也商量着给章大人办个接风宴,今天晚上在云仙楼聚一聚如何?” 章奕珵暗道终于来了,表面不动声色:“咦,还是郡守大人想得周到,原本打算等安顿好请各位同僚吃一顿的,没想到郡守大人替章某考虑到了,多谢多谢,那不如今晚上的云仙楼就本官做东?” 刺史的大嗓门显得特别豪爽:“这哪成?我们给你办的接风宴怎能让你做东?章大人有心请我们,不如另外再选时间,相信大家都是有空的。” 今天这一顿,非要拉着章奕珵吃公款去,反正不掏他们自己的银子。 章奕珵挑眉:“既然如此,章某就另选时间吧,那……晚上就云仙楼见?” 见章奕珵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刺史还有点胸闷,原本准备了一大堆劝慰的话都白费心思了。 郡守笑了笑:“章夫人初来芳洲也不知道住得习惯不习惯?不如趁此机会,让内子都认识认识,若是有个什么需要不用客气,我们好歹在芳洲几十年,自然比你们熟悉一些。” 郡守这话也明白,晚上吃饭都给带家属,女人有属于女人的战场,不少人早就摩拳擦掌的等着宣云锦了。 章奕珵自然应了下来,小看宣云锦的人都等着被看好戏吧! 原本他想着请客就是为了给宣云锦制造机会的,不能总这么置身事外,这对宣云锦在芳洲的行动不利。 宣云锦对此也提到过,没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这些人主动提供了机会。 不过,郡守等人特意忽略了宣云锦郡主的身份,是不想有品级太高的压在头上?那这可好玩了啊! 毕竟宣云锦的品级是实实在在的,上了皇家玉蝶的,还有正儿八经的封地,岂是他们不想承认就会不存在的? 听说晚上要去云仙楼,宣云锦便好好打扮了一番,不仅让轻语梳了一个复杂的发髻,还带了一套太后赏赐的紫玉头面。 通身的高贵典雅绝对做到了不让任何人小窥。 章奕珵也配合宣云锦的打扮梳洗了一番,没有穿官服,却穿了一袭紫色的云纹锦袍。 到了云仙楼之后,小两口还真亮瞎了不少眼睛,许多等着看笑话的人呆愣过后才反应过来。 妻凭夫贵,有时候夫也凭妻贵啊! 他们只看到了章奕珵是文武双状元,年轻的从三品大员,却忘了他还有一个被皇家承认的身份,那就是郡驸马。 意识到这件事情后,郡守刺史等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郡主是从一品,那郡驸马不也是吗? 他们居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几大头目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下再度沉了沉。收买这一项决定彻底被搁浅了…… 不过,接风宴还是要正常进行的,整个云仙楼被包了下来,男女各自分开入座。 郡守夫人出乎宣云锦意料的很年轻,很会看眼色的立刻将自己为首的位置让了出来,一点没有不甘愿。 见状,宣云锦越发的警惕,趁着对方伸手来虚扶的时候搭了一把手,宣云锦立刻通过摸骨断定了这位郡守夫人才三十五岁。 郡守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了,没想到夫人才三十几?怎么看都并非原配吧! 正文 第八五〇章 女人要大度 如果没记错,郡守来芳洲做一把手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三十了,在位三十年…… 这种年龄差,再多点还真可以当爷爷了。 而且,宣云锦还发现了一个震惊的事实,这郡守夫人似乎十几岁就中招了,根本就不能生育。 但是没听说郡守大人缺儿子缺继承人的呢? 郡守夫人还不知道,就是那么随意的扶了一下,全当是礼貌和谦逊,却让自己的底裤都差点被宣云锦扒光了。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再好的饭菜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宣云锦甚至能够敏锐的感觉到不少人眼底的打量和敌意。 毕竟芳洲原本的利益分割已经形成了,突然换了一个人还不知道是怎样的胃口,分到自己手上的利益会不会就少些了? 担心纠结得太多,自然就有敌意。 不过,让宣云锦意外的是,郡守大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可郡守夫人却出乎意料的给她好感。 不是那种特意的讨好,而是,郡守夫人没有任何的敌意和抵触,甚至还在无形中帮她说话,让她不至于尴尬,也不知不觉跟这些夫人聊到了一块儿。 这一点,让宣云锦十分的糊涂,难不成郡守夫人的以退为进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令她都分辨不出真假了? 对此,宣云锦是高度警惕,与此同时,还有不少夫人都带了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儿来,男人那边也有小一辈的陪同。 这种场合别人甘之若饴,习以为常,唯独宣云锦略微有些尴尬。 毕竟,那打扮靓丽的女儿带出来可不只是光吃饭的,谁知道有什么心思?宣云锦已经看到无数盯着章奕珵不挪眼的痴迷眼神了。 偏偏她们自以为年轻漂亮,可到了现场一看,宣云锦这个成了亲的比她们一群黄花闺女都更加青春富贵的感觉,这还怎么比? 要说下一辈,章奕珵弱冠已经从三品,有的人还是靠家养活的二世祖呢! 宣云锦就觉得,要换成是自己一定会有些尴尬的,偏生这些人能够无视得彻底。 既然是给章奕珵准备的接风宴,家家户户就还准备了货礼,宣云锦让轻语轻絮接礼物接得手软,也让两丫鬟在众人面前露了脸。 “夫人的这两个丫鬟看起来很不错,一瞧就来历不凡的样子。”郡守夫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宣云锦挑眉:“宫里出来的人,规矩自然学得好,倒也用得顺手了。” 不知道郡守夫人什么意思,宣云锦只好先表明轻语轻絮是非让品,免得有人不长眼的开口跟她要。 听到宣云锦的话,众人对轻语轻絮倒是高看了几分,态度也好了不少。 她们心思多,想得也多了,还以为轻语轻絮背后占的是太后。 “说起来,我也有二十年没回过京城了,那样繁华的景象仿佛已经成了记忆,唉,时光如梭啊!”刺史夫人就显得老了不少,一看就是五十左右的女人。 她身边带着的也不是女儿,而是孙女。 宣云锦对此一点不敢小窥,姜都是老的辣,刺史夫人一看就不是简单的角色。 “时间的确过得挺快的,想上次接到皇帝的赐婚圣旨仿佛还在昨天,转眼就已经身处京城千万里之外了,还真是不经意就过去了。” 宣云锦这话好像是在附和刺史夫人,实际上却在提醒在场的人,她可是皇帝赐婚的。 有圣旨在手,那些想要塞女人给章奕珵的想法就掂量掂量。 可以说,没有她的允许,章奕珵纳妾都是抗旨不尊,跟公主驸马是同一个档次。 另外,面对要塞进门的人,她有绝对的处置权利。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后,不少人脸色都变了变,眼中带起一丝庆幸和后悔,庆幸一切都还没得及说,后悔这主意打得太早了。 宣云锦明显看出了这些人的打算,所以在借机敲打。 尽管宣云锦其实算是下嫁,并没有那么严格的管束,可宣云锦作为正室非要较真的话,旁人还真的没办法。 刺史夫人感觉自己被踩,顿时升起一丝不悦,看了看身边娇羞美丽的嫡孙女,一开始的打算也不言而喻:“这女人啊,娶妻娶贤就是这么说的,这善妒的名声可不要给夫君招惹了祸事。”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僵硬了起来,这可不是指着宣云锦的鼻子说她善妒不贤惠?这是要撕破脸的节奏么? 郡守夫人皱了皱眉,有心要帮宣云锦说话:“刺史夫人这话未免太过了,男主外,女主内,做女人的能够管好内院,不给夫君添麻烦就是贤惠了,用不着在某些方面来体现。” 宣云锦眼神一闪,这郡守夫人和刺史夫人莫非有些不对付? 看起来没有郡守和刺史那么和谐啊! 不过,郡守夫人如此帮她说话,宣云锦还是很领情的,显而易见,这刺史夫人仗着年纪,分明有些倚老卖老。 就在陪同人员不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时,宣云锦轻笑了一声:“想来刺史夫人一定是贤惠之极的,一点不会跟善妒有什么关系,刺史大人倒是好命啊!” “既然如此,不如我跟太后娘娘说说,太后娘娘最喜欢这样贤惠大度的女人,为了奖励刺史夫人,一定会在最近放出宫的宫女里面挑几个好的过来伺候刺史大人,让大家高兴高兴,太后娘娘也是惦记着大家为皇朝做出的贡献。”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被针对的刺史夫人,包括郡守夫人在内的所有女人都有些傻眼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她们打算塞给章奕珵的人被夭折了不说,宣云锦竟然光明正大是的说要太后给官员赐人? 说的好听是来伺候的,那可不是来做丫鬟的啊! 最重要的是,宣云锦那个狠啊,一开口就朝刺史夫人砸过去,这让人家一颗老迈的心如何受得了? 刺史大人因为学武的关系,身体健朗,看起来正值壮年,可刺史夫人嘛,早就色衰而爱驰了。 说老实话,宣云锦完全戳到了刺史夫人最痛的脚,为了大度贤惠,刺史夫人其实不知道吞了多少血。 如果太后赐女人下来,那还真跟养了一个祖宗在家没什么区别。 正文 第八五一章 说错了么 太后赐人,你能怎么样?当成一般的妾侍打骂苛刻吗?那纯粹就是不给太后面子,不给皇家面子,这顶大帽子谁担待得起? 在场都是做正室的,谁还不知道这里面的心酸呢? 老实说,正妻还真没有几个是真正得宠的,最多就是尊敬和职责。 男人嘛,肯定都喜欢又漂亮又放得开,全身心都是自己的小妾。 一个个禁不住缩了缩脖子,生怕被宣云锦盯上似的,万一一开口又要赐给她们家几个宫女,那可真是要命了。 不过,刺史夫人惯会倚老卖老,加上刺史官位够高,平日里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份儿,这种送女人的把戏还真做过不少。 所以,不管是不是她的人,对于这件事情都有记在心上,暗中仇恨。 不管这女人是不是刺史府送来的奸细,可都是给自己夫君送女人,没人会喜欢。 此刻见刺史夫人吃瘪,反应过来后,大部分人第一反应竟然是幸灾乐祸。 被欺压了这么久,总算有个人能制她了,让这老女人整天贤惠大度,把给别人塞女人当爱好,今天这事儿若非有她暗中授意,她们岂会上赶着将女儿塞给别人做妾? 或许刺史夫人还真的第一次遇见这么能反驳她的,不仅将她的换了回来还搬出来一尊大佛,压根儿不把她说的什么大度贤惠放在心上,一时之间反应稍慢,等品味了宣云锦话中的意思,又发现好多人在暗中看好戏,没有一个开口帮忙的,那种郁结不言而喻。 刺史夫人竟然当场脸色一青,一口鲜血喷出来,两眼一翻就那么晕过去了。 刺史夫人旁边的嫡孙女直接傻眼,根本没有及时反应,等刺史夫人重重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昏迷,才尖叫了一声扑了下去:“祖母……” 宣云锦怔了怔,挑眉放下了筷子,这桌子菜是没法吃了,好在宴会刚开始菜还没上齐。 无语的看了刺史夫人一眼,宣云锦实在没想到这老女人一身戾气,自身的抵抗力却这么弱,这点刺激都吐血了。 只不过,宣云锦没打算出手,扭头看到郡守夫人呆愣中一闪而过的讥讽和漠然,心下更加确定两者关系不好。 不仅如此,在场的女人似乎跟刺史夫人都有那么点旧怨,这种好戏竟然都不插手的看了。 要不是这样,刺史夫人也不至于就气急攻心。 这边动静一大,男人那边就注意了过来。 刺史大人发现情况后竟然很焦急,一个箭步冲到刺史夫人面前,从嫡孙女吼道:“还不快请大夫?” 章奕珵不动声色的走到宣云锦身边,握了握她的手,无声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宣云锦给了他一个淡定的眼神。 大家说话都很堵心,刺史夫人当上位者惯了,自己受不住怪谁? 郡守夫人瞧见宣云锦和章奕珵握住的手,纳罕的看了两人一眼,不动声色的继续看戏。 说起来,刺史夫人横行霸道,唯我独尊,这样的好戏还真不容易看见。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对宣云锦有了几分敬畏,这……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啊! 别看年纪小,这嘴皮子功夫可不弱。 当然,人家也是有底气去反驳。 在等待大夫的过程中,刺史大人明显很焦躁:“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夫人怎么会突然吐血了?” 这问题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刺史没有点名问谁,所有人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宣云锦故意延迟,等刺史要暴跳如雷的时候才闲闲的说道:“哦,刺史夫人这样子看起来像是气急攻心啊?这样我就很纳闷了,刺史夫人说女人要贤惠大度,否则就是给夫君添麻烦,我大为敬佩,不由自主就提到太后娘娘身边要放出宫的几个宫女,没有嫁人,正愁有点找不到出路。” “正好刺史夫人如此贤惠,不如就赐给刺史大人伺候着了,谁知道……唉,相公,我哪句话说错了?这难道不是刺史夫人希望的吗?怎么会生气呢?还气到吐血?” 宣云锦眨着眼睛,一脸纯良,似乎正是想不通刺史夫人的行为为何如此相驳。 章奕珵怔了怔,胸口一怔,差点没忍住笑意,硬生生的压了回去,反而把表情搞得异常严肃:“嗯,你也是一片好心,相信刺史大人会知道你的关心。” 宣云锦立刻点头:“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好心办坏事了呢,刺史大人守护着房洲府郡,那就是大梦皇朝的一道屏障,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不过是两个伺候的女子,太后娘娘一定会同意赏赐的。” 所有人脸部肌肉都忍不住狂抽,这女人,还要不要脸? 把人家夫人都给气吐血了,看起来还像中风的样子,竟然还没有放过? 最重要的是,这么一席话岂不是堵得刺史大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憋着气受了? 难道他敢反驳自己一个刺史毫无建树,不敢承受赏赐吗? 他要是敢这么提,估计皇帝马上就敢下旨撸了他的乌纱帽,就等着找机会呢! 明明气死人不偿命的一番“别有用心”,硬生生成了为你好,看你辛苦所以才赏你的角色,其他人光是想想都太能感同身受了。 敢情相比起章奕珵来,这个女人才是大杀器啊! 各家夫人都难免有些惊惧,忍不住看了自己夫君一眼,生怕宣云锦盯上她们家的,也来个奖励有功的赏赐。 刺史大人愣了愣,随即差点步了自己夫人的后尘,硬生生将喉头的腥甜咽了下去。 宣云锦这么“好心”,他这火也发不出来,连借题发挥的梯子都没有。 难受得他禁不住有些埋怨自己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时候就想着塞女人了?真当一个郡驸马是那么急色的? 就算本质急色,表面上也要装着不是,否则,皇帝那边这么交代? 这下可要,真要被太后赐两个宫女下来,先不说男人享受不享受的问题,谁能保证那不会是皇帝的探子? 天知道他的刺史府花了多少心思才有现在的犹如铁桶,这不是告诉皇帝在他刺史府安插钉子的最好捷径么? 刺史越想越觉得自己夫人简直老糊涂了,哪有搬起石头往自己脚上砸的道理? 正文 第八五二章 很富有 刺史大人真郁闷得不行,在芳洲府郡霸道惯了,连同级的郡守都不得不对拥有兵权的他礼让三分。 加上刺史本人就长得彪悍可怕,文官在他面前生生矮了好几分。 胆儿小的光看那鼓胀的肌肉就颤抖了,嚣张了这么多年的刺史还真的很久没尝到被欺负的味道。 突然被灌了一大口憋屈,刺史想要吐血的心不比自己夫人少。 一听这事儿是自己夫人搞出来的,刺史怒气都没处发。 气急攻心之下,这怒火就迁怒到了夫人身上。 可现在这么多人也骂不出来,憋屈越积越深。 看刺史那起伏厉害的胸口,不少人讪讪的升起一丝同情,还真是被气得不轻啊! 章奕珵手指勾了勾宣云锦的手心,唤回她的注意力才小声说道:“我看今天晚上郡守和刺史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刺史对我可不耐烦了,就想着肯定有什么后续,你这边来了这么一出,他们的打算怕是要继续不下去,这顿饭可以好好吃了。” 宣云锦挑了挑眉,扫了一眼黑脸的刺史,这体型这性格,惯会装憨厚大咧咧,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是脾气暴躁,冲动易怒的呢! 可看看现在,这么憋屈都能忍下来,岂能没有一点城府? 果不其然,等大夫一来,就说刺史夫人气急攻心,有中风的迹象,便送回刺史府治疗了。 宣云锦这桌的菜立刻换了一桌,否则没法吃了。 只不过发生了刺史夫人这件事情,不少人心里都无比复杂,一顿好好的接风宴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吃得也有些急匆匆的。 好在之后是顺顺利利的,估计除了宣云锦和章奕珵,就没人觉得吃好了。 可惜了云仙楼的好手艺,芳洲府郡第一楼,据说厨房里不只一个御厨,还有云家上千年的传承菜谱和秘技,那味道真是连京城的酒楼都比不上。 宣云锦第一次吃倒是很合心意,加上芳洲府郡的水给食物带来的特殊加成,舌头蓓蕾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最后还借了云仙楼的马车拉礼物,宣云锦嘴角勾着笑:“这云仙楼还真不错啊!这样一桌子菜不便宜吧!” 宣云锦可还记得,当初章奕珵的兄弟,李家的一道熊掌就上万两了。 不该那么多人条件反射的都会仇富,人家一顿饭的花销,自己一家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能不仇吗? “一桌也上万两吧,今晚上可不只十桌……呵呵,这芳洲还真是富有。”章奕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真要让我来出这银子,我估计得哭了。” 幸好当时只是为了客气一番。 今晚上的菜式真不简单,很多食材都是稀有昂贵的,所以总体来说相当不便宜。 宣云锦挑眉,也有些感慨,上次说什么来着?她敲诈了明王五十万,就足够朝廷救灾一次了,结果人家一顿饭花了十几万,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蛮穷的。 “就算要你出银子你怕什么,大不了没银子用千年酒酿,百年酒酿抵债,我就不信做酒楼的会拒绝这种东西,何况……我忘了跟你说……”宣云锦小声在章奕珵耳边说起敲诈明王的事情,表示银子赚来就是要用,反正那是白得的。 章奕珵“咦”了一声,才知道宣云锦还有这样的经历:“那明王没有生气吗?不过,皇上在那边倒是得了不少财富,暂时不会缺钱了。” “而且,大梦皇朝的天灾也发生了好几年,按理说也该停了,指不定会迎来几年丰收,暂时不必太过担忧。” “我才没有担忧呢,那座金山的含量可不低,皇上肯定不缺……我现在倒是很好奇那些人送的礼物,今晚上肯定被我吓着了,至于那个明王,若是五十万能够买命,他巴不得多来点。”宣云锦觉得今晚上的戏码挺精彩的。 刺史夫人离开了,就是郡守夫人为首,很显然有不少人是刺史夫人那边的,没了主心骨之后就老实安分了许多,脸色什么的太好看了。 毕竟刺史夫人吐血的时候,这些人幸灾乐祸那么明显,当真需要刺史夫人镇场子才想起主子的好,真不知道平日里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说起来,刺史夫人情况严重不严重?”章奕珵神色严肃了一丝,说起了正事儿。 “轻微中风,那大夫看起来有点本事,好好养着应该能恢复,只不过以后都受不得刺激,刺史夫人的年纪不小了,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吃得过于油腻,富贵病不少。”宣云锦淡淡的说了一下。 说白了就是吃得太好,营养不均衡,又缺乏运动惹出来的。 平日里有好的药材养着还没什么,一旦起了头可就不好过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这种人身上是最好的体现。 “这样啊?”章奕珵若有所思。 “你这是什么反应,好像很希望她直接中风卧床,完全起不来的样子?”宣云锦觉得章奕珵表现得太明显了。 “呵呵,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你不知道,这位刺史夫人的来历不凡,家族势力雄厚,她曾经又是家中的嫡长女,如今跟娘家的联系都非要密切,可以说,刺史能有今天的成就,这位夫人的功劳占一大半。” “只不过,利用刺史的职务之便,刺史夫人的家族也谋取了不少利益,双方的胃口都越来越大,这两年的关系反而越发僵硬起来了。” “若不是有刺史夫人在其中缓和,双方肯定会因为分赃不均而出现内部问题的。” 宣云锦立刻恍然大悟:“哦,你的意思是,若是刺史夫人不在了,她背后的家族还会因此压榨刺史,得到更多的好处,双方很快就会玩完。” “这样一来,刺史肯定会自断臂膀,铁桶一块的芳洲指不定会出现动荡?” “对……”章奕珵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宣云锦的鼻子,用行动来夸奖她聪明:“刺史背后最大的势力出现问题,那么朝廷那边就不会这么的完美,让皇上完全找不到破绽,所以,牵一发动全身,今天你无意中将刺史夫人气吐血,简直是大功一件。” 正文 第八五二章 天助我也 “说真的,刺史把自己身边经营太好,我一时半会儿也很头疼,完全找不到下嘴的地方,没想到你倒是提醒我了,还直接先下手为强。”章奕珵挑眉,第一次认认真真跟宣云锦分析芳洲的格局。 “另外还有一个老奸巨猾的就是郡守,他虽然没有强大的外家,看起来被刺史压在头上,可同样把自己身边精英得很好。” “相比之下,刺史还是他的一道屏障,十足的老狐狸,有时候还真不敢单独动刺史,否则只会让郡守藏得更深。” “指不定趁你不注意就跳出来咬死你了,所以……刺史各方面都不好动,郡守很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才是真正不好对付的那个。” 宣云锦眼珠子转了转:“所以说,现在刺史夫人自己出了问题,让刺史的情况出现了短板,郡守也无可奈何吧!” “对啊,今天这事儿大家都看着的,挑衅的是刺史夫人,你又不是故意的?” “呵呵,那我这么给你说吧,刺史夫人的病情根本受不得刺激,若是轻度中风导致重度中风,就算人没死也没用了,或许躺在床上连话都不能说,再来几次,这命是很容易交代的。”宣云锦不以为然,这年头,要命的方法多了去了,就看怎么用。 已经身处这样的时代,如果杀一个人能够救更多的人或者国家,宣云锦从来不介意手染人命。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刺史这样的死局,竟然会败在一个女人身上。 怎么看都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闻言,章奕珵若有所思,宣云锦这是在提醒他,完全可以使用内院的手段? “刺史夫人出身好,帮助大,这么多年来,刺史身边没有什么姨娘小妾,就几个通房,哪怕生子庶子都没有抬身份,一直被刺史夫人压着的,老实说,他后院女人不多,怕是不好利用。”章奕珵深深的感觉到后院女人多和少的差别。 “哟,女人啊,果然还是要有权有势还得有钱才立得起来不是?”宣云锦忍不住感慨。 真当刺史这么个男人乖觉?只是未来,利益,和美色,他选择了前两者而已。 何况,暗地里的事情谁知道?这男人这么会经营肯定藏得严实。 章奕珵无辜的眨了眨眼,他一直很乖的好不好? “夫人,你的身份一直都比我高啊,家里的银钱都你管着……”章奕珵默默的想着,似乎宣云锦又太独立得让他觉得自己快没用了。 宣云锦噗嗤了一声,收了收笑意:“说正经事儿,这事儿不急,从长计议,不过先前吃饭的时候,郡守夫人还提到明天要去看看刺史夫人,很多人都应了,我没表态。” “这样看来,我明天也去吧,顺便看看刺史府……你要知道,我们这些人出现在刺史夫人的面前就是一种气了,到时候指不定不用我亲自出马,就能让她备受刺激。” 章奕珵皱了皱眉,拉起宣云锦的手捏了捏,若有所思的沉默到府邸门口才突然说道:“弱肉强食,这些年刺史夫人其实明里暗里害了不少人,就是你知道的,她最喜欢给人送女人,加上身份不低,别人不敢拒绝,其实有不少家庭都被她这一手硬生生拆散了,再不就是投靠了他们的……” “所以,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那不是个什么好人。” 宣云锦挑眉,知道章奕珵这是在安慰她呢,怕她有什么主动害人的内疚感。 “你说,如果芳洲继续这么下去,芳洲真的沦陷,整个大梦皇朝会死多少人?”宣云锦提着裙子上台阶,施施然走进府邸大门。 “不计其数。”章奕珵沉重。 “不就好了?其实我没那么多家国大义,可皇上对我不错,太后对我也很好,加上夫君也是大梦皇朝的官儿,我岂会因为一个陌生的,还对我带着敌意的老太婆就无视这么多重要的人?”宣云锦笑了一下:“我虽然有同情心却不是乱发的,孰轻孰重我还能不知?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在这里呆着其实真不错,至少她还是希望大梦皇朝盛世昌隆,和平永世。 否则,大家的日子都不要想好过。 为了这些,哪怕就是一个无辜的碍路人她都能下得去手,何况一个本来就对她不怀好意的对手? 章奕珵心口一热,突然有些澎湃的感觉,忍不住抱着宣云锦不想放手。 他怎么忘了,宣云锦可从来不是只顾眼前感受的人,她一瞬间就能想到更多的以后。 回府虽然晚了,可章奕珵在醒酒,宣云锦在清点礼物:“有一点我觉得你说得真没错,这芳洲的官儿也是很富有的,这些礼物一个个都价值不菲啊!比京城那些人的出手都更加阔绰,一个接风宴而已,礼重得吓人,怎么看都是贿赂。” 听到这话,章奕珵探头看了看宣云锦手里的册子,也是有些惊讶。 只见送来的东西大多是上档次的,首饰类的就是玉,只有少部分才是全金。 其他的布匹,药材等等,都冲稀有去的。 加上芳洲特色,竟然还有不少人送盆栽,那种稀有变异的植株,随便一株拉出去就不下千两,只怕也没考虑过通判府有没有人有这手艺可以养活? 毕竟这些东西是常态,而且还更加不起眼。 “先收着吧,只怕以后还有用得到的时候,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取之于民,到时候我们可以用之于民了。”章奕珵可不计较那么多。 到时候芳洲真的出事,可不见得这些人能将吃进去的东西捐出来。 指不定到时候缺钱了,这些礼物可能救不少人的命。 宣云锦顿时理会:“说的是,说实话,我对抄家这种事情很感兴趣,哈哈,到时候刺史府可不能便宜了别人,肯定很多好东西。” 章奕珵啼笑皆非,默认了这个事实。 宣云锦看了看一个锦盒,皱了皱眉:“老实说,我今天还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个郡守夫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章奕珵不解,倒是来了兴趣,若是郡守夫人也是郡守大人那边的突破口,那简直是天助我也啊! 正文 第八五四章 意思好多 因此,章奕珵有些兴奋的问道:“哪里不对劲?” 宣云锦想了想,看了章奕珵一眼,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感觉而已,说不上来。” 章奕珵一噎,想了想说道:“是觉得哪里不太正常?” 宣云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清楚,反正就觉得有些奇怪,可真要说的话又什么说不出来,也觉得这个女人太过正常,反而有些怪怪的。”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看来是他要求太高了才对。 能够找到刺史府的破绽就已经是喜讯了,还不满足的想要更多,简直有些贪心了。 “明天我还是去刺史府探病吧,一来是刺史夫人的情况,二来,我很想跟这位郡守夫人多接触接触,摸清楚她到底耍的什么把戏,这里面就没有一个是善茬。”宣云锦想了想说道。 只有多接触才能摸清郡守夫人想要做什么,再加上芳洲这地方的特殊情况,每个人都是棋局里的一枚棋子,若是锻炼不出来早就被淘汰了。 能够留到现在的,里里外外都不简单,所以看来没有善茬。 “那你自己小心点,发现了什么不要冒进,想想他们的布局,想想他们暗藏的十万兵力,一切都不能轻举妄动。就算刺史和郡守都是被利用的,可这十万兵力一定有人指挥,一旦暴露肯定会直接起势,芳洲……还乱不得。”章奕珵提醒的说道。 虽然知道宣云锦不是会冲动的人,可有些东西要放在心上才安稳。 “我知道,我又不是藏不住的人,对了,让你的人打听一下,郡守夫人的喜好,既然要相处,自然也得投其所好。”宣云锦意味深长的说道,摸了摸郡守夫人送来的翡翠摆件。 一件全玉质的连叶荷花雕,全部的绿色莲叶中只有两朵荷花。 一朵含苞待放,一朵已经盛开,明显是这块玉并非纯粹的绿色翡翠,可经过雕刻师傅巧夺天工的变成了现在的碧玉荷花图,价值不知道翻了几倍。 所有的礼物中,这件翡翠摆件最是贵重,让人不注意到都不行。 可宣云锦就是在怀疑,郡守夫人这么做,只是为了引起她的主意和深刻印象。 否则,官场之上,非亲非故的第一次送礼就这么贵重,换谁来都会觉得有猫腻。 “荷叶,荷花?有点意思?”宣云锦笑了一声,将摆件的锦盒关好,放在了所有礼物最上面。 章奕珵不解的眨了眨眼:“这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所以你一直在看?郡守夫人送来的?” 宣云锦笑了笑,终于完工的坐了下来:“在内院的女人堆里,其实有很多的暗号,就看个人会不会去想了,女人和女人之间都喜欢送些首饰,而很多首饰都以花为样,什么荷花之类的不会少,若是有莲叶有荷花,大概就有几分‘联合’的意思。” “我不知道郡守夫人这一手是为了什么,是试探我们的态度,还是真的纯粹一件礼物,并没有其他意思,可不妨碍将这意思给理解出来。” “这种时候,宁可多想,也不能忽略。” 章奕珵听得目瞪口呆:“莲荷?就是联合的意思?你们……还真是会想啊,那你确定这件事情是郡守夫人挑的?而不是郡守要表达的意思?” “不确定,所以我才说有些奇怪,需要进一步试探。”宣云锦摇了摇头:“今天在云仙楼,我暗中给郡守夫人把过脉,她应该十多岁的时候就中招了而导致不能生育,郡守大人似乎也不缺儿子啊?” 章奕珵笑了笑:“看来是挺怪的,你也看得出来,郡守夫人其实还年轻,自然不是郡守大人的原配,郡守大人的前妻死得早,却留下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加上郡守大人的后院可不比刺史府,刺史夫人坐镇那自然是赶紧得很,这位郡守夫人才是真的贤惠大度,每年都会给郡守大人主动纳妾,加上同僚送的女人来者不拒,这郡守府的后院百花齐放,女人可不少的。” “而且,郡守夫人从来不对郡守的孩子下手,相反还会尽量的帮忙,所以成活率是很高的,郡守大人的确不缺儿女。” 宣云锦听得目瞪口呆,她这是听到了什么?怎么好像编出来的一个故事呢? 刺史大人不缺儿子,那是刺史夫人能生,就算没有其他的女人也镇得住。 郡守这边,难道还因为郡守夫人自己不能生,就贤惠至此吗? 宣云锦表示,一点都不信。 看宣云锦的表情太过明显,章奕珵挑眉:“你不信?” “确实不信,要么这郡守夫人别有所有,要么……这位夫人一点都没把男人放在心上,你何时见过真正这么大度至此的女人了?不爱,才会不嫉妒。”宣云锦斩钉截铁的说道。 章奕珵怔了怔,眼神灼灼的落到宣云锦身上,从这句话中竟然听出了别的。 想到宣云锦对他的那些要求,果然是爱么? 越想越有些兴奋,章奕珵顿时笑得有些傻。 宣云锦还在考虑郡守夫人的事情就没注意,等注意到的时候,章奕珵已经傻笑结束回神了。 晚上的时候,这男人突然变得特别凶猛,仿佛很多时候的克制都彻底抛到九霄云外了。 宣云锦被折腾得有点懵,浑浑噩噩的还以为章奕珵是喝了酒的原因,心下禁不住咒骂酒后乱那啥的果然有一定的道理。 第二天,宣云锦打着哈欠起床,早早就派人去给郡守夫人回话了,要一起去刺史府。 等熟悉完毕,吃完早餐,宣云锦反倒是来了精神,跟章奕珵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章奕珵在她背后看得眼神一深,看来有些事情是他忽略了,他家夫人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柔弱,现在不是很精神么?哪里累了? 完全可以再接再厉,而不是怜香惜玉到自己都吃不饱。 想到这个事实,章奕珵的精神也瞬间好了很多,连带胃口都提了提,多吃了不少。 章奕珵自然不知道,宣云锦是因为有好戏看才精神的,反正这年头就是看着敌人不高兴自己就很高兴了。 正文 第八五五章 谱儿真大 淡定的来到刺史府不远处的汇合地,郡守夫人和其他人已经差不多都在了。 不过,等到大家一起才向刺史府走去。 至于各家的马车,自然有车夫赶到刺史府,有人早就准备好接待了。 这事儿本来就不是秘密,郡守夫人昨晚上还送了拜帖,提到了所有人,刺史府自然不敢怠慢。 不管平日里私底下都怎样想的,表面功夫肯定要做足的。 表面的蜜月期不可打破,刺史和郡守绝对不能出现矛盾。 所以,刺史大人现在再呕血,也只能交代人好好招待上门来的一群夫人,人家可是来探病的。 上门来探病自然不能空手,宣云锦同样给了一个锦盒,里面有一株百年人参。 宣云锦空间里可没有才百年的人参,看多了高年份的,仅仅百年在她眼里根本还没长成,那是不会动的。 这株百年人参也是别人送的,当初宣云锦写下的清单,有好几方人马都在给她收集草药。 可是,宣云锦单子里唯独没有人参,她用不着去谋取这么点,平白坏了名声。 倒是京城的家族不少知道她大夫的名声,每次送礼药材反而越发多了。 郡守夫人默默看了一眼那盒子,似乎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宣云锦见状就不经意的说道:“刺史夫人身体不适,想来需要好药材疗养,一颗百年人参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郡守夫人眼神一顿,微笑着说道:“肯定是有用的,这上了百年的人参越发有价无市,有银子都未必买得到,刺史夫人来运气了。” 其他好奇的夫人都眼神一深,一出手就是一支百年人参?这郡主好大的手笔。 现在谁家的百年人参不是留着当传家宝等着关键时刻吊命的?这么轻易的谁会送出去? 不少眼睛打量着宣云锦,似乎很想知道她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呢?还是真的特别不在意? 这年头,人参不难得,难得的是上年份的。 因为常年积雪的地区其实有大批大批的种植参农,虽然每一茬人参都要三年才能收获,可每年都种下就每年都有收获的,普通人参的供应从来都不缺。 但是,稍微上了年份的人参就稀缺了,哪怕是十年以上的,大部分也是野生来源。 随着时间自然会越来越少,百年的真不多年。 也只有宣云锦这样“自家出产”的才特别不在意。 “那就好,这年纪大了的人就要好好养着,药材怎么也没人命值钱。”宣云锦话中暗藏讽刺,说实话,她真不觉得刺史夫人一条命的价值超过了百年人参。 只不过对于刺史府,对于刺史夫人的娘家来说,她这一条命就万分的重要了。 众人被迎接进花厅,刺史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态度良好的说道:“各位夫人好,大夫说夫人需要静养,刺史大人早就吩咐过了,所有人都换了软底鞋,连走路都越轻越好,夫人们来得太多,也怕给夫人们过了病气,大人的意思是,不如就选几个人看看夫人即可,不知道郡守夫人和通判夫人的意思呢?” 宣云锦眯眼打量了一番,这丫鬟说话倒是直白硬气,仗着刺史的势,硬生生不怕太多的夫人放在眼里。 所以,这一席话是告知,而不是征求意见。 特意点名她和郡守夫人,不过是因为两人并非刺史夫人的下级,多少要给点面子罢了。 转眸扫过其他人,竟然无一人表现出了不悦或者愤怒,分明早已经有所意料,太过习以为常了。 这刺史夫人的谱儿比她想象的大多了啊! 郡守夫人没有第一时间说话,显然实在等宣云锦的反应,宣云锦笑了一下,挑眉额首的示意了一下郡守夫人,意思这一切就交给她了,反正自己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 “既然如此,其他夫人的心意送到就好,探视病人的确不好太多的人……”郡守夫人点头同意了,由着那大丫鬟像个主人似的挑了几个人。 当然,不管她挑谁,郡守夫人和宣云锦是肯定要去的。 宣云锦多打量了一下那被挑出来的人,只怕都是跟刺史府特别亲近的。 看来,这刺史大人还是很不想刺史夫人有事的嘛! 走在去院落的路上,宣云锦将周围的风景收入眼底,郡守夫人突然说道:“郡主初来乍到可有什么不习惯之处?若是有还请不要客气,在这芳洲一亩三分地上我还是能帮上忙的,一切……习惯了就好。” 一切习惯了就好?这句话是话中有话啊! 难道不是说现在刺史夫人的事情让她不要惊讶,习惯了就好? 这郡守夫人说话果然有意思得很。 “多谢郡守夫人关心,暂时都还好,这年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问题。”宣云锦意有所指,前阵子她买了不少东西,众所皆知,没什么可避讳的。 这群人的心思也是明显,有的人不愿意承认她的郡主身份,因为品级太高了,所以都叫她通判夫人或者章夫人。 唯独这郡守夫人,似乎每次都叫了郡主。 刚来那天和昨天的接风宴,宣云锦看过郡守的态度,这绝对不是郡守的意思啊! 这说明什么?郡守和郡守夫人果然不是一条心吗? 明明一点不贤惠的刺史夫人却叫她不要善妒,真正贤惠大度的郡守夫人却帮她说话,说女人不用将贤惠放在某些方面? 呵呵,这两人的角色是不是反了?这芳洲到底隐藏了些什么?个个这么怪异得很? 宣云锦电光火石的想了很多,表面不动声色的跟着。 果然,郡守夫人听到她的话只是笑了笑,没再接这个话题,明明不该这样结束的却硬生生断了。 这芳洲,竟然比京城还有意思。 好不容易见到刺史夫人,人是醒着的,可状态的确不对,好像暂时还不能说话,整个人又老了好几岁似的。 郡守夫人很能担起责任,这个时候果断的做了领头人:“刺史夫人就好好休息吧,今儿个我们只是来看看,打扰了也有些不好意思,瞧着你没事儿我们也就放心了,不用操心着招呼我们。” 郡守夫人简直八面玲珑,特别会说话,整个人也没有戾气和上位者的威压,瞧着就很随和。 正文 第八五六章 离间主仆 这样的人说话向来很好听,大家听着也熨帖。 “多谢郡守夫人,夫人现在虽然不能说话,可心底还是高兴的,这场病来得蹊跷,大家都没有准备,有劳夫人们关心了。”大丫鬟福了福身子,淡定的说道。 这通身的气派,还真是连大家闺秀都不多让。 不过,宣云锦听不惯这丫头的话,这病来得蹊跷,是指被她气出来的,让她负责不成? 呵呵,当着她的面就敢这么说,这背后还指不定有多难听呢! 看来,刺史应该将这次的事情算在她头上了,若非有刺史的想法在,这丫头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表达不满? 这是完全没有将什么通判给放在眼里啊,哪怕是军政都管的通判。 可惜,这丫鬟不了解宣云锦,她可没有那么好脾气的任人吐槽,这跟身份无关,换成是谁都一样。 所以,不等郡守夫人搭话,宣云锦笑了:“郡守夫人真不愧是大家族出身,这丫鬟就是调·教得好,如今虽然不能说话了,可身边的丫鬟也有主母的气度,瞧这话说得,怎么就那么讨人喜欢呢?” “嗯,仔细想想,完全没有堕了刺史府的名头,真厉害……” 闻言,一起来的夫人都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宣云锦又瞧了瞧那丫头。 没想到这位竟然是这样的通判夫人,嘴皮子当真是利索。 昨晚上只是初步见识,那今天就能肯定了。 这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善茬,有什么仇怨当场就报了。 比如昨天晚上的刺史夫人。 再比如今天的丫鬟。 宣云锦分明是当着刺史夫人的面给丫鬟上眼药,偏生刺史夫人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好,很难不多想。 这丫鬟表现得太过出彩,分明是有人授意的,可除了这府邸的男主人还有谁能指挥得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可就是这样才更加麻烦了。 其他人都知道刺史夫人是个什么德行,年纪越大嫉妒心越强,或许真是自己色衰而爱驰,才会更加不待见好颜色的女人。 昨晚上刺史夫人为什么会发难宣云锦?未必没有嫉妒她的年轻漂亮。 所以,有一度时间,刺史夫人身边都没有年轻的丫鬟,只有上了年纪的心腹嬷嬷。 可以说,要成为刺史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可不容易,这姑娘能有今天出了运气,只怕也付出了不少。 但是,现在却被宣云锦几句话给毁了,不管事实是如何的,刺史夫人心里肯定不畅快,只要她不舒服了,这丫鬟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报复真是来得及时又凶猛啊! 这些夫人能想到的,那大丫鬟能走到这一步也不是蠢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站在床边低头一看,果然见自己主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眼神的意义让善于猜度主子心思的她都完全看不懂。 丫鬟难免觉得有些心慌,艰难的张了张口说道:“多谢通判夫人夸奖,奴婢自当为主子分忧。” 显然宣云锦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敢直接出来踩她,就代表大家本身便是敌人。 谁那么好脾气的必须得受着? 若是没办法还好说,有办法不用就是傻逼。 “啧啧,真是羡慕刺史夫人,有这么一个了解自己的丫鬟,哪怕现在口不能言,只能躺不能动,也有人将你想做的都做了,想安排好的都安排了,人生足矣。”宣云锦笑呵呵的说着,看似在恭维,实则在不断提醒和刺激刺史夫人。 这个时候的刺史夫人是脆弱的,因为自己的病,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剩下的也就是胡思乱想了。 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草木皆兵,何况自己的大丫鬟居然听从自己男人的吩咐,还一副主母的做派,这是要趁机上位的节奏吗? 这对万分警惕丫鬟爬床,却受过好几次伤害的刺史夫人来说,绝对不能忍受,哪怕仅仅真是怀疑,也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万不能饶恕。 大丫鬟的表现实在太过了点,或许真是有那么一点忘形了。 “好了好了,既然如此,刺史夫人有这么好的丫鬟照顾,我们也不用担心了,看样子好好养着就会好起来的,我们就不打扰刺史夫人休息了吧!”郡守夫人神补刀,觉得差不多了也不让宣云锦继续说下去,大家还是早点走比较好。 万一刺史夫人没忍住,又一次气出问题来,她们可要负责了。 在场的都知道,刺史夫人的软肋就是刺史,所有要打刺史主意的女人都是阶级敌人,仅仅怀疑就可以往死里整的。 宣云锦忍不住看了郡守夫人一眼,真是瞧不出来,这位郡守夫人很会借力打力嘛,时机抓得刚刚好。 不得不说,相对刺史夫人的过刚易折来说,郡守夫人才是最无法捉摸的那位。 到现在宣云锦都还不太明白,郡守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又是怎么想的? 一群人看望了病人就觉得没什么可留的,商量着就准备离开了。 虽然有刺史夫人的几个儿媳陪着,可到底有些不得劲。 草草说了几句场面话就一起离开了。 刺史夫人的几个儿子都被刺史送去了军中,目前都不在府邸,儿媳和孙子辈儿的一直住在一起,宣云锦才发现刺史府也没有章奕珵说的那么平静。 因为刺史夫人那个送人的爱好,虽然管着刺史大人,可特别爱给自己儿子塞女人,美其名多找些人伺候儿子,开枝散叶。 所以,刺史大人后院虽然就小猫三两只,可儿孙的后院特别热闹,怨气也大得很。 好在各家关起门来斗,一切都还在刺史夫人的掌握之中。 就是不知道现在刺史夫人倒下了,各家还有没有那么平稳? 离开刺史府还早,不过众位夫人没有私下聚会的意思,就各自坐马车离开了。 宣云锦想了想,随着马车的摇晃节奏重新涌出了睡意。 回家见章奕珵不在了也没来得及问,躺在床上补眠一阵才醒来,正好可以吃午饭了。 虽然只有一个人,可宣云锦正吃得高兴,章奕珵就急切的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小锦,今天早上你们去刺史府发生了什么吗?” 正文 第八五七章 突然没了 宣云锦一脸懵:“没发生什么啊,我还恭维了刺史夫人两句,瞧你这表情是发生什么了?” 章奕珵皱了皱眉,严肃的说道:“刺史夫人死了。” “欸?”宣云锦手一抖,筷子差点没捏住。 见状,章奕珵突然笑了,刚才的严肃凝重烟消云散。 章奕珵慢条斯理的抖了抖衣衫,然后优雅的坐下,让轻语添一副碗筷:“我们都还在衙门里扯谈,刺史府突然传来消息,刺史大人已经赶回去了,所有人都好像有点吓傻了。” 宣云锦眨了眨眼:“我现在也有点吓傻了,早上过去的不还好好的吗?轻度中风根本不会这么快要命的好吗?” 章奕珵点了点头,拿了筷子先夹菜到宣云锦碗里,然后才填自己肚子:“所以大家才会觉得莫名其妙啊,怎么突然就死了呢?刺史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看刺史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宣云锦若有所思:“这虽然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可突然发生的确有些不太真实,而且,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啊!” 芳洲府郡就算再脱离控制,那也是大梦皇朝的地盘,皇家经历多年才经营成现在这样子的。 哪怕就是被别人算计也才近十年的事情,而且主要是赚钱和潜伏外人,真正的根基不变。 所以,章奕珵过来之后,皇帝和容墨烨将手里可用的人都交给了他。 暗地里属于章奕珵的人手也不少,就看他怎么用了。 “这个倒是不急,现在准备也来得及,毕竟刺史夫人刚死,刺史和周家的分崩离析也没那么快,至少表面还得维持一定的和谐,真正的玩完还得需要时间和契机。”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这事儿的确让人措手不及,对他们来说却是好事儿。 很明显的,刺史和周家也措手不及。 但他们的结果是看得见的,要怎么补救还得伤脑筋。 “那就好,看来你有得忙了……”宣云锦摊手,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或许要脚不沾地一点:“只是,这刺史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才不信是正常死亡。” 正推测着,有人突然冒出来报告:“我们的人不能太靠近府内,不过有一件事情瞒不住,刺史大人回去后处置了一个丫鬟。” “丫鬟?刺史夫人身边的吗?”章奕珵皱了皱眉,倒是没觉得异常。 主子出事,丫鬟伺候不利肯定要被发落的。 何况,这件事情对刺史有多重要,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如此迁怒很正常。 宣云锦听着就怪异了一点:“是刺史夫人身边的那个大丫鬟?我记得刺史夫人身边就一个年轻的大丫鬟。” 报告的人低头:“是的夫人,那个丫鬟已经死了。” “下手这么重?”宣云锦皱了皱眉,刺史要给周家一个交代,怎么会让丫鬟直接死了? 章奕珵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等报告的人没有其他事情就吩咐他继续让人盯着刺史府的进展,关键时刻,眼睛可不能眨。 “怎么回事?堂堂刺史夫人身边只有一个年轻的大丫鬟伺候?这不合常理吧!”章奕珵忍不住问道。 宣云锦笑了笑:“很简单啊,刺史夫人看不得身边的丫鬟爬床,据说很早之前就不用什么年轻的丫鬟了,身边全是嫁了人,梳了头的嬷嬷。” 章奕珵呆愣:“还有这样的事情?” 他来芳洲看过不少的资料,在职的大臣和内院家眷都不放过,可关于内院的各种小细节是没有的。 他要对付的人可不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研究后院女人的异常习惯。 毕竟,有小习惯的人就多了,特殊爱好也千奇百怪,哪能从中发现什么不对劲? “我也是才发现的,今天那个丫鬟当众踩我,我就挑拨离间了两句,刺史夫人一旦能开口说话,第一个发落的就会是这个丫鬟……”宣云锦眯了眯眼:“刺史大人此举的意思是,弄死刺史夫人的是这个丫鬟?为了保命?” 理由倒是说得过去,按照宣云锦的估计,刺史夫人不出七日就能好转,重新开口说话。 所以说,那丫鬟没几天好活的了。 可是,作为奴婢未免也太大了,胆敢谋害主子?这出世第一个怀疑的不就是她么?动机太大了啊! 这是,连七日的时间都不想活了,这么急着找死? “看起来是这个意思,但具体真相却不见得,如果是真的,为何急着要命?不是该留活口才不会显得他有杀人灭口的嫌疑么?”章奕珵笑了一声:“算了,快吃吧,吃饱了我们得去刺史府上柱香,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查看尸体?” 宣云锦挑眉:“应该很难吧,你又不是仵作,不是专门分管刑狱的,刺史肯定不希望别人觉得有猫腻,只想快点下葬,掩盖一切真相,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相也无所谓……真是可惜了我一颗百年人参。” 早上才送了礼,下去又要去送礼了,真是内伤。 这做官的,没点家底简直伤不起啊! 章奕珵啼笑皆非:“你不是还惦记着抄家?一颗百年人参算什么?隔壁的黎国被称为药之国,盛产各种草药,如果他们要收买人的话,或许送药材才是最低成本的,反而深得人心。” “我相信,刺史府绝对有不少好药储存。” 闻言,宣云锦眼睛一亮:“黎国?盛产各种药材?” 竟然还有这样的国家?宣云锦突然意识到,她对邻国的情况真是了解太少了。 应该说,她对大梦皇朝都了解不多,更加不说其他国家了。 “对,黎国的土地很适合种植草药,用来种粮食反而很浪费土地资源,所以,黎国人民其实很少种植粮食,久而久之,他们种植草药的技艺越来越好,却完全忘记了如何种植粮食。” “等他们反应过来后,全国上下的口粮都把握在了别国的手里,特别是大梦皇朝。” “黎国每年需要在大梦皇朝换取大量的粮食,时间一长就有些坐地起价。芳洲府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展成商贸府郡的。” 宣云锦听得一愣一愣的,敢情这里面的事情好像很复杂啊! 换成是谁,这口粮被别人拿捏着也得心慌吧! 正文 第八五八章 随便问问 不过,听到这个过程,宣云锦是纳闷的。 只会种植药材,不会种植粮食了? 为什么在她看来,伺候药材比伺候粮食难多了? “不会种植粮食了?可各国也没有闭关锁国啊,要买几个人去学习怎么种田也不难吧!”宣云锦不接的问道。 就像当初的桃花村,若是有外来人员落户,获得村人的认可后,还不是可劲的帮忙? 当年宣云锦母亲父女俩不就是这样的么? 若是专门要学习,自然就会讨好,然后也不会却银子来获得认可,这有多难?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习惯了一项事务就不想改变了,何况,黎国的环境和土壤问题,让种植粮食变得越加困难,更何况,种植药材可比种植粮食赚多了,黎国的人民其实很富有,他们宁愿用银子买粮食,也不愿意浪费土地来种植粮食,那只会一年年减低收入。”章奕珵缓缓的解释。 这样的大环境和观念形成,黎国的当权者也没有办法。 甚至不敢驱除到黎国卖粮食的商人,断绝了口粮才是可怕的。 “这样?那种药材的确比种粮食金贵多了,而且环境还很适合种草药,肯定就会长得好。”宣云锦顿时知道,也跟利益有关。 这么说,黎国的人民整体上来看,的确比大梦皇朝更加小康。 “既然如此,黎国还敢跟大梦皇朝开战?”宣云锦觉得这不是很蠢吗? “所以,他们想把芳洲府郡变成他们的地盘啊!芳洲府郡的土地就算更加适合种植花草,但是也比黎国的徒弟更加适合种植粮食,一旦整个府郡变成他们的了,全国上下的口粮都不会再有问题,黎国的人并不是那么多,一个芳洲府郡足够养活了。” “看起来他们像是犯傻,却想要一劳永逸,一旦暗中接受了别国的帮助,会下狠手得到芳洲府郡的。” 因为得不到的话,黎国就惨了,大梦皇朝绝对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整天抱着泱泱大国的名头装大度,看上次打得很,彻底和平了几百年就知道了,这些是传统。 该下狠手的时候,大梦皇朝绝对不会手软。 所以,黎国这一招釜底抽薪其实有点危险,难怪会花十年的事件布局都在所不惜。 章奕珵这才会说,刺史府,绝对有不少好药,肯定是黎国那边送来的礼物。 宣云锦大概明白了过程,变有些期待起来。 不得不说,黎国这样的地方对一个医者来说还真是圣地啊! 既然黎国的药材这么丰富,那是不是表示黎国的大夫也是最顶尖的?那毕竟是同一个相关产业链啊! 宣云锦虽然这么想却没有多问,打算等有机会亲自去黎国看看。 如果能买到一些稀有的药材种子丰富自己空间就更加不错了。 顿时想到章奕珵体内和容云飞的情殇毒,宣云锦眼睛眯了眯,不知道几方势力有没有派人去黎国收集药材? 只不过,看现在的情况,稀有的药材只怕也不好收购,谁不想留着保命用?可一点不太平啊! 总而言之,这黎国是必定要去的地方。 “陆荣凯所在的地方,并非这里的边境吧?”宣云锦突然问道。 章奕珵点了点头:“不是,大梦皇朝的边境都出现了问题,皇上真愁人手不够用呢,哪能浪费在同一个地方?陆大将军若是在这里,皇上和容相的人手要听谁的?” 本来章奕珵就统管军政要务了,这岂不是跟陆荣凯的职位有一定冲突?这是浪费人才的表现。 “……怎么突然想起他了?”章奕珵微微不爽,实在不想听到宣云锦无端提起这么个男人。 “想到边关的准备就随便问问而已。”感觉到章奕珵犹如实质的怨气,宣云锦讪讪的说道,真是随便问的。 不紧不慢的吃完午饭,宣云锦和章奕珵一起来到了刺史府。 一天来两次,就已经物是人非。 刺史府已经挂上了白布,处处透着一种哀伤和沉重,下人们谨守本分,似乎大气都不敢出。 宣云锦和章奕珵来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都穿得相对比较素净一点,总体沉闷着,没人喧哗,连偶尔说话都特别轻言细语。 刺史的儿子和媳妇跪着哭灵,满屋子都是香蜡钱纸的味道。 接过下人准备的香上了,退到一边给后面的人让路。 被人带离了灵堂,去了偏厅有茶点招待。 此时偏厅里已经有了不少人,表情都带着一丝肃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自己笑出来,基本都是昨晚上接风宴见过的。 偶尔有几张生面孔也是昨晚没能到场的小辈。 章奕珵一进来,自然有人寒暄迎接,宣云锦也被接去了夫人那边。 虽然不必用什么隔断,可男女依旧是分开的,主要还是为了共同话题。 在男人堆里,这女人还真不好说话。 远离了味道浓烈的灵堂,宣云锦暗自松了口气,嗅觉太过灵敏的人有时候也伤不起。 “人生无常啊,明明早上还好好的。”郡守夫人小声的感慨了一下,这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厅内一直比较安静。 偶尔的交头接耳只带来一些细碎的声音。 宣云锦回应的点了点头,默默端起茶喝了。 来到芳洲后,宣云锦越发的喜欢喝茶了,这里的水不一样,连带各种茶的味道都很好。 环视一周,宣云锦倒是一直没看见刺史大人,只不过,看着情况她想要光明正大的检查刺史夫人尸体应该很难。 所以,上香的时候,宣云锦用神识扫过几遍,大概情况心里有底,可不敢说。 有一点可以证明的是,这不是炒作,也不是假死。 刺史夫人是真的死透了。 不提刺史不在这,就算在,以这人兵痞的暴脾气也没人敢说验尸吧! 宣云锦想到章奕珵在路上说的,唯一的机会或许是周家。 可周家一直在京城,刺史也放得紧,周家并没有能够主事的在芳洲,平日里一切都是刺史夫人在管理。 所以,刺史夫人死得这么突然,也不可能等周家来人才下葬。 正文 第八五九章 摔出来了 看刺史做这事儿如此干净利落,肯定是急着下葬的,大家心照不宣。 偏偏刺史府的看守太过严谨,晚上也不好进来。 章奕珵几乎已经放弃了搞清楚刺史夫人的死因和真相,专心准备刺史和周家的决裂。 一开始想要知道,那是想要加速这个决裂的过程,若是周家知道刺史对刺史夫人怎么不上心,或者其中的真相还有什么不对劲的,肯定会制造刺史和周家的矛盾。 现在看来,这个过程不容易,那就等结果吧! 宣云锦微微有些憋气,她好像知道得太多了,却不能说。 只不过她了解的是刺史夫人死因,还并非发现什么真相。 就着茶水将憋气吞回去,宣云锦慢慢的也淡定了,偶尔跟郡守夫人搭几句话,偏厅里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晚饭之前,每个人都纷纷找理由离开了,知道这个时候是不会留饭的,大家来上香也得识趣。 这个时候没人会去触刺史大人的霉头。 宣云锦和郡守夫人是走在最后的,天色已经快暗了。 章奕珵和郡守还在说话,大家刚一出门,才发现旁边的灵堂有一丝异样。 纷纷顿足观看,才发现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在闹灵堂。 “就算昨晚上身体不好,可夫人无缘无故的去世岂能没点原因?刺史大人若是不给个交代,就暂缓下葬时间,等待周家的人来吧!”管事竟然毫不畏惧人高马大的刺史,非常有条理的嚷嚷道。 闻言,大家都明白了,这肯定是周家放在芳洲的管事,以往都是听刺史夫人吩咐的,主子突然没了,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才有这番作为。 毕竟死者为大,作为死者的仆人,却在这里闹灵堂,分明是对死者的不尊敬。 宁愿冒犯都要闹,岂能没点原因? 怎么看,这管事都不可能是刺史的人。 现在巴不得马上下葬的可是刺史。 章奕珵和宣云锦看得眼睛一亮,对视一眼,各自有了一丝计较,不免靠近了一些,想要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 周家管事像是从外面赶过来的,整个人还有些风尘仆仆,此时也是不管不顾的撒泼了。 刺史气得七窍生烟,很想一巴掌将面前闹事的人给拍死了,可眼角余光瞄到章奕珵和郡守还没有走,这会儿正在看热闹,不由得憋着这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是你主子,你竟然不想入土为安?等周家的人来,那将是一个什么样子?” 闻言,宣云锦挑了挑眉,她就说这刺史绝对不是表现出来的那种莽夫,这会儿不是很耐心的讲理吗? “用不着那么久,周家大少爷正在隔壁府郡,快马加鞭过来也就六七天的功夫,刺史大人不要告诉小的,府上的冰窖也保不住六七天。”周家管事果然早有准备,镇静的说明情况。 说实话,只要有冰窖,别说六七天了,一个月也是可以的,足以等到周家的人从京城赶过来。 只不过,看刺史这情况肯定不会同意,周家管事才决定拖一天算一天,选择了个最短的。 闻言,刺史眯了眯眼,眸底闪过一抹精光:“不行,冰窖那是什么地方?冻了尸体谁还敢用来存放食物?何况,本官已经问过了,七天之后的很长时间都没有好日子,难不成你想你主子大凶之日下葬,永世不安宁?” 前面一个理由稍微扯了点,毕竟事情从权,最热的夏天已经过去了,至少有大半年不是那么需要冰的,用一下重新整理过再储存冰都来得及。 后面一个理由就十分强大了,以这时代人的迷信,还真的有些不敢。 果然,那周家管事迟疑了一番,却强硬的说道:“刺史大人为何要急着下葬?难道周家的人还不能见夫人最后一面了?那可是夫人的亲人啊,夫人本来就死得不明不白,难道就能安宁了?” 这管事倒是个会说话,也知道刺史的软肋在哪里,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就避开不谈。 这话可把刺史大人气得不轻,忍不住声音都大了一分:“什么叫死得不明不白的,你这是在质问和冤枉本官吗?夫人昨晚上突染恶疾,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情,病来如山倒,一时之间没有抗住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着夫人的灵堂,你这是要抹黑刺史府的声誉吗?” 刺史越说越有底气,到最后已经理直气壮的指责了。 但见正在披麻戴孝哭灵的儿子们也气得站了起来。 “你这刁奴,是不是看母亲死了就可以任性妄为了?” “对啊,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居然敢这么跟爹呛声?” “我看扰到母亲不安宁的是你,这里是刺史府,不是周家……” 一个个气急败坏的声讨,仿佛迟了就会失去什么一样,表现得异常孝顺关心,迫不及待。 不过,也让有心的人看到了,刺史府和周家到底有多不和,至少刺史和刺史夫人的儿子们,似乎都潜在的对周家有很大的不满和排斥。 也不知道刺史夫人看到这一幕会不会直接跳起来? 周家管事本来就仅凭猜测,完全没有证据的想要拖延时间,现在被群起而攻之也不好反驳,整个人不断往后退,实际上很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已经在往这边赶的大少爷吩咐了,这事儿也不得不做。 眼见周家管事被几个少爷骂得一直后退,很快就靠近了棺木,章奕珵眸色一闪,微微扬了扬下颌,似乎下了一个什么命令。 结果,混乱之中不知道从哪儿弹出一颗不起眼的石头,生生打中了最靠近管事那位少爷的膝弯。 没有防备之下,那位少爷失去了平衡,舞动的手臂本来是示威的,却不由自主朝管事直接扑了过去。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真的下手,管事脚步一乱却没有躲得过去,两人抱着一团倒在下去,正好撞击在放棺木的凳子上。 这下可好,安静的棺木瞬间失去平衡,“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原本就不会现在钉好盖子飞了出去,并且带歪了棺木,里面的人竟然就那么滚了出来,身上的白布也凌乱不堪,露出了并没有盖住的脸。 正文 第八六〇章 管太宽 死人脸肯定不会太好看,何况刺史夫人还双眸瞪圆,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瞧着就更吓人了。 “啊……” 几个呼吸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在灵堂上,一个个也腿软的站不住了,显得场面极为凌乱。 挣表现的儿媳孙女,做事的丫鬟婆子,还有两三个刺史的通房丫头,以为夫人这座大山终于没了,来了机会想要博青睐。 所以,灵堂上的女人真不少。 这会儿都被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 总之,也不知道是谁被吓尿了,似有似无传来一阵尿味儿。 好在现场一片混乱,根本顾不得这样的事情,刺史双眸通红,暴跳如雷,雷鸣般的声音吼道:“滚,都给本官滚出去,侍卫都全死了吗?” 这个时候,才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一队穿着盔甲的侍卫,将打闹和吵嚷的人拖走。 刺史看手下的人还顾不上夫人的尸体,不免急得亲自动手了。 上前两步吓了一跳,才发现章奕珵夫妻俩已经在尸体面前了,还蹲着看什么。 瞧那样子,再给点时间就要上手…… 刺史气急败坏:“你们做什么?都离得远一点。” 再多的已经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手忙脚乱的拉过白布将尸体盖住,然后抱起来塞进棺材里,那动作绝对谈不上温柔怜惜,反而手脚很重。 做完这些,刺史才回过头,警惕的看着章奕珵,一脸的防备和质疑。 章奕珵笑了笑,拱手说道:“刺史大人勿恼,刚才一切都是个意外,我等原本也是要跟大人说一声就离开的,只不过,看夫人有些死不瞑目啊,刺史大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宣云锦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自家男人还真是敢,这样的话如此直白就问出来了,也不怕刺史恼羞成怒,当场发作? “不孝子和居心不良的下人大闹灵堂,这换谁能瞑目?好好的从棺木中摔下来,这能合上眼睛吗?只不过,章大人未免管得太宽了点吧!”刺史语气不善,带着深深的试探,一双厉色的眼睛仿佛要将章奕珵刺透一般。 若是一般人,估计被刺史这带着血腥和杀气的眼神看一下就得哆嗦。 那是一种从尸海中滚爬出来的气势,宣云锦从陆荣凯身上看到过。 只不过,刺史和陆荣凯一样,在普通人的圈子中就将这气势给收起来了,偶尔泄露一点还特别能唬人。 章奕珵没有什么反抗和镇静,反而眸子微垂,仿佛没有看到刺史的眼神一般,让刺史的一番气势都落了空。 “刺史大人说笑了,同朝为官,章某只是关心一下而已,事已至此,刺史大人就节哀顺变吧!”章奕珵不慌不忙的说道,顺带的还说了告辞话。 拉着宣云锦就准备走了。 郡守和郡守夫人见状连忙进来告辞一番,也跟着走了。 刺史虽然很不希望自己被这两家人看了笑话,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无可奈何。 只是看着章奕珵离开的背影,刺史眼神有些深沉,他不知道章奕珵这年轻人究竟是真的这么稳得住,还是迟钝到真没有发现他给予的压力。 如果是后者,那此人不足为惧。 如果是前者,芳洲府郡只怕真的要糟糕了。 想到这个,刺史的心情难免沉重起来,可这会儿乱七八糟的容不得他多想,只能暂时放一边,得先处理了下葬问题,应付过周家的人才行。 原本刺史还没想这么快要应付周家的,可周家管事说大少爷不到七天就来了,他还得好好布置一下才成。 一时之间,刺史的思绪被转移了,便没再想章奕珵的事情,反正警惕这种东西一直都存在的,不缺这一次。 除了刺史府,郡守和章奕珵也告辞了,各自上了马车离开。 郡守夫人从落下的车帘缝隙中深深的看了宣云锦身影一眼,心里越发的复杂起来。 她一直跟宣云锦距离不远,但是她没发现宣云锦什么时候跑去了灵堂,并且出现在尸体面前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宣云锦娇滴滴的一名女子,年纪不大,经历也不多,竟然一点不怕那样的场面。 没见现场的其他女人都吓得不轻么? 宣云锦的反应实在太过异常了。 宣云锦不是没感觉,看到郡守府的马车离开才笑盈盈的说道:“你说,郡守夫人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好惹,再也不想跟我说什么合作的事情了?” 章奕珵疑惑:“她真的有什么想要跟你合作的吗?” 宣云锦摊手:“不知道,得继续观察下去才行,终于离开刺史府了,在里面的时候大家连一句大声的话都不敢说,表情绝对不能带着笑意,还真是有些难受,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无论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现代社会,谁家奔丧的时候,客人连笑都不能笑? 有些人根本没有那样的自觉,主人家也未必管得着啊! “那暂时不忙着回去,我们去街上逛逛吧!说起来,芳洲的商贸这么繁荣,我们真正来了之后还没能好好逛逛,择日不如撞日。”章奕珵提议的说道。 隐藏身份进来的时候,整天都在调查暗处的东西,没时间。 带着身份进来的时候,不是忙这就是忙那,也没有什么好的时间。 还说每个月十五有一次大的花卉交易都错过了,不仅如此,八月中秋都平淡的经历了,根本没能好好的过节日。 想着,章奕珵不免有些愧疚,还真是忙糊涂了。 不过,现在很多任务都需要等时机,章奕珵自我的时间就多了,便想多陪陪宣云锦。 “哦,好啊?”宣云锦眯了眯眼睛,瞧了瞧天色:“这个时间点,也就只有夜市热闹的吧!” “嗯,我们去瞧瞧……”章奕珵拉着宣云锦让马车改道,暂时没打算说刺史夫人的事情。 刺史本来就有了警惕,天知道会不会有人盯着,大路上就不便细聊。 所幸宣云锦早就憋着了,这会儿更是不急,好歹有机会说了不是? 于是乎,两人还真去热闹的夜市解决晚餐了,各种特色糕点,不用刻意就能吃得很饱。 正文 第八六一章 死因 同时,宣云锦还在市场上捡漏了两盆稀有花草,当然,所谓捡漏就是品相不太好,快死的那种的,再不就是还没发现异常的,当普通花草植株卖了。 等心满意足的回家,马车上就多了不少糕点和两盆恹恹的花草。 看宣云锦一脸高兴的轻松样,章奕珵不由得有些懊恼,他一忙起来真的快忽略家人了。 有时候,真是因为宣云锦的能干,章奕珵潜意识的觉得家里有什么问题都不需要他来操心,却忘记了自己当年喜欢宣云锦的初衷。 突然有所明悟,章奕珵一个激灵,忍不住将宣云锦抱在怀里,死死扣住,心情有些复杂。 宣云锦则对章奕珵突然来的动作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没有反抗,却奇怪的打量了他好几眼:“怎么了吗?” 章奕珵忍不住吸了一口,却一点没有猥琐暧昧:“想你了……” 宣云锦呆了呆,不明所以:“你这什么毛病啊?” 章奕珵轻笑出声,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只是突然说道:“等安宁下来,我就辞官吧,我们回桃花村住好了,那里的房子我们才修好多久啊,该不要废了?” 宣云锦抬手摸了摸章奕珵额头:“没问题啊?怎么突然这么厌世?皇上不还想要你接容墨烨的班?你们一个个都撂担子不干,皇上会发飙吧!” “没有我们俩,还有别人,放心吧,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会有更好的人选。”章奕珵不以为然。 只要皇帝专心挑选,害怕缺人才么? 能出一个容墨烨,能出一个章奕珵,甚至能出一个陈均……大梦皇朝还能少了宰辅人才? 何况,其实做丞相的人,并不需要多聪明才能胜任,主要是能摸清皇帝的想法,有能体恤万民就够了。 宣云锦摊了摊手,估计章奕珵是突然有了什么感悟,所以有感而发,无所谓的说道:“我是无所谓的,到时候再说吧,现在眼前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收拾。” “嗯……慢慢来,我等得起……”章奕珵低喃的说道。 抱着宣云锦不肯撒手,章奕珵还抽出一只手来顺着宣云锦的青丝。 看到手里乌黑的发丝,真想不到它们曾经是如何的枯黄? 想到这些的改变,章奕珵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到了通判府,宣云锦站在马车上,看着背对着她杵在面前的章奕珵:“干嘛呢?你这样我怎么下来?” 章奕珵回头一笑:“我背你进去,试试看?” “啊?”宣云锦微微傻眼。 不过,很明显这么偶像剧的情况让一个女人行动比想法更快,稀里糊涂就上了男人的背。 默默的被章奕珵背着进府,宣云锦嘴角勾着笑意,有些莫名的想到,莫非章奕珵突来的感悟跟她有关?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因为有章奕珵一起,轻语轻絮就没跟着。 此时看到这一出也是呆愣不已,回神之后就眼睛特别亮。 哪个女人没有一颗少女心? 回到屋里,宣云锦就坐在榻上,脑袋跟着章奕珵在满屋子转悠,看着他亲自用小炉子烧水泡茶,啥都不要她插手,整个人充满了一种沉淀。 等茶香四溢,香飘满屋的时候,章奕珵才坐了下来,却不再坐到小茶几的另一面,非要跟宣云锦挤在一边。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却没有拒绝,无形之中也惯着章奕珵奇怪的小毛病。 “那刺史夫人是个什么情况?时间太短,你都看清楚了没有?”章奕珵品了一口茶,小声的说道。 老实说,大晚上的还真不想去回忆那一幕,瘆得慌。 可事情需要理一理,只能慢慢聊了。 “面色乌黑,指甲发青,显然是中毒而亡。”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章奕珵皱了皱眉:“中毒?我看她脸上有不少指印,眼睛充血严重,还以为窒息呢?” “这只能证明,在中毒致死之前,她遭遇过窒息的非人待遇,可真正的死因却不是这个。”宣云锦眯了眯眼:“只是没法好好看是什么毒……我倒是觉得,这窒息事件可能是那个丫鬟干的。” “那个丫鬟胆子挺大的,发现刺史夫人对她有了处置之心,估计是想要活命干出来的。” “有可能,她正想将刺史夫人捂死,就被人抓了个正着,恰好遇上毒性发作,就要了夫人的命。” 章奕珵想了想,点头说道:“这么说,刺史如此快的处置那个丫鬟就说得通了,为了让人背锅。反正有确切的证人证明夫人是被丫鬟谋杀的,就算周家来人都好交代,只是不能让周家看到尸体。” “对,这才符合刺史现在的做法,否则,留着丫鬟不是更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吗?指不定那丫鬟都不一定知道夫人真正的死因。”宣云锦有些唏嘘。 “难怪那么急着下葬,这么说来,刺史有鬼啊,他知道自己夫人中毒了?呵呵,这事儿越发的有趣,今天中午,我们那么多人都做了刺史的不在场证明,挺好的。”章奕珵笑了笑:“听说,发现并抓住丫鬟的是夫人身边心腹嬷嬷,这下更是百口莫辩,对他太有利了。” “这下手的未必是刺史,可他肯定知道,只是我不太明白,你不是说刺史夫人还死不得吗?刺史真要夫人死,何必在这关键时候?”宣云锦疑惑的说道。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还得查……不过既然真相是这个,等周家的人来,让人不经意透露给他们,双方关系或许就会进入冰点,对我们有利。”章奕珵觉得为什么的事情不用他们去查了,周家的人若是知道肯定会查到底。 倒不是周家多么看重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毕竟这么几十年了,而是为了正大光明的利益分割。 几十年下来,刺史和周家的利益已经搅到一块儿,周家想要更多,肯定得想办法。 这天晚上,宣云锦莫名发现男人特别狼,打心底的好奇他到底感悟到了什么? 可是没力气问,一觉睡到大天亮。 坐在镜子前梳头发,宣云锦还有些呆呆的,忍不住摸了摸腹部,她隐约感觉到了,章奕珵起床的时候似乎摸过她的肚子,这男人……想要孩子了? 宣云锦抿了抿唇,觉得还是再等等好了,想到这具身体的年纪,她难免有点发悚。 前世她看过多少怀孕的肚子啊,对这里面的风险最清楚了。 正文 第八六二章 京城来客 想了想,宣云锦暂且当不知道,还是按部就班的调养身体。 这种事儿,还真的不能将就。 等早饭端到桌子上来,宣云锦正要填肚子,章奕珵带着一身热汗走了进来。 宣云锦不由得奇怪,还以为章奕珵离开去衙门了,没想到是去锻炼了。 刺史家里有白事,可不会影响到衙门的运转,又不是国丧。 最多让刺史放假一段时间,反正芳洲他最大,别人也管不了。 所以,宣云锦也没想到章奕珵会这么闲。 章奕珵抹了一把汗水,冲宣云锦清润的一笑:“你先吃,不用等我……” 说着就钻入了净房。 宣云锦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筷子,不一会儿就看到带着清爽水汽的章奕珵坐到桌边。 两人这才开始一起用早餐,宣云锦纳罕的问道:“你还没去衙门啊!” “我又没什么事,那么急做什么?现在都等着刺史府的后续呢!”章奕珵不以为然。 他比任何人都还关心刺史府的情况,别人或许只是为了看笑话,他却为了后续计划。 吃完饭后,章奕珵终于优哉游哉的走了,宣云锦还没想好自己要干啥呢,却有人找上了门。 “夫人,有人求见,说是京城来的,有灵郡主的令牌。”轻语仔细的说道,还将令牌递给了宣云锦。 “让他们进来吧,泡壶好茶招待招待。”宣云锦收了令牌,才想到跟崔灵甜通讯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派来的人也的确该到了。 因为宣云锦的医术和身份,还有章奕珵的未来,崔灵甜的舅舅家其实也希望能够跟她打上交道。 更加不说崔灵甜舅母家了,巴不得抱上大腿。 就是宣云锦列出来的药材单子,这两家也出力不少。 如今有当面示好的机会,自然上赶着做事儿。 所以,派来的人不只一个,有崔灵甜舅舅的心腹,也有舅母的话事人。 尤其,在来找宣云锦之前,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毫无后顾之忧才敢见。 寒暄了一阵坐下,一个穿着锦衣的青年就步入了正题:“我们周家十年前就离开了芳洲,原本剩下的产业能卖的卖,能送的就送了,后续都是主人自己在管理,没有想到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变化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还请云郡主不要见怪,事情我们已经解决了,那小楼和院子已经收回来了,还有庄子,连夜选好了可靠之人管理,官府那边也好好备案,不会再发现这样的事情。” “现在,只有郡主手里的房契地契才是具有效力的,郡主若是想做什么尽管做,不会有人置喙,如果郡主有人接管庄子和小楼,马上就可以交接。” 宣云锦料到会这样,听起来倒是没有意外,只是对这青年口中的家族有点意外:“周家?什么周家?莫非跟刚刚亡故的刺史夫人的娘家有什么关系?” 别怪她敏感,听说刺史夫人娘家姓周,也在京城,同样对生意很有研究,其他的没具体打听,可怎么听着就那么类同呢? 这个周家背后既然有崔家那么强大的姻亲,芳洲的府衙就不敢做什么,自己就会找理由将一切给抹平了,不会引起京城那边的注意。 这样看来,的确比宣云锦和章奕珵出面都更加顺理成章。 那青年也没觉得意外,安然的答道:“曾爷爷那一辈儿的时候是嫡庶两枝,庶出分出去后自己努力考了进士做了官,立了功就发展了起来,一辈辈的越发好了。” “两家原本也还有不少的来往,不过当年刺史夫人原本是要嫁回本家的,后来反悔,两家就结了仇,已经好几十年不来往了。” 三言两语解释了过程和关系,很明确的表示,现在的周家和那个周家毫无干系。 听到刺史夫人原本是要嫁回周家的,宣云锦嘴角抽了抽,这京城的联姻关系就是这么复杂啊! 看眼前这青年的年纪,刺史夫人那一代只怕都还没出五服吧! 不过,这也算庶子崛起,另立门户的典型事例了。 “哦,既然如此,那边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看在自己人的份儿上,宣云锦开口提醒了一句。 周家少爷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跟我们本来没多大关系,这次主要是给云郡主添麻烦了,另外,这是近十年来被人谋取的利益,我们都讨了回来,也算是给郡主一个交代了。” 宣云锦打开锦盒看了看,发现里面是一叠银票,粗略看了看大约有十几万两。 笑着将锦盒关了递给周家少爷:“这个,是你们给灵郡主的交代,不是给我的,灵郡主当初也惦记着这里的铺面和庄子,每年都派人送来不少好东西增加收益,只是没想到每年的收益越来越少,自己填了不少。” “这么,可都是她赚的,带回京城去吧!” 那可是十几万两,这些都应该是崔灵甜的私房,她拿来做什么? 要知道,当初崔灵甜出嫁的嫁妆瞧起来也没有十万两,可见这是多么大一笔。 当然,私下压箱底的银子不算。 所以,这笔钱给了崔灵甜,可让她手里更加宽裕,更加有底气。 好歹当年费了心的铺面庄子,不再是她以为的负担。 周家少爷愣了愣,纳罕的打量了宣云锦一眼,不是说这位云郡主出身庄户?十几万两居然一点都不心动? 这些追回来的银两,按照灵郡主的意思就是一起送给宣云锦,毕竟一片好心办了坏事儿,也当是补偿了。 说白了,崔灵甜也不是真的就缺这十几万两。 哪曾想,宣云锦根本就没想要,开口就让人送回去。 “这……可是灵郡主……” “没关系,你带回去就是了,事情理由我会跟灵郡主说清楚的,必然不会怪在你头上来。”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随即,收留了两人在府上住,让他们自由放松去。 大约五天后,两人就告辞回京了,毕竟整件事情还没有结束,还得回去报告结果。 宣云锦一直没有动,等人离开后才去瞧小楼和庄子的情况,觉得这次留下的人的确还算可靠就没有换。 正文 第八六三章 意料之外 反正她手里也没有更好的人,能用就不要拒绝了。 不过,暂时宣云锦还顾不上铺面和庄子,因为神奇的是,中午就接到消息说,刺史夫人要出殡了。 “……不是说要挑个好日子吗?今天……这算什么?”宣云锦翻着通用的黄历,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但是上面就简单的介绍。 不用特别让算命的看日子,就能知道易忌。 宣云锦看着,上面明显写了忌讳下葬。 难道说,刺史大人觉得自己这么快打自己的脸是不痛的?昨天是谁那么义正言辞的要挑日子啊? “不知道,估计是想越早下葬越好,昨天那个周家管事透露的消息,周家少爷很快就赶过来,反而促使了御史的想法。”章奕珵若有所思。 “不过,出殡这种事情我们不需要过去,刺史府要请客再说。” “那也好,刺史想要掩盖所有,却没想到是欲盖弥彰啊!”宣云锦听说自己不用去也不想了,转念就将崔灵甜派来的人提了提。 闻言,章奕珵眯了眯眼:“所以,灵郡主的舅母是姓周的?” “嗯,大概是这样,不过两家关系不太好,据说当初刺史夫人要嫁回本家,都下了聘,最后却反悔才闹的矛盾。”宣云锦有些唏嘘。 “这么说,刺史夫人嫁给刺史,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章奕珵较有兴趣的说道。 “大概是这样吧!”宣云锦摇了摇头,觉得这故事肯定狗血。 中午一过,刺史夫人就被下葬了,刺史府虽然还挂着白布,却也按照正常程序邀请了送礼的人吃酒。 宣云锦就算不懂太多的风水玄学,大概还是知道一点的,从来就没停过有谁是大中午下葬的,当真是怕被下葬的诈死,必须要有阳气镇压吗? 这位刺史,为了尽快的掩盖真相,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不知道周家的人来,那将会是怎样的光景? 抱着这样看好戏的心态,宣云锦和章奕珵晚上去吃了一顿回来,周家管事不见了,其他没有闹事的倒是顺顺利利。 回来之后,章奕珵去见了今天上门的客人,还给宣云锦提了一下宣家父子的情况。 貌似,真的很安分,当年宣老爹能够整天呆在家念书考试,除了吃饭啥也不管。 现在有了好的住处,有了伺候的人,那更是如鱼得水,一点没有不能出门的难受。 至于宣义信,一方面要调养身体,按时喝药,一边也在认真读书,倒也一样安分。 宣云锦不得不感叹,为了做官,宣老爹真的很能忍。 没有梅氏那个搅屎棍,宣老爹顿时就有了脑子似的,梅氏真的那么重要吗? 宣云锦没有去见这父子俩,怕自己不理智的就想将人给轰走,唯一的一次就是给宣义信把脉开方子。 以宣义信的身体情况,一张方子要吃很久才会有起色,需要替换。 宣云锦没有用药之气,也没有用最好的药,加上宣义信是先天痼疾才会这么慢的。 宣云锦可不想还要替人免费提供稀有药材,反正不致命,慢一点有什么关系? 刺史府准备着迎接周家的人和狂风暴雨,章奕珵这边也在计划等待。 就看周家的人过来是个什么反应,然后再进行下一步。 宣云锦送走了崔灵甜派来的客人,还置办了一些特产让他们带回去,回府后见章奕珵没事的在家喝茶,忍不住好笑:“这位周家少爷一定很大牌,这么多人都在等呢!说起来,你的任务不就是挑拨离间吗?为什么不趁着人还没到,来个半路截杀?” 章奕珵呆了呆:“半路截杀?”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毫不在意的端起章奕珵茶盏喝了一口,宣云锦挑眉说道:“这芳洲就是刺史的天下,如果你是周家少爷,你会觉得是谁要自己的命?你派出去的人也不是真的要截杀,为了让他相信有人不怀好意而已。” 章奕珵豁然开朗,说的对啊,这不同样是挑拨离间吗?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周家的人过来才发展后续呢? 万一刺史心眼多,周家大少爷年轻不懂事儿,岂不是就被那老狐狸给忽悠住了? 到时候他们行动起来肯定更加麻烦。 如果事先埋下一个祸根,事关自己性命,周家少爷还会那么单纯和轻信吗?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当局者迷啊!”章奕珵忍不住抱着宣云锦啃了一口:“还是夫人厉害,上次在刺史府,我就看到那些侍卫的装备特别精良,堪比军中的精兵,要说他没有中饱私囊,以权谋私真不信。” “周家肯定也有刺史的把柄,否则双方不会这么安然无恙又互相算计。” “所以,要伪装刺史府的人,完全可以从这类装备下手,毕竟在芳洲府郡,除了刺史,没人能搞得到这样的装备,包括郡守在内。” 宣云锦呆愣愣的,她只是一个提议而已,没想到章奕珵转眼间就将它给完善了, 听起来似乎还真的不错。 于是乎,正在日夜兼程往芳洲府郡赶的周家大少爷很不幸的在临近状态遇上了伏击,一路上本来顺风顺水的,完全没想过会遭遇这件事情,周家大少爷突兀的中招,竟然受了重伤。 若非章奕珵派去的人眼见不对,及时的收住攻势,只怕周家大少爷就要被斩首了。 天知道,他们的任务是留活口,可不是为了要命啊! 回府汇报的人说起这个都有些忧伤。 倒不是周家大少爷这么不济,身边也是有不少护卫的,但是架不住没料到,一时中招就差点难以收拾。 章奕珵听了结果也有些无语,因为周家大少爷重伤,一时半会儿不能赶路,就在附近找了大夫养伤了,彻底耽误了来芳洲的时间。 原本还有大半天就能到的路程,突然就变得极为遥远了。 宣云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无妨,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得久了,刺史府只怕还不会有现在的气势,周家来人才更加容易抗衡。” 毕竟是刺史的地盘,周家有劣势,他们这是帮周家减少劣势,尽可能的压制刺史才好呢! 正文 第八六四章 暂时风平 刺史府现在是严阵以待的等着周家大少爷,结果突然无法按时到达了,一口气卸掉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刺史看起来粗,实则心细有忍耐心,可不代表手下的人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和想法。 看刺史的儿子们就知道了,他们对周家可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有几分看不起。 知道周家大少爷受了伤,肯定更加鄙视。 到时候真有好戏看。 章奕珵点头,觉得是这么个理,尽管截杀任务出现了一点意外,可结果是不错的。 周家大少爷比较可怜一点,小地方遇见的大夫有点本事,却没有什么大本事,重伤养起来简直要命。 这样子别说赶路了,就是起床,日常吃喝拉撒都有问题。 无奈之下,周家大少爷只好给京城的周家去信。 现在这情况,明显京城的人赶过来都比他更快。 见状,章奕珵就留了一个人关注大少爷的情况,其他的就不管了。 等京城的人过来,至少也是一个多月后,根本不用天天盯着,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刺史府那边都瞬间松懈了,不再如临大敌,反而是刺史夫人没了,刺史后院的那几个通房丫头有些蠢蠢欲动,没多久就传出消息有人被抬了姨娘。 与此同时,下属送的女人也终于能进刺史府了,虽然暂时没有什么身份,可好歹也是突破啊! 当初刺史夫人把持着,送去的女人全部折损,谁能不心疼呢?培养一个人也不同意的。 而且大家都明白,刺史现在不敢太明目张胆,就是等着周家来人,一个个都极为有耐心,争宠的手段尽出,就想笼络住男人。 与此同时,刺史大人的儿子们也蠢蠢欲动了。 平日里,刺史大人的儿子都在军营,大多没聚在一起,矛盾自然就少。 这次为了披麻戴孝,一个不拉的回来了,还有平常斗得厉害的儿媳妇们吹枕头风,为了争权夺利,刺史府立刻热闹了起来。 这个时候,这群儿子肯定不会刺史再捧一个夫人出来,再生一两个嫡子,个个都憋着气呢! 不少人都在等着刺史府的笑话,只是没想到少了一个刺史夫人,竟然大变样了。 有想法的立刻意识到主母对家庭的管制,有的人忌惮,有的人悔悟,倒是提醒了不少人。 这么一来,章奕珵和宣云锦的日子从归平静,低调得快让人忘记了这外来官的存在。 本来刺史和郡守针对章奕珵有不少的手段,可以为这么一茬都搁浅了。 考虑到现在正是丰收季,宣云锦抽空去看了庄子,看新管事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她来接手的就是好处,收获过后的收益就要送到她手里了,等于捡了个便宜。 宣云锦发现庄子果然很有芳洲特色,除了种植粮食的良田外,还有不少土地都种植了花草。 尽管不是所有的花草都稀有,可好些真是别的地方看不到的,只要出了芳洲就会身价翻倍。 当然,这些花草也是属于山庄的财产,唯有佃农屋前屋后的小院子自种才属于自己,同时产生了收益还得上交一部分利益作为税收。 不过,山庄实在郡主名义下,所谓的税收就是个人收益,不用上交给朝廷。 宣云锦听着纳罕:“这么严格?是所有庄子都如此?还是前任管事定下的规矩?” 庄头微微躬身:“这是所有庄子都有的规矩,主子若是免了这税,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损害了别人的利益,只怕要被群起而攻之。” “……”宣云锦纳闷,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只不过觉得这年头佃农的确不容易,自家院子的那点何必再惦记着,谁也不会真的缺那么一点、 老实说,种田上交的租子就够重,产量的六成啊,剩下的仅够不饿死,还得种得多,家庭人少才行。 地主家自然舒坦了,亏的是佃农。 宣云锦想着,她可以插手章奕珵在京城那个小庄子的租子,少收一层还是因为庄子小,京城富贵人多,这才没人在意。 可这庄子大得多,而且良田不少,一成的收益可以换算很多银子了。 “庄子的佃农可都还老实?”宣云锦转移话题的说道。 “都还老实,前任管事比较能折腾,什么便宜都爱占,这些农户都咬牙受了。”庄头也叹了口气,都是这样出来的,谁不希望安安分分的种地过日子? “既然如此,你看着点,这样吧,自家那点东西我们也不免税,你看着时机,先减少一成,做得好就减少两成这样,作为奖励。” 宣云锦淡淡的说道:“另外,自己养的家禽畜生就算他们自己的了,这些都是你的自由,看着来,别一下子放出去。” 斗米恩升米仇,她才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呢,她的初衷是好的,也不能让他们觉得她过于善良好欺负。 这日子过得好了,就容易滋生歪念。 “是主子,他们会感恩的。”庄头眯了眯眼,显得很高兴,因为这些权利也是权利,能够做很多事情了。 “不需要他们的感恩,好好种地就是,安分过日子,另外,你瞧着隔壁庄子或者什么地方有粮食出售就赶紧出手收购过来,价钱你看着办,只要不是太离谱的都可以收。” “手里若是没银子就去通判府找我。”宣云锦的主要目的是这个,她对收购粮食的事情很在意。 她和章奕珵打听过了,这些年芳洲出产的粮食,除了供市场消化以外,基本都被刺史以朝廷的名义收购了,美其名筹备军粮。 为此,价格还压得特别低,有余粮的除非藏在手里自己吃,否则只能卖给他们,最终也只有捏着鼻子认。 所以,只要下手快,价格稍微高一点都能收购到。 庄头点了点头,眸色中其实有些为难:“那官府那边……” “没事儿,你尽量悄无声息的做,如果实在瞒不住了再说,我相信你的能力。”宣云锦嘴角微勾,没有把话说死。 如果能暗地里来,宣云锦当然喜欢,万一说得太满,这人就完全不顾及了,也有些违背她才初衷。 正文 第八六五章 据说有暴雨 这庄头显然是聪明人,听宣云锦这么一说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何况他多少有些知道章奕珵的本事和职责,这事儿显然是为了将来做准备。 很显然,今年收获的粮食,一粒都别卖出去了。 “这个的确也不难,毕竟官府也没有逼着别人要卖粮食,而且,官府给的价格实在很低,有些人家舍不得卖就等着。只不过,一旦进行这件事情,庄子上未必有那么空余的地方来装啊!” 庄头有些苦恼:“如果事情败露,被有心人盯上,还很容易被盗取。” 官府既然屯粮这么厉害,到时候知道这里有很多粮食,就算不能以身份压人,也会干那强盗之事。 “主子,这兵权在谁手上,很多时候都是以当官意志为转移的,若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粮食,不会介意用特殊的办法……这官匪,其实就是一线之隔。”庄头忍不住提醒,似乎见识了很多。 宣云锦挑了挑眉:“不用担心,你让人将庄子下挖地窖,多余的粮食就放地下,若是全部装满了就派人通知我,我会让人来运走的,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到时候肯定要放在空间里啊,那才是最保险的地方,想抢想盗还得找到东西才是。 闻言,庄头终于安心了,不再纠结这样的事情。 只是暂时储存,量到了就能脱手,那还是挺安心的。 又说了一阵,宣云锦去田间走了走,发现很多人都在抢收,问了一下才说有经验的老人说要下雨了,还是大雨,这个时候不抢收就得减产。 宣云锦狐疑的抬头看了看天,一望无垠的蓝天白云,看不出丝毫的雨像。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信任那所谓老人家的经验,自然不会打扰忙活着的佃农,打眼一看,真是连刚会走路的小孩子都跟着忙活了,提着篮子到处拾穗,忙得热火朝天。 安静的走开,宣云锦回到通判府,意外的发现小狼回来了,在京城就跟厨子无比熟悉的小狼还被各种美食招待。 宣云锦再度看了看天,一只鸟都没有,禁不住低喃:“难不成真的要大雨了?还非一般的大雨?” 这会儿的晴天,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静谧得有些过分。 她虽然看不出天像,可小狼有动物的自觉和本能,若非特大的雨季,这小狼怎么会突然跑回来了?这丫的在外面野得很,她都很久没见了。 见到宣云锦,小狼就惊喜的冲了过来,浑身上下带着皂角的清香,看来还被轻语轻絮洗过了,这小日子过得真爽。 宣云锦抱着撒娇的小狼,点了点它的鼻子问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小狼点着脑袋,讨好的摇着尾巴,怎么看都是一只小奶狗。 “很大的雨?”宣云锦皱了皱眉,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小狼再次点头了,宣云锦蹙眉,想了想再问道:“特大的暴雨?” 小狼依旧没有否认,顽皮的含着宣云锦手指把玩,亲昵的玩了一会儿又惦记着自己那一桌子美食,马上回身扑过去吃自己的。 宣云锦则是若有所思,果然很危险,小狼才会不愿意呆在外面,没有召唤就自己跑回来了, 这丫的趋利避害的性子越发厉害。 回来多好啊,避开灾难,还有各种好吃的。 “夫人,时间差不多了,要用饭吗?”轻语在门口说道。 “你家大人回来没?”宣云锦还是觉得老爷这种称呼比较别扭,所以就跟别人喊大人了,府内的下人倒是有样学样。 “还没,不过临走的时候交代说,夫人不用特意等,若是饿了就先吃。” “那端上来吧!”宣云锦点了点头,随口说了一句。 结果菜才端到一半,章奕珵就回来了,急匆匆的样子。 “什么事情这么急?”宣云锦不接。 “赶着晚饭的点啊!”章奕珵笑了笑,换了官服就坐下。 说实话,章奕珵真觉得官服没有宣云锦做的衣服穿着舒服,有的人喜欢,纯粹是喜欢官服赋予的权势地位。 在家里,章奕珵恨不得完全不碰。 “你不是让我先吃?你早说要回来我等你啊!”宣云锦不明白的说道。 “我舍不得你饿。” “……”所以这是把自己给逼上了吗? 宣云锦听着怪甜蜜的,也不知道该骂还是该笑,最终是抿了抿唇,亲手给章奕珵准备了碗筷。 吃饭的时候,宣云锦突然问道:“你知道芳洲近些年出过什么天灾吗?不是说大梦皇朝这几年到处都是天灾?” 章奕珵想了想:“十年内是没有的,不过十年前好像发过洪水,但是的河道没人清理,堤坝没有修建起来,经常发洪水。” “后来芳洲郡守和刺史让当兵的身先士卒,清理河道,带动了附近的老百姓,这才疏通了河流。然后又修建了堤坝,才有了十年来的太平。” 宣云锦听得纳罕:“十年前?那不就是现在的郡守和刺史?” 章奕珵笑了笑:“你以为呢?如果没有过硬的功绩,又怎么会一直呆在这个位置上还没有被替代,何以说,刺史和郡守联手,这些年在芳洲,表面上的功绩还相当多。” “或许在很多老百姓的眼里,他们还是个好官。” 宣云锦:“……”瞬间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彻底刷新了。 原本以为要对付的是两个穷凶极恶,恶疾斑斑的人,万万没想到,人家的功绩已经深入人心,评价似乎还相当高。 这样看来,还真是难搞了。 表面越是伪善,私底下越是肮脏的人,才最不好对付。 对付了吧,老百姓不舒坦了,估计瞧你像是瞧敌人一样。 不对付吧,皇朝不舒服了,这蛀虫内力啃得太深了。 果然,别人都不是蠢的,完全知道怎么爱惜自己的羽毛。 章奕珵笑了,抬手摸了摸宣云锦的头发,捻起一点灰尘:“所以你以为那么容易吗?我手里有很多证据,却是公布出来也没用的,几十年,如果他们将自己的名声经营得密不透风,那什么证据,只怕还会被倒打一耙,因此不可轻举妄动。” 宣云锦不由得犹豫:“难不成就算作恶多端,也抹不掉他们在芳洲做过的功绩吗?” 正文 第八六六章 不容乐观 宣云锦打心底讨厌遇见这样的人,明知道他们是不怀好意的,可善恶却不那么好分辨了。 “功绩?”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是不是功绩还不好说呢?” “为什么?不是看得到的吗?”宣云锦觉得脑细胞要不够用了,这么浪费脑细胞的事情这些人怎么玩得如此开心? 要自己去想,宣云锦瞬间觉得懒骨犯了。 忍不住揉了揉宣云锦那没什么首饰的头发,手感依旧那么好,章奕珵笑了:“别天真了,你以为修建堤坝,清理河道这种事情不需要钱吗?” “哪怕就是有当兵的帮忙做,也是为了调动民众的积极性,每天的工钱是不会少的。” “至少,每次做这种事情,工钱不会比老百姓自己找短工少。只不过这玩意儿累,起早摸黑的干特别容易坏身体,这才没什么人愿意干。” 章奕珵挑眉:“既然有不错的工钱,那朝廷肯定是要拨款的,哪怕只有一部分,再加上地方财政的开支那也是一个天文数字,绝对比每次救灾的银子要多得多,好处就是做好了可以一劳永逸。” “一般来说,只要国库允许,皇上和容相都不会拒绝这样的申请。当然,前提是要真的干……” 宣云锦眨了眨眼,顿时回过味来:“你的意思是,这么大一笔钱未必都用在了清理河道和修建堤坝上,其中有利润?” 章奕珵点头:“绝对的,好处多得吓死人。” “有些地方的堤坝修建好之后根本管不了几年,根本质量就不过关,偏偏当时发现不了问题,真的很难去追究。” 宣云锦眯了眯眼,章奕珵这意思是修建堤坝的过程中,刺史和郡守其实中饱私囊了很多?压根儿就没有表面看到那么善良? 呵呵,这种事情还真是哪朝哪代都不缺啊! 一旦有什么大工程,就是捞钱的好时候。 “毕竟再好的堤坝也有时效性,若是遇见天灾严重,撑不住也很正常,只要不是青天化日之下莫名其妙就垮了,那什么理由都说得过去。”章奕珵摸了摸下巴,给宣云锦夹菜,示意她赶紧吃。 宣云锦脸色不太好了:“这么说的话,那就更加危险了……” 紧接着,宣云锦将自己的发现提了一下,还重点提到了小狼承认。 什么经验丰富的老人都有看错的时候,可小狼的本能几乎不会错。 “所以,我担心芳洲这样下去指不定还要发生水灾啊,不发生当然好了,可万一呢?”宣云锦觉得还是需要未雨绸缪。 马上就要大暴雨了,她的粮食收购计划都得全部搁浅,到时候洪水一冲刷,根本没有太多的粮食储备,因为来不及。 “特大暴雨?连小狼都回来了?”章奕珵听了之后大感惊讶,立刻重视起来。 “这么说的话,那河堤的情况绝对不乐观。” 秋冬季是蓄水的时候,只为来年的灌溉,所以河里的水位差不多接近满值。 芳洲的水源一直很丰富,所以堤坝只要不开闸,蓄水还是相当容易的。 等河水水位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定期开闸,保持水位的正常状态。 可若是遇见特大暴雨,山洪之类的事情,只怕要来不及了,一旦河水蔓延过堤坝,十年前的水灾就会重现。 当然,最可怕的还是堤坝直接被冲垮,到时候还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是啊,只是有种不祥的预感,以小狼的反应,这次的暴雨会很大。秋季暴雨,本身就是反常的天气……”宣云锦点头:“希望这些只是我多想了。” 冬雪夏洪,夏天才是雨季最多的时候,雨亮也特别大,一旦暴雨水位会涨得特别快。 所以,发洪水的时间大多是夏天。 这种过了中秋,快深秋的季节还真是难以想象。 一般来说,天气如此反常都会出现很大的灾难。 “是啊,我完全没有想过……”章奕珵脸色有些忧郁:“可就算知道我现在也什么都做不到。” 这就是没有实权的悲剧,他要出去说,肯定被当成神经病骂回来,在这鼓动百姓,煽动闹事。 何况,这事儿的确没有定数,一切都是猜测。 “哎,听天由命吧,指不定没有想象那么严重,最后撑住了。就算是刺史和郡守,也绝对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宣云锦安慰的说道。 有时候真的只能看着,无能无力。 “我查看过当年堤坝的记录,当年给予的工钱可是很高的,以十年前的物价,百姓在城里打短工一天就二十文左右,若是有点技术性的活儿会高一些,但是修建堤坝的工钱给到了三十文,后来甚至有三十五文的记录。” 章奕珵缓缓的说道:“这高出的价格不是一点半点,你要相信这绝对不是老百姓能拿到手的铜板,虽然具体的我没问,但是一看价格就有猫腻,多出来的还不知道流入何人的口袋。” “工钱高了,那代表用在堤坝材料上的钱就少了,质量问题真不好说。” 何况,除了开工钱,剩下来的银子还不知道有多少能花在堤坝上,细思极恐。 “那现在,做一天短工能赚多少?”宣云锦没了解芳洲在这方面的东西。 “平均二十五文左右,跟十年前差别其实不大。”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十年,才涨了五文,的确是发展慢的。 或许古代就这样,改变想来不会太大。 “芳洲能够在十年时间内重新发展起一条新的商业大街,平均工钱才涨五文?什么商贸府郡,总觉得不太合常理啊!” 宣云锦忍不住低估的说道。 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这代表着芳洲的经济发展也是缓慢的,根本没有传闻中那么繁花似锦。 如果事实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这其中肯定有一只手在操控。 当天晚上还没有下雨,但是整个夜晚安静得可怕,平日里各种叫声似乎都瞬间消失不见了。 只不过,这种现象很少有人发现,又很少有人在意。 第二天一早,宣云锦就拿了银子给轻语轻絮,还有小罗子,以及凌风,让他们尽可能的去买粮食,越多越好。 几人的行动短时间内是不会引人注意的。 正文 第八六七章 一个人的渺小 过后则是没人会来注意,因为下雨天不方便出门,通判府要屯一点粮食真没有错啊! 整个芳洲府郡何其大?区区四个人,挥着银子跑了很多地方也买不了多少,最多搬空几家店。 而天亮就很暗的天色越发的不好了,完全有别于昨日的蓝天白云。 很沉很低的感觉,不到中午就开始下雨。 一开始下雨,外出的轻语轻絮四人就回来了,而购买的粮食也基本送到,看起来还不少。 当然,足够通判府的人吃上一年也没问题。 章奕珵也没出去,抱着小狼拿着书在等雨,偶尔也看着宣云锦忙活。 等真的开始下雨,章奕珵的脸色就凝重了一分。 这场雨很多有经验的人都发现了,但是他们料不到这场雨持久性会这么长,而且雨势一直没有减小过。 本来就处在深秋的边缘,这样下雨气温顿时下降得厉害,原本还穿着薄衣的人都披上了厚衣服。 如此怪异的天气,让某些老人的眉目都染上了愁容。 而这样的雨竟然一下就是七天,雨势不减反增,仿佛天空被捅了漏洞一般,雨水不要钱的往下掉。 章奕珵站在屋檐下,看着已经吞吐不及的排水沟,淡淡的叹了口气:“你担心的事,怕是要发生了,就是夏天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现在这种情况,别说预防了,想办法怎么救灾更加实际一点。 那天跟宣云锦商量过后,就算他有能力做点什么,也是来不及的。 而此时此刻,郡守府也有点阴霾和不安。 在屋里徘徊的郡守看着下个不停的雨就各种烦躁,就想着自己不会那么倒霉,要这么遇上了吧! 郡守的年纪不小了,六十了,而且已经在这个位置三十年,老实说,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干不了几年了。 堤坝这么多年没出什么问题他已经渐渐放心了,若是他离开后有问题也怪不到他头上来,他留下的完全是美名。 这场雨他原本没在意的,可下了七天还这么大,郡守多少升起了一丝不祥预感。 今天终于忍不住派人出去查看,郡守心急如焚的等着结果,坐立不安。 不一会儿,从雨中冲进屋一个戴着斗笠蓑衣的人,根本来不及喘口气就被郡守问道:“如何?现在情况如何?” “主子,情况很不好啊,今天的水位突然升高很多,可能是山上堆积的雨水都留下来了,量还不少。河水已经跟堤坝持平,随时都会冲出来,而且,堤坝出现了裂口缝隙,若是雨再这么下下去,堤坝崩塌是迟早的事。”那人低低的说道。 郡守表情一呆,菊花一般的脸部表情抽搐了一阵,双眼无神的坐在椅子上。 “主子……情况不妙啊,这雨看起来没有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了,要想办法啊!”这属下也是急的,冲锋陷阵是没问题,可要动脑子想办法就惨了。 郡守被刺激得差点跳起来:“你都知道的事情本官能不知道吗?本官就不急吗?难道本官能够瞬间变出一座堤坝不成?” 郡守烦躁的吼了两句,然后才平复下来,知道现在发脾气也没用。 着急的徘徊一阵,郡守顿足,看了一眼自己属下:“将消息送去刺史府,看那么有什么办法?另外,准备好人手预防万一,尽量救人,还有,洪水最先到达的地方,冒雨让他们赶紧撤离,这事儿让衙门衙役和官兵一起负责。” 这年头的老百姓都怕官府的人,尤其是官兵,面对起来比衙役更怕。 所以,官兵一旦出面,就算老百姓有什么想法都会屈服在那样的强硬之下。 只是现在不是抢功的时候,郡守自然要把刺史拉下水一起承担才是。 当宣云锦和章奕珵受到消息,郡守府和刺史府有了动静,并且除了救人的命令,顿时有些面面相觑。 宣云锦无奈的一笑:“这是好事儿,可惜了,这真是一只老狐狸。” 他们都知道这是郡守的主意,刺史只是配合而已。 不得不承认,这郡守太会把自己推到道德的至高点了,给自己套上了金光闪闪的功德外衣。 “是啊,老狐狸,不好对付得很,相比起来,刺史反而更加好算计一些。”章奕珵点头,既然别人都好好做了,他也没打算插手了。 不管郡守处于什么心理,这好歹是做好事儿。 章奕珵真要拦着,或者拖什么后腿才要糟糕。 尽管眼睁睁的看着敌人赚足名声让人很不舒服,可也不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这年头,做事必须得爱惜羽毛,否则很难达到目的。 何况,这事儿到底是老百姓收益,章奕珵还做不出为了政敌就损害百姓利益的事情来,再说了,情况紧急,再迟一点肯定会要命的。 “就让他们想得意一阵,我倒是在想,芳洲若是真的发生天灾,边境只怕更加危险吧,黎国不会乘人之危吗?”宣云锦忧心忡忡。 有种坏事儿都赶在一块儿的预感。 “那是肯定的,一旦发生天灾,边境肯定马上开战,只要黎国领兵的人不太蠢,就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而且,就算领兵的人蠢,难道黎国的都犯蠢吗?”章奕珵捏紧了拳头,闭上了眼睛:“这场战斗很快就会开始。” 每当这种时候就会发现,一个人的力量真的是太渺小了。 宣云锦琢磨了一会儿,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么多情节,忍不住说道:“既然是黎国等了这么久的时机,黎国又在芳洲埋伏了这么多人,那会不会有人将堤坝炸掉,直接让天灾提前降临啊!” 或许最后能够堪堪守住的都守不住了。 章奕珵吃惊的睁开眼,里面盛满了震惊,因为宣云锦说的可能太容易了。 要保护堤坝不容易,可要毁坏本就摇摇欲坠的堤坝未免太容易了。 设想一下,真是有一百种方法,还不需要太多人。 “小锦,这样的天气,那只鹰还能送信么?”章奕珵觉得坐不住了。 “可以吧,撑过一段路,外面指不定没下雨。”宣云锦觉得不可能整个大梦皇朝都这么大的雨。 正文 第八六八章 就差一点 宣云锦养出来的鹰肯定是不一样的,雨虽然大,可还不至于完全不能行动。 章奕珵急着给皇帝送信,只能让鹰吃点苦头了。 趁着章奕珵写信的出发前,宣云锦喂了点好东西给鹰吃,倒是乐颠颠的办事去了。 两人不知道的是,宣云锦随口一句猜测却成了现实。 对于黎国来说,能够想出复制容墨烨计谋的加强版,那也绝对不简单。 几乎是一发现这次雨可能成灾,就连夜冒雨的将信送进芳洲府郡。 与此同时还有好几个计划,分别让人去施行,炸掉堤坝就是其中之一。 只有让芳洲备受天灾,真正乱起来才是他们的机会。 接到砸堤坝任务的人一商量,觉得雨这么下下去那是迟早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动手。 结果等了好几天,似乎都还没有到那个临界点。 有急躁的人便有些坐不住了,冒着雨时不时的去查看。 他们也只是想堤坝垮塌得自然点,让人深信是天罚,而非人为。 “特么的,晦气……堤坝裂口一掌多宽了,怎么就是不跨呢?”一个人带着蓑衣斗笠依旧全身湿透,从雨中奔回山洞,气呼呼的将身上装备仍在地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缩着脖子挤进了火堆边,这人普通的脸上带着愤然。 早点垮,他们也好早点撤退。 为了近距离观察这个任务,他们十来个人已经在山洞呆好几天了。 每天啃着干粮,轮流着冒雨出去转悠一圈,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能做,满天阴雨,视野也很近,快无聊死了。 “做任务呢,李大,你给我耐心点,而且出去的时候都小心点,谁要是暴露了行踪,可别连累了大家。”最里面闭目养神的人突然睁开眼说道,带着严厉。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看起来还是很忌惮这位的。 “头儿,你也别恼,这几天冒雨查看堤坝的可不只我们,还有附近的百姓,不也是担心着堤坝会受不住吗?看来这堤坝当年修成什么样,有的是人心里有数。” “所以,就算我们被人看到也没有那么严重,自以为我们是附近的村民。” 一个精廋的人笑着调解,大家的情绪绷紧,一味强压很可能会出事。 听到这话,很多人都放了放心,确实是这样。 “说起来也是有鬼了,你要它塌的时候又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这谁都溢出来了,堤坝还撑着。”李大忍不住再一次嘟嚷:“这样等下去,要到什么时候啊!” “你急什么?到底是那么多人修建起来的,好歹立了十年都没事,哪能像纸糊的?”精廋男冷笑一声:“只不过,头儿,我们的确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从昨天开始就有官兵和衙役强制撤离附近的村民。” “拖得越久,只怕达不到最初的效果。” 听这话的意思可严重了,明显需要一大群大梦皇朝的老百姓为他们的计划陪葬才行。 因为天灾,就需要越惨越好,才能让大梦皇朝的朝廷重视,皇帝重视,更方便后续行动。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头儿,似乎在等着他决定。 一群人穿着就是一般的村民,很多人手脚也是惯常做农活的,很明显的表现出平日里都是用什么身份潜伏。 头儿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好,等到半夜,如果堤坝还不崩我们就帮一把,然后各自回去等待命令,可别提前暴露了身份。” 众人一阵惊喜。 或许是堤坝带着很多人的意志,即便裂成了蜘蛛网,依旧还差那么一把火的感觉。 时间过了子时,爬到了凌晨,不等府郡城的城门按时开启,就有人利用令牌打开了,飞奔着到处去报信。 郡守和刺史几乎是从睡梦中惊醒,收到一个特别不好的消息,堤坝,真的崩溃了,还崩得非常彻底,河水倾泻而出,冲毁了经过的一切。 章奕珵和宣云锦也同时接到了消息,整个人都楞了一下。 “真的崩了?”宣云锦觉得有些傻,难不成她还有乌鸦嘴的潜质? 如果她不说就真的可以不发生的话,宣云锦肯定把自己嘴给封起来。 章奕珵严肃的叹了一声:“附近的百姓怎么样了?” “大部分都已经撤走,住在高处的暂时没事。”来人低低的汇报到。 宣云锦忍不住问道:“芳洲府郡城呢?这洪水不会蔓过来吗?” 如果没记错,这堤坝离得不算近,但也不算远,对于洪水来说,很快就可以到了。 “府郡城的地势比较高,河水就算冲出来也不会到这边,皇朝的府郡城自古建成都是看过的,对于很多天灾都有规避,所以,无论什么天灾,府郡城是最后的逃难所……如果府郡城都一起被淹了,那整个芳洲都只怕没什么落脚地的。”章奕珵轻声的解释。 宣云锦顿时明白,府郡城是所有人最后的安宁之所:“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会有很多难民朝着这边来。” “对……”章奕珵挑眉,很多人或许不懂什么常识,但是下意识的知道什么才是活路。 郡守和刺史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快,的确用不着章奕珵插手,他们就做出了最好的应对方式。 以朝廷的名义收拢着各家的粮食,与此同时给当地富豪乡绅打了招呼,意思是该他们表现的时候了。 有钱的捐钱,有粮的捐粮,等难民来了还得去施粥表达善心。 虽然有的人得到消息后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接到官府的通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本来是他们自发的善心,现在倒像是完成官府任务了。 只不过,芳洲府郡很多人都被调动了起来,却跟章奕珵没有太多关系。 郡守和刺史几乎忘记了这个同级的人,压根儿没想过要跟他商量什么,直接略了过去。 章奕珵淡定得很,也不觉得恼怒,反正现在非常时期,坚决不做拖后腿的事情。 宣云锦蹲在家里安心盘点自己手里的各种草药,紧着要用的赶紧在加速空间种一些,然后守着收取再种。 尽管现在天气不算特别炎热,可洪水之后的疫症还是得预防一下。 正文 第八六九章 有点疯狂 虽然在郡守的指挥下,官府已经在准备救灾的问题了,可这雨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下得更大后,又是七天不眠不休,宣云锦看着通判府内都有不少积水了。 没办法,排水通道排不及,硬生生的关了起来。 同时,府内的荷塘也满溢,流出去的没填的快。 本来宣云锦没说什么的,倒是有些下人挺勤快的,带着斗笠蓑衣就去清理积水了,否则再这么下去,真怀疑芳洲府郡得自己被水淹,根本不用外来的水。 有的人是真的勤快,有的是为了表现,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做了。 宣云锦便让厨房给熬了姜汤让人喝,有意没有给赏钱,只是让厨房添了两个肉菜。 很多事情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因此却要给赏钱,没得把心给养大了。 又是一个七天,这雨就整整下了半个月,宣云锦前世今生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下雨的,真心不要钱的啊! 若是发生在常年干旱的地区多么美好。 有时候盼着下雨却什么都没有,简直各种糟心。 现在下得太多了,大家也愁得不行。 好不容易下了半个月,终于停了,不由得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仿佛许久没将天日一般,刚刚有种放晴的信号,还没有彻底天晴就有不少人迫不及待的出门了。 古代人家因为交通的关系,其实比现代人跟喜欢囤积粮食,家家户户只要不是穷得揭不开锅,在家吃半个月还是可行的。 但是看着存粮一天天变少,那是一种心慌啊! 何况,连续半个月吃同样的东西,大多要受不了了。 所以,天刚刚有些晴,不少人家都迫不及待的带着伞出门了,根本顾不得外面如何不好,主要是为了买点东西回家。 可当家庭主妇们到了店里,才吃惊的发现,几乎所有吃食都涨价了,最少也是两倍。 同时米粮这一类甚至涨了十倍。 明明刚刚收货新米,按理说供货充足,陈米的价格还要低一些才对。 怎么会这么离谱? 这也是没办法,宣云锦当时让人大肆购买了一批还不算什么,可时间刚刚好,来不及补货。 然后,官府低价收购了九成以上,现在市场货源严重不足,不涨价,很快就会无粮可卖。 吃惊过后,一个个心惊胆战的还是抢购了一些,有经验的都知道,初期就这么猛,随着时间只会更恐怖。 家里有存粮的可以熬一熬,实在没多少吃的就必须买。 一时之间,米粮店都有些混乱,价格再恐怖也阻挡不了疯抢。 雨停之后,章奕珵也出去查看情况了,宣云锦则是第一时间去了庄子,将收上来的租子全部运走装进了空间。 往年的租子都是要等稻谷晒干才会上交,这次宣云锦让人给庄头送了信,便提前交上来了。 下了半个月的雨,抢收回来的稻谷也不可能干的,有经验的保存者能保护着不生霉就很好了。 宣云锦直接收入空间风干,这才松了口气,好歹这一批粮食没出什么问题,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要多少粮食呢! 大街上似乎有点乱糟糟的,衙门也抽不出人来管,突然就觉得城池萧条了不少。 回到府上宣云锦才发现,稍微有点能力的都被章奕珵派出去了,通判府又安静了不少。 问过轻语轻絮才知道,章奕珵将人派去了别的府郡买粮食,这一步倒是走得特别快。 虽然天色看起来依旧很低,可到了晚上依旧没有下雨,让人大松一口气。 等章奕珵回来,宣云锦随口问道:“你让那么多人去买粮食,有银子么?” 他们家的银子不都在她手上?章奕珵哪来的银子? 章奕珵笑了笑:“皇上给的,自然不需要我们自己垫付……说起来,我今天特意去看了芳洲府郡的粮仓,你猜怎么着?” 宣云锦眨了眨眼:“不要告诉我,里面其实没米。” “呵呵,有,但只有薄薄的一层,别说救灾了,就是熬粥都不一定够一顿吃的。”章奕珵眯了眯眼,手指敲着桌面。 宣云锦睁大了眼睛:“你不是说这些年吃了不少粮食吗?上哪儿去了?” “不知道,衙门里面表面上的粮食账本也做得好,我说的那些没有证据,都是暗地里的账,官府那边,只看到各种巧立名目支出的银子,要顺着追查也追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理由虽然不够严谨,却也没有破绽。” 章奕珵叹了口气:“我问过了,刺史非要说边境大战没有,摩擦甚多,米粮都供应给了军队……让人挑不出错来,这本来就是正规的途径。” 虽然挑不出错,但是也不见得就对,因为各州府的粮仓基本要保持满仓。 这样在关键时刻才有底气。 加上大梦皇朝天灾年年有,这粮仓是重中之重,这么空的粮仓简直就是自身工作没做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郡守也说了,原本以为这粮仓的空乏是暂时的,只要秋收过后就会填补进去,毕竟粮仓还是有流动的,没想到这雨来得这样巧。”章奕珵轻笑一声,真想为这样的理由鼓掌。 “呵呵,的确是来得巧,巧到说什么都可以,现在的问题是,那批粮食都藏在了哪里吧?”宣云锦若有所思。 “的确,我特意在芳洲府郡狂了一圈,还真没看出哪里可以放大批量粮食的……”章奕珵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小狼,似乎很想用一下小狼的本事。 宣云锦瞧见了,无奈的说道:“不可能的,小狼的寻找能力是靠气味,难道你能让那批粮食的气味和其他粮食的气味不同吗?没得说找到别人家里去了。” 只要气味对了,那特定能找到,可小狼未必能分辨出多与少。 你让它找一斤粮食,和一大堆粮食,估计没啥差别。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行不通,只能慢慢来了,只不过,那批粮食一定不会离府郡城太远的。” 几年的积累,想想都激动,比府郡城几个粮仓全部满额都更多得多。 “你就那么确定他们没有用或者运走吗?”宣云锦不以为然。 正文 第八七〇章 有条不絮 “我确定……”章奕珵笑了笑:“如果没猜错,这批粮食应该就是给芳洲府郡潜伏下来的十万黎国军队准备的,不一定还在刺史和郡守的手上,但一定在府郡城附近。” 那么大一批粮食,虽然不是一年之内得到的,可每年的数量也不少,不可能光明正大运出皇朝的。 否则,皇帝那边早就得到了消息。 若是这批粮食运回了黎国,一旦开战,中间还有大梦皇朝的边防军队守护,这要怎么供给呢?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就近藏起来。 反正不会有人想到在境内还有人藏着这么多的粮食,灯下黑的道理。 第二天,天色彻底转晴了,又有了一种蓝天白云,秋高气爽的味道,正午的时候还隐约出现了阳光。 如果不是身边有一大堆麻烦要发生,还真是一个外出的好天气。 昨天晚上,就已经有难民到达府郡城外面了,郡守早有准备,让人搭了棚子,熬了粥安抚,只是不会让难民随便进城。 显然,郡守的能力是杠杠的,知道大灾过后很可能会发生瘟疫,而且为了避免一有事难民就暴动,混乱了城内的秩序,所以不会随便放人进城。 要么有银子,要么有亲戚担保,证明自己有能力进城生活,否则,只能呆在城外等待救济。 宣云锦听说过后不由得感叹:“果然是个有能力的官儿,可惜了……” 可惜背后太过贪得无厌,当官的水至清则无鱼,但已经严重伤害到国家的利益就太过了。 不说老百姓,皇帝第一个容不下。 别说现在郡守处理好事情能救多少人,如果当初少贪点,哪里会有这件事情发生? 黎国的人潜伏进来都困难,更加不说堤坝的承受力。 章奕珵行驶着监督之职,整天都不见人影,不过一日三餐会按时让人给宣云锦送信报到。 宣云锦知道,章奕珵在趁此机会查看府郡城周围的地盘,想要找出粮食所在地。 多个城池被淹,有轻有重,可波及的范围很广,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受灾,死伤难以统计。 随着时间,府郡城外面的难民越来越多,原本搭建的棚子根本不够蹲的。 官府自身没什么粮食,只坚持了三天就甩锅给了本地富商乡绅。 让一群有钱人联合施粥,家产多的就一家一天,家产稍微少的,就联合起来负责一天,倒是勉强混过去了。 看官家只出人不出钱,不少人心里非常有意见。 宣云锦随大流的跟着官夫人募捐了一些衣物用具,钱财一个铜板也不给。 因为就算给了,也用不到灾民身上,这上上下下贪起来,一个铜板都不会嫌少。 没有了刺史夫人,郡守夫人就承担起所有的职责,这募捐也是她发起的。 看到宣云锦送来的衣服用具,浅浅一笑:“郡主若是有空,不妨帮忙清点一番,今天送来的东西有点多,我带了人也有点忙不过来。” 宣云锦扫眼瞧了瞧一堆堆东西,点头表示同意了。 只要不是让她写字登记,其他都还好说。 有条不絮的忙碌着,宣云锦对郡守夫人的兴趣不减,偶尔打量着也完全看不出异常来。 郡守夫人像是没感觉一样,认真的登记着,一忙就忙到了傍晚。 “已经七天了,洪水已经开始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退得干净,让灾民都返回原籍。”郡守夫人揉着手腕,感慨的说道。 雨停了七天,洪水才有退却的迹象。 这次洪水算是来去比较快的,只要水退了,难民就会回去,然后重新开耕种地。 此时最适合种土豆玉米这类高产的东西,只要熬过了冬天,哪怕缺少米粮也不至于饿死。 这个时候救灾可不像现代,很多东西都做好了送到灾民的手中,现在只要保证有口吃的,度过最难的时候就是自己的事情。 什么房屋重建啊,土地开耕啊,都得自己勤快才行。 最多朝廷免掉两三年税收,让人缓过气来。 越是这几天,宣云锦越是警惕,若是有病情,高峰期就要来了。 “这些东西是要送到城外去吗?那我送去吧,想去看看什么情况。”宣云锦主动揽活。 郡守夫人诧异,很多女人是不愿意去面对那种场景的,宣云锦倒是一点都不避讳。 “我也一起去,这天气白天还好,烈阳高照,晚上就特别冷了,这次募捐到最多的就是衣物。”郡守夫人叹了口气,一个个都贼精贼精的,根本不捐钱。 反正很多人家里的旧衣服多得是,随便找找也能拿出几大包。 让人将东西搬上了马车,郡守夫人和宣云锦就出了城。 城外的场景的确不是太好看,大道的两边堆满了人,什么样的味道都有。 一个个面露菜色,双眼无神,躺着的躺着,瘫着的瘫着,反正没有事情可做。 一天就等着一顿粥吊命,精神头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宣云锦一见这幅场景就皱起了眉头,顿时知道不好了。 郡守的确是吩咐人做了很多的事情,可他并不懂如何预防瘟疫,这么多人随意的堆在一起,似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才是最容易温养病情的。 只不过,就算知道也未必有什么办法。 见到城里有东西出来,一个个眼睛一亮,如狼如虎的看着,若非城门口的官兵真有一定的约束力,怕是有人会直接抢了。 郡守夫人淡淡的吩咐人将东西发下去,率先紧着老人和孩子。 “我……我不要,求求你,帮我请个大夫吧,我孩子……病了,他生病了。” 突然传来的求救声吸引了郡守夫人和宣云锦的注意,循声望去才看见一个消瘦的妇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脸颊通红,呼吸急促,整个人处于昏迷的状态。 宣云锦心口一跳,立刻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烫手得吓人。 “夫人,这位夫人,你行行好……”那妇人见到宣云锦,眼睛盛满了希望。 郡守夫人站在后面探头看着:“这孩子如何了?” 正文 第八七一章 不能这么便宜 宣云锦诧异的回头看了郡守夫人一眼,这女人知道她的本事?否则不会这么直白的问啊! 宣云锦不动声色,略过自己心里的疑惑不提:“不太好,必须马上诊治。” 郡守夫人皱了皱眉,招来了自己的丫鬟:“将大夫请来,郡守大人吩咐过了,城里的大夫一直待命,这种情况下得他们出手。” 宣云锦挑了挑眉,这郡守考虑得还真是周到。 可大夫待命是待命,总是要等事情发生后再来解决这点让宣云锦很忧伤。 这风格跟她比较起来就是相反的,宣云锦历来喜欢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果然,大夫很快就来了,给孩子看了之后还让人拿药煎了,随即发现其实有不少人都在发热。 只不过大人免疫力比孩子强多了,这才没那么在意。 大夫表情有些严肃,看过不少人之后就急冲冲的回去了,似乎要找什么人交代商量一番。 宣云锦和郡守夫人也暂时分别告辞,各自回了府。 宣云锦回府没多久,章奕珵就回来了,整天骑着小黑在外面撒丫子跑。 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宣云锦让章奕珵写了一份药材单子:“开始收购药材吧,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不少人都在发热,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病情?” 可以说现在的病还是初步阶段,只有发热的感觉,自然就当风寒症治疗了。 能够压下去最好,不能压下去,后续情况还不太明白,自然不好下药。 “看来最担心的事情也躲不过去了,黎国的大军已经压境,算是撕毁盟约,肆无忌惮的要准备开战了……两国贸易已经暂停,商队已经遣散离开,边境彻底乱了起来,以前繁华的交易地区都没剩什么人了。” “还剩下的基本都是走不了的,或者无所谓不想走的,两国大战来得突然,很多人都措手不及。” 章奕珵缓缓的说道,立刻招来了人暗中去别的地方收集药材。 芳洲府郡的药材就留给本地官儿吧! 果不其然,这事儿只是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消息,服了药的人完全没有缓解的迹象,反而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越发厉害,最终陷入了昏迷。 这事儿显然棘手了,全城有名的大夫都被召集了起来研究办法,郡守觉得烫手,顿时想起了章奕珵,将这滚烫的山芋扔给了他。 章奕珵无语的接手,马上让人清理出一块地方,用简单的布匹和竹篾制品隔开,将发热的人移了过去隔离。 与此同时,按照宣云锦给予的办法收集了不少醋和石灰,让人撒了个遍消毒。 昨晚上宣云锦给予的单子是可能要用到的药材,病情发生变异,她悄悄的出城查看,然后在药书的帮助下定了一个方子。 贵重的药肯定不能有,只能找其他常年的代替,虽然不得不降低了药效,可有效果就是好的,最多延长一点时间。 有了方子,章奕珵就找了个理由贡献了出去,让研究的大夫看了之后立刻着手大批量的熬药。 至于药材,自然是各大医馆主动捐献的。 老实说,这些人能这么听话,真跟郡守和刺史平日里的威名有关系。 他们心里或许没有这么大方,可更加不想上面两位秋后算账,到时候损失得更多。 所以,章奕珵并没有怎么开口,人家就已经主动了,能拿出来的都全部拿出来了。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来看,郡守和刺史的威名也算立了一功,否则,还要慢慢说服或者动员,时间都被耽搁了去。 章奕珵暗中赞美了一番,乐得轻松。 不过,章奕珵给出的方子让府郡城的大夫对他印象很好,不用花太多时间去研究,突然发现的时疫还没有彻底爆发就被控制住了。 情况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当然,对于这个事实,郡守和刺史显然很不满意,他们是为了让章奕珵承担责任的,没想到还成全了他的美名,让章奕珵在芳洲百姓的心里挂了号,彻底在芳洲站稳了脚跟。 有种挠心挠肺的郁闷啊! “你这都干了什么事儿?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直接收买了人心。”刺史有些心肝痛,忍不住对郡守嚷嚷道。 郡守年纪毕竟不小了,平日里又操心太过,表面上看来还很淡定,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端着茶盏的手有些发抖。 那倒不是怕的,而是老年病,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刺史身体健朗,又比郡守小些自然不会注意。 郡守自己也隐瞒得很好:“如果你也能拿出一张治疗时疫的方子,还如此有效果,自然没他什么事儿了,可是你能拿出来吗?” 慢悠悠的噶了一口茶,郡守将茶盏放在茶几上,不自觉的将枯木之手完全缩进了衣袖里藏起来。 刺史一噎,这个的确是最关键的问题。 “奇怪了,他怎么就会刚好有救治时疫的方子呢?这不是太巧合了吗?”刺史喃喃一句,一掌拍在桌子上:“不行,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得了好处,我们在芳洲经营了多少年才有现在?岂能让他这么舒服?” 郡守眼睛都没眨一下,完全习惯了刺史的行为方式,淡淡的说道:“这么嫉妒?那你想怎么做?” 刺史冷笑一声,却没有直接说明。 时疫这种东西的传染性很强,就算很多人被隔离了,每天还是有新的人被传染上。 好在知道被隔离的人能够得到药,慢慢调理过来,本来有些暴动的难民也被安抚了。 这让埋伏在其中的探子很是无奈,他们都准备了这么多,为什么府郡城就好像完全准备好了一样,什么事情都及时的解决了,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煽动的机会嘛! 要说吃的,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人饿死啊,哪怕每天只有一顿。 要说病,人家也在治疗了,因为方子来得快,也同样没有人病死,哪来煽动的理由? 潜伏在难民中的人都急得快爆肝了,因为他们的时间有限。 等洪水退完,难民就要返回原籍,没有被逼到无路可走,这些人其实也很难被煽动。 受过天灾,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何况还看得见未来,谁也不想找死。 正文 第八七二章 说没就没 老百姓或许懂得不多,生性淳朴,可不代表就蠢。 何况,对官府朝廷的敬畏让他们知道很多规避惹上官府的办法。 所以,只要不是到了绝境,到了走投无路,他们都不会闹事的。 只求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过日子,度过灾难后照常生活就好。 想要煽动闹事者简直头疼死了。 而且,附近维护持续的官兵看得紧,早就防着有人当刺儿头了,一发现苗头绝对会被带去谈人生的,不仅把自己折进去了,还什么事情都没做好。 因此,一个个潜伏者只能窝着当孙子,他们是间谍,可更加懂得不能随便的牺牲。 黎国能够塑造这样的局面实在不容易,每一个间谍都是很重要的。 敌人们安静了,可总有人看不得章奕珵太好,眼看病情已经彻底控制下来,却发生了一件让人相当措手不及的事情。 一种叫着幽云草的药材断货了,整个府郡城竟然完全没有。 得到报告的时候,章奕珵微微有些傻眼,他前几天拿出方子的时候明明问过,一群医馆都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基本药材的存货都是差不多的,不可能存在这样的短缺。 难不成这幽云草不是基本药材? 一直在章奕珵身边的宣云锦皱了皱眉,疑惑的说道:“这幽云草不是很平常的药材吗?很多病症都会用到啊,为什么会突然断货?” 闻言,章奕珵眼神凌厉的扫过一群医馆的大夫,个个低着头忙活,仿佛根本不知道这边在说什么一样。 躲闪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谁还不明白这其中有猫腻? 来报告的人一噎,感觉自己有些坐蜡了,让他来做这件事情的人怎么没提醒他,通判夫人是这么懂药材呢?一说名字,人家就知道行情不说,还清楚用在了什么方面? 简直……偷鸡不成蚀把米,通判大人又不是傻的,哪里还不明白他在做什么?这样岂不是就挂上号了? 原本想要借此机会两边讨好的,这不是要两头空了? 想到这里,说话的人冷汗淋漓,此时此刻想要撂担子不干都不成,幽云草已经被收走了,想要改主意拿出来都不成。 “说话啊?怎么突然哑巴了?”章奕珵冷冷的说道,心下一转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这种时候还来捣乱拖后腿,真是闲得发慌,以为他好欺负不成? 医馆掌柜悔得场子都青了,骑虎难下之余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们也是今天早上准备药材的时候才发现幽云草不多了,根本不能支撑一天的用量,这个……事先是我们的疏忽,还请通判大人责罚。” 章奕珵眼中闪过一抹讽刺,说到底还不是觉得他新来的好忽悠,好欺负。 “的确该罚,将无数百姓的性命当做儿戏,你家医馆平日里都是这么做事的?这芳洲府郡的医馆还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 闻言,所有大夫都表情古怪的看了章奕珵一眼。 这是……如此简单就要撕破脸的节奏了? 说实话,成为大夫以来一直都是受尊敬的居多,哪怕给大户官家看病至少也不会得罪他们。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不会有一天求到大夫的手上。 所以,很多人对于大夫,再也不满也会忍着,甚至用钱财安抚着,再迁怒也不会波及到大夫身上。 这是一种习惯,突然有个人直接打破了这个习惯,丁点犹豫都没有,由不得旁人不惊讶。 一群大夫难免惊讶的瞧了瞧章奕珵,暗中猜想通判大人对自己的身体是有多自信? 确定整个通判府都不会有请大夫的时候吗? 殊不知,章奕珵的确是有这种底气,宣云锦的医术还只是京城上层社会流传的传闻,在遥远的芳洲根本不会知道。 “所以呢,现在你们不能够弄到幽云草是不是?”章奕珵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却是故意这么说的。 这些大夫真被捧得太高了,不知道人外有人,敢这么做就是刺史那方,跟他是对立的。 表面上似乎很听话,可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下次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关键时候插一刀,只怕还没这么容易解决。 章奕珵就是故意强硬给这些人看的,不需要他们站在他这边,只求将来对他有一分忌惮,两不相帮就可以了。 “额,这……通判大人,你有所不知,这幽云草在大梦皇朝都是野生采摘的,数量有限,可在黎国是能够大批量种植的,所以,医馆里的幽云草大多来自黎国,现在这情况也没法去进货啊!”医馆掌柜其实很想撂担子不干了,虽然大家对章奕珵的态度有所不满,可也能感觉出他是有依仗的。 两边都不好得罪,夹在中间的他们更加不好做人。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是吗?那还真是缺得刚刚好啊!”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语气中满是压力。 这些大夫纷纷低头,忍不住有些脸颊红,算计得这么明显,难道就不尴尬吗? 有的大夫脸色不太好看,他们都是真正有医者仁心的医者,打心底装着病人,对于这种权势之争很不喜,因为最后被牺牲的都是无辜之人。 只可惜,这样的事情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 “算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追究,府郡城附近的山脉没有被洪水肆虐,马上让人去山上采,另外,派人去外地调用。”宣云锦站了出来,唱红脸的调节着。 章奕珵原本就在未雨绸缪,早就派出去的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因为幽云草用得比较多,宣云锦在自己空间里也种了不少,借着去山上采就能拿出来。 这玩意儿野生的也不罕见,就是没种植的那么高收获罢了。 宣云锦给了梯子,章奕珵自然要顺着下来,立刻说道:“这件事情过后再说,现在还是病人要紧。” “既然如此,你们医馆就联名上报,在郡守那里申请一批银子下来,在灾民里挑选一些年轻壮硕的跟随上山采摘药材,官府按照短工的工钱给,就当是收购的药钱了。” 正文 第八七三章 奇葩的想法 章奕珵这一招其实也狠,既然敢在这个时候算计他,那就做好出银子的准备。 尽管算起来不多,可打量很响啊! 章奕珵手里再有钱也不会垫付这个东西,非要咬一口下来才会知道痛。 医馆的人面面相窥,没想到章奕珵竟然是这个打算。 他们敢去要这个银子吗? 不敢,那也挺好的,自己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吧! 他们自己出也无所谓,章奕珵只要看到银子就行了。 给一部分灾民找事情做,还有工钱拿,那就是一种动力。 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临时工,很多人都愿意将身体养好,而不是躺着废。 宣云锦诧异的看了章奕珵一眼,没想到他这么短时间内就联想到这个了。 宣云锦既然提出来了,肯定是要亲自去的,还带走了轻语轻絮。 两丫鬟自从跟了宣云锦,就教了她们不少的拳脚功夫,还有医药知识。 算起来也学了有一年了,肚子里到底有不少货的。 幽云草不是什么珍贵药材,自然都认识。 等灾民那边挑选出一群人,就教导认识了一下,所有人浩浩荡荡的奔向了附近山脉。 为了保证体力,宣云锦还让人给采药的人发了窝窝头,每天只是一顿稀饭,就怕身体撑不住爬山涉水。 “夫人,听说挑人的时候还有人想要煽动闹事呢,这采药有工钱,就能买到一些吃食了,都想做。”轻语半路上嘀咕着。 患寡不患均,谁不想吃点稀饭以外的东西? 章奕珵这么做也是有意试探,想要看难民里到底埋伏了多少钉子? 没想到制定了苛刻的条件,也还是有人忍不住挑出来想要打破规则。 满足条件的人肯定不多,不满足就是不满足,因此闹事的不是泼皮就是有心人。 官兵在一边强势镇压,以老百姓对官兵的恐惧,大多是不敢闹的,而且家里有被挑中的人更加不希望闹。 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以人为本的概念,闹事直接格杀勿论,哪有什么不能杀的理由?所以才会怕。 章奕珵因此瞄准了几个钉子,闹了的就直接抓,没闹的就让人时刻看着,免得无事也抓人造成恐慌。 “都是为了活下去。”宣云锦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章奕珵一定如愿以偿的抓住了钉子,只要有一个就好办,连萝卜带坑,总有顺藤摸瓜的时候。 幽云草有股特殊的气息,有点像薄荷的味道,所以很好辨认。 基本上山的人都有不小的收获。 章奕珵看到每个人采摘的量,立刻改变了支付方式,不是按天算,按草药的量算,平均下来给出去的银子也差不多,不过对于本人来说就多劳多获。 一天采摘下来也够用一两天的,医馆的掌柜们脸色很是不好看。 人家这么轻松就化解了,他们折腾这一出都是为了什么? 而且去报告刺史和郡守,没被骂死就很好了,岂会拿得到银子?现在用的可是他们自己凑起来的。 捐了那么多草药,还要被迫捐钱,他们能怎样? 两只老虎打架,掀翻了他们这群做背景的树。 章奕珵可不管那么多,拿着银子付工钱,将事情捋顺了就开心了。 可不开心的人在家里摔瓷器,却毫无办法,指不定那碎掉的一件瓷器,都足够抵消这些医馆凑出来的银子了,可惜人家宁愿摔烂了也不给。 刺史气得心肝肺都疼,却不能再继续挑衅,否则就是明显的把柄了。 郡守隔岸观火,只深深的觉得章奕珵不好对付,同时也对宣云锦上了点心。 整件事情处理起来看着简单,可不懂草药的人绝对想不到,上山去采的确是个办法,可一次性能采那么多回来还真不简单。 同时,章奕珵这边也把刺史再度作妖的路给堵死了,找到一众医馆的负责人详细的问道:“还有没有其他药材会突然不够用的?如果有早点报上来,不要到时候再来说莫名其妙没有了,下次直接按律处置。”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谁还敢作妖? 尤其是这件事情发生后第三天,章奕珵派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并且带来了一车一车的药材,什么都不缺,医馆的一群人才有种冷汗淋漓的感觉。 敢情那真是在警告呢,人家已经不缺药材了好吗? 一个个顿时安分得可以,章奕珵吩咐什么就尽量做什么,乖巧得不行。 谁都看得出来,哪怕没有上山采药,不过两天的功夫必定会药材齐全,根本就是穷折腾。 刺史知道后再次有了一种吐血的冲动,怎么看他闹着一出都像个笑话。 洪水虽然一点点退了,可官府更加愁了,因为难免返回原籍种植是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的救济得给予起来。 要么给粮食,要么给银子,这是必须的。 否则,种植下去的农作物到来年春天才成熟,这几个月还不得饿死一大批人啊,到时候真是官兵民反了。 何况,朝廷每次救灾拨下来的银子,大多都是用在这种地方。 要贪的,就扣着少给,反正大部分人饿不死就成了,可不能什么都不给。 可芳洲现在的情况是没粮食的,那就只能给银子。 然而,从灾难开始那天起,皇帝就通过了拨款奏折,救灾的银子还在路上呢,郡守和刺史绝对不可能将芳洲的库银提出来代发。 何况,边境已经开打了,那也是需要银子的,一时半会儿有些焦头烂额。 章奕珵找了郡守谈论,觉得这丫的想法简直奇葩,回家忍不住跟宣云锦吐槽:“你知道郡守的打算是什么吗?舍不得芳洲财政的库银,就想这么拖着,让富商乡绅救济灾民,想要熬到朝廷的救灾银子过来。” “还说什么现在是战乱,这些灾民就算回去了也不太平,不如留在眼皮子地下看着。” 宣云锦:“……” 果然够奇葩,她好像都完全不能理解。 芳洲财政拿出来安顿了灾民,恢复以往的秩序难道不好吗?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能收到救灾银子补回来了,左手换右手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这么纠结? 难不成整天看到城门口堆着大批的难民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能保证里面的钉子不会趁机煽动,以为官府不发救济粮或者救济银子,要饿死大家? 正文 第八七四章 葛朗台 宣云锦呵呵一声:“这位郡守大人是不是特别看重银子?不到一个月的错位都舍不得,那是府郡城的库银,又不是他家的?” “差不多是这样,郡守从小就有读书的天赋,可家里很穷,比当初宣家还穷,当真有些揭不开锅的。”章奕珵缓缓的说道:“当初自以为有才,为人清高孤傲,也没有人愿意资助他。” “后来考了秀才,也没钱去府城考举人,蹉跎了几年后人沉稳了许多,却越发的看重银子。” “然后呢?”宣云锦很好奇的问道,总感觉很多人的人生都是一部部血泪史啊!貌似曲折着呢…… 年轻时候的经历,对一个人的性格影响很大,这类也称得上是一种执念吧! “人变得沉稳了就懂得牺牲,有舍才有得,所以,郡守娶了当地地主的女儿,有了银子继续科举之路。”章奕珵缓缓的说道。 宣云锦听着一时之间没明白:“那不是很好吗?很多寒门学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只不过有人咬牙高中,迎娶了高门千金,有人先拥有糟糠之妻,就看之后怎么处理了吧!” 比如陈世美那种的,非要等到事发才杀人,偏偏没杀得了就不知道怎么想的了。 男人的一辈子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郡守这样的估计就盼着死老婆吧,最多嫡妻不是正常死亡。 “本来是没什么,可那地主的女儿腰圆如桶,胖得惊人,年方二十都没嫁出去,那地主都准备养自己女儿一辈子了,突然有个前途无量的秀才上门求亲,那还真是……”章奕珵叹了一声:“不管当时郡守是怎么想的,大家都明白他是为了银子,地主家何尝不明白?” “……所以是无路可走就抓住了?”宣云锦哑然,换成是她宁愿单身一辈子,一定要有男人吗?明知道这是一只不怀好意的白眼狼啊! “等一下,你不是说郡守有嫡子嫡女?还是死去那嫡妻的,按理说,这样的身体应该很难生孩子吧!所以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宣云锦百思不得其解。 过于肥胖就已经虚了,这还怎么怀孕生孩子? “是,他至少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其他还有记在嫡母名下的庶女,也算是嫡女了,现在岁数也不会比他夫人小多少,至于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外人怎么知道?而且,郡守高中之后并没有抛弃糟糠之妻,在朝野上一直是个美谈。” 章奕珵皱眉想了想:“他自然也不是一开始就成为郡守的,可一直带着妻子在任上,哪怕被很多人笑话也没事,都道他情深义重,不过这地主女儿福气不够,后来遇见难产,一尸两命。” “郡守守孝了不只三年,才娶了现在这位夫人,所以,在别人眼里,郡守是个好的,名声一直不错,能够毫无背景之下在而立之年就成为芳洲府郡的郡守,名声绝对帮了他许多,否则皇上那里也不会挂上号了,有机会就想起了他。” 结果,新皇登基之后才发现,这丫的就是披了一张绝美的人皮,暗地里不知道怎么龌龊。 可惜郡守在芳洲已经根深蒂固,羽翼丰满,皇帝想要做点什么动作都没办法了。 若非这样,郡守也不敢轻易露出马脚被皇帝察觉到,肯定捂得死死的。 宣云锦:“……” 实在有些无言以对,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关系,她对郡守的感观相当不好,那什么不离不弃,那什么不怕嘲笑,只怕都是为了自己的好名声吧! 明明还有那么多小妾啊,这样的男人就成绝世好男人了? 如果地主的女儿真的那么不堪,只怕教养也不会太好,看到自己的男人越来越牛逼,越来越完美,整天流言蜚语的在耳边飞,谁还不会有压力? 压力这种东西可是折磨人的,似乎传言有很多,但是都在歌颂这个男人。 具体地主女儿是个什么情况,仿佛没人知道啊! 一提起这件事情,所有人看到的就是郡守的“人品”,女人绝壁是真正的糟糠。 至于难产什么的,一个家已经完全被男人把持,自己没有丝毫自保的能力,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君不见后宫里最常见的就是各种小产啊,难产之类的。 那地主的女儿,就连死后都为郡守的名声做了贡献,被利用得无比彻底,不知道能不能死得甘心瞑目? “所以,我一直觉得郡守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一样的狠,真要说什么特殊的爱好,恐怕就只有银子了,被穷怕了,因为贫穷差点爬不起来,因为贫穷,逼得自己娶了地主女儿……”章奕珵叹了一声。 宣云锦撇了撇嘴:“这年头,谁不喜欢银子啊?不过,郡守这是把库银都当自己的了?” 她也穷怕了啊,也喜欢银子啊,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好吧,她是女人,不是君子。 不怪历来吐槽百无一用是书生,既然已经是秀才了,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去赚点银子?何至于蹉跎几年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这样的时代,对秀才可是很优待的,一般来说一个秀才要出去找工作,那绝对有大把的岗位可以挑。 每个月赚回来的光是吃绝对吃不完,何至于全家还穷到揭不开锅。 宣云锦扶额,表示很不能理解这种人生。 有些读书人的清高,宁愿穷死也不去赚钱,完全不知道到底哪种比较丢脸? “大抵是这样,我听不少人嘀咕过,要从郡守手里拿到银子,可相当不容易。我今天去找郡守说这事儿,不少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知道郡守拒绝了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可想而知平时是怎样的?”对此,章奕珵也是挺无语的,欺负他一个外来者么? 宣云锦呵呵一声,果然是古代版的葛朗台。 旁人或许不能理解,可有人就是这种性格。 “别的不说,要等到朝廷的赈灾银子,至少也要二十天,还得保证路上不出事……这段时间全靠富商乡绅施粥养活,谁家撑得住啊?”宣云锦有些担心,这必定要产生新的矛盾。 正文 第八七五章 接待的夫人 就算米粮撑得住,难道内心会没有怨念么? 有的人或许会怨恨郡守,可大多数人心里不满的是官府。 郡守代表的就是官府,朝廷赋予的权利。 现在的芳洲地界,有钱也买不到粮食,价格再高也没有了,把富商乡绅都逼到了绝境很不明智。 “确实,最严重的还不是这个,再等二十多天,还要等难民用双脚返回原籍,那就错过了最佳耕种期,到时候还得减产,天气冷下来,万一农作物不发芽或者冻死了更惨。”章奕珵稍微有些无语。 这耽搁的事情可不是一般大,要不然章奕珵也不会急着让郡守先拿库银当灾银发。 任何事情都比不得耕种重要? 宣云锦皱了皱眉:“那现在怎么办?你要自己填银子吗?可到时候救灾银子肯定落不到你手里。” 能够白赚一笔,好几十万两,郡守肯定乐死了。 章奕珵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想到,如果能找到那批粮食就好了,不用银子,直接发粮食,然后让官府打欠条,灾银一到还能落到我手里,众目睽睽之下,郡守还敢不给?” 这倒是个办法,可问题在于,粮食在哪里?这么就都没找到。 郡守稳坐钓鱼台,只要不让他拿银子,那什么都好说,一副慈眉和善的样子。 刺史则被气得不知道摔了多少瓷器,最后想不出报复的办法,干脆带着儿子回军营了。 如今边境危机重重,大战其实已经开始,芳洲府郡附近的兵随时都可能开拨战场,这才是刺史的本职工作,完全拖不得。 男人一走,刺史府总算慢慢安静了下来,男人没在,光是女人斗着似乎没什么成就感,便收了收心过几天安稳日子。 相对来说,章奕珵和宣云锦这边还要焦头烂额一点。 没有找到隐藏起来的粮食,宣云锦手里那一批根本不够用,外面收购回来的也杯水车薪,肯定不能贸然就出面说解决。 因为比较赶时间,大家都有些急躁,包括那些难民。 洪水已经退了,为什么还不发放救灾银子或者粮食?难道要他们就这么回去?这个冬天可要怎么过啊! 再拖下去可就要错过耕种时间了,别说减产的事儿,能不能种出来都是问题…… 急躁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不仅灾民急躁,那些商户也一样。 虽然是轮流施粥,一天就一顿,可面对成千上万的难民还不要点东西?问题还看不到结束的时候,何时才是个头啊,一个个都忍不住愁。 可郡守是个什么德行大多知道得清楚,这种事情谁也不敢去理论什么,否则不提有没有结果,特定被刮掉一层皮。 就在各方有点僵持不下的时候,宣云锦受到了一张意外的拜帖,来自郡守夫人的。 挑了挑眉,宣云锦选择了好好接待。 泡了好茶,让厨房做了一些精致的宫廷糕点,宣云锦就陪着郡守夫人喝茶唠嗑了。 两个女人毫无边际的聊着,仿佛完全没有说正事儿。 郡守夫人沉得住气,宣云锦也不急。 应该说,宣云锦并不知道郡守夫人要干什么,能有什么急的? 郡守夫人给她的感觉一直有些奇怪,似乎完全不是敌人,还有点不合常理。 这个时候来拜访,更加诡异,谁有那个空闲时间招待她啊,还不如出门去找粮食呢! 宣云锦有神识帮助,可以渗透很多不能用眼睛看到的地方,找起来要方便得多。 可出去晃悠了两天,什么粮食都没看到,反而发现了不少埋在地下的金银。 并不是特别多的宝藏,估计就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埋下去的,地面上却出现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宣云锦也懒得去动,抓紧时间找粮食要紧。 可就是这份怪异,撑着宣云锦好好接待着郡守夫人。 无聊的话题竟然延续了半个时辰,郡守夫人终于好心的放过了懵逼的宣云锦,突然说道:“我以为你会很急呢?没想到这么淡定,你这个年龄还真是不容易。” 郡守夫人的确很惊讶,面对宣云锦真不像面对一个不到二十的女人,倒像是阅历丰富,历尽千帆的那种。 不到二十,却一点没有天真和幻想,什么话题都能接上,知识和阅历丰富得吓人。 呵呵,农户出来的姑娘?要都是这种水准,高门大户里精心培养的女人都还活什么? “再急也不急在一时,招待郡守夫人的时间还是有的。”宣云锦不动声色的说道。 知道郡守夫人也在试探她,不知道是要求证什么? 已经试探到面前来了,何必藏拙? 没点本事只怕搞不懂郡守夫人一直以来的目的。 “呵呵,郡主说话好像一直比较实在。”郡守夫人依旧软软的说道。 “没办法啊,这年头直爽的人比较得利,因为‘我性格就是如此,说话不经过大脑,伤害你是无意的,你不原谅就是你不大度’,这样的亏吃多了就学会了,觉得的确很爽的。”宣云锦若有所指的说道。 有些人总是拿直爽当借口来伤害人,宣云锦见的多了,觉得“直爽”蛮好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玷污这个词。 郡守夫人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笑得真心了几分:“可不就是吗?这种直爽还真的看人,没本事没背景的谁敢直爽?” 那肯定是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直爽个给人看看? 宣云锦欣慰:“夫人果然是个明白人。” 郡守夫人笑了笑:“郡主更是明白人,还特别的通透,我等了这么久,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看来老天还是很垂帘我的。” 这话听着像是表白,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夫人此话何意?” 这是要坦白的节奏了么?洗耳恭听…… “其实我一直在等,等一个人,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够报仇雪恨,将仇人打落尘埃的机会,从十五岁开始,如今也有二十年了,久到让我怀疑或许这辈子都等不到了。”郡守夫人用轻柔的声音说着一种唏嘘感叹,内里压抑着满满的恨意,违和得让人毛骨悚然。 正文 第八七六章 想要什么 完全看不出来,郡守夫人温和的表面下,竟然有如此刻骨铭心的恨。 似乎恨到了灵魂里,一点点沉淀,宁愿永世不得超生。 平日里看郡守夫人温柔得像普度众生的菩萨,原来只是掩盖恨意的表象。 宣云锦怔了怔,似乎又觉得不算特别的出乎意料,因为郡守夫人给她的感觉一直有些奇怪,如今只是展现出来了而已。 “你的仇人?看来这恩怨有点大。”宣云锦没有直接问,而且幽幽的说道。 能够让一个人需要用佛性去掩盖仇恨,那已经快穷途末路了,其他的东西再也不能掩盖情绪。 郡守夫人重新笑开,满心的仇恨似乎消失了,那种温柔如水又冒了出来,浅笑盈盈的说道:“灭族之恨算不算大?整个家族,主子仆人只剩下我一个……” 声音有些幽怨,听起来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却让人心口一颤,还是有点毛骨悚然。 宣云锦眯了眯眼,突然之间也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郡守夫人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要说是假的吧,那种情绪又是不可能伪装出来的,尽管只出现了一瞬。 说是真的,有些东西又不敢去猜测,因为太扯谈了。 “这么说,你的仇人,是刺史?”宣云锦挑眉,见她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转而说道:“还是你丈夫?” 郡守夫人笑意中多了一丝不屑:“他也配做我的丈夫?别说笑了,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郡主的医术非常高明,我的身体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不能生孩子的,没有做母亲的资格。” 宣云锦皱了皱眉:“你不能好像知道很多的事?” 郡守夫人不以为然:“我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他们不知道那是他们从头到尾都看不起女人。而我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跟男人直接合作。” 所以才会花更多的时间去了解男人身边女人。 宣云锦轻笑:“夫人其实早就在等着我来了吗?” “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一直觉得郡主就是我要等的人,再这么等下去我真怕我没有机会看到某些人的下场,直接寿终正寝的老死了。”郡守夫人嗤之以鼻,掩饰着暗地里的咬牙切齿。 就算是恨,那也是个人的事情,她不想变得过于丑陋,影响到了别人的情绪。 “可是,这跟你身体有什么关系?你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我没法治。”宣云锦迷惑:“若是早些年遇见还有救,现在,似乎很难了。” 而且古代的高龄产妇是真要命的,尤其郡守夫人没有怀胎的经历,第一胎的高龄更要命。 郡守夫人似笑非笑:“你以为我是想求郡主帮我治疗吗?十五岁的时候,我千辛万苦才将自己的身体弄成这样,我为什么要让郡主帮我把身体治好?” 闻言,宣云锦一惊,郡守夫人的身体竟然是她自己弄的?不是宅斗的牺牲品? 十五岁就剥夺了自己做母亲的资格,这得对自己有多狠啊! “怎么?不相信么?郡守弄死了我整个家族,我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我进郡守府是为了报仇,而不需要留下任何的羁绊,达到目的成了我余生的全部。”郡守夫人淡淡的说着,特有种在沉默中变态的味道。 “为了报仇就把自己给搭进去,真的值得吗?”宣云锦还不知道其中的故事和真相,却不是很赞同郡守夫人的行为。 就像当初在观星镇遇见的那对兄妹,全家被杀,自己还差点被活埋,这难道就不恨吗? 可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又得到了什么? “没什么值不值得,本就是该死之人,不过是苟且偷生吧!多活了这么多年也够了。”郡守夫人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心里想法,提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郡主说我知道得多,在这里二十多年,有眼睛的自然能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 每个人的生活态度不同,她是用恨来支持的余生。 她也一点不脆弱,不迷茫,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同来得到心灵的救赎,她不需要救赎。 宣云锦自然也看出来了,也不再废话:“所以,你也知道有那么一批东西?或者说,很多人知道吗?” 面前这个女人其实很强大,不管她用什么去填补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却冷静得不需要任何的怜悯和认可。 她不伤害别人,也不假装坚强,是真正的别无所求。 不像有的人恨了,做了坏事,还想得到一种认可,得到一种对与错的判断,似乎这样才能被安慰。 “不,我之所以会发现蛛丝马迹,那是我目的不同,只怕刺史和郡守都不知道的,你们不也是推测吗?”郡守夫人幽幽的说道。 宣云锦叹了口气:“好,那你想要什么?” 这等于是同意了郡守夫人的合作,想要得到更多的消息就得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很简单,我要那个男人跌落尘埃……”郡守夫人也直白,全然没了先前的说一半留一半。 改变的说话方式,还让人有些不适应。 “郡守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否则岂能容你活到现在?作为枕边人,你若是要他的命还不容易?”宣云锦觉得郡守夫人真能忍。 二十年没让郡守发现丝毫的端倪,甚至没有一点点怀疑,这还不够厉害? 仅有的几次见面看得出来,郡守对这位夫人还是很信任的,甚至带着几分呵护。 “死?这么便宜的事情怎么够?我要的是他在最得意的时候一无所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无能为力,绝对不能寿终正寝。”郡守夫人轻飘飘的说道,让人鸡皮疙瘩。 宣云锦一噎,现在的郡守的确是最得意的,年纪也大了,本来想要功成身退这辈子足矣。 这个时候打落尘埃,根本不可能再有翻盘的机会,临死却一无所有,的确要命的很难寿终正寝吧! 那得多恨啊? “需要等我家大人回来再答应你吗?”宣云锦想了想说道。 郡守夫人的要求是章奕珵正在做的,只要有足够的证据,肯定要将郡守给撸了。 只要失去了权势和官位,郡守很快就会一无所有。 正文 第八七七章 意想不到 “不需要,我找的是你合作,我不想跟任何男人合作,我怕自己会忍不住迁怒,我尽力做到我能做的,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郡守夫人断然拒绝了。 宣云锦挑眉,真觉得面前这女人在这方面是有些神经质的,偏偏又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 “好,那你今天来是为了告诉我那批东西的所在吗?”宣云锦对此还是很有期待的,说了一大堆就这个最有用:“你确定不会被郡守怀疑?那应该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吧!” “不用在意,今天还是他让我来的,为了打听你们的行为,想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郡守夫人不以为然:“所以,我这是名正言顺的来找你,为了取信于他我也没少做这种事情,内院家眷的来往可不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 何止鸡毛蒜皮,很多时候还是男人不方便出面的,结果就让女人顶上去。 一边看不起女人的很多做派,一边又要让女人如何如何做才能获得利益,稍微脆弱点的就能纠结死。 “……那真是恭喜你啊!”宣云锦嘴角抽了抽,根本就不需要打探,郡守夫人对他们要做的事情门儿清着呢! “那批粮食在哪里?”宣云锦直接问了,最想知道这个,时间不等人。 郡守夫人抿唇一笑,却摇了摇头:“具体的地方我不知道,那种地方不可能让我靠近的,但是我知道大概方向,只能你们自己辛苦一下了。” 郡守夫人没有要求别的,很高兴宣云锦答应了合作,爽快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 随后宣云锦如常的送客,两人仿佛没有说任何的秘密,一个赛一个的伪装好。 等章奕珵如往常那般回来才惊讶的听着一切,感觉很不真实:“你觉得郡守夫人说的是真还是假?可不要是玩请君入瓮的?” 宣云锦摇了摇头:“不清楚,我感觉是真的,但是理智又觉得怎么会有人这么做?或许我不是郡守夫人,不能了解那种绝望和走投无路之下的选择吧!” 章奕珵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换成是宣云锦,估计早就一把毒将郡守全家给弄死了,哪里会牺牲自己? “其实也好,只要找到那批粮食就能证明郡守夫人说的至少有几分真,不管怎么说想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后面的事情再说好了,何况,对付郡守是迟早的事情,真的能跟郡守夫人合作,其实整件事情对我们有利。”章奕珵想了想说道:“就是要注意一点,别被带进沟里了,万一他们有阴谋也好及时反应。”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有什么阴谋,至少这次的事情应该是真的,毕竟要取信于人。”宣云锦点头:“而且,你应该也看得出来,郡守和刺史应该不知道这批粮食还在府郡城附近。” “郡守夫人说东南方,那边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大批粮食的,她的人没法跟得太远,只知道每次都是那个方向,说是注意很久了。” 章奕珵若有所思,表情不由得古怪了起来。 宣云锦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地方了?你之前去看过吗?” 章奕珵挑眉:“想到了,但是跟你一样,不太敢相信,那边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除了……军营。” 宣云锦目瞪口呆,手中的茶盏差点摔桌子上。 灯下黑的道理用得这么淋漓尽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用得如此纯熟? 黎国的这位军师绝对不容小窥啊! “不可能啊,那么大一批粮食堆起来都是一座座粮食山,这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军营?难不成军营里所有人都是瞎子聋子吗?这样的动静居然不知道?” “还有刺史呢?这等于东西藏在他的地盘上了,他到底是配合者,还是无辜者?” 宣云锦一连串的问题,实在难以置信。 章奕珵想了想说道:“还记得皇家园林的地下城吗?如果有那么大的空间,多少粮食装不进去?如果只是为了存粮食,也不用那么大啊!” “你是说那批粮食放在地下的?”宣云锦皱眉,总觉得古代的人都是打洞小能手,挖起地下世界来一个比一个猛。 这让现代的各种机器的脸都往那儿搁? “只有这个解释,否则,附近的地方都属于军队练兵的地方,怎么保证不被发现?”章奕珵越发觉得是这样。 军营的兵整天不是锻炼就是练兵,附近的地方几乎都踏遍了。 除非有个谁也不知道的地下世界,军营内部没有通道,那肯定很难发现啊! 何况,军营里的练兵整天呵呵哈嘿,谁还能注意到地下有什么动静? “额……”宣云锦无力反驳,这些人打洞好生利索。 “每一个军营的选址都不是随便选的,这跟地区距离还有民生等等都有关系,需要方便支援,又不能连买口粮食都有问题,毕竟要养活那么多人呢!”章奕珵缓缓的说道:“所以,固定的军营地址就算改朝换代都很少有人换的。” “何况,这时代很少有什么裁军的事情出现,只有士兵不够的,所以,空出来的军营也不太可能。” “而一般成熟的军营很少会出现什么大的改造建设,因为没有那么多银子做无用的事情,因此,只要这个地下空间挖得深一些,真的可以做到好几年万无一失。” “既然如此,今晚上我们去看看吧!”宣云锦提议的说道,眼见为实。 章奕珵点头:“是要去看,但是不用靠近军营,我相信入口绝对不会在军营和附近,肯定离得远。” “想去军营看看,顺着方向再说找入口。”宣云锦想要先确定东西是不是在军营下面,免得白忙活。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章奕珵和宣云锦熟练的换了夜行衣,趁着关城门还早,偷偷的潜了出去。 小黑和小枣白天就在外面等着,招呼一声就出现,驮着两人飞奔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军营警戒线外面,照这个速度来看,距离还是挺远的。 正文 第八七八章 遇见熟人 此时此刻,军营里还很热闹。 大白天的到处练兵,晚上也得搞一些轻松的娱乐活动。 不一定是官方组织的,可管理明显很松散,让这些兵自娱自乐。 军营建立在一个山坳里,四面环山,只有很小的一个入口。 入口处戒备森严,军事防御和岗位至少有好几层。 地形看起来易守难攻,四面的山更是天然的屏障,同时让人有地方练兵。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特别有安全感,军营里的人显然非常放松,压根儿没有什么警戒心。 各自的小团体围绕着篝火鬼哭狼嚎,光是看着真不知道在发泄什么。 章奕珵和宣云锦在半山腰看了一会儿,均是皱了皱眉。 “不是说刺史带兵已经有二十年吗?难道就是这样的?”宣云锦不太懂怎么带兵,但是面前这支军队让他看不见任何值得称赞的东西。 士兵的精神面貌,气质,感觉特别像一群乌合之众聚集起来的土匪,简直毫无纪律。 这就更加不要说什么军魂了,层次简直相差得太远。 章奕珵若有所思:“就传言来说的确不应该是这样的,乍一看各自的小团体泾渭分明,根本就不利于军队的团结。上位者居然一点都不管,这种新手才会犯的错误怎么会出现在一个老将军手里?” “或者说,刺史到底有没有将这支军队放在眼里?若是皇上知道自己的兵就这么被养废了,怕是要吐血。” 闻言,宣云锦端是无语,思想上果然是有代沟的,很多时候她都不理解这个时代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靠近了一些,宣云锦神识直往地下钻去,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郡守夫人提供了一个方向,章奕珵的猜测果然没错,真是佩服黎国的人胆子如此肥大。 当真不可思议,居然把自己筹备的军粮放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一藏就是好几年,黎国的人真的睡得着吗? 狡兔三窟,宣云锦发现地下的出入口其实不止一条。看来这里的粮食不仅仅有从芳洲府郡收集到的,还有其他途径补充。 “瞧”见那一堆堆粮食,宣云锦都有点眼晕,从内部跟踪出入口那肯定不难。 现在难的是要怎么叫粮食运出去? 宣云锦就算暴露自己的空间,也装不了这么多粮食。 别说用来赈灾了,就是支援边境的士兵打仗都足够。 晃悠了几下,宣云锦和章奕珵发现了一个山庄,不是那种有钱人带田土的庄子,而是江湖上那种山庄。 章奕珵皱了皱眉,感觉庄子里应该有不少人:“出入口会不会在这个里面?难不成黎国的皇室还跟江湖上的人扯上了关系?” 一瞬间感觉事情麻烦多了啊! 就跟江湖人不喜欢跟官府打交道一样,其实官府的人做事也不想要遇到江湖人。 江湖人武功高强,不听管束,很多都孑然一身,打一枪就可以换一个地方,对于官府来说打不过又抓不到,其实也蛮头疼的。 大多时候对立起来,一言不合就杀人,胡搅蛮缠不说还没有什么太好的证据,真是扯不清楚。 如果黎国的皇室真的利用大梦皇朝的江湖人,那可真是麻烦了。 不需要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大家直接合作就是。 黎国有药材,能治伤救命,谁会不喜欢? 宣云锦挑了挑眉:“你有没有觉得黎国的军师好像很厉害?明知道朝廷最讨厌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所以瞒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 “嗯,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物,有空真想会一会……”章奕珵眯了眯眼:“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不过是江湖人的地盘,我们就这样潜入进去怕是要被发现。” 宣云锦也愁了,总不能全部放倒了吧,那第二次来就更加麻烦了。 那么多粮食,一次性可弄不走。 “哪来的宵小之辈,在百花山庄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章奕珵和宣云锦浑身一紧,立刻听到了身边一声低呵。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剑气,凌厉惊人。 宣云锦条件反射的往后一飘,诧异得很,他们就这样被发现了吗?那事情还要怎么进行下去? 这么多年来,宣云锦练得最好的就是轻功了,各种情况下都适用,躲避攻击潇洒轻松。 章奕珵抽出腰间的软剑,直接迎了上去。 两人真是一言不合就缠斗在了一起,感觉世界都好危险。 宣云锦无语的抱着树杆往下看,两个人的身影飘忽不定,招招致命,凶狠无比。 这天气已经进入深秋,夜色很黑,也没什么圆月月光。 凭着百花山庄大门口挂起来的大灯笼光线,宣云锦艰难的辨认出来人,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牧信?” 那个总是背锅的江湖人?距离上次在京城见了一面之后似乎已经很久了啊! 章奕珵考中文武状元,牧信本人没出现,却送了价值不菲的货礼来? 听到宣云锦的声音,缠斗不休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分开了。 牧信疑惑的打量着两人,不解的说道:“章大人?宣姑娘?” 大水冲到了龙王庙,打了半天居然是认识的? 宣云锦从树上下来,落到了章奕珵身边。 牧信一身青衫,带着侠客的风霜和尘土,但是并没有掩面。 章奕珵和宣云锦去掉了面纱,觉得事情或许出现了转机。 寒暄了两句,章奕珵顿时问到了正题:“牧兄跟这百花山庄的主人很熟?” 牧信眯了眯眼:“是有点熟,但是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莫非你们要插手江湖上的事了?” 章奕珵轻笑:“芳洲这次的水患不轻,朝廷的事情多着呢,谁有那个闲心来管江湖上的事儿?我只是调查一件事情摸到这边来的,才刚到而已。” 牧信诧异:“调查什么事情?这百花山庄的主人最喜欢奇花异草,闲云野鹤,什么时候还牵扯到案子里面去了吗?” 牧信可知道章奕珵的情况,能让他带着宣云锦一起调查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可不希望自己朋友莫名其妙就中招了。 正文 第八七九章 可以谈判 章奕珵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说来就话长了,牧兄是从山庄里出来的?还是要进去将主人?有空我们细谈如何?” 牧信收了剑:“现在就去谈,我也是刚到的,还没有进去。” 牧信觉得章奕珵的事情比较重要,他过来也是顺路探朋友的,毕竟芳洲发生水灾的事情整个皇朝都知道,所以瞧瞧情况而已。 三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百花山庄大门,来到偏僻的林中。 一路上章奕珵顺手打了几只野鸡和野兔,觉得今晚上可能回不去了。 升了一堆篝火,章奕珵和牧信坐下来聊:“这件事情要从我到芳洲上任之时说起……” 牧信安静的听着,解开了腰间的水袋,打开塞子才闻着是酒。 两人便一人一口的喝着。 宣云锦左右无事,就处理了野鸡开始做吃的。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做这种野外吃食了,或许有其他地方逃难来的动物,总感觉这个林子的猎物特别多。 不多时,宣云锦手里的野鸡就散发出各种香味,引得牧信频频看过来,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只不过,章奕珵说的事情越听越惊人,穆信到最后都顾不得垂涎食物了,终于知道两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们确定百花山庄有入口吗?” 宣云锦抬头看了穆信一眼,她是很确定啊,但是拿不出证据了。 章奕珵则是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法确定的,但是综合周围的地形来看,这个山庄是最适合的。” 牧信眸色微微一沉,直愣愣的看着宣云锦手中的烤鸡,金黄油光,香味四溢,同样都是烤出来的东西,本来以为自己常年跑江湖的手艺已经不差了,现在才知道差别还是很大的。 宣云锦看了看手中的食物,一人扔过去一只,自己也乐滋滋的抱着一只用匕首削着吃,奔波了这么久还真饿了。 牧信本来在享受美味,无意中瞄到宣云锦拿出来的匕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一阵卧槽。 镶嵌着那么多大宝石的匕首,常年玩兵器的人一看就知道削铁如泥,如此神兵拿来削鸡肉?这是要刺激谁啊? 牧信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看东西的眼力还是不错的,就觉得宣云锦这么炫富,迟早要被当成肥羊盯上的。 殊不知盯上是一回事,还要抢得到啊! “我说,你调查的这么机密的事情就这么告诉我真的好吗?”牧信顿时觉得烫手,这样的秘密他不想知道。 “不告诉你怎么解释我们在这里的原因?我不想因为奇奇怪怪的误会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时间不等人呢,我还急着要那批粮食呢!”章奕珵坦白的说道。 果然有些东西分享一下,自己的压力就轻松许多了。 牧信一噎,手抖了抖,突然就觉得嘴里百般滋味有点吃人嘴软的嫌疑。 “而且我相信牧兄,好歹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人,你虽然没有在朝为官,这也不是助纣为虐的人。”章奕珵从容不迫的说道。 其实大多江湖人虽然不喜欢被管束,可民族和国家荣誉感却很强,按照宣云锦的话来形容,多多少少容易愤青,让凭一腔热血去做事。 牧信嘴角抽了抽:“得,你就别捧我了,我怕摔下来会很惨。反正背黑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一件事两件事的问题,在江湖上我的名声可不见得好。” 宣云锦同情的看牧信一眼,这丫的果然是专业背锅侠。 高手做成这样也是一种本事。 章奕珵但笑不语:“现在的问题在于,你能不能保证百花山庄真的不会是投靠黎国的人?如果有可能,我们的目的不能暴露,否则事情闹大了会直接激起民变。” 牧信不慌不忙的撕着鸡腿:“百花山庄的庄主我确定不会,但他手下的人吗?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御下这么差?”宣云锦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投靠敌国,被人收买,貌似每一件事都不简单。 “那是他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可架不住有下人经不住诱惑,偌大一个山庄,他一年到头不会去的地方太多了,被人利用起来不是不行。”牧信淡淡的说道,看了宣云锦一眼。 “说起来,原本我这次过来还想着有空请你帮个忙的,我那朋友不良于行多年,求医问药都没什么效果,宣姑娘医术高明,不如借此机会帮忙瞧一瞧?顺带的也有个名目进入山庄,其他的我会详细跟他说。”牧信眼睛晶亮的说道。 为了这位朋友,牧信的确有想过请宣云锦专门走一趟,没想到在此遇上了,或许是朋友的机遇。 宣云锦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这样啊,有所求当然好了,我们现在也有所求,这才好交易嘛!” 牧信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真的好欠抽,从认识开始就这么觉得了,可惜,这女人手段百出,真动手的话他可能要栽。 扔掉手中的鸡骨头,拿了水袋喝酒:“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去百花山庄,你们天亮再过来,趁这点时间我好好跟他说说。” 章奕珵和宣云锦点了点头,大家都有需要就很好说了。 牧信走了两步顿住,一张英俊的脸带着期翼的表情:“宣姑娘,有没有好酒啊,明天过来的话给我带一份好酒呗?” 牧信无比回味的惦记着宣云锦家的酒,好久没喝到了。 宣云锦哑然,这时代为什么总那么多酒鬼? 分开之后,趁着还没有到子时,章奕珵和宣云锦火速回了城,明天早上总不能穿着夜行衣上门吧! 进城之后稍微打听了一下,才发现百花山庄还是很有名的。 说得最多的就是百花山庄有很多外面看不到的奇花异草,庄主风光霁月,公子无双,但可惜是个不良于行的。 可即便如此,高门千金,江湖儿女依旧趋之若鹜。 只不过,百花山庄通常并不接待外客,上下半年均有一次开放山庄的日子,每回都吸引无数的人前去围观奇花异草。 有的人确实为了花草,有的人嘛,就相当别有用心了。 正文 第八八〇章 百花山庄 打听得越多,章奕珵越有感触,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坐轮椅的几年。 “听传闻,百花山庄的庄主是个高手啊,那腿是怎么坏的?”宣云锦转移话题的说道。 “明天你去看看不就明白了?”章奕珵浅笑,知道宣云锦不愿他去想太多不好的。 宣云锦笑了笑,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流弊的人物。 比如皇帝,比如容墨烨,容云飞,再比如陈均,舒励……牧信也算一个。 这样挺好的,免得所有女人都来盯着自家男人了,太内伤。 “说起来最近好像没有听到舒励的消息嘛?他怎么样了?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不是说家里逼着他回去了?是要准备联姻的?”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发现好久没听说舒励的事儿。 “嗯,前几天得到消息忙过头了,忘了告诉你,他带着自己的母亲去任上了,这次似乎并没有妥协,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章奕珵说着也有些欣慰。 想到才见面时候的样子,舒励就像一只被囚禁的鸟,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宣云锦惊讶:“带着他母亲一起了?” 回忆起那个柔弱的女人,似乎把男人看得太重了,居然会同意跟舒励走,那得多心伤才会如此选择? “虽然我刚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意外,不过这样直接去任上的话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吧!”章奕珵轻轻一笑:“皇上真是把我们几个分到了东南西北,完全找不到其他人替他看着江山了……” 宣云锦哑然,没有问舒励去了哪里,反正她对大梦皇朝的版图一点都不熟悉。 不过,听章奕珵这么说大概能想到情况。 对于皇上来说,完全能够信任的人并不多,可大梦皇朝四面都有敌人,一个个都不安分,至少得有个能信任的喉舌,否则就会像芳洲这样,暗中发生了这么多严重的事情都完全不知道。 休息了几个时辰,宣云锦两人起了个大早。 章奕珵照常去锻炼,宣云锦则去花园转悠了一圈,挖了一株变异的含笑,准备带着礼上门做客。 当然,这株含笑还没有长大,只有不到一米的幼株。 一般含笑都是浅黄色的花朵,这株含笑确实地地道道的粉红色,看起来犹如少女含羞带怯,美不胜收。 对于喜爱花草的人来说绝对价值万金。 吃过早饭,宣云锦带着那盆花和章奕珵上了马车,不紧不慢的朝百花山庄赶去。 到了地方才发现主人家已经带着不少人在外面等着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宣云锦眼神在百花庄主的腿上扫过,随即才落到脸上,一如传闻,目若朗星,面赛潘安,就是在家宅久了,气色不足,脸色相对苍白。 不过,长期伺候花草的人,心境都带着一种温润的平和。 男人们寒暄的时候,宣云锦几乎不会插嘴,那种没有营养的话也挺无聊的。 就好像她跟郡守夫人聊天,估计章奕珵在也很难插话。 好不容易互相恭维得差不多了,牧信一脸的不耐烦:“你们俩这是臭味相投了不成?能不能另外找时间唠叨去?这天气也没有很好啊,在这吹冷风很舒服吗?” 章奕珵和花颜相视一笑,这才招呼着大家进屋了。 宣云锦才知道这个男人叫花颜,啧啧,如花似玉的,咳咳…… 进了百花山庄,迎面扑来一阵桂花香,这个时候的桂花花期快过了,却还留有余香。 偌大的百花山庄真像一个大花园,风景秀丽,景色宜人,处处透着典雅幽静,是个享受生活的好去处。 宣云锦很喜欢这样的环境,感觉全身细胞都轻松了下来,整个人犹如泡在了温泉之中。 收到一盆特殊的含笑,花颜一脸惊喜,只可惜现在不是含笑的花期,只能听宣云锦说,然后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准备等来年开花。 一路上,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没有放弃观察花颜,见他举手投足之间的自然和洒脱,但也相信牧信的眼光! 说起来,以牧信在江湖上的名声,还能交到特别要好的朋友,那真是不容易的。 唯有不会人云亦云,真诚以待的人才能接触到真正的牧信。 观察多了,倒也认可了这位花颜。 宣云锦还忍不住暗地里调侃章奕珵:“同样是不良于行,这才是真的看得淡。” 章奕珵诧异:“难道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吗?” “完全不一样,你是将野心和信念都全部压了下去,不是看得淡,而是不得不看得淡。”宣云锦轻笑,毫不客气的扎心。 章奕珵哑然,委屈巴巴的瞧着宣云锦:“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呀?” “肯定是不想打击你啊,反正现在也好了不是?”宣云锦不以为然。 有些东西当时不能说,过后自然百无禁忌。 暂时没有说正事,宣云锦便给花颜把脉,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挑眉说道:“中毒?” 花颜眼神以上,看向了牧信,倒是信心大增。 本来听牧信说还有些不信,主要还是不想抱太多的希望,看见宣云锦的年纪就更加觉得不太可能了。 可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他看过太多的名医圣手,能够一口断定病因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牧信轻笑,倒是很相信宣云锦的本事:“看过的人都说这毒无解,你觉得呢?” 宣云锦挑眉:“还好。”比情殇毒好多了,至少药书给出来的解毒方子看起来没那么离谱。 牧信和花颜都愣了愣,这还好是什么意思?能解还是不能解? “这毒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寒香,一直无药可解,发作起来全身冰冻,周围的气温极低,让人无法靠近,稍微弱一点的都能直接被冻死……”牧信眉头一跳,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宣云锦含笑听着:“行了,急什么,我说能解就能解,幸好花庄主功力深厚,将寒香毒压制在了腿上,否则侵入肺腑就无力回天了。” 这才是造成不良于行的原因。 跟章奕珵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而且,花颜中毒的时候已经成年,身体各方面的条件都要好很多。 正文 第八八一章 山庄隐患 花颜觉得好像做梦,无药可解的毒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总觉得好虚无缥缈啊! “当时也是反应快,否则现在哪能坐在这里跟你们说话?”花颜感慨,中毒之后就在百花山庄隐居了,跟牧信本来就是多年的朋友。 宣云锦点了点头,让章奕珵帮忙写了方子:“有几种药材或许比较难得,不知道百花山庄有没有存货,如果没有的话要去别的地方找了。” 牧信探头看了看:“这方子就能解毒了?” 宣云锦挑眉:“当然不能,还得搭配针灸和我的治疗,随时观察情况才行,保不齐半路就得换药材。” 实在不好跟别人解释关键在于自己的药之气,千万别拿着这方子就说能解毒了,会要命的。 花颜慎重的捧着药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皱了皱眉:“其他都有,唯独一样,只怕不仅是我百花山庄,大梦皇朝都很难找到。” 牧信听着不开心:“是什么?” “血凝花。”花颜揉了揉额头,显然这玩意儿不好得。 “你知道哪里有?”牧信见状问道。 “据我所知,只有黎国的皇室药园才有,这种药材对女子的宫寒之症效果显著,所以甚是宝贵。”花颜叹了一声。 宣云锦咋舌:“居然用血凝花来治疗宫寒之体?黎国都这么奢侈啊!” 寒香毒,顾名思义是极寒性的,自然要用带火的药材来中和,血凝花吸收太阳精华长成肯定难得,居然只用来治疗宫寒? 当然,也就是宣云锦才会认为奢侈,因为她有无数种办法驱寒,让女人正常生育。 可别人就不同了,女人的宫寒之症是多大的事儿啊,哪能马虎?传宗接代是重中之重,自然高过血凝花的价值。 高门大户,皇宫后院最擅长培养一个个打胎小能手,一步到底搞定计划生育,让女人宫寒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一不小心就中招了还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需要治疗的时候,这种药材就显得极为重要。 牧信怀疑的看着宣云锦:“我说宣姑娘,你不会故意写上这么一种药材,想要我们跟黎国对上吧,你们现在跟黎国剑拔弩张的,让拖我们下水?” 宣云锦直接给了牧信一个白眼:“小人之心,想着感谢你本来还带了一壶百年酒量,现在可以完全省下来了。” 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血凝花只有黎国皇室才有的好吗?她这么尽心尽力的给人看病都是为了谁呀? 牧信一噎,耳朵动了动,眼睛红了红,全身的酒瘾都被勾出来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花颜笑了笑,立刻帮好友解围:“牧兄,非常时期非你我所愿,刚好凑巧罢了。” 宣云锦不知道药材情况他完全看得出来,自然知道并非故意。 牧信嘴角抽了抽,舔着脸说道:“那个,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我这人就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要是听着不高兴,给你打两下?” 宣云锦:“……”送脸给人打,这都什么毛病? 章奕珵拉着宣云锦的手,瞪了牧信一眼:“看来治疗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暂时得缓一缓了,不过芳洲府郡外面的灾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先解决这个吧,再拖下去就要完全错过开耕期了。” 花颜笑了笑,严肃了几分:“这么说,如果那个出口真的在山庄以内,证明我这里会有不少奸细?” 章奕珵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花颜冷笑一声:“敢情欺负我平日里不太管事,整个山庄暗地里差点易主了都不知道?当真是离奇得很。” 要说他这个主人不在还好,明明他天天都在山庄内,居然还能让人暗度陈仓了,真当他温和得像个菩萨了? “呵呵,明明就是你闲云野鹤的日子过得太过舒爽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我敢打赌这些人肯定不知道你以前是有多暴脾气。”牧信啃着桌上的水果,幸灾乐祸的说道。 花颜淡淡的看他一眼:“失去两条腿的闲云野鹤?你要是羡慕你也完全可以过这样的日子,至少比我还更加舒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被查到蛛丝马迹,整个百花山庄都得陪葬。 花颜可不信自己整个山庄都成了别人家的,红果果的通敌叛国啊! 还是被迫的,真要被朝廷派兵剿灭了,估计会死不瞑目吧! “得得得,算了吧,我现在也挺好的,何况那么多罪名等着我去洗清,还是勤快点好。”牧信唉声叹气,他这个背锅侠背的锅有点多,有些根本还没洗清就又来了,苦逼着呢! “章兄放心,我花颜虽然是孑然一身的江湖人,当还不至于做那种通敌叛国的缺德事情,这事儿我肯定配合你调查,事情有些急,你说要怎么做吧!”花颜直接将选择权交给了章奕珵。 “还有就是,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山庄里谁是奸细,也怪我平日里管理太过松懈,所以一切不能明目张胆的来。” 章奕珵点了点头,心下也是急的,毕竟灾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了,但是杀不胜杀啊! 有些的确是无辜的百姓,只是脾气比较冲一点就被利用了。 “小锦,看你的了。”章奕珵对宣云锦点了点头:“我们先找到出口再说,借此机会先将粮食拿出来安抚灾民,至于奸细,我本意是不打草惊蛇,还想着能够牵出更多的名单才好。” “嗯,听你的,情况虽然有棘手,可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要打掩护还是很容易的。”花颜也下定决定要清理一下山庄了,免得养出一大堆白眼狼来。 藏匿那么多粮食,岂是一两个人就能办到的? 黎国的人又哪能放心只有一两个人看守着?毕竟是别人的地盘。 花颜和牧信都盯着宣云锦看,不知道她要怎么去找出入口? 宣云锦慢吞吞的掏出小狼,让它撒丫子跑,几人不紧不慢的跟上了。 一路上看着好像四个人在遛一只小奶狗,场面稍微有点诡异。 管家瞧着都不由自主的凑了上来:“庄主,可有什么吩咐?” 正文 第八八二章 什么地方 “我带几个朋友看看山庄的花草,你忙去吧,中午记得让厨房做一桌好菜。”花颜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可说话的时候,花颜却在观察这个管家。 平日里不在乎自然不觉得,现在看着谁都有一副奸细的样子。 身边居然有这么多居心叵测的人,想想都毛骨悚然。 管家领命离开,看起来也一切如常。 可管家并不知道自己里里外外都落到了宣云锦眼里,看了个透彻。 “这个管家倒是个高手?”宣云锦看到了管家身上的兵器,看到了一些江湖上惯用的药。 不知道这些东西正常不正常,宣云锦也不好提。 “高手?多高?”花颜奇怪的问道。 宣云锦扫了他一眼,该不会这管家有问题吧:“就内力的深厚来说,跟花庄主比也不多让。” 但是,花颜要用内力压制毒素,战斗力肯定大打折扣,两人若是打起来,花颜只怕要落下风。 一句话惊到了花颜和牧信两个人,表情瞬间严肃了几分,他们怎么就不知道这管家的内里已经这么深厚了? 牧信现在就觉得百花山庄处处透着诡异,居然管家还隐藏了实力,忍不住嘀咕:“这真的还是假的?” 章奕珵斜眼:“不要质疑小锦的眼光。” 牧信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力吐槽。 没想到跟着小狼越走越偏僻,虽然速度不快,却来到一个安静的院子。 “这是什么地方?” 看到花颜越来越凝重的表情,章奕珵忍不住问道,难道这个地方有什么问题? “花家的祠堂。”花颜整个人都不好了,敢情这些人不仅暗度陈仓,还敢将出入口修到了花家祠堂? 这种事情跟掘人祖坟有什么区别? 这地方就是花家的禁地,外人是不能来的。 就是花颜,因为腿脚不利索,也就逢年过节来上一炷香,平日里很少多呆,就怕祖宗看见他的情况暗诉他不孝。 天知道,以后出命去维护的东西竟然被人如此破坏,哪能不怒? 牧信呵呵一笑,带着一丝嘲讽:“黎国的人这是在作死,惹怒了花颜就等着找麻烦吧!” 不得不说,这些人真会选地方,居然将通道修到了花家祠堂,祖宗牌位之下?真不怕花家的英灵气得从下面爬起来啊! 宣云锦和章奕珵听了也有些目瞪口呆,再一次佩服黎国计划这事的军师,真是绝了有没有? 小狼率先进入院子,一股柔和的劲风席卷过来。 小狼浑身毛发炸起,朝旁边一跳就躲开了,旁边传来一声轻“咦”。 见状,花颜拱手说道:“付老,祠堂后面有一株稀有花草,我带好友过去看看,顺带上一炷香,最近水患严重,没有波及到百花山庄也是祖宗保佑。” 见花颜一本正经的说事儿,宣云锦总觉得有些违和,嘴角抽了抽暗自戒备着。 院子中果然出现了一名老者,手中还拿着一把扫帚,神态凝重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到了张牙舞爪的小狼身上。 “这头狼似乎不错?”老者慢悠悠的说道,看向了花颜:“老奴在这里冷清惯了,不如留下这头狼陪陪老奴?” 一眼看出小狼不是狗也是一种本事。 闻言,众人脸色变了变。 宣云锦和章奕珵是完全没想到,这老者一开口就是要小狼,异想天开。 牧信觉得不好的是这事儿肯定翻脸啊,难道别人就不知道小狼不错吗? 花颜脸色严肃,又多了一分淡漠:“付老说笑了,这是宣姑娘的宠物向来宠爱,君子不夺人所好,付老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出乎意料的,宣云锦看到了花颜隐晦的手势,章奕珵和牧信也都看到了,集体有些呆愣。 这是要进攻围剿的手势吗?卧槽,这是要做什么? 付老不是守护花家祠堂的人,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进攻了?问题是,他们四个加起来打得过不? 牧信对花家知道得更多一些,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虽然也很疑惑,可既然花颜都这么决定了也不含糊。 就算有再多的不可思议也可以等到事情过后再来询问,谁会傻的在这当头将事情挑破? 付老明显不高兴:“庄主可能是忘了,外人岂能进入花家的祠堂,这是老奴的使命,庄头也不要为难于老奴。” 宣云锦觉得整件事情都莫名其妙,嘴角抽了抽,也懒得听这些无聊的嘴仗。 突兀的冲了上去,朝着付老就洒了一把粉末。 宣云锦的行动实在太突然了,付老都怔了怔,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是也足够粉末袭身。 不过,付老毕竟是老江湖,反应极为快速,身体内的气劲瞬间外放,剩下的粉末反而吹向了宣云锦。 可宣云锦挥洒了粉末就离开了,躲得比谁还快。 章奕珵三人离得比较远,压根儿就波及不到,还为宣云锦的动作惊吓无比。 花颜也是意外,他打出的手势是给章奕珵和牧信看的,没想到宣云锦还会动手。 现在都没有想到,场面的情况却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付老本来灰扑扑的衣服沾上了一点粉末,竟然瞬间腐蚀成洞洞装,顿时成了乞丐的样子。 皮肤上沾染了一些,传来钻心的痛。 那些飘洒在地面的粉末犹如火遇上了油,滋滋的就黑了一大块。 见状,付老躲之不及,看向宣云锦的眼神充满了杀意和警惕。 三个男人则是抹了一把冷汗,觉得有本事的女人还是轻易不要招惹的好! 悄悄这毒……他们倒是默契的很想赞一句,最毒那啥心。 当然这是最直接的本能反应,但是没有什么坏心。 宣云锦则是有些可惜,付老皮肤上沾染得不多,伤害有限,而且及时的闭气,并没有吸入什么,否则就会像那几个蒸发的明王手下,呼吸之间就解决了一个强敌。 没想到在别人措不及防之下都没有成功,武功高果然才是保命符。 “还不快上都愣着干什么?”宣云锦厉喝了一句,错过这机会可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付老现在对她警惕无比,肯定不会让她和药粉近身的。 正文 第八八三章 还没反应过来 付老的确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想要小狼不过是一个借口。 难道他看不出这是别人的心头好,断不会割让吗? 只不过寻了个正大光明的由头,不然花颜带着外人进入祠堂罢了。 没想到他考虑得多,宣云锦更加一言不合就出手,皮肤上传来腐蚀的痛提醒着他如意算盘打的太响了,别人未必如他的意。 章奕珵和牧信又突兀的攻上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付老瞳孔一缩,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却不敢相信:“庄主这是什么意思?带着人打到了花家祠堂来,这是你对列祖列宗的交代?” 花颜没有直接上,他对付老的实力最清楚不过了,而自己九成的内力要用来压制毒素,战斗力十不足一。 现在这么冲上去,只怕还没宣云锦有用,纯粹拖后腿。 “付老说笑了,我这两位好友武功不俗,平日里难逢敌手,手痒得很,听到付老的本事就想讨教一番,还请付老不要吝啬赐教,作为长辈,可不要伤了两位好友啊!这件事情跟祠堂可没什么关系,付老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要带陌生人来硬闯祠堂呢?” 花颜表情带着疑惑,诚恳无比的说道。 宣云锦差点没笑出来,看看吧,男人的厚黑学,真的要多学学才是。 章奕珵和牧信都快骂人了,不要在旁边说这样的风凉话好不好? 面对这么一个高手,他们哪来的手痒呀?如果可以真想离得远远的,还讨教呢! 付老更想骂人,马丹,招招要命的进攻给他说是切磋讨教?一言不合就带兵器攻击,只是要找个对手?骗鬼呢? 难道刚才那一批要命的药粉是假的吗? 身上干枯的皮肉一点点被腐蚀,不小心吸入的一点还用内力包裹着,不敢轻易松了这口气。 仅仅只是外表接触就这么厉害了,何况是脆弱的内里? 可惜章奕珵和牧信根本不给付老逼出来的机会,只能靠内力压制着。 一时之间,院子内飞沙走石,零星的一点树木被摧残折断。 小狼对付老明显有很深的敌意,时不时的还要去骚扰。 付老原本还没觉得,一个不注意被抓了一爪子才发现小狼爪子上还有同样的毒,一见血就好像冰块遇见了开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下去。 发现真相后,付老简直一口老血:“好得很,看来庄主这是要老奴的命啊,竟然连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不知道老奴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庄主这样对待?” 宣云锦冷笑:“自己吃亏了就说别人的是下三滥手段!这个仗着实力欺负人的时候怎么就不要脸呢?敢情你活得久你脸皮厚,什么都你说了算啊!” 付老的实力的确是太高了,单打独斗只有被虐的份儿。 章奕珵和牧信联合起来才堪堪能抵挡,时不时的还会被逼退受伤。 花颜表情闪过一抹惊讶,听到宣云锦的话倒是顿了顿:“付老的武功还真是出乎意料的高啊!本庄主怎么就不知道百花山庄内竟然藏着这么多意外的高手?这还是花家的百花山庄吗?” 先前的管家就让他意外了,这付老的武功竟然也比知道的高很多,今天遇见的所有人和事情似乎都在颠覆他的三观…… 敢情一辈子过了二十多年,睡一觉醒来才发现连自己的家都没了解过。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扯了。 花颜觉得自己可能住了一个假的百花山庄。 付老惊讶的看向了花颜,这是真的知道了? “哈哈……原来如此,老奴倒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你告诉花颜的?”付老也不伪装了,只是盯向了章奕珵。 牧信不只一次的来过百花山庄,付老是认识的,所以事情出现问题只能是章奕珵和宣云锦。 突兀的出现,还能取信花颜去怀疑一个几十年的老奴,这份本事可不简单。 章奕珵和牧信其实有苦说不出,他们两个加起来也对付不了付老,偶尔被打中一次就气血翻腾的,整个人都不好。 现在这样的局面全靠有小狼爪子上的毒牵制,同时还有宣云锦在旁边虎视眈眈,见缝插针,让付老有很多的顾及,否则哪里维持得了平衡? 一口气提在这里,哪里还有空说话? 幸好付老虽然武功高强,却不是百毒不侵的。 否则他们直接认输就好了。 “乍一看,我还真以为你是一个忠仆呢?只怕是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吧,果然是脸皮厚到不要脸的,事情暴露了还要瞎哔哔,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是不是?”宣云锦开口就是一串,大家都不要讲理好了。 宣云锦说这些也不过是要混乱付老的思考,免得他想法多,话还很多。 宣云锦直接加入了战斗,轻功无往不利,加上忌惮她手里的毒,付老顿时亚历山大,捉襟见肘,也没空再说什么了。 三人都发狠了,今天若是不将付老留在这里,后续会有一大堆的麻烦。 那现在做的事情就完全没意义了。 宣云锦带毒的银针让人防不胜防,付老至少要分出一半的注意力盯着宣云锦才能保证自己不中招,剩下的一半用来对付章奕珵和牧信显然不够。 不过,付老宁愿以伤换伤,愿意被章奕珵和牧信的兵器砍,也不愿意被宣云锦伤到,鬼才知道她手里的东西藏着什么猫腻。 很快就有些弹尽力竭,伤上加伤。 眼见不能这么下去,付老只能放大招,将围攻的人逼退,飞身一闪就冲花颜而去。 付老在百花山庄多年,对花颜的情况是极为熟悉的,自然知道他的情况。 所以,付老并没有太将花颜放在心上,伸手就去抓人想要挟持人质。 花颜瞳孔一缩,整个人并没有躲,面对付老突然闪电般的出手,蓄力打出一掌,正中付老的胸口。 付老直接中招,整个人还保持着那样抓人的姿势僵硬在原地。 嘴角流出一抹鲜血,眼神带着灰败,付老明显带着胸口经脉尽断之像。 付老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居然……”最后没声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正文 第八八四章 万万没想到 付老到死都想不到,最后的关头,花颜竟然会选择同归于尽。 对,在付老看来,花颜就是不要命的同归于尽。 按照胸口中招的情况来看,花颜明显放弃了压制毒素,集全身十层功力给他来了一掌。 放开毒素压制,加上内力的消耗,花颜这不是不要命还能是什么? 付老就是想不到花颜会这样不要命,才会中招得那么直白。 所以说,真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身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就做不到。 动用了十层功力的花颜果然脸色瞬间发黑,捂着胸口喷了一口黑血。 花颜只觉得视线开始模糊,鼻尖多了一抹幽香,然后就感觉体内多了一抹温和的能量,缓解了体内的汹涌澎湃。 宣云锦第一时间飘到花颜的身边,手中的银针扎到花颜身上,药之气输入了过去,立刻帮助花颜压制体内翻腾的毒素。 幸好下手及时,毒素并没有来得及扩散。 再扎了几针,将毒素锁住,等待花颜的内力恢复。 “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以后可不行。”宣云锦嘱咐的说道。 花颜缓过气来,脸色好看了一些,还带着青黑和苍白:“没办法,必须将他留下来,否则,不仅仅是整个芳洲,整个大梦皇朝,连带我这小小的百花山庄都只有被灭门的份儿。” 不过,他果然赌对了,就算自己不能压制体内的毒,宣云锦出手也是可以的。 宣云锦叹了口气,给了章奕珵和牧信药丸,看他们原地打坐的恢复。 章奕珵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强的敌人,那种被压制的无能为力感太难受了。 以前跟暗龙卫对打,那都是不要命的。 付老对敌,一不注意就得送命,不过得到的感悟也很多。 大约半个时辰,章奕珵和牧信差不多时间醒来,牧信还特别不爽:“你丫的是不是变态啊,当初在西洲城认识的时候多弱啊,这才多久功夫,居然变得这么强了?” 章奕珵看了他一眼,怎么话都没有说,表示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跟宣云锦学到的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段是一方面,暗龙卫的切磋也是一方面,不管怎么说自己实力都是辛苦练来的。 花颜笑了笑:“我们赶紧进去吧,如果让山庄的人发现这里有情况,只怕要瞒不住了。” 牧信跳了起来:“你真的要我们一起进入祠堂啊?” 花颜笑容浅了浅:“祠堂都已经被外人整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我是那么迂腐固执的人吗?” “这个呢?不能就躺在这里吧,被人看到跟暴露没什么区别。”牧信指了指死透的付老。 “让我来吧!”宣云锦蹲下身体,在付老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块质地极好的玉佩,看了一眼扔给了章奕珵,然后没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就撒了一把粉……就没有然后了,尸体在众人面前化为灰飞。 牧信咋舌:“这是什么化尸水还是化尸散的?真的这么牛啊!” 宣云锦嘴角微勾:“你想不想试一试啊?活人才更有感觉。” 牧信倒退了几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满脸惊恐。 章奕珵打量着玉佩,直接收了:“我们进去看看吧,不过,花庄主,若是百花山庄里的奸细不除,这地方也很难继续下一步吧,我相信应该有很多双眼睛看着才是。” 花颜点头:“你有什么好办法?” 章奕珵若有所思,突然一笑:“先找到入口再说。” 四人一起进入了祠堂,有了小狼的帮忙,很快就在灵位案桌底下找到了入口,花颜的脸色相当难看。 亵渎花家的列祖列宗,他这个后人还全然无知,当真该死。 “我们先出去,若是在这里呆得久了,外面的人肯定会怀疑的。”章奕珵没有急着进入,决定先解决后面的。 从小院子出来,后面一片寂静,看起来一切如常。 因为付老本身深居简出很少露脸,山庄的人不少都只是听过,从来没见过,倒也不会轻易惹人怀疑。 比起付老来,管家差不多就是一个弱鸡了,哪怕武功的确不俗,可被章奕珵,牧信,还有宣云锦三人围攻基本没有反手之力就被抓了。 审问的事情自然由宣云锦来,催眠术一下,百花山庄的势力一目了然,一个不漏。 看着那长串的名单,花颜脸色真不太好看,整个百花山庄三分之二的人都背叛了,还真成了别人家的。 章奕珵调动了自己人乔装过来帮花颜镇压了外来人,彻彻底底,干净利落的清洗了一番,然后便将人暂时留在了山庄。 没办法,那么多粮食还得需要人搬啊,现在这个情况哪敢在外面招人来? 花颜对此也没有意见,他知道章奕珵不可能看上他的百花山庄就要了去,现在这些事情对他是有利的。 没有被收买的那些人都是山庄很低沉,很外围的了,一脸懵懂的什么都不知道! 只感觉大白天的整个山庄就换了好些陌生的面孔,原本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也不知道这是集体犯的什么事儿,山庄内似乎飘散着一股血腥味,难得的掩盖了常年花香。 不过,这类人大多有自知之明,不该问的也不想知道,只是安分的做事或者呆在屋里, 而且山庄还下了禁令,所有人不得外出,留下来的都有些人心惶惶。 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章奕珵才带着人准备进入地道。 至于花家的祖宗灵位,早就被花颜亲手搬到了另外的地方,祠堂被人打了洞,这都算什么事儿?就算有再好的运势都漏光了吧! 牧信在一旁帮忙,忍不住问道:“花颜,你是怎么知道付老有问题的?他在你们家不是有很多年了吗?” 付老死得快,很多事情都没机会问了。 “以前我一直觉得付老的脾气有些古怪,就想着高手或许是这样的,的确在我们家很多年了,至少从我记事开始这个人就是存在的,而且一直守着我们家的祠堂。”花颜面带哀伤。 正文 第八八五章 怎么想到的 “他这么高的功夫,祠堂若是出了问题,没有他的允许,你觉得可能吗?”花颜觉得这日子突然就翻天覆地的。 可他宁愿这样也不愿意像以前活得那么糊涂。 被人在眼皮子底下谋夺了山庄,对于山庄主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耻辱的? “呵呵,你倒是相信章奕珵和宣云锦,若非如此,你怎么会怀疑付老?”牧信有些感慨。 “倒也不全是,开始发现这是祠堂的方向我也不敢相信,但是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多加怀疑,发现管家是隐藏的高手之后,我就知道山庄或许就像章兄说的那样,在不知不觉中出了很大的问题。” 花颜用干净的布将祖宗牌位擦干净,上面灰尘也挺厚了,看得出来平日里付老根本没有打扫。 他每次来看到的那些,不过是做给他看的而已。 “我也不是不能面对现实的人,发现问题之后我宁可信其有。”花颜缓缓的说道:“一路走过来,我就想起了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事情。” “你并不知道十年前,付老其实有个儿子,别人打得重伤不愈,躺在床上等死。” “虽然请了很多名医,可依旧回天乏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续命的办法,却需要一种特殊的草药……”花颜看到牧信脸上的不可置信,顿时笑了笑:“你猜的没错,那种特殊的草药只有黎国才有。” “为了儿子,付老去了一趟黎国,却并没有找回药材,在他回来没多久,他儿子就死了。” “一切看起来很正常,但是我不只一次看到私下里的付老并没有伤心,这件事情我一直很迷惑,因为付老对他的儿子很疼爱,怎么会不伤心?还是说物极必反,已经伤心过度了?” “对此,我并没有声张,但是我慢慢的就发现付老从那以后就变得爱财了,不仅不喜欢的一些赏赐都喜欢了,偶尔还会开口朝我们要一些。” “我爹那时候身体不好,还以为付老是伤心过度,没有了儿子就觉得钱财才有安全感,倒是给了他不少好东西。” 花颜叹了一口气:“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今天算是都说得通了。” 牧信听得目瞪口呆,敢情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曲折:“这么说,付老的儿子很可能没死?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付老其实已经背叛了百花山庄,并且跟黎国的人纠缠到了一起。” “大抵是这样。”花颜冷笑了一声,看向了自己爹的灵位牌,不知道他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觉得自己当初给付老找的各种理由像个笑话? “原来如此,我说呢你怎么会干净利落的就要将付老给拿下?原来心里也有了谱。”牧信恍然大悟。 做好事情,花颜收拾了一下,决定跟章奕珵一起去地下看看。 他很想知道,搭上了整个百花山庄出现的东西到底是怎样的? 一群人举着火把进入了地道,可能因为要搬东西的缘故,道路也算宽敞。 世上没有什么机关,但是这条路稍微有一点长。 因为是直线,走了大约一刻钟,众人看到了自己的目的。 果然,黑漆漆的,干燥无比的洞内堆满了粮食,看着一堆堆的粮食山,视觉效果是相当震撼的。 宣云锦巡视了一圈,提醒众人小心火把:“都注意手上的火,上面有东西。” 章奕珵抬头看了看,飞身上去抹了一把,不确定的说道:“火药?” “对,上面铺满了火药。” 听到宣云锦的话,拿着火把的人都觉得手抖了,差点仍在了地上,不由自主的矮了好几分。 “寻常行动应该没事,有掩盖的土层,一点点火星子不会造成联动爆炸。”宣云锦笑着说道:“我想这个地方应该有专门的点火之处。如果这地方暴露,他们肯定会毁掉这里,顺带毁掉地面上的军营。” 花颜微微咋舌:“那得要多少火药,这些人还真是连自己的命都不当一回事吧!” “能够潜伏到芳洲,大多都是豁出命的,肯定能回去的人很少,只会想着死也要拉人垫背。”章奕珵感叹。 说起来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斗是一种必然,真没有谁对谁错的。 “花兄,这里的事情只怕暂时要麻烦你了,东西放在这里我们大家都不放心,得转移一下,就是量有点多。”章奕珵提议的说道。 花颜顿时明白过来,需要他配合和看着人搬粮食。 就算日夜星辰的行动,也需要时间。 “义不容辞,章兄就放心吧!”花颜慎重的说道,这事儿做好了也是他的将功赎罪。 众人也发现了其他几条道,顺藤摸瓜的走了出去却没有打扰任何人,只是悄无声息的将几条道彻底堵死了。 然后,自然是招呼自己人赶紧搬粮食,可不能让黎国的人发现了。 其实有付老这么一个高手在,黎国的人对这批粮食反而很放心,一时半会儿还考虑不到这边来,毕竟藏得这么严实。 章奕珵让人想搬出一定数量的粮食,吩咐过后就带着宣云锦连夜赶回了芳洲城。 章奕珵已经想好了第二天要怎么对付郡守,这天晚上却没有睡得安稳,到了凌晨有人来报城外的难民闹事了。 在这节骨眼上,真是几个时辰都等不了。 还不都是救济粮闹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难民又冷又饿,吊着命数日子的感觉很是难熬。 潜伏的钉子小心了又小心,终于发现机会来了。 终于在寒冷交加的夜煽动了不少人闹事。 这个时候城门即将开启,守卫他们的力量是最弱的,但是城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等待进城的商队或者其他人士。 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有人集结在一起,居然将商队给抢了。 最神奇的是,抢了商队的难民还没走,拿着一起奇奇怪怪的破烂当武器,就等着城门打开。 骚动一出现,城内关注的人就发现了,宣云锦听到过程有些咋舌:“这些难民想干什么?” 章奕珵呵了一声:“倒不是真心想要抢劫,落草为寇,只是用这种方式在抗议,威胁官府罢了。” 正文 第八八六章 脑子一热 宣云锦表示有点理解不能,这样就能威胁官府了吗? 天知道官府并不介意杀人啊! 只要有一丁点理由就可以拿起屠刀的人,还会在意你无辜不无辜? 在这种状态下用自己去威胁官府,真是再蠢不过的事情了! “这能够威胁吗?” 章奕珵冷笑了一声:“显然不能啊,这些人脑子一热,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如果抢了就跑改名换姓的过日子,只怕这辈子,虽然不能做回自己倒也还可以过另外一种生活。 一旦有了本金,这日子指不定就好过了。 这样妥妥的被抓,抢到的东西会被没收,还一定有惩罚。 “这些人只怕还以为郡守大人是个好的,等明白过来怕是没机会说什么了。”宣云锦想起郡守在外的名声,好得惊人。 章奕珵收拾好就出门了,宣云锦连忙跟上。 等到了城门口才发现城门并没有如常的大开,虽然有可供通过的缝隙,可明显有很深的防备。 刺史本来就不在芳洲城,现在也不会出现,可郡守来得也挺快的,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本身的年龄。 如今一脸悲天悯人,苦苦相劝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在打同情牌。 “乡亲们,朝廷的赈灾银两已经在路上了,你们只需要再多等几天,赈灾银一定会发到你们的手上。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教唆,可你们仔细想想你们这样闹下去,银子并没有送过来又有什么用呢?最后你们还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都值得吗?” 郡守苦口婆心的样子,倒是让人安静了一会儿。 “郡守大人,这并不是我们想闹啊!这多等几天是还有多久啊?我们倒是可以不说什么吃饭穿衣的事儿,问题是再这么等下去,天气又冷了,这地里的活儿没法做了,来年我们又吃什么?总不能全家都等着饿死吧!”有德高望重的老人言辞切切,痛心疾首。 这几天昼夜温差很大,吃不饱更加不保暖,基本要凑一起互相取暖才能过。 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只会感觉温度降得更加可怕。 郡守一噎,这个理由章奕珵是跟他说过的,只不过面对章奕珵他是条件反射的拒绝,一心不想让章奕珵如愿,才不会去想什么真不真实。 可真当事实真相摆在面前,郡守竟然无言以对,心下也不由的想到要不要将库银拿出来救急再说?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被自己给否定了。 他的确舍不得银子,但是更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自己曾经义正言辞的拒绝,又岂能出尔反尔的打自己嘴巴。 至于这些民众担心的事情,郡守表面不显,心里可一点都不担忧。 法不责众,如果大家都是这样的话,这也不是他郡守的错。 赈灾银子又不是他的人在运送,延误了时机跟他有什么关系?有什么不满就朝皇帝说去……郡守很不负责的想到。 郡守绞尽脑汁,只想赶紧将事情平息了,只要当着他的面不闹,事情过后他也不管。 众人殷切的看着郡守,殊不知这郡守大人心底的想法是如何的龌龊,根本就没有将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 将郡守半天不说话,一群人更急了,难道闹一阵还要回到原点吗? 章奕珵淡定的在一旁看着,完全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郡守想得那么多,自己酿成的苦果自然自己去吞,其他官员有心帮忙,可并没有解决的办法。 郡守发现了章奕珵,立刻转移主意的说道:“章大人,你是朝廷派下来的新通判,赶紧给乡亲们解释解释,这事儿总得拿出一个章程来,别让乡亲们久等了!” 章奕珵轻蔑的一笑,敢情这是要直接甩锅了吗? 老百姓很多都不知道当官的都有什么职责?他们只听到郡守说什么朝廷派下来的,心里就会涌现出更多的期翼。 既然是朝廷派下来的,自然就知道朝廷的意思,甚至知道一切该知道的东西。 那肯定比郡守更加适合解决这件事情。 章奕珵冷漠的看着郡守,以为他是傻的吗?当着面还会任由别人甩锅? 郡守到底哪来的自信他会将一切都帮忙瞒着,然后自己扛起一切的责任? 人老眼花,这脑子是糊涂了,还是秀逗了? “本官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大家可能不知道,通判一职只有监督权没有行政权。说白了,什么事情都只能提议,不能决定。” “整个府郡城大事小事儿,都只有郡守大人才能下命令。” 章奕珵声音明明不大,却很清晰的在很多人耳边响起,直白的解释让人瞬间理解。 “芳洲发生这样的灾难谁都很难过,前几天我也特意找到郡守大人提议说先拿出库银来发放赈灾银,可郡守大人拒绝了,说是库银没有正常程序是不能随便动用的,那些都是国家财产,必须要等到朝廷的赈灾银到来才能够发放给大家,所以大家稍安勿躁,听郡守大人的总没错。” “郡守大人在芳洲城为官三十年,肯定比本官了解芳洲的情况,既然郡守大人如此决定肯定是有所考量,大家稍安勿躁,听从指挥为好。” 在场当官的都呆呆看着章奕珵,包括郡守在内,谁也想不到他会如此直白的将事情挑明了,并且坦然告知了老百姓。 凡是遇见这种事情不都藏着掖着,哪能告诉这些愚昧无知的老百姓呢? “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朝廷内部的事情什么时候这么没口遮拦的都往外说了,有什么事情我们自己内部不能解决吗?”郡守气得发抖,低吼了一声。 觉得章奕珵真是愣头青,这是要打破官场潜意识的规则? “郡守大人这是何意?难道章某泄露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密?难道这些都不是事实吗?事关生死,老百姓难道还没有知情权?” 章奕珵淡淡的说道,直接撕破脸的说道:“郡守大人还是别白费心思了,你都这么光明正大的要往我身上扣黑锅了,难道我还不能说你几句真实的情况?” 正文 第八八七章 这锅不背 “难道只许你做初一不许我做十五?还是说郡守大人始终觉得我好欺负,你拿我当挡箭牌我就得受着,还得感谢你不成?” 章奕珵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种人简直奇葩,只允许自己拿刀往别人身上砍,却不允许别人伤害到他,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吗?还掌管天下人的生死? 郡守这才反应过来,章奕珵不是其他人,不会仰仗着他的鼻息过活,什么都挺他的。 这平日里事情危急,甩锅甩得顺手,一时忘了章奕珵跟他不同的立场。 掌控习惯了的人才反应过来,章奕珵还不是他手中随意拿捏的棋子。 想明白事情关键郡守不免有些后悔,刚才做事的时候没有细想,倒是把自己给坑进去了,自己经营了三十年的好名声,难道要栽在这里吗? 灾民们都灼灼的看着郡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显然郡守平日里积威很深,哪怕现在有很多的不满,也不敢随意冒犯。 老百姓其实也并非全然不讲理,主要还是很多时候不知道情况。 章奕珵说得清楚,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倒是没人觉得章奕珵在说谎,因为这样的谎言一戳就破,灾民里面不是没有功名的,他们肯定了解官场的职责。 郡守脸皮抖了抖,盯着章奕珵的眼神充满了隐晦的怨毒,让他下不了台来,这是多少年没有体会过的了? 郡守身边的一个官儿突然站了出来解围:“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郡守大人也是替大家考虑的,库银是属于皇朝的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动,那天章大人提出这个意见之后,郡守大人也考虑到大家耕种的问题,便也觉得可行,所以这几天都在清点银子。” “不仅如此,还不辞辛苦的走着程序,到今天也差不多了。本来大家安安份份的,今天也该给大家发银子了,所以说你们这样闹根本就没有意义。” 一席话倒是说得巧妙,将郡守大人为老百姓考虑的辛苦模样描述得淋漓尽致。 彻底给郡守解围了,当然代价也是拿出库银来。 一方面给了郡守面子,另一方面也没有让章奕珵下不了台,倒是一个都不得罪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章奕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官员,倒是一个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老油条。 毕竟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章奕珵就不可能继续抹黑郡守。 老百姓只需要拿到银子就可以了,平日里对郡守的印象太好了,一点小事不足以动摇其形象。 章奕珵自然不会蠢到继续闹腾,事已至此,自然见好就收。 听说马上就能拿到银子了,老百姓忍不住有些喜极而泣?原本焦躁急切的情绪,瞬间就得到缓解。 纷纷相拥相告,哪里还有闹事的想法? 看到这一幕,暗藏的钉子禁不住咬碎了一口牙,一群笨蛋,明显是临时做出的决定,被忽悠还这么开心? 真的是太没有追求了,一点点小恩惠就乐得找不到北。 郡守松了一口气,赞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抬头对上章奕珵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下不由得一咯嗒,他都已经答应拿出银子来了,莫不是还没完? 章奕珵咧嘴一笑,风华绝代,用行动告诉他,整件事情真的没完:“乡亲们,你们真的只是需要银子吗?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芳洲府郡内都没有粮食可卖?即便是有一点粮食,那价格是你们承受得起的吗?就算拿到几两银子,你们又能买多少粮食呢?这一个冬天能过得去吗?” 章奕珵提出的都是很现实的问题,虽然灾民们没有被允许进城,可对里面的行情还是很明白的。 现在的粮食价格已经高得离谱,依旧是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的节奏。 所以,等他们返回原籍,又上哪儿买粮食呢? 听到这话,暗中一直在施粥的富商们不由自主的菊花一紧,难道这新来的通判也想从他们手里扣粮食?可这样的数量,就算他们众志成城,掏出老底也根本凑不出来呀! 老百姓瞬间沉默,他们知道章奕珵说的是事实。 郡守大人跳脚:“章大人,乡亲们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官府的情况吗?如今边境吃紧,粮仓里面的所有粮食都运到了边关支援保家卫国的将士,官府可拿不出足够的粮食来发放给大家。” “要从其他地方调运粮食过来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那也需要等待呀!” “章大人可不要让大家有了希望,又只能绝望。” 章奕珵冷笑一声,胸有成竹的说道:“郡守大人说笑了,本官既然这么说,自然有粮食的来源,最大的问题在于郡守大人拿出银子来购买这一批粮食,好让大家回家过完这个严酷的冬天。” 老百姓都茫然灼灼的看着章奕珵,也盯着吞吞吐吐的郡守,总觉得这会儿的气氛有些微妙,似乎不是他们能够插上嘴的。 “什么意思,你要拿银子直接去买粮食,难道说现在有谁会把粮食拿出来按照原价卖给我们,用来救济乡亲们吗?”郡守对此不信。 在芳洲府郡的地盘上,谁敢这么跟他对着干?是不是不想活了? 这不显然是帮这章奕珵来对付他吗?初来乍到的章奕珵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脉了? 章奕珵挑眉:“就是这个意思,我这个朋友虽然是江湖人,可拥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愿意将自家的存粮以正常的原价卖给我,然后发给乡亲们度过灾难。” “如此功德,莫非郡守大人还不愿意?” 郡守气得眼前一黑,咬牙切齿的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到底是谁这么有善心?” 章奕珵轻吐四个字:“百花山庄。” 郡守竟然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倒了,幸好被旁边的官儿接住,一阵慌乱:“大人,大人?” “大夫呢?赶紧给郡守大人看看,怕是整天操劳得很,今天又这么早来处理事情,身体有些撑不住了。”章奕珵立刻稳住现场,让人将大夫叫来。 这里日夜有大夫守着观察时疫,同一时间段还不只一个,根本就不缺大夫。 正文 第八八八章 郡守吐血 被叫过来的大夫显然听到了章奕珵的话,脚步一顿,心下也有了计较。 把脉过后果然照着章奕珵的话说,郡守大人劳累过度,需要更多的休息,否则年纪大了会有些熬不住,绝口不提郡守大人气急攻心的情况。 章奕珵深深的看了那大夫一眼,一个个都是人精啊! 没有刺史,郡守躺床,在场自然就是章奕珵最大。 章奕珵火速将库银给点了出来,让人送去了百花山庄,然后点出衙役和一些城卫兵押送着一车车粮食回来。 在这过程中,章奕珵指挥着人清理名册,分配灾区要的赈灾粮食。 在这里领取了赈灾粮的人回到原籍肯定就不能二次领取了,一切进行得井井有条,井然有序。 知道有粮食领,老百姓也无比的配合,一个个乖巧得不敢动任何心思。 因为章奕珵的手段干净利落,能力很强,旁边又有不少官兵看着,谁也不敢乱来。 在登记之前,章奕珵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发现的钉子给抓了,同时抢劫的人也必须得到惩罚。 要么挨板子,要么吃牢饭,要么就是用粮食抵押,总之不可能平安无事的就这么放过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做了错事都要负担起责任,何况这件事情差点引发暴动,肯定不能纵容。 但总有些人抱着侥幸,什么事情都敢做,那到看战火漫天的时候还得出乱子。 鉴于章奕珵雷霆的手段,谁敢不乖乖的? 郡守一躺床,那些依附的官员都不敢闹,就怕被章奕珵抓到然后被杀鸡儆猴了。 等郡守下午才悠悠转醒,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大部分灾民已经领取了粮食开始返回原籍了。 另外,各大灾区的救灾粮食也一一送了过去,每个地方章奕珵都派了一个自己人活明或暗的看着,绝对不让这些当官的中饱私囊。 皇帝和容墨烨转交给章奕珵的人手真是排上了大用。 否则,章奕珵的摊子哪里敢铺得这么大? 郡守夫人一直守着郡守,默默的看着那张年迈的脸,等郡守醒过来一问,郡守夫人也不隐瞒,倒豆子一样将事情一说,气得郡守再次晕了过去。 尤其是得知章奕珵将库银搬走了三分之二,郡守简直心绞痛。 郡守为什么一定要等着朝廷的赈灾银到来? 其实还有一个真实的原因,那就是朝廷的赈灾银一般来说是不够用的。 可朝廷之拨款那么多,多出来的银子就要地方财政补充。 一般人的解决方案就是朝廷拨款多少就发多少,反正每个人手里扣一点出来,就不用地方财政填补了。 可章奕珵提前拿库银抵账,就会用最高的标准来发放,尽可能的散财。 用出去的银子,到时候朝廷赈灾银到来也填补不了那么大的窟窿。 这一进一出的,地方财政就会损失很多的银两。 对于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的郡守而言,这比直接杀了他还痛苦。 所以说,郡守在醒过来之后,又气晕了。 章奕珵可不管那么多,趁着郡守晕厥,没反应过来的当口,用救灾的正当理由可尽的折腾银子。 这种时候,有一个会敛财的郡守很重要,至少库银满满,看起来就舒爽。 为了不给郡守等人中饱私囊的机会,章奕珵尽可能多的花钱。 到时候赈灾银过来能添补多少可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至于拿出来的银子,不过是章奕珵左手换右手,先寄存在了百花山庄,等待需要的时候再调用。 这下,等郡守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床上就是给别人机会时,硬撑着身子查看库银,章奕珵已经忙活得差不多了。 而且账本名目一目了然,做得十分的好,郡守也挑不出半点错来,似乎每一个铜板都用到了实处。 这一着,损失了那么多银子,郡守再次被气晕了,躺在床上养了好久都没缓过气来。 章奕珵听到消息,其实也有些哭笑不得:“看起来这位郡守大人真的很在乎银子啊!对付敌人果然要打七寸,现在这种情况简直没有想到。” 郡守的确是年迈,但是没想到仅仅是银子就能让他自己气得躺床。 原本还觉得这位很难搞的,突如其来的好效果让章奕珵都有些措手不及。 宣云锦撇了撇嘴:“就说这人都要死了,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难道还能带到棺材里去?” 想想以后多少人倒斗啊,这些越富有的坟墓越容易被挖空,这到底有什么意思? “可惜了,郡守夫人的要求可不是这样让他便宜的死,至少也要身败名裂,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做到的,而且需要他自己作死才行。”章奕珵手指抵唇,默默的思索。 不仅仅是郡守夫人的要求,说实话,让郡守带着那么好的帽子寿终正寝,的确令人很不爽啊! 明明做了那么多坏事,怎能不见光呢? 而且皇上的意思也很明显,尽量让郡守伏法。 不然的话,坐在位置上死得舒服,为了那些名声皇帝都得下旨褒奖,皇帝也表示很心塞的。 “你放心吧,祸害遗万年,我觉得那位郡守大人没那么容易死的。”宣云锦不以为然:“如果真的熬不下去了,郡守夫人一定会来请我帮忙。” 章奕珵点了点头,忙活了发放赈灾粮的事情,就马不停蹄的开始调查决堤的事儿。 这才是能定郡守罪名的大事儿。 至于百花山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粮食,但是没人会怀疑什么,百花山庄虽然只是一个山庄,但是附近的田产都属于他的私产。 粗略一算也有几千上万亩,至少旁人也没见过百花山庄卖粮食,非要说山庄存了好几年的也没什么错。 这不仅仅是自己人,就是钉子和黎国的人都没觉得不对。 因为百花山庄的确有粮。 对自己藏匿的东西太自信了,对付老的武功也太信任了,黎国的人还完全没想到这是自己的那批粮食。 只不过时间不能太久,否则肯定会惹人怀疑的。 章奕珵已经在计划着如何悄无声息的转移粮食。 正文 第八八九章 赈灾放粮 人手和时间都还有,唯一不好做的就是很难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放置这么大一批零食。 没办法之下只好分散开来,也避开了鸡蛋放一个篮子的悲剧。 宣云锦的庄子也利用了起来,每隔几天就会送一批粮食过去,刚好庄子地下都被挖空了,空间也比较大。 宣云锦每次去都会偷偷转移粮食到自己的药书空间。 这次救灾过后,宣云锦的药书空间终于第二次升级了,这件事情她等好久都没有动静。 这阵子可没少看病,尤其是上任的途中,章奕珵和宣云锦一路走来若是遇见需要的病人都会搭把手。为此药书也增加了不少药方。 可增加药方也没能让药书升级,宣云锦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达到条件。 这次突然升级,宣云锦隐隐有种猜测,或许这次升级不是要增加药书的药方子,而是功德。 这次救灾是宣云锦提供的时疫方子,几乎将时疫扼杀在了摇篮状态,基本上没有因此而死人。 想想若是没有方子的后果,这份功德不可谓不大。 原本快被粮食塞满的空间一升级就多出更多的地方来,同时还多了一个时间静止的空间,乐得宣云锦整天哼着小曲,引得章奕珵频频侧目。 “遇见了什么好事儿,这么高兴?”章奕珵纳闷的问道。 宣云锦嘿嘿一笑:“水灾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能不高兴?对了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章奕珵叹了口气:“进展很一般,当年修过堤坝的人知道内情的很少,懂得这些建筑不对劲的也很少,在这些很少的人里又有更少的人才会开口说真相,却几乎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作证。” “所以事情真相可以搞清楚,但是取证会很难。” “就算是涉及到工钱的问题,也很少有人会愿意站出来指正郡守。” 宣云锦点了点头:“这很正常,是人的趋利避害的,不想惹麻烦。” 章奕珵皱眉:“这种事情或许还有我的功劳,是我将救灾的事情处理得太好了,这些人并没有感觉到切身的痛,自然能过就过,不愿意招惹麻烦。” “哈哈,这也是有得就有失吧!就算事先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你也不可能不做啊,对了,那堤坝还修吗?”宣云锦想起那崩溃的堤坝。 “是这么个理,暂时也没法修,边境打得火热,银子都朝那边去了,哪有空修什么堤坝?而且,万一芳洲府郡失守,难道要替别人修吗?” “总之,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边。” 章奕珵叹了一声,而且还要先将芳洲的毒瘤拔除了才行,否则,这新修的堤坝指不定还管不了十年呢! 宣云锦坐了下来,拿起了针做衣服:“那芳洲府郡多出来的人怎么办?尽管现在都还没有动,可一旦动起来就是灾难,要怎么无声无息的将这个东西解除了?” 章奕珵点头:“我正在想,而且还得动作快,否则黎国发现不对劲肯定要糟糕。” “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这些人以难民身份在芳洲落户,那都是登记好了的,至少九成以上的人都不用特意去找,一直安分的呆在被安排之地,就是分布得有些广泛。” “这么说还真是有些好笑,到底敌国潜伏,居然登记在册?我还以为要慢慢的一个一个去找呢,那肯定是短时间内无法除掉的。”宣云锦挑眉,觉得这些人可能要悲剧了。 将近十万人啊,最后活下来的肯定不多。 宣云锦倒是一点都不同情,大家是敌人,他们潜伏在这里本来就是要做坏事,哪有多余的同情心给这些人? 就好像现代的某岛国,真的有机会拉出十万人来杀光,估计还有很多人拍手称快呢! 别说什么无辜,从接受这个任务开始,他们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两国交战历来如此,慈不掌兵,谈什么无辜就太可笑了。 何况,章奕珵不会都杀了,如果能够简单的抓住那肯定俘虏,因为这个世界的战争可以用俘虏交换资源的。 战败国需要用东西换回俘虏,一个个俘虏可都是很值钱的。 当然,有些没办法的就只有当场格杀,绝对不能让消息散了出去。 章奕珵窝在家里做了一天的计划,手下的所有人就忙了起来。 与此同时,章奕珵还特别能物尽其用,他分别给了牧信和花颜一份名单,让他们发动自己的人脉,号召那些江湖人去捉或者杀。 当然,这肯定说什么奸细,只是提到官府猎杀榜,杀一个有银子拿。 正好从库房拿了不少银子出来,就用来解除大患了,没什么舍不得的。 牧信和花颜面面相窥,忍不住有些无语,这章奕珵还真是会想。 不过,不得不说江湖人干这种事情是很顺手的。 其实各地官府经常有这种奖赏榜,有些人还专门干赏金猎人。 很多江湖人独来独往倒是很适合这种活动。 “一开始倒是好吧,我就怕时间一长会有人发现不妥,稍微调查一下就会发现这些人安分守己,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你知道江湖人多少有一些膨胀的正义感?若是发现自己猎杀的是普通人,很可能会闹出其他的事情来。”花颜有些担心的说道。 毕竟很多人都不是专业的杀手,混江湖就是为了行侠仗义。 章奕珵听了却眼睛一亮:“你倒是提醒我了,在江湖上有很多杀手组织吧,就是给钱就能杀的那种。” 花颜一噎,看了看宣云锦,他刚才是在说什么杀手组织吗? 话题跳跃度这么快? “额,那又如何呢?”花颜微微有些不解。 “杀手组织的费用高,是因为要杀的人比较难杀,如果杀的人比较容易的话,是不是会便宜很多?”章奕珵思绪一下飘远了。 牧信噗的笑了出来,大概知道章奕珵的想法了,还真是有些离奇啊! “你居然会想到这种办法!说起来倒是这样,可人数多的话这花费的银子也不少啊!”牧信有些佩服了,觉得章奕珵这个人其实比较适合混江湖,混什么官场,束手束脚的。 正文 第八九〇章 脱离控制 “银子都不是问题,反正最近赚的不少,那都是白拿的。”章奕珵不以为然:“而且下面那批粮食才是大头,拿黎国的银子和粮食去杀黎国的兵,这也是一种战场啊!” 牧信点了点头:“可以试试这样分担了一批人头,然后,我们这边同一个人不要让他接太多的单子,大概一两个两三个就好了。” “当然,若是惯于做这种事情的人倒是无所谓,他想接多少就给多少。” “总之把风头拖过了就好解释了,有些事情就不用瞒着。” “知道真相后,他们也绝不会怪我们的,只会很高兴自己做了件好事。” 花颜想了想点头,觉得确实是这样。 这件事情必定要做下去,否则十万人如鲠在喉,一旦爆发就会伤及大梦皇朝的无辜百姓。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将这些人控制住,让他们成不了气候,就能放心一些了。”章奕珵眉间有些忧郁:“事情过后肯定要公开的,这些也是刺史和郡守联手做下的坏事儿,是罪名。” 讨论过后,章奕珵和宣云锦离开了百花山庄。 骑在马上,宣云锦目视远方:“虽然这个计划是你做的,但是你好像很烦恼?” 章奕珵深深的叹了口气:“因为时间长啊,十年,有些来电得早的人,为了不太引人注目,特异独行,甚至娶妻生子成家,完全就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在过生活。” “这个计划一旦施行肯定就会有不少无辜的家庭卷入,女人孩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或者爹在做什么?是什么样的人?平静的日子就会完全打破了。” 宣云锦垂眸,也叹了一声:“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看,这样的男人反而更加可恶!明知道自己肩负的重任,却还要拖累到其他人来做掩饰。当真不是自己国家的人,祸害一个算一个吧!” “可那些女人和孩子,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吧!” 或许在家和国的选择中,一般人都没有那么多的大义。 可遗留下来的问题也很麻烦,一旦女人和孩子因此仇视官府,后续只会更加让人头疼。 一说起孩子,宣云锦觉得也不可忽视,想起某些地方的娃娃军,那简直恐怖的好吗? “问题现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了不让他们成气候,朝廷又没有那么多的正规军队去一一剿灭他们。何况,一旦正规军队出马就等于暴露,对方的人马就会立刻集结,到时候芳洲的内部就彻底乱了,真是让人左右为难,两其相害取其轻,哎……”章奕珵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触。 再不忍心,这命令还是得继续下去。 如果非要手染鲜血,他也不能退缩。 一旦退缩,遭殃的就不仅仅是芳洲府郡,还有整个大梦皇朝。 到时候会死会伤会家破人亡的人远远不只十万。 宣云锦抓住章奕珵的手,安慰的说道:“不要犹豫,做吧,若是朝廷能够同时出动围剿分散十万人的兵力,自然不用这么为难,统一给个说法就成了,可朝廷没有,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慢慢去部署。” “想想在边境浴血奋战的将士,每天都在死人,一次战争下来波及到的人和家庭何止十万!” “除非统一天下,永享和平,否则牺牲不止。” 章奕珵笑了笑,伸手将宣云锦抱到了自己马背上:“嗯,道理都懂,反正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命令已经发出去了。而且,这件事情我上报了,皇上和容相都已经同意。” 这十万军队是心腹大患,皇帝和容墨烨想着就彻夜难安。 为此,甚至悄悄下令将芳洲边缘的军队拉到了特定地点扎营练兵,就是为了防止意外。 一旦芳洲府郡内部爆发战乱,好歹有一支军队可以低档一阵,让人有时间调遣别处的力量。 这条命令一下,很多人在睡梦中就遭殃了。 被抓了的,也有反抗被砍了的,一时之间就好像四处都有流寇,闯入普通百姓家杀人。 偏偏这些流寇也不随便杀人,仿佛有目的的一样,就杀了一些特定的。 这些人藏匿的地点大多是村子里,犹如普通百姓一样的生活。 还有不少潜入了大户人家府邸做护卫,做长工,至于私底下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目前他们只能按照名册对付人,如果这些人有策反收拢一些人就不得而知了,没时间管那么多。 不过暂时成不了气候,一旦当头的出事,更多的人是害怕,不敢随便冒头的。 一时之间,各地衙门接到无数的报案,得到上面指使的官儿都压着不审,一副天天调查的模样拖着。 倒是一些细心的人发现了,出事的人大多是难民落户,外地来的,年限都还不是很长。 有的人禁不住猜测,或许这些所谓的难民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总之,气氛因为打仗而变得奇奇怪怪的。 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却也不太敢,形势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所谓的流寇,分明就只杀人,不谋财啊,这算是流寇吗? 一时之间,芳洲府郡的情况越演越烈,越来越乱。 等郡守养好了身体出来,感觉整个天都快变了,哪来的流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失踪和被杀? 整个府郡出了这么多的人命案,这让他的政绩怎么审? 郡守只觉眼前一黑,想要就这么晕过去不醒来才好,这绝对不是真的,他一手掌控的芳洲,怎么休养了半个月就变成这样了? 这件事情虽然是章奕珵下的命令,但是有意无意的引到郡守身上,整个芳洲这么乱,倒是有不少人觉得是郡守不作为。 都这样了还在屋里躺着修养?身体不行趁早换人啊! 无形之间,越来越乱的事情对郡守的名声是一种冲击。 所以,知道真相的郡守哪能不掉泪,流出来的简直是七彩泪啊! 意识到这个问题,郡守才发现芳洲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不受他控制了,以前说点什么一大堆人捧着,现在……好像没人听了? 或者左耳听,右耳出,过耳就忘?什么时候这些人敢如此无视他了? 正文 第八九一章 奔腾欢乐 郡守觉得心肝肺都痛,整个人都方了。 权势本来就迷人,突然有一天什么都不见了,估计整个人都没有了底气。 郡守其实有点懵,怎么突然就变天了呢? 当然,郡守也暗恨以前那些跟班变节太快,若是有人念着情分提醒他一下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殊不知,也并非章奕珵给予了太多离谱的好处,不过是以前郡守管得太紧,什么都要自己去插一脚,就让底下的那些权力集中了起来,再分到手上就略剩无几了。 这些当官的除了到手的好处,自然也想要权力,就算很多人并非是为了利国利民,却也不希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夺完毕,然后还一副恩赐的态度赏赐下来,搞得好像得了多大便宜似的。 男人嘛大多是好这一口的,仅仅只是好处未必能够满足。 何况,郡守吃肉他们喝汤,连肉末都没有,这些人未必就不知。 郡守休息,章奕珵却懒得管那么多,他私底下的事情太多了,哪有空什么都去管? 所以,章奕珵很豪迈的将各自的权利下放还了回去,一个个尝到了甜头,好处更不会少,岂会不欢喜? 就算不会立即倒戈的对付郡守,却不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的以郡守马首是瞻。 郡守顿时发现手中的权利流失很多,有点玩不转的节奏。 心下慌乱的郡守立刻给刺史去了一封信,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的权利受到了影响,刺史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这个时候两个人肯定要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刺史接到信之后大感诧异,毕竟他们在芳洲经营了无数年,毫不客气的说这就是铁桶一样的芳洲城。 怎么他才离开不到一个月,就出这么严重的事情了呢? “不行,绝对不能让芳洲的官员被姓章的笼络了过去,这些人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竟然如此立场不坚定,看来这些年我是太善良了,让他们忘记了什么是铁血的味道!”刺史连带信纸拍在桌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厉喝一声,招呼着自己的几个儿子,留了一个看军营,竟然带着兵出了军营,直奔芳洲而去。 这边还在点兵,章奕珵那边就接到了消息,整个人带着一种诧异:“你说什么,刺史带着兵朝芳洲城过来了?” 顿了顿,章奕珵在脑子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没有想错,就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是的大人,至少带了军营一半的兵马,大概有上万人。”汇报的人如实说道,也一样觉得刺史的脑子估计秀逗了。 倒不是郡守和刺史真的就这么蠢,而是他们习惯了如此行事,天高皇帝远的,在这芳洲城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几十年的习惯就算特别注意着又岂是说改就改的? 所以郡守甩锅不成被章奕珵坑了。 而刺史现在,似乎奔在作死的大路上。 “根据调查,这刺史似乎以前也是一言不合就拉军队撑腰的,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当官都怕军队,人多势众看着也害怕,所以,士兵拉出来很有气势,有困难的事情也能兵不血刃就解决了。”屋中还有其他人,低声说着刺史的消息。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刺史这德性,这样也就没有人去招惹他,也就很久没有看到这种浩大的场面了。” 章奕珵点了点头:“所以呢?这次接到郡守的信,备受刺激,故技重施?” “嗯,应该是想用军队来压你,就看你怕不怕?” 章奕珵冷笑一声:“我真的好怕……就喜欢他这种耀武扬威,正愁抓不到把柄呢!这军权,呵呵,我要定了。” 连陆荣凯没有得到命令都不敢将军队拉得太远,更加不说直接围困府郡城,刺史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正巧快吃晚饭了,估摸着刺史还有一点时间才来,章奕珵就回院子和宣云锦一起用饭。 将这事儿当乐子说了说,宣云锦顿时无语:“他这是不想干了吧!” 每一个军营都有特定的活动范围,如果离开了这个范围,就是有问题的,稍微严重一点直接用谋反之罪判定都是可以的。 无诏擅自离开岗位,呵呵,军队的管理绝对严谨,也绝对不能出界。 “我也觉得他可能是不想干了,不过呢,趁这机会倒是可以收拢一些兵权。整个军营都被他养废了,我看着就揪心。”章奕珵皱了皱眉。 每个军营都是皇朝拿钱供养的,养出来的不是兵,却松散的像个土匪,这哪能拉去战场?简直是为了输而准备的兵。 各种没眼看,章奕珵光是想都有种清理的强迫症。 “试试看,对了,这个借给你用。”宣云锦掏出皇帝给她的那块御赐金牌:“若是说不通,凭借这个先斩后奏,将刺史杀了再来慢慢解决。” 章奕珵看了看金牌,淡定的收了起来:“说的也是,那就先借用一下,现在边境的情况不太好,随时都可能需要这些兵力去支援,如果是这样的兵我真觉得不如直接认输的好。” 根本不用打,否则拉出去只是徒增笑料。 难道军功起家的刺史真的一点不懂带兵吗?绝对不可能,要么军营成了他儿子争权夺利的场所,要么是故意养废的。 如果是故意的,章奕珵真想问问刺史,黎国到底暗中给了他多少好处? 不仅帮忙藏了那么多敌军,还将自己兵给养废了,一旦黎国潜伏的兵集结,那将是怎样的下场? 乌合之众,只怕很难抵抗奸细的狼子野心吧!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章奕珵立刻下定决定要用雷霆的手段来改变芳洲的格局,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容他慢慢的渗透,再慢慢的收集证据然后作出惩罚。 所以,想稳住内部再说,才能更好的支援边境。 打定了主意,章奕珵速度填饱肚子,带着人去了城门口。 章奕珵在城垛上巡视了一番,布置新的任务,没过多久就有小兵来报。 “大人,前方一里处出现一大队兵马,来势汹汹,不知道是什么人?” 正文 第八九二章 死得容易 芳洲府郡城很多年没有战乱了,在这里当兵的都没有紧迫感。 突然发现一队兵马靠近,来报信的小兵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听到这话,章奕珵却乐了,这小兵的说辞真是深得他意啊! “什么?这个时候边境正在奋力抗敌,这府郡城外面哪来的兵马?还来势汹汹?来人啊,赶紧将城门关闭,严阵以待,绝不让敌人钻了空子!” 章奕珵一声吩咐,进出城门的人立刻受到了控制,城门在士兵的合力下快速的关闭。 不仅如此,还上了巨大的铁栓,全是战斗的那一套配备。 同时,城墙上的士兵严密了一倍,一个个在命令下拿了武器弓箭严阵以待。 章奕珵也让人拿了弓箭和箭只给他,掂了掂之后回头,正好看到宣云锦过来了,却被士兵拦在了下面。 “凌风,让夫人上来。”章奕珵冲身边的书童说道。 凌风虽然不知道章奕珵在想什么,可男人遇见这种场面多少有些热血沸腾,行动也快速了许多。 章奕珵扭头还让人拿了一把小点的女士弓箭,等宣云锦上来就交给了她。 “小锦,擒贼先擒王,对方竟然敢玩心跳我们就把他留在这里,到时候如果你有机会出手,直接要了那首领的命。”章奕珵微笑的说道:“我这边可能会率先被注意,出手中招的机会应该不大。” 宣云锦“哦”了一声,试着拉了拉弓箭,弓弦瞬间绷成满月,让旁边的将士看得瞪眼。 敢情通判夫人看起来娇小柔弱,原来这么牛啊! 对于手中的弓箭不太满意,宣云锦看了一眼章奕珵手中的大弓,拿了过来拉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把太小了,我怕射不死人,我还是用这把吧!” 宣云锦抬头看了看天:“天黑了,我另外找个地方蹲着,你不用管我,以后你负责为首人的注意力。” 她就负责放冷箭。 两人默契的不提来人就是刺史,准备先把人杀了再说。 旁边的将士木木的看着宣云锦一个女人将男人用的大力弓轻松拉成满月,一个个都有些风中凌乱,他们一定出现了幻觉吧! 宣云锦找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隐藏在那个军士人群里,虽然穿着女装,却一点都不显眼。 等准备得差不多了,刺史那边已经带着人近了。 刺史想了各种场景,唯独没有想到迎接他的是全城戒严,弓箭威胁。 宣云锦放出神识,早早就“看”到了马蹄翻飞的一群士兵。 当然,骑马的是少数,而且全在前面。 后面的士兵正在急行军。 “见状”,宣云锦心中一动,冷笑一声,立刻搭箭拉弦,锁定了最前面的刺史。 在宣云锦看来,何必废话那么多,不如直接下手,人死了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且,要误杀的话,现在这种情况才是最好的。 不然等见了人,城墙上的兵很多还是认识刺史的。 旁边的士兵都纳闷的看着宣云锦,这个女人力气够大,不会是来乱射箭玩耍的吧! 他们都只是听到一阵阵马蹄声,夜色下人影子还看不到,这个时候能射中什么? 宣云锦有神识帮助,绝对不会落空,为了以防万一,还搭了三只连环箭。 弓弦一弹,发出刺儿的鸣音,箭只已经非一般的射入了夜空。 不仅如此,宣云锦毫不停息的一口气射出三箭才停手。 骑着马飞奔的刺史突然汗毛一竖,浑身散出浓烈的血腥气息,从尸山尸海中锻炼出来的本能告诉他有危险进身。 抬头一看,芳洲城的城墙轮廓都还看不见,夜色遮掩了一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来的危险? 可头皮发麻的本能告诉他有箭飞过来,并且朝着他致命的弱点。 刺史虽然一脸懵,但还是调价反射的挥起了手中的大刀。 只听“铛”的一声,刺史只觉得虎口发麻,眼前似乎有铁器摩擦的火花闪过,随即“噗”的一声入肉声,肩膀一痛,差点跌下马去。 幸好中箭的是拿刀的手,而不是抓住缰绳的手,所以,刺史身子歪了歪却没有坠马。 可这种幸运是暂时的,在刺史还全部懵逼的状态,接连两声噗噗的声音扎入了他的身体。 宣云锦的三连珠发威了,指不定刺史在第一箭的时候直接跌落马去还可以保住一条命,因为第二箭和第三箭指不定就不会扎到他身上了。 偏偏他没有坠马,第三箭硬生生的砸在了他的胸口,正中红心。 马匹还在全速奔跑,刺史依旧抓住缰绳,可他嘴角流血,一脸不敢相信的低头看着胸口。 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他居然中招了,这怎么可能? 刺史满脸的难以置信,气息突然弱了下去,抬头就看见远处已经出现轮廓的城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宣云锦全程“看”着,微微皱了皱眉。 对此好像有些不放心,再次搭弓引箭,补了一箭出去。 周围的士兵已经对她无语了,这姑娘在射什么?黑漆漆的,视野这么低,难道是给对方警告,那也得用响箭啊,否则谁能发现? 章奕珵那边也注意到了,箭只的破空声很是响亮,可见这力道有多么恐怖。 旁边的士兵都想开口提醒宣云锦了,别这么浪费箭只,刺史带的兵终于到了近前。 到达一个默认的距离,其他人都勒马停了下来。 可刺史没有,竟然一个人直直的往前奔了出去,让停下来的人一阵莫名其妙。 城墙上的人借着火把的光亮倒是看清楚了,领头那个人身上有四只箭。 肩膀一箭,胸口一箭,腹部一箭,最最可怕的是眉心一箭,这到底是巧合还是真的有这么牛逼的箭术? 要知道,刚才这些人还没有靠近,一直隐藏在黑夜里啊! 原本准备提醒的人立刻闭上了嘴巴,看宣云锦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这女人是战神附体了吧!这射箭距离到底有多远? 章奕珵眼神好率先看到刺史的情况,一闪念就知道宣云锦是怎么考虑的了。 连忙一挥手:“准备,这些都是趁乱想要谋取好处的敌人……” 正文 第八九三章 先下手为强 “弓箭准备,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城,危害到城里的老百姓!”章奕珵大声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可这个时候出现在城外,还装备精良,肯定不怀好意,都给我狠狠的射。” 城墙大约有二十米高,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有火把照耀,也不一定瞬间认出刺史来。 加上章奕珵命令已下,还以为是来攻城的敌人,一个个拉弓就射。 刺史那方已经懵逼了,领头的全是刺史的儿子。 一方面惊讶自己父亲怪异的行为,另一方面更加想不到自家城门口会一言不合就直接杀人。 刺史的儿子们真正上过的战场不多,更多的经验也没有。 这会儿被蜂窝一般的箭只给弄懵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反应。 与此同时,这些习惯性跑来撑场子的士兵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所以不管是心理还是动作都驾轻就熟。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会是真正的,带着寒光的箭只,那可真是要命的东西啊! 战场上居然发愣,第一时间中招的士兵无数,一个个来不及哀嚎就犹如割麦子一样倒下去了。 嗯?这么容易就中箭了?城墙上的士兵一边射箭一边懵逼,觉得这次的敌人好菜啊,难道不是专业的?是落草为寇的流民不成? 流民也敢来攻城?这是活得不耐烦的节奏啊! “赶紧杀敌,论功行赏。”章奕珵厉喝一声,唤醒了发愣的人,那时候不多杀点人就太可惜了。 这群被养废的乌合之众,他可没有时间去调教。 活着也是浪费军饷。 弓箭手一个激灵,立刻奋力杀敌。 毕竟这么容易赚取军功的机会还是很少的,错过了可惜。 宣云锦拉弓专门猎杀几个头目,她并不认识谁是刺史的儿子,但挑选盔甲穿得不错,特别晶亮的肯定是亲信,绝对不能留。 章奕珵亦是如此,亲自拉弓射杀前面的头目,小两口一个比一个狠,看得士兵们佩服不已。 无形之中对于章奕珵的命令更加听从起来。 当兵的一般都很信服有本事的人,如果说章奕珵开始只是因为他是芳洲城里最大的官儿,必须要听他的话,现在就是真正的服从了。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这是刺史大人的兵,谁敢胡乱刺杀?”有人骑在马上被惊得团团转,胯下的战马已经不能安静了。 这些战马都是没有经过战火洗礼的,这样的杀气对它们来说非常容易惊到。 也正因为是这样,说话的人反而没有被箭只照顾到,从而躲过了一劫。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就吸引了城墙上两个狠人的注意,宣云锦和章奕珵的箭瞬间掠了过去,那喊话的人身体一僵,直接倒在了地上,声音也戛然而止。 不过那一声喊话也被很多人听到了,有人射箭的动作禁不住一顿,不由得看向章奕珵。 如果真的射杀朝廷命官,他们可就没有什么论功行赏的机会了,能够保住命就不错了。 而且,刺史在芳洲城的积威很深,因为手握军权的关系,甚至超过了郡守。 一听说这是刺史的兵,一个个就有点手软,纷纷想起刺史那些整人的手段。 章奕珵不是感觉不到,但是手上动作没有停,冷笑的说道:“非常时期,无诏不得离开军营范围,刺史大人身为三品军官,带兵多年,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军规都不懂?” “好一群逆党,你这是要打着刺史的名义,想让我们开门放你们进去作乱吗?” 章奕珵掏出御赐金牌,高高举起:“御赐金牌在此,本官奉皇命保护芳洲城的一切安危,统领军政要务,不过一个区区刺史的名头,难道要违抗皇命?” 章奕珵站得高,不少士兵一抬头就看到了御赐金牌,顿时消除了疑惑,纷纷更加卖力的射箭杀敌。 先不说章奕珵拒不承认下面的人是刺史,就算真的百口莫辩,刺史还能抗得过御赐金牌吗? 哪怕刺史有千百种理由,带兵城下就是大罪,根本就压不过章奕珵。 意识到这个问题,一个个自然听章奕珵的话。 有些人自然想不到这些弯弯绕绕的,可看到别人都在动自己也不好停手,就跟着继续打了。 头目被章奕珵和宣云锦点杀,除了躲得快的,及时逃进了士兵群里,其他都被杀得差不多了。 没有领头的,加上死亡的威胁,战争的惊吓,以及御赐金牌的惊恐,一个个早已经溃不成军,要么跪在地上投降的,要么四处乱窜的,根本不成气候。 这群士兵本来就只会装腔措施,拉出来以气势压人的乌合之众。 真正打起来战斗力低得可怜,甚至远远不如芳洲城的城卫兵。 不过,看到皇朝的士兵被养成这样,章奕珵一点感觉不到喜悦,心下反而有不少的悲哀。 刺史死了,或许他永远都不懂刺史的想法,可被自己人祸害成这样,没眼看。 人数是不少,可投降的投降,跑的跑,章奕珵这边很快控制住了场面。 郡守似乎得到了消息,带着垂垂老矣的身体火速赶来:“章奕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引起战火吗?而且你竟然杀了刺史?你这是要造反吗?” 郡守往下一看,眼睛一黑,差点就那么直接晕过去。 刺史早已经从马上低了下去,可位置太过特殊,已经近到城门边了。 虽然郡守的眼神不见得有多好,可他跟刺史共事这么多年,很多时候不需要看清楚,他就知道那是刺史。 可身上那么多箭肯定活不了了,郡守突然有种天快塌了,高个子却倒了的无力感。 整天牛逼哄哄,老子天下第一的刺史怎么就死了呢?这……太玄幻了吧! “郡守大人,请你搞清楚事情再说话好吗?你说谁要造反呢?你是下面的人是刺史?怎么刺史会在这个时候带兵围攻府郡城?难道他才是要造反吗?郡守你这么说,莫非你们是一伙的?”章奕珵眯着眼睛倒打一耙。 这个时候章奕珵再也不强硬的反驳那不是刺史了。 正文 第八九四章 到时候不仅要承认,还要将罪名给扣实了,否则他们做这一切就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郡守吃惊的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怎么敢说刺史带兵来是要给章奕珵下马威的? 根本就不可能围攻府郡城,这是他们的大本营,还需要攻吗? 原本郡守也不觉得刺史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因为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以势压人,那其实也挺好的。 毕竟以前不知道做过多少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出问题,渐渐的就理所当然习以为常了。 哪曾想,在章奕珵面前可就捅了天大的篓子。 藐视军规,带兵围攻府郡城,不管怎么说都是造反的前兆啊! 最重要的是章奕珵还掏出了御赐金牌,将先前的话再一次说了一遍,郡守全身一软,若非自己的小厮扶着只怕要跌到地上去了。 这个时候还怎么敢给刺史说话?刺史人已经死了,已经不能再跟他联盟给予他更多的好处,他帮忙说话也没有用了,那只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郡守瞬间通透,立刻摇了摇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章奕珵慢悠悠的收起金牌,眼神微闪:“郡守大人可想清楚了吗?如果外面那真的是刺史,这就是造反之罪!难道郡守大人对此还知道些什么?” 郡守敢说他现在就敢抓,刺史已死,军权暂时会移交到他手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其他当官的明显很有眼色,知道该怎么站队。 只要将这两只大老虎给搞死了,芳洲至少好了一半。 郡守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刺史管理军,我管理政务,他想要做什么我怎么敢管到他的头上去?只是没有想到共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看清楚此人的狼子野心,既然趁天下大乱的时候想要造反?也不看看自身的能耐,食君之禄,这对得起皇上吗?” 郡守义正言辞的数落刺史,这样的联盟看起来好脆弱。 章奕珵似笑非笑的看郡守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大人的身体看起来很不好,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章某自然会给皇上一个交代的。” 他没空理会郡守,这人安分呆在家里也好。 出其不意的杀了刺史,那后续事情也要快一点才行,否则镇不住场子就要乱了。 打开城门,确认了刺史的身份,一顶造反的帽子就扣了上去。 章奕珵立刻让人带着一队人马前往刺史府抓人抄家,顺带一起的还有宣云锦。 章奕珵自己则带着兵马去了军营,并且点了一个皇上的人,现任一府衙不起眼的小吏,却是准备的军方人才。 章奕珵打算让他接管现在的军营,就算那些人不能用,也要现征兵,短时间内拉起一支能用的军队来。 此时征兵倒也不是太难,因为天灾的关系,很多人家庭都困难。 就算有救济粮也未必够吃,加上边境的压力不断传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为了生活,为了保家卫国都有不少人愿意当兵。 被打得逃跑的士兵都惊吓得厉害,并没有那么快回去,章奕珵带着人到了军营,因为在刺史身上找到了兵符,倒是轻而易举的进去了。 然后,自然就是突然暴起,先擒王威胁就控制了局面。 刺史府那边就更懵了,大门被人撞开,见人就抓,不少后院的女人还身穿小衣,躺在床上做好梦呢! 宣云锦带着轻语轻絮在后面上门:“我们去找药材,花园种植的,库房收藏的尽量不要放过,而且不要破坏。” 等人都抓走后,将领才带着人慢慢抄家。 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看得眼花缭乱,晃花了不少人的眼睛,也就没人注意到宣云锦的动作。 抄家也很费时间,这一忙活竟然忙到了天亮都还没有清点完毕。 宣云锦在库房中果然发现不少好药,甚至还有花颜需要的血凝草,还不只一株。 呵呵,难道刺史家里也需要治疗宫寒之症吗? 刺史府的库房,刺史的私库,以及几个儿子的私库,正妻的嫁妆,小妾的家产等等,就跟挖了一个宝藏似的,太有钱了。 天亮之后,章奕珵回府不见宣云锦就找到了这边来,才知道大家忙了一夜,禁不住黑线:“这刺史的家产,比国库还富有啊!” “呵呵,国库不是最穷的吗?貌似京城那么多高门大户,总感觉家家户户都比国库富有。”宣云锦轻笑,这的确是事实。 就像当初抄了一个卖灯笼起家的商户穆家,所拥有的财富都让皇帝惊叹了。 这两年来,皇帝似乎特别有财运。 章奕珵扫了一眼,也不介意抄家士兵那点不干净的手脚。 他们只能偷偷的拿,不敢光明正大的拿在手上,所以大的东西基本拿不了。 小的东西又能拿多少? 这些就当是封口费了,要想马儿跑,自然也得喂草。 “都好好登记,女人房里弄出来的都分开,到时候指不定要还回去的。”章奕珵跟那个将领打了招呼。 他可没准备这个时候就将芳洲的官场给彻底得罪死了。 刺史府的女人,正妻取回来都是有一定身份的,就算不是芳洲的人,也是外地有钱有势的。 到时候也是要看情况,有人关系太硬,自然也得还回去一些。 不然,这么一大堆财富除非直接上缴国库,否则必定要惹来眼红。 到时候不管是想中饱私囊的,还是想要钱办事的,估计能把章奕珵吵得头疼。 在这方面,章奕珵的速度历来很快,马上送信给皇帝,以皇帝口谕的名义将东西清点了上缴国库,让刚好快来送赈灾银的人直接运一部分回京城。 留下一部分给章奕珵见机行事,万一要用呢? 上缴国库就是一个说法,杜绝有心人的那点算计。 等芳洲官场的人反应过来,东西已经在皇帝那里挂号了,想要用一笔就得走正常程序。 等打完报告,批下来,再到手,那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呢! 这得多亏送信的鹰,以它的速度,一天可以来回,报告事情都快速了很多,相当及时。 正文 第八九五章 章奕珵办事太干净利落了,还相当的快,让不少人暗中怨念不已。 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得吗?为什么要那么快上报给皇上? 明明前阵子刺史还在大家面前耀武扬威的,转眼就死光了?许多人都觉得虚幻得像是做梦。 造反,虽然刺史狂得的确有那种迹象,但是都知道他不敢的。 简直连喘口气的反应时间都没有。 这让人意识到,醒来的通判真不是软柿子。 说好的没有行政权呢?匡谁呢? 尤其还知道章奕珵手里竟然有御赐金牌,一个个都怂了。 不搞清楚事情状况,轻易都不敢招惹。 宣云锦拿着血凝草去了百花山庄,将剩下的药材凑齐就给花颜祛毒了。 这事儿做了一天才做完,却不代表花颜就能立刻站起来了,复健一段时间是必须的。 不过祛毒之后,花颜自身的内力就能完全归自己掌控了,整个人轻松不少。 “还真是好运气,随便抄个家都能找到你需要的药材,看来上天还是厚待你的,还以为真的要潜入黎国去皇宫里面抢呢!”牧信啧啧的感慨,也为朋友高兴。 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是实力啊! 花颜难得的展开一抹轻松的笑脸:“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还要真的谢谢你。” 谢谢牧信认识宣云锦,能够请来给他治疗。 也谢谢牧信做的那些事情,救了整个百花山庄。 不管事先有多么的难以置信,现在想来都是庆幸的。 牧信嘿嘿一笑:“最近好像都在谢谢我哎,章大人也谢谢我联系了你,能够用最好的方式解决这里的事情,找到粮食,解救了灾民。” “这感觉还真是不错。” 牧信黑锅背的多了,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骂名,这样真心实意的谢谢还真是不多。 “瞧你嘚瑟的,几句谢谢就能让你找不到北啊,也挺好打发的,有本事不要趁机给我要什么百年酒酿啊,你当那是大白菜?”宣云锦嗤之以鼻,鄙视的看牧信一眼。 每次将牧信不是在喝酒,就是在找好酒的路上。 亏得这时代的酒精浓度不高,否则肯定让这丫的酒精中毒。 “哈哈,人生唯有酒和知己是不可负的,你倒是提醒我了,花颜,你山庄里的百花酒酿也该给我一些了吧,每次不要那么小气嘛,就给你两杯,瘾倒是上来了,可永远都喝不够。”牧信砸吧着嘴,毫不客气的开口要。 “百花酒酿可没有百年的,二十年的就很不容易了,要让你喝够?那还了得。”花颜笑呵呵的说道。 虽然这么说,花颜也打算让牧信好好的喝一次,免得每次都吐槽他吊人胃口。 “二十年的也很牛叉的呀,我一点都不嫌弃。”牧信斩钉截铁的说道。 外面能够买到的大多是没有什么年份的,这跟二十年的比也差老远了。 “你什么时候能喝够过?”宣云锦不由得吐槽,对百花酒酿起了一丝兴趣。 晚饭之前,章奕珵就来了,自然是来接人的。 牧信忍不住捂脸:“不就是一天的时间吗?干脆把人别在腰带上好了!” 有必要这样黏黏糊糊的一段时间都离不开吗?单身狗怎么活? 章奕珵拉着宣云锦告辞,瞥了牧信一眼:“不跟你一般计较,你要羡慕的话自己找一个吧!” 花颜笑呵呵的送两人出了山庄,将宣云锦的各种医嘱记在了心里。 事关双腿和后半生的幸福,可一点马虎不得。 临走,宣云锦要了一瓶二十年的百花酒酿,回府之后就跟章奕珵小酌起来。 这几天为了处理刺史的后续问题,很多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章奕珵统筹管理也一样。 “这两天,郡守是什么反应?”宣云锦倒了一杯百花酒酿,满屋都飘起了浓郁的花香。 不是特定的一种,混合起来却一点不杂乱,清香逸人。 轻轻沾了一口,感觉特别适合女人的口味。 “没什么反应,好像突然之间就安分了,呆在家里休息呢!”章奕珵摊手:“官员的权力被我彻底下放,他其实没有什么事儿。” 这个时候谁会没眼色的找上去,那不是找抽吗? 估计有什么事儿都自己憋着,能处理的就自己尽量处理了,不能处理的就会找到章奕珵这边来。 没办法,有军权的人是老大,何况还有皇帝的命令呢? 此时此刻,皇帝和容墨烨也凑到了一起,说起章奕珵的事儿也有些感慨。 “没想到章奕珵才到芳洲多久,竟然做出了这么多成绩,芳洲重新掌控的日子指日可待了。”皇帝难免高兴,喝茶都喝出了别样滋味。 容墨烨挑眉:“这次水灾虽然厉害,可也是机会,加上边境的战争,若非凑到一块儿也很难找到这么好的机会。” “乱世用重典,章奕珵倒是越发有你当初的狠厉手段了,做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皇帝叹息:“朕就是觉得欣慰。” “欣慰,呵呵……皇上你这是忆苦思甜呢?还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老说什么以前?”容墨烨不以为然:“微臣当年年少气盛,心有郁气,行事手段其实过于强硬。” “其实说起来其实不如章奕珵做的好,虽然真相我们都知道怎么回事,可表面上看,章奕珵每一件事都有站得住的理由。” “他是占理的一方啊!” 皇帝点了点头,当初夺嫡太乱,很多时候就看谁胜利了,根本不管占理不占理的,反正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不知道小锦在这些事情里面都做了什么?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却占尽了先机。比如那一批粮食,还有坑掉郡守手里的库银……”皇帝觉得,若是那批粮食没有及时找到,只怕后面也没这么顺利。 容墨烨轻笑:“不知道,但是以小锦的本事肯定做了不少关键的事情,听说刺史是她一人射杀的,人都还没有跑到城墙呢!” “现在也好,章奕珵手里不缺粮食,不缺银子,刺史抄家所得朕留了不少给他,暗中处理黎国士兵的事情进行得顺利,俘虏都上万了,朕终于可以暂时睡个好觉了。”皇帝兴奋的说道。 芳洲的情况已经忧心很久,终于去了一半的心病。 正文 第八九六章 仅仅只是俘虏上万,死掉的还不知道有多少,随着时间,猎杀展开只会越来越顺利。 目前位置,江湖杀手组织还没有介入,刚刚谈好价钱,自然就要动手了。 杀手组织加入,才是爆发的时候。 不过,流寇杀人和失踪的事件多了,芳洲稍微有些人心惶惶的。 这些倒不是特别大的问题,毕竟边境在开战,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老百姓能够多一些警惕反而是好事。 何况,黎国的人潜伏得比较开,同一个地方拥有的人数不会超过十,这样处理起来还没有达到让老百姓暴动的地步。 若非仔细调查过,章奕珵也不敢轻举妄动。 踩在一条底线之上,章奕珵也毫无顾忌了。 “皇上这就放心了?”容墨烨不以为然的说道:“想想那些俘虏,每天得消耗多少粮食?现在芳洲最缺的就是粮食。” 皇帝皱眉,没好气的看容墨烨一眼:“你就不能让我轻松一点吗?好不容易有两件高兴的事情,你非要说得这么明白?” 皇帝觉得容墨烨就是专门说来膈应他的,早知道他就不当着容墨烨的面说多么高兴了,泼冷水的姿势真不要太好。 容墨烨不由笑开了,充满了睿智和妖冶:“皇上微臣说的可都是事实,并不能因为你不想听到它就不存在。” 皇帝依旧是没好气的:“那你就不能等朕高兴过两天再说吗?” “皇上,这耽搁一天就要浪费多少粮食?这可是上万张口,还都是青壮年。”容墨烨完全没有心软的迹象。 皇帝一噎,看了看手中的茶盏,好想将手中的茶水扣在容墨烨那如花似玉的脸上啊怎么破? 忍了又忍,皇帝无语的说道:“好,你说,有什么办法?” 容墨烨摸了摸唇角,扫了一眼皇帝的手,这丫的不会想用茶盏给他砸过来吧! “芳洲的堤坝崩塌了,这可不好,放在那里是个隐患,但是芳洲经历了大灾,劳力不足也是现状,与其养着一群废物,不如让他们给皇朝半点好事儿,赎点罪最好了。”容墨烨觉得人也要人尽其用,光是养着做什么?还不如去养难民。 皇帝:“……”这么腹黑的容相,他还是淡定点,不要随便招惹了,免得吃亏的是自己。 等章奕珵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脸色微微一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宣云锦探头看了看,不厚道的笑了笑:“我敢打赌,这肯定是容相的主意,皇上似乎不会想到这么多。” 章奕珵将信纸放在桌上,不悦的用手指点着桌子,若有所思:“也就他能这么损。” “这很损吗?我觉得挺好的啊!”宣云锦好奇的说道。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同情那些俘虏,而是这么一条命令,就得多好多的工作。并不是,说的那么简单……” “看到那么多劳力,你以为我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吗?” “问题那是一群危险人物,如果将所有的俘虏集中在一起,那得需要多少力量去看管?” “他们在一起就很容易积蓄力量逃走,甚至直接反攻,上万人啊!” 章奕珵忧心忡忡的说道,他考虑过这个办法,但是并没有想好具体的。 容相这么一个提议倒是让他不得不进行了。 宣云锦挑眉:“这还不简单,就照你现在的办法去做啊,你现在不是将俘虏分开关押的吗?不然他们成气候,那完全可以每次只让一个地方的俘虏去做活,有看守的人在他们也一样都不成气候,咱们还可以日夜两班倒。” “虽然一拨人不算多,可日夜不停的有人工作,那堤坝的修建速度也不慢吧!” “反正不用给他们吃得太饱,轮到做一天就可以休息好几天,这也不会把人给榨干了不是?” 从现代来的人更懂得什么叫流水线,虽然这个也不算真正的流水线,可率先保证安全更重要。 所以,不用急吼吼的将所有人都弄出去,小部分小部分的来,就算有想法逃脱的也不会带动太多的人。 哪怕有个疏忽,场面也好控制。 反正各个地方的俘虏,彼此也不知道情况,他们最多就知道自己这一块的。 章奕珵怔了怔,顿时发现了自己思维的盲点? 原来还可以这样,根本不需要急于求成。 日夜两班倒,倒是也有不错的进度。 他们的人只需要把关材料和做工严谨就可以了。 虽然不知道这群俘虏会养到什么时候,可基脚一旦修好,上面的反而容易了,就算后来还要请人工也相对方便很多。 章奕珵考虑着这种方式的可行性和细节,主要是人拉出去后要如何看管才不能让人逃了。 毕竟那是有战斗力的青壮年,而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老少。 而且,大家本来就是敌人,对方对士兵肯定充满了仇恨,根本就没有敬畏。 这样的话,冲突会更加容易爆发。 看来,不仅需要看守那些俘虏的人,还得添加不少人才能保证不出差错。 可惜了,那军营里的人暂时还不能用上,否则,那绝对是最佳的看守人员,而且,还可以多多练兵,真是内伤。 不过,芳洲城暂时没有其他的事情,衙役和城卫兵是可以调用一部分的。 但是,总不能将芳洲城的防御力量给抽空了吧! 宣云锦看章奕珵一直皱着眉头:“还有什么想不通的?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啊,指不定商量着办法就有了。” 章奕珵笑了笑,递给宣云锦一块糕点,宣云锦的食量大,一般来说也不节食,他越来越发现一种投喂的乐趣。 宣云锦也来者不拒,家里的糕点基本都是她喜欢吃的,张嘴就叼了过来,黑眸还看着章奕珵,似乎在等着他说话。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刺史为什么要把军营的兵给养废了?难道真是儿子们争权夺利的战场所造成的?可我问过那些军营的士兵,说刺史儿子们虽然彼此防着,却并没有真正动手。” “也就是说,我猜测的争权夺利造成的小团体分割是不存在的,毕竟是一家人,大多时候还是一起合作,为了保持家族的荣誉。” 正文 第八九七章 章奕珵不紧不慢的说着,挑着不同花色味道的糕点给宣云锦吃。 其实看宣云锦的食量,章奕珵一直很怀疑当初在桃花村,指不定宣云锦就没吃饱过。 当然,章奕珵并不知道,宣云锦的食量是随着实力增长的,在桃花村的时候没现在这里厉害,自然也没现在这么能吃。 “然后呢?”宣云锦微眯着眼,一身的慵懒。 “然后就是回到第一个猜测,刺史是故意将士兵养废的,难道仅仅是为了见芳洲送给黎国不成?他倒是不敢的,如果有这胆子早就做了,何必这么复杂?毕竟这么些年,皇上根本管不到这边来。” 章奕珵摊手,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所以,你怀疑什么?”宣云锦有些迷惑,完全没有get到章奕珵的点。 “所以啊,我怀疑刺史其实有私兵,他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私兵上,根本就没有经历管军营的士兵,才会放任自由,没有任何的规矩,形成一群乌合之众。”章奕珵的说出自己猜测。 “我仔细打听过了,刺史和他的儿子其实很少在军营。但是表面上看,刺史的儿子一直都在军营啊!” 宣云锦眨了眨眼:“如果这是真的,那要怎么办?现在刺史已经死了,他若是有私兵也不会听别人的吧,要是他们知道你给刺史安了一个谋反的罪名抄了全家,会不会直接来找你报仇?” 章奕珵点头:“有可能,刺史和他的儿子都死光了,也不知道那批私兵都是什么情况?但是私兵是私兵,不代表就全部是死士。” “刺史一死,就不会有人再继续供养他们了,如果生活都成了问题,你觉得他们还能那么忠心耿耿,拒绝听别人的吗?” 宣云锦哑然,仔细想来也是,私兵不是死士,很多时候也是为了生存和一口吃的。 如果有机会光明正大都被朝廷收编,领着军饷做将士,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会不会改变立场?那还真是说不准啊! 一方面是没钱没吃的,还要见不得光,背负谋反逆党的罪名被人讨伐。 一方面是光明正大,朝廷俸禄。 这个,要怎么选择? 何况,他们训练出来就是为了上战场的,难道还会像死士那样倔强到底,一言不合就服毒自杀? “如果找到这批私兵,或许可以试试,要是能朝廷收编,指不定会是很好的帮手。”章奕珵眯了眯眼,突然叹了一口气:“总觉得我们来芳洲就一直在找东西。” “最开始找什么破绽,隐藏的事实找资料找证据,后面还找粮食,现在连人都需要找了。” 宣云锦点头表示认同:“何时才是个头啊,不过找人这种事情应该更加容易一点吧!” “毕竟东西放在隐蔽处,只要不去动它就没有任何的痕迹,可人要生活要行动,要训练的话,这就是蛛丝马迹,肯定少不了。” 章奕珵觉得这话很对:“可惜手里的人越发捉襟见肘了,分身乏术啊!” 宣云锦轻笑:“让小狼去吧,虽然没有什么气味可供它闻一闻,可只需要找隐蔽起来的,装备军粮有战斗力的军队,应该可以碰碰运气。” “而且,除了什么山林峡谷的,人烟罕至的地方不做他想,这些地方小狼有优势,而且有很多的朋友,只要发现蛛丝马迹就能够顺藤摸瓜了。” 章奕珵看了看在桌上趴着的小狼,觉得宣云锦的提议的确不错。 所幸小狼现在有些闲得发慌,整天在家宅着,完全不像它的风格。 忍不住提起小狼仔细交代了一番,万万不可打草惊蛇之类的云云,章奕珵无比淡定的将小狼扔出了门。 这养不大的孩子,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帮帮忙吧! 知道有这么一个军队在,如果不找出来灭掉或者收编,犹如留了敌人在暗处,如鲠在喉啊! 章奕珵这么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刺史的一些账本和记录都表明有这么一批人存在,可不仅仅只是推测。 稍微闲下来一点,宣云锦似乎接到了不少邀请,各家什么宴会啊,什么茶话会啊都不会少了她的帖子。 谁让宣云锦的身份和地位越发高了,一个个都可尽的巴结。 前阵子天灾和这阵子忙碌,一个个安分得不出挑,过了这个时间点,家家就忍不住冒头了。 不过,宣云锦再闲也没兴趣去,大多是不理会的,只是让人送一份礼就行了。 如今的芳洲,刺史夫人死了,所以刺史败落得那么快。 其实刺史夫人若是还活着,章奕珵绝对不敢用这样的手段,毕竟刺史夫人背后的周家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可偏偏刺史夫人就死了,只怕刺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怎样的护身符吧,否则哪敢这么疏忽的让自己夫人中招? 哪怕刺史夫人不小心中风,肯定也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才对。 加上芳洲水灾,延缓了周家来芳洲的时间和速度。 水灾又让皇帝的注意力放在了芳洲,周家有再多的想法也不敢随便来。 所以,周家的人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刺史府都被抄家了还稳得住。 对此,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是佩服的。 毕竟他们一直让人注意着周家的人,他们一进芳洲府郡就知道了,还很清楚他们的住所,每天都做了些什么。 实在刺史出事之前就到了,却一直没有什么行动。 刺史府出事之后,这些周家的人更奇怪,悄无声息的处理着周家在芳洲城的不动产,一副要完全撤离芳洲的样子。 有些不明白周家的打算,可周家手里的铺面房产都是很好的,宣云锦手里有余钱,也暗中收购了一些。 为了不引人注目,周家出手的价格还比正常价格略微低一点,接手的人很快。 毕竟都是一些平日里很难遇见的地段,遇见了就不容错过。 不过,既然周家打算不冒头,章奕珵和宣云锦也没打算主动去招惹。 他们处理芳洲的事情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京城的家族?那地方肯定就留给皇帝了。 正文 第八九八章 周家一切行动都只默默的看着,并不插手,有好处就出手捞一点,没打算沾惹。 一段时间下来,宣云锦手里倒是有不少不错的铺面和院子。 大手一挥,宣云锦让伢人来帮忙租了出去,就坐在府内当包租婆了。 包括崔灵甜送她的那小楼,一起让人租了出去。 现在这样的情况,宣云锦没空来经营一个铺面生意。 郡守夫人贤惠的在家照顾郡守,这样的宴会也很少出现,剩下宣云锦也就完全不想去了。 有那空,宣云锦宁愿在家里练针。 虽然章奕珵不说,但是宣云锦知道他很喜欢穿自己做的衣服,也非常爱惜。 不仅仅是心理原因,还有感觉确实舒服,而且很合身。 所以,宣云锦有空都会帮章奕珵做,冬天来了得做几件备用,听说芳洲的冬天还有些冷的,经常都会下雪。 瑞雪兆丰年,似乎雪下得好,来年的粮食,还是花草都长得特别好。 原本还没那么多心思搞别的,不过那天在庄子上看到不少农户都喂养了家禽,宣云锦就有些眼馋那些鸭毛了。 不得不说,清洗干净的羽绒填充在布料里,的确比棉花暖和多了。 宣云锦突发奇想就想做两件试试。 庄子上因为宣云锦的政策比较宽松,自家养的家禽可以自用,不用上交什么东西,所以农户都喂养了不少家禽,准备过了一个丰富点的年。 这年头的农家绝对不会用粮食去喂养家禽的,要么就是米糠,要么就是野草或者红薯藤蔓之类的,连玉米高粱之类的都要留着人吃。 所以家禽喂养得多,就得十分勤快的去采集家禽的食物。 宣云锦几次去都看到一个个忙碌的身影,似乎连孩子都没有特别闲的,不过气氛和精神气一直不错,有种欣欣向荣的微妙感。 宣云锦让庄头帮忙收集鸭毛,命人洗干净晾干,已经有不少备用的。 轻语和轻絮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大多时候在看医术和草药大全,空了就陪着宣云锦做针线活,看宣云锦做得稀奇,也就跟着给自己做了一件,等天气冷了一试,还真是有不少的惊喜。 过了两天平静的生活,郡守夫人上门了。 宣云锦还以为她闷了出门散散心,结果一问才知道,竟然又是郡守给使过来的。 “郡守这次又要打听什么吗?”宣云锦无语的说道。 “嗯,他现在每天过得挺慌的,坐立不安,寝食难安,你不知道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有多高兴。”郡守夫人冷漠的笑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女人变态了。 “那挺好的,你天天看着高兴。”宣云锦就知道,郡守夫人那里是去服侍郡守,毕竟需要做什么都是丫鬟做的,郡守夫人最多开一个口。 郡守夫人肯定不耐烦亲自给郡守做这些。 她之所以天天陪着郡守,不过是为了看到郡守过得不好就舒服了。 “所以啊,他就是想让我打听打听,你家大人什么时候对付他,又会怎么对付他?”郡守夫人竟然说得眉飞色舞的。 “以前的他是意气风发的,基本没有什么难事,更加不会去打听这样的事情。”郡守夫人语气古怪的说道:“没想到现在竟然会为了这样的事情操心,会寝食难安。” “这代表他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事情了,并且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 宣云锦佩服的看郡守夫人一样,这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太多的磨难,竟然看得如此透彻。 只可惜,这份透彻却用在了报仇上,白白浪费了这一抹才华。 “是人都会害怕失去自己所在意的东西,你我也一样。”宣云锦挑眉:“你放心,我家大人现在忙得很,分身乏术,根本就没空理会郡守。” 郡守夫人“哦”了一声,突然变得沉默了,似乎在权衡什么,慢悠悠的从头上拔下一只金簪子,出神的望了一会儿,最终放在了宣云锦的面前。 “只要能报仇,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就这个送给你吧!”郡守夫人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诧异,看了郡守夫人,拿起簪子看了看,发现上面的孔雀尾背后是活动的,里面似乎刻了几个字。 “这不是普通的簪子吧……”宣云锦忍不住说道,这代表了什么? 郡守夫人喝着茶:“这些年为了让那个男人尝到恶果,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我也想过万一我等不到那个人,就会自己动手的,虽然冒险了一点,但是成功几率会越来越大。” “这个簪子代表着我给自己培养的人,只不过呢,全部都是女人,或许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在各府邸潜伏着,可关键时刻给我提供了不少的信息。” “这些年我能取信郡守,表面上是我出去打听的,显得我很有能力,可很多关键信息都是这些人提供给我的。” “不知道对你家大人有没有用?不过对你来说应该有些用处,等郡守倒下,或许你会需要更多的信息。” 宣云锦微微咂舌,这个女人真是流弊啊! 居然还培养了很多女人以各种方式潜入了大家府邸,这样的布局也够惊人的。 说老实话,枕头风这种东西是惊人的,女人其实能办到很多无法想象的事情。 有些男人最终栽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比如,未来可见的郡守大人。 “你现在给了我,你怎么办?”宣云锦忍不住问道,觉得郡守夫人特别有种托孤的感觉。 “我要的东西你能帮我办到,这个自然就不需要了,留给最需要的人也好。”郡守夫人笑了笑:“只不过,这里面的人也一样有不忠心的,有时候你得自己判断,不能太过信任。” “权势财富迷人眼,享受了美好的生活,未必就能记得原来主子的好,这世界上懂得感恩的人总是越来越少了。” 宣云锦:“……”这位夫人,其实你原身是菩萨吧! 说话怎么都带着一股禅味?甚至还有种看透世事的淡漠,真让人有些心疼。 正文 第八九九章 不过,有些悲剧纯粹是她自己造成的,她对自己太狠了,也太不留后路了。 如果郡守知道她率先就给自己下药,不知道还敢不敢将她抬进府。 或许当初郡守夫人只有一个人,也很弱小,只能想到这么决绝的办法。 可真是苦了自己一辈子。 宣云锦突然觉得手中的金簪有些烫手,听着郡守夫人不断提起金簪代表的等级和划分。 孔雀尾上的宝石颜色,紫色为尊,纯正的黄色基本没有人敢用,就怕有人逮住这个当把柄,红色为次。 毕竟这些人目的不是那么光彩,能够做正妻的很少,弄能红色岂不是招人忌讳吗? 另外还有银簪,总共来说等级也有十多个。 没有用玉簪是太过珍贵,当初也怕弄不起那么昂贵的玩意儿,而且太过扎眼。 深思熟虑过后,就觉得金银簪子才是最好的。 听郡守夫人说,宣云锦能够感觉到这个组织就算只有女人,却并不简单。 而且,摊子铺得相当开,真要利用起来大有可为。 哪怕就是很多人不忠心也是可以利用的。 郡守万万想不到,他将自己的夫人推出来打听消息,完全就是给了夫人一个正大光明到通判府的理由。 郡守夫人光明正大的找宣云锦说事儿,那就不是说郡守期待的哪些东西。 相对来说,郡守那点事儿根本不算事儿,郡守夫人不用旁敲侧击,她直接问,宣云锦也直接说,根本就没有郡守以为的那么重要。 郡守夫人交代了自己要说的,也带到了郡守想知道的消息回去。 宣云锦看着金簪感慨不已,郡守夫人为了那个目的正是倾尽所有。 换成是她,不一定能安安份份的潜伏二十年,还想着发展其中的势力。 因为容相的一个提议,章奕珵忙得飞了,晚上也特意带了消息让宣云锦不用等他。 宣云锦自己吃过晚饭,休息眼睛的不想做针线活,就亲自动手给章奕珵准备了宵夜。 等章奕珵回来正好可以吃,时辰倒是很晚了。 陪着章奕珵吃宵夜,宣云锦将郡守夫人的事情说了一遍,章奕珵也有些咋舌。 “果然不能小看女人啊。郡守夫人虽然没有夫人的实力,却有夫人的魄力,仔细一想也不知道那郡守是赚了还是亏了。”章奕珵说起来有些唏嘘。 “那肯定要看郡守在乎的是什么了,他在乎权势地位和银子,女人完全要靠后,最后真的要一无所有,只怕觉得自己亏惨了。”宣云锦不以为然。 章奕珵点了点头:“若是郡守夫人下次再来你倒是可以告诉她,如果想做的话,也可以给郡守定罪了,定然能够让他一无所有的,下大狱。” 宣云锦惊讶:“找到郡守犯罪的证据了吗?” “我想找的还没有,但是证据一抓一大把,敌军潜伏的事情已经确认,手里有一万多的证人。” “刺史跟郡守合作,彼此手中都有对方的把柄,这也是一种投名状。” “这件事情似乎是刺史拉线,真正做的却是郡守盖章签字。”章奕珵挑眉说道:“否则那么多人的落户工作岂能这么容易就做好?” 宣云锦挑眉:“这么说来郡守和刺史到底知不知道内情?” 章奕珵摇了摇头:“想来是不知道的,刺史虽然会觉得不妥,但是没有仔细调查,只以为在他的地盘上没人敢作妖。郡守不过是刺史的合作者,自然想不到太多。” “现在看来,从一开始就有人拿钱找刺史办事,但不是一次性的虽然一年下来也有一万人,可一年有十二个月。” “分散开来似乎也不算什么事儿。” “何况,芳洲城的军政要务瞧着繁多伤脑,各地天灾不断,有人拿钱落户也很正常。” 闻言,宣云锦忍不住吐槽:“芳洲城两大头儿啊,竟然不会多想一下,不是把他们卖了,他们还给人数钱呢?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多聪明。” “这样一旦涉及到奸细的事情,岂不是有造反的嫌疑?通敌叛国?” 涉及到通敌叛国,那肯定是抄家的份儿,郡守夫人岂不是要一起搭进去了? 章奕珵自然知道宣云锦的想法,安慰的说道:“如果你只是想要救郡守夫人的话这也不难,但是以她的行事和脾气,却未必想要活下去。” “即便是被下狱,她应该也无所谓的。” 宣云锦叹了口气,知道章奕珵说得很对。 郡守夫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会怎样,她只想就近距离的看着郡守悲催。 而且,郡守一死,她或许都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柱。 “算了,尽我们自己所能吧,尊重她自己的选择。”宣云锦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前是看多了这种可以豁出去的人,旁人真的无能为力。 不过,旁人的想法其实不重要,他们自己也不是那么在乎。 吃过饭,宣云锦突然想到接触过的那些女人,忍不住问道:“对了,那个什么贵妃还活着吗?青岚公主被病故了,人却消失了,贵妃也被禁足了这么久,没死?” 章奕珵眯了眯眼:“看起来是还没死,应该是皇上没在她手里得到需要的消息,暂时还留着一条命。” “所以呢,我们在去行宫的路上给皇上下毒的是谁?”宣云锦还没搞明白这件事情,有些东西看起来有很多可能,没有确定的证据不好说。 “是明王的人啊,若是能够那么容易的解决掉皇上岂不是更好?” “对你下手的是定国公府和贵妃联手,一个在后宫经营,一个权势滔天,倒是天作之合……”章奕珵稍微有点讽刺的说道。 “哦,果然也不出所料,那定国公府呢?”宣云锦觉得皇帝办事儿真是磨叽,考虑的事情太多总是束手束脚的。 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加喜欢章奕珵的行事方式。 哪怕是刺史郡守,说杀就杀了,留着简直就是祸害。 “定国公失踪,国公府已经名存实亡,定国公府的人自然在到处找,皇帝就借机撸了国公府其他人的职位,美其名让他们安心去找,体恤下属。” 正文 第九〇〇章 宣云锦听得嘿嘿一笑,想象得出来,当时定国公府那些人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没有了定国公,估计整个定国公府都慌乱了。 这事儿对他们来说出现得太过突然了。 “我就不明白了,贵妃针对我是因为你吧,可是为什么呢?”宣云锦不解的说道。 章奕珵摇了摇头:“不清楚,老实说连皇上他们都是茫然的,毕竟她人在后宫,跟我们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冲突。” 宣云锦叹了口气,有些人得了滔天的富贵,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本来就是太后身边的宫女,以这样的身份能够坐到贵妃的位置已经很逆天了,却还想要更多不属于自己的,不满足啊! 众多世家贵女的位份都被她压着还没说什么呢,她倒是先蹦跶起来了? 难道是没有安全感,所以要这么来刷存在? 宣云锦越发不懂这些女人的想法,代沟好深的样子。 搞清楚一些事情,宣云锦也不问了,她阻碍不了别人想要作死的心,追求不同啊! 章奕珵去军营看了一下,皇上信任的那个小吏果然是人才,现在的军营看起来像个样了。 调教的兵马暂时还很听话,没办法之下,章奕珵只能拉着人去看守俘虏修建堤坝。 仅仅只是看人应该能做好,再三强调一些注意事项过后,章奕珵就将主动权交给了那个小吏。 当然,如今是这支军队的参军,平日里章奕珵不管事儿,一切军事要务都是有这位参军自己一把抓的处理。 不过这个参军是地地道道皇帝的嫡系,很信任的嫡系,章奕珵观察了一阵就彻底放手了。 不得不说,皇帝和容墨烨选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能力和人品都不用太过担心。 现在修堤坝是不缺钱,河水退去之后正好下手。 章奕珵不太放心的是这些俘虏,到底是一个定时炸弹。 就算是每天出工的人,章奕珵都让看守的人分成小团体,不然小团体交流来往,彻底分开了他们。 章奕珵到处忙活,宣云锦也没有闲着,发现自家男人的鞋子不经穿,似乎烂得很快,就考虑着亲手做了。 但是宣云锦不太会做鞋子,只能跟轻语轻絮学习,两丫头看着力气不太行,做鞋子竟然很顺溜。 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 偶尔出门逛逛,宣云锦发现芳洲城里也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有的人受灾比较严重,家里没人了,也没有房子家产之类的,孑然一身就留在了府郡城,不想来来回回的折腾。 其中,有不少是女人,或者带着孩子的女人。 另外,最近的流寇伤人和失踪案比较多,也有妇人来府郡城打听消息。 这些妇人没有太多生存的能力,最多有一把子力气,基本都是给人洗衣服,干点粗活来赚取生活。 宣云锦看见了多少有些想法,便收拾了一个院子,收留了一些暂时没有生存能力又无家可归的妇人小孩。 因为清理奸细的行动还没有告一段落,有些事情是不能公布的。 那些找男人的妇人,宣云锦多少了解了一下人品才收留。 等事情公布,至少能够保证收留的人不随便闹事。 当然,不仅仅是减少闹事压力,宣云锦还有更进一步的想法,所以对这个收留人的院子一直很关注。 一双千层底鞋子,宣云锦顿觉自己萌萌哒,技能越来越多也挺好的。 想当初她针线活不错,却从来不会做衣服,还不是慢慢学的。 将鞋子给了章奕珵,章奕珵愣了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拉了宣云锦的手看,没有什么针孔和用力的痕迹才作罢。 宣云锦笑呵呵的任由他查看,她受伤肯定是没有什么痕迹的,做鞋子需要很大的力气,但是她的力气本来就大,而且她可以用内力做巧劲。 在内力的作用下,厚厚的鞋底就跟豆腐似的。 就是不知道旁人知晓她用珍贵的,能救命的药之气扎鞋底会不会想吐血? 暴殄天物也不是这么浪费的,简直了。 章奕珵穿着舒服,来来回回的在家踱着,像个毛头小孩,一时之间舍不得踩到外面去。 宣云锦无语的看着章奕珵:“我千辛万苦做的鞋子你该不会就在家里穿穿吧?” 章奕珵讪讪的一笑:“做鞋子亏手,以后你少做这个。” “不喜欢还我……”宣云锦不以为然,心疼她是好的,可心里明明就很欢喜。 “谁说我不喜欢了?我是担心你手疼。”章奕珵笑眯眯的,蹭到宣云锦身边坐下:“说起来最近农耕结束了,听这里的老人说,估计很快就会下雪了。” “有空你多准备点炭,这里的冬天比较冷。” 宣云锦点了点头:“放心,小罗子将通判府打理得很好,这些事情他早就考虑到了。” 章奕珵禁不住也觉得,当初将小罗子带着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情。 虽然表面不显,可的确帮宣云锦省了很多事儿。 “如果下雪了,边境还打仗吗?”宣云锦犹豫的问道。 这仗一打就是两个月了,如今进入了十一月中旬,似乎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你放心,如果下雪的话一定会停战的,黎国的药材需要大雪,每年黎国的雪都下得很大,道路山脉都会封掉,不说马匹了,就是人都不好行走。”章奕珵皱了皱眉:“只不过这情况看来,明年只怕会全面开战。” “到时候可能不只是黎国……” “哎,我怎么觉得大梦皇朝在中间就是一只大肥羊呢?谁都盯上想要咬一口,可每次要把敌人打得没脾气又得费许多工夫。”宣云锦觉得跟前世的祖国差不多。 只不过大梦皇朝的国土更加辽阔,周围的敌人同样凶残。 “可不就是么?天下分久不合,合久必分,大梦皇朝的国土有时大有时会小一些,还不都是战争闹的。”章奕珵也唏嘘不已:“其他国家虽然有自己的特产,但是大梦皇朝是最适合种植粮食的土地,人生在世谁能不吃?自然都盯着这口粮。” 正文 第九〇一章 现在可没有增产凶猛的杂交水稻,平均每亩地的产量就那么一点,全靠土地面积来撑起所有人的口粮! 所以,大多数人并不愿意浪费土地来种植其他的东西,像芳洲这样的花卉大基地都已经是很奇特的了。 至于黎国那样的药材大国,只因为药材价值比粮食更高,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上次抄刺史的家,宣云锦得到了不少的药材,距离情殇毒的解药又进了一大步,心情越发愉悦。 章奕珵说得没错,边境在爆发了一次大的战斗后,大梦皇朝的将领们拼死抵御住了,双方就偃旗息鼓的开始准备过冬。 至少开春化雪之前都不会再打了。 章奕珵赶紧让人将士兵们的口粮送了过去,大方得边境将领几疑是幻觉,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天知道以前要一口粮食多么困难,哪怕就是正规的军饷也得求爹爹告奶奶的,很多个冬天,边境的将士们都是靠自己打猎来自给自足的。 靠刺史的口粮,估计士兵都得饿死不少。 根据刺史的账本记载,刺史克扣军饷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兵,别人的死活他并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 反正这么多年边境的将士们都那么过来了,也没见出什么大乱子。 偏偏芳洲府郡的军务都归刺史管理,所有人的军饷粮草都得经过刺史的手,分到每个人有多少也是有苦自知。 边境的将士们绝对不认为刺史会大发慈悲,良心发现,真的给他们送这么足够的米粮。 这数量看起来,整个冬天都不用去打猎也不会饿肚子。 将士们检查了又检查,发现正是白花花的大米,没有发霉也没有缺斤少两有其他什么猫腻,才不解的问起情况。 这一问才知道,芳洲城的军务居然已经易主了。 打仗打得昏天暗地,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敢情转运粮食的不再是原来那个刺史。 这一刻,章奕珵的名头入了边境将士们的眼里和心里。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至少这一年是好的。 不仅是足够的粮食,还有应该发放的军饷,章奕珵也一个铜板不少的送了过去,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好好休养生息,准备来年的大战。 将士们就跟过年一样,好好的放松休息一阵,心下还念着章奕珵的好。 皇帝已经送来了圣旨,直接晋封章奕珵为新一任芳洲刺史,通判府也改成了刺史府。 章奕珵名正言顺的管理军务,还有对郡守政务的监督权,手中权势一时无两。 郡守缩得像个鹌鹑,安分得让不少侧目,不少人都在猜测,章奕珵什么时候对郡守动手,芳洲城的天真的变了。 不知不觉的,整个天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众人有权在手,日子好像比以前过得更加舒服,就没有谁会在意。 边境停战不过五天,天上真的飘起了白雪。 似乎雪还很大,没有夹杂着雨,一晚上起来全世界都成了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的天地。 宣云锦难得看到雪,倒是孩子气的玩了一会儿,府内的下人则是勤快的打扫,常活动的地方需要好好的清理干净,否则,天天积雪到时候根本没法行走。 吃早饭的时候还看到章奕珵的身影,宣云锦纳罕的说道:“下雪了,难得今天不用上班做事吗?” “暂时不用,得劳逸结合嘛!堤坝的工程也停了,不少人都开始了猫冬,或者购买一些需要的东西,其他好像没什么可忙的。”章奕珵松了一口气,那时间可把他忙坏了。 看着那群越来越多的俘虏,章奕珵多少有点焦躁,就怕万一没看住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没法交代。 现在不用上工了,俘虏被好好的关着,简直大松一口气。 难得轻松一两天,章奕珵顿时觉得什么都不想动,手中拿着书都不想翻。 在家呆着,反而迎来了京城的一些人,说是提前送年礼来的。 怕芳洲下雪太大就不好走了,所以借此机会把年礼送了。 看着那一张张密密麻麻的单子,宣云锦有点懵,离过年还这么久,她可什么都没准备啊! 崔灵甜,席萱,康若雁她们几个居然都送了厚厚的年礼来,那一车车五花八门,样样俱全的东西,让宣云锦深感自己不用亲自去买什么年货了。 崔家,皇后母家的,容相的,将军府的,甚至还有崔灵甜舅舅舅母家的,连皇帝都来凑了一脚,下旨让人送了年礼过来,这声势还真是有些浩大。 “敢情这些人都是约好了的呀,居然在几天内先后送到了?”宣云锦微微有些傻眼,盯着单子估摸着自己要怎么回礼。 这事儿真是头疼啊! 为此宣云锦暂时放下了其他事情,专心准备起回礼来,过来的人都还等着没急着走。 芳洲的特产就是各种花草,现在显然不合适。 宣云锦只得掏自己的存货,虽然东西不多,可件件价值连城。 什么千年人参,千年灵芝,最重要的是千年酒酿,这些就跟批发似的,分量不多,但是人人有份。 再加上一些自制的绝品茶叶和其他特色事务,送到每家手上的东西不多,却价值十足。 除了皇帝,一个个收到这些东西还吓一跳,包裹不大,可感觉每一件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 特别是那些家族,本来看着包裹倒也没说什么,他们贴上去的就没想过要回礼。 结果打开一看,纷纷目瞪口呆,这回礼可厚重得让人心惊肉跳。 再三确认过后,一个个就锁在箱底了,不到万不得已是肯定不会拿出来的。 这些东西,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 搞定了回礼,宣云锦就觉得累,幸好交好的不算多,不然这事儿还有得忙。 “我怎么总觉得皇上是念着我手里的好东西呢?”宣云锦小声的吐槽。 皇帝送来的东西,其中一大半都是太后和皇后的心意,他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 不过,这么大张旗鼓的倒是让人知道她这个郡主不是白得的名头,深受皇上和太后宠爱。 为此,宣云锦过年的时候收到本地的年礼都厚重了五分。 正文 第九〇二章 章奕珵笑了笑:“千年人参,千年灵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掘了黎国皇室的祖坟呢,否则哪来这么年份足够的东西?” 章奕珵还以为是宣云锦在刺史府得到的好东西,加上自己手里的存货,真是特别舍得。 “呵呵,这个黑锅我可不背,等哪天我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再扣在我头上差不多。”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对了,我父亲那边怎么样了?总不能一直这么呆着吧!” 说起年礼,宣云锦就想到要给西洲的熟人送些过去,当然还有章老爷子。 自然不期然的想到宣老爹。 送去西洲的年礼肯定就正常多了,什么芳洲的特色糕点都在计划中,都是能好好保存的。 太过贵重的东西,她就算敢送,也怕有的人不敢收的。 “嗯,这次水患其实造成了不少空缺,我留了一个县丞的位置,相对远一些,偏僻一些,不过地方发展还不错,而且不容易受到战火的波及,那个县令是实在人,只要你爹不乱来就能好好做官。”章奕珵淡淡的说道:“不过,现在情况落实下去,得等开春化雪之后再上任,还得在府郡城待一阵子。” “对了,你若是送年礼回西洲城的话,让凌风去,他应该很想回家看看了。” 宣云锦点了点头,没把宣老爹的事情太过放在心上:“嗯,是该回去看看了。” 他们虽然没有来一次衣锦还乡,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毕竟文武双状元这种事情多少年才出一个呀?西洲城肯定使劲的吹。 这送年礼自然要风风光光的。 “倒是那个宣老四,我发现他的确有读书的天赋,若是正确的引导指不定能好好为官,造福一方百姓,我看他身体调养得好些了,我的意思是让他继续留在芳洲城,开春让他去芳洲书院。”章奕珵显然想要宣义信从宣老爹身边调开,免得染上了宣老爹一些不好的习惯和思想。 宣云锦摊手:“你决定就好,其他无所谓。” 她不是原主,对宣家人的代入感非常低。 不过就原主的记忆来说,宣义信的确是对她算最好的,当然这种好的表现就是基本不会欺负她。 唯有宣云锦才知道,这种不会欺负只是因为漠视,宣义信从小身体不太好,病歪歪的又要加紧读书,哪里顾得上欺负别人?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至少没过节。 何况,章奕珵也是想给皇帝培养一些人才,免得到时候他想离开就不放手。 章奕珵无奈的一笑,摸了摸宣云锦的头发:“宣家的人大抵是这样,反正最讨厌的留在了西洲城,眼不见心不烦,好歹有两颗不算那么歹的笋,尽量掰正回来,免得全是极品闹心。” 宣云锦胡乱的点了点头,确实没太放在心上。 有时候觉得章奕珵有点瞎操心,不过不太好意思说。 毕竟章奕珵的出发点还是关心她,想着也心暖暖的。 要不,下次给宣义信换一张方子,让他身体调理得更好一点,免得去了书院依旧病歪歪的,只怕不太合群。 见状,章奕珵也不再提,反正处理好了就是。 “下雪了,小狼怎么还没回来?不知道它有没有遇上那批私兵?”章奕珵左右看了看,发现小狼很久不见踪影。 “下雪不算事儿,他又不怕冷,指不定下雪了还更容易发现蛛丝马迹,不用急,好不容易放松几天可不要来这么多事儿。”宣云锦嘀咕着,好不容易才将京城送来的所有年礼给登记好并且一一送入库房。 宣云锦发现有时候一个院子好像房间再多都不够用,竟然全拿来堆东西了。 主要很多消耗品宣云锦用得少,章奕珵没时间用,反而存在库房蒙尘。 趁着章奕珵在家,宣云锦连忙拿出来大家一起用。 比如好茶,比如好香,再比如什么稀奇的摆件,拿出来一起把玩。 宣云锦就感觉自己的吃穿用度上升了一个档次,尤其京城的人都怕她没衣服穿似的,竟然送来了许多好布料。 自己用吧,太多了,穿不了。 拿来送人吧,呵呵,总觉得有些可惜,这心态还真是让宣云锦纠结不已。 下雪过后,郡守夫人来了一次,知道章奕珵的准备就提出如果可以,希望是在过年。 在全家团聚的日子里,让人一无所有,郡守夫人已经迫不及待的等待那一天了。 只不过,有人得忙活了,大过年的都没得休息。 对此,郡守夫人不甚在意,反正郡守府那么富有,如果有这种捞钱的机会,哪怕就是晚几个时辰过年,也没有人会说什么的,反而会很乐意。 看着郡守夫人选的时间,宣云锦多少有些无语:“其实真狠啊,仇怨真是太大了。” 章奕珵默默的认同,女人果然惹不得。 不过,为此章奕珵也给皇帝上了折子,很快就批复了下来,有特殊渠道送信送折子就是好。 这鹰倒也喜欢这工作,因为每次去皇宫都会被皇帝投喂得饱饱的,不缺肉啊! “对了,这么长时间了,奸细的问题怎么样了?”宣云锦比较关心这个,只要这事情解决,就能过一个安心的年了。 “手里几万人俘虏,每天消耗很大,简直头疼。”章奕珵揉了揉太阳穴:“我打算只留下几千人,开春继续修河堤,其他的赶在大雪封山之前送去黎国,直接刮下一层皮来。” “已经送信给皇上了,我可不乐意这么养着这批人。” 名单上的人基本都被抓或者被杀了,真正在逃的很少。 或许有上千人,但是已经不足为惧。 当初为了给这些人安排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就留下了最明显的证据,也算是黎国自食恶果了。 “我也觉得,虽然那批粮食是黎国的人凑集的,可不好这么浪费,何况看管俘虏也需要人手,太浪费人力了。”宣云锦笑了笑:“这次黎国的人没有在天灾上占到大便宜,就没有启动这批人。” “战争打了那么多场,胜负各半,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俘虏,也算是振奋人心的事情,感觉就好像打了胜仗。” 正文 第九〇三章 “是啊,有吃有喝有衣服穿,还能打胜仗,也给边境的将士们增加一点信心,给明年做准备……”章奕珵也这么想着:“只不过,这么几万人的兵力还回去对我们不利,保不齐明年就拿着武器冲我们来了。” “黎国的人口比大梦皇朝少多了,几万的兵力真是一股很大的势力,这么送回去纯粹有点得不偿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啊!”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宣云锦怔了怔,嘴角抽了抽,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说的是什么?” “就是有没有药,不要他们命,但是能够让他们身体虚弱,至少不能上战场这样?” 为了大梦皇朝,章奕珵也是拼了,这种损招也直接想了出来。 “自然是有的,让人虚弱的办法太多了,一般稍微弱点都不好上战场吧,否则兵器都拿不了。”宣云锦不以为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了,他们俩商量做坏事却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否则管他那么多? 听说以前的俘虏为了不浪费粮食还直接杀了的,身体虚弱什么的其实一点不影响生活,要相信宣云锦的本事。 “上次从外地买回来的草药还剩了很多,我看着配,不过,不能太过激烈的药,否则伤了身体很快就能看出来,起作用的话需要半个月。”宣云锦想了想说道。 “半个月完全足够了,虽然我是这么计划的,但是并非一个人就此决定,而且也没那么快放回去。”章奕珵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没想到这些人要花多少粮食就痛心疾首。 暗自决定在这期间比照着难民的伙食水平来。 不能将人养的棒棒的,给敌人送兵力吧! 不是想着可以兑换东西,这些人就只有死的份儿。 章奕珵火速将事情上报,又考虑到大雪封山。 皇帝立刻给黎国皇室修国书一封,语气是惯有的强硬。 大概的意思就是发现几万个非本国人民,对芳洲遭难,粮食紧张,需要将人遣送回去。 希望黎国皇室做好接受的准备,若是概不承认,那这些人的命运就只有饿死,因为冬天的时候大梦皇朝将不会再给他们一粒米。 同时,每个人需要十两银子的赎回金额,或者同等金额的药草,否则将作为乱臣贼子处理。 皇帝根本就没有给黎国吵架还价的机会,直接将价格定死了,根本就没有时间给他们来讨价还价! 他们不想给也很好,直接在边境城外当着黎国士兵的面杀掉,免得浪费粮食。 这一封国书根本就不是合谈,而是一份告知。 甚至为了赶时间,皇帝让猎鹰直接将信仍在了黎国皇宫,并且只给了半个月的接受准备。 然后,皇帝给了章奕珵一张方子,说是用来处理俘虏的。 章奕珵递给宣云锦看了,宣云锦忍不住笑:“大家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绝对不能给黎国完好无损的兵力。” “这张方子的药比我研究的药要霸道一些,而且体外表现很明显,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章奕珵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在做了就用你的药吧,让他们看不出来,这俘虏的银子也好收一些。到时候给一半找理由留一半,让人懒得跟他们扯。” “其实所有国家处理俘虏都是这样的,赎回来的人能够正常生活就不错了,很多时候生存都是问题更要命。” 宣云锦点头表示理解。 等于是给敌国增加负担,自然怎么爽怎么来。 若是像以前的战争,那肯定是直接杀了,后来有人发现杀了不是最好的办法,让人拿银子赎回去,才是最膈应人的! 最初也没有人想到坏人身体,结果赎回去的青壮年就成了战力,杀起敌人来更加凶狠,简直得不偿失。 于是乎,专门针对俘虏的要应运而生。 不让被赎回去的人成为战力,还需要人好好照顾,那简直是找麻烦,焦头烂额。 但是对各国来说,这样的俘虏又不能不赎回。 如果当着所有军士的面,对俘虏不管不顾,那将是对士气最大的打击。 不仅要照顾,还要照顾得好好的,才能让士兵们没有后顾之忧,而不是完全被抛弃的人。 这样的心理战,当真是一个比一个玩得溜。 所以,面对俘虏,不论是什么情况都得咬牙接手了。 黎国的皇帝接到国书,差点掀翻了龙案,布局了十年的梗被人破了,还搭上将近十万的将士,一口憋着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皇帝吐血让皇宫一阵兵荒马乱,后宫的女人争权夺利刷存在感,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黎国皇帝睁开眼第一句话是宣召国师,闹腾的女人撞到了枪口上,直接剥夺了身份打入冷宫。 无辜懵逼的女人被拉了出去,国师走进来就被皇帝塞了一手的国书。 原本笑脸盈盈的国师表情瞬间凝重,看完国书全身发冷:“这是莫名其妙被发现的吗?” 黎国皇帝喘了一口气:“可不是么!大梦皇帝的口气倒是不小,十两银子一个人?” 国师关注的并非银子,毕竟黎国很富有,几十万两完全毛毛雨:“活的在他们手上可能有几万人,就算十两银子一个,也就几十万,皇上,刚刚被拉出去的那个妃子的身家只怕就不只几十万吧!” 黎国皇帝吐了一口浊气:“当然不是钱的问题,朕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大梦皇帝这语气,根本就不是商量。” 国师微微无语:“皇上何必为这个气恼,大梦皇帝主要是赶时间,马上就要大雪封山了,如果快点交易,人就要留在他们手里,所以根本就没有我们扯皮的时间!” 闻言,黎国皇帝眼睛一亮:“这么说来,只要一个疏忽,这交易就不成了?” 国师淡淡的看了一眼:“皇上,如果不及时交易,他们就会将那群人杀了,绝对不会留在手里浪费粮食。难道皇上要让大梦皇帝昭告天下,我们黎国对俘虏不闻不问,拒不承认吗?” “皇上有没有想过这对黎国士兵的士气是怎样的打击?” 正文 第九〇四章 “皇上,当初选这批人去执行任务就完全没有隐瞒,虽然事情做得隐秘,但是该知道的也多少有点听闻,何况十万人的亲朋好友有多少?” “难道我们要告诉他们任务失败,人全部失踪了吗?” 黎国皇帝一噎,顿时知道这批银子再丢脸都必须得给了。 很显然,这位皇帝心痛的不是银子,而是面子。 其实真正买一个都要不了十两,这算是价格高的了。 不过容墨烨说黎国不缺钱,高一点无所谓,增加收入表明态度,倍儿有面子。 皇帝就乐呵呵的这么写了。 黎国皇帝心气儿顺不了,毕竟他上位以来还没怎么开过战,怎么会给对方抓住这么多俘虏的机会? 所以,这种给银子配面子的事情多少没有经历过。 加上黎国皇帝人到中老年,被大梦年轻的皇帝压着更加觉得难堪。 抬头看向风光霁月,神秘莫测的国师,黎国皇帝有些忧郁:“怎么突然就暴露了呢?还将人都抓住了,这一步可是废了。而且朕知道,赎回来的人基本没用了。” 国师表情淡然:“皇上不必忧心,这一步暗棋本来就是能成者则罢,不能成也就算了。两国交战你来我往,哪有百分之百成功的计划?” “失败了一个计划不要紧,再做别的就是,反正现在是休战时期,有的是时间做更多的准备。” “至少,自己人不能先失去了信心,否则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俘虏我们肯定是要赎回来的,而且还要快,不能给他们杀人打击士气的机会,至于赎回来后我们怎么处理,那是我们自己的事。” 国师顿了顿:“皇上赶紧下命令吧,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先把这件事情做好,其他的等过完年再说。” 国师安慰着黎国皇帝,心下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只是出了皇帝的寝宫,国师抬头看了看大梦皇朝的方向:“容墨烨?是你吧,好算计……” 这人显然将容墨烨当成了对手,却不知道这件事情跟容墨烨关系还真不大。 皇帝那边有了行动,章奕珵这边也不会闲着,立刻贴出官府榜文将事情昭告天下,给了这段时间流寇杀人和失踪事件一个交代。 整个芳洲顿时就哗然了,居然是黎国的奸细?夭寿哟,居然有这么多的奸细,指不定就是平日里来往的亲朋好友,很多人都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在事情告一段落,在逃的人员清理了出来,名单贴上,有奖举报。 这样一来倒不会有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因为官文上已经明确说了这些俘虏是要让黎国赎回去的。 如果连这个都是一个谎言,那黎国是傻的吗? 何况现在两国关系紧张,边防贸易完全关闭,黎国为什么要配合大梦皇朝演出一场就只是为了欺骗老百姓? 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事儿做不了假。 所以,原本还有心闹腾的人哑火了,被欺骗的女人孩子哭天哭地的无助,聪明的倒是不敢怎么闹,万一被当成奸细一起抓了更加得不偿失。 章奕珵依旧将俘虏分批送去边境,把宣云锦制造出来的药粉下在了饭食里。 章奕珵跟着最后一批俘虏到了边城,备受将士们欢迎。 本来还以为打了这么久的仗似乎没有什么建树,哪里想到章奕珵手里还有这么一个超级大功? 边防将士们看到脸色如常的俘虏都皱眉了,还忍不住跟章奕珵提议,不能全须全尾的让黎国赎回去啊!不然来年他们的压力会好大,历来俘虏都没有这么好的。 章奕珵笑了笑,提到这是宫廷秘方,不给对方讲价的机会。 这下将士们就放心了,让对方高兴一下才发现竹篮打水也是很好玩的。 反正都是敌人,整不死你也要恶心死。 边城的将士对待俘虏比章奕珵要熟练得多,他们用那种大笼子分批将人关住,然后直接拖到城墙外不管不顾。 什么饿了冷了都不用理会,黎国的人若是心疼就早点将人赎回去,大家都好交差。 章奕珵看了也没说什么,觉得这样的处理方式也不错。 不过是给黎国施加压力,让他们动作快点,否则俘虏饿死了他们不管,大不了就是少十两银子。 虽然十两银子可以买很多的粮食,但这点东西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少十两就十两吧! 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大批量俘虏的交易,不少人都没受过这样的气,看着自己人被关在笼子不管不顾,大冬天的冷得发抖还没有一口吃的,一种兔死狐悲感在黎国边城蔓延。 黎国的将士发现不好,动作就迅速了很多,几乎是当天晚上就派人过来谈银子了。 这种事情自然要章奕珵出面,看黎国竟然全部用银子交换俘虏还有些失望,毕竟边城的战士需要药材,有些东西有钱都买不到。 跟黎国的贸易取消,大梦皇朝的药材整体价格都微微上涨,这就是经济产生的依赖。 显然黎国也不蠢,知道大梦皇朝缺什么也不会巴巴送上门来。 整个过程相对简单得多,彼此默契的交易,都想速战速决。 结果交换俘虏拿到的银两,反而比章奕珵花出去请杀手江湖人的多,总体还赚了不少。 此时此刻,章奕珵手里的银子真不少。 库银拿出来的比救灾银还多的一笔,刺史抄家留下来的一笔,皇帝给的一笔,现在交易俘虏得来的一笔。 呵呵,还有一大堆白花花的粮食,想想都很美好。 边城的将领姓姜,是个将军,虽然没有陆荣凯的级别高,却也镇守黎国边防多年。 只可惜以前被刺史压着,一个好好的粗汉子都变得圆滑了很多,显得极为有眼色。 果然是适者生存。 如今看章奕珵得了银子心情不错,立刻凑了上来:“章大人,既然这次意外得了一批银子,那可不可以拿出一点来,给将士们添置一批冬衣,还有换一些武器防具。” “这个不用多了,就一批,一小批就可以了。” 正文 第九〇五章 姜将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心底其实没有抱太多的希望。 那些当官的是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吗?只盼着这个新来的,不比刺史那么老油条那么心狠,能够扣一点出来是一点。 章奕珵笑了笑,其实他早就发现了。 这里的战士物资真的很差,身上的棉衣看起来像好多年前的,武器和防具也各种修补和陈旧,一看就知道过得相当不好。 姜将军舔着脸说这些不过是想给士兵们增加一些福利,他自己也没见得多光鲜。 章奕珵伸手拍了拍姜将军的胳膊,只笑不说话,看得姜将军心里特别沉,以为这事儿就黄了。 “以后啊,这些事情你不用太过操心,你只需要好好练兵,加强军队的战斗力,有什么需要就上折子打报告,只要要求合理,我也不会克扣你的。” 章奕珵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说的冬衣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等这次回去就让人赶着送过来,至于武器防具也是,有一批也一起送来,只不过武器防具的数量暂时不算多。” “不过,这事儿皇上心里有数,等开春之后,开战之前会再送一批过来。” “我来芳洲的时间太短,只能准备这么多了。” 这些东西当然不是章奕珵准备的,而是刺史给自己私兵准备。 清点刺史府财产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隐秘的庄子,里面就防着不少的军用物资。 棉衣,武器,甚至还有粮食都不少。 这些可不都是在边防士兵嘴里扣下来的?他现在不过是换回来而已。 姜将军以为自己幻听了,这……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这么好? 章奕珵也不多说,反正看到东西这些人就会信了,何必浪费口水? “谢……谢谢……”姜将军竟然有点舌头打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同朝为官不用说这些,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彼此心里有数就成。”章奕珵点头。 “那,章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姜将军说完就发现不妥,这是在赶人离开吗?脸色一红,连忙解释:“那个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下官就是想说章大人需不需要人帮忙啊?” “毕竟府郡城到边城也有这么远,你的人一来一回还得花时间,不如直接让我们去搬,不用多花时间回去。” 说完,姜将军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总感觉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他已经怕了这么多年,纯粹是熬过来的,甚至就过年之前的两个月打仗他都不知道是怎么维持下来的。 如果见不到东西,他真的不会放心,所以心情有些急迫。 章奕珵理解,倒是不会介意,想了想说道:“明天启程吧,这样也好,我的人抽不开,姜将军能够帮忙自然最好了。” “明天,将军就点好人随我一起去府郡城搬军用物资吧!” 姜将军还在绞尽脑汁解释,结果章奕珵这里已经确定下来,愣愣的就那么冷场了。 章奕珵也不想这么尴尬的对着,便转移话题的说道:“听说往年你们都会上山去打不少的猎物回来储备过冬?你那还有没有继续?如果有多的也给我一些拿回去当特产。” “不如趁着干过中午,我带着人上山去看看吧!你们自己的还是留着打牙祭。” 姜将军刷的一下站起来:“有有有,这些年都是这么过的,为了储备食物,很早就开始存放了,不过,章大人要上山?” 姜将军打量了章奕珵一下,还以为这看起来就柔弱的书生是为了上山去玩耍。 随即猛然想起,陈政委看还是武状元呢,哪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现在下雪了,可不好打猎呢!”姜将军说这话真心了许多,毕竟章奕珵给边防城的战士带来的好处多不胜数,并非那种各种抠门还指手画脚的文官。 边防的士兵对文官有本能的排斥,实在贪婪又能折腾。 每次来中要刮掉一层皮,给予的却少,他们只懂好处,哪里懂得打仗? “无妨,坐着也没事,不如上山去看看,若是能猎到一些好毛皮也好拿出去给夫人做披风,芳洲城的冬天的确是够冷的。”章奕珵想着越发急迫。 说着便带着自己人上山了。 姜将军瞧着也匆匆点了不少自己的近卫军上山帮忙。 在老司机的带领下,哪怕是下雪也收获颇丰,就是大多猎物都不算肥腻,有着冬天燃烧脂肪过日子的特征。 章奕珵一边打猎,一边寻找稀罕的东西,哪怕是好看的石头也捡一点拿回去当玩具。 姜将军表示完全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这都是什么想法?石头也要捡回去? 忙活了一下午,章奕珵微微觉得可惜,小狼不在身边,碰见了宝贝也不知道。 下次还是带宣云锦来逛逛,指不定能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若是有好的,边防的军饷指不定就能自给自足了。 想得好,章奕珵就捡了几块石头回去,看能不能瞧出点什么? 可别人不理解,只觉得章奕珵的爱好奇特。 本来打了不少猎物,章奕珵就没准备要姜将军的库存,留着给将士们添菜了。 可姜将军不知道是不是怕章奕珵不给物资,额外拿出不少的干肉出来,还有各种各样的皮毛,都是这些年存的,一股脑儿的给章奕珵装上了。 章奕珵默默看着那几大车东西,诧异的看了姜将军一眼,这丫的是在边防呆久了还是怎么的? 那么多好的皮毛卖掉也是一大笔钱啊,真要想添置东西也不至于丁点都没有。 姜将军点好了一起去府郡城的人,还打算自己亲自跟上,准备好之后或许是看到了章奕珵的疑惑,淡淡的说道:“我知道那些皮毛在京城的话可以卖出惊人的价格,不说别的,半年军饷是没问题的。” “章大人是不是觉得下官很蠢?明明有生财之道,居然却把价值连城的毛皮全部放在家里存着?” 姜将军说得感慨,自称也是乱七八糟的,想起来就是下官,没想起来就是我。 正文 第九〇六章 章奕珵自然完全不在意,自称这种东西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没那么讲究。 “虽然是很疑惑,可姜将军误会了,章某一直觉得,除了脑子有问题,这天底下就没有真正蠢的人。”章奕珵淡淡的说道:“既然将军知道这些毛皮的价值,又怎么不去换金钱呢?而且,这么容易就要送给我了吗?” “章大人以为我没试过吗?刺史那边的物资越来越少,很多时候吃顿饱饭都是问题了,还打什么账?”姜将军自嘲的一笑:“可惜,东西是拿出来了,可未必还能回到我的手上。” “无论是我派人去京城卖掉,还是派到别处去,都躲不开刺史的眼睛。” “刺史会用各种理由将东西收回去。” “不仅如此,知道我们打猎能够得到好的毛皮,竟然还会开口要,白白损失没有半点好处。” “后来我就学乖了,宁愿放在家里烂着也不拿出来惹人眼红。” 章奕珵怔了怔,才知道刺史的权势真的很大。 难怪上次抄刺史府,居然发现一大堆的不错毛皮,真不知道刺史是打算用几辈子?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将军你了!”章奕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县官不如现管,对于姜将军来说,刺史就是直属上级,日子过得悲催啊! “这些都过去了,只要打仗的时候能够让士兵吃顿饱饭,哪怕一天只有一顿饭也是好的。”姜将军叹息不已:“这还要多谢章大人,能够给我们送来这么多粮食,至少这个冬天是足够的。” “那些毛皮烂在我手里就是一文不值,现在也开始打仗了,根本就没有精力送出去变卖,只要张大人不缺我们一口吃的这些毛皮其实不值钱。” “放心,粮食不会缺你们的,尽管吃饱点,多训练,明年可能不只是黎国来进犯,附近的小国不落也是想要占便宜的。”章奕珵承诺的说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些道理你比我都更懂,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我说,只要能够办到的,我义不容辞。” 姜将军心口一喜,却也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基本物资能够按时到账就不错了,哪里还敢肖想多余的? “可是今年芳洲大灾,皇上还免了三年的税收,粮食……” 章奕珵开口说道:“粮食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能够解决,开春之后耕种就能跟上了,不交税也可以花银子买啊!姜将军,俘虏还真是一个好东西,呵呵……” 姜将军眼珠子转了转,心下有所明了,这话中有话啊! 姜将军觉得,章奕珵是在提醒他,如果可能多抓俘虏,那可是银子。 章奕珵没有明说,聊起了战场的形势。 姜将军对章奕珵感观好得不行,加上是直属上级,机密问题不用太过担心,也就知无不言。 这让章奕珵更加仔细的了解边防情况。 赶紧赶慢的到了府郡城,章奕珵知道姜将军很急,看不到东西一直不放心,还没有进城就带着他们去拿说好的物资了。 东西发现的时候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章奕珵只是让人点了数量登记,包括粮食在内尽数给了姜将军。 这可乐得姜将军找不到北,居然还有粮食?本来就够吃了,再多就能吃得更饱了。 几乎是欢天喜地的带着东西离开,章奕珵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来一回就是二十多天,地上的积累越来越厚,日子也慢慢爬过了过年。 因为小年的到来,宣云锦陆陆续续的收到各家送来的年礼,发现都好丰厚。 一时之间,宣云锦也有些懵。 毕竟太过丰厚的礼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一家两家丰厚都算了,为什么每家送来都感觉要丰厚了许多? 宣云锦不太了解别人的想法,只是纳闷芳洲遭了大灾,郡守将官员富豪都刮了一层皮下来,怎么一个个出手还这么大方? 难道这也是芳洲特色? 一边登记一边疑惑的宣云锦打算等章奕珵回来再好好问问,毕竟这关系到她回礼的问题。 不过,看章奕珵拉了好几车的东西回来,宣云锦微微有些咋舌:“这不是去交易俘虏了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打劫回来似的?” “哈哈……差不多,不过带着人去打了一天的猎,收获不少,好多都是姜将军的存货,他那死脑筋,只要物资不要这些能换银子的,说留在他手里没用。”章奕珵被宣云锦的形容给逗笑。 “能够换银子的东西,还没用?”宣云锦纳闷的听着,伸手去揭防潮的油布。 前面都是肉和还没有好好处理的猎物,宣云锦随手让人将猎物送去厨房,自然有专业人士清理。 然后就是两大车毛皮,层层叠叠的放着。 什么熊皮,老虎皮,兔皮,鹿皮等等,真是应有尽有,当然,最贵重的是一些毫无杂质的狐狸毛皮。 “居然这么多那得要打多少猎物啊?”宣云锦本身就是打猎高手,岂能不知道这些毛皮的价值。 “可是很多年的存货,为了不被刺史谋取就一直没有拿出来,这次倒是实在的很,估计大半都给我搬来了。”章奕珵叹了口气:“你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就留下来,剩下的我让人送去京城,换取到的银两充入军饷。” 他拿来干什么?天天裹着毛皮玩吗? 何况又不缺这点银子,多存点军饷,也能多点抚恤金,或者多点奖励金,一切都挺好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不客气的挑了几张打算做两件披风。 毛皮做的披风保暖,芳洲城就是挺冷的。 收拾好了东西,章奕珵说起自己上山的经历,还拿出了极快石头,小的指甲盖,大的有拳头大。 外形看起来比较有趣,但是多奇特也不见得。 “下次带你去,不知道那边的猎物肉质如何,听说会很不错,因为很多猎物会到黎国那边去吃草药。”章奕珵笑着说道。 宣云锦看了看石头,“咦”了一声拿起一块大小适中的,大约有鹅蛋大,一只手能够很好的抓住。 “发现了什么吗?若是这边也有矿山就好了,军饷自给自足,平日里不打仗还能干活,保持体力。”章奕珵说着不错的想法。 正文 第九〇七章 宣云锦拿起石头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突然说道:“你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呀?如果这个东西不是特例,而是那个地方的特产,那真是发了。” 章奕珵呆了呆,难不成那山脉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也就是这么幻想,拿几块石头回来试试而已,到底发现了什么? 章奕珵眼睛一亮,忍不住有些兴奋:“石头是什么,金矿吗?” 潜意识中,还有什么比金矿更加值钱的? 皇帝看重铁矿,那是因为国防。 宣云锦笑了笑:“比金矿更恐怖,更值钱的东西。” 宣云锦掏出自己的宝石匕首,削苹果一眼的削着石头,这个时候的消铁如泥功能真的是特别好用。 章奕珵目瞪口呆的看着宣云锦行动,真是好有想象力啊! 不一会儿,桌子上已经多了不少石头碎屑。 宣云锦带着笑,抬头看了一眼章奕珵目不转睛的好奇:“给我端点水来。” 章奕珵立刻行动,见水有些冰冷,就用屋内炉子上的热水对冲一下,变成温热的水。 不多时,宣云锦手指尖就多了一抹艳绿色,章奕珵先是一阵惊喜,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就皱起了眉,抿着唇看宣云锦一步步将石头拨开。 没错,石头里是一块玉石,一块晶莹剔透,绿得妖冶的翡翠。 宣云锦弄干净后看了看,已经只有鸡蛋大小了,可圆润亮泽,看着像是最顶端的玻璃种帝王绿。 现代已经看不到这种材质的玉了,要么成了收藏品,要么就已经消失。 宣云锦啧啧的看了章奕珵一眼,这男人都什么运气?难不成是吃幸运符长大的? 随便捡一块石头居然开出了玻璃种帝王绿? 呵呵,宣云锦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所以这很可能是玉石矿?”章奕珵表情严肃,难怪宣云锦说比金矿更高级。 “得实地看看,保不齐就只有那么几块就被你捡到了而已。”宣云锦不敢直接说,这运气真是绝了。 章奕珵眉头皱得更深了。 宣云锦纳闷:“你不是很希望有这么一个产业吗?怎么出现东西你反而不高兴呢?” “如果只是金矿银矿都还好,玉石矿……呵呵,我怕留不住,在那样微妙的地方,我怕别国窥视,而且也怕有的人疯狂。”章奕珵如实说道:“所以过年之后我们过去看看,但是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宣云锦点了点头,把玩着那颗鸡蛋大的翡翠,想起现代因为玉石矿的混乱,不就是怀璧其罪么? 这样国土交界的地方真心要命的。 一旦消息泄露,肯定会引发更多的国土争端。 两国的边防军,平日里为了打猎都能起摩擦,何况是这么大一笔财富。 “看来有时候东西太好,也是留不住的。”宣云锦挑眉,感觉大梦皇朝屋内果然有很多的资源,只是都还没有被发现而已,只不过这种很难再生的资源能留还是留吧! “是啊,暂时先烂在肚子里……”章奕珵伸手拿过宣云锦手里的翡翠:“这块拿给我,我让人给你做手势,也是见到的宝贝不是,质地还很好的。” 宣云锦笑了笑,说起了今年年礼的事情:“……这些人的年礼太过丰厚,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礼,到现在都还没回呢,就想问问你的意见。” 章奕珵轻笑:“他们这么做是因为皇上和太后的年礼,因为你的身份,好歹并非空有名头那种。” “所以,你回礼不用太多顾虑,照常就好。” “那我岂不是赚多了?呵呵,这些人还真是会看形势。”宣云锦顿时明白了。 心下有了谱,宣云锦就准备了东西让人一一送回去,在小年夜前一天,郡守夫人再次上门,还带着年礼。 章奕珵主动回避出去了,就留下宣云锦招待客人。 原本还没有太过在意,两个盒子却把宣云锦吓一跳。 本来也不会当面开礼物的,郡守夫人却主动要求让她看。 宣云锦发现两个盒子都是惊人的东西,一个盒子里面全是房契,铺面和庄子的都有,粗略估计不会少于二十处。 另外一个盒子全是银票,看着让人头晕眼花。 宣云锦忍不住扶额,难不成最近她也有很多的财运吗? “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这些东西也是给我的年礼?”这哪里是送礼,分明就是把自己的家当都给送了。 郡守夫人笑了笑:“真是难得看你有这么失态的表情,不容易啊!” 宣云锦严肃:“一点都不好笑。” 郡守夫人喝着茶,淡淡的说道:“我也没有给你开玩笑,距离除夕没几天了,到时候这些东西还不是要被抄家充公?我自然愿意送给你。” “反正我留着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到你手里,或许能够做些好事,为我基点德的。” “这是要托孤吗?虽然没有孤,可见所有财产都送了,你这是不打算活的节奏。”宣云锦虽然早就感觉到了,但是第一次这么明确郡守夫人的打算。 “问题是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其实你也不用觉得可惜,我这二十年本来就是偷来的,有时候活着才是真正的煎熬。死,反而是解脱。”郡守夫人一副高僧的模样。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为什么她遇见的人都能将仇恨看得这么重要?似乎费尽毕生的心力来报仇都是值得的! 难道真是她不懂恨吗?要说出肯定遭人嫉妒。 “你确定要这么选择?你明明可以选择其他的路。” 郡守夫人摇了摇头:“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些东西你留着能做好事就做,不能做你就留着自己花,就当是你帮我的报酬吧!” “给你做事这报酬真是丰富得吓人……”宣云锦有些无语,绝对是意外来财。 因为章奕珵的身份,郡守迟早要被对付的,不过是顺手为之,却得到了好多好处。 “我乐意就好,这里只有房契和银票,珠宝首饰太多了我存在了银号里,目标太大不好直接拿过来。”郡守夫人不以为然。 正文 第九〇八章 “上次给你的金簪就是信物,这里还有一枚私章,两者齐全就可以拿,等风声过后你自己去取。”郡守夫人好像送出去的东西不是自己的那种感觉。 这才是钱财来身外之物的真实版!宣云锦收着都觉得沉重无比。 “当然,这次我也的确是来给你送年礼的,郡守说的东西已经交给了你丫鬟,你瞧着就好,为了自己的命,这个男人还是难得大方一次。”郡守夫人微微讽刺。 “你可不知道,最初的两三年很多时候都只收礼不回礼的。我这管家的都特别不好意思……” “不过碍于他的身份没人说什么,知道郡守爱财就可尽的送礼呢!” 郡守夫人说的是郡守刚上任从三品的两三年,旁人就怕找不到途径送礼,既然郡守有这个爱好他们肯定要投其所好! “有些事情做了,迟早是要还回去的。”宣云锦不以为然。 送走了郡守夫人,宣云锦看了一下真正的年礼,果然非同一般的丰厚,真要论起来这已经不是年礼了,说是贿赂都能行。 可惜,郡守还以为送礼能让人好好过了这个年,殊不知荣华富贵转瞬即逝。 下午的时候,还收到了百花山庄的年礼,都是用车子拉来的,这手笔…… 看到这一堆东西,宣云锦才想起她给花颜解毒还没有收诊金,现在怕是补偿啊! 不过收礼总是让人开心的,宣云锦乐滋滋的将东西搬入库房,把郡守夫人的家当慎重的放好。 等小年夜的时候,该有什么习俗,该准备什么东西,宣云锦就动了起来。 这是来芳洲的第一年,当初弄出这一府邸的人也不容易,宣云锦便多发了一个月银钱做年终奖。 这些人都不错,做事心里都有数,手脚也勤快,也该奖励奖励。 宣云锦在准备过年的东西,章奕珵则是暗地里准备收拾郡守了,皇帝已经磨刀霍霍,早就想弄死这胆大包天的郡守了,自然会认章奕珵提供的证据。 所以,古代的法律没有那么健全,判案主观意识非常强,波动性也很大。 当年三十,大白天的就下着鹅毛大雪。 不过一般该买东西的都已经买齐全了,这一天要么回家团圆,要么自己在家里过年。 大街上反而是冷冷清清人最少的时候。 人不多,但家家户户的喜悦和欢乐之声不少,整个府郡城将会是一个不眠夜。 想着京城有各种各样的活动,除夕还有庞大的烟花可欣赏。 这芳洲城可就冷清多了,上位者连自己都朝不保夕,哪里还会想到这些庆祝的东西! 确实朝不保夕,本来今天过年了,郡守在自己府上还松了一口气。 以为再有什么冲突都会等过年之后再说,毕竟这个年代的人看中除夕,连皇室都会在今天不见血,何况是其他人,更是忌讳无比。 这口气松得太早了,还没有到中午,章奕珵就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冲进了郡守府,打破了除夕的喜悦。 宣云锦左右无事,又惦记着这边,就一直跟在章奕珵身边。 宣云锦有郡主的身份,就算参与了也没人敢说什么不好。 “章奕珵,你真是太嚣张了,今天是除夕,连皇宫都不上朝,你居然要抄我的家?你就不怕惹怒神灵遭到天谴吗?”郡守整个人气得哆嗦,真是连除夕都不让人好好过,未免太没人性了。 章奕珵穿着威风凌凌的官服,披着宣云锦做好的银色披风,咧嘴一笑,风华绝代:“郡守大人,你这是急什么?你这叫坏事的人都不怕天谴,难道本官还怕吗?” “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是皇命难为,圣旨在手岂能拖延时间?郡守大人,真是对不住了,既然你一看到我们就知道是来抄家的,那你心里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有数得很嘛?” 章奕珵调侃的说道,直接抖出了圣旨。 他找的是什么证据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有圣旨,就能将郡守绳之以法。 其实圣旨早就在他手上了,只不过应了郡守夫人的要求才留到现在的。 高坐首位的郡守夫人有些诧异的看着章奕珵手中圣旨,居然能够请得到圣旨,她果然找对了人。 圣旨一出,全场除了章奕珵都齐齐跪下了。 这张圣旨好像很长啊,说了一大通晦涩难懂的话,大抵是数落郡守罪状的。 最后甚至用了等等两个字,简直有种罄竹难书的错觉! 郡守早已经腿软到站不起来了,整个人抖得汗如雨下,特别听到说什么掩护奸细,伪造户籍,他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说,就凭这一条足以诛九族。 但是这一条对郡守来说,确实自己觉得最冤枉的。 芳洲府郡本来地大人稀,比较缺少劳力。 刺史带了人来想要落户,并且解决这个问题,郡守自然没有意义,哪里会去考虑这些人的来源? 鬼才知道竟然全是黎国的士兵? 其实,一直到官府发榜解释,郡守才发现真相,也是那时才知道刺史到底胆子大的做了什么? 意识到这个,郡守就觉得自己的把柄出来了,没想到,连圣旨都来得这么快。 明明以芳洲和京城的距离是不可能的啊,哪怕是八百里加急。 郡守想不通,章奕珵自然不会给他解释,毕竟这其中的真相跟他罪名是无关的,知道了过程又能如何? 郡守后院有很多的女人,年纪大的几乎看不到,要么犹如郡守夫人这般成熟优雅,要么年轻青春,莺莺燕燕的当真养眼得很。 此时都在这里狂欢除夕,打扮得花枝招展准备争宠,没想到祸从天降。 据说,新人还有半年前才进府的,现在面临抄家,简直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这次带来的人并非刺史府那一批,毕竟有这样的好事也要大家共享。 不过在章奕珵的指挥下都井井有条的行动,知道章奕珵默许了他们的小动作,也不含糊的尽量装一些贵重的小东西。 比如金条,比如贵重的首饰。 不过,这种动作肯定要适可而止,大面额的银票之类好藏,但是绝对不能碰,否则没有下次不说,很可能连这次的好处都会回收了。 正文 第九〇九章 一个个有自知之明,章奕珵就轻松多了, 自从上次将俘虏送走,章奕珵就觉得浑身都舒坦。 人全部被抓走,财产立刻清点,一个个动作极快,干净利落的就想赶着天黑之前能够把事情做完,拿了好处,还能好好的回家过个肥年。 “章大人,这郡守有些奇怪啊!”有领头的来报告。 章奕珵不喜欢旁人叫他刺史大人,大家就随了性:“什么东西奇怪?” “偌大的郡守府,郡守本人却没有太多的银票,所有的银票都是从后院女人手里收出来的,郡守那边的极少。”领头觉得这不正常。 不过,看这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肯定有其他的发现。 章奕珵也不开口问,就微笑着看着他,将领头的看得想逃才缓缓张嘴:“说罢,还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银子,好多好多的金砖和银砖,一堆堆垒起来,就是好几座金山银山啊!”领头的说着有些激动。 毕竟这种视觉冲击很强大,总让人觉得莫名激动,就算那不是自己的。 章奕珵挑眉,倒是不意外,郡守那么喜欢银子,肯定更加喜欢白花花的东西,银票那玩意儿没有存在感。 只怕郡守手里的财产都兑换成了现金现银,不知道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东西一旦需要转移,岂不是很麻烦吗? 宣云锦在旁边听着就好笑,这次没有亲手去找什么药材。 也没有上前去给郡守夫人说话,那女人现在稳坐椅子,侥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尤其是郡守,似乎看到了什么很乐的事情,时不时的还会笑一声。 宣云锦觉得,这种时候就不要去打扰别人最幸福的感觉。虽然看起来有点心里发毛,多少有点变态的迹象。 不管是什么形态,全部被装走了,人也全部下狱。 刚刚还很热闹的郡守府,瞬间人去楼空,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为了等待结果,一群人连午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忙忙碌碌真的到了天黑之前才勉强算完。 更多的细节大家也不管了,将手中的东西彻底锁上,纷纷奔回家过年,今天这样算加班,就是加班费特别肥腻,羡煞了一群小伙伴,琢磨着下次能轮到自己就好了。 其实今天也没有见血,就是将人下了狱而已。 章奕珵和宣云锦赶着回府已经天黑,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才让人把年夜饭给端上桌来。 “两个人的年夜饭呢,总感觉有一点冷清。”宣云锦看着一桌子菜,胃口倒是很好。 章奕珵似笑非笑:“那要不要给家里多添几口人啊,那样就不冷清了……” 宣云锦切了一声:“急什么?等我身体养好了再说。” 章奕珵眼睛一亮,乐傻的看着宣云锦:“这个自然是最重要的。” 虽然冷清了点,可两人甜甜蜜蜜的,屋里烧着地龙,温暖无比的吃着饭,喝着香喷喷的百花酿,气氛也起来了。 一整个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却害怕被人听到似的,总要凑过去咬耳朵,好不亲密。 屋里温度高,宣云锦穿得薄一些顿觉整个人都活动开了。 喝到最后,酒量不太好的宣云锦竟然有些微醺。 章奕珵美滋滋的一手扶着宣云锦东倒西歪的身子,一手哄着她多吃东西。 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刚才烈火遇到了一起,莫名其妙就翻起了红浪。 幸好下人们都自己聚到了一起,没人知道这主院里没羞没躁的生活。 郡守府的事情,只是让知道的人,有权势的人缩了缩脖子,连年夜饭都低调了不少。 对于常人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虽然郡守名声不错,可帮助奸细落户的事情一贴出来,再多的功劳都已经被谩骂给掩盖了。 何况这是皇帝发来了圣旨,很多人都觉得郡守可能罪有应得。 毕竟,郡守若是没帮助那些黎国的人落户,这次就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劫难,很多人家庭破裂都因为这个源头。 芳洲府郡的人跟黎国常年打交道,彼此矛盾和仇恨比较多,一旦有事儿自然仇视着黎国人。 好在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大年初一的热闹给掩盖了下去,连八卦都没有冒出太多泡来。 宣云锦起得晚,记忆稍微有一点模糊。 只知道后来好像很激烈,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又不太想得起来。 唯有满身的酸痛告诉他昨晚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战况。 结果就是,宣云锦大初一的没有出门,而是懒懒的准备了一些红包发了下去,阖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小年那天本来就多发了一月的银钱,没想到初一天还有红包拿,当真是不错的日子。 为了不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上府拜年,初二开始,宣云锦和章奕珵就早出晚归的,该玩的玩,该看的看,难得整天黏糊在一起。 不过,初五那天,小狼居然回来了,还一身的狼狈。 宣云锦看得惊讶,毕竟小狼很喜欢过年,因为每次都有好多好吃的。 这次居然没有赶在过年的时候回来,这幅样子还有些奇怪,似乎遭了什么难,毛发仿佛被火烧了一般,东一块西一块的仿佛成了癞子。 精神头还特别不好,看到宣云锦就扑过去趴在怀里不动了。 宣云锦吓了一跳,立刻输入一股药之气给小狼,不知道是不是累得慌,竟然还一动不动的。 让轻语弄了热水,宣云锦亲自给小狼洗干净了身体,可毛发却有些可怜。 原本蓬松的白毛变得有些灰暗,而且参差不齐的,瞧着就遭了大罪。 宣云锦:“……” 看小狼只顾着睡觉也不好强硬唤醒它,洗澡都全程没有醒过来的狼,估计已经叫不醒了。 将小狼放在温暖的小窝里,宣云锦守了一会儿才离开。 并没有发现小狼有其他的症状看起来真是累的,那让它好好休息就行了。 章奕珵回来看了两眼,表情也凝重,拉着宣云锦:“不知道它这段时间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以前也是这么杳无音信的,但是没想到这次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正文 第九一〇章 习惯了小狼的独来独往,有趣的时候就自己跑出去不见踪影,玩够了就自己回来。 似乎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情,这次竟然看到这么狼狈的一面。 宣云锦点了点头:“小狼的本事可不小,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中了招,要么是遇见了更加厉害的东西,这倒是有些意外。” “让它休息吧,等它醒过来,我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心下微微有些担心,可小狼的身体没有其他的伤就是好事! 章奕珵看了宣云锦一眼,到时候也只有宣云锦才知道,他可不懂小狼要表达什么复杂的东西。 谁知道小狼这一睡,倒是睡了好几天。 正月到了十二才悠悠醒过来,醒过来还顾不得说什么,竟然直接往厨房冲去。 宣云锦哑然,估摸着这纯粹是被饿醒的。 等小狼吃饱喝足回来,精神恢复了,就是一身毛发破坏的干干净净,要等一段时间才会长好了。 宣云锦仔细问了问,眉头皱了皱,章奕珵在一旁看得心慌:“小狼到底说什么了?它这次出去遇到了什么?” “它说它发现了你说的那群私兵,在两座山的缝隙里,算是一个峡谷,一字天的那种,位置非常的巧妙。” “不过它离开的时候却掉进了一个奇门遁甲的阵法里,还被火烧到了,差点被那群士兵给逮了吃。” “它被困在奇门遁甲的阵法里有些行动不便,那群士兵发现了他却也不敢靠近,好像是知道那个地方有些诡异。所以就放火烧它,它一个不慎就中招了,但最后利用阵法逃脱了那群士兵。” “不过它也被阵法困住了,一直出不来。” “前几天可算是找到路出来了,可把它累惨了,也饿惨了。” 章奕珵松了一口气,好歹不是被人故意设了陷阱:“奇门遁甲的阵法?还有这玩意儿。” 宣云锦摊手,她对这个是完全不懂的,技能还没学到。 “那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养一养,看你那一身稀奇古怪的毛发好意思出去见人吗?”章奕珵拍了拍小狼的头,小狼无精打采的折腾了一番,又自顾自的去睡觉了。 “小狼有没有说,那群私兵所在必须要破除阵法吗?”章奕珵觉得这就头疼了。 刺史到底上哪儿找来的这么多玩意儿? “应该是不需要的,那个阵法在这群人中应该是个禁地,一般情况下不会靠近。” “小狼也是误打误撞地踩了进去,无意中被困住罢了。” 宣云锦叹了口气:“我可不懂阵法,这玩意儿玄乎得很,也让人头疼。” 现代的奇门遁甲之术基本没有传承了,她最多见识过曾经遗留下来的遗迹,稀奇古怪玄乎的很,没有基础根本就琢磨不透。 章奕珵一副松了口大气的样子,看得宣云锦斜眼:“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章奕珵笑了笑:“我觉得不懂挺好的,你要是什么都懂了,我就会觉得自己特别没用,生活多困难啊!” 宣云锦翻了个白眼:“这么看来要对付那群人我想点办法了,先要摸清楚那个阵法的范围,才好合理的逼开。” “要么搞清楚点,要么把那群人引出来再收拾,居然敢放火烧小狼,就那么巴掌大的点难不成还要抓来吃肉不成!非得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这群人有点无法无天啊!” 整天吃饱喝足了没事儿,就到处穷折腾么。 “嗯,暂时按兵不动,还得摸清楚了那群人到底有多少?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我觉得还是要等到他们穷途末路了再下手比较方便。” 章奕珵腹黑的说道。 只有当一个人穷途末路,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会想到改变,否则给出太好的条件,又不在合适的时机,这些人是很难收服的。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对外面的消息敏感不敏感,而且如果一直没有刺史的人送物质进去,他们到底是分散而逃,还是会有什么新的行动? 等到小狼再次醒来,已经是十五元宵了,估计还是被饿醒的,除了吃好像并不愿意出门。 宣云锦和章奕珵自然而然的出门逛街看花灯,不由得想起京城的花灯,上次因此还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 相比起来,芳洲的花灯更多的是各种花,百花齐放形态各异。 在大街上,宣云锦和章奕珵还遇见了花颜,站着用双腿走路的花颜,才想起距离上次解毒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花颜本身内力深厚,恢复起来也比常人快。 “庄主恢复得不错嘛,不过短时间内还是尽量少走些路,等彻底养好了才百无禁忌。”宣云锦提醒的说道。 花颜点了点头:“这样的医嘱铭记在心,只是想起很多年都没有看到这样的街道了,一时兴起,才想着出来逛一逛。” “牧兄呢?没有跟你一起吗?”章奕珵随口一问,看到花颜只有一个人。 “刚过完年他就独自离开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在一个地方总是呆不住,这次能在百花山庄待这么久,还是因为我双腿的缘故。”花颜有些感慨。 曾经他也喜欢过这样的日子,可自从双腿坏了之后,反而觉得安定的日子比较适合他。 “牧兄倒是过得令人羡慕的洒脱,不过上次他说要去查的事情有没有结果?”章奕珵想起西洲城的那个被灭门的山庄。 “他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一直在忙活,可是线索有很多,仔细清理起来又每一条都是断的,总觉得有人在故意扰乱他的查案,估计最近也有些焦头烂额的,除了一些人脉,我也帮不上太多的忙。”花颜叹息,说起来也有些愧疚。 朋友有难,他却帮不上忙,看着就难受。 不过等他腿好之后,花颜也准备出门去看看。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事情的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宣云锦自己都觉得安慰之话无比的空洞。 花颜点了点头,让章奕珵借一步说话。 三人就进了茶楼,要了一个安静的包厢。 宣云锦趴在窗棂上看大街上人来人往,花颜和章奕珵在小声说话。 正文 第九一一章 “章兄也是辛苦了,过段时间我腿没有问题之后,我可能会出去,百花山庄的东西你得找人看着。”花颜仔细的说道:“如果你还有用得到白发山庄的地方,你可能要自己找个人去主持那边的工作。” “若是不用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把你的人调回去就行了,我回来之后自然会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情。” 章奕珵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其实我已经有了打算,我会尽快将那批粮食找地方转移,黎国的人已经发现他们的计划暴露,俘虏还花钱赎了回去,到时候肯定会想起这批粮食的。” “这么大一批粮食是重要的军资,黎国肯定不愿意白白花钱还吃这个亏。” “回来一看,要么想办法转运,要么直接毁了也不能落到我们手里。” “为了这批粮食,黎国这几年可花了不少钱在这上面,肯定不甘心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粮食还放在百花山庄已经不安全了,他们不仅要将粮食转移,还要将地道全部堵实了,以免祸害到地面上的军营。 到时候黎国的人来看到,要是能气得吐血就更好。 “不过这样算来,你百花山庄的人可就危险了!如果黎国的人发现粮食不见了,指不定会迁怒到你们山庄里无的人身上。” “百花山庄本来就没有剩多少人了,你总不希望看到整个山庄被灭门吧!” 花颜点头:“其实这样,既然你们要把粮食搬走,我也会将山庄的人好好安排,等我将事情办完之后,再做打算。” 到时候看黎国的人已经来过没有? 如果已经来了,大可以重建百花山庄。 反正整个山庄已经这样了,跟重建也差不多。 若是黎国的人还没来,或许还不用急着把自己困在山庄内,潇洒一点儿的继续去浪荡江湖。 花颜有预感,牧信的事情没那么快有结果,所以他等得起。 “放心吧,明年开春之后,黎国的人就算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了,所以不会拖太久的,我们的动作也得快一些才行,到时候黎国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找你的麻烦。” 章奕珵点头,这事儿就说定了。 反正今天已经过了十五,从明天开始,大家就得认认真真的工作,一些比较急的计划也得提到日程上来。 花颜欣然,暗中也在考虑如何安排好山庄剩下的人。 倒不是说这些人有多么重要,而是上天有好生之德,都不能让这些人无缘无故去送死吧! 等花颜和章奕珵商量完,茶已过三巡,宣云锦将这家的特色糕点都尝了个遍。 重新走到大街上,发现人更多更热闹了,穿戴整齐打扮漂亮的男男女女多不胜数。 这么一整条街,依旧冒着粉红泡泡的气息。 这个时候河边也有好些人,一盏盏花灯放在河水上,形成了漂亮的星火,也不知道承载了多少人的愿望。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没兴趣去放河灯。 因为现在没有郡守,章奕珵暂时的军政要务就得一把抓。 现在看到那满满的河灯,就想到明天会有繁重的工作,清理河道的事情可含糊不得。 所以,他们都不觉得这件事情有趣。 游玩过后,宣云锦带着精致的吃食来到了衙门大牢,自然是去剑郡守夫人的。 男女自然分开关押,但是郡守夫人有他们的交代,牢头给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布置还算干净,只是里面没有什么东西。 宣云锦没有理会那些叫嚷的女人,见到郡守夫人就从食盒拿了吩咐的酒菜。 郡守夫人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淡定,瞧见宣云锦也只是温和的笑了笑。 看郡守夫人优雅又不失速度的吃东西,就知道这十多天的牢狱生活只怕吃的没那么好。 “多吃点儿吧,你现在有没有后悔选择那一天?结果连一顿好的除夕饭都没有吃到。”宣云锦陪着吃了两筷子,她可不是来抢食的。 现在这样只不过是为了表示这些饭菜很干净。 虽然接受了郡守夫人贵重的礼物,可说实在话,两人的交情并不算深。 “有什么好后悔的,那样的年夜饭东西是好的,可能够吃得舒服吗?”郡守夫人轻笑一声:“不瞒你说,在这牢狱的十几天,反而是我这辈子在十五岁之后过得最好的。” “不,应该说是最安心的,现在的心静才是最真的平静,而不是自我催眠的假象。” 宣云锦眨了眨眼:“原来你自己也知道那些是你刻意做出来的假象啊!” 比如郡守夫人一如既往的温和,跟现在的感觉就不同了。 “呵呵,算了,不说那么多,知道你理解就行了,所以你今天来看我是为了践行吗?”郡守夫人一语中的。 “差不多吧,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如果你改主意了现在还来得及,明天一早你们就要被押送进京,离开了芳洲城基本就没有机会了。”宣云锦提醒的说道。 郡守夫人笑了笑:“没关系我心依旧,一路进京,这日子还长着呢,我就想看到他最后的下场,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每次看到他痛苦我就觉得我家族所有人的亡灵,都在得到解脱,他们应该会安息了。” 郡守夫人是笑着说的,一点没有悲伤。 宣云锦能够理解,却不一定认同。 “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也只能在这里祝你一路走好。”宣云锦倒了一杯酒,敬了敬。 郡守夫人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我叫白玉兰,我们换一种方式认识一定会成为谈得来的好朋友。” “我叫宣云锦,这其实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宣云锦笑了笑。 从郡守夫人那边出来,宣云锦也谈不上是伤感还是解脱,稍微有点沉甸甸的,却又带着一丝释然。 章奕珵早已经在门口等着宣云锦,看她出来就拉着上了马车:“回去吧,他们已经是皇上要的人,我已经安排好送他们进京。” “你放心,我已经交代过了,一路上他们会对郡守夫人有所照顾的。” 正文 第九一二章 宣云锦点了点头:“反正尽我们所能吧!她在乎的只是想要看郡守备受折磨,其他的东西她压根不在乎。” “一路上京还有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满足她的需求了。”章奕珵叹气,这要求也真是稀奇古怪什么都有:“我刚才让大夫看过了郡守的身体,好像不太好,但必定不能让他在路上出事。” 皇帝点名要的人,岂能半路就咽气? 也不知道皇帝这一出是为了哪般? “这次除了押解郡守进京,抄家的那些东西也要送一些回去吗?”宣云锦好奇的问道,也不再想郡守夫人的事情。 “那是肯定的,郡守家里的东西可不比刺史少啊!我这边的工作进行得顺利,也不缺钱,可缺钱的地方多了去,这可不是蚊子腿肉那么简单。” “不过为了尽量的减少意外,我决定分开行动,也算减少目标。” 第二天一早,府郡城大街也恢复了正常的持续,虽然还残留着一些年味,可大家都开始认认真真的工作了。 一大早的,章奕珵就将郡守等人送走,其实重要的人物就郡守和郡守夫人。 其他的小妾玩物,皇帝可没开口要,自然留在府郡城自己处理。 章奕珵一直没有赶尽杀绝,上次刺史府的女人,有人来认领就放人了,自身的东西能要回去的可不多。 这次郡守府的,明显档次没刺史府高,有身份的女人基本没有,大多是送给郡守的女人,或者自己攀求富贵的。 只怕想要有人来认领比较够呛,最终章奕珵通过询问的原则,给安排了去处。 当然,这些女人虽然不服牢狱也不代表就是自由之身了,这辈子能够过得怎样还得看自己。 毕竟郡守的牵连,没有直接砍头已经很好了。 不过,出乎章奕珵和宣云锦意外的是,即便是提议,还真的有好些女人愿意去做军妓,也不知道是害怕或者逃避什么。 宣云锦狐疑得很,这些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军妓是做什么的?总感觉有些奇怪啊! “需要找人去看着吗?就这么送去军营,总觉得有什么猫腻。”宣云锦怎么也想不通,有人会选择这个。 “放心,军营里对军妓的看管是很严格的,她们就算真的想要做什么,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你只需要帮我查一查这几个女人里面有没有暗藏武功者就行了。”章奕珵笑了笑。 “她们本来就以色示人,本身并没有一技之长可以养活自己,到了军营至少不缺一口吃的,能顺利活下来。若是在外面,要么沦为暗娼,要么直接去青楼,其实并不见得多好。” 宣云锦:“……这么说她们还很了解自己,倒是知道自己的优点,明智的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 章奕珵:“可以这么说。” 宣云锦:“……”果然不管在什么世界,谋生的手段才是根本! 解决了两只打老虎,章奕珵顿时觉得芳洲城都清明了不少,这两件大动作也威慑了不少人,就怕哪天章奕珵一言不合抄家到自己这儿了。 除夕之夜都去抄家,这当真是……凶残。 正月过半,春的脚步就近了,到了二月,满眼都有春的绿色。 这个时候,雪也化得差不多了,不少无聊的闺阁小姐就开始约起踏青,至于到底是为了散心,还是为了相看,只有自己最清楚。 章奕珵轻松了一个月又忙碌了起来,一边让剩下的俘虏修建河堤,一边关注边城的情况。 现在还没有开战,但是随时都会。 参军所带的军营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经过一个冬天的练兵,总算是能够看。 将俘虏交给这些人,章奕珵总算不用天天操心会出意外。 果然,到了二月,花颜就离开了百花山庄,章奕珵的人早已经做完事情撤走,整个百花山庄空空荡荡的,人去楼空。 将粮食彻底的藏了起来,章奕珵顿时舒服了,总算不用天天连睡觉都惦记着粮食的问题。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章奕珵的心思和眼光都放到了那批私兵身上。 经过一个月的成长,小狼的毛发已经恢复如初,真不枉宣云锦每天给它药之气调养,还喂了不少空间水。 小狼恢复之后,章奕珵就让小狼带着他去了那个峡谷,随行的还有宣云锦。 宣云锦可不放心这两只去,万一全背困住了怎么办? 其实峡谷并不远,主要人走的绕山路,这才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有小狼的熟悉,宣云锦的神识扫描,面对阵法倒是有惊无险。 章奕珵查看了周围的地形,发现他们其实可以完全绕开阵法! 这下就好办的,只不过峡谷易守难攻,对方已经做窝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肯定对周围无比的熟悉,外来的人想要进攻吃亏的很。 章奕珵琢磨着,最终还是打算要将人诱出来解决才行。 两人一狼从悬崖峭壁上偷偷往下看,因为距离的关系,地上的人和建筑都显得特别小,并不利于观察。 不过大概看看情况还是可以的。 “至少有一万人,上任刺史的心倒是不小。”章奕珵一直在负责军资,深刻的知道,要养一万人的兵是如何的不容易,又要花费多少的人力和财力。 “他这是要做什么呢?养了这么多私兵,是为了自我保护还是造反,自我保护不需要这么多吧,造反的话未免也太少了。” 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而且,朝廷禁制个人养私兵,更加不说一万了。 “完全不知道,或许他没有想过要造反,但是他想过要将芳洲府郡彻底的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如果是这样的话,把表面上朝廷的军队养废,用自己的私兵来管理,是可以办得到的。” “只要扣住边城的军资,他们就会无力反抗,仅仅是一万人,就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情况来看,郡守的年纪大了,在这个位置上本来就坐不到多少年,新来的郡守还不知道能不能上船?何况新人怎么可能跟他平起平坐,到时候肯定是他的一言堂。” 正文 第九一三章 宣云锦恍然:“我说的话,他的野心也不算太大吧!反倒是折腾得这么大。” “没办法,私兵是个吃钱的,他还养不起造反的兵力,或许他一个人觉得芳洲府郡就足够了,多了会消化不良。”章奕珵笑了笑:“走吧,我们找条路下去看看,走的近一点,看能不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两人一狼又往山下走,因为没有路,行动起来速度不快还非常困难。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却没有路进去,天色也黑了下来, 因为路口实在是太明显了,只要他们出现,肯定又会被营地中的人发现。 “看天黑之后有没有办法,我们弄点吃的,先休息一下。”章奕珵寻了个山洞,燃了一堆火,开始处理手中顺手打来的猎物。 芳洲的植被想来是茂盛的,山里就是动物的天堂。 打个猎物真不难。 “这山里这么多猎物,这群当兵的真的会穷途末路吗?要是没有吃的可以打猎啊!”宣云锦怀疑的说道。 等章奕珵处理好,宣云锦就翻出瓶瓶罐罐的开始烤肉了。 因为要准备小狼的那份,猎物还真不少。 “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路下山我注意到,山上的活动痕迹很少,他们的身份必定是见不得光的,估计平日里活动都是有数的,而且非常小心,就怕被人抓到什么蛛丝马迹。” 章奕珵淡淡的说道,拿了帕子擦拭手中带血的匕首。 “就算是打猎也一样要小心,而且一个人不可能常年只吃肉不吃粮食。” “就算食物的问题能够解决,那其他的东西呢?衣服武器防具,这些都是会被磨损的,如果发现自己的吃食能够自给自足,其他什么都没有提供,他们还能这样安然的带在大山里训练吗?” 宣云锦点头:“这么说的话,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吧。” “嗯,不过这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慢慢磨。”章奕珵眯了眯眼:“如果不这样,这群人就只能杀了,这么有战斗力的一支军队,想想还是有些可惜,毕竟还是花费了那么多钱来培养的!” “反正我现在暂不缺人,也不急着处理他们。” 两人吃饱喝足了,剩下的东西都被小狼解决,至于小狼的温饱问题暂时不用太多考虑,打听了消息之后回家,自然会好好犒劳它! 天黑之后,视野就没有那么宽敞,两人偷偷的从路口角落偷偷的潜入,倒是成功的避开了营地里的耳目。 “这路口有陷阱,呵呵,若是以为晚上就放心的通过,肯定要糟。”宣云锦发现了脚边的一条线,顺着线的不远处还有不少铃铛。 万籁寂静的夜,这铃铛的响声是无论如何都忽略不了的。 “我说过了,商人刺史绝对不是废物,上次能够快速射杀简直是运气。”章奕珵眯了眯眼。 “是啊,他没想到我们会在那种情况直接放箭。”宣云锦表示换成她来也想不到,若是没有别的办法,肯定也会中招无疑。 “不过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反正最终他死了,我们赢了。”章奕珵拉着宣云锦,小心的贴着悬崖边,有小狼在前面示警,才好不容易的通过,出了一身的汗。 两人没有再说话,连呼吸都越发的轻巧了,附近还有藏起来的暗桩,可不想因为说话声儿暴露了自己。 猫着身形通过,章奕珵和宣云锦越发如鱼得水起来, 没想到营地里反而没有外面严格,只要安然度过了哨兵,进入里面反而安全了许多。 这倒是方便了两人的查探。 摸到最大的帐篷,隐约看到里面有几个人影,还有一阵阵显得特别激动的人声。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搬离整理,肯定不可能修建建筑的。 这个地方就跟在外打仗的军营一样,全是帐篷。 当头的待遇自然不同,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不过此时此刻,帐篷内似乎在争吵? 章奕珵和宣云锦辨认了一下光线,便猫着腰蹲在帐篷角了。 这样的帐篷肯定不隔音,两人安静下来就将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将军,这事情不对啊,原本每个月一次的物资,就算因为冬天山路不好走停了,可这都二月了,雪早就化了,怎么还没有人来?” “对啊,将军,这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轻易不能出去,在外面有个什么也只能进来的人告诉我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 听到这里,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难怪这些人没有发现刺史身死的动静,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呢! 想想也是,发生的时候距离下雪也不远了。 估计刺史利用军营的借口已经送来物资过来,然后就是下雪,过冬,过年,估计以前的每年都是这么过的,才没有让人发现什么情况。 现在事情拖到了二月,还没有人补充物资进来,这些人就开始怀疑了。 “瞎嚷嚷什么,都将军纪是放屁啊……”这将军倒是真性情得很。 不过,军营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大多脾气不好,脏话连篇,真不要想得太过美好。 “这不是才刚刚二月吗?又不是没有东西吃,那堆积的物质至少够你们吃半年的,有必要这么着急的询问?”将军不耐烦的说道。 大家相处十年,有些甚至已经十多年如一日,能不知道这些小崽子的想法? 不过是贪图外面来人带来的新鲜,一些小乐趣,一些小东西。 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乐趣,但是一个个都惦记上了这一点。 真正与世隔绝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别说这些手下的人,就是他也腻了,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这位将军的话倒是提供了不少信息,说明这个营地里还有不少的存货,看来以往送来的物资还真是养得足足的,殊不知边城里的官兵成了后娘养的。 “我们这不是无聊吗?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出去呀?哪怕是执行任务也好啊!”有人仰天感叹。 以前就觉得只要有一口吃的能够活下去,能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可以,现在能够吃饱喝足了,又不缺穿的,才发现与世隔绝的惊恐,整天呆在方寸小地,除了枯燥的训练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日子也尤为折磨人。 正文 第九一四章 这一声感叹似乎迎来了更多的叹气,这种精神空虚的模样,宣云锦见得多了。 物质生活满足了,就会追求其他的,在这大山里什么都没有,在精神上哪里受得住? 刺史只怕是带兵高手,却不知道这些属下的情绪。 还以为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就可以了,吃穿不愁不是很多人追求的吗? 殊不知,与世隔绝的地方就是跟外面的兵不同。 这里连打猎的限制,那还能有什么娱乐活动? “将军,说真的,我们真的应该跟刺史提一提,在军营里还有女人,我们在这里却什么都没有,整天练出来的力气找不到地方发泄,这憋的慌啊!”有人诚恳的说道。 “对呀,对呀,好歹找些乐子给我们吧,别的不说,这女人对刺史来说还不容易吗?” “反正只要进来的女人,就不许再出去,关键时刻杀了就是,这也不会暴露什么秘密呀。” 众人一人一句,非常激昂的提议道,仿佛刺史就在面前,认真的听着他们说话,马上就会答应他们要求似的。 看来,为了这项福利,大家也挺拼的。 将军犹豫的沉默着,这件事情他也认为是可行的,只是刺史很少亲自来这里。 每个月都来的人却做不了主,不过是个送物资的,甚至连在刺史面前说话都说不上,这还能怎么办啊! 不得不说,这是个关键。 章奕珵碰了碰宣云锦,打了个手势离开,两人就顺着来的方向安然离开了。 等出了峡谷,来到先前的山洞,两人才松了口气。 “看来刺史的消息很快就要瞒不住了,他们又不缺物资,到时候会怎么办?”宣云锦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些人并不会安然呆在这里,若是知道自己主子死了,什么反应还未知。 “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我们可以将这种未知变成已知的。”章奕珵若有所思。 “所以呢,要怎么做?”宣云锦睁大了眼睛,章奕珵要如何掌控这些人的反应? 章奕珵朝宣云锦勾了勾手,等宣云锦凑近才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最后说着:“这是怕辛苦你一下了。” 宣云锦摊手,总算明白了章奕珵的计划。 要用催眠的方式改变这些人在消息暴露后的行为。 这个倒是不难,毕竟这些人是焦躁的,虽然意志也算坚定,可情绪不太对头,只要利用好了,这种催眠可以完全不着痕迹,甚至就是他们的本能只是放大了出来。 只需要有一定数量的煽动者,就能完全做到在消息爆发的时候,让他们选择拿着东西散伙,而不是复仇! 只要底下的人形成了一种风气,领头都要做什么就吩咐不动了。 而这些人愤然之下,肯定各自出山,到时候章奕珵在外面布置好口袋抓人就成。 这样各个击破,还不用有太多的损伤。 宣云锦同意了下来,当下就开始忙活。 大晚上的自然找外面的暗哨,突然出现,直接催眠,将暗示的种子种入心底,到时候就会依照最直接的逃避方式行动,整个过程要不了太长的时间。 不到半个时辰,外面的暗哨都被宣云锦照顾过了,回到山洞休息,等待天亮后,营地里有一队人马上山打猎,宣云锦再次一一照顾。 如此周而复始,两天之后,营地里被暗示过的人已经不少了。 章奕珵算了算,觉得足以搅合这次的任务,这才拉着宣云锦回城。 送宣云锦回府休息,章奕珵立刻去了军营给参军详细的布置了任务。 参军以拉练的名义,将兵带了过去,在最基本的路口守着了。 而营地里的人没那么容易出去,因为有死命令。 等到确实不得不怀疑时,将军才亲自出了山,震惊的发现刺史府早已经破败,府内的建筑看起来还是那么富贵雅致,但是混乱和蜘蛛网显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将军整个人都方了,立刻跑出去打听刺史府的情况。 将军一进府郡城就被章奕珵的人盯上了,不过没有出现,只是默默的看着他折腾。 估计这人承受力不算特别好,发现外面居然早已经变天,刺史一家人死绝,整个人有些崩溃的节奏。 想到自己手下的兵,将军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拿什么来养这么多人?问题是,他养来做什么? 他在那个地方呆了十几年,什么建树都没有,主子竟然死了?这……岂不是一个笑话吗? 呆了许久这个将军才醒转过来,抹了一把脸,什么都顾不上就急急的出门。 正好,宣云锦在路上等着了,直接给这位将军脆弱的神经又一击,将他也给催眠了。 要乱事儿,再多的小兵也比不上一个将。 在山里带着的时候不好遇见当头的,现在正好。 果然,这位将军一路上越想越不得劲,回到营地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敷衍的将其他询问的人给打发了,就坐在帐篷里思考。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这位将军才行动起来,竟然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还拿了一些贵重的钱财,竟然就想无声无息的离开。 只可惜,在这个营地里彼此相处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是熟悉的,这位将军回来时的异样,被很多的人看在眼里,自然会关注他的行动。 他们只是想知道消息,没想到关注的结果就是发现这位将军,竟然想要卷款而逃! 一个个震惊了,这是什么状况?拿着东西要离开这里了,他怎么敢?就不怕刺史追杀吗? 虽然很惊讶,可一个个也把这位将军给拦了下来。 “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逃吗?” “不是吧将军,还记得你平时处理逃兵的样子吗?难道说你要做这样的人。” “将军,整个营地都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你是不是要逃,那我们该怎么处罚你呀?” 众人一脸懵的围攻将军,觉得世界变化太快,他们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将军见走不了了,只是紧紧的抓住自己东西,突然悲愤的说道:“不走,难道我们要待在这里饿死吗?” 正文 第九一五章 “你们都知道什么?现在营地里还有粮食,但是从今往后不会有人给我们送东西了。” “刺史死了,刺史的儿子死绝了,整个刺史府满门抄斩,所有家产被抄,我们在这里练兵还有什么意义?整个芳洲城都已经变天了。” 将军将这个事实吼了出来,所有将领都目瞪口呆,石化成人形雕塑,木木的听着这一切,完全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在他们看来,刺史就是那个可以一手遮天的人。 只不过是一个冬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还不等这些将领反应过来,那些听到吼声的小兵反倒是先回神,立刻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些将军不仅要走,还要带着这里的物资和财富,肯定不会留给他们了。 刺史为了安抚这些人,在这里留下不少的金银珠宝,虽然这些人不能离开,但是看着就是底气啊! 至少可以看着金银珠宝安慰自己,自己也是个有钱人了,有朝一日能够出去建功立业,定然可以过得很舒服,再也不会被穷困惊扰。 能够被送到这里来的,都是穷怕了人。 要不就是经历了夺嫡的残酷,被波及到的。 所以有的人已经在这十多年。 一时之间,将军和头儿要携带钱财逃走的消息如风一般刮遍了整个营地。 刺史已经死亡的消息更是被人深信不疑。 这下可炸锅了,也不知道是谁开始的,就怕好东西没有自己的份儿,本能的就去争抢,金银珠宝,粮食等等都被一抢而空。 一个个也不管那么多了,趁着夜色就往外跑去。 甚至还有一种终于出笼的喜悦之情。 唯一被丢下的,反而是平日里精心保养的武器和防具,没有人携带这么沉重的东西。 虽然很多人已经许久没有出去过,可附近的地形都很清楚。 有的人是连夜出山,犹如飞出去的鸟儿。 有的人则是选择在山里住一晚上,准备天亮再出去,这样相对安全一点。 只是这样的夜晚真是让人兴奋的完全睡不着! 等将军一众反应过来要坏的时候,场面已经不受他们控制了,谩骂后无果,他们也急切的加入抢夺中,一个个跟土匪差不多,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严谨纪律。 章奕珵默默的看着营地里的混乱,暗地里觉得这些人还差点火候,必须要严格纪律,狠狠折腾一下人品才能有大用。 虽然这是有催眠的效果,但是上战场容易当逃兵的人,必须得狠狠操练。 章奕珵给外面埋伏的人打了信号,狩猎现在才开始。 按照事先的计划,尽量不放过任何一个。 否则,这些人有武力,有钱财,又突然没有了管束,很容易成为一方恶霸。 参军为了好好表现,这次下了死命令,一个个严阵以待。 这样,出去的人前仆后继的跌入陷阱,然后直接被人带走。 后面的人完全不知道,还以为走在前面的都自由了。 没有人在这烦躁的地方多呆,等天亮过后,出山的人就密集起来,有些还是一起的。 虽然会有一定的反抗,可架不住官兵多啊! 到了中午,差不多都被抓了,除了确实在山林里迷路的蠢货,没有人顺利逃走。 还是那句话,若是不能抓,就直接杀。 以为跑远的人,准备好的弓箭手一箭就过去了。 至于迷路的人也没有放过,参军很好的利用这次机会来了一次实地教学,根据痕迹追踪到迷路的人,也顺利带走了。 章奕珵将人交给了专业人士训练,又解除了一个心头大患真好。 刺史留下来的东西,无论再隐蔽都被章奕珵翻了过来,还真是特别能藏。 因为刺史手里居然有一个小型的军工厂作坊,这装备简直厉害得恐怖了。 所幸刺史手里没有铁矿,只能从外面一点点买,所以小作坊的生产很有限,不是人力问题,而是材料问题。 刺史之所以频繁跟黎国的人交易,也为了得到更多的铁矿。 而黎国的人以为刺史有不臣之心,自然各种支持,各种教唆,结果各种被坑了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好在表面上是互惠互利的,刺史自觉没有吃亏。 章奕珵可不管那么多,能倒腾的都倒腾走了,反正他自己没什么便宜可占,统统存了起来,准备将来用到实处。 边城那边章奕珵也没有物资过度,那对将来发展肯定不利,毕竟有太多的便宜可占,突然一天没有了,只怕还会被怨恨上。 现在是长期被欺压,章奕珵不过拿了正常应该的东西过去就成了所有人感谢的对象,他才不会自毁长城呢! 解决了刺史的私兵,边城果然开战了。 往年虽然打仗也不会早,但是也没问题的。 黎国皇帝年前吃了个大亏,一直心气儿不顺,现在雪一化,立刻忍不住了,一道圣旨传到边城,双方立刻打了起来。 果然,新仇旧恨多了,一开始的仗就打得比去年激烈很多。 战场上受伤身亡的人继续增加,姜将军总算发来了求救的信函,不过不是让支援兵力的,而是想要章奕珵多派点大夫过去,变成的大夫完全不够用啊! “就知道会这样,年前来了那么一出,这次就拼得狠了。”章奕珵写了信让猎鹰送走,看向了宣云锦:“我要去边城,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回来。” 宣云锦笑了笑:“我知道,不过我也去吧,反正府郡城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就算没有了刺史和郡守,各自的职责也做得更好,而且,没有你在他们为了立功会更加心细。” “另外,我也想去看看你说的那座山。” 章奕珵笑了:“我又没说不让你去,你这理由先拿出来堵我嘴了。” 宣云锦挑眉:“扯那么多作甚?你不答应我也去,而且,我还有一个很大的礼物给你准备着,过去就要派上用场了。” 章奕珵诧异,迫不及待的问:“是什么?” 宣云锦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也会卖关子。” 章奕珵苦笑:“你不用记仇现在吧!”知道宣云锦还惦记着成亲时那次误会。 宣云锦扬了扬下颌:“哼,什么时候走,我去安排一下。” 正文 第九一六章 一大群妇女 章奕珵无奈:“越快越好,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宣云锦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忙你的,我去忙我的。” 说着,宣云锦急冲冲的出去了。 章奕珵呆呆的看着那很快消失的背影,撩了就跑果然可恶啊!什么惊喜大礼?光是想就觉得好痒…… 好在有事情做就分散了注意力,章奕珵忙起来也没空去折磨。 而宣云锦趁着天黑之前跑了好几个地方,除了自己收养的一些妇女孩子,还有正月十五过后,用郡守夫人的财产开出来的善堂。 既然答应了白玉兰,宣云锦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反正芳洲经历了天灾,其实需要搭一把手的人很多。 很多人不是没有劳动力,而是缺少一个机会,很容易爬不起来。 一旦度过了那道坎,人生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宣云锦一开始收留妇人和孩子就打了一个主意,有时候她会亲自教,大多时候也让轻语轻絮出面。 自然不是直接教什么医术,而是简单的战场紧急治疗。 聪明点的,有心点的认真学习就能学到更多,木讷一点的,基本东西会就成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方面的天赋,可护士基础却没有太难。 既然章奕珵都能够预料到今年的战争会更加惨烈,宣云锦就知道迟早会有用上的一天。 只不过,宣云锦虽然教了,却一开始就将情况给人说了,愿意跟去边城的才学,不愿意去的其实没必要浪费时间。 这毕竟不是什么医术,浪费时间学了也无法自己独立看病。 所以,这次要去边城了,宣云锦立刻通知人要起身了,早就打过招呼的,这一集结起来竟然也有近三百人。 只不过,全是女人,有稍微年纪大点的,还有特别年龄的,看起来很壮观。 当大部队准备开拨,章奕珵从城里出来才看到这么一支特别的队伍,还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一个个都背着不小的包袱,还真是……像是集体去投奔亲戚的。 章奕珵眉头一皱起来,太阳穴一突一突的,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错愕的看着宣云锦:“你这是做什么来着?难道要带这么多女人去军营?别开玩笑了,军营重地不准女人进入,要进入的女人只有一种,你是知道的。” 宣云锦挑眉,自然知道,那就是军女支。 而且,军女支是有活动范围的,非常严格,旁的地方根本不能去。 “现在不是你说了算?都说边城受伤无数,已经求到这边来了,你能带多少人过去?你召集来的大夫不过二十,大多还仅仅是学徒,一副不甘不愿,有些害怕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吧!”宣云锦扫了一眼那些大夫的情绪,还安排得好,全都有马车坐。 这感觉是要将人给供起来了,可一个个脸色不太好,大多表现得不情愿。 一想到战场,只怕打心底都是悚的。 章奕珵回头看了一眼,心下也有些不满,听说要去战场,一个个推三堵四的,实在推不掉了就用半吊子的学徒顶缸,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点本事? 没有经过战场洗礼的人不要说行动了,估计看到那种场面就得腿软。 章奕珵的确没有报太多希望,不过:“这跟大夫有什么关系?不要告诉我,你招来的女人都会医术?” 宣云锦挑眉:“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告诉你,这些女人都是我亲自培养的,还有轻语轻絮很多的功劳,战场上最重要的一些伤势她们都会紧急处理,至少先保住命再说。” “很多受伤的人就是没有及时治疗才会要命的,或者直接失去战斗力,她们会配基本的伤药,会快速处理简单的伤势,还能熟练的熬药,战场就是最缺这个的,而不是特别医术高深的大夫。” 闻言,章奕珵脑海中有过一些闪念,想着还真是这样。 “如果真的伤得极重,再让有医术的大夫出手也不迟,至少不会把有医术的大夫累死。”宣云锦侃侃而谈,这年头没有热武器,那伤口都是冷兵器造成的,其实好处理很多。 章奕珵点了点头,看不少人朝这边张望,便拉着宣云锦进了马车:“我们进来说,赶紧启程吧!” 坐到马车里,章奕珵苦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大礼吧,到了战场真的有用吗?” 宣云锦笑了:“我挑出来的女人都是坚强的,而且我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培训,你看着吧,上了战场绝对比你那些学徒更加有用,重要的是外伤处理,需要手脚麻利,对伤势止血等等,这些并非医术高超才行,只要药材足够,肯定能帮上不少忙的。” 所谓的战地医生,古代的这种概念很少。 加上古代军营禁止女人,也很少有女人会什么医术,这才造成很多人伤亡于简单的外伤。 何况,宣云锦问过情况,现在打仗是大梦皇朝在守城,也就是说后勤和其他人都只需要呆在城内就成,其实安全是有保障的。 相比之下,冷兵器时代比热武器安全多了。 就算是离开城内,也只需要在安全范围警惕流矢就成了,哪像曾经的一战二战,一不注意天上就掉炮弹了,哪里还管你是兵还是医护人员?全部炸死。 真是有比较就有安全感啊! “这些女人都什么身份?可靠吗?”章奕珵真心被说服了,想要看看这么做的效果。 毕竟以前的军营就那么几个大夫,只能照顾到病情严重的,大多数士兵根本得不到有效的资料。 这突然多了近三百人可以照顾伤者的,光是想想都让人激动。 “上次水患时遭难的,无家可归的,只身带孩子的,还有就是好些……那些黎国奸细的家属,因为男人被抓了,被遣送回了黎国,没法生活的,或者心中有仇的。”宣云锦犹豫了一下说道。 “心中有仇的?”这也能用吗? “不是对大梦皇朝有仇的,而是对那个欺骗的男人有仇的,明事理的女人,想要去边城,通过这种方法为对付黎国而尽一份力,如果是对朝廷有仇的,我哪里敢选啊!” 宣云锦保证的说道,这段时间一直在培养,也一直在观察。 正文 第九一七章 真正的战场 偶尔还会下一些轻微的心理暗示,若是想法不对的,早就暴露出来了。 宣云锦是想培养人去战场帮忙的,可不是为了拖后腿的。 到时候分分钟都代表着人命,岂能让心中的仇恨耽搁了。 “……想想都厉害。”章奕珵觉得这简直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以前怎么就没人这么想过呢? 当然,也是医术体系不系统,没法子只针对战场上的伤势来培养。 “到时候就知道了,如果可行,何必看那些大夫的脸色,鼻孔都朝天上了。”宣云锦意有所指:“你该不会以为女人就不明事理,只知道男人和胡搅蛮缠吧,我可告诉你,就算有很多女人不识字,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圣人之言,可家国大事从来都不含糊。” 章奕珵立刻坐直了背脊,严肃的点了点头:“夫人说的对,像夫人这样,比为夫还厉害呢!” 扫眼瞄到那些大夫的怨天尤人神色,章奕珵也觉得不耐烦:“这事儿你早该跟我说说,这些女人不知道能救多少人的命呢,岂能这么含糊,反而让一些自视清高的人享受了各种资源。” “算了,我让人在下个城池准备,虽然没有遮风挡雨的马车可以做,可好歹有板车代步,不用辛苦两条腿了,不然这赶去边城还需要不少的体力。” 宣云锦笑了笑:“这个可以,你能重视就好,不过到时候希望军规能够多一条,这些女人不是军队里那些女人,是不可侵犯的,如果有人违背了这条,军法处置。” 章奕珵慎重的点了点头,觉得的确要早些说清楚,免得有人看不起女人,治疗又相处得多了总会起一些不好的心思。 虽然很多人好奇队伍里的这么多妇人,可章奕珵一直没解释也没人敢问。 就这么议论着憋着到了边城。 来得时间很巧,大中午的城外还在两军对垒。 不断有死伤的人员抬进城里,城内已经变得非常萧条,店铺已经全部关闭了,大街上除了士兵基本看不到寻常的老百姓。 能够离开边城的百姓早就离开了,剩下的都是各种原因走不了的。 曾经因为贸易而繁荣的边城,早就变得人丁稀少,安静铁血。 大街上就成了军营后方,到处躺着受伤的士兵,入眼全是血和伤,连空气都飘着血腥味。 这种场面看起来就很惨烈,地上横七竖八的人甚至一个不注意就没了呼吸,闭上了眼睛还不被人知道。 果然,章奕珵带来的大夫,学徒模样的人基本都去吐了,面前还能站住的就几个稍微上了年纪的大夫,但是面色如土,双腿打颤,不知道脑子里还能不能想出方子来? 来迎接的是一个副将,身上明显带着新鲜的血,只怕刚从战场上回来:“章大人见谅,姜将军亲自带兵正在打,有失远迎……” 章奕珵点了点头,没有太过在意:“小锦?” 宣云锦点了点头,回头看向了那些平板车,众多女人带着自己的包裹干净利落的跳下了车,整齐的站在了一起。 “好了,开始你们的工作吧,在小队长的带领下各司其职,按照平日里说的做就成了,时间就是生命,我就不再废话,行动起来。”宣云锦朗声说道,顺便还把轻语轻絮给派了出去。 该警告的,该做的思想工作早就已经做好了,现在还是救命要紧。 那副将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这一出吓得瞪圆了眼睛,不知道这么多女人出现在这里是干什么的?没道理现在来分配这么多军女支来吧,哪能呢? 一眨眼,副将才发现,这些女人已经默契的朝伤兵走去,原本身上的大包裹一打开,全是瓶瓶罐罐的,还有不少包扎伤口的布条。 章奕珵瞧着也有些侧目,敢情每个人身上的包裹都不是什么行礼啊,而是药。 不仅有药瓶,还有药罐子,只要有火就能熬药节奏了。 宣云锦皱了皱眉,看向了副将:“现在边城人不多,却借一些炉子和炭来,有些人的伤必须要吃药,否则撑不下去。” 副将这才回过来,一脸惊喜的让人去办了。 一时之间大街上早已经忙碌起来,到处都是女人的身影,空中渐渐飘出不少药香,掩盖了原本的血腥之气。 章奕珵看了一眼副将:“好了,这里交给她们,我们去城墙上看看战况。” 宣云锦眼睛一亮:“我也去,你给我一把弓啊!” 上次射杀了刺史,还参与了斩首行动,宣云锦体内的热血因子有些蠢蠢欲动。 多了近三百能够处理伤势的护士,这里暂时不需要她看着。 听到这话,副将一个踉跄,这是打仗,不是郊游,这女人到底来添什么乱? 回头就想看章奕珵怎么拒绝,谁知道,竟然只看到章奕珵默默递给宣云锦一把弓,还不是那种精巧女士用的,而是一张大弓,整个军营都没几个拉得开的大力弓。 副将忍不住有些风中凌乱,是他在边城带得太久,完全不懂女人了吗? 怎么这次来了一堆厉害的女人? 副将虽然觉得难以置信,倒也不觉得章奕珵会拿宣云锦的命开玩笑。 城墙虽然高远,可有时候依旧在箭只射程的范围,那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宣云锦拿着弓箭掂了掂,满意的点了点头。 章奕珵还挥手让人捧了两套铠甲上来,熟练的套上:“你也穿上,我专门给你做的,哎,就知道你不会安分在后面。” 能力意味着责任,宣云锦有能力就一定会想更多。 有时候责任不是别人强加的,而是自己的胆子大,喜欢冒险。 宣云锦笑了笑,乖乖的套上厚重铠甲,果然尺寸很合身:“说得我多不安分似的,好歹我也是大梦皇朝的郡主,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嘛,咱这也是食君禄,稍微替君分分忧。” 章奕珵也不计较,带着宣云锦上了城墙,一路上还不放心的说道:“这是真正的战场,不是上次对付刺史那些乌合之众,像闹着玩一样,我同意你跟我一起,你可不能离开我身边。” 离得远了,他怕自己照顾不到。 正文 第九一八章 射杀 宣云锦点了点头,心中暖暖的,却知道这个时候不好多说什么。 人家这么剑拔弩张,铁血搏命的场合,可没地方让人谈情说爱,这又不是偶像剧。 所以,宣云锦很听话的亦步亦趋,抬眼看着城墙外面的情况。 乍一看,宣云锦就知道情况跟她想象的不一样,而且,也被影视剧给误导了。 说真的,这个时代打仗也没有那么蠢,根本就不是只知道冲到一起就无脑对砍。 宣云锦看到了什么? 姜将军带领着大梦皇朝的士兵,敌军有两个人各自带队,分成两股,两小一大分明就像二蛇和一条龙,不断的跑位,绞杀,脱离,回转,抓住机会就砍杀,跟着阵型就会逃脱围杀,然后反攻杀敌。 反正,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就是三股势力在斗,二对一。 瞧着就是拼体力和指挥的一件事情,好似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双方都在找机会抓尾巴。 谁说只会对砍的来着? “姜将军的情况似乎不妙啊,龙困浅滩,被围在中间捉襟见肘,难以发挥。”章奕珵轻声说道:“而且,对方两个领头的发挥默契,左右进攻,让人进退两难,很难破局。” 宣云锦稍微有点懵,大概是明白的,但是只能说战场上的事情太过高深莫测,果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懂的。 听到章奕珵的话,副将还松了口气,生怕这年轻人不懂装懂的乱指挥一通,现在看来是个内行。 只不过姜将军现在情况不对劲,副将也高兴不起来,心下充满了担忧:“那两个是敌军的副将,是一对双胞胎,所以默契一直很好,这一招一直用得不错,造成我方死亡无数。” 章奕珵眯了眯眼:“所以说,这对兄弟是对方的大杀器?” “是不是大杀器不清楚,可去年并没有出现,今年一出现就表现得很强势,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更加厉害,总之,对付这对兄弟我们就没什么办法,而且一直死伤惨重。”副将凝重的说道。 宣云锦看了一会儿,双方都有倒地的士兵,周围还有一些等着的人会趁机抓住空子将受伤的人拉出战场,否则,光是死在马蹄下的人就可以不计其数。 “不能射杀吗?他们打得火热,如果被攻击的话,默契肯定会被打断,不管是结束这场战斗还是反败为胜都有机会啊!”宣云锦小声的问道,可不想闹了笑话。 万一这些人有什么君子协定,什么不能插手的行为,那她这种想法就很大义不道了。 当然,如果真的有这玩意儿,宣云锦一定会嗤之以鼻,暗中鄙视的。 两国交战,打的就是命,兵不厌诈这种东西难道没学会?只要能够胜利,什么手段不行? 两队人若是还有什么君子协定,不允许旁人插手的话就太可笑了,分明是将自己的尊严建立在别人的生命之上,这算什么君子? 别人没听到,副将是肯定听见了,奇怪的看宣云锦一眼:“夫人说笑了,这样的距离分明就是交战安全区,弓箭手的射程没那么远的,否则他们岂能这么肆无忌惮?” 宣云锦怔了怔,只是因为射程吗? 目测了一下,总感觉现在的距离比当初射杀刺史还近一些啊,尤其两位领头的包了半圆到这边,距离城墙最近,对她来说距离足够。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了一眼,还是章奕珵比较清楚宣云锦的想法,轻声的说道:“两国交战,兵不厌诈,重在胜利,双胞胎的默契未必不是一种难以企及的手段,是他们的优势。你要不要试试?” 宣云锦点了点头,看向了副将:“我能试试吗?会不会有什么不能出手的协定,我刚来是不动的。” 副将目瞪口呆的看着宣云锦,总觉得这夫人是在吹牛吧! 双方确定过的安全距离,难道她一个女人还能破坏了去? “嗯,啊?当……当然……可以。”副将瞠目结舌,说话完全不利索了,这到底是什么节奏? 至于那什么协定,副将完全没反应过来,打心底没这概念。 貌似从打仗开始,对于他们来说就只有胜利和失败,什么协定都是文官参政的事儿。 宣云锦挑眉一笑,看着章奕珵:“你要不要试试?一人一个,断掉他们的依仗,看看有没有更厉害的?” “说的也是,这么拖着对我们不利,对方底牌就出了一张,我们一直在被动防御,还被压制得很惨。”章奕珵轻笑,拿起了手中的弓箭,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两人均是拉满弓弦,周围的人都有点傻了。 下面还打得火热,绷紧了脑中的弦,心无旁骛,对于外面的杀意感觉就迟钝多了。 这么远的距离,甚至听不到弓弦的声音,战场上的一切喧闹都掩盖了。 破空的箭矢穿透了空间,射出了超远的距离,转眼就到了近前。 此时此刻正好,双胞胎兄弟跑了个半圆就要汇合,可彼此之间还有一段距离,马蹄扬得飞快。 因为是面对面,首先看清对方的情况,自然都瞧见了对方冲脑袋而来的利箭。 所以,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惊恐,而忽略了自己的狰狞和着急。 箭只来得太过突然了,让人完全没有防备,马蹄的惯性让人也没时间躲,加上都在紧张对面的人,只听到到“噗”的一声,杀得顺手的双胞胎将领就以同样的姿势,同时倒了下去。 后面的人来不及收住马,直接从两人身上踩了过去。 实在太过意外了,黎国的士兵全体都懵了。 姜将军愣了一下,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战场灵敏度还在,否则早被杀好几回了。 一挥手,只见姜将军带领的人龙犹如孔雀开屏一样散开,如猛虎冲入狼群,逮着发懵的敌人就一阵狂砍,抓紧时间能杀多少杀多少。 被欺负了这么久,可算是翻盘了。 不赶紧捞回本,机会转瞬即逝。 果不其然,黎国的士兵被姜将军等人打得七零八落,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阵型,完全只顾着自己逃跑了。 正文 第九一九章 暂时熄鼓 然后,在全军覆没之前,黎国的军营终于回过神来,立刻敲响了收兵鼓。 黎国的士兵听到这个命令,仿佛得到了救赎,立刻就跑了回去。 可姜将军没有那么容易就收手,带着人就追在后面砍,似乎非要将一开始的怨气给出了,砍回本才甘心。 一直快追到营地门口,姜将军才停下来带着人回城。 打扫战场的人立刻行动,将那对兄弟的尸体也当战利品给带走了。 这段时间吃够了这对双胞胎的鸟气,什么死者为大,在敌人身上是完全不管用的。 大梦皇朝在打仗方面从来不说自己是礼仪之邦,当年能够威慑边境各国,靠的就是凶狠,可以说这是传承的军魂了。 宣云锦眉开眼笑的,倒是喜欢这种风格,有些人就是不知道痛,不狠狠打怎么能行? 看城里多少伤兵?死亡人数一直比黎国高,好不容易报仇了,肯定要杀回来。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笑,心下有种胜利感,挺爽的。 两人身边的人已经集体石化了,刺史这么牛就算了,好歹也是武状元。 这刺史的夫人也能这么牛,让别人看着无比羞愧啊! 打开城门的士兵夹道欢迎,带着胜利的喜悦吆喝着,很直白的表达着欢喜的表情。 姜将军领着人进城,心下的一口郁气总算是舒了出来。 等发泄过后,姜将军突然发现军营里多了不少女人也没觉得军规不合理,询问了反而大喜。 有了这批手法熟练的妇人,伤兵连夜被处理得差不多了。 黎国那边擅长种植药材,芳洲也是种植花草的胜地,老实说,这边的边境还真没有太缺药材,主要是缺专业知识的大夫。 受伤的士兵只要及时得到治疗,不会感染发炎发热,很快就能好起来恢复战斗力。 现在很多人才发现,原来还可以这样,不用厉害的大夫也是可以的。 相反,跟着章奕珵过来的大夫能够行动的一个没有,还在安排的房间里好好休息呢! 这些大夫的身体,看起来比女人还弱。 因为宣云锦带来的这一批人里还有孩子,因为不能把孩子单独放在芳洲城,做娘的也不放心,所以带着打下手也很勤快,看起来那些大夫就特别不靠谱。 好在这样一来,营地里原本的大夫算是可以轮班好好休息一下了,有的已经好几天没睡,身体确实有些撑不住。 “章大人,你真的带了这么多大夫来啊!”姜将军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那些大夫不愿意来战场前线他是知道的。 军营里留着的大夫,有几个甚至是仵作出生,身份和地位特别底下才不得不听从,然后慢慢习惯成现在这样,荣辱与共。 近三百人啊,姜将军觉得简直不敢想,看着一个个被照顾得很好,处理好伤口的士兵,哪里还管是不是女人? 章奕珵笑了一下:“都是夫人用心培养出来的人,果然是用上了,现在可以放心了吧!只不过,对于这些女人,你可要约束你的兵了,可不是军营里那些女人……” 姜将军立刻点头:“开玩笑,可都是救命的恩人啊,谁敢忘恩负义,有千百人等着跟他拼命。” 拍着胸脯保证过后,姜将军也将军规给传递了下去。 然后还听到说是章奕珵和宣云锦出手才将那双胞胎将领射杀的,姜将军感觉自己快跪服了,就说呢,那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冷箭? 一群人看章奕珵的眼神不同了,看宣云锦的眼神更加敬服。 同样的事情,男人能够做到最多惊叹,女人还能做到就是各种震撼了。 宣云锦没有跟着章奕珵来见姜将军,而是去了城里查看医护伤者的情况。 一切都有条不絮的,又打了胜仗,气氛还算不错。 章奕珵找了过来,天色已经黑了,大街上点着各式各样的灯笼。 “这次斩杀了两个厉害的将领,应该能休息好几天,连续开战半个月了,大家都很疲劳。”章奕珵带着宣云锦去住的地方。 也不知道以前是谁家的院子,现在都彻底被征用了。 “难道说,开战的主动权一直在他们手中吗?我们只能被动迎战?”宣云锦不接的问道,能够休息的确很好的。 哪怕只有两三天的时间,也能恢复很多人的战斗力。 大部分还是小伤,那样大的运动量,基本都是累的。 “暂时是这样,因为出了这道城墙,我们的敌人可不只是黎国,还有其他的小国和部落,如果我们真的打到黎国去,周围的小国和部落肯定会来占便宜的,除非我们有足够的兵力拉出去攻城,还能留守后方,否则很危险。”章奕珵仔细的解释,一点没有因为宣云锦是女人就隐瞒。 宣云锦总是能给他惊喜,章奕珵已经想不起女人该呆在后院这种事情了。 “哦,难道说,大梦皇朝现在的兵力是不够的?”宣云锦想着以前都能那么厉害啊! “远远不够,和平得太久了,前任刺史就能克扣成那样,何况是在位的皇帝?没有危机感,用在军队上的东西就越来越少,这地方的兵力其实每年都在减少,倒不是刻意的,而是非战的损耗,又没有机会补充。” 章奕珵对此非常的了解,显然不管是皇帝还是容墨烨都仔细的跟他商谈过。 “很多边城的兵都是蹉跎一辈子的,从进军营开始就没打过一场战,所以很多人都没有了最开始的热血,那种保家卫国的感觉,来这里都是吃不起饭,混口吃的人而已。” “所以,现在营地里的兵,其实战斗力跟当年差得远了,能出一个将军带着这些兵守城也不错了。” 宣云锦皱眉,听起来好像很复杂的样子啊! 原来边防的形势也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环一扣都很可能国破家亡,能够守城谁敢那么轻易的扔下背后国家。 现在看来,姜将军真是特别不容易。 尽管现在这样不是乌合之众,可跟大梦皇朝传说中的军队战斗力相差太远,难怪黎国军队敢这么嚣张的追着打,实在知己知彼。 正文 第九二〇章 有赢有输 其实这算是有心算无心。 黎国早有狼子野心,自然会着重训练军队,若非章奕珵用特殊手段废了精心布置的十万军队,只怕边城还会更惨。 而大梦皇朝因为政治的因素,耽搁了军队的发展,不进反退,此消彼长。 现在尝到苦头了只能往肚子里咽,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改变,如今的皇帝就是有心也有点手脚无力。 可惜,只能这么死死的撑着,不硬撑,国家就要破了。 “实践出真知,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兵都不是好兵。”宣云锦叹了叹气。 有时候国与国之前也不全是当权者的野心,还有生存资源的自然争夺。 想起这地方可能有玉石矿,宣云锦就更加叹气了,这消息一旦暴露,只会引发两国更加可怕的争夺。 别说还有小国和部落的窥视,全面开战一定会一团乱麻。 彼此都是对手,根本没有所谓的牢固盟友,随时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插盟友两刀。 章奕珵和宣云锦休息了下来,黎国军营那边的气氛却有点凝重。 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败仗,还损失了一对有默契的将领,这可是很难培养出来的人才。 “啪!” 一只大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楠木的实木桌震了震,感觉像是矮了一截的。 “可恶,大梦皇朝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才了?不是说边城都是被上峰欺负的可怜蛋吗?去年不是连物资都可怜巴巴的?” 帐篷里的人明显还不少,看起来是这次进攻大梦皇朝的主力领导。 “将军,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这人出现得突然,去年下雪封山,大梦皇朝那边就被狠狠整治过了,已经很久没有传递消息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明显看得出,开春之后,边城的兵武器换了,身上的装备也换了,变得精良了许多。” 众人议论纷纷,说着大梦皇朝军队的改变。 毕竟武器和装备都是提升战斗力的途径,加上粮草没有问题,那以前可以利用的很多隐患都将不存在。 因为军心稳定了,凝聚力就强了,加上守城的信念,这样的对手可不好对付。 这些明明就是他们原本看好的弱点,一个冬天过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都发生了什么? 众人身后还坐着一个缓慢喝茶的少年,眼神悠远,思维似乎跑得很远,根本就没在乎在场人的嘈杂。 看穿着,那是锦衣美绣,根本不像是会出现在现场的人,而是京城里遛狗撩美女的公子哥。 一直到所有人都转向了他,并且开口询问他的意见,少年的眼神才重新有了焦距,漠然的看着这些叽叽歪歪的武将。 “小王爷,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芳洲这块骨头越来越难啃了,玩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将那姓姜的钓出来,结果还没来得及斩首,倒是被对方给斩首了。” “对啊,这阵子一直在挑衅,那姓姜的都没有亲自带队,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想把人留在城外呢!” “没想到啊,连豹和连虎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尸体都没能收回来。” 一群武将其实到现在都还有些懵逼,因为连豹和连虎死得太快太干脆了,在他们眼里,这两兄弟可是很厉害的,怎么会这么轻松的死在两只箭下? 这一出本来就是针对姜将军设的局,边城里能够让他们看得上眼的也就是这位老将了。 以为除掉了姓姜的,要拿下边城就容易了。 所以,连豹和连虎这些日子虽然杀伤了不少人,也是为了逼姜将军出面报仇,暗自留了好几招。 今天遇见了姜将军亲自带队,连豹和连虎才发挥了全部的实力,果然将大梦皇朝的军队压制住了,还一步步要逼死,眼看就要各种胜利,哪曾想却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黎国的人其实并没有注意是谁射的箭,条件反射的以为是一个箭术高手,连续两只箭要了两个人的命。 他们觉得一个箭术高手就很难对付了,何况是两个?下意识的不愿意这么想。 被叫小王爷的少爷完全没有被影响,继续保持着姿势喝茶,等这些人唠叨得差不多了才不以为然的说道:“输了就输了,嚷嚷就能赢回来吗?” “胜负乃兵家常事,这个道理难道还要本王来教你们?” 小王爷冷笑一声特别明白,吓得一群发牢骚的不敢再说话。 严格说来,大梦皇朝那边才是一直在输,每次他们说打就打,说收兵就收兵,对方还伤亡比较重。 但是,他们就输了这么一次,却输掉了整个计划,想想真是让人不甘心。 小王爷其实不太明白,这些人不甘心什么?芳洲十万兵马的计划莫名其妙就被破了,还被大梦皇朝咬了一口气,国师依旧没有什么情绪颇多,这些人一点小聪明没成功就好像要命一样。 事事都要这么计较,这战还要怎么打下去? “小王爷,可现在这情况……” “黎国……”小王爷噶了一口茶才继续说下去:“难道就只有连豹连虎?你们这些穿着盔甲的难道都是干拿军饷的?” 武将们脸部肌肉抽了抽,一想到那两兄弟被一箭穿透的脑袋,心里就有点发憷。 虽然没有近距离看到,可那样的场面越是模糊越有想象力,越是自己想也就越害怕。 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小王爷讽刺的笑了一声:“原来是怕死了,不怕死的那两个都已经死了吧!” 一时之间,所有人被怼得不敢说话,小王爷虽然年纪小,为人的感觉可不小,如今都在这军营,最有身份的反而是这位,谁也不想惹得一身麻烦,尽管心里是各种不服的,不就是会投胎吗? “行了,失败了一场别自己起内讧,小王爷,我们的计划搁浅是事实,折损大将也是事实,谁都想以最小的代价来赢得胜利,现在明显是要硬抗了,敌人士气正盛,这可是不明智的。” 将军出来打圆场,再这么下去可没法收拾,到时候他夹在中间才两边不是人。 正文 第九二一章 都狡猾狡猾的 小王爷轻轻切了一声,倒也没彻底将人给得罪死了。 他能来到这里也不是真的要制造矛盾,而是看不惯这群武将平日里天王老子的厉害,关键时刻却这么怂,真替里过得的未来担忧。 发生问题不想着怎么解决,却在这里吐槽,还有没有一点脸? 要是外面的兵看到自己千户万户当头儿的是这样,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心情? 要是人心散了还带吗? “下雪之前,芳洲的刺史被人干净利落的撸了,醒来的刺史是什么人?具体什么过程有没有知道?那个时候我们在芳洲的人也一点消息没发回来吗?”小王爷觉得这个人是关键。 很明显的,这个新来的刺史是关键。 这是个忠于皇帝的官,而且动作干净利落,就连根深蒂固的刺史也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这可不简单。 毕竟,以刺史的情况,就算找到什么证据也未必敢动,否则影响的就是芳洲经济。 加上黎国的高层都知道,前任刺史是个有私心的人。 虽然暗中做了什么他们知道得不清楚,可大概猜得到,暗中还给了不少支持。 其实黎国的人得知消息已经伤透了脑筋,新来的官儿到底是怎么将刺史给扳倒的,就算有皇帝支持也不正常啊! 刺史的人呢?怎么都这么安分? 想想都不可思议。 可惜,等他们要仔细打听的时候,大梦皇朝和黎国之间的商贸和消息渠道都给截断了,何况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章奕珵干了什么,只知道刺史突然死了,刺史府突然就被抄了,罪名确凿,什么波澜都没有。 而郡守,完全就是替刺史背了最大的一个锅,加上没有刺史在背后保护,落马得毫无悬念。 “不是很清楚过程,但是知道醒来的刺史姓章。立早章,新科文武状元,没想到大梦皇朝还有这样的人才。”黎国将军叹了口气,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章?章什么?”小王爷难得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似乎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叫什么章奕珵,他来到芳洲之后,边城的将士好像都好过了,兵器粮草都不缺了,以前欠着的军饷也全部发了下来,增加了军队的向心力。”黎国将军略微有些不满:“我就不相信,这年头还有真不贪的,大梦皇帝是什么命?” 小王爷眼神一闪:“不贪,只能证明他自己拥有更多,可能真是我们麻烦了,这样的人完全没有收买的可能,知己知彼,先把消息都打听清楚了,突然到来的弓箭手是不是因为新来的刺史到了边城?” “这些消息很重要,哪怕是暴露几个钉子都要得到,现在不是潜伏的时候……” 武将们听了点头,黎国将军叹了口气,因为小王爷这个决定就代表着最近不会开战了:“可惜了连豹连虎打下来的好局面。” 不会开战就给了对方休息的机会,这段时间以来制造的伤亡优势就会消失殆尽。 小王爷依旧不紧不慢的:“没办法,此一时彼一时,贸然开战对我们不利,还是休整一下,得到准确消息再说。” 这边指定了后续计划,却暂时缓解不了军营的压抑,只能用休息来缓解战争增加的负担。 说起来,战后心里综合症这玩意儿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时代没有固定的概念,却不代表不存在。 章奕珵和宣云锦吃过晚饭,洗漱完毕就准备歇下了。 宣云锦瞧着章奕珵在看地图,就凑过去看看,很简陋的地图,但是表明了不少路线和附近的城池,如今的势力分布情况。 看起来大梦皇朝守卫的果然是一条线,黎国和其他小国部落占了一个半圆,对大梦皇朝有围攻的趋势。 幸好大梦皇朝土地辽阔,身后都是自己的国土。 边城这个地方是唯一的进关口,两边都是连绵的高山峭壁,里面还有无数凶猛野兽,算是一道天堑了。 现在看起来是不错,可一旦将防线推出去就不妙了,就算暂时拿到所有权也很难守住的。 “看地图的话,你的打算要成功可不容易。”宣云锦知道章奕珵的想法。 如果确定附近的山脉有庞大的玉石矿,那战争的结果可不是和平协议。 最后肯定要对方割地赔款,让出城池。 将这片玉石矿彻底纳入大梦皇朝的版图,然后自己关上门来发财。 可显然的,地盘就算打下来也很难守住,到时候玉石矿的消息一出,对方肯定举国之力来抢回去,只会制造更多的战争。 “的确不容易,此处的关口是多少形成的,易守难攻,是大梦皇朝的关键之地,防线要推出去,只会面临更多的敌人,哪有千日防贼的,到时候肯定不可能有那么多重兵一直守着。”章奕珵叹了口气,果然很难两全其美。 如果这个办法可行,当初的国界就不会这样分割,以大梦皇朝的强势,肯定会另外建立防线,死也要将这片山脉给纳入麾下。 “而且,到时候有利益,内斗不止,谁还会真的有心思在这里带兵?肯定会狗头卖羊肉,使劲来捞好处。”宣云锦相信这种事情一定会发生。 而内耗就代表着敌人的机会,估计边境别想安宁了。 “是啊,这事儿我们明天去确定,这么拖着简直不舒坦。”章奕珵抬头,笑脸盈盈的看向了宣云锦:“正好最近不会开战,我好像很久没陪你上山了。” 宣云锦侧目:“确定了你就能舒坦了,是意外就算了,如果是真的,后续事情还多得很。如果上次去那个刺史的秘密军营也算的,倒也没多久嘛!” 章奕珵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在吐槽讽刺他吗?果然好久没休息了。 “如果是真的,那这事儿就交给上面的那两只去头疼,我等待命令就是,推移防线这种大事,绝对不是我能决定的。”章奕珵拉起宣云锦的手:“明天我们就好好逛逛,多捡一些不错的玉石回来给你打全套的首饰。” 宣云锦笑了,章奕珵这锅甩得不错啊! 可上面那两只大boss狡猾狡猾的,到时候不要等来的命令是一种大方向,然后下面跑断腿,绞尽脑汁的要去办到,可苦了。 “就算是玉石矿,你当好玉是随便捡的吗?如果这么容易,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宣云锦翻了个白眼。 正文 第九二二章 棘手得很 宣云锦显然不相信玉石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原石这种东西在现代都没办法透析,何况是这时代? 要不然哪来的赌石一说。 而且,要说靠捡就能捡到原石的玉石矿,现代也听说过,不过那是存在很多年羊脂白玉矿脉。 到了现代已经凤毛麟角了,天天看到有人捡,有玉的却少得可怜。 这么想着的宣云锦却忘了,这里可还是原生态,没有被发现的玉石矿啊! 所以,第二天一上山,宣云锦神识中五颜六色全面开花的感觉让她懵了,打脸来得如此快,好像有点痛。 原本两个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上山是玩浪漫的,没想到神识一探出体外,宣云锦就感觉自己被宝贝包裹了。 虽然章奕珵随便捡一块就能碰到顶级玉的确是运气好的表现,可这里的确拥有庞大的玉石矿啊! 宣云锦微微有些呆愣,出乎意料的庞大,尽管表面的石头含玉量不多,可稍微挖掘一下就可以收获颇丰,而且越深入,质量越惊人。 所以说,这片山脉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玉石储存? “怎么样?这地方植被比较深,出没的野兽也比较多,一般的个人很难全须全尾的上下,以前姜将军带人打猎都是集体行动的,否则容易受伤。”章奕珵还不知道宣云锦内心的惊讶,介绍的说道。 宣云锦回过神来,踢了踢脚下一块半截在外的石头,掏出匕首挖了起来,刷刷几下剥出来一块玉,没那天的好,但也是玉:“大有可为,我从来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玉石矿,跟露天的没什么区别了,居然从来没人发现?” 章奕珵愣了愣,将那玉石塞进腰间特意挂着的口袋里:“所以说,这矿脉是真的?从来没人发现那是基本不会有人来。” “要么路过,要么有其他的目的,玉石还埋在石头里,谁没事儿砸着石头玩吗?” “我们去前面的山脉走一走吧,这地方越大,真是越棘手的问题。”宣云锦抬头看了看远处,神识范围内依旧全是宝藏的感觉。 两人也顾不上撒狗粮了,急切的走过一座山又一座山,才发现玉石矿的区域在大梦皇朝边境范围内只有四分之一。 中间缓冲的三不管地带有四分之一,那谁家都有份儿。 黎国的境内四分之一,其他小国和部落占了四分之一,分布平均得让章奕珵想吐血。 这是逼着大梦皇朝想要独吞就得将所有敌人想解决了再说啊! 如果是共同开采,可能谁都不放心。 而且这不是几年就能解决的问题,估计会世世辈辈很多年,难保以后不会出什么野心家,什么盟约说撕毁就撕毁,完全没有保障性。 揉了揉额头,章奕珵觉得头疼得很,这真是痛并快乐着,对大梦皇朝来说是最坏的结果了。 除非一直将这片山脉封锁,将财富留给后辈。 可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万一被人发现了,到时候更是说不清楚。 “呵呵,你还是上报给皇上吧,这事儿让他们自己决定去。”宣云锦敢说,皇帝绝对不会放心将这么大一批财富留在别人的国土上。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消息一旦暴露,不仅仅是黎国,就是附近小国和部落都有机会增加国力,那绝对不是大梦皇朝愿意看到的。 国家与国家之间,就是没有那么多理由可言。 章奕珵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希望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可不要被人给发现了。” 宣云锦看了看天:“谁知道呢?” 想想外面的地盘,重新建立防线实在太难了,难不成还要修建一个异世版的万里长城吗? 光是想想,宣云锦都忍不住哆嗦,太过劳民伤财了,她死也不会这么去建议当权者。 晚上才回到边城,章奕珵十分慎重的给皇帝发了一封密信,除了详细介绍了玉石矿的情况,还画了一张草图,将大概的分布范围给标注了出来,什么势力占有,一目了然。 这两人甩锅甩得爽快,密信让猎鹰一送出去就轻松了、 皇宫内的主子一大早起来就接到这样震撼的消息,简直悲喜交加,连上朝都恍恍惚惚的,所有臣子都能看出上位者心不在焉,神游天外。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天的早朝草草就结束了。 不出意外,下朝的时候,皇帝看了一眼容墨烨,还让林总管专门请容相去了御书房。 容墨烨皱了皱眉,以为是边境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进了御书房,皇帝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他一封很厚的信。 这种事情是常态,容墨烨也不扭捏,拿起信就扫了一遍,看完之后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又从头仔细看了一遍,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放过。 皇帝也不急,让林总管泡了好茶喝着,让御书房伺候的人全部出去,以防走漏风声。 好不容易等容墨烨看完,皇帝就瞧见容相揉额头了,忍不住感同身受:“本来是一件很高兴很幸福的事情,如果做得好,福泽万代,可朕看完之后也跟你感觉差不多,头痛……” 容墨烨还觉得牙疼,咧了咧嘴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僵尸笑,端起手边的茶呷了一口,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总管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看得出来发生了大事,亲自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御书房里说话很小声,在门口都听不见,而且,里面安静了许久。 “麻烦啊!”容墨烨忍不住感慨:“你说那夫妻俩不就是去边城抵御外敌吗?怎么还会发现这么重要的事情?明明打仗就很费脑子了。” 皇帝咧嘴一笑,继续喝茶,想到那范围庞大的玉石矿,忍不住心口一热,就觉得口干舌燥的:“就算他们不发现,东西也依旧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别人发现了,换成是你,你怎么选?” 愿意自己发现还是别人发现?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那样大的范围太难了,至少要让黎国割让三个城池,其中两个部落全部收编,一个效果的国土也差不多了,呵呵……如果大梦皇朝真的打仗打成这样,估计四面八方的敌人都要躁动。” 正文 第九二三章 都在头疼 容墨烨知道皇帝说得对,就事论事的理智分析。 现在这样的国土面积,其实是一种微妙的平衡。 当年的大梦皇朝,军队强悍,当权者正值壮年,为什么没有继续扩展,而是选择将敌人打趴了,打得需要几百年来休养生息,年年进贡,这才换来几百年的和平?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现在的边关都是选择出来的天堑,易守难攻,方便皇朝守卫国土。 这种东西是很难改变的,否则走错一步就可能造成整个皇朝崩盘。 何况,大梦皇朝的国土已经足够大了,再扩展的话,真应了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很可能皇帝在京城是皇帝,不少人在当地就是土皇帝,那才是悲剧。 黎国和其他小国部落若是被打残了,四面八方的敌人肯定以为大梦皇朝要统一天下,兔死狐悲的感觉会激起他们联合起来一致对付大梦皇朝的。 还是那句话,如今的大梦皇朝,国力是不错,但是兵力完全不能跟当年比,全面开战只会得不偿失。 别说资源丰厚到可怕的黎国边境了,就是荒芜之地都得争出一个好歹来。 皇帝苦笑了一声:“真是太两难了,章奕珵倒是很会给朕找事儿头疼,看不得朕过两天舒心日子吧!” 容墨烨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这种事情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简直寝食难安。 放弃吧,心肝儿疼啊! 不放弃吧,大梦皇朝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东西搬不走,有舍不得给别人分一羹,好想剁手啊! 第一次,皇帝和容墨烨在御书房商量了许久,却完全没有一个结果。 林总管都纳罕不已,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让英明神武的皇帝和睿智聪明的容相都为难成这样了? 不过林总管心里怎么想不要紧,口风一点都不敢漏,因为皇帝这次特意给了他警告。 虽然皇帝和容墨烨这次很久都没有回信,可章奕珵和宣云锦也不急,消息一上报就彻底放下了。 反正东西又不是他们能够拥有的,没事儿的时候借着打猎的名义上山去扣几块玉质好的,有宣云锦在也不会浪费时间和机会。 章奕珵没觉得奇怪的是,现在的人其实不太了解什么原石。 也不懂原石是什么仪器都扫描不出来的,从而会形成一条原石文化,各种理论来看石头里面有没有玉? 所以,宣云锦的行为一点不奇怪,她能够发现玉石矿,开采几块也很正常嘛。 反正现在的玉石都是开采出来的,九成九以上的人看到的都是成品,还没有赌石这种行业产生。 其他人还好,姜将军和他的副将还有近卫军一直很关注章奕珵的行动,就发现这刺史太喜欢打猎了吧,没事儿就泡在山上,还要带着女人?这……不是读书人出身吗?为何对打猎这种事情超乎异常的热情? 还有刺史夫人,大家闺秀天天爬山都吃得消吗? 别人或许不知道黎国的打算,姜将军和副将是清楚的,知道黎国一直在引诱他出去杀掉,那天幸亏是章奕珵来了还出手了,否则他指不定再也回不来。 所以姜将军和他的亲信对章奕珵和宣云锦都非常感谢,非常信服。 五天过后,该休息的都休息得差不多了,轻伤人员在专业的救治下完全好利索了,已经加入了每天的训练。 现在还不能起来的大多重伤,得慢慢养着才行。 姜将军终于等到晚上才逮住章奕珵,也不怕打扰人家夫妻俩吃饭。 反正这个地方能有得吃就不错了,章奕珵的供应肯定好很多,加上他自己天天“打猎”,这肉是不缺的。 看姜将军这么晚都找了过来,宣云锦笑了笑,给人添了一副碗筷,短暂的和平都让她忘了这是在战场上。 姜将军也不客气,大口吃肉,桌上除了没有酒,其他都很完美。 “章大人,这两天黎国重整旗鼓,怕是又要开战了,到时候还请章大人能够坐镇指挥。”姜将军这话等于是将军权一半交给了章奕珵,连营地的指挥权都给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倒是一份大礼。 章奕珵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不以为然的说道:“将军说笑了,章某从来没上过战场,就会纸上谈兵,你让章某指挥不是将边城战士放在火上烤吗?不过有两把力气,让章某射射箭还成,指挥作战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熟悉的人来才更加放心。” 或许前任刺史来巴不得夺权,姜将军肯定捏得死死的。 在章奕珵这里,送上门他却不要了。 看章奕珵的表情,姜将军知道这不是客套话,章奕珵一脸嫌弃的样子一点不掺水。 “这个……”姜将军一时之间感慨万千,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章奕珵摆了摆手:“临阵换将是大忌,姜将军有什么尽管吩咐,不必行如此事,相信这段时间黎国的人应该很想找出我们吧,最近可有人离开边城。” 姜将军叹了口气,章奕珵说得对,暂时就不再提了。 “的确有人蠢蠢欲动,可城门没有开启是出不去的,除非跋山涉水的走峭壁,只怕出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了,消失几天还能不被发现吗?”姜将军很实在的说道。 “人出不去,那天上呢?”章奕珵深深知道动物的能力。 而动物也是可以被驯服的,一些小国部落还专门有这类的传承人才。 姜将军面带难色:“能够监视的范围都注意力,可空中的事情的确非人力所及,有没有漏网之鱼,下官也不敢保证。” 章奕珵挑眉,这么说出去了多少消息是不清楚的。 就好像姜将军对黎国军队的行动也了然一样,这年头的奸细很重要。 “今晚上就好好准备,以防对方突袭……”章奕珵提醒了一句,不再说其他的。 现在这种阶段很少有攻城突袭的,除非逼到了万不得已。 这城墙的高度和厚度,可不容易突袭。 其实姜将军今晚上来的意思还有一个,又要开始打了,提醒章奕珵和宣云锦别随随便便上山去,一来是危险,二来山上活动痕迹多了,不方便自己人的监视和追踪,万一有敌人摸过来还以为是自己人就惨了。 正文 第九二四章 不战而胜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城墙外就嘈杂了起来。 城内的兵早已经整装待发,气氛严肃。 城墙上的士兵已经拉开弓警戒了,大气都不敢松一口。 姜将军面色凝重的看着,没有出城的意思,上次算是上当了,等回味过来已经身不由己,现在就得清醒一点。 倒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死了,这边城的兵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他肩负的不是一个人的命。 否则,黎国的兵也不会盯着他想要斩首。 章奕珵和宣云锦上城墙的时候,黎国的兵已经到了安全距离,有人带领着各种叫嚣,那难听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当然,中心思想就是让大梦皇朝的兵出去干一架,别整天做缩头乌龟。 章奕珵觉得手好痒,真想一箭将那叫嚣的人给射了。 姜将军还怕他忍不住,安慰的说道:“他们是在试探我们这突然出现的弓箭手,想把你们给找出来,你们不知道,今天站的位置都比以往要往后一些,说话挑衅就是要让你忍不住出手。” 章奕珵笑了一下,他自然看出来了,可不会因此跟姜将军争论什么。 将军这也是好心,而且想要瞒住这边的信息,看来对方还没有获悉弓箭手的准确消息。 宣云锦一脸看疯狗狂吠的表情,无聊的瞧着对面那人完全没有逻辑的谩骂,然后一群兵强行起哄维护,真是尴尬得不行。 看自己这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宣云锦突然说道:“难道他们每次来挑衅,我们都必须要迎战吗?” 姜将军顿了顿,有些奇怪的看了宣云锦一眼:“他们都骂得那么难听了,能不出去吗?” 宣云锦:“……” 她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不是军营,而是黑涩会的流氓打架?几句口角就能激发男人的热血?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宣云锦觉得很不爽,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为什么要配合? 章奕珵倒是理解宣云锦的想法,也更加擅长用这时代人的思维方式去辩解,便帮忙说道:“夫人的意思是,这场战斗我们一直都是被动迎战的一方,他们来挑衅,我们也可以放他们鸽子啊!” “反正城墙在这里,我们不开门他们也不敢随便攻城,他们承担不起那样的损失。” “这样也方便我们修整,顺便拿回一点主动权,何必巴巴的凑上去那么配合?”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们就算被动也要有自己的计划。” 姜将军愣了愣,真正的带兵战斗经验是比不上陆荣凯的。 十年前的那场夺嫡之战,黎国只是骚扰,牵制了边城的兵力没能参与进去。 而且陆荣凯曾经带的兵也不是跟黎国打,所以,姜将军一直在边城守着,也是这两年才开始有真正对战的。 尤其是去年和今年,战斗一下子就升级了。 前两年都只是小股摩擦,碰见了还没有传回消息,结果都已经出来了。 为了不引起两国交战,那时候还不会带着人去别人城门口叫嚷,只能说下次再碰见找回场子。 所以,姜将军虽然懂得一些打仗的军队演练,真正的计谋却弱很多。 到现在还没有被对方拿下,全靠地形。 “可是,对方骂得这么难听,将士们也满心火气,忍不住啊!”姜将军就觉得要发泄,否则别在心里要糟糕。 “没让你一直憋着,这需要一个时机,火气这种东西,发泄出来是本能,忍下去才是本事,憋得厉害了,对战斗力都有所帮助。”章奕珵稍微也有些无语,这位将军的直肠子他算是领略到了。 “何况,对方不过是呈口舌之争,就算赢一两次算什么?骂回去不是本事,打回去才是出气。” 手下全是一点就炸的一群兵可不行啊! 姜将军觉得很有道理,犹豫了一下点头认可了:“那就试试,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确挺不爽的。” 宣云锦挑眉:“自己要会想,为什么你们要那么认真的去听他在骂什么?还非要往自己身上套?难道你们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跟着急的狗一样,很想跳墙吗?到处乱吠?指不定他骂的是他自己呢?要不然怎么那么清楚别人家的事情?” 姜将军:“……” 敢情还有这样的操作? 不过这话听起来的确舒服。 姜将军也是一个人才,领悟到意思之后就有了变通,然后给自己的兵下达了命令。 除了警戒的弓箭手,其他人都跟着看戏:“都好好看看对面那条大狗是怎么吠的,一个冬天过去了,连条流浪狗都看不到了,再过段时间怕是要连狗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今天大家赶紧加深印象。” 闻言,众军士的郁气瞬间被打散了,纷纷嬉笑开来。 原本觉得不堪入耳的谩骂讽刺,换一种角度还真的有了一丝喜感。 尤其身边还有一同分享的小伙伴,顿时更加觉得可乐了,那么远的距离,人看起来那么小,马屁不安的转来转去,瞧着就像想要蹦跶的蚂蚱,可惜腿脚无力。 黎国的士兵蓄势待发,虽然一边在挑衅,可从来没放松警惕,就等着对面的兵一出城就开打。 哪曾想,今天左等右等,好像有点慢啊! 怎么还没出来?难道是休息了好几天就全部给备懒了?不至于这么弱吧! 而且,慢慢的就感觉对方城墙上的气氛也有些不对劲,明明是很紧张的敢怒不敢言啊?怎么突然就变得很戏谑了呢? 领兵的将领吼得嗓子都冒烟了,忍不住摘下腰间的水袋惯了一口,不过那不是水,而是酒。 太阳日渐晒人,光是叫嚣也是很费力气的,临近中午,整齐列队的士兵群里不断传来饥饿的肚子响,那场面越发显得尴尬。 最重要的是,大梦皇朝这边无动于衷,还升起了熟悉的寥寥炊烟,飘出丝丝食物的香味。 有了章奕珵出主意,姜将军也是狠,让人在城墙上燃起了几堆篝火,拿出不少肉将军中伙夫上来烤。 什么调料香就多放点,总之这肉要烤得喷香喷香的才好。 主要这几天章奕珵和宣云锦上山的收获不少,这个时间点的肉其实不好处理。 正文 第九二五章 灰溜溜的 风干不容易,保存也不容易,就赶紧拉出来吃了。 这还是章奕珵和宣云锦掩人耳目的做法,并没有专心打猎,大多时间在挖玉石。 当然,谁也不知道章奕珵和宣云锦有多么鸡贼。 尽管两人忙碌一天对玉石矿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他们就是不在自己的范围挖玉石。 非要不辞辛苦的跑去别人地界挖,三不管地带都先放过,那些猎物自然也不是皇朝境界内的。 这夫妻俩分明觉得打劫别人家的来富裕自己更爽快。 不管以后这地界能不能纳入大梦皇朝版图,先捞点好处再说。 所以,城墙上飘出一股股肉香,自家的小伙伴听到滋滋的声音也都口水横飞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毕竟才两个人,每天带回来的猎物有限,不可能供应了所有将士。 姜将军也不吝啬,为了眼馋敌人,拿出不少存货,决定让将士们好好吃一顿。 那叫嚣的人也哑火了,他骑在马上闻着更香,加上听到无数咽口水的声音,一颗心备受煎熬,怒气值急速攀升。 马丹,用食物勾引人太可恶了…… 黎国跟大梦皇朝开战,全国上下能拿到的粮食都少了,整个冬天都在节衣缩食。 虽然打猎能够解决一部分人的食物问题,可到底是缺吃的。 打仗又费力气,青壮年显得特别容易饿。 上行下效,一个个都忍不住焦躁,今天这仗还打不打啊? 烤好的肉陆陆续续的分到手上,章奕珵和宣云锦手里的都是位置特别好的。 军中伙夫的手艺很不错,虽然赶不上宣云锦做的精致美味,却别有一番风味,很适合大批的人食用。 宣云锦还第一次站在城墙上,面对一大群随时都可能要命的敌人吃肉,看到对方饿得心慌不已,感觉是爽透了。 幸好现在没有什么远程的枪支弹药,否则哪能这么玩?这也是一种挑衅。 显然,这样的挑衅彻底抵消了先前被黎国将士指着鼻子骂的焦躁,这一出仗不战而胜。 虽然很多人意识不到这样的结果,但是不花费力气就觉得爽了也不错,而且莫名有种打赢了的感觉。 尤其看到黎国将士恹巴巴的回去,好似被踹了一脚,夹着尾巴低呜着离开的狗,所有人瞬间心旷神怡起来。 唯有姜将军非常深有感触,原来打仗还可以这样兵不见血刃?还以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一种传说的理想状态呢! 在边城混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有不打便占上峰的时候? 黎国的将领们已经乱成一团了,那小王爷冷冷的说道:“看来,大梦皇朝那边不仅来了箭术高潮的神射手,还来了一个能管事儿,动脑子的智力,呵呵,想捡便宜,没那么容易……” 原本小王爷在这军营里就是为了镀金的,在他看来姓姜的孔武有力,智力不足,只知道拼消耗,这迟早要将边城给磨下来。 而且,一开始将领们制定的计划也很对,杀了姓姜的就更容易了。 只可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那天没能杀了姓姜的,还迎来了大梦皇朝的帮手,厉害的帮手,这场仗就难打了。 如果姓姜的冲动独行还好,现在显然很听来人的话,以姓姜的武力加上来人的智力,别说黎国,加上周围的小帮手都难了。 早知道会突然来个厉害的,就不要拖着了,越早解决了姓姜的越好。 因为姜将军在边城多年,在军中的威望很高。 新来的人只要不贪权,不想着控制军队,只出谋划策,加上姜将军在军营的行动力和号召力,大梦皇朝的战斗力会直线上升。 小王爷泼了一盆冰凉凉的冷水,将领们都焉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没有回去,而是跟将士们一起在城墙上吃肉。 “这种手段偶尔用一次有奇效,不可常用,人家打到了大门口,还是需要拼才会有结果的。”章奕珵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就怕姜将军尝到了好处,一根筋的走偏了。 偶尔用一次,也是为了争取时间休息,更好的修整,还赢得心理层面的胜利。 免得开春以来输多赢少,一直被压着,整个军营的气氛不对,士气很低。 姜将军连连点头,倒是没有多想,再怎么说他还是喜欢真刀真枪的干。 “章大人,这种玩脑子的事情以后可就交给你了,给你说,跟他们玩脑子我就头疼,马丹,总觉得他们在耍着我玩,我又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回过神来已经中计了,章大人可要在边城多呆一阵……”姜将军吐槽的说道,期待的看着章奕珵。 就怕章奕珵发现局势稍微稳定了,就直接回了芳洲城。 战场瞬息变化,有个什么再通信,黄花菜都凉了。 章奕珵但笑不语,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就是为了地下那批东西,他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离开啊,就是不知道皇帝那边什么时候才有个结果了。 一想到皇帝和容相头疼的样子,章奕珵顿觉身心愉悦,有时候就觉得他们俩太闲了,总想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呵呵…… 宣云锦也想到了,忍不住低笑了一声,皇上肯定是痛并幸福着的心态。 这么对峙了一个上午,黎国那边又安静了,下午都没有出来叫嚷。 边城将士们安安心心的修整训练,章奕珵和宣云锦继续到处晃悠。 宣云锦倒是很好奇那些小国和部落,可惜没机会去看看。 黎国和大梦在开战,这些小国和部落都避国龟缩得紧,因为地盘小,人数少,方便管理,两个外来人实在太显眼了。 特别是部落,估计全部落的人都是互相认识的,多出两个陌生人来,只怕要被谋害打杀了。 非常时期排外得很,根本不允许外来人接触。 无法,宣云锦只能远远的在山上瞄两眼,根本不能靠近。 “这些小国和部落生存不易吧!”宣云锦感叹着说道。 处在大梦和黎国中间,是两国的缓冲,也是牵制。 但是每次出了什么事情,最遭殃的或许是他们。 真当大梦和黎国灭不掉他们吗?随便一个国家都能做得到,只是故意留着的,以免让大梦和黎国直接对上,矛盾冲突会更加难解。 正文 第九二六章 私下动作 因为大梦和黎国的默契,这些部落小国才在夹缝里生存。 这是一种悲剧,也是一种庆幸。 庆幸的是至少还活着,悲剧的是整个小国和部落都身不由己,需要看两国的脸色过日子,尤其很多时候还会被莫名其妙当成牺牲品。 指不定就被灭了,简直朝不保夕。 两国交战,也是他们最难熬的日子。 现在两国还没有想起他们就算了,肯定不敢冒头求存在感。 “是不容易,不过,谁还没有一点野心?当年也是闹得厉害才被打压成这样的,一个不注意指不定他们才是大国,大梦才是小国呢,战场上的事情完全说不准。”章奕珵笑了一声说道,对于当年的历史了然于心。 “而且,你别看这些部落和小国地盘小,人少,但是人均比例也不小,最重要的是能保存下来的都寸土寸金,全是满满的资源,加上各自的特色,这些小国和部落其实非常的富有。” “嗯,应该说,人均生活水平比黎国和大梦都高得多,每年能够进贡的都是好东西。” 宣云锦眨了眨眼,也就是说地盘小人少的好处? 经历了淘汰的阶段,估计能留下来的都是黄金地域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们生活很可怜呢,看来是我想茬了。”宣云锦忍不住笑,看这边境就是资源丰富的,还以为是非洲么? “嗯,如果真的那么难过,早就被其他势力给同化了,恰恰相反,不管是大梦皇朝还是黎国,其实有不少人倒是愿意成为他们的本地人,因为就没有穷的。” “只可惜,这些人向来排外,外面的人想要真心被接纳可不容易,哪怕就是结婚生子,都是有不同的。”章奕珵对此依然了解,因为大梦和黎国不是没想过安插探子,可是非常难。 收买这种事情更是扯谈了,能拿得出手的人家未必看得上啊? 而且,一般这种族群的凝聚力非常可怕。 宣云锦摊了摊手:“果然同情心不能乱发,我这是在做什么来着?” 人家日子过得那么好,她乱同情什么?还不如多想想自家人,有的可真穷得揭不开锅。 如此又安静了五天,黎国似乎在改变自己的计划和部署,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静。 大梦皇朝这边也紧密锣鼓的进行自己的事,比如,从别的军营抽调尖子兵补充兵力,然后其他军营就会开始招一些新兵训练。 当然,这样的抽调不可能是大规模的。 同时,新来的兵自成一个队伍,开始跟随训练,达到某种要求后才会融入老兵里。 如果全是新兵,真怕一上战场就被人给打散了,那样的消耗还不如不抽调呢! 皇宫那边还没有消息,看来皇帝和容相是真的头疼了,放弃了心痛,吃下去太难,估计想要找个相对妥帖的办法来。 反正玉石矿已经存在很多年了,现在都没人发现,的确不用急着这几天。 章奕珵和宣云锦就更加不急了,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场仗才是关键,只有胜利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输了连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财富? 所以说,章奕珵有条不絮的看着姜将军练兵,虽然是将军的上峰,却从来不胡乱插手军中事务,关键之处又会好好提醒,感觉就是睿智的谋士,这个读把握得很好。 每天都有城外的消息汇总,黎国终于有了大动作,正式了现在的敌人,而不是以前那样想挑衅就挑衅,整天逗溜着玩了,总算认真了起来。 认真起来的结果反而没有冒然打起来。 章奕珵和姜将军收到的消息相对比较严重,黎国开始接触周围小国和部落了,这是要来真的了吗? 姜将军率先沉不住气:“这是要联合起来对抗了,看来黎国也想早点有结果啊,不愿意打持久战。” 章奕珵若有所思,眼神来来回回的在几个小国和部落的名字上划过,这些地盘可都有玉石矿啊! 不能收编,就只能打。 皇帝那边的情况不确定,以至于还不清楚要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心里想了很多,章奕珵嘴上也没闲着:“黎国什么时候敢打持久战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粮食,又因为粮食不足,这持久战也打不出来。” 军队的消耗是个恐怖的数字,每年卖到黎国的粮食,大梦皇朝都是有数的。 哪怕刺史私下里跟黎国交易,加上走私的,也不足以长久的支撑黎国军队如此消耗。 毕竟,战争从去年下雪前就开始了,一个冬天的封锁,黎国都在不断消耗。 这对大梦皇朝来说,算是仅有的好消息。 “那……他们这么去接触小国部落,莫非也是为了粮食?我们要怎么办?也派使者过去吗?”姜将军觉得有章奕珵在真好,这样的事情终于不用他头疼了,简直完美。 所以,姜将军有时候问的问题很蠢,但是没怎么过脑子,因为他不愿意去想。 章奕珵了解后也不计较了,只是有些无语,如果他不在,这姜将军的脑子还够用吗?若非军营被他弄成铁桶,旁人难以插手,他都很怀疑自己前脚刚走,这姓姜的后脚就会出问题。 不动脑子,是会生锈的。 姜将军可不觉得,正有些沾沾自喜,终于不用那么伤脑筋了。 论一个好上峰的重要性,姜将军越发感激皇上将章奕珵派来了,简直想要磕头痛哭。 “不用,现在派过去也是激发矛盾,指不定在别人地盘就得对立起来,闹得很难看。”章奕珵淡淡的说道:“以不变应万变,想看看情况再说,你急什么?” 想到两国使者在别人地盘上吵闹不休,无时无刻不想把对方踩在脚底下,那场面真难看。 何况,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双方人马同时过去,别人也难做。 章奕珵很清楚小国和部落的想法,其实双方都不想得罪,真要派人去,被人反过来利用都有可能。 毕竟,大梦皇朝和黎国若是打得太厉害了,也顾不上他们了,他们就会更加安全。 正文 第九二七章 都在挖坑 千万不要将这些夹缝里生存的人当成傻子,不可能有傻的。 利用手段来争取自己的机会很正常。 章奕珵打算高深莫测一点,让黎国和小国部落都莫不清楚他们的态度,还不会轻举妄动。 大梦皇朝的使者一直不出现,小国和部落就摸不准大梦的筹码,不敢轻易承诺黎国什么,否则到时候最先被牺牲的就是他们。 何况,章奕珵此时多少有些阴暗想法,大梦皇朝这是要算计这些小国和部落了,大家彼此算计,这次来真的。 这些小国和部落的立场就决定了后续的态度,要是倒向了黎国,那肯定是要算总账的,到时候就有明确理由了。 若是立场能够坚定一些的,哪怕两不相帮,到时候手段也可以温柔一点。 黎国毫不避讳的派人跟小国部落领导人打得火热,大梦皇朝却不动声色,殊不知章奕珵从这会儿就开始挖坑准备了。 “那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吗?”姜将军办事很少这么以不变应万变的,就好像上次的不出城迎战。 换成是他,肯定该考虑的考虑,可该打的也不会含糊。 或许在姜将军的字眼里,根本就没有忍这个字。 宣云锦给章奕珵端了一杯茶,笑着看两人商量战事,倒也不随便插嘴。 章奕珵不会计较她的思维和发言,可不代表别人不计较,没什么事情自然是好的,一旦出什么意外,很可能就会有风言风语,被别人抓住攻击章奕珵的把柄。 所以,在有旁人在,宣云锦想来比较安分,不该说话的时候坚决不乱说。 好在有渐渐融入军营的医护人员在,整个军营的人都对宣云锦敬佩恭敬有加,有时候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庙里的活菩萨,让宣云锦有些心塞。 当然,她的箭术也是其中的砝码之一。 只不过,当时亲眼看到的人少,后来吹得有些夸张了,反倒是很多人半信半疑。 加上章奕珵和姜将军有意将消息压着,倒是没怎么流传了,有的人只觉得心里清楚就好。 “不用,至少暂时不用,你让人关注后续消息就成,这个绝对不能马虎,消息绝对要真实,不能听见什么风声就来回报,这个更重要一些。”章奕珵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黎国有厉害的军师,善于故布疑阵,所以消息很重要,否则,错误的消息只会让我们处于被动,浪费精力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造成严重后果。” 姜将军表情凝重,慎重的点了点头。 等姜将军离开,章奕珵暗自放松了一下,随口问了一句:“最近小狼都去哪儿了?怎么感觉好久不见了,莫非好了伤疤忘了痛?” 宣云锦皱了皱眉:“不是很清楚,上次传来的消息似乎是去了什么部落,好像碰见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小狼有点记吃不记打,上次的事情本来就是意外,当初那么惨,事后反倒一点不放在心上,完全没有影响。 这样的环境对小狼来说就是放虎归山,如鱼得水的,整天看不见很正常啊! “怕的就是这个,可不要落入了有心人的手里。”章奕珵担忧的说道。 小狼可以说是他当儿子养大的,治疗双腿的最艰难一段时间都是小狼陪着他过来的,那感情自然不一样。 “小狼虽然不长个头,可又不是小孩子,能不知道自己处理一些危机?本来就是丛林中的王者,别养得太废了。”宣云锦不以为然,还是赞成对小狼放养的。 它需要自己去适应属于自己的生存环境,面对困难和危急也更多的需要自己去解决。 当然,实在没办法了还有后盾是幸福的,可不能自己什么都不做啊! 只不过,小狼不长个还真是最不科学的事情,宣云锦表示完全无法解释,别人问起她也只能装懵。 得不到答案,最终也归为小狼本身的神奇,倒是差点让皇帝将它供起来了。 闻言,章奕珵不由得笑了笑,黝黑的眸子带着一种莫名的视线在宣云锦身上打转。 宣云锦被看得浑身发毛:“什么情况?” 章奕珵轻笑:“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小锦以后一定是以为严母,那为夫就做一个慈父好了。”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这逻辑的跨度……还真是有点大啊! 不管黎国那边怎么忙碌,大梦皇朝都稳坐钓鱼台。 小王爷和黎国的将军已经密谋了一阵:“大梦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黎国将军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次是真的不一样了,姓姜的绝对没有这么能忍。” “本王说过了,现在我们的对手已经不是姓姜的了,而是突然出现的谋士,现在看来这位很不好对付。”小王爷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将计就计,他们不动,我们就抓紧时间拉拢附近的势力。” “到时候失了先机可不要怪我们动手太早。” 附近的小国和部落虽然地盘小人又少,可适者生存下来的都是精华。 平日里要保护自己,一个个的战斗力可不弱。 真的要聚集起来,可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战力。 “是的小王爷,你放心,没有大梦的搅局,这次的谈判要顺利得多,只不过也没有竞争,那些小国部落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清,似乎没有威胁就不会轻松的答应。”黎国将军眉眼舒展了一些,觉得终于有点好事了。 “如果让你举自己家族所有力量去帮助一个外人,连自身都没有了保障,你也不会愿意的。”小王爷冷然的说道,开口的话依旧噎死人,不过说的是正理。 黎国将军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显然已经习惯被怼得哑口无言了,听到这话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继续保持态度的等着。 果然不需要他反应和反驳,小王爷自己就顺了下去:“倒是不缺这点时间,慢慢来,我们要的是盟友,不是心怀怨气的敌人,黎国最擅长的东西他们都缺,不信谈不拢。” 黎国最大的依仗就是各种珍稀的药草。 不仅小国部落喜欢,连大梦皇朝都缺。 正文 第九二八章 窥视能力 “不管怎么说,先把百兽部落拿下,这是最重要的。”小王爷淡淡的说道,仿佛说得完全不是个事儿。 “小王爷,这么多部落,为什么选择百兽部落?”黎国将军实在有些不解。 论地盘,百兽部落不是最近的,距离还有些远,使者过去都得花时间跋山涉水,而且容易遇见危险动物。 论人数,百兽部落也是最少的几个部落之一,怎么看都没有优势啊! 但是小王爷却特别重视。 这个计划一开展,第一个就冲百兽部落而去,若是以前都是备受冷落的存在。 指不定仗都打完了还未必想得起来。 小王爷轻蔑的一笑,觉得跟这群人为伍真是拉低智商,这么明显的事情他让做了居然还要问为什么? “顾名思义,百兽部落的名字可不是白得来的。” “额……”黎国将军有些头疼,难道聪明人就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然后非要让你猜吗? 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 “你不会蠢到以为百兽部落是因为信仰百兽,用百兽做图腾才得名的吧!”小王爷啧了一声,黎国将军脸色不变,聪明的没有辩解,反正说出他想知道的结果就行了,免得疑问藏在心里抓心挠肺的难受。 至于求证的过程,呵呵,一点不重要,想多了纯粹自己糟心。 “那是?”为了心中的疑惑,黎国将军也是蛮坚持的。 “百兽是御百兽的意思,传说中,百兽部落的巫女或者神侍拥有收服,驯养,统御百兽的能力,这对战场来说,可是不小的帮助。”小王爷都懒得鄙视了,无语的解释了一番。 黎国将军张大了嘴巴,不是因为这种能力,这事儿众所周知,历史记载。 主要惊讶小王爷竟然是为了这个,难道不知道:“那……那只是传说而已,很多小国和部落都有自己的传说,可现在来看基本都已经失去了,像统御百兽这种强悍能力只怕早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断了传承。” “作为人,怎么可能统御百兽?听起来就匪夷所思,只怕历史的记载都带着夸大的功绩,这如何能信?” 黎国将军其实很想呵斥,因为这么一个理由彻底变计划的方向,简直太荒唐了,若非面前这位是小王爷,肯定拿出去先练了再说。 他怎么会想到有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早知道就事先问清楚了啊! 大梦皇朝那边安静如斯,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呢,大家的时间有限得很,哪能这么浪费了去? 这么耽搁下去,原本多出来的一点优势也要抹平了。 小王爷冷冷的看了将军一眼:“你以为本王跟你一样的蠢吗?这种事情没有确凿的证据本王会信口雌黄?别用你那小肚鸡肠一样的思维方式去思考别人一个不落的传承问题,你不相信,你做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黎国将军愣了愣,心中的着急瞬间烟消云散了,两只耳朵自动过滤那些不动听的,表情充满了难以置信:“小王爷的意思,这个部落的传承还在?” 如果真的有,那就可怕了。 一个人等于一直小部队,若是能运用到战场上,简直要逆天啊! 到时候就算直接攻城都可以,大梦皇朝未必有更好的办法应付。 作为一个将军,如果能多出一支百兽部队,分分钟想出无数种的攻城方式,还是能让对手毫无反手之力的。 小王爷啧了一声:“怎么,现在又觉得对方有用了,本王年少的时候在外面,自然是亲自遇见过,否则,岂能随随便便就决定这样的大事?” “尽管不知道所谓的传承还剩下多少,能力肯定是存在的,比专门的驯养师厉害多了。” 现在的驯养师稍微有点鸡肋,驯养出来的动物大多失去了凶狠的本性,变成了温和的宠物。 或许会有很多贵族喜欢养一些特别的宠物,可上战场就不行了。 黎国现在需要的是挡箭牌,就算没有动物,哪怕用炮灰也要达到目的。 两人争论了一番,却不知道自己的话早已经被有心人听在了耳里,并且很快传到了章奕珵这边。 发现这条消息的隐蔽,章奕珵有些好奇的看了姜将军一眼,在对方军营里,能够听到对方主帅的谈话,姜将军安排的钉子位置足够巧妙啊,最重要的是,可能身份还不低。 不得不说姜将军这样是违和的,明明其他事情特别不喜欢动脑筋,可对于打仗相关的事情又有一种恐怖的本能。 埋伏钉子这种事情,就是跟打仗有关的,似乎都是姜将军这么多年做下来的。 姜将军笑了笑:“让章大人见笑了,这个人其实是个意外,当初让他去黎国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两国虽然剑拔弩张了点,可一直没撕破脸,我们就一直没联系,这次情况紧急,算是启用了这颗钉子。” “让他小心些,实在不行就回来,这样已经有不错的贡献了。”章奕珵点头嘱咐道。 安排钉子这种事情,有时候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无心插柳更能显得毫无痕迹。 不过姜将军能够把自家守得这么严,却有人打入了敌人内部,这点也让章奕珵佩服,或许姜将军就是这样的,更加适合实干,而不是谋划。 这对一个谋士来说,真是完美的合作对象。 谋士喜欢动脑子,最喜欢自己手下有一群实干能力强的,令行禁止,才不会出意外。 “说说这个百兽部落,你有什么了解吗?”章奕珵提起了正事儿。 如果那个小王爷的话是真的,那大梦就有大麻烦了。 平日里打猎,一个兵是很难对付一头猛兽的,到时候他们的人会以几十倍的伤害上升。 有了野兽打头阵,黎国的人在背后坐享其成,简直就是灾难。 到时候边城的兵力都补充过来,迟早有一天会被破城。 当然,章奕珵想到这些,也同时想到宣云锦,有小狼这个特殊的存在,或者自己夫人又要成为底牌了。 倒不是让小狼直接擅长去厮杀,乱拳还能打死虎呢,一个小狼怎么撑得住? 正文 第九二九章 临阵逃亡 而是宣云锦那种跟兽类沟通的能力,不知道跟所谓的百兽部落巫女神侍有何区别? 唯一比较担心的是,宣云锦没法子做到统御百兽,人家那显然是专业的。 姜将军可不知道宣云锦的能力,说起黎国的打算有些急得不行:“百兽部落离我们其实很远,在它前面还有其他小国和部落,早已经隐居了起来,大概方位知道,其实很少有来往了。” “以前边城贸易发达,却不会问来历,只要正常的做生意,公平的交易即可。” “所以,有没有百兽部落的人进城,我们并不是那么清楚。” 姜将军说起来有些惭愧:“章大人,你知道的,我只管军营和守城,以前贸易税收很丰富,这边城也是有自己的官员,政务那边不归我管。” 章奕珵了然的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 虽然这里的军营就是驻扎在城池里的,一边守城,一边维持交易的秩序,可政务的确不插手。 “说起来,本官来这么久了,好像从来没见过这里的县令?还有县丞和其他小吏呢?如果没记错,这里还有衙门和捕快?呵呵……”章奕珵这下想起,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这批人啊! 以至于上次来他还潜意识的认为边城是姜将军管的。 现在才想起和平时期这里可是贸易大城,虽然地盘不算特别宽,可每日的交易量是惊人的,这样的情况自然有很多的政务,最重要的税收更是不能马虎。 自然会有专门的官员管理。 不得不说,只要不打仗,在这个地方当县令绝对有很多的油水。 姜将军满脸悲愤:“别提了,黎国军队刚在对面驻扎,这里的贸易就停了,也不放人进来,倒是有通行证可以出去,许出不许进的。” “一开始还好,县令那些人虽然闲,好歹在岗。” “第一次打起来的时候,我们就损失不少,一转眼县令等人就跑了,我在前面打仗,也顾不得后面,有些老百姓有门路走的我都没拦着。” “非常时期,留着这些人只会拖后腿,走了我还清静。” “没想到那些当官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就这么都陆陆续续的溜了。” “至于衙役,没走的我都充军了,好歹也是一点战力。” “再后来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章奕珵听得皱紧了眉头,转眼就看见宣云锦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似乎对这个事实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的确是很难以置信的,打仗了,当官的居然乌纱帽都不要了,直接跑?这怎么跟破城的感觉差不多了?有必要这么慌张吗? 说起来,也是常年没打过仗,这些人的日子过得太过舒服了吧! “跑了?”宣云锦觉得没办法理解:“这个官不重要了吗?” 章奕珵笑了笑:“自然不重要了,他们畏惧打仗,觉得事关生命,肯定带着钱财就跑了,至少赚够了还能安度下半辈子。” 他这是在告诉宣云锦,很多人当官就是为了银子,这个地方油水多肯定捞够了。 章奕珵突然收起了笑容,面色一沉:“这么说来是过年之前的事情?歇战的时候你怎么没报告?没过年就跑了,那一整年的税收都没有交上去?有没有被拿走?” 姜将军无辜的摊了摊手:“什么都没有,县令衙门的库房比什么都干净,那时候我忙着练兵,就写了一个折子交上去,不过没有下文我也就没理会了,你知道的,这本来不归我管,我以为上面的人会好好处理。” 章奕珵眯了眯眼,仔细询问了一下时间,正好是刺史死亡,郡守还有劲的时候,估计是因为这边打仗,又发现芳洲的情况不对,这才直接跑了的。 朝廷命官,在这种时候逃跑本来就是大罪,还拿走了税收银子?呵呵,以为皇帝没时间管他们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吗? 恰好因为水患的缘故,皇帝免掉了芳洲三年税收,那县令即便没有交上去也没有人盯着。 因为皇上这个命令下来,就代表各地方的税收都不用一级一级上缴了,各自留着发展灾后。 要不然岂会现在才发现县令还可能拿走了变成的库银?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跑了不说,还全都跑了,果然一丘之貉。”宣云锦听得稀奇,真是比话本的脑洞还精彩。 谁会想到当官的比谁都跑得快? 毕竟大梦皇朝内部还是很祥和安全的,很多人根本没有国破的担忧,最多关心一下战况,却并不担心自身安全,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 “不可饶恕,还漏掉了这些大鱼,姜将军,这事儿你可以不管了,我会发放赏金逮捕令,你提供一下画像。”章奕珵觉得,有时候江湖人用得好也是挺不错的。 毕竟不是每个江湖人都有用不完的银子来行侠仗义,每次一撒就一大把。 更多的还是为了银子和生活而奔波。 所以很多江湖人都喜欢朝廷的赏金逮捕令,光明正大的抓人拿钱。 现在章奕珵暂时不缺钱,加上将人逮回来之后家产没收,付了赏金还会有很多的剩余,章奕珵给出的赏金十分丰厚,看着就让人心动。 不少江湖人看到消息就蠢蠢欲动了。 加上知道边城当官的临阵逃跑,为人所不齿,江湖人对付起来更加有劲。 一时之间,多起来等待风声的那些人噤若寒蝉,不是正打得火热吗?怎么还会想起他们来? 其实若非县令将库银和这一年税收都一并吞了,章奕珵指不定还缓一缓,而且不会使用这么干脆的手段。 毕竟,比起外面的豺狼虎豹来,这些小虾米实在不值得一提。 有句话姜将军说得极对,这些拖后腿的跑了,反而让人清静不少。 姜将军将画像的事情应了下来,军中还有专门的画手,然后把有些扯远的话题弄了回来:“那百兽部落的事情,我们真不要派人去接触吗?如果真的被黎国拉了去,对我们太不利了。” “别急,让我想想,既然你说百兽部落不近,那他们也没那么快,但凡这种能力者其实不能轻易挑起杀戮,百兽部落传承还在就有自己的规矩,想要说服是没那么容易的,最多两天,我想好了再说下一步。” 正文 第九三〇章 两手都要抓 听到这话姜将军是疑惑,还以为章奕珵是特殊渠道上报。 不然,这里到京城就算八百里加急也不可能就两天还能送个来回。 既然如此,姜将军也安下心中的急躁。 宣云锦听了则是有些明白,章奕珵有话对她说了。 果不其然,送走了姜将军,章奕珵便抱着宣云锦轻声细语的:“关于百兽部落的御兽你怎么看?” 宣云锦摊手:“我什么都不知道能怎么看啊?” 这名字她还第一次听说,原来还有这么牛逼的部落。 也就是现在,若是在崇尚科学的现代,谁也不会相信的,宁愿以为那是资深的驯兽师。 “百兽部落的名声还挺大的,当年的确做过大梦开国皇帝的先锋,为大梦立下了不少功劳。”章奕珵缓缓的说道:“你要知道,若是有一批野兽在阵前,哪怕什么都不做,也相当的有威慑力。” “只不过这百兽部落的来历神秘,似乎突然出现,似乎又突然消失,战后就彻底隐居了,根本就没有出现在人前。” “几百年都过去了,这个部落的人也只是在历史书上留下一笔传说,很多人都以为那是假的。” “而且,很多人都不知道了,这个部落应该是与世隔绝的。” “看来,那位小王爷运气很好,居然遇见了百兽部落的人,还得知了一些隐秘。” 这种运气,就跟当初大梦皇朝的开国皇帝一样,实在让人不得不警惕。 “哦,我倒是对这个百兽部落挺好奇的。”宣云锦点了点头:“而且,你不是说有驯兽师?” “是有啊,但是能够训练猛兽来作战的凤毛麟角,很多动物经过驯兽师的手就变得无比温顺了,失去了野兽的本能,更多成为了宠物。”章奕珵解释了一下:“这样的能力跟百兽部落没法比。” “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的情况似乎不是这样的,小狼从小被我们养大还好说,那只猎鹰和鹦鹉呢?” 宣云锦不由得笑了:“猎鹰也没有长大啊,现在都没成年呢,捡到它的时候还非常弱小。那只鹦鹉,呵呵,纯粹因外,谁能想到成了话痨?” 改变最大的是那只鹦鹉,原本只是普通的鹦鹉,也不是说话的品种。 结果,不仅能开口说话了,还不是简单的几个字,并且,还成了吃肉动物。 光是想想,宣云锦都觉得有些心塞。 事实证明,有时候培养是不可预的。 章奕珵也忍不住笑,反正他很少见到那只鹦鹉,似乎被宣云锦给放养了。 主要话痨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让喜欢安静的宣云锦特别不耐烦,整天在眼皮子底下,指不定会扒光那只鹦鹉的鸟毛。 再加上那也是个不消停的主,留在家里憋得慌。 “不对,听你的意思是,我若是有这驯兽的能力,难不成你还想让我驯一批动物来跟黎国打擂台不成?”宣云锦皱起了眉头,觉得这其实很没爱。 等于是将动物扯进了人类的私心里,到时候伤亡根本不可控制,别人没感觉,她可会心疼。 相当于那全是她自己的兵,岂能送去当炮灰? 章奕珵沉吟了一下:“第一想法是这个,不过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没有?也不用太为难,实在不行我们就走正常的程序。” “毕竟,比起拼战力,搞破坏这种事情指不定还容易很多。” 宣云锦:“……” “这话倒是说得对,破坏比对拼其实更加容易,你知道百兽部落是用什么方法来控制百兽的么?命令?还是其他的东西?” 宣云锦问得有些谨慎,如果真的有媒介,指不定百兽部落会藏着掖着,外人岂会清楚? 如果别人不知道,指不定跟她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到自己莫名出现的神识,那玩意儿是无法解释的,别人也不会想到。 “如果记载没错,那就是笛音,因为有百兽部落在战场上的时候,总有一丝笛音不间断,传说中把这比喻成神之音。”章奕珵饱读各类书籍,这类历史细节也信手拈来。 宣云锦挑了挑眉:“如果你能确定没有改变,那这事儿就交给我吧,用音乐来控制的百兽其实最好破坏了。” 知道了真相,宣云锦反而松了口气。 章奕珵没有那么乐观:“你确定吗?这事儿不是没有人想过,也有乐之高手试验过,可对百兽并没有任何的干扰,最终破坏都是失败的。” “仅仅是音乐肯定不行的,音乐只是一种媒介,掩盖真正频率的一种东西,只要理清楚其中的原理就好办了。”宣云锦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很显然动物可不都是音乐家,指不定还是乐盲,它们听的根本不是音乐,而是一种人类无法分辨的频率。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频率,然后破坏就行了。 这可比让她训练野兽军团舒心多了。 作为医者,本身就是善良而又残忍的,有时候动物的单纯和依赖反而会让宣云锦坚硬的心软下来。 何况,经过她手的动物都有了灵性,才越发的舍不得拿去送死。 说完,宣云锦又觉得不妥,万一人家有特殊手段她没有找到应有的频率呢? 所以,顿了顿后宣云锦说道:“还是做两手准备吧,万一我失败了呢?可不能拿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就算不去参与拉拢,也要准备对付的办法。” “既然以前出现过这样的军团,我就不信大梦皇朝完全没有对付的办法。” 章奕珵笑了笑:“的确是有一些,即便是几百年前,打到最后都有了对付的办法,何况是现在?有的人虽然只会纸上谈兵,可争论到现在完全可以试一试。” “嗯,放心吧,我会让人去准备的,野兽毕竟不是人,驱使的是一大片,不是一对一,总有一些漏洞利用。” 章奕珵觉得宣云锦说得对,也不想她有太大的负担。 至少,他要保证宣云锦不能成功,也能阻止野兽军团的攻城。 毕竟当年的战斗太过经典,这些年总有些人站在局外的角度去分析各种战斗,那样得出来的结论却是比打仗时应付得更好。 正文 第九三一章 生气的存在 只可惜,大多数理论得不到实践的机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自然争论得多。 而在这种争论和分析的论点中,章奕珵能够得到不错的启发,有理有据,确实能用到战场上的东西。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边城的战士们也很忙,准备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还说是战略物资? 不少人都一头雾水的,觉得这不像打仗,而更像打猎。 这个……主帅的脑子还在吗? 好在军营最完美的就是服从,心里的疑惑早已经突破天际,也还是乖乖的照着命令做了下去。 这个时候,姜将军给章奕珵做了不少挡箭牌。 他好歹是知道内情的,虽然也不太清楚有些东西怎么用,但好歹知道是用来对付什么,疑惑却不含糊。 面对来询问的人,冷着脸就打发了,省了章奕珵不少的事儿。 这样看起来忙碌,实则还算和平的日子咻的一声就过去了一个月。 突如其来的和平让边城的战士们越发没有底了。 要不是黎国的军队还驻扎在对面,都快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了,让人紧绷的身体越来越放松。 对于战士来说,适当的放松是必要的,否则那什么综合症真的能影响一个人的一辈子。 可太过放松了,对于军队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儿。 毕竟,正常战争中,大梦皇朝依旧是被动的,谁知道黎国什么时候就会来一下了? 一开始还很轻松,真的和平了半个月之后,姜将军就有些上火了,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下面人的放松,这种放松甚至影响了平日里的训练效果。 虽然耳提面命一阵又能好些,可次数多了就疲了, 天天耳提面命,提起前不久最后一战的鲜血和残酷,也不见得有什么反应。 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啊! 这可急得姜将军抓头,还是章奕珵提了个意见,让姜将军带人去打猎,然后顺便练兵。 小小的军营显然困住了这么多人的心思。 有宣云锦提供出来的保存肉的方法,大热天的也不怕肉多,能打多少算多少,要么做食物储备,要么做对付野兽军团的食物准备。 看小王爷的经历,只怕百兽部落不答应也要答应。 章奕珵可一点不敢小看任何人,那小王爷如此自信,又没有大梦的参与,百兽部落只怕没有更多的选择,一定会拉出来的。 所以,章奕珵觉得再过不久,他们一定会见到野兽军团的战斗力。 此时不好好做准备,简直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姜将军将人带到了上山,却不敢走远了,毕竟是非常时期,万一黎国打来了怎么办? 不过,情况的确得到了缓解。 那种备懒放松的心态正在一步步被改变,重新凝结出战时的紧张来。 时间不知不觉爬到了五月,天气已经很热了。 好在芳洲属于冬天特别冷,夏天不会特别热的区域。 这年头又没有全世界变暖,气节都是很正常的。 这个时候,去年那场水患造成的后遗症已经消除了大部分,因为冬天种下去的土豆玉米之类的粮食已经收获了,基本不缺吃的了。 而且,其他地方调过来的粮食也大大缓解了市场压力,过年之前就恢复到了原价,更加不说现在。 直到这时,对于水患的隐忧才让皇帝等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关于玉石矿的大事,皇帝和容相都没有急着下决定,而是开始频繁的跟章奕珵书信来往。 大家就着猎鹰的送信速度聊了起来,却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大方向是确定的,肯定要尽可能将玉石矿所在的土地纳入大梦皇朝才放心。 但是一切的前提都要看这次的战争结果,那所谓的防线和未来政局都是后面才要考虑的事情。 毕竟,现在已经确定不会因为防线的问题就这么放弃了。 到时候宁愿抢时间,开采多少算多少,也不要直接放弃。 这玩意儿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再生的,肯定有本事捞多少算多少,就算不能全部霸占,好歹也吃不了亏。 这样的打算就注定了这次战斗结果,大梦绝对不可能接受黎国的议和。 那么,在打仗的过程中,许多太过阴损的手段就不用忌讳了,反正往死里打就对了,完全不留余地。 这让章奕珵心情十分安定,没有后顾之忧是最好的,就看黎国受不受得住了。 总的来说,后续发展还要看现在的形势,所以谁也不敢直接下定论。 宣云锦关注了一阵就觉得无趣了,分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嘛! “说起来,那个小王爷到底是什么来头?看起来黎国那边的主帅是他吧,其他人似乎都不反驳,而且没有不服。”宣云锦有些好奇的问道。 黎国军队的消息还是每天都有,下面的人不清楚,可姜将军,章奕珵和宣云锦都很清楚黎国军队里面的情况。 这段时间都是很平静,小王爷说等着,就真的一次都不来挑衅。 哪怕同样的军队有些懒散,似乎都不甚在意,放任了这种情绪。 黎国又不是傻的,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依仗。 等到野兽军团来,也用不上他们自己的军队,然后战争一开始根本就不用警告,也一样可以调整士兵的情绪。 到时候那满场的血腥味都还不能刺激回来,那估计也没救了,纯粹自己找死的份儿。 很显然,那位小王爷根本就不在乎士兵的命,不能自我调节的,觉得死了也活该。 跟这一比,姜将军可爱兵如子得多了,生怕没照顾到就白白损失了人手。 当然,关心就代表着活儿多,操心多,肯定没有小王爷日子过得那么洒脱。 “他啊,呵呵,或许是一个旁人无法理解的存在。”章奕珵嘴角一勾,似乎想到了什么不错的事情。 宣云锦顿时兴趣盎然:“评价这么高啊?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呢!” “嗯,这个旁人无法理解的原因不是来源于他自己,而是他的父母。”章奕珵笑了一声:“他父母的故事绝对比任何话本都精彩,天下皆知,而且跟大梦皇朝有关系,只要关注政局的几乎无人不知。” 正文 第九三二章 精彩人生 宣云锦微微有些错愕:“原来这么有名啊,看来只有我这种人才不知道吧!” “你也代表着一种大众。”章奕珵严肃的说道。 宣云锦:“……”为啥这话听起来很是讽刺?尽管是这么个理。 “如果连饭都吃不好,没有人会闲得去听这种八卦。”章奕珵笑眯眯的说道,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那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闲得发慌吗?”宣云锦讽笑的说道,斜眼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我不良于行那三年的确没什么事情可做啊,你是知道的。”章奕珵轻笑,毫不避讳当初的黑暗人生,反正最狼狈的时候彼此都是清楚的,何必掩耳盗铃? 若是连提都不敢提,只怕真的没放下。 “行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赶紧说正事儿,那小王爷的爹娘到底发生了什么?快点说精彩的。”宣云锦双眸灼灼,炯炯有神。 在边城这么久,好长时间没接触到什么精彩的八卦了。 虽然这等八卦是很多人知道并且过时的,但是不妨碍宣云锦感兴趣。 “你知道那位小王爷姓什么吗?”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凑近了宣云锦粉红水嫩的脸。 宣云锦连忙往后退,这男人越来越会吃豆腐了:“好好说话,姓什么?” 章奕珵无辜的一笑:“我这不是正在说吗?姓林,代表着他父亲其实也姓林,说起这个反应你就没能有点反应?” 宣云锦皱了皱眉,保持着往后仰的姿势,反正章奕珵不可能把她掉地上。 “国姓?大梦皇朝的国姓?难不成这小王爷的父亲还是大梦皇朝皇室中人不成?这怎么可能?”宣云锦顿时觉得脑子有些打结了。 大梦皇朝的皇室成为了黎国王爷?这得多荒谬才会出现这种情节? 明摆着的叛国者吧! 怎么就没被天下人的口水给淹死呢?黎国上下的民众就这么能接受? 宣云锦觉得自己脑子都快不够用了,完全想不通其中的因果。 话本故事中的脑洞离谱一点就算了,现实中还能玩得这么大? “是啊,大梦皇朝的国姓,那位也的确跟皇上有那么一点渊源,准确来说,是皇上的皇叔,有血脉关系,但身份不是很近。”章奕珵皱眉顿了顿,似乎再想怎么跟宣云锦解释。 “这么说吧,皇上的爷爷辈儿,是堂兄弟,所以这位小王爷的父亲是世袭的王位,一度跟先皇的关系还不错,只不过常年在封地就淡了。” “在先皇时期,这位王爷就因为触露了先皇被下了狱,王爷的身份也被削掉了,具体原因旁人不是很清楚,似乎涉及到什么隐秘的事情。” 章奕珵再次噶了一口茶:“总而言之,在当初夺嫡事件还没有彻底拉开序幕,这位王爷就突然到了黎国,对外宣称的是,质子。” “……这怎么可能?”宣云锦瞪圆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大梦皇朝历来连和亲的公主都没有,何况是质子,这不是打脸吗?何况,哪有这么大的质子,不都是越小的质子越好?” “说的是啊,当初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理解,朝堂之上差点没因为这件事吵翻了,可最终是先皇下的结论,质子,但是这位身份已经被剥夺,并且被逐出了皇室。” 章奕珵摸了摸下巴,似乎真相一直是个谜,连野史和小道消息都编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 至于那些不靠谱的,不说也罢。 “总之,再出现,人已经在黎国,而不是大梦的牢狱。” 看来,这其中发生的事情鲜为人知。 “皇上也不知道吗?”宣云锦越发的好奇了,秘辛啊! “而且,身份都被剥夺了,算什么质子,黎国又岂会愿意?而且现在还明显将军权交给了小王爷,呵呵,这黎国皇帝是脑抽了不成?”宣云锦觉得完全无法解释。 “那个时候皇上还小,太后在宫中也不好过,如履薄冰,的确不是很清楚。或者说,当初接触到的人本来就少,事后还被清理过,所以当初的事情估计没几个人知情了。”章奕珵表示他问过皇帝的,得到的答案是他也不知道,完全不明所以。 “为了知己知彼,这位小王爷的生平我是仔细调查过的,自然知道了他父母的情况,第一时间就问过皇上了。” “但是皇上说了一件事情,先皇临驾崩之前还特意提到了这位,大概意思就是真的逐出林氏了,以后就当陌生人,绝对不能因为利益而在这方面妥协。” “哦?听起来有种仇恨满满的味道?”宣云锦若有所思,如果不是真的恨,一国之君临终前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交代,何须特意提起这么一个人。 “是啊,听皇上说,先皇提起这位也是咬牙切齿的,似乎恨不得千刀万剐,只可惜,小王爷的父亲其实还死在先皇前面不久,即便这样都没有泯灭仇恨,那样的交代就是遇见了小王爷也不能心慈手软,必须除掉的意思。” 章奕珵也是琢磨了一会儿:“只可惜,先皇交代是交代,却不会提真相,皇上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倒是给了我们对付这位小王爷的方向,绝对不能看情面。” “还有什么情面?人家现在可是黎国的小王爷好吗?往大里说,这本身就已经叛国了。”宣云锦还是觉得这身份改变得稀奇:“这人跟大梦皇朝纠葛这么深,又是怎么成为黎国王爷的?要封一个敌国的皇室人员为王,这得什么情况才能办到?黎国就没有人反对么?” 这个时候,宣云锦不仅觉得黎国皇帝脑抽,黎国文武大臣都集体脑抽了:“难不成仅仅是为了做给大梦看到,为了气死大梦的当权者?” 那这魄力可大了,毕竟小王爷的情况,是真正掌控了兵权的。 想让大梦的人打死了大梦皇朝,以此看好戏? “那还不至于,这位王爷到了黎国其实就是一有钱的平民,并非一开始就成了王爷。”章奕珵笑了笑,眼神落在了宣云锦的脸上,似乎很好奇她待会儿的反应。 正文 第九三三章 流弊的女人 “我说过,小王爷的身份跟他父母有关,而且他父母的故事相当精彩,你听了这么久,可见有他母亲什么事儿?”章奕珵不紧不慢的说道。 宣云锦愣了愣:“对啊,你没有说他的母亲,所以,这后面的情况跟这个女人有关?” “哎哟,照你这么说,这位王爷到了黎国一开始也不是王爷,可后来确确实实是了,还跟他的夫人有关?呵呵,你千万不要告诉我,黎国皇帝看上了他的夫人,所以抢了女人,给了他一个王爷的位置当补偿。” 宣云锦笑呵呵的说着,觉得一国之君还不至于这么混蛋吧! 虽然众观历史,抢儿媳妇的皇帝都有之,可大抵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看后人那么歌颂唐玄宗和杨贵妃,可实际上很多人都不知道,杨贵妃一开始可是唐玄宗的儿媳妇,是真的抢呢! 谁知道,宣云锦这么调侃的说完,章奕珵脸色却僵了僵,那种说到正精彩却继续不下去的憋屈感:“你……真是猜到的?” 这下换宣云锦表情一僵,眼神呆滞了一丝:“难,难道就是这样?” 章奕珵看宣云锦被吓倒的表情,突然笑了:“确实是这样,如今的黎国皇后就是小王爷的亲生母亲,膝下并无其他子女,所以对这个前夫的儿子一直很疼爱,兵权恐怕也是这么来的。” “黎国皇帝一直宠爱这位抢来的皇后,这个女人如今都是圣宠不衰的,哪怕后宫进了再多的妃子也比不上她。”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这皇帝昏庸?还是夸奖这个女人的手段牛逼逆天?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至少,换位思考一下,宣云锦自觉是做不到的。 或者说,她自己就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小王爷并非黎国皇帝的血脉,但是因为皇后还是极为被看重的,而且小王爷能力不俗,因为出身的关系压根儿不可能继承王位,反而成了皇子们拉拢的对象。”章奕珵说起来也佩服。 想想用一辈子来算计了郡守的白玉兰,想想这位传奇的皇后,章奕珵突然觉得天下的女人真不容小窥。 看看现在的军营,那一批医护人员改变了多少人的看法? 虽然过来就参与了一次,可平日里准备更多的药也没闲着,不少伤重的士兵都被照顾得恢复了战斗力,原本以为都要被遣送回去的兵。 宣云锦眨了眨眼,虽然过程用一句话总结了,可仔细想想真的好精彩:“那小王爷和黎国皇后的关系好吗?还有,小王爷的爹真是自然死亡不成?” 既然过程都有这么惊心动魄了,黎国皇帝甚至还封了对方为王,却未必允许对方还继续活着吧! 这是要成就一大美女之名,谱写千古绝唱的味道啊! 反正黎国皇帝书写着这部分历史,他的儿子也不可能抹黑了他,传到未来就不定是什么样了。 “听说是不太好的,估计他爹的死亡可能有猫腻,但是在别人的地盘,也就他们清楚。”章奕珵讽刺的一笑,那个王爷的一生还真是悲剧。 “小王爷年纪不大,能力不俗,皇后给他的只是一个机会,他能够在军中得到现在的话语权却依靠着自己的能力,你知道的,军营这个地方要让人服气绝对不是身份。” 宣云锦点了点头:“好吧,既然这个小王爷这么有能力,那百兽部落的事情应该也不远了,你赶紧准备,我这边可不是万无一失的。” 章奕珵:“你放心,我倒是想要会一会这位小王爷,不少人说他是一位鬼才,只差一两件大事来证明自己,黎国皇帝看在他的能力上,未必没有利用他的意思。” 章奕珵气势攀升,眼神卓然,明显有种遇见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一个比他还要小的鬼才,就名气和年龄而言,只比当初的容墨烨晚了几年。 容墨烨那是被神话的谋士,不知道这位小王爷有能够达到怎样的高度? 战争也等于博弈,显然这位小王爷并没有将他太过放在心上啊! 章奕珵也不恼,敌明我暗的角度他最喜欢了。 发现这个故事果然精彩,宣云锦顿时对黎国皇后提升了不少的兴趣,也不知道黎国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里?难道确实是真爱? 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见见,她实在太好奇了。 可惜的是,这位皇后跟黎国的皇帝并没有子嗣,否则,黎国皇室一定会更加精彩的。 五月的天越发热了,姜将军带着兵每天都去打猎,发泄多余的精力。 拿回来的肉让伙夫和医护人员帮忙处理。 医护人员的本事都来自宣云锦,而且是女人,做起这种事情来更加的顺畅。 经过处理的肉味道特别好,比自然风干的好千百倍。 没错,宣云锦将留给桃花村的肉干方子贡献了出来,不是用来盈利,而是用来保存。 这年头,嫌什么都不嫌食物多。 银子还有买不到食物的时候呢! 这天,姜将军带着兵刚上山没多久就被章奕珵派来的人找到了:“将军,章大人说黎国那边突然多了不少人,似乎在迎接什么重要的客人,让你赶紧回去看着,估计大战要来了。” 姜将军听了一凝,立刻招呼这战士们下山,动作还奇快。 或许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城墙上的看守更加严密了一些,姜将军第一时间登上城墙,举目望去。 果然隐约瞧见黎国的军营在热闹,人声鼎沸的在蹦跶着什么,若隐若现。 好在黎国军营虽然闹腾,但是并没有集结的意思,看来今天是打不起来。 只不过这情况让边城有些紧张。 此时此刻,黎国军营没有任何隐藏的来了极为特殊的客人。 领头的却是一个神秘的女人。 一个脸上有一些莫名高深花纹的女人,一双眼睛大而明媚,清澈漂亮,其他的都被面纱遮掩了,看不太真切。 不过,这个女人的气质有些冷,虽然到来了,却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开口交流一直是身边的青年在解释,让人很怀疑她是不是哑巴。 正文 第九三四章 没给面子 小王爷亲自出来迎接,神秘女人态度依旧,并没有多看小王爷一眼。 显然,跟小王爷认识的人并不是她,而且不在这里。 神秘女人隐晦的打量了一眼小王爷,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那青年得到了授意,见到小王爷就知道主帅已经出来了,立刻一本正经的说了:“我们巫其实有不少话想要对小王爷说,最先的一点是以后还请小王爷派几个聪明的出使百兽部落。” “别像这次一样,只知道威胁,若非百兽部落的民众心善,他们未必找得到部落所在。” “何况,部落易守难攻,就算是黎国想要攻打部落也未必容易,而且我们的百兽军团并非吃素的。” 闻言,小王爷眼神一凝,隐晦的瞄了一眼一起回来的大臣,此刻脸色难看得不行。 估计谁也不会想到,百兽部落其实有自己的优势,并且看起来有恃无恐,一到军营第一件事就是告状。 可以想象,这些人到底都干了什么蠢事儿? 小王爷这才意识到其实大多数人对这些部落都是看不起的,用俯视的眼光在瞧人。 他们被叫去谈合作或许潜意识中就是为了请炮灰,根本没有合作的心态。 “是本王的错,找了几个没长眼睛的去打扰了你们,还请见谅,既然你们已经远道而来,本王一定会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小王爷暗中已经将那几人鞭挞得不成人形,事儿办不好,拖后腿倒是妥妥的。 这句话其实也在说明,既然人已经来了,大家就好好谈合作,别闹得太不愉快。 兽皮青年理了理身上的虎皮,露出来的肌肉特别结实:“那就多谢王爷了,不要让那些小人坏了彼此的交情。” 兽皮青年这话也是艺术,非要让小王爷惩罚那几个使者不可,显然不想看到这么轻拿轻放的结局。 小王爷不由得对看了面前人两眼,明显是个交际高手啊! 哪里有丝毫与世隔绝的味道? 如果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那百兽部落也不像想的那么蠢,真把自己给隔绝在了山里整天端着纯真过日子。 小王爷笑语晏晏,挑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得对,他们代表不了黎国,还请各位好好看看黎国的诚意。” 这话算是明确答应下来了,必定要惩罚那几个人的。 被说到的几个人脸色泛白,整个人都透着一丝颓废,脑子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兽皮青年轻笑了一声,安静的跟在神秘女人身边,一起的小伙伴一同行动,显得极为有规矩。 与其说是有规矩,不如说是对神秘女人的敬畏和保护。 小王爷心情自然不太舒坦,对于那几个坏事儿的也没有一点袒护之心。 黎国将军这才找到空说话:“小王爷,动静这么大真的好么?有人来我们军营的消息可就瞒不住了。” 明明可以悄无声息的将人请进去,小王爷偏偏来了这么一出,似乎还有些没脸,岂不是自找的么? 小王爷脸色微冷:“大梦那边是什么反应?这种事情瞒得住一时,瞒不了太久,没有什么意义。” 要是早知道会碰这么一个软钉子,他肯定不会贸然出来的,当着众将士的面倒是有些落了气势。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 “另外,你将那几个人给处理了,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也幸好实在本王面前,若是在皇上面前,就等着自裁谢罪吧!”小王爷冷笑的说道,带着旁人不易察觉的迁怒。 他准备了一切,却差点栽在这种小地方,能没点气性? “小王爷你就放心吧,下官会好好处理的,的确有些不像话,他们是带着任务去的,可不是为了拉仇恨。”黎国将军心里也不爽,若非他们太蠢,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梦那边应该得到消息了,显得有些紧张。” 闻言,小王爷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紧张就好,先不用管,好好招待客人,那个女人似乎并不好说话,另外,让那几个蠢货说些百兽部落的事情,免得我们对她们一无所知。” 说着有些微叹,小王爷怎么都没想到,百兽部落来的人里面没有他认识的那个,否则,哪里会如此被动。 现在看来,百兽部落的不满是有很多的,否则,为了交好肯定会让他认识的姑娘同行。 想想都有些伤脑筋。 姜将军在城墙上瞧了几眼,急急的回去了,别都顾不上,先找到了章奕珵:“百兽部落真的派人来了?” 章奕珵奇怪的看他一眼:“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还会这么惊讶?” “在这之前总是有些侥幸,事情真的降临还是有些失望的,毕竟百兽部落以前是大梦皇朝的盟友,如今……这算倒戈吗?”姜将军叹了一口气。 其实,如果不是章奕珵在,姜将军这些想法只会深深埋在心里,永远都说不出口的。 可是习惯了让章奕珵解决更多的脑力问题,姜将军也多了一丝依赖感,心里有什么想法都直接跳了出来,把章奕珵当树洞的感觉,反正,自己的情绪不会影响到对方,经常还会被安慰,也是一种心里缓解。 章奕珵看出来了,也由着他不说。 像姜将军在边城守卫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帮他一把也无妨。 “算什么倒戈?你也说了,那是盟友,还是几百年前的盟友……百兽部落到底不属于大梦皇朝,当权者也不知道传承多少代了,当面的盟友还有说翻脸就翻脸的呢,何况是几百年前的。”章奕珵笑了笑:“而且,这不也是我们自己没有争取吗?先看看情况再说。” “让战士们不用太紧张,就算黎国急,今天也不会打上门来,今晚上都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出战吧!” 章奕珵想着还能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只不过,这百兽部落答应得也太容易了吧,算上路程,这中间谈判的时间很短啊,黎国到底给了什么样的好处? 离开这边,姜将军感觉踏实了不少,有条不絮的将命令颁布了下去,还真的回去早早休息了。 正文 第九三五章 说射就射了 黎国军营倒是一直很热闹,为了欢迎百兽部落的来人,拿出了不少好酒好肉,举办了热闹的篝火晚会,叮叮当当,乒乒乓乓的各种吵闹。 在这种热烈中,却有几股不一样的清流。 小王爷,明显一直是这样的性格,他的周围好似自带结界,根本跟热闹无关。 黎国将军,心里火热,外表端正,因为身份和姿态问题不可胡来。 另外就是百兽部落的人了,围着神秘女人坐着,一群人表情都带着漠然,似乎对这样的热闹不感兴趣,压根儿就没有年轻人的那种亢奋。 看到他们对这一切热闹很漠然,小王爷忍不住皱了皱眉,安排人给百兽部落的人上了一桌子精致美味的素宴。 说起来也奇怪,百兽部落有御兽的能力,却很少吃肉。 特别是有能力的巫,越有能力越不会吃肉。 其他人不是不吃,可在巫的面前一般不会放肆,所以这种场合上素宴反而是最好的。 带着面纱的神秘女人扫了一眼桌子,眼里的情绪完全没有波动,甚至没有摘掉面纱吃点东西的意思,表情很平静,平视远方,目光很悠远。 其他穿着兽皮的人,每次眼神落在神秘女人身上都带着尊敬,不知不觉有几分效仿。 不过,他们好歹给面子,对于所谓的素宴还是吃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许多。 等宴会结束,神秘女人回到了自己的帐篷,犹如老僧坐禅一样坐着,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做。 一直到很会说话的兽皮青年进来,才打破了这样诡异的宁静。 “巫,我们已经到了边境,你感觉到了什么?”兽皮青年小声的说道。 神秘女人睁开眼睛,古井无波,清冷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急什么?总会有结果的。” “那……我们真的要帮助黎国去打大梦吗?”兽皮青年忧郁的说道:“明明就是他们两国的事情,我们何必参合?” 神秘女人沉默了片刻:“其实过来之后才发现,大梦的气运依旧旺盛,反倒是黎国,似乎有了日落西山之象,明天只是试探,找到我需要的就好了,这也是部落的危机,不出来是度不过去的。” “那我们更加不能帮黎国啊,那个小王爷的野心真是太明显了,慧儿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不过是被那张脸给骗了。”兽皮青年愤愤然的说道:“还有巫,你到底需要什么?我们要找什么?” “答应黎国,只是为了顺势出来,大梦皇朝并没有派人过来,这是唯一的借口。”神秘女人清冷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茫然:“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什么,等遇见了就清楚,稍安勿躁,我自有分寸。” “是的,巫……” 等兽皮青年离开了,神秘女人才摊开手,白玉般的纤细手掌中出现了一块黑石。 谁知道,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石头竟然是一条蛇盘旋而成,轻轻一动就散开了。 神秘女人另外一只手的手指点了点黑蛇的脑袋,然后将黑蛇放在地上,沉默的看着它消失在黑暗里。 不管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大梦这边所有人都起得很早。 宣云锦亲手做了一顿吃的,将轻语和轻絮派出去帮忙了,待会儿要一起照顾和救治伤员。 只要战争,就不可能没有伤亡。 填饱肚子之后,穿着合体的铠甲,跟章奕珵一起到了城墙上。 他们来得还算晚了,姜将军和众将士早已经严阵以待。 宣云锦干净利落的打扮站在人群中也不算太起眼,只是默默的看着对面集结完毕的敌军。 气氛陡然紧张,现在看起来黎国那边一切正常,似乎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可己方稍微知情点的都严肃在了心里。 这种事情肯定不会事先就大肆宣扬,那岂不是告诉黎国有大梦的钉子,什么消息都瞒不过吗? 所以,暂时士兵们还蒙在鼓里。 当然,黎国那边的士兵同样被蒙在鼓里,虽然这些人很奇怪百兽部落作为援军和炮灰怎么就只派了几个人过来,还是女人为首的,整体的女人还占了一半。 想不明白,主帅肯定没空给他们解释,突然就说要开战了,他们也是有些懵的。 谁也不知道所谓的援军和炮灰到底是什么。 倒是双方的高层彼此心照不宣,就是不说破。 跟众将士们小声的说了一会儿话,章奕珵突然低头弯腰的在宣云锦耳边说了一句:“今天你不要动手,不敢是射箭还是破坏,看看百兽部落到底什么意思?” 宣云锦皱了皱眉,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战场之上的确没办法,即便这样会造成伤亡也一定得做。 否则,这一场倒是按照想法打下来了,可后续就没那么明白的进行,指不定会造成加倍的伤亡,得不偿失。 不管怎么都需要付出代价,那一定希望是最少的。 很快,黎国的将士就按照正常程序到所谓的安全距离叫嚷了,似乎就是上次叫破嗓子的那位,嗓门特别的惊人,骂人的语言也翻新了,这段时间还真的没少学习啊! 章奕珵特别沉得住气,压根儿没管近处蹦跶的蚂蚱,而是运用目力远远的望去,似乎隐约看到了几个穿着不太一样的人,还有女人。 “你能感觉到什么?”章奕珵突然问道。 众将士都好奇了,章奕珵明显是在问宣云锦,可为什么呢? 宣云锦抬头看了看烈阳高照的天,上面盘旋着好几只苍鹰,仿佛已经在等待下面的猎物。 “嗯,跟料想的差不多,两边很有危机感,话说你要不要试试?”宣云锦意有所指的指了指天上。 闻言,章奕珵抬头看了看,点头同意了。 所以,章奕珵突然拿起一张大弓拉满了弓弦,好像没怎么瞄准就冲那蹦跶的蚂蚱去了。 离弦的箭非常突兀的划破空气袭向了叫嚷的将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穿透了他的脑袋。 众目睽睽之下,叫骂的声音戛然而止,顿时变得有些刺耳了。 那将士睁大了双眸,似乎非常死不瞑目,两军对垒不是在叫阵么?怎么说射箭就射箭了? 正因为毫无准备,所以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中招了。 正文 第九三六章 谁是炮灰 黎国的将士中箭落马,重重的摔在地上,惊起肉眼可见的灰尘。 双方现场都突然安静,似乎同样没有对这转折反应过来。 黎国的士兵们手无足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梦这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那蹦跶的蚂蚱骂得的确有些难听,还满腔气氛呢,同样跟着戛然而止了。 章奕珵这个动手的人都呆了呆,反应是这样的:“……” 真的完全没有想到。 宣云锦也错愕,同样的:“……” 这都什么情况?天上那些明显有主的苍鹰也没反应过来吗? 他们本来没想到会有什么成果的,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幕后御兽的实力。 结果,莫名的成功杀掉了对方一名大将,成功打击了敌军士气。 黎国的主将们基本都出来了,只是没有在最前面。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默了,敢情大梦的神射手还真不是吹的啊! 明明已经向后移动了安全距离,怎么还中了?这人的极限距离到底是多少? 因为距离太远,对于大梦城墙上的人看得肯定不是太清楚,所以到底是谁射的依旧不能锁定。 可是,内心知道对方有这么一个人,个个都危机感四起,就怕下一个被点名的是自己。 很显然,这样的距离和箭速,又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出手,换成自己也同样躲不过的。 “这真是被欺负到头上来了。”黎国将军愤然的甩了甩缰绳,有种无能为力的生气。 偏偏大梦的人还在城墙内,现在想要找回场子人家不理你。 一腔愤怒也只能打在空气上。 小王爷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眯了眯,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出手?一只箭而已,上面那群应该有时间反应吧!” 神秘女人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在外人面前似乎很不屑说话。 兽皮青年依旧代表发言,冷笑说道:“传递命令总得有一个过程,小王爷带兵经验丰富难道还不知道吗?刚才那么突然谁反应得过来啊?而且,我们可没答应要一一保护你们黎国的将士。” 也同样没答应会帮黎国打胜仗,有些事情不过是他们自以为是而已。 小王爷一噎,微微皱起了眉头,隐晦的看了一眼神秘女人,不知道为何心下总是不能放心。 那些拖后腿的使者到底是怎么跟百兽部落谈的? 看来得好好问问那些蠢货了。 小王爷敏感的发现,百兽部落的人虽然来了,却跟他意料的有很大不同。 有时候不能太想当然的认为那就真的是盟友,这百兽部落的架子端得还真是高啊! 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即便被兽皮青年呛了话,小王爷也没有其他反应。 “藏得这么深?好像什么都没试探出来。”宣云锦捂额的说道。 他们怎么能想到,对方宁愿损失一名大将都不出手?这真的好吗? 章奕珵轻笑一声:“或许不是什么都没试探出来,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正常,百兽部落和黎国的盟友关系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亲密,毕竟,刚才那种情况下,救人应该是条件反射的动作。” 结果,天上的苍鹰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宣云锦摊手,这么深层的东西她就不要去考虑了。 此时此刻,黎国有些进退两难,士气低沉了。 大梦这边的人还没有出来,他们已经折将,现在退走未免有些太难看,在盟友面前也没有了尊严,剩下的似乎就还有一条路……攻城。 可是出来之前谁也没想到会这样,什么攻城资源和武器都没有准备,就这样去攻城岂不是纯粹送死吗? 小王爷摸了摸手中的戒指,果然选择了最后一条路,这种情况下不攻城一下,士气就完全没办法挽救了,直接认输了回去算了。 只不过,小王爷没有直接下命令,而是看向了盟友:“既然如此,攻城吧,让我们黎国的士兵们看看你们的战力,否则,你们就这点人来支援,根本不知道你们能干什么。” “军营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兽皮青年脸上闪过一抹轻蔑的眼神,这小王爷从小到大被捧惯了吧,这姿态也没见比那些使者好多少啊! 最多,使者是明着嚣张跋扈,小王爷还多了一层温和的伪装。 黎国的主帅们似乎没搞清楚,这事儿从来都不是百兽部落求着他们的,这种理所当然的命令是怎么回事儿? 下意识的看了看巫,兽皮青年没有直接应承下来:“小王爷,你们黎国这是什么意思?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你们并没有做好攻城的准备,这么仓促的决定却要我们去送死吗?” “每一只动物对我们来说都是相处了多年的战友和伙伴,十分难得。是你们的人说我们是骑兵,我们千里迢迢到来,莫不是要我们做炮灰?” “这到底是谁不想诚心做盟友?” “再说了,我们的战力根本不需要向别人证明,爱信不信。” 小王爷面色一凝,多了一抹乖戾和凌厉:“你这是在对本王的决定不满吗?在这军营里,本王就是主帅,你唯一要做到的就是服从,而不是巧舌如簧的反驳。” “如果你坚持的话,本王不介意让你们看看黎国的战力,到时候是我们人多?还是你们的军团更快?” 话说到这份儿上,直接就是无声的威胁了。 百兽部落来的人刚过两只手,现在身在黎国军营内部,就算手里有百兽军团也得考虑一下自身的安全。 哪怕天上的苍鹰也来不及救人啊! 兽皮青年意识到这个问题,虽然有点生气却没有发泄出来,而是深呼吸两下很认真的问道:“这么说,小王爷是一定要让我们去当炮灰咯?否则就要我们的命是吧!” 虽然说话的是兽皮青年,可小王爷的注意力一直在神秘女人身上,即便是受到威胁,神秘女人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是真的淡漠生死,还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小王爷发现,他真的有些看不透这个女人了,从出现开始就未免太过淡定。 “试探而已,并非什么炮灰,不要胡乱理解军令。”小王爷淡淡的说道,气势上却不容置疑。 正文 第九三七章 还要面子 兽皮青年冷笑,不再继续说话,他带出来的人岂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天上的苍鹰鸣叫应和,立刻就撒欢了。 大约有二十只左右的鹰盘旋着冲向了大梦的城墙。 见状,姜将军反应极快,立刻吼道:“弓箭手准备。” 城墙上的士兵立刻变换了阵型,一排瞄准,二排准备,三排继续准备,顺带观察场面形势。 百人为一个团体,纷纷对准了天上。 与此同时,本来该攻城的武器也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城墙上,那就是投石机。 只不过所有投石机准备,上面装载的却不是巨大的石头,而是束缚好的碎石,整体还是很大一包。 见状,小王爷其实也有些看不懂了,这百兽军团到底是谁在控制?不是说巫吗?怎么这兽皮青年也会? 还是说,百兽部落的人都有这能力? 不得不说,这样的能力很让当权者忌惮,如果不能为己所用,那这样的敌人太可怕了。 小王爷有些想不通,当初大梦皇朝盛世昌隆,开国皇帝怎么没把百兽部落给灭了呢?怎么会毫发无损的放着离开了?居然还让其繁衍了这么多年。 苍鹰看准了目标俯冲而下,原本看着那么一小点,到了近前才发现体积不小。 最重要的是那锐利的爪,犀利的眼神,当真有种转瞬就会命丧爪下的恐惧感。 姜将军经验丰富,看准时机就发出命令。 雨一样的箭只纷纷抛射天空,拥有一定的角度,将苍鹰的俯冲全部阻拦在了空中。 换队的间隙,若是有漏网之鱼就会用投石机,将一包碎石刷刷的抛向太空,大面积打击。 轮流下来,一群苍鹰还真的没法接近了。 只不过,这样浩大的场面,所费的武器是巨大的。 箭只犹如不要钱的消耗。 宣云锦知道开春后,朝廷送了一批新的军用武器过来,可这种场面看着真心疼,浪费啊! “这些箭只还能捡回来用吗?”宣云锦忍不住低声问道,因为距离的关系,其实大多数箭只就掉在城墙外,距离黎国军队还有很远。 毕竟,不是谁的射程都有章奕珵那么远的。 “当然可以,基本都射空了,并没有什么大的磨损,你放心,每一只军队都有战后打扫的人,不管是伤亡的尸体,还是可回收利用的军用物资,都会一起搬回来。” 章奕珵安慰的说道:“何况,这是铁制的箭,就算磨损了也可以回炉,除非真的捡不回来。” 黎国那边也发现了,大梦这边似乎开春之后物资丰富多了,这样的情况居然也舍得用铁箭? 若是以往,姜将军最多就用用自制的木箭,可怜得像山村猎户。 “你觉得如何?有没有发现什么?”章奕珵看着情况还行,暂时放了放心。 投石机能投出去的石头其实可以很大,但是呢,对付天上的敌人似乎目标大并不太好。 投出去的石头可没有苍鹰那样自由机动的行动能力,很容易就被躲开了。 如果是细密的碎石,打击面积就广了很多。 虽然杀伤力也是有限的,可好歹能打中啊,强行改变了敌人的行动方向也不错。 一时之间,苍鹰杀伤力强大也不太能靠近。 宣云锦往外面望了一眼:“暂时没有,能用口哨驱使,那已经很熟练了,再看看吧!” 即便是宣云锦,也不敢直接下定论。 这事儿显然开不得玩笑。 “对了,你看到那面军旗了吗?上面的徽章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宣云锦抬手指了指,摸了摸下巴觉得稀奇。 战场上的军旗还有她会熟悉的?这本身就不正常啊! 章奕珵抬头看了一眼:“那应该就是小王爷的,看来黎国的主帅全部出来了,你看着眼熟,那是因为这个图案本身就脱胎于大梦皇室的皇族家徽。” “哦?”宣云锦这一声似乎还没有解惑,眨了眨眼,为什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模一样的,而不仅仅是跟皇族家徽长得像? 挠了挠头,宣云锦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就她记忆力而言居然没瞬间想得起来,代表时间应该有点久才对,决定抽空好好回忆一下。 看到场面呈现僵持,兽皮青年突然笑了:“小王爷,看来你们走漏的风声有点早啊!对方明显准备得很充分嘛!” 一点没有自己军团被压制的担心和愤怒,反而对黎国的算盘打不响有些幸灾乐祸。 苍鹰在天上,只要飞得足够高就不会受伤,说撤退还不是一声口哨的功夫? 小王爷脸很黑,他们没有准备好攻城,对方倒是准备好了怎么对付他们的奇兵,呵呵……有种完全被压制的感觉。 “小王爷,你看这……”黎国将军还真是放手了,一切按照小王爷的意思来。 不管这仗是输了还是赢了,至少他不会负主要责任。 说实在话,天气这么热,很少有人想没完没了的打仗。 一般来说,夏天最热和冬天最冷都是歇战期,因为夏天最热的时候,穿着盔甲防具的战士们首先自己就受不了了,指不定脱水成人干,哪里还有力气去拼? 可今年的情况完全不同,完全没有歇战的意思,似乎真是没有结束的时候。 将军的盔甲算是质量最好的,重量也要轻便许多,纯粹骑在马上晃悠就有些受不了了。 许多将士们早已经大汗淋漓。 小王爷一窒,突然笑了一声:“有点意思,先收兵吧!” 快到正午,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今天已经够没脸了,可不希望到时候自己这边的士兵一个个犹如下饺子一般被热晕了。 反正佯攻也算攻,至少费了大梦那么多箭只和人力,好歹没有丢脸到底。 何况,这一番大动作,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中暑呢? 想到这里,小王爷总算平衡了一点,趁着没有更加丢脸赶紧扯,否则士气真要十六匹马都拉不回来了,现在这样还有救。 可惜不能毁了那些箭只,否则就更好了。 黎国军队一有行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看着黎国军队一点点退走,天上的也飞了,大梦的将士们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一个个第一时间将身上厚重的盔甲脱掉,那种皮肤灼伤的感觉终于缓解过来,让人有种重新活过来的庆幸。 正文 第九三八章 猝不及防 接二连三的哐当声不绝于耳,平日里爱若生命的盔甲这会儿根本不敢随便碰,也顾不得心疼。 刚才差点被焖熟了,可不想增加一双烤猪蹄。 所有解脱的士兵都条件反射的做了同样一个动作,拿起腰间随身携带的水袋,非常豪迈又豪爽的灌了一大口。 一时之间,城墙上方飘起一股浓烈的药味儿。 小王爷在最后虽然算计得好,可架不住早就有人考虑到了天气问题。 章奕珵几天前就意识到了五月的天气,宣云锦自然配合良好,将基本的防暑药材给弄了出来。 昨天这些士兵们是休息得不错,那群妇女医护人员却起得特别早。 配合伙夫的装备,熬煮了无数防暑的药汁,一大早的准备中就一人灌了满满的水袋。 即可解暑,又可解渴。 这会儿真是救命良药了。 章奕珵和宣云锦有内力护体,寒暑不侵,感觉要好很多。 不得不说,亲自练过武功后,章奕珵越发庆幸自己没有错过,也越发觉得以前的自己有多蠢。 有时候所谓的圣人之言还真不如武力有用。 大梦这边的城门打开了一条缝,果然有不少专业人士动作熟练的收拾战场,很快就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没开过战似的。 宣云锦就觉得,古代的人虽然没有那么强烈的环境保护,却做得比现代好多了,而且,他们打心底对大自然充满了敬畏,自然而然就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章奕珵目光悠远,一直看着下面若有所思,那严肃的样子还让旁人不敢随便打扰他。 宣云锦左右看看,有些奇怪:“你是在看什么?还是在想什么?” 章奕珵眼神一闪:“你说,这下面有没有玉石矿?” 宣云锦眨了眨眼,这话题的跳跃度太大了,她好像有点接不上。 “自然是有的,不过这地方经常有人活动,地质早已经有所改变,玉石矿埋葬得很深。” 其实宣云锦很不想说,这下面的可都是好东西啊! 平均质量高得惊人,难道这也是老天爷玩的灯下黑?故意这样形成的? 宣云锦还在这么想,章奕珵已经悠悠的说道:“埋葬得再深又怎么样?这地方死了多少人?流尽了多少人的骨血,那数量足以渗透到很深了,下面的玉还很温和吗?” 宣云锦哑然,要这么说她可就不懂了啊! 有的人不还特别喜欢血玉? 光是想想那形成过程就觉得无比渗人,现在听章奕珵这么说,一想到下面那么玉,宣云锦心口悚然一颤,质量再好她也不要…… 难不成这样的质量还是某种特殊气场给养出来的? 章奕珵眉眼一松,突然就笑了:“算了,我在这杞人忧天,这些问题用不着我来考虑,突发奇想而已,既然黎国已经退兵,我们也回去休息,这天的确是太热了,稍微动一下就一身汗。” 这场战斗准备了很长时间,结束得很出乎意料。 似乎从章奕珵那莫名其妙成功的一箭开始,结局就成了脱缰的野马,收都收不住。 小王爷的算计在宣云锦的药汁之下失败了,反倒是黎国的军队情况似乎有些不好。 士气被打击得太惨了点,情绪低落之下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中暑。 这玩意儿仿佛还有传染一样,到了晚上,中暑的人竟然越发的多了。 面对这个问题,黎国将军忙得不可开交,同时也有些心疼,这毕竟是他带出来的兵,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相对来说,小王爷虽然知道情况,也只是吩咐军中的大夫用药调养,反正黎国最不缺的就是药。 至于其他的,小王爷真心没太放在心上。 小王爷在军中的话语权靠的是他自身武力和威慑收服军中将领与主帅,跟最底层的士兵似乎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说到底他没有一点一点的带过兵,所以并不能感同身受什么叫爱兵如子。 这样的隔阂看起来不起眼,可次数多了累积起来未必能服人。 当然,这个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反正小王爷本来就没打算长期驻扎在某只军队,基本士兵们对他的看法并不重要,只要维持跟将领的人情和关系就足够了。 说到底,年纪小的确是嫩了点,想事情总是容易太过想当然了一些。 尤其,小王爷的经历其实算得上是顺利,虽然也吃过一些苦头才成长为现在这样的,可头顶上有一尊大菩萨护着,也是相当美好的。 比如,百兽部落这件事情,他似乎醒悟得稍微有点晚了。 一开始也同样有点想当然,虽然聪明的及时醒悟过来,可人家未必照着他的剧本走。 所以,接到消息的时候,一向自我淡定的小王爷都错愕了,似乎半晌没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小王爷,这种事情岂能拿来开玩笑?不少人都看到了,百兽部落的人是正大光明的走出了军营,离开了防线才说不愿意做什么炮灰,没有合作下去的必要,所以一去不回。”黎国将军说得异常无奈。 这不是援军吗?不是盟友吗? 怎么会有这种说走就走的事情发生? 黎国将军刚听到下人来报也惊呆了好吗?此刻将小王爷的表情,总算有了那么一点安慰。 这种特别握草的感觉,跟今天的败北一样,完全莫名其妙。 “所以,没有人跟上,也没有人拦住?”小王爷回过神来,也是很想爆粗口的。 费心费力,最重要的是费时,结果请回来一个这么任性的盟友,他都惊呆了好吗? “本来有人跟着,结果对方要离开的时候就猝不及防的被扔回来了,再准备去拦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很多毒蛇,根本就无法靠近,这分明是有预谋的。”黎国将军扶额,觉得小王爷中午的时候很霸气,事后也没有安抚,人家未必吃这一招啊! 一时的妥协,不代表就真的怂了。 这下可好,被人倒打一耙,脸还真的痛。 瞧这硬脾气,跟眼前这主子有得一拼,中午的时候小王爷赢了,现在人家立刻还了回来。 正文 第九三九章 像一出儿戏 小王爷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不管是援军还是盟友,那都得服从主帅的命令是最基本的。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还说我们的诚意,他们才是彻底没把我们当盟友吧!”小王爷语气中难得的带了一丝气急败坏。 在黎国,没有人会这么不给他面子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遇见,可现在情况不同,本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军队的士气更是一次无形的打击。 小王爷如此吃瘪,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晚上那么热闹的迎接,岂不是更像一个莫大的笑话? 如此想着,小王爷真被这事儿给气笑了。 黎国将军聪明的没有接话,也从来没遇见过这么任性的客人,一时之间也五味乏陈。 可问题在于,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补救了。 百兽部落能够与动物为伍,在山里可以如鱼得水,人家也不怕没有住的地方,更不会饿死。 毫无后顾之忧啊! “巫,我们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吗?你不是要找需要的东西?”兽皮青年蹲在石头上,俯视着山下的黎国军营,心里其实非常的痛快。 “莫非你还愿意去当炮灰,用我们来之不易的家人做代价?”神秘女人淡淡的说道,站在石头边,气势却硬生生比兽皮青年高了一筹。 “当然不愿意,黎国的这些人根本看不起我们,在他们眼里,估计我们像个没见过世面,更加没教化的人类。”兽皮青年不屑:“早知道是这样,昨天就不用进去了。” “不着急,我能确定东西不在黎国军营,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还要给人做嫁衣。”神秘女人压根儿没把小王爷放在眼里,走得无比干脆。 “那在哪里啊?”兽皮青年表情一垮,瞬间多了一抹愁绪。 神秘女人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了另外一边,这个高度和角度,隐约能瞧见大梦皇朝的城墙里有不少的人在活动,可气氛完全不一样。 听说,开春前后的两国交战,明明是大梦输多胜少,死伤无数,士气竟然调换得这么快? 不仅是黎国觉得握草,其实章奕珵这边得到消息也差不多,不少人都惊呆了。 “他们这是……在玩欲擒故纵?还是故布迷阵?战场上还有这么玩的?”章奕珵一时之间也摸不准了,太过离谱了。 上午还是盟友,下午就分道扬镳?呵呵,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开玩笑来的吗? 说白了,章奕珵也不敢承认这种任性,还以为黎国军营的钉子被发现了,所以传递了错误的信息。 换成是谁来也会觉得玄幻的。 “要把这支奇兵先隐藏起来?”宣云锦也同样疑惑。 如果关系真的那么不好,又怎么会被黎国的使者请出来?既然已经来了,何至于这么儿戏? 宣云锦也表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坚决不信是两人闹掰了,绝对是什么计谋,可未免也太明显了点吧,真是毫无遮掩。 姜将军连连点头,就是这样的,那小王爷冷酷精明,岂会干这么蠢的事儿?还以为能骗到他们吗?真是太天真了。 不得不说,百兽部落的人来了这么一出,还给大梦造成了不少困扰。 作为聪明又掌控全局的主帅,想得太多了,更相信战场上的诡道。 好在,这种懵逼的情况只延续了一天,百兽部落消失的第三天,其他部落的援军到了。 这次是真的到了,有的小国竟然还派了一部分军队,大约都是一万人上下,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援军和盟友,当真做不了假的。 这下,倒是挽救了黎国低落到谷底的士气。 小王爷阴沉了两天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不少。 而且,像是有了百兽部落的前兆,小王爷对于援军的态度竟然好了不少,让不少了解小王爷为人的都受宠若惊。 章奕珵经常带着宣云锦去城墙,淡定的看着黎国军营好像每天都很热闹的样子,确切的消息不断传了进来。 很快,援军和各自的人数和物力支援列出了长长的清单,确切的摆在了大梦面前。 “这是不是唱红脸和白脸啊,百兽部落是被怼的那个吗?所以假装因此离开了,结果是潜伏了下来?”宣云锦疑惑的问道:“最近那小王爷的傲气和脾气都收敛了不少嘛,听说迎接外宾的工作做得相当不错。” 章奕珵点了点头,将细致的地图拿出来研究了,跟清单上的援军一一对比。 “呵呵,这次黎国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低,除了几个最大的小国和部落,其他基本都来了。”章奕珵眯了眯眼,虚虚的用手指画了一个计划内的圈:“预计要得到的地盘,只差一个小国和一个大部落,或许黎国为我们做了一件好事儿,希望再接再厉。” 宣云锦看了看大概是明白的。 章奕珵说的是玉石矿的范围。 其他都已经倒向了黎国,只差一个大国和一个大部落,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有些势力其实是聪明的,不想拿出人来形成战力,就派了使者,送来了一定的物资,也算表明了态度,但是自身除了花费一点钱财,不会折损自己人,这才是最好的。”章奕珵轻笑,盯着手里的清单,一看就知道哪些是胸有沟壑的。 “如果黎国不幸败了,对于大梦这边也有好的交代,说是被迫,不得不捐赠物资就成了。” 宣云锦挑眉:“我记得你说过,这些小国和部落很富有,那什么物资花费算什么?不过是打发了黎国的使者。” “嗯……大抵是这样的,不过对黎国来说也很需要,时不时的来一次也各取所需。”章奕珵最近一直在研究这边的情况和以往的战争摩擦。 对于这些事已经了若指掌。 若是大梦同样派使者去的话,在这种势力手下也能拿到同样的好处,属于两边都会讨好的类型。 当时拿了好处自然不会有想法,也腾不出手来收拾。 等战胜国想起来了,这些势力就会看准机会送一堆好东西来堵住教训,从而破财消灾,硬生生从夹缝里生存下来。 其实也不是见风使舵,而是一种特殊的生存方式。 正文 第九四〇章 争权夺利 他们或许习惯了这种方式,也或许是在无数次的摸索中找到了最平衡的办法。 想想其实都不容易。 相对来说,黎国能够得到额外的物资,上上下下都开心,自然不会做事那么绝。 其他小国和部落来的人都很正常,没有再出现百兽部落那样的意外,渐渐的,小王爷心情得到了缓和,黎国军队的士气也得到了缓和。 相比之下,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更加关注那消失的百兽部落,总觉得有点如鲠在喉。 就算不知道干什么了,好歹要知道在哪里吧! 明明那么有战斗力的十多个人,要是关键时刻出来闹一下,那是足以左右战局的,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按照章奕珵的话来说,宁愿面对黎国和各方势力的联军,都不愿意百兽部落这战力不明的势力潜藏在暗处。 然而,他们一直警惕担心着百兽部落,就好像真的消失了一般,被黎国那边遗忘在了脑后。 直到大大小小开战无数次,百兽部落都没有出来,也不见黎国那边联系,越发让人放心不下。 章奕珵来到边城后,前两次大梦这边都占了上风,似乎没什么伤亡。 可这样的好事不可能无限持续下去,等黎国那边整合了各方势力再次掀战,就没那么多突然的便宜可以占了。 章奕珵这位神射手也是将领的重点防备之一,加上距离远,比较容易及时做出反应,倒是很难直接斩首。 这样一来,双方都有了很大的伤亡。 只不过,大梦有将近三百的医护人员,在她们的精心呵护和努力下,己方的减员却很慢。 大多数都能恢复后重新上战场,而不是直接被损失。 所以,战争出乎意料的激烈,边城却死死的抗住了。 时间一长,黎国那边也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他们找那么多援军当炮灰就是为了消耗掉大梦的兵力。 结果打了两个月下来,大梦那边没有传来增援的消息,人却没怎么见到减少啊?这是什么情况? 不仅如此,随着经验的丰富,大梦的军队战斗力直线往上飙啊! 两个月,足够从最热的夏天打到入秋了。 如今已经七月底的天还是很热,却已经不是那种灼烧的感觉。 入秋又要迎来雨季,一天比一天闷热,让人心情都带起了一丝烦躁。 农历七月和现在的公历七月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算起来是过了最热的时候。 鉴于战争的频繁,章奕珵和宣云锦已经很久没有上山了,而所有人都在关注两国的交战问题。 谁也没有想到,战事会如此焦灼。 因为黎国有速战速决的理由,所以投入一次比一次大。 大梦就好似大海中的一叶扁舟,看着很脆弱,可愣是不翻,硬生生撑到了现在,不说黎国和其他吃瓜群众的心里,就是大梦皇帝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皇帝可早就准备好了圣旨,提前交代了一些军营待命,只要命令一下,直接奔赴边城作战,保卫国家。 甚至为了节约下命令的时间,皇帝都打算征用宣云锦那只猎鹰了。 可事实证明,边城仿佛一次次陷入困境,却都有惊无险的度过。 到了现在,皇帝都不由得意外。 因为对于大梦的边城来说,其实最艰难的阶段已经过了。 无论是天气还是适应,经过两个月的高强度作战都进入了适应平和期,优势越来越发。 反之,黎国的劣势越来越严重。 本来物资困乏就越来越紧张,每天只有消耗,没有太大的建树,所谓的盟友关系也慢慢出现大的裂痕。 这不仅是黎国军队焦躁,黎国国内和皇室都一样的急不可耐。 怎么就这么能抗呢?边城的军队什么时候这么强了?跟去年一比,那简直快成为两个极端。 那种被人当练兵石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作为援军的小国和小部落也焦躁不已,而且有些吃不住消耗。 原本以为只是来走个过程,装装样子的想法彻底被打破。 有的势力损失简直可以用惨重来形容。 不过这些大多是黎国的附属过和部落,宗主国有要求,都是直接出了兵帮忙的。 最后能够回去的就不知道还剩多少了。 出了物资旁观的势力内心也是一大片羊驼奔腾,因为照这种情况下去,黎国又会来要东西了,他们又得破财,这何时才是个头? 黎国骑虎难下更内伤,跟大梦的大战没有一个明显的结果,谈判都没有任何的筹码,想停战都不行。 因为现在叫停,那就是黎国示弱,到时候和谈的主动权就在大梦这边,这不是黎国的初衷,也不是希望有军功加身的小王爷能够接受的方式。 黎国自己纠结觉得要吃亏了,殊不知,大梦早已经有了作战计划,根本就不会接受和谈,除非黎国主动满足他们的要求,那种极为过分的要求。 三个府郡的割让啊,黎国只要不傻,宁愿拼得亡国也不会如此轻易妥协的。 所以,场面越发进入了僵持阶段。 炮灰们都不愿意出战了,黎国的将士们打了两个月酱油都有些犯懒,更重要的是当着炮灰的面不愿意拼得太狼狈。 于是乎,莫名其妙就进入了暂时歇战期。 原本一天打好几场,时不时的还会来一场夜袭,到后面的一天一场,然后突然一整天没动静,让大梦这边好不习惯啊! “今天看来是不会打了,白天就好好休息,晚上警惕一下,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章奕珵观察过后,已经很习惯的直接下这种命令了。 而边城的将士们也习惯了听从,事实证明,章奕珵每一次的命令都能恰到好处,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这也是一种信服。 不是说章奕珵真的就能这么算无遗策,而是身边还有宣云锦。 看了这么多次战争,宣云锦结合现代的思维方式可以给章奕珵及时的查缺补漏,自然就不容易歪了。 再不济还有容墨烨那智多近妖的妖孽呢,以猎鹰的速度,完全赶得上战场的变化,出错率就大大降低了。 正文 第九四一章 各自的打算 “奇怪了为什么两个月下来,百兽部落的人一直没出现过?难道真的离开了吗?那当初为什么要跟黎国出来?”宣云锦还惦记着这方势力,大家最担忧的就是这股了。 “是啊,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再等一下,可是黄花菜都要凉了。”章奕珵凉凉的看着对面,城墙外的土地早已经呈现不正常的暗红色。 宣云锦挑眉:“会不会想着等我们后方空虚,趁虚而入?” 章奕珵不以为然:“那也得要有空虚才行啊!第一步我们已经做到了,下一步……要出征了。” 后面四个字,章奕珵说得极为慎重又小心。 “黎国那边或许在考虑谈和的可能,黎国皇室出现了一定的变故。”章奕珵掌握了第一手消息。 “变故?什么变故?”宣云锦有些好奇,难道这是拖后腿的典型? 将士们在边城拼死拼活的,黎国京城的文武百官却忙着争权夺利,对于小王爷的领兵肯定有很大的影响,难怪最近打得无比焦躁。 “就像你想的那样,黎国皇帝年纪已经不小了,身体突然有了垮掉的迹象,成年的儿子开始了夺嫡之争,小王爷短时间内拿不到像样的胜利,这些都是可以做文章的。”章奕珵轻笑:“黎国皇后跟皇帝无子,又没有母族帮衬,目前被后宫的女人压得很惨。” “她若是失势,对小王爷的领兵权利有很大的影响,这次歇战,指不定是有第三方的人马插手军营事务了。” 章奕珵说完,很快就接到黎国的消息,军队中来了一位钦差大臣,还是位皇子,母亲是贵妃,有夺嫡希望的王爷。 这下可好,黎国军队自己想分裂了起来。 援军和盟友本来就有些打退堂鼓,只是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免得被黎国抓住了把柄,到时候会失去更多。 如今来了一位王爷钦差,稍微一许诺,不少人就倒了过去。 小王爷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名不正言不顺,不可能有继位的可能。 哪怕皇帝的儿子都死光了,还有皇室宗亲呢,怎么都轮不到小王爷。 而王爷钦差就不同了,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之一,母族和自身势力都不弱,只要不蠢都知道该怎么去选择。 这样一来,王爷钦差刚到,立刻就从小王爷手里抢夺了一半的权利。 章奕珵一边看戏,一边速度准备着,求了皇帝的圣旨,立刻调动了附近早已经准备好的兵力,凑齐了十万兵马,紧急的训练着。 “你这是不打算带边城的原有兵马出征?难怪你说根本就不会有空虚……”宣云锦顿时恍然。 以前准备对付百兽部落的那些东西还放着,这样就算百兽部落突袭,姜将军也有法子好好应付。 只是把当初搁浅的东西,再拿出来用而已。 “边城的兵马对于守城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短时间要改变攻战方式和心里有些困难,拉出去攻城损失了更加可惜,不如让别的军队多锻炼锻炼,何况,一块大饼眼看就要到手了,不是谁都愿意看到姜将军独吞的,到时候对他太不利。” 章奕珵翻开了地图,上面的标识越来越详细了,都是这段时间渐渐补充上去的。 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出边城进攻,所以对于其他地方的地图没有那么的详细,基本的知道就行了。 自从有了计划,章奕珵就一步步在完善。 “哦,你是说守城成功,打退黎国的军功?呵呵,果然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摘桃子的时候总会蹦出一些眼红的人来,辛苦拼命的时候全在冷眼旁观。”宣云锦冷讽一声。 这出征是在别人的家门口去打,失败了退回来就是,以大梦现在的情况,议和都不用。 有本事你自己带着兵来打啊,破了城才有议和的事情说。 若是能打下别人一城半城的,那可全是军功,到时候无论议和还是继续打,大梦都会大占便宜,估计很多人都愿意跟着章奕珵去。 “官场,人性本来如此,何必生气?”章奕珵安慰的说道:“好在皇上英明,这些事情已经能够降到最低了。” 宣云锦点头,皱了皱眉说道:“你什么时候会出征?” 章奕珵摇了摇头:“不确定,看黎国皇宫那边都什么情况?另外,这位王爷钦差会怎么做?” “哦,既然如此就好好歇歇吧,这两个月真是吃不好睡不好,我带来的那些医护人员都撑不住了,整天都是从早忙到晚,没个歇气合眼的时间。”宣云锦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没想到不知不觉在边城都快半年了,这样的日子还真是足够惊心动魄。 “对,让她们赶紧轮班休息,另外,皇上对你培养的这批人很感兴趣,便着重挑了一批过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而且已经在学习基本的东西,到时候你派几个人去教教来的人,到时候出征得带上一批。”章奕珵突然想起这个,来往的信件中,皇帝详细询问过这批妇女。 有了这批人,再也不用为军医的事儿各种头疼了。 天知道,现在的军队,好多地方都没有军医这种人啊! 学医的人实在太少,愿意到战场的就更少了,重赏之下都配备不够。 宣云锦不经意的一次帮忙,却替皇帝解决了一块大的心病。 看芳洲边城的战斗情况,这批人简直太有用了。 否则两国的情况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 宣云锦抹了一把头发:“培养一批新的随军用吗?有多少人?” 章奕珵挑眉,注目着宣云锦笑了:“如果我告诉你,这批人多得超出你想象,而且是准备学成之后分到其他军区去,你会不会不想干了?” 宣云锦顿了顿,呵呵一声:“果然……皇上的打算怎么会那么浅薄是吧!” “我肯定是不相干啊,反正经过这两个月,手下这群女人其实已经经验很丰富,让她们带人现场教学也行,也不会累着我。” 她果然太天真了,皇上既然已经出手,又岂会只是小打小闹? 不过,她是无所谓的,这两个月所有人都成长得很快。 正文 第九四二章 隐藏好处 章奕珵这么问还是要征得宣云锦的同意,毕竟这个时候的师门传承是很严谨的,一般的哪能这么外传? 宣云锦淡淡的表示,那跟所谓的师门传承没关系。 基本的医护知识并不能让人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夫。 而且,这主要是处理战场上明显的外伤,甚至连把脉这种技能都是不需要的。 否则,哪里可能速成得了? 既然得到了消息,宣云锦也认真的安排了下去,等皇帝选出来的人到来,大概有两千之数。 这点人若是要分到各大军区也是不够的,但是皇帝已经打算好了,等这批人学好了再带人,很快就能发展到足够的数目。 这群人有男有女,各占一半,区别在于岁数都不算很大。 这些人的出身有问题,都是家里有人犯事儿被连坐的,但实际上本人并不坏,与其被流芳或者充为军女支,能有这样的选择大多非常的珍惜。 所以,一个个学得很认真,当真上手了才豁然发现,宣云锦以前培养的全是妇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相比之下,这种细致又机械的活儿,女人上手起来的确比男人容易多了。 而且,照顾士兵真有种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说法,不说什么暧昧的原因,一个受伤的士兵被一个女人悉心照料,心理上都有一定的救赎感。 得知这个消息,皇帝瞬间沉默了,才知道宣云锦以前只挑选女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军营里全是男人,军女支这种生物最多让男人发泄一下剩余精力,实际上对心理没什么太大的帮助。 一旦打破母猪都能赛貂蝉的规矩,似乎真的和谐了不少。 想明白后,皇帝默默将原本准备好的人删删减减,潜意识中想要用男人替换掉女人的想法直接搁浅了。 这事儿还让容墨烨好一阵嘲笑:“呵呵,要是被小锦知道你这么看不起女人,有你受的……不对,她应该早就发现了,嘿嘿,所以一直没有提醒你任何事,默默看着你吃瘪,估计心里早就乐了。” 想着,容墨烨禁不住更加开心。 军营重地,那是千古流传下来的规矩。 本来宣云锦这一出已经破坏了这最严重的规矩,看在事急从权的份儿上皇帝没有追究,还想着要换个方式抹平了这只很容易被抓住的痛脚。 所以这次皇帝派了一半精通内务的男人过去,哪曾想宣云锦不声不响的却制造了一件只有女人才能好好干的事情。 倒不是说男人就不能干了,可明显效果要差上不少。 结果,皇帝的打算彻底落空了。 非常时期,自然是要追求效率,而不是重视规矩而忽略一切。 皇帝不得不在容墨烨的嘲笑中忍耐着暴跳的青筋,将原本的计划再次改变。 反正,身份不好的女人有很多,只要不用充军为女支,无论给什么样的出路,九成九都是愿意的。 大梦皇朝地大物博,人口也非常的多,还真不缺这点。 难得有特别适合女人的工作出现,也算是能满足一部分需求。 只不过,军中的规矩就得改一改了,想到这,皇帝多少还是有些蛋疼的,毕竟军营重地拒绝女人是有原因的,突然要打破的话,短时间内好处更多,可时间一长,更多原本杜绝的矛盾就会爆发。 到时候还会有一系列的事情等待处理。 这种非常麻烦却又舍不得拒绝的好处真是郁闷至极,暗地里忍不住各种屮艸芔茻。 宣云锦自然能猜到皇帝的想法,却幸灾乐祸的没有提醒任何的话。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她没觉得男的有什么不妥,虽然说女医护有各种各样的好处,可依旧改变不了有些场合有些伤势更适合男人来处理的事实。 现在是守城还不见得,可一旦出征,说实话,未必有太多的女人能够跟得上行军速度,一起吃得了那行军的苦头。 不要到时候没照顾到伤员,自己反倒是处处要人照顾就拖后腿了。 所以,宣云锦觉得培养一些男医护也是必要的,真正到救命的关键时刻,哪里还想得到什么男女,什么心理救赎。 因此,过来的少年青年,年纪不大,不如女人学得好,宣云锦却嘱咐属下好好教导,一次不行就多几次,总会好好学会的。 想着章奕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征,到时候肯定会用上。 发现这事章奕珵也松了口气,实际上他还真的有些头疼出征要带一批女人,很多人连最基本的骑马技能都不会,更加不说靠双脚去随军,实在有太多的麻烦了。 感觉到宣云锦的心细,章奕珵亲手给宣云锦做了一支海棠花的玉步摇作为回礼。 宣云锦看了又看,忍不住笑:“看来手里玉石多,你也不怕浪费了。” 章奕珵嘚瑟的炫耀,他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越来越好了,至于浪费了多少原料这些并不重要。 “地下更多,让我觉得这玩意儿其实不值钱,啧啧……”章奕珵感慨的摇了摇头:“这几天你多费点心,到时候带男的医护人员去比较好,东奔西跑的作战,我怕那些女的跟不上,反而把自己身体给熬坏了。” 医护人员这个词语是宣云锦说的,大家也都这么叫了,觉得挺贴切。 因为要说她们是大夫也不尽然,稍微严重点的病她们也束手无策。 说白了,都是练出来的外科高手,时间一长,对正骨这方面会很有心得。 “嗯,你想好了,真的要直接去打黎国?他们攻不破我们的城墙,难道我们就可以攻破他们的边城了吗?”宣云锦有些疑惑。 其实两国的边城城墙不算太远,中间的公共区域都是交战区,很多地方都染过两国战士的血,埋过大家的骨。 这么多年走商多,倒是走出了一条比较宽敞的大道,如今人都散了,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直接打黎国是最好的办法,若是攻打其他势力,黎国肯定会插手的,反而麻烦。”章奕珵点头:“现在援军盟友该有的都有了,也不怕更多点。” 正文 第九四三章 各方关注 “我们不一样,这么多年摩擦多,大多是黎国故意挑起来的,而且从以前开始,十次交战有九次半都是他们来攻打我们。” “大梦的军队除了当初打天下,打到黎国城墙下的机会非常少。” 章奕珵侃侃而谈,似乎早就考虑透了这个问题:“就像我不准备带边城兵出征一样,这是一种心态问题,黎国边城的兵其实并不擅长守城。” 宣云锦恍然的点了点头,怎么还有这么多的考虑? “可就算如此,守城都有地利便利,硬攻的话会损失很多的人吧!” “嗯,是这么一个理,所以我还在考虑,看有没有办法能够更加取巧一点。”章奕珵皱眉想了想:“过几天我送信问一问容相,指不定他能有什么好的想法。” 黎国军营的形势复杂多变,两虎相争,各不相让,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出结果的意思。 被章奕珵和宣云锦惦记着的百兽部落还真的没走多远,这段时间的战争更是看在了眼里,对于双方的情况都有所了解。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在场外什么都看得清楚。 比如,章奕珵这边一动,百兽部落的人就得到消息了。 兽皮青年有些惊讶:“巫,黎国明明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打仗了,大梦反倒是集结了不少兵马到边城,增加了边城的军力,未免也太小心了吧!” 打坐的神秘女人睁开眼睛,淡淡的问道:“增加了多少兵马?” “大约有十万。” 沉默了一会儿,神秘女人重新闭目,一副修炼的姿态:“那不是增加边城的军力,大梦……要准备反攻了。” “啊?”兽皮青年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 原本以为只是黎国单方面的挑衅,难道大梦被惹毛了,不准备轻拿轻放? 想起大梦曾经的凶残,看来有些人要心惊胆战了。 大梦可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兔子,一直都是沉睡的雄狮。 只不过睡得太久了,让不少人都忘了它的本性。 兽皮青年张了张嘴,还想继续问,洞口急切的走进一个人:“巫,少主,圣蛇又被那只狗给缠上了……这……” 闻言,兽皮青年有些炸毛,也顾不得八卦,跳起来就冲了出去。 神秘女人重新睁开眼,古井无波的眸子突然染上了淡淡的疑惑:“狗?” 最近似乎频繁听到这只狗,还对她的黑蛇特别感兴趣? 疑惑了一会儿,神秘女人恢复了平静,没打算参合进去。 在山里呆了这么久,总共就那么点乐趣,随他们去吧! 根据内部钉子传来的确切消息,军营内部的争权夺利越演越烈,王爷钦差和小王爷就算没有当场吵起来,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暗藏机锋。 两人最近已经不怎么见面了,默契的先避开来,就怕见了面,一言不合就会动真的。 十天过后,整个驻扎的军营撤回了黎国边城。 这还有什么说的,人家根本顾不上打仗了。 大梦这边仿佛过年一样高兴,拿出不少好东西纷纷庆贺着,奔走相告,人人都带着喜庆。 所以说,没有人是真的就喜欢打仗,胜利的喜悦来得太突然,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章奕珵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更大的计划还在后面,但也不拦着大家庆祝。 反正他带兵出征,留在边城的兵的确战事不多了。 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章奕珵还允许调动过来的兵一起参与庆祝,感受那种气氛。 其实被调过来的兵大多是疑惑的,这战都打完了?怎么还把他们调过来?这要进行的是哪一出? 好在军营里的兄弟感情很容易培养,有肉有酒简直就是天堂。 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认真吃一回肉也不容易,平日里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要求? 所以,这样的庆祝真比过年还好,难得兴奋。 章奕珵还被姜将军拉着去同甘共苦了,宣云锦去医护人员那边溜达了一圈,看伙食被照顾得很好才放心。 难得一个人乘着夜空散布,宣云锦不知不觉去了城墙上面,站得高,视野特别的好。 可举目望过去只有一片黑,自然不可能肉眼就看到黎国的边城。 正在莫名其妙的神游,宣云锦突然一个激灵,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黑漆漆的山脉。 月色之下,只能看到基本的轮廓,可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闪过的几点火光,犹如萤火虫一般闪过就没了。 宣云锦皱了皱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再出现,心里升起一丝疑惑,难道说上山有人?黎国的?还是哪方的? 或者说只是她一时眼花看错了? 宣云锦难免有些心里发痒,好像上山去看个明白。 可一想到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能随便任性的时候就只能作罢。 再说了,大晚上的山里确实很危险,尤其夏末初秋,各物种都有些肆虐的味道。 思虑再三,宣云锦打算等天亮再上山去瞅瞅,若真是有人那肯定也有蛛丝马迹。 有宣云锦的神级解酒丸救场子,章奕珵相当豪迈的来者不拒,被灌了不知道多少碗酒也没有醉倒,如此酒量更让将士们佩服不已。 只不过,回家之后却睡得很沉,等第二天醒过来才发现已经快晌午了。 章奕珵转悠了一圈,刚端上轻语送上来的白粥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夫人呢?” “刚天亮夫人就出门了,说是上山去看看……”轻语这才醒悟,宣云锦这句话是要交代给章奕珵的,并非两人早说好的。 章奕珵一口粥差点呛在喉咙里,难怪他到处都不见人:“怎么不早告诉我?” 轻语无辜:“夫人说,大人昨晚上喝得太多,得好好睡一觉,让我们不要打扰你休息。” 章奕珵心塞:“……” 果然喝酒就是个误事儿的,他觉得自己一定病得很严重,怎么以前在京城就没发现醒过来没见到宣云锦,他总觉得心慌慌,各种不自在呢? 明明以前上朝办事,不也是早出晚归的么? 章奕珵心下一凝,粥也喝不下去了,在轻语惊讶的眼神中扔下碗筷就走。 因为走得急,出门还差点撞上端着菜进来的轻絮,幸好两人都闪得快。 正文 第九四四章 被包围了 见没事儿,章奕珵就直接闪了出去,很快不见了人影。 轻絮稳住心神,有些莫名其妙的只看到一个背影:“大人不吃饭了吗?这么着急的去哪儿?” 轻语呐呐的回神:“估计……找夫人去了。” 轻絮哑然:“……”这是连肚子饿都顾不上了? 此时此刻,宣云锦早已经在山上混得如鱼得水。 没有章奕珵在身旁,宣云锦就好似解禁了一样,看到什么不错的就往空间里塞。 尤其是再次升级后多出来的时间静止空间,想了无数次的完美功能。 至于空间大小,宣云锦没有特别在意,感觉挺大的,反正塞了那么多粮食依旧尤有余地啊! 药材,玉石等等,宣云锦折腾得不亦乐乎,不过一直朝着目的地前行。 走到昨晚上大约看到星火的位置,很远就发现了果然有人活动的痕迹。 对方明显是老手,活动痕迹非常的轻微,若非宣云锦非常熟悉人和动物的不同只怕都要以为是动物经过。 能够将自己的活动痕迹混淆成动物,显然并非事后做的,何况她看到的时候还是晚上。 平日里都能这样,看来本事也非同寻常。 宣云锦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就想到了百兽部落,他们长期跟动物相处,学到一些习性是很正常的,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百兽部落的人还在这里吗? 思考着,宣云锦不由自主的跟着痕迹寻觅了过去。 单人的行动隐秘了很多,宣云锦不动声色的走了很远,却在某个地方搁浅了。 倒不是遇见了什么特别难的事情,而是碰见了一条拦路的小黑蛇。 真的很小,差不多就一根筷子粗细,在这山林中简直毫不起眼,稍微有点不注意就得忽略过去。 宣云锦对有毒的动植物敏感,哪里会看不见?而且,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如此纯黑的蛇,感觉油光华亮的,宣云锦表示还第一次见。 最重要的是,她从那对犀利的吊三角蛇眼中注意到了一丝不寻常。 这蛇,分明就是在打量她,一副有自我思考意识的模样。 这样的神态还能说正常吗?宣云锦可不觉得自己眼神有不好到这种程度,这黑蛇分明跟变异后的小狼是同一类型的。 所以,一人一蛇一对上,宣云锦僵在原地还不敢动了,马丹,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小黑蛇绝对是天下奇毒。 虽然体内的药之气是所有毒的克星,可宣云锦完全没兴趣尝试一番。 但是,宣云锦对小黑蛇的毒相对感兴趣一点,说不定对章奕珵体内的情殇毒有用,解药现在还没凑齐呢! 双方就那么盯了两刻钟,宣云锦觉得自己表情都要僵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小黑蛇一开始的敌意好像不知不觉消散了,没有了攻击的意图。 忍不住探出神识去触碰小黑蛇,宣云锦还想着能不能驯化,赶紧养到自家去算了。 上次升级后,宣云锦的神识也有了很大的变化,除了范围呈几何倍扩大以外,竟然还可以当无形之手用了,可以确确实实的碰到物体。 不过,没熟练之前宣云锦也没敢这么做过,就怕出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问题。 现在还是第一次,宣云锦直接用神识去**小黑蛇。 小黑蛇五感敏锐,仿佛被惊到一样,瞬间炸起,甚至用尾巴立了起来,小眼睛盯着宣云锦一缩一缩的。 好在小黑蛇虽然异常警惕,却始终没有拒绝和回避。 有了第一次的触感,小黑蛇立起来的身子越来越低,越来越软,仿佛越发享受一般,最后就躺平在地上任由**了,一双三角小蛇眼还特别喜欢的一眯一眯,似乎异常的舒服。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这分明就是乖巧宠物的表现啊! 等宣云锦突然收了神识,那小黑蛇还唰的起身盯了过来。 再次肯定小黑蛇的智商是很高的,宣云锦却没有再去**,打算直接绕开这个地盘过去。 只可惜,小黑蛇明显没有那么好说话,直接跟上了宣云锦脚步,但也不拦着她。 还没走出几步,宣云锦汗毛一竖,顿时就感觉不对了。 茂密的草丛中多了不少的眼睛盯着她,抬头一看,还有不少熟悉的苍鹰。 宣云锦:“……” 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似乎被各种各样的动物包围了。 眼睛粗粗的看了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不可能和谐相处的动物种类居然生活在了一起,现在还同心协力的包围了她? “百兽部落的人果然在这里?”宣云锦顿时确定了下来,可明显她自己也不好脱身。 本来还坚持着,不知道是什么信号发出,一只猛虎从草丛中飞扑了出来,宣云锦赶紧的躲开。 有了身先士卒的,包围圈的动物们就不安分了,纷纷对宣云锦发出了攻击。 宣云锦还第一次被这么多动物围攻,以前遇见族群都不会蠢得被包围,这会儿还真的有点冷汗淋漓,手忙脚乱。 不过,仗着轻功不错,倒是有惊无险,每次都能在犀利的爪子利口下化险为夷。 可惜,宣云锦也出不去,始终都在包围圈内。 在付出一缕头发的代价下跳上了一颗粗壮的树,宣云锦刚刚站稳就感觉肩膀上多了一个东西,对付她的动物们显而易见的安静了。 惊讶的扭头一看,果然是先前的小黑蛇,正在吐着殷红的蛇信。 宣云锦一脸惊讶,眼神一闪的猜到了什么,同时耳边响起一阵悦耳的笛声,那些敌意满满的动物们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并没有让开路,反而警惕的看着宣云锦,一副绝对不让她逃走的表情。 宣云锦也没有做其他让人误会的动作,乖乖坐在树枝上闭目休息。 身在敌营还是安分点好,看情况幕后的主人要出现了。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包围着她的兽兽们有了动静,让开了一条路来,缺口出现了十来个人。 基本上,百兽部落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还一个不少。 宣云锦眼神在第一时间就落在了为首的神秘女人身上。 正文 第九四五章 都很客气 黎国内部有钉子,自然知道这神秘女人的消息,只是一直没有见着。 仅有的一次交锋都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根本就没有见到百兽部落的人。 现在一看,除了神秘女人之外,一个个着装还真是时尚啊,人家一点都不怕露,队伍里的女人也浑身兽皮,实则露了不少皮肤在外面。 瞧着这神秘女人倒是一个意外。 宣云锦琢磨着,禁不住摸了摸手腕上的信号弹,发现不对劲她就带在了手上,就算自己不能脱身也该给军营传递一下消息,百兽部落的人一直呆在山上作甚? 神秘女人没有给宣云锦发信号弹的机会,直接开口说话了,破了被怀疑是哑巴的消息:“大梦的人?或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声音很好听,但是没什么情绪,平白得犹如白开水。 宣云锦眯了眯眼:“这样谈?”那她可没那么好的心情,群敌环绕她容易紧张。 “我保证它们不会伤害你,若你不放心,可以召唤你的同伴。”神秘女人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挑眉:“哦?” 神秘女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宣云锦,补充了一句话:“如果你认真了,我不相信它们能完好无损的伤害到你,而且,我这里或许有你想要的。” 宣云锦哑然,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真不舒坦。 说得这神秘女人很了解她一样,她却对这女人一无所知。 想了想,宣云锦瞧了瞧天色,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这么说你们是故意引我过来的?” 神秘女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怔怔的看着宣云锦,突然主动摘掉了面纱,露出了一张布满神秘花纹却透着一丝清纯魅惑的脸。 不仅如此,神秘女人还冲宣云锦行了一个特殊的礼,神色和态度都恭敬了几分。 这一番变故看得小伙伴们都有些惊呆了,却一句话不敢说,只是纷纷冲着宣云锦行了个差不多的礼。 宣云锦看得一头雾水,还以为这是百兽部落的礼貌礼节,连忙尴尬的拱手回了礼,怎么突然就这么客气了呢?让人好不适应啊! 古井无波的神秘女人仿佛突然被注入了感情,整个人都生动了许多:“茵茵,是我的小名,也是百兽部落的巫,您可以随便称呼。” 宣云锦表情僵了僵,觉得完全跟不上这改变快速的节奏,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是她耳朵幻听了吗?你和您的读音似乎不太一样啊! 可这到底是为了哪一出? “我姓宣,白云的云,锦囊的锦,你也可以随便称呼。”别人态度这么好,实在不好横眉冷对,宣云锦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僵硬的自我介绍一番。 “宣姑娘,请跟我来。”茵茵竟然笑了一下,并没有说明理由。 宣云锦被对方的人盯着,很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有什么是跟她有关,却不被她知道的事情在悄然发生,她还一无所觉。 摸了摸刚刚被断掉的一缕头发,宣云锦心电急转,却不得不跟了上去。 跟着百兽部落的人绕过山峰,竟然发现一个位置很高的山谷。 里面百花盛开,花香四溢,美不胜收。 山谷里有几个山洞,有不少活动的痕迹。 敢情一群人都躲在这里,难怪怎么找都找不到,山峰背后在两国交战,这里却安静得像个世外桃源。 站在其中一个洞口,茵茵没有再走,转身看向了兽皮青年:“将你们抓住的那个带上来吧!我想,那应该是宣姑娘的东西。” 兽皮青年睁大了眼睛,却丝毫不怀疑巫的话,只是不相信的打量了宣云锦一眼。 宣云锦听得一头雾水,她有什么东西在这群人手里?敢不敢再莫名其妙一点? 这种主动权完全不在手里的感觉,真是头疼。 还在思考什么情况的时候,看见兽皮青年带上来的铁笼子,宣云锦彻底哑然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不是消失了几个月的小狼?呵呵,还以为它在什么地方逍遥呢,敢情又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宣云锦隐晦的看茵茵一眼,这个女人果然够神秘,她怎么就知道小狼是她的? 她和章奕珵到边城之后,小狼可从来没出现过。 就算实在芳洲城,见过小狼的都没几个,这丫的早已经玩得乐不思蜀。 宣云锦僵着不敢动,深深的看了神秘女人一眼:“你想要什么?” 茵茵抿唇一笑:“我的确有我的目的,但是跟这件事情无关,你放心,我们都是跟它们做朋友的,自然不会伤害它。” 说着,茵茵示意了一下,让兽皮青年将铁笼子交给宣云锦,诚意满满的节奏。 宣云锦有些不敢相信,大家没什么交情,甚至还是敌人,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不过,铁笼子落在手上,小狼在里面蹦跶,感觉无比的真实,由不得宣云锦不信。 将铁笼子打开,心疼的将小狼捞了出来,宣云锦觉得幸好没让章奕珵看到这一幕,否则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好谈呢? 落在宣云锦怀里,小狼总算安静了,委屈的拱了拱宣云锦手心,伸出舌头舔了舔,低呜着似乎在告状。 茵茵默默的看着,怪不得她的族人都说是狗,看看现在的表现,真的一点没差啊! “宣姑娘,希望你不要误会,这只……”茵茵迟疑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破它是一只纯种的狼:“……的战斗力你是心里有数的,我们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它不那么具有破坏力,也不是故意将它关起来的。” “而且,是它先盯上我们的圣蛇,我们才出手的。” 宣云锦**小狼毛发的手顿了顿:“圣蛇?” 茵茵伸出晶莹如玉的手,掌心盘着一条眼熟的小黑蛇:“圣蛇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自然不能被伤害,还请见谅。” 小狼盯着那条小蛇,喷了一下扭头了,似乎突然对它又不感兴趣了。 宣云锦眯了眯眼,心道果然:“没关系,说起来也是小狼的不是,不过也请你们见谅,我夫君中了一种特殊而奇怪的毒,一直在筹备解药,解药需要不少的奇毒来以毒攻毒,小狼应该是发现了你们圣蛇的毒性,所以想要抓回去给我夫君做药,这过程中自然多了不少误会。” 正文 第九四六章 找来了 一听要被做药,小黑蛇快炸了,整个蛇身扬得更高。 威风凛凛的瞪着小狼,似乎很想飞扑过去。 只可惜窝在宣云锦怀里的小狼根本不搭理它,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人帮忙,它怎么会被抓?这个时候逞什么威风? 有本事单独来打一场啊,有帮手和靠山了不起啊! 宣云锦的**是安排小狼的良药,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所以一切外来事务都不能让它有反应。 宣云锦也没有说谎,小狼到处晃悠,的确很容易发现一些珍贵的药材。 它也不管对章奕珵有用没用,总之会划拉回来给宣云锦。 这小黑蛇在小狼眼里就是有用的药材。 茵茵手指不着痕迹的抖了抖,眉毛也挑了挑,将小黑蛇收了回来。 她当然知道圣蛇有多毒,只是没想到人家要的就是毒,还越毒越好的架势。 “原来是这样,那一切都是一个误会,所幸大家都没有受伤……”茵茵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幸好没把小狼给咬了,而且看着小狼灵性十足,也没把它给宰了,否则现在事儿可大了。 茵茵显然也是不擅长跟人交流的,兽皮青年更是在状况之外,场面突然有些安静和尴尬。 宣云锦抱着小狼有些后怕,所幸现在都安然无恙,不得不说小狼连续出现两次这类情况了,总不会次次都那么幸运吧! 宣云锦决定回去后要好好给小狼上上课,并且约束它越来越野的行为。 养个“孩子”,还真就是怎么都不省心啊! 宣云锦一瞬间想了很多,也没顾上茵茵的目的,良久过后才发现百兽部落的人在准备吃食,神秘的巫就这么安然的陪着她站在洞口。 这样把人凉在一边,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还好百兽部落的人感觉似乎比较友好,尽管第一次碰触还是敌人。 兽皮青年搬出一张藤蔓编造的桌子和两把椅子,身后还有人端上两杯热腾腾的茶。 宣云锦探头一看,是一种混杂的花茶,最有意思的是泡茶的水,是纯净的晨露。 好心情的品尝了一口,宣云锦看了茵茵好几眼,实在不知道这些人玩的到底是哪一出? “百兽部落世代居住在深山里,最擅长的也是烤肉和各种素食,不知宣姑娘可有什么忌口的?”茵茵这话题开得挺硬,差点没让宣云锦呛到。 怎么一言不合就请人吃饭了?大家不是敌人吗? 宣云锦暗戳戳的想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快到中午了,的确该是吃饭的时候,却莫名想到某人该起床了吧! 解酒丸虽然能让人不会醉到糊涂,一直保持清醒,可酒精这玩意儿是一直残留在体内的,所以必须靠休息和身体自我调节来排毒。 所以,宣云锦能估计到章奕珵会睡到什么时候,但是没在意他起来之后会有什么行动。 毕竟军营里有很多事情需要章奕珵去做,她平日里没跟着也在家里呆着,现在上山了也没差啊! “倒是没有,谢谢。”宣云锦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百兽部落的素食来自于大自然,吃了对身体肯定好。 至于烤肉,想着人家部落传承这么多年了,手艺肯定是有的,还挑剔什么? 宣云锦虽然喜好美食,可不代表就一定会挑食,能满足口腹之欲当然最好了,可不能满足的时候还是得填饱肚子的。 两人好像又没话可说,便只顾着喝水。 亏得宣云锦和神秘的巫都不觉得尴尬,喝着花茶就那么任由空气安静了。 一旁没有加入做饭的人忍不住有些蛋疼。 到底是他们不懂女人的世界呢?还是不懂上位者的心思?明明就很想找话题说的,为什么不直接将正题给说了? 宣云锦发现了问题也不主动问,安静等待特色美食。 果然,等到吃饭才发现百兽部落的吃食非常有特色。 就连盛装的器皿都是自己用土烧制的,整体没有什么工艺,看起来就是土制品。 好在瞧着干净,而且每一份菜肴下面都有一张很大的叶子垫底,估计也怕她嫌弃脏。 素食全是野菜,弄得很好看。 烤肉金黄金黄的,还不只一种味道,其中一种不用尝,宣云锦也闻到了一股蜜香,看来还真是就地取材。 “这些都是我们部落地道的吃食,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吃得惯?”茵茵倒是很期待,让人送了两双筷子来。 宣云锦打量了一下筷子,新鲜出炉的,还带着新竹的清香,环视一周才发现人家吃饭都不用筷子,动作比较豪迈原始,但是也不显得粗鲁。 好吧,习惯和风俗这种东西的确不容别人置喙。 对方能够考虑到她的习惯,没有让她直接用手抓已经相当礼貌了。 宣云锦本来就是一个肉食动物,怀里的小狼更是躁动不已,第一筷子下去自然瞄准了肉。 戳起一只野鸡的腿,正要尝尝味道,那兽皮青年突然跑了过来:“大梦的那位章大人上山了,似乎在找人。” 说着还看了宣云锦一眼,很明显的知道是在找谁。 宣云锦动作一顿,油光美味的鸡腿停在唇边,这时间挑得可真好啊! “我去看看吧!”宣云锦忍不住说道。 茵茵皱了皱眉:“少主去借过来吧,正好一起吃饭。” 见状,宣云锦又重新坐下了,她算看出来了,这神秘巫的正题没说出来是不会放她走的。 正好,宣云锦也很好奇这巫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是黎国的盟友吗?莫名其妙的离开后,怎么一直呆在附近? 茵茵喝了一口茶:“他是我们部落下一任首领,这次出来也多长点见识,免得以后轻易被骗了。那位章大人,应该就是姑娘的夫君吧!” 宣云锦讪讪的笑了笑:“嗯,我没想到他会到山上来。” 至于人家少主的事情就不做评价了,她们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吧! 只不过从一见面开始,这个叫茵茵的女人就在释放善意,主动交还了小狼,还主动说一些百兽部落的事情,分明是要交好的意思。 莫非跟黎国闹翻了就要转投了? 应该不至于这么简单直接吧! 正文 第九四七章 就找你 真要这么想的,为什么两个多月都过去了却杳无音讯? 要转投不是早点接触会更有价值么? 现在怎么看都是仗打完了吧! 章奕珵要出征的事情自然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宣云锦才不会随便说呢! 连军营里的将士们都不清楚的事情岂能告知外人? “他这是在担心你吗?”茵茵突然有些八卦的问道,让宣云锦好不适应。 这神秘巫不该很淡定很高岭之花吗?也有八卦的时候? “嗯?大概……是吧!”宣云锦简直想要呵呵,实在被问得不明所以,干脆将先前戳下来的鸡腿给了小狼,乐得它终于安分了。 它一头狼在外面混,自然很少有吃熟食的机会,加上现在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天没吃东西了,快饿死了好吗? 也顾不得烫口,没头没脑的一口咬了下去。 很快的,章奕珵就带着一身热气出现了,脸上带着焦急和警惕,看到宣云锦之后才放松了下来。 完全无视了神秘女人,章奕珵拉了凳子坐到宣云锦身边:“你上山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这边的山脉猛兽多,很危险。” 宣云锦笑了笑,摸出一块手帕递给章奕珵,不好直接上手给他擦汗:“昨晚上玩得高兴,临时起意的,现在倒是遇见了一些意外。” 章奕珵用带着淡香的帕子擦了擦脸,眼神终于看向了其他人:“百兽部落的?原来你们一直在这里?” 茵茵礼貌的点了点头:“看来最近把黎国打得有些慌乱的就是大人你了吧!” 宣云锦眯了眯眼:“好像你对我们很了解啊!” 不只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之前无意中说出来的话都有这种表现。 比如,知道章奕珵就是她的夫君,现在还知道章奕珵就是军营主帅,甚至知道小狼是她养的?最后一个最为神奇。 总觉得百兽部落的消息特别灵通。 “观察了几个月,肯定是有些了解的,不仅仅是大梦,还有你们。”茵茵倒是不避讳,有什么说什么。 说着,兽皮青年还拿了一双筷子给章奕珵,果然是现削出来的。 茵茵看了他一眼:“少主,你也过来坐吧。” “是的,巫。”兽皮青年很是恭敬。 四个人倒是坐满了这个小桌。 兽皮青年坐下却没有急着吃,而是看着对面的章奕珵,似乎忍了又忍才说道:“黎国都知道拉拢百兽部落,为什么你们没有派人来?” 早饭就没吃来爬山的章奕珵实在有些饿了,昨晚上还光喝了一肚子酒,什么货都没。 拿起筷子给宣云锦戳了一只鸡翅膀,正准备填自己肚子就陡然听到这么一句问,章奕珵有些呆愣,这满满的怨气是怎么来的? “我们人少,还不知道你们部落在哪里,光顾着准备迎战了。”章奕珵淡淡的说道,绝对不会直白的说是他不需要,未免也太伤人了。 现在这样就有了怨气,要听到他的理由还不得将他给活剥了去? “真的?”兽皮青年有些疑惑,不过想到刚来的时候,的确大梦很劣势。 让人感觉稍微努点力就能破城了,黎国才会那么努力的招揽炮灰。 章奕珵严肃的点了点头,茵茵笑了一声,却没有点破。 宣云锦扫了一眼神秘的巫,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什么都看得透,她肯定是知道真相的,却没告诉这位青春激情的少主。 这孩子,看起来就容易激动,不过很听话的样子。 章奕珵感觉很复杂,百兽部落竟然期待着他们去,而不是真心要帮助黎国的?所以才会一来之后就闹了矛盾离开? 额,还以为是隐藏的敌人呢,敢情态度还不错。 这样的转折还真让人有些适应不良。 “怎么,你们跟黎国闹掰了,想要加入大梦?没看那些人都被黎国拉了过去么?”章奕珵悄悄转移着话题。 宣云锦没有插嘴,对于桌上的烤肉更加感兴趣,尤其是味道有好几种,一一尝了过去。 然后就发现,还以为古代没人知道孜然这东西呢,原来百兽部落已经有了,真不愧是靠山吃山的,很会研究。 “什么闹掰了,我们根本就没达成共识,一直都是他们自顾自说而已。”兽皮青年不屑的说道,他们可不要做黎国的炮灰,他们那些小伙伴的命也不是白得来的。 “额……”章奕珵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回事儿:“那你们为什么会跟着他们出来?” 没有达成共识,人却出来了,不怪黎国会误会啊! “那是巫要找东西,顺便出来的而已。”兽皮青年真是毫无防备,张口就说出了真相。 茵茵也没阻拦,拿起筷子挑了野菜吃,默认了这个说法。 “你要找什么?看起来这东西是在大梦?”宣云锦若有所思的说道。 敢情这才是女人的目的,看来这玩意儿对百兽部落应该很重要。 茵茵眼神一亮,灼灼的看着宣云锦,就在章奕珵心底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时,果然听到了不太对劲的一个字:“你!” “啥?” 桌子上的另外三个人都懵逼,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宣云锦和章奕珵奇怪的看着兽皮青年,一副“你居然也不知道”的表情。 兽皮青年回过神来,有些激动:“真的吗?巫,已经确定了?” 上次询问的时候,都还不确定要找的是什么,一件东西还是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确定了下来? “没见面的时候什么都不确定,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茵茵说着,暗付她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第一次见面就用了部落最高的礼节,还摘下了面纱以免不礼貌。 部落的人隐隐有所猜测,却不敢肯定。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同为女人,能不能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也幸好只是女人啊! 章奕珵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难不成百兽部落还要带走宣云锦不成?那怎么能行? 茵茵稳住激动,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情有些复杂,不过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伤害到宣姑娘的。” “最好是这样。”章奕珵顿觉吃进嘴里的东西都有些无味了。 宣云锦眉毛跳了跳,怎么莫名其妙就被惦记上了?她说呢,这些人态度怎么那么礼貌,呵呵…… 正文 第九四八章 炮灰的请求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宣云锦忍不住捂额,实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是被别人惦记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因为医术。 貌似她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医术了。 茵茵浅笑着没有直接说,兽皮青年看起来是个不太明真相的。 最后是安生的吃完了这一顿放,茵茵带着宣云锦和章奕珵来到一个断崖处。 这个地方不算大,挤一挤也就能站五六个人,在苍茫的大山中简直毫不起眼。 可宣云锦和章奕珵一来就发现这个地方的视野特别好。 能够将大梦边城内的情况一览无遗,与此同时,还能将黎国原本驻扎的军营看得一清二楚,另外中间的战场也不会错过,简直是绝佳的围观之地。 想到这两个多月的行动一直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章奕珵忍不住挑眉扶额,原本威风凛凛,很是帅气的一些事情总觉得多了旁观者就变得有几分尴尬可笑了。 不知道百兽部落的人天天看着,心里都是怎样的想法? 黎国那群坑爹的,到底请了一群什么样的人出来?把所有人都坑了吧!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两人的心理活动稍微有些剧烈,没人愿意成为别人眼里的戏中人。 尤其还面对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对象。 茵茵则是没想那么多,顶着一张满是神秘花纹的俏脸非常自在:“我对你们的了解也是源自于观察,这些日子来我在这里看到了很多事情。” 章奕珵:“……”怎么听起来像是一种挑衅?或者威胁? 宣云锦:“……” 什么善于交流都是错觉吧,这话听起来就好想打人,这种行为说好听点是围观的吃瓜群众,说难听了就是一种监视。 涉及到军队的事情就等于是窃他国机密了,严重点的直接当奸细了好吗? 可茵茵说起来很是诚恳,承认得那么坦然,根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啊! 茵茵的确没想那么多,毕竟百兽部落离世而居,很少跟别的势力打交道,部落也不是国家,自然不会有太深的国与国之间的矛盾想法。 所以,听她说话的两个人已经情绪翻腾,她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我也知道你没有派人跟黎国抢夺小国部落的支持,因为你不需要,哪怕现在的大梦军队并没有以前强大,却也有自己的底蕴,当年大梦的边境防线,基本上都选择了天险,对于现在的守国方便了许多。” 茵茵轻声说着,差不多都对。 因此大梦的防线要改变是慎之又慎的事情,哪怕利益足够,皇帝和容相都考虑得特别多。 “看起来是这样,黎国比我们更需要大家的帮助。”章奕珵环抱着手臂,眯眼收揽着下面的环境,忍不住开始考虑自己出征的时候该在什么地方扎营比较好。 只不过,这里的视野距离黎国的边城还有一定的距离,其实还不到扎营的地方。 说起来,大梦皇朝的边防线的确做得好,但是也意味着慢慢封闭了自己了,放任了别人。 尽管大家的商贸还是很繁荣,可真正出国边城的人还是少得可怜,更加不说摸清楚皇朝以外的地形了。 仅仅是芳洲城的边城外,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非常陌生的。 包括常年驻扎在这里的士兵,因为他们接触到的地方不多,允许活动的地方也有限。 毕竟身份特殊,有些地方若是过界了肯定引发国际纠纷,军规都得把他们约束得死死的。 所以,对于大梦以外的地形和资料,还是章奕珵过来后一点点收集的。 茵茵似笑非笑的看着章奕珵:“那现在呢?你们守城的时候不需要别人的帮忙,现在呢?” 章奕珵动作一顿,茵茵说得这么直白了,显然明白大梦要做什么。 忍不住从这个角度朝边城看过去,章奕珵有些了然,百兽部落的神秘巫显然将大梦的行动看在了眼里。 这段时间的调兵谴将,显然不是为了应付守城。 稍微有点智商的都能猜得出来他要干什么。 这神秘巫智商没有问题,最多就是不太习惯与旁人交流,所以偶尔说话太过直白,特别噎人。 “巫大人这么说,难不成有意帮助我们不成?”章奕珵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了,因为话已经差不多到嘴边,就差明说。 只是这个可能让人难以置信。 黎国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凭什么人家会主动找上门来? 章奕珵表示不太敢想。 不过,现在可以想一想,那是因为眼前这女人明显盯上了宣云锦,虽然还没有提最后的要求,可已经在献殷勤求换了。 百兽部落既然会付出这么多,证明要求也会越高,章奕珵根本不敢想。 天知道当年大梦皇朝的开国皇帝和百兽部落是什么样的交易?似乎没有人知道,如今还是历史一大谜团。 “自然是愿意的,只要章大人需要,我们的百兽军团可以替你们服务,身先士卒也能减少你们的伤亡。”茵茵非常诚恳的说道。 章奕珵听得心尖儿都吓得颤抖了。 按照内部消息,百兽部落就是不愿意给黎国当炮灰才闹掰的,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事实,而不是他们猜测的有后续阴谋。 可这女人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身先士卒,减少伤亡,这怎么理解都跟炮灰的意思差不多吧! 这个……突然这么主动要求,条件好得过于震惊,章奕珵这一口气根本不敢松。 “这么好?呵呵,费这么大的劲,肯定所求不小,不如说说你们的目的?”章奕珵不想猜了,免得脑补得太厉害想茬了去。 不管怎么说,章奕珵可不希望宣云锦牺牲什么。 茵茵看向了宣云锦,并没有顾左右言他:“我们这次出来绝对不是因为黎国的使者或者开出那些对我们来说华而不实的条件,而是……我们部落遇见了一次很大的危机。” 宣云锦眉毛一跳,这个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难不成这样的危机需要她医术?那也不是不可以啊! 最多就是累得走一趟,能够尽快解决战争的事情再好不过了。 正文 第九四九章 说人话就行了 宣云锦自觉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医者,可也很不喜欢打仗。 或许别人看到的是国家利益和激情热血,男儿在世,当是如此。 但是她看到更多的是伤痛和生死。 这种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也没有医院里的某种麻木,反而每个年轻的生命都带着对生的渴望和热枕,甚至还有坦然。 老实说,非常的扎心。 很多时候即便是宣云锦也不忍心去看,只能尽力将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可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有时候也会无能为力。 自从宣云锦拥有了药之气,还没有这么眼睁睁看着手里的病人咽气的,实在难受得很。 只不过既然战争不可避免,那就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代价就已经很好了。 为此能够付出一些什么也值得。 宣云锦知道,章奕珵一直看到了她的难受,所以很用心的计划每一次交手,有时候甚至比姜将军自己都更加担心将士们的生命安全。 百兽部落的突然加入,的确是他们无法拒绝的好处。 原本困扰他们的攻城计划,只怕会变得容易很多。 见两人没有说话却很认真的听着,茵茵继续说了下去:“关系着部落的生存大事,所以,即便是付出很大的代价,我们也是愿意的,若是不能得到宣姑娘的帮助,百兽部落……很可能将不复存在。” 章奕珵:“……” 竟然无言以对,就没见过有人会这么谈判的,一上来就把底牌给掀了,这是为了博取同情的招数吗? 问题在于,涉及到利益问题,谁会因为你可怜就会毫无底线让步的? 宣云锦也忍不住扶额,同样第一次遇见谈判先掀自己底线的,当真不会吃亏吗?说得这么严重,岂不是给了他们一张空白条,条件任由他们写? 这样真的好么?感觉占了好大的便宜啊! 明明那么精明的一个女人,在人情世故方面就彻底暴露了。 “为什么会不复存在?是怎样的困难?一定要我帮忙?”宣云锦疑惑的开口问道。 “是传承,我们部落的传承出了问题,御兽能力是我们的根本,如果失去这个能力,百兽部落就是一个普通的部落,以我们现在生存的位置必须得迁移,因为普通人根本没法在野兽环绕的地方世世代代生存下去。” “而且,我们部落的人并不多,一旦失去能力的保护,只会同样失去生存能力。” 茵茵叹了一声,所以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仔细想来其实比他们的生存能力更强,即便环境发生改变,也有新的办法。 宣云锦听得越发糊涂,不明所以:“你们部落的传承,我能帮上什么忙?” 不是医术?在这之前她都不知道这个部落好吗?怎么帮? 茵茵没有直接说,显然是她也不太清楚:“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们相处久了指不定就能明白了。” “百兽部落巫的能力是最强的,其他族人只会拥有一些小的能力,这个没有规律,全看老天爷的心情。但是巫的能力是可以传承的,上一任巫的力量会全部传给下一代,但是随着时间,这种能力也在逐步减弱。” 茵茵仔细的说道:“可是,到我这一代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能力不仅没有衰弱,反而在我成年的时候来了一次爆发,不仅仅是我自己的能力爆发,整个部落的族人都多多少少收益无穷。” “特别是新生儿和年轻人,好似受到了感染,都觉醒了御兽的能力。” 宣云锦呆了呆:“这不是很好吗?” 茵茵摇了摇头:“百兽部落最繁荣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强的御兽能力,突然出现就好像大爆发一样,挥霍了未来的所有能力,担心之余我也发现了最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我作为巫的能力,根本无法传承给下一代。” “不仅仅是我,其他族人也是一样,想过了无法办法都不能成功,也就是说,若是我发生了意外或者寿终正寝,百兽部落将彻底断掉传承。” 宣云锦哑然,怎么听起来这么玄幻呢?这种能力难道很正常吗? “可是,你们的部落传承,小锦又怎么帮得上忙?”章奕珵插话了。 宣云锦连忙点头:“对啊,对啊,我又不懂你们的传承。” 茵茵沉默了:“我也不知道,我知道部落的救赎在外面,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具体什么原因,又该怎么做我都不明白。” 章奕珵和宣云锦:“……” 这完全就是语聊死嘛,求帮忙的不知道要怎么帮,被求帮忙的人简直一头雾水,这事儿要怎么做? 话题根本继续不下去好吗? 问题这么聊着,宣云锦都不敢直接答应,天知道涉及到一个民族的传承问题会付出什么? 宣云锦最怕这种没底的事情,好歹给点提示吧! “看到你的小狼,我知道你也会御兽?”茵茵想了想说道:“小狼似乎非常有灵性,堪比我们的圣蛇。” 宣云锦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神识这种东西是跟着药书出现的,她可不懂修炼啊! 额,难不成最后还要她的药书?宣云锦觉得这个猜测简直晴天霹雳,连带看向茵茵的眼神都充满了警惕。 好吧,比起药书来,百兽部落那点事儿也不算特别玄幻了。 茵茵一脸茫然,她五感敏锐,却不明白宣云锦突如其来的警惕防备是什么情况:“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百兽部落的御兽基本办法,不如你试试看能不能用?” 宣云锦眨了眨眼:“可是,我的方法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整个人稀里糊涂的,根本没法告诉你啊!” 茵茵的话就是主动交换,宣云锦表示她做不到。 茵茵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会不知道你怎么御兽的?那你怎么下命令?” 宣云锦哑然:“说人话就行了。” “哈?”茵茵的高冷气质全无,整个人陷入了迷茫之中。 “就是这样,我全靠本能,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人话……”宣云锦低头看了看怀里打盹的小狼,很无良的将它摇醒了。 趁着小狼还半梦半醒,一把将它扔了出去。 正文 第九五〇章 重量级的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小狼浑身一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身体一扭就好好的落在了石头上,一脸懵的四处张望。 “呜呜……”有些可怜的看着无良主子。 宣云锦笑了一下:“今晚上吃人参炖鸡,去找点材料来。” 这是一道小狼特别喜欢的菜,它特别喜欢吃人参的味道,但是基本不生吃。 如果材料全部来自于宣云锦的空间,小狼会开心得飞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也是高兴的,小狼屁颠颠的跑了。 章奕珵嘴角抽了抽,人参炖鸡?呵呵,多么奢侈的一道菜啊!好在这个地方距离药材王国这么近,人参这种东西也比寻常地方更加常见一些。 但是接近战争区域,住的老百姓本来就少,又跑了九成九,连绵的山脉基本属于未开发区。 不是没有人靠山吃饭,而是本事不够。 或许这个地方有太多的英魂和尸气,养出来的动物显得特别凶狠,战斗值相当高,普通人就很难对付了。 茵茵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都是懵的,说人话?就这么简单? 这跟同类交流有什么区别?如果御兽可以这么轻松,还要什么传承能力?把小伙伴当成家人养不就顺其自然了? 所以,等小狼消失,茵茵半天反应不过来,回神估计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就……就这样?” 宣云锦无辜的摊手:“真的就这样,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将办法教给你,因为我自己都是很恍惚的。” 茵茵整个人都飘忽起来了,也全然想不明白了。 难道真的有所谓天赋和本能,却只会用不清楚过程的? 一时之间,神秘的巫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事儿只能暂时按下。 合作的事情茵茵也没有反悔,说是想跟着宣云锦,看时间长一些能不能找到办法? 这一点,宣云锦也没有拒绝,只要不是要她的药书,什么都好说。 何况,药书这种东西谁知道?只怕她亲口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太过离奇了。 这么神奇的东西并不表示杀了她就能拿到手啊! 相反,百兽部落带来的战力对大梦皇朝来说很重要,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当真是主动送上门来的战力,这种好事儿可不多。 双方合作的意愿都很强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谈了,至于利益和目的,大家都不急着兑现。 见不会危害到宣云锦,章奕珵自然也就不会拒绝,反正他们也没确切的答应什么。 章奕珵仔细的了解着百兽军团的分布情况,想法倒是挺多的,果然碰见这类人做盟友比做敌人好多了,亏得他还想了那么多的应付办法,准备了那么多的物资,现在是没用了。 不过也不算浪费,将其中要命的机关去掉,单纯用来喂养还是可行的。 毕竟对付野兽的很多战略物资都是用吃食制作的,这才是诱饵。 百兽部落的人似乎都不擅长人际交往,或者说在部落里的生活让他们交际变得很简单。 大多是直来直往的,也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 所以,交谈下来便知道,百兽部落并不愿意在军营里带着,他们宁愿在山上跟小伙伴们过日子。 章奕珵也不强求,反正他们出征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需要的时候再联系也不迟。 “冬天下雪之前还不能出征吗?”兽皮青年得到解释后,愤然就消失了,态度也好了很多。 知道百兽部落人的性格,章奕珵和宣云锦表现得也相对贴近,自然能引得直率人更多的好感。 “应该会,如果可以,想要在下雪之前将战斗结束,否则,就要等明年开春了。”章奕珵很直白的说起想法。 这件事情除了宣云锦,一直没办法跟旁人说起,难得不需要再隐藏。 “当然,那是最理想的状态,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可能发生,想得好未必就能成。”章奕珵自己都不相信。 尤其在没百兽部落之前,章奕珵对于攻城都是有些头疼的,更加别说下雪之前就要达到目的了。 “为什么不能达成?不是有我们帮你吗?”兽皮青年一脸疑惑,真诚得让人愕然。 章奕珵回神之后才感觉到那丝哭笑不得,这人的自信真是突破天际啊,竟然无法反驳。 难得看到章奕珵吃瘪,宣云锦忍不住偷笑,兽皮青年的认真让人无法说一些忽悠人的场面话。 “听起来,你们的百兽军团怎么没有大象?”宣云锦对百兽军团的组成很感兴趣,听茵茵说过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大象多带感啊,那体重,那破坏力,那防御……啧啧,若是再给大象套上一层盔甲,简直是攻城利器。 “我们的能力,对于体重和体型稍微有些挑剔,要驯服大象得费很多的力气,还不容易成功,长途跋涉到这边来也不妥。”茵茵还真是一点不避讳她们在能力上的缺憾。 听得宣云锦都有些替她们着急,遇见有心使坏的,这些缺憾就可能成为致命点,能长点心不? “那我们这近距离有象吗?”宣云锦有些奇怪的问道。 虽然很多动物都是依靠地域分布的,可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都不一样。 这处山脉似乎有很多物种,根本不能靠常理去推断。 或者说,前世的常理在这里不适用,宣云锦也就只能问了,现在这些百兽部落的经验才是常理。 “有,这段时间发现过象的活动痕迹,不过,你要做什么?”茵茵有些不敢想。 象这种小伙伴对他们来说不太多,帮助也不算大。 速度没速度,吃得还多,是很难养的一类。 他们常年居住在山里,对于大自然很少有破坏的,对于力气的需要也非常少。 宣云锦讪讪一笑:“没什么想法,就是问问。” 才怪,宣云锦对大象军团特别感兴趣。 在冷兵器时代简直是超级坦克。 宣云锦这么说,茵茵也就不问了,倒是一点不吝啬自己族内的传承办法。 只要宣云锦问了,茵茵都会细细解答。 正文 第九五一章 看热闹的 别以为这些人是真的蠢,自己本族传承的东西向来是最高机密,肯定不会随便外传的。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百兽部落来说,宣云锦是他们的希望和救赎,自然待遇是不同的。 他们对宣云锦这么好,自然也是有所求的。 不过,他们倒是坚信能够成为部落希望的人不会太坏,所以才这么容易交心。 否则,在黎国军队的时候也不见他们很容易接近。 商量好之后,宣云锦和章奕珵趁着天黑之前回军营了,好似以前经常上山一样,没让人觉得不妥。 唯有两人心下是轻松的,好歹去掉了一个心腹大患,还得到了一定的助力。 这个时候,黎国军营是吵闹不休的,小王爷和王爷钦差分成两派闹得有些不可开交。 王爷钦差一方认为打了这么久没点好处,就该好好休整一下再做打算。 小王爷一方则认为这个时候退兵简直就是前功尽弃,这半年打出来的一点优势瞬间没了,就该趁着大梦皇朝是强弩之末,加强进攻的话,破城就指日可待了。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了章奕珵这方是强弩之末,但理由找得很好。 毕竟打了这么久都会有种错觉,在努力一点,就能得到最大的好处了。 比较心急建功立业的一批人特备拥护这个说法。 这些人也不想想,他们退兵之前,章奕珵一个援兵都没要,真的会是强弩之末? 总之,双方吵闹不休,却架不住王爷钦差身份和权利比较直接,所以退兵了。 就因为退兵了,小王爷这边就抓住了把柄说个不停,双方的意见闹到了黎国皇帝那边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而黎国皇帝有点自顾不暇,其实并不想继续打下去。 半年来的消耗真的不少,加上对援军和盟友许诺的好处,实际上已经很亏了。 在不能保证下一刻就能真的破城的情况下,胜利遥遥无期,也不能从大梦身上得到足够的好处。 这就是一种赌徒的心里,想要继续将亏本的赢回来,却发现越输越多。 黎国皇帝现在持续不下去有很大的原因,他身体突然不好了,后宫乱了,不少的儿子开始死伤出问题了,短时间内体会到不少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不是夭折的儿子,而是看着长大,并且精心培养过的,那种心情和感情都不一样。 后宫乱了,前朝的家族也开始反弹活动了,黎国皇帝哪里还顾得上打仗? 别等战争结束了,就算是胜利他也完全看不到。 最怕继承人为了坐稳皇位,连到手的胜利果实都能不好好摘。 毕竟他也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还有什么想不到? 因为换成是他也一样,即便暂时损失一部分利益,只要坐稳皇位就有机会拿回来。 而大梦的支持,的确是最快的途径。 身体不好,又要考虑太多,黎国皇帝的身子骨根本撑不住,不得已之下,很多事情都开始询问国师。 换成平时,黎国皇帝对这位国师既相信又防备,很多时候询问归询问,自己思考能够查缺补漏。 可现在他明显失去了一部分思考能力,对于国师虽然不放心,却没有能够询问的人了。 国师成为了他唯一的选择,直到这个时候,黎国皇帝依旧舍不得好好放权,自然就只能被国师插足和蚕食。 只可惜,此国师是智囊,并非医者,这对黎国皇帝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因为操心太多,加速了身体的败坏。 所以,面对黎国边城的夺权,黎国皇帝根本顾不上,闹得再厉害,最后似乎也得自己去解决。 小王爷唯一的靠山是皇后,看起来很弱,可实际上这些年也培养了不少的势力,包括他自己。 钦差王爷的母族可不弱,加上王妃也娶得不错,即便没有小王爷脑子聪明,却也能硬抗。 这下双方势力差不多,闹起来可让大梦这边看了一出好戏。 老实说,两国交战,真的很喜欢看到敌人内部不和,闹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可以看热闹,还可以捡便宜,这种事情当真多多益善。 没事儿宣云锦就喜欢跟章奕珵一起听黎国那边的消息,有对面边城的,也有京城皇宫的,还真是复杂得很。 “啧啧,这才是正常的皇宫吧!”宣云锦忍不住感叹,所以她一直觉得大梦的皇帝完全不像她了解的皇帝,有时候会觉得特别不真实。 现在听到黎国这样就觉得好多了,证明她的了解没错,错的是碰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皇帝。 说起来历史上也不是没有,比如成就包青天千古好名的皇帝宋仁宗。 没有一个大度的皇帝,何来的青天? 历史上不是没有其他断案高手,可九成九都毁在了奸臣和皇帝手里,根本没机会发挥。 没有皇帝的容忍,哪来青天的刚直,据说包拯在人情世故方面不算特别强,还经常因为据理力争喷了口水在皇帝脸上,这种行为想想都很作死吧! 没得就被皇帝找了个错处发落了。 “黎国皇帝选择开战的时机不对,他以为自己还能活很久,所以用了很长时间来准备,只是没想到身体会突然不好。”章奕珵感慨的说道,作为皇帝,能够决定很多人的命运,却很难料到自己的。 “突然?这个突然有些奇怪吧,你确定是自己本身就不好的?”宣云锦挑眉。 “这个时机……难不成还有人帮大梦不成?我可不信。”章奕珵不以为然,黎国内乱,最得益的肯定是大梦。 “人家未必是为了帮大梦,只是不愿意皇后和小王爷做大,这人肯定以为大梦要输了,就等于小王爷要有了战功,这后续的事儿可不好处理。”宣云锦嘿嘿一笑,觉得黎国皇帝要悲剧了,明显成为了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这个可能是基于考虑的角度问题。 章奕珵从来没觉得大梦会输,所以压根儿没有多想。 宣云锦这么一提倒是反应过来,这个可能的确很大,毕竟旁人不知道大梦这里的情况,还以为小王爷要得益了。 难怪那王爷钦差来得那么及时。 正文 第九五二章 有诱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章奕珵还布置了好多坑等着黎国跳进来,自然忘记了外人的猜测。 没想到在别人眼里,章奕珵那是一脸的输像。 “呵呵,那就是顺手帮忙啊,这么说,黎国的皇帝集权根本不行啊!”章奕珵不屑的一笑。 每个国家的世家之祸都很多,区别在于大梦的情况在当今手上还压得住,属于可控的范围。 黎国的情况就有点复杂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黎国皇帝年老,下面的人心思比较多,特别不安分的也比较多。 当初为了平衡世家,黎国皇帝纳了不少身份高的妃子,唯独用了一个身份有瑕疵的皇后,若非皇后本身有手段,估计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如此想来,章奕珵突然觉得当今圣上的后宫其实挺好的,如今一年年拖着选秀也挺好的,否则自家后院就得想乱起来了。 何况,当今皇后身份并不低,还是跟皇帝共患难过来的夫妻,又生了一对视为吉祥物的龙凤胎,这份情谊没有什么新人能比得上。 章奕珵就觉得,女人多了果然是很麻烦的。 想着,章奕珵眼神温和又温情的看着宣云锦,自家女人,有一个好的就够了。 宣云锦可不知道章奕珵已经思绪脱缰,瞬间想到了这么多,还停留在黎国的事情里。 这件事情不管是谁为了自身的利益做的,总之是给了大梦一份大礼。 “这么看来,这个人应该不认为能在大梦手里得到更多的利益吧,所以不如把握现在手里的,否则,怎么也要等两国打完了再说啊,到时候利益不是会更多吗?”宣云锦叹了一口气。 人类,果然很容易内战。 关键时刻总会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国家,不怪每个朝代都想要千秋万代,可实际上能够传承几百年还依旧繁荣就相当不容易了。 很多时候盛世到末代,指不定就是某一任的一念之间。 纵观华夏历史,秦始皇那么牛逼哄哄,华夏第一个大一统王朝,整个秦朝从成立到灭亡其实只存在了十四年,还传了三世,两帝一王。 “那不一样,国家得到的利益分到他们的手中未必就多了,何况还壮大了敌人,比较下来,指不定更加愿意保留现在,而且这种关键时刻打击敌人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呵呵,你看着吧,黎国边城只怕不平静了。” 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就是不知道这王爷钦差是不安分的那一批人,还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如果是挡箭牌,那就更加好玩了,不知道到时候是这位王爷活,还是小王爷活?” “啊?什么意思?难道说这还涉及到性命问题了?”宣云锦顿时闪过无数的问号,黎国真的这么热闹啊! “那是肯定的,二者必死其一,背后肯定有不同的势力推波助澜,然后活着的那个绝对不会轻易死掉。”章奕珵笑呵呵的说道。 若是都死了,谁来背黑锅?谁来承受黎国皇帝的怒火? 宣云锦眨了眨眼,大概明白了:“看你说得这么笃定,你决定谁会活下来?” “小王爷的几率大一些,他经历得多,自己培养的势力也不错,对于自身的保命功夫做得好,而且,这王爷钦差看起来像是炮灰,而不是来捡便宜的幕后,未免太撑不住气了。” “这个时候跳出来不算特别的明智,不过他或许笃定自己的靠山很强大,未必将小王爷放在眼里,轻敌了。” “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针对小王爷而来,仅仅要他死,可不用费这样的功夫。” 宣云锦怔怔的看着茶杯,突然轻声说道:“既然你猜到了这个,我们要不要插手?” 章奕珵诧异,凝眉想了想,有些意外:“你说的是……” “如果可以,我们的目的不是相对容易就达到了么?我们又不需要黎国灭国,最终的目的是那三个府郡城的地盘。”宣云锦皱了皱眉。 事实上,黎国若是真的失去了三个府郡城的地盘,国力或许会进一步下降。 到时候除非大梦自己做事,给了黎国反扑的机会,时间一长,黎国或许就会沦为大梦周边稍微大一点的国家,跟其他小国部落的地位不会有太多区别。 只要后期工作做得好,完全可以用时间去消化这三个府郡,彻底变成大梦皇朝的。 据说当年的大梦皇朝大本营,根本不如现在地盘的十分之一,多出来的十分之九都是靠打出来的,再经过几百年的经营才有了现在的大梦。 一切看来不也挺好的吗? 一些所谓的前朝余孽传闻,还真就是当初挖宝藏的时候才听说了一些秘辛,也没见多少老百姓还记得和认同的。 章奕珵抓了抓头发,有些犹豫和为难,也有些兴趣和亢奋。 真的是一个好提议,可意外和风险也非常多,等于是硬生生在别人内斗中插了一脚。 一旦掌控不好,就很可能引起黎国势力的联合反扑。 “商量一下,或许可以试试?”章奕珵又觉得这诱惑让人无法拒绝。 “试试看吧,尽量做到隐蔽,而且,也有可能碰不到,一切都看运气。”宣云锦低低的说道:“或者你找上面的商量一下,我们不自作主张,皇上肯定还有隐秘的人在这边,或许更加适合我们行动,最多我们尽量配合。” “时间来得及,那边就算要暗杀也没这么快。” 章奕珵立刻跳了起来:“说得也是,堂堂王爷,靠山那么大,身边怎么可能没几个人?岂能随随便便暗杀?” 说着,章奕珵就去了书房,开始斟酌用词写信。 等皇帝接到信件,忍不住大吃一惊,最后哭笑不得:“真是大胆的想法,偏偏又是让人拒绝不了的诱惑。” 容墨烨感兴趣的读了两遍信,挑眉说道:“的确很诱惑,但是值得冒险,哪怕付出一点代价,却能够换取最大的利益。” 皇帝轻笑:“人家未必会这样行动吧!八字还没一撇呢!” “可以未雨绸缪,微臣觉得章大人做得挺好的,这个时候就是要敢想。”容墨烨越发的欣赏。 正文 第九五三章 故人来访 皇帝一噎:“算了,说不过你,说白了,给朕画了一张好看的大饼,却是要东西来的。” “那皇上也别想空手套白狼啊,要得到不就是要付出吗?”容墨烨嘿嘿一笑,觉得章奕珵特别对胃口。 有时候他都很怀疑,容云飞根本不是他表哥,章奕珵才更像他表亲,因为默契。 “呵呵,难道朕付出的还少吗?这些年辛辛苦苦放在芳洲的人手差不多都交给他了,还不知足。”皇帝愤愤然。 “可是皇上得到的也不少啊,芳洲的情况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虽然还有不少隐患,可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活动,迟早是要被收拾的,还有那么大一片的玉石矿,足以保证大梦几百年的国库不空虚,难道这些还不足够?”容墨烨觉得皇帝太贪心了。 明明有这么多的好处,还嫌弃不够多。 “哼,说得比什么都好听,这不是眼看着一块肥肉,完全吃不到嘴里吗?”皇帝牙痛的咧了咧嘴。 最终,皇帝还是吩咐了几个高手去章奕珵那儿听命令,特意吩咐了这件事情若对方一旦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章奕珵倒也不窥视这些高手,见到领头的将任务吩咐了下去就安心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派了一队自己手里的人接应,以防意外。 反正现在都闲着,功夫不练容易退步啊! 宣云锦看着那些高手来无影去无踪的,深觉自己的轻功还差得远,果然需要更多的练习。 主要宣云锦拥有的不只是武功,相反武功只是她能力的辅助,很多时候靠医术就能解决了,所以会遇见的危险情况很少。 这样练轻功的进展自然没有生死一线的进步那么多。 原本宣云锦还觉得够用,可上次遇见百兽军团围攻,她在不能出手直接要命的情况下,仅仅依靠轻功闪避就显得特别捉襟见肘了。 那个时候宣云锦才觉得自己轻功不太够用。 看看这些高手,军营重地,五步一人,十步一岗,竟然毫无声息的进来找到了章奕珵,还还无破绽的离开了,一起行动的还不只一个人。 宣云锦觉得自己若是不用药,就完全办不到。 若是姜将军知道他所谓密不透风的军营被人视若无人之境,那心理阴影面积估计很难求。 “我怎么就觉得,皇上让这些人来,其实内心是怨念的呢?”宣云锦觉得好笑,大概能猜到皇帝的反应。 有时候倒不是皇帝抠门,而是不得不抠门。 前几年真是穷怕了。 这种经历跟宣云锦刚来这个世界差不多。 应该说不只是前几年,先皇是个花钱不节制的,皇帝登基其实就没什么钱了,还没轮到他好好大展身手,每年来一次的天灾也让人心累不已。 夺嫡造成的严重后果,皇帝不得不自己吞,每年都入不敷出,让皇帝一路走得的确艰难。 没钱就没法好好培养势力,没有势力就不能好好集中皇权,总归一句话,现在手里的人都不容易,皇帝表示很心疼。 哪怕突然有钱了,那种穷抠的思想还没能转变过来。 所以说,当皇帝真有别人想的那么好吗?他们看到的只是皇帝的享受吧! “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事情。”章奕珵忍俊不禁,想起了容墨烨一同送过来的私信,暗中调侃皇帝两句还真就那么回事儿。 私底下调侃皇帝,估计也就这两位敢了。 还别说,难怪容墨烨觉得章奕珵合拍,因为同样的事情他跟陆荣凯说,那丫的太高冷,看了估计心底乐,但是绝对不会跟他一起调侃。 这种感觉可不好,容墨烨憋得慌。 正聊着,凌风从外面跑了进来:“大人,有两个江湖人来找你。” “谁啊?”章奕珵意外的怔了怔。 “不知道,是一个小兵来报的信,我还没看到呢!” 闻言,章奕珵站了起来,看向了宣云锦:“一起走走吗?陌生人带进来可不好。” 宣云锦点了点头,站起身跟上:“所谓的江湖人,不会是姓牧的和姓花的吧,貌似除了他们俩你还认识什么样的江湖人?还能熟悉到直接找到军营来?” 章奕珵笑了笑:“确实……” 两人猜测着来人,来到了城门外。 边城本来就是贸易中转站,虽然以前很繁华,当地盘却不是很大。 碍于周围的天然地形,县城很难扩展,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扩展,因为本地人不多,大多因为生意才会出现在这里的,想要世代定居的也不多。 所以边城县一直不大,明明是一个县,却犹如一个小镇。 出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方便了许多,所以章奕珵和宣云锦很快就看到了客人。 果然,随性的牧信,沉静的花颜。 看起来两人都有些风尘仆仆的,不过依旧干净整洁。 “稀客啊?你们俩怎么到边城来了?”章奕珵并不意外的抱拳一礼,请了两人到城外的茶棚。 这些茶棚是官方开起来的,主要现在边城不允许普通人通过了,可有些人不知道具体的条款,有的人远道而来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这些茶棚就是暂时落脚和劝告的地方。 莫名的自己前来的人,肯定都会让他们打道回府。 当然,还有一些将士们探望的家属,这些都是招待的地方,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审核才会同意进城。 章奕珵也没有直接将人带进去,便去茶棚坐坐更好。 牧信和花颜也不介意,明显很懂得规矩。 “酒呢?酒呢?难道你们这里会没有酒?”牧信就是一个酒鬼,无酒不欢,这会儿馋得很。 “自然有啊,不过这是茶棚,不买酒,喝酒误事儿。”章奕珵一本正经的说道。 牧信一噎,有些泄气:“还是那么不可爱,可以没饭吃,怎能没酒喝?” 宣云锦无语,说实话,真没见过这么爱酒的。 不过牧信的酒量很好,虽然天天就不离身,却没见他醉过。 害得宣云锦很想弄一瓶没勾兑过的千年酒酿给他喝喝看,会不会醉? 貌似上次容墨烨,陆荣凯,还有章奕珵几个,都喝了一杯就趴桌子下了。 正文 第九五四章 都是羔羊 “我又不是女人,能拿可爱当饭吃么?”章奕珵冷笑,觉得牧信也一点不可爱,每次三句不离酒的样子。 说起来要交结他还不容易?有酒就行了。 难怪会成为江湖有名的背锅侠,稍微有点交情就可以用来坑了。 好在牧信不知道章奕珵内心的吐槽,否则一定找他打一架。 调侃了一阵,见确实没酒喝,牧信也安分了,心下不停的转着念头,想要空了在宣云锦手里弄几坛子好酒。 宣云锦一个哆嗦,警惕的瞧着牧信,不用问也知道这丫的在想什么,每次出现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一点没变。 章奕珵给了个白眼,转向了花颜:“说吧,你们这次过来是做什么?不是去查事情了吗?” “就是一直在查,通过努力倒是排查了不少线索,留了一些有用的。”花颜直奔重点:“然后,线索有些出乎意料,出现在了黎国。” “所以,我们这次过来是想章大人能够通融一下,让我们通过边关,去往黎国。” 章奕珵惊讶:“你们这意思是,当初西洲城的庚家山庄,在喜事当晚一夜被灭门,还跟黎国有关系?” 那黎国这手伸得似乎有点长了,当时才去现场看过,只知道处理得很干净,然后完美的嫁祸给了牧信。 要不是地盘太大,死的人太多,牧信一个人短时间内无法清理,只怕还不容易找到破绽。 问题是,大家都以为是江湖仇杀,这到底是怎样的神转折才会跟敌国扯上关系? 脑子都短路也想不到啊! “对,那件事情只是其中一件……”花颜顿了顿,无语的看了牧信一眼:“牧兄,背的黑锅实在太多了,原本零零星星的线索很容易断掉,一一排查过后倒是发现了一些隐藏的共性,所有背锅的事情只怕都是同一个人做的,或者说是同一个势力。” “而证据越来越指向了黎国,尽管还没有明确,可需要亲自去瞧瞧。” 宣云锦忍不住看向了牧信:“背锅侠,你到底背了多少锅?你自己心里有数吗?” 牧信摊手:“说实话,确实没有,大事件都是同一批人做的,可有些小事件纯粹是有人跟风,觉得我好欺负呗,反正多一件也不多。你们说这些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病?要找替罪羔羊也不多找几个?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直接把我淹死在粪坑里算了。” “我要是死了,谁来给他们背锅?” 三人无言,这话听起来很牢骚,实际上还有些道理。 因为到后来,那批人都不怎么细心掩饰了,只要把自己给藏起来就好,哪怕有冲突都不管了,只要有人能扣屎盆子就行,也不管合理不合理。 可事情发生得太多也让牧信有口难言,因为没有他辩解的机会。 “一事不烦二主,你这么好用,人家也懒得多去抓羔羊啊!”宣云锦挑眉,也有些哭笑不得。 说白了,真相太让人意外,也让人非常的暴躁。 若是这个世界有热武器,估计牧信会很想弄个核弹给黎国投过去吧! 简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自己国家的人,或者自己的仇人怎么玩都好,一个敌国的跑来凑什么热闹? “合着我就是那么招人眼啊!”牧信觉得内伤。 其实大家都明白,幕后之人应该跟牧信没有什么仇怨,仅仅是顺手拿来用了而已。 “切,我这辈子还没有离开过大梦皇朝,上次花兄的药还以为必须得去黎国一趟呢,结果也不用了,哪曾想最终也没逃得了。”牧信忍不住吐槽。 老实说,他完全不想去黎国,他对药材又没兴趣,黎国又没有什么闻名天下的好酒。 “趁此机会出去看看也好啊,不都说黎国又是不一样的风光了么?”宣云锦调侃,不得不说,牧信的运气还真的不怎么样。 当然,也是他自己作,没事儿爱留什么痕迹?人家不顺手想到他还能想到谁? “还是敬谢不敏……”牧信摸了摸腰间装酒的水袋,重量轻飘飘的才想起早没有了。 章奕珵淡淡的开口:“我在意的是,做这件事情的人是黎国的江湖人还是朝廷人?” 这两者明显有很大区别,若是江湖人指不定就是江湖恩怨,若是朝廷的人,呵呵,那事儿就大了。 就跟当初花颜的百花山庄被算计一样,目的指不定就非常可怕。 黎国朝廷的人能够在大梦皇朝的江湖大杀四方,动不动就灭人满门?犹入无人之境啊! 就算大梦皇朝的地盘的确是太宽了,很多时候天高皇帝远的顾忌不到,可黎国未免太嚣张了些。 也证明大梦皇朝对黎国的忽视,这可是要命的。 花颜叹了一声:“虽然还没有指定是谁,可就目前来看,跟黎国朝廷脱不了干系。其实江湖虽然乱,可国与国之前的界限很明显,要么就是很好的朋友,要么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平日里不会乱过界的那种。” “无端招惹是非是很容易被群起攻之的,一致对外的时候,自己人不管正邪都非常的团结。” “对方能在大梦做下这么多的事情还没被发现,仔细查都很难查到,只能说江湖痕迹很少,甚至没有才会让人没有丝毫警惕。” “何况,如果不是深仇大恨,谁也不会这么越界去到处灭门啊!” “在这之前大梦和黎国还没有撕破脸,两国一直在通商,江湖上只说私人恩怨,还涉及不到国仇和热血激情。” 花颜难得说了一大通,只是为了证明这些事情更加像黎国朝廷做的。 虽然不算确定的证据,可有说服力就行了。 他们又不是判案论证的,也不需要明确的证据。 “既然如此,我让你们过去,不过黎国那边的边关就得你们自己想办法了,现在双方禁止通行,你们可不能暴露行踪,不过黎国那边会松散很多,绕一绕路应该会很轻松。”章奕珵仔细的叮嘱。 决定了之后,章奕珵走了正常程序将两人带入了边关县城。 宣云锦知道躲不过,很爽快的拿了一些酒出来堵住牧信的嘴。 正文 第九五五章 夜行出关 宣云锦看出来了,章奕珵不仅仅是要放两人过去,估计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 牧信虽然只是想要查明真相,然后找回一点场子才舒坦。 可恰在这个时候,两个高手进入黎国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帮助。 不需要做什么内应,多得一些消息就很好了,毕竟是高手,打听隐蔽消息比普通人指不定要容易一些。 反正他们这一去本来就是要针对黎国朝廷的。 姜将军的一些钉子大多在边城,或者边城附近的府郡,对于黎国皇室所在的京城就鞭长莫及了。 那边自然是皇帝的事情,要有钉子也是大梦官方安排过去的。 可现在章奕珵还没有踏入黎国国界,根本就不好启动,万一有什么动静被发现了,死得会很惨,还容易白死。 要在朝廷之上安排钉子可不容易,不能任性的浪费。 所以,章奕珵将牧信和花颜带回了住处,将一些黎国的情况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两人。 这也是以防万一碰见了,两人也能搭一把手,指不定就扭转了形势。 而且,告知情况也方便牧信和花颜在黎国行动,免得一个不慎就掉坑里了。 其中涉及到一些很少人知道的机密,章奕珵都模糊的提了提,牧信和花颜又不是傻的,还能到处八卦不成?而且什么事情最重要他们自有判断力。 合作了这么多次,彼此的人品还是值得信任的。 “这么说,黎国边关的两位王爷快打起来了?”牧信感兴趣的说道。 黎国害得他这么惨,看到黎国内乱他就特高兴,巴不得越乱越好。 “不会,他们绝对不会对对方出手的,只不过,他们不出手,有的是人会出手,然后看起来就会是他们出手的。两人彼此对峙还没空多想,背后的人估计不会让他们有时间反应过来,而且,他们对自己的势力也很自信,想要刺杀可不容易。” 章奕珵不以为然的说道。 双方势力吵得再凶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动手,还没那么傻,否则也生存不到现在了。 “真是磨叽,你们当官的就是会玩心机,累不累啊,直接上手不就完了吗?敌人都到面前了,恨不得弄死他偏偏还要笑脸相迎,啧啧……”牧信觉得神烦:“他们的人什么时候动手啊?要不我们经过的时候顺手给他们做个示范?” 牧信这样子简直就是去搞破坏的,打心底没想好好的安分查。 花颜无奈:“牧兄,章兄告诉了我们这么多事,难道你就只领悟到了这个?你可别坏了章兄的计划。” 对于章奕珵的告知,两人都是感激的,他们虽然过来了,可还真的不太了解黎国的现状。 章奕珵说的每一件事情对他们都是帮助。 自然也听得出来,有些消息不是轻易就能听到的。 “顺手呗,我背锅这么多不就是被人顺手了?所以我现在挺喜欢顺手的,如果不行就算了,肯定不能坏了大事儿。我走之前,宣姑娘给我一袋子好酒就成。”牧信话锋一转,简直奇异无比:“真怕过去了没有入口的,日子很难过。” 宣云锦无语,完全不能理解这前后话语的逻辑在哪里? 不是在说正事儿吗?突然又要起酒来了。 “牧兄,你是不是以为黎国是蛮荒之地?连酒都没有?人家可是很有钱的。”章奕珵也很无语。 花颜扶额,觉得快没眼看了:“牧兄,此去关系重大,你可不要喝酒误事,没得事情还没开始办,人家都闻到你身上的酒味儿了。” 牧信:“……” 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被讨伐了? 宣云锦深深的叹了口气,友好的拍了拍牧信肩膀:“好好干,兄弟,我看好你哟,等事情尘埃落定,我那有千年酒酿的原液,送给你喝?” 呵呵,什么都不勾兑的原液,看你醉不醉? “千,千年?”牧信立刻跳起来了,什么都顾不上了,双眸发亮,全身亢奋:“那还等什么,花兄我们赶紧走吧,我这辈子百年的也才喝过几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千年……听都没听过。” 花颜:“……”好想不认识这个人。 章奕珵:“……”刚刚不是说了要天黑才放他们出去,现在走什么走?上哪儿去? 最终没人理会牧信的激动,还是好好洗漱收拾,填饱肚子休息好,等到天黑之后,章奕珵亲自将两人送出了城门。 看着牧信和花颜消失在夜色下,宣云锦突然想起百花山庄:“对了,事情过去这么久,黎国的人到底有没有去百花山庄拿粮食?” 章奕珵轻笑:“当然有,原本这小王爷还非常指望着这批粮食呢!只不过我在百花山庄设了陷阱,一来练兵,二来等黎国的人来一个吞一个,不放走一个活口。” “能够在两国禁止通行的时候还能去百花山庄的,大多是生活在大梦的细作,跟上次的士兵不同,这些只是稍微有点身手的普通老百姓,更或者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既然暴露出来了,肯定不让他们回去。” 国与国之间,谁家没点高低位的大小细作?很多还男女不限。 章奕珵上次大批量打击的那是潜伏的敌军,平民细作又是不同的。 所以说,通关贸易,看着是一种很繁华的东西,实际上隐藏了许多危机。 稍微处理不好就会被人趁虚而入。 黎国的人试探了几次都全部折损,自然知道那个地方是个坑,可能已经什么都暴露了,再不甘心也必须得放弃。 他们只是想不明白,那么隐蔽的东西为什么会被发现?还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易主了,不是说看守的是个超级高手?那高手呢? “原来如此,也不知道黎国皇帝有没有气得吐血,花了那么多银子那么多经历那么多时间弄来的粮食,结果转眼就成了敌人的……”宣云锦轻笑,觉得换成自己估计死的心都有了。 “不可能不生气,那也是他们心大,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敌人的地盘,他们哪来的自信能够一直不被发现?天下有那么多理想中的好事,黎国早就大一统天下了。”章奕珵意味深长。 正文 第九五六章 犹自高兴 虽然这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好东西放在敌人地盘总是不可取的。 往细里说,黎国分明是在轻敌啊! 埋伏的军队都被找出来了,凭什么认为粮食还能安然无恙? 不出意外,粮食的事情的确让黎国皇帝遭到了二次伤害,让本来就出问题的身体更加衰败了一些。 反倒是国师不以为然,似乎从计划失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粮食会出问题。 如果都这样了粮食还在,国师会觉得大梦真不难对付。 事实证明,在国家受到威胁时,大梦这头沉睡的雄狮有了苏醒的迹象。 也不知道离开的牧信和花颜到底遇见了什么,明明理解了章奕珵的意思,可当天晚上的黎国边关就传来消息说,小王爷被刺杀了。 陡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章奕珵和宣云锦都有点懵,费了好大的劲才反应过来。 “那,小王爷死了没有?”宣云锦顾不得低调了,忍不住问道。 闻言,姜将军和章奕珵都忍不住眉头跳了跳,要不要问得这么直接?太幸灾乐祸了不太好吧!虽然他们也是相当关心的。 “没有,好像就是受了点轻伤,连血都没损失多少。”姜将军叹息,一脸可惜的样子。 “我就说,他身边有高手保护是没那么容易得逞的,这小王爷的经历可不俗,能够从小安然长大并不容易。”章奕珵也忍不住有些遗憾,可这结果早有所意料也正常。 “遇见刺杀,只是受了点轻伤,至于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么?”宣云锦忍不住嘀咕,就喜欢看人失望是不是? 估计最失望的还不是他们,而是那位钦差王爷。 “他们那种身份,被刺杀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更加不说见了血。”章奕珵笑了笑,这明显是主动放出来的消息,为了试探动手的幕后真凶。 说来这时间也是太巧了,连章奕珵和宣云锦都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干的,跟牧信和花颜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 一时之间,默契的没有问凶手消息。 好在姜将军本身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不等他们开口问就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他就是不知道是谁才会试探,轻伤使我们的人发现的,对外的消息并没有说伤情,他要是伪装得好,别人也不知道实情。” 反正现在不用出征,也不是回京城的好时机,或许找个理由装病也不错。 等等,装病? 章奕珵和宣云锦对视一眼,似乎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等姜将军满足了八卦之心离开之后,章奕珵和宣云锦才沉默的思考着。 章奕珵:“有没有可能,这次刺杀其实是小王爷自导自演的?所谓的轻伤是他自己故意做出来给别人看的?” 宣云锦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或许轻伤是有的,只要见血都叫伤,反正旁人也不知道他伤口是怎样的?” 章奕珵:“这么说,他已经猜到了有人会对他动手,不管是刺杀还是嫁祸,不如自己先行一步,还能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上,扰乱敌人的视线。” 宣云锦叹了口气:“看来是这样,最重要的是还能借养伤的名义把自己隐在幕后,别人可不知道他到底伤得如何?故布迷阵,一举多得,这才是传闻中睿智的小王爷嘛,不然哪里跟容墨烨那只狐狸像了?吹牛吹破天了不成?” “对啊,传闻中,这位还是有几分容相潜质的,指不定这阵子没头没脑的跟那正儿八经的王爷对上也是做给别人看的。”章奕珵觉得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否则,这跟小王爷一贯的名声似乎有些不符。 “呵呵,这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应该跟牧兄和花兄没什么关系,纯粹的巧合。”章奕珵松了口气。 “嗯,果然是挺巧的,我一开始还在想,若是他们俩出手,怎么才轻伤?就算要不了命,这伤也该重一点吧,既然全身而退了没有下狠手,也不至于像闹着玩似的。”宣云锦轻笑。 听章奕珵说过,牧信和花颜的武功在江湖上都是排得上号的。 不过,皇宫大内的高手也确实非同凡响,有秘籍,有好东西培养,加上不出任务还有大把的时间,没事儿还有练手的对手,不怪江湖人其实都忌惮大内出身的高手。 说实话,众观历史,真正能够在皇宫被刺杀成功的皇帝几乎没有的,在皇宫之外的也少得可怜。 细思极恐,当权者身边的保护力量真的非同小可,全然不是影视剧里表现得那么弱,似乎每次能逃命还靠主子的运气,这是什么鬼? “是很像闹着玩的,可对手又不怎么聪明,应付起来足够了。”章奕珵暗笑,钦差王爷本人可以不聪明,但是身边肯定有聪明人的,差的是段数。 所以,此刻的钦差王爷很高兴,连带一直嫌弃不已的居住环境都看得特别顺眼了。 “王爷,这件事情其实对你有些不利,你这是……在高兴什么?”一个谋士打扮的文人无语的说道,身上并没有任何代表官衔的东西,看来是一介白身。 有些人其实更加爱好这种身份,可以没那么多束缚的发挥自己才智。 王爷一脸懵懂,高兴不解:“林通被刺杀了,还受伤了,这难道不是好事,不该值得高兴?能对我有什么不利,那是大大的有利。” “自从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关,就没遇见多少顺心的事儿,现在还不让本王高兴一下?” 谋士一噎,再次无语,这种脑回路为什么他完全理解不到这个点? 何况,黎国和大梦的交界哪里是什么鸟不拉屎了?一直很繁荣的好不好?而且什么物资都不缺,环境也是不错的,比其他地方好太多了。 国内想要当兵的,想方设法都要被分到这边来,也就是这位主才会如此嫌弃。 那当然没有京城的自家王府来得舒服和奢华。 “王爷,现在我们跟小王爷是直接的对手,小王爷出事,你以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会是谁?”谋士深深的叹了口气,第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主子了? 正文 第九五七章 黎国内乱 以前觉得选个没那么聪明的,才能显现自己更多的价值,可有时候真的很让人哭笑不得,解释起来也费劲。 果然,想要两全其美是不容易的。 好在王爷是个听劝的,话说到这份儿上也反应过来了。 “这……又不是我们干的。”王爷顿时觉得自己先前的喜悦有点傻不拉几的,黑锅都上头了还毫无所知。 “可是别人并不知道。”谋士皱了皱眉:“这对我们来说百口莫辩,现在圣上还宠幸皇后,皇后权势也不小,小王爷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可不会管那么多,肯定会报复我们的。” 所以说,大祸临头了还在幸灾乐祸,这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说起皇后的报复,王爷的脸色瞬间黑了,眼中还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恐惧。 看来,对于这个皇后的手段,黎国的很多人都非常忌惮。 “那到底是谁做的?难不成平白无故的还要我们来承受?”王爷气急败坏,终于有些跳脚。 谋士叹了口气,这本来就是一个死局啊,很难解的。 不过,这人倒是没想到事情是小王爷自己做的,还以为小王爷伤得不轻,有人想要看两虎相争,然后渔翁得利。 就在王爷这边焦头烂额的时候,小王爷那边反而越发的平静,只有对外的东西看起来是正常反应,比如担心,焦虑,无所适从等等,让别人摸不清具体的底细。 要不是姜将军的钉子无意中发现,章奕珵等人只怕也要被误导得很厉害,未必能轻易猜到真相。 所以说,消息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 小王爷拿着一本书,精致的五官带着超越年龄的沉静,左手手腕绑着绷带,在袖口处若隐若现。 “小王爷,那位似乎有些急了。”有人从门口进来,淡定的说道,仿佛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嗯……”小王爷眯了眯眼,随意的问道:“大梦那边有什么反应?” 那人摇了摇头:“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是吗?那些被召集到边关的兵呢?到底有多少?为什么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相比之下,小王爷更加在乎大梦的消息,眼皮子底下这个王爷似乎并没有太放在眼里。 大梦封锁了边关,黎国要得到消息就稍微难了一些,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一定的延迟。 就好像章奕珵调动军队,却不知道具体情况一样,让小王爷完全不安心。 “没有,军营的消息捂得更严了,有些东西那些当兵的也不知道。” 小王爷皱眉,似乎对此非常忧心。 “小王爷,现在黎国要乱了,我们用不着这么注意大梦吧!”来人提醒的说道,也是一辈子的惯有思维。 大梦从来不会攻打黎国,这一次也没觉得有什么区别。 因为利益,攻打黎国的利益未必能够补足战争的开销。 小王爷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总让人有些不安心,总之,还是留几个人注意着大梦那边吧,至于黎国的内乱,呵呵,哪个国家夺嫡不是这样的?只要那些人的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就行了,我可不想参合。” 他又不蠢,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其实也没有多想。 只不过有的人忌讳他娘,总觉得不对付不心安,才总是有很多手脚。 “皇后娘娘一直想着小王爷你的,她……”那人忍不住提到。 小王爷脸色一凛,厉声说道:“你若是认她为主,直接回京城就是,这些话本王不想听到有下一次,本王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自称都从我变成了本王,可见气得不轻。 这么看起来,小王爷和皇后之间还真有很多不可调和的矛盾。 说话的人差点咬了舌头,的确将后面的话给吞了下去。 一直没有机会说,谁知道会是这样的反应,让人太过为难了。 早知道就不要接这样的活儿啊,皇后那边……手也伸得长。 小王爷被刺杀的消息很快传开了,的确让不少人都多脸懵逼,他们的人都还没动手呢,到底是谁抢了先?下手这么快啊? 彼此怀疑的人都不断警惕对手,一时之间还真的让人觉得风声鹤唳。 行事这么干净利落,居然没留下什么线索,会不会有一天就算计到自己头上了? 出门在外,保护力量明显集体增加。 这事儿闹到黎国皇帝那儿,皇帝也无力插手,只能将私人恩怨交给皇后自己,担心着自家兵会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出什么问题? 这么看来,黎国皇帝虽然精力不济,可脑子还很正常,可喜可贺。 牧信和花颜很快到了黎国内部,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吃饭,听到边关的消息也是一脸懵的。 尤其发现时间就在他们到黎国的那天晚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说,章兄会不会觉得这事儿是我们干的?怎么处处有背锅的嫌疑?牧兄,看起来是你的命啊,我完全是被你连累的。”花颜忍俊不禁,这种巧合真是让人没办法。 可惜,现在不好联系章奕珵,只是单纯解释一件事情似乎又没什么必要。 牧信冷哼一声:“得了吧,章兄真的这么蠢,怎么当上芳洲刺史的?还文武双状元?我们俩要出手,这小王爷还能有命在?怎么可能只是受伤情况不详。” 花颜好想无语凝噎,虽然说得有几分事实,可不要这么直白好不好? 尽管他们俩不知道具体情况,也猜不到小王爷的算计,可不是他们做的也很坦然。 到时候有消息传递再顺带解释一下便行了,反正……也不算什么坏事儿。 于是乎,两人很淡定的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根据线索一路朝着黎国京城而去。 黎国的国土面积自然比大梦小多了,可从边关赶去京城也需要将近半个月,快马加鞭的那种。 牧信和花颜因为要边走边调查,自然耽搁了不少时间,别说半个月了,一个月估计也很难到得了。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边关的事情有了很大的变化。 因为将私人恩怨交给了皇后自己处理,皇帝也关心自己的儿子,不得已之下召回了边关的钦差王爷。 本意是想先保住他的命,真相可以慢慢查。 正文 第九五八章 居然失踪了 皇帝还是相信自己儿子不至于那么蠢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背锅的。 谁知道,钦差王爷还以为自己爹对自己特别不满意,认为小王爷的事情是他干的,这次召集回去肯定是要定罪的。 这下,那些谋士文人劝告也没用了,钦差王爷只觉得不好,整个人心慌不已。 他倒是相信他爹不会要他的命,可不代表皇后不会啊! 若是皇后真的认为他刺杀了她的儿子,肯定不会让他活下去的。 谁让他爹对皇后不合常理的维护? 这种印象实在太深了,王爷一心慌就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别人的安慰完全不顶用了。 人一慌,王爷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第一想法就是逃,过了这风头再说。 风头太正的皇后,即便是他娘和母族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谋士属下本来还有些无可奈何,准备等王爷冷静下来再劝解。 皇帝的圣旨虽然没有明说,可稍微有点眼色的都看得出皇帝要保他,免得皇后真的为了儿子发疯会要了他的命。 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王爷显然不照他们的想法来。 一个疏忽,王爷竟然不见了,直接从戒备还算森严的军营中消失。 这下可吓坏了不少人,谋士只感觉一颗头两颗大,从来没感觉有这样一个主子如此火冒三丈。 原本还以为是王爷遭遇了毒手,一群人慌不择路的在寻找,这么大的动静自然连小王爷那边都惊动了。 最后排查下来,谋士才发现王爷根本就是自己跑的,落荒而逃的逃,好歹还记得带上一些金银细软和贴身侍卫。 知道真相的谋士简直眼泪掉下来,这么任性的主子简直要命了。 好在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比较早,也没什么人知道,谋士脑子一转就急中生智,立刻将王爷自己离开的痕迹全部抹去,然后伪造成了王爷被掳走。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小王爷那边得到消息再调查,查到的东西就是抹去过后的,瞬间有些大惊。 因为这样一来局面就反转了,本来小王爷被刺杀就是王爷的锅,不管别人怎么认为的,他们都可以将事情扣在王爷的头上,让他摘不下来,不认也得认。 然而,这事儿还没过多久,王爷竟然整个人消失了,这下可好。 一个王爷无端失踪,小王爷那点刺杀时间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而且,仔细一想,小王爷头上被强扣了一个屎盆子,更是摘不掉了,更加喜欢自己儿子的皇帝会怎么想? 所以,小王爷得到消息差点没把手中的茶杯扔出去,好在平日里修身养性,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呵呵,没想到啊,没有看在眼里的狗,原来疯起来还是会咬人的,还挺疼的。”小王爷冷讽的说道。 虽然调查的“真相”已经摆在了面前,可不代表小王爷猜不到真实的。 这个军营好歹是他呆了将近一年的,能有什么人大白天的敢进来掳人还能避开他的所有耳目? 简直天方夜谭了好吗?别逗了。 所以,问了一圈,小王爷立刻猜到了真相,更是气得不行。 平日里没将这个对手看在眼里,没想到还会无端被算计。 “这可麻烦了,小王爷,现在明显对我们不利了,皇上甚至可能抓住这个把柄制衡皇后。”上次差点惹得小王爷生气的人忧心的说道。 小王爷冷睨了他一眼,虽然承认这是事实,可听到皇后还是有种莫名的火气。 哪怕这是他连累的,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的心理。 “是有点麻烦,可想这样就难住本王,未免太过天真了。”小王爷冷哼了一声,有这样的自信。 “那,我们该怎么做?”一群人聪明的避开了皇后,完全能够感觉得到小王爷的情绪变化,可没有那么悍不畏死的,皇后可没有给够找死的好处。 小王爷脸色一沉,似乎在沉思,实际上在挣扎犹豫。 做这么一个决定,实在非他所愿,可是现在的情况对他实在不利,似乎很多路都没法化解,能走的路就不多了。 想来想去,没有更多的办法,小王爷深呼吸一声:“我们回京。” “啊?”众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 小王爷跟皇后闹翻,就从来没回过京,这突然说要回去,真是让人好不适应。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边关的战斗已经功亏一篑了,现在再攻击只会更难,大梦的边城已经多了无数的兵马。如此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多的意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去任何地方都是畏罪潜逃,最后就只剩下京城了。”小王爷挑眉,专门解释了一番,却更像是说服自己的。 何况,现在京城有些乱,他在什么地方这些人都不一定放心,去了京城连皇帝都会舒心一分,对大家都好。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可心底就是觉得怪异。 这样一条路不是没有人想到,而是觉得小王爷或许不会同意,宁愿选择更难的。 突然由小王爷自己提及,所有人都觉得产生了幻觉。 钦差王爷失踪,小王爷回京,这两件大事儿很快传到了大梦边城。 章奕珵嘴角微勾,继续看着越发完善的地图。 “小王爷走了,那个王爷失踪了?这事儿要怎么办?”宣云锦笑脸盈盈,知道时机快到了。 能做主的都走了,留下了边关原本的主帅,黎国将军,或许会更加凝聚军心,可被动挨打是不一样的。 没有当权者的命令,很多东西可是慌乱的。 “能怎么办?找个好日子可以出发了,再等下去,天气就要降温了。”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两件事情发生得正是时候。 黎国将军习惯了听命令,哪怕以前也是个人物,锐气也不一样了。 如今攻守互换,只要准备得好指不定还没反应过来。 “嗯,那个王爷去哪儿了?”宣云锦有些疑惑,觉得这王爷头上肯定有包,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出了军营就等于羊入虎口吗? 呵呵,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这块肥肉呢! 身份和背景,有时候是个好保护,但也可以是催命符。 正文 第九五九章 集体傻眼 章奕珵摇了摇头:“人算不如天算,这位王爷的行动真是出人意表,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们的人算是守了个空。” “不仅仅是我们,周围等着的人都差不多,现在还没有人找到这位王爷呢!” 傻人有傻福,王爷自己一个人跑了,竟然真的消失在大家的眼中。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管是想拉拢的,还是想排除异己的,还是救援的,都在找这位。 “噗,阿弥陀佛,愿老天保佑他吧,若是一不小心没命我们还有莫大的损失。”宣云锦轻笑。 他们可不愿意这位王爷死,活着比死掉的价值大多了。 “想来是不会的,若是真的死了,消息也会传出来,就不用浪费精力去找了。”章奕珵没有太放在心上。 没过几天,小王爷果然离开了军营,带着自己的亲信去了京城。 黎国的军营还好好松了口气,两尊大佛蹲在这里的确让人难受,这样其实更好。 钦差王爷的亲信也跟着离开了,说是去找自己的主子。 所以说,军营里的其他人都差点燃起篝火庆祝了。 不用打仗了,还没有压在头上的,简直不要太幸福。 不仅如此,前来支援的小国和部落也相继离开,完全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战争虎头蛇尾,终于度过难关的时候,大梦皇朝的突然出兵简直吓蒙了所有人。 基本离开的小国和部落援军都还在路上,均是一抖,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虽然不知道大梦皇朝要干什么,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可不想再参合了,更加不想被送去当炮灰,可都是很惜命的。 等他们回去之后再出山,那就不是原本的价了。 所以,本来还优哉游哉回去的部队立刻急行军,准备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 好在大梦皇朝这边并不管他们,只是在黎国边关外面自顾自的扎了军营。 这样慢条斯理的行动显然惊到了黎国的士兵,本来懒懒散散的城墙防御瞬间惊慌紧密了起来。 黎国将军爬上城墙,盔甲都还带着一种凌乱。 “怎……怎么可能?”黎国将军带着一种难以置信,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 大梦怎么可能主动攻击黎国?利益在哪里? 这是大家的共知啊! 其实不只是黎国,大梦皇朝的士兵们都一样是众多懵逼脸。 他们被召过来,竟然是攻打黎国的?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也有些兴奋。 大梦皇朝立国之后就修身养性了,加上天然的国防,基本都是被动挨打的份儿。 或者说好听点,只是防御,并不主动挑起战争。 对于很多热血青年来说,这其实就是一种憋屈。 现在,听起来就很兴奋,有种迫不及待的亢奋。 宣云锦也第一次随军,多少也有些新鲜,但是更加感觉到古代行军的繁杂。 对于所谓的投石机很感兴趣的研究了一番,还看了其他的武器。 果然谈不上什么精致,尤其是撞城门的东西真是记载中的圆木,宣云锦忍不住冷汗淋漓。 宣云锦想着自己写信去给皇帝要的东西,忍不住有些担心,到底能不能做出来啊? 殊不知皇帝接到她的信已经想哭了,那得花多少铁啊?这玩意儿到底拿来做什么?铁疙瘩么? 驻扎了军队不代表立刻就会马上进攻,都是自己人,没有养什么炮灰,章奕珵可不愿意浪费兵力去试探。 可这样的驻扎,足够让黎国紧张慌乱了。 这种被别人掌控的感觉,他们还从未体会过。 黎国将军八百里加急将信息发去了京城,却没有那么快得到指示。 匆忙的应付,连武器都是现在仓库里拿出来的。 小王爷在半路上得到了消息,愣了一下却很快接受了:“原来如此,呵呵,惯有的思维果然害人,明明这么明显了都没想到。或者不是没想到,而是想到了却连自己都不相信。” 还以为边关的战事已经结束了,敢情这还是另外一种开始。 “大梦居然会主动攻击了?那现在我们还去京城吗?” 小王爷冷笑一声:“去,怎么不去?边关的战事跟我们还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让别人去操心吧!” 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小王爷也是并不关心黎国和大梦的战斗,似乎谁赢谁输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亲信们有些面面相窥,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仔细一想,小王爷能够决定回京的确是更大的事情。 若是皇后知道小王爷本来要回去京城,半路却有倒回去了,他们肯定要被迁怒的。 想到这一层,众多亲信也没再细想,默认了这个说法。 小王爷知道边关这次危机大了,却漠不关心。 既然皇帝不放心他立太大的军功,就自己派能人吧! 章奕珵也不急,围而不攻,看着黎国的人慌乱准备。 此时此刻,其他吃瓜群众还没回过神来,同样不知道大梦在做什么? 难道是终于付出行动来逼迫黎国付出更多的利益?这个,会不会有点得不偿失了? “你什么时候打?”宣云锦很感兴趣的问道。 “急什么,可以看心情!异地作战,咱们先适应适应环境。”章奕珵大言不惭的说道。 宣云锦一脸被雷的表情,这里到大梦边关能有几公里?居然还需要适应环境? 看宣云锦一副你逗我的表情,章奕珵忍不住哈哈大笑:“总之,不急,你不觉得看他们紧张挺开心的么?我就在想啊,是不是以前他们看我们边城的兵也是这样看好戏的心情?” “换位体会一下,挺不错的。” 不知道对手会什么时候进攻,那种彷徨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而且,我们的兵没有什么经验,先体会一下气氛也不错。” 宣云锦觉得最后一个理由还像个样。 “行吧,不过这么多人驻扎在这里消耗难道不大吗?”宣云锦啧啧一声:“好歹也别玩得太过。” 章奕珵挑眉:“不怕,我们不缺粮食……” 宣云锦:“……”粮食还是黎国送的。 正文 第九六〇章 这就破城了 黎国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会哭的。 见章奕珵的确不紧不慢的,宣云锦也懒得问了。 就在全天下都还在关注大梦到底要干啥的时候,连黎国皇帝都觉得只是做戏的挑衅,暗中想着要怎么发国书应付的时候,章奕珵却发令真的进攻了。 什么仅仅只是应付,根本不只是为了施加压力。 大梦是真的打啊,不打一声招呼就真的进攻了。 偏偏黎国的边关看大梦一直不攻击,还以为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慢慢的也放松了警惕。 这么一来,基本都被打蒙了,包括围观群众也懵了。 这这这……大梦是吃错药了吗?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就连黎国皇帝接到确定的加急消息也依旧不敢相信。 马上就要入冬了,大梦果然还是为了要更多的赔偿和好处? 黎国皇帝忍不住嘀咕,只是发了一封谴责的国书到大梦,感觉心里还是很有底的。 大梦皇帝玩味的看着那封气急败坏的国书,笑了笑,束之高阁,压根儿就没打算回。 这些愚蠢的人,真以为他是闹着玩的吗?这么大的阵仗只是闹着玩?他脑子秀逗了不成? 不过,这种我知道,你们都不知道的感觉真是挺好的。 目前,玉石矿的事情只有章奕珵,宣云锦,皇帝还有容墨烨四个人知道,完全不可能暴露出去。 就算有人在那片山脉发现玉石,也未必知道详细的玉石分布,那完全值得一个国家去冒险的庞大财富。 所以,别人不懂大梦的行动,包括朝堂之上也有无数的反对声音,觉得大梦就该趁此机会修生养息,而不是强攻黎国。 这种复仇是没有意义的,章奕珵这一举分明有些公报私仇。 皇帝玩味的听了好几天,发现这些大臣翻来覆去就那么点意思,无非是想给章奕珵安一个罪名,然后拉人下马。 因为章奕珵不是他们的人,却有了军功,这种逆天的事情哪里成? 看容墨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任由朝堂上的大臣各种发挥,皇帝砸吧了一下嘴有些索然无趣,理由说了这么久怎么就不知道翻新呢? 想要踩人的想法简直太明显了,作为这些人的头,任命了这些人的官位,自己的智商岂不是很捉急? 考虑到这件事情,皇帝整个人都不好了,顿时玩不下去,淡淡的带着威严说道:“章奕珵带兵出征是朕给的密旨,你们有什么意见?” 文武大臣顿时一噎,欲哭无泪。 如果是这样,皇上为什么不早说,现在才提及是为了看谁的笑话? 比较坐得住的人就庆幸了,亏得指使了一些炮灰,并没有亲自出马,否则现在就下不了台了。 “可是皇上,这是为什么啊?主动攻打黎国,有损我大梦的礼仪风度,只怕会留下无数让人诟病的骂名。”有大臣提出了疑惑,显然不喜欢章奕珵这么一个朝廷新丁能够得到这么机会。 边城已经守城成功,这样就算出征打了败仗,那也不用付什么太大的责任。 显然的功绩,这是多大的好事儿啊! 皇帝瞳孔缩了缩,爆射出一股睥睨的威仪和君者威压,让说话的人不由得脖子缩了缩:“爱卿不如告诉朕,怎么是大梦的礼仪风度?难道就是任由别人打上门来,自己人牺牲了一大堆,别人退走了还只是庆幸欢呼?” “任由敌人想打就来,想不打就走的戏耍?” 至于那什么骂名,皇帝嗤之以鼻,夺嫡之后他就切身明白一个真理,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要说骂名,他夺嫡成功是踩着多少亲人兄弟鲜血上位的?骂名比这个还要恐怖得多。 他都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了,还怕什么骂名? 这些大臣的脑子估计秀逗了,皇帝越发怀疑这群大臣只拿俸禄没本事坐这儿位置,想想都觉得心塞。 一群酒囊饭袋,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占了好位置,他手下可用的人就少得可怜了,皇帝真是越想越不满。 不过,眼看被皇帝这么怼了,心里再有想法也不敢随便乱出头。 这么说来,攻打黎国真是皇帝的意思?只是为了发泄报仇吗? 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样,黎国想打就打,未免有点太嚣张了,不给点颜色瞧瞧他们就不知道好歹。 一群武将就深觉这样的皇帝强硬得欢心,唯一可惜的是,去进行这一项命令的不是他们。 说白了,还是看到了利益,自己拿不到手就特别伤心。 就在大家还议论掰扯的时候,章奕珵的行动却令人大跌眼镜,所谓的装样子和辛苦攻打居然通通没有。 黎国的边防线竟然犹如白纸一样,被章奕珵一戳就破了,速度快得让所有人晕倒,同时也容易得令人三观崩溃。 谁都想不到,黎国的防守竟然这么脆弱,仿佛纸糊的一般,势如破竹这种形容词都未免太用力了点。 晕倒过后,众人纷纷打听狂吼,大梦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全盛时期的大梦也没有这么牛掰啊! 但是听到真相后,这些人觉得打击更大,呆呆的均是反应不过来。 怎么办到的? 披着全铁防御盔甲的大象军团,也不用多,来十只就够了。 一马当先的可以无视任何手段的进宫。 然后,那厚重的城墙大门,看起来开关都费时费力的防御大门,被两只大象砸了三下,顿时崩溃。 里面抵住大门的士兵不是被城门砸在下面,就是被震飞了。 如果这样都还不容易,那真的无话可说。 其实黎国的将士们一看到大梦的先驱部队就已经懵了。 虽然他们站得高,没有跟大象同一条水平线还减少了一些震撼,可不代表他们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疯狂的攻击,却没有任何作用的感觉绝对让人非常绝望。 大象的防御本来就非同一般了,竟然还穿了钢铁盔甲? 不仅如此还将所有弱点都保护了起来,连眼睛都无法伤到,呵呵,这种巨型的移动战车怎么对付? 当年百兽部落帮助大梦皇朝夺天下都没有这么凶残过,所以历史上也没有对付这种军团的经验。 正文 第九六一章 重新认知 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总是比较懵的,黎国将士们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大象军团靠近,然后轻而易举的叩开了他们的城门。 说叩开只是谦虚的一种,完全就是暴力破坏,让人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在这之前,无论是黎国自己还是围观党,甚至是大梦这个进攻者都完全没想到,看起来固若金汤的城门竟然也可以如此脆弱。 章奕珵在后面看着都有些目瞪口呆,随即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亏得这些大象军团不是百兽部落的,百兽部落也不是被黎国收卖的,否则哪里还有现在安然无恙的大梦边关? 现在看到的黎国城防,估计换成大梦也不会好多少。 面对这么灵活的重型战车,章奕珵也自觉自己准备的那些对付办法没有任何的用处。 历史上没有出现的战斗方式,完全不能事先预估。 得知真相的所有人,最后都只有呵呵两个字,随即沉思起来,面对这样的大梦,直接投降算了,还打什么打? 没见黎国一夕之间破城,还有百兽军团打头,黎国边关瞬间易主,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其实看到大象军团的威武,最兴奋的反而是百兽部落。 他们虽然没能力收纳这么多大象为己用,可这样的战斗力强大得让任何人向往。 最重要的是,这也显示了宣云锦的能力,他们更加有信心自家的巫大人是对的,此女绝对能够救他们部落最大的危机。 所以,百兽部落的人很兴奋,主动要求加入了战斗,混在军队中让人发现不了,可那些百兽军团却立功无数。 跟在大象后面简直是白捡的便宜,百兽部落的人只是不想自己劳累等待一番却显得毫无用处。 这样叠加起来的战斗力让黎国的将士们吃尽了苦头。 宣云锦没有拒绝,那是因为百兽军团的出现,让所有人将功劳都算给了百兽部落,包括那些大象。 正好可以隐藏她自己。 大梦皇帝原本还吐槽宣云锦要那么多铁疙瘩来做什么,知道这个情况后便只剩下乐呵,再也不说宣云锦浪费才开采的铁矿了。 幸好当初他信任了宣云锦的话,尽管非常不理解,也照实做了,否则哪有现在听到消息的激动? 黎国皇帝本来还在等大梦的回话,突然接到破城的消息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这简直不符合常理。 等消息一张张飞来,让人无法忽视的时候,黎国皇帝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不仅仅是黎国皇帝,连黎国的国师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觉得难以置信。 他们打大梦那么久都没有进展,大梦打他们就好似纸糊的防御,这差距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不好,百兽部落再一次选择了大梦,这是为什么?”黎国国师有些不解的问道。 看情况,功劳全在百兽军团身上,当初小王爷让人去拉拢的时候,皇帝和国师都同意了不少的好处。 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出现了意外,本来打仗期间百兽部落一直没出现,还以为这部落的人都是出来晃悠着玩的,现在看来,反而被大梦捡了个便宜。 如果当初百兽部落在黎国军队就将这些百兽军团叫出来,简直不需要别的援军和盟友了好吗?大梦早就被他们破城了。 黎国皇帝气得掀了龙案:“朕哪里知道为什么?百兽部落不是林通招揽的吗?他是怎么让人家不高兴,倒戈相向的?” 听到这话,国师有些无语。 这很明显是在迁怒吧! 因为事情大条了,黎国皇帝总得找个背锅的人,小王爷将百兽部落弄丢了就成最该负责的那个。 实话说,这个过程小王爷当初是详细上报过的,皇帝也义愤填膺的说百兽部落的人不识抬举呢,那时候也没觉得小王爷有什么错和过分的举动。 现在,似乎就成了不能原谅的典型。 虽然这么想,国师却没有开口劝什么,反正那又不是他的儿子。 何况,黎国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人家都破城了,手里还握着战斗力爆棚的重兵,现在打不打,或者打到什么程度都是大梦说了算,黎国已然有了亡国之象。 呵呵,因为一群畜生,一个国家都快摇摇欲坠了? 黎国国师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他将容墨烨视为一生的劲敌,智力上他觉得自己可以不输任何人,可人生际遇和运气真是差了容墨烨不少。 容墨烨,怎么会那么好命呢? 遇见一个大度的君主,还能遇见不少同好者同朝为官,这百兽部落的倒戈到底还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虽然轻易破了城,可章奕珵没有继续打,而是稳稳的控制了边关就住了下来。 当然,军纪严明也很重要,并没有发生什么烧杀抢虐的事情来,这是事前就再三声明的。 章奕珵回过神来也觉得脚步有些飘,赢得也猝不及防:“幸好在百兽军团出现之前让士兵们进攻了几次,知道攻城是不简单的,否则,太过容易反而兵都不好带了。” 宣云锦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想到能够这么顺利,也是他们没有见识过这种攻击方法才会没有任何的防御办法,事情就比想象中容易多了。” 武装一只大象的消耗可不低,绝对是奢侈的,甚至都可以武装一支小型军队了。 亏得皇帝没有问太多就将她的东西送来了,否则硬闯下来,多多少少会有些伤的。 本来嘛,大象其实是比较温和的动物,如果感觉到外部太多的威胁,或许第一反应是回避而不是对攻。 那些防具铁疙瘩真的功不可没。 “不知道其他边关的将士们会不会眼红我们这个?”章奕珵苦笑一声。 眼红是肯定的,不过大梦来了这么一出,那些不安分的指不定要三思而后行。 他们要考虑自己能不能抵挡百兽军团,肯定不会不管不顾的只求利益了。 “眼红也没办法,等达到目的之后,我还要将他们放生呢,可不想让人类圈养废了。”宣云锦可没打算将大象军团留在人类世界里。 “嗯,到时候让皇上去头疼解释吧,这些可都是大功臣,为他谋取够多的利益了。”章奕珵连忙顺毛捋,对宣云锦的选择毫无原则的支撑,根本就不会多想一下。 正文 第九六二章 无心插柳 这些事情本来就是皇帝的职责,好歹也发挥一点自己的作用。 有了大象军团威慑,其他势力都沉默了。 连带整个百兽军团的威慑力都倍增。 单独拎出来或许都是能打猎的好手,可这么多人面对这么多兽兽,反而有些无力。 最可怕的就是,一开始还只有大象军团装备了铁疙瘩,几乎武装到了牙齿。 后期看到了好处,结果百兽军团都渐渐“穿”上了衣服,跟着武装到了牙齿。 这样的兽兽,很多人光是看都不寒而栗,觉得特别胆寒,有种无处下手的错觉。 杀入人群之中,那就是灵动的兽形战甲,更加不惧人类手里的兵器,大杀四方。 如此此消彼长的胆量,战斗力更是悬殊得厉害,只要大梦的军队一动,黎国必定丢城弃池,兵败如山倒。 前期还能遇到一点像样的反抗,随着时间的增加,黎国皇帝没有明确的指示,遇见进攻的城池看到兽兽军团就觉得胆寒了。 等大象军团开始砸门,一个个跑得比什么都快。 守城的军队跑了,只剩下满目茫然的老百姓。 当然,也有一些热血激情的愤青,完全接受不了国破的消息,不惜牺牲一切来挽救什么。 章奕珵依旧让兽兽军团打头阵,看着那些平日里只在说书人口中听到的猛兽,心里没有几个是不悚的。 猛兽,基本没几个是长得可爱的,面目就很有威慑感。 而且,猛兽不会给进犯自己的人类讲理,敢惹就敢还嘴。 身先士卒的死得震撼,再有想法的都得思考三分,这样一来,后续就更加好进行了。 一开始没考虑到这一层,章奕珵想着不惊扰老百姓,就将兽兽军团放在城外,让大梦的兵进入城池。 结果遭遇了一些愤然决然的人突然玩反扑,不少士兵都因此送了重伤,若非宣云锦反应快,治疗手段高明,死亡人数都得增加不少。 这种非战减员,章奕珵估计会气晕。 章奕珵治下的军纪很严,有人不遵守早就被杀鸡儆猴了,调·教到现在很少有不听话的。 碍于军纪条例,大梦士兵对黎国的老百姓都很客气,偏偏别人将你的客气当软弱,觉得可欺,那大梦这方注定要吃亏。 好在章奕珵也硬气,坚定的执行了大梦一贯的手段原则,将几个胆敢伤人的当众杀了。 大梦虽然也是礼仪之邦,可对外从来都很硬气的,绝对不会因为所谓的礼仪就大度的要用感化来善待敌人。 有些时候这种威慑反而会让人更加听话,反正区别对待已经摆在众人面前,怎样选择才是对自己和家人最好的,显而易见。 经过这次吃亏之后,章奕珵就意识到在黎国的老百姓眼里,他们到底是侵略者,必要的威慑是一定要有的。 这才有了后来兽兽军团在城内行动的自由。 反正这些兽兽在百兽部落的人和宣云锦的教导下,只要不对它们出手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至于那些主动出手的,纯粹自己找死,就怪不得别人了。 一开始也不是没有人传大梦士兵乱杀无辜,纵容兽兽军团到处行凶。 可能够有勇气对抗的毕竟少,眼见为实之后反而会对大梦改变一些看法,减少了敌意。 加上大梦这边也不是任由别人说的,依旧有自己的舆论渠道,自然会同时有好些不一样的传闻,不求立刻扭转一般人的看法,但求扰乱视线就很好了。 被大梦占领的城池也并没有阻止外人进入,接触真相的人多了,想挑事的说法越来越弱。 章奕珵只管攻城,每次都会停留几天,等大梦来接手的军队快到了才离开。 最重要的是,随着章奕珵这边进展顺利,到手的城池越来越多,容墨烨竟然也赶到了边关,直接进入了黎国地界。 容墨烨没有赶着跟章奕珵见面,而是代替皇帝行驶了一些权力。 对于刚打下来的城池发布了一系列优惠政策。 当然,这种优惠政策也不是无限制的给好处,而是原本黎国的税收就不低,黎国的老百姓虽然都不算穷,但是因为粮食的关系,能卖到的粮食也不算多。 水涨船高,粮少也价高,比例算起来也就能比大梦好一点。 容墨烨过来,控制了本地的粮价,将粮食价格降低到只比大梦高一两层,同时官方收购草药的价格比黎国高一点。 然后鼓励大梦本地的商人过来黎国跟普通人交易,那粮食的差价足以让不少人心动了,毕竟要的量大,而且是消耗品。 如此一来,民生问题就基本盘活了。 只要吃的问题解决了,其他慢慢再说也不慌。 这个时候,大梦在各种胜利的兴高采烈气氛中不少人行动了起来,尤其是原本就在跟黎国通商的商人,更加知道这边的人都需要什么,还了解黎国的情况,想要赶在大雪之前好好做一趟。 容墨烨的盛名是很强大的,黎国的老百姓也几乎无所不知。 对于他的到来,原本大多数人都抱有警惕和敌意,不知道他到底会怎么处理黎国的原住民,毕竟这位丞相也不是什么善茬。 可看到源源不断的粮食进入城里,粮食价格比以前喜人多了,一个个就变得欢欣鼓舞起来。 虽然总体上还有些别扭,可不得不说,不管当权者是谁,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好就比较容易接受了。 然后是草药的收购价,还有其他一些莫名其妙税收被减免掉的喜事儿一件件来。 不得不说,黎国这些老百姓的敌意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磨掉了。 大梦要的可不是这些人的臣服,或者一定要这些老百姓真心归顺。 说实话,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在皇帝和容墨烨看来,只要这些原住民乖乖的过日子,不想着整天闹事折腾幺蛾子就阿弥陀佛了,反正他们要的不是臣民和地盘,而是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足够他们暗中开采玉石矿就行。 无心插柳柳成荫,或许就是这样的心态,反而能够将刚打下来的地盘经营得很好。 正文 第九六三章 但求一败 就好比那些不必要的税收,看起来是不少,可跟玉石矿比起来简直毛毛雨。 因此容墨烨大手一挥,直接免掉了。 这样的大手笔惊呆了不少吃瓜群众,政策这么好是要闹哪样? 难道大梦打下城池是真的要用心经营,而不是剥削搜刮一番,获取最大的利益就退回去的吗? 难不成大梦是真的要扩充地盘了? 不少人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这才觉得自己其实小看了大梦皇帝的野心。 或者说,他们的惯性思维阻拦了他们的思维方式,完全没有想到大梦说打破天下格局就打破,说扩充国土就扩充,好像真不是闹着玩的。 因为照着大梦这样玩下去,打下来的城池越多,大梦倒贴得也就越多,连原有的税收都能免掉一大半,还有什么好处可捞? 难不成大梦脑子秀逗了,喂饱了这些城池还会还给黎国吗? 这下,就算原本也这样觉得的黎国皇帝也坐不住了,他还以为大梦搜刮一番就会离开,到时候拿回城池再经营一番就是。 可现在这情况,安抚好了老百姓,还喂饱了这些人,大梦眼看着就倒贴了不少粮食,哪里有还给他的迹象? 黎国皇帝又一次吐血之后,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国师,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大梦可没打算将那些城池还给黎国了吧,而且,还在不断的侵略其他城池,现在已经差不多丢掉半个府郡了。” 国师眼睛很亮,因为容墨烨居然因此到了黎国,对手离得如此之近,让他激动得无以复加。 一开始听黎国皇帝说话还没有过脑子,听到最后才快速的想了想,皱起眉头思考了一番:“的确如此,大梦的行动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可是,我们都没有想过,大梦这么做到底图个什么?” 黎国皇帝挑眉,自认为很了解同为君主的人:“图什么?图大梦版图的增加,换成是朕,哪怕赔银子都愿意。” 别说将军士兵们,作为一国之君,哪里会没有一点拓疆的梦想?开脱疆土,开创新盛世,流芳千古。 国师的眉头没有松开,明显没有被黎国皇帝的这种解释说服。 只不过,任凭黎国国师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大梦做这出乎所有人的一切,只是为了地下那震撼的富贵。 谁都想不到,大梦只是为了钱财,这么一个浅薄的理由完全没有说服力。 当然,也只是这些人不知道地下埋藏了多少,否则,他们只会比大梦更加疯狂,根本无法冷静的去布置这么一个局。 所以,一切的推断都在原因这里卡壳了,都不明白大梦图个什么,最终只能用皇帝的野心来解释。 甚至有人危言耸听,说出了不少大梦威胁论,说大梦皇帝要天下一统,黎国只是第一步。 不得不说,这个说法还真的唬住了不少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有些难以面对兽兽军团,一个个都抓着头皮想办法。 对于这些人的胆战心惊,大梦几乎是不管的,大梦皇帝对朝廷的掌控力也不小,这种国家大事绝对不让世家插手胡来。 世家圈子里根本不可能齐心,皇帝也不会让他们齐心,有谁想要蹦跶,自然会有制衡他们的人出来。 如此连消带打,最终也是皇帝渔翁得利,维持自己的皇权。 不得不说,章奕珵在前面打得火热,容墨烨慢悠悠的在后面收拾摊子,而皇帝每天都在朝堂上跟那些狡猾的世家大臣斗智斗勇,找到机会绝对不手软,收拾一个算一个。 因为利益越来越大,有聪明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却很少有人能够收手停下来并且置身之外的。 所以,整个大梦还是非常的热闹,各自的圈子斗得不亦乐乎。 至于大梦老百姓的眼中,打胜仗就是开心的,能够将敌国打得兵败如山倒,还是很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话本,说书的将边关的故事越传越开,章奕珵的盛名短时间内大增,一步步走向了神坛。 当然,更多的只是凑个热闹,听一耳朵说说八卦就完了。 有心思的商人自然会往黎国赶,似乎也相当热闹。 打下了半个府郡城,章奕珵休整的时间也稍微长了一些,其实也在等黎国的反应。 再没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也该回神想对策了吧! 如今一靠近城池,几乎遇不到像样的抵抗就成功占领了,有些城池甚至大开城门,刚开始还被唬得以为是空城计。 这样不会吹灰之力就得到的胜利,让章奕珵有些郁闷,因为士兵们难免会有些骄傲自满。 原本章奕珵还打算着让兽兽军团休息一阵,直接让手下的兵去攻城,磨练一下心智,却不想已经遇不上像样的战斗了,一触就赢的战争只会让士兵们更加骄傲自满。 章奕珵之所以休息,也是为了缓一缓这类情绪,真是让人头疼。 果然,带兵也跟带儿子差不多了,还得操心士兵们的情绪和状态。 “这黎国皇帝在干什么?为啥到现在都还没反应?”章奕珵郁闷的说道,他需要一场硬仗,甚至说需要一场失败来练兵。 他自己的名声根本不重要,章奕珵从来没想过要做不败将军。 不败,和长胜可是两回事儿。 宣云锦忍俊不禁,这或许也是一种求败的心态:“不知道,不是说黎国有个厉害的军师吗?怎么也没见出手?黎国皇帝没反应过来,难道他还能跟着没反应过来?” “谁知道……”章奕珵无语望天:“从以前的事情来看,黎国绝对有个厉害的军师,而且京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我们猜测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地位超然的国师。” “这次反应这么迟钝,真是出乎意料。” “或许也不算意外,你们不是说黎国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吗?或许他也在防备着这位聪明的国师,还有,这位国师未必就想到了对付百兽军团的办法,毕竟他可不知道你渴望不用百兽军团一战,首先考虑着要对付的肯定是百兽军团。”宣云锦若有所思。 正文 第九六四章 期待的生命 换位思考,要小心应付的第一位一定是百兽军团。 章奕珵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味道。 虽然这些兵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可现在在他手下总得负点责,留下这么骄傲自满的情绪任由发酵,似乎很不太好。 可现在头疼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人家根本就不正面跟他打。 甚至对大梦的军团闻风丧胆,让容墨烨那边的威慑力都很强。 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根本不是每个大梦军队都有百兽军团的?自己吓死了自己。 连试探都没有,赶紧的跑了。 “这国师,就不能给力一点嘛?”章奕珵忍不住吐槽:“难不成还要我们留在黎国过年不成?” 原本急着在下雪之前结束战争,不过是想着攻城很不容易,到时候驻扎在外面没法打仗,那还不如返回大梦。 荒山野地的也不抗冻啊! 可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打下了这么多城池,大梦的军队有很好的歇息之地,哪怕是冬日下雪天也不会冷到。 而且,为了守城,大梦不断有军队进入黎国,只要暂时中止这种举动,好好安排进入黎国的军队,过冬全然不是问题。 有了军队的粮草供应,还有各家商人带来的粮食交易的,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急什么?听说,黎国的雪也是另外一番风景。”宣云锦却觉得无所谓。 这些年也跑了不少地方,说起来还是桃花村最亲切不过了。 真要说家,她和章奕珵的第一反应都是西洲城的桃花村。 哪怕每到一个地方都置办了房产,最终还是觉得不一样。 现在虽然在打仗,可说到底都已经住在城里,就没有差的地方。 有些是当地武官跑了留下来的,有些则是要巴结的有钱人贡献出来的别院。 其他用的东西可以用新的或者自带,倒也算不错。 “这么说,在芳洲下雪的时候也没见你多喜欢啊?”章奕珵轻笑的看着她,突然觉得宣云锦的爱好其实很少。 偶尔喜欢八卦,却也是当娱乐的,没有也无所谓。 偶尔喜欢吃,她自己的手艺更好,要有所超越和特色也不容易。 这么一比较起来,喜欢看首饰而不是穿戴真不算什么事儿。 偏偏现在踩着一个巨大的玉石矿,貌似玉石太多也不那么稀奇了,端看工艺水准。 “额……那也不讨厌啊,只不过铺天盖地都是一种白,看久了自然不稀奇的。”宣云锦觉得这一点不奇怪。 “哎!”章奕珵突然叹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这次黎国的事情了了,我们回桃花村过日子吧!以前觉得男人就该建功立业,现在做到这份儿上却有怀念那种平静平淡的生活了。” 那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每天日出日落的陪伴,怎么都不会腻。 虽然宣云锦现在没有要孩子的迹象,可章奕珵也舍不得这会儿劳累。 还是过着平静的生活才操心这些更好。 “这么急?我以为你这个想法会等好几年后。”宣云锦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肚子,有些犹豫的说道。 虽然章奕珵早就提过,但宣云锦觉得没那么快抽身。 这还是第一次章奕珵说了一个明确的时间,并且,看到了会在不久之后。 有些事情就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在边关的时候她都还说自己在养身体,决定没那么快要孩子。 可这几天感觉身体不太对劲,宣云锦才发现自己好像中招了。 尽管才几天,可宣云锦对自己身体无比了解,稍微有所变化立刻发现了。 一愣之下,宣云锦下意识的就用药之气维护了过去,给那胚胎绝好的保护。 毕竟,两三天的东西,指不定没了都不知不觉。 等做完这些,宣云锦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奇怪行动,有些愣神的想了半天。 最终意识到,其实她自己还是期待孩子的,不然也不会一直想着要将身体养好才孕育孩子。 可惜时间太短,也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宣云锦不好直接跟章奕珵说,免得白高兴一场,何况现在形势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没有急,一直都在想。”章奕珵伸手将宣云锦抱在怀里,感觉心口的那丝安心:“然后最近我总觉得容相可能真的要撂担子了,我还是趁早跑比较好,不然真的跑不掉了。” “啊?容相?莫非也打着这次事情的主意?”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嗯,我猜的,我跟你说,容云飞过来了,一直在帮容相处理事情,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很难得吗?”章奕珵玩味的说道,捏着宣云锦手指把玩,瞧着那圆润粉红的指甲,怎么都觉得可爱。 “哦?难道说有什么新的线索?还有,那毒的解药还没有凑齐呢,容云飞不是去找药了?”宣云锦纳罕,有几样药的确太过稀有和难得,容云飞就亲自上阵了,没想到还突然出现在黎国,并且帮容相处理起事情来。 这感觉就是赶着替容墨烨腾时间出来啊,看来章奕珵的猜测不会有错。 “嗯,这表兄弟俩不知道在密谋什么,我们得先下手为强。”章奕珵笑了一声,有些奸诈。 就是不知道远在京城的皇帝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否则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肯定很好看。 尤其皇帝还在跟一群没用的大臣争吵利益,有用信任的臣子却在暗地里想着怎么撂担子,简直要心塞到无以复加。 “你这么确定容相在黎国的事情完结之前不会撂担子吗?我们等到那个时候还来不来得及?”宣云锦挑眉,对于这些男人的想法就猜不到了,也无法推测。 男人总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女人也觉得男人心不好懂啊!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人心? “很大的几率是这样,容相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既然已经插手黎国的事情必定不会半途而废的。最多就是加快速度,将黎国的情况稳住,逼得黎国皇帝尽快妥协,达到我们的目的。”章奕珵细细的分析。 “何况,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中,黎国的国土只有四分之一,还有四分之一在各小国和部落手里。” 正文 第九六五章 隔河相对 “只有将小国部落的四分之一一起拿到手,那共有面积的四分之一才会到手,这样才完整。” 章奕珵若有所思:“可有涉及的小国和部落若是联手对抗大梦,只怕不会比黎国容易对付,这些都需要人去谈判,而不是直接开打。” “这种时候,文官之首的丞相当仁不让,所以容相这次过来,更是为了后面的谈判做准备的。” “哦,这样的话,趁着他谈判我们就离开?”宣云锦大概明白那个点了。 “嗯,先下手为强,免得留到最后就得自己扛了。”章奕珵坏心的说道。 “那你和容相都趁机脱身了……只剩下……”宣云锦愕然,岂不是遭殃的是舒励?哎哟,舒家那群扯后腿的,不知道他被提拔起来后还有没有省心的? “放心,总会有人的,大梦大着呢!”章奕珵没有提到大梦其他边境的危机。 百兽军团曝光之后,无形之中已经解除了其他边境的危机,目前都处于观望状态。 先不说大梦本身的边防线防御强大,就算侥幸破城成功,只怕百兽军团一出,他们也得铩羽而归,惹祸上身,像黎国一样直接被大梦打进来了。 那样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利益,大梦皇朝仗着百兽军团,收复失地不过是时间问题,绝对不会示弱求和的。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敢乱动,都等着看黎国的下场再决定。 说起来,也一样的是欺软怕恶,以为大梦皇朝成软柿子了,结果崩了牙齿,亏得他们行动没黎国那么快,好歹没彻底撕破脸,还有不少回旋的余地。 所以,章奕珵真不操心皇帝会没人用,何况专注守这个字,很多文官都做得到。 让容墨烨和章奕珵守在那个位置,其实磨灭了一些锐气和心性。 很显然,容墨烨和章奕珵是同类型的,更加擅长攻心敌人。 而舒励也不错啊,他的性格决定了他更加适合守,安安分分的治理国家。 到时候外敌内患都解决了,的确更加适合舒励这样的人才发挥所长。 好好科举,这类型的文官不难得,主要就是看皇帝能不能交付信任了? “行啊,只要你能办得到,我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总觉得还有几件事情要好好做完,不然这日子也没法安心过。”宣云锦挑眉。 心里还惦记着容云飞的毒,尽管章奕珵这边可能不那么需要,可容云飞还等着解脱呢! 另外就是百兽部落的事情,一筹莫展,宣云锦想要帮忙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人家一个部落那么多人,总不能不管不问了吧! 何况,他们能有现在的战绩,百兽部落功不可没。 另外,牧信和花颜那边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帮忙?好歹也是不错的朋友。 两人计划着给自己的事情收尾,黎国皇帝那边终于有了反应。 不过,却有些出乎章奕珵的意料,黎国皇帝竟然没有示弱的意思,反而继续给大梦皇帝发去谴责书,要大梦皇帝杀了章奕珵给两国的友谊道歉之类的云云。 另外一边也昭告天下,号召黎国人民齐心协力的对抗外敌,一定要有身为黎国人的傲骨之类的云云。 只不过,这些东西并没有实质上的好处,很多人看过之后沉默归沉默,内疚归内疚,可真正好处送上门的时候也依旧拒绝不能。 主要还是黎国从去年开始就主动开战,造成了国内长时间的粮食紧张,这日子本身就艰难了。 尝到了好处,又有这么多人陪着一起,那份愧疚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的。 再然后,就会慢慢变成理所当然。 所以,黎国皇帝想要激起人民群众的力量,却吝啬给好处,自然没有太大的用处。 至于发给大梦皇帝的谴责书就搞笑了,基本都觉得黎国皇帝秀逗了,莫非还期望大梦皇帝跟他一样蠢? 如果大梦皇帝真的会因为这个就杀了章奕珵,估计所有围观党该兴高采烈了,除了亡国之君,估计也没有这么昏庸的。 那他们还忌惮大梦什么?一拥而上就能将如今的大梦给撕了。 显然,大梦皇帝不至于这么蠢,只是每次看到黎国的国书都会欣赏好几遍,总觉得那是一只垂死的蚂蚱在叫嚷蹦跶,看了就让皇帝的心情很好很舒爽。 当然,黎国皇帝也不是这么单纯,他在这边蹦跶着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实际上黎国国师已经离开了京城。 破城逃跑的城防兵也而不算慌不择路,大多跑到了附近的城池,要么就直奔京城而去了。 黎国国师一出京就开始收集这部分兵力,最终到手的也不算少。 一路上也想不到特别好的办法,因为百兽军团受人控制,根本就不吃陌生人给的食物,更加不说加了毒的。 有聪明人试过,最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既然不能很好的对付,那就硬抗吧,否则的话,黎国一直不表态,整个国家就要彻底散了。 国师虽然不关心黎国,但是关心没有了黎国他就没有了后盾跟容墨烨一较高下,另外找个地方混个超然地位毕竟不容易。 所以,国师这次出京也很用心,收拢了散兵,也召集了一路上军营的兵力,等找到一个好地方驻扎起来等大梦军队的时候,兵力也达到了二十万。 而且,国师所找的地方也算是一个天堑,易守难攻,属于去京城的必经之路。 章奕珵接到消息后查看了黎国的地图,忍不住笑得很玩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有意为之,还是说特意要给地下宝藏一个明确的界限。 国师所驻扎的天堑,前面有一条很宽的河,正好就是玉石矿的截断处。 也就是说,章奕珵根本就不用过河,也踏入不了国师所驻扎的陷阱,不必去正面硬抗。 这以为他会打到京城去吗?惊爆这些人的眼睛。 将国师留在那个地方不动了,章奕珵再次有了行动,悠然的收拢着一路上的城池,而那些城防兵早就跑去投靠国师了,压根儿不用等到章奕珵打过去。 这一路简直顺顺利利的接手,也不比后面的容墨烨费力多少。 很快,两军隔河对垒,就在所有人一阵紧张,以为必有一场大战的时候,章奕珵却放了黎国一个鸽子。 正文 第九六六章 是谁的优势 章奕珵留了人,以面前波澜壮阔的河水作为护城河,立刻开始修建守护城墙。 至于修建的具体事儿就不用章奕珵操心了,皇帝和容墨烨早就想到了这茬,有了具体详细的计划,也有抓们办这事的人才。 章奕珵主要做的,就是让人护着将城墙修起来。 黎国国师想用河水作为天堑,给予大梦军队一次惨重的打击,哪怕最后不能胜也捞回一点声誉,证明黎国军队的血性。 可大梦的军队压根儿不配合他,隔河驻扎也就算了,在修建起基本防御工事之后,章奕珵立刻和提拔到副将的凌风兵分两路,沿着河岸朝两边延伸。 过河的确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黎国国师选择这里可以利用地利阻击大梦军队。 这个想法怎么看都不会错。 可不管是黎国国师,还是围观党都完全没有想过,大梦闹得这么大,打得这么狠,却从来都不是为了打去京城。 偏生国师的位置挑得好,章奕珵站在河边眺望了几次,忍不住笑了:“他觉得是天堑,是个好地方,对于我们来说也亦然。” 岸边有军队驻扎,对于要渡过河的军队来说还真是不容易。 黎国国师算计的是大梦这支军队不擅长水战,面对这种天然的水域即便擅长,在有敌人的情况下也很难顺利上岸的。 大梦擅长水战的军队自然在海边,哪里可能跑到这边来攻打黎国? 海上的敌人可不分冬夏的,随时都可能骚扰,根本不敢调动,得时刻保持着警惕。 反正,也从来没听说过海水会冷到结冰。 黎国国师想得好,却不想这样的优势也可以是大梦的。 黎国全部国土都不靠海,更加没有水军的储备,隔着一条河也只能干看着敌人在自己的国土大兴土木。 他以为自己还算做好了准备工作,可人家压根儿不准备理他啊!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国师极为抓狂。 原本黎国国师以为自己的对手就只有容墨烨,对于旁人压根儿没看在眼里,觉得那是很容易对付的小蚂蚱。 突然这么被架在火上烤还下不来,黎国国师终于正视起对手来,只不过对方压根儿不给他出手的机会。 章奕珵和凌风分散带队,宣云锦这次没有要求跟上,而是留在了河边盯着国师。 自家知道自家事,既然有了小豆芽,这危险期还是得好好保护,避免各种危险的颠簸。 何况,这里兴建工事也的确需要人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黎国军队还是很庞大的。 说实话,大梦的军队只有章奕珵带来的十万,在路途中还经常留下一些看守城池,跟后来的人汇合管理新得到的地盘。 所以,算来算去,到河边的只有差不多六万。 然而,黎国国师手里已经超过二十万,完全可以三打一,或者四打一的围攻,拼着牺牲也能拿回去一点什么。 可惜,因为宽敞大河的阻碍,黎国国师就算打探清楚了双方兵力也不敢乱动。 经过行军,章奕珵练出来的是精兵,黎国国师手里的一大半是逃兵集合,心态和轻絮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黎国国师是谋士,厉害的谋士,却并不是厉害的将军。 他懂得在什么时候用最关键的兵力却打仗,却不懂得如何练兵,或者具体怎么去打。 就算给他时间,这支部队也很难说变成上等兵,更加别说精兵了,除非将练兵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 一开始宣云锦也担心黎国凭着人数来试探,或者直接攻击,为此还联合百兽部落的巫做了很多准备,结果对方安分得让人难以置信。 从大梦进攻黎国开始,神秘巫掩饰了自己脸上的花纹,亦步亦趋的跟着宣云锦。 只要章奕珵没在,宣云锦身边必定看得见茵茵。 “我还是第一次控制水里的动物……”茵茵盯着水面翻腾的水花,手里拿着一些食物撒下去,看水花翻腾得更厉害。 “哦?那有什么感觉?不是有水陆两栖的?”宣云锦好奇的问道,她其实也不知道百兽部落的能力是什么体会。 而水下具有攻击性的动物可不好找,最容易的反而是水蛇。 茵茵手里有小黑圣蛇,好歹也算同物种,现在饲养的大多是小黑蛇找来的。 “有点奇怪,总感觉隔一段时间,这些动物就会失去控制,必须得重新来一遍。”茵茵皱着眉头,表示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两栖的不会,但是鱼……特别容易,这是为什么?” 宣云锦哑然,一脸有点懵。 难不成还因为鱼的记忆比较短,很容易被遗忘? 貌似不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么?但其实有科学研究不是这样的,此说法的来源也莫名其妙。 反正宣云锦不懂,只能默默在心里吐槽,询问茵茵的情况,这个时间似乎不能超过一个月,每隔不到一个月就需要重新“施法”。 否则,那些水生物就回归大自然了。 “不知道,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不过要是能养几头鳄鱼倒是不错啊!”宣云锦琢磨着。 若是有一片鳄鱼在这里,那真是天生的帮手。 反正现在修建了军事防御基地,以后肯定不会让老百姓通过的。 到时候就算跟黎国再有什么贸易来往也会另外开辟地方。 只不过,大梦已经得到了三个府郡的黎国土地,对于药材的需求就不用靠高价交易,以后会不会跟黎国恢复通商很难说。 毕竟黎国的特产不再是独有的,就拿不出其他大梦需要的资源,确实没有通商必要。 很多时候通商也不仅仅是养肥了自己,对方也会得到长足发展。 尤其以前和黎国通商,仗着药材的必需,大梦给出的价给可不低,黎国为此占了不少便宜。 否则,也不会养了这么多年就开始膨胀了。 “鳄……鳄鱼?”茵茵眼神一呆,有点跟不上宣云锦的思维方式。 百兽部落长居山林,周围肯定也有丰富的水资源,可鳄鱼这种生物还真没见过。 好歹部落传承上面有提到,知道有这么一种生物。 正文 第九六七章 左右为难 茵茵疑惑的看了宣云锦一眼,怎么觉得好好的姑娘家就喜欢这类凶残的大动物,这样真的好吗? 宣云锦只是喜欢实用的,鳄鱼处于现在这种情况就很合适。 可惜,先不说找不找得到这物种,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能确定这条河就适合他们生存。 不是专业的,偶尔遇见了就想想。 这条大河不过是淡水,很多危险到会攻击人的鱼类并不存在。 据说平日里还有不少靠这水吃饭的渔民,靠打渔过一半的日子。 这条河是很宽,目测平均宽度将近一百米,可毕竟是一眼能看到对岸的,不至于像大海那种水域那般危险。 只不过距离有点远,稍微遮掩一下就不是目力所能及的了。 “你没见过鳄鱼?”宣云锦好奇,还以为百兽部落的人都见识多广,对于动物更是见得比人都多。 “没见过,百兽部落所在的山脉很平和,哪怕是适者生存的战斗也会发生在我们领地外面,我们很少看到。”茵茵眼神一柔,带着一丝回忆,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回去,思乡心切。 宣云锦挑眉,连适者生存都不知道,不错不错。 这四个字看起来简单,可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才能总结出来。 “这么说,你们那儿倒是一个世外桃源。”真正的世外桃源,远离了纷争和人祸。 若非这次部落传承出现问题,估计根本就不会出来参合。 “是啊,族人基本都会无忧无虑的,没有外面的人那么多心思,而且,我们其实并没有阻止族人不出来,若是向往也可以出来见识见识,若非如此也不会有族人遇见黎国的小王爷,还被套了不少话去,让他们找到了部落。”茵茵安静的说道。 “我知道,其实外面的人都以为我们的能力是传说,很难相信的。” “这样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种保护。” 宣云锦点了点头,因为能力越强越容易被人窥视,尤其百兽部落还在大梦皇朝的历史中留下浓重的一笔。 让人以为那是传说,自然就不会有人去打扰。 只不过,真正的无忧无虑真的存在吗?百兽部落的人真不会觉得无趣? “那……有人更加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怎么办?”宣云锦觉得这很正常的。 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太过理所当然了,未必会有人知道珍惜。 只有品尝过失去,才会越发的怀念。 “我们尊重族人的选择,只要不泄露部落的秘密就可以,大部分人还会选择消除一部分记忆,其实就族人而言,他们除了知道百兽部落的一些生活日常,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秘密,也没有可泄露的。” “而且,他们没有能力,说出来别人未必会信。” 茵茵皱了皱眉:“只有这一代,有能力的越来越多,来了一个突然爆发,族长才要求有能力的人必须留在百兽部落,不过,其实族人对部落都有很强的归宿感和保护之心,很少有人会做危害部落的事情。” 宣云锦扬了扬眉,很多种族,其实人越少越容易凝聚,环境也造就了性格。 那样的世外桃源养大的人,谁会天生就坏透了,人性本善啊! “那你呆在我身边这么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宣云锦知道百兽部落的人其实都很想家,她也想尽力帮忙,可惜满头雾水,无从下手。 “很多啊,只是不明白的事情更多。”茵茵叹了一口气。 虽然总觉得很多事情搞明白了,或许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了,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宣云锦扶额:“真是伤心,很多事情我自己都搞不明白,真没法给你解释。” “看出来了,比如,我始终看不明白你是怎么跟小狼交流的?它若是有灵性,能够听得懂人话这或许不稀奇,一般的宠物都能办到,听从主人的一些命令。” “但是,我明白的是,你是怎么能理解小狼表达的意思?而且还那么准确?”茵茵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尽管知道得不到答案。 “……那你的小黑蛇呢?你不也能明白它的意思?”宣云锦迷惑。 “那不一样的,我只能大概明白它要做什么,就像一般人养宠物,熟悉了总会知道要表达的东西,比如饿了,困了,有危险之类的,可具体的我并不能明白。”茵茵说得很坦白。 宣云锦琢磨着,神识这种东西她真不知道怎么来的,难道是药书给的那本秘籍? 能够修炼出药之气的秘籍? 那功法她曾经让章奕珵练过,属于然并卵的结果。 难不成这功法其实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练?只是比较挑体质? 宣云锦这么想却不敢随随便便说出来,万一不成岂不是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 抓了抓头,当真左右为难。 这事儿琢磨了她一个月,也不知道要不要让茵茵试试? 说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这么将秘籍交出去,到时候一定要让皇帝出出血才行,可都是为了他的江山。 “不用急,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虽然我无法传承下去,但是我本身还年轻。”茵茵反倒是安慰起宣云锦来,让她不由得有几分惭愧。 “对了,我看你这顿时间似乎有些不一样,身体哪里不舒服?”茵茵突然说道,让宣云锦一愣。 “嗯?你会医术吗?看出我不一样?”宣云锦有些意外。 从黎国国师的行动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宣云锦肚子里的小豆芽也有了一个月。 没想到茵茵光是看就能发现不同? 茵茵有些关心:“难道你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宣云锦一噎,最终耳语了一番:“……这事儿暂时别告诉章大人,这种情况下去要不了多久黎国的事情就能交给别人了,到时候可以过安稳的日子。” 茵茵不由自主的看了宣云锦肚子一眼,有些羡慕:“恭喜你啊,可惜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体会到做母亲的感觉。” 宣云锦眨了眨眼:“你不能嫁人?” 一直觉得百兽部落的规矩挺宽松挺人性化的啊,难道在茵茵身上会很严苛? 茵茵点了点头:“继承巫的能力必须是处子,嫁人和怀孕都会让能力消失,虽然严苛了一点,可得到一些东西必定是要付出的。” 正文 第九六八章 有异常 宣云锦觉得茵茵还真是洒脱,有舍有得的确是真理。 “在我们族,要成为巫也是不容易的,并非愿意就一定能行,跟体质还有关系。不过,就算体质合格,也是自愿的,不过成为巫,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被选中的人不会不愿意。” 茵茵笑了笑,表示自己也是自愿。 虽然不能成为母亲,可也少了家庭的磨合和烦恼,毕竟不是每一对都完全没有矛盾。 有时候也会有人闹得不可开交,甚至需要族长去调解。 宣云锦灵动的黑眸转了转:“这么说……你们族的巫必定是女人?” 茵茵眨了眨眼,表情微微一僵,似乎完全没想到宣云锦会这么问:“也不是,只要体质合适男的也可以,同样不能娶妻成家。” 宣云锦恍然的点了点头,这才像话嘛! 所以说,百兽部落虽然传承悠久,却并没有什么封建弊端,整体显得开放自由。 不得不说,还真是理想中的世外桃源,特别难得。 宣云锦对百兽部落越发多了一丝好奇:“你们部落一定很漂亮。” 只有这么休闲的心态,才会有空去美化生活环境。 茵茵自豪的笑了笑:“是很漂亮,你若是有兴趣,可以跟我们去看看?” 宣云锦点了点头,对于这份邀请记在了心上,茵茵虽然说得随意,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认真。 好不容易在聊天中喂完了水生物,两人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同时发现水里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大约二十米范围处,流动的水面突然一阵异常的翻滚。 瞧着动静不算太大,但是落在宣云锦和茵茵眼里就不一般。 两人转身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疑惑的盯着水面,本来异常翻腾的水面突然又平静了下来。 宣云锦和茵茵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说话,一切如常的抬脚离开。 被喂食的动物逗留了好一会儿,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一刻钟之后,距离宣云锦和茵茵待过的地方不远处突然冒出来一个头。 看起来是带了什么装备的人头,连整张脸都被遮住了,左右瞧了瞧又无声无息的潜了下去。 等河水的涟漪重新平静了下来,冒头的人也看不到岸上不远处的大树后面走出两个人。 宣云锦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红唇轻抿。 茵茵在宣云锦身边一直显得比较有人气,只不过习惯了淡漠,看到什么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还以为黎国安分了呢,原来喜欢这种小手段。”宣云锦轻笑:“不错……” 为什么不错?因为这样她就可以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了,有时候兵不厌诈,其实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光是章奕珵倒是没所谓,可就怕有些大义凛然之辈说什么胜之不武的话。 总有些人会自以为正义道德,口中的道理一套一套的。 宣云锦对于自己无所谓,但是诟病太多的话会伤到章奕珵的口碑。 就算是要挂冠而归,也不能背负骂名。 “黎国的国师,是个有手段的人,正好,还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茵茵似乎对黎国国师更了解一些。 “你认识?”宣云锦疑惑,茵茵在这之前不是没离开过百兽部落吗? “不算认识,当初小王爷派人来百兽部落谈合作,许诺了不少好处,有些就是黎国国师给的……而且,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几年前,黎国国师来过百兽部落。”茵茵说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去过百兽部落?”宣云锦听着是真的惊讶了。 “应该是迷路,而不是特意去的,百兽部落有外人进入,我自然也知晓,那时候我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巫,不过是初级阶段。” 茵茵笑了笑:“我在暗中观察了他,他并没有看见我,后来有族人离开回来提到了他的消息,知道他成为了黎国的国师。” “就这样?那……你们算是有交情还是没交情?”宣云锦不解的问道。 不是说百兽部落居住的地方非常隐蔽吗?一般人会迷路到那边去? “没有,他住了三天就离开了,部落不可能留一个突然出现的外人住很久。” “这么说,黎国国师其实是个高手?否则,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在山林中迷路?到你们部落的时候,整个人的情况怎么样?”宣云锦还是有些不相信。 “是不是高手我没有探究过,但是听说除了精神有些萎靡,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休息三天足够养好了。”茵茵皱了皱眉:“你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总觉得这人出现得太过巧合了,他离开之后,你们部落有没有什么异常?”宣云锦摇了摇头。 “好像……并没有。”茵茵想了想回答。 宣云锦若有所思,难道真是路过迷路? 想不明白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进入秋季的天气,星月之夜就变得少了。 漆黑一片的夜色下,河面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几个人头,似乎等了片刻,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下一步。 慢慢的,有人靠近了岸边,找了个平缓的地方上岸。 接二连三至少有十数人,带着浑身的水泽,彻底融入了黑暗之中。 只可惜,他们的行动已经够小心隐蔽的,却依旧没有瞒过黑暗中的眼睛。 上岸的十数人警惕无比的靠近正在修建中的防御工事,因为只有基础,根本没留下看守人员。 可依旧没能靠近,周围突然大亮,不少火把闪过,照亮了现场鬼鬼祟祟的身影。 只不过,火把并没有亮太久,一晃而过,现场响起几声闷哼,又陷入了死寂。 这样的变化,即便有人在河对岸看着也发现不了。 几乎是转瞬之间,十数人已经消失不见。 河水里似乎有不少动物在翻腾,很大范围的过了一遍才重新恢复平静。 这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黑暗中似乎闪过两道倩影,此地才恢复往日的安宁。 宣云锦和茵茵没有说话,没有引起别人注意的回到了帐篷中。 距离这条河最近的城池也有一定距离,章奕珵要把这条河当护城河使用,那第一时间要在这个地方建立一座新城。 正文 第九六九章 要的是神秘 现在荒山野地的,所有人都还住在帐篷里。 整个营地都是按照军队习惯安置的,宣云锦所在的帐篷在最中间,本来也是章奕珵的帅营。 带过来不到六万的兵马,章奕珵带走了两万,凌风也带走了两万,剩下的已经不足两万,很多帐篷都是已经住过人,但现在是空的。 不过,后面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修建军事防御的人才,还有规划城池的,人数看着是逐步增长。 这里不到两万人,对上黎国国师超过二十万,没点心理素质的率先就心虚了。 当然,黎国国师那边其实并不知道驻扎在这里的兵力情况,否则哪里还会如此安静? 要知道,百兽部落的百兽军团也一分为二的跟着章奕珵和凌风走了。 就算还有剩下的,靠人数也能堆死,只要破了那心理障碍,太少的百兽军团不足为惧。 这样一来,兵力情况肯定是最高机密,宣云锦一直防得很紧。 那么多人的帐篷没让人拆掉,就是为了故布迷阵的。 没想到,今晚上会突然出现要潜入的敌人,不管是什么目的,一旦进入营地,只怕兵力情况就要瞒不住了。 所以,白天发现过后就让人盯着,对方果然等到晚上才开始行动。 “他们想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宣云锦让轻语轻絮泡了一壶茶上来,坐在桌边跟茵茵一人一杯。 “我们不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后面仔细检查过了,没有漏网之鱼。”茵茵自信的说道。 在水里,人始终没有生活在水里的动物那么如鱼得水。 “那是幸好我们刚好发现了,否则,今晚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宣云锦噶了口茶:“黎国国师还是很有本事的,让人潜过河?我对那些人身上的装备挺感兴趣的。” 检查了一下,是最纯天然的材料,很像潜水服。 功能肯定没有现代潜水服那么夸张,但是足够一个人较长时间的在水里呆着。 没想到这个时代还能见到这样的东西,宣云锦非常好奇,决定空了好好研究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解决水下空气问题的。 就说嘛,古代人民的智慧永远不要小窥。 这样的装备,再找几个擅长凫水的,度过一条百米宽的河自然不难。 只不过,这样的装备肯定很难得,特别擅长凫水的也难找。 而且,到敌营完成任务,光是凫水还不行,至少也得有完成任务的能力,否则一条命不是白给了么? 估计黎国国师也想不到,他无比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早已经全部白给了。 白天这些人的动作其实已经尽量轻了,尤其他们并不知道那个地方汇聚了那么多种类的水生物,避开的时候稍微纠缠了一下。 没想到就那么一下,还尽力拖入了深水区,也依旧被宣云锦和茵茵发现了。 只能说他们运气太不好,一来就碰上了两位最厉害的。 主要现在夜太黑了,晚上的河水流得相对急一些,加上视线受阻,横穿大河非常的困难。 稍微不注意,指不定就迷失在河水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样就算特别擅长凫水的人也不敢做,所以仗着新鲜的装备,黎国派来的人选择了白天过河。 会被发现真怪不了谁的。 别以为大梦的人只观察河面上的动静,实际上暗地里的东西连大梦自己人都不清楚。 就算宣云锦和茵茵当时没发现异常,这些人也未必躲得开水中动物的监控。 因为想不到,还有那数量,十数个人的目标可不小。 何况,宣云锦和茵茵的布控可不只水里,天空中鹰的夜视能力也不是盖的,迟早会发现敌人。 只不过早发现了之后,宣云锦提前有了部署,在瞬间将人给制住并逮捕了,完全隔绝了对岸的窥视。 若是现发现的,肯定会有更大的动静,对岸指不定就会发现自己人出了问题。 虽然就算发现了也不可能派人来救,但是知道结果就心里有底了。 宣云锦要的就是对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情况如何才会比较懵。 逮捕那一瞬间,黎国这边一直有人眼睛不眨的盯着也不能决定。 因为大梦好歹是军营驻扎地,平日里也有固定的巡逻,火把闪烁是很正常的。 这么远的视野,大多时候看到都一闪一闪的,自然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利用这样的视野,宣云锦成功的制造了神秘感。 将压力踢回给了黎国国师,没有确定结果就会有希望,那没有肯定的答复就很难马上决定下一步动作。 宣云锦可从来没想过要跟黎国国师的军队来一场硬仗,时间这种东西,这个时候浪费得越多越好。 “老实说,黎国来这一招真是出乎我的意外,本来我还在想,若是我要过河攻打该怎么办呢?”宣云锦叹息:“他们吃亏在对我们不了解,以为会做岗哨的只有人么?” 茵茵点了点头:“他在百兽部落的三天,部落内都是禁止御兽的,什么都没让他看到才对。何况,对于水里的动物连我自己都第一次接触,他更加不容易联想了。” “先休息吧,明天照旧,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最好。”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这样的试探都是小打小闹,章奕珵和凌风兵分两路已经快速的攻打城池了。 那些城池的反应跟前面的差不多,造成的结果就是,国师那边的兵力反而越来越多。 好在不到十天,容墨烨赶了过来,顺带还有脸色不太好的容云飞。 宣云锦一直处于幕后,这样光明正大的让她守城肯定不可取。 即便宣云锦有那样的能耐,也不能真让宣云锦站到了台前,毕竟还没有到那万不得已的时候。 章奕珵带兵离开之后,容墨烨就交接了工作往这边赶了。 黎国国师倒是想要利用这段时间来做点什么,却明显没成功,反而感觉到军营中还隐藏着高人,让他十分的忌惮。 容墨烨到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了茵茵,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好好的打了个招呼。 倒是容云飞很不客气的走到了宣云锦面前,难受的说道:“给我来几针,前阵子在关键时刻毒素发作,好悬没死成。” 正文 第九七〇章 听说过 宣云锦哑然,容云飞这样的反应到底是想死呢?还是不想死? 仅仅只是毒素发作,只会让容云飞备受折磨,并不会危害到性命。 情殇毒反而有延续生命的功效,如果忽视痛苦的毒发过程,倒是不错的长寿丹。 所以,重点在于容云飞说的关键时刻毒发,估计还遇见了外敌,那种情况下内外夹攻,肯定很要命的。 不过,现在看来容云飞除了受了一点内伤,其他都还算好,肯定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好吧,我准备一下。”宣云锦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容云飞身上的毒也是她挂心的事情。 说实话,姬蓉那个女人到底祸害了多少还未知? 何况,这毒奇奇怪怪的,章奕珵身上还有呢,想着还是解除了比较好,谁喜欢身体里有个定时炸弹呢?没办法之下才会无视。 “咦?”容云飞微微有些意外,这次还要准备?上次不是说扎就扎了? 殊不知现在宣云锦对动用药之气特别小心,整天没事儿就拿去滋养小豆芽了。 现在容云飞要动用药之气,就等于跟小豆芽抢营养,自然得计算着来。 说实话,宣云锦还是不太明白自己药之气的逆天,小豆芽从形成那天开始就被药之气洗礼,将来还不知道造就一个什么逆天人物出来,别的不说,练武一道肯定畅通无阻,一步千里。 当然,宣云锦此刻的行为就是一个母亲的心理,只要自己有的,就会拿最好的给自己孩子。 修炼了一番,宣云锦等轻语轻絮准备好了药材才给容云飞下针。 为了减少药之气的消耗,宣云锦使用了药浴针灸。 “幸好我们现在是在黎国,缺什么都不缺药,上次抄了刺史府和郡守府,给皇上汇报后就留下了不少药材,现在倒是不缺什么,而且我还得到几样解毒的稀有药材,他们贪得多,就图药材的稀有,有些可是剧毒之物,他们一辈子都未必用得上。” 宣云锦整理着药材,笑着说道。 容墨烨和茵茵也在旁边,容云飞就穿个裤衩坐进浴桶里,就性别而言对宣云锦不利。 容墨烨是无所谓的,做个见证也好。 茵茵则是看稀奇,对于男人什么从来没有多余的想法,反而对宣云锦的医术很感兴趣。 百兽部落的巫,除了传承力量之外,也是族人的大夫。 部落虽然无忧无虑,但是不代表不生病,是人都会生老病死的。 很明显,宣云锦的医术比她高多了,有心学习一番,造福族人。 “我也可以看吗?”茵茵也知道,外面人类的技艺不会轻易外传的。 宣云锦怔了怔,才想起茵茵说过的关于百兽部落那些,她可是部落的大夫。 “可以啊,有什么不懂的,事后你可以问我。”宣云锦开口了。 不得不说,百兽部落真的帮了他们很多忙,茵茵想学就学吧,反正他们的情况不一样,以后只怕很难出来的。 而且,照茵茵的情况,她只是想为本族的人服务而已。 “那好。”茵茵平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艳的笑容,眉眼如月,眸色含星,顿时光芒四射起来。 本来果着上半身有些羞涩着把自己埋进水里的容云飞都愣了愣。 好在,茵茵的眼神清澈,干净得如灵水洗过一般,容云飞顿时觉得自己的那份羞涩犹如风吹过的乌云,实在不应该存在,完全就是自己想多了。 浴桶是放在一口大锅里的,大锅下面还烧着火,感觉皮肤接触的水越来越烫,容云飞嘴角抽了抽:“你确定你不是在磨刀霍霍的杀猪吗?我感觉自己快被煮熟了。” 宣云锦:“……” 回头看了一眼,扔了几样药材下去。 说来也奇怪,药材一下去,本来不可能开的水鼓起了水泡,然而,容云飞却感觉舒服了很多。 刚才还有灼伤的水,突然就不冷不烫了,温度似乎刚刚好。 容墨烨忍不住捂脸,冷冷的看了容云飞一眼:“说话能不能过点脑子?身体中毒了,莫非连脑子都中毒了?说自己是猪还很得意?” “自己愿意成为猪就算了,别连累了我们容氏一族,我可不承认自己活得是头猪。” 容云飞表情一僵,回头看了容墨烨一眼,冷哼一声闭眼等针扎,一副我大人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模样。 宣云锦看了看容云飞,又瞅了瞅容墨烨,这表兄弟俩和好之后,相处的气氛就好像不一样了。 只不过容云飞那知道错了却死不认账的表情还真是好玩。 茵茵神色多了一抹错愕,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容氏一族?你们是容氏一族的人?怎么会在大梦皇朝当宰相?” 容墨烨意外:“你知道?” 这百兽部落不显山不露水的,感觉知道得还真不少啊! 一副秘辛皆在部落的样子,难道百兽部落平日里也跟容氏一族一样,默默的关注着天下局势? 茵茵挑眉:“当年大梦皇朝建国,可得到了不少的帮助,我们百兽部落是其中之一,根据部落的历史记载,容氏一族也在其中,只不过,事成之后,选择功成身退的不多,容氏一族也跟百兽部落一样消失了。” 所以,她才不知道容氏一族怎么又进入了朝堂? 毕竟容也是百家姓,光是听名字完全没有联想。 而寻常人听到说什么容氏一族也完全不知道内情,只以为容墨烨在说自己家族。 所以茵茵才毫无防备的接受到这个消息,感觉很惊讶。 “意外而已,不会长久下去的,容氏一族并没有出世的打算。”容墨烨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不动声色的摆弄着银针,心下却想到章奕珵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听着口气,分明解脱之日就快来了的节奏。 天知道,皇帝面前正当红的两位大臣,却在暗地里想着怎么脱身?呵呵,估计皇帝知道了会很想吐血吧! 摒弃了杂念,宣云锦将心思拉回到针灸的事情上来。 容墨烨在一旁看着,发现宣云锦这次下针特别慎重,好像在精打细算着什么,不容出现丝毫茬子。 正文 第九七一章 有敌意有挑衅 这情况看得容墨烨一阵心紧,以为容云飞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宣云锦好心的没有点破。 殊不知,宣云锦只是为了尽可能的节约药之气。 尽管知道小豆芽还不需要那么多药之气来滋养,可条件反射的开始节约了。 不过,真正做了宣云锦才发现,这样的“精打细算”对她来说其实有很多细微的好处。 一是缓慢增加自己对药之气的精准控制能力,二来,针灸方面也多了不少的体悟。 暗中玄之又玄的感觉让宣云锦仔细的感受,都是平日里会忽略的细节。 没想到,本来只是一个抠门的举动,反而获得了一些福利。 宣云锦感觉玄妙的给容云飞扎完针,然后将一路添加着还剩下的药材扔进水里,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啊容相,我先出去透透气,等药水吸收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起来了。” 说着,美滋滋的招呼着茵茵离开。 容墨烨愣了愣,想要问的事情还没有开口,宣云锦已经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里。 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感觉过药味儿太重,宣云锦出门后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要知道,给容云飞治疗用了不少带毒的草药,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好在,透了气就恢复了,宣云锦忍不住摇头,果然女人怀孕了什么习惯啊,身体啊,都会出现莫名其妙的转变。 现在连药味儿竟然也会觉得有异了,痛苦啊! “你没事儿啊,我看好多草药都是有毒的,会伤害到孩子吗?”茵茵担心的问道。 宣云锦摸了摸肚子,摇了摇头:“没事儿,我身体好歹也是百毒不侵的,会觉得不舒服那是心理上的一种排斥。” 那种保护孩子的本能,会有所有可能有伤害的东西产生排斥。 这种一种做母亲的心理,有时候自己根本没有感觉就行动快过思维。 换成一般人根本不会细想,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很难去追根究底。 宣云锦前世今生虽然第一次坏孩子,可接触过的孕妇和孩子不知凡几,对于这种心理很了解。 潜意识的排斥,却未必不能接受。 就好像很多孕妇都知道方便面之类的东西不能吃,可真的胃口来了还是照吃不误,吃完又会担心会不会有问题,不怪所有实验表明孕妇的情绪是多变的,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啊! 容墨烨默默看着容云飞浴桶里的水,浓郁的药汤还没开始变化,要泡多久才能将药力给吸收了? 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容墨烨很奇怪的在想,要泡那么久,等出来的时候全身的皮还有救么? 果然,这其实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针灸和药浴。 容云飞清醒过后顿觉一身清爽,不由得感叹宣云锦医术高明。 只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身体是舒服了,可肚子饿得有点惨。 容云飞抓起衣服,第一时间就去找容墨烨要吃的了。 容墨烨来了,宣云锦就将军队的事情和修建城墙的监督都交给了他,自己无事一身轻。 没事之后,宣云锦就和茵茵聊起医术来。 茵茵的医术是有很深基础的,但是知道得很片面。 宣云锦询问过才发现,那是因为百兽部落的人天生天养,吃的东西都是来源于大自然,身体向来都是很好的。 会生的病比较常见,什么疑难杂症很难出现,所以没有需要就没有发展,茵茵的医术才会显得那么基础。 “额,那你学得太深也没用啊,遇不上需要的病人,指不定很快就忘记了。”宣云锦感叹,是人都想长寿,明明也是有办法的。 只是说,这样的生活一般人做不到。 亏得百兽部落总体人不多,否则,哪能这么安稳? “没关系,有些东西我了解了,我会记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指不定后人什么时候就遇见了。”茵茵兴奋的说道。 每次都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到茵茵的情绪变化。 真是一个性格情感都复杂的巫。 明明很聪明的人,也会有自己的算计,但是对于自己的部落却全身心的奉献。 只要是对自己部落好的,茵茵都能接受,并且回以真心真诚的感谢。 在茵茵身上,宣云锦其实也学到了一些东西。 毕竟是不知道多少年沉淀下来的医术基础,宣云锦接触到也能拓宽视野,去糟粕,取精华,很快化为自己的东西。 虽然所得到的看起来不起眼,可的确有不少的好处。 所以,两人的交流很是愉快,加上不用管事儿,宣云锦就忘记了时间。 好在轻语轻絮敏感的发现自家主子最近的食欲又一次涨了,随时都给她备了吃食,否则早该觉得饿了。 不过,宣云锦的食量原本就不太正常,轻语轻絮才没有发现不妥。 容墨烨的身影出现在河边,明显感觉到黎国那边有所骚动,虽然很快又安静了下去,可那种被盯上的敌意让他太熟悉了。 疑惑的看了半晌,容墨烨找到了宣云锦:“黎国那边是谁的主帅?” 他前阵子太忙了,知道黎国军队驻扎的位置巧妙,却威胁不到他们就没有太过关注。 可容墨烨向来在意自己的直觉,所以对刚才的体会耿耿于怀。 “听说是黎国的国师,怎么了吗?”宣云锦好奇的眨了眨眼? 容墨烨挑眉,若有所思好一会儿:“黎国国师,没接触过啊,我怎么感觉他对我有很深的敌意呢?难不成是哪位故人?” “敌意?什么敌意?”宣云锦听得莫名其妙。 “以前跟着皇上夺嫡的时候,被其他势力头子盯上并且恨上的感觉,好多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体会过了。”容墨烨解释了一下:“不行,我得做做准备,对我有敌意和挑衅的人,指不定会不管不顾的攻过来,不做准备肯定吃亏。” 说着,容墨烨起身往外走:“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指不定我不来还安分点。” 宣云锦听得目瞪口呆,这意思是,私人恩怨要用两国的军队来解决了? 黎国的国师就这么不讲理啊? 或者说,就这么不把黎国将士们的命当命啊! 正文 第九七二章 新的小伙伴 容墨烨对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很熟悉,应对起来竟然也得心应手。 速度将该有的防备架上,已然挖好坑等对方跳了。 快得宣云锦都来不及告诉他河边还有不少的隐形布置。 做好了防备,容墨烨才想起宣云锦还抓了一批入侵者,提审了一番依旧一头雾水。 有点不太明白这突然跳出来的黎国国师都属于哪路的? 难道仅仅是因为国师属于黎国,而他属于大梦吗? 不见得吧,貌似章奕珵和宣云锦在的时候,这人分明也很正常。 那样的敌意,根本是针对他个人的。 果然,整件事情并非错觉,容墨烨布置好没两天,黎国那边就好像已经计划好了有行动。 全军二十多万人行动起来的动静可瞒不住大梦这边的哨岗。 随着章奕珵和凌风扫荡得越快,黎国国师的兵马反而增加得越多。 原本分散开来还不觉得,再度集结起来才发现黎国的兵马其实比想象得更多。 看来这些年没少发展军事,至少人数上是非常可观的。 可容墨烨这边只有不到两万人的战斗力,一直瞒着对方也不管用了,黎国国师分明不管这些,只想着要进攻,一旦打起来很容易发现大梦这边脆弱的情况。 到时候兵力悬殊太大,对大梦是不利的。 正因为如此,容墨烨才觉得他不该来的,黎国国师一直谨慎的不攻击,指不定会拖多久去了。 结果现在有些没头没脑的,反而将大梦陷入了危机。 “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你打得过吗?”容云飞叼着一根半枯的草把玩,第一次感觉到战争前的紧张。 这种感觉,果然跟江湖人的争斗是不一样的,哪怕是打群架的时候也不同。 容墨烨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会正面跟谁打仗的?除非我方占了绝对的人数优势,否则,那一定要想办法减少伤亡才行,每一个兵来得可都不容易。” 这一点,章奕珵跟他是一样的,所以容墨烨越发觉得跟章奕珵有很多的默契,希望章奕珵能够接替他去辅助皇帝管理整个大梦。 最重要的是,章奕珵比他更好的一点,背后还有宣云锦这么一个神秘莫测的女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现一些新的东西,让大梦收益无穷,利国利民。 这小两口,可都是老百姓的财富。 可惜的是,别人想方设法要抓住的权利,这小两口却看得很淡,这样不利于地位维稳啊! 容云飞抖了抖衣袖,没有打算现在离开,照现在这种情况,他对黎国的皇室药园感兴趣了。 指不定那里面就有他需要的药材,不用满天下的到处找了。 以前很难接触到,可现在只要黎国战败,或者示弱,就可以当要求让黎国赔偿出来。 “哦,都这样了还不正面打?”容云飞不屑的笑了笑:“难道说你想靠这条河?” 容墨烨挑眉:“天然的优势有何不可?兵不厌诈,难不成还要讲什么公平?难道黎国会只拿两万人来跟我打吗?” 容云飞不以为然:“可黎国就算想也拿不出更多吧,短时间内哪里去找渡河的船?就算现做渡河的工具也很难,而且没有任何的防御在河面上就是找死来的。” 黎国的军队听起来多,那也要能过河才行。 比起大梦来,黎国更加不擅长水战,以至于全国上下根本就没有水兵的装备,包括基础的船只。 现在就算日夜加班加点的造船,也得有那种技术才行啊! 因为日常就没有需要,黎国怎么可能会有造战船的技术? 这一来一去就已经表明短时间内的黎国是搞不定渡河工具的。 要现成的,那就只有平日里河边老百姓用的渔船,那承载满了也装不了多少,很多渔船都只能坐两三个人,有什么用? 所以,别看黎国的兵力强大,得想出好的办法过河才行。 不怪容墨烨没有特别紧张。 以两万人对二十多万,如此十倍的差距,即便是容墨烨遇见了也属于有生之年系列。 换了一个地方这么对峙,简直就是找死,完全给敌人送菜的。 现在嘛,还有一拼之力。 所以,对岸的动静虽然大,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过来。 容墨烨查看了周围的地形,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问题,回头就朝宣云锦和茵茵问道:“百兽军团全部出去了?这里还剩下多少啊?” 宣云锦摊手,这丫的居然现在才想起来问:“都出去了,剩下几只苍鹰当眼睛,不过有新的小伙伴,还在不熟练的调·教中,捣捣乱还行,真正派上用场的可能不大。” 宣云锦先将严重性说清楚了,免得容墨烨抱太大的希望,错估了己方的战斗力,那可是会要命的。 因为猎鹰送信很频繁,而且承重很厉害,每次送信可以厚厚一叠,然后将事情说得非常详细。 所以,容墨烨对百兽军团的组成非常熟悉。 而且,唯有他和皇帝知道,那群破坏力极强,让各国闻风丧胆的超级攻城利器的大象军团其实是宣云锦的手笔。 完全不知道宣云锦还有这样大的本事,还以为她就养了几只厉害的宠物呢! 皇帝直接傻眼了,暗中无比庆幸当初派章奕珵去了芳洲。 虽然,到芳洲其实是章奕珵自己选的。 因为章奕珵想要调查自己父母当年的死因,结果忙到现在都还没腾出手来。 当然,以章奕珵和宣云锦的本事,去哪里都是敌人的噩梦,这点毋庸置疑啊! “什么新的小伙伴?”容墨烨好奇的问道,这么说就是原来百兽军团没有的? 仔细想想,宣云锦和茵茵联手,简直要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偏生敌人们还不知道自己该忌惮的到底是谁?可怜见的。 “很可爱的东西,都在河边,你要去看看吗?”宣云锦意味深长的说道。 容墨烨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这感觉倒不是像要了解己方的实力,而是去看稀奇。 容云飞也一路跟着,一脸兴奋的准备去看看。 老实说,这样的兴趣也就是小时候有过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这种好奇的心情。 正文 第九七三章 准备之中 想想以前,他们堂兄弟俩,还有不少一起长大的族人都喜欢到处探险。 因为与世隔绝的地方,除了探险这种事情,已然没有了其他的乐趣。 而且,容氏一族的地盘也很大的,能够探险的地方其实有很多,各地有各地的特色,探险完毕还能经常去玩玩,就这么一天天的长大了。 等到长大后就可以外出历练,自己的地盘差不多摸了个遍。 容云飞表情难免带着一丝回忆,看向了身前的容墨烨,越发觉得当初被女人背叛的痛,还不如被逐出族的绝望。 其实容云飞很怀疑,若非有情殇毒的作用,十多年的时间早就足够他将那么个女人忘了,算哪根葱啊? 现在早已经没有了被背叛的愤怒,毕竟不再是毛头孩子,思维方式早就改变。 所以,看到容墨烨之后,容云飞其实一点都不生气。 相反,还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不满容墨烨因为自己,同样离开了那个美好的家。 好在容云飞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知道容墨烨这么多年一直想要找姬蓉,其实是想报仇之后再让他重回容氏一族。 这样一个真心为他的兄弟,容云飞觉得脑子抽了才会恨。 说白了,这些年足够他看清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牺牲什么都不值得。 容墨烨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容云飞却没有说什么。 他们的约定和默契,不需要说出来。 只是姬蓉那个女人,到底躲在什么地方了? 根据目前的线索来看,姬蓉的年龄成迷,绝对不是他们当初认识的那么年轻,莫非大限到了早已经入土,才好似消失了一般? 暗中思索,四人一起来到了河边。 宣云锦注意到了对岸的动静:“真要打过来?他们怎么过河?” 宣云锦第一时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想来那种能潜水的装备肯定不多。 “暂时还不知道,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他们到底能过来多少人?”容墨烨轻笑一声说道。 “说得也是……”宣云锦点了点头,便不再关注了,反正有容墨烨坐镇。 黎国国师肯定头疼,过来少了就是送菜,过来多一些,可方法呢? 以为大梦军队里的弓箭手都是吃素的吗? 在旁人眼里,茵茵就是神神道道的念了几句咒语,然后莫名其妙的跳了两下,安静的河水就翻腾了起来。 明显能够看到有不少生物在接近。 还好,茵茵就算随便跳两下也是动作优美的,不至于感觉像跳大神。 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想要她多跳一会儿让人欣赏。 宣云锦已经见怪不怪了,注意力到了水面上,神识一扫,发现原本收集到的动物已经有了繁殖,比如,多了不少细小的水蛇,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 若非一大堆的行动,只怕在水里也会被忽略。 容云飞和容墨烨睁大了眼睛,看见了不少黑影,那种感觉到底是蛇还是黄鳝? 不过,以宣云锦的脾气,还不至于养黄鳝来当新的小伙伴吧! 那到时候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哎,可惜了,这条河里没有鳄鱼。”宣云锦对此还念念不忘,语气中无不遗憾。 闻言,容墨烨和容云飞都嘴角抽了抽,这条河里有鳄鱼?那平日里谁还敢出来打渔? 这样的想法简直太惊悚了有没有? 一想到宣云锦拍着鳄鱼脑袋夸奖的场面,众人忍不住一哆嗦,画面太美有点不敢想。 茵茵将手里的吃食扔进水里,转移话题的说道:“它们的攻击力虽然有限,可若是对方下水,我们会得到消息的。” 容墨烨笑了笑,对此一点不怀疑:“攻击力有限?呵呵,你太小看你这些小伙伴了。” 茵茵有些茫然,显然对水里的动物不是那么了解:“嗯?” “以他们现在有限的渡河工具来说,水里很小的力量就足以让他们寸步难行,你就看着吧,会有不错的好戏上演,不管是河面上,还是河水里,那都是它们的地盘。”容墨烨眯了眯眼,一脸的狐狸样。 正如容墨烨所说,黎国国师虽然已经让人全力收集,可日常的需求决定了生产力。 能够招来的渔船,不管新的旧的都不算太多。 看着那可怜兮兮的船只,黎国国师脸色很黑。 好在经过黎国国师的点拨,手下有人脑子转得特别快,立刻去征用了某些秦楼楚馆的花船,还有不少有钱人拥有来玩乐的画舫。 总之,能够找来的都汇集了。 可惜,黎国国师还是不太满意,哪怕只是渡河的距离,也不可能超载太多,尽一切可能的塞人也有限得很。 盘算着大梦的军队,那数量上完全没有胜算,剩下的也就不用想了。 黎国国师有点内伤的是,选择这个地方本来是想着如何应付大梦的渡河大军,只是没有想到先要渡河的反而是自己。 攻守调换,简直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钻心的痛。 可即便如此,黎国国师还是想要试试。 因为照现在的情况看,大梦明显想要隔河画地,将河那边的黎国土地全部吞掉,这得多大的野心啊? 大梦给予的优惠政策,黎国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再没有明确的行动,那些土地只怕收不回来了。 即便侥幸打了回来,只怕也不再是黎国的民众,人心都被养散了。 因为黎国本身并没有那么多粮食做后盾,无论如何也开不出比大梦更加好的福利来。 仅仅只是少银子可不能解决问题,关键的还是粮食。 不得不说,大梦拿捏住了黎国民众的命脉。 所以,不管结果会如何,黎国必须要打,要么就直接认输,照着大梦的意思分割国土。 黎国国师觉得头疼,同时也让当地居民的一些好手开始日夜不停的编造竹筏。 现在已经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能过河就行。 竹筏这种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行动的,一边编造,还一边培训撑竹筏的人,到时候在其他船只的掩护下,能载多少算多少了。 黎国军队这边的消息事无巨细的传到了大梦军营,宣云锦特别好奇的问道:“容相,如果是我们必须要过河,你会怎么做?也这样收集过河的工具吗?” 正文 第九七四章 乌合之众 容墨烨表情古怪:“你以为我傻啊!”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堂堂容相若是傻了,估计全天下的智商都会出现问题。 “哪能呢,就算我傻也不能是你傻啊!”宣云锦呵呵一笑,反正怀孕的女人确实会变傻,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愿到时候不要闹太多的笑话,还是三思而后行比较好。 “大梦的水兵可是很强悍的,每年都有很大的消耗和物资储备,只要有需要,调用一两首战船过来并不困难,大梦到底是大梦,哪里用得着这么苦逼?”容墨烨说起来也有几分骄傲自豪的。 容氏一族好歹也是大梦的原住民,加上现在的大梦就是他细心养大的孩子,哪能没有一些特殊的感情? 如果真的不在意,想走就直接走了,哪里需要考虑后续接班人?不就是还放不下? 好吧,黎国国师的举动好像就这么被嫌弃了,也不知道他为啥对容墨烨有敌意,分明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宣云锦还真不好意思继续说她问的是同等条件下,容墨烨一上来就说的是国情,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都知道黎国的人均生活水平其实比大梦富有,可国力就不见得了。 毕竟黎国有药材,缺的东西却更多。 不过百米宽的一条河,几艘战船一放,指不定都可以当桥用了吧,还用开动起来? 说起桥,宣云锦忍不住看了对岸一眼,那么多船和竹筏也可以弄成一条浮动桥了,就看怎么连通这边。 毕竟东西太轻可不好固定,而且破坏起来也容易。 如此一想,这主意有点馊。 进入深秋的天气越发冷了,尤其是晚上和早上,经常起来都能看到很厚的一层冰霜,即便是还没下雪,河面上也有些细微的浮冰渣。 不过天亮之后又会化开。 这样的天气彻底影响了城墙的修建,慢慢的也只有停下来,等日头出来也做不长。 这年头,很多露天的技艺都靠老天吃饭的,对温度气候的要求有些高。 为了城墙的严谨,容墨烨对这方面的要求很严格,绝对不能将就。 所以,宁愿停工也不要勉强继续。 整个城墙的修建才刚有个雏形,这种大工程费的时间比较长。 哪像当初在乡下修新房,只要不遇上下雨,不用半个月什么都给搞定了。 工事渐渐暂停,容墨烨的心思就放到对抗中来。 每天没事就去河边看看,还找来当地的居民询问一些日常。 比如,冬天的时候,河面会不会结冰之类的,得到的答案有些忧心。 因为真相就是,几乎每年的河面都会结上厚厚的冰块,让行人通过绝对没问题。 这样一来,对黎国的军队就有利了,到时候还不是随随便便过河? 两军驻扎的距离仅仅近一百米,这距离什么时候都不会发生。 一般来讲,两军驻扎的地方不会在视野范围内,真正对垒对冲的时候都不只一百米。 “看来,真正到了冬天才对我们不利,这还是个麻烦事儿……”容墨烨摸着下巴皱眉说道。 就说黎国的冬天下雪大,还那么冷,总有些不同寻常的打仗地形。 宣云锦怔了怔:“既然如此,那黎国国师这么急着攻击做什么?” 那等到下雪不是很好吗?大梦在这里已经修建工事,肯定不会在下雪的时候退走的,根本用不着急啊? 还那么可怜的去凑船只,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不知道,于私,我压根儿不认识这丫的国师,论公嘛,或许黎国急了,因为大梦给予的优惠政策都急了,老百姓很多时候都是好养活的,黎国也怕失去的土地和人心没机会再收回来了。不过,的确不急着这两个月。”容墨烨挑眉。 进入十一月,黎国就会下雪,要等河水冻得牢固最多不过十二月,实话说,这日子掰着手指算也没多久了。 不仅不等河水结冰,就是下雪的日子都没等到,黎国就来了攻击。 大梦这边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压抑紧张。 毕竟整个军营看着庞大,可有三分之二都是空的,留守不足两万人,面对黎国国师那边已经破三十万的大军,这心里压力还是很大的。 这些日子下来,容墨烨情绪都变得严肃了。 这天,黎国军队整装待发,真的用那参差不齐的渡河工具过河了。 大梦这边弓箭手立刻到位,已经排兵布阵好等着了。 对方过河的方式一目了然,非常的不严谨。 什么渔船,画舫,竹筏,每一件渡河工具都尽可能的装人,可稀稀拉拉,零零星星的越发觉得像一群乌合之众。 因为日常没有那样的需要,黎国军队里懂水性的真不多。 竹筏这种东西对于不会水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心理考验。 而且,为了减轻自身的重量,所有士兵都简装出发,只带上攻击武器,而放弃了防具。 一个个穿着布衣竟然就那么上了。 画舫最前面,渔船在后,竹筏最末,这样的布局倒是阻拦了敌人的一部分攻击,保证了竹筏上自己人的安全。 只不过,当黎国国师出来看到这一幕,才惊觉自己想得有些简单了。 这样的情况看着声势浩大,其实有点搞笑,指不定对方怎么在心里偷笑嘲笑呢! 黎国国师瞬间黑脸,有心要取消行动却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出尔反尔。 国师是主帅,他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好出发了,只等一声令下。 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黎国国师对这次的出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能振作不了士气还会适得其反。 一瞬间,黎国国师黑着一张俊脸改变了最初的主意。 原本他打算亲自上阵,去会一会容墨烨的,现在却不想去丢那个脸了。 所以,国师开口下令的内容变了:“彭将军,这次督战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本座静等你的好消息。” 说罢,国师扔给那彭将军一块令牌,转身回到了自己住处,实在对那难民一样的乌合之众有些看不下去,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国师决定回去好好反省,他不该因为急切而胡乱开战的,只会堕了他的名头。 正文 第九七五章 出师未捷 经此一招,黎国国师反而清醒了过来,整个脑子也恢复了正常。 接了令牌的彭将军有些懵,好半晌没反应过来,难道平日里是他理会错了意思?国师不是要亲自出征的?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彭将军回神后却觉得这是自己的好机会,突然被国师这么重视和信任,与有荣焉啊! 虎躯一震,彭将军觉得他必须要好好完成这次的任务,被国师看重,还怕没什么前途吗? 因此激动不已的将军,突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激动,深秋的寒意都完全浇灭不了他的亢奋。 可怜的将军完全没有看出来,不仅仅是他,包括现在已经登上船,所谓被选出来的精兵都已然被放弃了。 此一去,能不能活下来都全靠自己的运气。 所谓的精兵,不过是在一群旱鸭子中挑选稍微会点水的人而已。 容墨烨较有兴趣的看着:“果然潜力都是逼出来,这么收集起来的渡河工具,竟然能装这么多人,有些意外。” 宣云锦眯了眯眼:“到底有多少人?” 她对一大片人没有具体的概念,只能开口问了。 容墨烨十三岁就跟着皇帝谋划,见识了无数的场面,对于敌人的预估是练出来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是分散得很开,不好计算。” 平日里排兵布阵,每一排每一列都是有基本定数的,所以一个方正一队兵马,很容易粗算出来。 这样零零星星的,反而给预估带来一些困难。 “不该啊,他们不知道我们这里只有不到两万人,就这么点岂不是送死来的?”宣云锦皱眉,难道说对方知道了? “嗯,第一,为了试探;第二,那也是没办法,能够承载人的就这么多,尽力了。”容墨烨笑了一下,突然转头看向了宣云锦:“那天你问我,如果我是黎国国师会怎么做?我突然想知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宣云锦眨了眨眼,这是将问题又还回来了? “是我啊,方法就多了,找一群会水的两栖动物,信不信我能立刻给你建造一座浮桥出来让人通过?”宣云锦嗤了一声,这年头,果然会一些技能是很必要的。 容墨烨想了想,觉得不敢想象:“完全不敢想,比如呢?什么动物?要怎么在短时间内建造一座浮桥?” 听起来就很天方夜谭好吗? “比如?狗啊,狼啊,一只身上绑一块木板下水,排好了让轻功好的人快速连接,只需要刚开始一截,后面可以人工加长加固了,我问过修建城墙的建筑大师,万事开头难,只要一开始的位置固定好可以承载人了,后面是可以走一步修一步的。” 宣云锦嘚瑟的说道。 这灵感来源于课本的飞夺泸定桥啊,人家悬空的都能走一步铺一步,何况水中有浮力,不怕掉下去就没命,还有不少小伙伴可以帮忙的。 容墨烨嘴巴微张,难得呆了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真到万不得已也确实可行。 只不过,到时候修建的就不是一座浮桥,而是同时进行好几座吧! “长见识了,真庆幸我问了。”容墨烨抵笑的说道,谁说女人就不懂打仗的?有时候天马行空的脑洞方式真不错。 而且,由此还延伸了无数的可能性,让容墨烨灵感爆发,想到了多种办法。 仔细一比较,对面那群人正在用的真是最笨最傻的。 而且毫不避讳,岂不是等着虐吗? 所以,等黎国上船的兵出发,气势汹汹的行到一半,就开始出事了。 好好的画舫突然就船底被戳洞,眼睁睁的进水了。 渔船船身细长,稳定性本来就差,稍微一撞就歪斜,传来不少噗通的掉水声。 竹筏就更惨了,竹子间隙,河水荡漾着本来就很具有冲击力,虽然因为宽度和长度问题一时半会儿不像渔船那么容易翻。 可沉沉浮浮的让人瞧着就腿软。 最可怕的是,慌乱之间不知道有什么从河水中探出来,脚踝被神秘力量一拉,有人就失去了平衡跌入水中。 整个竹筏站的人多了,只要一个人挣扎折腾,就会连累到不少小伙伴。 这下可好,黎国士兵犹如饺子一样接连下水,哪里还有刚开始的气势昂然? 大梦这边除开有限的几个知情人不意外,所有严阵以待的人都一脸懵逼。 拿着弓箭的手一抖,差点放空箭。 面面相窥,看着那群混乱到自己作死的敌人,他们都还没动手呢,这群敌人是来搞笑的吗? 也不知道是谁笑点低的噗嗤了第一声,紧接着大梦军队里的气氛就显得很欢乐了。 容墨烨也不管,反正这群人已经打不过来了,一开始表现得那么积极防御,不过是为了掩饰河水下面的布置。 否则,他们都行动这么大了,大梦这边还毫无动静岂不是很可疑? 宣云锦回头看了一眼,皱眉说道:“下次……想办法让他们去打一场,章奕珵一直在担心这群兵胜利得太容易,这次带出去的都已经想办法经历真正的战争了,留在家里的也不能太放纵。” 容墨烨摸了摸下巴:“说的也是,放心,等河水结冰之后,想不打都难了,而且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才要头疼怎么保存有限的实力。” 见容墨烨记在了心上,宣云锦也就放心了。 章奕珵和凌风带出去的各两万兵马真是被磋磨得不轻。 如今,作为一个士兵,终于知道了何为战争的残酷。 虽然过程很残忍,但是为将者不得不狠下心肠。 在有胜利保障的情况下的锻炼,总比将人因为骄傲自大被人全歼的好。 就连陆荣凯这种常胜将军都有输的时候,从古到今就没人敢说自己不败的。 而每次失败的代价,很可能就是生命。 被水里的动物这么一折腾,竹筏上的人很快就空了,顺着河水飘着。 渔船更加糟糕的是好些都翻了,这个底子窄,很容易翻。 画舫自然看起来是最好的,漏水这种东西,短时间内还构不成太多的威胁。 哪怕洞洞越来越多,也足够画舫抵达对岸。 只可惜,发生这样的混乱之后,画舫上的人都慌了,一看后继无力到了对岸也是被宰的份儿。 正文 第九七六章 变聪明了 大梦这边的箭只寒光淋漓,就等着见血了。 这只军队在此驻扎了这么久,还有长久驻扎下去的意思,想来数量不会太少。 虽然画舫装的人比较多,超过了渔船和竹筏的总和,可面对这么有杀伤力的敌人也不敢上。 所以,趁着画舫还没有完全进水沉默,开着画舫的人竟然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头回去了。 这一幕看得大家更是一愣一愣的,笑中带着戏谑,较是这阵子胜利太过容易也有些稀奇,似乎不说自己遇见了,就是听都没听过这样的对手。 在性命面前,什么笑话不笑话的都是浮云,反正这里的很多人都做过逃兵了。 一回生二回熟,还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当初章奕珵打过来,在当地有家有室的都没有逃,零零散散的也成不了气候。 反正大梦没有追究,那些人就当是少了一份工作,安安分分在家里做事儿了。 基本逃走的都是无牵无挂的,或者属于某官员的亲信,跟着有更多的好处可拿。 所以,再一次在大梦将领面前当了逃兵也不怕笑话,保住命就可以了。 一心想要立功的彭将军气得七窍生烟,偏偏他就是属于没经历过逃跑的将领之一,是黎国国师在一路上收拢的兵马。 本来这样的人还有几分优越感,看不去那些逃兵,觉得大梦军队肯定没有说的那么恐怖。 这些人都是怕死而已,平白堕了黎国兵马的名头,让天下人看了不少的笑话。 所以,这一次突如其来的信任让彭将军特别跃跃欲试,想要踩着大梦的军队建功立业,成就威名。 可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彭将军的雄心壮志还没有接触到敌人,就不得不灰溜溜的回去了,那种无力感简直让人呕血。 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宁死不屈,表现一下黎国将士们的骨气,可手下的兵并不给他机会。 发现时机不对,小伙伴都掉头了,那些开船的根本不听彭将军的,法不责众,将军的命令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威慑力。 这群渡河的兵马是临时凑出来的,最主要的条件是会一点水,知晓一些水性。 可以说,基本都不是彭将军手下的兵,事关性命,看着别人都在逃,哪里还有听话的? 真要说是乌合之众也没差。 彭将军气得差点抽刀砍人,可惜他自己不会开船,整艘船就配备了那么一个会的,其他人也代替不了。 恰好又在危险的河中央,掉头关键时刻,真要下手了要么撞上自己人,要么等着船沉。 不用彭将军自己想明白,周围的兵就眼疾手快的将他拦住了,反正都这样了,何必为难自己啊! 所以,大梦这边就看了一场好戏。 黎国军队气势汹汹的出发,在河中央打了个转就回去了,仿佛就是来游河的,虎头蛇尾得让人连笑话都反应不及。 容墨烨嘴角一直勾着笑意:“虽然对自己的兵有些不好,可这样不废一兵一卒的胜利还真是爽快。” 这样的机会,他这么多年也没遇见过几次。 没想到有了百兽部落的加盟之后倒是成了常态了。 现在外面说故事的,似乎都对这样的结果不太感兴趣了,意料之中的。 所以,侧重点都成了两军对垒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以及黎国将士们的心理阴影面积。 “是挺爽的,就是有严重后遗症,偶尔来几次不错,可打仗不能一直这么打。”宣云锦挑眉,对于敌人的逃窜也看得多了。 容云飞嘴里还叼着青草,整个人痞痞的:“如果现在那个国师还什么都没发现,黎国肯定没救了。” 现在看来,黎国国师就是黎国的救星了,要是蠢成这样也不用成为对手了。 确实如此,虽然黎国的士兵回去得很狼狈,比想象的都还丢脸,可黎国国师的确发现了不少的东西。 首先一个,水下有埋伏。 仔细一看就知道水下不是有人,而是有动物在帮助大梦。 原本都以为大梦的百兽军团已经跟着出征了,没想到除了陆地上的,竟然还有水里的? 就冲这点,黎国国师的脸色好看了些许,至少这一次试探不是全无所获的。 黎国国师认为,水下的动物应该就是大梦的底牌了,不管来多少次都是有用的。 但是发现和未知不同,好歹下次正式攻击有了一定的防患目标,尽管这个应对办法还没有想到。 还有就是其他的一些细节,大梦尽管没出手,却给黎国国师很多警醒。 果然,有些东西不亲手试一试就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黎国国师自以为得计,却不知对于水下动物的事情,大梦根本就没准备一直瞒着,因为相比之下他们还有更需要瞒住的东西。 比如,大梦的实际兵力等等。 果不其然,黎国国师的注意力都被水下动物吸引了过去,同时也知道自己前阵子派出去的探子是怎么折损了的。 可知道不代表就能对付,也不知道黎国国师苦思求解得到了什么灵感? 大梦这边一直等着,再一次被动的等着对方攻过来。 当然,也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情。 一条河,还真成了天堑。 不过,谁也没想到黎国的再一次攻击来得这么快。 进入深秋的气候每一天都不一样,变化特别快的就是早晚。 或许因为河的关系,这几日的浓雾弥漫越来越影响视野。 本来还觉得黎国国师吃到了苦头,或许就会等河水结冰了,却偏生出乎意料了一次。 一大早的天还没亮,宣云锦和茵茵就被吵醒了,第一时间接到了河边传来的消息,黎国有了动静。 宣云锦翻身爬起,动作极快的套上外衣就找上了容墨烨。 “黎国要打过来了,昨晚上天黑之前都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宣云锦很好奇,这次的黎国会用什么方式过河? 容墨烨直接在自己脸上泼了一捧冷水,整个人一激灵总算清醒了过来。 “天还没亮?看来早有预谋。”容墨烨皱了皱眉,暂时没有直接叫人警惕。 看到自己手下的兵警惕心居然这么弱,容墨烨也忍不下去了,有心想要借此机会训练训练。 正文 第九七七章 黎国的行动 可这种事情也不能盲目,要练兵还得在保证胜利的前提下,否则阴沟里翻船就要悲剧了。 好不容易形成现在的大好局面,可不能在他手里葬送了。 容墨烨挑眉淡定,那样的自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一个人的经历实在太重要了。 “走吧,我们去河边看看情况,先搞清楚敌人的状况再说,我可不想因为练兵而送菜了。”容墨烨理了理衣服,率先走出了帐篷。 容云飞和茵茵也已经等着,四个人再次一起去河边。 营地里的岗哨还是很有规矩的,哪怕是凌晨也没有疏忽,可就是没人发现黎国的行动。 “这么看来,那黎国的国师还是有两手本事的。”容云飞调侃的说道。 “他一个外人能够成为皇帝信任依仗的国师,现在这种危机的时候竟然还给兵权,难道真靠一张嘴就能办到吗?”容墨烨对这个敌人有了一番研究。 特别发现,黎国国师的人生其实也算传奇,只不过八卦的人少,而且大多不知道也不注意。 证明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把自己给藏起来了,可好处一点没少。 貌似黎国皇帝生病前后都对这位国师有几分信任。 只不过生病前自觉能够拿捏这个人才,放心更多。 生病后疑心更重,却没有可代替的人,很多时候选择信任国师那是无可奈何的,因为压根儿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这表面看起来是黎国皇帝悲剧,可仔细一想,可曾不是黎国国师的手段? 至少,这么多年来,能够在黎国皇帝警惕的情况下让自己的地位独一无二,以至于关键时刻令皇帝找不到其他可信任的人,难道不是一种本事? 所以,容墨烨一直没有小看这位国师,可不是什么炼丹宗教,装神弄鬼之辈。 来到河边,四人才发现情况大不好了,今天清晨的雾似乎特别大,视野不足三米。 如果是天亮之后,只会觉得更加严重。 “果然是个有手段的,这样的天气难怪我们的哨兵什么都没发现?”容墨烨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事儿还得感谢宣云锦和茵茵的能力,否则敌人都打到面前来了还什么都不清楚。 所以说,打仗这种事情也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宣云锦想要去摸一摸河水,茵茵突然伸手拦了拦,不动声色的上前摸了摸:“表面有浮冰渣,但是不影响船只的行驶。” 容墨烨和容云飞倒是没注意两人的小动作,侧耳运起耳力倾听,却只有隐约的水声。 这种水声在平日里都是很正常的,加上晨雾很大,霜降落下会有些滴水的声音非常正常。 “变聪明了,突然有种跟前几天不是同一个敌人的感觉。”容墨烨低声笑了一下:“你们能知道他们怎么过河吗?” 这种事情大意不得,他们没想到的方法不代表别人就想不到。 “对,过河的方法很重要,这决定了能同时登岸的人数。还有,能够抹黑过河,这样的本事可不小。”容云飞完全带入了角色,机智也不少。 好歹当初在容氏一族也是跟容墨烨齐名的人物,这辈子就是败在了一个有心算计的女人手里,毁了一世英名。 可不代表这个男人的脑子也跟着一起毁了。 就是当地的渔民也说晚上不出船的,大雾的天气是忌讳。 这条河虽然不至于迷路到找不到方向,可明显在这种天气下很难达到目的。 何况,河水就算不那么喘急也并非毫无危险,时不时的会有些树桩子的飘过,万一撞上了还得看运气。 另外,整条河也有危险区域,一不小心就陷入了进去,那也是会要命的。 比如什么漩涡,暗流之类的等等,而且有些鱼类若是逼急了也会直接攻击人类。 有船只遮拦着还好些,可惜这时代的船只都是木头做的,防御自然有限。 可这样的忌讳,明显被黎国军队一条条打破了,选择了视野最不好的大雾天气,还选择了天黑进行时。 估计等黎国的人上岸,指不定还是大梦军队最为松懈的天亮之前,时机各种刚刚好。 宣云锦和茵茵对视一眼,安静的感受了一会儿:“先等等,估计黎国那边才刚开始行动。” 容墨烨抬头看了看天,却只瞧见大雾一片,可见度极低。 四人为了不暴露目标,根本就没有火源,很多时候都靠感应来确定对方的位置,离得都不远。 可彼此站在面前,仅靠视野也瞧不清对方的面容。 水里的动物发现得极早,估计黎国那边怎么都想不到百兽军团还可以这么用的。 “他们选择这个时候,就是为了避开你们的百兽军团,这天气,就是苍鹰的视野也得抓瞎。”容墨烨顿时有些明白黎国的打算。 只可惜,人类终究不是动物,并不了解水里的动物都是怎么来感应周围情况的,现在看来明显不是靠视野啊! 何况,在水下可不受大雾的影响。 等了一会儿,依旧还没有天亮的迹象,这个时候在外面连时间都不能准确的感应。 古代也有一些记时的东西和方法。 装备就太大了,特殊人才能看得明白,也不可能携带。 寻常人靠经验和观日影的方式判断时间,可现在这种情况,什么方法都有点枉然。 在浓雾站久了,连时辰都有些摸不准。 “有了,他们将竹筏连接了起来,像我说的那样,利用了浮桥的原理。”宣云锦皱眉说道:“一次性绑定三只竹筏,那并排也挺宽了,稳定性也足够。” “而且,竹筏早就绑定好了,横竖都有三只,用人力抬起来放在水里也不费劲,两端都预留了捆绑的绳子,这样的半工程做起来相对简单。”茵茵补充的说道。 两人站在这里,就好像站在了黎国军队的面前,他们所有的行动都躲不开两人的感知。 浓雾,这压根儿不是问题。 “三只竹筏?”容墨烨比划了一下宽度,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话的确不窄了。 这样的天气虽然有很大的雾和霜,却没有任何的风,踩在上面可以放心。 “咦,你们的小伙伴呢?竹筏不是有很宽的间隙吗?向上次那样见缝插针的攻击怎么样?”容云飞奇怪的问道。 正文 第九七八章 做好口袋 宣云锦摇了摇头:“上次就暴露了这些小家伙,对方岂会蠢到没有任何防患?” “他们怎么做的?”容墨烨好奇的问道。 “似乎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一些避蛇的雄黄,竹筏所在的地方倾倒了一批迷药,一般动物本能的回避,不太敢靠近。”宣云锦无奈的说道。 就说黎国好歹是药材王国,玩药方面岂会没点高手? 迷药这种东西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下三滥,可偏偏很多时候都最有用。 不缺药,稍微懂一点药理的都能配置出来,大量倾倒在水里的确可行。 “这个时候,我们的小伙伴基本都在上游,很难靠近,只要他们持续往水里倒迷药,顺着水流净化也需要时间,足够他们通过不少人了。”茵茵感触特别深刻。 虽然从祖先的战斗中就知道,百兽军团并非无敌的,人类的智慧才是改变战局的关键。 随着时间,总有破解对付百兽军团的方法,比如熟悉之后,章奕珵也会聊到自己当初做了怎样的准备。 可当真遇上了,茵茵的心情是复杂的。 好歹也是自己养出来的孩子,就这么被欺负得难以有反手之力,自然会觉得心痛。 所以,容云飞的提议根本没什么用。 小伙伴现在无法靠近了,只能任由黎国的军队过河。 “你要怎么做?”宣云锦不由得问道。 现在想要提前解除危机都没那么容易了,还要继续用来练兵吗? 容墨烨没有立刻给出办法,反而突然笑道:“如果我们一直站在这里,等他们将竹筏浮桥给搭了过来却正面对上,你们说他们会有怎样的表情?” 茵茵难得的斜眼看人,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说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开玩笑? 真不愧是容氏一族的人,智商让人摸不着啊! 容云飞倒是跟着笑了,似乎很有兴趣体验一下的样子。 宣云锦扶额,对此不做评价。 反正她已经淡定了,像容墨烨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为了玩而将自己的优势白白浪费的。 所以,这样的提议听听就好,心态好的也可以跟着乐呵乐呵,忐忑不安就不用了。 这么一片天,容相完全撑得起。 “你要不要试试?”宣云锦还真是一点不担心。 容墨烨叹气:“还是算了,人吓人容易吓死人,人家千辛万苦的过河也不容易,真要被吓死未免也太冤枉了。” “呵呵……”宣云锦忍不住笑了,她知道,容墨烨绝对不是为了好心。 就在黎国的军队渡河到一半的时候,四人离开河边回去了。 当然,容墨烨也没有无声无息的真等着黎国军队来进攻,让自己人措手不及。 那么蠢的事情怎么会做? 何况,这样的天气对于哨岗和斥候来说的确非常不利,并非大梦的军队真的那么弱。 其实在离开帐篷,见到正常的哨兵巡逻时,容墨烨已经很满意了,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毕竟,这个时间点很微妙,是人体最困的时候,如此状态下都没有影响巡逻放哨的质量,代表军队里的骄傲情绪虽然很满溢,可基本底线并没有破坏。 所以,容墨烨也没有拿生命来惩罚这些士兵,而是悄无声息的将命令下放了。 因为有严重的警告,军营的动静一直很轻微,一个个速度很快的整装待发,列队等命令了。 这种隐匿的行动,无形中增加了不少凝重气氛和压力。 很多人虽然跟着命令行动,可整体还是懵的,黎国军队一直闹了不少的笑话,那种印象已经快根深蒂固。 这突然就要打过来了,事先还没有一丁点消息,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在黎国军队的行动因为也要尽量无声,速度上自然慢了很多。 大梦这边从接到命令之后,还能好好的将盔甲防具穿戴整齐,才默默进入分配到的位置。 有宣云锦和茵茵提供消息,大梦能够很准确的掌握到黎国军队会在什么地方上岸,自然可以提前做好口袋等待猎物进入包围圈。 等大梦的包围口子做好,天色都还没有亮。 总感觉这大雾的天气,连天亮都特别晚了一些。 埋伏的军队一直在等待命令,他们视野受阻,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安静到没有虫鸣的清晨,渐渐也能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就算黎国的士兵再动作轻微,也不可能完全寂静无声的。 横竖为三的竹筏要抬过来,并且放到水里捆绑好,还必须要抹黑操作,哪怕事先的准备工作做得不错也相当不容易。 “肯定训练了不短的时间,看来黎国的国师应该也早有这种想法了,前几天那样的举动肯定是脑子抽了,为了试探什么。”宣云锦挑眉说道:“他们开始一个个来了,没有再用拼接好的横竖三只,估计是为了动静更小。” 如果黎国知道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早已经暴露,恐怕就不会再那么小心翼翼了,小心有什么用?徒惹笑话而已。 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赶点时间呢! 免得一直这么提心吊胆的。 “真够他们忙活的。”容墨烨淡淡的说了一句,接过了贴身小厮小和递上来的热水袋。 宣云锦也捂着热水袋,突然觉得是有些冷的。 果然体质不太一样了,药之气当内功使都没原来那么保暖了啊! “在我们百兽部落,很少这么冷的。”茵茵好奇的看着热水袋,突然来了一句。 “咦,为什么?”宣云锦不解,按照百兽部落的经度纬度,不应该离开了大雪区啊! “因为部落被热水泉包围,外面大雪纷飞,其实我们住的地方不会有雪,而且也不冷。”茵茵怀念的说道。 热水泉?什么东东? 宣云锦迟钝的反应了好一会儿,难道是温泉? “泉水?有多热啊?”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被热水泉包围?岂不是说百兽部落有一大片温泉? 并不是所有温泉都能直接跳进去洗澡的,有些温泉能够高达六七十度,煮东西都可以了。 不对啊,这么说百兽部落附近有火山不成? “有的很烫,有的可以洗澡……”茵茵平日里很少关心这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更好。 正文 第九七九章 静等入瓮 “百兽部落所居住的地方都相对靠近地心熔岩,所以一般会有很多热水泉,根据古老的传说,百兽部落的神秘力量跟这种地形有关,所以,若非部落灭族绝对不会迁移。”容墨烨突然开口说道。 这一席话说得好像比茵茵自己都更加了解百兽部落。 “是这样?”宣云锦惊讶,靠近地心熔岩?好吧,好歹不是靠近地心,那未免就太可怕了。 所以,那跟火山没有太多关系,而是因为地热吗? 好复杂的感觉,她不是学地质专业的,还是放弃思考更多的专业问题。 被宣云锦看着,茵茵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些……容氏一族一直都是智慧一族,他们的资料也是最完整的,知道这些秘辛也不稀奇。” “不过,丞相大人,莫非容氏一族还有其他关于百兽部落的资料吗?可不可以让我也看看?好歹也是跟我们族有关的。” 这种自家的事情还得询问别人的感觉真是太糟心了。 可现在百兽部落危机重重,这些资料指不定有他们几位需要的东西,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容墨烨摊了摊手:“容氏一族的危机比你们更早,十多年前很多资料被洗劫过一次,到底失去了什么现在都还在清点,根本就有点弄不明白了。” “关于百兽部落的部分我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找一找,若是还在一定给你们送过来。” 小族的传承的确太不容易了,彼此又没有仇恨,自然能帮则帮。 “谢谢!”茵茵表示已经很满意了。 宣云锦扶额,这话题会不会突然歪了? 不过看容云飞的沉默,似乎对于容墨烨说的容氏劫难还是有很深介怀的,一张脸凝重得堪比战败之后。 容墨烨没有回头,却好像也注意到了,话锋陡然一变:“我们容家的驻地也不冷,四季如春,每个季节花开得比芳洲府郡还要美。” “大梦的京城也很难下雪,说起雪,我还真没见过几次。” 这种想见雪的心态,还真跟第一次来芳洲的人差不多。 容云飞表情很神奇,很明显的闪过一抹怀念,看来也想到了生养长大的地方。 气氛突然充满回忆,宣云锦摸了摸头发,这就尴尬了。 真要回忆起来,她绝对会想起现代的生活,对于桃花村,乃至这辈子生养的地方都没有太多值得回忆的地方。 至少,她怀念桃花村不过是怀念那种平淡和简单。 至于美好的日子,还达不到那种程度。 就在这种莫名其妙回忆起来的气氛中,黎国军队终于来到了岸边。 只不过,大梦的包围圈比较远一点,也比较大一点,在浓雾的遮掩下基本什么都看不到。 近处的大梦将士们只隐约听到一些声音,似是而非的感应到什么。 可惜命令并没有下来,只能屏息静待,一度相当的紧张。 “你是不准备练兵了?”宣云锦疑惑的问道。 做好口袋等黎国的军队钻,等于也是充分利用了百兽军团的优势,这场仗反而不算特别难。 毕竟黎国士兵能够同时上岸的人数太少,哪怕是三只并排的竹筏,最多也就是一排五六个人,只要堵住了上岸的地方,岂不是手到擒来? “练啊,怎么不练?”容墨烨不以为然:“不是说要保证胜利的情况下才能好好练兵吗?” “所以,现在这些是必须做的准备,但是,下命令需要技巧。” 宣云锦眨了眨眼,“看”着不断上岸的黎国士兵,容墨烨却还没有下命令的迹象,顿时有了几分明白。 这敌人上岸的多少,和己方攻击的时间决定了这场战斗输赢的轻松度。 上岸的黎国士兵多了,哪怕有包围的圈子,也得真刀实枪的打,肯定会费劲很多。 如果在刚上岸就堵了回去,整体战斗都会轻松很多,只怕很多人埋伏了大半个时辰,到最后都不用动一下。 敢情容墨烨所谓的练兵在这里,至少要让大梦的将士们亲自见血了。 这个时机最后还让人说不了坏。 毕竟是大雾天气,能见度实在太低了,黎国攻得突然,不可能那么准确的锁定上岸地方。 何况,大梦的将士们根本就还不知道黎国是怎么渡河的,哨兵都表示一头雾水,若非接到军令,根本就不知道敌人攻过来了。 黎国士兵很小心,上岸之后没有急着走远,而是警惕着保护后面的小伙伴。 等上岸的人越来越多,还过来了一个将领,才在悄无声息的指挥下有序的前进。 容墨烨这样的练兵方式其实也不算是黎国的机会,毕竟什么时候掐断黎国的人是大梦说了算的。 最重要的是,上了岸的黎国士兵们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尽可能的吞掉一些,也是消耗黎国的兵力。 尽管,以他们现在的兵力也吞不了多少,可从始至终不会让黎国产生怀疑。 毕竟突然被发现,突然被掐断并攻击,那也是大梦军队的本事。 黎国国师怎么都想不到,一切还是容墨烨有意为之。 一举多得,唯一比较可惜的是,以他们的能力吞掉的兵力对黎国国师来说算不得什么。 只能安慰自己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宣云锦的神识已经能够很清楚的“看”到黎国将士们的行动,为了减少压力,提升行动力,黎国过来的士兵依旧没有太多的防具,一身布衣,紧握刀剑,背上还有一些箭只。 很正常的行动,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在后,几步一防,缓缓的行动着。 最后面不断有兵力上岸,算是通常的步兵装备。 上岸的盾牌手和弓箭手都呈现扇形越散越开,场子慢慢就大了。 看来,就算黎国国师不懂战场的具体用兵,黎国军队里也有真正的打仗高手。 这样的行动看起来才像个正常的军队,而不是前几天那种犹如丧家之犬的乌合之众。 容墨烨默默的等着,是不是的询问宣云锦几句,计算着大概上岸有多少人。 他虽然看不见,可宣云锦和茵茵的能力就是他的眼睛,估算出来的差距也不算太大。 “你再不下命令,黎国的盾牌手就要跟第一层包围圈的将士们短兵相接了。”宣云锦不由得吐槽。 正文 第九八〇章 短兵相接 因为包围圈很大,所以最前端的士兵距离岸边还有一定的距离。 就这个距离而言,可以计算黎国上岸已经有不少人了。 容墨烨说要练兵,这下手也是挺狠的,给敌人留下来的有限地方真要装不下了,爆棚了才开始。 这样的难度级别是最高的,确定自己属下的兵能够撑得住? 宣云锦闪过一丝担心,忍不住有些好笑,她怎么也跟着瞎操心了?不得不承认,怀孕的女人就是更加容易多愁善感。 以前吧,她做医生的时候就总是全别人想开点,现在自己终于能亲身体会了。 有时候还真不是显然自己宽心就真的能想开的,一丁点小事,不知不觉就钻入了牛角尖,能够及时反应已经算好的。 很多人恐怕一条直路走下去,根本就回不来。 否则,哪里会有那么多孕妇焦虑症?以及产后忧郁症的东西出来。 说实话,很多女人生产后都多多少少有些产后忧郁症,只不过大多数人都能够随着时间渐渐排解,少部分很容易越来越严重。 宣云锦还属于明白人,很多时候思维稍微不对就清醒了,自然就会找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然后尽量的排解。 所以说,怀个孕,还真是太不容易了。 宣云锦思绪再次飘远,容墨烨这次没有含糊,就在双方人马快要正面碰上的时候下了进攻的命令。 实际上,大梦的将士们已经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特别是靠前面的人,他们越发听到不少的脚步声,表明敌人已经上岸了。 随着时间,再轻的脚步声也多了起来,汇聚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声响。 可即便这样,上面的命令也还没来,一个个都急得不行,不断的暗中上报情况,还以为上面的人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 这种时候哪里还需要什么准确的消息?冲上去打才是正道,就算不是敌人也要让敌人不敢随随便便上岸啊! 哪曾想,消息不知道上报了多少次,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这种情况下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好不容易等到攻击的命令,这些士兵的心急如焚就犹如出笼的饿狼一样,叫嚷着就冲出去了。 可接下来的场面稍微有些意外。 因为浓雾的关系,天色有些蒙蒙亮,可视野范围只有身前三步远,再远的东西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大梦士兵突然跳出掩体,大喊着进攻,其实把已经靠近的黎国士兵吓了一大跳。 本来是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可大梦士兵出现得太过突然了,而且没有一个由远到近的过程,声音直接就到耳边了,原本就做贼心虚的情绪受惊不轻。 然后,浓雾里突然冲出一些人影,面对面的大眼对小眼,不仅黎国的士兵带离当场,大梦士兵们的呐喊也戛然而止。 这个时候,身边的小伙伴都是很难看到的,全靠呐喊来定位,并且尽可能的提升士气,汇聚军心。 戛然而止的声音不仅让后面的小伙伴知道出了事情,减缓了冲出来的脚步,也让同一阵线上的小伙伴都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前出现的敌人绝对不是意外。 而且,敌人的数量还不少,看起来大家都遇上了。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不过,这样的呆愣并没有维持多久,当初章奕珵带进来的兵到底训练得很不错,基本素养还是很强的。 有人凶狠一起,立刻扬起刀就劈了过去。 黎国士兵走在最前面的本来就是盾牌手,拿着一面很大很重的盾牌,用来防御密集箭矢的。 看到大刀砍过来,条件反射的就用盾牌去挡。 一时之间,白雾里传来不少叮叮当当的声音,都是大刀砍在铁器上的动静。 与此同时,短兵相接的人马都不约而同的朝后面发出声音讯号,警告各自的小伙伴已经遇上了敌人,数量还不少之类的云云。 一瞬间,白茫茫的浓雾里全是各种嘈杂的叫喊,各种约定俗成的暗号,还有武器碰撞的刺耳声音。 不多时,一股血腥味也从清晨的清冽味道中蔓延开来,喊杀声渐渐混杂在一起,让人听不真切。 这种浓雾遮掩了所有人的视野,黎国士兵还在有条不絮的踏上浮桥,很多都是快到岸边才听到喊杀声,这才明白是打起来了。 不过,这些士兵得到命令也没有多想,反正前面上岸的小伙伴已经不少了,自然也没那么害怕。 老实说,黎国士兵怕的是百兽军团,现在黎国国师想出来的不少应对办法似乎遏制住了百兽军团,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什么动物的影子,那种屈辱感就化为动力,更加凶狠的朝敌人扑过去了,大有多杀两个,找回场子的意思。 在岸边坐镇的黎国国师也很快得到消息,两军终于交手了,掐指算了算已经上岸的兵马,嗤笑一声:“容相?名不虚传啊,不过这次的亏你们不吃也得吃了,这天气……真好啊!” 黎国国师依旧认为大雾的天气掩盖了他们的行动,让他的计划很顺利的进行了一半。 以至于大梦到现在才发现敌人已经过河,这场战无论输赢,大梦总算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了,而不是一直刺眼无比的零伤害。 现在全天下都看着,黎国的要求也很低了,似乎只要能让大梦流血就是胜利了一般。 殊不知,大梦也想流流血,让军队更加完善的成长。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大雾的天气跟敌人上战场,一般情况下,没人会选择这种天气出战。”容墨烨默默的看着白雾,睁大了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修长的手指捏着暖水袋,其实早已经冰冷得没有温度。 “谁会蠢得在这种天气下出战?根本吃力不讨好,除非对己方的好处远远大于坏处,对敌人来说,坏处更是看涨。”容云飞不屑的说道。 就好像面前这条河,本来是黎国国师选择的天堑,现在却成了他们自己的绊脚石,凡事都是有两面的。 这样的天气对敌人不好,对己方的威胁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为了对付大梦的百兽军团,这种选择显得不得已了。 正文 第九八一章 为狗正名 宣云锦和茵茵这会儿都没有在容墨烨身边站着干看着。 她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指挥着那些医护人员尽可能的准确找到伤员并且救治。 两军交战哪有不受伤的? 何况在这种环境下,对于每个士兵的心理都是一种很大的考验。 若非听到耳边的兵器声音,只怕很多时候都会误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偏偏面对的敌人不只一个人。 那种极致的压迫感,若是还不能锻炼人就完全扶不上墙了。 当然,宣云锦和茵茵不是亲自去只会那些医护人员,而是暗中指挥着前阵子一直养着的狗。 茵茵虽然没有神识,但是她对鲜血和生命的感应非常强烈,有宣云锦在一旁点拨,也能帮到不少忙。 而那群狗是宣云锦主动要求养的,从进入黎国开始,所过之路的无主狗都被她让人收养了起来。 本来宣云锦的想法是考虑到黎国的冰雪天气,到时候指不定有用。 毕竟现在的狗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品种,完全的宠物狗基本都在贵族和有钱人手里,路上捡到的都是田园犬的品种。 所以,无论体型和毛色都还不错。 经过宣云锦的安抚和训练,这些犬类表现得很听话。 没想到还有这样用上的一天,这些狗狗带领着医护人员找到一个个伤员,根本不用救治的人到处碰运气一样找人,大大提高了救人效率。 环境的确不利于人,可对于狗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加上有宣云锦暗中指挥,几乎一找一个准。 很多受伤的士兵被狗找到简直目瞪口呆,再看到牵着狗出现的人已经热泪盈眶了。 原来军队里养的狗还可以这么用? 如果遇见一些意外性的攻击,这些狗竟然也是一种战力。 不说伤了敌人,转移一部分注意力就算胜利了。 这样,大梦这边的死亡人数一直很受控制,只要不是当场死亡的,都能得到及时的救治。 只不过,鲜血的刺激和命悬一线的威胁,的确给这些骄傲的士兵们狠狠上了一课。 容墨烨询问过宣云锦一些情况,立刻准备派出自己人,想要将浮桥给破坏了。 这样,黎国的士兵得不到补充,已经上岸的也别想再回去了。 而且,上次见识了大梦水中的动物军团,有勇气直接往水里跳的人可不多。 见容墨烨身边出现的人,容云飞突然说道:“让我来吧,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好,属下都长膘了,是该活动活动了。” 容墨烨:“……”一群身手高超的江湖人跟着瞎参合什么? 不怪容墨烨会这么想,容云飞那一帮手下一直混在江湖,不是给主子找名医就是寻找稀世罕见的药材,地地道道的江湖人。 “哦,那你去吧,不用多管闲事,破坏掉竹筏浮桥就行了。”容墨烨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容云飞嗤笑一声:“听令,不过宣姑娘,那些小伙伴不会攻击我的人吧!” 宣云锦摊手:“你们不去招惹它们就行了,现在还不能靠近呢!不要怪我没提醒你,竹筏附近的河水中还有大量的迷药,不要跳进水里晕过去,反倒是把自己给淹死了。” 听到容云飞这么问,宣云锦就猜到他的人可能会进入水中,不免也多嘴了一句。 “噗,没事儿谁傻得往水里跳啊,这天多冷呢?”容云飞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消失之前看了看那些狗,正色的夸奖:“这养得真不错,好帮手。” 容墨烨回头一看,可不是么?白雾不散反浓,救治伤员全靠这些狗狗了。 想当初,宣云锦无端要养这么多狗还被无数人反对过,普通士兵们就算没有明说也都想过的,觉得宣云锦是嫌弃大家的粮食太多,竟然要收养这么多狗。 要知道,这样一条成年的狗吃东西可不比一个成人少,章奕珵作为主帅未免太宠自己女人了吧! 行军带着自己夫人可以说是宣云锦有大本事的,可用得着宣云锦想做什么都不反对么?浪费那么多粮食真的好吗? 黎国不产粮食,所有口粮都得从大梦花费人力财力运过来,居然有不少进了狗肚子里,简直是人不如狗系列。 这种嘀咕没少被围观党看去,暗中也说了章奕珵不少坏话。 就觉得章奕珵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迁就女人了,这娶回家的妻子太过有身份就是这点不好。 很多人觉得,章奕珵的妥协是因为宣云锦郡主的身份。 不过,此事一过,估计所有人都会闭嘴了,尤其是这些只敢想不敢说的士兵们。 恐怕到时候给这些狗狗喂食的事情,不知道多少人会积极参与,巴不得供起来,关键时刻可能救命的狗狗啊! 容墨烨也是第一次见识这些狗狗的能耐,说实话,非常的意外。 以前听到各种吐槽也没有理会,那是相信宣云锦有分寸。 一直以来这么多事实证明宣云锦不会乱发好心,也不会做这种无所谓的事情。 不管是皇帝还是容墨烨都无声的支持,就等着看那些蹦跶的人打脸震惊。 果不其然,这次事情的影响足够大了,殊不知宣云锦一开始并非这么打算了,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毕竟收养来的狗大多是流浪狗,一半还多的其实不适合成为军犬。 一切全靠宣云锦空间水改造,现在总算派上了用场。 说实话,宣云锦也有松了口气,她不是不知道章奕珵因此承受了多少的压力,只是憋着一口气等机会罢了。 现在好了,经此一役,宣云锦终于不必过多的去注意和看管这些狗了,大梦的兵士们会自发的爱护保护起来。 天知道这天气越来越冷,真怕这些当兵的馋肉将这些狗给炖了,宣云锦一直看得很紧。 “那是自然,谁说百兽军团就不可以有家养的了?”宣云锦挑眉,喜形于色。 其实比较起野生动物,这些狗可听话,好管理多了。 茵茵点了点头:“到时候我能带回去几只吗?百兽部落还真没养过狗,很听话啊!” 就算没有能力的族人也能养狗,这样也是一种保护和安慰。 “当然可以,你们居然没养过?”宣云锦对此有些意外。 正文 第九八二章 缴械不杀 宣云锦觉得这家事情特别稀奇,在她看来,百兽部落就是高级的猎户。 连自己都跟自然环境融入了,而且依靠大山生存,却不会因此索取。 因为他们不需要里面的东西来换取钱财,而是所有都仅仅需要满足日常所需就行。 这是环境的自然淘汰和适应。 既然是猎户,又怎么会没有猎犬?结果茵茵居然说没有养过? 这难道不稀奇吗? “确实没有养过,不说这些狗狗,一般的家禽也一样,基本不会养。”茵茵讪讪的说道,说起来他们靠天吃饭,跟其他人一比的确少了很多生存技能。 “百兽军团不也是你们养?”宣云锦纳闷。 茵茵摇了摇头:“其实也不算,虽然我们会一起生活,可我们并不会像养家禽那般照顾他们的起居饮食,平日里也都是天生天养的。” 宣云锦挑眉:“哦,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如果没有战争,这些狗存在的意义就更少了,像那些医护人员一样,只怕要回去过自己的生活。” “而狗的生命相对比较短,一旦老了,我还真怕进了别人的锅。” 现在的人吃肉毕竟没那么容易,实打实的喂养猪,大多要大半年或者一年才出栏。 哪像现代催熟,压根儿不缺肉啊! 茵茵皱了皱眉:“难道说,这些狗狗为大梦立下了汗马功劳,最终还要被吃掉吗?” 这种行为让他们很难接受。 在百兽部落,小伙伴的死亡都是有正常祭奠的,怎么可能拆腹下肚? “那得看什么情况了,不会有太多的人在乎他们的性命,到时候我不在军营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最终的去向难料。”宣云锦叹了口气。 不说现在,就是现代的军犬老了都不好处理。 天色渐亮,浓雾完全没有散开的迹象。 容云飞消失后的动作很快,带着人很快摸到了岸边,挥剑将要上岸的黎国士兵掀翻在地,或者踹进水里,立刻出现了一丝空档。 趁着黎国士兵还没接替上来,容云飞的人挥舞着武器砍断了浮桥和岸边的固定。 飘在水中的众多竹筏顿时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竹筏浮桥上还有不少人踩着,那样的力道足以让其颠簸。 黎国士兵完全没想到会迎面过来敌人,纷纷被对手踹进了河里。 隔着浓雾又看不见多远,无数人只接连听到落水的噗通声,包括黎国士兵自己都有些茫然,不太清楚到底是谁家的落水了。 落水的人自然不会太好,要么呛入了过量迷药的河水失去意识沉下去了,要么就被水中的百兽军团攻击,那些水蛇不管有毒没毒,来上两口都不是好受的。 而是,水中的某些鱼非要咬人的话,那也是很痛的。 容云飞的人自然不会仅仅这样,一人手中带着一个油坛子,所过之处将润滑的油淋在了绳子上。 差不多淋了一半的距离就直接倒回了,因为速度极快,后面上来的黎国士兵竟然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个时候基本只想着对岸的战斗,哪怕闻到了空气中的气味也不会深究。 居然就那么毫无防备的继续前进了,连浓雾里听得真切的呼救声都顾不上管理。 反正看不见,也不知道敌我,没法管。 结果,这些人还没跑到头,就发现竹筏的尽头居然是水了,整个人懵逼,说好的上岸呢? 那前面的小伙伴都上哪儿去了?难不成都下了河? 正在这人愣神的时候,白雾中飞出一只带火的箭矢,不偏不倚的射中了绳子。 当火遇见了油,立刻蔓延了开来,不仅如此,滴在水中的油都零零散散的燃了起来,东一朵西一朵的,摇曳得像鬼火。 突然遇见具有杀伤力的火,黎国士兵们均是吓得不轻。 还以为上岸的小伙伴都全军覆没,大梦打过来了。 与此同时,捆绑好的竹筏没有了束缚,纷纷解体飘在河面上。 这对黎国士兵来说是致命的,原本还算稳固的浮桥变成了摇摇欲坠的竹筏,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水里去。 对不会凫水的人来说简直是灾难。 不少人忍不住蹲趴在竹筏上,才感觉多一点安全感。 岸上的黎国士兵还不知道自己的后路已经被断了,两军纠缠在一起,各自奋力的杀敌。 有些时候没那么情绪,纯粹就是杀红了眼,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 等杀到自己人越来越少,没有后续力量支持,才感觉大梦那源源不断的兵力是多么大的压力。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队也打着断掉浮桥的主意,结果抄后路的摸到了岸边,却发现黎国士兵的来路早已经没了。 忍不住心下一喜,想也不想就有人吼道:“桥已断,缴械不杀。” 只有黎国士兵才会用到浮桥,这一听就知道是针对谁的。 附近的大梦士兵听到了,立刻跟着喊,有节奏的喊,纷纷带着胜利的威势。 黎国士兵本来还有一股气,可听到这话就忍不住退堂鼓了。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再加上后路没了,不管真假都是心虚的。 等大梦的将士们一通喊下来,黎国的兵也心惊胆战了,有了第一个投降,那接二连三有扔掉兵器,终于溃不成军。 容墨烨收到消息,眉头挑了跳,将手中早已经冰冷的热水袋递给了身边人。 完全意料之中的结果,黎国士兵的军心比他想象的还脆弱。 看来,前阵子百兽军团的压力和逃跑的前科对这些兵的影响很大。 平日里或许还看不太出来,可关键时刻完全可以利用。 容墨烨心里想着,越发不明白这次遇见的是个什么样的对手,难道并非他猜的是熟人? “少爷,又赢了。”小和脸上带着一丝开心。 不管怎么说,打胜仗都很值得高兴。 “嗯,意料之中的事情。”容墨烨毫不客气。 关上门来杀敌都能败了,那趁早换一批兵来比较好,否则章奕珵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又要还回去了。 白雾中的战斗终于结束,还有力的将士们都兴奋的抓俘虏去了。 医护人员忙得就脚不沾地,不间断的对伤员进行治疗。 正文 第九八三章 意思差不多 特别是一些只初步治疗的重伤人员,必须要尽快的进一步处理了,否则很容易危及生命。 大梦的驻扎地,隐藏在浓浓白雾中的药味儿越来越严重。 说起来,这只军队跟着章奕珵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大的伤,原本的骄傲开始慢慢沉淀,浮躁的情绪都被战争的残酷慢慢洗去。 宣云锦带着茵茵看了不少伤员,很多医护人员无法处理的重伤就得轮到她出手。 茵茵跟着,实地学习了不少东西。 对于百兽部落来说,外伤才是最容易受的,茵茵在这方面也是熟手,能够帮上不少的忙。 战后的一切事宜在容墨烨的掌管中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为了犒劳将士们,容墨烨派人去跟黎国国师谈判了。 手中俘虏可不能砸在手上,太浪费粮食,容墨烨第一时间就想交换成东西。 而因为百兽军团和百兽部落的人,军队其实已经很久没打猎了,肉食储备很少。 若是要全靠银子去购买哪里受得了? 所以,容墨烨这次的目的就是交换肉类,比照俘虏的价值,足够全军吃一顿好的了。 黎国国师明知道俘虏回去后就没用了,却也不得不容易容墨烨的条件。 这是全天下共用的不成文规矩,哪怕黎国国师对黎国士兵的生死不放在心上也得做给别人看。 不过,黎国国师自以为容墨烨是吃了亏想要找场子,同意得也挺快,而且心情不错。 这让谈判的来使很有些莫名其妙,就没见过战败还这么高兴的主帅?这到底是哪一出? 所幸别人家的事儿不好深究,达到目的就成了,谈判的使者带着一头雾水回来。 为了运输这些肉,黎国还动用了修补好的画舫,那场面说起来也是壮观的。 只要不当着茵茵的面杀掉无数的兽兽,这位巫还是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百兽部落的巫要保持处子之身就算了,难道还必须吃素吗?”宣云锦笑着说道。 “那倒不是,我的习惯而已,你们圣人之言‘君子远离庖厨’,意思差不多。”茵茵笑笑的说道。 宣云锦挑眉,看来百兽部落也会学习的,而且理解得很正,谁敢说这些部落就是蛮荒之人? 想起章奕珵给她解释这些话,宣云锦都忍不住笑了,说真的,她还没有茵茵这么懂。 君子远离庖厨的确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君子不如厨房,但是,初衷却不是大男人主义或者以此来逃避厨房的活儿,然后将什么都推给女人。 圣人说这句话的初衷,是说君子要有仁德之心,对厨房杀生的家禽之类有不忍之心。 好吧,人家本意是善良,仁慈。 可宣云锦脑子一歪,总觉得这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难道不去看就不存在了吗? 有本事就要像茵茵一样,直接不吃自然就没有杀生了不是? 但也没听说哪位圣人是一辈子吃素不食肉的啊! 当然,这种吐槽其实也是一种曲解了,圣人之言的初衷不过是教人为善,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隐藏意思。 可总比那些借此来逃避厨房工作的男人强多了。 果然,她就是一个俗人,没有那么正直的,好好的一句话她依旧会想歪,然后将章奕珵自己都给绕进去了。 不过,宣云锦还是陪着茵茵吃素,倒不是她突然不喜欢吃肉了,而是独自一个多月,好像开始有了轻微的妊娠反应。 强烈的反应还没出现,但是胃口的影响很大,最近有种吃什么都没胃口,而且胸闷的感觉。 为此,宣云锦不得不放弃平日喜爱的肉食,决定吃一段时间素再说。 这次两军交战过后,黎国国师反而安静了。 深秋的大雾天气几乎天天都有,区别只在于散雾的时间早与晚。 河面上反而越发平静,水流也越发慢了。 随着温度一天天降低,河水里的浮冰越来越多,终于在某天大雪来临之时有冻住的迹象。 不过,整条河那么宽那么长,还没那么快全部冻住。 宣云锦每天都能收到章奕珵的消息,他和凌风的进展很快,因为黎国的大部队被阻拦在了河对面,其他需要扫荡的地方也很简单。 唯一麻烦一点的是,有时候等接手的人反而浪费时间。 章奕珵原本还打算下雪之前赶回来的,最后还是被拖住了。 而且,今年的雪来得比去年早一些,仿佛一夜之间,天地之间就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变化快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大梦的很多士兵还从来没见过雪,这次遇见了还兴奋了一阵。 可天天看同样的景色,一层不变的白,那兴致慢慢就退了,彻底恢复到原本的作息和平淡的心态。 敌人不打,大梦的伤兵有药养着,花点时间就恢复如初,整体战力基本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有了容墨烨管理军队,宣云锦一得空反而经常不在营地里呆着了。 有时候连茵茵这小跟班都不知道宣云锦哪儿了。 下雪的天气通常有些不同寻常的药材出现,宣云锦就是奔着这些东西去的。 容墨烨可管不了那么多,章奕珵不在,谁也不能强硬的将宣云锦困在营地里,好在知道她的本事,也放心不少。 当然,那是容墨烨压根儿不知道宣云锦肚子里还有了一个,否则,哪里会这么好说话?只是在跟章奕珵的通信中偶尔提几句就作罢? 可茵茵知道内情,几次没跟上宣云锦的行动之后就日夜跟着她,那架势比宫里的婆婆还盯得紧。 “我说,你是百兽部落的巫,搞得越来越像我的小丫鬟了,你就没点自觉吗?”宣云锦踩在软软的雪地里,回头无奈的说道。 虽然她在教导茵茵学医,却不喜欢这样时时刻刻被跟着。 原本以为走了一个章奕珵,没想到还来了一个巫。 茵茵表情依旧很少:“多个人多个办法,你这样很危险。在我们部落里,每一个新生命的到来都是全族的盛事,每个族人都会帮忙看着,保护……没见过你这样到处乱跑的。” 宣云锦:“……”难道不是因为百兽部落人少,所以每个新生儿都显得很珍贵? 正文 第九八四章 掉坑了 茵茵很认真的总结说道:“所以,你这样到处乱跑很危险,不是说前三个月需要特别小心,非常危险吗?” 宣云锦竟然无言以对。 茵茵虽然不能自己做母亲,可这些事情还是很明白的,都是给自己部落的人学习的技能。 “我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能不知道吗?整天呆在家里才不好呢!”宣云锦微微有些心虚,说得很没有底气。 茵茵斜眼,稀少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了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你就野吧,肯定是因为章奕珵不在你才这么随意的,若是你相公在家,你敢上山?” 宣云锦一噎,无语的盯着茵茵看了好一会儿:“人艰不拆,跟容墨烨相处过都学坏了,这标志性的狐狸笑分明是用来算计人的,你怎么用来幸灾乐祸?” 不得不承认,茵茵这话说得非常对。 一想到章奕珵快回来了,她很可能连自己屋子都出不了,就总想着上山跳脱。 这种莫名其妙的先斩后奏感,宣云锦笃定章奕珵回来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就先享受了再说。 一朝被茵茵戳穿,宣云锦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是有点仗着怀孕任性了。 可心底总有一股执念,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放飞自我,还不是仗着有人宠着。 茵茵受了嘴边的笑,若有所思:“我还以为这样笑起来比较好看。” 宣云锦:“……”突然觉得茵茵还是很能语聊死的,不过这话的意思是夸奖容墨烨长得好看? 好吧,这虽然是事实,可从茵茵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那么点奇奇怪怪的。 明明是一男一女,竟然没有暧昧的意思,百兽部落的巫还真是有趣得很。 “算了,反正已经上山了,我们玩玩再回去。”宣云锦诱惑的提议道。 茵茵摊手:“章奕珵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快了?” 宣云锦脸色微微一黑,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明。 转身往前,宣云锦打定主意就没有这么回去的意思:“大概就这几天吧,差不多了。” 只要章奕珵想,他可以比大部队回来得更快,小黑的速度可不是盖的。 就算是大雪天气也无损其相对速度。 茵茵无奈的跟上,知道这是彻底劝不了了。 宣云锦这样的人真要固执起来,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愿能够安然等到章奕珵回来,这事儿就不用旁人操心了。 不过,很快的茵茵就被山里丰富的草药给吸引了,觉得被迫出来一趟也不是坏事儿。 何况,百兽部落里虽然暖和,可每年也是被大雪包围的,对于雪地里的行动并不陌生。 “黎国真不愧是药材王国,环境和土地太适合药材的生长了,附近的部落和小国都不能比,大山里竟然有这么丰富的药材。”茵茵难免有些感叹。 百兽部落的人不懂圈养家禽,也不懂怎么种植,天生天养,附近有些什么药材心里都是有数的。 只有真正需要的时候才会去采摘,平日里都会小心的保护。 但是,将大山当成药圃花园的百兽部落的巫都没有见过如此丰富的药材储备,这还仅仅只是大自然的生长。 “怎么样?出来一趟不亏吧!”宣云锦笑盈盈的说道。 下雪之后,同样一种草药都可能出现不同的药性,对于大夫来说太美好了。 而且,下雪这种天气本来就是一种自然淘汰,还能好好生存下来的药材,价值更高。 不过,大梦境内的大山跟这边比起来,简直可以用贫瘠来形容。 宣云锦很难想象等到开春季节,这山上的药材是怎样的丰富?该不会步步有好药,真可以随便圈起来当药园子了吧! “亏不亏我不知道,不过等章奕珵回来,我不会帮你瞒着,你觉得值就成。”茵茵腹黑的说道。 宣云锦一噎:“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虽然这么吐槽,可宣云锦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是怀揣护身符的,章奕珵能把她怎样? 宣云锦无比傲娇的想着,觉得自己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可现实告诉她,有些时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宣云锦陡然发现一株变异的雪晶草,已经完全成熟的状态,正好是情殇毒的解药需要的,立刻兴奋的扑了过去。 雪晶草本来该是通体雪白透明,开出来的花朵像极了一朵放大版的雪花。 可这株变异了,通体呈现了红色,花朵赤中带黑,方圆好几米的距离没有其他生物,包括植物和动物,可见其毒性非同凡响。 对别人来说,这株变异的雪晶草是要命东西,弊大于利。 可对容云飞和章奕珵来说,那就是救命的主药。 宣云锦扫了一眼环境,没有多想就上前采摘了下来,可采摘的时候心底陡然升起一丝异样。 倒不是这株雪晶草附近有什么她没发现的守护兽,而是雪晶草本身长得极为奇怪。 采摘的感觉根本不像好好生长在土里的,反而像是谁匆忙杵立在这儿,随意用雪一压就放下了。 这么说来,学晶草原本根本不是长在这里的,并且早已经被人采摘过。 会出现在这里,正常情况下不是诱饵是什么? 宣云锦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到手的雪晶草却没有放弃,只不过没有功夫打量其他,来不及起身就毫无形象的往旁边一滚。 结果脚下一踏空,心口一紧,宣云锦就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铺满软软草屑的大坑里。 条件反射,动作标准的护住肚子,宣云锦感觉身下的软和松了口气。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好,她貌似无端掉进什么人的陷阱里了。 突入起来的陷阱,这到底是针对谁的? 宣云锦脑子微晕,一时之间不敢随便乱动,因为她不知道设陷阱的人在不在附近? 现在看来是没有什么危险,可万一不能动呢? 宣云锦就着那着陆的姿势,快速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绝对是人为挖出来的大坑,而且挖出来的时间不会太长。 可是让人费解的是,花费了人力物力来挖这么大一个坑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坑下却没有什么危险。 正文 第九八五章 所谓善缘 不仅如此,这样的布置还更像是要保护掉进来的动物和人,这陷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宣云锦一头雾水的判断着,小心翼翼的将那株雪晶草塞进袖口,借着严密的掩饰才敢放进空间,谁知道暗中有没有她发现不了的眼睛盯着? 神识扫过,的确没发现别的机关,或者具有伤害性的布置,宣云锦这才敢缓缓坐起来。 地上的干草处理得干净,没有任何的异味,还有淡淡的青草香,完全不懂这是哪一出? 可惜刚才跟茵茵分散了,事发太过突然,只怕茵茵根本没发现异常。 抬头看了看陷阱的深度,内壁大,洞口小,墙壁不好借力,要靠轻功硬生生的跳上去不容易。 现在宣云锦不知道自己掉进来是意外,还是被针对,不敢随随便便去试探,浪费了药之气。 正在想要不要用特殊办法通知茵茵的时候,上面传来一丝丝动静,宣云锦脸色微变,并没有随便动。 虽然之前没有什么暗号,可宣云锦要联系到不远处的茵茵很容易。 以茵茵对动物的了解,只要发出一种绝对不可能在下雪天听到的动物声音,就能引起她的注意了。 可外面有情况,宣云锦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神识探了出去。 之间洞口外面出现了好几个人,呈现包围之势,手中还有武器,缓慢的靠近陷阱口。 这种姿势明显是在警惕陷阱里的东西,宣云锦感觉越发怪异了。 因为这些人的穿着习惯稍微有些不同,大概能够分辨出是黎国的人。 宣云锦瞬间觉得自己被针对了,并且想到先前还听茵茵吐槽说,上流隐蔽的地方似乎有发现人渡河的痕迹,不过船只是渔船,总共不过十艘,即便有人偷偷过来也不会太多。 大概是一些探子,好在周围早已经没什么百姓,军营里特别警惕陌生人,倒是没发现不妥。 时间一长,就以为是渡河的平民,警惕依旧,但是没有太放在心上了。 原本宣云锦只是当八卦听的,也同样没放在心上,十艘渔船就算装满了过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难道说,那群人就是陷阱口这些? 宣云锦眉头一皱,瞧着这些人身手不凡,内力不俗,完全不像一般的兵,倒更像是护卫,暗卫,死士一类的人。 潜伏在这里难不成就等着抓大鱼? 而她刚才就是被一株雪晶草引诱过来的大鱼? 思及此,宣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揉了揉额头反而希望茵茵不要出现了。 若是能暗中发现痕迹反而对她更有利。 只不过,这些人武功不俗,为人谨慎,宣云锦也不知道自己出其不意能不能逃出去? 谁家有这么多护卫暗卫来潜伏着抓大鱼?这么不稳定的计划,完全碰运气的事儿难道也是黎国国师的主意吗? 宣云锦有些头疼,完全不能理解这些聪明人的思维,同时也有一丝丝后悔,这就是任性的报应啊! 明知道这是交战第一前线,却以为有大河就万无一失了。 河岸线这么长,军队人多过不了,难道人少还过不了吗? 这会儿摆在面前的就是红果果的现实。 宣云锦还没有想好办法,地面上的情况又出现了变化。 一群拿着武器的护卫中出现了一个锦衣华服的玉面公子,与此同时,茵茵终于发现了这些外来人。 只不过茵茵第一时间藏了起来,也没想到宣云锦踏入了陷阱。 以她的视野和角度,自然看不到地上不大的洞,还有些紧张的找着人,担心宣云锦跟这些人碰上。 华衣公子披着紫色的狐狸皮裘,优雅的蹲在了洞口边:“要不要上来?” 宣云锦暗中叹了口气,对方明显认识自己啊,这样的发展太快她简直跟不上了。 “不要,这里挺舒服的,我还是在这里过年吧!”宣云锦也不顺着对方的话说,反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华衣公子表情古怪,轻笑了一声:“你确定?” 宣云锦点头如小鸡啄米:“确定,确定……” 她也知道这借口很扯,可就是不想如对方的意,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没有仔细体会。 “呵……”华衣公子被怼了反而很开心,没有反驳就站了起来,一个众神跳了下去,还吓了宣云锦一跳。 抬头一看,宣云锦才发现这公子长得挺漂亮的,这年头就是美男多,见怪不怪了。 这一幕被树林中的茵茵看见,立刻知道不好了,而且她耳力聪慧,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自然有了最正确的猜测。 茵茵的气息贴近自然,内力武功或许不如一些专精的高手,可她隐藏起来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所以,那些包围陷阱口的高手一点没发现宣云锦还有小伙伴在附近。 华衣公子也不在意环境,神色如常的蹲在了宣云锦身边,眸色流转,带着一丝怀念的看着面前这张娇俏的小脸:“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一点都不留余地,总是以噎死人为乐。” 吓?这熟稔的说话口气让宣云锦脑子一瞬间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她什么时候认识黎国的有钱人了? 宣云锦眸色一沉,微微打量着来人的穿着品味,眼神在其腰间的玉佩上顿了顿,似乎有什么结解开了似的。 表情微微古怪,宣云锦若有所思后才试探的开口:“小王爷?” 这丫的不是早去京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这人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线? 华衣公子嘴角微微一勾,眼神一亮,甚至带着一丝激动:“所以,在边陲对阵的时候你就认出我了?章奕珵呢?”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扶额叹气:“他不知道。” 小王爷听到这个似乎很高兴:“那我更喜欢听你叫我……木双。” 宣云锦扶额在心底哀嚎,她就知道…… 当年在西花镇上遇见的一个落魄美少年,看举手投足知道来历不凡,但是从来没想过身份会如此惊人啊! 当初只想着结个善缘,不仅给这丫的吃,还租了个院子让他等家里人的少年,后来还差点被赖上去桃花村,之后离开了就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交际。 事实证明,善缘什么的也不能乱结,指不定就是国家敌人了。 正文 第九八六章 我在乎 何况,这小王爷一家还那么的传奇,跟大梦皇室还有一定的关系。 先皇还留有不管死活的命令,可想这矛盾是永远不可调和的。 想着宣云锦就觉得无比的心塞。 好好的小王爷不当,去大梦那么偏远的小镇做甚? 为什么宣云锦会将小王爷和当初那位少年联系起来,还是因为小王爷的军旗。 军旗上面的那个图案一直让宣云锦极为眼熟。 一开始还没想起来,后来清理空间发现了一枚埋葬很深的玉佩这才恍然大悟。 当初小王爷在西花镇遭遇了小偷,整个人落魄到需要宣云锦救助,却在西花镇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宣云锦和章奕珵都发现他身边的人已经来很久了还不离开,暗中猜测他是为了找失物。 后来那个小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反而是宣云锦遇见了一个不长眼的拦路抢劫之人,从那人身上搜刮到一枚玉质极好的玉佩。 当初宣云锦只是灵光一闪,觉得这玉佩质量太好了,不好随随便便示人免得遇见麻烦,这才一直藏在空间里没拿出来。 本来这件事情都已经被彻底抛之脑后了,哪曾想宣云锦会在边关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图案,正好就是小王爷的军旗。 当时章奕珵还说过,那应该就是小王爷的族徽,脱胎于大梦皇室,大部分是相同的,这才看着熟悉。 等宣云锦将一切都回忆起来后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今看到面前的小王爷,依稀都还有当初那少年的几分影子,哪里还猜不出来? 而有些事情章奕珵一点没有参与,不能猜到是很正常的。 “何必呢?我们立场不同,从一开始也不是坦诚相交,现在来说什么交情岂不是真的很矫情?”宣云锦嗤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说实话,当初虽然帮助了小王爷,也猜到他那时候的日子不好过,似乎在被什么人追杀。 可双方真的没有必要的联系。 难不成这位还想要报恩?宣云锦觉得不节外生枝就阿弥陀佛了,那种狼狈落魄的时候被人看到,作为上位者不是更想杀人灭口吗? 小王爷一副了然的表情,似乎开口之前就猜到宣云锦会说什么了:“你还真是没变……” 宣云锦挑眉,稍微有些不耐烦:“要觉得我说话噎人,咱们可以不聊,用不着一直提醒我。” 这样的怀念分明就是不怀好意,谁喜欢三句不离自己的缺点? 宣云锦对于不相干的人确实没什么耐心,尤其还是不怀好意,总感觉有什么目的的敌人。 “真没耐性。”小王爷一脸纵容的表情,看得宣云锦全身鸡皮疙瘩。 不想再跟这位攀什么交情,宣云锦转移了话题:“你不是会京城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王爷轻笑了一声,同样不顾及什么的席地而坐:“连你们都这么觉得,看来我的计划很成功。” 宣云锦嘴角微抽:“你这话的意思是,从边关离开那么久,其实你还没回到京城?” 传言不是说黎国皇后想儿子都想疯了吗?这位还在玩烟雾弹? 问题是京城那边就没发现小王爷的行踪异常,觉得他失踪了吗? 从王爷钦差的失踪,到小王爷的回京,然后章奕珵准备军队,进攻黎国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过去了都好几月了,这小王爷莫非一直逗留在附近? 这么说,她最近经常上山的行动都被他看在眼里?所以,那雪晶草和这陷阱从一开始就是为她准备的吧! 宣云锦终于想明白了因果关系,才承认自己不是误入埋伏,而是对方在这等着她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想明白后,宣云锦也破罐子破摔的直接问了。 这类人说话就是爱绕弯子,半天进入不到正题,真是累人。 小王爷笑容顿了顿,表情认真正色了几分:“真没有想到,当初双腿残疾的人竟然会有今天这种成就,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跟我做对手的是你们,我内心有多么不敢相信。” 当时的震撼,现在回忆起来也记忆犹新,原本以为不过是同名同姓的巧合,可稍微了解一下他就无法欺骗自己了。 毕竟,全天下到底有多少巧合是一个叫章奕珵的娶了一个叫宣云锦的为妻,还同样来自西洲城? 了解得越多,小王爷就越惊讶。 因为那么多明面上的资料显示,他当初接触到的小夫妻真不是普通人,他自以为了解的那些根本不足万分之一。 就像宣云锦刚才说的,他们的确没什么交情,因为一点都不了解。 “那又如何?这跟你关系不大吧!”宣云锦冷笑。 章奕珵曾经的经历的确算不得愉快,可戳人心窝子的小王爷说话也没见好听到哪里去? “他能有今天,难道不是依靠你的?这么一个吃软饭的男人哪里配得上你?”小王爷忍不住说道。 其实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后悔没有在当初将宣云锦强硬带走了。 那样的话,章奕珵根本没有恢复的可能,更加不说达到现在的成就了。 小王爷倒不是暗恨章奕珵成长起来坏了他的好事儿,而是他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得到面前这女子。 所幸,现在还不晚…… 听到小王爷越发露骨的话和毫不掩饰的情绪,宣云锦呆了呆:“我早就成亲了。” 小王爷嘴角一勾,笑容中多了一丝邪魅:“你应该知道我亲娘的经历,有我这么大个儿子都能成为黎国皇后,你以为我会在乎?” 宣云锦冷笑:“可惜了,我在乎,难不成就因为你的打算我一定会配合吗?” 她开始怀疑面前这人的心理状态似乎正常?一般人会说得这么直白笃定吗?那感觉就好像她一定会答应似的。 当初黎国皇帝看上小王爷的娘,难道不也是徐徐图之,等小王爷亲爹死了才动手的? 至于小王爷的亲爹怎么死的就有待考究了。 小王爷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似乎很享受这种尽在掌控的游戏。 而且,他很清楚的知道,想要看宣云锦变脸的机会可不多。 这个女人总是一副智珠在握,从容不迫的样子,他很好奇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会有怎样的反应? 正文 第九八七章 一定会妥协 就是这样的从容,这样的自信,好像让人毁灭。 小王爷心底有一股疯狂的念头,他很想看到她对自己妥协和小鸟依人的一幕。 所以,什么温润温和都是假的,现在爪子伸出来吓人了。 “或许你不会配合,但是,你一定会妥协,跟我回黎国京城。”小王爷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嘴角,意味深长的说道。 明明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甚至是温柔,却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寒从心底起。 宣云锦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越发觉得这丫的心里不正常,怎么看都像是变态呢? “大话谁不会说?有本事划出道来,别绕弯子了,我可没空跟你扯谈。”宣云锦不以为然,心底却万分警惕。 这小王爷明显是有备而来啊,就是不知道他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让她一定妥协。 宣云锦想了半天也没底,但是绝对不会泄露自身的需要。 小王爷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宣云锦越发娇媚的小脸,跟当初营养不良的瘦干模样真是大变样。 开口,缓缓的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样清楚你需要变异的雪晶草?” “要知道变异的雪晶草全身剧毒无比,天下排名前十,一般的大夫碰都不敢碰,更加不说有用了。” 宣云锦眼神一沉,没有急着说话,心口却提了起来。 说实话,这正是她刚才想到担心的问题,却没敢直接问。 因为她若问出口,就是将自己的弱点彻底暴露在敌人面前。 宣云锦可感觉不到小王爷的丝毫友好,暗中已经定义为敌人了,只要有机会她绝对会出手,让自己重获自由。 “哦,愿闻其详,在大梦很多人都知道我喜欢收集药材,不管是有毒的还是没毒的,只要是药就喜欢,总有用到的时候。”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小王爷一点不被这样的话所左右,好看唇瓣一张却说出让人讨厌的话来:“哦,那其他的草药能够解情殇毒吗?” 宣云锦眼睛微眯,掩饰了心底的惊涛骇浪。 小王爷竟然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他真的什么都清楚? 情殇毒?呵呵,容云飞自己中了都用了多少年才打听到的名字? 那个时候的小王爷才几岁? 这其中又有什么令人费解的瓜葛? 小王爷似乎还嫌筹码不够,眼神闪过一丝得意,倾身靠近,暧昧欢快的说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你需要的草药在黎国京城都能找到,你要不要去?” 宣云锦彻底沉默了,小王爷对于情殇毒的了解简直出人意料。 她都是依靠药书才搞定解毒方案的,这人却很清楚需要哪些解药?呵呵,听起来就是一个笑话。 所以,宣云锦也不确定小王爷的话是真还是假,或许只是了解到一鳞半爪,想要骗她主动去黎国京城呢? 若是平时,宣云锦艺高胆大,凭着上当也要去看看的,反正她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可现在,肚子里那个毫不知情才是她最大的犹豫。 任性上山采药,那是因为能保证自己不被猛兽之类的攻击,偌大的山脉除了路不好走一点,跟自己院子里的花园区别确实不大。 可是,要去群敌环绕的黎国京城,若是被人知道了身份,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见宣云锦还不为所动,小王爷点了点头,突然笑了:“看来我筹码还不够啊,不过,你跟容氏一族的兄弟俩交情不错,再加一个姬蓉的消息如何?” 听到那两个字,宣云锦表情都差点端不住了。 瞳孔缩了缩,宣云锦漠然的看向了小王爷。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爷,有颜有手段,还有身份有脾气,却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先知,把握和笃定了一切。 在这一点上,容墨烨都得认输。 天知道容墨烨将自己卖给了大梦朝廷,查了这么多年还一无所获呢! 小王爷,好像真的知道姬蓉是谁? “你放心,我林通这一辈子是在阴谋诡计中活到现在的,可不代表这点信誉度都没有,既然我说了就一定知道。”小王爷眼神微沉,盛满了惊涛骇浪的阴霾。 突然,眼中的阴霾化为了柔情,灼灼的看着宣云锦:“而且,我骗了谁也不想骗你。” 宣云锦呵呵一声,将最后一句话给无视了,听着就是尴尬。 心下权衡着利弊,宣云锦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的受到了诱惑,但是又犹豫着不敢随意答应。 “你这是在想那个男人?呵呵,你就不怕我派人杀了他?”小王爷眼中阴霾又起,声音中多了一丝杀意,表明他不是说笑的。 能够让宣云锦这么犹豫不决的,除了章奕珵还能有谁? 宣云锦抬头,眸色明亮:“那也要你杀得了啊!”这点信任度还是有的,章奕珵的武功可不弱,皇帝的暗龙卫亲自验证。 小王爷冷笑:“那他体内的情殇毒呢?你研究了那么久,可知道有多少种诱发办法?你们知道的那种,不过是最简单直接的,我的人要动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你不在的话,如何控制他体内的毒发?” 宣云锦皱起了眉头,不得不说小王爷真踩中了她的痛脚。 现在看起来,就算她会解毒,对情殇毒也不完全了解的。 尽管小王爷这话的真假无法证明,却真的像他最开始说的,她一定会妥协。 这种无力反抗的感觉真是不爽,宣云锦冷冷的呵了一声,踩着软软的干草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那刻意铺好的保护层,完全没有感激的心。 “什么时候走?看来,你是不打算让我回去一趟了吧!”宣云锦言简意赅,不想跟这丫的多说。 小王爷习惯了强势,却用错了地方。 她是一定会妥协,却只是暂时的。 有空间做后盾,就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见得她就没有还手之力,相反,她办法多着呢,就看什么时候怎么去用。 既然无法拒绝,宣云锦就开始暗中考虑后续,不知道这小王爷到底知道多少情况? 她就不信这丫的将她所有本事都给摸透了,要知道很多东西在大梦军营都是秘密。 算一算,有些秘密知道的唯有她,章奕珵,容墨烨和皇帝。 如果这类消息都被小王爷知道得很清楚,她跪着唱征服。 正文 第九八八章 理直气壮 当然,这类消息只能当底牌用,现在也就想想而已。 至少宣云锦毫不否认自己还很窥视小王爷手中的消息,实在是没有其他的突破口,这等于是送上门来的真相。 不错,宣云锦不信小王爷,可到时候也不可能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自己需要甄别。 就算她不行,这背后不是还有容氏一族么?那可是以智慧著称的,在一个女人手里栽了一次,总不能还在同一件事情上被人骗了去吧! 就算容云飞急不可耐,这不是还有容墨烨吗? 当初那件事情容墨烨说过许多次,如果当初坦然点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或者发现姬蓉不对就跟容云飞沟通,而不是担心伤害他就瞒着,或许就没有后来的容氏一劫了。 就算容云飞年少气盛,可以不相信自己被骗,可容氏一族还有那么多睿智的长辈,能够传承至今,又岂是简单的人物。 结果,两位小年轻在折腾就出问题了,也该容氏一族有此一劫。 思绪闪过,宣云锦看向了小王爷,大家目的都不单纯,谁也别说谁了。 听到宣云锦的话,小王爷嘴角就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意,他知道宣云锦终于妥协了。 虽然她说得笃定,其实心里也没那么有底。 从接触和资料上来看,宣云锦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她若是不乐意的事情,别人强迫只能两败俱伤,或者无功而返。 这也是当初他没有直接下手的原因。 只是后来一如所料,回到了黎国他就忙得没机会再去了。 就在他还犹豫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宣云锦竟然自己到了附近,这如何不让人亢奋? 还好,他的筹码足够,否则宣云锦一定不会妥协,反而会给他一顿好果子吃。 所以说,有本事的女人的确很迷人,但是也相当难搞。 可对于男人来说,为了这份心动不择手段,成功之后的成就感一定会爆棚,会很幸福的。 生活教会了林通一个赌字,为了这些他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赌,反正那些消息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用处,能够发挥一点余热还算不错的。 “那是自然的,你我都知道大梦军队是些什么人,放你回去,刚才的聊天可就不作数了。”林通轻笑,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呵呵……”宣云锦只剩下这两个字,其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就说嘛,她自己其实问了一个蠢问题。 不过,问完之后宣云锦也不后悔,女人嘛,有时候就得犯蠢一些才比较符合逻辑。 因为这是男人的想法,觉得女人不可能精明到连男人都无法匹敌。 与此同时,这样也能降低的戒心,一举多得。 话题聊到这里,继续下去也没意思了,宣云锦觉得既然已经答应了就赶紧的,还能缩短浪费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她肚子里揣着一个定时炸弹,时间托得长了对她太不利了。 那样她就有了明显的弱点被对方利用,才真的要被抓住痛脚。 何况,这种痛脚短时间内无法改变,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更是危险,到时候有心无力,孩子被面前这无良的人抱了去,那才是一辈子都要受掣肘。 宣云锦想得比较多比较深刻,暗自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走到那一步。 如果真的对她不利,不惜暴露空间她都不想被这么一个男人一直威胁。 出了陷阱,宣云锦立刻感应到了茵茵的位置,完全没有朝那边看,只是一路沉默的跟着小王爷走了。 茵茵果然是神一般的队友,从头到尾并没有闹出什么不合时宜的的举动来,这样她就不是一直被动了。 走了近两个时辰,早已经过了中午,小王爷却没有停下来休息吃饭的意思,饿得宣云锦这个孕妇前胸贴后背的。 可现在身不由己,宣云锦只能咬牙坚持。 人可以坚持,可生理反应半点不由人,宣云锦只觉得自己肚子叫得越来越响亮。 不过,宣云锦一点不会不好意思,比谁都还坦然的走着。 旁人不敢将心里想法表达出来,装着没听到一样。 林通才没有了顾忌,偶尔甩给宣云锦一个戏谑的眼神,反倒是将宣云锦看得不耐烦了。 终于,宣云锦看不惯这人看笑话的表情:“看什么看?没听过还是没见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也不看看现在的时辰,早已经过了饭点,你们不饿难道还不许我饿吗?” “人家好歹会善待俘虏,你们这样子还有资格笑?我也没要求什么山珍海味,好歹给点吃的成不?” 正常的生理反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而且面对一群陌生人,乃至敌人,那种奇怪的情绪她完全没有。 没有什么比保命和养好自己更加重要的。 小王爷挑眉,倒是将这话给认了下来:“你也不用急,马上就要过河了,只要过了河自然会有吃的,还会有好吃的,自然虐待不了你。” 说着还是忍不住笑了笑:“我只是有些意外,一般女人都把自己养得跟猫食一样,通常情况下或许感觉不到饿了。” “没想到,你会饿得这么明显。” 宣云锦不以为然:“所以说,我什么时候是一般女人了,就我那出生,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我跟大家闺秀有什么关系?” 出生是真的,一查便知,宣云锦半点不会不好意思。 说真的,面前这小王爷的出生也不见得光彩。 虽然她是妥协了,可不代表就没法理直气壮。 殊不知,小王爷就喜欢看她坦坦荡荡的样子,越看越觉得着迷,真想好好藏起来。 宣云锦明白,小王爷这么急着过河,就是觉得过河后才是安全的。 现在这种地方,随时都可能被大梦的人截胡,虽然手握重要消息,可知道得越多,也就害怕得越多。 小王爷并不能笃定,为了那些消息宣云锦会选择跟他走,而不是将他抓住。 虽然他不怕死,可不想死得这么窝囊又不明不白的,黎国……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这个时候,小王爷又不得不庆幸宣云锦的与众不同,至少身体和行动速度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否则还有得麻烦。 正文 第九八九章 错过 站在河边,小王爷挥手掀了掀狐裘,身边的人散开了一半。 宣云锦看着就知道这些人去找藏起来的渔船了,这些可是他们安全返回的重要工具。 早上的河水还结了一层薄冰,时值中午过后,这些冰块破裂了,变成了河面上的浮冰。 这种状态下使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整条河冻得让人直接走过还是不容易的。 看宣云锦盯着河面出神,小王爷稍微有些焦虑的等待着,觉得一分一秒都有些难熬。 只不过,心里的焦急却不打算让宣云锦看出来,这个女人敏锐得很,万一猜到一点什么肯定前功尽弃。 现在还不到安全地盘,得好好忍耐。 在小王爷带着宣云锦下山的时候,茵茵已经飞一般的,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军营。 只可惜容墨烨忙得不见人影,让茵茵一阵好找。 虽然城墙的工事已经暂停,可容墨烨手里的事情还多得很。 他尽管人在之类,可大梦在黎国打下来的地盘都得由他来统筹管理。 每天飞来的消息比皇帝的奏折还多,偏偏还都是有用的,必须要看要处理的,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时候,容墨烨就无比想念京城的日子,很多时候该是皇帝的责任,他完全可以甩手不干。 所幸这里还有容云飞帮忙,稍微减轻了一些负担。 果然,帮手还是自家人好用,容云飞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朝廷政事,可很多东西只要稍微讲一遍,看容墨烨处理一遍就能够上手。 只不过,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甚为琐碎,时间一长,容云飞就很有些不耐烦了。 “这些蠢猪,这就是你们选出来的朝廷官员?这是能当官的料吗?收购上来的药材堆满了仓库都要问怎么处理?什么事情都要上头来决定,要他们来干什么?一头蠢猪都能办到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十年寒窗?辛苦的金榜题名?” 容云飞极为不耐烦的将这些东西拍在桌子上,似乎很想将这些当官的脑子掰开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容云飞养了那么多手下,从来不知道朝廷都是这么处理事情的。 他以前面对属下只需要吩咐目的,告诉自己的人自己需要达到什么目的就成,至于过程,从来不需要他真的操心,何况是这种抬抬手就能处理的细节。 容墨烨见怪不怪,容云飞这样的脾气已经发过无数次了,每次的理由还都不一样,只是同样啼笑皆非。 将自己手中的折子写了批语,容墨烨淡淡的说道:“你这脾气倒是越发暴躁了,以前可比我坐得住,我给你说,皇上面前的折子才让人抓狂呢!” “经常一大堆折子写得很是有文采,可总结起来都是恭请圣安的屁话,毫无意义。” “可惜,皇帝还是得看,还得批改,否则被冠上不勤政的名头就难听了,御史又跳出来折腾,整天都可以很热闹。” 容云飞嗤之以鼻,又重新坐下来继续批改:“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说废话的都降罪,我就不信满朝文武就这么闲……” 话音刚落,帐篷口冲进来一个人,那身形和表情瞧着有些狼狈。 两人都吓一跳,毕竟在他们面前这么不顾礼仪的还是少,哪怕发生紧急军情也不至于。 定睛一看,结果发现是永远少一些情绪的茵茵,那就更加觉得稀奇了。 “茵茵,你这是咋了?”见是熟人,容云飞便坐了下去,继续手中无聊的工作。 这样的处理根本不费脑,浪费不了太多的精力。 “小锦呢?”容墨烨皱着眉头,很快发现不对劲。 他是知道茵茵的行踪,一直对宣云锦很是黏糊,作为百兽部落的巫,当真有些意外。 茵茵喘了口气,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淡定:“刚才在山上,小锦掉入了黎国小王爷的陷阱,被那小王爷带走了。” 话音刚落,不等容墨烨和容云飞有所反应,帐篷外突然吹来一阵强风,差点把茵茵刮倒。 不过,有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腕,众人耳边就听到一阵熟悉又久远的声音,沉沉的:“再说一次,你说谁被谁抓走了?” 茵茵不顾手腕的脱臼,抬头就看见章奕珵那张还带着风雪的脸,心下有些惊喜:“章奕珵?你回来了?那正好,小锦被黎国的小王爷带走了,小锦看起来没受伤,倒是自愿的,应该是胁迫。” “黎国的小王爷最擅长胁迫别人,手里肯定有什么小锦不得不答应的筹码……” “小王爷,你确定?”章奕珵咬牙切齿,带着疲惫血丝的星眸闪出一丝狰狞。 为了早日见到心上人,章奕珵几乎是日夜星辰的赶路,有小黑在,大雪之路都不是问题,等小黑熟悉了最多速度慢一些。 可跟其他的马匹脚力相比,那绝对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只是没想到等他赶紧赶慢的好不容易赶回来,气都没喘一口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喜的是他回来得刚刚好,忧的是运气也太好了。 见到章奕珵出现,容墨烨和容云飞也顾不上寒暄,眼前明显是宣云锦的事情比较重要。 “你确定是小王爷,按照消息显示,他应该早回到了京城啊!突然出现在这里,是玩了一招很好的瞒天过海啊!”容墨烨有些吃惊。 不得不说,小王爷回京之后还见了皇帝,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算是消除了皇帝对他的盯视和怀疑。 虽然没有在王爷失踪案件中彻底洗白自己,可成功让皇帝暂时顾不得对付他就是本事。 只可惜,小王爷觐见皇帝只有他们俩,连皇帝身边的太监和国师都不在,完全没人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或许皇后是清楚的,可她会说吗? 可见了皇帝之后,小王爷就回到了自己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形同软禁。 大家以为这是皇帝的意思,加上国师有了行动,注意力自然就被转移了。 没想到,这人居然在大梦军营腹地突然现身,还成功带走了宣云锦,这不得不让他们吃惊。 难不成,黎国国师在明,小王爷在暗,他们都中计了? 正文 第九九〇章 可不要冲动 如此一想却又觉得有些荒谬,黎国的布局当真这么深,又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更何况按照通常的思维方式,又怎么会如此布局仅仅为了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岂能关系到整体大局,还能让大梦退兵不成? 虽然面对宣云锦有危险,大梦的确可能放弃大好的局势,但是不代表别人就知道,并且也会这么去想。 所以,这事儿只是巧合? 小王爷和宣云锦是怎么认识的? 宣云锦在军中一直很低调,作为章奕珵的家属再正常不过了,就连边陲的姜将军都没有想太多,小王爷是怎么注意到的? 茵茵很认真的说道:“我确定,百兽部落出来就是小王爷接待的,虽然仅仅只有一天,但也算打过交道,我还不至于认错。” 看到那张脸,茵茵自己都非常惊讶。 但是急着回来报信也没多想。 也知道容墨烨等人的反问不是不信,而是觉得意外,所以总是在不停的确认。 不过,茵茵没说的是,她从来不觉得小王爷找上宣云锦是一种巧合或者阴谋,因为她看得真切,小王爷看宣云锦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跟章奕珵差不多,甚至比他表现得还狂热。 那可不像是才认识的节奏。 为了防止章奕珵直接暴走,以至于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茵茵选择了隐瞒这一点。 “他们朝哪边走了?走多久了?”顾不上想其他,章奕珵现在只想看到人。 “应该是河边,只有过河,对小王爷他们来说才算安全。”容云飞插嘴说道。 很明显章奕珵已经慌乱了,否则这么简单的事情哪能想不到? 容墨烨赶紧说道:“上游方向,前阵子有人看到上游似乎有人渡河,我让人去巡逻却什么都没发现,那些人也没出现过,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他们。” 容墨烨不由得后悔,大意了,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应该好好检查一番的。 结果,让人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闻言,章奕珵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帐篷,跨上小黑就径自离去。 “咔擦”一声,茵茵无比淡定的将脱臼的手腕给接了回去,那无所谓的表情仿佛是在给别人正骨。 给自己治疗完,茵茵出了帐篷,挥手招来了两只苍鹰就拉了一匹马追了上去。 容云飞看得眉毛直跳:“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猛啊?” 容墨烨轻笑:“这样不是挺好的?谁都不是菟丝花。” 容墨烨说的还有宣云锦,或许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他倒是不那么担心宣云锦的生命安全。 相信不管遇上什么困难,宣云锦的保命技能还是在的。 另外一边,小王爷一群人终于登上了渔船,看着船头慢慢离开岸边,宣云锦还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距离河岸有一定距离,小王爷突然说道:“你好像不会水?” 宣云锦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的欲望。 她绝对不会告诉这人,她不仅不会水,还很怕水。 所以,这种情况下绝对不会跳船离开的。 宣云锦的沉默就被小王爷当成默认了,话题却没有因此而终止:“这样我就放心了,其实有一个消息你一定不知道……” 宣云锦皱了皱眉,微微侧目,总觉得这所谓的消息她未必想听。 并不在意宣云锦不接话,小王爷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章奕珵有一匹好马,他个人早就脱离了大部队赶回来,因为赶得急,连跟你好好通讯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所以,算算时间他应该快到了。” “如果路上没有耽搁,指不定就是今天到军营呢!” 说着这个消息,小王爷忍不住有一丝幸灾乐祸。 心口一跳,宣云锦面无表情的看着小王爷。 所以这个人自认坦诚的话还是有假话。 这么说,要诱发章奕珵体内的毒根本是威胁她的。 一时之间,宣云锦连呵呵两个字都懒得给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正要好好坐着不理,这天气若是掉进水里可不是好玩的,宣云锦猛然发现岸边急急飞来几只苍鹰,在他们上空盘旋。 有属下非常警惕的说道:“小王爷,我们被发现了。” 小王爷仰头看了一眼:“几只畜生而已,不足为惧。” 衡量了一下离岸的距离,小王爷表示很放心。 章奕珵的轻功再好,难道还能直接飞过来不成? 真是想不到,当初不良于行的农家小子就这样完全变了一种人生,竟然半路出家还能成为高手? 这让别人从小开始培养的情何以堪? 小王爷觉得,这样的人生简直比他的还传奇。 宣云锦看到苍鹰后就心有准备,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熟悉的马蹄声,然后看到了一个好久不见,极为想念的身影。 只可惜,他们的渔船已经靠岸了。 如果不是下午的天气还算不错,哪能看到这么远? 小王爷有些意外,没想到章奕珵这么快就赶过来了,还以为是百兽部落人的功劳,并不知道当时还有其他人在现场。 不过,小王爷显然没有让宣云锦和章奕珵隔河相望的心思,不等章奕珵的马匹靠近,扣住宣云锦的手腕纵身一跃,直接带着宣云锦飞身上岸,身形一转就消失在冰雪覆盖的植被中。 等章奕珵拉住小黑的缰绳,对岸只剩下几只被抛弃的渔船,人已经不见了。 只不过,刚才一晃而过的身影他绝对不会看错,果然就来迟了一步而已。 茵茵好不容易赶了过来,见章奕珵一身阴沉,忍不住安稳:“你不要担心,小锦不是没有能力的人,小王爷善于利用筹码,这次肯定是开出了什么不错的条件。” “若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她绝对不会冒险的。” “茵茵说得对,章奕珵,你可不要冲动。”容墨烨从后面赶了上来,勒马停在了河边:“因为百兽部落的关系,黎国那边对天上飞的很警惕,茵茵若是让苍鹰继续跟踪,只怕会遇上危险。” “而且,黎国对我们防患得很,你很难掩藏身形潜入。” “在黎国,你的画像人人皆知,还是不要冒然行动。” 这样下去,让苍鹰继续跟踪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对于小王爷的目的,大家猜也能猜到。 正文 第九九一章 有欣慰 何况,茵茵对于小伙伴的意思只能模糊的感应,并不能像宣云锦那样准备的读取,想要靠动物联系是有些困难的。 在黎国,容墨烨和章奕珵是最有名的两个大梦人。 只不过容墨烨是只闻其事,不见其貌。 就算容墨烨站在黎国人的面前也未必有多少认得出来。 可章奕珵就不一样了,或许是近乎打下三个府郡的人特别招黎国皇室的恨,对于章奕珵这张脸,是通过皇榜传得人尽皆知的。 章奕珵握住缰绳的手青筋暴露,表面却淡定得多,不过谁都看得出他极力的隐忍。 “好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过河了,你们不用那么急……”章奕珵轻飘飘的说道。 容墨烨,容云飞和茵茵有些面面相窥,是没错,可那表情和全身的气场分明就是有。 不过,章奕珵能够打消追过去的念头还是让人松了口气。 容墨烨拉了拉马,上前两步跟章奕珵并排而立:“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被动了,但需要好好的从长计议。你该相信小锦自保的手段。” 闻言,茵茵欲言又止,实在不敢在这个时候将宣云锦怀孕的消息透露出去。 她不能保证章奕珵受到刺激后,还能有现在的一丝清明。 宣云锦对于小王爷的急切不以为然,也不愤怒不懊恼,反而轻笑一声:“你现在的样子,跟当初的狼狈还真是差不多,愈发像极了丧家之犬。” 小王爷总是在调侃奚落她,宣云锦终于找到机会还了一记,心里舒服多了。 小王爷脸色微黑,身体一僵,明显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只不过,随即也笑了:“看来我当初在你心里也留下很深的印象,感觉还挺不错的。” 宣云锦冷笑一声,这种牵强的解释也就是安慰安慰自己,并不表示一点不在意。 若不是这丫的突然跳出来还成了敌人,谁还记得他是哪根葱? 亏得她记忆力向来不错,那也花时间去想了。 “那个人就是黎国的小王爷?”章奕珵突然开口,话中有一丝别人不懂的疑惑。 说来也奇怪,两个人打了几个月,其实作为主帅从来没见过面。 因此,章奕珵压根儿不知道小王爷到底长什么样儿,更加不知道对方对自己反而关注颇多,知之甚详。 只是章奕珵现在的目力也不错,刚才一闪而过的一眼却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不应该啊! “肯定是他,我跟他打过交道的,不会认错。”茵茵再次肯定的回答。 “是吗?”章奕珵眼中闪过浓烈的疑惑。 宣云锦被带着在陌生的地方转悠了一阵,不多时变来到一个隐秘的山洞。 山洞的洞口被遮掩得严严实实,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痕迹。 等众人靠近,里面的人似乎早得到了消息,将洞口清理了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 所有进入后,又重新掩盖得毫无破绽。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抹黑往前走,拐了几拐后终于看到一丝光亮,宣云锦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不小的空间。 山洞里还有不少的人,至少比去接她的人更多。 直到这时,大家说话才稍微放开了一些:“主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有人激动得说着,眼神充满质疑的看了看宣云锦。 主子折腾这么久就为了一个女人? 小王爷皱了皱眉:“将吃的拿出来,吃完后我们连夜上京城,让人去洞口好好守着。” 小王爷吩咐一出,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原本平地上的几处篝火都被移开,从地下掏出一些热腾腾的吃食来。 洞内瞬间飘起几丝食物的味道。 宣云锦鼻子动了动,感觉肚子更饿了,就知道这小王爷是个会享受的人,带来的属下明显有厨艺方面的人才,拿出来的吃食都是在水准之上的。 没想到,小王爷只是说让人去洞口看着,这群属下却集体退得远远的,留下足够的空间他们俩吃东西。 宣云锦觉得这样也不错,反正她也不喜欢被人看着吃东西。 虽然宣云锦觉得自己很需要休息,可也没在这方面折腾,没有意义。 至少她并不希望章奕珵立刻追过来,拖延时间毫无意义。 看宣云锦动作优雅,实则风卷残涌的进食,小王爷呆了呆,忍不住说道:“你确定当初的章奕珵养得起你吗?” 这么能吃的女人,当真第一次见到。 “呵呵,你管得太宽了。”宣云锦怕下一顿又要等很久,所以吃得比较多。 因为确实饿得狠了,那什么闷油的感觉弱得可以忽略不计。 章奕珵没有急着回军营,而是仔细的问了茵茵过程后,便上山去找那个陷阱了。 他觉得,既然当时宣云锦跟茵茵一起的,指不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把干燥的陷阱翻了个遍,章奕珵果然找到了一个玉佩,一块写着歪歪扭扭字体的布条。 看那字条就知道,写字的主人为了不被发现,写得异常艰难。 至于那块玉佩,现在一眼能够看出是小王爷军旗上的图案。 茵茵有些纳闷,她怎么就没想到宣云锦还会在陷阱里面留下东西? 那样的情况到底是怎样掩人耳目的,还能写字?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也很惊起了。 只不过辨认了半天,茵茵却看得不明所以:“写了什么?” 章奕珵仔细看了看,眯起了双眼。 宣云锦为求简单,直接写了简体字,章奕珵看过不少倒也认得出来。 只不过,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位小王爷竟然还是他们俩的熟人。 没错,宣云锦就写了“木双”两个字,章奕珵若是还猜不到就蠢了。 木双可不就是林?呵呵,当初宣云锦说这是假名,原本以为不会跟他们有太多的关系,没想到还隐藏了这样的身份。 他说怎么瞧着眼熟呢? 吃饱喝足之后,小王爷果然赶着启程了,此时已经临近傍晚。 唯一让宣云锦觉得不错的是,她还有马车坐,终于不用自己走了。 虽然还要面对一个讨厌的人,可自己舒服一些比较重要。 而且,小王爷这么急切,宣云锦感觉特别的欣慰,至少证明小王爷也忌惮着黎国国师,此次行动也一起防备着的。 看来,一切都是小王爷私人的计划,而不是关乎两人交战。 正文 第九九二章 还是跑了 只要小王爷跟黎国内部不是铁桶一块,自然越混乱越好。 乱起来了,关键时刻才有机可乘。 小王爷自以为一切掌控在手,殊不知接触得越久,暴露得越多,宣云锦又不是眼瞎的。 而且,她还知道分析。 如果知道这些,林通一定会明白,他对宣云锦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果然,平日里低调做人,关键时刻对自己的好处多多。 崎岖的山路肯定是不好走的,这时代的官道也不见得有多平整,只是够宽敞而已。 宣云锦尽量让自己不被颠簸到,眉头不由自主皱得紧紧的,肚子不饿了,可是一整天都在赶路,真是困得紧。 可在这样的马车里也不可能睡得着,何况还有一个不那么爽的敌人。 注意到宣云锦的表情,小王爷安慰的说道:“你忍耐一下,很快就要到官道上面了,到时候你可以打个盹。” 在这样的山路小路中,能够让马车行驶起来并且顺利通过,那都靠车夫的技术。 要不是考虑到宣云锦行动不便,随时都可能罢工,他也不会准备这么一辆马车,简直拖慢了所有人的速度。 宣云锦不置可否,连个眼神都欠俸。 这个人准备得如此充分,亏得她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只是误入陷阱,蠢死了。 本来容墨烨等人还很担心章奕珵会乱来,时时刻刻都准备着应付突发状况。 可没想到,章奕珵从山上回来却正常安静得可怕。 洗漱吃饭,睡觉休息,简直正常得令人难以置信。 这样的情况都让容墨烨忍不住怀疑这丫的是不是憋着大招? 可这事儿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好直接说破,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怪异起来。 谁都看得出,章奕珵不是不担心,也不是不着急,可谁也猜不透他内心的打算。 三天过后,天气突然陡降,鹅毛般的大雪下个不停。 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环境的大梦士兵好些都不适应,竟然毫无预兆的病了一大片。 这样大规模的生病还吓了容墨烨一跳,一开始还以为是中了暗招,调查来调查去才相信是正常的生病。 现在宣云锦不在,还让人有些苦恼。 好在茵茵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有足够的药材做后盾,很快就抑制了病情的扩散。 本来就不是什么具有传染性的疫症,确确实实的风寒感冒而已。 当兵的人身体都不错,自身免疫力也挺强的,只要不是恶劣的环境不管不顾,病情很快就有了好转。 可这么整天忙碌的折腾着,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一个月。 也是亲眼见识过才知道,当老天爷真的用心要下雪的时候,竟然可以连续不断的下一个月,虽然也会时大时小,但真的从来没停过。 就在军营里的病情控制得差不多了,容墨烨觉得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却从茵茵口中得知一个纠结的消息,章奕珵,不见了。 为此,章奕珵还特意留了一封信,将大梦军队的事宜彻底移交给了容墨烨,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谁都知道他去了哪里…… 容墨烨一噎,好半天才吐出胸口的浊气:“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容云飞轻笑:“我怎么觉得你是松了口气?拖了一个月,该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或者他们都有这样的预感,章奕珵迟早会跑掉的,能够等到现在或许已经是极限。 之所以没有提前,不过是过河的办法拦着。 那么大的雪,用不着考虑敌人也不好过河。 河水无法正常行驶渡河的工具,冰层又达不到承受人体重量的厚度。 “哎,说起来也该走了,不过今天早上还说冰层厚度差点,渡河是很危险的事情,他是怎么渡河的?我可不信他会去赌什么几率。”容墨烨揉了揉眉心,碰到这群不省心的,他肯定会未老先衰的。 这本来是皇帝的活儿啊,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容墨烨觉得这简直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还没有见到宣云锦,章奕珵肯定不会让自己出意外的,所以,大家都没有想到的过河办法,肯定万无一失才对。 容云飞认同的点了点头:“别的不说,他怎么解决他那张脸的问题?” 章奕珵那张脸在黎国知名度太高了,宫廷画师真不是盖的,将他画得很好。 估计只要不是重度脸盲者都应该能认出来。 容墨烨摇了摇头,觉得章奕珵指不定并没有考虑这些。 黎国地盘虽然没有大梦宽,可人也没有大梦多啊,只要避开人群走,暴露的几率还是不大。 毕竟这样的天气大多数人都还是蹲在家里藏冬,没事儿谁会在外面瞎晃悠? 何况,这种情况下外出都是从头捂到脚的,藏严实了也没人会觉得稀奇。 “哎,不管怎么说,希望他平安无事吧!这么看来,我们还得加紧练兵才是,估计要不了多久河面冰层就能随意通过,那时候才是我们最大的考验。”容墨烨觉得帮不上忙,就只剩下嘱咐了。 若是他能脱得开身,肯定会去帮忙的,可惜一切都是假设。 这里的大梦士兵不擅长水战,也更加不擅长雪战,硬仗还在后面。 加上一场风寒波及了大半个军营,其实已经错过了紧急练兵的最好时机。 黎国可不会那么好心的继续给大梦时间。 “嗯,的确是一场硬仗,凌风那边的军队早回来了,大梦那边调动的也差不多,如今也将近有十万人,好歹能有一战之力。”容云飞纵横江湖多年,却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多人参与的战斗。 “的确是有一战之力,我们可以倾巢而出,他们却不能,何况我算是发现了,黎国国师智谋有之,但是不太擅长带兵。”容墨烨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准确的说,他会用,却不会自己调·教。” “这样的话,全靠手下的将士是很难将一只几十万的军队揉成一块儿的。” “没有凝聚力的军队,人数再多,战斗力都要大打折扣。” 这个发现对他们太有利了,至少心理上占了一些优势。 一支没有强大凝聚力的军队,就算不是乌合之众,发挥的实力也有限得很。 正文 第九九三章 这是特色 容云飞咧嘴一笑:“这倒是一个好消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属下将士们都有私心,连带着每个兵都有自己的阵营。” “那个人自诩聪明,只怕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情吧!” 容墨烨点了点头,有些东西不亲身经历是不会知道的,统御这么多人,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如果黎国真的到达亡国边缘还可以触底反弹。 偏偏现在这种情况看起来更像是大梦在被动防御。 而且,目前划为大梦地盘的黎国民众显然过得极好极幸福,就算黎国的朝廷极力想要瞒住消息,大梦这边也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所以,将改变所有权的民众生活宣扬得人尽皆知。 尽管双方在拉锯,让消息真真假假,似是而非,好像有些无法说服人,可无风不起浪,听得多了心里总会有些想法的。 人嘛,都会不由自主的向往更加美好的生活。 何况,大梦这边也不怕传言,他们说的都是事实,经得住考验和查看。 “茵茵,现在河水冰冻得这么厉害,你那些小伙伴都还在吗?”容云飞有些好奇的问道。 只是有些可惜,冰层不容易破坏,水里的助力相当于也被封印了。 茵茵笑了笑:“还在啊,还是小锦厉害,教的办法更加有用。” 闻言,容墨烨和容云飞都有些好奇,敢情宣云锦还教茵茵如何御兽了不成? 外行管内行还这么有说服力啊! 上次黎国在大雾天气进攻过后就单方面歇战了,宣云锦想来想去,还是将自己练的功法教给了茵茵试试。 结果,功法在茵茵身上跟在章奕珵身上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茵茵是可以修炼的,而且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这让宣云锦有些疑惑,这功法到底是挑性别呢?还是挑体质? 由于只教过章奕珵和茵茵,具体情况还无法分辨。 而且,短时间内看不出效果,只能等茵茵练到一定程度了。 宣云锦被带走之后到现在,茵茵终于发现了一些好处。 事实上,虽然是同样的功法,可茵茵并没有修炼出万能的药之气,但是她感觉到了自身能力的强化。 本来百兽部落的能力大爆发,茵茵的能力相较于前几任的巫就是很强的,再进行强化,连她自己都不敢想。 但是茵茵心下有所期待,希望这种增强最终能够给她带来惊喜,能让她将属于巫的传承顺利进行下去。 当然,现在还只是期望,有没有效果还要继续努力的练功。 章奕珵消失了,却不会影响到大梦军营的正常生活,包括凌风在内,都只能留下来好好的听从命令。 而一个月不停的下雪天并不能影响小王爷和宣云锦的行程。 真正接触才算长见识了,原本因为下雪天,一行人的速度变得有些缓慢,但是依旧坚定的离那条大河越来越远。 这样缓慢的速度,反而让宣云锦极为舒服,至少坐在马车上不会抖得那么厉害。 每次到了饭点自会有人去找吃的。 因为有小王爷在,待遇一直不错。 从来不会仅仅只是冷馒头或者包子就能打发的,不管烧的,烤的,闷的,煮的……总之至少会有一道不错的肉菜。 宣云锦也不客气,每顿的胃口都极好的样子,看得小王爷一阵稀奇。 很快,当雪积累到一定厚度,宣云锦这才见识到属于黎国的惯有交通工具。 果然是有需要才会有长足的发展。 这天早上从客栈里出来准备出发,宣云锦豁然发现马车的轮子不见了,全部改成了雪橇似。 原本拉马车的两匹马也换了,变成了四头不明生物。 之所以说不明生物,那是宣云锦没怎么看过。 个头只比马匹小一点,看起来比较像未成年的小马驹。 通体白色,毛色光泽,那五官和头上的角能够让人猜测是鹿,可宣云锦不敢肯定。 明显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品种,若是现代出现绝对是基因突变,这里竟然可以用来拉马车?可见跟马匹一样的常见。 见宣云锦对那几头拉车的感兴趣,小王爷也不意外:“那是黎国独有的雪鹿,最适合在大雪的天气作为交通工具。” “只不过养起来比较娇贵,价格也不便宜,比一般马匹贵好几倍,上等的雪鹿更是堪比一匹宝马,价值千金。” “所以,小地方都没有,直到昨晚我们进了一座大城才找到换的。” 宣云锦没有回答,小王爷自顾自说也有兴致:“你放心,今天我们的速度就会提上来,还不会颠簸,很快就能到京城了。” 宣云锦心下呵呵,她就没担心过好不好? 速度不管快慢,只要不折腾她就好。 有吃有喝的被人好好伺候着,她操心什么? 反正小王爷所谓的消息真相也不会这么简单就告诉她的。 重新出发后,宣云锦立刻感觉到了飞一般的速度,果然快了好多。 如此大约半个月的功夫,宣云锦就看到了黎国京城的城墙。 京城内的街道都是打扫干净的,改装后的“马车”就不好行走了。 他们到的时候是晚上,临近关闭城门的时间,本该繁华热闹的京城透着一丝寂然。 在城门口,昏昏欲睡的宣云锦被叫下了马车,小王爷从属下手中接过一件火红的狐裘,快速的裹在宣云锦身上,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时间。 “这个时间有点冷,进城了。”小王爷小声说了一句。 与此同时,拉车的四匹雪鹿被解了下来,其中一匹交到了宣云锦手上。 呆了呆,宣云锦反应过来,这是要骑鹿进城的节奏啊! 难怪说这是下雪天最好的交通工具,看来不仅仅是用来拉车的。 宣云锦微微有点兴趣,貌似她还从来没骑过鹿呢! 所幸鹿背上也有一系列装备,那感觉跟骑马差不多。 花了半个时辰从城门口到王府,周围都静悄悄的。 就是王府内也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迎接的下人将事情做得很完美。 宣云锦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管林通都给她安排了什么院子,总之,进入早已经暖和了很久的屋子洗刷完毕,倒头就睡。 不管有什么计划,先养好精神再说,这会儿自然睡觉最大。 正文 第九九四章 找人教你 宣云锦这么配合工作,让伺候的人觉得很不真实。 本来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这里可是王府,很多人想进都进不了的地方。 像宣云锦这样很可能以女主人身份入住的更是闻所未闻。 一般人想来,难道还会有人不愿意么? 私以为,像宣云锦这样的反应才算正常,就是少了一点激动。 可在此之前,小王爷已经慎重吩咐过,要好好看住这位的,那严重性不言而喻。 叮嘱得多了,一群伺候的人都有些忐忑,很明白宣云锦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婉,随时都可能闹出幺蛾子的节奏。 就在她们打起精神来应付的时候,宣云锦却出奇的配合,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无比的难受。 对视一眼之后,伺候的丫鬟们也高度紧张,毕竟才刚开始,路途奔波,需要休息是正常的。 或许等宣云锦养足了精神,属于她们的苦难就来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有些辗转难眠。 这本来是个好差事,若是伺候得好,将来就有了出路,不仅能够得到小王爷的信任,还能得到疑似女主人的看重,就是目标有点难搞。 想得太多的结果,一群丫鬟第二天都顶着熊猫眼在门口等着了。 宣云锦在温暖的被窝中睡得无比舒服,若不是饿了还想赖床不起来。 好在整个房间内烧着地龙,是极为暖和的,用不着体会冰火两重天的极致。 听到屋里有动静,外间早等着的丫鬟们就有条不絮的进入。 端水的端水,梳头的梳头,收拾床铺的收拾,显然都被训练得很好。 唯独原本要帮忙穿衣的丫鬟有些无事可做,因为她们进来的时候,宣云锦已经自己穿好了。 看那样子,若是她们再慢点,宣云锦都能连头发一起简单打理了。 本来看见这一幕,众丫鬟对宣云锦的出身还有些嘀咕,总觉得不会太高的样子。 可她们一上前伺候,宣云锦又接受得很坦然,很多时候配合的样子又像个大家闺秀。 一时之间还真是让人看不懂了,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历啊? 在宣云锦看来,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既然是别人的工作那就没必要折腾。 虽然这些丫鬟都是小王爷的人,宣云锦还不至于逮着谁都撒气,她又不是没办法。 阻止梳头的丫鬟朝头上戴太多的时候,宣云锦从镜子中看到一个没脸没皮的人。 林通居然直接进来了,这里可是内屋寝室,相当于未出嫁女的女子闺阁,他们有那么熟吗?竟然达到了长驱直入地步? 不仅是宣云锦心里涌起一丝愤怒,哪怕只是暂住,本身还是小王爷自己的地盘,也不是他能进入的理由。 就连屋内的丫鬟们都集体惊了惊,然后纷纷低下头当没看到,只是手里的动作快了不少。 一路上的小王爷都表现得很君子,让宣云锦没有发作的机会。 没想到一回到王府就有了这么大的改变,还让宣云锦有些措手不及。 林通眉头一挑,还没有看清楚宣云锦的面容就感觉到迎面飞来一件东西。 来不及看清楚,条件反射的往后一退,那玩意儿“啪”的一声砸在脚前,碎了一地。 定睛一看,正是宣云锦面前用来梳妆的镜子。 抬头一瞧,果然宣云锦前面空了一块。 “如果你从小到大没学过什么叫礼义廉耻,需要找个人来教教你吗?”宣云锦冷声说道,态度和语气前所未有的漠然。 见状,小王爷心口一跳,暗中叫糟。 一早醒过来,想到宣云锦就在不远处,忍不住有些兴奋,什么都没有多想就冲了过来。 加上王爷府是他的地盘,在这里都不能随心所欲那算什么府邸? 心里一松懈更是不觉得有问题,直直冲了进来。 或许不是没有意识到什么,而是打心底有种侥幸。 毕竟宣云锦平日里就不是在乎这些小细节的人。 能占到便宜就是一种偷乐,女人嘛,攻心之战都是一步步的,一点点的。 可惜,宣云锦对他这点小心思很敏感,因为打心底觉得是敌人,一丁点不对劲就会被放大,这样的不尊重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浪漫,只有坏人名声的龌龊。 镜子碎裂的声音惊到了屋里的丫鬟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噤若寒蝉。 果然都不是好脾气的主儿啊! 小王爷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下人下去。 一群丫鬟如蒙大赦,鱼贯而出。 宣云锦冷眼看着,也没有理会的意思,反正这些人也没有丝毫征求她意见的想法。 “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这里毕竟是我的府邸,在这里住的时候也经常呆在这个院子休息,进出习惯了就没想那么多,你若是不喜欢,我下次注意些就是。”小王爷张口如此说,果然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宣云锦讽刺的一笑,从妆台前站了起来,扶了扶有些褶皱的衣袖。 以为生产的看了林通一眼,宣云锦淡淡的说道:“你是不是认为,到了你这一亩三分地上,你就是天下之主了?我必定是动弹不得的任由你宰割?” “你是不是觉得你拥有哪些筹码,你所提出来的条件我必定无法反驳,只能接受?” 小王爷笃定的表情多了一抹警惕,以他对王府的掌控能力,他实在想不到宣云锦还能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不过请你不要逼着我做什么,现在我已经到了京城,你那些消息什么时候告诉我?”宣云锦压根儿不理会,直奔主题。 对于这种夜郎自大的青年,宣云锦没有多少应付的耐心。 这年头,果然还是要多掌握技能才是王道。 否则,此时此刻连说话都未必有什么底气。 小王爷挑眉:“怎么,想空手套白狼了?想要知道那么重要的消息就你一句话?” 宣云锦讥讽:“想要空手套白狼的是你吧!” “当初你用这些消息来让我跟你到京城,现在我已经到京城了,人也已经在王府了,至少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答应的事情却想要不兑现?” “小王爷,那个自诩说话还算话的人,莫不就是想要同一个筹码做好几次交易?” 正文 第九九五章 这是自信 “现在又要我付出代价才能得到消息,那请问你当初是用什么筹码交换的我来京城?” 宣云锦冷笑连连:“莫非小王爷这么会做生意?算计一个是一个?” 林通怔了怔,才发现还真的是这样。 自己当初仅仅是为了诱哄,说出去的话也就没有多想。 可仅仅只是为了让宣云锦来京城,就将自己所有底牌扔出去了……自己有那么蠢吗? 仔细一想,宣云锦句句在理,还真是让人无从反驳。 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权衡失信于人和获利的优劣之处。 主要宣云锦的态度太过笃定了,小王爷突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笃定,真的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刺激得宣云锦离开王府吗? 或者说,林通一直担心的问题是,宣云锦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王府? 可就这么轻易的将一切筹码交出去,换成是谁都会不甘心的。 “那你想怎么样?”林通顿时觉得棘手,明明主动权全在他的手上,为什么会如此被动呢?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林通很有些想不明白。 有能力的人总是比较艺高胆大的,现在既然已经到了黎国京城,或许还有其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实在没必要在一棵树上撞死。 至少宣云锦可以肯定林通不是姬蓉,那证明知道消息的还有其他人。 既然林通这个“外人”都能知道,没道理还严密如丝。 何况,看林通的反应,宣云锦猜测姬蓉很大可能就在黎国。 这也就解释了容墨烨为什么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还利用暗龙卫都差不多。 加上,他们已经知道,姬蓉那个组织还有其他人,既然长期在黎国活动,那会遇上的几率就大了。 林通真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任由他摆布吗?太可笑了。 他的笃定其实就不知不觉的透露了一些东西,善加利用反而很容易查证,比这些年的容墨烨幸福多了。 “我想怎么样?小王爷难道不清楚吗?消息和草药,可都是小王爷答应的东西,现在一样不见还想得寸进尺,这交易可是没法谈下去了。”宣云锦连最后一块遮羞布也不想留了。 小王爷脸色变了变:“所以,你想过河拆桥?” “呵呵,我们这不是正常交易?过什么河,拆什么桥?小王爷,做买卖亏了不可怕,死撑着可就很没意思了,当初那些条件可都是你说的,怎么到头来反倒是我不仁不义了?这责任推卸得很不错。”宣云锦冷眼,就抓住林通当初的语言漏洞不放。 小王爷一噎,见这话题没法聊下去了,他也不可能妥协,只得就这么结束。 “宣云锦,你是不是太过自负了,你到底有没有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本王也不是吓大的,人生地不熟,你也不喜欢戴什么首饰,身无分文,你离开了王府,早饭能有的吃吗?” 小王爷明显转移了话题,本是来找人吃早饭的,哪曾想说到了这份儿上,估计大家都没法心平气和的吃饭了。 威胁这种事情他最在行,宣云锦说得笃定,他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 虽然宣云锦是过过苦日子的,可到了一个新地方,又没有钱,四处还都是敌人,这日子想想都明白。 如此一说,林通召唤了身边人,将屋里原本给宣云锦准备的精美首饰,各种小玩意都收走了。 当着宣云锦的面,一件不留,满满都是挑衅。 昨晚上洗漱后焕然一新,宣云锦本身并没有什么东西,身上穿的全是王府准备。 总之一句话,宣云锦孑然一身,一个铜子儿都没有。 或许是宣云锦态度太过淡定,一点儿都不惊慌,让老神在在的小王爷多了一丝恼怒。 最后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气得林通将宣云锦耳垂上简洁细小的一对珍珠耳环都给收走了。 临走还给了宣云锦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宣云锦冷笑的看着林通带着人离开,还吩咐人将屋子门窗都给锁得死死的。 这可不仅仅是软禁了,而是明着监禁。 不用对着讨厌的人,宣云锦收起满身的刺,稍微松了松。 挑了挑眉,宣云锦也不急着离开,看着空旷简洁了不少的屋子,反而觉得顺眼了许多。 神识一扫,整个王府的格局就立体的呈现在脑海里。 宣云锦无趣的查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缩到了被窝里继续补眠。 知道外面还有人监视,宣云锦就着被子的掩饰啃了一些水果,暗中安慰小宝宝等出去就喂饱它。 宣云锦补眠补得挺舒服的,外面的人却累得不轻。 换人换班,一刻不眨眼的盯着,连林通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林通有心想要治一治宣云锦的脾气,不让人给宣云锦送饭。 想着,以宣云锦的食量,肯定很快就会饿得受不了了。 到了中午,林通没有等到宣云锦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宫里的召见,有些心烦:“看来这府里还是不干净啊,皇后身在后宫,竟然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这个时候召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一个个都不省心,只有他在努力有什么用? 通传的人低着头,心下瑟瑟发抖,有些东西他可不想听啊! “回去告诉皇后,过段时间,本王自会有所交代。”林通淡淡的说道,至少要等到那只小刺猬听话了再说。 殊不知,他根本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就在林通午睡的时候,宣云锦终于睡饱了清醒。 进化后的神识可以触物,宣云锦对于这个功能一直很少用,这会儿却正好。 将神识凝聚成针,直接刺入看守人的昏穴,一群人东倒西歪的,昏迷得不明不白。 然后用神识钻入锁孔,开起来比钥匙还方面。 宣云锦打开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 虽然是大白天,可宣云锦不想遇见的人都可以提前回避,直接抄近路翻出了王府,神不知鬼不觉的。 宣云锦转出小巷,回头看了一眼静悄悄的王府大门:“自负,到底是谁自负?你办不到的,不代表别人就办不到啊!” 说着,宣云锦快步离开了,有点饿,还是快点觅食去。 正文 第九九六章 听八卦 当然,急着去填肚子,宣云锦也没忘记将尾巴处理干净了。 昨晚上那件看起来就很值钱的火红狐裘早被收走了,可还有身上这套衣服。 在王府所准备的衣服中算是简洁的,可依旧很华丽。 一看就是有钱的贵族,怎么瞧都是待宰的羔羊,加上样式为了好看多了不少累赘,实则并不好行动。 宣云锦第一时间就找了一家成衣店,用身上全新的衣服换了一套寻常点,顺便还得了五十两银子。 很明显,宣云锦身上的衣服用料极品,做工精细,绣技高端,跟她需要的那套比可高档多了。 仅仅五十两,估计还是那成衣铺子看宣云锦穿得好,生怕是离家出走的千金小姐,多少给点银子不至于得了大便宜,惹了大麻烦。 钱货两清,将来什么都好说。 宣云锦没想到这么一换还有银子拿,真是太意外了,还以为自己要出钱买呢! 不过,这真是会做生意的老板,把什么风险和后果都考虑好了,在京城做生意的都会给自己考虑更多的后路。 虽然五十两远远抵不过衣服本身的价值,可比当铺也良心多了。 拿着这笔意外之财,宣云锦忍不住笑了:“有本事将衣服一起收走啊?真要只是填饱肚子,五十两可以撑破了天去。” 所以说,要看吃什么了。 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给自己换了一张脸,没有易容那么夸张。 但是,宣云锦将五官遮掩了一下,华光惊艳之处都给隐藏了起来,整个人变得特别不起眼。 寻了一家不好也不坏,生意兴隆的酒楼吃饭,宣云锦也不避讳,一个人做了大堂,叫了饭菜就开吃,顺便听一听异国他乡的八卦。 宣云锦到京城的时候,一个月的下雪天还没有停。 大街上时不时就有人清理积雪,倒是不影响行走,可没多少人会在这种天气中脑抽的逛街散步。 顶着风雪在外面的人基本行色冲冲,窗外景色全然没什么可看的。 不过,大街上的铺子都还在做生意,家家户户遮掩着内里暖和。 这种日子,酒楼酒肆反而显得特别热闹。 这类地方场景温暖,人口众多,喝喝小酒,吃点美味小菜,唠嗑唠嗑八卦,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宣云锦粗略看了看,感觉自己不算突兀,才放心的坐下。 大堂内有不少女人,只不过孑然一人来的都是江湖人,其他都有旁人陪同。 更多的也顾不上了,只要不特别奇怪就行。 甚至,宣云锦进来时除了小二招呼,并没有多少人朝她多看一眼。 大部分人都被大堂中央正在说的八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寻常的刺激点并不能让他们转移。 宣云锦安心的等着自己饭菜,竖起耳朵听八卦,顿时发现这八卦也是她想要听的,事关当今皇后。 不得不说,当今皇后一直都是黎国最大的八卦,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传出一朵花来,还姹紫嫣红的。 这个时候,正在八卦的一桌带着神秘的表情,那种我知道你们都不知道的感觉实在撩人。 “我跟你们说,如今陛下身体抱恙,国师在外打仗,朝廷上有不少事宜都是皇后娘娘出面解决的呢!” “别看皇后娘娘是女人,这处理起朝政来还很有手段。” “呵呵,真当黎国没人了?陛下身体抱恙,黎国的文武百官都抱恙了不成?还需要一个女人来做这种牝鸡司晨的事情?”有人唱反调的讽刺道。 能这样说的人要么大男人主义爆棚,要么不满皇后这个人。 毕竟这是八卦,往日里说皇后干政的消息多了去,现在也没见多少人当真了。 突然遇见一个如此单纯当真的人,好多听众都忍不住多看一眼,带着调侃的笑意。 “这位兄弟,外地来的吧!”有人笑嘻嘻的说道。 一群人忍不住跟着起哄,京城的人听得多了早就习惯了,哪里还有什么愤怒和吐槽? “哼哼,这有什么关系?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大梦的女人,居然成了黎国的一国之母?难道这还不够难看?瞧瞧现在大梦都把黎国折腾成什么样了?”小年轻硬着脖子辩解,觉得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 “哈哈……”一群人喝着酒大笑,端是爽朗。 当然,也可以忽略了大梦和黎国的国际问题。 最初是气愤过,恨得忍不住摔碗,然后一个个破口大骂。 可大半年都过去了,当初的愤怒早已经被消磨,加上战事僵持着,说得耳朵都起茧了也就淡了。 何况八卦这东西一天就能按照吃饭的顿数来变化,战场前线也鲜少再有新鲜的消息传来,慢慢的愤怒就变成了忽略。 很显然,在黎国内部是有意隐瞒老百姓一些战场失利的,所以很多太过刺激的消息连八卦都不会让人知道。 宣云锦挑眉,大概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正好她的菜一次性上来了一大半。 这种天气自然最想吃热菜,黎国的吃食总的来说跟大梦差不多,只是有不少地方特色,无所谓吃不吃得惯的问题。 “年轻人,不要冲动,谁告诉你皇后娘娘是大梦人了?” 那狡辩的年轻人一惊:“难道不是?” “哈哈,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在京城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其实出生黎国,只是后来举家去了大梦,不然你当小王爷的爹当初为什么会来黎国?”知情人一脸戏谑。 这些已经不是秘密,可时不时总有些不知道的人跳出来让人笑笑。 宣云锦筷子上一块热腾腾的肉咕噜掉进碗里,差点没接住。 怔了怔,宣云锦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皇后是黎国人? 这……她怎么不知道呢? 或者说大梦那边都没人知道吧! 到底是真的,还是皇后为了洗白自己编造了一个“曾经”? “行了行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早就没趣了……”最开始爆料的人又带着一脸极端的神秘:“我有个最新的消息,想不想听?” 众人立刻抛弃小年轻,眼神灼灼:“快说,要肉要酒,你随便拿。” 一群人附和,显然特别迫不及待。 正文 第九九七章 皇后事多 宣云锦扭头看了一眼,继续跟自己面前的食物战斗,大冬天的,一群人被关在屋里,估计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寻常一分的八卦之心,估计都得燃烧出五分来。 宣云锦还真没体会过这样的生活状态,但是能感觉得到黎国总体的生活水平。 毕竟,整天这么无聊的八卦,那也得有物质基础才行。 如果连饭都吃不饱了,关在家里藏冬也得考虑生活吧! 有了大家的捧场,那人吃了别人的肉,喝了别人的酒,端着架子,卖够了关子终于开口:“最新消息,皇后娘娘,怀孕了。” 现场一片寂静。 宣云锦筷子抖了抖,这次好歹没掉肉了。 大约几个呼吸,一声掀天的“切”砸向了说消息之人。 原本主动端上前的美食美酒被各自主人立刻端了个精光。 一个个再看那说消息的人,仿佛觉得是来骗吃骗喝的。 宣云锦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幕,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好像一点不惊讶,而且没信,为什么能这么整齐? 好在,很快就有人帮她解惑了。 刚才出过头的小年轻同样不懂,开口便不耻下问:“皇后怀孕,这难道不是大事吗?中宫若是有嫡子,现在朝堂上的形势都得大变啊!” “就说年轻人太年轻了,见识少,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都在传皇后娘娘有喜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蹦出个儿子来?” “就是,小王爷虽然是皇后的儿子,可不见得还能生啊!” “那也得旁人要她生才行啊,没身份没背景,那个位置是好坐的?”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宣云锦对于这话题的开放度很是咋舌。 居然可以这么议论皇后的八卦,完全不在怕的。 毕竟这是皇权社会,哪里能这么明目张胆了? 可见这些人八卦的随意和熟练度,显然平日里就是这样的。 时间一长,宣云锦多少有些奇怪,因为八卦的中心一直都是皇后,很少有说其他人的。 或者说偶尔偏题了,也会很快被拉回来。 宣云锦可不信其他人没什么说的,毕竟皇后的事情再多,整天也就那些,难道不会腻吗? 默默的思考着,宣云锦突然想到了什么,却又自己否定了,讪讪的笑了一声:“皇后?不会吧……” 到底什么事情会不会的,还得好好去证实一下。 宣云锦在酒楼吃得很开心,八卦听得很高兴,王府已经彻底炸锅。 现场看了看去,所有人得到的结论都是宣云锦被人给救走的。 因为最明显的解释就是门锁完好无损,没有被破坏,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人在屋里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啊! 再加上外面看守的人全部无药昏迷,断定是被人点了穴,来人能够做到如此的无声无息,那简直是老怪物级别的高手啊! “她身边有高手?”小王爷错愕无比。 一时不明白,如果宣云锦身边有如此高手保护,为什么要跟他到京城? 可不管怎么说,宣云锦说出来的话都实现了,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威胁。 林通觉得,这一辈子就从来没做过这么亏本的事情。 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一路上使用了多少人力物力,结果人进了王府就住了一晚上? 想起早上的笃定,林通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小王爷,京城里那些大梦的探子都没有动静,一个晚上的时间,就算知道也来不及反应的部署,很大的可能是姑娘身边的确有高手。”属下很认真的说道。 实际上是想通过此事来说明宣云锦是个危险的人物,希望自己主子不要再冒险了。 如今的京城非常不太平,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实在不能任性。 殊不知,宣云锦就是想到了这些,也利用了这些,才会干脆的走了就走了,根本不用顾忌太多。 从一路上的掩人耳目就知道,林通离开京城肯定是秘密的,京城内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才对。 所以,宣云锦出现在京城也是秘密的,如今她无声无息的在京城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其实比自己单独来更放心。 因为一切痕迹都被小王爷仔细的掩盖了,有利于宣云锦的行动。 然后就是宣云锦离开王府,也笃定小王爷不敢声张。 此刻的王府处于低调的掩藏时机,就算小王爷愿意,他的属下和皇后都不会允许他任性的。 在王府内掣肘太多,宣云锦可不想得不到好处还要浪费时间。 所以,干脆不在王府呆了,还舒心很多。 宣云锦在外面根本就不担心王府的人会找来,他们根本没机会好好出来找人。 越是了解黎国的现状,越是清楚皇后和小王爷的处境,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 宣云锦花了几天时间将黎国的很多消息摸清楚,也顺带吃了不少美食,满足之余将目光盯向了皇宫。 说实话,正因为了解大梦的皇宫,宣云锦才不敢随随便便就闯黎国的皇宫。 那什么江湖高手还敢在皇宫屋顶上比武的,真的只是传说和话本。 *******,完全不是吃素的,只是一般不跟你玩。 可谁要是跑到人家地盘撒野,肯定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知道得越多,顾虑也就越多。 就在宣云锦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发现了两个熟人。 本地打扮,裹紧了衣服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牧信和花颜。 为了确定自己眼神没错,宣云锦还用神识扫描辨认了脸,这才悄然走上去,恶作剧一般的拍了一把两人肩膀:“好久不见啊,大冷天的在这看什么呢?” 牧信和花颜被近身就差点吓傻了,还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简直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确定看到宣云锦的脸,才收回被惊飞的魂魄。 现在已经雪停了,王府那边犹如意料一般的安静,根本就不敢乱动,宣云锦早就懒得在自己脸上涂抹东西了。 “妈呀,腿都软了,虽然很意外在这里见到你,可下次能不能换个温和点的方式?”牧信瘫软在墙边,惊魂未定的说道。 花颜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吐槽,不过赞同牧信的话。 刚才实在吓得不轻,现在还没想明白是怎么被近身的。 正文 第九九八章 穷得没饭吃 就算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在别处,也不至于这么没警戒心吧! 宣云锦讪讪的一笑:“哦,那下次我再轻点?你们看什么这么专注?我可没有故意隐藏啊!” 牧信松了口气,感觉不正常的心跳终于开始慢慢回落:“当然是监视啊,这么冷的天难不成还在这里看风景?” 还有下次?还轻点?那岂不是会吓得更惨? 牧信觉得无法想象,能不能不要这么玩了?自从他练武以来,还没被这么吓过。 主要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加上怎么都想不到宣云锦会在这里,会有人认识并认出他们,所以一拍即中。 宣云锦眨了眨眼,无辜的看向了花颜:“他吃火药了?说话这么冲?” 花颜拉了拉依旧不太习惯的帽子:“估计是上火了,尤其在发现算计他的幕后可能是个女人,有点不淡定。” 宣云锦消化了一下这话里的意思:“为什么是个女人就要上火?还不淡定?莫非觉得被一个女人算计至此很没面子?” 花颜轻笑一声,不确定的说道:“大,大概是这样的吧!” 宣云锦:“……”突然对这个女人很好奇,莫不是因为爱情? 正在说话,前面一家铺子出来一个华衣女人,身边还跟着不少丫鬟和嬷嬷,众星拱月的围着往外走。 身上裹着顶级的白色狐裘,毫无杂色,与白雪媲美,特别的漂亮。 头上戴着一顶纱帽,只露出了一张精致小脸,等出了店铺就放下来遮掩得严严实实。 “长得不错啊,是这个女人?”宣云锦迷惑:“这小姑娘年纪看起来不大,只怕都还没嫁人呢,这怎么算计你啊?你这黑锅背得不是有很多年了么?” “啊?”牧信一脸茫然的回头,根本就没注意到宣云锦看到的女子:“你说什么小姑娘?” 宣云锦才发现自己认错了,牧信和花颜都还没有反应,怎么就确定是那小姑娘了? “那你们到底监视的是谁啊?”宣云锦掩饰的问道。 “急什么,我们跟踪了好几天才跟上,也没打算今天就能做什么啊,天气不好,这些人都很少出门了。”牧信郁闷的说道。 不得不说,这大雪天气给他们带来了很多困难。 作为江湖人,共有的一些禁忌还是不会去碰的,所以有些地方他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去。 这样只能等着目标人物出现,而且也不太明白自己这么监视着是要找到什么,一切都相当的被动。 宣云锦干笑一声,好吧,她不急,就是有点太无聊了。 很明显,牧信和花颜监视的人不知道在哪栋建筑里,反正不在大街上。 刚才看到的华衣女子坐上雪鹿拉的车从身边经过,车内飘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刺激得宣云锦鼻子有些发痒。 摸了摸鼻子,宣云锦无聊的多看了一眼:“这么冷的天还出来逛街?这姑娘也是不怕冷啊!” 花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了然的说道:“黎国皇帝的身体不好,传得沸沸扬扬的,有人说已经病入膏肓,有人说只是小病,已经慢慢在好转。” “不过,有权有势的家族应该有更加准确的消息,黎国皇帝的身体或许是真的很不好,各家女儿都在为入宫做准备,听说开春之后要提前选秀。” “现在好不容易不下雪了,出来购买一些好东西也正常。” 宣云锦听得云里雾里,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逻辑关系,可仔细一想问题就大了。 皇帝的病情一定很严重,才会让这些高官世家动了起来,野心大的就想趁着皇帝还在,火眼金睛的选对真龙,将来赚取最大的一分从龙之功。 稍微胆小点的也趁着现在广撒网,重点培养,到时候谁上位都是可以的。 对于女子本身来说,这便是一场豪赌,嫁对了将来可以富贵在天,永世荣华。 嫁错了,呵呵,指不定不得好死,没几天好日子可活了。 “哦,听说黎国皇帝的儿子不少,看来目标挺多的,挺难选的吧!”宣云锦八卦的说道。 这段时间听了很多八卦,依旧给宣云锦一种奇怪的感觉。 大多数八卦都是围绕着黎国皇后来的,新的旧的,翻来覆去,各种创新,也不见这些人有什么腻味的。 问题宣云锦想要听别人的八卦都没什么,一些浮于表面的几句,根本不足以收集信息。 这样的情况难道还不算诡异? 像花颜说的这事儿如此大,事关皇帝众多出色的儿子,竟然也没有太多的话题可供参考。 黎国的八卦界莫不是就这么简单单纯? “确实挺难的,能留到现在的儿子莫不是能力强大的人中龙凤,再不就是特别差到没有任何竞争力和威胁的,想要过安分的日子就选后者,前者嘛,现在谁也不知道谁会坐上那个位置。”牧信不以为然的说道,觉得这些人太急了,这么早下注就不怕满盘皆输? 宣云锦点了点头,突然说道:“我们一定要在这里站着吗?难道不是很傻?而且我们一直在这里很引人注目的好不好?” 牧信回头看了宣云锦一眼,脸色微红,竟然多出一分不好意思来,不过没说话。 这反应看得宣云锦稀奇,不懂的看向花颜,发现花颜看天看地看人就是不敢看她,心下的疑惑更甚。 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自己的看法,触到什么坑了?两个大男人有必要这么扭扭捏捏的吗? 想了想,宣云锦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不可思议:“不要告诉我,你们穷得连喝杯茶的银子都没了?” 喝杯茶都不用银子,铜板就好了吧! “江湖救急,你银子有多就救济救济我们啊!”牧信也不回头,闷闷的说道。 宣云锦仿若被戳到了笑穴,很想大笑出来。 实在很难想象,牧信和花颜竟然也有被银子难到的一天,难怪总听到一阵阵饥肠辘辘的声音,还以为是两人急着监视目标来不及吃饭,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没银子吃东西。 也难怪,在大街上站了这么久,都没将牧信喝过一口酒。 忍不住偷笑了两声后憋住了,宣云锦拍了拍手:“早说啊,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们能穷成这样?按照你们的身手,居然还会没银子用?” 这种江湖救急当然要找大户的不是? 正文 第九九九章 快来了 “有钱人也怕冷啊,一般都不出门,妙手空空的技能不熟悉,捞不出来多少银子。”牧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满脸写着日子的艰难。 “总不能跑人家家里去吧,下雪天真不好掩藏身形,而且真要做了引起官府的注意可就不方便后续行动了。” 然后一般人又下不去那手,左右为难就拖到了现在。 何况,牧信和花颜都属于那种出手特别大方的人,几百两或许都不够一两天挥霍的,以前从没为这事儿烦恼过。 “好,你们怎么说怎么有理,我说干嘛一定要站在这里呢,算了,去对面酒楼吧!”宣云锦耸了耸肩,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感叹。 刚走出两步,花颜却叫住了两人:“等一下,人出来了。” 闻言,牧信也不走了,重新站了回去。 宣云锦好奇的瞧着,只看见小巷子里驶出一辆平板车,一头小驴子拉着,平板车上有几个箩筐,里面装满了东西,用毛毡全部盖上。 神识扫了扫,发现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特别杂乱。 平板车后面跟着一个普通的婆子,还不时回头跟没露出身影的人说着什么。 好一会儿说完才坐上平板车走了,看起来就是很正常的采买婆子。 这样的婆子各家各户多得是,满大街都不稀奇,怎么就成牧信和花颜的目标了? 看着平板车走远,牧信和花颜没有跟上的意思,宣云锦还疑惑:“不用跟上去了吗?” “不用了,她肯定是回去了,好不容易有人请客祭奠五脏庙,还是这个比较重要……”牧信突然一笑,哆嗦了一下:“好几天没吃东西,冷死了。” “好几天?”宣云锦挑眉:“呵呵,没见过这么惨的高手,你们的银子呢?” 牧信和花颜特意来黎国,身上会不带银子吗? 虽然这么吐槽,可宣云锦加快了脚步朝酒楼走去。 “掉了,送人了,就没有了。”花颜精简的总结道。 在温暖的酒楼里坐下,这次要了一个包间,牧信和花颜才将身上的外衣给脱下,一身轻松的活动活动。 “掉了我能理解,送人了是什么鬼?”宣云锦有点后悔让牧信点吃的了,这丫的菜可以不吃,酒一定要有,竟然一口气点了好几种酒。 不知道以为他是要尝鲜,这丫的分明是想喝个够。 “掉了你还能理解?我们一路上遇见了一些危机,也打了几架,为了不让这边的人发现武功路数,打得可不太爽快。”花颜吐槽的说道:“衣服破了就掉了一些,后来夜宿农家又给了一些费用就没了。” 花颜说得轻描淡写,可宣云锦听出来了,肯定是有人大发善心,这一些费用也特定不少的。 他们不在乎银子,随便一出手就不会太少,毫无节制可言。 “这么说,武功路数很容易认出来?”宣云锦决定不再提这茬,反正银子已经没了。 不过,原本打算给两人一点银子花销的宣云锦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免得一转眼又送人了。 “不一定能认出来,但是能感觉到不是本国的,就好像黎国的江湖人到大梦去,一旦不掩饰就很容易发现不是大梦人。”牧信小声的说道。 三人没有急着说话,等小二将酒菜给全部端上来,将门窗关好才开口。 “那个婆子是帮人采买东西的吧,谁家的?你们为什么要跟踪她?”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是采买东西的,可那个婆子并非一般的人,是那里面的,贤妃身边的心腹。”花颜开口说到关键,免得牧信又东拉西扯,总是说不到正题。 宣云锦吓了一跳,没看出来,来头竟然这么大呢? “贤妃?你的事儿还跟贤妃扯上了关系?”宣云锦觉得脑子有点浆糊,怎么越来越复杂的感觉? “倒也不是。”牧信美美的喝了两口酒,一副终于活过来的表情:“主要是中宫无子,贵妃的儿子……也就是边关那个钦差王爷失踪,如今实力最强的就是这位贤妃之子了。” “牧兄的事情我们查证到可能跟皇宫里的谁有关系,不一定就是贤妃,宫外打听消息有些困难,皇宫里不好混进去,我们瞧了好一阵才发现这位贤妃身边的婆子出宫比较勤快,才想着有没有办法利用这个混进去看看?”花颜用最简单的话将事情经过交代清楚了,让人听着极为舒服。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居然想要混进皇宫?你们两个男人?呵呵,要假扮太监吗?”宣云锦忍不住笑了。 “可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就算是个背锅的,好歹也让我背得明白一点吧!大梦的江湖势力,跟皇宫那些人有什么关系?真是复杂。”牧信有些头疼的说道。 当初执意要过来调查,可从来没想过会跟皇宫里的人打交道。 宣云锦挠了挠头,怎么都跟皇宫扯上关系了? “伤脑筋,你们看到我似乎有意外,但是没有特别的惊讶,接受得很快嘛!”宣云锦突然说起这个。 就觉得牧信和花颜的反应太淡定了,仿佛知道些什么似的。 牧信和花颜对视一眼,纷纷笑了。 “就知道你不会在王府呆多久的,还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你呢!”牧信调侃的说道,此话一出就代表着他们在跟什么人联系,从头到尾都知道宣云锦经历了什么。 至于那什么人,不用猜也知道。 “章兄很快就要到京城了,看到你平安无事他会很高兴的。”花颜觉得有能力的女人就是让人放心啊! 瞧瞧,宣云锦把自己照顾得多好? 宣云锦怔了怔,眸色柔和,虽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得知了章奕珵的消息,可心里有数得很,一点都不会意外。 潜意识中宣云锦还是觉得章奕珵一定会来黎国找她的,这个时间似乎比她想象的还快。 “你们不觉得黎国京城的八卦很奇怪吗?八成以上都是跟皇后有关的,不管真的假的都没有人避讳,甚至还会编造着说来玩,关于其他人的却非常少。” 宣云锦淡淡的说道:“仔细一想,想要从八卦中收集其他人的信息却非常难。” 正文 第一〇〇〇章 何为诚意 何止是难,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就好像被什么人遮掩了一般,信息都没有流出来。 “嗯?好像是有点。”牧信若有所思的说道。 只不过他们不需要就不关注,倒是没有太深的体会。 “在这里,想要打听消息有专门打听消息的地方,自然是要花银子,如果不想就只能自己辛辛苦苦的去收集了。”花颜其实也觉得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就不算问题。 “花银子打听消息的地方?”宣云锦猛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到京城,豪气花银子打听过的消息。 当时还成功的回避了青悠公主。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快,青悠公主已经插不上手了。 而且,当宣云锦也有了身份和太后崔家的支持后,青悠公主便没有主动出现过。 青悠公主跟太后皇帝的关系本来比较微妙,若是靠得太近只怕有人要说她抱大腿了。 如果没记错,当时打听消息的地方就是什么风云楼。 尽管从那以后宣云锦也没有机会再接触,可去过不少地方也多了些见识。 其实在很多地方,宣云锦都看到过风云楼,要是眼睛没花,前两天在黎国的京城也发现了。 “你们是说风云楼吗?似乎看到黎国也有风云楼,这生意做得挺大的啊,到底是谁家开的?”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原本还猜测风云楼的背后是大梦皇室,现在看来完全没那么简单。 明显这风云楼虽然知道的消息特别多,却并不服务于皇室。 而且,黎国这种情况,风云楼的生意只会更好。 一点小消息都得花银子去买,简直日进斗金啊! “风云楼啊,这个你该问容相啊!”牧信笑呵呵的说道。 “咦,这跟容氏一族有什么关系吗?”宣云锦觉得自己已经被绕糊涂了。 “你该不会以为整个天下就容氏一族是隐藏起来过日子的吧,其实有很多的隐世家族,很多规模还非常大,堪比一帮一派。”花颜忍不住笑着解释:“相反,容氏一族反而是最与世隔绝的一批。” “大多隐世家族对外都有不少的产业,否则,这祖宗基业要怎么传下去?那么多张口要吃饭的呢!” 宣云锦恍然,这个她倒是很能理解,就像她的前世。 再说什么隐世家族只是外人不知道很多秘辛罢了,实际上世俗界也有不少产业,有不少的交集。 “所以,风云楼其实是属于某个隐世家族的?他们不依附于任何的皇室,才可以在全天下开店,并且保证消息的来源和经营。”宣云锦顿时明白过来。 “嗯,他们并不参与世俗的争斗,反正依照章程办事,各方势力需要消息,也不会轻易去招惹。”牧信笑呵呵的说道:“不知道的就以为风云楼不过是江湖门派,总有些人想去挑衅,眼红人家的消息渠道和财富。” “每次这些蹦跶得欢快的就会用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别人,风云楼有多么深不可测。”花颜也忍不住吐槽,状是看了不少此类的笑话。 “这么说,你的百花山庄也差不多?”宣云锦调侃的说道。 花颜怔了怔,无奈的一笑:“蚍蜉撼树,差远了好吗?百花山庄不过是花某一处落脚之地,哪能跟什么家族比?” 果然知道得越多忌讳越多。 以前看风云楼,不过是花银子就能得到消息的地方。 现在看来还是轻易不能得罪的类型。 宣云锦询问了一些牧信和花颜查到的消息,对她来说用处不大,主要对打仗和军队更有作用。 一时之间,宣云锦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或者能做什么,猪八戒啃西瓜,有点无处下嘴。 第三天晚上,宣云锦,牧信和花颜依旧在酒楼呆着,这样的天气也没太多的地方可去。 而且,雪停了好几天又开始下了,还越发大了起来。 正吃着肉喝着酒,几个太阳穴凸起的高手却突兀站在宣云锦面前:“这位姑娘打扰了,我家主子有请,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亲身遇见这种事情,宣云锦还有点懵:“你主子是谁啊?在这酒楼里?” 她最近很低调啊?怎么还会被人注意到? 宣云锦第一反应是小王爷,可瞧着面前几人不太像。 跟上次去带她来京城的那批小王爷属下是两种风格,内力运行的路线也不太一样。 “主子怎么会在这么嘈杂的地方?姑娘去了就知道。”另外一个人开口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看着宣云锦的眼神带着审视。 如果说先前的相邀,宣云锦还能心平气和的谈谈,现在这话可就没法谈了。 这谁惯出来的脾气谁折腾去,关她什么事儿? 所以,宣云锦面色一沉,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惜我不想知道,你们可以滚了。” 知道宣云锦的脾气,牧信和花颜一开始就当好戏看了,这些人邀请的态度好些指不定还行,一面鄙视酒楼的人三教九流,一边连自己主子要邀请的人都一副看不起的样子,那什么主子有多高贵来着? 宣云锦的不客气果然激怒了后说话的人,双眸一瞪,一只手就摸向了腰间。 牧信和花颜凝神戒备,原本温和的眸光带着一丝厉色。 最先开口说话的人在心里暗骂猪队友,拦住了小伙伴的直接出手:“宣姑娘,主子是很有诚意的,那边也备好了好酒好菜,并非一般的酒楼能够拥有的手艺,只等姑娘过去一叙。” 宣云锦挑眉,还知道她的姓?可惜她真的没兴趣了。 “诚意?藏头露尾,凶神恶煞。”宣云锦扬了扬下巴若有所指,此时此刻,有人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仿佛被他们主子邀请是多么荣幸的事情一般,别说拒绝了,仅仅犹豫都是一种错误。 既然如此,何必屈尊降贵的? “莫名其妙就要我一个区区弱女子跟你们走?还诚意?难道这玩意儿也是你们嘴上说说就行了?”宣云锦不以为然,心下已经快速计算都是哪方人马了? 因为除了小王爷的人,谁还知道她?这一点都不科学。 何况,这段时间也没发现有人监视她啊,没道理还有人逃得过她的神识防御? 正文 第一〇〇一章 真是不乖 宣云锦一瞬间想了很多,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 刚才就不客气的那位,现在可更加不客气了,很努力的唱着白脸:“我家主子邀请是给你脸,别不知好歹,信不信今天这酒楼的人都得身首异处?” 宣云锦眯了眯眼,突然笑了,这熟悉的套路。 “啧啧,这么说我在你眼里还是很善良的?所以你在用我的善良来威胁我?当我傻啊!” 宣云锦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却不明白很多人为什么总喜欢用这招? 看来,这些人也不见得有多了解她嘛! 闻言,牧信和花颜都差点喷了,虽然不太好听,可宣云锦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啊! 动不动就拿无辜的人来威胁,这一招玩得很熟嘛! 宣云锦轻描淡写:“还有,你主子那么有脸,我也可以不要脸啊!要杀就杀,瞎**什么?有本事别在这里说废话,先杀光了再来跟我谈。” 听到这话,几位太阳穴突出的高手均是傻眼了,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百试百灵的招数怎么突然不灵了? 这剧本不对吧,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为了请个人,他们也是煞费苦心的,以为凭借他们的气势也不会太难,却不想碰到一个特别反骨的。 偏偏主子不许泄露身份,事情陷入两难。 “宣姑娘,我家主子绝对没有恶意的,做属下的不会说话还请你见谅,不过……”见事情就要僵持,最开始说话的终于服软了。 宣云锦不为所动:“没有不过,不用废话,要见就来见我,我没空。” “还有,不要跟我撂狠话,有本事先做了再说,没种就滚原点,当老娘心情好就好欺负是不是?” 宣云锦很不耐烦的一席话很刺激人,尤其是刺激男人,真让人想要直接拔刀相向。 牧信和花颜嘴角抽了抽,老娘都出来了? 江湖上的女人最喜欢这么自称,可他们从来没想过会在宣云锦嘴里听到,有点离奇啊! 其实也是那说话不客气的先刺激宣云锦,好好说话不就行了?偏偏要用威胁的。 威胁就算了,还威胁得那么没有水准,宣云锦觉得不表现一下女人的狠,这些人还当她是特别善良的软柿子。 有的没的都拿来威胁她,也不悄悄这些到底有什么关系? 旁人是挺无辜的,可天底下也没有哪条规定让她必须给无辜者买单啊! 可怜那群被利用的筹码,八卦得正嗨,完全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这件事情来得很突兀,其实包括宣云锦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人突然冒出来刷存在感。 “姑娘……你要是不配合……我们为了完成任务可就要得罪了。”见说不通,那就只剩下动手一条路。 宣云锦鄙视一眼:“赶紧的,打完了记得赔银子。” “……”几位高手再次噎着,特么的这到底是个怎样有恃无恐的女人啊? 也不想想,最开始有恃无恐的不是他们吗?宣云锦只是没有很配合而已。 牧信和花颜一直没有说话,其实打心底也唯恐天下不乱,好久没动手了有点痒,对手看起来不错,就想着能痛快打一场呢! 宣云锦这样的反应极合他们的心意。 结果,大堂内还八卦得热火朝天,这包厢里已经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将道理没有逻辑,威胁不被卖账,除了打还能说什么? 不过,动手的只有牧信和花颜,宣云锦第一时间找了个安全角落看好戏,就知道这两人吃好喝好早等着有架打了,她这是在成全他们。 这些日子调查没进展,想办法又想不到,都需要好好发泄一下。 这群不知道哪方的人马刚好凑上来,态度还不好,自然拿来玩玩。 宣云锦喜欢看现场,不太喜欢亲自上场,现在这种情况尤为最。 不得不说,牧信和花颜的武功的确不错,哪怕压制了一些武功也很有看头,可到底是人少。 二对五,对方也不弱,似乎很有些吃亏啊! 不过短时间内出不了问题,宣云锦也就不操心了,让他们玩。 正当宣云锦看累了打着哈欠,突然感觉旁边的窗口有异动。 身体的反应比思维还快,宣云锦第一时间就要躲。 哪曾想,一直回避着她的五个高手突然分出两个来,提剑就攻向了她。 与其说是攻,不如说是逼迫,让宣云锦无法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窗扇被暴力打开,冷风夹着雪呼啸了进来,一根绳索飞进来,趁其不备的缠上宣云锦腰际,一个巧劲就将人带了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宣云锦都还来不及反应。 脑子第一个想法却是这么出去是要冷死她么? 在酒楼里自然是脱掉厚重外衣的,室内外的温差可大得可怕。 看来,这些人还准备了强制的后手。 谁也没注意到,宣云锦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宝石匕首,只要解救自己,那牵扯的绳索却突然被飞来的一道剑气给斩断了。 宣云锦立刻施展轻功稳住身形,徐徐的降落在雪地上。 此时此刻,牧信和花颜发现情况先后追了出来,依旧打得难解难分。 宣云锦朝着剑气发出的方向看去,首先听到一阵不疾不徐的马蹄声,还未见人,一袭黑色的披风冲天而降,带着熟悉的气息为她隔绝了冰冷的风雪。 “阿珵?”宣云锦低喃一声,微微一笑,抖了抖身上沾染了雪的披风。 下一刻,宣云锦还头顶着披风,整个人却落入了个温暖怀抱。 “哎,真是不乖。” 耳边响起一声喟叹和无奈的指责。 章奕珵出现在宣云锦身边,结冰的眉眼冷厉的看着街道屋顶上的人,刚才那样的绳索可不止一条,真要散开来,完全可以在瞬间结成一张绳网。 看来,对方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宣云锦带走的。 温暖的屋内不是没人听到打斗声,可无数事实告诉他们有些八卦是不能看的。 所以,哪怕有不少人竖起耳朵听,却没有人直接围观。 还以为宣云锦又来了帮手,不过只看到一个就放心了,对方默契的继续动手,眼花缭乱的想要将宣云锦拖走。 一时之间,场面越发的激烈起来。 正文 第一〇〇二章 好多拨人 宣云锦这方看着人少,可武功都不弱。 对方不想把事情做绝了,出手自然有很多的顾忌。 看章奕珵出现,他们又打到了外面来,牧信和花颜就想着直接走人,对方人多势众总不可能杀完吧! 哪曾想,这直接走人也不容易,莫名其妙的又重新加入了一批人。 一开始宣云锦几人还以为是对方出帮手了,明明就占着上风啊! 后来发现有些不对劲,两拨人马互相较劲攻击,分明就是当敌人来对待的。 最重要的是,两拨人的目标好像都是宣云锦。 宣云锦瞧着有些懵,她什么时候还成香饽饽了? 章奕珵拉着宣云锦后退在屋檐下,紧了紧相握的手:“发生了什么?” 宣云锦皱眉,迟疑的说道:“还真的不太清楚,这段时间也没见有人跟踪注意到我啊?” 那两方人马的数量都不少,打起来后反而让牧信和花颜都借机脱离了战场。 “什么情况,他们怎么打起来了?不是一批的?”牧信吐着白气,觉得看不懂。 只不过,两方人马虽然打起来了,却也有意无意的拦住宣云锦四人的去路,根本就不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大有等他们有了结果,再来解决宣云锦这边的意思。 宣云锦四人也不急,淡定的隔岸观火。 “嗯,越来越奇怪了。”宣云锦也发现两方人马中没有小王爷的人,这证明在黎国至少有两拨人想要带走她的。 可仅仅是带走肯定说不过去,还表明有不少人清楚她的身份和来历。 正当大家满头雾水的时候,平白无故的又冒出一批人来,这下可好,混战得更加激烈,也更加让人看不懂了。 章奕珵悄悄跟宣云锦示意了一下,四个人磨磨蹭蹭的,趁着别人打得分身乏术,无暇顾及的时候悄悄寻了机会离开。 本来是不可能有这么顺利的,但是第三拨出现的人有帮忙搅局的嫌疑,宁愿放走宣云锦也不愿她落入其他两拨人的手中。 好不容易脱身,四人左拐右拐的,很快出现在这几天栖息的院子。 屋子内一直烧着地龙,十分的暖和。 “奇怪了,是谁想要带走宣姑娘?”牧信不解的问道。 莫名其妙的盯上一个人,总得有些目的吧! 章奕珵拉下帽子,露出一张胡渣沧桑的脸,看得宣云锦好想摸摸。 章奕珵也不说话,只是满心满眼的看着宣云锦。 花颜极为有眼色的碰了碰牧信:“算了,明天天亮再打听,时候不早了,章兄刚赶过来就早些休息。” 说着,拉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牧信出了房间,将地方留给了小两口。 章奕珵也没急着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宣云锦,让她有些无措。 宣云锦眼珠子转了转,刚想开口,章奕珵却想说话了:“想清楚再说,眼神漂浮,心思不正,又在想怎么忽悠我?” 宣云锦一噎,讪讪的干笑了一声,有个特别了解你的男人在面前,也挺无所遁形的。 乖乖的坐到章奕珵身边,宣云锦讨好的说道:“我忽悠你什么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我想的啊,你没犯病吧!” 章奕珵:“……你这是在骂我吗?” 宣云锦清澈的眸子透着无辜:“别随便曲解,我明明实在关心你。” 情殇毒的发作条件古怪,她在章奕珵面前被小王爷带走,宣云锦也担心章奕珵会气得犯病。 所幸现在看起来还好。 “你……个不省心的。”章奕珵无奈的伸出手臂,将宣云锦抱在了腿上,紧紧搂着她的腰。 后半句话的口气也卸了,明明一路上已经想好了这次一定要惩罚这女人的,偏生看着她清润恬静的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甚至,为了这一抹笑还都不觉得顶着风雪赶路是多么疲倦的事情。 “这又不是我的错,我哪里知道黎国的小王爷还是个熟人?发现真相我也很震惊啊!”宣云锦坚决不背锅。 章奕珵挑眉,带着微微的醋意:“明知道他不怀好意,你为什么要跟他走?” 宣云锦“哦”了一声:“他好像知道很多的事情,情殇毒,还有姬蓉,筹码给得足足的,当时我还被包围了,除了答应他,我也打不过啊!” 章奕珵皱眉:“他跟姬蓉有关系?” “不知道。”宣云锦摇了摇头:“到京城之后,我就在王府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见他不配合还想利用相同的筹码来让我答应些什么,我就离开了啊!” “然后就在大街上碰见牧信和花颜了。” 章奕珵紧了紧手臂,他就知道宣云锦是有办法安然离开的。 只不过没见到之前始终会很担心。 “哎,你轻点轻点,我的腰……”宣云锦感觉那股力道,有些担心的叫嚷起来。 章奕珵一惊,连忙松开了人,不知道该怎么碰了:“你腰怎么了?受伤了?” 说着就摸了上去,恨不得扒开来自己看看。 宣云锦:“……”看来茵茵真是个能守住秘密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都没露半点风声? 章奕珵好歹也是最重要的当事人之一,肚子已经两个多月了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思及此,宣云锦有些心虚的笑了笑。 见章奕珵还在紧张她是不是受伤了,宣云锦忍耐不住的说道:“我没有受伤,只是肚子里多了一个,最近总感觉有些腰酸。” 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听说没有受伤,章奕珵暗中松了口气,正想说不是受伤就好,整个人突然石化。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你……”章奕珵僵硬着脖子,只敢眨一下眼睛。 顿时觉得这男人的反应挺可爱的,宣云锦不由得伸手一抱,蹭了蹭颈窝:“已经两个多月了,有没有很惊喜?” 听到这话,章奕珵越发僵硬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刚回屋没多久的牧信和花颜耳力敏锐,猛然听到一声暴吼,对视一眼。 “小别胜新欢,反应这么激烈?”牧信戏谑的说道。 花颜哑然,有些担心:“会不会打起来了?章兄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可能吗?”牧信不相信的说道:“章兄气得打自己也落不到宣姑娘的身上吧!” 正文 第一〇〇三章 可以打折 若是宣云锦气极了动手还有可能。 花颜皱了皱眉:“还是去看看吧,有点不放心,小两口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的?我们都劝劝。” 主要章奕珵今晚上到来的时间也有些微妙,看起来就是宣云锦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牧信不以为然,完全不想出门吹冷风。 可那屋里很不平静,除了时不时的暴吼,还有频频碰碰砸东西的声音,确实很激烈的样子。 一时之间,牧信也不敢笃定了。 两人犹豫了一阵还是过去推开了门,却看到奇怪的一幕,跟想象的差太远了。 宣云锦正坐在炕上,方圆一米范围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一米之外就跟台风过境一般,什么东西都被破坏过了,连先前好好的桌子都只剩下三条腿,摇摇欲坠的。 “你们还没休息啊?”章奕珵从两人身边经过,手中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水,毫不停留的走到床边放下:“烫个脚暖和一点,刚才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久,还没穿外衣。” 听到这温柔之极的安慰,牧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蹭了蹭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看吧,他就说是过来找虐的不是? 花颜狐疑的环视一周,叹了口气:“没事就好,先休息吧!” 不管有什么事,过了今晚再说。 宣云锦莫名其妙的看着牧信和花颜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他们是来干嘛的?” 章奕珵淡淡的拉过宣云锦双脚,扒了厚厚的袜子塞进了微烫的水里:“估计刚才吵到他们了。” 一激动一后怕就发泄了一把,动静稍微大了点,可换成谁来淡定得了啊? 在这种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孩子就算了,又才刚刚经历了一些危险。 突然更想教训这不靠谱的女人了,却也更下不去手了,憋得慌的章奕珵只能拿无辜的家具撒气,搞了一堆破坏才安静下来。 此刻,别看章奕珵很淡定很正常的样子,实则有些离魂。 明显有些被刺激过头了,情绪有些飘。 宣云锦笑着也不点破,看着章奕珵一边神游一边做事,还要分心来好好跟她说话。 这晚上是没法好好聊了,到了第二天章奕珵的情况才得到缓解。 虽然整个人还是好像踩在云端,可并不影响生活。 “按照昨天的情况来看,小锦的身份和能力应该暴露了,或许说有些人知道了她的能力,并且有需要,才会用这种方式来邀请。”章奕珵提醒道。 谁都看得出来,昨天出现的三拨人都因为宣云锦。 “能力?什么能力?”宣云锦反倒是自己没转过弯来。 如今章奕珵也在,宣云锦越发不想动脑筋了。 牧信和花颜偷笑,这种狗粮他们不吃也得吃。 “自然是你的医术,黎国虽然是药之王国,在医术上有独到的见解,但整体医术不见得比天下大夫高太多。”章奕珵极为耐心的解释。 “再好的大夫也有治不好的病,黎国的富贵人士也不少,窥视你医术,想要你救命的肯定有不少。比如,身体已经抱恙很久的那位……” 宣云锦呆了呆,突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昨晚上那三拨人里还有黎国皇帝的人?” 这样的话事情就闹大了。 该不会刚开始那几个高手就是皇帝的人吧,否则的话,哪来的骄傲和自信什么都不说她都不该拒绝? “嗯,可能性很大,昨天三拨人我都有交过手,以前听人说过皇室暗卫的一些特征,很像。” 这话,章奕珵说得有些含糊,宣云锦却听懂了。 听人说过?谁说过?那肯定是有段时间长期交手的暗龙卫啊! 各国的皇室暗卫肯定经常打交道的。 彼此知道彼此的一些出手特性很正常。 “不过,我觉得最后出来的那批比较像小王爷的人,我见过一批,大概差不多。”宣云锦也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假设第一批出来的人是黎国皇帝的意思,第二批岂不就是专门来捣乱的?可若是不想皇帝病好,杀了宣姑娘不是更好?昨天三批人虽然来者不善,可基本都没有杀意。”花颜分析的说道。 可以说,最后他们能够成功走掉,有小王爷人的功劳,同时也是其他人不想伤害到宣云锦。 “这只能说明,这些人对小锦的医术都有需要。”章奕珵眯了眯眼:“可惜现在天气不好,不然直接送你离开了,明显这里不适合你留下来。” 宣云锦撇了撇嘴:“什么不适合,件件事情跟我有关,还是别想走了。” “问题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我这什么能力暴露得莫名其妙啊!太突然了……” 莫名其妙就成了目标,她这不正经的大夫也不好当。 章奕珵微微有些无奈,就知道宣云锦不会这么离开的,而且现在的天气确实让人不放心。 与其离得远,还不如放在身边好好看着。 “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确实不利,不过,对方真的有需要还是可以利用的,总比你们在这找不到方向更好。”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早上清理了胡渣,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年轻清爽了不少。 宣云锦大夫的身份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一种保护。 威胁归威胁,完全无法要命。 否则,哪用得着现在这么多事儿? “还不知道被什么人盯着,我们原本的打算肯定不成,指不定宫门还没进就被发现了。”牧信摊了摊手,决定放弃这个计划。 “再看看,我先去打听一些事情,正好容相给了我一个牌子,可以去风云楼。”章奕珵也从宣云锦嘴里了解到一些事情,知道自己要去打听消息完全浪费时间。 “牌子,什么牌子?去风云楼能免费吗?”宣云锦好奇,难道这就是隐世家族的通用福利? “免费不可能,不过可以打折。”章奕珵笑了,等宣云锦吃好了早饭才出门。 宣云锦是个目标人物,跟她在一起太显眼了。 牧信和花颜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和这小两口分开,这样便于隐藏自己。 章奕珵也同意,给了两人一些银票,大家商量一阵就各干各的。 这种时候凑在一起的确没有太多的帮助,反而容易拖后腿。 将小伙伴隐藏起来,指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正文 第一〇〇四章 风云楼 虽然很多人应该能猜到章奕珵的身份,可为了不出门就惹祸上身,章奕珵还是遮掩了一下。 宣云锦偷笑:“还是留上胡茬不错。” 章奕珵嘴角微勾:“你是觉得那样谁都认不出来了吧!” “那不是挺好的吗?” 章奕珵:“……”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跟牧信花颜分开,两人来到了风云楼。 这地方表面上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哪怕是天气如此不好,其实楼里也有不少的人。 只不过来这里的都有隐私,楼中道路众多,一般情况下不会跟旁人碰面。 章奕珵和宣云锦被接到了一个小雅间,出示令牌后就换了一个人来招待,看起来身份更高,更有地位。 一个无比妖娆的女人,看起来像是拍卖会必出的一个人物。 “容氏一族的令牌啊!”妖娆的女人嘴角勾着笑意,举手投足都透着魅惑,看起来比什么头牌有范儿和资本多了。 有意无意飘过去的眼神都带着诱惑,犹如人间尤物。 宣云锦表现得很淡定,没有很激动,也没有吃醋之类的举动,反而不会被这个女人的气场压住。 以不变应万变,宣云锦镇住了场子:“可以问问题了吗?” 面对这类人就不要说什么废话,还是直奔主题更好。 “看来,这位就是章大人了吧,来得还真快。”妖娆女人轻笑一声,也没有反驳宣云锦的话:“看来你们跟容相的关系还真是不错,这样的令牌都能借给你们。” “而且,章大人还真是明目张胆,明知道你的脸对黎国来说多么仇恨,还敢只身而来,佩服佩服。” 说着,妖娆女人给了宣云锦一个羡慕的眼神,能够让章奕珵如此冒险,还能有谁? “什么意思?照你说的话,这块令牌可不仅仅是打折这么简单吧!”宣云锦淡淡的问道。 妖娆女人的确很妖娆,但是并没有故意魅惑谁,还不至于不管不顾就吃醋了。 “当然不只是,这块令牌还代表着消息的等级,有些消息,即便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小莫,是我的名字,随便叫都可以。”小莫挑眉,带起一丝神秘:“整个天下,大大小小的秘密就多了,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标价的。” “这么说,其实你们并不知道姬蓉是谁?也有你们不知道的消息?”宣云锦隐约感觉到,这些年帮容墨烨寻找姬蓉消息的,怕是不只大梦的皇室。 风云楼这么一个超然的存在都不知道,这姬蓉到底是什么人? “这并不否认,风云楼虽然知道很多消息,可不代表事事都清楚……凭借我们跟容氏一族的交情,若是真的知道姬蓉是谁,还能查到现在吗?”小莫轻笑:“这个女人对风云楼来说还真是一个难题。” “我们不得不承认,她应该对风云楼很了解,所以很懂得如何规避风云楼的调查,一直让自己隐藏得很完美。” 宣云锦皱了皱眉:“这么说,你们知不知道姬蓉其实在黎国?” 小莫优雅的喝了一口茶:“原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可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这么一说,倒是显得风云楼和容氏一族的关系真的很好,明显一直帮忙注意着姬蓉这个人。 章奕珵噶了一口茶,眯着眼说道:“小锦的消息,是你们放出去的?” 章奕珵说得笃定,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件事情。 听到这话,宣云锦瞪圆了眼睛,稍微有些不善的看着小莫,还以为是好人呢! 小莫讪笑了一声:“这事儿可跟我们没有太多的关系,只是有人花大价钱求天下名医,宣姑娘如此能力难道还不能榜上有名吗?” “而且,这事儿是在宣姑娘到京城之前就卖出去了的消息,谁也没想到宣姑娘会主动送上门来。” 小莫觉得风云楼是无辜的,他们只是在倒卖消息,并非特意给宣云锦找麻烦。 一般情况下,不管后续多么严重都跟风云楼无关,现在不过是瞧着交情不错才多了一抹不好意思。 而且,即便是风云楼也不想得罪了一位神医,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需要救命了? “所以,这还是我自找的不成?”宣云锦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己跻身天下名医系列没什么特别想法。 昨晚上遇见的三拨人,岂不就是这种名声带来的麻烦? “昨晚上的三拨人都是谁的?”章奕珵毫不客气的问道,这种时候有便宜就要占啊! 小莫迟疑了一下:“风云楼并不参与世俗的权力之争,你们问的消息只是一桩正常的交易,钱货两清,出了这个门可就跟我们无关了。” 章奕珵挑眉:“那是自然,你们看在容相的面子上,我们也不想给他惹麻烦,令牌是令牌,交易是交易。” “皇上,皇后,以及小王爷,正好三拨人。” 小莫说出来的人果然没出乎意料。 “刚开始是皇帝的还是皇后的?”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不用细问大家心知肚明,到风云楼买名医消息的应该就是皇帝。 谁让现在皇帝病得不轻呢?大展宏图刚开始,自己就先不行了。 若非皇帝身体突然不好,黎国和大梦之间的战争不会如此戏剧性的变化。 “开始是皇后想要见你,皇帝以为皇后要对付你,所以出手拦截。第三波人是小王爷的,纯粹为了搅局,他就算猜不到具体真相也知道个大概,搅浑局面就对了。”小莫像个局外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种角度,还真是有些微妙啊! 如果那些局中人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特别像个笑话? “第一批人是皇后的?不是皇帝?”宣云锦有些意外,看了章奕珵一眼,这跟他们的推测有些出入。 没想到先出手的反而是皇后,她为什么会这么急着见宣云锦? “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你从王府离开,小王爷岂能没点反应?”章奕珵皱眉,带着丝丝醋意。 小莫美目一转,好奇的瞧着小两口。 “皇后若是急着见宣姑娘,可不仅仅是为了小王爷,也为了她自己。”小莫忍不住提醒。 不过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人家没主动问也奉送消息吗?这要怎么收银子? 正文 第一〇〇五章 颠覆三观 小莫觉得她特别不像斤斤计较的生意人了,这么下去会亏本。 章奕珵和宣云锦可没有漏听,立刻抓住了关键。 “为了她自己?莫非皇后的身体也不好了?”宣云锦皱眉问道,看小王爷的反应似乎没这迹象呢? 小莫一噎,有点破罐子破摔,这个时候打住话题简直要说不清楚。 “皇后的身体情况不太清楚,但是一直不停的找名医,黎国皇帝还为此下过不少次召医皇榜。” “有人说,皇后需要名医是因为肚子,她想要一个黎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当然,这次……根据风云楼的消息,应该是为了保胎用的。” 惊天消息,宣云锦一口茶水差点毫无形象的喷出来:“皇后……真的怀上了?” 不是谣传?这么多年真的有了?如此微妙的时机?后宫女人的眼睛都能将她给吞了吧! “不确定,但是八·九不离十,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么多年黎国后宫都有一种默契,一致对付皇后的,没想到还是被她得逞。”小莫觉得黎国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皇帝身体不好,皇后突然怀孕?呵呵,这因果关系怎么看都很微妙呢? “照你这么说,黎国皇帝应该很期待这个继承人啊?为什么要破坏皇后的邀请?”章奕珵表示想不明白了。 作为丈夫,妻子怀孕不该很飘吗? 尤其还是期待已久的一国继承人,早就该乐得找不到北了,阻止是几个意思? 所以说,他们昨晚上才会那样猜测,更加符合情理啊! “这样的消息是要告诉我们,黎国皇帝和皇后的关系其实很微妙吗?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忠贞不渝?”宣云锦顿觉好失望啊! 黎国皇后的经历就是一部女人的传奇,还以为是真爱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瑕疵? “其实一直很微妙,只是外人看到的不太一样而已,相信你们也发现了,在外面关于皇后的八卦是不设防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编造都可以。” “并且,因为皇后的八卦过于茂盛,反而掩盖了其他人的流言蜚语,若非有人刻意引导,怎么会有如此局面?真当黎国老百姓说八卦不腻啊!” 打开了话匣子,小莫倒是知无不言起来,让人觉得无比舒服。 打听消息嘛,说一半留一半那种太要命了。 至于银子的事情暂时不考虑,之后再聊比较好。 “就是这个,京城的八卦日新月异,每天的改变都是很快的,我却听了好几天差不多的,让我很怀疑身处的地方。”宣云锦感慨无比的说道。 “对啊,这黎国的京城真没有什么八卦可听的,翻来覆去就是皇后三两事儿,搞得我都无聊死了。”小莫突然有些激动,拉起了宣云锦的手,一副好知己的模样。 宣云锦脸色一僵,不太习惯的抽回自己手:“所以,这种局面是皇帝暗中造成的?为什么呢?控制舆·论?还是想要控制其他人的八卦,将皇后推出来还真是一点不心疼?” 难不成皇帝当初之所以娶皇后,只是为了这个女人的话题性?有没有这么损? “不知道,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知道,反正,每次有重大八卦出现,皇后的事情也会更加沸沸扬扬,时间一长,什么八卦都被压下去了。”小莫不以为然:“这次皇后怀孕的消息似是而非,估计也是为了关键时刻准备的,毕竟其他任何八卦都没有皇后真正怀孕来得惊人。” 章奕珵听得一愣一愣:“的确很惊人,我倒是很想知道,皇后怀孕的事情皇帝的到底清不清楚?” “应该是知道的,别看黎国皇帝总是干一些蠢事儿,对黎国国师还有很强的依赖性,其实他对皇权和皇宫都把握得很深。如今后宫闹得再凶,也没有太过脱离他的掌控。”小莫正色的说道:“黎国皇帝,其实并不简单。” 一个连京城舆·论都能控制得死死的君王会简单?而且利用的手段还相当不客气。 “所以呢,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感觉皇帝和皇后都想见我,但是彼此有防着对方,不想让对方见我,暗戳戳的争斗也是醉了。对了,还有……姬蓉呢?”宣云锦揉了揉太阳穴,她受这无妄之灾啊! 人家两口子斗法,全国人民都安分不了了。 所以,皇帝娶这么一个皇后都是为了什么?搞笑来的。 “暂时就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奇奇怪怪的,姬蓉的线索不是小王爷说的?还得继续找。”章奕珵也有些头疼了。 这些用人生在算计的人啊,能不能安分点? “姬蓉的事情我们也在找,目前并不知道小王爷为什么会跟这有关,以前也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此事。”小莫叹息的说道。 宣云锦和章奕珵越发头疼,再度询问了一些其他问题才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等走远了,章奕珵才不理解的说道:“风云楼找这么一个负责人,难道是嫌弃给人印象不够深刻?真是一个气场强大的女人。” 幸好相处的时候还规矩,不然真的难以应付。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古怪的说道:“我以为男人看女人都是不一样的?指不定这是人家爱好呢?你确定他真是个女人?” 章奕珵嘴巴都震圆了:“难道连女人都不是?” 宣云锦挑眉,完全不承认自己最初的惊讶。 好在这人身体是正常的,就是打扮异常而已,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能够被章奕珵这么夸奖,看来这男人真妖娆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章奕珵仿佛备受刺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还拉起宣云锦的手擦了擦:“以后这种地方还是少来……” “不是这个吧,黎国皇帝和皇后不知道在搞什么,我莫名其妙的涉入,还有姬蓉,难不成真的要回去问小王爷?”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宣云锦很快就抛在脑后了。 “肯定不行,马上要过年了,我们再看看,而且,皇后真的有孕也瞒不了多久的,肚子总会长大的。”章奕珵觉得来黎国见到的事情基本上要颠覆他的三观了。 一个个玩得真大,让人有些适应不良。 正文 第一〇〇六章 想得太好 接下来的日子,宣云锦总觉得身边奇奇怪怪的,突然会冒出一些人来,但是来不及说话就被另外的人拖走了。 有些照面都来不及就被拦截,看着特别搞笑。 “皇帝和皇后这是要白日化了吗?手底下的人都斗成了这样?”宣云锦觉得这两拨人可能比较无聊,感觉围着她转了。 章奕珵盛了一碗热乎乎的汤,递到宣云锦的手里:“反正没打扰到你,那就让他们有了结论再说。” 还能这样闹,证明没急到火烧眉毛。 否则哪有心情暗中较劲? 宣云锦端着汤喝了一口,暖进了胃里。 黎国很擅长药膳,每家酒楼似乎都有一两道特色的药膳菜肴。 当然,说是药膳或许有些过了,只是基本的都喜欢扔一些药材入食,味道清清淡淡的,药味也不会太重。 说来也奇怪,算算时间本该是孕吐最严重的时候,宣云锦却好像没这方面的反应。 原本在军营里还有点烦闷荤油,可跟着小王爷折腾了这么远反而胃口大开,吃什么都很香的样子。 妊娠反应太过细微,所以相处了一路,小王爷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现在,整天没事儿章奕珵就带着宣云锦到处寻觅好吃的,投喂得特别感兴趣,不想让宣云锦还要亲自动手做吃的。 反正宣云锦自己就是专业的,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她比谁都清楚。 “等他们有结论?我看有点难,不下狠手不过是回合制,很难看到结束的时候。”宣云锦啼笑皆非。 “不用管那么多,只可惜我们要在这里过年了,想要买些什么不?”章奕珵有点遗憾的说道。 因为没有归宿感,租下来的院子也冷冷清清的,眼看大街上各家各户都有了年味儿,他们还在到处晃悠,并没有多想。 “无所谓了,也别浪费了,反正除夕那天的酒楼也不会关门,不会饿着的。”宣云锦还真没考虑这件事情,最近都被身边的戏码给吸引了注意。 当然,这样的戏码只限于宣云锦乖乖的呆在京城。 如果她要离开的话,可能就会引来好几方人马的强烈阻拦。 这年头的年味很重,这么不把除夕当回事儿的还是很少。 “好,反正就这一次。”章奕珵立刻接受了这个说法。 “说起过年,容相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宣云锦对此有所关心。 温度持续降低,河面很快就能随意通行,到时候才是最乱的。 不过,离开军营后才知道,两国交战的事情明明很大,甚至涉及到几千上万人的命,可并不会事事传递得很开很细。 包括交战结果,传出来的都是被润色过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而且,同一场战役,在两国各自的说法也不同,这就形成了各自的历史。 这倒是很正常,现代都是这样的,何况咨询受限的古代。 “早打起来了,容相肯定没空理会我们。”章奕珵拿捏着第一手资料,对第一前线的关注没有断过。 章奕珵离开后没有多久,河面就冻得十分结实了。 黎国国师当即发动了攻击。 可容墨烨事先有所准备,在冰层里埋了火药。 等黎国士兵在冰面上集结的时候,点燃了冰层的火药。 这下可好,冰层炸裂的炸裂,融化的融化,黎国大军还损失得不轻。 这一场战,容墨烨再次不费一兵一卒就击败了黎国。 这种完全可以载入史册的经典战役,却并没有传扬开来。 不仅仅是黎国,似乎提都没人提及,包括大梦在内,也没有太多人关注。 冰层被破坏,黎国继续进攻的计划再次搁浅。 为了保持这样的状态,容墨烨每天都派人去破坏冰层,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在冰面上堆满柴火来煅烧,忙得不行。 总之一句话,大梦让河面上的冰不能好好凝结,僵持就继续下去了。 虽然每天都要忙一阵,可能过一段安心的日子。 黎国眼睁睁看着也破坏不了,毕竟大梦只需要破坏属于他们的那一半就成了。 “这样的话,等到来年开春,黎国国师不照样没办法渡河?”宣云锦惊讶,没想到容墨烨根本不跟黎国国师正面打。 办法行之有效,估计黎国国师也气得快吐血了。 根据他们对黎国国师的了解,那是一个很希望能跟容墨烨光明正大较量的人,偏偏容墨烨并不如他的意。 “是这样,但是我们的的目的的确不是跟他们正面抗衡,主要还是开春后赶紧修建城墙。”章奕珵提醒的说道:“等明年下雪之前要修好,到时候也不怕跟黎国军队对峙了。” “何况,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开始呢!” 他们打到现在,不就是为了底下的庞大财富?偌大的玉石矿? 大梦是傻了才跟黎国大军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说的也是,黎国皇室内乱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宣云锦还真忘了初衷。 “所以,我们皇上的意思,如果有机会你还是出手救一救黎国的皇帝,让他别那么快死比较有利。”章奕珵显然已经跟大梦皇帝通过讯了。 “这个倒是没问题,可现在看来,不希望皇帝好起来的人太多了,这皇后肚子里的还不知道男女,能不能顺利生下来更不清楚就跟黎国皇帝杠上了,怎么看都不是希望皇帝好的样子?”宣云锦点了点头。 反正黎国皇帝是生是死,对她本人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她?我觉得吧,皇后倒不是希望皇帝死,而是希望将皇帝的生死拿捏在手中,要他生的时候不能死,要他死的时候不能活,才对她最有利。”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宣云锦眨了眨眼,感慨无比:“这么说真是想得太好了吧!” “所以,你对她来说是个关键啊!如今的黎国对皇后来说,除了掌控皇帝最有利,其他对她来说都太不好了。”章奕珵倒觉得黎国皇后就是敢想,才会有今天的地位。 不管当初发生了什么事,至少皇帝和皇后是互相利用的状态。 皇帝不想死,必定想方设法要请到宣云锦。 偏偏宣云锦的身份太过微妙了,皇帝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召见,才有现在这么多麻烦。 正文 第一〇〇七章 纯粹巧合 只能说,小王爷当初算计的是宣云锦这个人,却帮了不少人的忙。 宣云锦在黎国京城呆得越久,知道她消息的也就越多,打她主意的也越来越多。 终于,有人不知道皇帝皇后的暗中较劲,一方面又窥视宣云锦的医术,没头没脑的就插了一脚。 宣云锦原本租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住,进门就是院子,今天却迎来一批不速之客。 富贵的鹿车,带着价值丰富的礼物,还有礼仪规矩都不错的下人。 “章夫人,我们老夫人是也很有诚意的,这次带着礼物相邀,还希望章夫人不要嫌疑,在我们黎国,稀有的药材的确是很贵重的礼物,并非有什么诅咒的嫌疑。”领头的老婆子面带微笑的说道。 宣云锦挑眉,随意的打开了两个盒子,的确都是顶级好药。 这些药材若是出现在大梦,那绝对价值更高。 “嬷嬷说笑了,在大梦也是有不少人送药材的,关键时刻能救命不是?”宣云锦笑呵呵的敷衍,看向了章奕珵。 人家都直接上门了,这要怎么办?皇帝和皇后那边到底有没有一个结果? “说的也是,章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说,我们姬家在黎国有上百年的传承,基本的东西还是能拿到的。”婆子说得骄傲,似乎为有这样的主家感到荣幸。 听到一个熟悉的姓氏,宣云锦心口一跳,眯了眯眼和章奕珵对视一番,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姬家?”宣云锦觉得自己也有些傻了,似乎问来问去从来都没有想过姓姬的人家。 大梦是没有,但是黎国好像有啊! 可是,要真的这么简单,风云楼又怎么会半点消息得不到? “对的,我家太老爷原本做过黎国的宰辅,后来卸任在家,还做过当今皇上的老师,如今也深受圣上的看重。”这些事情当然是谈资,得毫无保留的拿出来说才是。 宣云锦自然知道这里面有很重的水分。 姬家太老爷或许是做过宰辅,可皇帝的老师就太多了。 其实每一任皇帝都有很多的老师,基本一人只负责一项的教授,或者共同辅导。 可有这样的名头就是护身符,至少皇帝在表面上不可能将老师怎么样的,好歹也要个尊师重道的名声。 另外就是,一个家族传承百年,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实际上不算多么特别。 只要两三代人不出特别败家的,凑一凑就够一百年了。 传承一百年,和繁荣一百年可是两个概念。 “能够做一国宰辅的人,都是有才华的人,只是不知道姬老夫人可有什么身体不适?这才想着要邀请内子?”章奕珵一本正经的胡扯。 只凭姬家在这个时候插足就知道他们距离权力中心是有些远的。 否则,谁敢这么愣头愣脑的跟皇帝和皇后抢人? 真当其他家族消息落后到这种地步?就姬家抓住了这样的机会? 那是人家知道点真相,不敢随便招惹的好吗? 若不然,宣云锦岂会清静这么久? 不过,这家人也是运气,刚好就姓姬,成功引起了宣云锦的注意。 “老夫人身体健朗,不过年纪大了总有些富贵小毛病,主要还是小小姐,开春就要参加选秀,希望能够调养好身子,将来更好的为夫家开枝散叶。”婆子说得极为好听:“听说章夫人极为擅长调理身体,就想着同为女子,或许有些事情会更加了解一些。” 宣云锦挑眉,只是为了调理身体? “姬家有心了,这都快过年了,还想着调理身体?” 等于大过年都可能要喝药,还有很多忌口的东西,这在大户人家是很忌讳的。 说到最后,宣云锦也没有明确拒绝,便是同意了一半。 “开春的选秀据说是要提前的,等过完年再来考虑怕是有些晚,老夫人也是急了……” 好说歹说,三天后姬家的人再度带着礼物上门,宣云锦就顺势同意了。 章奕珵自然跟着,一张脸也有所掩盖。 不管别人知道什么,反正他不承认,大家就默契的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两人就这么被接进了姬府,当成了贵宾一般伺候。 宣云锦也尽职尽责,当着老夫人的面给姬家那位嫡系小小姐把脉。 见到本人,宣云锦才知道缘分这个东西妙不可言。 没想到这位小小姐就是见到牧信和花颜那天在街上遇见过的。 如今近距离的看得更加清楚,身上的香气也没有变。 闻到这股香气,宣云锦皱了皱眉,用手绢揉了揉鼻子:“姬小姐以后还是换一种香料吧,做女儿家的时候自然无妨,若是嫁人了只怕不妥。” 这种香料有些复杂,说白了是富贵,用料比较昂贵的样子。 至于香味,宣云锦觉得很一般,相对比较清淡持久。 正因为如此,用料大多是冷香,用得久了容易寒凉。 女子身体寒凉,本身对开枝散叶就没有益处的。 姬老夫人一惊,皱眉想了想:“章夫人,这香料可是经过香料大师调制的,黎国大户人家很多都在用,若是对女子身体不好,岂不是……” 那香料大师哪来的胆子得罪全上流社会的女人? “倒不是对女子身体不好,这香料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来之前嬷嬷说小小姐需要调理身体,将来为夫家开枝散叶,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碰比较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已经开始调理了就要做得最好。” 宣云锦一本正经的说着,反正又没有说谎,对方听不听是自己的事了。 姬老夫人松了口气:“说得也是,章夫人既然如此说了,蓉儿,这香料你暂时就别用了,以后再说。” 听到这个称呼,宣云锦眉头直跳,忍不住用神识扫描了一下这位小姐的胸口,顺带利用把脉的机会捏了一把骨。 确定面前这位小姐确实只有十五岁才放心下来。 什么不好叫,居然还叫姬蓉,呵呵,这种巧合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想来应该没有问题,纯粹的巧合而已,否则风云楼岂会放过? 章奕珵发现这巧合也有些哭笑不得,幸好宣云锦有确定的手段,不然还得闹笑话。 “是,老夫人,章夫人若是无事不妨去我院子坐坐?顺带看看有哪些东西是不能用的,这一次都清理了才好。”姬蓉很是配合,看起来对于选秀也充满了期待。 正文 第一〇〇八章 很多意外 这个时代,真正畏惧不满选秀的还是少之又少,九成九的都会有一种向往。 对未来荣华富贵的期待,对家族的发展等等,很多思想都是从小培养起来的,一荣俱荣。 所以,就算不期待赐婚,也绝对不会想着直接落选,大多还有些纠结感。 姬老夫人欣然同意,平日里这种事情也不好说破,有本事检查干净的也少。 虽然是嫡系小姐,可大户人家怎能没点腌臜事儿? 同为小姐都还有竞争呢! 宣云锦也同意了,毕竟姬家付出了代价,好歹表现出一点自己的价值。 对于要去姬蓉的小院子和闺房,章奕珵就不便跟上了,只好跟下人去了客人的院子。 宣云锦面对姬蓉总觉得乖乖的,忍不住问道:“你有遇见过跟你同名同姓的人吗?” 姬蓉俏脸上带着诧异,突然带起一丝古怪的笑:“蓉这个名字倒是很平常,可姬这个姓却很少,所以,同名同姓并不容易遇见。” 宣云锦挑眉,的确,姬这个姓比较少的感觉。 彼此肯定都听说了不少,这样再撞名就有故意的嫌疑了。 所以,容墨烨要找的那个姬蓉,到底是化名还是真名?跟这个姬家有没有关系? 姬蓉浅浅一笑,表情中的那丝古怪越发浓郁:“是不是你们都认识另外一个叫姬蓉的女子啊?” 宣云锦一怔:“我们?还有谁吗?” 姬蓉摇了摇头:“不认识,反正我不是第一次被人问类似的问题了,总觉得好像有另外一个叫姬蓉的很厉害,也失踪了,所以好多人都在寻找的错觉。” 宣云锦嘴角抽了抽,看来这个同名同姓也是一种烦恼。 谁让那位做了那么多坏事儿? 即便是十多年了,依旧有人锲而不舍的要找到她。 祸害遗千年。 “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如果你在外面遇见一个很久不见的同名同姓,估计也想问一问的。”宣云锦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一笑。 若是遇见脾气不好的人,估计都想骂人了吧! 亏得大家小姐还有不错的涵养。 “是这样没错,我对你们口中的这位姬蓉倒是很感兴趣,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见。”姬蓉觉得从小到大就这事儿最好奇了,只可惜没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宣云锦呵呵一笑,如果这位知道姬蓉都做了什么,好奇也会变成惊吓的。 后院的争斗悄无声息,各种残忍,可有些东西看不到就可以当不存在,那个姬蓉的手段就要简单粗暴多了。 “说起来,皇后娘娘也说过我名字不错,还有意让我作为小王爷的王妃备选,这个名字也给我带来不少的好处。”姬蓉小声的说道,面色怀春。 稍微透露一点消息也是要让宣云锦知道,她的未来是光明的,只要宣云锦认真办事,她必定不会亏待。 而且,小王爷在黎国的地位虽然有些尴尬,可身份不是虚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小王爷的地位也需要仰望,看不到内里的危险。 因为没有夺嫡的危险,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安全。 在加上小王爷长相不俗,家世不凡,的确是不少女儿家的梦想之人。 如今的姬家吃的就是底蕴,实际上在圈子中快边缘化了,所以迫切的需要姬家女儿嫁得好。 姬蓉能够被皇后看中,这便是姬家的机缘,对外一直都是保密的,免得走了风声容易被人截胡。 姬蓉能够这般对宣云锦坦白的说,一是想要拉拢,二来宣云锦不属于黎国,更不属于圈子。 宣云锦眯了眯眼:“皇后娘娘也认识姬蓉吗?” 小王爷都知道的事情,总觉得皇后也知道什么吧! “这个倒是不清楚,皇后娘娘没有问过,只是说我有个不错的名字,而且……有一件事情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姬蓉左右看了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哦?”宣云锦很是配合,一副我一定保密的表情。 “其实,我小时候见过皇后娘娘,很早了,那时候她就说我名字不错的。”姬蓉仿佛与有荣焉,觉得这个名字给她带来了不少福气。 “小时候?多小?”宣云锦不解的问道,姬蓉现在也没多大啊! “大概三四岁吧,那时候皇后娘娘还不是皇后,在城外见过的,那时候太小,记得不是太清楚。”姬蓉皱眉想了想:“反正,我总觉得是那次见过的,只不过后来见面她已经是皇后娘娘了,高高在上,母仪天下,富贵逼人。” 宣云锦挑眉,姬蓉这话说得还真是有点意思。 是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皇后还不是皇后,跟后来的皇后装束比起来差太远,有点不敢认了? 最重要的是,皇后都已经是皇后了,姬蓉又岂敢拿这事儿去质问? 所以,这个小秘密就一直藏在姬蓉的心底,难得有人可以分享也不怕惹来麻烦。 “后来呢,皇后娘娘就是因为你的名字,而对你另眼相看的?”宣云锦觉得这个皇后果然够传奇,还有些神神秘秘的。 “一开始是,不过之后召见了几次觉得谈得来,这才算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姬蓉对此很骄傲,觉得这是她自身的本事。 “是吗?”宣云锦不以为然。 以皇后的年纪和经历,怎么会跟一个小姑娘谈得来? 要么姬蓉本身在讨好应和,要么皇后有别的心思,只要姬蓉不出大错就没问题。 怕引起别人的奇怪,宣云锦好奇完了就没再继续问,只是更加确定皇后是认识姬蓉的。 把姬蓉的院子看了一遍,指点了几处地方,宣云锦就主动告辞回客院了。 章奕珵让人烧暖了地龙,备好了热水,等宣云锦进屋就替她脱掉厚重的裘衣:“看完了?有没有意外?” “嗯,看完了,有很多的意外。”宣云锦端起热水,暖了暖胃部。 “还很多意外?姬家这么乱?那你可要小心些啊!”章奕珵有些担心的说道。 “倒也不是,这位嫡小姐还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只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她不是被姬家的人保护得很好,而是被外人保护得好。”宣云锦挑眉:“而且,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姬小姐竟然很得皇后娘娘的看重,算起来也是皇后这边的人。” 正文 第一〇〇九章 时机送来 章奕珵怔了怔,有些莫名其妙:“姬老太爷不是做过皇上的老师?怎么变成皇后的人了?” 这转化有点太快,让人适应不良。 “做过皇帝老师的就多了,真要是什么重要人物会混成现在这样?很明显皇上那边根本顾不上姬家,小虾米的角色而已。”宣云锦不以为然。 “至于皇后嘛,看中了姬蓉给小王爷做正妃备选,事成之后肯定会扶持姬家。” “对于姬家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出路了,自然会站在皇后这边。” 章奕珵哑然,果然,后院的事情还是女人比较敏锐一些,不过是去检查了一下院子,竟然瞧出了这么多问题。 那姬小姐是不是太容易被套话了?觉得宣云锦不是圈内人就这么不设防? “然后呢?哪里比较让人意外了?只是皇后看好她做儿媳妇?”章奕珵觉得这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不仅仅只是看好,从姬小姐偶尔的言语中,皇后可是经常召见她入宫的,姬家现在没有男人在朝堂上担任要职,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身份,这等荣宠是有些过了吧!” “虽然皇后看中的女儿家有好几个,对姬蓉也不是最特别的,但是我发现皇后赐给姬蓉的东西却极好,大多还是独一无二的精美。” 宣云锦神秘的一笑:“最重要的是,这位姬小姐身边的人很有意思。” “她身边的人怎么了?”章奕珵眼睛一亮,觉得最后的话才是关键。 “有两个丫鬟,听说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有武功,懂得很多,可姬小姐却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好用,也很重用。还有一个嬷嬷,是聘请的,但是我瞧着也是皇后的人,挺有真本事的。”宣云锦挑眉说道:“皇后若是没有什么想法,是嫌自己培养的人太多还是怎么的?需要这么浪费的安排?” “姬小姐的院子其实比想象中干净,我觉得有这几个人的手笔,只不过互相打掩护,旁人都没发现。” 章奕珵点了点头:“找你这么说,那的确是挺有意思的。可问题是,皇后为什么这么看中姬蓉?真的就是选儿媳妇吗?不是还有其他更好的备选人?” 宣云锦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旁人哪里知道?只不过姬蓉说,皇后不只一次赞她名字取得好,一开始也是因为名字才对她另眼相看的。” 当然,后面姬蓉自以为的自己厉害就不用提了,那绝对是错觉。 姬蓉是那种典型的千金贵女,特长并没有特别突出,反而性子有两分天真,根本就不出挑。 难不成皇后自己太过传奇,就更加喜欢平庸了? 那是不可能的,根据姬蓉提到过的消息,其他几个备选可都是身份人才不错的女子,很多人家看好的对象。 章奕珵皱了皱眉,喝了几口热水:“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对这个名字太过敏感了,才会总觉得很可疑?” 宣云锦点了点头:“也有可能,不过也证明皇后很可能认识姬蓉,或许小王爷那里的消息跟皇后有关。” “嗯,这点倒是毋庸置疑,皇后就算不认识,也至少知道这么一个人。”章奕珵深以为然:“而且,从情殇毒就知道,姬蓉是个用药高手,对于皇后来说肯定很有用。” 后院争斗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后宫只会更可怕。 可以说,后宫的女人个个都是会用毒的,手里没点毒药都没法混下去。 “啧啧,我对这个皇后越来越感兴趣了,可惜直接问她肯定不会说的。”宣云锦忍不住泄气。 明明有最直接的办法,可惜很难办到。 仅仅差一步却跨不过去的感觉,糟糕透了。 “嗯,这个皇后,看来是要好好谈谈的。”章奕珵皱着眉头,觉得这种交谈不容乐观。 黎国皇后是个多么精明的女人?手里握着那么重要的筹码,怎么可能轻易交出来? “是得好好谈谈,可不能这样谈,否则我们什么都得不到。”宣云锦觉得伤脑筋。 “不急,事已至此慢慢来,反正姬蓉的事情这么多年了也不急这几天,反倒是皇后比较急……”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 所以,率先坐不住的肯定是皇后,时机自然就会出现。 宣云锦浅笑盈盈:“说得对,不急,看来这次来姬家是对的,表面上看没有太多的关系,实际上得到了不少消息。” “是啊,光是一个同名同姓的就给我们意外了。”章奕珵觉得这种进展是好的。 两人便安心在姬家住下,要说热闹也的确比租的院子好多了,至少主家看重,天天都有好东西送来。 下人们看风向也会捧着,整天也能看着一些有滋有味的事情来。 反正,宣云锦最大的事是养胎,章奕珵最大的事是陪着宣云锦养胎,其他的都是兼职。 君不见章奕珵到了心心念念的芳洲这么久,连自己父母的事情都完全顾不上去查吗? 他们不急有人急,所谓的时机很快就出现了。 因为除夕的宫宴,皇后专门给宣云锦下了烫金的帖子。 章奕珵是顺带的,以他的身份,皇帝不可能专门给他下帖子,所以就从后院入手了。 从帖子的情况来看,宣云锦收到的比姬蓉的都更加浓重。 本来还想着姬家会不会误会,没想到姬蓉却大包大揽,说一切都是她在皇后面前美言的功劳。 宣云锦绝口不提就好似默认了,姬老夫人虽然有疑惑却也没多想。 而且,姬家知道宣云锦是大梦人,却不是很清楚她的身份和地位。 甚至对于章奕珵都没有仔细的追究,只觉得有点神秘,觉得两人不愿意提及就不提。 大概想到的是现在黎国和大梦的对峙,彼此身份都尴尬,尽量不提及。 若是知道了,只怕姬家会坐不住,皇宫召见,姬家莫不是要被扣上通敌叛国的帽子,大祸临头的? “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进宫?看来皇上默许了,他们俩是不是有结果了?”宣云锦弹了弹帖子,好奇的问道。 “都拖不起,到时候小心些,一个个都不简单,别掉进坑里了。”章奕珵有些犹豫。 显然黎国皇宫对他们来说不太安全,乱七八糟的容易被误伤。 正文 第一〇一〇章 好多药童 在大梦的时候,有皇帝看着,皇后护着,太后罩着,谁敢给宣云锦不自在? 整个皇宫都得巴着她,哪里还会给什么难堪?就算想要算计点什么的,还得瞧瞧本事。 可黎国不一样,皇帝皇后都是有心思,这皇宫还能太平得了? 对宣云锦来说,这样的皇宫才是正常的,大梦那个皇宫,和平安稳得有些不真实。 有危机感才有更强的警惕心,宣云锦对此很满意。 “这样也好,除夕这天有事情可做了。”宣云锦苦中作乐的想到。 他们也想不到,皇帝和皇后会在除夕这天选择光明正大的邀请,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更多的人跟姬家一样,其实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么一个贵宾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为什么被皇后这么看重? “好在黎国没有太后,可以少对付一个人。”章奕珵也自我安慰的说道。 有时候太后这种身份才最难搞,连皇帝都要遵循孝道,何况是其他人? “不管了,到时候以不变应万变,反正你不是当官的,也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可以一直跟着我,不用应酬其他人。”宣云锦满意的点头。 “嗯,那到时候我就当你药童好了,随便使唤。”章奕珵笑嘻嘻的,隐隐有些担忧。 “那是,写字的事情还是需要你代劳的。”宣云锦皱着眉头苦恼的说道。 写字的事儿果然不是短时间内能练好的。 章奕珵偷笑:“有需要我的地方真不错。” 姬家很有诚意的给两人准备了参加宴会的衣服,省了他们不少事儿。 毕竟不是本地人,很多忌讳都不清楚。 姬家有心就不会在这里动手脚,否则他们要连坐。 不过,到了除夕之前,没想到牧信和花颜还出现了,目标依旧是皇宫。 “听说你得到了皇后的邀请函?”牧信倒是问得直接。 “嗯?你不会想要跟着我进皇宫吧!”宣云锦顿时理会。 “有何不可?这不是现成的机会?我们一直在找机会啊!”牧信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讨好。 “……我这是要带多少人进去?”宣云锦有些头疼。 “就当是药童好了,反正皇后也是为了你的医术,带几个药童不算突兀。”花颜提议的说道。 “噗,哪个大夫出门要带无数个药童啊!带那么药童有什么用?”宣云锦忍不住吐槽,虽然心里不认同,却也是答应了的。 她也懒得管合不合礼数了,到时候那么多人也不一定就注意到她的人。 典型有这次没下次的想法,宣云锦就没打算长久的经营下去,所以办事非常随性,压根儿不在乎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又让姬家的人送了两套下人的礼服,等到除夕一早,一群人就拾掇着出门了。 “姬家的其他人居然没有进宫的资格?只有姬家小姐?”牧信有些意外,还以为姬家至少会有一个大家长跟上呢! “是啊,姬家小姐是因为皇后特别看中的才受到邀请。”宣云锦点头。 除夕入皇宫的人都是有严格筛选的,姬家老夫人的辈分再高也没有随意进入皇宫的权利。 皇权就是这么霸道。 坐了马车进宫,鉴于宣云锦身份的特殊,又带了皇后最尊贵的特殊请帖,只是正常搜身,连章奕珵三个随从都没有被为难。 三个随从成功的跟上宣云锦,没有被人为分开。 到了宫宴的大厅,章奕珵三人就被安排在宣云锦身边,挺人性化的。 唯独不好的一点,他们人多,似乎有点挤。 旁人最多有个丫鬟小厮什么的,宣云锦有三个药童。 但是仔细一点看得出来,宣云锦吃的用的几乎都会过章奕珵的手,明显更加信任和亲近。 不过进宫后就跟姬蓉分开了,据说姬蓉去了皇后宫中,而且位置也距离甚远,便打不上交道。 他们来得早,宴客的地方却也已经有不少人了。 反正一个都不认识,就只能当个安静的吃瓜群众,自己人聊了起来。 “你们想见贤妃?好像没这么快出现,她们这样身份越高的,越不会来得太早。”宣云锦看了看,自顾自的挑东西吃。 这大厅里的地暖烧得很旺,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我就知道,进了宫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麻烦死了。”牧信对酒更感兴趣,所幸今天有好酒管够:“这黎国的酒总是带着一股药味儿,为什么每种酒都要放药材?” “你喝不惯药酒啊,味道很淡啊,人家的特色,吃的还喜欢放药材,温补食补。”宣云锦笑呵呵的,她味觉这么敏感都快习惯了,其实味道的确很淡。 只是不习惯的人总会尝出来,心理上有种排斥感。 “倒是没有,只是有些怀念自家那种纯粹干净的酒味儿了。”牧信叹气:“早知道查什么查?查到最后又能怎样?能还我清白吗?一站出去,别人还不是说我干了什么什么的,烦死了。” 宣云锦三人同情的看他一眼,说得可不就是这个理? 但即便知道,有些事情也不得不坚持下去,就想着给自己一个交代。 “问心无愧就好,有些事情做得再多也不一定是非要给别人交代。”章奕珵淡淡的劝慰。 其实牧信是个豁达的人,只不过偶尔会吐槽吐槽,说完就完了,连他自己都不会往心里去、 不过,被朋友这么安慰还是很熨帖的,自己做的事情至少有人认可。 随着人越来越多,大厅里也越来越热闹。 很多人都发现了角落里的宣云锦,窃窃私语或者一副了然,好在没人单独上前来打扰她,躲得一片清净。 后宫宫妃逐渐出现,燕肥环瘦的,个个貌美如花,仪态万千。 “啧啧,突然觉得选秀是个好东西……”牧信喝着酒,欣赏着美人,没有动什么歪心思,却感觉目不暇接。 就算他不是皇帝,无法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可瞧着也是一幅美景啊! “嗯,嗯?阿珵,是我眼睛花了吗?好像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宣云锦特别惊讶,眨了眨眼确认的问道。 听到这话,章奕珵才抬起头来,顺着宣云锦的目光看了过去。 正文 第一〇一一章 除夕宫宴 “应该不会有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几率有多大?还都被我们碰上了不成?”章奕珵眯了眯眼,也显得极为意外。 同名同姓这种事情不需要太过惊讶,可长得一样就不容忽视了。 尤其,他们跟这张脸可不见得友好。 “你们看见谁了?”花颜奇怪的说道:“那一堆可都是后宫女人吧!” “青岚公主,当初因为一些事情直接失踪了,没想到……”宣云锦喃喃说道。 当初就知道青岚公主没死,被人救走了肯定不是要杀了她的,只是没想到,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在黎国的后宫? 天知道,黎国皇帝都能做她爷爷了,若是大梦皇帝知道肯定要吐血的。 毕竟大梦没有和亲的传统,偏偏青岚公主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了敌国皇帝的女人,绝对不会承认。 “皇上不会承认的,何况,青岚公主名义上已经病逝,早就没这个人了。”章奕珵微微叹息,幸好皇帝早早就让这位公主病逝了,否则,事情闹出来大梦可要丢大脸。 “是啊,看品级至少也是一位婕妤,在后宫来看地位算不错。”宣云锦若有所思,那张脸给她的冲击性有点大。 青岚公主来到黎国肯定没有什么丰厚的家世背景了,能够爬到高位可不容易。 现在看到的青岚公主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尖锐和戾气,反而多了许多的世故圆滑,气质上来看仿若两人。 章奕珵进宫之前好好遮掩了面容,青岚公主站在他面前也未必认识。 但是宣云锦没有做任何掩饰,这张脸对青岚来说也是冲击力极大的。 无意中注意到宣云锦这边,青岚公主脸色大变,红润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似乎吓得不轻。 宣云锦还邪恶的冲青岚公主举了举杯子,虽然没有喝,可意思已经表明。 青岚哪里顾得上这礼貌不礼貌的问题,整个人吓得犹如筛糠,瞧着就只差晕过去的样子了。 没一会儿,青岚就找借口离开了,一直没有回来的意思。 “吓着了?她怕什么?”宣云锦戏谑的说道:“真的很难想象,当初还是想要我命的人。” “稍微一想就知道你不可能拆穿她的身份,那样对大梦才是灾难,反而是我们要小心才对,可不能成为了她的证人。”章奕珵摇了摇头,觉得青岚做贼心虚,自己吓过头了。 “放心,只要皇上不承认她就没办法,反正青岚公主已经被死亡了,说什么都是垂死挣扎,没想到,这皇宫还能给我这样的惊喜。”宣云锦浅笑着说道。 被人救走的青岚公主居然在黎国皇宫?人为,还是自己办到的? 寻常人等随随便便就能进宫为妃吗? 何况,黎国皇帝的身体还很不好,保不齐就是在拖日子了。 青岚公主却正值风华正茂,她背后若是有人,又听命于谁? 落得如此境地,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做那些蠢事儿而放弃了公主身份? 牧信和花颜对视一眼,表示有些不懂这件事情的始末。 不过,这位公主目前很糟糕就行了。 青岚离开现场没多久,高位妃子一一出现,最后贤妃和贵妃是一起来的,还没来得及入座,皇后就出现了。 大家起身行礼,又是一阵寒暄。 皇后一来,连桌上的吃食都更加精致起来,还从糕点小吃过渡到了热菜冷盘。 牧信更加觉得舒爽:“宫宴已经开始了?” “算是吧,不过正席还没开始,有喜欢的尽管吃,待会儿可能就看不到了,会撤走的。”宣云锦提醒的说道。 “如果是真的恩爱帝后,皇帝怎么没有跟皇后一起来?”章奕珵幽幽的说道:“要知道,众人拜见皇帝的礼和拜见皇后的礼是不一样的。” 如果有皇帝在场,那肯定是行给皇帝的礼,对于皇后来说就是顺带的大礼了,这也是一种优越感和权利的象征。 很明显,黎国皇帝在除夕这天都没有给皇后这样的尊荣。 细节可以证明很多事情,皇帝就算身体再不好也没说不来,却不跟皇后一起来。 “不是早知道恩爱是假象?有什么好失望的?这样才正常吧!”宣云锦若有所思。 皇后的权势看起来不弱,她的出现声势很大,许多人的表情和动作都代表着倾向于她,果然不容小窥。 小王爷林通也跟在皇后身边一起出现,进入大厅就收获了不少羞答答的小眼神。 可林通准确无误的看向了宣云锦,眼神带着锐利和不满。 若非场合不对,这位小王爷怕是会直接上前质问了。 亏得皇后能制住他,一个眼神就让林通安分了下来。 “她是不是有孕了?”章奕珵突然问道。 牧信和花颜听到这话很莫名其妙,就这么看一眼就知道怀孕没有了?宫里总是把不准脉的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宣云锦眯了眯眼,神识探了探确认:“嗯,果然是真的,不到两个月。” 牧信和花颜:“……”两张懵脸,看出来就算了,连时间都有? 还能不能再神奇一点? “这样啊,不过看起来知道的人不多,包括那些不太友好的妃子。”章奕珵觉得很明显。 贵妃和贤妃,对皇后都是不假辞色的,只差最后撕破脸了,表面上都没有特别的恭维和和谐。 对于旁人对皇后的讨好均是冷眼瞧着,只不过贵妃神色憔悴,漠不关心。 贤妃背脊挺直,犹有底气。 这反应有意思,贵妃儿子在边关失踪,贤妃儿子正值势头最火。 两位做母亲的反应,表现了当下的形势状态。 不过,共同点就是都还不知道皇后肚子里有一个,否则,现在矛盾冲突会更甚。 皇后动作看起来一如往常,没有特别小心,也没有特别护着什么,坐下的举动还不轻,这让暗中观察的一些人松了口气。 可这样的举动落在知情人眼里就太欲盖弥彰了,仿佛故意做给某些人看的。 “坐得那么重,真不怕出事儿?”花颜佩服的说道。 “出事?坐一下就能出事了?你没看那椅子上垫得非常软吗?你听过哪个孕妇把自己独自坐出问题来的?”宣云锦笑眯眯的说道。 皇后就是笃定,才会刻意坐得很重,表现得没有保护本能。 正文 第一〇一二章 急中生智 花颜顿时被说服,点头一笑:“那倒是啊!能够克服自己本能的人都挺厉害的。” 宣云锦嘴角微抽,单纯的男人。 只能证明在皇后心里,权势比孩子重要得多。 为了权势,孩子都是筹码,可以牺牲一切的。 这跟什么克服本能的厉害不厉害有关系? 皇后非常淡定的主持着宫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酒香肉鲜。 看到这奢华的一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国家还在战争中,几十万的士兵挨冻着保家卫国。 宫宴顺利的进行着,宣云锦较有兴趣的欣赏着歌舞表演,确实有跟大梦不一样的味道。 很快,大厅里就带起一丝微醺的醉意。 临近中午,皇帝才姗姗来迟,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龙行虎步的潇洒而来,除了头发有些发白以外,怎么瞧都像个特别有气质的美大叔。 随着大家的行礼,皇帝终于入座。 宣云锦敏锐的察觉到皇帝朝她看了好几眼,神色里闪动着一丝激动的光泽。 这种眼神宣云锦很熟悉,那种病人看到救赎的感觉。 “看起来状况还不错啊,传言有误?其实皇帝病得没那么严重?”牧信不以为然的说道。 就一个外人来看,牧信只能看到皇帝的脚步有些漂浮,年纪大了也正常。 毕竟皇帝不是武功高手,脚步不实再正常不过了。 宣云锦眯了眯眼,叹了一口气:“恰恰相反,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让他多活多久。” 皇帝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败坏,这个时候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是真的病,还是其他?”章奕珵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当初两国刚刚交战的时候,黎国皇帝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 “中毒,很深……”宣云锦摇了摇头,暗中表示她能解的几率也不大,至少现在她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过度的使用药之气。 而且,就算给皇帝解了毒,他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没有毒药的肆虐指不定也少了支撑,死得更快。 也就是说,现在黎国皇帝的身体被被毒药侵害,也被毒药支撑着生机。 没有了需要对抗的毒,体内那抹生机也会很快湮灭。 章奕珵深吸了一口凉气,竟然不觉得太过出乎意料,或许是之前已经有所猜测,现在不过是证实。 真的证实了猜测之后,又反而觉得不可思议。 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中了如此霸道的毒? 黎国国师呢?御医呢?这些都是拿着俸禄玩耍的吗? “黎国皇帝的情况,旁人似乎也不知道,他和皇后的情况,只有他们俩清楚。”章奕珵揉了揉额头,若非有件事情必须要搞明白,这事儿真不想掺和。 宣云锦轻笑一声,扫了一眼贵妃和贤妃:“有时候无知,是一种福。” 如果贵妃和贤妃知道了什么,肯定不会活得这么逍遥。 要么被灭口,要么被拖下水,哪能还好好在位置上呆着? “各位爱卿,黎国在这一年中经历了很多的磨难,以至于有些风雨飘摇……”皇帝端着酒杯,发表了一系列讲话。 隐晦的提到了战争,敬了死去将士们一杯。 也表达了一些期待,敬了未来一杯。 最后说了不少由衷的废话,跟大臣们碰了一杯,终于完事儿。 不过,宫宴正式开始,吃的东西更上一层楼。 看得牧信眼花缭乱,各种感叹,原来皇宫里的生活可以奢华如斯,难怪那么多女人都是心生向往的。 宣云锦也吃得很欢乐,胃口大开。 章奕珵看得舒服,不断给她服务,就希望她能多吃些。 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皇帝做完自己的事情才稍微松懈下来,左右看了看:“奇怪,岚婕妤怎么没来?” 皇后表情微微一僵,笑容完美,回头问了一下太监副总管才道:“回皇上,岚婕妤早来了,不过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就告了假回院子休息了。” “是臣妾的不是,知道得晚了,应该早点派太医去给婕妤娘娘看看的。” 皇帝叹了口气:“现在也不晚,还是你贤惠。” 皇后娇羞一笑:“皇上谬赞了,臣妾这就让太医去,岚婕妤身子骨弱,得好好注意才是。” 笑得完美,心里恨极。 这个岚婕妤越来越受宠了,不是经过正规选秀渠道进宫的女人,身份本来就存疑,皇帝却偏爱这个调调,该是留不得了吧! 皇后心中闪过一抹念头,前段时间一直没空理会这个婕妤,没想到已经成长如斯。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又一本正经起来,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 仿佛所谓的岚婕妤不过是个话题,随便提一提就是,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对于皇后的处理,没说特别满意,也没说不满意。 看来做皇帝的都是这么深沉,可作为十年枕边人,皇后可不简单。 皇帝掩饰得再好,也让皇后发现了他对岚婕妤的在乎。 否则,皇后不会想着要对付岚婕妤。 后宫女人众多,争斗全靠纵容,小小一个婕妤还轮不到皇后这么挂怀。 冲自己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皇后同样掩藏得深。 可惜,皇帝也同样了解她,不动声色的朝身边的太监总管使了个眼色,两人暗中又扛上了。 将这一出戏码看在眼里,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觉得这帝后真是过得极为有意思。 两人总是暗戳戳的,表面又相处和谐,甚至让其他人都认为帝后很相爱,什么都不戳破,只在暗中较量,难道这也是一种情趣? 至于惊慌的岚婕妤将会有个什么下场,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这事儿就有了答案,帝后的心腹相继离开,却又相继的匆匆而来,在自家主子耳边低语一番。 皇帝气得拍案而起:“什么?你说岚婕妤……” 最后关键的话却突然打住,毕竟很多人都关注着皇帝的动静,岂能不注意到? 宣云锦和章奕珵的耳朵动了动,眯了眯眼沉默。 皇后得到消息也震惊的站了起来,可行动有些急切,竟然有些阵阵头晕。 暗中抓住宫女的手才缓过气来。 等反应过来后,皇后突然急中生智,双眼一翻竟然就软了下去。 正文 第一〇一三章 当场点破 这一出吓得宫女嬷嬷不轻,一阵尖叫:“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皇帝怔了怔,还奇怪的看了皇后一眼才反应过来:“皇后?御医呢?赶紧过来给皇后看看?” 大厅内的歌舞乐声瞬间停顿,一位白胡子的御医上前给皇后把脉。 宣云锦吃东西的手一顿:“该不会整个除夕宫宴就等着这一出吧!” 皇后“晕”得突然,皇帝显然措手不及,连带岚婕妤好像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都顾不得了。 这会儿,皇帝只顾着跟皇后斗法,其他女人通通靠边站。 可显然,皇后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岚婕妤出了事情临时改变的。 “不知道。”章奕珵摇了摇头,不懂这种后宫女人的生存套路。 “御医把脉,她的肚子岂不是瞒不住了?”花颜不解的问道。 宣云锦挑眉:“这倒是未必。” 果然,御医仔细的把脉过后,还看了皇帝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皇后娘娘疲劳过度,想来是累着了,只需要多加休息就能平安无事。” 显然,御医并没有把出皇后有喜脉,哪怕怀疑再深也不能说。 皇帝显然带着失望,皱了皱眉:“疲劳过度,你们这些伺候的人都偷懒了不成?这几日准备宫宴的确辛苦,可朕不是让贵妃和贤妃协助办理吗?” 焦脆的贵妃和光鲜的贤妃对比明显,此时两人都跪了下来。 “回皇上,臣妾该做的事情可一点没偷懒啊!”贵妃语气中微微有些不满。 襄理不就是分皇后的权?那也得皇后愿意才行啊! 反正到她手里的活儿做好了就成,至于皇后累着不累着,那也是自找的。 “是啊,皇上,皇后娘娘忧心宫宴,事事亲力亲为,肯定是累着了。”贤妃毫不客气的上眼药,就只差没明说皇后根本不放权了,有违圣意。 闻言,皇帝一口老血卡在胸口,他不过是借题发挥,想要吐槽皇后。 难得碰到皇后口不能言,无法给自己辩驳的机会。 哪曾想,两个看起来聪明的女人居然丝毫不配合,想要撇清自己关系就使劲扯后腿。 这让皇帝后面的话都说不下去了,可就这么放过大好机会又心有不甘。 “御医可诊仔细了,皇后只需要休息就可以吗?”皇帝意味深长的说道。 御医脚一软,差点跪地上去,心下忐忑不安,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应该说,皇帝到底想要他说什么?不如给点明示? 想来想去也没有领悟到皇帝的意思,御医快哭了。 “皇上,不如让民妇看看吧!”宣云锦突然开口说话,解救了左右为难的御医。 其他人则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宣云锦,一副茫然的态度,这女人都是打哪儿来的?干什么的?口气竟然这么大? 章奕珵也意外,这么关键的时刻宣云锦怎么会选择冲上去? 没见御医想逃都没机会么? 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啊! 不过,宣云锦既然做了,章奕珵也表示支持,沉默的没有打断,只是忠实的跟在宣云锦身边做了个安分的药童,同时也是保护。 跟着宣云锦一步步靠近皇帝和皇后,就等于靠近了黎国权力中心,章奕珵难免戒备极深。 他能感觉到,皇帝身边有很多高手气息,皇后身边也同样,这么走过去生命受到极大的压迫。 牧信和花颜也快速跟上,虽然内心也跟其他人一样是懵的。 看见宣云锦说话,皇帝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原来是宣姑娘,那就请了。” 宣云锦拿了一个台阶给大家下,自己却不那么好,伸手搭上了皇后的脉搏。 皇帝疑惑的看向了宣云锦,这个时候冒出来显然是要站在他这边了,为什么这么突然有了决定? 这些日子宣云锦一直隔岸观火,就没有一个表示啊! 争了这么久,突然说是站在他这边,皇帝有种不真实感。 多疑的性格让他更加愿意去猜测宣云锦的目的。 要不然,想要站队早就站了,为什么会等到现在这么突然?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啊! 小王爷林通皱眉看向了宣云锦,眼神充满了疑惑和质问,若非不是他开口说话的场合,肯定已经拦下来了。 宣云锦嘴角带着笑,感受到指腹下的肌肉一阵紧绷,明显皇后是醒着的,而且此刻非常紧张。 她当然早看出皇后是装晕的,只是没想到皇后会这么忌惮她,此时此刻竟然紧张到出汗? 若非晕着,只怕要避她如蛇蝎。 嘴角微微一勾,宣云锦带起了一丝恶趣味,仔细把脉过后突然说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啊!” 闻言,贵妃和贤妃的眼神都凉飕飕的看向了宣云锦,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此刻已经被千刀万剐。 不仅如此,众大臣家眷都一阵哗然,明显被惊到不敢置信。 “不可能,皇后娘娘身体不好,又上了年纪,怎么会有孕呢?这么简单的脉象,御医怎么会把不出来?”小王爷率先开口,堵住了宣云锦后面的话。 他绝对不能让皇后身怀有孕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暴露,否则,他和皇后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原来还留有余地,之后肯定会被赶尽杀绝。 “王爷说得对,皇后娘娘上个月还来了月事,平日里饮食也没有异常,怎么可能是有喜?”心腹嬷嬷急得不行,偷偷刮了宣云锦好几眼,似乎在说你等着,你死定了之类的诅咒。 宣云锦浅浅一笑:“民妇医术浅薄,皇上,不妨让御医再把一次?皇后娘娘时日还短,脉象不算特别明显。” 让开了位置,宣云锦看向了皇帝,果然瞧见了皇帝满意的神色。 所以说,皇帝从根本上来讲,就是希望御医能够把出喜脉,将皇后怀孕的消息当众确认下来。 偏偏御医总是把不出来,也不敢随便讲。 这个时候御医总算明白过来,立刻上前仔细把脉,神奇的是,喜脉那种感觉跃然于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忽略的。 可是,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到底哪次的脉象才是正确的? 御医一阵狐疑,对自己几十年的把脉水平都无法自信了。 可再蠢的现在也看出来了,皇帝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正文 第一〇一四章 惊人的猜测 御医能够做到这个位置,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医术。 这年头,有本事的大夫就多了,为什么就他成了御医?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真就那么不如他吗? 很显然,这里面还有官场的弯弯绕绕。 关键时刻,就算心里再疑惑,御医的反应也够快:“回皇上,皇后娘娘果然是喜脉无疑,只不过日子尚短,似有似无,加上疲劳所致,更加需要休息静养。” 御医基本是顶着小王爷的眼刀子,硬着头皮说完的。 他到底是皇帝的人,虽然扛不过小王爷的身份和权势,但也更加不能忤逆皇帝。 顺着皇帝,小王爷找他麻烦的时候或许还能得到庇护,这个时候帮着小王爷,皇帝要对付他的话,只会死得更快更惨烈。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就是背脊有些发凉,大汗不止。 皇帝看了宣云锦一眼,欣慰的点了点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这是大喜事儿啊,除夕之夜,喜上加喜,众爱卿统统有赏。” 此话一出,被震惊到懵的大臣们才反应过来,惊喜的惊喜,忧心的忧心,还有不少人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大厅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怪异起来。 不过,皇后被带了下去休息,皇帝高兴的各种打赏,见者有份,总体气氛是其乐融融的。 白得的东西谁不喜欢?何况这也是沾喜气的事儿。 宣云锦看了异常高兴的皇帝好几眼,有些奇怪:“刚才不是还因为什么岚婕妤的事情要拍案而起吗?这么快就彻底忘在脑后了?” 可怜的岚婕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才对。 否则,皇帝不至于想要借题发挥,跟皇后来一出什么样的较劲戏码。 结果皇后见机不对就装晕,皇帝没有了发挥的余地。 若非宣云锦插一脚,直接爆出皇后怀孕的消息,这一出皇帝就要有苦说不出,硬生生吞下肚去。 正因为宣云锦插一手,皇后彻底变成了劣势。 怀孕的消息被爆出来,没有获得什么利益就算了,还惹了一身骚。 御医更是三番四次的强调皇后需要休息静养,加上皇嗣的重要性,很可能会因此光明正大的剥夺皇后的一些权力,让皇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宣云锦这轻轻的一插手,真的就是要改变局势了。 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在面前,皇帝明显将岚婕妤忘得一干二净。 “说明岚婕妤在整件事情中无足轻重,皇帝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皇后身上,但是我不明白……”章奕珵看向了宣云锦,柔声的说道:“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你会突然插一脚,就等于站在了皇帝这边,原本不是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的吗?” 宣云锦但笑不语,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都被赏赐吸引了主意。 就连牧信和花颜都得到了一坛好酒,正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对饮,一刻都留不住。 宣云锦微微朝章奕珵倾身,神识设置了屏障不让人偷听:“我有一个惊人的猜想,所以想着试一试,反正遭殃的也不是我们,何况我跟小王爷有仇,大概是不怎么好化解了。” “惊人的猜想?什么?”章奕珵坐直了身体,一副准备迎接震惊的样子。 “我想来想去,总觉得……皇后,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姬蓉。”宣云锦眯着眼说出想法。 章奕珵呆呆的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没了声音,果然是惊人的猜想。 他们一直以为姬蓉偷偷的藏了起来,要么改名换姓利用别的身份低调过活。 哪曾想人家过得高调不说,还可以这么逆天? 当然,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联系过,那是因为姬蓉的年纪,应该跟容墨烨和容云飞差不多的,又怎么会是黎国皇后这般的岁数。 一个人通常会越活越年轻,谁能想着这么去过? “不……可能吧!”章奕珵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说的是可能,还是不可能。 宣云锦挑眉:“这件事情的突破口其实在小王爷身上,但是小王爷为了引诱我来京城,似乎说得有点多。” “虽然他自觉没有透露什么重要的消息,可有些事情越想越奇怪。” “他知道姬蓉就算了,知道容墨烨和容云飞也算了,他凭什么知道你也中了情殇毒?” “这点是我也想不明白的,你的情殇毒是遗传,也就是说跟姬蓉有纠葛的是你父亲,可你父亲死去这么多年了,小王爷那时候才几岁?” 宣云锦小脸极为认真的说道:“而且,容墨烨,容云飞他们和姬蓉的纠结可以调查,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掩饰自己的行为,一直在找姬蓉,查到就可以推测一些事情。” “可是你父亲和姬蓉呢?茫茫人海中随便认识的一个人罢了,指不定姬蓉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小王爷上哪儿去查?” “我觉得,除非小王爷亲耳听到姬蓉提及过,因为我们产生了交集自然会有所注意。” “与此同时,这么隐蔽的事情,姬蓉为什么会告诉小王爷?她要是过得如此不严谨,张口就随便乱说,容墨烨早就找到她了吧!无论她的身份和时机情况多么不可思议,以风云楼的能力肯定顺藤摸瓜了。” 顿了顿,宣云锦喝了一口果汁:“偏偏,以风云楼的强大消息能力都一无所获,小王爷却知道得这么清楚,总觉得姬蓉和小王爷的关系并不简单,而且姬蓉对小王爷是不设防的。” 章奕珵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皱眉沉思,不得不承认宣云锦的抽丝剥茧几乎没有破绽。 这样的事实简直荒谬,但是不能否认其中的道理。 “所以,环顾小王爷身边的人,皇后最有可能是姬蓉?”章奕珵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对啊……”宣云锦点头,却不敢说她先前扫描皇后的肚子,却发现了皇后胸口的那朵白梨花。 事实证明,皇后就算不是姬蓉本人,也是白梨门的。 小王爷既然知道那么多,肯定跟姬蓉有很深的关系,以此类推,皇后跟姬蓉也是熟人。 小王爷怎么都想不到,他不过是多嘴了一句,用章奕珵体内的毒来威胁宣云锦,就这样被她摸到了破绽。 正文 第一〇一五章 都有计划 并且,顺着一些猜测,还牵连出了皇后。 小王爷的确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因为这些秘密在这之前对他来说毫无作用。 同时,小王爷也小看了宣云锦的推理能力。 还以为女人的逻辑毕竟没那么实在。 当然,谁也想不到宣云锦能在第一时间“看”到皇后胸口的隐蔽标志,以此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毕竟,仅仅是最后这一条,换个人来要确认是比登天还难的。 别说外人了,就是伺候的心腹,枕边的皇帝,也未必知道皇后胸口有朵白梨花,旁人想要探究都不容易。 “呵呵,果然是惊人。”章奕珵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 不过,黎国皇后真是姬蓉,估计更加想吐血的是容云飞吧! 这证明宣云锦想起的猜测是对的,姬蓉的实际年龄根本不是看到的那样,人家儿子都这么大了呢! 所以,当初容云飞到底是跟什么样的女人谈了个恋爱,还差点就拜堂成亲了? 不仅如此,还引出了容氏一劫。 “有点难以置信吧,所以我想要确认,暂时站在皇帝这边也没什么,反正皇帝身体不行也活不长了,下一任新皇很快就会出现,到时候我们想要抽身还不容易?”宣云锦打了一手好算盘。 殊不知,皇后却差点被她气得吐血了,精心布局一阵,原本以为宣云锦是个中立的,好歹自己儿子喜欢,还将人带到了京城。 原本皇后是不同意自己儿子看上这么一个女人的,后来知道宣云锦的本事又窥视起来。 想着等事情了了,儿子若是喜欢就纳了做妾,王府内也不缺银子养这么个人。 谁知道,算盘还没打响,这倒打一耙还真是痛极了。 皇帝却觉得自己难得有踩中狗屎运的时候,有个厉害懂事的帮手真是太舒服了。 这个时候,皇帝甚至忘了黎国的危机都是章奕珵带来的,只想着难得跟皇后暗中较量是如此舒心。 可见,平日里这皇帝被欺负得很惨。 小小的胜利一把,竟然高兴得到处撒钱,连登台的舞姬都享受了赏赐,可谓是一个不漏。 很快,属于宣云锦和章奕珵的赏赐也到手了,两个精致的锦盒。 章奕珵得到的是一套玉制茶具,翡翠玉杯,雕花做工,价值不菲。 宣云锦得到的是一套紫宝石玉头面,质量和做工都是顶级的,比后宫高位嫔妃的待遇都好。 可见皇帝有多满意她的插足,赏赐都用了心的。 有好东西自然没有外推的道理,何况宣云锦还出了不少力,替御医接触了皇后的伪装,否则御医把脉多少次都把不到喜脉。 所以,这些赏赐收得心安理得。 “皇后的喜脉一直被隐藏,你说是皇后身边的人,还是她自己做的?”宣云锦突然问道。 章奕珵怔了怔,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如果确定是皇后自己动的手脚,那她是姬蓉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证明她懂得医术,药术。” “对,我瞧那嬷嬷,慌不择路的,极力想要隐藏,怕是知道皇后有孕。”宣云锦叹了口气:“说的也是,连皇帝都暗中清楚的事情,皇后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 只是说,更多的旁人是不清楚的。 “这种隐蔽的事情,或许你可以问问皇帝?指不定他还真的知道呢?反正我们现在是站在皇帝这边了。”章奕珵笑了笑。 皇后就是姬蓉这个猜测,感觉真是不亚于黎国大臣听到皇后怀孕,大家都震惊得回过神来。 一时之间不管占什么位置,都需要缓一缓才能想到下一步该怎么走。 “嗯,哎,皇帝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看来平日里被皇后欺负得不轻啊,稍微占一点便宜就这么激动?”宣云锦有些无语。 好在皇帝虽然情绪波动大,可这是高兴,身体倒是撑住了。 皇后被带会了寝宫,整个人大怒不已,若非小王爷劝着,手下的人都不管伺候在身旁,指不定殿内的瓷器还得遭殃。 “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她不是你带来京城的吗?”此刻的皇后恨极了宣云锦,若是可以想要一刀戳过去。 “我是威胁着她来的,她对我本来就有恨,何况,这件事情纠葛太深,她一个外人根本不知道那么多。”小王爷似笑非笑的辩解:“外人都道帝后相爱,就是中宫无子,一般人难道不会觉得这该是喜事儿?何况今天是除夕,怎么会想到你会不想暴露?” 说起来也是这么个理,两人却想不到,宣云锦知道的比他们想象的多得多。、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真是蠢货,坏了我的计划。” “计划?不该是证明了她的医术吗?证明你的障眼法没有骗过她,医术在水平之上,比那些御医都更加管用。”小王爷讥讽的说道。 “如今中宫即将有孩子,你的地位也永固了,就算那老头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有什么不好的?” 皇后叹了口气:“通儿,你我母子俩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何必互相戳心窝子,皇上坚持不了多久,关键时刻我们不该好好合作吗?” “这个孩子……就算是儿子,要成为真正的皇帝还得多少年?只要我们事成,你这个摄政王是跑不了的,如果时机成熟,你想要这黎国也不是不行。” 小王爷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皇后却说得很心动:“而且,等你独揽大权,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要你想,那个女人就回不到大梦去。不要忘了,你娘当年是怎么成为皇后的,不还是败给了权势?” 小王爷笑容微微一凝,看向了窗外,也不知道是真的被说服了,还是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他跟皇后的利益是不可分割的。 而且,所有的所求,都得在他们成功之后。 原本皇帝只打算出来说几句,坐一坐就回去休息,他能感觉自己身体一点点败坏,他需要为自己尽力争取更多的时间。 没想到事情发生这样的转折,这一高兴就留了下来。 皇帝在场,大臣们趁着他高兴也经历的拍马屁,敬酒不断。 虽然皇帝可以不喝,但是你来我往的说话也耗费精神。 慢慢的,皇帝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正文 第一〇一六章 人是别家好 这种疲倦感是发自内心的,皇帝想要撑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皇上,时辰不早了,该吃药了,不如先下去休息吧!”太监总管关心体贴的说道。 真的关心皇帝身体,没有任何杂质想法的也就是这位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心腹太监来说更加的残酷。 伺候的皇帝真的驾崩,下一任皇帝稍微好点能留他一命,安度余生。 稍微不好点,那就是陪葬的结局。 所以,太监总管最盼着皇帝能好。 “吃药,呵呵,除夕天还得吃药,朕……咳咳……”皇帝无比嘲讽的说道,喉咙一痒,咳嗽不止。 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作为敏锐的皇帝自然感受得到。 面对必须要包容自己的人,任性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来。 皇帝本意是吐槽,没想到咳嗽起来就停不了了,最后竟然喉头一甜,差点吐出来。 抬眼一看到下面的热闹,皇帝脑子一恍惚,本能的咽了下去,脸色更是没有了血色。 宣云锦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啧”了一声:“……有点找死啊!” 章奕珵:“……” 有时候为了面子,总是会选择找死的,不知现在皇帝有没有后悔? 撑不住了,皇帝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大臣们乐得更加自在。 不过,皇帝离开的时候却邀请了宣云锦一起,让人对她的印象越发深刻。 突然出现的不明女人,直达皇帝面前,诊断出皇后的身孕,让皇帝如此的高兴,要飞黄腾达的节奏啊! “章夫人可否给朕把脉?”到了休息的寝宫,皇帝迫不及待的说道。 很明显他已经非常不舒服,才顾不得继续要面子。 不过,皇帝直接叫破宣云锦的身份,就表明他很清楚章奕珵的事情。 也是提醒宣云锦这会儿在他的地盘,章奕珵也在,好歹别做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皇帝的多疑,让他示弱于人都这么讨厌。 平日里指使呵斥御医习惯了,就没想过大夫真是不可招惹的。 宣云锦也懒得跟他计较,皇帝和病人这两种身份都不可理喻。 “别急,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宣云锦也没说别的。 宣云锦对皇帝的病情了若指掌,包括最后作死那一下造成的损伤。 可表面功夫是要做足的。 而牧信和花颜留在了大厅里,身边只有章奕珵跟着。 宣云锦把脉的时候,寝宫彻底安静了下来,皇帝瞪着有些昏花的眼睛看向了章奕珵,现在这会儿有种直面仇人的味道。 章奕珵乐得自在,坐在了旁边,直勾勾的看着宣云锦这边。 内心其实并不轻松,周围全是皇帝的人,真要有什么意外,他跟宣云锦都是瓮中之鳖。 “章大人倒是浑身是胆,大梦皇帝好命啊,能够遇见容墨烨不说,还能有章大人这样的官员,国家何愁不兴亡?”皇帝不喜欢这种沉默,忍不住开口了。 章奕珵笑了笑:“皇上何须自谦?黎国国师不也是一号人物?而且,满朝文武大臣人才济济,国家也很兴亡。谁都知道,黎国可比大梦富有。” 不着痕迹的一记马匹似乎将皇帝拍舒服了,刚才一丝丝的针锋相对也得以化解。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章奕珵现在不想跟皇帝起冲突,对自己没有好处。 不过说些好话,损失不了什么。 何况,大梦和黎国的战争还不是面前这位挑起来的。 若非黎国皇帝非要兴战,宣云锦也不会去边关,不去边关就不会发现玉石矿,自然就没有后来的窥视和计划了。 以前大梦都不还手,可不代表有了利益也不会。 皇帝笑了,有点勉强,也不知道实在讽刺章奕珵的话,还是在讽刺自己,甚至是嘲笑那个黎国国师,有什么本事跟声名赫赫的容相比? 宣云锦收回手,皇帝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急切的问道:“如何?朕的身体……” “皇上还是不要太过激动,不仅不能激动,也不能情绪变动太大,平常心才是最好的。”宣云锦淡淡的说道。 皇帝皱了皱,依靠在了床头,沉默了一会儿仿佛认命一般,声音都充满了老态龙钟:“朕的身体朕知道,朕只是想要确定,朕还能活多久?” 宣云锦挑眉,看来皇帝早就有些认命了,只不过还不甘心,所以总是怀有期待。 刚好,她的出现就是那个期待。 “如果你好好休养,不出意外还有两个月,若是有意外,那就是随时。”宣云锦还真是一点不客气,说得直白扎心极了。 “两个月?你确定朕还有两个月可活?”这个时间倒是出乎皇帝的预料,很显然御医的判断跟宣云锦是不同的。 “嗯,但是要吃药,而且需要针灸治疗。”宣云锦很明确的表明需要她出手。 皇帝恍然,就说御医都不敢这么笃定。 御医看病从来都不会说死的,皇帝得到一个大概的时间都是威逼利诱,还是宣云锦爽快,并且将自己的能力给计算了进去。 大梦的人才,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啊! 人啊,总是更能发现别人身边的好东西。包括人才。 “那就劳烦章夫人了,不知章夫人这次到黎国来,可还有其他的事情?”皇帝知道宣云锦是怎么来的,这么问不过是为了给付酬劳。 无功不受禄,总觉得要给点好东西才能让宣云锦留下来,并且好好给他看病。 皇帝直接不问宣云锦是否离开,今天是除夕,到大雪融化解封差不多就是两个月。 只要宣云锦没有急事儿,肯定能够留下来。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不用绕太多的弯,省了不少的事。 宣云锦也不客气,想都没想便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中毒了,需要一些药材来解毒,听说黎国的皇家药园有不少珍贵的药材,还希望皇上能够赐予。” 闻言,黎国皇帝反而松了口气,有所求就好,尤其还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那是自然,救命要紧。”皇帝痛快的应了下来。 皇家药园的药材的确很珍贵,可现在也救不了他的命。 还不如用来交换必须的东西,两个月比他想象的还多,足够做很多的事情了。 正文 第一〇一七章 疑问很多 宣云锦笑了笑:“多谢皇上慷慨。” 就知道一个人在清楚自己的最后日子期限之后,对于很多身外之物就看得比较淡了,平日里想要皇家药园的一株药都不容易,现在却可以不提数量。 “朕的身体,也是中毒吗?”黎国皇帝突然问道。 “皇上既然知道,为何不小心些?这毒药很是霸道,短时间内就可以让皇上的身体败坏至此。”宣云锦内心有些唏嘘,这个世界的毒还真是夸张。 一个个都是化学专家啊,兑毒厉害得不要不要的。 “小心?”黎国皇帝自嘲的一笑:“朕现在都还不知道从何中的毒。” 真要是身体生病也就认了,竟然是中毒,直接扼杀了他的计划和雄心壮志,如果让他知道是谁,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宣云锦对此不发表意见,能够做到无声无息,那肯定是身边亲近的人,后宫的嫌疑最大。 相反,宣云锦反而不觉得是皇后,因为照目前的情况看来,皇帝和皇后面和心不和,早就在互相防备了,皇后得手的几率要小得多。 “朕有一个疑问,还希望章夫人能够如实回答。”黎国皇帝知道很多,可疑问更多,这会儿倒是逮着人问个不停。 宣云锦想要知道的东西也多,倒是不拒绝这种询问。 因为在皇帝得到答案的同时,他们也能窥视到更多的讯息。 “皇上请说……”宣云锦觉得这样文绉绉的说话真累。 “朕中的这个毒……”黎国皇帝迟疑了一下:“还能让女人有孩子吗?” 闻言,宣云锦眼皮子一跳,不自觉的看了章奕珵一眼,寻求安慰。 因为这话问得太惊人了,黎国皇帝中毒的事情从身体败坏开始,其实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而皇后怀孕不到两个月,明摆着怀疑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要让一个皇帝承认自己被绿了,还问一个外人来求证,哀莫大于心死啊! 知道这样的秘密,他们会不会被灭口啊? “正常来说,的确很难……”宣云锦也没有把话说死,现在谁知道皇后肚子里的是不是皇帝的?怀孕时间这么巧妙,仿佛老天送给皇后一个极好的筹码。 “可是,生命的孕育是一种复杂又生气的过程,有时候真的就刚刚好也未可知。” 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黎国皇帝似乎不是太满意。 因为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软肋,如果孩子真的是他的,那么他对皇后的处理就要改一改了。 如果不是,肯定新仇旧恨一起算,同时那个男人也逃不了。 “可有办法确认?比如滴血认亲什么的?”黎国皇帝也豁出去了,反正已经问到了这份儿上。 “孩子都还没有成形,这怎么可能?生出来之后还说得过去。”宣云锦被皇帝的脑洞打开给打败了,就算是现代也不好这会儿就去做DNA吧! 黎国皇帝明显闪过一抹失望:“确实没办法确认了吗?” 他可等不到孩子的出生。 宣云锦坚定的摇了摇头,做不到的事情绝对不摊上。 章奕珵面无表情,觉得黎国皇帝越发异想天开了。 生出来的孩子坚定亲子都得靠特殊药粉,还有错误的几率,这肚子里的?怎么取血? “皇上,皇后娘娘是不是会医术?”宣云锦觉得该换她问了。 皇帝却听得一脸茫然:“不会吧,为什么这么问?” “那皇后娘娘身边有医术高手?她的脉象都是谁帮她隐藏的?”宣云锦忍不住说道。 “伪装脉象,很难吗?”皇帝问了一个装是白痴的问题。 “当然不容易,首先这人要懂脉象,还得懂一些办法来改变,看皇后娘娘的样子,可不是临时改变的,而是随时随地长期改变着的,这份手段就证明做的人医术绝对不低。”宣云锦皱了皱眉。 皇帝竟然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医术?这一点隐瞒得如此彻底? 这两人做了十年夫妻都是怎么玩的? “身边的人,也没有特别听说……”皇帝突然坐了起来:“如果皇后真是医术高手,那朕中的毒……莫非……” 这一点皇帝可以说,旁人都当没听到了,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可胡乱猜测。 宣云锦不置可否,反正她不知道下毒的凶手是谁。 只是没想到,黎国皇帝还是真在乎孩子。 才一个月的孩子,竟然足以影响到他对皇后的计划。 莫非皇后就是摸清楚了这一点,才弄了一个孩子出来。 可前面十年不是很想要孩子吗?为什么又一直没有?早点生出来,现在长大一些不是更加有利? 在皇帝这里得不到答案,宣云锦就替皇帝开了个药方,然后去了偏殿休息。 现在这种情况,皇帝都不敢让宣云锦离得太远,就怕来不及救命。 章奕珵扶着宣云锦,小声的说道:“给黎国皇帝针灸,会不会让你有不适?如果会不舒服,我们就不救了。” “无妨,只是吊住他的一口生机罢了,原本就是他自己的东西,延续生机的是药,而不是我。”宣云锦原本就没打算用药之气。 “两个月,总觉得黎国要腥风血雨啊!”章奕珵感慨。 皇帝若是干净利落的死了,反而能够让夺嫡直接爆发,谁胜谁负指不定短时间内就有结果了。 偏偏皇帝还拖着,旁人可不知道他能活多久。 “嗯……皇上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做,舍不得立刻就死,对了,当初我们不是有个后备计划吗?那个失踪的王爷怎么样了?”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当初就是想着利用黎国内部的针锋相对,若是钦差王爷真的被刺杀,能救就救下来,然后等到时机让他出来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一来身份够高,贵妃及其家族肯定不会放过的。 二来,大梦背后支持,新皇上位后就能满足大梦的需要,将黎国现在被占的三个府郡全部割让。 这是最能兵不见血刃得到地盘的好办法,所以大梦皇帝认同了,特意派了人来办这件事情。 谁知道钦差王爷将皇帝的保护当降罪,竟然自己跑了,就那么失踪了去,结果所有人都在找,包括大梦过来执行任务的人。 好在找这位王爷的敌我势力有好几股,大梦的人潜在其中浑水摸鱼,倒是没有被人发现。 正文 第一〇一八章 试试反应 最后谁能找到那位王爷,并且成功控制在手还未可知。 “最近好像是有了一些眉目,放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终还有一位猎人,大家博弈而已。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人。”章奕珵挑眉:“据说这位王爷擅自离开后,好像得到了自由,似乎有点乐不思蜀了。” “想一出是一出的,行踪反而飘忽难以捉摸,让一大群人一阵好找。” “要不是这位王爷花钱过于大方,总能露出一些痕迹,只怕真要彻底失踪了。” 宣云锦诧异,随意一阵好笑:“那敢情好,可见毫无章法的人办事反而容易迷惑人,让人摸不着头脑。” “嗯,因为毫无规律可言。”章奕珵也有些好笑。 “不过,这位王爷还真是心大,居然一点不担忧自身的安全问题吗?”宣云锦唏嘘不已,这位王爷在玩命啊! 毕竟身后找他的人,还有不少是为了杀他的。 杀人,总比抓活的来得容易得多。 无非就是千万不要碰见,否则不过头点地。 除夕之夜,皇帝和皇后暗中较量了一番,旁人却不清楚,依旧热热闹闹的过着。 歌舞,美酒,烟花等等,一派祥和之气。 章奕珵和宣云锦没有守岁,感受了一下气氛就早早歇息了。 因为有皇帝的旨意,两人和牧信还有花颜就在皇宫住下了,并没有回姬家。 得到消息,姬家人一阵错愕不已,不知道这事儿该喜还是该忧,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盼着宣云锦真要有个什么,也别连累到姬家了。 姬然再蠢也发现了帝后之间的一些猫腻,可他们明显站在皇后这边的,也就怕宣云锦在皇帝面前做了什么会惹皇后不高兴。 至于其他的,更多的也还没有想。 大年初一早上,宣云锦和章奕珵在宫里碰见了皇后,同时还有姬蓉,除夕之夜,姬蓉居然也被皇后留下来了,还有小王爷一起,那气氛特别的微妙。 “要不要试试?”宣云锦将对方还没有发现他们,便机灵的说道。 章奕珵狐疑:“试什么?这么好兴致?” “试我的猜测啊!你说我现在喊姬蓉,皇后会是个什么反应?”宣云锦挑眉,更加来了兴趣。 这种局面可不容易碰到,宣云锦越发想要试试。 不等章奕珵回话,宣云锦提气就道:“姬蓉?” 果然,皇后的反应竟然比姬蓉更快,直接回头了,然后僵住了脖子,表情带着一丝怪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如果是别人,肯定以为皇后看见了宣云锦有些不自在,落在心知肚明的人眼里却是另外的一种味道。 宣云锦冲姬蓉点了点头,并不停歇的说道:“皇后娘娘,你们这么早就出来逛了?皇后娘娘需要休养可不是假的,这白雪天气,连走路都要小心些才是。” 皇后平静的看了过去,全然没有昨日的气急败坏:“本宫跟姬小姐一见如故,很久没人跟本宫聊得这么舒心了,忍不住就多聊了两句。” 皇后肯定不会说她在拉配郎,可惜自己儿子多少有点不给脸,姬蓉又不敢招惹,场面其实有些尴尬。 宣云锦这一出来,反而解了这份尴尬。 只不过,这种解围却不会让皇后有多高兴。 姬蓉不知道宣云锦和皇后之间的暗潮涌动,反而娇羞的看小王爷一眼,将心上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禁不住有些失望和失落。 “哦,是吗?看来姬蓉和皇后娘娘真是投缘了,既然如此,皇后娘娘这么喜欢,不妨留姬小姐多住几天?相信这点事情皇后娘娘还是能做主的,这样能让皇后娘娘身心愉悦,对于肚子里的小皇子有很大的好处。”宣云锦提议的说道。 姬蓉巴不得留下来,觉得宣云锦真不愧是她带进宫的,真会说话。 姬蓉还将宣云锦当自己人呢,若是皇后知道一定要吐血的。 皇后嘴角可疑的抽了抽,就姬蓉和儿子这幅郎无意妾有情的模样,相处时间万不可长久。 否则,率先翻脸的就是林通,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皇后懂得适可而止,这才让姬蓉回去的,过犹不及啊! 宣云锦这一插手,可又要坏事了。 果不其然,小王爷率先开口:“宫内就宫内的规矩,能够留一晚已经是恩典了,时间太长对姬小姐的名声有碍。” 闻言,姬蓉巴掌大的小脸都暗淡了不少。 “此时非彼时嘛,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才是最金贵的,为了皇后娘娘的身体,一切规矩都可以暂时破例,相信皇上也会同意,这是轻重缓急。”宣云锦扫了小王爷一眼,才想到皇后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王爷莫不是有了危机感? 这情绪似乎没那么对啊! 小王爷一噎,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话语来反驳,只是奇怪的多看了章奕珵两眼,仿佛发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宣云锦身边有三个人保护,小王爷是知道的,还想着宣云锦在京城果然有人,难怪会那么容易就离开了王府。 这会儿小王爷才意识到,章奕珵来了。 不仅守在了宣云锦身边,竟然还自由行走于皇宫,皇帝能不知道吗?不过是默认了而已。 想想都有些讽刺,明明是黎国最大的敌人,造成黎国现状的罪魁祸首。 皇帝竟然视而不见,还默许了皇宫自由行走。 小王爷一时之间备受刺激,不知道该作何想法。 显然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叫破章奕珵的身份,因为肯定会伤害到宣云锦的。 而且,以宣云锦的本事,皇帝肯定会加以维护,到时候还是自己下不了台来。 说到底他不是皇帝的血脉,皇帝对他肯定少了一分包容心。 只不过现在有些懊恼,没想到昨晚上竟然没认出来。 这么看来,章奕珵早就到京城了啊! 场面一时之间沉默下来,皇后不想自己看中的儿媳妇人选泡了汤,最终还是坚持送姬蓉出宫了。 只不过宣云锦看着姬蓉小姑娘有些伤心,似乎不太理解皇后的所作所为,心里存了一些其他想法。 为此,宣云锦可不准备解惑,皇后的气数未必有看到的那么足,姬蓉现在没有嫁给小王爷还有回转的余地,是件好事。 正文 第一〇一九章 无法拒绝 让姬蓉离开了,皇后心思就落到了宣云锦身上:“听说宣姑娘医术不凡,随手不把脉就把出了御医都没能把出的脉搏,同为女子,不知道对养胎生子的事情了解多少?” 按下心中的不耐,皇后想起自己对宣云锦的需要来,很直接的就问上了。 宣云锦早有所准备,所以回答自如:“皇后娘娘说笑了,民妇的年龄在这摆着,自己又没有经历过,所知道的那些不过是纸上谈兵,谈不上有多了解,而且,年龄带来的阅历必定也不多,皇后娘娘不要失望才好。” 皇后倒是没失望,宣云锦的医术已经让她体会过了,这些话不过是自谦。 何况,宣云锦在大梦行医救人的事情也听过不少,总觉得神秘莫测。 别拿什么年龄来说事儿,根本就是不符合的。 “如此,本宫不妨给宣姑娘多增加增加经验?让宣姑娘练练手好了。” “呵呵,民妇不敢,皇后娘娘的肚子过于金贵,民妇可不敢碰,还是让更加专业的御医看着比较保险,免得皇上以为皇后娘娘对自己不负责任,有害皇嗣。”宣云锦可真是一点不客气,直接戳心窝子。 不仅拿皇帝来压人,还大咧咧的堵住了皇后其他借口。 可内容太过直白,气得皇后胸口生痛。 宣云锦装作诧异:“皇后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十月怀胎的状况就多了去,还是多加小心为好,有个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记得宣召御医看看才放心。” “对了,这心态愉悦极为重要,刚才真不该让姬小姐出宫的……不知道其他还有没有跟皇后谈得来的?” 皇后胸口起伏得更厉害了,小王爷怔了怔,看向了宣云锦的眼神多了一丝着迷。 章奕珵微微冷哼了一声,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这个时候章奕珵可不会打扰宣云锦的身心愉悦。 可怜的皇后,如此被挤兑竟然连儿子都忘记了帮她,看来恨不得人心啊! 看着自己儿子的神色,皇后更是生气了,却有苦说不出。 “……无妨,只是瞧瞧,你有什么就说好了。”皇后最终选择了妥协,因为她现在还无法跟宣云锦撕破脸。 眼见宣云锦还有话说,皇后生怕又听到什么难听的,突然说道:“宣姑娘医术高明,想来对稀有草药很感兴趣吧,皇家药园里是有不少的草药,可有些特殊的草药却也不种植,所幸本宫这里却有,不知道宣姑娘感兴趣不?” 宣云锦动作一顿,眯了眯眼。 皇后这话说得也够明白了,情殇毒的解药大多也是毒药,什么是特殊的草药?那肯定是带有剧毒的。 很多剧毒草药,周围是不能种植其他草药的,会被毒死得一干二净。 这类带毒的草药培养需要谨慎,皇家药园通常是用来救命的东西,仔细想想也确实有道理。 然而,皇后却告诉宣云锦,她手里有些草药她会感兴趣,这已经差不多指明了。 皇后知道宣云锦需要情殇毒的解药,并且还知道这解药大概需要一些什么药材,否则哪敢说得这么笃定? 呵呵,果然不是善茬,皇后拿捏住了宣云锦的软肋。 看宣云锦终于沉默下来,皇后露出一丝微笑:“本宫这身子可不能靠近那些特殊草药,宣姑娘若是感兴趣,不妨等我方便的时候再细看?若是有需要,本宫自然也不会吝啬,谁让宣姑娘帮本宫有功呢?” 红果果的诱惑宣云锦为她保胎,还说了,只要保胎成功才让她去看到想要的草药。 还得有功才会赏赐给她,否则,想都别想。 宣云锦听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看皇后的表情就知道她内心的得意,并且还有些嘲讽她居然为了皇家药园投靠了皇帝,完全就是然并卵的结局。 皇后自以为给宣云锦找到了投靠皇帝的理由,现在等着看笑话。 她手里的筹码有恃无恐,宣云锦先投靠了皇帝也好,分分钟让她倒戈,反倒是可以利用宣云锦能接近皇帝这点。 想着,皇后对宣云锦的愤恨少了些,满心都盛满了算计。 宣云锦挑眉,皇后果然比皇帝更狠。 皇帝留她不过是两个月,皇后就要她留到生产后,宣云锦才不乐意呆那么久呢! 之所以没有反驳皇帝,那是跟自己的时间不算冲突,皇后这时间完全不能接受。 “这样?那我还真是有兴趣,不知道皇后手里都有哪些特殊的药材?”宣云锦眼睛微眯,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以为看皇帝的样子,就算死也不会留下皇后继续兴风作浪,到时候皇后还能不能等到生产都是个问题。 宣云锦需要做的,是知道皇后将草药放在了什么地方。 免得皇后突然失势,她还得到处去找。 连皇帝都不知道皇后会医术,这草药肯定放得极为隐蔽。 皇后没想那么多,因为她手里的筹码是不少的,足以跟皇帝抗衡,说出几个草药名字,让宣云锦安安心也好。 听到名字,宣云锦笑了:“皇后娘娘确定你有吗?不会是哄我的吧!” “哄你,有什么好处?”皇后下意识的回答道。 “好处不是显而易见吗?皇后娘娘需要保胎呢,这可是件劳心劳力的技术活,累得慌。”宣云锦淡淡的说道:“民妇这个人比较懒,太过麻烦的事情基本都不想做,尤其对自己没好处的。” “你……”皇后才想起来,他们这本来就是利益交换,好处不全在她身上? “这性格不错,作为女人好歹不吃亏,你想要怎样?” 小王爷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些草药都是有的,我可以证明。” 如果宣云锦要帮皇后保胎,至少要在黎国呆大半年,小王爷自然乐意看到。 宣云锦瞥了他一眼:“呵呵,可是我不信任你啊,小王爷,你在我面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信任度。” 宣云锦话里意有所指,当初承诺的消息,小王爷到现在一个没说给她听。 小王爷脸色一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样的局面可不就是自己只顾着信口开河造成的? 偏偏又舍不得将自己手上的筹码全部抛出去,总觉得宣云锦迟早有一天必须了,会回来求他的。 正文 第一〇二〇章 未知的 小王爷却不知,宣云锦知道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要多多了,再走他这条路的可能几乎为零。 “那你想怎样?”皇后皱了皱眉,觉得宣云锦实在有些难对付,根本不好拉拢,软硬不吃。 “掐一些叶子和植株茎给我瞅瞅,我自然会分辨。”宣云锦的要求也不算为难,但是也有目的。 因为有些植株不好动,掐叶子都可能导致整株草药的死亡。 所以,需要专业人士动手。 但是皇后说得对,有些毒草不是她现在能碰的,就看她得用什么办法了。 若是她自己能办到,宣云锦还得高看她几眼,本事比想象的高。 如果不是皇后自己动手,证明她身边还有懂毒的人,不管是谁都必须要警惕。 因此,看起来要求简单,实则也夹杂着试探。 皇后也没有多想,或者有恃无恐,竟然满口答应了下来,觉得这事儿就这么谈妥。 两人关系不算好,所谓两看生厌,皇后也见不得自己儿子瞧见宣云锦那殷勤痴迷的样子,自然就分开了。 宣云锦和章奕珵继续去御书房找皇帝,觉得今天收获颇丰。 “你看到没有?皇后对姬蓉这个名字的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先入为主,总觉得她比姬蓉自己都更加上心。”宣云锦啧啧了一声,越发觉得皇后就是姬蓉,而不是跟姬蓉有关的其他谁。 “那我也先入为主了,总觉得她回头的神情怪怪的,你的猜测或许没错。”章奕珵开始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才有心思想其他的。 “我只是在想,如果容云飞知道姬蓉的真实情况,会是怎样的感受?” 以姬蓉的情况,当他娘都足以了。 宣云锦幸灾乐祸的一笑:“肯定还是爱的,因为情殇毒只会让感情越来越深,爱得越来越无法自拔,就算解毒成功,那样的心境也需要时间才能平复,呵呵……我还是趁他不在笑够了,免得当面忍不住戳心窝子。” 章奕珵哑然,不由得为容云飞拘了一把同情泪。 这样的事实简直在讽刺容云飞前半辈子过得犹如一个笑话,容氏一族的睿智呢?说好的高智商呢? 还是说再高的智商,也不代表能完全应付感情。 进了御书房,见了皇帝,没想到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极为直白:“听说你们碰见皇后了?还聊了许久?” 皇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宣云锦的时候说话极为简单明了,跟平日里的说话方式大相庭径。 或许是觉得这样说话舒服,也不用大家猜来猜去的,皇帝越发放飞自我。 宣云锦内心吐槽着,心里还是喜欢这样交流,好歹没那么累。 “是啊,碰巧了,皇后娘娘好像特别喜欢姬家的小姐,正巧进宫之前我们正在姬家做客,就多说了几句。”宣云锦说的也是实话。 如果当时姬蓉不在的话,宣云锦和章奕珵未必会出现试探。 虽然后来的谈话一定也会有,但不会在今天。 “姬家?哦……”皇帝似乎在回忆都是哪家臣子,他对姬家的记忆实在很模糊。 加上皇后对好几家小姐看重,为小王爷挑选王妃,皇帝并没有一一去详细了解。 宣云锦挑眉:“皇上,这皇后娘娘的闺名,我可以问么?” 皇帝抬起昏花的眼睛,哭笑不得:“你不是已经问了?” 宣云锦轻笑:“若是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说起来,后宫嫔妃很多人的闺名都在被人渐渐淡忘,只记得称号和位份,最终还记得的,怕是只有自己和直系血亲了。 然而,皇后在黎国根本没有娘家,知道她底细的人简直没有。 指不定小王爷也不清楚,只是知晓了部分而已。 否则,小王爷怎么会轻易将皇后的秘密毫无防备的提出来,让她捉住蛛丝马迹,推测皇后就是姬蓉。 “姓沐,水木的沐,双儿,沐双儿……”皇帝眼神一沉:“可有什么问题?” 能够跟人这么爽快的对话,有什么说什么真是难得的体验。 明知道宣云锦的身份是大梦郡主,大梦皇太后的义女,皇帝也忍不住在利用之外多了一丝喜欢。 当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而是长辈看晚辈的心态。 奇怪的是,皇帝有很多儿女,面对那些公主反而升不起这种慈父感。 想想都觉得悲哀。 主要还是宣云锦有恃无恐,根本不怕在皇帝面前说错话,才能让皇帝有一种轻松的舒适感,这才是聊天。 宣云锦挑眉:“听起来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不过,皇上能确定这是皇后的真名吗?以皇后娘娘的来历,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不好听点,当初小王爷的爹娘就是逃难来黎国的,虽然最后混得出乎意料,可过程有点狼狈。 皇帝竟然也不生气,只是奇怪的看宣云锦两眼:“你好像对皇后的事情很感兴趣?” “是啊,因为皇后刚才告诉我,皇家药园也找不齐我要的药材,但是她有。”宣云锦笑嘻嘻的说道。 正在喝茶的章奕珵差点喷出去,说话直白也不用这么坦然的告诉对方自己要叛变了吧,听起来,怎么就像一场儿戏? 皇帝怔了怔,难得的表情变了又变,显然也是这么觉得。 直觉反应是生气,想要杀人,稍微清明点就看出宣云锦能说出来就是等着他拿决定。 宣云锦的意思也明确,就是在问皇帝到底要将皇后怎么样? 皇帝的决定影响了宣云锦的举动,真的要背叛何必说? 这分明是一种坦诚,所以生什么气? “她有?为什么?”皇帝想起宣云锦询问皇后是不是医术高手的事情,难道这是真的? “我怎么知道?反正她就是这个意思,看起来皇后身家不菲啊!”宣云锦啧啧了一声,指明皇后拥有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呵呵,朕与皇后都已经这样了,你也用不着挑拨离间,只是你想做什么?”皇帝冷然的说道,才发现这个皇后身上的秘密多得很,他做了这么久的枕边人竟然不得而知。 有时候甚至感觉不如宣云锦这个外人知道得多,仿佛以前看到的接触到的都是假的一般。 正文 第一〇二一章 一语惊醒 宣云锦无辜:“我目的很明确啊,我就是要草药,可皇上知道皇后的药园子在哪里吗?可不只一两株,不会那么巧全是采摘下来保存好的吧!” 皇帝哑然,他问了一个蠢问题。 的确,宣云锦从来没有掩饰她的需要,他这是习惯性多想了。 “你来到黎国就这么简单?”皇帝压迫性的问道。 宣云锦冷笑:“难道是我自己来的吗?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空手回去,皇上觉得黎国除了草药,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精心谋取并带回去的?” 重点是带回去,皇帝以为的很多东西,根本就带不走。 “朕确实不知道,皇后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药园子?”皇帝自嘲的一笑:“既然你不能从朕这里得到想要的,为什么还要帮朕?” 宣云锦既然这么坦白的告诉他,她和皇后之间的交易,自然没有背弃他的打算。 相反,宣云锦还希望皇帝赶紧将皇后给整治了,她在不得已之下答应了皇后,却不想履行约定。 “大概是觉得皇上比皇后态度好些吧,似乎我跟皇后有点互相看不顺眼,皇后不过是因为我的本事才忍了下来。”宣云锦对此还是很有感觉的。 若非她有这样的利用价值,皇后肯定出手对付她了。 “态度?”皇帝被这样的理由逗笑了,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有人对他这么说。 作为一国之君,对任何人有什么态度谁敢有意见? 向来任性妄为习惯了,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人如此挑拣。 真是又新鲜,又觉得哀伤。 一时半会儿,皇帝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早知道这样简单,当初想方设法邀请宣云锦而跟皇后斗来斗去都是为了哪般? 最终,皇帝也没有一个决断,宣云锦也不急,皇帝若是真的想清楚了就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很明显皇帝顾忌这皇后什么东西,不仅仅是皇后肚子里那个孩子。 倒是离开御书房之前,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此犹豫将自己陷入不堪的地步,最终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时间不多了,竟然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黎国的未来还要不要了?” 皇帝瞳孔一说,还以为章奕珵是知道了什么,仔细一看,章奕珵却只是讽刺他将精力都耗在一个女人身上,反而耽搁了正事。 看着章奕珵带着宣云锦离开,皇帝愣神了许久,直到贴身太监小心的提醒吃药了才回神过来。 端着药又发愣了半晌,皇帝面色平静的一口饮下,还拒绝了内侍递过来的蜜饯,任由苦味在口中蔓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局者迷……” 不得不说,皇帝真的有被章奕珵的话给刺激到。 他到底还在希望什么?宣云锦都说他最多还有两个月。 在人生的最后,还要无谓的浪费在皇后身上吗? 黎国,他的江山,明明需要更多的救赎,他身为君主却毫无作为。 他一直以为他为了黎国的未来可以牺牲所有,现在呢?却在一步步将黎国带入灭亡,竟然还不知道反思。 倒也不是黎国皇帝真的这么蠢,而是没有一个人真的点醒他现在什么是最重要的,一个人钻牛角尖的时候,很难再去注意到其他的。 皇帝身体败坏,精力不济,想问题的思维方式受到了一定影响。 加上皇后近在身边,总是提醒着皇帝有这么个敌人,偏生有很多顾忌,倒是越发犹豫起来了。 犹豫的时间一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浪费时间做什么。 章奕珵接触了两次看出来了,一句惊醒梦中人,让皇帝的眼界重新回到了正常状态。 不是章奕珵希望黎国好,黎国好坏与他关系不大,主要是觉得皇帝若清明,对他们有利。 免得皇后嚣张如斯,整天以为自己筹码稳固。 “你说,皇上为什么这么顾忌皇后?纵容得很。”宣云锦不明白的说道。 这到底是皇帝的天下,若是皇帝一心想要对付皇后,皇后的下场可想而知吧! 黎国动荡?呵呵,难道现在黎国就真的太平了吗? 皇帝若是不趁最后的两个月安排好,他一闭眼才是最可怕的动荡。 万一皇帝死之前还没能搞定皇后,那黎国的江山怕是要颠覆了吧! “不知道,或许……皇上一直还在等生机,觉得自己还有希望。”章奕珵叹了口气,要一个人直面自己的死亡,谈何容易? 尤其,一个君主所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了。 “希望?呵呵,真希望他能清醒一点,否则黎国会跟惨。”宣云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每个皇帝都想自己的皇朝千秋万代,世世永存。 可像大梦皇朝这样传承了几百年都还没见颓势的也少之又少。 甚至,很多朝代的存在时间还不如一个家族。 追根究底还是继承人不好选,一旦遇上个混不吝的,一切都能败完了。 宣云锦就觉得黎国皇帝在做可笑无用的事情,还不如抓紧时间好好想想黎国未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突然醒悟,黎国后宫越发混乱了。 嫔妃们竟然有种同仇敌忾的意思,纷纷对付起皇后来。 皇后风雨飘摇,疲于应付中终于明白“众矢之的”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应付一个或者几个女人,皇后还能游刃有余,可应付一堆的女人,才知道皇后这个位置不好坐。 当然,更令皇后心惊的是,皇帝在这件事情中的态度,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完全的坐上壁观。 若是以前,一旦她求到面前,皇帝多多少少会出面做些事情,皇后就能将那些变成对自己有利的,让人觉得皇帝在跟她撑腰。 可这次,她肚子里明明多了一个筹码,皇帝依旧没有反应,众女人更加有恃无恐。 更可怕的是,不管一次算计最后是皇后吃亏,还是皇后赢了,皇帝都能借机查出一批人来,从后宫牵扯到前朝,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罢官的罢官,调动的调动,造成朝堂之上的格局瞬间动得厉害。 黎国现在大敌当前,内部需要平稳。 皇帝以前都是这么妥协的,可现在呢?在干什么?还嫌黎国不够动荡? 正文 第一〇二二章 可以告诉你 皇帝突然改变作风,有些不管不顾起来,很多人都相当不适应,连自以为摸清楚皇帝行事习惯的皇后都没有底。 几天下来,几乎天天有人抄家,流芳,下狱,朝堂上的岗位急速空出来。 这么多的空缺肯定有人盯上,可不等他们有所行动,皇帝再次雷霆风行的填了人。 不说争取的机会,连窥视的讨论都没来得及。 一时之间,黎国朝堂上下忽然多了许多新面孔,让每天上朝的大臣们好一阵不适应。 这些新面孔好多都是不起眼的副职提拔,或者有人三级跳,一步登天,让人羡慕嫉妒恨。 毕竟有人汲汲营取一辈子,好不容易才爬到这样的高度,现在不少人就因为一次机缘跟自己平起平坐,那种落差不足为外人道也。 上层圈子突然挤进来不少新贵,顿时有些乱七八糟的,让人理清楚各种关系都得费许多神。 再加上有些人心里有鬼,看皇帝下这么重的手就心虚了,日子过得惶惶不安。 如此一连半个月下来,后宫妃子遭殃了无数,前朝也折损了不少家族。 热闹中终于惊醒了所有人,蹦跶的才彻底安分了下来。 这样,皇帝能够抓住的把柄少了,折腾频率才降低。 见形势不对,一个个约束家族中人,噤若寒蝉,一时之间黎国的京城气氛都为之一清。 那些害群之马突然销声匿迹,朗朗青天就冒了出来。 百姓们觉得压力一松,高兴的过了一段安心日子。 “一眨眼就上元节了,皇上折腾了小半个月,官场为之一清,倒是有了几分看头。”宣云锦皱了皱眉,这个年充满了血腥味。 “当皇帝的真的不再手软时,血流成河啊!” 章奕珵接受得很自然,对于黎国到底没有多少归宿感:“很正常,皇上龙颜大怒,手段强硬,倒是给新皇铺了条好路,就是不知道便宜了谁?” “哦,所以说,皇上心里到底有没有继承人人选?”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估计很多人都很好奇,皇帝儿子众多,有才华的成年皇子也不少,可自始至终没有立国太子。 皇帝对有能力的儿子一视同仁,瞧不出什么偏颇,平衡术玩得极为溜。 这让黎国的大臣们也锁定不了人选,纷纷猜测,左右摇摆。 “应该是有的吧,或许还有不只一个备用人选,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章奕珵轻笑,就喜欢宣云锦这样不爱动脑筋的懵样,什么都可以问他啊! “说的也是,看谁能沉得住气,一旦露点冒头,日子肯定不好过。”宣云锦隔岸观火的一笑。 就像现在成为众矢之的皇后,日子可不好过啊! 而且有些惊弓之鸟,一有什么动静就赶紧叫宣云锦去把脉,那强作镇定的样子不知道提过多少回了,可皇后根本控制不了。 皇帝的改变,让皇后失去了最大的靠山,直面最深的危险,怀孕之人又容易忧思过多,看起来倒是失了几分平常的稳重和机智。 “奇怪了,我还以为皇上会狠狠对付皇后呢?结果……居然对朝臣下手了,还这么狠,后宫都因此安分了不少。”宣云锦挑眉。 “要动皇后肯定不容易,否则皇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而且现在皇后还有孕。黎国皇帝对子女看重,在不确定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亲生的情况下,肯定不会妄动。” 章奕珵分析的说道:“但是这样也隔山敲虎,你不是说皇后的情绪不稳吗?不比直接对付她更好?” 宣云锦皱了皱眉:“可是这样下去,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很难保得住,就算能小心不中招,也能自己折腾掉……莫非,这也是皇上的目的?” 皇帝一直念着这个孩子,如果皇后小产,岂不是让皇帝少了一分顾虑。 但是,这样的想法也是让人心寒的,就算皇帝没有枉顾孩子亲自动手,可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原本对黎国皇帝无感的心态无端升起一丝厌恶。 尽管,黎国皇帝这样比起心狠手辣,虎毒食子的君主来说已经很好了,可还是渣男一路的。 “或许……有这想法。”章奕珵无奈的承认。 “呵呵……我倒是奇怪了,既然皇帝和皇后如此水火不容,当初皇帝为何冒着荣誉受损也要娶了这个皇后?”宣云锦简直看不明白。 这样的局面不是黎国皇帝自己造成的吗? 对外还塑造得那么恩爱,真是红果果的讽刺。 后宫那么多嫔妃,身份高的更多,谁都比皇后更适合那个位置,若是有一分喜欢,直接封个妃宠着不就完了,为啥偏偏是皇后? “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朕可以告诉你。”皇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却显得无比的虚弱。 宣云锦扭头一看,大吃一惊:“皇上?你这是,动气了?” 皇帝动了真气,身体情况继续下降,这个时候来找她肯定是要救命的。 皇帝居然亲自来求救,而不是让人来请,可见根本等不及。 章奕珵搭了一把手,跟太监总管一起将皇帝扶进了屋。 宣云锦掏出针包,快速的给皇帝扎了几针,度了一丝药之气救命。 皇帝惨白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气息也稳了稳。 “是皇后娘娘,她来跟皇上大吵了一架,皇上……气着了。”太监总管有些悲呛,难得有个说话的对象。 这样的事情他可不敢对其他人说。 “所以我说,你是自己找气受。”宣云锦觉得黎国皇帝真是难懂,一会儿很睿智,一会儿很昏庸。 “确实有点。”皇帝气苦,笑不出来:“你不是好奇,朕为什么要娶她做皇后吗?” 宣云锦连忙点头,眼睛发亮:“对啊,为什么?明明不是什么真爱嘛!” 最重要的是,还白担了一个夺人妻子的名头。 章奕珵见宣云锦兴致勃勃有些哭笑不得,面前这位可是黎国皇帝,当面这么八卦人家的过去会不会不太妥当? 万一这皇帝死之前还有心杀人灭口,岂不是要糟糕? 不过,看宣云锦熠熠生辉的模样,章奕珵也没有阻止,显然皇帝情绪大起大落,也有倾诉的欲·望。 估计这些事情埋葬在皇帝心里很久了吧,从来得不到纾解。 正文 第一〇二三章 憋屈帝 章奕珵眼神一瞥,看皇帝的贴身太监也竖起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就知道有些事情只有皇帝一人知道。 这样的心思更加沉重。 “因为朕当年有一爱妃,身患重病,恰好皇后手里有救命的药。”皇帝言简意赅一句话,却包含了无数的心酸。 当年这件事情肯定附带了很多东西,结果就是皇帝妥协了。 “如果当年能碰见一个像你这样的名医,或许,朕这一辈子不会过得这么悲惨。”皇帝呢喃的说道,越发陷入了回忆,带着几分伤心。 “就算当初皇后手里有药,皇上付出的代价莫非就是立她为后?”宣云锦觉得不可思议:“那个时候她不是有丈夫和孩子吗?” 这样的事情,小王爷知不知道?又怎么能够接受? 皇帝浮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所以,很快的她丈夫死了,偏生坊间还传闻朕觊觎她的美貌,害死了她的丈夫夺了人。” 嗯?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觉得这故事真精彩了。 换了一个版本,竟然南辕北辙,可怜的皇帝。 “那……林……”宣云锦才想起不知道小王爷他爹的名字:“那个她丈夫会成为王爷,也是皇上交换的代价吗?” “是!”皇帝这个字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会封一个大梦皇室为王?他到底有什么功劳值得朕这么做?” 其实皇后一开始只是想过上好日子,让夫君封王,那就跟大梦差不多了。 一心为了爱妃活命,皇帝倒也不计较的同意了。 可真当重新做了王妃,皇后才发现还是不一样的,因为她丈夫没有实权,没有封地,最多有一点刚干巴巴的俸禄。 他们本来就是逃难来黎国的,身上有点银子,却没有任何的底蕴。 可以说,除了一个王爷的名头,住了一个好点的宅院,其实并没有多出太多的东西来。 这样就算出门,迎接的也是异样眼光。 别人看这一家人,完全就是被馅儿饼砸中的模样,讥诮讽刺。 就算有很多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会觉得上不得台面。 正儿八经的功劳没见着,莫名其妙被封王,谁还能服气不成? 所以,表面上恭敬得挑不出错来,暗地里各种排挤,日子根本不好过。 这就好像幼年丑小鸭掉进了鸭子堆里,完全是异数。 皇后对这样的生活自然不满,每次却只能找皇帝撑腰,次数多了就引起了后宫嫔妃的注意。 毕竟是一个女人,又不是女官,怎么比后宫嫔妃还容易见到皇帝呢? 与此同时,后宫当时并无皇后,先皇后到驾崩都没能有孩子,所以也没有嫡子,各嫔妃大概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斗得厉害。 出入皇宫频繁了些,皇后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爱妃得了药,身体倒是真的好了起来,朕很欣慰……”皇帝嘴角微微勾起:“可好景不长,不过两年时间,眼看身体要好的爱妃却突然病情恶化,极快的走向了死亡,当时,朕也是慌了。” 宣云锦恍然:“所以,你觉得皇后那里还有药?又跟她做了交易?” 皇帝自嘲的笑了笑:“是啊,虽然交易的内容也吓住了朕,可当时别无他法。” “朕本来还以她有丈夫为由拒绝了,哪曾想没出三天,她丈夫就病死了。”皇帝现在想起都忍不住有些哆嗦,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面沉无波的女人带着孝是如何站在他的面前,然后淡淡的说现在就可以了吧! “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些纠葛,最终朕还是无奈的同意了,一个继后的位置,朕足以让她有名无实。”皇帝当时是如此自信的想着。 宣云锦点了点头,觉得皇帝就该如此,皇后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尤其还惹到了皇帝。 “爱妃服了药之后,病情重新稳定下来,加上朝堂事情多,朕无暇过多的顾忌后宫,直到一年后,爱妃病情再也没有了回转余地,朕才发现,皇后的位置竟然坐稳了。” 对此,皇帝说多了都是泪。 他的确小看了这个女人,仅仅一年,竟然不好动了。 宣云锦不解:“为什么?你不是皇帝吗?皇后的一切尊荣都是你给予的,有什么不好动的?” “第一,她竟然拉拢了不少朝臣,有的甚至地位不低。再来,有皇子公主的命在她手上,她手里有毒药,这是朕至今还顾忌她的最大原因。”皇帝表情闪过一丝悲哀。 “咦,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她会医术吗?”宣云锦不满。 “手里有毒药,不代表就会医术啊?”皇帝无比疑惑,这两个是等同的? “额……”宣云锦哑然,好像也对。 “她手里既然都有救治爱妃的药,有毒药也不稀奇,稀奇的是,朕的御医解不了。”皇帝对子女本来就看重,皇后可算了抓住了他的命脉。 皇帝特别后悔的是没有好好看住这个女人,趁着他忙碌,竟然对孩子下手,并且以此来要挟。 章奕珵同情的看皇帝一眼,被一个女人威胁到这地步,一国之君做得也够窝囊的。 “不是吧,既然你们的关系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还会宠幸她?”宣云锦嗤之以鼻,皇帝对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确定血脉,很显然在对的时间都滚过床单的,这又算什么? 皇帝脸色微微古怪,跟一个比女儿还小的女人谈论宠幸的问题是不是太诡异了点? 可话题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岂能戛然而止。 “初一十五回到皇宫宫中,这是祖制,但是朕也没有那样的心情,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能不知不觉就宠幸了皇后,事后再怎么查也没有任何线索。朕发现不对,这几年以朝政为由也去得少了。”皇帝说得有些羞愧,也有些愤然。 堂堂一国之君,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真是把脸丢去了祖宗坟墓里。 偏偏一步错,步步错,皇后捏在手的筹码太多,他有苦难言。 最可怕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皇后竟然利用起了舆·论,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编造得那么唯美真爱,看得他本人都快吐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原本议论纷纷的一件事情,彻底被美化了。 正文 第一〇二四章 震惊的推测 本来一件难以启口的蠢事儿竟然成了浪漫的真爱,黎国皇帝深刻感觉到了舆·论的重要性。 为此,皇帝暗中出手开始控制舆·论八卦,才发现这玩意儿真的好使。 既然皇后那么喜欢出风头,那就让她出尽风头,所以宣云锦过来听到的八卦会是那样的奇怪。 然而,黎国民众身处其中,加上说得多了,并没有觉得怪异。 宣云锦勾了勾唇,却没好意思笑出来,怕皇帝面子终究挂不住会恼羞成怒,那可就不好玩了。 这么看来,一两个月前,皇帝还中招了不是? 问题是,那个时候皇帝身体已经不好了,居然还跟后妃滚床单,更是大伤元气的事情。 这压根儿不比现在的生气好多少,或者更惨。 当然,这种事情就不必细问了,免得皇帝彻底下不了台来,会要命的。 总之,大抵是清楚了,皇后用毒控制了皇子公主,皇帝在一定程度上不得不妥协。 所以,表面上皇帝并不能跟皇后对峙,暗地里的可以不承认。 毕竟,皇帝可以牺牲公主,却不能牺牲所有的儿子。 这事儿说起来很棘手,因为宣云锦不能跟皇子把脉,一旦有所举动,皇后投鼠忌器也跟皇帝直接对抗没什么两样。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说起皇子中毒的事情,皇帝也无可奈何:“现在无法让你确定能不能解毒,所以朕一直犹豫要怎么对付皇后。” “今天大吵一架,皇后还用这事儿威胁朕的,因为这次肃清朝堂,折损了她不少势力。” 同情的看皇帝一看,都这样了还敢肖想大梦,这心脏不适蛮大吗? 或者说,内部吃了亏,就想在外面找平衡感,结果踢到了一个大铁板,还送了大梦一个天大的好处。 “是得从长计议,从前中宫无子,皇后娘娘没有太多的依仗,可皇上想过没有,皇后娘娘现在肚子里有一个,如果她真的能平安生下来,甚至是个皇子,黎国的皇子们还有存在的必要吗?”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包括皇上在内,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啊!” 以皇后的野心,她肯定想要登上皇太后的位置,加上皇帝年幼,垂帘听政,挟天子已令诸侯。 皇帝瞪圆了眼睛:“不可能,朕最多只有一两个月可活,她那时候就算让孩子早产也生不出来,还想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谈何容易?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是好几个月的空闲。” 最重要的是,这前提还在于皇后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男孩,生个女孩还有什么用? “可皇上的其他皇子都死于非命呢?包括宗族继承人?”宣云锦挑眉,缓缓的指出一个事实:“而且,我觉得你们也不要以为皇后肚子里真要男孩才行,若是皇后趁机大权在握,生个公主照样可以做女皇,别忘了,即便是大梦皇朝也出过女皇的。” 这些男人啊,潜意识的就认为女人不能成事,以为皇后就会盼着是儿子,不是就会另外一种形势等等。 可在宣云锦看来,皇后绝对不是这么想的,只要是流着皇帝血脉的皇嗣,无论男女,不都可以的么? “额……”皇帝和章奕珵都震惊了,可仔细一想又不无道理。 这么看来,还是他们眼光狭隘了,人家皇后根本不需要赌,平安生下来就行。 宣云锦思维一打开,飘得有点远,忍不住说道:“还有,以皇后的情况,既然掌握了那么多人的生死,还有那么多毒药,就算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又怎么样?皇上驾崩,她完全可以用毒药来掌控场面,指不定自己登基为女皇都可以,让黎国的江山改名换姓。” 皇帝和章奕珵呆呆的看着宣云锦推测,这样的可能性估计只有宣云锦敢想,偏偏他们还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尤其是皇帝,总觉得越想越有可能,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血脉就算了,万一皇后生了个儿子,垂帘听政得舒服,野心一起都可能自己登基啊! 一想到这种可能,皇帝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真的是太天真了,还以为皇后的想法无出左右,现在才知道,他确确实实的小瞧了女人。 宣云锦的推测听起来很离谱,可不是没有可能。 皇后野心那么大,真要丧心病狂了,有什么做不出来? 只要用手里的毒药控制了一开始的局面,随着时间,这位置也能坐稳了。 先不论皇后有没有为帝的才能,总之事情可能发生就不能让皇帝接受了。 他可以容忍皇后的诸多算计,绝对不能容忍颠覆江山。 一时之间,皇帝内心所有的柔软和不忍都烟消云散,气急败坏的说道:“如果可以,真的想活剥了她。” 可惜,他不能让皇后死,若是皇后死了,宣云锦不能解毒怎么办? 宣云锦皱了皱眉,觉得皇后的毒药未免太多了吧! 不过要给所有皇子公主下毒也确实不难,尤其最开始皇帝没有防备。 召集起来吃一顿饭,什么都解决了。 只怕那些皇子公主都还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你确定,皇子公主都中毒了吗?不会是皇后因为威胁,拿这事儿骗你的吧!”章奕珵稍微有些不相信。 皇帝皱了皱眉:“不假,朕让御医看过,虽然无法解毒,但是还能把出来,只不过平常不会发作。” 宣云锦好奇:“是什么毒?” 皇帝摇了摇头:“并非大家已知的毒,应该是皇后独有的,如果真的不确定,或许朕还敢赌一把。” 宣云锦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没继续说下去。 其实她倒是想说,皇帝敢不敢赌一把,直接将皇后杀了,然后赌她可以解毒。 可这样的大话还是不要说的好,万一跟情殇毒一样,凑个药都困难,还怎么解啊? “那皇室宗亲也一样中毒了吗?皇上若是投鼠忌器,传位给宗室也比让一个窃国好吧!”章奕珵突然开口问道。 因为皇室宗亲一年到头也未必会进皇宫一次,有的甚至居住封地很远,皇后莫非连这都能考虑到?那还真是……由衷的佩服。 正文 第一〇二五章 皇帝病重 “自然不是……”皇帝喃喃的说道:“可朕有这么多儿子,最后还得传位给旁支?” 那是何等的悲哀,不过,相比宣云锦的猜测,这也算最后的退路了。 “哦,那也是皇上舍不得传位给别人。”章奕珵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走那一步,暂时还是另想办法吧!” 是啊,精心呵护了这么多年的皇位,怎么舍得传给不是直系亲属的人,只怕皇帝要死不瞑目了。 不得不说,招惹了皇后这个女人,黎国皇帝也是惨。 宣云锦挑眉:“不如这样吧,那些可能我们暂时不想,皇上不如趁这次‘病重’,转明为暗,我看看能不能找机会瞧瞧那毒。” “若是我能解毒,哪怕只有一个人的解药也好啊!事情反而好办了……当然,其实我更加倾向于皇后手里有解药,但是不多。” “不过,她肯定没想过要将解药拿出来,皇上就算你驾崩,皇后也容不下你的儿子们,照样必死无疑。” 不得不说,也就宣云锦和章奕珵两个人敢当着皇帝的面说他驾崩了。 皇帝听一次,心口狂跳一次,最终也只剩下无奈。 现在的确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何况宣云锦和章奕珵也真心在帮他出谋划策。 自己无计可施,现在能够有个帮忙的人已经很不错了,他还有什么资格挑剔? 黎国皇帝也真是被皇后磨得没有了脾气,加上病了这么久,心力交瘁。 “真的要病重?”黎国皇帝有些犹豫,他的病情对外一直似是而非,就是为了粉饰太平。 他若是病重卧床,朝堂之上只会更乱。 “现在是最好的选择,皇上病重,皇后的警惕心会弱一些,或者说大部分注意力会吸引到皇上身上,一直关注你的情况,然后剩下的注意力肯定瞒着布置其他,这样才方便小锦接近其他皇子公主,仔细查看一下毒的情况。”章奕珵难得解释了一下。 不得不说,宣云锦这个提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至少宣云锦有那个能力,就先试试。 万一那毒不难解,皇后的依仗直接崩塌。 “而且,皇上这段时间动作那么大,朝堂之上本来就人心惶惶,难道还怕怎么乱?”宣云锦不以为然,觉得这个黎国皇帝未免也太瞻前顾后了。 很多事情自己不敢做,很多事情又舍不得放弃,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怪只怪皇帝为了真爱招惹了皇后,平白玷污了一段感情,只怕皇帝这会儿也不是完全没有怪罪真爱的意思吧! 毕竟若不是为了她,黎国也不会变成这样。 难怪外人都说看不懂,简直处处不符逻辑。 “对,何况皇上雷霆风行的换上那么多新面孔也不是吃素的,难道说这些人还不听皇上的?有这些新人帮助,朝堂的局势其实比过年前会好很多。”章奕珵叹了口气,就不能痛快省心点吗? “再有,皇上突然驾崩,新皇反而容易措手不及,还不如给点时间适应,循循渐进,让大家都有所准备。鬼魅魍魉全部跳出来,皇上也好看看哪些是需要带去陪葬的,尽量给新皇铺路了。” 皇帝一想,还真是这样,立刻对病重的后遗症不那么担心了,明显好处大于坏处啊! 于是乎,皇帝“突然”病重,卧床不起,连每日的上朝都停了,朝堂内外反而越发小心起来,当然,心思也是极为活络的。 皇帝身体不好已经这么久,这次卧床不起只怕日子不多了,该有的打算肯定要运作起来。 从皇帝寝宫出来,宣云锦看向了章奕珵:“你居然这么同意皇帝病重,还解释了那么多,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章奕珵笑了笑:“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自己的话,稍微有点小心思。那位王爷失踪得太久了不好,万一发生点什么死在皇上前面怎么办?既然已经追踪了这么久,不如将他引出来。” 宣云锦偏头想了想,恍然:“原来如此,你是指皇帝病重,这人就该冒出来了,怎么说作为儿子也要刚回来尽孝,而非整天在外面逍遥。” “对,而且,这位王爷肯定不会放心自己不在,任由兄弟们夺嫡,毕竟以他的身份才是最合适的那个。”章奕珵点了点头:“总之一句话,他必定藏不住了。” 皇帝还有多少日子只有他们俩知道,在旁人眼里,皇帝随时都会驾崩的,岂能等得下去。 “这下是真的乱了,早点有结果也好。”宣云锦惦记着皇后手里的草药,其实巴不得皇帝出手对付皇后。 “你说原来皇帝这么一直容忍皇后,是不是想着驾崩的时候留下一道陪葬的圣旨?让皇后陪葬?或者让她生完孩子再陪葬?”章奕珵看透了皇帝的心思。 “异想天开,皇帝活着的时候都对付不了皇后,一道冷冰冰的圣旨以为皇后就会坐以待毙,真的陪葬了?”宣云锦不屑的笑了笑。 以皇后的野心,有这样的圣旨也能被她给逆转了。 再不济,假死保命还是做得到的。 皇后手里有毒药,皇帝有多少为了履行这道圣旨就甘愿赴死的臣子? “说得也是,既然这样,还是想想原定计划吧!”章奕珵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惜皇帝的成年儿子基本都出宫建府了,皇宫内已经没有了皇子,公主也大多出嫁了,只留下两个才六七岁的。” “那两个六七岁的身上未必有毒,相比之下,两个没长大的公主估计还没被皇后看在眼里,何况皇帝一直担心的是自己儿子,没怎么想过公主。”宣云锦也挺无语的。 黎国皇帝自从娶了这个皇后,皇宫内就没什么孩子,唯二的就是那两个公主了。 所以,小皇子基本没有,可见皇后这十年来都干了什么? 亏得皇帝还惦记着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此时此刻只怕也有些容不下了吧! “上元节有家宴,哪怕皇上‘病重’,这种家宴更是一定会举行的,你找个机会避开皇后耳目试试看?遇见不配合的直接敲晕了把脉,想来皇帝也不会追究什么,事急从权。”章奕珵无良的一笑。 章奕珵不知道宣云锦完全可以不用把脉,便如此提议说着。 宣云锦之所以笃定这个试探,就是自己一定能“看”到毒,当首先要人的距离近些才行。 正文 第一〇二六章 太闲的过 因此,有这个提议,宣云锦的重点在于毒能不能解,而非能不能把到脉搏。 显然,在章奕珵看来,第一步反而是最难的。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皇后的耳目遍布后宫,既然知道宣云锦的医术高明,还跟皇帝关系不错,那一旦接触皇子肯定会有警惕。 并且,会想方设法的让宣云锦无法接触。 第二天就是上元节了,果然皇后将宴会办得热热闹闹的,品级以上,皇室宗亲都有资格入内。 原本贵妃和贤妃还期待皇后有孕,需要休养,就能暂时将后宫只权分到手上,没想到除夕那天皇帝明明有那意思,后面却没有动静。 后宫权利,若非皇帝开口,皇后主动放权,贵妃和贤妃也不敢出手。 何况,就算她们有想法,那也得能拿到手才好。 虽然她们有点看不起皇后的经历,出身,可不得不承认皇后是个有手段的,成为皇后十年来,后宫人手尽数掌控。 强抢?那也得抢得过来,吩咐得动各部分之人才是。 所以,上元节的操办还是皇后在操持,后宫嫔妃心里揣着事儿参加宴会,总感觉整体气氛有些微妙。 这还是前段时间皇帝“发疯”给闹的,前朝换了不少新面孔,后宫也少了好些人,连带参加宴会的家眷都有好些不认识的。 这样一来,场面多少有些冷清尴尬。 谁知道皇帝换上来的新人都是哪家的?说话肯定虚以为蛇,精神高度集中才不能被套了话去。 而且,相交若是太好,万一是敌人岂不是浪费感情? 后院女人的交情,大多是跟着男人走的,除非不涉及到什么利益关系,才有自己交友的自由。 这样一来,上元节凑到了一起,各种自我介绍反而多一些,然后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点无关紧要的话题。 宣云锦出现得无声无息,能说得上话的基本没有,加上有章奕珵陪同,完全坐在角落只顾着吃了。 “身份和地位真是不一样,在大梦的时候,完全就是被捧着的,在这里若是没有皇后的吩咐和除夕那次出面,只怕这些女人就要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宣云锦感慨,这些世家贵女,高门千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章奕珵瞥了一眼:“太闲的过……” 因为不需要为生存奔波,才会闲得到处算计人,从而争取更大的利益。 “哈哈,人家这也是为了生活。”宣云锦不以为然。 快到中午的时候,皇子王爷们终于出现了,由于皇帝“病重”,自然不会再出现。 而皇子王爷大臣们之前就是探望了皇帝,一个个脸色似乎都有些凝重。 等到饭点,皇后竟然也是不来的,只是让人带了话,让大家好好吃这一顿,各自玩得开心就作罢。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窥,有种去别人家做客,主人却全部不在的错觉。 以往又觉得皇帝和皇后在让人拘谨得很,连说话都让人放不开。 突然帝后都不来了,却又觉得心里十分不踏实。 所幸贵妃和贤妃对视一眼,站出来撑起了场子,这宴会才没有虎头蛇尾,表面热热闹闹的进行了下去。 “皇后居然不来?这段时间被吓怕了不成?”宣云锦说笑了,以皇后的脾气只有愤怒和憎恨,然后想着怎么还手更狠辣,说什么怕? “她不来你就更要小心,肯定暗中盯着你呢!”章奕珵大概能猜到皇后的意思。 皇帝和皇后已经彻底撕破脸了,皇帝的病重或许在皇后的意料之内,甚至是期望看到的。 那么,皇后忙得很,没空再理会这种宴会上的唇枪舌战。 当然,他们能够想到在这种场合上接近皇子王爷,皇后肯定也会防着,人不出现反而身在暗处观察,更加让人防不胜防。 “放心吧,我有的是办法,我不接触他们。”宣云锦笑嘻嘻的说道。 章奕珵无比疑惑,不接触,这怎么把脉?如果有这样的手段,那还担心什么第一步? 不过,章奕珵很快就见识到了宣云锦的手段,酒过三巡,总有人不胜酒力。 其中一位出身不高不低的王爷端着酒杯到处敬酒,却莫名脚下一踉跄,直接扑在了宣云锦和章奕珵的桌前。 双手及时的撑住桌子,人没有摔下去,倒是没有彻底出丑。 宣云锦怔了怔,一动没动,继续吃自己的:“王爷喝高了,还是小心些。” 章奕珵虚虚的扶了一把,没有直接接触,可不想沾惹什么麻烦:“王爷小心脚下。” 说着,章奕珵眉角挑了跳,他仿佛看到宣云锦手中弹出一根细蚕丝,毫不起眼的缠绕在这位王爷的手腕上,不过几息的功夫,等那王爷回神站直就缩回去了。 整个过程快速隐蔽,别说稍远地方的人了,就是近前包括王爷本人都毫无所觉。 章奕珵能够瞧见,那是因为他的位置不同。 不远处提心吊胆的人发现宣云锦并没有接触王爷,纷纷松了口气,觉得皇后是多虑了。 其实皇后压根儿不相信皇帝会将当年的隐秘事情告诉宣云锦,家丑不外扬,尤其是皇帝。 所以,皇后跟皇帝私下里的相处不和谐,那是他们俩的事情,外人一点都不知道。 皇后不会说,皇帝更加不会提及,难道皇帝会不要面子吗? 说起来,就是满足了八卦之心的宣云锦都有些不明白皇帝说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好在她也不担心事后会被灭口,否则哪敢听? 当然,皇后不觉得皇帝会说,但是不等于皇帝不会请求宣云锦帮忙看看那毒,这两件事情并不妨碍。 所以皇后一直暗中防着,还想着宣云锦若是能解毒,又该如何布置后手? 原本皇后对于自己的毒还很有信心,可惜宣云锦的医术怪异又神秘,明明年纪不大,医术却深不可测,难免有些不确定。 连情殇毒都能解的人,皇后实在笃定不了。 毕竟宣云锦是手里没有草药,而非不能解情殇毒。 听到宣云锦一直没有跟除章奕珵外的任何人接触,皇后这才放了放心,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有没有求宣云锦查看这毒? 正文 第一〇二七章 一线生机 章奕珵表情不变,心下纳罕的说道:“这样就可以了?” 宣云锦轻轻一笑,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这位王爷的身体不怎么好啊,竟然还酗酒,果然是不要命。” “这就是所谓的男人的应酬……”章奕珵幽幽的说道。 也就是在这里,若是在大梦他也逃不了喝酒的命运。 以前还觉得小酌一杯是趣味,若是有好酒就更美好了。 后来被迫喝了不少酒,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宴席上基本都是吃不饱的,唯独宣云锦这边没人打扰,不断有人上菜撤走,吃了个舒服。 章奕珵这段时间老是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宣云锦,微微带起几丝疑惑。 宣云锦不明所以,偏头问道:“干嘛这样看我?好看么?” 章奕珵咧嘴一笑:“夫人当然最好看了,我只是不太明白,别人怀孕能吐得天昏地暗的,算算时间你也差不多了,为什么没见你孕吐?偏偏胃口还如此好?” 这……似乎不合逻辑啊! 看来章奕珵还了解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竟然知道孕吐的时间。 “并不是每个女人怀孕都一定会孕吐的,有些就是不吐,跟个人身体有关。”宣云锦淡淡的说道,这种人很少,她见了那么多孕妇也没见到几个,不曾想这辈子还能落在自己身上。 当然,一般不吐的孕妇也不代表就好过了,这个过程会食欲不振,胸口发闷等等,各种症状都有的。 宣云锦这样的,的确非常罕见,感觉什么都好,除了……特别容易累,整天睡眠时间有点长。 也是有章奕珵守着,否则宣云锦在这样的环境下肯定睡不安稳。 “这么说,你的身体养好了?”章奕珵眼睛一亮,满心期待的问道。 上次宣云锦还说她身体不好,需要养一养才能怀孕,否则对孩子不好。 章奕珵也特别担心宣云锦的身体,除了帮她准备一些药材之外,其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现在不仅有了,还能不孕吐?如此与众不同啊! “额,个人身体有关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个……跟身体好坏没有直接关系,那个,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若是母亲怀孕不吐的话,女儿遗传到这种体质的几率很大。”宣云锦纠结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跟基因有关,跟遗传学有关,可是太复杂了,她自己都搞不懂更加别说给别人解惑,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释。 章奕珵:“……” 好像很复杂的样子,想一想有点犯晕。 “这么说,我其实得感谢岳母?”章奕珵最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宣云锦愣了愣,呐呐:“大概,可以这么说吧!” “嗯,等回了桃花村,我们去给岳母上香。”章奕珵立刻笑呵呵的说道,算了,这是好事就好。 宣云锦:“……” 这思维跳跃度真是让人惊叹。 说这话,两人再一次来到皇帝的寝宫。 皇帝用了午膳已经睡下了,可是并没有睡多久就醒了过来,这会儿正在看奏折。 看到宣云锦进来,皇帝目露期待:“情况怎么样?可找到机会把脉?” 宣云锦微微点了点头,果然瞧见皇帝脸上的惊喜,不忍打击的说道:“这事儿啊,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皇上听哪个?” 原来让别人做选择题,那心情还是不错的。 皇帝脸色一僵,这一辈子还第一次有这种体验,真是……好新鲜。 可当两个选择摆在面前,感觉却不是那么好。 “好消息?”皇帝觉得好久都没有好消息了,坏消息什么的已经习惯了,他受得住打击。 “好消息就是,这毒可解,而且草药并不是特别难寻,相信皇家药园应该足矣。”宣云锦不疾不徐的说道。 闻言,皇帝不由得有些激动,手中的白玉竹节笔一不小心就戳在了奏折上,殷红的朱砂显得特别刺眼。 可喜悦刚涌上心头,原本的枷锁还没来得及打开,皇帝又想到了那个坏消息,表情瞬间有几分扭曲,镇静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那毒十分霸道,在皇子王爷们的身体呆了十年,实际上已经掏空了许多底子。”宣云锦叹息的说道:“难道皇上就没有发现吗?皇上你子嗣丰裕,儿子众多,可你的儿子这十年来又有多少子嗣出生?跟十年前相比如何?” 皇帝脸色姹紫嫣红的,犹如调色盘,这么一提醒还真的注意到了许多不同。 刚开始那两年还有孩子出生,可一个个都身体弱,像是药罐子似的,皆以为是在母体内就没有调养好。 最近几年,还真的一个个都蹦不出来孩子了,别说儿子,就是女儿也没有。 可是他娶皇后之前,一个个的生产能力还是很强大的,可以说,皇帝的孙子辈人数也不少。 “所以说,解毒会怎样?跟朕体内的毒一样?”皇帝满眼盛着怒火。 说真的,除开那些顾虑,皇帝早就想把皇后大卸八块了,或者说不凌迟不足以消除心头之恨。 亏得他还惦记过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看来根本死不足惜,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出生。 “解了毒,身体的亏空需要好东西养着,但是要彻底养回来是很难了,按照个人的体质以及惜命的程度,有的人还能安安分分的过下半辈子,有的人嘛,寿命会折损得很厉害。” 宣云锦想了想才解释道,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大家理解。 惜命的程度自然就是遵医嘱的履行程度。 女人,酒,这两样东西多少男人能不碰的? 而且,不能碰的年限还不定,这样犹如和尚一般的日子,估计是很难遵从的。 “跟皇上体内的毒不同,皇上体内的毒更加霸道,破坏力度更强,而且,皇上身体的生机反而需要毒药来提供和激发,所以根本不好解毒。”宣云锦觉得这么一看,皇后对皇帝才是真爱啊,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虽然没有证据,可大家都猜测是皇后。 后宫女人大多有些奇奇怪怪的药,但是这么毒的,怕也只有皇后了。 闻言,皇帝也不知道该悲哀,还是该松口气,好歹儿子们还有一线生机。 正文 第一〇二八章 讨主意 这样的一线生机却是用身体健康和寿数换来的,皇后真的害惨了他们黎国皇室。 若不是知道皇后在大梦根本呆不下去才到黎国的,皇帝真要怀疑是不是大梦的计谋,用一个女人,就将黎国皇室弄得如此不堪一击。 “现在可怎么办才好?”皇帝喃喃自语,有些出神,果然好坏消息带来的是喜忧参半。 章奕珵似是看不下去了,喝了一口茶说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想解决罪魁祸首,免得她有再次下手的机会,谁知道她手里还有什么要命的毒?” “然后自然是解毒疗养,只要除了皇后这心腹大患,皇上你也没多少时间可以亲手培养继承人了,还要一直浪费下去吗?” “除此之外,莫非皇上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事已至此,莫非还想着皇后手里的解药。” 说着,章奕珵看向了宣云锦,似乎在询问皇后手里解药的问题。 看惯了大梦皇帝的果断敢决,面对这么优柔寡断的皇帝简直能急死个人。 做臣子属下的,谁不盼着上位者明察秋毫,细心果决一些?明明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居然还这么腻歪。 章奕珵本来不预插手黎国内部的事情,可也不想看到宣云锦的努力付之东流。 最重要的是,皇后另外一层身份是他们一直寻找的人。 皇帝叹了一口气,知道章奕珵说得对,可人到这个年纪盼的就多了。 别的不说,一提到自己儿孙折寿,就希望能有更加完美的解决办法。 得了章奕珵的眼神,宣云锦眨了眨眼说道:“没可能的,皇后手里就算有解药,也不可能一次性复原亏空的身体,相反,以皇后的脾气,有没有解药还难说,就算是有也未必认真的考虑了中毒者情况,指不定这解药还是更加伤身体的东西。” 宣云锦至少可以保证,她解毒是温和的,还有药之气的滋补,好歹将破坏力和损伤降到最低。 章奕珵点了点头,再度刺激:“皇上不应该早日下决定,让皇子们早日解毒么?多一日,身体被破坏得就多一些,寿命指不定就折损得更多。” “还是那句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皇帝,中毒多一日,就多破坏一分,他本身就受毒素侵害,怎能不知道其中的危险? “毒妇害朕至此,朕的确时日无多,近些日子连脑子都有些混沌起来,那女人诡计多端,必须一击致命才行……朕琢磨着想了一些,怕是有遗漏,夏大人不妨帮着朕参谋参谋,免得让那女人钻了空子,朕自当重谢。”皇帝慎重的说道。 宣云锦听得费劲,转念一想才知道皇帝是在像章奕珵讨主意,偏偏还给自己找了一个高大上的理由,全了他自己的面子。 这皇帝,里子面子都丢尽了,还喜欢玩这一套? 真是平日里就习惯了如此行事。 章奕珵倒是没太在意,皇帝这样解释一番反而是一种客气,算是态度好的了。 心中本来想着事情之后让皇帝将皇后交给自己处置,转念又觉得皇帝恨毒了皇后,怎能放心不看到皇后死?只怕死了还要挫骨扬灰都未必解恨,又岂会将皇后交给她们? 再怎么说,他们跟黎国还是敌对的关系,如今这样相处实在很微妙了,双方都不希望打破平衡。 表面上他们跟皇后是没有任何纠葛的,贸然说要皇后处置权明显没有理由。 而且,这话一说只怕要糟,章奕珵硬生生将想法给吞了下去,表面不露丝毫破绽。 只要章奕珵不提,皇帝也肯定想不到他们对皇后是有想法的,并且恨不得皇帝马上将皇后给办了。 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出了这样的主意,多少有些迫不及待的。 当然,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皇帝的确没有第二条路可选,能够有宣云锦解毒已经非常不错了。 若是宣云锦没有到黎国,只怕皇帝的处境会更难,甚至到他驾崩都不解决,黎国江山指不定就要改名换姓。 谁说女人就不能成事?没见皇后做得多好啊? 手段还没有多么复杂,简单粗暴的下毒就行。 一招鲜,吃遍天下。 “皇上说的是,黎国的事情告一段路,这雪也该化了,该早点回去的,我们出来好久了。”章奕珵表明了立场,证明他归心似箭,可不愿意宣云锦因为医术的事情困在黎国。 皇帝却很满意这个理由,无欲无求的反而很难让人相信。 两人像是对了暗号一样,立刻开始讨论起如何下手来,毕竟皇后除了毒,谁知道还会不会有高手? 现在看来,明显是有的,而且暗中的高手还能够跟皇帝的暗卫一比,就是不知道一共有多少。 另外就是小王爷,这些年来在外面也发展了不少势力,虽然平日里皇后和小王爷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不对付,准确说小王爷对皇后有那么点不耐烦,甚至还有一些恩怨。 可一旦皇后遭遇危机,小王爷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毕竟,小王爷的底气和靠山在于皇后,皇后若是以什么样的罪名被处置,小王爷的一切都会被夺回,还要连坐。 再来就是已经投靠皇后的大臣家族,这段时间虽然借机肃清了不少,可有些还留着,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罪名。 当然,皇后一旦失势,这些家族未必会再听她的话,豁上全族的姓名去维护这种利益关系。 但是,一想到皇后这些年做的事情,皇帝就再也看不惯这些家族,总想着不毁了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想法一多,需要做的事情就多了,还要防着别人的反抗,毕竟这些家族可都不是傻瓜。 皇帝和章奕珵不知不觉就聊得有些深了,一个趋近完美的计划逐步在形成,希望织成一张大网,将皇后套住不给任何退路。 章奕珵虽然对黎国的官员和人口不太了解,但是他只需要提议,什么位置需要什么人,皇帝自然心里有数。 聊着聊着,黎国皇帝忍不住有些发酸,凭什么大梦皇帝就能得到这样的人才啊,若是黎国也有,他何须这般头疼? 在嫉妒别人的同时,黎国皇帝也从来不想想,他会落到如此境地,分明跟他自己作有关。 正文 第一〇二九章 听到了什么 若不是为了救爱妃对一个女人一再妥协,哪能让皇后的野心飞涨,以为黎国皇帝就是好拿捏的。 若不是黎国皇帝一开始觉得一个女人而已,随随便便就好拿捏,又岂会被皇后轻易拿捏住命脉? 宣云锦听得有些犯困,完全不插嘴,就看着两个男人在商量怎么对付一个女人,突然觉得而有几分好笑。 不得不说,这个皇后真的很能打蛇上棍,是个人物。 指不定换个位置,还能成为武则天第二呢! 不对,就是现在这种情况都快成为武则天第二了,连皇帝都没几天好活了。 她敢打赌,若是皇帝真的一命呜呼,那些继承人也活不长的,就算皇后一开始没想到自己成为女皇,随着继承人一个个死去,自己手握大权的诱惑,也会平添几分想法来。 何况,皇后这不是有个已经成年的亲儿子吗? 比起皇帝来,皇后可以走的路还不只一条。 一边听着,一边想着,宣云锦迷迷糊糊就随着了,虽然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地龙烧得暖暖,可坐着睡的姿势有点不舒服。 稍微动了动就引起了章奕珵的注意,连忙拿了自己的大氅给宣云锦盖上。 屋里温暖,厚重的外衣都不用穿,更加不说大氅了。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章奕珵的举动,细心顺手,明显是做惯了的。 那一抹有心而发的柔情,看得皇帝一阵恍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出神。 之后的谈话进展明显快了许多,一些不必要的废话都略过不提,不过内容复杂了点,所以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好不容易说完,章奕珵迫不及待的告辞离开,抱着宣云锦回房继续睡。 说话间,章奕珵看宣云锦不断换姿势,肯定是睡得不舒服,整个人落到床上才算睡实了。 今天问过宣云锦孕吐的事情,章奕珵这才有底了。 这几天一直担心着,就怕宣云锦看着能吃会突然孕吐起来更加难受。 现在将一颗心放下,章奕珵看了看时间,就吩咐伺候的人暂缓午膳。 没想到宣云锦这一睡竟然睡到了傍晚,还是被饿醒的,真是好睡眠。 “你没吃午饭么?”宣云锦仿佛听到了章奕珵饥肠辘辘的肚子声,面带红润,精神奕奕的好奇问道。 章奕珵轻笑:“原本是想等你一起的,后来看着书就忘记了时辰,没想到已经这么个点。” 宣云锦挑眉,也不点破:“那待会儿多吃点。” 反正已经离完膳时间很近,摆上来的菜新鲜又热腾腾的,精致色香。 有皇帝和皇后双重发话,宣云锦和章奕珵的吃食待遇那是宫里头一份。 而吃饭的时候,宣云锦和章奕珵都不喜欢有人旁边伺候,放好一桌子菜肴,宫女太监就一溜的出了屋子,留下两个在门口等着吩咐。 宣云锦给章奕珵夹了几筷子,发现自己也饿得不行,刚吃了一点,窗户响了响,屋内就多了两个人和一个麻袋。 章奕珵扫了一眼牧信和花颜:“这半个月你们都上哪儿了?整天不见人影?”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位知情知趣,不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所以自动消失。 知道的才明白这两人别有目的,以前是进不了宫,如今在宫里有宣云锦的名头利用,还有皇帝和皇后的名头狐假虎威,行动简直如鱼得水。 宣云锦好奇的扫了扫地上麻袋,这个体型和大小,不用神识扫描也知道里面是个人。 牧信和花颜也不急着回答,冲上前就一人手撕一直鸡腿,心满意足的啃起来,那样子活像饿了几顿的。 牧信的动作是狂野派的,一张嘴就将一只鸡腿咬了一半:“瞧这好吃好喝的,馋死我了……” 左右扫了一眼,大惊失色:“酒呢?这么多好菜怎么会没酒?还有没有天理了?” 花颜的动作就要斯文得多了,虽然徒手拿鸡腿的事情看着有些怪异,可好歹养眼了许多:“别酒了,宣姑娘非常时期,想喝一边喝去。” 牧信顿时泄了气,用力的咬着鸡腿发泄。 宣云锦眼珠子转了转,看着章奕珵到门口吩咐人添了两副碗筷,却不让人进来看见了麻袋:“这里面都是谁啊?” “那个贤妃啊,听说你本事让一个人说真话,我们想来想去还是你过目一下我们才相信。”牧信不以为然的说道,完全没有虏了人家皇帝妃子的自觉。 “小锦现在双身子,不能劳神,别告诉我你们在外面守了半个月,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到?”章奕珵有些不赞同。 他见过宣云锦使用催眠的后遗症,贤妃在后宫过日子,经历了不少算计和杀戮,而且心狠手辣,心智都是锻炼出来的。 现在前朝后宫的局势危急,贤妃争夺那个位置的执念肯定很强,章奕珵知道这类人其实不那么容易催眠。 宣云锦曾经笑言,一个连本能都在说谎的人,就算催眠也未必能得到真话,虽然少,可皇宫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培养出来的人骨子里都是戏。 “不要这样……”牧信哀嚎:“这个女人心思实在太多了,不知道什么话是真的,什么话是假的。就算我们得到不少消息,也无法辨认真假。这丫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却指不定两套都是假的,警惕得很。” “最近我们听到的都是关于如何给儿子争夺皇位的,要么就是针对皇后的,关于我们想知道的,就算想听也没有相关的事情提及,再呆下去也一样,没有太多的意义。”花颜解释了一番,可比牧信的话好听多了。 宣云锦差点毫无礼仪的将嘴里食物给喷出来,赶紧这两位近些日子都去做梁上君子了啊! 幸好……皇帝身体不好,不可能在招嫔妃侍寝,否则这两位该是怎样的心情? 章奕珵哑然,想来也是,就算贤妃真的在大梦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可能天天挂在嘴边,还那么巧的就被当事人给听到。 这样的事情肯定有多深埋多深。 “那,你们都听到了些什么?”章奕珵嘀咕的问了一句,一边还不忘照顾宣云锦吃饭。 牧信和花颜对视一眼,表情意味深长,似乎真接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正文 第一〇三〇章 贵宫真乱 “啧,看那卖关子的样子,肯定有大事儿……”宣云锦八卦的笑着。 不得不说,历来皇室的八卦果然最多了。 再一次表明,大梦那个皇室其实相当例外。 那完全就不是宣云锦理解和了解的那种皇室,果然还是人员简单,帝后真正和睦来得重要。 大梦虽然出现了一个蹦跶的贵妃,可终究势力浅薄,跳不了太高的。 “你们说这黎国皇帝当得是不是没什么意思?”牧信同情的说道:“看起来瞻前顾后的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如今黎国还损失了三座府郡城,最重要的是,看起来百花齐放的后宫还不知道有多少顶绿帽子,当真是精彩万分啊!” 章奕珵和宣云锦惊讶的看着他,心里有好多群神兽奔腾而过。 这黎国皇帝前辈子是不是毁灭了世界?人生要不要这么悲催? “你说贤妃?”宣云锦反应过来,这段时间牧信和花颜不就跟着贤妃了:“她给皇帝戴绿帽子了?” 花颜干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说,多少顾忌着宣云锦是女人。 牧信大大咧咧的,看宣云锦这么问也没觉得不妥,直接说道:“是啊,最近半个月还真是精彩,而且,贤妃那个儿子还未必是皇帝血脉。” “居然还说贤妃的儿子是最有力的皇位竞争者?呵呵,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死后要知道皇位传给了别人家的儿子,会不会从皇陵里跳出来?” 宣云锦哑然,人家还没死呢!不过,这事儿果然够悲催…… 章奕珵挑眉,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今天谈论了一下如何引诱皇后入坑,聊天那么久,章奕珵大概能猜到皇帝心目中的皇位继承人。 不是贤妃的儿子,也不是贵妃的儿子,但是皇帝对这两个儿子的印象也不错。 之所以不是心目中的人员,还是强大的外戚。 当初皇帝被皇后坑了,想要抑制皇后的势力,就封了不少家世好的高位妃子,想着暗中提拔这些女人跟皇后作对,就算不能将皇后算计死了,还能牵扯皇后一部分精力。 所以,不管是贵妃,还是如今在位的四妃,家族势力都非常大。 这段时间皇帝动作频频,都没有触及到这几家的根本利益。 所幸皇帝的计谋还是有几分用处的,至少皇后对这几位还是有些头疼。 不管家世和手段都不俗,皇后又不能直接下毒弄死了图个清静,就只能费神费力的周旋。 否则,黎国皇帝哪里还有精神去攻打大梦的边境?难道是吃饱了撑的? 只可惜,皇后似乎不满足了,这才下了重手,很不幸的是皇帝直接中招。 原本皇帝的打算是这几位皇子有强大的外戚,做个王爷也是很好的事情,再选一个喜欢的儿子登基,兄弟齐心协力将黎国治好了,他也算安心了。 对此章奕珵不屑的只想送他四个字,异想天开。 有这么几个有权有势的兄弟在身边,这难道不是可怕的眼中钉肉中刺吗?现在都不能和睦共处,将来自己能做主了,头上的大山搬掉,还能同心协力? 呵呵,众观历史,哪朝哪代可以做到这么理想化? 果然,黎国皇帝是病糊涂了,说他病重真的没有冤枉。 只怕这坐上皇位的那个要么成为空壳子,要么坐不了几天就会被拉下马来,到头来又是一阵腥风血雨,最后胜出的还不知道是谁。 有权有势的王爷?都是皇帝的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谁会甘心? 现在更好,照牧信的说法,皇帝的儿子虽然多,可还不知道到底有几个是真的龙子的呢? 宣云锦眼珠子一转:“这事儿若是告诉皇帝,只怕能直接将他气死,别说两个月了,万一两天都撑不到了怎么办?” 看皇帝处处为儿子们打算的劳心劳力样,这般事实简直能催命。 章奕珵点了点头,眉心高高皱起:“当真是一大摊子烂事儿,皇帝连什么情况都没有彻底弄清楚,不仅被一个女人坑成这样,还被一群女人给坑了。” 宣云锦同情的点了点头,再一次感叹,可怜的黎国皇帝。 “你们亲耳听到,还是亲眼看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至于天天挂在嘴上吧!”宣云锦觉得贤妃真是大胆,皇后一手遮天,居然还敢在自己宫里这么不设防。 有些事情,心里再清楚也要彻底烂在肚子里吧! “有女干夫啊,两人滚在一起自然而然就会提到儿子,话里坏外那皇子就是他们的,各种为他打算,想要让他坐上龙椅,黎国江山隐蔽的就能改名换姓了。”牧信尽量挑好听的说,免得影响了食欲,浪费了一桌好菜。 宣云锦和章奕珵再次一惊,齐齐瞪大了眼睛,表情一模一样。 花颜看着偷偷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羡慕。 没有认真的敢情,哪能将自己活成了你?夫妻俩执子之手不过如此吧! “你是说,那个男人进宫了?还去了贤妃宫里?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章奕珵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看向了花颜求证。 整个后宫这么多敌人,贤妃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莫非以为旁人都是瞎的? 花颜点了点头:“这半个月宫里的宴会多,那个男人和贤妃见面次数也多,倒是如胶似漆的。” “知道是谁么?”宣云锦忍不住问道。 牧信切了一声:“黎国的官儿我们都不认识,哪里认识?就只听到贤妃偶尔会唤用一声国公爷,姓甚名谁也不清楚。” 宣云锦:“……”皇宫真是乱,不过偷情偷到这个地步真是奇事儿一件。 对于很多女人来说,皇宫就是金玉牢笼,一辈子就困在里面了,还规矩重重。 要在后宫内院偷人,说实话真心不是一件易事儿。 章奕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这事儿,皇后绝对知道。” “啊?”牧信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章奕珵的猜测。 皇后若是知道,凭什么容忍贤妃活到现在? 花颜迷糊了一下,像是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宣云锦反应最快:“嗯,一定知道,以皇后的权力之心,这后宫肯定遍布眼线,贤妃和那什么国公爷就算再利用人多不被人注意的时候,两人再怎么隐蔽,也瞒不过皇后的眼睛。” 正文 第一〇三一章 需要引子 皇后肯定将后宫抓得牢牢的,否则岂能让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忌惮? 就算有那么多王爷公主做筹码,平日里有的是机会落皇后面子。 可皇帝并没有,反而配合皇后演了一出帝后恩爱的浪漫戏码,很显然连平日里的打脸小事儿都做不到。 如此,贤妃和男人自以为隐蔽的私会怎么可能避得开皇后耳目? “嗯,之所以没有发作,肯定是希望在最有利的时间爆出来得到最大的筹码,何况,给皇帝带绿帽子这种事儿在皇后眼里肯定很好玩。”章奕珵冷冷的解释一番。 “是啊,关键时刻若是暴露,贤妃,贤妃的家族,那位王爷,那所谓的国公爷一族,完全可以连根拔起了,这么好的筹码怎么能轻易抛出去呢?你当皇后不知道皇帝在等着抓她的小辫子啊!”宣云锦啧啧了一声。 贤妃这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能够做到四妃之首没有儿子又如何?皇帝为了牵扯皇后,必定不会要她出事儿的,偏偏还要如此折腾。 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牧信捂着脑袋:“怎么那么多弯弯绕绕,算了,吃了饭赶紧审问一下这贤妃吧,我就想知道我的事情,其他的八卦听听就算了。” 宣云锦挑眉,看着章奕珵微微摇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审问贤妃,肯定不会仅仅只是问牧信的事情,还可以问一些其他的。 有些事情看来皇帝都不知道,多了解一些才不会被皇后坑了进去还不自知。 吃饱喝足之后,宣云锦将贤妃拖到寝殿就布置了一番,周围黑漆漆的,只余下一根蜡烛的光亮。 章奕珵三人悄无声息的站在黑暗中,连呼吸都降到最低,完全当自己不存在。 宣云锦有条不絮的将贤妃催眠了,稍微有点不计后果,用的法子深入了些。 贤妃心智的确比常人坚韧,但是先前被打晕了,意识根本就来不及完全清醒便被催眠了,只要进入了状态,想要挣脱就没那么容易,除非……有外部的刺激。 所以,宣云锦一早就要求章奕珵三人旁听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如果做不到就在外面等。 但是非常奇怪,宣云锦首先问牧信的事情,或许贤妃不放在心上,没那么容易情绪反弹。 可贤妃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更加没在大梦办过什么,就别说杀人放火加栽赃陷害了。 宣云锦换着法子问,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案,迷惑间就问了一些其他的隐私问题。 还以为贤妃虽然被催眠了,可潜意识的保护还是没说真话,但问了其他问题就有了比较,证明催眠状态是正常的。 最终只能表面,贤妃是真没做过。 宣云锦皱了皱眉,连忙问了一些自己想知道的,还有章奕珵事先嘱咐她要问的。 不知道是不是触及到了贤妃最深的秘密,到最后竟然有醒来的趋势,回答也越来越慢,而且很是挣扎。 当问起儿子的计划,贤妃眼中竟然透出一丝清明,可宣云锦整张脸隐藏在暗处,她睁大着眼睛瞅着。 还没有看清楚,脑后一痛,可怜的贤妃再次晕了过去。 章奕珵从贤妃身后走出来:“她清醒了?” 宣云锦无奈的点了点头:“看起来是,心里防备太重了,估计她已经知道自己被人掳走,会猜测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当场醒过来,本人肯定会有所怀疑。 章奕珵皱了皱眉:“无妨,反正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牧兄,花兄,还劳烦你们送她回去,免得闹出什么事情来。” 牧信和花颜点头,赶着将贤妃给弄了回去。 毕竟现在正是晚膳时间,若是回去晚了就会有失踪的说话,还不知道贤妃身边的人会怎样处理? “贤妃宫里是什么情况?”等牧信和花颜回来,宣云锦迫不及待的问道。 “好像发现了贤妃不见,宫女嬷嬷暂时将消息压了下来,正在四处寻找,倒是省了我们的事儿,将贤妃往隐蔽处一扔,由着她们找到就是。”牧信拍了拍手,行事也是胆大。 章奕珵哭笑不得:“现在看来,你的事情跟贤妃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其实我一直很疑惑,贤妃是土生土长的黎国人,别说她了,就是她的家族也跟大梦没什么来往,为什么会跟大梦的江湖仇怨扯上关系?” 牧信抹了一把脸,失望又不甘心的说道:“我哪里想那么多,只想着问清楚便是,没想到,这条线索又断了。” 宣云锦眯了眯眼:“或许,没有断,这个皇宫里可还真有个跟大梦关系甚深的人存在。” 牧信诧异:“谁啊?” 章奕珵点了点头:“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倒是可能,整天到处惹是生非,当初在大梦还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呢?” 相比之下,姬蓉可就更像罪魁祸首了,明显做了黎国皇后也不会老实的。 好不容易给牧信解释清楚前因后果,牧信气得牙痒痒:“这打哪儿冒出来的老女人,怎么到处算计人?这么说,线索有可能是有意比她引到贤妃身上的?” “十有八·九,她就是这么一个谨慎小心的人。”宣云锦笃定的说道。 “所以呢,你们现在其实要准备对付皇后?”花颜明白了过程,很显然章奕珵和宣云锦想要活捉皇后,就算不能活捉,也要见到尸体。 “大概就是这样,所以皇宫要乱了,你们不要到处乱跑。”宣云锦担忧的说道。 章奕珵点了点头:“没事儿,盯着皇后就是,皇帝的谋算中缺了一环引子,今天贤妃这事儿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怎么用?”宣云锦诧异,被贤妃发觉到不妥是突发事件,这也能利用? “你说贤妃做了亏心事儿,若是发现自己有段时间的记忆变得模糊会怎样?”章奕珵浅笑着说道。 “嗯?肯定会坐立不安,担心隐蔽的事情暴露,她儿子的事情足以让她株连九族,一切算计成功。”宣云锦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些。 一切在乎的东西就要成空了,贤妃哪里还稳得住? “对,所以她这种情况很危险,一有风吹草动很可能就会让她儿子逼宫,反正皇上‘病重’,如今一病不起,不如放手一搏。”章奕珵说得意味深长。 正文 第一〇三二章 好几拨人 宣云锦:“额……” 不知道在贤妃心里,这样的放手一搏到底有多大的几率? 历史上就没几个是这样上位的皇帝。 “孤注一掷?沦落到这一步,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宣云锦感慨,处在那样的位置就没有不争的,野心会自然而然被催生。 就算真的能看透,选择最安全的路,也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能自保。 相比之下还不如争,赢了就是天下。 “这后宫乱得很,皇后的势力比她们想象的要庞大得多,还有贵妃和其他四妃,一个个算下来都是不小的势力。贤妃这一出指不定有多少人知道呢,都抓住把柄等待时机。”章奕珵缓缓的说道:“不出则已,一出必是要她永远不能翻身的。” 宣云锦没什么诚意的同情了一把,在后宫这种地方,自己偏要作死的给别人把柄,谁还能救她吗? 何况,这个世界还是有很精准的亲子鉴定之数,足以当成生死的依据。 总的来说,宣云锦觉得在后宫生存,好歹自己要干净,否则脖子上就会架着一把随时可能砍下来的刀。 这些事情肯定不能告诉皇帝,一来担心他承不承得住,二来,皇帝绝对不会同意用这样一种激烈的引子来一网打尽别有用心之人。 毕竟皇帝还有那么多儿子,前朝后宫都还有那么多势力,一旦有人逼宫,很可能陷入混战,到时候皇帝未必能够控制住场面,指不定就为皇后做嫁衣了。 不得不说,年纪越大,皇帝越是腻歪。 这些年也被皇后欺负得惨了,做事全然没有了对付大梦时的勇气和果敢。 或者说,这就是一个对外强硬,对内手软的君主。 章奕珵没那么多时间等待时机,觉得贤妃这一出算是正好,所以先前虽然出手了却慢了一拍,让贤妃稍微清醒了一些。 没办法,各为其主,他们不是黎国人,自然不在乎黎国皇室究竟乱到什么程度。 管杀不管埋,估计皇帝知道要吐血了,会不会后悔自己如此相信了两人? 可惜的是,他手上能够分担帮忙的人也没有,情急之下也只能如此了。 贤妃被身边信任的婆子找到,悄无声息的送回了宫里,连晚膳都来不及传了,时刻不离人的守着。 不一会儿贤妃捂着头醒来,整个人还晕乎乎的。 “娘娘呢,你可算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召太医来看看?”嬷嬷关心的问道,有些着急。 若不是贤妃失踪出现都很蹊跷,嬷嬷担心惹了什么怀疑,早就让人去请太医了。 贤妃觉得头疼,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脑子里回忆起见到的一幕,她似乎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就一根蜡烛,对面有一个怎么都看不清的人,似乎还说了什么话,可连声音是怎样的都想不起来了。 她久居深宫,这种莫名其妙的场景还第一次见,完全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自己的梦境,所以一开始带着询问般的试探。 “娘娘,你没事儿?”嬷嬷还在关心主子的身体。 贤妃头疼得有些烦躁:“本宫问你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如实说来就是了。”扯那么多废话,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嬷嬷哆嗦了一下,连忙将刚才的事情和自己的行为解释了一番,表示并没有传出什么不妥的。 在宫里行事,最怕别人抓住什么马脚,皇帝病重,皇后掌管后宫凤印,这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贤妃这段时间除非必要都不出门,一直深居简出的,后宫人人自危。 贤妃表情带着惊讶,然后恢复了沉静,最后甚至有些阴沉,看得嬷嬷心惊肉跳,不知道哪儿错了,会不会有惩罚落在自己身上? 贤妃知道自己竟然失踪了一段时间,还被心腹在角落里找到,立刻断定脑海中出现的那一幕不是做梦。 这么说的话,那个人到底说了什么?她又说什么? 瞬间,贤妃心下大骇,波涛骇浪的翻涌,屏退了左右在屋子里徘徊,坐立不安的。 贴身大宫女小心翼翼的问着:“娘娘,要不要摆膳?时辰已经很晚了,再晚可就不好克化……” 稍微敏感一点都知道现在情况不太对。 话还没说完就被贤妃粗鲁的打断:“吃什么吃,火烧眉毛了,立刻拿笔墨纸砚来,今晚上将信传出去。” 大宫女不敢反驳,只得快手快脚的去取文房四宝。 入夜子时,皇宫中的琉璃灯盏点亮了纵横交错的宫路,时不时有一队巡逻的御林军走过才有一些动静。 寂静的夜晚透着白雪的光芒,总觉得有些阴森。 此时还在外面晃悠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看起来行色匆匆,在灯影下闪过不少剪影。 贤妃宫里如常的出了一个粗使太监,手里提着臭不可闻的夜壶,熟门熟路的走向了后宫和前朝的交界处。 只不过,这地方偏僻寂静,属于倒夜香走的路,平日里都没有人来,何况是这样的夜晚。 只见那太监跟倒夜香的打了招呼就做了自己工作,途中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常,却被埋伏在夜色中的眼睛瞧了个正着。 等太监离开,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快速的从倒夜香的板车底缝中扣出一张字条,快速看完之后又塞了回去,仿佛从来没有被碰触过。 如此数量的举动只怕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等这黑影离开,陆陆续续似乎有好几拨人出现,可有的人知道东西在哪里,有的却不清楚,只能徘徊一下就离开了。 牧信和花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想章奕珵猜测果然不错,关于贤妃的事情估计很多人都知道了,只是谁也不提罢了。 仅仅只是一个通讯的手段,就不只一拨人摸了过来。 这后宫的手段和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啊! “啧啧,没想到皇宫就是皇宫,就连倒个夜香的差事都这么吃香,今天的有人到访,可惜是错开来的,否则能聚在一起绝对热闹。”牧信感叹无比,传信居然用这种方式?就不怕信有味道? 或者说,反正看信的人不是自己,一切都无所谓了。 正文 第一〇三三章 开始行动 宣云锦的嗅觉极为灵敏,牧信和花颜一进来就发现去了哪里,颇为嫌弃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在那地方呆了多久啊?就不能打理打理再过来?” 章奕珵扫了一眼,笑了笑:“不用急,小锦有了身子,对味道特别敏感,只能麻烦二位了。” 牧信和花颜无奈的对视一眼,无所谓的转去沐浴。 怀孕的女人不好伺候,宣云锦这样的已经很好了,要求真不要太高。 就在牧信和花颜沐浴的当口,章奕珵和宣云锦的屋外来了一张陌生面孔,悄无声息的,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章奕珵和宣云锦发现不对劲,来人已经进屋了。 不过,进来的人站在门口却没有再往前,而且抬眼打量了章奕珵和宣云锦两眼,什么都没说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直接扔给章奕珵。 薄薄的一封信却被他扔出了千斤之势,章奕珵运足了功力才接下来,手却很稳。 那人瞧了突然一笑:“功夫不错……” 说完,仿佛一阵烟吹过,门口的人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宣云锦看得风中凌乱,马丹,这古代的高手就喜欢装逼,神神秘秘的吓死人了。 要不是没感觉到任何杀意和敌意,她条件反射就要一把毒撒过去。 这种送信的方式到底是谁干得出来的?最后竟然还在夸奖中带着一分欣赏。 章奕珵怔了怔:“假太监?” 刚才那人穿着不起眼的太服,可声音很男人,一点没有尖细的错觉。 宣云锦吐了一口浊气,抢过章奕珵手中的信检查了一下,发现没问题才还给他:“什么东西都敢用手去接?没见皇后的毒都快将江山打下来?这难道还不够厉害?” 章奕珵笑了笑:“这不是有你在?有恃无恐……” 说话间,章奕珵将信扫了一遍,也没有避讳的放在手边,被宣云锦看了个全部。 上面明显写着贤妃和那什么国公爷的计划,还有贤妃之子的行动已经势力分布,连宫内的人手布置也应有尽有,简直……连小内内都不给留了,被扒得精光。 宣云锦看到末尾的标志,恍然大悟:“风云楼?呵呵,这送信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不仅特别,还简单粗暴,要是换成别人来指不定就出手了好吗? 这是来送信的,还是来找架打的? 来人虽然没有敌意,但是很有战意,莫非高手就喜欢打架? “真是意外,风云楼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免费送给我们?生意不要做了?”章奕珵诧异的说道。 风云楼这样的地方可不属于某一个皇朝,他们遍布天下,屹立不倒,淡看皇朝更替,人间战争,颇有一点离世而居的味道。 就好像容氏一族,外面发生什么都清楚,却从来不会插足。 就算那些世俗的产业也有自己的管理方式,遭遇了覆灭自然而然有重建的方式,并不会损失什么。 这一次,风云楼居然主动提供消息,不可能是为了帮大梦,难不成容氏一族的面子有这么大? 宣云锦挑眉:“我倒是觉得,姬蓉指不定是他们眼中钉,上次那个小莫还说姬蓉跟风云楼还有一些旧怨,查找了这么多年,以风云楼的情报居然没找到姬蓉,指不定想要挽回一点面子。” 这么说来,他们在宫里的一举一动都没有满过风云楼,他们很容易从蛛丝马迹中得到提醒,发现皇后就是姬蓉的事实。 所以,风云楼出手帮他们,也等于是共同对付姬蓉了。 不得不说,姬蓉树敌太多,积累起来强大也是她自己作死。 等牧信和花颜沐浴回来,将事情一说就完全对上了,只不过,牧信和花颜带回来的消息还不如风云楼给得详细。 “这风云楼果然有本事,刚刚才传出去的讯息,他们知道了不说,竟然还知道了对方的行动布置,就说这皇宫里斗来斗去,若是有风云楼的帮助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牧信大为惊奇。 “风云楼不会参与皇室的争斗,想要买消息只要付得起银子,这种消息事先谁会想到去买?”章奕珵淡淡的说道。 那价格高昂不说,就算是对手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只有交易的江湖组织。 何况,一般人根本想不到风云楼会知道这么多这么仔细吧! “既然如此,你干嘛不在风云楼买消息,还需要自己辛辛苦苦的来查?”宣云锦意味深长的问道。 事关自己最私密的事情,未必就放心买来的消息。 而且,付出的代价太高了,有些不值得。 牧信嘴角抽了抽:“明知故问,我明显给不起那银子啊,而且我问过的,他们没这方面的消息。” 闻言,宣云锦恍然,说的也是,他们既然没查到姬蓉,自然就断了线索,这事儿肯定不好查。 侧面证明这事儿更加可能就是皇后的手笔了。 “不管怎么说,事情正朝着我们期待的方向发展,我们等着看就是。”章奕珵心情微微浮动。 贤妃之子是七皇子肃王,接到母妃的消息还惊喜了一把,其实等这一天早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只是一直都被压着没敢动。 谁喜欢整天被人压着,还要各种应付不断在面前晃悠的竞争对手? 肃王被贤妃宠着长大,宫外又有外家和某国公爷各种明里暗里的照料,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更是顺风顺水的,无形之中就觉得自己是真龙之子,坐那位置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可皇帝身体健壮,一年前都还看不出任何不妥,肃王只能暗暗将那份迫不及待压在心底。 直到皇帝身体开始不好,最近更是病重,肃王那份心思压都压不住。 他自觉自己手里的势力已经足够了,可贤妃每每都说时机不到,真是急死个人。 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天,肃王已经开始做着明天就能君临天下的美梦。 所以,肃王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下的势力整合,并将很早就跟谋士开始完善的周密计划一一布置了下去,引得旁人一阵侧目,原来肃王比他们想象的有能力?这事儿不是办得井井有条? 想要逼宫,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这一准备就花了五天。 而肃王一有动作,带得整个黎国京城都跟着风声鹤唳起来,气氛变得无比的微妙。 正文 第一〇三四章 众王之战 有人惊骇,关门闭户,缩在家里当了乌龟。 有人惊喜,跟着有了动作,明显想要捡便宜。 官场一乱,利益就多了,补缺的,联盟的,暗地里生意的,总是大有可为。 当然,前提是得活下来有命享。 其他皇子也敏锐的觉得是个机会,只要有人先动,他们就能见机行事。 一旦抓住了时机,指不定荣登九五成功,历史就成了胜利者书写。 京城内的皇子大官都有了动作,又岂能瞒得住皇帝? 哪怕皇帝暂时病重,罢朝养病,也不至于耳聋眼瞎了。 相反,没有了那些朝臣混乱的干扰,又惩罚了一批乱臣贼子,皇帝手里的权利更加集中。 所以,肃王稍有风吹草动,皇帝就得到了消息,正在喝药的偷闲神情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一瞬不瞬的盯着来汇报的暗卫。 似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听到的内容,并且琢磨着吞了下去,皇帝向来善于管理的情绪顿时破裂了。 难得的一张老脸情绪丰富无比,意外、震惊、惊怒、愤恨、扭曲,再到理解、释然、痛心……一系列的情绪变化简直多过这一辈子,看得内侍眼观鼻鼻观心,压根儿不敢猜测。 “你说什么?给朕再说一遍!”皇帝很认真的问道,还是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因为在皇帝看来,这是完全没有预兆的事情,怎么会突然说逼宫就逼宫呢? 肃王好歹是他最看重的几个儿子之一,就因为自我生存能力太强,反而没让皇帝想过要将皇位传给他。 没办法,这位皇帝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似乎在人生的最后特别有父爱。 还是那种儿子完全感觉不到的父爱,皇帝真心想要传位的,不能有强大的外戚,但是又要本身能力足够,全凭实力坐稳这个位置,其他有势力的皇子存活率才会高一些。 此时此刻的皇帝,完全就是“慈父”的心态,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和平共处,活得越多越是繁荣昌盛。 他完全就忘记了,有实力的皇子和有能力的皇子一旦多了,针尖对麦芒的时候夺嫡会有多么恐怖和惨烈。 所以,皇帝觉得自己一片苦心,怎么会让肃王走到逼宫那一步呢? 皇帝想不透之余,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肃王的选择,更加想不到贤妃的经历和背叛。 皇帝的暗卫精力大多放在了前朝,特别是皇后出现之前,皇帝基本都不会关注后宫的,就算有什么闹腾,处理起来要么看证据,要么看心情。 反正皇帝很少亲手碰后宫的算计,自有掌控凤印的人处理。 所以,皇帝对后宫的掌控力度不是很强,甚至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心爱之人到底死于命中注定还是遭遇他人陷害。 后来有了皇后,当皇帝发现不妥的时候,皇后已经利用凤印掌控了后宫,并且手里势力不简单。 等皇帝反应过来已经有些插不进去了。 所以关于贤妃的事情,很多人都发现了一些猫腻,甚至清楚其中的真相,皇帝的人却一无所知,乃至于皇帝丝毫没有察觉。 贤妃也算是皇帝的枕边人了,自然能够感觉,才会觉得自己瞒得很好。 “皇上,以肃王殿下这几日的行动来看,确实是要反了。”暗卫如实的说道,虽然得到消息后的推论让人不可思议,可真的一点没有夸大。 皇帝出神了好一会儿,呐呐的说道:“这是为什么呢?只要不傻的人,都不会轻易走到这一步的吧,难道朕已经马上要驾崩了?” 太监总管缩了缩,听到了这句话也当没听到说,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帝本来就病入膏肓,就算不会马上驾崩也差不离了。 而且,要想皇帝早死,直接用气的不就行了? 果然,皇帝一阵急咳,脸色灰白了好多,眼神带着一丝死气。 有些可能皇帝不是不知道,而是拒绝去想,并且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没想到,肃王不动则已,一动就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将残酷残忍的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好在皇帝毕竟是掌控了这个江山很多年的,或许潜意识中更有好多的猜测,虽然震惊,可接受得也比较快:“什么时候?” “大约会在三天后,二月初二。” 皇帝眯了眯眼,才发现时间过得也挺快的,他是过一天少一天,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再慢一点,却总是比任何时候都快。 距离正月十五的上元节,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呵呵,还真是会选日子啊!”皇帝声音中多了一抹悲哀,整个人顿时老了好几份。 确认了这个事实,皇帝招了章奕珵议事儿,似乎想要讨个主意。 可这样的场面却是章奕珵想要看到的,自然不会说什么:“事已至此,皇上若是有空去想肃王为什么逼宫,为什么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上这个位置,那还不如早些防患,难道说皇上已经确定了顺势而为,满足肃王的心愿吗?” 闻言,皇帝难免觉得惆怅。 知道事情之后,皇帝确实已经安排下去了,有种想法和行为分离的错觉。 明明一边在哀叹,一边却又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压根儿没准备让肃王成功。 “皇上当年莫非没有经历过么?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去想就不会发生的,他依旧会好好的存在着,你真要给未来君主留下那么多实力强大的兄弟,难道会比单单一门外戚更好?”章奕珵似笑非笑的说道。 虽然他暗地里还有扶持一位的想法,好让新皇顺利割让三个府郡城,至于新皇的死活他并不想多加考虑。 可见事态发展到这份儿上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万一新皇登基没有任何实权,完全被架空了,他的主意也打不响了。 皇帝苦笑了一声:“就是因为朕当年经历过,才希望有一个好的局面,现在看来是朕有些异想天开了。” 肃王的行动让皇帝不得不面对现实,尽管很痛心,可无法再忽视。 “的确是异想天开,皇上既然经历过就知道这个位置多么吸引人,怎么能让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天大权利?”章奕珵挑眉,认为这皇帝果然病糊涂了。 正文 第一〇三五章 惨烈事例 亏得以前还有那么多人说黎国的君主算得上是明君,章奕珵怎么看都是个糊涂虫。 估摸着这遇见的日子不太对。 “唉,说得是那么一个理,旁观者清……朕,这是当局者迷了。”皇帝越发惆怅。 寻常人家若是有一点家产都会争个不休,何况这天家的富贵? “既然如此,现在醒悟也不晚啊,皇上就别浪费时间伤春悲秋了,不如多想想,如何将伤亡减少到最低吧,肃王逼宫,其他王爷会干看着吗?”章奕珵似笑非笑的说道,觉得这皇帝没救了,竟然已经抓不住主次。 于是乎,肃王自以为完美的逼宫计划,硬生生的撞进了皇帝布置好的口袋。 只是这次在章奕珵有意无意的提醒下,皇帝终于聪明了一回,没有第一时间跳出去,而是想要认真看看自己的儿子们。 所以,肃王逼宫首先遇见的阻碍不是皇帝,而是来自于自己兄弟。 原本以为买通的御林军居然突兀的防水了,将肃王等人放入了一个开阔的地方,却趁其不备进行了攻击。 御林军的战斗力肯定是有一定保障的,加上有心算无心,几个呼吸间,肃王就损伤惨重。 等反应过来,集合了手中的力量,肃王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包围圈。 原本己方的一只数量不菲的御林军转眼成了别人家的,还是红果果的敌人。 一番言语交锋之后,最先蹦跶的肃王被乱箭扫中,穿心而亡,速度快得皇帝想要让人保住这儿子一命都来不及。 直到此刻,皇帝才发现,这场宫变已经变了味道,跟他事先安排的也不一样。 简单来说,整个宫变的走向已经不受他的掌控了,最后会发展到哪一步,谁会成为胜利者全然不知。 皇帝保护的儿子们死了一个又一个,最先冒出来的总会被人找到破绽弄死,皇帝才发现整个御林军都被分割了无数派,全部被拉入了派系之争。 皇帝颓然的在寝宫内坐立不安,一直在旁边注意着他情况的宣云锦连续皱了皱眉:“皇上,你这样的情况可不像还想活一个月的。” 过年的时候说两个月,如今已经过去一半。 黎国皇帝苦笑,原本还有点黑色的发丝在短短几天内全部发白:“不瞒你们说,朕一直以为朕是不会活着看到这个场面的,死之后……那谁知道呢?想管都无能为力了吧!” “结果,朕现在才发现,朕即便是活着,也同样无能为力。朕的这些好儿子们啊,原来一个个都这么的迫不及待了。” 皇帝内心是崩溃的,忽然觉得这场宫变如果有了结果,他就算能再多活一个月又有什么意义? 原先是想着用尽最后的时间去培养新皇,让他能在政事儿上更早进入状态。 可这样的方式,让皇帝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那双手沾染的血腥。 宣云锦看向了章奕珵,见他冲自己摇了摇头就没再说什么。 厉害关系她都讲得很清楚了,可皇帝未必能管得住自己。 置于渐渐陷入夺嫡混战的众王,其实有不少都觉得莫名其妙。 毕竟有些人还是能坐得住的,而且不想用这种方式得到那个位置,却偏偏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推了出来。 很多关键处的布置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手中的棋子突然得到命令而有所动作,就造成幕后的主子不得不赶紧顺势出手,否则错过良机是小,手中势力被牵引而出,一定会损失很多的。 加上此刻的情况的确混乱,很适合浑水摸鱼,一不留神就搅合进去了,再想抽身已然就来不及。 所以,原本是来看肃王下场的众王莫名加入了夺嫡战斗,所有人目标混乱,均是一方人马要同时应付好几方敌人,简直手忙脚乱。 皇帝知道消息后,眉头深深的蹙起,很快发现了其中的不妥。 章奕珵得到消息几乎立刻判断出,隐藏在暗处的人才最可怕。 本来风云楼的消息只是觉得今晚上会有一出精彩,没想到最终会发展成这样。 几乎所有有能力夺嫡的皇帝儿子都被逼出来了,幕后甚至知道每个人的关键之人,打蛇打了七寸,借着东风假传消息就让每一股势力不得不动起来。 面对诱惑,很少有人能够坚定的自断臂膀退出去。 根据消息,当机立断的只有两位,但是自断臂膀的后果就是整个布局损伤惨重,彻底乱了部署,剩下的势力不足五成。 由此可见,仅仅只是肃王的一次逼宫行动,到底牵连得有多深? 从肃王打开的宫门到皇帝的寝殿外面,贯穿了半个皇宫的一条长长宫路,不知道被多少人的鲜血和尸体填满了,那惨烈的程度足以载入天下历史,并作为典型案例存在。 皇帝收到接二连三的消息,直接吐了三次血,让宣云锦动了三次针。 “黎国皇帝再这么下去,今晚都未必熬得过去。”宣云锦私下里悄悄对章奕珵说道。 敢情有时候病重的皇帝未必是真的病逝,而是活生生被气到一定程度的,自然而然病发,还能不驾崩? 宣云锦能够感觉到皇帝身体的急速变坏,体内的生机正在飞速流失,哪怕宣云锦再妙手回春也锁不住这些流失的生机。 皇帝未必不知道,但是真被这惨烈的一幕震惊到了。 一开始他是没来得及插手,后来他就是完全插不上手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混战越来越广,看好的儿子们一个个死在同一天。 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天连续不断的来,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啊! 宣云锦同情的看着脸色黑灰的皇帝,这位君主当得真是太悲催了。 先不论事情缘由,单单说这个结果,简直堪比历史最悲催帝。 也不知道绿帽子和死儿子到底哪个悲催一点?可两样都占全了的一定特别悲惨。 若是一个冷心冷情的帝王也就算了,偏偏这位黎国皇帝有多在乎儿子,瞧瞧如今的局面就清楚了。 皇帝这样的状态让人看着就可怕,贴身内侍反而很平静,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结局。 以至于到后面,暗卫得到消息都有点不敢直接汇报了,就怕皇帝一口气没提上来,活生生被气死了去。 正文 第一〇三六章 皇后驾到 “章大人可看出来了?”皇帝突然开口说道:“朕的江山,还从来不知道这么多鬼魅魍魉,基本上都被涉及在内,可猜得出是谁?”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仇恨,如果不是这只幕后黑手,现在的情况何至于这般糟糕? 同样不至于让他在同一天内失去这么多儿子。 章奕珵笑了笑,心下若有所思:“皇上知道,草民对黎国的情况不熟悉,只看到了混战……”他不是黎国的子民,也并非黎国的官员,完全不用对黎国的皇帝自称微臣。 如果说贤妃的危机感是他放任的,肃王的逼宫便是必然。 只不过肃王准备得太久了,幕后之人显然充分利用了这一事件。 而且,贤妃的传讯方式不少人知道,自然能推测出肃王的这一步行动。 想当黄雀的不少,指不定心里已经演示了很多遍,可完全没有料到最后蹦出一个猎人,还没有露面就将黄雀一网打尽了。 皇帝顿时沉默,良久才幽幽的说道:“以章大人的智慧,是真的猜不到呢?还是猜到了却不敢说?” 章奕珵冷笑,不以为然的挑了跳:“草民有什么不敢说的?在这里最有恃无恐的便是我了,大不了回自己的地方去就是,皇上未免想太多了。” 皇帝眼神一沉,说实话,他真的快忘记这人不属于黎国了。 宣云锦没有插嘴,眼珠子看看这看看那,捻起面前早准备的糕点尝起来。 幸好章奕珵想得周到,早早就让御膳房送来了不少的糕点干粮,合着早考虑到了宣云锦肚子会饿。 这样的场合,要让宣云锦睡觉休息都不容易,那好歹保证饮食。 殿内还有太监总管和一些只守护皇帝安全的暗卫,别人都紧张的等待结果,唯独宣云锦看起来像个光明正大的吃瓜群众。 要不是需要宣云锦的医术保命,估计也没资格在这里了。 宣云锦不说话不代表想不到,皇帝怀疑这只无形之手是皇后,章奕珵却不愿意直接说破。 虽然现在混战正酣,可皇后的势力似乎并没有参与,或者说有被波及,但是并不会损失什么。 怎么看皇后都是最得利的那位,可皇帝的怀疑明显带着难以置信。 似乎皇后手中的势力已经超乎了皇帝的想象,章奕珵何必再开口去触那个眉头,这又不是他的错。 皇帝神情恍惚,觉得思维越发的混沌了,身体犹如枯木,越发的难受起来。 “这个女人……”皇帝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身心情的复杂,皇后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却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是怎么了?莫非皇上是如此的想念臣妾?尤其是这种时候,终于知道臣妾的好了?”一个娇媚浅吟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的说道,温柔得好似要让人耳朵怀孕。 殿内人皆是一震,抬头就看见一袭金凤展翅欲飞朝服的皇后,头上戴着后位品级的各种华丽首饰,盛装的出现在皇帝寝殿。 皇帝错愕了一会儿,左手摸了摸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这动作暗中阻止了立刻要行动的暗卫。 毕竟皇帝和皇后半个月前大吵一架后皇帝就“病重”了,两人等于当面撕破了脸。 何况皇帝现在还怀疑着皇后,作为暗卫肯定不能让皇后近身的。 皇帝寝宫外面护卫重重,算是最后的关卡了,谁也没想到皇后会这样安然无恙的通过。 怎样的? 皇后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将整个后宫都带过来了,皇帝的寝殿瞬间热闹了起来。 见到皇帝就好像见到了主心骨和哭诉的对象,一群盛装打扮的女人你挤我推的围了过去。 死了儿子的女人不少,哭得极为呼天抢地,皇帝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眼睛通红的看着笑眼盈盈却并不靠近的皇后。 宣云锦暗自庆幸自己想要吃东西就离皇帝远远的,皇后这一下还真是狠啊,就算再爱美色的男人,估计都很难招架这么多人的哭闹,估计皇帝这会儿都没心思想其他的。 章奕珵见机不对,第一时间远离了皇帝,蹭到宣云锦身边警惕着皇后。 很明显,这个时候出现的皇后绝对来者不善,外面的混战已经快进入了尾声,现在还活着的很难说什么完好无损。 难道说皇后觉得时机成熟,已经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如今这局面,两位大boss彻底对上,输赢难料啊! 这么多女人的杀伤力非同凡响,皇帝太阳穴一鼓一胀的,实际上根本没听清楚谁说了什么,只觉得有一窝蜜蜂钻进了脑袋里,凌乱的挥舞着翅膀。 “闭嘴,给朕闭嘴……”皇帝忍不住大吼一声,见效果微乎其微,突然掀翻了面前的桌子,笔墨纸砚洒了一地:“都给朕闭嘴,呼呼……” 发泄完的皇帝终于迎来了一片安宁,殿内的哭闹声瞬间戛然而止。 顿时凸显了皇帝那极为不正常的重重呼吸,一群妃嫔傻傻的不敢再捋虎须。 此时此刻,本能都能知道谁出头谁倒霉。 宣云锦有些纳罕的扫了一眼这群女人,觉得没点本事的都不能在宫里混。 哭得那么惨烈那么美,说止住就止住,比水龙头都更加有效。 最重要的是,有些人是真的哭啊,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自己不抽泣的,简直违反正常的生理特征。 皇帝赤红着眼睛,感觉呼吸差点停掉,根本顾不得掩饰,重重的呼吸几下才缓过气来,整个人也不顾形象的瘫软在椅子上。 刚才的动作太大了,消耗也有点大。 真是没想到,自己身体不知不觉就败坏到这种地步,此时才深刻感受到宣云锦的告诫,一切都不是假的。 嫔妃们有些惊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帝是真的不好了,原来病重都是真的么?那,她们的以后要怎么办? 一时之间,进来的女人神色更加哀戚,颇有一种站在悬崖边上的感觉。 见到这种情况,唯一没有变脸,反而笑容真了几分的就是皇后。 其实皇后不是不怀疑皇帝装病的策略,可现在看到皇帝毫无防备的一面,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原来,皇帝真的已经油尽灯枯,她等这一天可等得够久的。 正文 第一〇三七章 好多秘辛 说起来也是巧了,皇帝正被现状气得不轻,加上一群人闹腾一回,身心都被虐到了极点。 不怪皇帝脸色特别的难看。 不过,皇帝和宣云锦都没想到的是,皇后的自信,以及现在看到的一幕反而让皇后对宣云锦满意了好几分。 还以为宣云锦这个间谍做得极好,至少并没有隐藏皇帝的病情,看来自己手中的筹码还是相当有用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皇帝平复了一下呼吸,冷冷的看着皇后。 这个时候完全不需要伪装,皇帝和皇后之间的甜蜜假象终于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有人波澜不惊,像是早就猜到了一切。 有人震惊莫名,看看皇帝又看看皇后,总觉得自己看到的一幕特别不可思议。 天下歌颂的帝后,无数浪漫的故事,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真爱……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这样的事实太刺激人了,让人回不过神来。 皇后嘴角勾着完美的微笑,一如既往的端庄动人:“臣妾能做什么?皇上不是很清楚吗?” 说着看了看自己染得很好的蔻汁指甲,幽幽又刺心的说道:“现在外面可热闹了,皇上一定深有体会。” 什么体会?自然是痛得撕心裂肺的感受。 果然,听到皇后这话,皇帝又是一阵急咳,在众目睽睽之下吐了一口血。 “天啦,皇上,快叫御医,御医……”贤妃叫嚷得最厉害,跟她处境差不多的贵妃却并没有靠近,只是看着这一幕无比漠然。 贵妃面色沉静,谁能知道她就已经心如死灰? 她的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时间越长希望越渺茫,那种一分一秒碾压心脏的丧子之痛,岂是这些人能够体会的? 不少妃嫔的丧子之痛才刚发生,甚至都还没有完全接受,自然也没能感觉到那种痛是多么锥心,竟然还有空关心皇帝的情况,甚至好奇帝后之间奇怪的八卦。 贵妃看了看皇帝的愤怒,明显跟后宫女人无关,哪怕很多人都看明白了,皇后带她们过来不过是利用。 整个后宫差不多都在这里了,所以守护皇帝寝殿的人不敢阻拦,才让皇后轻而易举的进来。 贵妃再看了看众位嫔妃,那满心满眼的担忧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顿时觉得整个人生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所以,贵妃从头到尾没有坑声,只是站在人群后沉默的看着,才发现有一些东西是以往瞧不见的,原来要看清楚也不难。 皇帝只觉脑子一炸,本能的吼道:“给朕闭嘴,谁若是再吵闹,拖出去……” 拖出去干什么没有提,好歹给自己留了一点余地。 贤妃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忍不住有些讪讪的,呐呐的坐在一边不敢再出声。 皇帝有些不耐烦这些女人:“都给朕滚回去,没有命令不许出宫门半步。” 众多嫔妃错愕,机灵点的还知道皇帝在保她们的命,想不通的忍不住开口:“皇上,这……” “你想违抗圣旨?”皇帝冷冽的说道,整个人都带着一丝戾气。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换成是谁都不可能有耐心的。 皇帝也顾不得隐藏,拿了手中备好的药丸塞进口中。 今晚上动气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众女一吓,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去,实际上,这个时候出去可不是什么安全的环境,战事明显一步步接近了皇帝寝殿。 听到皇帝的口谕,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似乎很期待结果。 果不其然,一群嫔妃接二连三的走出去,还没有彻底离开寝殿,最前面的就传来几声惨叫。 紧接着,就是几声惊恐的尖叫,刚刚出去的妃嫔再次快速的涌进来了。 顾不得任何礼仪和形象,宁愿摔在地上也要摔进来,那情形就是在躲避可怕的瘟疫。 皇帝惊得站了起来,发现回来的嫔妃中明显少了几个,眼神落在了皇后身上。 皇后笑得越发美丽完美:“皇上的圣旨就是厉害,臣妾越发眼热了,只是跟圣旨一比,若是危及到性命的事情,她们又会怎么选择呢?活下去?还是继续忠君?” 皇后不疾不徐的说着,仿佛这是一件值得研究的事情,她很有兴趣知道结果。 “你……”皇帝气得发抖,指着皇后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作为隐形人的宣云锦暗自摇了摇头,低声跟章奕珵咬耳朵:“皇后,分明是在故意气皇帝,只怕很希望皇帝就此一气断气。” “皇后选择的时间很微妙,或许我们看到的战事已经有了结果,只是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可皇后已经预料到了……”章奕珵不太明白的看着皇后。 到底是过于自信,还是真的胜券在握? 回来的嫔妃们明显被吓破了胆,又碍于皇帝的脸色和气势不敢哭诉和靠近,就只能缩在寝殿一角,茫然的瞪大了眼睛,尽可能的往别人身后躲。 宣云锦随意扫了一眼,心下啧啧称奇。 本来宫里地位森严,权利分层明确,一群嫔妃出门肯定是高位在前,低位在后。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打破的规矩,除非自己找死。 然而,这里面的贵妃和贤妃本该走在最前面的,此时却还活着,真不知道死掉的都是谁? 皇帝看了两眼也懒得理会,只要这群女人不烦他就行了,现在哪里还顾得上?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皇帝怒目皇后,要说违抗圣旨,这位才是最公开直接的。 “臣妾觉得不错啊,皇上越来越不懂得欣赏了……这些可都是皇上平日里最宠爱的妃子,臣妾对她们可是很上心呢!”皇后话中有话,说得极为意味深长。 宣云锦和章奕珵眼皮子跳了跳,明显比皇帝更加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宣云锦眨了眨眼,继续咬耳朵:“难道说,给皇上戴绿帽子的还不只是贤妃?” 章奕珵表情怪异,这种话题跟心上人聊着,难道还不够奇怪吗?总觉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泼墨上身。 “呵呵,同为男人,我只能表达对皇帝深深的同情。”章奕珵聪明的不说其他,也不发表意见。 “是吗?”宣云锦笑了笑,感觉皇后知道的或许不只这些。 正文 第一〇三八章 你来我往 章奕珵但笑不语,心里其实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皇后的话让一些心里有鬼的不得安稳,暗暗用惊恐的眼神瞅着她,并不希望从她口中听到什么惊人的真相。 此时此刻,后宫嫔妃们才发现,她们跟皇后,似乎有很多的不同。 至少,换成是她们就没人敢这么跟皇帝呛声的,一副巴不得皇帝赶紧气死的样子。 皇帝的生死,关系着她们和一家人的荣辱,不说盼着皇帝死,自然也希望皇帝能多活几年,好歹让自己找到后路再说。 果然,皇帝听到这样的话还以为皇后是在无声的威胁,冷漠的扯了扯嘴:“你是不是觉得,朕真的拿你没办法?”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份儿上,还有什么好说好掩饰的,不如来个了断。 皇帝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刺激得不轻,心下的狠厉也被激发出来了。 既然他的儿子们,不管看好的还是不看好的都死得差不多了,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这样的场面任其发展,还不如当断则断,指不定最后还能保住一丝血脉,不至于全军覆没。 皇后讽刺的一笑:“皇上是一国之君,谁敢忤逆,臣妾这几年过得也战战兢兢的,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的,一个人要逼宫谋反,难道还能被人强按着去不成?子不教父之过……” 皇后话里话外都是浓浓的幸灾乐祸,明显是在看皇帝的笑话。 皇帝整张脸都抽了抽,这次反倒是没生气,看来是发现了皇后的意图,心情总算控制了下来。 虽然皇后说得很不动听,可也是事实。 肃王有行动之前,皇帝怎么都想不到他们父子之间会走到这一步。 皇帝年轻的时候夺嫡,也没有谁逼宫的。 这种成功率实在低,而且名不正言不顺,完全是逼不得已的放手一搏。 “皇上,你的儿子们都快自己玩完了,用得着臣妾出手吗?你整天防这防那的,臣妾看着都替你累得慌。”皇后摸了摸肚子,神色中多了一抹怪异的慈爱。 这无形之中在提醒皇帝,指不定最后就剩这一个遗腹子了。 或许是一天之中经历了太多的丧子之痛,皇帝对皇后肚子里那个反而没那么看重,加上皇后如此的做派,老年慈父之爱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所以,皇帝看着皇后的动作,反而多了一丝轻蔑。 他想清楚了,到时候他宁愿将皇位直接传给宗室族人,也不要一个婴儿天子。 只不过,这样的决定绝对不能让皇后发现。 这么一想,皇帝就松快多了,皇后的毒确实厉害,可整个皇族宗室总有漏网之鱼,以前不是想不到这一步,而是舍不得自己经营几十年的江山。 可现在看来,与其落入皇后之手,不如还给同宗。 一旦想清楚,皇帝心境就不一样了,听着皇后的言语挑拨也就那么回事,为此生气完全不值得。 皇后有些诧异,她话越说越狠了,怎么皇帝反而越来越平淡?难道真是过犹不及的踏过了那条线? 这跟计划好的似乎有很大不同,皇后皱了皱眉,有点不太满意。 皇帝若是不继续生气,就达不到她的目的,掌控惯了的人可不喜欢这种感觉。 “皇后不是一向自诩贤惠吗?难道关心一下朕就这么让你为难?”皇帝冷冷的说道。 皇后愣了愣,笑容清浅了一分:“那自然是臣妾的义务和荣幸,有了皇上这句话,臣妾就更加放心了,一定会对皇子皇女们一视同仁,更加关心关爱的。” 至于怎么关心关爱,自然是能让皇后满意的方式。 嫔妃们听到这话大惊,难道皇后要对她们的子女动手了? 最重要的是,当着皇帝的面,皇后竟然可以这么嚣张?原来他们认识的不过冰山一角,已经觉得皇后够有恃无恐了。 哪曾想,事实真相比他们想象的还可怕。 在皇帝面前就能这么叫嚣,跟在她们面前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有了对比,她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真庆幸皇后没将她们放在眼里,不然的话,岂会安然活到现在? 皇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压根儿不在乎这样的威胁:“随你的便,反正你平时的关心也不少……” 还剩下的儿子,皇帝自己想着都有些嫌弃,真的没那么重份量。 皇后表情一顿,才想着活着的是哪几个,顿时恍然大悟,难怪皇帝态度这么快改变,敢情是筹码不够了。 脑子一转,正想继续说点什么,皇帝已经再度开口了:“怎么,林通动作这么慢,到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么?居然需要你来拖延时间?” “不如你直接说还要多久,朕给足你时间便是。” 其实看到皇后,皇帝才意识到他居然忽略了一个人。 小王爷林通,从回京之后一直在府邸低调过日子,低调得让好多人都快忽略了他的存在。 尽管过年的时候出现过,可存在感相当弱。 哪怕皇帝和皇后还交手几回合,林通给人的印象依旧不深。 可现在这个微妙的时期不同,忽略掉那么一个有野心的人,纯粹就是一种错误。 幸好,皇帝从头到尾都还没来得及动手,没有造成大错。 现在想起来完全来得及。 看皇后努力拖延时间的样子,皇帝忍不住点破,话不投机半句多,哪怕是应付和伪装都懒得了。 听到这话,皇后笑意收了收,眯着眼打量着皇帝。 都“病重”了脑子还能转得如此快?果然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瞧了一国之君。 难得皇帝这么直白,皇后还不知道说什么好。 旁观党内心波涛汹涌,小王爷不是皇室血脉,竟然真的有不臣之心? 这个时候还跟皇后合谋,想要渔翁得利? 可仔细一想又让人极为泄气,似乎这个时候的确很容易捡便宜啊! 某些联盟在主子死亡的时候就瓦解了,现场就能重新认主子,所以,死去的白死,还撑着的势力越来越大,也斗得越加凶残。 最后还不是杀红了眼,或许有人内心清醒的要退出保命,可已经不容他们自主选择了。 “皇上既然这么干脆,不如趁现在还脑子清醒赶紧立储退位,免得黎国遭受无君之苦。” 正文 第一〇三九章 没觉得不妥吗 皇后也懒得再虚以为蛇,有话说话。 皇帝觉得现在听到皇后说任何话都不值得惊讶稀奇,对于皇后的打算也能猜到三分。 “立储退位?不知道皇后想要朕立谁为储?”退位的事情就暂时不提。 皇后也不觉得难堪,温柔的抚了抚肚子,感受到不少仇恨的不善眼光:“当然是皇上最小的儿子了?他一定会成为皇上心目中最好的继承人……” 皇帝愣了愣神,见过装傻充愣的臣子,死皮赖脸的混账,却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嫔妃。 皇帝其实不太清楚皇后以前的事情,只是后天气质还培养得不错。 现在看来,出身只怕也不那么正经,一般的千金贵女有脸说这样的话? “皇后还真是自信,刚刚两个月而已,你确定是皇子?”皇帝表情冷漠。 关于这事儿,皇帝问过宣云锦,两个月的胎儿根本还没有性别之分。 皇后也不恼,淡笑的说道:“一定会是的,就算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是皇上的骨血,这黎国江山也不会所托非人。” 闻言,有人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后,这真是她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虽然天下各国出过不少女皇,可黎国的历史还没有。 反而是皇帝经历过这种猜测,心里只道了一声果然便波澜不惊了。 一切都被章奕珵和宣云锦说准了,皇后根本不在意肚子里的孩子是男还是女,她在乎的是名正言顺的摄政。 “看来皇后为朕,为黎国考虑了很多,不妨都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也好教朕知道皇后的野心和胆儿到底有多大?”皇帝面色平静的说道。 真的一点不生气了?皇后挑眉,有些摸不准皇帝的想法,心底微微有些不详的预感。 不过感觉非常微弱,而且一闪即逝,皇后甚至都还来不及去体会。 “孩子太小,自然不能亲政,为了让皇上放心黎国,不如由皇帝亲点辅政大臣,辅助黎国内外的大小事务步入正轨,等小皇子成年自然而然的接手,才不会让黎国的百姓受苦受难。”皇后义正言辞的说道。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实际上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皇帝自然能抓住关键:“哦?皇后还真是考虑周到,不知道这摄政王可是林通?” 皇帝形容得可就没那么好听了,简单又直接。 什么辅助大臣,分明就是摄政王。 而且,等皇子成年得十多年呢,做了十多年的摄政王,谁还舍得放手? 有的皇帝在位都还没有十多年,这跟直接当皇帝只差一个登基的名头。 这样的摄政王,到时候什么做不到?君主不过是个傀儡,任人揉圆戳扁。 皇后也淡定,皇帝若是连这都猜不到,谈什么明君? “通儿有没有本事,皇上还不清楚吗?这么多年也够认识清楚了,何况通儿淡泊名利,身在要职肯定会为黎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等小皇子亲政,自然会毫不犹豫的还政于君而不眷恋权势,皇上对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皇后大言不惭,把林通说成了圣人。 皇帝急咳了两声,嫌恶的看了一眼皇后:“朕怎么不知道一个女人能够没脸到如此境界?还有什么是你不敢说,不敢想的?” 就算是有权有势,有心谋权篡位的男人都不及皇后的心思。 正因为女人走到那一步太难,才会显得特别不容易。 “多谢皇上夸奖……”皇后咯咯笑着,仿佛得了什么好的夸奖:“这么多年来,皇上还是第一次夸奖臣妾呢,臣妾一定铭记于心。” 皇帝一噎,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何况只是言语的攻击?不痛不痒的。 “其实皇上也不用恼,辅政大臣自然可以不只一个,他们无法代君行使权力,只能商量着辅助皇上,仅仅一个人有些独断的嫌疑。” “臣妾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剩下的皇上尽管安排,臣妾不会有半点意见。”皇后无比大方的说道,听起来好似真心在为黎国忧心。 听到这话,皇帝却堵得不行,皇后真是好考虑。 除夕之后整治了一批,朝堂上换了不少新面孔,选取辅助大臣怎么都轮不到这些缺乏经验的新人。 然后就是今晚上,主子死了那么多,明里暗里的臣子只会更多。 新人都是皇帝提拔上来的,经验薄弱,就算要站队也没有这么快的。 所以,卷入宫廷纷争的都是在位置上呆了一段时间的臣子,如此一来又不知道要空缺多少。 皇后既然最后出来,只怕损失是最少的,皇帝无论怎么挑,是皇后人的几率都非常大。 就算好不容易选出一个纯臣,那也要扛得住这么多年皇后和林通的打压收买。 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坚持己身,最终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些根本不用多想,皇帝一眼看穿了皇后的打算,难怪说得这么大方,好像自己要求不多似的。 “那……还真是多谢了……”皇帝真是无奈了,以前也没好好了解过皇后,更没有这么说过话,还真不知道皇后言语之间就能秒杀敌人。 “不用谢,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皇后妩媚一笑。 “……说了这么久,难道皇后就没发现什么不妥吗?”皇帝嗤笑一声,淡淡的说道。 皇后皱了皱眉,迟钝了一下才发现,按照计划来说林通早该进殿了,可现在没有丝毫的动静。 不说进殿了,外面的打杀声还渐渐消失,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没有宫变之前,安静得让人有些发毛。 皇后心口一跳,的确觉得不对劲,快步走向了殿门口张望,可院子里肃杀警惕一片,并不能看到更加外面的情况。 这样无知的情况让人更加心慌,皇后的自信在慢慢崩溃,心下特别莫名其妙。 她和皇帝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这次也被皇帝提前察觉并布置,也没道理将事情悄无声息的处理好了啊! 皇后自认对皇帝的势力还是很了解的,这是不断交手和刺探得来的消息,预估八·九不离十才对。 皇帝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和后手将她的人打得毫无反手之力? 正文 第一〇四〇章 恍然大悟 皇后的自信在一点点消失,一直笃定自己了解了皇帝的势力。 就算能够胜利也是惨胜,皇后自然还有后手捡便宜。 到时候皇帝的人已经强弩之末,她再有一批生力军,怎么都能掌控局面了。 谁知道竟然是这种情况? 皇帝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人遭遇了什么,如今还有多少死活? 当然,尤其想要知道皇帝的人是什么情况,说好的疲惫之师呢?还是轻而易举的轻取,以至于再来多少人都能够吞噬。 这样一来,皇后原本布置下来的后手也不敢轻举妄动,真要毫无建树的折了进去她将自身难保,更加不说达成计划。 “怎么样,皇后可看出了什么来?”皇帝讥讽的说道。 皇后一直沉默,让其他人眼睛一亮,场面看起来终于反转了,这些嫔妃潜意识中还是觉得皇帝比皇后友善一些,指不定还能给她们留条生路。 皇后的性子她们太了解了,一旦成为胜利的一方,肯定会赶尽杀绝,以绝后患的。 可刚进殿内明显是皇后占了上风,好不容易才瞧见皇帝的优势。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势力?”皇后似乎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问道。 皇帝冷笑,不以为然的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里到底是黎国,你一个身在后宫的女人莫非真以为能一手遮天,在黎国横行霸道?” “你当朕是有多蠢?随随便便就能让你摸清楚了?” 皇后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轻蔑,难道说以前的试探都是皇帝做给她看的? 皇帝交代了多少东西,她才看到了多少东西? 一次两次还好说,十年如一日?这种事情想想都可怕啊! 皇后忍不住暗中打了个哆嗦,这样的皇帝如何能抗衡? 皇后情绪凌乱,忍不住伸手捂住肚子,总觉得有些不太好。 “宣云锦,快来给本宫把脉……”皇后不容置疑的说道,明显有很多的迁怒。 可惜她忘记了,宣云锦跟她只是合作关系,还带着半胁迫的,根本不是她能随意呼来喝去的。 所以,隐形的宣云锦淡定无比吃着糕点,连眼神都没给皇后一个。 章奕珵倒是瞄了一眼:“皇后娘娘好大的口气,我们好歹是黎国的座上宾,并非你个人的奴隶,这种命令我们可不爱听。” 皇后气得胸口痛,更加觉得不好了。 终于感受了一回皇帝被她气得快吐血的感觉。 若是平时,皇后还能静下心来思考,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能屈能伸。 可现在情况不同,还有皇帝和众多嫔妃在场,想要委屈都有些拉不下脸来。 皇后立刻选择了威胁:“那些草药难道你不想要了?” 宣云锦挑眉,瞧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多虑了,是我的,别人注定拿不走,而且我想要也可以自己去拿,不容皇后娘娘操心的。” “皇后娘娘毕竟是双身子的人,还是多加休息,别轻易动怒比较好。” 要她说,皇后完全是高龄产妇了,怀胎本来就很危险,还总是心神不宁各种折腾,不怪总觉得肚子不舒服。 前阵子有需要,宣云锦也就由着皇后召唤,有时候一天得去七八次,估计真当她是手下人了。 皇后再度受到一波打击,连情绪都没办法掩饰,不可思议的看着宣云锦,这种有一个筹码失笑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随即,皇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竟然又突的平静了下来:“异想天开,难道你要做有眼无珠的人,这么早就决定投靠的人,不怕将来后悔吗?” “我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你该不会以为本宫失败了,你就能安然得到那些东西吧!” 宣云锦不以为然,笑着说道:“是不好得,对于一般人来说那是要命的东西,可你觉得那对我来说是障碍吗?” 这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皇后瞬间有些噎着。 皇帝也不插话,任由皇后在宣云锦这边吃瘪。 要说皇帝对宣云锦和章奕珵有多信任也不见得,只不过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所以这种场合乐得别人斗来斗去,他好偷得一丝喘息的时间。 宣云锦也不计较,别人惹上门她也不需要帮忙,反正她跟皇帝的关系也不见得有多亲密,照样是一种合作。 之所以站在皇帝这边,完全是因为皇后的身份。 只不过现在看来,皇后一直觉得自己身份隐藏得很好,完全没发现已经有人发现了。 “你……”皇后猛然词穷,还真想不到其他的反驳。 不过,心情平静下来,肚子上的那点不适就消失了,皇后放下心来就恢复了思考能力。 看向皇帝的眼神也少了一分惊慌失措:“十年了,臣妾怎么不知道皇上还有开玩笑的心思?臣妾还正当皇上这么厉害呢,可仔细想想也不对,臣妾差点就被皇上骗过去了。” “皇上的势力若是真的这么厉害,今晚上的逼宫又怎么会血流成河?” “还有那些可怜的皇子们,又怎么会死在这里?” “难道这是皇上为了将来的皇帝扫清障碍,不顾亲情血脉?那就可怜这些妹妹们了,还要突然来承受丧子之痛。” 皇帝眉梢一跳,动作非常轻微,却没有逃过想要发现蛛丝马迹的皇后眼睛。 皇后那么认真研究过皇帝的习惯和脾性,这种小动作再熟悉不过了。 顿时有些放下心来,差点就被彻底扰乱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站在皇帝背后的又是什么人? 思及此,皇后有些咬牙切齿,这明显是她了解之外的势力,同时也担心自己的儿子,该不会就这么被算计了进去吧! “输了就输了,说得再多也是狡辩,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皇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避重就轻的说道。 “既然如此,皇上又何必吝啬,不如让我们大家做个明白鬼……”皇后不死心,只想知道是谁坏了她的好事儿。 正待皇后要继续询问,殿门口终于有了别的动静,一个带血的人影踉跄了进来,溢满了一殿的戾气。 正文 第一〇四一章 走不了了 皇后的话被打断,直接戛然而止。 众人纷纷看过去,皇后率先有了动作,大惊失色:“通儿?你怎么……” 想到突然插足的神秘力量貌似是站在皇帝那边的,会帮忙对付小王爷很正常。 这会儿能够看到活着的林通已经相当不错了。 林通抬了抬手,止住了皇后的关心和一些无意义的话。 喘了口气,林通脸上布满了血迹,有些看不清楚本来面目,在皇后的搀扶下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捂着胸口扫了一眼殿内,最后经过宣云锦的身上,落在章奕珵的脸上:“不对,那些突然插手的势力并非黎国的,没想到你还不是一个人到黎国京城的……” 林通眼神重新落到了正中央的位置,莫名讽刺:“本王从来没有想过,身为黎国的国君竟然会跟大梦的人合作,如今的黎国和大梦水火不容,暗地里却有这样的勾当,身为皇帝,对得起边关保家卫国牺牲的将士吗?” 闻言,宣云锦眨了眨眼,看向了章奕珵悄声说道:“你还带了人来?” 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一点迹象都没有啊,若非章奕珵主动说明,皇帝又是怎么知道的? 章奕珵无辜的摇了摇头:“没有,他说的也不是我。” 宣云锦诧异:“这里还有其他的大梦人?竟然有如此实力可以帮助皇上扭转乾坤?” 皇帝虽然也有后手,可跟皇后预估的差不多,就算最后能胜利也是惨胜,哪里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 “你说呢?”章奕珵表情意味深长。 宣云锦错愕了一下,若有所悟。 林通义愤填膺的样子,让皇帝觉得很好笑,这年头还有永远的敌人不成?哪怕是国与国之间,也同样可以今天大战明天和谈。 属于他的江山都已经成这样了,只要利益足够,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妥协的? “奇事儿天天有,你一地地道道的大梦人,倒是真把自己当成本国的了?”皇帝冷嘲热讽。 他给予林通荣华富贵和权利,无一不是皇后威胁来的。 皇帝打心底就没准备让林通活到新皇登基,说什么摄政王简直是最大的笑话。 林通呵呵一笑,不只一次感觉到这种排斥感,但是这次尤为直白明显。 “皇上过河拆桥的本事果然厉害,林某人自认这些年也帮黎国做过不少利国利民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居然一句话就否定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到底是提醒我们为人臣子的?还是说明为君者的人品?”林通自嘲的一笑。 他的身份的确敏感,的确全靠皇后才有今天。 可他也不是没想过好好做一个黎国的王爷,当一个好臣子。 奈何现实总是比较骨干,不是他一个人想想就可以的。 皇帝想要从侧面打击皇后,无数次想要林通的命,若不是早有所警惕,岂能活到现在? 宣云锦怔了怔,突然觉得林通这话好有道理。 伴君如伴虎,总觉得在形容一个皇帝的人品,只不过因为地位和权势,没人敢这么直白而已。 “好像有点道理……”宣云锦挑眉,对这句话的解释尤为认可。 章奕珵无奈的一笑,带着丝丝的宠溺,也不计较林通的歪理了。 皇帝睥睨的看着下面,犹如扫了一眼蝼蚁:“可你得到的比你做的更多,没有那些权利,你又能做成什么事?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是朕的臣子,在同样的条件下谁做不到?” “而且,不过是为人臣子的本分,竟然成了你的功劳么?” 林通洒然一笑,果然跟敌人讲道理是最蠢的事情。 “既然如此,林某人也无话可说……”林通看了皇后一眼,低低的叹道:“那些人的武功很高,又是大梦来的,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你我挑选的时机再好,也拼不过别人的人数优势。” “所以,皇后娘娘,我们放弃吧,还是保命更为要紧。” 林通是从外面杀进来的,自然更加清楚现在的形势,看得也极为通透。 只要有那些人帮着皇帝,他们的计划完全没有机会成功。 等皇帝缓过这口气,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他们。 毕竟是他们挑起了皇帝儿子们的入局和内斗,害得一个个惨死,皇帝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皇后也算是一个人物,脸上有很多的不甘心,现在的局面是她花了十多年谋划来的,一朝竟然要全部放弃,没点魄力是不可能的。 “皇后娘娘,你还觉得自己有机会吗?”林通嘴角勾起冷笑。 皇后被这一声呼唤凉透了心,为了放弃的一切,也为了林通的称呼:“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多少年了……再也没听到你叫我一声娘……” 林通表情漠然,眼神略带讽刺,拳头握紧,青筋暴露:“所以呢,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皇后一噎,神态瞬间有些衰老,泄气的说道:“算了,娘只想将最好的给你,谁料依旧棋差一招,料想了许多结局,却万万没想到一国之君在这个时候还会不要脸的借用外力……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看到皇后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皇帝心情十分舒畅,仿佛曾经吞下去的憋屈都还了回去。 “走?不知道两位要往哪里走?难道朕的寝宫就那么不设防,让你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皇帝厉声一喝,刚才的一切温和,讲理,乃至讽刺和嘲弄都是假象,唯独现在的杀戮果决,掌控生死才是真的。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却只换来皇后轻蔑的一笑:“本宫就算成不了事,要保命还是没问题的,皇上既然已经胜了何必揪着不放,难道真的一点不在乎属下的性命?” 皇帝眼神一凝,还没有开口就被接了话头。 “呵呵,姬蓉,这么多年你真是没变,死到临头还能挑拨离间,这一招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你的本能?”声音很悦耳,却带着无尽的讽刺和伤痛,让听见的人心口一揪。 “咦,咳咳……”宣云锦听到声音,一口糕点顿时呛到喉头,猛然咳嗽了起来。 章奕珵连忙拍背顺气,微微责怪:“怎么这么不小心?又不是不认识,至于这么惊讶?” 正文 第一〇四二章 真是想不到 宣云锦差点呛出了眼泪,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瞥了章奕珵一眼。 就是因为认识,才会更加惊讶的好吗? 听到这在记忆中极为熟悉的声音,满满的讥讽让人想象得出说话人的不羁,皇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好似中了石化术一般。 林通受伤不轻,一个人早已经无法行动,皇后不走他也只能停下。 不过,林通的眼神让宣云锦有些意外,他看着皇后充满疑惑,显然并不知道皇后就是姬蓉。 那……小王爷认识中的姬蓉又是谁?显然跟姬家的那位是无关的。 众人听得都无比疑惑,包括皇帝在内都往殿门口看去。 正巧走进来两位风光霁月的男子,面目少年,却带着年龄的成熟。 两人长得有三分相似,举止高雅,一个高贵端庄,一个嬉笑不羁,公子世无双,端是两道风景。 宣云锦微微叹息:“他们兄弟俩怎么过来了?” 不用多说,刚才讽刺的必是容云飞。 “他们这么多年要找的人有了消息,哪里还能按捺得住?”章奕珵笑着说道:“我将大概的消息传递了过去,容相就坐不住了,率先挑起了开战。” “咦,这天气还开战了?”宣云锦突然觉得她好像错过了很多好戏。 整天瞧着宫里的人斗来斗去,算计这算计那的,都没关注边关的情况。 还以为冬季歇战期双方都无可奈何,会耐心等到雪化才会有动静。 没想到,容墨烨竟然会出现在黎国皇宫,看林通的情况还带了不少人来,跟黎国皇帝做了一笔交易。 这样的人马不可能无声无息瞒过黎国的大军吧! “这是怎么回事?黎国的大军怎么样了?我还以为大家要对峙好多年呢,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章奕珵见现场的事情没那么快有结果,便小声的说道:“本来是要僵持下去的,可现在黎国的情况特殊,好好利用一下就能得到不少的利益,可以改变战事的走向。” “加上姬蓉的消息,容相哪里坐得住,压根儿不陪那什么黎国国师玩了,手段尽出,不过几个来回,黎国国师就被斩首,黎国军队大乱。” “黎国军队内部夺权厉害,容相派人控制了几支,黎国京城这边无暇理会只能任其发展。” “既然河对岸有自己的人,容相带着人渡河就简单多了,自然就赶来了京城。” “只是没想到赶来的时间也是凑巧,刚好遇见肃王谋反,不利用起来就不是容相了。” 章奕珵说得轻描淡写,可事情经过肯定惊心动魄,别看现在结果都是好的,可当时的每一个决定都影响着成败。 宣云锦听得惊讶:“那容相他们是什么时候到京城的?” 章奕珵挑眉:“没有太早,也没有太晚,大概就晚膳的时候,你正在睡觉就没告诉你,等你醒过来已经好戏开锣,还没机会跟你说这些。” 宣云锦恍然:“容相果然雷霆风行啊,晚膳时间才到,竟然就已经说服了黎国皇帝,并且达成了协议。” 说白了,黎国皇帝其实很固执,还有老年人最大的执拗,想要说服可不容易。 何况,双方的关系实在太差。 “谁让黎国皇帝这么穷途末路?”章奕珵觉得这是必然的,甚至对黎国皇帝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 否则,黎国皇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折腾而束手无策。 “他需要帮助,实际上一开始皇帝也没有答应,只不过看情况不太好才紧急通知容相并同意了合作条件,要不然也不会来晚,让皇帝的儿子死得差不多了。” 章奕珵淡淡的说道:“不过说句很不厚道的话,黎国的皇帝不精明,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所以,这样的结局虽然不是他们故意造成的,却是很乐意看到的。 “得不偿失,若是早点答应指不定还能保住自己的一些儿子,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现在,代价照样给了,得到的却很惨。”宣云锦嗤之以鼻,这皇帝就是爱犹豫,吃了那么多亏还不长记性。 那厢,皇后已经回过神来,却装着若无其事,扶着林通继续往外走。 容云飞冷笑一声,闪身到了皇后面前,长身而立,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女人,内心的感觉果然复杂到了极点。 只不过,容云飞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到京城,有了一个接受的过程,现在看起来倒是没那么愤怒,只有满满的讽刺和对自己的自嘲。 “皇后娘娘对自己还是那么自信,真是想不到啊……”容云飞眼神落在林通身上:“你儿子都这么大了?怪不得当初走得那么干脆,想要老牛啃嫩草也下不了嘴,好歹还有一点羞耻之心和自知之明。” 皇后竖起眉目:“你到底是何人?什么时候这皇宫也是随随便便的人能进来的?还对着本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简直奇怪得很……” 容云飞嗤笑一声,打断了皇后的掩饰的数落,似笑非笑的表情越发玩味起来:“我说你反应怎的这么平淡呢?原来是打定了主意要装不认识,挺像的,就是表情太过无辜了点。” “像你说的,你是皇后,我是庶民,你竟然是怒斥中寻找理由,正常不应该直接拖出去砍了吗?” 殿内其他人都奇怪的看着容云飞和皇后,怎么感觉这两人的情况有些微妙呢? 尽管皇后在否认,可两人这样的对话真的很像是熟人。 容云飞一提,皇后的反应确实有那么点不正常,完全就是缺乏底气的表现。 这些年来,容云飞虽然备受情殇毒的折磨,可碍于情殇毒增加寿命的特性,还有年轻人的底子好,看起来很年轻,感觉跟林通差不多大。 这样的人跟长辈一般的皇后扯到一块儿,难道还不容许别人怪异一下? 包括暗处的暗卫,心下都升起一丝有些不能接受的古怪感觉来。 容墨烨进殿后也没有停留,径自走向了宣云锦这边,坐下后也不客气的吃着桌上食物:“看来你们在这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嘛!” 宣云锦怀孕的事情,章奕珵都是追过来才知道的,何况是容墨烨? 正文 第一〇四三章 就是姬蓉 容墨烨到来的时间还很短,还来不及接收这类消息。 不过,他知道宣云锦的食量本来就异于常人,这场好戏又持续这么久,大晚上的找点东西吃很正常。 只是外面杀得昏天暗地,宣云锦却在这里品尝糕点,这份心思未免也太过闲适了。 “还好……你这是好久没吃饭了?”宣云锦有些诧异,别看容墨烨动作优雅,看起来斯文,实则吃东西的速度很快。 面前这一整盘糕点,没几下就下肚了,可不像肚子里有货的人能做得出来的。 “就是说,这黎国皇帝很是吝啬,我马不停蹄的到了京城就被带进宫,聊了半天就喝了一肚子茶,出宫正准备吃东西又得布置一下,忙来忙去正要休息,皇帝派来的人又出现了……唉,害得我一整天没吃上饭。”容墨烨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唉声叹气的吃着糕点,顺手还喝着水。 听到这里,章奕珵不免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总不好让容墨烨别吃了。 转念扬了扬下颌:“你不用管管吗?废话好像有点多。” 容墨烨抬头看了一眼:“行了,这么多年了就让他发泄一下吧!不过,这个女人还真是能藏啊!” 谁能想到,原以为的一个江湖草莽,竟然会成为他国的皇后。 若是不经意间遇见,只怕也会觉得自己认错了。 至于那张脸,现在的皇后跟他们认识的姬蓉显然不同,否则,宣云锦也不用一次次试探了。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能够感觉到是同一个人就行。 “真是莫名其妙,平白无故的还说什么姬蓉,难不成这位公子还认识姬家小姐?莫非堂堂千金小姐还跟外男私相授受?”皇后噎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强行扭转了话题。 这个时候皇后已然忘记了自己对姬家小姐的欣赏,还想让她做儿媳妇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若是离开这里也等于放弃了皇后的身份,那什么姬蓉就很难有关系了,这个时候推出来也怪自己命不好。 若是她能谋事成功,姬蓉自然会有好的结局。 容云飞怔了怔,随后笑了出来:“看来今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让你早就自己乱了,否则,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怎么是你会做的?你不提姬蓉还好,现在说成是别人也没用,你既然不是姬蓉,急着辩解做什么?” “本座就是高兴随便叫叫,没事你应什么?” 皇后脸色漆黑,仿佛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容云飞。 林通冷笑:“什么姬蓉不姬蓉的,你既然说的不是姬家嫡小姐,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能不能不要乱认亲?” “认亲?”容云飞不屑的一笑:“谁那么大的脸?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你倒是敢做不敢当了,既然你那么有自信,怕什么?” “别说你只是换了一张脸,说句不好听的,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容云飞玩得高兴之余也有些不耐烦了,事实摆在面前,不承认难道就不存在了吗? 林通听得诧异,古怪的看着身边人,他听到了什么?面前这张脸是假的? 那他从小看到大的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娘?如果是,有哪个娘会在自己儿子面前一直保持一张假脸?意思是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娘? 如果不是,那他的亲娘又去哪儿了?又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听到这个真相,林通整个人都懵了。 黎国皇帝也听得极为糊涂,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但是猜得出来,皇后在这之前还祸害了别人。 现在,明显是债主找上门来了。 其他人的想法她的确不用在意,想要一走了之也能办得到。 可她如今却没有了当年的洒脱,还有一个舍不下的羁绊让她走不了了。 不管她是姬蓉也好,林双儿也好,更甚至黎国的皇后,唯一改变不了的事情就是林通确实是她儿子。 “连你也怀疑我吗?”皇后突然觉得有些伤心,当年生孩子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一天天养大就有了深厚感情。 甚至她的野心,她的所作所为都添加了不一样的理由。 林通眼神一闪,不置可否:“难道还不允许我想一想?白长了这么大,我竟然还不知道我亲娘长什么样子?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这难道不够讽刺吗?” 皇后仿佛认命一般叹了口气:“这有什么关系?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拥有什么脸,你都是我的儿子,难道我对你的疼爱也是假的吗?” 林通自嘲的一笑:“原来还真是假的?你若是真的疼爱我,又怎么会让我失去父亲,自己却进宫做了皇后?看着我一个人在王府挣扎,好玩吗?” 皇后一脸的内伤,脸色变化了无数次,让人难以解读。 伸手捂脸,皇后笑得有些伤感:“想来这些问题你早就想问了吧,不管你信不信,唯独你爹这件事情我问心无愧,敢指天发誓那不是我做的。” 林通一脸不信,却带着若有所思。 皇后的双手在自己脸上活动,慈爱的话还在响起:“至于我真正的脸,你若是想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之所以隐藏着只是不想吓着你……” 林通听得莫名其妙,难道是长得很丑?还能把人给吓着? 暂时没想明白,可等皇后再度抬起头,林通还真的有种惊呆的感觉。 露出真面目的皇后顶着一张绝美的脸,不过皇宫里什么都不多,就是美人不缺。 最让人吃惊的是这张脸上完全没有任何的岁月痕迹,十六七岁,花儿一般的年纪,吹弹可破的肌肤,眉目秋水,朱唇含丹,非要说是待选秀女也一点没有破绽。 这样的皇后,穿戴正式,庄重典雅,配着一张不老的脸,跟林通站在一起别说母子了,就是兄妹也有人信。 皇后还是小的那个才对。 宣云锦吃惊的看着,给皇后把过脉,摸过骨,她确定皇后已经将近五十了,居然还能如此年轻? 不过,皇后这张脸就是宣云锦熟悉的了,跟容墨烨那张画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样。 果然,皇后真的就是姬蓉。 正文 第一〇四四章 一个祸害 容云飞眼神充满了复杂,各种情绪翻飞,最终归于平静,只是脸色微微有点白,看起来像是要毒发的前奏。 皇帝瞪圆了眼睛,无比惊讶的看着皇后,男人都是爱俏的,这样的皇后又怎能引不起他的怜爱? 皇帝不明白,皇后有这么一张做利器的脸为什么不用? 转念一想,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等等,林通是皇后的儿子,那皇后的年纪……还能这么年轻,是多少男男女女的梦想。 长生不老?那又是多少帝王的追求。 黎国皇帝手指一颤,眼神中透出一丝火热,他从来没想过,皇后竟然还有这样的秘密,谁知道都震撼的。 容墨烨噶了一口茶,突然有些恍然,冷笑的说道:“原来如此,你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青春永驻,长生不老?既然有了不错的成果,为什么又要藏头露尾的过日子,岂不是浪费了你这张脸?” 容墨烨一直不知道姬蓉为什么要到处惹事儿,为什么要招惹容云飞又抛弃得那么干脆,又为什么要算计容氏一族的情报资料。 如今一看倒是极为明了,姬蓉在研究长生不老青春永驻,认为容氏一族存在的时间很长,加上容氏一族素来有智慧之名,应该会有很多这方面的资料。 所以,姬蓉是蓄意接近容云飞,最终成功获得了容氏一族的部分资料。 至于为什么要挑拨容云飞和容墨烨兄弟俩反目,估计是为了证明自身魅力的一种恶趣味而已,只是没想到容墨烨并不买账。 “长生不老?”黎国皇帝喃喃的说道,总觉得内心深处有一抹火热。 以他现在的情况,别说不老,能长生就行了,或者说也用不着产生,让他多活几年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成。 人到生命走到尽头,才发现自己真的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也来不及做了。 宣云锦还询问过他皇后似乎懂医,皇帝一点不清楚,现在看来在某些方面还是极为厉害的。 皇后眼波流转:“是又如何?谁不想长生?谁不想永葆青春?” 眼神闪过惊讶的众人,皇后面色带着轻蔑。 “大多数人也就是心里幻想一番,屈服于现实,至少像我这样的还敢于尝试。”皇后对此很是自豪。 虽然这条路很艰难,很曲折,她也为此付出了不少,可好歹她敢做。 “那你这是成功了?”宣云锦较有兴趣的问道,实则一点不相信。 不过,皇后有句话说得不错,至少她敢于去尝试。 幻想是没错,能把所有梦想付诸现实才最为不容易。 但是,宣云锦不相信皇后成功了,如果真的能长生不老,整个世界还不得乱套?以为这是仙侠的世界么?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与天地同寿。 空间规律,自然法则,宣云锦觉得自己能出现在这里,并且携带神奇的药书已经是奇迹,又怎么可能让凡人长生不老? 这一点,只怕药书都出不了方子。 皇后表情多了一点微妙,却笑着说道:“你看我这样,你觉得呢?” 宣云锦却不上当:“瞧着也不像是成功的,不过你倒是真的驻颜有术。” 皇后换脸用的是易容,宣云锦完全没注意这方面,而且需要特殊的解药才能恢复原貌。 所以逃得过神识扫描,没让宣云锦提前发现这个秘密。 只不过皇后最大的错误在于让宣云锦把脉了,这样一来,身体里的一切秘密对她来说都是透明的。 宣云锦发现了一些东西,本来还没有太明白,现在倒是完全能解释了。 为了驻颜,皇后明显服用了不少药物,而这些药物对身体多多少少有些损伤。 这么强烈的驻颜功能大多药性凶猛,附带着其他功能。 发现这一点之后,皇后又开始补身体亏损,可补出来的东西终究比不得原来。 所以,皇后身体里有不少奇奇怪怪的损坏,宣云锦一开始还有些琢磨不透怎么来的。 毕竟,在宣云锦的潜意识中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吃药而损坏身体,岂不是慢性自杀么? 皇后表情一僵,仿佛被说中了什么心事,疑惑的看了一眼宣云锦:“作为大夫,你居然对这些不感兴趣?” 皇后还以为最激动的是宣云锦,没想到她反应最是平淡,这不合常理。 “感兴趣,若是真的肯定感兴趣,但是,我知道那不可能,你还在试验,你都不敢自己用,如果没有猜错,情殇毒就是你的试验品,只可惜,有不少人也成了你的试验品。”宣云锦眯了眯眼。 容云飞,章奕珵的爹等等都是受害者。 皇后忍不住了,突然脾气暴躁:“你给我闭嘴。” 说罢,皇后根本不想跟宣云锦说话,这个女人知道得太多了,真是极为讨厌。 情殇毒是她研究了一辈子的东西,的确存在不少的漏洞,可她一直自信这毒的厉害,没想到突然冒出来的宣云锦却能够解,这对皇后来说几乎不可思议。 说实话,对于情殇毒,皇后自己都没有完全的解药,所以她自己不敢冒冒然服用。 宣云锦这个人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还把容云飞给引来了,多事儿得很。 宣云锦无辜的摊了摊手,明明就是皇后想要求证,最后却不接受这结果,蛮不讲理啊! “原来如此,我也是你的试验品吧,还真是荣幸被你选中。”容云飞洒然一笑,脸色越发苍白,宣云锦瞧着不太好,怕他直接毒发,连忙掏出一个瓷瓶让章奕珵扔了过去。 这是在黎国的皇家药园得到不少好东西制作的药丸子,虽然不能直接解毒,压制的效果却好多了。 容云飞也不客气,爽快的塞了一颗,看了一眼皇后:“所以,你盯上容氏一族就是为了你的研究?” 既然话匣子都已经打开了,大家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有些恩怨是该好好解决了。 “我当时的确在找隐世家族,碰见你只是恰逢其会罢了。”皇后也不再隐瞒,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容云飞自嘲的捂脸惨笑:“原来如此,说到最后竟然是我有眼无珠,自认倒霉吗?” 正文 第一〇四五章 都是悲剧 容云飞被情殇毒折磨了多年,想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不搭边理由,唯独没想过真相原来如此可笑。 仅仅是恰逢其会,仅仅只是自己撞上去的,仅仅只是自己瞎了眼,就让容氏一族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 说真的,容云飞终于觉得自己被逐出族一点都不冤。 “所以呢,大梦江湖上有那么多的门派或者家族被一夕灭门,又碍着你什么事儿了?”牧信提着酒葫芦走进来,也没有废话的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 绕了一大圈,累死累活了大半年,终于有机会接触到真相,牧信都觉得自己激动不起来了,等得实在太久。 皇后疑惑的看着牧信,还有跟进来的花颜,努力想了想,这两只似乎不认识。 “你们又是谁?莫非觉得我债多了不压身,谁都可以来找我背锅?”皇后傲然的说道。 她做过的事情她认了,没做过的却不想认。 牧信冷笑:“背锅?说得好,老子给你背了这么多年锅,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身上扣,难道还不许我问一下真相?” 要说背锅,最惨的是他好吗? 皇后若有所思,大概明白了牧信的来历,忍不住笑了。 这些年她隐姓埋名,连真容都不敢给自己儿子看,日子过得倒是还算平静。 没想到一招被拆穿,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债主多了避都避不开。 “哦,你说那些人啊,大多是不识相惹的祸,在这种研究的过程中自然需要一些特殊的药和资料,他们不识抬举,我没有太多的耐心,灭了更好,想要的都是我的了。”皇后恬不知耻的说道,仿佛只是做了几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宣云锦诧异,这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皇后需要的东西只怕都不会简单,不管是草药还是资料,只怕都是人家的宝贝和不传之秘。 皇后想要,别人又岂会轻易给予? 最后皇后杀了别人全家用抢的,这手段不可谓不残忍。 最重要的是,看皇后现在的态度,一点没有愧疚和后悔,反而怪对方不配合,让她费了不少功夫。 宣云锦不由得想到在西洲城时的那桩庚家灭门案,偏偏是在新婚之夜动手,竟然只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在你眼里,别人的命如草芥,当真不值钱。”容墨烨淡淡的说道,却带着一种自行惭愧的感叹。 若是旁人听了,多少会有几分愧疚,可落在皇后耳里却是一种骄傲。 皇后看向了容墨烨,忍不住笑了笑:“还是那么悲天悯人,为他人着想,既然如此,你帮助大梦皇帝登基,手里沾染的血腥可少了?” 容墨烨挑眉:“大丈夫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容某人不那么做,只会有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天下不太平,不管你怎么想,至少我是用更少的命换取更多人的命。” “这么说来,容氏一族没有遭你灭门还该谢谢你手下留情?”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绝对不是皇后手下留情,而是容氏一族内的高手众多,加上隐世家族的地理优势,皇后的属下未必讨得好才作罢。 否则,姬蓉当初何必用那种方式,跟其他非暴力不合作的对象一样,灭干净了就好。 “同样是要人命,你倒是给了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清高理由,在我这里就成了草菅人命……呵呵,假仁义罢了。”皇后不以为然,觉得两者就没什么不同。 “随便你怎么想,我不需要跟你一个人交代,天下,历史,有眼睛的自然会看。倒是你,来到黎国压根儿不是巧合吧!”容墨烨同样不受影响。 是非功过自有人去评判,容墨烨向来不会多想。 听到这话,黎国皇帝竖起了耳朵,大概的过程听明白了,皇后这是祸害了不少人。 以前是祸害大梦的人,可后来又怎么嫁入了大梦皇室,结果逃到了黎国。 天下这么大,大大小小的国家这么多,这个祸害怎么就盯上黎国了呢? 黎国皇帝觉得自己也是在太倒霉了,跟容云飞竟然是同一层次的。 他的江山都差点折进去了,简直是大写的惨。 “难道仅仅因为黎国是药材王国,这里的土壤环境十分适合种植药材?”宣云锦插嘴说道。 皇后挑眉:“可以这么说,情殇毒的研究进入瓶颈,需要大量的药材,有些东西在大梦十分难得,在黎国却很常见。” 当时本来就走投无路,这的确是最大的理由。 “这么说,你会嫁给姓林的王爷,也是因为财富和权势足够支撑你的追求?”容云飞无比讽刺的说道。 看来那死去的林王爷同样是个悲剧,面前这个女人到底祸害了多少? 瞧姬蓉这个样子,仅仅只是听说过程都能够想到,一般人支撑不了她的研究。 药材,还有那么多高手属下,各种情报等等,哪一项不是花钱大户? 皇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通,低低的一笑:“可以这么说,虽然他不是我杀的,但也不是我爱的,他的死活对我来说意义并不大。” 林通听到这些简直呆了,他居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母亲,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哭。 林通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自己娘亲一辈子的精彩。 曾经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过得够曲折了,没想到他娘才是跌拓起伏。 容墨烨冷哼一声:“可以这么说,表示还不尽然,你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你的研究,只怕还有你的野心。只怕一开始你的计划不是做黎国的皇后,而是做大梦的皇后吧!” “只可惜,那位林王爷没有成功为帝,反而触怒了先皇,最终被终生囚禁,后来被他逃走了,辗转来到黎国。” 宣云锦对这种八卦顿时来了兴趣:“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不得不说,皇后这一辈子当真是史诗级的大片。 容墨烨点了点头:“原本一些事情记载有很多地方是我想不明白,如今倒是都说得通了,那位林王爷在封地过得很舒服,生性也淡泊名利,却突然加入夺嫡,还特别急功近利,最终失败而归,这完全不是他平日里的作风。” 正文 第一〇四六章 有点蛋疼 宣云锦觉得有些好笑:“平日里的作风,这个你都知道?” 算算时间,姬蓉跟那王爷的事情,和姬蓉算计容氏一族的事儿是前后脚。 那个时候容墨烨未必就出来参与了,却了解得那么详细。 容墨烨轻笑:“当时皇上的情况可不太好,全面了解情况是必须的。而那个时候形势不明朗,先皇身体也不错,心思更是猜不透,没有人会蠢得蹦出去送死。” “偏生出了这么一个勇士可尽的蹦跶,不知道让多少人瞧了笑话,还给大家提供了不少情报。” “若是换一个有野心的人还好说,偏偏这位王爷是谁都没想到的,所有人都意外之极。” “还让人意外的是实力超乎大家想象,连先皇都震惊了,所以才会使劲的打压。” 至于结果,那可一点不意外。 林王爷的实力再让人出乎意料,也不能跟做了几十年的皇帝相比。 或者说起事的林王爷低估了皇族的势力,也低估了围观党的心里,怎么可能看着他真的成功呢?肯定会关键时刻就扯一把后腿啊! 容墨烨说这话极为不客气,就差点点名说林王爷有勇无谋,明明占据了一个极好的位置隔岸观火,却非要把自己折腾进去,纯粹是找死。 加上那位林王爷算是隔代皇族,夺嫡的事情本来跟他关系不大,硬生生将一手好牌给打得乱七八糟的。 一个字形容就是蠢,如果非要加一个感觉,当真蠢毙了。 皇后听到这话脸色可不太好看,虽然这样的评价她在后来也听了不少,可当时一叶障目,她对于政事还不是那么熟悉,甚至还习惯于江湖处理事情的方式,直接用拳头和武力。 所以,哪里会考虑那么多? 的确,那样的事情并非林王爷做的,而是皇后的野心。 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之后就希望能够占据权利的巅峰,好好享受这人世间的繁华富贵。 这两种愿望一点都不冲突,皇后觉得可以同时进行,所以她培养了很多的属下。 白梨门只是其中之一,里面全是女人都为了从后院下手。 另外的势力是干别的,内外兼顾,加上她擅长药理增加体质功力,只要有钱有药,培养一批能用的高手比别人容易多了。 因此,姬蓉当初选择林王爷也是目的不存。 这一点大概都能想到,林通感觉特别的复杂,忍不住问道:“所以,你会选择我爹,从一开始就因为他还有资格夺嫡吧,虽然血脉旁了点,可好歹还在三代以内。” 说着这话,林通语气和态度稍微软和了一点,他一直以为林王爷的死跟皇后有关,可皇后能够承认那么多的事情而毫不在乎,那关于林王爷的事敢如此笃定自然问心无愧。 不得不说,林通反而有些相信了,心结解开之后,对于自己亲娘肯定会有更多的偏袒。 见自己儿子问得这么直白,皇后第一次觉得有些愧疚:“可以这么说,那是我的计划之一,只不过唯一在计划之外的是通儿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会有孩子。” 甚至怀上孩子之后,皇后第一反应都是考虑价值和利益,以及这个筹码带来的更多好处。 只是没想到后来变了许多。 就像容墨烨说的,姬蓉一开始确实看上了大梦的皇后之位。 可惜先皇岁数不小了,眼看随时有新皇登基的可能,新皇指向性又相当不明确,才想着选择一个自己去争取。 那个时候,林王爷封地富饶,又不再众人眼里,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自然被盯上。 成了王妃之后,姬蓉有大量的银子和药材培养人手,实力的膨胀抑制不住野心的增加,林王爷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这才有了后来的下场。 “让你有这么一个弱点还真是不容易啊,为了青春永驻,你服用了不少的药,对身体原本就有不小的损伤,说起来你其实不容易有孩子,只不过有时候这缘分的东西真说不准。”宣云锦无比感慨。 她见过太多双方身体没问题,可就是没有孩子的夫妻。 偏偏两人分开后各自有了家庭,就能都有了孩子,这种现象完全无法解释。 姬蓉的年轻貌美不是没有付出代价,身体本身不易有孕却有了林通,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或许老天爷都不允许她太过嚣张又没有缺点,两个孩子总归让姬蓉多了一丝不该有的母爱,也算是把柄。 听到这个事实,林通的感觉难免有些微妙。 章奕珵突然开口:“既然如此,我不明白的是,我父亲又哪里惹到你了?难道只是你随手选择的一个试验品吗?或者说你还有多少同样的试验品?” 听到姬蓉毫不避讳的一些话,章奕珵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都觉得这辈子太无辜了。 幸好他爹不是死于情殇毒,不然更加冤枉。 “你爹?又是哪位?”皇后疑惑不已。 一直以为自己跟宣云锦的交集在于医术,章奕珵只是宣云锦的丈夫所以附带来的。 怎么现在听着还有不一样的纠葛? “我父亲自然姓章……”章奕珵提醒了一遍,很内伤的发现姬蓉完全没有记忆,那是多么路人才有的待遇? 林通忍不住问道:“你真的给很多无辜人下了那种毒?” 被自己儿子问到,皇后终于有了一丝尴尬,琢磨了一下才说道:“有一段时间诸事不顺,脾气暴躁了一点,自然看不得旁人过得太好,加上研究的药需要人来试验效果,就随意了一些……所以……” 闻言,章奕珵无语的不知道说啥好,真相总是这么让人无力,哭都哭不出来。 宣云锦也无语,姬蓉真不愧实在江湖上混的女人,一言不合就给人下毒是什么节奏? 最重要的是这种毒还不只祸害一代,有很强的遗传性啊! 该不会章奕珵父母太过恩爱,结果碰见了心情不好的姬蓉,莫名其妙就中招了,祸从天上来。 想想的确是可能的,章奕珵的父母常年在外游玩做生意,又恩爱得紧,估计洒狗粮的时候一个不慎就惹了某些人的眼。 正文 第一〇四七章 都怪谁 对于中招的人来说,这样的理由实在太蛋疼了。 牧信状是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我被人挑中了背黑锅,好歹还是江湖上有一定的声誉,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也是恰逢其会。” “你这情况完全就是人生道路上突然踩了一坨……” 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来,牧信被宣云锦眼疾手快的塞了一嘴糕点,还瞪了一眼:“饿了吃东西,没事儿别坏人胃口。” 花颜忍不住笑了一声,缓解了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管怎么说,总算得到答案了。 还是那句话,牧信虽然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好歹解了自己的困惑。 最重要的是,以皇后现在的情况来说,之后的时间里应该没什么机会再去祸害牧信的名声了。 章奕珵也释然了,这样的真相跟期待的相差太远,可不管怎样父母也回不来了。 这么看来完全忘记的不只是姬蓉,只怕他父母也是完全不知情的。 就算是他,若不是遇见宣云锦,没有交付一颗真心的机会,只怕也会懵懵懂懂的过完一辈子而相安无事。 可这颗不定时炸弹就留给了子孙后辈,这个女人当真害人不浅。 皇帝咳咳了一声,作为一个局外人也看了半场好戏,就是心情不太美妙。 敢情黎国的皇后位置还是人家的备胎,半路上才盯上的东西。 做不成大梦皇后这才跑到他这里来的,而且手段简单粗暴,差点废了整个黎国。 想一想,黎国皇帝特别的不爽,大梦为什么总能那么好运?这么一个祸害怎么就没把大梦给整崩溃了?他黎国又何其无辜? 在黎国皇帝看来,若是姬蓉在大梦成功了,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黎国又岂会遭殃? 黎国就算比不得大梦的国土面积,可整体生活水平一直在大梦之上,果然是天敌啊! 皇帝越想越不忿,不由得开口说道:“别的朕也不多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朕只是想问你,朕的这种情况还有没有救?” 说到底,就算宣云锦判了死刑,皇帝内心也还没有绝望,求生的本能随时随地都会爆发。 皇后轻蔑的一笑:“你想太多了,我虽然擅长制药。却不代表我擅长调理身体,否则,我还需要别人替我养胎?” 除了林通,皇后对谁都不会放在心上,黎国皇帝也不过是她的踏脚石。 她既然能够研究出情殇毒这种东西,自己就没准备动情的。 对于林王爷,不过是相敬如宾,对于黎国皇帝,更多的是利用。 黎国皇帝恨她防着她,姬蓉也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这样刚刚好。 不掺杂才能,才能更加理智的算计利益。 这些年姬蓉在黎国皇帝手里得到不少权势,却也给了黎国皇帝不少好处。 她用尽办法得来的一些绝密资料,她有用的都化为了药丸子,她没用的却不代表对一国之君也没用。 就拿容氏一族的资料来说,好些都是跟武器和城防有关的。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外面已经失传了,可容氏一族传承祥和就一直保留得十分完全。 都道黎国到底哪来的勇气跟大梦全面开展?还不是因为这些资料增加了不少军备力量。 皇帝眼中的拿点希翼之光淡了下去,心底终于升起了一丝绝望,他早该知道了,皇后这个人管杀不管埋的,管下毒不管解的,这样的问题确实显得自己够蠢。 原本心中因为大梦人对宣云锦的一丝不满硬生生压了下去,这么说来,还得靠宣云锦给新皇解毒才行。 转念想过不少事情,皇帝越发觉得精神不济了,眼见事情大定也有些意兴阑珊。 估计现在的局面唯一的好处就是,选择继承人的难度降低了,他反而不用太过伤脑筋。 “既然如此,今天就将事情来个了断吧……”皇帝顿了顿,扫了一眼姬蓉的肚子,不易有孕却怀上了,后宫那么多嫔妃怎么就没这运气?只可惜,这注定是个不该来的孩子。 “你想做什么?”姬蓉轻蔑的一笑,站在了林通面前,内心深处还真没见皇帝太过放在眼里。 姬蓉忌惮的,是容云飞和容墨烨,容氏一族的武功不可小窥,还不知道他们带来了多少人,又带来了些什么人。 显然,姬蓉知道容氏一族和风云楼的关系,如果容墨烨出面跟风云楼借人,还真的不敢忽视。 黎国京城的风云楼,只怕比黎国的历史都还长,谁知道里面有些什么高手? 隐世家族的东西,一般人还真的想不到。 皇帝冷笑:“你将黎国前朝后宫折腾得一团乱,就想一走了之?莫非觉得凭一张脸还能换个地方从来?当朕……真的那么好心肠。” 皇后讥讽:“互相利用而已,说得好像谁欠了谁?别说得我好像祸国妖姬,将黎国的事儿全算在我头上,你真当我不知道你那爱妃具体是怎么死的?好歹当初你心上人的保命药是我给的。” 闻言,皇帝拍案而起,身体已经虚弱得摇摇欲坠:“住嘴,来人,将这女人拿下,死活不论。” 容云飞看够了,弹了弹指甲:“不好意思,这个女人我可没准备交给你,也不在我们交易的范围内……” 说着,容云飞就伸手去擒姬蓉,可刚有出手的意图,一直伤痕累累的林通却犹如服用了激素突然动了。 趁着容云飞还在说话的功夫猛然动手,不求杀人,只求让容云飞逼退让道。 因为容云飞背后就是宫殿大门,出门的情况还没考虑那么多。 就算外面都是皇帝的人,也还有他们的人,仅仅只是逃走的胜负是难料的。 如果一直在殿内才是真正的瓮中鳖,迟早会被捆住的,他们安排为后手的人也进不来。 “砰”的一声,两人交手,内力对冲,容云飞分毫未动,林通连退数步伐,高下立判。 “通儿……”姬蓉一脸关心的扶着林通,十分的担心。 林通看了她一眼,心下一松,关键时刻他自然还是选择了亲娘。 这个时候姬蓉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没有走错。 咳了一口浊气,林通捂住胸口:“他很强……” 姬蓉皱了皱眉:“容氏一族的武功有独到之处,他们的血脉传承有修炼加成,当年他就很强,十多年过去了……强得超乎我想象。” 正文 第一〇四八章 手下真章 姬蓉看着容云飞的眼神无比复杂,她对林通自然是毫无保留的。 试验成功的好药基本都用在了林通身上,当娘的可以很自豪的说,林通的武功和身体强度是高于常人的。 尽管容云飞要年长些,也不至于这般毫无反手之力才是。 宣云锦瞧着微微一笑,低低的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啊!” 章奕珵听得有些糊涂,轻“咦”了一声:“什么意思?” 宣云锦撑着下巴,美眸一眨一眨的:“情殇毒是姬蓉为自己青春永驻而研究出来的东西,以前就说过,情殇毒本身确实具有长寿的功能,其他附带功能没有这么惊艳,但是也完全存在。” “容云飞的功力在一次次毒发的折磨下飞速增长,可不仅仅是容氏一族的血脉优势。” 容墨烨表情严肃了一分,突的冷笑一声:“我说这话听得怎么这么酸呢?” 看容云飞现在的功力就知道他每次为了抵抗情殇毒的毒发都受了多大的苦,作为亲人自然会觉得心痛。 “是有点酸,但凡传承这么多年的家族所经历的风雨飘摇岂是常人能想象的,她们只看到了好的东西,却怨恨自己怎么都得不到。”章奕珵只毒发了一次,对此却深有体会。 不仅仅是多次习惯的压制,措不及防,什么都不懂,功力也会在折腾中无形中淬炼增长。 容云飞自然知道这种情况,轻蔑的一笑,欺身而上:“我能有今天,不还得谢谢你么?” 容云飞出招没有明确的面对,反正面前这两人抓住一个是一个,另外一个也跑不掉。 退一万步说,有了林通,姬蓉是绝对不会跑掉的。 抓住姬蓉,林通就算跑掉了也无所谓,反正他目的跟林通无关。 见容云飞来势汹汹,完全不留半分余地,姬蓉一把将林通护在身后,抬手接了过去。 众人睁大了眼睛,今晚上的皇后真颠覆了她们对她的认知,不仅有那么精彩的过去,还有那么彪悍的野心,甚至还会武功……纵观整个后宫,谁能有她隐藏得深? 那些从前在皇后面前耍心机的嫔妃都忍不住摸了摸脖子,无知者无畏啊! 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找死的行为。 黎国皇帝脸色难看,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那么小心都一定会中招了。 皇后竟然会武?岂不是以往的很多个日夜,一旦皇后起了杀心,他都不可能活到现在? 只怕唯独对皇后武功不意外的就是林通了,可他的反应一点不重要。 原本容云飞的武功那么高,众人还期待姬蓉被打得落花落水,跟皇后不对付的人实在太多了,基本都想看着她倒霉。 可惜,对碰的结果却极为出人意料,仿佛刚才那一招的翻版。 只不过角色却换了,变成姬蓉纹丝不动,容云飞连退数步,不仅退到了殿门口,还“噗”的一声喷了一口血。 众人表情呆滞,姬蓉的武功竟然高到了如此地步? 要知道,姬蓉现在还怀着孕,按理说是最脆弱的时候。 内行人一看就不能理解,牧信大感诧异:“为什么?为什么啊?明明姓容的武功要高吧,手下留情了?” 容墨烨眉头高高蹙起,听到这话心中一动,莫非牧信无意间一语中的。 宣云锦这次极快的说道:“是情殇毒,具体点就是容云飞不能直接跟心上人对战,否则情殇毒分分钟毒发,他吐血不是因为姬蓉打的,而是毒。” 所以,刚才容云飞对战林通是龙精虎猛的,对战姬蓉瞬间变成虫,优势荡然无存。 反观姬蓉不是武功高得离谱,而是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从姬蓉瞬间错愕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其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这种情况。 本来已经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没想到接招软弱无力,根本构不成威胁。 可一心护儿子心切,姬蓉这次也没有留手。 容云飞唇角殷红,眼神狠厉,表情痛苦,就算强忍住噬心之痛也想要将面前这女人撕碎了。 理智上想要狠狠的报复,情感上却好似整颗心都被掏空了,不管精神还是肉体上都痛得无以复加。 尤其是他想要对姬蓉不利的时候,痛苦就会犹如海浪一般步步加剧,让人恨不得自戳一刀以求解脱。 最终,再多的恨意和狠厉都变成了无力。 这种感觉气得容云飞脑子发晕,满眼通红,喉咙翻腾着野兽般的嘶吼,让人听得同样伤感。 容墨烨直接从桌边消失,出现在姬蓉面前,冷漠着脸,一言不发的出手了。 “你……”姬蓉还想说什么,却被容墨烨无比刚猛的进攻打得手忙脚乱。 容墨烨没有中情殇毒,看起来武功比容云飞差了一大截,可应付起姬蓉来还游刃有余。 只是姬蓉不只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受伤的林通,虽然战斗力有些折扣,可干扰起来也能帮到姬蓉不少。 战斗一时之间有些坚持。 容云飞冷眼看着姬蓉,面无表情的塞了几颗宣云锦给的丹药进口,整个人干脆坐在门口,没有放过谁的意思。 宣云锦惊叹:“容相的武功果然不错啊!” 以前就发现了,可很少看到容墨烨出手,记忆中这么毫无保留的施展还是第一次。 章奕珵笑了笑,也不觉得意外。 倒是牧信眼中升腾起一丝战意:“都说高手在大内,原来当官的也可以?” 花颜轻笑:“认知中,官员和书生等同,都是柔弱无力的,全靠官字下面两张口。” “认知没有错,很明显容相是个特例。”章奕珵感慨的说道。 几人正一副掌控的样子聊着,仿佛姬蓉不可能再逃走。 可联想到此刻的地盘,黎国皇帝就不是那么爽了。 姬蓉对他来说也有莫大的用处,岂能这么轻易交给容氏一族或者大梦人? 容墨烨过来谈交易的时候都特意避开了这个话题,就是知道黎国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姬蓉归属权的。 因为时间的关系,最终只说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这种扯皮的事情可没时间慢慢谈。 提到这个问题免不了一战,那还不如到时候手下见真章。 正文 第一〇四九章 提醒一下 所以,听到宣云锦几个聊天,姬蓉好似他们的所有物。 这一个个都把黎国皇宫,皇帝的寝殿当什么地方了? 如此一想,皇帝越发觉得心气儿不顺,尤其现在的黎国一团乱,想起来心情就很阴郁。 心情一阴郁,皇帝身体就急速败坏下去,终于到了负荷极限,连续不断的咳嗽起来,嘴里满是血丝。 皇帝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越发无力起来。 条件反射的睁大眼睛,皇帝瘫软在位置上,身边一直伺候着,随时准备挡刀的贴身太监连忙扶着,看皇帝全身颤抖气息不均,连说话都成问题了,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宣姑娘,皇上需要……需要急救,急救……” 宣云锦扭头看了一眼,面色无比的平静:“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你们皇上现在这样我也救不了了。” 一直在说要小心调养,当初说两个月是最好的情况,至少医嘱要一一做到才行。 皇帝这情况明显是个人心情问题,能够怪谁? 当皇帝的心思重,大夫也不是万能的。 “这,这……”太监十分恐慌,觉得完全没辙。 有几个高位的嫔妃发现情况,惊叫着扑了过去,殿内一角还打得颇为欢快。 做嫔妃的心里更加慌乱,皇帝眼看就要不行了,储君的事情要怎么办? 皇帝深刻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情况,也顾不上跟宣云锦说话了,只是示意了一下贴身内侍,那太监脸上瞬间涌起一抹悲伤,尖锐的声音实在刺耳:“皇上……” 皇帝气急,这个时候他已经连说话都困难了,还煽什么情,难道不该趁着他还有口气赶紧办正事吗? 所以内侍太监虽然年老,还不至于完全糊涂,赶紧着让人出去了。 这本来是关键时刻才走的这一步,没想到会这么早。 没错,皇帝这种情况要赶紧立储了,好歹给新皇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虽然不少官员家族都牵扯折损在了今天的逼宫争斗中,可忠于皇帝的纯臣还是有不少的。 这种时候自然是纯臣的时刻。 安排好一切,皇帝面色已经金箔,提升内侍忍不住跪在了宣云锦面前苦苦哀求,让宣云锦一阵烦乱,最终只得站起来:“你们真的很会强人所难,这个时候就算下针,也是让你们皇上少活几刻,如此换来的代价真的愿意吗?到时候可别说我谋害你们皇上。” 宣云锦说的可是大实话,这个时候换成经验丰富的御医也束手无策,不敢随意下手。 一旦动针,皇帝的生命就是真的走到最后了,能够好一点也是回光返照,用生命潜力换来的。 会比顺其自然的回光返照时间长一些,可是很然并卵。 宣云锦不太理解的是,对一国之君来说,或许这回光返照很有用,甚至决定着一个国家的走势。 在宣云锦看来,若是皇帝撑过这口气,精心调养一下,指不定还能活够她说的两个月。 内侍太监一噎,这种事情还真不是他一个伺候人的能决定的。 太监不得不去请示皇帝,得到了同意才叫了宣云锦。 章奕珵走在宣云锦前面,看了皇帝一眼:“这里这么多人,相信皇上也不至于食言,翻脸就说我们弑君吧!” 皇帝身体不受控制的翻着白眼,总觉得心里那口气快提不上来,用尽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头,几不可见。 章奕珵暗中询问了宣云锦,却不疾不徐的:“不过,皇上答应容相的事情还是早点做到比较好,也不知道皇上要将皇位传给谁,如今还活着的健全皇子真是不多了啊!” 宣云锦哑然,这丫的还在人家胸口插刀,都什么时候了? 果然,皇帝一阵抽搐,引得太监嫔妃一阵尖叫。 章奕珵只是提醒了一句,见目的达到就让宣云锦施针。 宣云锦动作也极快,身边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皇帝的情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缓下来,仿佛一个濒危死亡的人突然就健康了起来,那种肉眼可见的变化简直神乎其技。 “皇上有什么要交代的还是想清楚,别的事情就别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了,现在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等皇上要的人来了就赶紧的交代。”宣云锦毫不客气的说道,冷冰冰的语气耗不近人情,听着就忍不住胆寒。 皇帝闭上了眼睛养神,完全顾不上宣云锦的语气和态度。 章奕珵瞧着还没那么容易完事儿,轻飘飘的说道:“说起来,或许草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对皇上来说是喜事儿。” 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章奕珵,就怕他再说出什么刺激人的可怕消息。 可惜,没人能阻止章奕珵开口:“容相从边关过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一伙人被截杀,容相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就将人救了下来,这一问才知道,竟然还是一位王爷,一位失踪的王爷……” 闻言,皇帝猛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章奕珵,似乎想要确定他话中的真伪。 听到这个消息,最激动的反而是一直平静低调,状若幽魂的贤妃。 “你说什么?是我儿,是我儿吗?”贤妃晃着激动的眼神,恳求的说道。 “好像是吧,反正容相将人带过来了,受了点轻伤,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章奕珵说完也不管这些人的反应,拉着宣云锦回去坐着。 章奕珵这样提醒,就是为了皇帝的传位诏书。 既然那位失踪王爷按照原定计划落入容相的手里,他们计划的事情至少成功了一半。 有容相看着,那位失踪王爷反而错开了夺嫡纷争,成为现如今身份最高,身体最健全皇子。 容相本来就准备最后才寄出这颗筹码的,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需要。 既然容相自顾不暇,章奕珵自然帮他把事情给做了。 可以说,现在摆在黎国皇帝面前的已经没多少选择了。 如果选择其他年纪小,背景弱的皇子,估计皇帝还没有出殡进入皇陵,这皇位就得被贤妃一群人给谋划了。 “哼,渔翁得利?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姬蓉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显然还不甘心自己最终功亏一篑,身陷囹圄。 一个抖手,一根长长的皇绫突兀的缠绕上了贤妃的脖子,用不着多用力,贤妃就被甩飞了,力道凶猛的撞在宫殿殿壁上。 正文 第一〇五〇章 没那么简单 贤妃还没有得到答案就被甩飞,连惊恐的心思都还没来得及。 狠狠撞击之后又发不出别的声音来,众人只听到闷闷的痛呼,那种感觉让人感同身受。 皇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也没见有多在乎。 对于皇帝来说,继承人上位死亲娘,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儿。 至少外戚的权利就少一个人干涉了,新皇头顶上没人压着也开心。 所以,对于贤妃的生死,皇帝一点不紧张。 皇后在这个时候不甘心,杀光了后宫所有妃嫔,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儿。 姬蓉分神对付贤妃,立刻被容墨烨抓住破绽,差点就被擒住。 关键时刻还是靠林通的救援才险之又险的避过。 但是经此一招,林通也挨了一掌,伤势瞬间更重了。 一个踉跄,林通气急败坏:“都已经自顾不暇了,何必再多管闲事?嫌我们死得不够快是不是?咳咳……” 姬蓉有些惊吓:“通儿……” 关心之余也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林通身上的伤不是问题,可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何脱困。 主要看到贤妃脸上的惊喜,让姬蓉觉得无比刺眼。 凭什么,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在某些有出生的女人面前就唾手可得? 贤妃惊喜自己的儿子还安然无恙,同样还有几分要成为胜利者的得意。 莫名其妙的,自己儿子的对手都消失了,只要顺利出现就能够登基,她便成为黎国最尊贵的皇太后。 同样也是期待和追求了一辈子的事情,怎能淡定得了。 容墨烨眼睛一眯,他许久不动武,竟然被人如此藐视了?对战途中还有空去理会其他人,岂不是对他这个对手的轻视? 尽管外人知道的都是容相的智慧,可不代表他的武功就弱啊! 容墨烨抿了抿唇,下手更狠了。 不过,不得不说,姬蓉的年龄和阅历在那儿摆着的,加上很早就苏醒的野心,所以武功也不弱。 不说高于一般女子的武功,在大梦江湖上的确排得上号。 就算总体看来并非容墨烨的对手,可容墨烨短时间内想要生擒姬蓉也是不容易的。 容云飞不羁的坐在门槛上,仿佛坐在什么高贵无比的位置,高雅的俯视着别人。 此刻似笑非笑的瞧着容墨烨和姬蓉的战况,缓过气来就开始说着风凉话:“我说小表弟,这些年的丞相生活是不是太过养尊处优了?你现在的武功可比我弱多了。” 容墨烨听得想翻白眼,宣云锦明明已经说清楚了,容云飞的武功高强除了经历,还有情殇毒的作用。 此消彼长,这怎么能比的? 不过,左耳进右耳出,容墨烨专心致志的对付姬蓉,这些年可被这个女人坑得不轻,好不容易逮到人,岂能让她逃走? 面对一个随时都会给自己换脸隐身的敌人,让其逃走一次,指不定这辈子都可能找不到了。 姬蓉顿时感觉亚历山大,容墨烨更加难对付起来,这下再也顾不上贤妃的事儿。 宣云锦眼皮子跳了跳,很明确的知道贤妃命大,这么一撞最多躺几个月,实则损伤不算特别大。 主要还是主子的生活太过养尊处优了,突然遭遇这种打击才有些缓不过气来,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瞧着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气了呢! “你们还真的遇见那王爷了,被容相带了过来?”宣云锦好奇的问道。 连老天都在帮大梦,最有利的一步棋已经到位,三个府郡的地盘算是差不多稳了。 关于这次大梦的行动,众说纷坛,围观党都表示不能理解大梦这么做的原因。 打下来的地盘不仅没有剥削,还费了大心思去经营。 大梦不仅投入了莫大的人力,还有大笔财力,怎么看都是真心在发展这三个府郡。 可问题是,大梦除了得到一大片土地之外,又得到了什么? 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连原本的天堑防线都舍弃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扩充地盘? 这等赔本的买卖,谁也想不通。 黎国同样也不懂,但是碍于形势也只能割让土地。 同时也有些暗地里的小心思,三个府郡城割让出去就等于增加了大梦的负担。 既然大梦要发展就让它好好去发展,等大梦支撑不住的时候,黎国再不花一兵一卒拿回来,三个府郡从一只鸡变成了一头牛,这不是很赚的事情吗? 大梦要名声,他们就舍得名声先安内,以后再打算还是赚了便宜。 如此想的人有不少,觉得大梦皇帝在这一点上是脑子秀逗了。 不过,皇帝都爱名声,都想成为千古一帝,或许扩充地盘就是一项,仔细想想也能找个理由。 纷纷有些羡慕黎国,看起来是赔地了,可明显有大的实惠在等着。 所有人都觉得大梦不可能坚持太久的,短时间内还达不到同化的目的,回归黎国的阻力也不会太大。 这些人自以为看透了,却不知道大梦暗地里能得到多少的实惠利益,表面上付出的这点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何况,只要经营得好,过几年就能自主盈亏,大梦根本不需要每年都往里面投钱。 再过几年,所有的军政要务,百姓疾苦都理顺,大力发展黎国的特色药材,迟早是能够盈利的。 所以,大梦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要先把地盘弄到手。 “嗯,容相的运气也的确很好的。”章奕珵挑眉,原本对这个计划还不那么抱希望的,毕竟失踪的王爷大家都在找,杀人总比救人和护送活人来得容易。 宣云锦诧异:“不是你刚才说的,顺路救的?” 章奕珵笑了:“哪能啊,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容相之所以今天傍晚才到京城就是因为特意过去找他的。” “有皇上的人,有容云飞的江湖势力,还有容相的……这儿。”章奕珵指了指脑袋:“多管齐下,这才好不容易追踪到的。” “那么多人都在找他,等容相发现了人,要不了多久其他势力也得到了消息,失踪的王爷彻底暴露在人前。” “这下可真是大乱斗了,瞒天过海,偷梁换柱,金蝉脱壳……能用上的计谋都用上了,才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带入京城。” 正文 第一〇五一章 如此新皇 章奕珵啧啧的感慨:“这其中的曲折和艰辛不亚于打一场大战,若是写成话本肯定精彩得很。” 宣云锦眨了眨眼,果然没有说的那么简单。 整个计划看起来是成功,可其中付出的东西也不少。 两人交头接耳,找来的大臣们终于出现了,一共有六个,长着发白胡须的老者,不过而立之年的臣子算是应有尽有。 看来,过年后清理的行为也很有用。 六位得了皇帝信任的大臣心脏可不太平静,出现的方式看起来拉风,对本人来说特别难受。 因为全是被暗卫毫不客气拎过来的,为了赶时间,也为了避开一些逼宫后续工作。 六位大臣经历了起起伏伏的,一时之间有些惊魂未定。 今晚上发生的事情本来就可怕了,有的人紧闭宅门就怕被波及。 还没有等到安全就被皇帝的人用非正常途径带过来,殿内更是还有人在打斗,这莫名的状况让人难以回过神来。 然而,等回过神来,还有更大的惊恐在等着他们,皇帝居然快要不行了,这是要安排后事的节奏啊! 皇帝知道自己的情况,等大臣们闹到好歹能自己活动了,也不废话的开始交代一些事情。 与此同时当着六位大臣和众多嫔妃的面开始写传位诏书。 这么多人看着,传位诏书若是要作假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当然,章奕珵说了那样的话之后,皇帝也让人去将那位儿子带来,如今这情况,没有见到一个健康健全的儿子,他还不放心传位。 在等待的过程中,皇帝已经将其他事情都做好了,传位圣旨也只留了一个填名字的位置。 不过,这位王爷来得似乎有点慢啊!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皇帝的情况似乎随着呼吸一秒秒变得不好起来,都还不见人影。 姬蓉和容墨烨打得难舍难分,姬蓉手里似乎有不少毒药,在关键时刻总是拿来扭转乾坤。 容墨烨可不是宣云锦,不能百毒不侵,只要躲开就会错过一些好的时机,让形势变回僵持。 宣云锦看得有些不耐烦,神识一扫,在章奕珵耳边嘀咕了几句,将姬蓉身上藏的毒都点了出来。 姬蓉可没有空间,用的毒都是平日里藏在身上的,所以不能随意挥霍,要计算着用。 可这些东西造成的麻烦太多了,万一容墨烨中招,宣云锦还得用药之气去救,还不如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章奕珵会意的点了点头,一个闪身就欺身上前,趁着姬蓉和容墨烨缠斗得自顾不暇,将姬蓉身上带毒的东西给挑飞了。 什么珠钗啊,项链啊,手镯啊,直接强硬的破坏。 荷包香囊直接踹飞,众人一看才惊恐莫名,这个女人全身真是无处不毒啊! 没有了那些毒,容墨烨顿时轻松了许多,章奕珵挥了挥手就回去了:“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就认真打,老是用药还玩什么?你们继续吧!” 容墨烨笑了一声,知道这定是宣云锦的帮忙。 此刻的姬蓉就没有那么好的形象了,珠钗乱飞,头发凌乱,绣着金凤的明黄皇后正宫装也带着几分破破烂烂的,瞬间变得狼狈起来。 林通见情况不太好,立刻不管不顾的召集了潜伏的人手。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损失,只盼着这些留着后手的人能够制造出一些空隙,让他们俩离开了就行。 “啧啧,莫非当我死的了?”容云飞看了一眼外面,打斗声已经明确的响起、 显然林通的人和皇帝的暗卫打了起来。 不能出手,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容云飞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他不能对姬蓉出手,可不代表不能对姬蓉的人出手,总算有个发泄的对象和渠道。 所以,风一吹,容云飞消失在殿门口,外面顿时飘起一股清淡的血腥味,连绵不绝的。 “怎么还没有来?这人到底在哪里?”皇帝语气有些急,想着自己安排给容墨烨的行宫,那样的距离应该很快啊! 听到皇帝的话,周围空气为之一静,皇帝顿时发现了不对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皇帝无比严肃的说道,难道不知道时间紧迫,他已经快等不了了吗? 今晚上动怒太多了,皇帝实在忍不住各种心思,这会儿就算留恋着又无比后悔没能好好听宣云锦的话也无济于事了。 他有好多的事情需要交代,只能说给新皇听的,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所以,心情非常的急。 “王爷说,来见皇上不能衣冠不整,外形不佳,所以……要沐浴换洗之后才肯出门。”有人凭空说话,引得不少人张望。 听到这话,宣云锦噗呲了一声,差点没喷一桌。 看皇帝急成这样,做儿子的却不疾不徐,浪费的却是老子的生命。 这么严肃的事情实在不该笑的,可宣云锦有点忍不住。 皇帝一呆,心气儿更加不顺了,急咳了两声,真让人担心他突然咽气。 就在皇帝心情阴郁,又被宣云锦施针一次后,那位据说失踪的王爷终于出现了,打扮得整整齐齐,光鲜亮丽,富贵逼人,仿佛完全没在外面受苦。 不过,打扮得好的王爷进了殿却没有太过顾忌形象,好像看都没看清楚就朝着皇帝脚下扑了过去。 带着哭腔的声音悲呛的喊道:“父皇啊,儿臣可算是见到你了,这几个月流落在外,儿臣这才知道现在的生活多么美好,多么幸福……” 一大段的感叹下来好似很感人肺腑,就是太过流于表面,而且让皇帝找不到插嘴的余地,急得心气儿再次不顺了。 宣云锦看得兴起,连容墨烨和姬蓉的打斗有了明显的结果都没注意到。 “这位王爷是不是很喜欢看戏?”宣云锦有些意外,还以为这些没有被皇帝考虑过为继承人的高出身皇子本事都还不错的,比如率先逼宫造反的肃王。 可面前这位,怎么就感觉有些草包呢? 所以皇帝忌惮的不仅仅是外戚,还有皇子本身的能力么? 仔细一想,这位王爷的确是很有利的竞争者,可是真正提到他个人能力的却少得可怜。 正文 第一〇五二章 唱作俱佳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还挺唱作俱佳的。”章奕珵忍不住评价道。 这一番做派,平日里看着倒也没什么不妥,不过是男人的一个爱好罢了。 总比什么喜欢女人,风流成性,吃喝嫖赌来得好多了。 这位王爷仅仅是生活得有些夸张,喜欢戏曲而已,并没有沾惹其他的。 哪曾想关键时刻看见这样的做派,简直能气死个人。 用生命等了这么久本来就气不顺,看到这做派就让皇帝心肝肺都痛。 一时之间也有些怀疑,将皇位交给这样的人,黎国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皇帝根本来不及多想。 本以为已经断气的贵妃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冒了出来,一把抱住自己儿子,打算了王爷的表演:“可怜的儿,本宫总算见到你了,你父皇身体不好,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其他的小事儿以后再说。” 闻言,这位王爷话题硬生生转变,用关心的小眼神瞧着皇帝:“父皇,你身体真的抱恙吗?难道不是某些人以讹传讹?那……赶紧请御医啊,御医呢?御医……” 左顾右盼的,却只看到几位纯臣。 容墨烨和姬蓉的战斗澡已经结束,林通因为受伤太重,一次接招之后就昏迷了过去,容云飞的人早等着了,立刻将林通握在手中。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姬蓉本身自顾不暇,根本来不及救援。 眼睁睁的看着林通落入敌人之手,自然而然的没有了战意,顺利被容墨烨拿捏在手。 容墨烨帮助大梦皇帝治理国家这么多年,名声在外,可从来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捉住姬蓉第一时间,挥手就废了姬蓉的武功。 他们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哪里还有什么江湖道义,基本的仁慈。 姬蓉不敢相信的看着容墨烨,当初两人关系还不错的,否则她也不会想要利用兄弟之间的敢情来挑拨容氏一族的不和。 虽然容墨烨从始至终没有给过她机会和希望,让她很是挫败,可当初的温柔小少年绝对做不到这么狠厉。 容墨烨似乎读懂了姬蓉的表情,冷笑的说道:“从你为了彰显自己的魅力而挑起我们兄弟的不和,我早就想过这么一天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谁还在原地踏步不成?” 人的阅历都是随着时间增加的,当年的容墨烨聪明却单纯,天真和善良的确流于表面,可不代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还没有成长。 “你……”姬蓉一口浊气喷出,功力尽散,整个人软弱无力的瘫软下去。 一眨眼就无数年,姬蓉年轻幼嫩的容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 武功本来就让人显得极为年轻,只是没想到失去武功对姬蓉的影响如此的大。 这样的情况令人不太明白,姬蓉永葆青春的秘诀到底是武功呢?还是那些让人惊讶之极的研究? 不过仔细一想也有些明白,姬蓉并没有服用还有问题的情殇毒,依旧保持了花儿一样的容貌,总得有所依仗,全身的功力是一种底气和媒介。 黎国皇帝暂时顾不得姬蓉,还想着交代新皇处理后续问题,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容墨烨也不给皇帝机会,挥手就让人将姬蓉和林通带走了。 心下一松,容墨烨弹了弹衣袖,露出一个极为真心清淡的笑容。 贵妃一出来,那位王爷看起来就正常多了,前后对比实在太明显,不少人都看懂了,原来他们平日里了解的这位王爷,那都是被贵妃刻意包装和修饰出来的。 实际上这个孩子有些少根筋啊,只是平日里接触少,要么有贵妃,要么有贵妃安排的人,倒是一点都不显。 “还挺听话的嘛,就是不知道皇上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想要改主意?”宣云锦发现了真相,由衷的对贵妃很佩服。 一个人要装一时很容易,可要装一辈子太难了。 好歹这位王爷也有二十多了,若不是今天的突发状况,还不会让人发现端倪,这份儿心思若是放在平时暴露,肯定要被皇帝忌惮死。 “没机会了,除非皇帝还能撑着将这位儿子赐死,还要将贵妃和背后的家族一网打尽,否则,换成是谁来坐那个位置都不会太长久的。” 容墨烨轻描淡写的说道:“其他皇子的陨落和损伤,让贵妃一派完全成了气候。” 黎国皇帝果然被意识到的真相气得不轻,轻而易举就吐了一口血。 吐完这口血之后,黎国皇帝的脸色反而红润好看了许多,瞧着情况更好了一些。 关心的人心下一喜,潜意识的忘记了宣云锦的话,唯有宣云锦挑了挑眉,知道这皇帝是真的回光返照,命不久矣。 “所有人都给朕出去。”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还多了一抹威严。 只不过皇帝眼中却藏不住担心和忧郁,仅剩的一个高身份儿子竟然如此听母妃的话,心下激起的那抹杀意简直就要压不住了。 容墨烨理会,本来就不予留下:“这是他们黎国内部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不便参合,我们还是出宫吧!” 听到这话宣云锦也开心,她在宫里呆得实在太久了,事情终于告一个段落。 最重要的是,事关容墨烨的人生大事终于有了眉目。 牧信和花颜也迫不及待,他们的武功虽然足够应付,可皇宫的侍卫暗卫实在太多了,属于各个阵营。 每次出门就得小心翼翼的过活,这样的日子肯定不舒服。 虽然无力改变结果,可总算得到了一直追寻的真相,也算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黑锅被得太多,牧信都觉得无比习惯了,倒是没有那么大的仇恨。 对于姬蓉落在容氏一族手里也没有意见,反正也知道这位的下场不可能太好。 这样一来,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群人立刻跟着容墨烨往外走,纷纷觉得皇宫就是个是非之地。 可是,他们才走到半路上就被人围攻了,一群训练有素的暗卫和御林军配合着,声势浩大。 章奕珵将宣云锦护在手边,皱了皱眉往后看了看,那是皇帝寝宫的方向,他们出来的地方。 正文 第一〇五三章 半路截胡 这一出绝对不可能是皇帝的旨意,因为他根本没空。 容墨烨眯了眯眼:“贵妃?现在也只有你有空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了,好歹本相救了你的儿子,过河拆桥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话音一出,御林军分开了一个缺口,走出一位端庄仪态的宫装女子。 这点时间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不是贵妃又能是谁? 贵妃神情中带着几分得势:“容相说笑了,你救了本宫的儿子,本宫自然会感激,只可惜黎国和大梦正在开战,你们却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入皇宫只怕不妥吧!” “放心,救命之恩本宫一定会报的,只要容相识相一点,多多配合一下,咱们避免动干戈,自然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容相挑眉:“后宫不得干政,就算贵妃娘娘马上就要成为太后了,也没有权利管黎国和大梦的纠葛……” 说着,环视一周,容相啧啧了一声:“贵妃娘娘居然能够调动这么多的御林军,不知道皇上知道会如何感想?” 听到这话,御林军里倒是有不少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倒是不愿意听从贵妃的调遣,可奈何身不由己。 所幸贵妃是新皇的亲娘,到时候应该还能交代。 贵妃眼神一厉:“容相就不必挑拨离间了,至于我们的皇上,相信你们更加清楚情况,总之,你们想要这么简单就出宫是不可能,总得留下点什么吧,免得旁人还以为我们黎国都是不设防的,谁都可以来欺负一下。” 容墨烨嗤笑,差点就变成了讥讽:“贵妃娘娘要做太后了,这口气都变得不一样了,不如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好了?” 贤妃这一副明显要好处的表情真把容墨烨逗笑了,初衷可能是为了自己,可理由很是不错。 听起来很忧国忧民的样子。 贵妃脸上露出一抹胜利的得意,这几个人就算武功不错,也是双拳难敌四掌,让人一围还不是任由她揉圆戳扁的,真不知道皇帝在犹豫防备什么? “黎国的国土边界由来已久,你们大梦这次未免太过分了,属于黎国的东西还请你们换回来……另外,还是将皇后交给本宫为好。” “那毕竟是黎国的皇后,哪有你们随便带走的道理?” 前一个条件也是为了新皇考虑的,如果刚登基就能办成这样的大事,想来天下归心,皇权集中就容易多了。 逼宫虽然几败俱伤了很多势力,可残留余部也复杂了起来。 与此同时,终究有不少皇子还没有死,哪怕身残心不残,老惹事儿也不好坐稳那把椅子。 后一个条件也是听着合理,但基本是贤妃的私心。 贵妃被皇后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翻身了,岂能不清算一下总账,欺负敌人完全就是乐趣。 不得不说,后宫嫔妃想要将皇后踩在脚下很久了,贵妃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压根儿不甘心就这么让外人带走。 贵妃连容墨烨等人都想拿下,何况是皇后? “黎国的皇后?”容墨烨眼神一闪,表示很疑惑:“黎国的皇后长了一张什么脸大家不清楚么?本相手里的人什么时候是黎国皇后了?” 姬蓉的易容给了他很好的理由,现在拉出来也没有人认得那就是黎国皇后。 至少,黎国皇帝也不敢承认坐了后位十年的女人,还是一张假脸。 那平日里他们见到的皇后到底是真的,还是替身?由此发生的一些事情和命令到底还算不算数? 说白了也是一件皇室丑闻,藏着捂着都来不及,哪里敢嚷嚷出来? 贵妃一愣,才想到其中的关键。 就算她马上成为黎国的太后,也不能随意的破坏皇室名声,否则宗室那批人可不会饶了她。 而且,事关自己儿子的名声,贵妃也不得不多加考虑。 “你……”贵妃有点气不过,偏偏找不到理由反驳。 现场的人听得莫名其妙,什么黎国皇后又不是的?完全听不懂啊! 就是皇帝想要姬蓉,容墨烨都不会同意的,何况是没什么事儿的贵妃。 至于国土问题,容墨烨都懒得跟面前这人理论,关她什么事儿了? 正说着,宫内代表皇帝驾崩的钟被敲响了,那一声低沉过一声的沉重钟响仿佛敲在了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钟声的回响荡漾开来,让整个京城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准备的立刻有了行动,没有想到的也开始着手准备。 这可是国丧,原本还有第二日要成亲的都不得不立刻搁浅。 这样的动静让御林军全部跪下了,贵妃眼中却划过一抹惊喜。 宣云锦皱了皱眉:“怎么可能这么快?按理说,再拖一两个时辰还是行的。” 对于皇帝的身体,宣云锦再清楚不过了,最后一次施针也心软了一把,度了一丝药之气过去,所以拖延的时间长了许多。 这钟声,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让人措手不及。 这皇帝,一个不注意就出问题了。 “你安排得好,可意外也有很多,你不用太过在意。”章奕珵低声安慰:“这是黎国的劫数,就这么点时间,基本的情况都不一定来得及交代,新皇上位怕是要难了。” 皇位这东西本来就有不少只有皇帝才知道的秘辛,这些需要口口相传的,一旦错过,整个国家的未来就要风雨飘摇很多。 除非,遇上一个极为有能力的皇帝,并且能够好好的传承下去,当成开国皇帝来做。 “是啊,只怕那王爷把皇帝气死了……”宣云锦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瞧那位也不是安分听遗言的主儿。 贵妃还没打算让,挥手就要让御林军动手,不管怎么说先把人抓起来再提。 容墨烨等人立刻准备反抗,就连宣云锦都扣了几枚银针,准备暗中下手。 就在短兵相接的时候,后面急速行来一群人,更多的御林军形成了新的包围圈,领头的是六位纯臣之一,手中还有一道明黄的圣旨。 “都住手,贵妃……接旨吧!”大臣面色肃穆,扫了一眼冷冷说道。 贵妃一惊,有些莫名其妙:“皇上驾崩钟响,还能有什么旨意给臣妾?” 正文 第一〇五四章 异常决定 那大臣眼神一深:“贵妃娘娘莫非真当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太后了?这新皇都还没登基呢!何况,就算是太后,也不敢随意抗旨吧!” 贵妃一噎,众目睽睽之下还真不敢抗旨,否则影响的是自己儿子。 第一次硬挺着背脊接旨,贵妃跪得心不甘情不愿。 相比之下,御林军见圣旨就跪得很自然了,尽管圣旨不是针对他们的。 容墨烨等人突兀的站着,没有跪下接旨的意思。 黎国皇帝可不是他们的君,完全有理由不跪的。 何况这种对峙的时候,岂能示弱? 举着圣旨的大臣扫了容墨烨等人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摊开圣旨就念了出来。 前面半截全是各种精彩的好话,华丽的辞藻堆积了各种表扬,怎么听都像是要封太后的前奏。 这先皇封的太后,可新皇封的太后完全不同,档次上高出不只一截。 只不过,若是真是封太后的圣旨,刚才那大臣怎么是那样的态度? 皇帝驾崩了,大臣岂有不讨好太后,非要交恶的道理? 所以,宣云锦等人听得莫名其妙,对视一眼表示不明白,只不过圣旨能不能短一点?那些废话的夸奖话语就不能精减些吗? 那么多好话往身上堆,有哪个词语真正能做到了? 贵妃也是这么想的,本能的一喜,可抬头看大臣阴沉严肃的表情又敏感的察觉到不对,笑容僵在脸上,心情也是起伏不定。 终于等到了正题,抛开那些文绉绉的词语不说,两个字的正题却惊呆了所有人。 除了宣读圣旨的大臣,不少人都没魂儿了。 宣云锦呆了呆,抬手掏了掏耳朵,看着已经快石化的贵妃:“呵呵,我没听错吧,恭喜贵妃娘娘升级了,皇后娘娘没了,皇贵妃可是后宫之首,直接掌控凤印的。” “只不过,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好像有点幻听,听到了陪葬两个字?” 对,一开始的赞美之词伴随着一个福利,贵妃晋升为皇贵妃了。 可惜不是皇太后啊,但是最后一句话却是允了皇贵妃陪葬,共同葬入皇陵,藏在了君王侧。 君王身边有两个位置,本来驾崩的皇帝有一个元皇后,已经死掉很多年了,自然占了一个位置,继皇后也是该留着等百年的。 可是,黎国皇帝明显没打算给姬蓉留位置,这个继皇后能推多远算多远。 没想到,黎国皇帝竟然封了一个皇贵妃,还是个马上要享受太后荣华的皇贵妃。 章奕珵挑眉:“皇帝真是用心良苦啊!” 知道新皇的外戚太过强大,竟然直接下旨皇贵妃陪葬? 这已经完全不顾死后的名声了,黎国皇帝要早一点这么果断,不瞻前顾后的又岂会走到这一步? 贵妃回过神来,表情彻底龟裂,发疯一般的说着:“不可能,不可能……本宫可是新皇的亲生母妃,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你们这些大臣,莫要以为皇上驾崩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死无对证了,这事儿还没完。” 宣旨的大臣表情冷漠,眼中还带着嘲讽,似乎早料到了贵妃的反应,挥手就让人上前将人捉住。 这个时候没有人蠢得敢上前拦住,圣旨还摆在面前的,谁敢明目张胆的帮贵妃就等于抗旨不尊,完全活得不耐烦了。 贵妃状若疯狂,反抗得珠钗乱飞,先前还趾高气昂的人瞬间变得狼狈不堪。 贵妃嘴里还不断诅咒威胁着,事后一定要让在场的人好看之类的云云,脱掉了斯文的皮,说出来的话可就不堪入耳了。 乍一听,这跟市井泼妇还真没太大的区别。 宣云锦微微有些咋舌,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贵妃先前受了姬蓉一击,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就人逢喜事精神爽。 还没高兴多久又遇见生命危急,竟然还能爆发这么强大的反抗力。 一个养尊处优的弱女子,居然让两三个御林军都有些捉不住。 正当贵妃还在说新皇要怎么怎么样,彻底为她报仇之类,后方又来了一群人,那位举止行为有些夸张的王爷走在最前面,眼睛红得明显,神色爱凄。 看到贵妃现在的情况,王爷悲愤的吼了一声:“母妃,你够了,你这个样子有脸面去见父皇?黎国已经够乱了,现在这样好好的不成吗?” 好似越说越悲愤,王爷声音中带着悲呛,甚至有一分不起眼的怨怼。 贵妃惊呆了,这就是她养了二十几年,精心保护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亲生儿子? 呵呵,这是在怨她没有好好的接旨陪葬,闹成这样有些太难看,给他丢脸了? 她不在的两刻钟里,皇帝到底给自己儿子说了什么?竟然短时间内转变了自己儿子的认知? 贵妃觉得自己很好笑,这一辈子过得还不如皇后呢! 至少,皇后有难的时候,林通豁出性命都是维护他娘的。 可自己的儿子呢?巴不得自己赶紧去死。 “成,怎么不成?”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满心疮痍,这个时候伤心至极却哭不出来:“都说养儿防老,本宫养儿就是一个笑话,哈哈,笑话。” 王爷怔了怔,反应过来有些讪讪的:“母妃,这是父皇下的圣旨,就算是我也不能违抗啊!母妃莫非以为是儿子的错么?” 王爷坚决不承认自己心里的那点窃喜。 在外面虽然有点朝不保夕,可一开始的时候有银子,没人发现他还是过得不错。 尤其尝到了自由的味道,哪里还会喜欢有人管天管地管吃穿住睡的? 贵妃神色更加悲哀:“本宫相信你这话,可是,这圣旨你看着你父皇写,可曾为母妃说过几句好话?可曾派人提前通知母妃半句?可曾想过母妃为什么要陪葬?” 如今这时代,陪葬这两个字已经在后宫绝迹了。 尽管还是皇权社会,可到底不会再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来毁坏自己名声。 偏偏,黎国皇帝就做了,一个原本顾这顾那的男人突然就什么都不顾了。 王爷一噎,有些无颜面对贵妃的感觉,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到这反应,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别提说几句好话,只怕一句都没有,真相更加戳心。 她全心全意呵护的儿子,到底有多希望她赶紧死? 正文 第一〇五五章 成功挟持 顿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贵妃全身精气都泄了,整个人仿佛老了好几岁。 “儿子就是前世的债,果然是没错的,今天真是最深的体会……”贵妃说得自嘲一笑:“好,母妃明白你的意思了,只不过,这群人事关重大,关系着黎国失去的土地,可不能随便放走了。” “这是一个做母亲的,给你的一个忠告……” 王爷面带难色,看了容墨烨等人一眼:“母妃……父皇交代了,要以国宾的礼招待他们,请恕儿臣不能听你的。” 死者为大,皇帝的遗命可比贵妃的话有用多了。 “而且,有一件事情母妃可能不知道,皇后给所有的皇子下了毒,用此来威胁父皇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贵妃吃惊:“什么,那你的身体……” 看贵妃还是这么关心自己,王爷感到无比的满足,暗中也松了口气,愧疚之心也少了好几分。 “父皇也找到了解救办法,或者说,才找到能解救的人,只是还没来得及解毒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王爷看向了宣云锦,他听到这件事情也极为惊讶。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剧毒,简直让人无法淡定。 贵妃也看到了宣云锦,顿时有几分明白,怪不得这么淡定,敢情也是有恃无恐的。 忍了忍,贵妃最终只剩下叹息:“随你吧,反正以后就你一个人决定了。” 这种情况下的她是在劫难逃的,就算保得住命也保不住身份,然而没有了皇太后的身份,她努力了大半辈子也一无所有,活着或许也没什么意思。 看着贵妃恢复端庄的仪态缓缓离开,背影充满了心灰意冷,宣云锦难免有些多愁善感:“哎,权势,果然能毁灭一切,哪怕是母子亲情。” 久病床前无孝子,宣云锦作为医生看得不要太多。 章奕珵伸手一握柔荑:“别想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成长的过程也不能只有宠,等孩子长大了,我们也不要插手太多才好,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贵妃对于儿子面面俱到,心力交瘁,当儿子一有自己的思想就是反抗和不听话。 每当这个时候,贵妃就会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失落感自然很重。 宣云锦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天空中出现了一枚若隐若现的信号弹。 不仔细看不会发现,熟悉的人也不会忽略。 容墨烨脸色一变:“我们赶紧出宫。” 王爷看向了宣云锦:“父皇跟宣姑娘的交易……”说到底还是最关心自己的命。 “这事儿不急,反正也不差这几天的,王爷就放心办自己的事儿,等事情告一个段落,我自然会为王爷解毒,这段时间还是赶紧准备需要的药材才是。”宣云锦淡淡的说道,实在不想呆在皇宫里,总觉得不那么舒坦。 得到肯定的回答,王爷也放心松口了,挥手让人护送容墨烨等人出宫。 容墨烨看起来很急,直接找王爷要了几匹马,众人飞速朝宫外跑去。 “这么急是发生了什么事?”章奕珵紧紧将宣云锦护在身前,用手托着,生怕她受了颠簸。 “姬蓉暗中还有人,趁我们稍微有点放松的当口出来救人了,我们回去看看。”容墨烨说着还夹了夹马腹,让速度更快了一分。 闻言,宣云锦多少有些无语,这姬蓉手中的势力到底有多少? 这些人应该是不好在皇宫行动的,如今出了皇宫就有了动作。 而这个时候,容墨烨的人挟持着人只想着看住姬蓉不跑,对于外来人没有那么大的警惕性。 谁也想不到他们才刚抓住人没多久,那边就来救了。 亏得容墨烨等人赶得快,飞速到了行宫就看见战斗发生在门口。 证明姬蓉还没有进行宫,就有人来救她了,这速度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而且,看到快到目的地,人从心底是有一分放松的,想不到加没料到,自然被打了个正着。 容墨烨厉目一扫,冷声说道:“姬蓉呢?” 战况很激烈,双方都有不少的死伤,血腥味在行宫门口蔓延。 “主子,姬蓉是醒着的,趁乱被她自己人救走了,就小王爷还在。”有人快速回答。 容墨烨皱了皱眉,倒也没有觉得失望,只要有林通在,就不怕姬蓉不出现。 “将人看好了,若是这个再丢了,你们也不用回大梦了。”容墨烨冷酷的说道。 刚从马上下来的宣云锦挑了挑眉:“他们人很多吗?按理说姬蓉被废了武功,正是虚弱的时候,应该走不远的才对。” 要带走一个不会武功的虚弱人士可不容易。 容墨烨点了点头,挥手就让手下的人赶紧解决敌人,然后分散去追踪痕迹。 “哎,真是属蟑螂的。”宣云锦微微有些无语的感叹着。 不知道姬蓉到底留了多少后手,都这样了还能被救走?这样的敌人,一辈子遇见一个都够了,多来几个肯定折寿。 宣云锦不由自主的摊开神识,还没来得及仔细寻找,背后就闪过什么阴影。 眼前有什么炸开,一片烟雾升起,宣云锦整个人一僵,因为脖子上有个凉凉的东西,带着寒意。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不那么中气十足,阴森森的:“要不是属蟑螂的,老娘早就死了,又岂是你这种活在蜜糖里的人能理解的?” 突来的烟雾遮掩了所有人的视线,章奕珵条件反射的去捞宣云锦却抓了一个空,心下忍不住一惊:“小锦?” 大惊之下仿佛听到一句什么话,却不像宣云锦的声音。 章奕珵不由得大骇:“小锦,你在跟谁说话?” 几个呼吸间,烟雾散开,章奕珵眯了眯眼,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姬蓉?” 姬蓉神色不太好,看起来比离开皇宫的时候更老态龙钟了几分,双手依旧稳健,一手挟持着宣云锦,一手握着匕首横在宣云锦脖子上,随时都会要命。 “呵呵,叫我做什么?我们又不熟。”姬蓉冷笑,觉得自己选择宣云锦是对的。 姬蓉并不知道她的运气有多好,稍微早一分还没有机会,稍微晚一分就会被宣云锦神识发现了。 哪可能像现在这般占据上风? 正文 第一〇五六章 想得挺美 有时候运气也是胜利的一种资本,宣云锦神识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放开的,自然就有了漏洞。 这次,刚好成全了姬蓉。 姬蓉失去了武功,杀气十分的不显,加上宣云锦也得承认姬蓉原本的武功比她高,所以被姬蓉突然靠近她还没什么反应。 何况,姬蓉被人救走了,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方式不赶紧离开还呆着做什么? 毕竟姬蓉状况不太好,最需要赶紧治疗。 拖一刻都可能危及生命。 谁能想到姬蓉居然留在现场,还伺机而动。 章奕珵眸色冒火,恨不得将这女人劈死,还要什么活的? 容墨烨缩了缩瞳孔:“真看不出来,你这样的人竟然这么疼爱自己的儿子,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逃走,第一时间还想着救人?” 对此,容墨烨表示了很多的意外。 怎么看姬蓉都是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的,宁可我负天下人…… 没想到这么强势的女人居然可以为了自己的儿子放弃很多的东西。 容墨烨一眼就看穿姬蓉留下来是为了救林通,现在挟持宣云锦不过是要交换。 不得不说,姬蓉真选择了一个不错的筹码。 姬蓉阴沉的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有什么好意外的,这个女人不是说了吗?我这身体其实不容易怀孕,你们一群臭男人又怎么会理解女人十月怀胎的辛苦和心情……” “你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难道你就不顾了吗?”章奕珵冷冷的说道,手指微动,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宣云锦用眼神安抚着章奕珵,她的表情其实相当的淡定,也不希望章奕珵太过担忧从而引发了体内的毒性。 她的确是个小女子,可好多人都容易忽略,她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小王爷是你的儿子,你肚子里那个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你就舍得?按理说,这个孩子只怕才是你盼望已久的吧!”宣云锦淡淡的说道,脖颈肌肉因为说话挪动的关系碰到了锐利的刀锋,划破了皮表组织,隐约出现了一丝血迹。 这抹红色十分刺激章奕珵,让他要十分用力才能忍耐住。 姬蓉苍白的笑了笑,有些不明意味。 宣云锦说得对,这个孩子是她从当皇后开始就盼的,十年有多了才盼来。 姬蓉的实际岁数可不小了,古代人这么高龄的实在少见得很。 本来姬蓉还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太可能了,偏偏在她自己都放弃的时候却又来了。 当初要这个孩子也是为了筹码,否则不会一次次在初一十五算计皇帝的宠幸。 盼得多了,盼得久了,越发觉得这个孩子来之不易。 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过了需要珍惜的时候。 “你现在的情况需要好好治疗,这么折腾下去,你一定会失去这个孩子的,你应该知道,你年纪可不小了。”宣云锦轻言细语:“你的那些办法大多只能维持你的表面容貌,并不能真正改善身体结构,让你身体也变得年轻。” “而生孩子是消耗元气的一件事情,相信你定然深有体会。” 所以,在身体同样的老化状态下怀孕,本来就不易。 姬蓉那些青春永驻的办法准备来说,是身体内部结构年轻不到容貌那么夸张,随着年龄,内部细胞依旧遵循了自然规律。 或许会比一般人慢一些,年轻一些,但是绝对不夸张。 否则,宣云锦此刻一定只剩下佩服,并且用心去请教。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养了这么多年,一个连半点意识都没有,若是换成你,你会怎么选择?”姬蓉淡淡的说道。 她既然还留在这里,那就是做出了选择。 林通好歹是她精心养大的,用心培养的,还成长得如此悠秀。 肚子里那个连胎动都还没开始,感情自当不同。 “不知道,都是我的孩子,至少我做不到你这么干脆。”宣云锦没什么波动的说道。 “不,那是你没经历过,一旦你经历了自然会做出最好的选择,迟疑的结果就是谁也保护不了。”姬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这就好像你肚子里那个,条件反射的保护做得不错嘛!同是为人母亲的心情,你怎么会不了解?” 宣云锦眼皮子一跳,双手一直跌在肚子上。 原本是一个很淑女的正常动作,被姬蓉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不同。 容墨烨皱了皱眉,才知道姬蓉选择的筹码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这小两口,有必要满得这么紧吗? 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通知一下,遇见现在这情况实在有些被动。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提前知道也无法预防,姬蓉这个女人疯得无所不用其极,谁知道她下一步会怎么去冒险? “没觉得一样。”宣云锦不动声色,知道姬蓉突然这么说是为了让他们更加慌乱,有了慌乱就容易有破绽,到时候还不得被姬蓉牵着鼻子走。 计划是很好,利用了人性的弱点。 可宣云锦就是不上当。 因为谁也不知道她的底牌,有药之气护着,只要姬蓉不是一招秒了她,孩子必定也会没事。 哪怕现在她就在姬蓉手里,她想要秒杀她也不太可能。 既然如此有恃无恐,她慌什么慌?莫不是要自乱阵脚? 宣云锦的反应果然让姬蓉有些失望,忍不住手一抖,给宣云锦脖颈上添加了一抹血痕。 章奕珵心口一跳,连脚趾头都蜷缩紧了。 “哪里不一样?”姬蓉忍不住问道, “如果是我,更喜欢给自己积德,而不是杀戮……你觉得好的,未必你孩子长大了就一定喜欢。”宣云锦说着真心话。 很多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捧在面前的未必看得上,却用了力气去追求一些在别人看来莫名其妙的东西。 说难听了,或许有些不识好歹。 说好听点,是让孩子自己去选择。 姬蓉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什么,扫了一眼没见到林通才感应过来,她可不是来这里跟这群人聊天的:“少废话,通儿呢?交出来咱们两清,从此以后各走各的,各不相干。” 闻言,容墨烨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想得倒是挺美的。 正文 第一〇五七章 防不胜防 虽然容墨烨不会让宣云锦为此受到什么伤害,也不代表姬蓉想要两清都能行。 交易归交易,恩怨岂能这么了? 当然,容墨烨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姬蓉理论,到时候他们要怎么做又不是姬蓉说了算的。 “将人带出来。”容墨烨毫不迟疑的吩咐,低头理了理凌乱的衣袖,同时也掩盖了眼底的想法:“小王爷的情况看起来似乎挺不好的,本来还想着让他接受治疗,然后好好休息一阵。” “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劳碌命,也不知道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有没有歇口气的时间?” 容墨烨轻飘飘的话语气死人不偿命,分明实在告诉姬蓉,林通本来该养着了,就是因为姬蓉的出现才被搬来搬去,指不定这样折腾会让伤势更重,到时候可怪不得他们。 果然,宣云锦听到姬蓉的呼吸为之一重,带着担心的重喘。 抬头瞄了一眼容墨烨,看向章奕珵微微一笑,还安慰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章奕珵严肃的表情一僵,有些哭笑不得,心神松了松却不敢表露出来。 宣云锦眯着眼想着,姬蓉在她身后可发现不了面前人的盘算。 不一会儿,就在林通重新被带出来的一刹那,姬蓉的注意力就转移了过去。 那种关切和着急让姬蓉挟持宣云锦的动作为之变形,差点就这么伤到了宣云锦。 不过,宣云锦在神识和耳力的全方位监控下,抓住了那瞬间的漏洞,抬手就扣住了姬蓉握着匕首的手。 没有人比她跟明白姬蓉现在的外强中干。 纵然姬蓉武功原本是比她高得多,可现在也是一个刚被废了武功的人。 宣云锦若是连一个废掉武功之人的一只手都擒不住,那这几年的武功正是白练了。 手被扣住动不得分毫,姬蓉顿时反应过来不妥,可明显有些晚了。 姬蓉这才发现她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宣云锦是有武功的。 只不过宣云锦很少用,而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仿若娇俏的软妹子就越发忘记了这个事实。 关键时刻,一出手就能扭转形势。 姬蓉武功虽然被废,可基本招式还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的就旋转刀锋,匕首朝着宣云锦扣住手腕的碗口割去。 宣云锦自然不会受着,手腕毫不留情的用力一掰,就听到一声“咔擦”的骨头脆响,随即听到姬蓉隐忍的闷哼。 宣云锦诧异的看姬蓉一眼,闪过一丝佩服。 真不愧是心志坚定的女强人,都这样了还能忍下去。 宣云锦出手可不是什么关节脱臼,而是真的折断了骨头,那种痛感连一般男人都不能硬撑的。 宣云锦一有动作,章奕珵就闪身过来了。 两人不过一个回合,章奕珵就将姬蓉接了过去,虽然很想泄愤,可也知道姬蓉这个时候受不住太大的打击,只是火速的出手将姬蓉手脚筋挑断,随手像扔垃圾一样扔给了容墨烨。 “看好你的人,如果再有下次,绝无可能还有活口……”章奕珵这话说得甚至有些气急败坏,转身摸出一块手绢,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宣云锦脖子上的血迹。 容墨烨一甩袖将姬蓉震给了属下,完全不想沾手,厉目扫了一圈:“都这样了还有下次?当我这些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这话也是警告自己人,同样的情况若是在出现,所有人一起连坐。 容墨烨先前讽刺的话就是在提醒宣云锦,姬蓉的弱点在林通,所以,只要林通一出现,姬蓉必定会有破绽。 只不过,机会只有一刹那,没想到宣云锦比他想象的还做得好。 姬蓉被抓,暗处埋伏的人又跳了出来,这次却没有给他们任何的机会,直接开始纠缠围杀,争取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被章奕珵紧张的护着,宣云锦笑了笑:“没事儿,她想得好,可我又不是软柿子。” 章奕珵皱了皱眉:“别说话,伤口流更多的血了。” “小伤口,很快就会好的,不用紧张。”宣云锦很清楚伤口的性质,压根儿不担心。 说着,宣云锦感觉伤口升起一丝火辣辣的痛,而且不断往血液里蔓延。 这种感觉很细微,却逃不过宣云锦敏锐的感观。 宣云锦皱了皱眉,条件反射的调动了体内药之气,一部分顺着经脉检查,一部分死死的护着小蝌蚪,有备无患。 此时此刻,章奕珵也发现了不对劲,染血的丝帕上面泛着一丝丝蓝色,在晨光中异常刺眼。 手背经脉跳起,章奕珵瞅着宣云锦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宣云锦此刻也顾不得章奕珵的反应,发现了身体的一丝异样,药之气分明发现了入侵者,而且异常的霸道。 幸好入侵者刚到地盘,而且后继无力,这才显得极为势弱。 不一会儿就被药之气绞杀得片甲不留,彻底被清楚干净了。 不过,若是在不查之下让这东西在身体里扎根发展,只怕后悔无穷。 宣云锦挑眉,睁开了闭上的眼睛,不悦的看向了被看管牢固的姬蓉:“真不愧是用毒高手,随随便便出手的毒都不弱啊!可惜了,你似乎不了解我。” 容墨烨诧异的看了过来,才知道姬蓉的匕首上竟然有毒,见血就入侵。 别看宣云锦脖颈上不过是小伤口,时间一长就得要命。 “呵呵……”一而再的被抓,姬蓉明显有些黔驴技穷,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儿子更是多了几分心灰意冷:“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弄走了我身上的毒,我也成功逃走过,我用过的东西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碰的。” 对此,姬蓉也是有几分得意的,就是自己培养的属下,一个个也怕她的毒。 相对来说,林通知道得没那么多,反而没有害怕的情绪。 “本来也没想怎么对付你的,可谁让你怀孕了?这毒对胎儿的伤害尤其厉害,本来是我用来对付后宫那些女人的,你自己中招算自己倒霉。”姬蓉不以为然,似乎宣云锦会受到什么伤害都漠不关心。 相反,姬蓉就是看不得宣云锦太好,在宫里居然敢忽悠她。 章奕珵眼睛一红,很想一掌将姬蓉给拍死了,忍不住瞪向了容墨烨,似乎在说让他带一具尸体回去好了。 正文 第一〇五八章 垂死挣扎 容墨烨苦笑,这个锅他不背也得背。 可惜他抓了姬蓉却不能决定姬蓉的结局,无法同意章奕珵的请求。 “倒霉不倒霉我自己知道,只不过你似乎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连情殇毒都有办法,何况是这种?”宣云锦不以为然,暗地里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清理干净了才放心。 可以藐视对手,一定得重视自己身体。 姬蓉脸色一僵,睁大了眼睛看向宣云锦:“不可能,毒已经在你身体里蔓延,你根本来不及配药,还有闲心在这里说话?” 宣云锦的态度太淡定了,姬蓉很不想相信的,可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尤其是爱孩子的母亲。 这种毒药,是姬蓉为自己后宫生活所准备的,平日里毒素就会悄无声息的破坏身体,就算不会让人日渐虚弱,也会令女人不易有孕。 对付皇帝,只要能控制他的子嗣就把握住了命脉,不得不说姬蓉抓住了关键。 现在看来还做得很好。 一旦中毒者怀孕,那么毒素就会率先攻击胎儿,时间一长大多是流产的命。 凭借这一样东西,姬蓉在后宫大杀四方,偏生皇帝还以为他是年岁大了,子嗣才会逐渐这么稀薄。 “谁告诉你,解毒只有配药才做得到?”宣云锦轻蔑的一笑,这人怎么都想不到她体内有最大的解毒利器。 “什么意思?”姬蓉迷惑不解,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对付毒药?她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 宣云锦轻轻一笑,没有解惑的意思,只是拉过章奕珵的手,安抚着他的担心:“放心,我真的没事儿,孩子也保护得很好,绝对不会受到什么毒的伤害。” “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什么算计心思都是枉然。” “幸好她是对我下毒,要是对旁人下毒,我才更加费功夫。” 将宣云锦这么说着没有丝毫的勉强,章奕珵暂时放了放心,抬头看向了容墨烨,一脸嫌弃的说道:“赶紧将人带走吧,也看好了,明知道祸害遗千年就不要放出来折腾了。” 一件小事儿也有那么多心思,这个女人真不要更讨厌了,多看一眼都生怕自己忍不住下杀手。 容墨烨抱歉的笑了笑,为了他们的事情,章奕珵和宣云锦的确帮忙良多,现在一个疏忽还差点酿成大祸,让人跟着担惊受怕的。 真正想要亲手惩罚姬蓉的是容云飞,容墨烨也不会多管。 只可怜现在容云飞又没法亲自对姬蓉出手,必须得等解毒之后。 所以,姬蓉还不会那么容易死。 挥手让人将姬蓉带下去,既然宣云锦无事,多余的废话就别多说了,免得这女人又生什么幺蛾子。 哪曾想,姬蓉可不甘心,矛头还对准了宣云锦:“你不想知道那批药材都在哪里吗?我若是不说,你一定找不到,凑不够草药我看你拿什么去解情殇毒。” 宣云锦眯了眯眼,实际上有些不置可否,有神识在就没有她找不到的东西,最多花点时间。 而姬蓉作为皇后能够活动的范围就那么多,所花的时间也不会太多。 姬蓉的自信真是没来由的,以为自己的毒天下无敌,还以为自己藏起来的东西能够没人找到?这到底是哪来的逻辑,雁过还留痕呢! 不过,对方都这么急切的抛出筹码了,宣云锦也不介意多费几句口舌从而让事情变得简单一些:“哦……这么有自信啊,不如说说你的要求?放了你是肯定不行的。” 姬蓉手筋脚筋被挑断,如今早瘫软在地,惨然一笑:“我这个样子就算放了我,我能逃得了吗?” “有自知之明就好。”章奕珵冷声说道,恨不得这女人直接在眼前消失。 “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亲自给通儿看看,为他治疗。”姬蓉一直觉得宣云锦的医术很有些神秘。 “哦,那我同意了你的要求,你告诉我东西在哪里吗?”宣云锦也没有太多的激动和欣喜,仿佛在说一件跟她无关的事情。 主要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既然是交易,自然还得有信任才行。 “你当我傻吗?现在告诉你,你不履行约定怎么办?”姬蓉冷哼一声,觉得宣云锦装模作样,心里肯定急得不行。 宣云锦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既然不相信何必跟我谈交易,你真以为自己知道的就那么重要吗?正好,我也不相信你的人品,说不定你用这个筹码交换了这个条件,之后又会有别的,一个筹码多用的事情,你儿子已经做过了,我还会上当吗?” 姬蓉一噎,不敢置信的看着宣云锦:“你真的不想要那些草药?” 宣云锦轻笑:“想啊,虽然不知道你的自信是打哪儿来的,但是我很想告诉你,熟知那些草药环境的我未必找不到。” “我也同样不信任你,若是你刚才干脆点,这交易我也认了,现在……我想真不需要。” “容大人,将人带下去吧,我不想听她们废话了,折腾了一晚上天都亮了,困死我了。” 说着,宣云锦接二连三的打着哈欠。 孕妇本来就觉多,熬夜通宵更是大忌。 想想林通当初是怎么骗她来京城的,姬蓉分明是故技重施。 看你越着急,他们要求也就越多。 现在想想,林通虽然知道姬蓉这个人,却一直不知道就是自己娘,当初就算能给的消息也是假的。 幸好没有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林通那条线上,否则,要被引导着走多少弯路? 到最后只怕林通还觉得自己很无辜呢,查了半天查到自己老娘了,谁能为此负责? “你……”姬蓉睁大了眼睛,还是不相信宣云锦不急。 “堵上她的嘴,若是再那么多废话,割掉舌头就是,只要保证人不死,怎么样都可以。”容墨烨也有些不耐烦了,自然选择相信宣云锦。 从认识以来,宣云锦给了他足够的惊喜,却一次也没有让人失望过。 至少知道宣云锦不是一个信口雌黄,吞咽委屈的人,容墨烨没有道理不信宣云锦而去信任一个敌人的挑拨。 当年他和容云飞,就是这样不知不觉被挑拨成功的。 正文 第一〇五九章 遗漏的地方 挣扎的姬蓉不知被塞了一块什么样的破布,只感觉嘴巴里难受得要命。 听到容墨烨最后的通牒才安静了下来,狠狠的瞪着宣云锦,笃定她一定回来找她的,到时候她的要求要更狠才是。 反正,宣云锦找不到草药就解不了毒,解不了毒的容云飞就不能对她怎么样,她还死不了。 对此,姬蓉看得无比透彻,也想得非常明白。 好不容易将这个瘟神般的女人送走,连属下们都暗中松了口气,真是太能来事儿了。 章奕珵扶着宣云锦去找房间休息,一路上还是很关心那毒的问题,再三确认没事儿之后才消除了不自觉的担心。 这一夜,黎国发生了很多事情,国丧期间一切婚嫁都得延期。 不仅如此,皇后也丧了,众多皇子王爷死于非命,光是这些消息一条条拎出来就惊得人肝胆俱裂。 最可怕的还是先皇居然下旨让贵妃陪葬,原本就要成为天下最尊贵的人瞬间被打落尘埃。 这个消息让很多人都觉得难以置信,可见证这道圣旨的大臣嫔妃有不少,根本容不得别人作假。 而且,贵妃好歹是新皇的亲生母亲,新皇还不至于这么弄死自己的生母吧! 为此,贵妃的母族还尽力奔走,想要改变贵妃的命运,可惜,先皇遗命,真说起来那是活脱脱的荣耀。 这事儿就算是新皇也没有办法改变,结局是注定了的。 这样的发展形势让很多人都觉得看不懂了,只能小心龟缩着,尽量小心不被盯上,免得霍乱家族。 宣云锦休息了几天,也给林通看了看身体,开了方子让人抓了给他吃。 至少林通现在也不能死,否则姬蓉要疯掉,估计等不到容云飞解毒后亲自手刃仇人了。 等皇帝入了皇陵,新皇登基开始亲政,前后也不过七天的时间。 宣云锦选了个不错的日子入宫,看皇帝准备的药材都齐全了就给他解了毒,多的也不打算说。 新皇倒是很殷勤,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对宣云锦似乎很看重,甚至想要许以重位将人留下。 宣云锦只是笑了笑,没有深交的想法,比起先皇来,这新皇还真的缺根筋。 正常人知道她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做梦的,不提直接开口了。 说了,大家都很尴尬,新皇的权利更是受到了挑战,难道这狠乐吗? 原本贵妃还在,新皇身边也有不少能人,脑子问题不是那么明显。 可现在贵妃不见了,新皇有了地位和权利,身边的能人也不敢随意开口劝慰,人是自由了,可弱点也暴露无遗。 治疗之后,宣云锦忽悠了新皇的口谕,拿到了在皇宫随意行走的权利,开始到处寻找草药。 这一行动还真的不太顺利,宣云锦快将皇宫翻过来了,还真的没找到。 “难道不在皇宫里?”宣云锦皱了皱眉:“难怪姬蓉那么自信……” 章奕珵帮着容墨烨对付新皇,两个精明人算计一个少根筋的,黎国新皇真是毫无抵抗力,轻易就被拿走了正是的国书,将现在大梦打下来的三个府郡城割让给了大梦。 为此,黎国国土缩小了好大一块。 得到正式的割让国书,容墨烨和章奕珵总算松了口气,这下可就名正言顺了,属于大梦的下一部计划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姬蓉的话还是有几分真实的,那草药种植隐蔽,根本不在皇宫里,容大人,你让人调查一下,附近还有什么地方是可能属于姬蓉的,我再去找找。”宣云锦吐槽的说道。 “这件事情容云飞已经在办了,你找了那么久肯定累了,先歇着。”章奕珵扶着宣云锦坐下,为其倒了一杯温水。 容墨烨看章奕珵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其实我们商量过,既然你说那些草药毒性很大,种植环境要求很高,皇宫人口复杂,眼睛众多只怕不好做的,所以,在皇宫的几率很小,表哥就已经在调查皇后的产业了。” “还有小王爷的产业,他们母子俩到底是一体的。”章奕珵补充了一句。 宣云锦喝了一口水:“以姬蓉的狡猾,肯定不会种在自己的产业内,其他相关可能的也尽量查。” “你放心,这事儿新皇只怕比你更加上心。”容墨烨看了看,只得自己倒水喝了:“这次战乱让黎国的财政更加紧张,以前的投入都没有任何的回报,黎国国师也死了,边境还有三十多万的军队要养着,这绝对不容易。” “新皇就算再蠢,自己奢侈也需要银子,所以先皇的私房,皇后的产业,各宫嫔妃的财产只怕都要被清理一番。” “其实年前的黎国财政更加紧张,好在过年后先皇灭了好一批大臣,抄家填补了不少国库,否则,现在新皇只会跟惨。”章奕珵笑了笑:“现在就看,新皇还敢动谁了?” “也不是没有对象啊,那天晚上死掉的王爷大臣,就没有一个是穷的,家底拾掇拾掇,肯定有不少银子。”宣云锦也想到了好些。 “可花销更多,黎国国土缺了一块,今年的财政收入还得大大降低,总之,新皇很长一段时间都得为银子发发愁……”容墨烨说着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身为大梦的丞相,容墨烨太了解国家没有银子的苦逼了,前些年每一笔大开销都得精打细算,当真要心力交瘁。 等容云飞送来了资料,宣云锦又忙碌起来,到处去查找草药的下落还是一无所获。 章奕珵和容墨烨,还有容云飞都商量过,到底不是地头蛇,查起来没那么方便。 几人便将目光对向了新皇,不知道那边会查出多少东西来。 宣云锦想了想,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快中午了,你要去哪里?”章奕珵诧异的问道。 宣云锦回头一笑:“我突然想到,有一个地方我一直没找过,灯下黑啊,怎么就忽略了呢?” 章奕珵顾不得细问,连忙追上:“我陪你去。” 宣云锦也没有拒绝,两人骑着小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章奕珵恍然:“王府?” “对,林通的王府,我一直没有查看过,幸好新皇登基事情多,还没来得及顾上这里。”宣云锦看着磅礴大气的金钉大门,有种必有所获的预感。 正文 第一〇六〇章 终于发现 比起上次出来,如今的王府已经人去楼空,落叶萧条,别说人了,连小猫小狗都看不到。 对外说的,皇后驾崩,小王爷失踪,在有人刻意打压之下,王府连看门的大爷都被带走了。 至于王府的财产,自然被新皇收纳,其他的暂时还没空理会。 宣云锦和章奕珵进了王府大门,随意的选择了一个方向朝着偏僻的地方走去。 那些草药就算在王府,也不可能暴露在别人的眼中。 黎国是药材王国,国民对于药材的认知都是很丰富的,哪怕一些偏门的药材认不出来也能瞧不出来不凡。 不凡就代表着高价值,不管是有毒的还会没毒的,高收益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皇后那么宝贝的东西,就算不会引人注目的看守森严,至少也人烟罕至,轻易不会路过。 宣云锦神识早已经寸寸扫过,豁然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只是现在人还没有走过去,便也不疾不徐的跟章奕珵散着步。 “这王府不小啊,按照黎国的标准来说差不多是最上层的,皇后对这个儿子的确相当看重。”章奕珵感慨的说道。 黎国的人民相对富裕,国家更是不说了,所以京城的富贵人群都特别奢华。 看起来,大梦的高门大户还赶不上。 “这个……应该不是皇后给儿子弄来的吧,貌似当初封王的时候,小王爷他爹还在啊!”宣云锦笑了笑,黎国和大梦的建筑差不多,不过有钱能够更加奢侈精细,细心雕琢。 “就算一开始没有,后来也可以慢慢雕琢。”章奕珵不以为然,皇后半路出来,用别人的钱也不心疼啊! 两人一边找一边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逛着玩呢! 突然拐过一个院子,感觉里面有一股阴冷之气,章奕珵不妨都打了个冷颤。 回神连忙将宣云锦拉住,圈在怀里:“这里面有些奇怪,一定要进去看吗?你这样可受不得凉。” 宣云锦笑了笑:“你太过小心了,我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正常来说,孕妇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在桃花村的时候你也不是没看到,那些怀孕的妇人不也照样在田地里干活?” “皇后的那些草药都是带毒的,种植环境就是需要阴凉之地,就算原本不是阴凉之地种植出来也会改变环境,稍微阴冷一点很正常。” 章奕珵皱了皱眉:“说起来也是奇怪,高门大户,后宫宅院的孕妇出事几率却特别高,有些人摔一跤就没了,真能吓死人。” “所以,很多老人都说孩子要穷生贱养,不是没有道理的,后宫宅院的富贵千金小姐都是娇养出来的,身体冰肌玉骨,实则禁不住折腾。”宣云锦笑着解释,安抚着男人担忧的心。 “可生孩子哪有不折腾的,都说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趟,这也没错。” “身子娇弱,一有打击就容易出问题,村子里的妇人整天劳作,有点什么啥问题都不会有。” “何况后宫宅院有多少眼睛多少只手在算计?此消彼长,自然看着出问题的几率就大了。” 章奕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也是,等回去我们就赶紧回桃花村,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长途劳顿。” 对于京城的眼睛和手他也心有余悸,有些人的手总是伸得太长,别人家的也要去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回去不用急,走走耍耍自然没问题……”宣云锦也挺期待的。 这个孩子来的时间太过微妙了,宣云锦还以为生不到大梦呢,没想到敌人内部太乱,事情发展比想象的容易多了。 “你的身体不是一直不好吗?”章奕珵不解,宣云锦还一直在说养身体呢! “那是先天带出来的体弱,小时候吃的不好又坏得太厉害,需要养养对下一代更加有好处,我可不希望孩子一出世就成了药罐子。”宣云锦啼笑皆非,这男人是不是有点太草木皆兵了?看来应该找个时间仔细说说,这还有大半年呢,整天提心吊胆的怎么过日子? “做母亲的自然希望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既然已经怀上了,自然是身体条件算比较好的,加上我还有武功护体,不是经不住打击的娇娇女,外出和赶路对身体和胎儿都有一定帮助。” 宣云锦说到这里都忍不住提到:“后宫宅院的难产几率也高,那也是有很多方面原因的,除了各种算计和计谋之外,还有孕妇的金贵,有了身子就各种好东西养着,整天躺着休养,其实都不利于生产。” “放心,你娘子我在这方面还是专业的,会很妥当的处理好,你不用太过担心……” 前世看了那么多孕妇孩子,宣云锦不想说自己是专家别人都给强加上了。 好不容易轮到自己,理论加实际,肯定比两眼一抹黑的来得强。 “好了,具体的你要是有兴趣我们改日再细谈,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我感觉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里面。”宣云锦笑嘻嘻的说道。 灯下黑的道理只要看穿了就好。 姬蓉为什么就笃定她一定找不到呢? 不过,若不是她动作快还真的要出问题,若非新皇初登基事情太多,这宅子估计早就被内务府收回去并且整理了,那些草药肯定不是被破坏就是被移植,再有人中饱私囊的话,确实很难再慢慢调查来凑齐了。 “那你得好好跟我说说,有什么该注意的我得好好记着。”章奕珵赶紧说道。 娘子太能干,他总得找机会刷一刷存在感,那可是他的孩子啊! “好,先进去吧,不过得小心点,但凡这种地方都是毒虫最喜欢的,只怕不会太平。”宣云锦提醒的说道。 神识之下,宣云锦已经“看”到了不少不常见的毒虫,难怪姬蓉手里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毒药,这里分明就是她的材料来源。 估计这个地方就是皇后用姬蓉的名义种植在这里的,小王爷能够知道姬蓉的片面消息只怕就来自这个地方。 当初用来引诱她的那颗珍贵毒草只怕也来自这里。 只不过面对儿子,皇后在美化自己,才不会告诉小王爷这些东西就是她的呢! 正文 第一〇六一章 破财消灾 反正王府这么大,主子却只有王爷一个,很多地方都是荒废的。 能够用这么一个角落换取一些好处,换成是谁都愿意的。 闻言,章奕珵一马当先,在宣云锦的提醒和各种药物支持下,拿着武器在里面大杀四方。 将一些危险高的毒虫清理得差不多了,宣云锦才开始着手采摘草药,用准备好的玉盒木盒保存好。 宣云锦这里有了记过,容云飞就亲自领着人带姬蓉回去了。 容云飞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姬蓉送回容氏一族,那个十几年没敢回去看一眼的家。 得了宣云锦的提醒和嘱咐,容云飞虽然心情澎湃的走了这么一趟,却从始至终没有见过姬蓉一面。 就怕情殇毒有什么隐藏的功能被姬蓉利用的,谁让容云飞连对打都不能呢?这玩意儿听起来就玄乎,还是小心为上。 容墨烨的事情也大功告成,一群人自然就要全部撤退了。 黎国新皇还用贵宾礼仪送客,送了他们一大批珍贵药材和金银珠宝。 这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反正绝对不是新皇愿意的,因为谁都看得出来皇帝送东西的那丝肉疼和不情不愿。 宣云锦瞧着好笑,送上门的好东西谁都不会拒绝。 容墨烨一点不客气,非常大方的收了,还说了不少好话来恭维新皇。 宣云锦还第一次看到容墨烨这么假的,好话不要钱,还能彰显他的博学文采。 后来自然是满满当当的出了京城,浩浩荡荡的朝着边境走去。 此时已经二月下旬,春光明媚,雪化路开,虽然不能急行军,可赶路是没问题了。 “贵妃不是死了吗?还有谁能左右新皇的想法,让他送这么多东西来交好?都说他快穷死了呢!”宣云锦坐在马车上,有种回家的喜悦感。 可一想到新皇那少根筋的表情又忍不住好奇。 “因为黎国现在不能开战,那么多大臣会有人给他分析的。他初登基,那天晚上我们不也看到了先皇的几个纯臣,现在就等于是辅臣,他们意见一致的话是能够说服皇帝的。”章奕珵替她分析一番。 “新皇被贵妃保护得好,实际上没什么主见,破财消灾也比战争拖死来得好。” “尤其看容相的一系列战绩,黎国应该是怕了。” 几万大梦军队对黎国三十多万,却被容墨烨设计斩首成功,此时此刻是黎国军队士气最弱的,根本就不敢战。 “呵呵,我觉得黎国皇帝都挺悲剧的……”宣云锦挑眉。 就说先皇吧,看起来还有几分睿智,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亏得一场逼宫牵扯到那么多儿子,都死得差不多了。 “对了,贵妃这个儿子,确定是先皇的吗?总觉得黎国皇室的血脉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宣云锦啧啧一声,觉得新皇这个糊涂的,将来还不知道会怎样? “应该……是吧!”章奕珵呵呵一笑,说得极为不确定:“具体的,只有贵妃知道,不过看贵妃的反应倒是一点不心虚。” “对了,你空了有没有调查那个岚婕妤?”宣云锦微微不解。 堂堂大梦公主,居然死在黎国后宫还不明不白的,貌似皇帝之后也没空理会这个宠妃了。 “调查了一些,听说岚婕妤长得很像先皇当年那个爱妃,所以是被权贵发现流落过来的青岚公主,然后献上去的。” 章奕珵磋磨了一下指腹:“当初青岚公主犯事儿被除名,在大梦生活不好,被人带到了黎国,无意中被人发现就打了主意。” “公主以前的生活自然是很好的,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一朝有了重新过好日子的机会自然抓得牢。” “那位献人的权贵并不知道青岚公主的身份,她也有意隐瞒,就被安排了一个新身份进了后宫,因为长相问题还很是得宠,所以从低位很快升到了婕妤,若非上面的妃位满了,怕是还能更高。” “这也算是一种际遇了,那天怎么突然死了?”宣云锦都快忘记了这个人,只是回想了一下在黎国京城的事情突然想了起来。 “成了别人的棋子呗,她那么受宠,却没有没有背景,肯定会被盯上算计的。别忘了,为了对抗皇后,先皇可提拔了不少有背景的高位嫔妃,要弄死她还不容易?”章奕珵一点都不同情青岚公主。 这要说,青岚公主在大梦就该死了,多活了这么久都是赚来的。 何况,作为后宫一直受宠的妃子,这日子过得还能有差? “除夕之夜,有人想要算计皇后,将岚婕妤的死布置了一番,所以一开始先皇还动了怒,想要彻查,没想到却被皇后怀孕的消息给彻底掩盖了,先皇……居然连看都没看一眼。”宣云锦想了想当时的情况,立刻有些明白。 “是啊,算白死了,不过也挺好的,不然先皇驾崩,她这个宠妃也难过。”章奕珵笑了笑。 不紧不慢的赶路,因为黎国国土面积的缩小,一个多月也足够他们到达以河水为间隔的边境。 大梦的边关新城已经修好一半了,看起来十分的牢固。 看到宣云锦,轻语轻絮好一阵激动,叙旧一番才拿出一封信来:“半个月前,茵茵似乎很着急的回去了,就给夫人留下了一封信,其他并没有交代。” 宣云锦惊讶的接了信,就说怎么没看到茵茵,还以为她忙碌,没想到已经离开。 没有经历当面的离别也挺好的,想着下次有心就能见面了。 “茵茵走了,那百兽部落的人呢?”宣云锦皱眉问道,黎国军队忌惮的就是百兽部落,若是那些百兽军团消失,只怕威慑力会大大降低,刚刚得来的好处就会引起反弹。 “他们还在,不过茵茵说都交给你了,等大梦不再需要百兽军团的时候就让他们自己回去。”轻絮将话彻底带到。 宣云锦点了点头,看来茵茵替他们考虑得很周到。 打开厚厚的信封,宣云锦才发现茵茵其实说了很多的事情,还给宣云锦留下一张地图,让宣云锦得了空去百兽部落做客。 章奕珵进来就瞧见宣云锦在看信,表情似乎还好才放心:“听说那个神秘的巫女走了?” 正文 第一〇六二章 先走一步 虽然他在的时候,茵茵算是比较识相的,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茵茵霸占了宣云锦很多的时间。 现在听到走了,暗中窃喜,终于不用抢人了。 好歹是大梦的盟友,真心实意帮了这么大的忙,没有百兽军团,岂有大梦军队这么酣畅淋漓的胜利? 而且,茵茵也是宣云锦难得的朋友,闹得太僵总是不好的。 在回来之前章奕珵还想着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没想到一切都挺顺利的。 “是啊,等不及走了,以后有空我去看她好了,我对百兽部落还是相当感兴趣的,听说那里一切都很美。”宣云锦对这种隐世的地方都很好奇。 毕竟还是有那么多人一辈子生活在那里,总觉得有点无法想象。 特别是经历了现代的信息爆炸时代,偏居一偶的日子想着或许没那么美好。 “百兽部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居然会等不及了?”章奕珵关心的问道。 他们回来是先送了信的,信总比他们行程快多了,算算时间,茵茵离开的时候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那就不存在错过的问题。 “因为她发现了传承的问题,想要迫不及待的回去试试,这是一件好事儿,祝愿她能成功。”宣云锦由衷的说道。 茵茵带着百兽部落的力量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些? 如今有了眉目的确值得庆幸。 茵茵留下的信件明确有说是因为宣云锦交给她的功法,因为作为巫,心思纯净,进展很快,很快达到一个层次便发现了这个不得了的秘密。 这对百兽部落来说简直是救赎,不过茵茵还承诺了宣云锦,如果原本的传承办法还是没有复原,那么这个功法只传承给百兽部落的巫,会当成百兽部落的最高机密对待。 唯一希望的就是宣云锦能够同意她传给继承人。 对此,宣云锦倒是没有意见。 她可是试过的,这功法不是人人都可以修炼的,虽然还没有搞清楚能够修炼的条件,可想来比较苛刻。 能满足条件的不多,自然就不存在泛滥的情况。 百兽部落留下的人知道宣云锦真的帮忙解决了部落最大的问题,对她很是敬重。 对于大梦的边防线也特别用心,反正现在黎国被打怕了,暂时不会兴战,他们只需要带着小伙伴玩耍,每天还能吃得饱饱的,日子过得也异常优哉游哉。 只不过他们还不能离开,那是因为大梦的第二步计划要开始了。 当初规划的玉石矿,黎国只占了四分之一,其他小国和部落还有。 容墨烨打算狐假虎威一把,趁热打铁的将这些地盘也统统收拢了来,免得夜长梦多。 至于攻打的理由,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些年出过的幺蛾子实在太多了,要不是大梦守着原本的边防线不轻易兴战哪里可能和平这么多年? 总有些势力爱踩着底线玩耍,私底下过界的动作太多了,不追究的时候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的要追究谁也跑不了,随便拉出来就能一大堆。 加上有了黎国的先例,大梦根本就不再讲理,继续将别人认为的皇帝野心发挥到底。 就当大梦的皇帝疯了,宁愿消耗国力也要在历史上留下一笔吧! 到时候,百兽部落的百兽军团肯定是先行部队,声名远播的威慑力就赢了三分,到时候不管是打还是和谈都是有利的一方。 只不过,这次和谈就不仅仅只是和平条约了,不管怎么说大梦都要坑掉一块皮下来,将瞄准的地盘收入囊中。 容墨烨正在计划,就想着要跟章奕珵好好商量,结果准备好之后才接到报告,章奕珵要带着宣云锦回去了。 “……”容墨烨整个人一懵:“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这个地方,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我们两个,需要通信有快速渠道,根本没有太大的差别。”章奕珵不动声色的说道,一点都没有透露自己要逃遁的想法。 对此,章奕珵很是小心,因为容墨烨本身就是想要撂担子隐居的人,不是其他那种把官位看得极重的官员。 所以说,容墨烨最是了解他的想法,也很容易从蛛丝马迹中得知他的打算,就好像他轻而易举的看出容墨烨的计划一样,不谨慎点容易被截胡,现在无心算有心,就看谁脱手得更快了。 “而且,我好歹也是芳洲的刺史和郡守,芳洲的官场才经历了一次洗劫,根本来不及沉淀就发生了战争,我就在边境呆到了现在,现在回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好不容易捋顺了,我可不希望回去还得费一番功夫。” 容墨烨皱了皱眉,狐疑的看了章奕珵一样。 这个理由听起来确实合情合理,的确不需要大家都浪费在这里。 而章奕珵有他自己的职责。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呢?是他的错觉吗? 容墨烨琢磨了一下也没想透,暂时就抛在了脑后。 整个大梦的朝廷,皇帝,他,章奕珵之间算是最信任和没有顾忌的了,倒是没有过多的猜疑。 “这样也好,小锦的身体吃不吃得消?你也别太急了,”容墨烨关心的问。 “这方面她比我了解得还多,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事关孩子的事情绝对不会含糊。”章奕珵对此还是放心的。 相处了这么久,宣云锦从来不在这方面开玩笑。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你回去看着芳洲吧!那地方的重要性你也清楚,也属于我这地的后方,绝对不能马虎的。”容墨烨点了点头:“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反正这次从黎国拿了不少好东西。” 章奕珵毕竟入朝时间还比较短,对于很多官员来说都还没有起事,容墨烨再聪明也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厌倦了官场。 最重要的是还看准了时机要闪人。 一个疏忽,容墨烨也没注意到他松口时章奕珵的放松。 结果……显而易见,章奕珵顺利带着宣云锦离开了,还带着不少好东西,整个人充满了雀跃。 当后来发现章奕珵跑没了的时候,容墨烨再懊悔也没用。 正文 第一〇六三章 皇帝的郁闷 既然容墨烨都想不到,那大梦皇帝更加想不到,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丞相的继任人选,还没能好好培养起来,这人就率先撂担子了。 但求大梦皇帝的心理阴影面积…… 章奕珵也没有那么夸张,回到芳洲之后还好好处理了一番事务,将军政要务彻底理顺了,芳洲官场彻底回到朝廷的掌控中,突然挂冠离职,还吓了去汇报的官员一大跳。 此时此刻已经四五月了,天气已经进入炎热的夏季,而宣云锦的肚子也鼓了起来。 皇帝接到芳洲加急折子陈述此事,整个人都傻眼了,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意思?这折子上说的事情是真的?” 议事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开始还不知道皇帝说的什么,被允许看了折子之后才懂得皇帝的错愕。 说实话,他们看了也很懵,好歹也是芳洲刺史加郡守这种双重身份,若非情况特殊都不可能一人兼职的。 这种大好的前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结果有人说不要就不要了,还生怕被留下似的,将摊子整理得好好的,还亲自给皇帝上书说让派一个得力的人才去接管。 这分明就是摆在面前的香饽饽啊,谁过去接手都舒舒服服的,还能找到比这更加完美的外派官位吗? 对视一眼,几位大臣心口一跳,差点就忍不住要当场争一争了,谁家还没个等待这种机会的亲戚啊? 就算不能二者兼职,能接手一个位置也是好的。 所幸皇帝的反应太过直接,让这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好悬忍住了欲·念,免得得不偿失,砸了自己的脚。 不得不说,窥视芳洲的位置,好歹也要等皇帝的惊怒平复了才行。 否则,给皇帝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种好事就没他们的份儿了。 几位大臣很快就有了默契,对视一眼之后暂时按捺住要抢夺位置的心思,决定同心协力安抚皇帝。 “皇上,成家立业,传宗接代本来就是一辈子的大事儿,章大人和云郡主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旁人也……为了云郡主怀孕选择远离官场,正代表了章大人的重情重义。” “既然如此,皇上何不成人之美?看芳洲现在的盛况,也代表了章大人的能力,等云郡主生完孩子,皇上若是想起用还不是一道圣旨的事情,左右不过几个月,用不着着急。” “相信章大人也是担心云郡主的身体,分身乏术,怕乱了芳洲的军政要务,这才有此请求,皇上理当欣慰……” 皇帝怔了怔,第一次发现这群不同阵营的大臣居然统一了战线,难得意见这么统一。 只不过中心思想都是让他成全章奕珵,别管人家两口子你依我浓了,还隐晦的暗示快点解决芳洲一二把手才是正道。 皇帝暗中呵呵一声,止不住的嘲讽。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怕是都看上芳洲那两个位置了吧! 不提芳洲的刺史和郡守的本来职责,现在大梦扩充了这么多地盘,芳洲就是扩充地盘的转运地,掌控的权利会更大。 在那些新地盘自我独立之前,很多东西都得大梦内部调过去,每天经手的油水可不少。 谁能像章奕珵那样一丁点都不贪的? 最重要的是玉石矿,一旦秘密开采,未必瞒得过芳洲的一二把手,那么庞大的财富要掩人耳目可不容易, 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保证做到芳洲头目一点异常都发现不了。 所以,章奕珵在芳洲是最好的选择,整件事情就是他发现的,分他一部分也完全不成问题。 最重要的是章奕珵对财富知道满足,而不是贪得无厌。 哪怕庞大的玉石矿一旦开采还要保证整个玉产业不被冲击,这样的财富自然需要慢慢消化。 这种过程太过漫长,经历一代又一代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发现并接触。 皇帝这么一想就头疼了,原来财富太多也是会烫手的。 倒也不是皇帝真的就那么贪,想要自己全部吞下,而是消息一闹开,指不定天下都得乱。 至少,容墨烨接下来的计划就未必能那么顺利了。 到时候这些地盘会引来无数势力的抢夺。 皇帝揉了揉额头,对于章奕珵突然的撂担子无比心塞,这些大臣说得容易,想要召回就一道圣旨的事情,如果权势也能这么胁迫,章奕珵还能走得了吗? 一个个看到利益比什么都精明。 “吵什么吵,朕自有主张……”皇帝淡淡的说着,仿佛有了主意,又好像什么都还没想好,倒是让一群人不敢多说,只想着暗中注意着。 好不容易将这群见利眼开的人打发走,皇帝苦着一张脸,忍不住扶额:“小林子,你说,做朕的臣子是不是很不开心?” 林总管一见不对,连忙嬉皮笑脸:“哪能啊?皇上说的都是什么话?看那些人挤破了脑袋都要往上爬,每三年一次的科举更是挤满了人,多少人想为皇上效果,为国尽忠,想都想不来呢!” 皇帝也知道,小林子说的是实话,现在削尖了脑袋要往上爬的实在太多了,就是没有太多的门路。 可是,对有些人却不适用:“既然如此,为什么朕的丞相,还有那姓章的就这么避之不及呢?一个个都想着要走,容墨烨还没走掉,这姓章的倒是逮着了机会。” 林总管一噎,想起宣云锦的为人倒是喜欢。 阉人身体残缺,出身就没有好的,对于旁人的眼光最是敏感。 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不在意他们情况自然有所感觉,几次相处下来,小林子对宣云锦的感觉极好。 宣云锦看他们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看普通人,既没有同情也没有鄙夷,有时候他们未必就需要同情。 说白了,同情也是一种被站在高处的人低看的方式。 所以,林总管不由自主的就会在说话间对宣云锦有所维护:“皇上多虑了,护国寺的主持还说过,这人看重的东西不一样就代表着决定不一样。” “章大人或许是科举考上来的人才,可显然他更加在意云郡主,在为国效力之后自然就更看重自己妻子了……” 正文 第一〇六四章 回归故里 “在为国效力之后?”皇帝咀嚼着这几个字,仔细一想也对。 章奕珵虽然上任时间不长,可做下的实事也不少。 肃清了芳洲官场,将需要的黎国土地给打下来了,成功交接给了容墨烨,难道还不允许别人做点私事儿? 这样的事情,很多人一辈子都完不成一件。 只不过通常情况下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有这样的臣子,皇帝也能轻松些。 “是啊……皇上,就让章大人歇歇吧!”小林子难得这么直白,后宫不得干政,宦官更是如此。 严格说来,这样的话已经在干政的范围,若是皇帝不喜就是把柄。 好在小林子跟了皇帝很多年,这个度也是知道的,而他的本意不是为了左右皇帝的想法,而是让章奕珵和宣云锦能够成功离开。 “唉……”皇帝果然也没有多想,只是唉声叹气。 不是不知道章奕珵做了这样的决定是很难改变的,如果还有挽回的余地,就不是挂冠上折子直接走人了,说什么也要回到京城亲自跟他说一声的。 现在看来,章奕珵和宣云锦根本没有回京城的意思,可惜了那座御赐的宅子,就算没想着要收回,却也要空着了。 皇帝不是不知道这个局面只能接受,但是好不甘心啊,他手下这么缺人,百废待兴,一个个却想着怎么离开,让他将这些重担都交给谁? 皇帝郁闷了好一会儿,最终也只能认了,低头看着章奕珵折子上提到的名字,心下不是那么放心。 没错,章奕珵虽然走了,却推荐了一个人,舒励。 皇帝本来也有意栽培,所以给了舒励另外的职位历练。 原本打算历练几年委以重任,没想到章奕珵走得这么快,可舒励那边明显缺一点火候。 科举之后,舒励被舒家召了回去,的确是要给他安排亲事了,好在有皇帝口谕帮忙这才成功逃脱舒家的掌控。 皇帝还真看不上这个已经没落至此的状元舒家,竟然需要掌控一个庶子来谋取未来。 而且,舒家对舒励影响太深,对舒励的成长很不利,这对看重舒励本事的皇帝来说非常不喜。 偏生舒家的男人对舒励的前程迷了眼,为皇帝的特别看重感到骄傲嘚瑟,越发的想要舒励照着他们的意思往前走。 目前来看,插手舒励的职位是不可能的,但是用女人来控制内院却很容易。 好在章奕珵知道舒家是什么德性,在皇帝面前提了几句,算是帮到了舒励。 “皇上……”小林子也看到了那个名字,小心的说道:“探花郎也是帮得上忙的。” 皇帝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状元舒家,名头好听,好好的儿子却差点养废了,幸好还有救,可火候差得不是一点半点,现在上位还早了点,而且还有一家子拖后腿的,真是……烦心啊!” 家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章奕珵孑然一身,还有一个得力能干的妻子,自身的能力足够,怎么看都舒心。 舒励的话,跟很多臣子家里差不多,虽然因为人少不算乱,可一个个饱读诗书,拖后提的本事无法预估。 可惜舒家没有嫡子,否则皇帝硬要插手让舒家分家,将舒励分出去就省心了。 现在这种情况,哪怕是皇帝也不好断了人家的根啊! 小林子笑了笑:“皇上这是关心则乱,京城的千金贵女何其多?皇上若是看重,就替探花郎选个好的贤惠内助,绝了舒家的一些小心思,又有岳家的帮忙,让舒家插不上手就行了。” 皇帝怔了怔,不由得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小林子提到了点子上,皇帝和皇后感情深厚,加上贵妃自己作死,又见到了章奕珵和宣云锦的唯一,很多时候下意识的不去插足别人感情之事。 这种赐婚的事情,不仅太后很少做,皇帝也很难想到那上面去。 “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还是问问他本人的意思吧!”皇帝有些犹豫,通透如他自然看得出来舒励对宣云锦是有好感的,要想找个类似的都不太可能啊! 这一刻,皇帝更多的是在替舒励考虑了,既然要走的注定要走,那需要培养的就得加快脚步,根本顾不得会不会拔苗助长。 手中的人越发捉襟见肘,皇帝难免又想到了科举。 真希望每次科举都能出几个得用的人才,大不了他开恩科啊,就用不着等三年了。 六个多月的肚子有些大了,宣云锦行动起来多有不便,不过因为习武的关系,比寻常的孕妇看起来更加敏捷一些。 章奕珵顾着宣云锦的身体,旅途走走停停,花了两个月时间才到西洲城,让宣云锦的肚子都八个月了。 回到西洲城的院子,那股熟悉感依旧在,此时此刻反而有不少的人气。 以前的丫鬟红衣早已经梳起了妇人头,手里还抱着个两岁的小胖墩,看着宣云锦还有些热泪盈眶。 宣云锦和章奕珵去京城也有两三年了,时光飞逝。 红衣和阿普成亲他们虽然没有回来,却是特意送了货礼回来的。 阿普将青风酒经营得很好,每个月赚取的银子不少,又不至于让人眼红到出手,加上有章奕珵这个背景护着,这两年倒是过得无比舒坦。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红衣说得有些哽咽,看到宣云锦偌大的肚子又挺高兴的:“等小主子生下来,让青风好好伺候小主子。” 宣云锦无语,这小两口未免也太懒了吧! 做青风酒的生意,生个儿子就叫青风?还真是……方便,幸好当初这酒的名字没有很奇怪。 “说什么胡话?你的卖身契我早就给你了,你倒还想你儿子伺候人不成?”宣云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章奕珵回身,看了红衣一眼:“还叫小姐?孩子瞧着机灵,以后好好读书,指不定有个好的出路。” 一行人紧着往宅子里走,红衣看到章奕珵小心扶着宣云锦前行,欣慰窝心的笑了笑,随口说了一些西洲城发生的大变化。 很多事情在信中提及过,但到底没有太过详细。 官场上的人事变化,章奕珵和宣云锦听着就是,不准备参与进去。 章奕珵的官职虽然自己辞了,可宣云锦的郡主名号和食邑都还在。 正文 第一〇六五章 大结局 不到万不得已,宣云锦也不想拿身份说事儿,她现在也不需要那些应酬。 听了几耳朵舒家的事情,宣云锦为舒励鞠了一把同情泪。 舒励的官职不算小,而且得了皇帝的看重,又是有名的探花郎,前途一片光明。 加上舒励在西洲城本来就极为有名望,现在都还流传着不少“公子神探”的事例,传得神乎其技。 舒家竭尽所能的宣传,仿佛舒励得了探花比得了状元还光宗耀祖,再也没有丝毫最开始的失望。 如此黄金单身汉,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女儿盯着,舒家都快挑花了眼。 若非舒励本人不在西洲城,又有皇帝做挡箭牌,只怕本人不在,舒家都给他娶不少女人回家放着了。 为此,西洲城的大户人家对舒励虎视眈眈,稍微有人挂上一点关系就津津乐道,仿佛舒励已经娶了他们家女儿似的,如此都不顾及女儿家的名声了。 “舒公子应该娶妻了,只要他娶了正妻,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自破,而且那些狂蜂浪蝶自有内院的女人对付,最好是个身份高的,能让舒家的长辈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有清静可享。”宣云锦感慨:“现在这样,只会闹得不可开交。” 章奕珵点了点头:“你放心,皇上肯定看着的,如今皇上在历练舒兄,又岂能让他被女人控制住?舒家这么闹下去不过是想生米煮成熟饭,让舒兄不得不接受他们的安排,可越是如此,皇上那边就会行动更快,相信很快就有结果的。” “希望吧,别选个更加难对付的就好了。”宣云锦忍不住摇头了,当初在京城还有心帮忙看看人,后来舒励被舒家招了回去就不了了之,没想到在西洲城发展得这么火热。 亏得舒励是个男人,若是女人,名声早已经全无。 “放心,皇上心里有数,舒兄在这方面的确太过随意了,似乎自己没什么主意,最后定然会应了皇上的安排。”章奕珵也有些唏嘘。 舒励至少还知道谁对他好,撑到现在也没有对舒家妥协。 宣云锦正想说话,肚子一突,一股痛感让她脸色一白,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等着缓过气来。 章奕珵立刻发现了她的僵硬,连忙伸手抚了抚:“又调皮了,等这小子出来,先打几下再说,这一个月越动越频繁了。” 整天守着宣云锦,章奕珵才知道女人怀孕到底有多辛苦,果然养儿才知父母恩。 而且,宣云锦早告诉他是个儿子了,章奕珵丝毫不怀疑。 宣云锦吐了一口浊气:“看来,等不到回桃花村再生了……” “原本我也没打算现在就回桃花村,这里也住得习惯,等你坐完月子再看情况,这城里买东西确实要方便得多。”章奕珵每天计算着时间,早就有此打算。 没办法,谁让他在处理芳洲的事务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反正现在也不急,何必赶趟子,万一在路上出了意外怎么办? 宣云锦随遇而安,不用想就点了头,对她来说,在这里和回桃花村是一样的。 两人便安心在这宅子里住了下来,准备妥当的迎接新生命。 等宣云锦快生的时候已经秋高气爽,天气正好。 宣云锦还在院子里喝汤晒太阳,突然一个激灵,便自己站了起来平静的说道:“轻语轻絮,让稳婆过来,准备生产的东西。” 阵痛刚开始是没有那么凶猛的,而且也不频繁。 所以,宣云锦还很淡定的吩咐这吩咐那的,自个儿更是不停歇的走来走去,边走边吃东西,为生产做足了准备。 宣云锦的淡定让稳婆看得傻眼,总觉得这位生产好像没她们什么事儿啊? 该嘱咐的人家不需要,自己都做得极好,连身边的人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看着,这真的是生头胎的女人吗? 章奕珵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接待客人,容云飞,牧信,还有花颜,都是特意来看孩子的,都还没来得及跟宣云锦说。 等章奕珵急吼吼的跑过来,看到井然有序的院子同样有些傻眼,而且宣云锦还在回廊下走动。 赶着上前扶着:“不是说要生了吗?”这哪里像要生的? 同样赶过来的容云飞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难道这宅子里还有别的孕妇要生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生孩子的女人他们也见过不少,可就是没见过面前这样的。 阵痛越来越频繁,每次痛感袭来,宣云锦挪动步子变得困难起来:“是要生了啊,好歹有个过程,你急什么?” 章奕珵哑然,看到这么平静的一幕,他心慌好吗? 宣云锦看到了容云飞等人,有些虚弱的笑了笑,顾不上多寒暄。 痛感是需要力气去忍耐的,宣云锦专心注意着自己身体的变化,见宫口彻底打开,肚子一坠,连忙转身要往屋里走:“让我进去生,你在外面等着……” 闻言,章奕珵也没有放手,弯腰抱起宣云锦就进了产房。 稳婆看得眼睛差点掉出来,章奕珵却赶都赶不走,凶神恶煞的非要在床头守着,盯得稳婆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干什么。 宣云锦全身汗水,不想浪费力气在这种争执上,一边吩咐稳婆照常准备,一边分心控制着药之气凝结成绳子,把孩子使劲往外拉。 谁知道,孩子本来就是药之气从小护着长大的,孩子对这种能量熟悉亲切得很,还以为这能量又要跟他玩了,竟然忘记了要出生。 拉拉扯扯,推推嚷嚷了好一阵,把宣云锦累得不轻,才终于将孩子生下来,寂静的产房瞬间回荡着孩子响亮的哭声。 章奕珵度秒如年的铁青着脸,抱过孩子就一巴掌拍在屁股上,让孩子哭得更加响亮:“真是太不乖了,看把你娘累得,早点出来不好吗?” 稳婆恭喜的话噎在喉咙里,马丹,孩子出来就哭了,还用得着打吗?这难道又是什么不知道的习俗? 宣云锦没好气的看了章奕珵一眼,松口气的睡了过去。 而外面刚泡好茶准备喝的三个男人还没有碰到唇,就听到孩子的哭声了,再次无语的对视一眼。 “这就生了?”容云飞怀疑的说道,这不是才刚进去吗? “额,不是说宣姑娘身体不好,怀孕不易吗?”花颜狐疑,怎么生得这么快这么顺利? 说好的尖叫声呢?那种毛骨悚然的惨烈呢? “啧啧,果然非寻常女人也……”牧信感慨无比,第一次见面幸好没结仇啊! “……” 三个男人总觉得他们不是在等女人生孩子,而是直接探视好友的儿子。 【全文完】 正文 第一〇六六章 番外篇一 三月的桃花村依旧是那个繁花似锦,美丽灼然的村庄。 盛开的桃花给整个村子沾染了粉红,平添了一种奇幻的温暖。 “章云睿,你家来客了,你娘让你回去吃饭呢!” 一群小屁孩闹腾不休的地方,一个撅着屁股,梳着冲天辫的孩子豁然抬头,脏兮兮的脸上转动着无比灵动的大眼睛。 听到这句话立刻扔掉手中掏洞的树枝,拍了拍同样脏兮兮的手,环视一群小伙伴:“算了,今天放它一马,下次见了定要逮了来炖,回家咯。” 闻言,犹如孩子王的命令,一群小屁孩一哄而散。 章云睿冲土洞冷哼一声,撒丫子朝家里跑去。 长跑这么远竟然丝毫不带喘气的,到了门口突然刹住,眼珠子转了转就溜边了。 熟门熟路的摸到屋后一些水坑,小手捧着水摸了一把脸,还就着水照了照,洗干净了才满意的进屋。 哪知道,刚踏进院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客人都是谁,耳朵一疼,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就上来了。 “哎哟哎哟,娘,你轻点轻点……”章云睿顺着力道偏头,舔着脸讨好。 宣云锦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又上哪儿野去了?每次一回来就跑得不见人影,非要整天脏兮兮的回来。” 不得不说,宣云锦有些后悔用药之气将这儿子养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就是太好了才会精力过剩。 明明才三岁,却精明得跟什么似的,真是越来越难搞。 “没有啊没有,你看我不是挺干净的吗?”章云睿护着自己可怜的耳朵,笑嘻嘻的讨好着,顺带抱着自家娘的大腿撒娇。 宣云锦冷哼:“下次别一脸水汽的回来,等头发晾干了比较有说服力,还有,下次把手洗干净了,半干不净的还往我身上抹,留下了证据知不知道?” 章云睿低头一看,果然他刚才碰过的地方多了几个不规则的泥印子,那么的扎眼:“呵呵……” 宣云锦瞥了他一眼,回身进了正屋,孩子聪明也有好处,至少沟通起来比较容易。 至于正常的三岁小孩是什么样子的,宣云锦还真没有太多的体会。 章云睿连忙去厨房洗手,顺带拍了拍衣服,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些才往正屋走去。 进门一看,呵,客人还真是不少啊! 坐在上首的容墨烨冷不丁的看到章云睿,一口好酒差点喷出来,忍不住扫了章奕珵一眼:“真看不出来,你们小两口还有这样的爱好?” 那扎眼的冲天辫,在京城的高门大户中可完全看不到的。 容云飞轻笑一声,反正他不是第一次见了,可见一次笑一次。 没想到孩子都三岁了,居然还这么入乡随俗。 果然,章奕珵不以为然的说道:“村子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打扮,太过特异独行便不合群了,回到西洲城的时候自然又是另外的情形。” 每年都在两个地方居住,章云睿的形象也是多变的。 其实宣云锦也很吐槽章云睿现在这模样,可打扮得太好,村子里的孩子都离得老远,不太跟孩子玩了,久而久之就必须要入乡随俗。 “第一次见,这是礼物。”容墨烨笑够了,熟练的摸出一个锦盒,显然是早准备好的。 章云睿说着讨喜的话接过,惹得容墨烨好一阵蹂躏,好不容易才苦着一张脸脱离了魔掌,钻进自己屋子不出来了。 爹娘的朋友一个个长得人魔狗样的,忒可怕了。 “皇上可念叨着你们了,三四年不回京城也够了吧!”酒过三巡,容墨烨终于提起了正事儿。 章奕珵摇了摇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大梦的国土变大了这么多,现在已经趋近了稳定,事情也进展得很顺利,舒励在芳洲也做得很好,我觉得可以放心了。” 知道容墨烨是来为皇帝做说客的,与此同时,容墨烨也想着离开了。 当初容云飞的毒解除,就回到了容氏一族。 容云飞将容氏一族失窃的资料带了回去,还附加了一些绝密的资料,容氏顺势就原谅了他。 当年虽说是放逐,其实也是对容云飞的一种历练,毕竟因为女人而害了家族,容氏这么多年还没发生过。 容云飞得为自己的眼瞎付出一点代价,只是没想到容云飞也傲气,竟然一个人在外面坚持了这么多年,非得将事情处理干净了才肯回来。 那些资料当然是从姬蓉处得到的,她危害四方,得了那么多资料要研究,肯定不会轻易销毁的。 那可是多少家族的血泪啊! 章奕珵体内的毒在宣云锦生产之前就解了,当时还在芳洲。 女人生孩子本身无可预料,宣云锦也怕自己有个万一,到时候章奕珵情绪太激动很容易引动毒发,关键时刻她可顾不上别人了。 容墨烨叹了口气:“我说,你躲清净也够了吧,好歹换着来啊,真没看出来,你才当官多久就厌烦了,竟然跑得比我还快?” 当他知道章奕珵挂冠的消息简直想吐血,说好的继任人呢?居然跑得比他还快。 “换成你走了,你会回来吗?”章奕珵直接点破容墨烨的心思。 他在这桃花村好歹能找到人,可容墨烨离了朝堂,估计连影子都见不着了,当他傻啊! 容墨烨一噎,人艰不拆,大家相识这么久了,说得如此坦白不好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孩子?在这村子里的确过得自由舒心,可孩子一天天长大了,教导呢?你当年能走到那一步是你的本事你的资质,可你应该知道环境的重要性。”容墨烨再接再厉,说不通章奕珵这颗榆木脑袋,从孩子下手总没错。 真心为孩子好的父母,岂能不在意更好的教导环境和将来。 章奕珵挑了挑眉,不为所动:“这不是有西洲城,西洲学院的环境也绝对不差,加上不是还有我?” “西洲城再好能跟京城比吗?家世人脉呢?”容墨烨翻了个白眼:“还有小锦,太后娘娘可一直念叨着你,身为义女一走好几年,这么不管不问的真的好吗?” 宣云锦噗嗤的笑了:“难得,容大人居然被说急了……” 本书由 芝子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