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沈秋珏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宠妾之后》 作者:碧云天 文案   李清珮给秦王做了五年的妾侍,熬到秦王大婚后得了自由身,平静地拿着积攒下来的家当回了老家通州,顶着秦王曾经侍妾的身份无人敢欺辱,买地,盖房子,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秦王对李清珮谈不上喜欢,不过就是一个良妾,只是当他得知李清珮离开自己这个大金主之后不仅没有寻死哭泣,反而更漂亮快活了,他……   秦王咬牙切齿,李清珮你这个小骗子!   PS:秦王不是男主。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主角:┃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元和六年的夏天,六龙鹜不息,三伏起炎阳,酷暑难耐,□□西边的莲花居外一群小厮,仆妇们顾不得炎热,来来往往的往外搬着箱笼。   待箱笼收拾妥当,丫鬟红莲推门而入。   屋内靠窗红漆海棠纹的楠木圆桌上坐着一年轻女子,着一件湖蓝色的绡纱裙裳,举着青玉茶杯品茶,见丫鬟过来,笑着说道,“可是收拾妥当了?”   盈盈浅笑,却清丽动人至极。   冰玉做的肌肤,秋水为眸,一举一动皆是画中仙子一般婀娜明媚,端的是倾城的佳人。   红莲想着她如今的处境,实在是憋闷的厉害。   明日就是秦王大婚之日,因着新主母入住,少不得要让原来通房侍妾挪出去,只是这几年来秦王很是宠爱李清珮,吃穿用度皆是最好,不说独宠,那也是□□里的头一位,不过转眼就被这般无情被打发,着实叫人寒心,强忍着道,“姨娘,已经收拾妥当了。”   “启程吧。”李清珮起身,“去通州要半天的路程,别是耽搁了。”   红莲却像是柱子一般一动不动的,见李清珮疑惑的望过来,说道,“姨娘不去跟王爷道别吗?”   “说起来,王爷对我也是恩重如山,这几年来更是拂煦照顾,按道理我应该去道个谢,只是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必然忙的脚不沾地的,我去了不一定能见上一面,又何必去那找不自在?”   “不会的,王爷素来宠爱姨娘,姨娘要是去了肯定见的。”红莲说道这里停顿了下,又忍不住说道,“姨娘,你就当真这般走了?”   李清珮脸上还是带着笑,只是目光已经变得有些讽刺,语气却是不急不缓,道,“还能如何?”   “姨娘,你去求求王爷,毕竟也有那十分得宠的姨娘,等着主母诞下长子就会被接回去。”红莲苦口婆心的说道,“姨娘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出了王府的门又哪里去找个好归宿?更何况王爷英武不凡,又哪里是寻常男子可相比的?”   李清珮十五岁的时被秦王纳入羽翼之下,如今五年过去了,正是二十岁,桃李之年,离那徐老板娘不过一步之差。   “红莲,你真让我寒心。”   “姨娘?”   “既然你这般喜欢这里,就留在王府里吧。”李清珮说完就朝着门外喊道,“彩蝶。”   “姨娘,你喊我?”从门外进来一个脸蛋圆圆的,看起来有几分憨态的少女,着一件葱绿色素面的褙子,见最得李清珮喜欢的大丫鬟红莲脸色煞白的站在原地,又瞄到李清珮虽然还是温婉平和,但是目光里毫无温度,心里咯噔一下的。   李清珮平日里对丫鬟们都很好,和气温顺,但是一旦生气了就会这般不声不响的,甚是吓人。   “去跟管事说下,这种为了一己私利,撺掇主子坏了规矩的丫鬟我是要不起,叫人来领回去吧。”李清珮说道。   “姨娘!”红莲浑身无力,扑通的跪了下来。   “姨娘,红莲自问都是为了姨娘好呀!”红莲也素知李清珮的脾性,很少说出狠话来,但是一旦开了口必然就难以挽回了,她心里既是委屈又是觉得难过,膝行过去抱住李清珮的裙角哭道,“姨娘是不知道外面什么光景,这要是遇到心怀不轨的人,姨娘又是这般颜色,一个女子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李清珮道,“当初危难之际,王爷出手相帮,我自当感激不尽,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不敢有一丝怠慢,如今王爷大婚当前,要娶了贤良主母,正是恩爱圆满之时,你却要我凭着素日宠爱痴缠王爷,叫王爷为难,这道是我该做的?那我岂不成成了一个坏了心术,不知感恩小人,且万一被有心人传到新王妃耳边,你道我有好日子?你这是要把我置于死地呀!”   见红莲神色恐慌,缓了神色,喟叹道,“离府之前,我叫你们几个来,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愿意跟着我走,我自然满心欢喜,只是想要留下来,我自也不会阻拦,趁着我还能护着你们,且给你们寻个门路,你当时如何说的?”   “红莲,这世上哪里有那美事,又要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还要拿个好名声?”   红莲震惊的不能自己,只觉得自己哪一点小心思就如同暴露在阳光底下一般,肮脏而难堪,张嘴想了半天,却觉得喉咙干涩,什么都讲不出来,像一只脱了水的鱼,只能扑腾。   只是总算是自知大势已去,忍不住伏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彩蝶扶着李清珮出了门,看到一位年轻俊朗的男子站在屋檐下,他着一件玄色团花的杭绸长袍,腰上系了根素色的丝绦,上面压着枚雕工精致的羊脂玉双鱼玉佩,显得长身玉立的,倒也显得风姿高华。   “见过王爷。”李清珮停顿了下,似乎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秦王,心里更是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听见她和红莲的对话。   “起来吧。”秦王面色复杂的看着李清珮,“何时启程?”   李清珮恭敬的道,“原本这会儿就要走的,就是想着要不要去给王爷道别,又怕王爷今日繁忙不得空,犹犹豫豫的,倒是拖到现在都没有启程。”   秦王沉默了片刻,叫一旁的侍从拿了名帖过来,道,“你我虽缘分已尽,总算是尽心服伺过本王,这名帖你好生收着。”   秦王的名帖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代表着秦王亲临,十分的要紧,轻易不会送人。   李清珮这下已经确定秦王听到了她和红莲的对话,秦王把名帖给了她,这是要继续把她护在羽翼之下。   李清珮素知秦王冷情,乍一见这般,心中不免动容道,“您待妾身这般爱护有加……”   秦王眉峰一皱,冷着脸,甩了袖子道,“你且去吧。”   李清珮目光里的亮色退去,低下头来,恭敬的道,“妾身去了,王爷珍重。”叫丫鬟扶着往外走,只是走到角门,到底有些忍不住,回过头瞧了眼秦王,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目光幽深冷清,深沉不见底,一如两个人初见,虽然在身旁,却是那样触不可及。   她忍不住自嘲的抿了嘴,决绝的上了马车。   两辆青油马车前后上了路,因着到了午时,路上行人不少,又有许多饭菜香味从街坊上飘散来。   自从上了马车,李清珮就闭目靠壁歇息,面色略带几分苍白。   一路上倒也顺遂,很快就到了东城门附近,只是彩蝶小心翼翼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怕是让李清珮难过,她素知红莲有些清高,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会儿撺掇姨娘去缠着王爷,当真是心术不正,好在姨娘却是个明白人,没有听从不然真是要出大事了。   又想着秦王离别之时的无情,替李清珮难过,五年的情分,竟然一句离别的温言也不曾说。   想着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伺候,以报答她对自己的知遇之恩。   正在这时候忽听到闭目歇息的李清珮睁眼,说道,“你且看看是不是到了那望北楼。”   彩蝶掀起帘子,伸长脖子往外那么一瞧,果然看到四层小楼的望北楼,门前人来人往的好生热闹,道,“姨娘,你怎么知晓的?”   李清珮却一扫之前颓然的神色,道,“去买俩酱肘子去。”望北楼酱肘子油而不腻,酥烂醇厚,久负盛名。   “姨娘,你吃的下那许多?”李清珮食量很少,平时也不过半碗米,几筷子菜而已,这一次竟然要买两份肘子,倒是让彩蝶有些惊愕。   “以后别喊我姨娘了。”   “那叫……”彩蝶一时摸不准。   “喊夫人吧。”已经是自由身,自然不能在喊姨娘了,只是为人妇,不好再回头叫姑娘,如此称为做夫人最为合适。   “知晓了。”   彩蝶自然不用亲自去,自有那跑腿的婆子去买了酱肘子呈上来,又展开小炕桌,刚好摆在马车内,热茶,茶果一应俱全。   “夫人,多少吃些吧。”   彩蝶还担心李清珮怕还是伤神□□中的事情,谁知道她却胃口大开,蘸着甜酱,一口气吃了十几片的肘子。   “夫人,你喝些茶水。”彩蝶怕是李清珮积食,忙道。   李清珮放了筷子,接过温茶喝了一口,又道,“望北楼挨着春香居,我记得他家的佛跳墙着实出名,你且买了一罐来。”   望北楼的酱肘子,春香居的佛跳墙,街边老李头卖的烤番薯,素斋堂的珍珠汤圆……,虽然每一样都是几筷子,但是等着都尝完,李清珮肚子都已经圆的跟球一样了。   彩蝶只当李清珮难过,不敢多说,却一直都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   李清珮解了腰带,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起来,从半开的帘子里看待渐渐远去的城门,惬意的喝了一杯从素斋堂买来的绿豆汤,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虽有不舍,但以后再也不需要为了某人的喜好常年节食,只为了不盈一握的腰肢,以后再也不用早起,只为了给某人穿衣净面,以后……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开了,留言送红包,:) ☆、第2章   通州虽然不及京城繁华,但是因有漕运码头,这运河上接京城,下连富饶之地的江南苏杭,交通可谓四通八达,且通州知府更是这几年少见的女科举出身的女官。   马车在官道上徐徐前行,藏青色宝花纹的车帘摇摇晃晃的,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窈窕的女子身影来。   李清珮坐在湘妃竹席子上,用绡纱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风,一边跟彩蝶说起通州的事情来,“毕竟是女知府,想来也是好说话,这才在决定回到通州去。”   自从圣尊皇后徐黛珠力排众议推举女子科举,又提拔许多不世的女子名臣,如李章,谭青等人,开创了荣鼎盛世,此后大赵就的女子就变的十分尊崇,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因朝堂中掌权者多数皆是男子,女官越来越示微,到了孝仁皇帝的时候把三年一次的女子科举改为六年一次,朝中女官越发寥寥无几了。   就算是如此,也总有出众的女子涌现出来,这位通州知府白静澜正是一位。   “听说白状元姿容仪态极为出众,在琼林盛宴中差点被当今的陛下纳入后宫之中,却被她当中委婉推辞了。”李清珮说起这位通州知府也是挡不住的钦佩。   彩蝶也很是向往,道,“夫人,您说的这位就是通州知府吗?”   “正是。”李清珮只觉得因为吃的太多的肚子越发不舒服,微微弯了腰,喝了一口放在案桌上消食的山楂茶水,等着那温茶下肚,让脾胃稍稍安稳了些,她舒服了靠在后面的马车壁上,道,“今日到了府邸休息一晚,明日就递了帖子过去,总要去拜访下知府白大人。”   李清珮早就在通州置办了宅子,不常用的物件也都提前搬了过去,今日这马车上带着的不过是她平日里离不开的常用之物。   “奴婢记下了。”彩蝶说道。   两人正说这话,忽见李清珮拧眉,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彩蝶吓了一跳,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肚子……疼。”   彩蝶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肯定是之前吃多了!”彩蝶有些怨恨自己刚才没有劝住李清珮,因着秦王喜好女子腰身纤细,李清珮平日吃的极为清淡,更是很少食荤腥,就是吃也不过一筷子酱牛肉,刚才一次吃那许多,其中有八分肥二分瘦的酱肘子,肠胃如何受得了?   “彩蝶姑娘,夫人这是怎么了?”车夫李三察觉到不对劲儿问道。   “停车。”彩蝶说道。   等着马车停了下来,彩蝶问坐在后面马车上的李三家的,“李妈妈,夫人这会儿肚子疼,你带了消食的药丸子没?”   李三家的顿时就急了,道,“因为只是半天的路程,又天气炎热,就只带了解暑的藿香正气丸。”   彩蝶一时无法,她虽然比红莲忠厚,又有些身手,但是要比红莲少一分果决和机灵,不然也不会让红莲压到她头上来。   还是李三家的说道,“前面正好是茶水铺子,想来平日里有许多来往的行人,说不定就有消食的药丸子来。”   彩蝶这才回过神来,抱着脸色煞白,疼的已经说出来的话的李清珮道,“李妈妈,你快去问问,夫人这是疼的越来越厉害了。”   李三家的不敢耽误,小碎步的跑了过去,跟那茶水铺子的掌柜说了几句就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一直撩开帘子查看的那边动静的彩蝶心中一沉,道,“夫人,那边应是没有药丸子,我瞧着李妈妈的脸色很是难看。”   李清珮张了半天的嘴,一句话都说出来,只使劲儿的拽着彩蝶的臂膀,手背上青筋暴起。   彩蝶见了差点落下泪来,道,“都怪奴婢,奴婢怎么就没劝着夫人呢?”   正在这时候,又见李三家的面带喜色的跑了过来,道,“彩蝶姑娘,那边茶铺子虽然没有消食的药丸子,但是旁边客人说会一些医术,可以给夫人瞧瞧。”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且李清珮病的这般急,既然有人肯瞧,肯定是要试试的,彩蝶不过犹豫了下就道,“你快请那位客人过来。”   不过片刻就见李三家的领着一身材高瘦挺拔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杭绸的松花色联珠团纹的短褐,因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只是见到来人彩蝶便是知道向来稳妥的李三家的为什么要推荐此人了,他虽然只身一人,又看不清面容,但是步伐沉稳,一举一动皆是雅致,让她想到了王府里见过的那些王孙贵公子们,想来出身也不俗,不是那无名之徒。   “可是积食了?”男子开口问道,“且让我诊一诊。”   马车狭隘,又是生人,加上李清珮又是少见的倾城之色,彩蝶不敢让男子上来,只撩开帘子伸出李清珮的手腕来,道,“先生勿恼,里面实在是坐不开,烦恼先生将就着瞧瞧,婢子感激不尽。”   李清珮的手甚是漂亮,芊芊十指,犹如精雕细琢的羊脂玉一般,毫无瑕疵。   那男子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只专心诊脉,这让彩蝶越发放了心,只是心里忧心李清珮的病情,很是焦虑。   顷刻之后男子道,“你们夫人之前吃的甚么?”   “酱肘子,佛跳墙……”彩蝶回道。   李清珮听到彩蝶如数家珍一般把所有吃食的菜名都说了出去,粗粗算来竟然有十五六种菜肴,只觉得臊的不行,那会儿只想着得了自由身,以后可以不在顾忌旁人,想吃什么就随意的吃,却没有想过会积食……,忍不住把脸埋到了彩蝶的怀里,只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般丢人过。   “夫人倒是好胃口。”   男子难的说了一句,虽然听着语气没有一点起伏,很是冷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让李清珮听出几分调侃的意味来。   好在男子也不过就这一句,之后叫人拿了从茶水铺子借来的绣花针,给李清珮扎了四缝,有那黑血流出。   少顷之后李清珮就觉得好了许多。   彩蝶自然是欣喜万分,对那男子道,“先生真是妙手回春,婢子这里替夫人谢过先生。”又从摸出装了银锭的荷包出来,道,“一点薄礼,还请收下。”   男子却道,“我刚才跟李妈妈说过了,不收银子,只要搭个车一同回通州便可。”   彩蝶有些拿不定主意,好在李清珮已经恢复了许多,在马车内听到两个人的对话,道,“先生刚刚救了妾身,不过这一点请托,有何不可?彩蝶,你把后面你那辆马车空了出来给先生用。”   “多谢夫人。”男子不卑不亢道。   之后一路无话,到了傍晚时分就到了通州,在通州河口遇到俩穿着黑色短褐的男仆,把那男子接过去。   在圣尊皇后的推行下,大赵风气开放,没有男女大防,但是李清珮毕竟是孤身女子,又和此人萍水相逢,不想过多深交,道了谢便客客气气的分开了。   到了通州的宅邸,舒舒服服的漱洗了一番,已经没有胀痛感了,但还是吃了彩蝶送来的消食的药丸,之后便是沉沉的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李清珮在清晨明亮的晨曦中醒了过来,细碎如金屑一般的阳光透过芙蓉色的葛布帐子投射进架子窗内,带出朦胧如同幻境一般的绚丽来……,窗外桂花树枝上站着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发出悦耳的叫声,就连鼻息中皆是属于树叶,月季花的清新气息,李清珮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惬意的笑了出来。   似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一直在外候着的彩蝶道,“夫人,你可是醒了?”   “嗯,进来吧。”李清珮起身,看到彩蝶穿着一件橘红色湖绸褙子,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挽了双丫鬓,插着早上才开的月季花,倒像是这夏日的树木,繁茂而生机勃勃,叫人见了就心生好感,忍不住笑,道,“以后不用起的这般早。”   彩蝶原本不想这般用心打扮,但是李妈妈道,“夫人刚离了王府,就算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不知道多难受,你打扮的喜气一点,可以让夫人瞧着高兴一些。”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战战兢兢的,这会儿看到李清珮的笑容,就知道李妈妈是说对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夫人哪里的话,早起伺候夫人不是我的本分。”   李清珮起身,打开了衣柜,昨天一到地方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里面的衣裳还是彩蝶趁着她睡着整理出来的。   “这件瞧着不错。”李清珮挑了一件银红色烫金缠枝莲纹的绡纱襦裙,“配我那套珊瑚头面正是合适。”   彩蝶吃了一惊,这件银红色的襦裙在衣柜里放了许久,原本是李清珮很喜欢的衣裳,但是因着秦王说了一句,简直媚俗不堪,李清珮就没穿过。   净面漱口,又换了衣裳,戴上珊瑚凤头钗,眉心坠,配着银红色绡纱襦裙。   彩蝶一直都知道李清珮颜色好,但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打扮的如此夺目,却觉得没有秦王说的媚俗,反而明媚的如同夏日盛开的芍药花耀眼,一举一动皆是动人至极。   “夫人,你可真好看。”彩蝶真心的赞叹道。   李清珮忍不住愉悦的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人道,“夫人,有客来访。”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的懒惰。。背景还是沿用了乱世福妃的朝代。:)   然后我郑重的说下男主不是秦王,打脸肯定是要打,但是我们不吃回头草,嘿嘿。 ☆、第3章   “是何人?”   彩蝶服伺着李清珮坐在了海棠花红漆圆桌上用饭,因为昨天积食,却是不敢上那些难以克化的食物,只叫厨房做了鸡汤米粥,鸡汤是早上一大早就用老母鸡熬好的,放到井水里冷了之后,去掉上面一层鸡油,这才合白米熬了粥,又上了几样榨菜下饭。   李清珮喝了一口米粥,鲜香浓稠,既给她解馋,又不伤脾胃,显然不是彩蝶的手笔,恐怕是李妈妈安排的。   彩蝶见李清珮吃的满意,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边给她倒了消食的茶水,一边说道,“是住在隔壁的赵家。”   李清珮这栋宅子是几年前置办下的,那时候隔壁还没有人,听了问道,“隔壁什么时候来了人?”   她的这幢宅子前靠白薇河,后面则是仓青山,风景都是极好的,原本是扬州一个盐商修来当别院用的,当时也是费了大力气修饰,雕梁画栋,假山流水,无一不是精致,李清珮看到了就很满意,当时缠着秦王说了好久,才给她买了下来当做私产。   她还记得当时隔壁不过一个破旧的宅院,竟然已经有人入住了?   “也就是去年的时候,夫人这两年走不开没来过别院,自然是不清楚。”彩蝶道,“来的是一个管事,抱着一盆碎掉的兰花和嘟嘟……”   “嘟嘟?”李清珮几惊道,“那厮又跑出去了?”   嘟嘟是李清珮养的一只猫,怕是她忙起来顾及不到,就让人提前送到了别院里,谁知道这小家伙来了没多久开始闯祸了。   “叫那管事进来吧。”李清珮顿时就没了胃口,起身跟彩蝶一同去了旁边厅堂,坐在上首的卧榻上。   那管事叫王兴,三十多的年岁,中等身材,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湖绸短褐,怀里抱着一只像球一样圆溜溜的大肥猫,那猫是一只黑灰虎纹的狸花猫,一双杏核形状的琥珀色眼睛滴溜溜的。   见到李清珮,嘟嘟高兴的喵喵叫。   王管事把嘟嘟放了下来,嘟嘟走到李清珮跟前,想要跳上卧榻,无奈太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直接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委屈的喵喵叫,还是被李清珮捞到了怀里,它这才撒娇的脑袋去蹭蹭她。   李清珮道,“你这又是闯了什了祸了?”   王管事道,“夫人,贵府的猫从墙壁上跳下来的时候砸到了我们家老爷养了三年的兰花。”   “三年的兰花?”能让人细心的养了几年的兰花,显然不是寻常之物,李清珮看到那王管事叫人把兰花搬了进来,打眼一瞧,忍不住气的要去拽嘟嘟的耳朵。   她跟着秦王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曾经秦王要给人送礼,叫人寻了许久的兰花,最后花了百金得了一盆品相极好的寿兰,那花主起初还不愿意卖,中间拖了不少时间,为此跟她抱怨了许多次,倒也让她记住了。   她刚才看了眼,就是一盆品相极好的寿兰,和当时她……,咦,怎么就觉得这兰花跟当初秦王送出去的很相似?   随即摇了摇头,秦王是当今皇帝的同胞兄弟,又是手握重兵,能让他费心讨好送礼,显然也不是寻常人,而这种人一般都是在京都,又怎么会在她隔壁出现?应该是只是巧合而已。   彩蝶小声的说道,“夫人,怎么就说是嘟嘟砸坏的?”以前嘟嘟都是彩蝶照顾的,从小奶猫开始养着,很是心疼嘟嘟。   王管事显然也听到了,神色一冷正要说话却看到李清珮道,“你看那花被砸的地方,就是这只傻猫一屁股坐下去的,胖的跟球一样,又如何能爬墙,显然是爬到一半掉下去的!”   王管事想起这只肥猫从天而降,砸落下来,弄坏了兰花,倒是自己吓的够呛,委屈的缩成一团喵喵叫,当真是哭笑不得。   见李清珮这一番说辞,想着这位夫人倒是十分通透之人。   “你们老爷如何称呼?”李清珮想起要赔偿的银子来就觉得肉痛,秦王不是小气的人,这几年来倒是攒下来不少的积蓄,只是这盆花也不是寻常之物,显然要赔偿不少银子,“既然是嘟嘟惹下的祸事,不管多少,总是要赔给贵府的。”   “我们老爷姓赵。”王管事说道,“来之前我们老爷说过了,昨天路上我们老爷借了夫人的马车,即是相熟了,知道夫人不是那故意纵容的猫去坏人家心血的人,就此算了,只是希望贵府能好生管束它,我们老爷不仅养了许多兰花,还有一缸子的鲤鱼,其中有许多少见的名品,别是让它给吞了。”   “昨天路上?原来是那位就是你们老爷……”李清珮臊的脸都红了,却见嘟嘟听到一缸子鱼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睛闪了闪,狠狠的拽着它的耳朵道,“听见了没?以后不许去隔壁!”   又道,“你们老爷倒是高洁之人,到叫我好生愧疚。”   “远亲不如近邻,夫人倒不必客气。”   李清珮道,“你只管放心,以后我叫人看着这只孽畜,只在内院里行动。”   两个人客气一番,王管事就告辞要回去,李清珮倒也不好真的让人空手回去,叫人把她昨天才在京城买的几样糕点,并吃食拿了出来。   那王管事见李清珮很是真诚,虽觉得老爷看不上这些,总是一片心意就带了回去。   待那管事走了,李清珮就把嘟嘟丢在了地上,要是往常嘟嘟就轻巧的落地了,结果这会儿实在是太胖了,咚的一声直接摔在地上,好在上面铺着地毯,倒也没有伤到,只是嘟嘟觉得很是委屈,耷拉着耳朵,把毛茸茸的脸埋在双爪里,喵喵的叫个不停。   李清珮就又心疼了起来,忙俯身把嘟嘟抱到怀里,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对着彩蝶道,“昨儿个不是买了许多河虾?拨了一碗来给嘟嘟吃。”   彩蝶颇有些犹豫,道,“夫人,你上次不是说不能再让嘟嘟胖下去了,要给它减了饭量,嘟嘟想来也是太饿了,不然也不会跑到隔壁去。”话虽这样说,但是看着嘟嘟满脸的心疼。   李清珮想起刚才嘟嘟连个卧榻都跳不上去,还摔个四脚朝天的模样,道,“那就不给它吃了。”   嘟嘟自然听不懂两个人对话,但是它知道虾这个发音,每次听到这个词儿,都可以吃到鲜美的虾仁,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用毛茸茸的脑袋去顶李清珮。   李清珮又不忍心了,道,“不过一碗虾仁,不至于又吃胖了。”   彩蝶也是惯着嘟嘟,道,“奴婢这就去。”   李清珮又道,“你以后叫个小丫鬟来看着嘟嘟,不能再让它乱跑了,这次是客气,要是遇到那狠辣的,弄坏了名贵的兰花,直接打死也是没话可说的。”   彩蝶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有些发憷,道,“原是让秀儿瞧着它的,想来昨天夫人入府,有些乱……,奴婢记住了,以后定当注意。”   两个人这边说着闲话,另一边王兴提着糕点回了府邸,绕过正房到了后面的花园里,里面引了白薇河水,挖了个大湖,正是夏季,荷花绽放,花香飘散,景色十分的怡人,一年约二十七八的男子穿着一件竹青色的杭绸道袍,戴着斗笠,正蹲在地上给盆子里的兰花松土,不急不缓的,很是悠闲自得的模样。   “老爷。”王兴恭敬的喊道,“花猫已经送过去了,那家夫人很是愧疚,叫我带了许多吃食过来。”   “吃食?”   王兴道,“奴婢瞧着是徐记的八大件,还有酱肘子,牛肉等,都是京城里出名的那几家,想来也是费心了。”   那男子抿了抿嘴,道,“生的花容月貌,却是个……为了吃不要命的。”   王兴道,“奴婢瞧着那猫儿也贪吃的狠。”   男子说这话就把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俊朗刚硬的面容,如同风霜磨砺过的刀刃,气势不凡,道“庄上是不是送了几只梅花鹿来?挑好一些肉过去,也算是回了礼。”   王兴想起那件事情之后,自家老爷这几年来修身养性,平日除了养花,喂鱼,多半是去湖边垂钓打发时间,好容易对旁的事情有了兴趣,他自然要推一把,马上道,“这鹿肉寻常人家做不出来,要不要让厨房做好送过去?”   男子沉吟了下道,“也好,家里是不是还有御医院里送来的消食药丸?你也一同送一盒子过去吧。”   “奴婢知晓了。”王兴说完,又道,“昨个儿老爷怎么一个人在茶铺里?怎么没叫侍卫跟着?”   “想着自己走走,竟就走到了那边,看来我这身手还是没有完全荒废掉。”男子怕是王兴一直追问,换了话题道,“秦王今日大婚,贺礼可是送过去了?”   “昨个儿一早就派人去了。”王兴说道这里,还是觉得不甘心,唠唠叨叨道,“老爷,你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奴婢回到府邸不见老爷,也没人知道老爷去了那里,真是吓的差点晕了过去。”   “行了,行了。”男子沉下脸来,王兴立即就住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男主,比女主大八岁,这次写个叔宠,:) ☆、第4章   第四章   昨个儿才搬过来,要整理箱笼,还要安置一起过来的仆从,李清珮忙的团团转,等着歇一口气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午后的日头太过炙热,她侧身躺在用一整块昆仑玉做的美人榻上,喝了一口消暑的冰镇绿豆汤,吃到嘴里清凉甜糯,忍不住多喝了两口,一旁给她扇风的彩蝶急道,“夫人,莫要再喝了,您昨个儿还积食咧。”   彩蝶喊了郎中过来给李清珮把脉,那郎中说幸亏昨日医治得当,已经是治愈了,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是要小心些,不要吃那寒凉的食物,多吃容易克化的吃食。   李清珮有些不舍的把还剩下小半碗的绿豆汤递给彩蝶道,“我晓得,就是这天也太热了些。”又道,“可是把帖子送到了府衙上了?”   彩蝶把绿豆汤递给身后的小丫鬟撤了下去,说道,“按照夫人的吩咐,李妈妈一早就去了。”   “嗯。”李清珮应了一声,又道,“西边的花房呢?”   “夫人来之前就在弄了……”   两人一问一答的,李清珮发现根本就没有功夫歇着,起身走到了案桌上,拿了笔墨在上面一项一项的划出来。   箱笼都已经整理好了,还有些贵重的东西则需要对好名目,锁到库房里,原本是想让彩蝶管着这一块,毕竟里面东西是李清珮大半的身家,彩蝶虽然没有红莲机灵,但却最忠厚可靠,是可以让她信任的人,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临了红莲会自毁前程。   现在这会儿还叫彩蝶去管这个,她身旁就没有人了,其实当初她身旁得用的大丫鬟也有五六个,只不过最后愿意跟着她出来的也就红莲和彩蝶。   李清珮决定这件事先放一块,先把东西锁在库房里,倒也无碍,不过另一件事却是拖不得了,“这个花房要多久才能搭好,七月之前能用上吗?”   彩蝶道,“李三说要四十天的时间,恐怕要在七月末了。”又道,“夫人,你也准备种兰花吗?”   李清珮来之前就已经开始叫人整理宅院了,比如在西边空地上搭个花房,又比如在花园里种上几十株的桃花。   “彩蝶,你知道咱们在王府的时候为什么到了冬日也有清脆的胡瓜吃吗?”李清珮在库房一项后面写了个待定,又在第二行花房后面写了可以完工的时间。   “我听说是方洲那边有人用暖棚种菜,这才能在……”彩蝶说道这里似乎明白了,道,“夫人,你不会打算在花房里种菜吧?”   暖棚和花房其实是同一个建法,只不过花房要比暖棚建的更漂亮一些。   李清珮把毛笔放在碧玉莲花笔洗上洗了洗,放到了远山白瓷笔枕上,往后一靠,慵懒的道, “你也知道我,虽然也是出身书香世家,但是到了我这就已经没落了,别人家的小姐六岁就启蒙跟着先生学写字,我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怎么到街上用最少的银子买最便宜的菜了。”   “夫人……”   李清珮又道,“如今已经不是在王府里了,想冬日还能吃上可口的蔬菜,就得自己种了,不然真要花银子去买,时间久了就坐吃山空了,你是想养花还是想吃胡瓜?”   王府里其他丫鬟都是八九岁甚至更小就被卖到了府邸里,然后由着管事嬷嬷去□□,不管性子也好,处事也好,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温顺,体贴,但是也被打磨的去了天真。   彩蝶不一样,她是十二岁才进的府邸,之后被李清珮带在身边,李清珮对伺候自己的仆从都很纵容,特别是这些小丫鬟,觉得最大的事情不过就是画的胭脂太浓了,又或者今日下雨裙子都湿了这种小事。   彩蝶听了李清珮的话道,“能不能盖两个花房?一个养花,一个种菜!”   李清珮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道,“你可真贪心,只不过咱们没有那许多银子,也没有人手。”李清珮不喜欢府邸里人太多。   彩蝶有些赧然,但是一想到原本过着锦衣玉食的李清珮,如今不过在冬日里吃个胡瓜都要斤斤计较一番,莫名的心酸了起来。   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又为什么一定要让夫人挪出来呢?   她是看到李清珮和秦王相处的,两个人在一起时候话不多,但是李清珮美貌倾城,秦王英武不凡,一举一动如画一般赏心悦目,那种情愫,就好像是旁人谁都插不进去,结果一转眼秦王就这般翻脸无情!   彩蝶想归想,却是不敢说出来,怕是让李清珮难过,就在这时候听到了外面传来秀儿的声音,道,“夫人,是李妈妈。”   李妈妈穿着一件丁香色五福捧寿纹的湖绸褙子走了进来,恭敬的说道,“夫人,奴婢亲自把拜帖送到了府衙上。”   “坐下说话吧。”李清珮起身做到了堂屋内黑漆太师椅上,“可是见到了白知府?”要是平常的拜帖李清珮就不会这么问了,但是她却是让李妈妈拿着秦王的名帖过去,那就非同一般了。   李妈妈不敢不敢全坐,只虚虚的占了半张椅子,说道,“没见到知府大人,倒是到让白大人的相公招待了一番,那相公说……”李妈妈说道这里停顿了下,偷偷的打量着李清珮,一副有话不敢讲的样子。   李清珮轻轻的用手抚平芙蓉色马面裙上的褶皱,笑着说道,“李妈妈,你有事尽管说就是。”   李妈妈这才道,“说白大人一早就启程去京城,跟同寮一道给秦王贺喜去了。”   秦王要娶的是魏国公府的三小姐冯婉贞,此女从小就才貌出众,名满京城,是许多功勋子弟追捧的人物,而能嫁给英武出众的秦王几乎就是众望所归,所有人都觉得没有比这一对更合适的了。   一个是皇帝同胞弟弟,一个则是国公府的小姐,他们的婚礼几乎是十里红妆,震动了整个京城。而这样有才有貌,又出身不凡的的女子,李清珮凭什么去比?   李妈妈这话说完就感觉屋内的空气就明显的暗沉了下来,心中叹气,想着无论看起来多么通透,但秦王那样出众的男子又哪里轻易割舍的下?   只是心里又觉得李清珮无论如何都要过了这一关,不然一个孤身女子,还是这般容貌,又如何立得起来?也只有她早点支撑起门庭来,他们这些跟随她的人也才会安心。   李妈妈心里做了无数的建树,结果抬头一瞧,却见李清珮面上毫无波澜,反而松了一口气对着李妈妈道,“我正是忧心,昨个儿刚积食,今日要是白大人接了拜帖,要我们明日就过去做客,少不得要陪着白大人吃酒,到时候吃少了显得不够诚意,吃多了这肚子又是不舒服,这样能错开时间最好不过了!”   李妈妈差点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了,还记得昨天刚从王府里出来就派她买许多吃食,那望北楼的小二反复的问是不是要买两只,因为他们家的肘子特么大,价格也不便宜,除非是家里要办酒席,不然很少这般大手笔。   然后还吃到积食了!   这种时候还记得吃……,得,这样她也放心了,李妈妈忍不住摇头,道,“正是这样呢,夫人您说这礼要怎么送?”又道,“我瞧着她们家里有些药味,问了小丫鬟,说是白大人的婆婆一直病着。”   “李妈妈有心了,那就送一些温补的药材。”李清珮笑着说道,“上次不是把一些王爷赏赐的并一些收礼的药材都运到了别院里,你挑好一些的当归,山参包好,等我去拜访白大人的时候就带着。”   “哎,奴婢知晓了。”   李妈妈精明干练,管着府里的日常采买,等于府里的管事了,又跟李清珮谈起府中的琐事,“灶上的王婆子是从王府里跟来的,今日跟我说要买三十笼的母鸡,三十笼的鸭子,三十尾鲤鱼,还说要从库房里搬一些燕窝银耳过去。”   “奴婢就跟王婆子说道,那是以前王府里的做派,如今府邸里就是夫人一个主子,又为什么要备下那许多?别是吃不完糟蹋了,让她把三十笼改成了十笼,至于燕窝银耳,还是等着夫人要的时候再去库房里拿。”   李清珮听了甚是满意,道,“你做的很好,就是要这样才是。”   李妈妈又道,“夫人这几天把府里事情安置妥当了,还是要去庄里瞧一瞧,也要让那些耕农们知道谁才是东家。”   李清珮在这附近置办了五百亩的水田,二百亩的旱田,虽然卖不出几个钱,但是平日里吃的蔬菜瓜果,又粮食却是不用愁。   “妈妈说的是,这几日抽了控就过去。”李清珮对李妈妈很是满意,虽然她有时候颇有些自负固执,且容易僭越,甚至会管到她的事情,但是李妈妈是个能干实事的人,府里还是需要这样一个人。   李妈妈跟李清珮说完就起身离开了,结果走到了院子里又半路折了回来,满面笑容的说道,“夫人,隔壁的王管事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更新。:) ☆、第5章   第五章   王管事穿着一件崭新的联珠团花纹短褐,头发却是半湿,单手拎着一只落汤鸡一般的肥猫嘟嘟,另一只手拿着匣子,里面有一只金色的锦鲤鱼,翻着白眼,肚子上有个明显的牙印。   “王管事,你这是……”   王管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啪一声把嘟嘟丢在了地上,嘟嘟突然被这样对待,吓的尖叫一声,没有一点猫的灵巧机灵,像是傻狗一样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夫人,我瞧着您家也是有规矩的人,请一定管好贵府的猫!它又跑出来,咬死了我家老爷养的鲤鱼!”   李清珮目瞪口呆,不相信不过一天,嘟嘟就闯了两次货,指着藏在门口的秀儿道,“不是叫你看着?”   秀儿吓的扑通跪了下来,白着脸道,“夫人,奴婢刚才去宫房,就走开那么一会儿,还把它锁在屋内,结果回来就找不见了。”   王管事也是讲理之人,虽然怒不可遏,但只是要求李清珮管束好嘟嘟,说如果再有下次,那真就只能拿嘟嘟抵过了,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还留下了烤鹿肉和一盒消食的药丸子才走。   李清珮瞧着红漆海棠花纹的食盒,很是内疚,想了一会儿,打开了盖子,马上就有烤鹿肉的香味扑鼻而来,想来也是刚做的,顿时就觉得胃口大开。   她早上和中午都吃的极为清淡,且量少,这会儿看到这般可口的鹿肉当真是馋了,只是强忍着,对着彩蝶道,“我们倒是遇到了好心人,要是旁人,恐怕早就闹起来了,嘟嘟也不可能安然回来。”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感激之情。   李清珮又想到路上那男子不声不响,但是十分内敛沉稳的行事做派,不免生出几分好感来,道,“看来,我要找个机会亲自登门赔罪去了。”   “夫人,您瞧,这不是太医署的药吗?”彩蝶把洗好澡的嘟嘟放在了卧榻上,让秀儿给它擦拭,走了过来,结果看到旁边还有个盒子,便是打开来,里面却是放了一排,一共六粒的药丸。   药丸的是用蜜蜡封起来的,上面写了个太医署的专用的太字,还在下角盖了一个李昌荣的私章来。   “李昌荣?”李清珮也看到了字,道,“这不是太医署的太医署令吗?这位赵老爷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可以得到李昌荣的药丸。”   李昌荣虽然是太医署令,但今年已经是七十岁的高龄了,除了皇帝和皇后娘娘等贵人,已经没有人可以惊动他了,更不要说这样亲手秘制的药丸子,那就是更难得了。   李清珮很是疑惑,想着这位赵老爷到底是什么人。   嘟嘟擦好了毛,姿态优雅的甩了甩,顿时那些湿毛一撮一撮的立了起来,它朝着李清珮发出很是献媚的喵喵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极为漂亮。   李清珮头也不抬的说道,“没有鹿肉,别想吃了。”   嘟嘟虽然不知道李青梅说什么,但是它听得出李清珮语气里的冷漠,吓的瑟缩了下身子,但还是委屈的喵喵喵叫了起来,围着李清珮四周打转,肉肉的小脚印在地毯上,悄无声息,轻上轻下的,时而观察者四周,时而偏着脑袋注视着美味的鹿肉,像一只高雅的公主,似乎在等着仆从的伺候。   彩蝶有些心软,说道,“夫人,要不喂它一块?反正您今天也不能多吃。”   “给它?我没把这惹祸精给炖了就不错了!”转过头对着秀儿说道,“秀儿,这次看好它,要是再把它弄丢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秀儿点头如蒜,道,“夫人放心,这次奴婢会不错眼的盯着嘟嘟,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   嘟嘟见李清珮不理它,有些委屈,费了一番力气跳上了凳子上。   它走到李清珮的跟前,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她的手心,蹭一蹭就撒娇一般的喵喵叫,然后睁着一双无辜的琥珀色眼睛望着李清珮,那毛茸茸的手感,咩咩的叫声,让李清珮心都软了。   伸手把嘟嘟抱到了怀里,嘟嘟高兴的发出呼噜声,李钦佩忍不住笑了出来,摸了摸它软软的耳朵,说道,“你这个小坏蛋!”   这边李清珮因为嘟嘟这只淘气的猫鸡飞狗跳,□□却是张灯结彩,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等着夜色寂静,宾客散去,秦王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缂丝喜服踏入了洞房内,长几上点着龙凤喜烛,将屋内都侵染上喜气的红,他看到床上端坐一身影纤细的女子,盖着红色的盖头,下面的流苏随着从半开的窗棂吹进来的夜风,微微晃动,根根都挑动着他的心神。   一个年约四旬,打扮很是得体的婆子上前,笑着说道,“王爷,奴婢是王妃的奶母,夫家姓康。”   秦王点头,道,“康嬷嬷,王妃初来乍到,想来多有恐慌,有劳康嬷嬷照顾着,这是一点心意。”这话说完看到身后跟随的丫鬟递了给荷包给康嬷嬷。   康嬷嬷自然看不上这一点银子,但是这是秦王给她和王妃的体面,欢天喜地的拿了道,“多谢王爷,祝王爷和王妃早生贵子。”说完走到王妃冯婉贞跟前,悄声叮咛道,“王妃,您可是要伺候好王爷,不可意气用事,奴婢先退下了。”   冯婉贞显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温声应道,“奶母,我晓得了。”   等着洞房内只剩下秦王和冯婉贞,他掀开了红盖头,看到娇羞的新嫁娘羞涩的朝着他笑了笑,灯下女子气质婉约,眉眼动人,简直无可挑剔,可是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心里刚才那一点的激动一点点的散去,只余下沙漠中的荒芜来一般的空冷来。   冯婉贞早就听说秦王性情内敛,有些冷漠,但是她想着那是因为旁人没有走到他身边去,如今他们是最亲密的夫妻,以后也会是他孩子的母亲,他早晚也会把她放到心里去的。   努力忽略掉秦王毫无波澜的目光,道,“王爷,要不要妾身伺候王爷漱洗。”   两个人都出身显贵,自然不会自己亲手做这种事,这不过是冯婉贞想要贴近彼此而说的客套话。   但是显然奏效了,冯婉贞见到秦王温和的道,“这种事还是让下人去做吧,想来王妃今日也是累了,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进宫谢恩。”   这婚事是太后亲点的,少不得要进宫应酬,要是换做李清珮,恐怕就会歪着脑袋问秦王,“妾身穿什么合适?早上会还来得及吃早膳吗,要不要藏一些糕点在衣袖里,皇帝陛下凶不凶……”问的问题显得很是愚蠢,可是她目光明亮,带着少女似的坦诚,让你觉得心里怜爱的不行。   “妾身知晓了。”冯婉贞恭敬的说道。   秦王别过头,掩饰自己渐冷的目光,冯婉贞怎么会和李清珮一样,她出身魏国公府,什么世面没见过,对于她来说,这种入宫面圣的事情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有丫鬟进来伺候秦王和新王妃漱洗,散了发,换上里衣就上了床。   这一夜的缠绵自是不必说,冯婉贞婉约端庄,行事大方得体,让太后娘娘很是满意,之后接了王府中馈,也是十分老练稳妥,不日就在□□站稳了脚跟,那贤惠的名声也传播了出去。   冯婉贞上面没有婆婆需要伺候,正经的婆婆在宫里,是太后娘娘,自然有皇后娘娘服伺着,她只需要一个月进宫一次问安就好,□□里的侍妾也都送走了,独有她一人,秦王虽然公务繁忙,但是每次回来必然会她同房,很是敬重着她,说起来没有比她嫁的更好了……   只是人往往越是顺遂,反而越是在意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冯婉贞总觉得秦王对她太冷漠了些,虽然他们这些夫妻相敬如宾的多,但她想要更亲近秦王一些,只是每一次都会碰到软钉子。   不过这些都和远在通州的李清珮无关。   如今的李清珮几乎是马上就喜欢上了现在的日子,每天早上在窗外小鸟的叫声中醒来,然后漱洗之后用早饭,再也不用为了配合秦王不能吃辣的口味避开辛辣之物,早上喝一碗酸辣甜的胡辣汤,几个小鲜肉包,出一身汗,然后去浴室舒舒服服的泡个花瓣澡。   早上彩蝶会拿了不同的花瓣,今日芍药开的好了,那就摘芍药的,明日去早上的集市发现有新鲜的漂亮的玫瑰,又会用玫瑰的花瓣来。   泡澡之后就穿着她最喜欢的衣服,再也不用为了配合秦王的喜好穿一些素净的衣服,她想着大红就是大红色,石榴红就是石榴红,亮眼的橘色就是橘色……,不需要任何的忌讳。   就好像是身上的束缚被剪断,完全放飞了自我。   不过几日,李清珮就养的水灵清透,原本就是十足的倾城美人,如今一举一动越发是叫人瞧着心惊了。   只是这一天早上,李清珮发现嘟嘟又不见了。   “夫人,都找遍了,没有看到嘟嘟。”彩蝶急的满头大汗,忍不住对着李清珮说道,“嘟嘟不会是……”   秀儿染了风寒,休养了几天,都是彩蝶看着,只是彩蝶事情繁多,又怎么能时刻盯着,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府邸里人手不够的原因,也不是李清珮不愿意扩充,是一时买不到合适的。   大家族里都是小时候岁开始□□,到了十五六正是得用的时候,这种丫鬟婆子很难买到现成的。   李清珮斩钉截铁的说道,“什么不会是?肯定就是!走,陪我去趟隔壁。”   “夫人,咱们没送过拜帖就过去吗?”彩蝶问道。   “这时候顾不得那许多了,去晚了一步,就等着给嘟嘟收尸吧。”李清珮喊了轿夫,坐上轿子就出了门,因为在隔壁不过几步路就到了。   那门子见到隔壁传闻中美若天仙的女娘子,眼睛都直了,磕磕巴巴的道,“夫人,我去禀告下,但是我们老爷不一定会见客。”   “烦劳小哥了,我这边是有急事。”   李清珮声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玉质般清透悦耳,叫旁人听着十分的受用,那门子连声音都不敢大声了,温声说道,“夫人,且等下。”   片刻之后就见那门子领着王管事走了出来。   李清珮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宅子已经十分的美轮美奂了,但是到了这边才感觉到差距来,这位赵老爷不仅家底丰厚,还很是文雅,一草一木,影壁,雕梁画栋,甚至是那房梁上的走兽,都显得很是精致大气,透着一股说出不来的高华之感。   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还不见那位赵老爷,李清珮就有些急了,直戳了当的说道,“王管事,我也不怕你责怪了,嘟嘟又不见了。”   王管事已经是没脾气了,很是无可奈何的道,“夫人,那孽畜在老爷那边。”   李清珮又是担心,又是愧疚,道,“有没有惹事?”   “又吃了老爷的两尾鲤鱼,至于是生是死,还是夫人自去看吧。”   李清珮闭上了眼睛,已经是不敢去问了,只是心里还是存着侥幸,既然能让她过来,多半也是没事吧?这位赵老爷如果真是那般残暴之人,一开始就不会让王管事送嘟嘟回去了。   这样安慰着,很快就看到从旁边延伸到青石板路上的树杈,她用手撩开那挡住前路的叶子,原本窄窄的通道忽然就变得豁然开朗,前面是波光潋滟的湖水,碧色的莲叶,粉红荷花,黄色,红色,芙蓉色的睡莲,随着清风飘散出清新馥郁的花香来,正所谓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实在是美极。   而在这样的花海旁边有一男子正戴着斗笠给湖边的花树松土,他身材高瘦挺拔,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杭绸短褐,那衣衫贴在身上,尽显结石的肌肉轮廓,或许是有些热了,衣襟半开,绰绰暗影中看到充满力道的腹肌,骨一样坚硬,丝绸般柔滑,还有诱人的人鱼线。   一滴汗水从下巴低落,顺着那条肌肉喷涨的腹肌上流淌下来,直到没入窄瘦的腰身处,让人忍不住遐想万分。   像是感觉到来人的注视,男子抬头,随后摘下斗笠来,俊朗的面容,如同被风霜雕琢过的眉眼,有种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却难掩他如同山岳一般无法撼动的傲然。   李清珮吞咽了下口水,只觉得心口咚咚的乱跳。   作者有话要说:  某姓赵的男主:作者,为什么别的男主出场都是各种帅气,不说附庸风雅弹琴,题诗,也好歹是骑马奔驰吧?我竟然在种地!   作者:咳咳,最帅的种地哥!   某姓赵的男主:老子当然最帅了,但是凭什么是种地?   作者:天下一帅的种地哥!   某姓赵的男主:…… ☆、第6章   李清珮被请到了湖心亭,好一会儿才能平静下心神来。   不过片刻就有丫鬟进来上了茶果点心,又恭敬的退了下去,行动之间那裙摆微动,安静的几乎没有声音,这让李清珮越发的好奇,这个赵爷到底是什么人,家中仆妇竟然这般娴熟,比起她在王府得用的丫鬟们也是不差的。   待李清珮喝了第二杯茶水,心中开始焦急难安的时候,一个男子走了进来,道,“夫人可是久等了。”   李清珮起身,行礼道,“见过赵爷。”   “坐。”   这位赵老爷年约二十七八,虽然肤色晒成了蜜色,但显然也是养尊处优之人,显得极为年轻,来之前已经重新漱洗过了,换了一身象牙白菖蒲纹的杭绸直裰,半湿的头发规规矩矩的束了起来,插了一根竹簪子。   这样的装扮极为寻常,但是偏偏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说不出来的洒脱和恣意,似乎这天下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为他。   “叨扰了,实在是妾身养的那孽畜委实有些不听话,又给府中添乱了。”李清珮说起来很是愧疚,“刚刚搬过来不久,家中仆妇人手不够,管着那孽畜的丫鬟又刚好生了病,也真是凑巧了。”   “听王管事说它咬死了贵府的鲤鱼,虽知道那东西十分贵重,用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但不管是多少银子,我愿意招数赔偿,只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猫还活着么?”   李清珮最后一句说的极为小心翼翼,一双美目澄净璀璨,充满了希冀,到叫人说出让她失望话来。   赵泷见她这模样,和那一只他逮到的偷吃他鲤鱼的肥猫一般相似,忍不住哑然失笑,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猫儿又喜欢吃鱼,如这万物法则,不过就是那畜生的天性,倒也没甚么苛责的。”说完对着外面喊道,“王管事,你且进来。”   这话说的十分随意,却也充满了寓意,让李清珮生出敬重的心思来,想着此人不是经历太过,那就是真是有着大智慧之人。   王管事抱着嘟嘟走了进来,那肥猫显然受到了不少的惊吓,身上的毛湿漉漉的,一双琥珀色眼睛充满了惊恐,见到李清珮,忍不住委屈的喵喵喵叫了起来。   李清珮看到嘟嘟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只是忍不住骂道,“你这孽畜,早就说过了,不要跑来惹事,你却偏偏不听。”话是这样,但是一想到差一点就阴阳两隔,就觉得有些后怕,上前抱了过来,揉了揉毛茸茸的小脑袋,又道,“也不知道你前世修了什么福分,遇到了赵爷这般和善的人,让你留了一条命。”   王管事道,“从旁边凳子上跳到缸子边上,在缸子上站了许久,用爪子去捞鱼,结果太胖没稳住身子,自己也掉了下去,要不是我来的早,恐怕早就没气了。”王管事显然有些生气,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些鲤鱼,我们老爷养了三年多,也是颇费了一番心血……,我把这孽畜捞上来的时候,嘴里还死死的咬着鲤鱼没有松口。”   “王管事。”赵泷制止道。   王管事立时就低下头来,道,“老爷,是小的僭越了,还请老恕罪。”   嘟嘟是一只五岁的老猫,从李清珮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陪着她,谁都不知道委身给秦王做妾,并没有她表面显示的那般从容,这一只小奶猫,一直像是朋友一般陪着她,让她度过了最恐慌的头几年,如今它已经同等于家人了。   只是嘟嘟接二连三的闯了祸事,她要是在当做没有发生过,得过且过就有些不像话了更何况这位赵老爷这般和气通透,让她生出结交的心思来。   “我那丫鬟可是在外面?”   等着彩蝶走了进来,李清珮让她给赵泷呈上一红漆烫金的匣子,道,“这是妾身多年的珍藏之物,不成敬意,还请赵爷笑纳。”   匣子里面是一只拳头大小,翡翠雕琢的鲤鱼,红磷绿尾,不仅水头十足,雕工也很是上乘,更重要的是要找到这样一块几乎毫无瑕疵的翡翠,实在是难能可贵。   即使已经见过无数宝贝的赵泷,也觉得此物颇为不错。   李清珮怕是赵泷推辞道,“其实上次嘟嘟砸坏了兰花,就想上门赔罪了,如今又多了一桩……,赵爷请务必收着,不然妾身真的无地自容了。”到了这会儿彩蝶才明白为什么李清珮行色匆匆的跑出来,却还不忘让她把这个物件带着,显然是要拿来赔罪了。   赵泷知道推脱不过,道,“且收下吧。”   两个人一个歉然宽和,一个诚心诚意的赔不是,倒也相处的很是融洽,只是李清珮琢磨着时间也不早了,怕是叨扰对方,起身说道,“妾身也该回去了。”   “上次的积食可是好了?”谁知道赵泷却不紧不慢的抿了一杯茶水,温和的问道,这让刚刚起身的李清珮又坐了下来,把在怀里的不安分的嘟嘟递给彩蝶,道,“那是老早之前的事情了,已经是大好了,多谢赵爷记挂。”   赵泷点头,把茶杯放下,却道,“且让我诊脉瞧瞧。”   嘟嘟也安然找回来了,赔罪的谢礼也给了,李清珮这会儿身心放松了下来,且对这位赵老爷多了几分说不明的好感,自然是很愿意相处,不过犹豫了下就伸出手臂道,笑着说道,“那就有劳了。”   美人如玉,李清珮的纤纤十指美的就像是精心雕琢的珍品,赵泷却还是和之前一般,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只把三指压在脉搏处,力道不轻不重的,很是专心。   只是李清珮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平静,只要闭上眼睛就浮现刚才在湖边的场景,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那指尖相触的部分,滚烫的不行。   片刻之后,赵泷道,“果然是如此。”   “赵爷,妾身可是有什么不妥?”   “积食自然是治愈了,只是夫人怕是有些体寒吧。”赵泷上次给李清珮诊脉的就察觉到了,但是当时并不相熟,今日难得碰头,又见是个心地十分纯善的女子,秉着医者父母心,他就准备在仔细瞧瞧,“夫人怕是小时候伤了根基,平日里畏寒,小日子应该是腹痛难耐才是。”   “对。”李清珮想起小时候因为家贫,冬日里用凉水洗衣做饭,遭了不少罪,导致宫寒,她迟迟没有身孕也是因为这个,只是秦王不急,她要是认真吃药治病就显得点急功近利,想要母凭子贵一般,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   “妾身猜想的应该没错,您是不是原本在太医署,是太医署的御医?”如果是御医的话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能拿得出李昌荣的药,且能给她治病的事情了。   赵泷显然觉得李清珮的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但是也没有完全否认,道,”御医谈不上,也算是半个郎中吧,夫人要是信得过我,我这边给你开个方子,你叫人按此抓了药吃,吃几剂能见好了。”   清珮心里百感交集,秦王和她如同夫妻一般恩爱五年,他却不曾为她这般细心关怀过,每次小日子肚子疼的时候,还会避开去别的妾屋里,觉得不吉利,而眼前这个人,不过两面之缘,却是这般体贴入微。   “多谢赵爷。”这是李清珮真心实意的感激。   “我侄女也和你一般大了,不用这般客气。”赵泷说道。   李清珮,“……”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7章   赵泷这辈子就没怎么应酬过人,正确的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旁人在迁就他,所以并不懂得如何去哄一个女子。其实他刚才那番话不过就是怕李清珮不自在,毕竟两个人并不相熟,且孤男寡女的,只是委婉的在表示他比她大上许多,只把她看做跟她侄女一般的孩子。   但是李清珮不清楚,她就是觉得有些委屈,回去之后吃了两大碗绿豆汤,这才觉得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只是气归气,想起湖边的那一幕,那种阳刚的,纯男性的气息,如此朴素而自然的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又脸红了起来。   彩蝶把重新洗了澡,擦好毛的嘟嘟放在了卧榻上,嘟嘟见到李清珮,很自然的凑了过去,在她耳边喵喵喵的叫。   李清珮顺手把嘟嘟抱在了怀里,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对着彩蝶说道,“得叫李妈妈买几个人进来了,府邸里人手实在是不够了。”   “夫人说的是呢,秀儿病了就没有人换手了。”彩蝶见嘟嘟眯着眼睛窝在李清珮的怀里,想着幸亏这小家伙什么事都没有,不然还真是有些后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道,“先买几个年纪小的丫鬟,奴婢慢慢教教就是了,府里的事情还不会做,但是看着一只猫总是能做的好吧。”   李清珮点头,说道,“你说的是。”   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李清珮抱着嘟嘟起身去了厅堂,因着天气炎热,吃的多半是凉拌菜,比如甜醋三丝,蘸酱胡瓜,还有糟鹌鹑,卤肚丝等半凉之物,主食是煮熟之后用井水冲过的手擀面条,拌入辣酱,三丝,配着卤的醇香的肚丝,很是开胃。   彩蝶见李清珮吃的香,道,“夫人,那位赵老爷说您体寒,是不是也要顾忌着不吃这些寒凉之物?”   李清珮道,“这热天如何吃得下热菜热饭?”又见彩蝶露出不赞同的神色道,“我少吃一些,你也坐下来一起吃。”   自从入住到了别院,李清珮就让彩蝶也跟着她一道用饭,只是彩蝶到底在王府呆过,规矩早就根深蒂固,一直不肯,道,“我一个仆妇如何能和主人一道用饭?”   李清珮却说道,“家里又没旁人,你陪我那许久,我早就把你当做姐妹一般的,你快坐下来跟我一道吃,一个人吃饭实在是没劲儿的很。”   彩蝶心中一软,想着李清珮如今孤身一人,娘家的母亲陪着弟弟远在江南的寒山书院读书,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团聚,这才勉为其难的虚虚坐了半个位置,只是显得很是拘谨,察言观色的多,正经吃饭的少。   李清珮浑不在意,只要有了这样的开头以后就好了,她在大赵生活了二十年,到了如今这才觉得真正活出了个模样来,之前艰辛的岁月都快要把她意志消磨掉,她有时候甚至怀疑的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所谓的现代社会生存过?   那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境?   如今那些东西慢慢的复苏了起来,李清珮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过程活出自我来,而她身旁的也需要有个时间去适应她的新做派。   不过她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去享受这一切。   “夫人,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这辣酱太辣了些?”彩蝶见李清珮突然沉默不语,有些担心的问道,这辣酱是李妈妈做的,她祖籍是蜀地,那地方嗜好吃辣,李妈妈做的辣酱虽然好吃,但也辣味十足,北边的人鲜少能适应,好几次彩蝶措手不及辣掉了眼泪。   “没什么。”李清珮摇头,道,“今日的糟鹌鹑不错,是前几日新做的吧?给隔壁送一些过去吧。”   彩蝶道,“我瞧着那位赵老爷,不像是缺这些人。”   李清珮见彩蝶一副谨慎的模样,道,“不过就是一份心意。”又道,“怎么?我瞧着你有些怕他?”   “夫人就一点也不怕?”彩蝶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站在那位赵爷旁边的时候就觉得很紧张,说起来,比起王爷一点都不差的,那个词儿叫什么……,对,不怒自威!”   李清珮想起那位赵老爷都是和颜悦色的笑容,道,“我看着却是很好相与的。”   彩蝶却理所当然的说道,“夫人这般好,谁舍得对夫人凶?那也是情理之中。”   李清珮笑,给彩蝶加了一勺辣酱,道,“今日这辣酱不错,不是很辣,你多吃些。”彩蝶一直在跟李清珮说话,到还没来得及吃,把红艳艳的辣酱拌入白色的手擀面里,用筷子挑起来吃了一口,之后就感觉……   “夫人,这个好辣!”   李清珮却捂嘴笑,说道,“你不是说夫人我很好?”   彩蝶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杯茶水,这才觉得好了些,气恼道,“夫人,你怎么也会整人了?”   “现在还觉得我很好?”   彩蝶辣的脸都红了,一直吸气,试图让自己好受一点,嘴里却说毫不犹豫的说道,“好,夫人永远都是最好的。”   李清珮心下一软,道,“彩蝶,多谢你”   结果李清珮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彩蝶往她碗里加了一勺的辣酱,一本正经的说道,“夫人,你也多吃吃。”   李清珮,“……”   好一会儿,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这就是她喜欢彩蝶的原因,没有被磨去所有的菱角,还带着些许脾气,相处起来更鲜活一些。   两个人吃了饭,李清珮有些犯困,想着吃完就睡不好,和彩蝶一同去带嘟嘟去了后花园玩。”   嘟嘟吞了一只赵泷家的鲤鱼,这会儿正是吃的饱饱的,有些犯懒,倒也没有如往常一般去追蝴蝶玩,看着岸边游来游去的黑色鲫鱼,很是兴趣浓厚的样子。   李清珮坐在湖边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嗑着瓜子,见嘟嘟这个样子,对着彩蝶说道,“我们湖里也可以养一些鲤鱼,我瞧着隔壁赵老爷家里不仅种了荷花,还有许多睡莲,到时候也种一些睡莲吧,怪好看的。”   “夫人,奴婢还是喜欢荷花,过几日就可以采莲子吃了。”   “是呀,马上就要秋日了,到时候可以去山上走走,这些日子太热了,哪里也不敢去。”湖水在日照下显得波光潋滟,硬映远处的群山,碧蓝天空,让人心旷神怡了起来,李清珮觉得……,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第二天一早,李清珮起了个大早,宅子里的事情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去庄上瞧一瞧,以前在王府里头,吃穿嚼用都不需要担心,也就不在乎庄上这一点进项,但是如今出来单过,自然要费心了。   她坐着马车启程,倒也不远,不过二个时辰就到了,待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一群人在下面等着。   “见过夫人。”其中有个被晒的黝黑的中年男子显然是庄头,恭恭敬敬的给李清珮行礼,道,“去年秋夕的时候小的还给夫人送过刚出的甜瓜和一些蔬菜,夫人可是还记得我?”   李清珮打量着对方,长的浓眉大眼的,倒是很齐整。   “你叫吴江?”   吴江很是高兴,忙点头说道,“夫人居然还记得小的名字。”然后指着后面一个中年女子和四个孩子道,“这是贱内,这是家里的几个不成器的孩子。”   吴江三女一男,最小的那个是儿子。   李清珮叫彩蝶包了红包给几个孩子当做见面礼,就跟着吴江一同进了屋子,吴夫人沏了茶进来,又放了八样茶点的攒盒。   “都坐下吧,我就是来看看庄子这边如何了,不用这般紧张。”李清珮见吴夫人也好,吴江也好,都十分拘谨的站着,笑着说道,“原都是你管着的,我自然放心,只是如今我搬到了通州,不像是从前,出个门都要半天,今日正好没事就来瞧瞧、”   吴江道,“应该的,应该的。”   之后就无话了,李清珮见他实在是拘谨,道,“我们去田里瞧瞧吧。”   这边的水田非常肥沃,许多人家都把田地买在这边,叫一个庄头管着,庄头在分发租给没地的耕农,说起来庄头的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水里的稻子都长的很好,绿油油的,已经结了米穗,李清珮见了很是满意,觉得这个庄头倒是把田地管的很好,没有荒废的,用心的去种了。说起来这块水田还是秦王送给她的,连带着这个庄头也是一起的,也怪不得刚才吴江那般紧张,想来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到田庄这边来。   巡视了下水田,李清珮就跟着吴江回到了庄上,结果刚走到栅栏处就看到一亮红顶琉璃盖垂着姜黄色流苏的马车停靠在门口。   而那位吴夫人和几个孩子正跪在地上磕头。   秦王着玄色四爪龙蟒袍,戴着黑色的翼善冠,长身玉立的站在院中央,英武不凡,气势慑人,倒把旁边所有人都给比了下去,就是身后站着的新王妃冯婉贞也被人忽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二章要更。。我可能会死在码字的路上,亲们给点鼓励好嘛,打滚求花花…… 嘤嘤嘤 ☆、第8章   秦王听到了动静,扭过头来,这一看却是有些愣住了,多日不见的李清珮站在用竹子编成的栅栏外。   她今日外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绡纱银红色大袖对襟褙子,里面则是芙蓉色的杭绸齐胸襦裙,质地柔滑的绸缎裹着她丰盈的胸线垂落下来,到了腰间又用一根金色丝绦粗粗系了,显出不盈一握的腰肢来。   红的艳丽,粉的娇俏,把李清珮衬托的出水芙蓉一般,美丽不可方物。   李清珮原本想要偷偷溜掉,毕竟秦王大婚,还带着新婚的王妃,这会儿看到她,大家多多少少都会觉得尴尬。   只是没有想到,秦王竟然这般快的看到了她。   既然逃不掉,那就索性大方一些,李清珮朝着秦王微笑颔首,虽因为天气炎热,走了这一会儿路,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子,但是她肤色莹润如玉,目光清透璀璨,像是清晨被露水浇灌过的花儿,依然难掩清丽的美。   “见过王爷。”李清珮走了过去,在五六步远的地方站住,屈膝行礼说道。   秦王目光沉凝,只觉得人还是原来的她,但是气质好像完全不一样了,好一会儿才道,“起来吧。”一旁的冯婉贞虽然还是笑着,但是显然已经有些僵硬,美人最怕的遇到比自己还要出众的女子,而冯婉贞自负是京城名媛当中堪称第一,但是对着李清珮……,她忽然就觉得自己被衬托的犹如凤凰身边的土鸡一般。   “王爷,这位是……”   秦王性情内敛,刚才诧异不过是一时,这一会儿已经恢复了从容,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道,“不过曾经得用的丫鬟,不值一提。”又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冯婉贞扫了眼站在院子里的李清珮,道,“这样的美人,怎么就说不值一提呢。”随即笑了笑,道,“我瞧着这庄子不错,王爷您跟这位庄头也是相熟的,难道是我们王府的产业?”   “原本是,送给这丫头了。”秦王道。   冯婉贞早就听说秦王在之前有一名伺候了数年的妾侍,美貌不可方物,她道不过是传言,这会儿看到了李清珮又有什么不清楚的。   “王爷,您可真是阔绰呀。”虽然秦王语气里难掩嫌弃,也没有给李清珮一点颜面,可是已经被妒火糊住眼睛的冯婉贞又如何忍得住?“这几百亩上好的水田,您说送人就送人了。”   秦王可不是好脾气,闻言道,“你要是不想走,本王就先回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自有那侍从跟着,浩浩荡荡的,好不气派。   冯婉贞当中被怒斥,顿时羞的满面通红,一时委屈,又一时难过,眼中含着泪珠,道,“王爷!”   秦王停下脚步来,道,“还不过来?”   冯婉贞也知道适可而止,虽觉得实在是颜面无存,但也只能自己咽下这苦水,小碎步的追了过去,委屈的道,“王爷,您怎么不等妾身?”   秦王见冯婉贞顺从的走了过来,道,“走吧。”   一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整个院子就突然间空了下来,而吴江一家子更是大气也不敢喘,无论是高不可攀的王爷也好,又或者成了新主人的李清珮,都不是她们这些人可以触及了,要是有个万一惹怒了其中一个,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彩蝶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咱们也回去吧。”   李清珮却坦坦然然的说道,“我刚才瞧着那养在水田里的黑鱼挺不错的,咱们带一些回去吧,片了鱼片,做了水煮鱼吃,简直是人间美味。”   有时候农户会在水田里养鱼,既可以增加粮食的产量,到了秋日又可以有鱼儿吃,但是稍微不注意,有可能会毁了稻米苗子,所以也就会养个半亩,不会很多,刚才李清珮就看到了。   那些个鱼儿在水田里游来游去的,肉眼可见,随便抓一条好像好像也都是成人手臂粗长,看起来很是肥硕。   当时她满脑子的水煮鱼片,差一点留下口水来。   刚才秦王那一句不过就是得用的丫鬟,不值一提,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谁听了这话不会难过,会生气,可是李清珮却好像是浑然不在意一般。   彩蝶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也甚好,没心没肺,总比敏感多疑的强。   毕竟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   那庄头正是有些害怕,不知道如何应对李清珮,怕是她觉得难堪,说不定把自己给换了下来,战战兢兢的,一句话也不敢说,这会儿听到李清珮的话立时就像是活过来一般,道,“夫人要是瞧得上,小的这叫下去捞去。”又道,“我们还养了虾子,螃蟹,过些日子就可以吃了。”   “居然还有河蟹和虾子?”李清珮显得很是感兴趣,道,“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李清珮满载而归,各种新鲜的蔬菜,还有两尾至少三尺来长的黑鱼,和彩蝶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这一边秦王和冯婉贞上了马车,两个人原本是去郊外的法华寺还愿,路过通州,冯婉贞想起来王府在这一边有许多水田,就临时起意要过来瞧瞧,其实不过就是想和秦王出来转转而已,结果就这般凑巧的和李清珮遇上了。   冯婉贞虽然顺从了秦王,但是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   从她嫁进来开始,一切都顺风顺水,日子过的恣意而满足,一时被秦王弄的下不来台,当时碍于情面忍了,可是等着上了马车,越想越是觉得意难平,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又何故为了那种低贱之人对她发脾气?   这会儿冯婉贞压根就忘记了是她先起的头。   人有时候过的太过顺遂也不是好事,因为会经常忘记自己处境,冯婉贞确实是天之骄女,但是和皇帝同胞亲弟秦王相比,还是差一大截。   如此,冯婉贞一直都冷着脸,不肯说话。   马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秦王是什么人,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的委屈,更不要面对应该顺从自己的妻子了。   自然也不会去哄,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回到了王府,当天晚上冯婉贞故意赌气,用膳也没有去喊秦王,直到晚上有小厮过来说秦王事情繁忙,要在书房睡的时候简直震惊的不能自己。   冯婉贞哭了许久,这才有些回过味来,自己可能做的有些出格了。   “王妃,您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冯婉贞的奶母心疼的说着,拿了一块帕子给冯婉贞拭泪。   冯婉贞哽咽道,“不过就是一个贱人,怎么就那般对我!”   奶母道,“王妃,您这醋的什么呀,您也说了是贱妾,又哪里值得您这般费心?可真是跌份儿。”又道,“说起来整个京城就没有像王妃您这般嫁的好了,上面没有婆婆需要伺候,下面也不需要照顾小姑子,王府里都是您说了算,更不要说王爷今年虽然年过二十,可是一个庶子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您嫁进来之前又把侍妾通房都送走了。”   秦王原本定了亲,那女子却是福薄,嫁进来之前就香消玉损了,之后鞑虎进犯,秦王领兵去征战,这一打就是一年,不巧伤了腿,回来后修养了许久,拖来拖去就这般到了如今才成的婚。   “王妃,您在想想王爷的姿容,就是潘安再世也不过如此,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奶母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也知道王爷是顶好的,就是……”   “既然知道难得,就更应该温柔体恤不是?”奶母道,“听我的话,你越是这般闹脾气,只会把男人越往外推。”   奶母好容易哄了冯婉贞去给秦王送宵夜,只是心里却记下了这件事,想着早就听说王爷之前有个宠爱非常的妾侍,显然也是这女子不愿意就这般被赶出去,这会儿闹事了,哼,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等着瞧。   冯婉贞伏低做小,温声哄了秦王半日,终于把人哄回寝殿内,倒是要比平常还要温顺可人,秦王也是想要敬重这位王妃的,不然也会把之前的通房侍妾都送走,见冯婉贞这般姿态,也就是全部受着了。   是夜,一阵翻云覆雨,冯婉贞累及睡了过去,秦王低头看了眼她的睡颜,冯婉贞要比他小上五岁,面容还带着几分稚嫩,下巴略带几分婴儿肥,看起来肉嘟嘟甚至可爱,让人有种想要怜惜的心情。   只是在秦王眼里,却没有任何的起伏,这就是他的王妃,他需要敬重着的人而已。   秦王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只是马上脑海中出现另一个女子。   那般风华绝代,满是自信,璀璨夺目的如宝珠一般的女子竟然是李清珮?在秦王的眼里,李清珮是温顺的,听话的,就是不高兴也不会闹脾气,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平日里和她在一起就是觉得心里舒坦而已。   可是今天的李清珮却是有些不同,他不喜欢的红色穿在她身上,竟然意外的贴合……   夜风突然变的急促了起来,吹走了夏日的炎热,不过一会儿就落下黄豆大小的雨珠,落在窗棂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四周越发的暗沉,压抑,秦王莫名觉得胸口有些闷。   李清珮回到府中,叫灶上的婆子把鱼片了,做成了一锅的水煮鱼片,就着米饭,吃了整整两碗饭。离开王府之后李清珮饭量渐长,一顿半碗米变成了一碗,今天晚上显然吃的极为开心,竟然就吃下了两碗饭。   李清珮吃的畅快淋漓,还劝因为一直担心她而显得小心翼翼的彩蝶多吃一点,弄得彩蝶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乐极生悲,到了晚上,李清珮突然间就抱着肚子叫痛,把晚上吃的鱼都吐出来了,彩蝶急的满头大汗,喊了李妈妈拿了消食的药丸子来。   李清珮却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好容易忍着恶心咽下去了,一转眼就吐了出来。   不过一会儿,就脸色惨白,开始吐黄水,李妈妈道,“这可如何是好,刚去喊郎中的丫鬟回来,说那郎中恰好陪着娘子去娘家,明日才能回来,我又叫人去镇上请郎中,可是一来一回就要一个时辰,怕是夫人受不住……”说完就忍不住拭泪,埋怨彩蝶道,“上次就已经积食过来,恐怕是肠胃有些不妥当了,你竟然还不劝着夫人少吃一些。”   彩蝶也是很是自责,其实要是平常她也就劝了,只是今日她怕李清珮伤心难过……,想着这些日子李清珮饭量渐长,兴许就能吃下这许多了。   想起上次的积食,彩蝶忽然道,“我们要不要去请隔壁的赵爷?”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我活着写完了,但是感觉快死了。。还有一更。 ☆、第9章(补完)   第九章   夜里突然下起暴雨,那豆粒一般大小的雨珠子打在镶嵌了玻璃的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如同门外急促的敲门声一般……,赵泷先是被那雨声吵醒,清醒了过来,再后来在则是被哭的已经不能自己的彩蝶弄的全无睡意。   “你且等下。”赵泷接过王兴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温茶,揉了揉眉眼,道,“你们夫人又积食了?”   彩蝶原本忧心的不行,结果听到赵泷这话,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红了脸颊,上次积食的时候就是被赵泷治好的,这会儿又是……,也只有那家贫的人,会这般毫无节制的吃,夫人这般,也确实是有些丢脸。   “夫人一直都在节食,许多山珍海味都没法享用……,时间久了就分外成了执念,这会儿放开了,就有些没有节制了,其实我们夫人平时不这样的。”彩蝶努力的想要为李清珮解释。“还请赵爷求个方面,搭把手帮一帮我们夫人,以后彩蝶自当结草衔环,报答赵爷的恩情。”   赵泷却意外的好说话,点头,道,“起来吧,我过去瞧瞧。”   李清珮被挪到了另外屋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只是脸颊苍白,停歇片刻就要呕吐,反反复复的,黄水也都吐干净了,这时候才是最难受的,想要吐却没有任何的东西,每一次的干呕就像是把肠胃都搅成了一团,绞痛难忍的不行。   赵泷跟着彩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清珮扶着圆桌半靠在上面,一双莹莹美目里含着泪珠,苍白的脸色衬托的她不点而红的嘴唇越发美的惊人。   不得不说,美人什么时候都是美的。   即使这般狼狈不堪,也别有一番惹人怜惜的羸弱之美。   赵泷目光里却毫无波澜,走了过去,问道,“夫人是哪里难受?可还能说话?”   李清珮原本强忍着疼痛,声音微弱,道,“赵爷,妾身实在是疼的不行了。”   赵泷叫彩蝶把李清珮挪到了靠窗的炕上,让她躺好,拿了针灸包出来,道,“我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了,不知道这针还能不能扎的准。”   李清珮差点没跳起来,道,“赵爷,您有几分把握?”那银针半尺来长,在朦胧的灯光下越发显得冰冷尖锐,“要不,我们吃药?”   赵泷的手压在李清珮的腹部,虽说是陌生男子,但是隔着衣裳,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尴尬,他把银针放在火上了烤了烤,道,“你要是能吃得下药,又何必来找我?想必是吃什么吐什么了。”随即那手指像是找到了穴位,用力一摁,“是不是这里?”   李清珮疼的叫了一声,道,“就是这里。”结果那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丝灼热的温度,她急道,“赵爷,您先等等,我缓缓……”   赵泷却收回了手拔出另一个银针道,“已经扎进去了。”   李清珮没有想到赵泷竟然这般迅速,除了一开始有些灼热,竟然没有一点痛感,忍不住惊奇的说道,“怎么不痛?”   “只有那庸医才会让患者痛。”赵泷难得自傲的说了一句,接着又扎了一针,不过这会李清珮已经不怕了,尽量让自己放松方便赵泷扎针。   等着扎完三针赵泷才停了下来,又道,“最多半个时辰便是不会再痛了。”   赵泷被请到了旁边的厅堂,毕竟是女子的寝殿,总是不好一直呆着,彩蝶又沏了新茶过来,摆上了茶果,道,“多谢赵爷,这份恩情当真不知道如何报答,还请赵爷受我一拜。”说完便是跪了下来。   “不过举手之劳,起来吧。”赵泷不急不缓的端了茶水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抿了一口茶水放下,又道,“说起来这也是你们家夫人的福运而已。”   等着一杯茶喝完,赵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随着彩蝶进了寝室,结果看到原本应该大好的李清珮依然惨白着脸,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赵泷颇有些奇怪,重新诊了脉,道,“已经无碍了,怎么还会疼?”   李清珮已经被磨的没了脾气,无力的道,“赵爷,妾身是不是快死了?”   “胡说什么,你身子骨好得很。”赵泷被气笑了,无奈摇头,道,“且跟我说说,你今天吃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痛起来。”   重新诊了脉,又巩固的扎针,但是无论如何,李清珮依然不减轻一分病情,赵泷目光深沉,想起和几乎可以称为半个老师的李昌荣谈起医治时候的话来,“有时候这病也并非是病,而是因为心里头不痛快,郁结而生。”   “治病容易,但是最难治的却是心病。”   “几乎没有办法。”   赵泷想起当初自己要离宫,穿着玄色四爪蟒袍,头戴翼善冠,还没登基为帝的赵洵几乎是跪在他前面哀求,道,“你这般走了,父皇要如何自处?”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就如同李昌荣说的那般,这世上最难医治的就是心病,几乎无解,只能用时间来慢慢的冲刷掉。   赵泷想起关于这位李清珮的身世来,出身于书香世家,从小耳聪目明被父亲寄予厚望,亲自教导,想着以后参加科举光宗耀祖,谁知道八岁便是丧父,家中生计艰难,后来十五岁委身给秦王做妾,不久前因为秦王大婚又被赶了出来。   当时初见显然就是秦王大婚的前一天吧?   那时候就是积食了,然后今天……,秦王路过通州,还曾给他递了拜帖,想要携了新王妃给他行礼,自然是被他婉拒了。   两次积食皆是因为同一个人,这病情显而易见了。   赵泷坐在李清珮的旁边,想着是不是就这般走了,毕竟其实已经无碍了,而她的心病,也只有自己才能医治。   只是想起两个人之间的渊源,其实他和李清珮的父亲是旧识,是故人之女,又想到他也曾为此困扰,终是生出几分怜惜之情来。   “夫人,如果很是难忍,你且哭出来。”赵泷说道。   “哭出来?”李清珮微弱的说这话,神态有些奇怪,道,“这一点疼妾身还忍得住,赵爷能否再次施针?委实太难受了。”   “夫人是积食,哭一哭,把腹中的浊气吐出来,倒比施针更快些,也是一种治法,夫人暂且试一试。”赵泷说道。   李清珮见赵泷说的一本正经,又实在是疼痛难忍,便是扭过头去试着哭一哭,其实也不用试,她是真的特别难受,不过片刻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但却还是克制着,哭的小声。   赵泷道,“夫人要哭的大声一些。”   李清珮觉得有点丢人,犹犹豫豫,哽咽的道,“妾身……已经很大声了。”   “不够。”赵泷冷声说道。   李清珮想着已经打扰赵泷多时,很是愧疚,听他声音发冷,内疚加上不安,一下子就激起了内心深处的难过,很快就大声哭了起来。   其实哭声又是什么好听的,多听了就会叫人心烦,只是李清珮声音如玉质般悦耳,又是这般样貌,就是哭着也有一股别样的美丽,倒是比旁的人强上许多。   彩蝶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道,“夫人……”   赵泷难得叹了一口气,道,“你让你家夫人哭一哭。”   李妈妈和彩蝶坐立难安,要不是熟知赵泷,还当是街头上来骗钱的江湖郎中,说是哭能治病,这还是头一遭。   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   一开始不过就是在哭,但是到了后面,李清珮的哭声里却带出其他的东西来,那种怨恨的情绪,委屈的发泄,倒叫旁边的也跟着感染了这种情绪,彩蝶第一个跟着落下泪来,李妈妈也是红了眼圈,自去擦泪。   李清珮不记得她后面是如何睡着的,哭着哭着就困了,然后又觉得难受,哭了起来,来来回回的反复,最后听到旁边有个男子温声说道,“一切都过去了,好日子都在后头。”   那声音不算是温柔,还带着冰冷玉质一般的冷清,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脉,让她觉得心里酸酸软软的,就此想要依靠过去。   像是能感觉到她的心境一般,有只手压在她的发鬓边,轻柔的抚了抚,带着温热的温度,像那温度像是能暖到心口去。   早上清晨的阳光照拂在身上不见白天的炙热,暖洋洋的,李清珮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身心轻松自在,就如同长出翅膀的小鸟儿一般,轻快的可以飞上碧蓝的天空,这是几年来她从来没有过的心情。   彩蝶俯身在床边睡着,听到了动静马上就醒了过来,道,“夫人,你还难受吗?要不要奴婢去给夫人喊郎中过来?”   虽然有些晚,但是李妈妈叫人去镇上请的郎中已经入了府,昨天就住在了府邸,这会儿正好可以喊过来诊脉。   李清珮道,“不用了。”   李妈妈可是觉得昨天的事情还犹言在耳,劝慰道,“夫人,还是瞧一瞧吧。”把洗脸水放在架上,“昨天可是把我们几个吓坏了,就是隔壁的赵爷也是呆到申时才回去的。”   李清珮脸腾的就红了,觉得这次可真是丢人的不行了,想着又是欠下了隔壁那位赵爷的人情,这世上银钱能还清的债务都不算是债,最怕的就是这种人情债,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报答。   净面漱洗后,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发鬓。   彩蝶却是露出惊异的模样来,道,“夫人……”   李清珮只当有什么不妥,问道,“怎么了?”起身去照镜子,李清珮爱美,家中备着三面大镜子,可以照出全身来。   不过等着看到镜中的人,李清珮有些呆住了。   她以前就知道自己生的美,可是这一会儿的她的美已经不是用言语形容的了,远山黛眉,秋水为眸,一举一动皆是如仙娥一般的风姿。   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洗去了铅华。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间明了了,李清珮想起昨夜赵泷的神态来,想来他已经是看透了吧?   早上自然不能多吃,不过用了半碗鱼片粥,一旁的彩蝶虎视眈眈的盯着,一副你要是多吃一勺,不会罢休的模样,弄得李清珮很是好笑。   吃过饭,又重新让郎中诊脉,开了补养的方子,就把郎中给送走了,那郎中还当是什么大病,大汗淋漓的过来,谁知道不过就是有些积食而已,想着一个天大的美人,竟然这般嗜吃,觉得真是无奇不有,收了丰厚的礼金也就去了。   李清珮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去谢谢赵泷,在库房了找了半天,最后找打一本孤本,叫脉经的医书,高兴了半天,当初在□□,想着早晚要被分出来,如此对赏赐几乎没什么挑剔的,旁边有人为了亲近秦王而委婉的送礼给她,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也都是收了。   如此除了珠宝首饰,珍玩字画,也有这些名贵难寻的孤本。   找了一个楠木匣子把书放好,就准备去隔壁道谢去,谁知道还没出门就看到李妈妈脸色焦急的走了过来。   “夫人,老夫人来信了。”老夫人自然是指李清珮的母亲郭氏。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在补个几百字,亲们可以等等在看。 ☆、第10章(修)   炎炎夏日,阳光炙热,可是李清珮却有种脚底发凉的寒意,一封家书,让她陷入了曾经的过往。   李清珮的母亲郭氏是个刚强而内敛的女子,自从丈夫病逝之后,拒绝了娘家让她改嫁的主意,生下了遗腹子李念,之后努力供养两个孩子,虽然家境贫寒,却依然坚持送李清珮去书院读书。   李清珮还记得母亲无数次夜里哄她入睡,道,“你爹爹说你天生卓尔不凡,总有一日会金榜题名,为我们李家光宗耀祖。”   古人寒窗苦读十年,并非虚言,且六年一次女科举,却只有三百名的进士,比起那前世的高考还要艰难,李清珮诸多心虚,她的聪慧,她的早熟,不过就是仗着有一颗多活一世的灵魂,她也经常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负担起这样的期盼?   只是她却不敢迟疑,母亲厚重的母爱,虽时有没办法喘息的感觉,但是却依然是她甜蜜的负担。   直到她十五岁那一年,她第一次试水就得中禀生,喜得的不能自己,连夜从书院回到家中想要告知母亲,看到的却是病重的母亲。   那时候母亲和弟弟住在邻居家的牛棚里,因着父亲之前的病,祖宅早就卖掉了,还欠下许多外债。   弟弟李念瘦的骨瘦如柴,却还要帮着村人放牛,一天得半个窝头吃,母亲则整日在外劳作,今日帮着这家浆洗衣裳,明日到那家除草耕地,晚上又借着月光做针线活儿,常年劳作加上 食不饱腹,积劳成病,一发不可收拾。   母亲郭氏一直都瞒着她,又因她吃住都在书院,甚至连月夕节都不让她回来,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李清珮不清楚当时是个什么滋味,那几天晚上她几乎难以入眠,哭的不能自己,最后别无他法,就委身给秦王当了妾。   她还记得当初带着二百两的聘礼,其实跟卖身银没什么区别,回到家中,左邻右舍早就得了小消息来恭喜,每个人都带着喜悦的神色,唯独母亲目光颓然,就好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目标。   后来在御医的医治下,母亲很快就治愈了,那之后母亲就带着弟弟远赴苏州投奔舅舅家去了,那个舅舅是,原本让她母亲改嫁,而母亲说就是饿死也不会依靠的舅家。   母亲的意思就是,去求这个她曾经恨过的舅舅也不愿意留在京城看她委身给人做妾!   “夫人,您怎么了?”   李清珮扶着一旁的彩蝶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道,“没事。”   “老夫人信上可是有什么……”要是换做别人只当没有看见,不过彩蝶到底是留了几分真性情,即使知道这些事儿自己不该问,因为担心李清珮,还是忍不住发问道。   李清珮摇头,道,“没事,我娘要带着弟弟回来了。”   李清珮入王府五年,母亲郭氏就没给她写过一封信,说过一句话,她还以为郭氏会一直生气,不肯理她,没有想到,她出府不过半个月就接到了要回来的信,那显然在她决定出府,告知母亲的时候,她就准备要回了。   李清珮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当时家里有债,她都可以想办法赚了慢慢还掉,可是母亲的病却耽误不得,唯一的办法就是委身给秦王这样的人,得到最快的最好的医治,冲着这一点,不管秦王如何看轻她,她都一直恪守本分。   彩蝶跟了李清珮三年,从来没听李清珮说起过娘家人,只知道父亲早逝,母亲和弟弟在苏州读书,每一年她都会替李清珮寄银钱过去。   按道理,家人团聚应该是喜事才对,但是瞧着李清珮的样子,却是有什么内情的样子。   “你把东边的那个如意居整理出来给老夫人住。”李清珮的犹豫不过是暂时的,很快就回复了精神头,不管如何能见到久违的母亲和弟弟,都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这边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李清珮就给隔壁的赵老爷递了拜帖,王管事却回了信儿说道,赵老爷有事外出不便见客。   李清珮心里颇有些失落,但还是让人把医书送了过去。   之后,李清珮都在家里养胃,不敢大吃大喝,很是循规蹈矩,加上又要布置母亲和弟弟住的地方,很是忙碌了一番,过了六月,一转眼就到了七月低,天气终于凉爽了一些,清风里已经有了秋日的寒意。   从苏州水路过来,起码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李清珮算了算,也就在这几天了,结果比起母亲隔壁邻居先有了动静。   王管事上门送了两条鱼给李清珮,道,“我们老爷出了远门去垂钓,回来的时候带来的,是金鲵鱼。”   金鲵鱼其实就是娃娃鱼,在现代虽说是保护动物,但是第二代人工养殖的娃娃鱼却是可以贩卖食用的,而在这个时代因为没有人工养殖,野生的很是稀罕,尤其受女子喜欢,据说可以养容美颜,叫女子趋之如骛。   只是因为长在山间,很少被抓到,价格也极为昂贵。   “老爷说很是喜欢夫人送的医书,这鱼虽不值几个钱,却是老爷亲手垂钓上来的,还请夫人笑纳。”王管事道。   李清珮前世的时候只在鱼市里见过金鲵,颇有些稀奇,叫彩蝶打开了盖子,那鱼像是感应了到了光线,竟然发出婴儿一般的叫声。   几个人啧啧称奇,倒是开了眼界,李妈妈来问是要清蒸还是红烧,李清珮却是下不去口,叫彩蝶放到了湖里了。   只是不好总是白拿赵老爷的东西,晚上叫彩蝶送了用黑鱼做的水煮鱼过去,李清珮想着,那赵老爷一看就是见多识广的,家中有阔绰,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与其买一些世面上的礼物还礼,还不如送送这些她觉得不错的吃食,不叫人心里觉得负担,如果合了口味,还能吃一吃。   其实这里面很多菜肴都是李清珮改良的,水煮鱼,麻辣小龙虾,还有炸鲜奶,这种零嘴。   李清珮入府的第二天就叫人买了一头奶牛回来,每日里都要喝牛乳,剩下来的牛乳就做成乳酪之类的。   不过那位赵老爷是妙人,这边李清珮送了吃食过去,第二天那边就会送了一盆兰花来,又或者赵老爷亲自钓到的鱼,甚至后来还叫王管事送了一只顶漂亮的鲤鱼过来,嘟嘟高兴的不行,每天都会沿着那水缸转悠,只恨不得捞了吃掉。   两家这样一来一往的,越发亲厚了起来,只是两个人倒再也没见过面,到了七月中旬,载着李清珮母亲郭氏的客船也到了通州码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觉得不好,我修了修,主线是没什么影响的,看过的同学继续往下看就行。:) ☆、第11章   傍晚的江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起李清珮薄如蝉翼天青色的绡纱广袖,映着远处夕阳染红的远山近水,仿若九天仙女下凡,美若一幅画一般。   许多来往的商贾小贩,或者渔夫水手,莫不是惊艳于此景,驻足于此。   李清珮却对次全无在乎,她从小就容貌出众,无论在哪里都会得到旁人的注目,要真是在意,自是连门都不敢出了。   她此刻满脑子都是五年未见的母亲和弟弟,想着小时候母亲虽严厉但不失慈爱的关怀,就觉得心里紧张的不行,即是渴望早日见到,一家人团聚,又是有些惧怕母亲的严苛,到底这五年母亲气消了没有?   虽自信自己没做错,但是对着母亲的伤心,到底没有办法,平心静气,不去在乎,毕竟血脉天性,难以超脱。   李妈妈道,“夫人莫要担心,老夫人居住的如意居早就收拾妥当,就是舅老爷住的也都安置好了。”又道,“想着老夫人和舅老爷车马劳顿,一早就让灶上婆子炖好人参鸡汤,这最是补元气了,又在井水里冰了西瓜,葡萄,李子……”   李妈妈唠唠叨叨的,彩蝶不时的在一旁补一句,倒是让李清珮少了一些紧张。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有那高大的楼船进了港口来,许多接站的人一拥而上,等着停靠,路陆陆续续有人从楼船上下来。   李妈妈和彩蝶皆是没有见过郭氏和李念,只能眼巴巴的瞧着来往的宾客,偶尔看到母子模样的人便是问道,“夫人,那边是老夫人和舅老爷吗?奴婢瞧着跟夫人有几分相似。”   李清珮摇头,道,“都说女儿肖父,我其实和母亲并不相像。”   就在这时,从船上走下来一中年妇人,穿着一件半旧的丁香色素面杭绸褙子,瓜子脸,白净的皮肤,虽然称不上美貌,但也是十分齐整的样貌,唯独一样,那一双浓墨的长眉十分的醒目,就如同锋锐的尖刀一般,生出不输于男子的果敢来,旁边领着十一二岁的男童,样貌和那夫人七八分相似,面目却是柔和了许多。   那妇人下了船就在人群找寻找,其实也不用她过多费心寻觅,她的女儿李清珮十足的像是早逝的夫婿,要知道她夫婿李唐当年可是号称阳朔第一美男子,可见李清珮的样貌该是如何出众,无论在哪里都是人群注目的人物。   果然在岸边看到了被几个仆妇簇拥着的李清珮。   五年未见,想来日子过的不差,远山黛眉,肤白如玉,没有一丁点被岁月蹉跎的风霜。   郭氏见了脚上一顿,竟然恍惚的觉得似乎见到了早逝的夫君。   都说亡夫生的模样是好,却是男生女相,以后必然波折不断,果然后面就英年早逝,而这样貌倒了女子身上却是极好的,一辈子顺风顺水。   李清珮见郭氏走进,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娘,郭氏却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推了推旁边的男童,道,“这是你姐姐。”   此人正是李清珮的弟弟李念,他和郭氏的冷淡不同,显得极为激动,目光亮晶晶的道,“姐姐。”   李念走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这会儿已经颇有些小大人的模样,李清珮被这一生姐姐喊的心潮澎湃,终于有了家人团聚的感觉,上前就搂住了李念,道,“念儿,你竟然这般大了,真是叫我认不出来了。”又道,“路上累不累?午饭是什么时候用的,现在是可是饿了,喜欢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   李念显然很激动,但到底五年未见,显得有些生疏,羞涩的推开,随后恭恭敬敬的道,“姐姐,念儿不累。”偷偷的瞄了眼郭氏道,“我什么都吃,不挑嘴,就是娘亲……,天气炎热,又是在船上,这几日几乎没吃什么,姐姐能否给娘请个郎中瞧一瞧?咱娘喜欢吃河虾,河鲜,像是龙井虾仁,清蒸桂鱼都是娘喜欢吃的。”   郭氏却冷声说道,“看什么郎中?我好得很。”   “娘……”李念有些尴尬。   只是还没说完就被郭氏瞪了一眼,训斥道,“刚见面,脸还没看熟呢,就要吃要喝的,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一点都没长进。”   想来平日里郭氏十分的严苛,李念被说的没脾气,立时就耷拉下脑袋来。   场面立时就有些压抑。   一旁的李妈妈笑着说道,“老夫人您可真是有福了,我们家那个混小子跟舅老爷一般大,可是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哪里知道我的喜好?还是舅老爷这般好,知晓老夫人喜欢吃什么!“又道,”我是府里的管事,我夫婿叫李三,您喊我一声李三家的就行。”   “您回来我们夫人不知道有多高兴,接到信就开始整理老夫人住的如意居,里面的摆设都是亲自去挑的,至于老夫人喜欢吃河鲜,我们夫人还记得呢,前几日就让庄上送了许多上来,这几天养在缸里,您来了正是可以吃了。”   “一早就让灶上婆子炖了人参鸡汤,怕是老夫人车马劳顿,伤了元气。”   李妈妈笑容爽朗,语气幽默,又都是和郭氏一般的年纪,倒是让郭氏神色缓和了一些。   正好李三赶了马车过来,李念扶着郭氏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倒了府邸,李清珮陪着郭氏去了如意居,三阔的正房,两边修了耳房,院子里种着一颗老槐树,穿堂上摆着两盘金桔,结着橙色的小橘子,迎着晚上的夕阳越发显得喜气洋洋的。   郭氏进了院子,站在老槐树前,忽然间就停下脚步来,神情恍惚,道,“你这丫头,居然都还记得。”原来这边布置的竟然是和以前祖宅一般,分毫不差。   无论是这颗老槐树的样子,又或者摆着的那盆金桔。   李清珮第一次见郭氏正眼瞧自己,道,“娘……”   “到底不枉我费心养你一场。”   李清珮听了这话,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就这样无声的落了下来。   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只不过母亲轻轻的一句话,就能化解掉。   ***   赵泷去了五台山,还愿顺道垂钓一番,一趟下来,整个人黑了,也瘦了,胡子拉碴的,却是不肯剪,道,“我瞧那五台山上的道士留了山羊胡,很是仙风道骨,我也留着吧。”   王总管吓的不清,想着赵泷这般隐姓埋名的过日子也就算了,竟然还说要学道士留胡子,难道说他已经打算出家了?   这么一想就越发觉得有些害怕,满脑子都是如何阻拦的想法,随即想到最近赵泷和隔壁李清珮的之间的来往,虽不见得赵泷有了什么想法,但只要有一丝的可能他就总要推一把。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决心越发的明显了。   “老爷,晚上用点什么?”随后见赵泷一副犹豫的模样,装死不经意的道,“小的瞧着您上次吃隔壁李夫人送来的麻辣小龙虾,倒是多吃了一碗饭,要不要厨房做一盘来?”   赵泷听了这话,仿若想起李清珮来,道,“刚才我路过码头,似乎瞧着她们也从那边回来,是不是来了什么客人?”   “是接了李夫人的母亲和弟弟。”李清珮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什么,最近更新时间不定,以后还是每天早上来看更新吧。 ☆、第12章   “合家团圆,算是大喜事。”赵泷沉吟了下,道,“你去把从西域运过来的玛瑙葡萄,并梨子几样瓜果,还有刚上市的秋蟹,选十对肥硕的公蟹一道送过去。”   “小的知晓了。”王管事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过身去吩咐身后的小丫鬟,等着回来又道,“最近门口经常有人鬼鬼祟祟的,侍卫抓了来问才晓得原是想要一睹隔壁李夫人的芳容,却是找错地方了。”   “您说这件事好笑吧?”   “兴许是小的过于杞人忧天了,这位李夫人这般样貌,家里又没有养那会拳脚功夫的护院,要真是有人心存不轨,当真就遭殃了。”   赵泷站起来,走到用青花瓷养着的兰花旁边查看,王管事马上拿了一旁的小铲子递了过去,赵泷接过,帮着兰花松了松土,道,“我竟是不知,我们王总管也开始留意起女子来。”   这话说的王兴头皮发麻,正要解释又听赵泷说道,“你要待如何?”   “老爷,您这话可是折煞小的了。”王管事恐慌的说道。   赵泷起身,回到案桌上喝了一口茶,随意的坐了下来,松口道,“那就派两个暗卫过去护着,说起来也是故人之女,竟然做了邻居,也是她和我有缘分。”   王管事自然查过李清珮的家世,知道她父亲叫李唐,阳朔李家子,写的一手好字,后来还因此声名远播,只是不知道竟然和赵泷是旧识,所以这才是他们老爷对隔壁格外看顾的原因?   心里自然是有些失望的,但是王管事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伺候了赵泷这许久,这次总是有些不同,再说,如今已经没了旁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赵泷出家不成?   别说隔壁住着的是秦王曾经的宠妾,就是个公的,只要能让他们老爷有了那怕一点动心,那就是值得试试。   这般一想,就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不过老爷竟然认识李夫人的父亲?这又是怎么回事?王管事决定要探查一番里面的内情。   隔壁的李府却是充满了喜气,李清珮叫人拿了炮竹来道,“今日娘和弟弟回来,头一回住,新宅子就要放炮竹,去去晦气。”   正好是夜幕降临,噼里啪啦的炮竹声闪出红色的花火来,映出李清珮笑容满面的脸,仿若盛开的桃花,艳冠群芳,这种愉悦的气氛感染了旁人,就是一直都严肃的郭氏,也舒展了眉眼,露出笑容来。   李妈妈摆好了宴,道,“老夫人,舅老爷,都请入座吧。”   饭菜很是丰盛,且许多都是郭氏和李念喜欢的,可见这许多年来,虽然一直分开,但是李清珮心里却一直都记挂着不曾忘记。   郭氏吃着被丫鬟细心挑刺之后的鱼肉,只觉得如何刚硬的心,也低挡不住女儿这般的贴心。   这么一想,神色间就越发温和了起来,指着桌上的麻辣兔肉说道,“小时候就嗜辣,别人家的姑娘,四五岁的时候还是吃不得一点辣,清清已经开始用麻油辣椒拌着白米吃,小脸吃的红扑扑的,倒像是年画里的童女一般可爱。”   李清珮如何不记得,她前世就嗜辣,一日都离不开,很小时候还做不得主,自然忍着,四岁那年趁着郭氏出门就偷偷跑到厨房,用麻油烫了辣椒酱,伴着白米饭吃,麻辣香糯,一口气吃两碗饭,却不敢让郭氏知道,怕是吓到了,只是不过七八日还是被郭氏察觉到了,见她这般吃饭,还当她饿了找不到吃食,胡乱找了东西填肚子。   郭氏自责了许久,还是在李清珮的解释下才明白,她就是喜欢这般吃而已。   那之后家里的厨房里就一直备着麻油辣酱,只是不敢让李清珮多吃,每次都是一小勺一小勺的。   郭氏说着给李清珮夹了兔肉,又让丫鬟给李念也夹了一块,道,“一道吃吧。”   李清珮许久没有享受过这般疼爱,很是受用,眉开眼笑的吃了兔肉,又亲自给里郭氏拨了虾仁,之后给弟弟李念添饭,一家子虽然还有些生涩,但是血脉天性,不过片刻就相处的其乐融融,显得很是温馨。   等着用过了饭,李清珮陪着母亲郭氏一道收拾行囊,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包袱里不过就是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两套里衣,然后穿的发白的布鞋,显然日子过的很清贫……,李清珮特别想问问有没有收到自己寄的银子,但是又怕郭氏生气,不敢提及。   郭氏换了一身干净的白绫里衣躺在架子床上,盖着只有一层的妃色素面杭绸薄毯,上好的蚕丝织成的绸缎,摸上去凉丝丝的,给还没完全退去热意的夏末带来了几分凉意,她舒服的喟叹了下,温和的道,“忙了一天了,清清你也回去歇着吧,念儿你也是。”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郭氏瞧着这一对姐弟,皆是十分出众,生出满足的自豪感来,又道,“明天我有话要说,你们早些过来。”   “母亲,何事?”李清珮颇有些草木皆兵,怕是郭氏又发难,其实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母亲是个很执着的人,说白了就是非常固执,只要是觉得自己对的事情不会轻易去更改,根本就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而今日这般和睦相处,对她来说颇有些镜花水月一般不真实。   郭氏并不言明,只道,“且去歇着吧。”   “是,母亲。”   李清珮和李念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如意居,月上树梢,院子里被覆盖了一层浅浅的银光,拉出两个长长影子来,李清珮道,“姐姐送你回去吧。”   李念颇有些羞涩,道,“姐姐,我已经是大了。”   “我晓得你已经长大了,不过今日是第一天,那房间又是我自己布置的,带着你去瞧瞧,要是不妥的地方就跟我说,或者跟李妈妈说也行。”李清珮到底忍不住摸了摸李念的头,笑吟吟的说道。   李念高兴的应了一声,两个人一道去了挨着如意居旁边的小院子。   李念的东西要比郭氏多,好几个箱笼的书,已经被人整整齐齐的摆放到了书架上,李清珮不过扫了一眼,却是有些疑惑,她也是读过书的,从三岁就开始坐在父亲膝上读三字经一直到十五岁,一点也不敢耽误,也没空去读其他杂书,但是李念的书架上出现了许多关于术算的书,杂记,并一些话本。   “你跟先生请了几个月的探亲假?”李清珮坐在靠窗的书案上问道,因为知道弟弟还在读书,李清珮特意给李念准备了上好楠木做的案桌,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李念也跟着坐了下来,听了这话却是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来,好一会儿才道,“姐姐,我应该不会在去了。”   “怎么?”李清珮的母亲郭氏最是看中孩子读书,如今希望全部寄托在李念的身上,又怎么会让他不读书?“你老实跟我说,你们在苏州那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被人欺辱了?又或者是被人骗了?”   一连好几个问题,李念被问的脸色通红,赶忙起身,摇头道,“姐姐,你莫要着急,无事,就是我可能……”说道这里一顿,脸色憋的通红,显然是觉得很是难以言说,道,“明天早上,娘肯定是要说的,姐姐还是等着听娘讲吧。”然后沮丧的把头低下来。   李清珮心神不安的回了屋子,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李清珮到了如意居,李念已经在屋内圆桌上坐着,见到她羞涩的笑了笑,道,“姐,多谢你,那床真软和,帐幔还熏了香,怪好闻的,我还是第一次睡这般好的地方,真跟做梦一般的。”   李清珮猜出郭氏和李念过的并不好,这从他们穿着就能看出来,但是被弟弟这般的道谢,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难过。   她又忍不住想要问母亲,到底有没有收到她寄过去的银子,为何把日子过成这样,只是那话到了嘴边,却是如何开不了口,她有种预感,一旦由着她开头,后面将会带出更多不堪的东西。   两个人一时无话,一个是满腹的心事不知道如何言说,另一个则是不敢去询问,就在这时候穿戴整齐的郭氏从内室走了出来。   她穿的还是一件旧衣,联珠图案花纹的艾绿色素面褙子,挽了个圆鬓,却没有任何的首饰,但是她目光锋利,眉目冷硬,显出不输于男子的果决来。   “娘,你饿不饿?我叫人摆饭吧。”李清珮笑着问道。   郭氏坐在了李清珮的旁边,听了这话摇头说道,“先不急,我有话跟你们讲。”   “娘,你说。”   郭氏扫了眼自己的一双儿女,那目光最后停留在李清珮的脸上,说道,“清清,娘要你重新参加科举。”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晚安。:) ☆、第13章   第十二章   屋内落针可闻,寂静的有些可怕,李清珮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来自于母亲的郭氏的威压一般的凝视,心里头就好像是堵着一块石头,憋的喘不过气来。   李清珮深吸了一口气,道 ,“娘,我朝严明,参加科举之人必要三代家世清白,更不能作奸犯科,心术不正,须得洁身自好,品性优良,我曾经委身给人做妾,是为不贞,您觉得我还合适吗?”   “清清现在不是自由身?”郭氏却冷静的说道,“那许多规矩里却是没有一项说曾经为人妾者不能科考。”   “是,只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我曾经为人妾的事情。”李清珮道,“虽说没有严明,但是一旦被人揪出过往,先不说我已经五年没看过书,许多都已经忘掉,就算是那文曲星投胎,本事通天,考上了状元,也会被人同寮嗤笑,不得重用,说不定还会成为笑柄。”   “清清,你忘了你父对你的期望吗?”   “我自是不敢忘!”李清珮见郭氏提起父亲,虽说在她八岁那年去世,但因着她身体装着成熟的灵魂,自然是记得一切,她的父亲李唐性情温和,气质斐然,如同珠玉在侧一般,是个十分出众的美男子,她这好相貌七八分是随父亲……,直到现在,她想起父亲的早逝都觉得难以接受,在她心中就如同男神一般,谁都无法僭越。   “那你怎么这般轻言放弃?”   李清珮心中憋闷,“母亲,你想我成旁人的笑柄?是我对不起父亲的期盼!这件事不用再提及了!”说完就起身,又道,“母亲,我身体不适,就先退下了。”   等着李清珮走后,李念有些坐立难安,看着如同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的郭氏,想要离开怕是让郭氏发怒,但是这般呆着又觉得浑身不舒服。   好一会儿才喏喏的说道,“娘,时候不早了,您饿了没有,要不要先用早膳?”   郭氏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开了口,却是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觉得娘的做法不妥吗?”   李念在郭氏前面是一个不字不敢说的,但是让他违心否认又是做不到,只好低着头不敢言语。   郭氏想起李念小时候的聪明机灵来,又对比如今这般胆小懦弱的样子来,叹了一口气,却坚定无比的,道,“你姐姐和你不一样,她天生就是读书的种子,娘一定会让她完成你父的遗愿的。”   “可是姐姐她……”   “这件事由不得她。”   李念头低的更加厉害,满脸的沮丧。   ***   李清珮怒气冲冲的出了屋子,好一会儿才镇定了下来,她是真的没有想过母亲这是北上的目的竟然是想让她重新参加科举。   其实当她第一次知道这个看似封建的大赵竟然还有女子科举,有女官的时候很是震惊,后来知道是圣尊皇后大力推行的,就猜到这女子恐怕就是穿越过来的前辈,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规矩。   她心里感激之余,只当是另一个高考,很是认真的读了起来,当然父亲李唐的付出也功不可没,写字,背诵,她的启蒙都是父亲手把手的教她。   她到现在还记得父亲慈爱的笑,摸她的头,道,“我们清清最是聪慧了,以后必然会考个状元回来。”   李家是世代的书香门第,只是到了祖父开始就没落了下来,族中已经无人考中进士了,对父亲李唐来说,振兴家族是他作为长房嫡子的重任,只可惜他自己从小体弱,没有办法刻苦研读,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大女儿李清珮身上。   清晨的阳光没有白天那般炙热,到很是灿烂明媚,李清珮抬头,被这明媚的阳光照的眯起了眼睛……,想起父亲如同这阳光一般的温柔来。   那一年她因为在课堂上睡觉被先生罚了,被戒尺打了掌心,肿的跟馒头一样,却是不敢说,只偷偷的回家,父亲那时候正是躺在病床上用药,脸颊消瘦而发黄,她很怕父亲会生气,更怕就这样让他病情加重。   结果父亲什么话也没说,起身拿了药水,轻柔的给她抹上,只当不知道她在课堂上偷懒的事情,还帮她找借口挡去了母亲的询问。   想到这些,李清珮就觉得鼻子发酸,如果父亲还健在……,他会说什么?会说你让我失望了这样的话吗?   “夫人,您小心一些。”身旁传来彩蝶犹豫的声音,李清珮这才看到自己走到了后花园里,站在湖边,而身后的彩蝶却是一直默默的跟着。   “夫人,您饿不饿?”彩蝶见李清珮终于回了神,松了一口气,刚才那神情真的是有些吓人,她伺候李清珮这么久,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王府里,红莲试图说服李清珮留在秦王身边的时候,另一次就是这次了。   彩蝶一直在在外面,自然听见了郭氏的话,她觉得颇有些不可思议,老夫人竟然叫李清珮去参加科举。   就是她这样一个不懂科举的门外汉听着都觉得有些荒诞,怎么老夫人会那般的坚持?再说他们夫人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她是跟着夫人去过库房的,光是她看到的那些珍玩,金银就好几箱笼,足够让日子过的富足了。   现在难道不应该是给夫人寻个如意郎君才是?   彩蝶心里虽然诸多疑问,但是却不敢问出来,扶着李清珮坐在湖边亭子里,道,“夫人,我瞧着您还没用早膳,要不今日就在这边吃?赏着这湖景用膳倒也别致。”   李清珮哪里还有胃口,但是看彩蝶这般体贴,也不好拒绝,点头道,“那就在这里用吧。”   喝了一小碗的虾仁粥,就吃不下去了,让人把剩下的撤了下去,重新上了瓜果,茶点,李清珮就靠在亭子内的大迎枕上闲闲的翻书,倒也慢慢的消了气,认真看了起来。   亭子的四周用白色的绡纱围着,随着初秋的风轻轻的飘扬,湖水碧波荡漾,在阳光下闪耀着珍珠一般的光彩来,王管事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美人如玉,却是这一景色中最醉人的景致。   “王管事,可是有事?”彩蝶一边领着王管事往亭子里面走,一边问道,“我们夫人刚刚用过早膳,正好这边清净,就干脆在这边歇着了。”   等着入了亭子,李清珮见到王管事,笑道,“真是稀客,昨天让人送来的秋蟹和瓜果都收到了,我正想着如何道谢,王管事就亲自过来了。”   王管事不卑不亢的说道,“跟夫人送来的吃食相比起起来,不足为道。”说道这里停顿了下,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来,“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求夫人,只是……”   李清珮笑着说道,“王总管,你只管说就是。”虽然接触不多,但每次出了事儿的时候,王总管就在旁边,李清珮对这位可算是十分熟悉了。   “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这下轮到李清珮有些诧异了,王总管一看就是那种非常老道的人,做事自然也是井井有条,不会弄错,竟然有事求她不说,还显得很是不安,弄得她越发好奇了起来,想着到底是什么事情。   “王总管,你不说,我又如何知晓?”   王总管这才说道,“我们老爷喜欢垂钓,前几日在深山里熬了夜,就有些着凉了,不肯吃药,这几日更是一点胃口也无,昨个儿一整天就吃了半碗米粥,但是那东西如何顶用?好容易今天气色好了点,早上说要吃夫人上次送过来奶豆腐。”   “膳房的厨子费心做了端过去,老爷却说不是这个味道。”王总管说道这里略带几分歉意的看着李清珮,道,“小的也是实在是没办了,只好厚着脸皮求到夫人这边。”   到了这会儿李清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爽快的说道,“不过是小事一桩,只是那奶豆腐颇费一番功夫,就怕王总管等不得。”   “自然等得。”   李清珮去了厨房,这奶豆腐她自己做的,不过是因为牛乳喝不完,这才想着拿牛乳做花样,有时候做了炸鲜奶,又想起前世吃过的牛奶豆腐,琢磨了几次,好容易最后一次成型了,自己吃了一些,觉得味道上佳,就盛了一小碗送到隔壁去。   既然下了厨,索性就好人做到底,李清珮不仅做了牛奶豆腐,又熬了一碗鲜奶蘑菇汤。   想着那位赵老爷既然喜欢吃奶豆腐,显然也是喜欢喝牛乳,那一道鲜奶蘑菇汤也是应该喜欢,感冒了还是多喝一些汤水,发了汗,就会好多了。   王总管很是高兴,道,“多谢夫人费心了。”又道,“夫人还是跟我一道过去吧,让我们老爷当面谢谢夫人。”   “客气甚么,不过就是一些吃食而已。”   李清珮本不想过去,却是被王总管劝了许久,主要是想让她跟厨房的厨子说说怎么做这一道菜,最后盛情难却,只跟了过去。   这是她第二次过来,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还是那个湖心亭,李清珮看到赵泷正穿着一件细棉布的道袍,正在给花浇水,只是和上次不同,留了些胡须,看着比上次要老了十几岁。   这模样到真像是他上次说的那般,侄女对叔叔了。   只是李清珮不知道怎地,想起上次看到了胸肌来……,蜜色的肌肉,充满力道的线条,诱惑的不行,叫她无端的红了脸,又怕是叫人看见,越发低着头。   两个人见了礼,李清珮道,“这汤还是要趁热喝才好。”让后面跟着的彩蝶端了鲜奶蘑菇汤来。   见赵泷先是喝了一口,道,“鲜美至极,夫人真是巧手。”   “多谢谬赞。”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客套话,就见王总管手里提着一个陶瓷翁过来,道,“老爷,您夏天酿的桃花醉已然是好了,要不要给李夫人带回去一些?”   赵泷总觉得今日事情太过凑巧一些,王总管也过于主动,但是当着李清珮的面自然也不好多说,道,“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王总管起了封,倒出两碗桃花醉来,琥珀色的酒水用甜白瓷的小碗盛着,看着就很有胃口。    ☆、第14章   王总管笑着说道,“这是我们老爷亲手酿的,当时还是小的帮着提竹篮,跟老爷一起收集花瓣。”   李清珮觉得隔壁这位赵老爷当真是一个妙人,种花,养鱼,垂钓,还自酿桃花醉,当真是活的比她还洒脱自在,自己曾经憧憬过的出王府以后的日子,不就是如这位赵老爷一般吗?   举着碗,就闻了桃花的香味扑鼻而来,裹夹着酒的醇厚气息,没有吃到嘴里就已经是有些醉了。   “妾身不善饮酒,自是谈不上鉴赏,在妾身眼里,酒只分两种,能吃得下去,又或者吃不下去。”李清珮笑着说道,“只这般,赵爷的这酒到妾身这里,就是牛嚼牡丹,暴残天物了。”   赵泷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觉得眼前这位李夫人倒也有趣的很,道,“夫人谬赞,不过就是粗糙的自酿酒,如何和珍品相比?”   两个人几句话就谈的很是投机,又被王管事斟好了酒,自是要喝一杯,笑着碰杯,李清珮用袖子挡住,微微侧身,一举一动之间很是清雅,又是难得的美人,如画一般赏心悦目。   李清珮喝了那么一小口,跟预感的一样,应该是桃花瓣加了果酒,入口绵软,酸酸甜甜的。   喝了一碗下去,王总管道,“夫人再来一碗?”又去给李清珮添酒。   秋风徐徐的从窗口吹了进来,二层高的湖心亭,可以仰望到周边所有的景致,远处的群山叠加,近处的亭台楼阁,如一幅画一般铺展开来,湖水里的莲花已经谢掉了,绿色的莲蓬遍布在硕大的荷叶边,随着湖边的风轻轻的摇摆……,远处有几只白色的鸟儿在觅食,一切都显得悠闲自在。   李清珮竟是觉得在这里要比家中放松,或许是因为早上和母亲不愉快的谈话让她倍感压力。   就这样就着奶豆腐,并几样王管事送过来的配菜,李清珮一口气喝了三四碗,虽然这喝酒的碗并非吃饭的碗一般大,也不过酒盅大小,只是因为样式如同碗而已,并不多,但这酒后劲不小,还是喝的有些多了。   一开始李清珮还是拘谨的,但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又或者是这位赵老爷无论任何时候都待她和颜悦色的,让她早就心生好感,不知不觉中话就多了起来。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彩蝶走了过来,悄声说道,“夫人,老夫人正到处找您呢,您看是不是要……”   李清珮心中郁结,知道自己现在就应该回去,可是想到要面对郭氏的咄咄逼人,就满心的无奈,道,“就说我在外面,一会儿回去。”   “奴婢晓得了。”   等着彩蝶走后,李清珮情绪明显就有些低落了,按照赵泷以往的性情,原该当做没有瞧见,毕竟交浅不可言深,只是今日多喝了两杯桃花醉,那酒别看像果酒,但其实后劲儿不小,让他心思发散了起来,冷硬的心也变得柔软了不少。   李清珮和他也有些渊源,又是这般三番四次的结缘,想着缘分不浅,斟酌了下,问道,“可是家中有事?”   李清珮是真的不知道找谁诉苦了,听了赵泷的话,道,“说起来惭愧,家母和妾身五年未见……”一开始说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艰涩,留意赵泷的表情,见他虽然目光深邃,叫人生出几分深不可测的想法,但是神态和蔼,还会时不时的点头,叫她越说越是投入,一股脑的就把自己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让赵爷见笑了,我实是不知道该如何了。”   赵泷却道,“夫人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还是不愿意去做?”   “赵爷此话是何意?”李清珮惊道。   赵泷见李清珮神色惊讶,一双莹莹秋眸注视着自己,那模样即是美的惊人,又是带着几分毫无遮掩的纯粹,想着到底年轻,经历过的事情太少,就算是个十分聪慧,也时常有看不清自己的时候,语气就越发柔和了下来,道,“我和夫人虽不过几面之缘,但还是瞧出夫人的几分性情来,夫人是个外柔内刚,十分有主意的人。”   有些话赵泷不好直说,比如那般痛快的放弃秦王宠妾的身份,又那样深明大义的成全对方,并不是每一个女子都做得到的。   权势,身份,金钱,更甚者秦王这样一个美男子,等着拥有过之后,谁又能轻易的放手?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就做到了。   英雄不问出处,赵泷并非十分看中出身,他更加在意的一个人品性,而李清珮虽然是女子,并且曾经委身给秦王做妾,但是她的所做所言,却是洒脱的比男子还要大气。   李清珮并不知道赵泷真正的想法,她对于自己给人做妾的事情说的很模糊,也没提及对方是谁。   赵泷往后靠在椅子上的软枕上,望着窗外,道,“恐怕夫人也是有几分意动的,不然按照夫人的性情,根本就不会这般烦恼。”   李清珮道,“赵爷,您说的是甚么?”   “夫人,你且好好想想。”赵泷说完就不再开口,自己斟了桃花醉,陪着李清珮做的奶豆腐,慢慢的品味了起来。   李清珮却是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可是她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和赵泷很是贴近的心情,就好像两个人就变的十分的亲密一般。   赵泷的很对,她就是心动了,原本她以为自己想过就是如今这般清闲的生活,她也过的很惬意,可是那天在庄子里遇到秦王的时候……,她忽然就生出几分不甘来,等着母亲提议了重新参加科举的事情,她虽然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可行,但还是心动了。   好一会儿才道,“妾身想又怎么样呢?像妾身这般身上有了污点的人,是如何也参加不了科举的,即使参加了也会被人嗤笑,成为笑柄。”说道这里嘲讽的笑了笑,“让赵爷看笑话了,我实是有些痴心妄想。”   “如果有人推举你呢?”赵泷目光柔和,含笑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5章   第十五章   四周静谧,李清珮似乎听到胸口咚咚的心跳声。   赵泷闲散的坐在镶嵌云石的透雕荷花纹太师椅上,一举一动之间说不出的洒脱自在,就好像是对于他来说,这天大地大,却是没有什么事可以难住他。   湖边的风吹在窗棂上的天青色的纱帐上,鼓起漂亮的波浪来,就如同李清珮此刻的心情,怎么也没办法平静下来。   “赵爷……”李清珮艰涩的开口,她抬头,看到赵泷露出鼓励的神色来,含笑的看着她,就如同一个久未见面的老友,又或者包容小辈的长者,可以成为你温暖而厚实的后盾,安抚住你焦躁不安的心。   “您要给妾身写推举函吗?所以妾身还能参加科举?”李清珮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赵泷声音不高,但是充满了坚定的沉稳,“不是我写的是,是原礼部尚书沈从泽的推举函,足矣了吧?”   礼部原本就管着科举的事宜,能做到尚书,本就不同凡响,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大儒沈从泽,能得他的推举函,别说是礼部,就是士林里也会给她保留几分体面,那她以后的路会顺畅很多。   参加科举之人都需要得到推举函,她以前在学院的时候都是学院的老学儒来写的,而除了这些,能得到德高望重的之人的推举函,那自然是不同的,而这位沈从泽早就不管朝廷之事了,又是有名的清流大儒,能让他写一分推举函,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莫名李清珮就是觉得赵泷并非虚言。   李清珮低下头来,心里涨满了不知名的情绪,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委身给人做妾而自卑过,如果时间倒流,她还是会这般选择,但是……,这不等于她可以无视旁人的视线,可以无视这个朝廷的规矩。   因为逆流而上,实在是太艰辛了。   她不像是那位圣尊皇后,勇敢的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规矩,她自信没有那样的魄力,可是现在,眼前这个不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却是给了她从来没有过的期盼。   赵泷又道,“想就去做,当年圣尊皇后不知道提拔了多少女官,其中身世不如你者大有人在,你可见后世有人因此对那些女宫非议?”   “你这般年纪,如此样貌,正是大好年华之时,何必要躲在这偏僻的乡下蹉跎岁月。”   “难道你还想要把下半生委身给男子,浑浑噩噩的过一生?”   “你曾经在十五岁时候得中过禀生,这可不是旁人可以做得到的。”   赵泷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掌控旁人的情绪,一句接着一句,激起了李清珮少女时期的热血来。   “赵爷,您和妾身不过几面之缘,为何要帮妾身?”李清珮虽然热血沸腾,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反而越发的冷静。   赵泷暗道,真是个机智的姑娘,要是旁人这时候早就忘记了一切了,她竟然还会问缘由,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坦白,道,“见了夫人,我瞧着有些眼熟,问了才知道故人之女,我曾经跟李唐先生学过字。”又道,“今日之事,你且回去想想,沈从泽沈老先生和我家很是有些渊源,写个推举函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李清珮记得很清楚,父亲李唐因为体弱没办法研习苦读参加科举,但是却不肯放弃,倒是练就了一手好字,从小就不知道多少人会来拜见,只为求字,偶然的一次叫微服私访的圣上瞧见了,求了字回去挂在御书房上,那之后更是名声大噪,一时风头无限,会让赵泷这种世家子慕名来学也是常理之中。   来的时候心事重重的,走的时候却是两样的心情,李清珮被王总管送到了门口。   “夫人,今日真是多亏你了,老爷总算是吃了些东西。” 王总管说着叫人递了个瓷罐给李清珮,“这是今日喝的桃花醉,老爷让小的给夫人带些许回去。”   李清珮倒也没有推辞,叫一旁的彩蝶收了瓷罐,斟酌下,道,“妾身瞧着你们老爷倒是喜欢妾身做的吃食,要不明日妾身再做一些送过来好了。”   赵泷让她回去好好想想,但是李清珮知道……,她其实早就做好了决定,只是那时候条件不合适,现在有人为她推平了路上的屏障,她又为什么要退缩?就像是赵泷说的那般,靠着男人过活一次就够了,难道还要继续靠着?   这世上总有人想要捧高踩低,却鲜少有人这般雪中送碳,她总是想为赵泷做点什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王总管笑的眉开眼笑的,显得十分开心道,“那敢情好,小的瞧着就算是同样的法子,厨房也做不出来夫人那般的味道来,正担心,既然夫人先开了口,那小的就不推辞了。”然后认认真真的给鞠躬,道,“多谢夫人了。”   王总管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虽然今日做的有些明显了,但是看老爷和李夫人那般愉悦的相谈,他就觉得十分值得,正想着如何找借口继续让两个人来往,没想到李清珮倒是主动提及,他自然是万分高兴,决定继续推波助澜。   更不要刚才听说这位李夫人居然在十五岁得中过禀生,虽然也有那天生卓尔不凡的神童十一二岁就能考中,但那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寒窗苦读,而在这些人当中,能十五岁就得中,算是佼佼者了。   兴许可以从支持这位李夫人读书,延伸到关心国事,那他们老爷是不是就会改变心意,回到宫中了?   王管事不敢想,他只能尽力而为……,以前是觉得这位夫人多事,但是现在却是希望越多事就越好,不然哪里能勾起他们老爷的心绪来。   出了赵府的门,李清珮没有马上回府,而是去了旁边农户家中,按道理家中常用的蔬菜瓜果应该从庄上拿来吃,只是因为他们家离庄子有些远,所以更多时候就在旁边农户家中购买。   那农户见到李清珮亲自过来,很是有些受宠若惊,因着往常都是他早上赶了骡车送过去,只在第一天给李清珮这位主家磕过头,后面自然是不曾见过,这会儿见她走来,款款如仙子下凡,就是低着头不敢直视,也是能感受到她的美貌出众来,怪道这附近都传遍了,说是来一位天仙一般的美人,许多人都会借故到这边来走走,想着能不能遇到,一睹芳容。   李清珮逮了一只老鸭,那农户送到府里去,之后就起身去了通州镇上,因是下午,几乎没什么客人,李清珮一进去就引得小二频频注目。   “这位客观,您看您要点什么?”   “我要这些……”   李清珮买了笔墨的纸张,并许多科举需要的书籍,之后让彩蝶装到了马车上,那小二啧啧称奇,因为李清珮买的书从小孩子读的三字经到策论,一应俱全,一看就是没读过书的样子,如此对着而一旁的同僚小声低估道,“明年就是六年一次的科举了,这生意又是好做了,不过也多了这位夫人这般的人,总以为买了许多书就能装到脑子里去,人倒是挺美,就是这脑子恐怕不太顶用。”   李清珮正转身,听到这话颇有些哭笑不得,一旁的彩蝶来了脾气,道,“瞎说什么呢,我们夫人可是禀生,晓得不?”   彩蝶也是路上听李清珮提起来才知道的,心里诸多佩服就不说了,正是憋着不知道到跟谁讲才好,这会儿正是逮到了机会。   那小二吓的脸色发白,这可是一个大主顾并且还是一位秀才,别是给气走了,忙点头哈腰的赔不是,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没有认出秀才娘子来,真是该死。”又道,“主要是秀才娘子实在是太过美貌,让小的难以相信,居然有人可以这般才貌双全,这才误会了!”   秀才分为三等,这禀生就是优等的学子。   小二这话说的十足油腔滑调,但也有几分真心在,不过好在李清珮今日心情好,这是五年来从来没有过的畅快,就好像被人插上翅膀可以飞起来一般,笑着摆了摆手,“常言道,这祸从口出,以后不可这般背着人嚼舌根了。”付了银钱就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见有个绸缎庄,想起母亲郭氏和弟弟半旧的衣裳来,家中也有不少料子,不过因为是她的,多是鲜亮的布头,没办法给弟弟和母亲做衣裳,下了马车又搬了许多尺头到车上。   一路满载而归,到了府邸已经是傍晚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弟弟李念正东张西望的,瞧见李清珮眼睛一亮,道,“姐,你到是去了哪里?”   李清珮叫人把买的东西卸下来,道,“怎么,可是有事?”   李念急道,“娘从中午开始就没用过饭了。”   俩个人正说话,李清珮准备先去看郭氏,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冷着脸的郭氏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她看着丫鬟搬下来的尺头,脸色铁青道,“是谁叫你去买这些的?不过才五年,你就忘记了你父的谆谆教导,正经的科举不去考,偏偏学会了搔首弄姿,烟视媚行!”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下我基友的文呀,坑品有保障,文笔又棒棒哒!   《当时明月在》作者楼海   【成人版文案】   时隔多年,董小姐再度归来,   云焕因此有两大烦恼,   一是有关于他渣男的讨论又一次要卷土重来,   二是董小姐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校园版文案】   明月看上了邻系的学霸云焕,   传闻说他看似谦虚温和,实则高傲冷漠,   明月壮着胆子给他发短信:   听说你聪明绝顶,不仅学习好,体育也很棒,   你有没有空晚上来我宿舍教教我,我的睡衣是蕾丝的哦。   云焕: 好啊。   明月: ?? ☆、第16章   第十六章   “烟视媚行?”李清珮突然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没有愉悦,反而全是心酸的嘲弄,“娘,你的女儿给人做了五年的妾,可不就是烟视媚行,只学会了如何讨好男人,要不然,哪里来的银子寄给你们。”   “不成器的东西,你就是这样报答娘的养育之恩?”郭氏眼中暴风雨一般的怒意,又痛又是难过,抬手朝着李清珮打过去……,李清珮却是不躲,直挺挺的站着,一副要挨打的模样。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如珠如宝的养大,又如何真的下得去手,郭氏的手到了李清珮的脸颊边就停了下来,李念一开始目瞪口呆的,这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及时的上前拉住郭氏的手求道,“娘,你怎么要打人呀,这是姐姐呀,您在苏州心心念念的想了许久的姐姐!”   李清珮见弟弟李念红了眼圈,弯腰去扶李念道,“念儿,你起来,母亲要责罚我,你挡着做什么。”   “你这逆子,还不给我走开!”郭氏气的狠了,上前去拽李念。   “姐姐有什么错!”李念第一次这般大声的喊道,说完就像是害怕一般有瑟缩下身子,但是看到李清珮眼角挂着的泪珠,和她伤心难过的模样,忽然间就又鼓起了勇气,小小的身子挡在了李清珮的前面,道,“娘,你要打就打我,都是我资质愚钝,朽木不可雕,读不成书,没有办法给娘争气,只得让娘又要逼的姐姐去重拾书本,如果我哪怕有姐姐一半的聪慧……,娘你怎么这般狠心!”   李念到底是孩子,说完就委屈的呜呜哭了起来。   “你们如今真是大了,一个个的,知道忤逆娘了。”郭氏颤抖着身子,指着两个孩子骂道,“好好,以后我就没当没生过你们这俩个孽畜。”   郭氏说完就扭过头走了,那步子又急又快,显得很是不平静。   李清珮原本想着告诉郭氏自己准备参加科举的消息,想着她一定会十分高兴,可谁知道,当郭氏说她搔首弄姿的时候,她就觉前所未有的委屈,而且还是来自于自己的母亲,那种伤心简直无法言说。   晚上李清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没办法睡不着,原以为会还在生气,恼怒郭氏的口不择言,可是脑子里却是一遍又一遍的想起小时候郭氏对自己的疼爱来,家中虽然有仆妇,但是她和父亲李唐的衣服鞋袜,倒是郭氏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后来家道中落,宅子也卖了,郭氏起早贪黑的做活儿,可是无论是怎么样,却从来没有喊过一次累,不像是有些父母,会觉得自己太辛劳,有时候会拿孩子出气。   郭氏或许不够温柔,感情内敛,但也绝对是一个好母亲。   李清珮又想起,自己得中禀生之后,回到家看到被病魔折磨的骨瘦如柴的郭氏来,那时候是什么心情?   就好像是天要塌了一样,别说是给人做妾,估计只要能救活母亲,卖了自己也是甘愿的。   而如今,两个人都好好的,她也得了自由身,何必为了一点事情去争吵?李清珮决定明天就跟母亲好好说道说道,把这些年来的心里话都跟郭氏说说,她决定委身给秦王作妾之后,母亲就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两个人到到现在还没敞开心腹说过话。   正在她在这边想事情的时候,彩蝶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靠在帐幔上,悄声说道,“夫人,舅老爷在外面呢。”   李钦佩听了就坐了起来,披上了外衣,拢了拢发鬓,道,“叫他进来吧。”   李念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跟着彩蝶,坐在架子床旁边的红漆楠木交椅上,只在彩蝶给他上茶水的时候点头示意了下,就全无话了。   等着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李清珮摸了摸他的头,道,“可是身子不舒服,怎么还不睡?”   “没。”李念低低的应了一声,也不说话。   李清珮就静静的等着,她犹记得李念小时候还是个十分活泼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的这般沉默寡言来。   “姐。”李念终于抬头看了眼李清珮,见她含笑的看着自己,立时就有了勇气,道,“我今日忤逆了娘,是不是太不孝了?”   对于一个一直习惯性听从母亲话的孩子,李念今日的举动确实是有些超出平常了,李清珮不是不感动的,虽觉得母亲过于苛刻,可是总还有人愿意护着自己,让她倍感欣慰,只是她忽略了李念还小,又是第一次跟母亲顶撞母亲,心里是何等的恐慌和害怕。   李清珮道,“姐觉得你并非忤逆母亲。”   “什么?”   “并不是为人父母者就全是对的。”   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又或者太过惊骇世俗,李念震惊的看着她,“姐,您这话可是……”   李清珮安抚着朝着李念笑了笑,道。“那你觉得姐姐就是母亲说的那般不堪吗?”   “自然不是!”李念的大声的反驳道,“姐姐是最好的。”   “你看,你也知道母亲说的并非是对的。”   李念一时语塞,又或者用他如今的思维,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一边是他敬重的母亲,另一边也是极为敬佩的姐姐。   “那我且再问你,如今你知道母亲说的不对,那你以后就不敬重她了吗?”李清珮又问道。   “不会,母亲永远都是念儿要孝顺且敬重的人。”   “如此就是了。”李清珮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父母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我们为人子女,这时候就需要帮父母去纠正,只是这并非就说我等不敬重他们。”   李念转不过弯来,静默了片刻道,“姐姐的意思就是,姐姐现在不生娘的气了?”然后目光亮晶晶的看着李清珮。   李清珮一时无语,顿时啼笑皆非,道,“好家伙,原来念儿这是在给姐姐下套呢。”   李念脸腾的就红了,无措的搔了搔头,道,“姐姐,念儿不是故意的,念儿的其实想说……”   李清珮见他实在是恐慌,忍不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姐姐原本有些生气,只是有念儿护着姐姐,姐姐就不觉得难受了。”   李念脸还是红着,刚才是觉得慌乱,不知所措,这会儿则是害羞的,道,“姐姐,其实娘她一直都念着你。”   “娘说的是不对,可是娘真的……,好几次夜里,娘看着北边就默默的不语,我知道那是娘想你了。”   “你寄来的银子娘分文未动,一直都存着。”   “那你们在那边怎么过活的?”李清珮就猜出来郭氏可能没有用她寄过去的银子,不然也不会瞧着这般寒酸。   “娘绣活儿很好,进了一个针线班子,每日都有活儿做。”李念说道,“我平日里帮着人抄书,也能赚一些笔墨的银子。”   李念说道这里,眼睛都亮了起来,道,“念儿开始就按照书铺子里的要求抄,后来念儿发现许多人看完又折旧卖给书铺,念儿就想着能不能租借书籍买卖。”说道这里小心翼翼的瞧了眼李清珮,见她并无生气的样子,实在是憋不住,继续说道,“念儿就在给书铺抄书的时候多抄几本,然后租借给书院里的人来看。”   “那次,一个月赚了一两的银子!”   “不过很快就被娘发现了。”李念沮丧的说道,“娘责罚了我一顿,一个月都没都没有跟念儿说话。”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李念不适合念书,不等于做不好别的事情,道,“念儿,你速算学的如何?十六加六是多少?”   这时候九九乘法还不是每个孩子都会的东西,寻常人要是能会两位数的算法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李念几乎是马上就回答道,“是二十二。”   李清珮这下对李念有些刮目相看了,惊喜的说道,“念儿真是了不起,这都是谁教你的?竟然就想出这种法子赚钱。”   “姐,,你没觉得念儿不学无术?”   “怎么会。”李清珮道,“姐姐觉得念儿做的很好。”   李念长期压抑自己,按照郭氏要求的路子认真读书,但是每次看到枯燥的诗经,都会觉得索然味,不过要是换成术算,打算盘,他就兴致勃勃的,觉得有趣极了,可是这话他不敢对郭氏讲。   郭氏唯一的期盼就是他能像姐姐那般,十五岁就得中禀生,然后考中状元,得以延续父亲的遗志。   李念没有想到,这会儿夸奖他的竟然考中秀才的姐姐,一时只觉得有些五味杂陈。   两个姐弟一时说了许多话,半夜各自睡去,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亲密,第二天一早,李清珮起了个大早,去了如意居,却是看到李妈妈,急匆匆的过来说道,“夫人,老夫人怕是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7章   李清珮让李妈妈去喊郎中来,自己则进了屋子,见屋内窗门紧闭,显得有些暗沉,皱了皱眉头,起身去开了窗,清晨裹着晨露的秋风就这样吹了进来,一扫屋内的沉闷气息。   郭氏躺在床上,显是一夜未睡,面目憔悴,更让李清珮心惊的是她眼角的皱纹,就好像突然间老去了十岁。   “娘,你是哪里不舒服?”李清珮坐在了床沿上,柔声问道。   郭氏低垂着眼睑,答非所问的说道,“你出生的时候,娘和你爹已经成亲三年了,之前有人说你爹体弱,没办法孕育,也有人说娘福薄,进门前克死了你祖母。”   “娘……”   “娘和你爹不知道多欢喜,你爹光是想你的名字就用了许久,反反复复的去改。”郭氏道,“你出生之后,尿布都是你爹给你换的,后来又手把手教你写字,如珠如宝的养大,就差捧在手心里,就是为了让你去给人做妾的?   郭氏最后的声音拔高,很是尖锐,“我们李家世代书香门第,清清白白的,却是毁在你的手里。”   “我道你怎么想的,觉得自己并非做错,可是你当时有没有问过娘,愿不愿意拿自己女儿的清白去换一条命?”   “娘不愿意!”   “娘死了又如何,只要我们清清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不受人指点,娘就是死也瞑目了。”郭氏都么刚强的一个人,这时候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李清珮瞧着,眼泪倏然就流了下来。   “娘,那你有没有想过女儿?”李清珮哽咽道。“难道女儿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去死?”   “您走了,女儿和弟弟怎么办?您就没想过我心里多难受?”   “就是再来一次,女儿也不后悔!”   “死容易,活着才是最难的,您就光想着成全您的清白,好堂堂正正的去见爹,难道就没有想过苟活下去,仅仅只是为了女儿和弟弟,您就是受不了一点委屈?”   郭氏震惊的看着李清珮,似乎第一次认识到女儿一般。“娘是为了成全自己?”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恰好李妈妈带着郎中过来,见这般进来不是,不进来也不是,还是李清珮看到,转过身去,擦了擦眼泪,又收拾了一番,就对着外面道,“李妈妈,你请郎中进来吧。”   李清珮一开始颇有些担心,怕是母亲不高兴诊脉,毕竟刚才两个人谈的不太愉快,甚至是可以用决裂的形容,但是意外的是郭氏一句话都没说,旁人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郎中只说是郁结于心,开了方子就走了。   之后郭氏就一直不说话,给药就吃,饭也不会落下,但就是不肯理人,李清珮一开始也有些着急,后来见郭氏气色渐好,倒也把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李清珮不后悔自己这番话,两个人早晚是要敞开心扉去谈,一件事总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站在郭氏的立场,自然是宁可死也不愿意用女儿卖身钱来救命,更何况郭氏对她期望甚高,承载了太多的东西……,而站在李清珮的立场,母亲就要病故,她就是卖了自己也要救母亲。   两个人不过立场不同而已。   不过李清珮这几天也没闲着,想要重新参加科举,有许多事情要做,首当其冲就是要拿到推举函,如今对李清珮来说,不仅是科考资格的问题,且有了沈从雅的推举函,她就可以无视自己曾经妾侍的身份。   赵泷倒是痛快,说让她等等,最多不过半个月天就给她送来。   李清珮算了算还需要多久科考,重新排了个学习计划表,每天都按照那个作息严格执行。   当然,即使这样她都不忘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每天去看看郭氏,见郭氏依然不跟她讲话,但是慢慢的开始吩咐李念去做一些事情,也就放下一颗心里,第二件就是抽空给隔壁赵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吃食。   其实李清珮做菜一般,靠的不过就是前世各种吃货经验而已,博的就是一个惊奇,有时候发挥好了就美味,有时候发挥不好了,难免就有些怪诞,但是这位赵爷虽然年岁比她大八岁,又是古人,但是性格却是极为豁达,很是能接受新鲜事物,有时候当让王管事送碗回来,还会夹着纸条,写一写自己的吃后感。   李清珮每次看到赵泷那清俊又刚毅的字体,写的却是今日奶豆腐有些甜了之类的就莫名喜感。   当然,伴随着这种来往,更多的一种说明的情愫,就好像那天第一次见到时候看到的诱人腹肌。   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纯纯渴望来。   只是如今,她连睡觉的时候都觉得不足,只恨不得一口气把这些年落下来的补上,根本就没空功夫去整理这种情愫。   ***   沈从泽宅子在京城的东边,不过三进的宅子,却是有个和宅子一般大的花园,自从告老之后就在家里养养花,写写字画,含饴弄孙,日子过的十分惬意,唯独一样,说是不管事了,还真就是不理睬了,甚至连有人上门来求推举函都被谢绝了。   这一日正在结了葡萄的葡萄架下面下棋,陪着下棋的是他四岁的孙子沈松,见沈从泽下了几步就要悔棋,急道,“祖父,您怎么悔棋呀!这都第三次了!”   沈从泽瞪眼,耍赖道,“当年,老夫陪着先帝下棋,先帝还让我五个子呢。”又道,“你多让几次又能如何?”   沈松道,“祖父,棋品如人品,这话可是您说的,现在您又这般耍赖,孙子当真无法奉陪了!”   “哎,你这小兔崽子……”沈从泽气的站了起来,不过见到沈松合了书,一副要走的模样,忙道,“不过跟你玩笑,你当真了,行了,祖父就退回来。”   说完不舍的把吃掉的黑子重新摆放了上去,道,“你看这总行了吧?”   沈松这才眉开眼笑,摇着小脑袋瓜,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这小兔崽子,当真是顺杆爬呀。”又道,“祖父这次可是一定要赢了你,让你总是到你祖母那边告状。”   沈松用肉嘟嘟的小手抓着黑棋,放在了棋盘上,自信满满的道,“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一旁的老仆徐忠哭笑不得看着沈从泽跟自己才四岁的孙子较真,想着老爷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旁人要是见了这模样,谁还能说这位就是曾经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沈从泽呢?   就在这时候,有个小丫鬟行来,对着徐忠悄声的说了几句,徐忠沉吟了下道,“你且等着,待我去禀老爷。”   “老爷……”   “说,什么事?”沈从泽锁着眉头想着棋盘上的局,心不在焉的问道。   “是秦王那边又派人来问,那推举函……”徐忠弯着腰,很是恭敬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是翻腾开了,秦王这都是已经是第二次派人来了,要再是回绝,是不是有些太不给□□面子了,在徐忠看来,沈从泽毕竟是已经致仕了,没必要为了一个推举函跟秦王结下梁子。   沈从泽却刻薄的说道,“当真是好笑,这一个个都要老夫给写推举函,好像是得了老夫的推举函就可以平步青云,能中了状元一般……,没有个真材实料,就是拿了老夫的推举函又如何?呵呵,”想到这里显然有些火大,棋盘一推,站了起来,道,“要是那秦王世子求,老夫自然痛快的给了,不过是新王妃的妹妹要想参加科举,就要借用老夫的名声。”   “老爷……”   “那是魏国公的次女。”   “魏国公怎么了?当年还不是靠着把俩女儿送入宫里,这才得以封侯?”沈从泽不齿的说道,“给我轰出去,不写!”   徐忠很是无奈,正要起身却看到门子领着一个穿着褐色湖绸短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看到徐忠微微一笑,道,“徐老弟,许久未见呀。”   “王兴?”徐忠瞠目结舌。   正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的沈从泽听了徐忠的话,露出十分震惊的神色来,待看看清来人,禁不住有些激动,道,“你真是王兴?”   王兴给沈从泽行礼,道,“我们老家老爷让小的来给您送一封信。”   沈从泽这才露出慎重的神色来,接过信拆开来,等着读完,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老爷可好?想一想这已经是几年未见了?”   “我们老爷一切安好,前阵子还去五台山垂钓呢。”王兴笑着说道,“说是今年还要去一趟长白山瞧瞧,要在那天池里钓鱼。”   “胡闹!这要是有个万一……”沈从泽说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摇头,难过的道,“你们老爷那脾气,看似是个和气的,一旦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是这许多年了,难道还没未想通吗?”   王兴不敢接话,有些话他能说,有些话他不能讲,好在沈从泽马上就想明白了这一点,痛快的说道,“老夫这就写了,你且在这里等下。”   徐忠叫人拿了笔墨纸砚,沈从泽就在纸上写了三个大字,推举函……,等着写完吹干了墨汁,折了起来就放入了信封里。   “拿着,有什么事尽快来找老夫,老夫这一生虽然庸庸碌碌,无所成就,到底教了几个好学生,如今都在朝廷任职,也能说得上话……”沈从泽说到这里忽然就停顿了下来,叹气道,“你们老爷身份贵重,何曾需要老夫来,罢罢,且去吧。”   给王兴赶车的车夫李凉才十三岁,是赵泷从五台山捡回来的,因着年纪尚小就有些年轻气盛,王兴进去没多久跟另一个车夫吵了起来。   那车夫态度傲慢,之前要停的时候死活不肯让出位置来,让李凉很是郁结,这会儿又嘲笑他道,“说出来不吓死你,我们是□□的人!”   “我瞧你那模样还当是秦。王、殿下亲临,原来不过就是秦、王府的一条狗”李凉那嘴很是能说,从来不认输,又道,“听说过狐假虎威,今日算是开眼了。”   “你小子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晚安,:) ☆、第18章   冯婉贞坐在厅堂的交椅上,正跟厨房的婆子商量晚上的菜单,道,“王爷这几日火气有些大,这些羊肉羹,鹿肉堡就都去掉,换成杏仁苦菊,鱼丸藕片汤。”犹豫了片刻又道,“我瞧着昨个儿王爷多吃了几口绿漕鹅掌,别忘记上了。”   那厨房的婆子满脸堆笑,奉承的说道,“还是王妃您想的周到,要说以前奴婢也是管着厨房的,可是谁又会在乎王爷吃什么喝什么?不过就是按照规矩上而已,如今真是不同了,王妃您来了,晓得王爷喜好,用心照料,以后王爷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当真是王爷的福气。”   虽知道奉承的话,但谁 又不喜欢听好话,更何况冯婉贞确实是在秦王身上花了不少功夫,爱吃什么,厌烦什么,喜好穿什么料子款式的衣裳,又或者几更睡醒,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只是这会儿一瞬间,冯婉贞竟然就想起那天在庄子上遇到的李清珮,那模样宛若仙女下凡,就是自诩美貌惊人的自己也觉得差了许多,那还是秦王第一次对她发火,忍不住酸溜溜的道,“我进门前不是还有几个伺候王爷的人?难道她们就没有用心服伺?”   那厨房的婆子心里暗道,不是说新王妃是魏国公的嫡女,怎么跟一般的妾侍一般吃醋拈酸,不见一点主母的大气,面上却是不显,笑着说道,“那些不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缠着王爷就是想着荣华富贵,又谁会对王爷真心?说到底对王爷真心实意的也只有王妃您一个,以后要写进皇家族谱,您才是正经的主母。”   冯婉贞这才觉得舒服了点,道,“你且好好当差,本王妃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王妃娘娘赏识。”厨房的婆子欢天喜地的说道。   两个人正说这话,就看到外面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个人,后面跟着几个丫鬟,其中有个快急哭了,道,“冯小姐,您不能硬闯呀。”   冯婉贞还没看清就看到一个人扑了过来,把脸埋在她的膝上,哭道,“姐姐,妹妹不要活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冯婉贞的妹妹冯婉贤。   “你别哭,这像什么样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冯婉贞扶起冯婉贤,然后看了眼跟着冯婉贞一同进来的丫鬟并被她叫去沈府催推举函的管事,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管事姓崔,听了扑通跪了下来,道,“王妃,小的奉命陪着冯小姐去沈府催推举函,那沈大人却是又婉拒了,小的原想回来禀告王妃娘娘,谁知道旁边又来了一辆马车,小的瞧着也应该是来求推举函的,就想问问是谁家来求的,可是有什么旁的法子,这般空手回去实在是没法交差,不曾想那赶马车的车夫是个混人,对小的辱骂了起来,小的就说小的是□□的人,他就说小的是□□的一条……”   “一条什么?”   “说小的是□□的一条狗,王妃娘娘,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们显是太过分了。”   “小的原本就是做牛做马伺候王妃娘娘和王爷的,被人骂成是狗,小的也没甚么在意的,谁知道他们竟然就拿到了推举函。”   冯婉贞一听到沈从泽又拒绝了她就一肚子火,谁知道一转眼不知名的旁人却是拿到了推举函,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脸?   虽知道他们士林里有一大半人都瞧不上他们冯家,嫌弃先祖是靠着女人封侯的,只是想着到底她嫁入了□□,今时不同往日,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留一些体面,谁知道竟然当众被羞辱。   冯婉贤哭道,“姐姐,那沈从泽也欺人太甚了,妹妹好歹也是你的妹妹,却轻易的给了旁边不知名的人,怎么也不肯给妹妹写推举函,难道连姐姐和姐夫都没放到眼里吗?”   “岂有此理!”冯婉贞气的脸色铁青,道,“你们且等着,待我去找王爷说道说道。”说完便是起身,朝着书房而去。   厅堂内只剩下冯婉贤和崔管事并几个人。   伺候冯婉贤的小丫鬟□□儿,见王妃发怒,有些心虚的拽了拽冯婉贤悄声说道,“小姐,这样好吗?”其实说起来明明就是他们车夫挑衅在前,再说那个沈从泽,据说是当世大儒,门下学生故交遍布朝野,   冯婉贤知道春儿的意思,道,“你怕什么,这皇城根下,除了圣上,谁比秦王势大?”   春儿一听,立时就安稳了些,道,“小姐,你说的是。”   另一边冯婉贞到了书房外,整了整衣裳,这才叫人通报,等着进去看到秦王穿着一件玄色的蟒袍,却脱了翼善冠,正在丫鬟的伺候下净手,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见到冯婉贞,道,“临时去了趟五成兵马司,因想着不耽误晚膳就没跟你说一声。”   冯婉贞上前接过丫鬟手里的巾子,细心温柔给秦王擦拭,笑着说道,“瞧您说的,您不过出趟门还要跟妾身事无巨细的报备不成?”等着擦完,把巾子递给丫鬟,秦王揽住冯婉贞坐在了案桌前。   “不过今日不是沐休,可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冯婉贞问道。   秦王暗道,果然是忍不住问了,想起皇后娘娘对皇帝的关注,帝后之间的伉俪情深,心中是说不来的艳羡,想着是不是只有喜欢了才会这般?   又想起李清珮来,不管他宠幸她也好,又或是离府多日,回来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一副欢欣的模样,却全无半点牵挂。   瞧了眼冯婉贞,见她显然是费了一番功夫来见自己,换了一身象牙白的素面杭绸褙子,插了一根碧玉簪子,相比王妃的身份确实是有些寒酸,却是他喜欢的装扮,他本就不喜欢太过华丽的女子。   又想起李清珮那一身耀眼的银红色宽袖外披,居然衬托的李清珮像是万花开放中的牡丹花一般,娇艳夺目,火红耀眼至极。   竟然是记到了现在。   “王爷?”冯婉贞道,“您可是不舒服?”   秦王回过神来,道,“无事。”随后想起什么一般,又道,“婉贤妹妹是不是要明年参加科举?”   “正是,妾身正要和您说……”   秦王却是的打断了冯婉贞的话道,“沈从泽沈大人的推举函已经是给了旁人,你莫要再去要了。”   “这……,又不是只能写一份推举函。”   “是圣上的意思,说这几日沈大人被求推举函的人烦的不行,连门都出不去。”秦王道,“本王让翰林张院的苏大人给妹妹写了一份推举函,你就把这份给妹妹吧。”   “圣上怎么会知晓?”冯婉贞震惊道。   “你莫要小瞧了沈大人,他曾经教导过圣上,虽没有正经的拜师,却是圣上最敬重之人。”秦王最后那目光带着几分锋利的,刺的人不敢直视。   冯婉贞低下头来,呐呐道,“妾身晓得了,倒是差点给王爷惹了祸事。”   等着从书房出来,冯婉贞脸色很是不好,没有回厅堂而是直接回了卧室,连喝了两杯茶水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等着妹妹风婉贤被叫进来,道,“王爷说要让苏大人给你写推举函。”   冯婉贤呆住,道,“姐姐,怎么不是沈大人的推举函?”   “这件事以后莫要再提起了,推举函不过就是让考官多看顾一些,但也需要真才实学,说起来并非最是关键。”   “姐姐……”   冯婉贞道,“妹妹,你要争气,一定考出状元郎来,让那些总说我们家靠着女人发家的人瞧一瞧,咱们冯家也是能出状元的。”   到了这会儿风婉贤要是不知道姐姐在秦王那边碰了软钉子,那她就真是傻了,心里即为冯婉贞委屈,又是觉得悲愤,道,“姐姐,你放心,明年的女子科举,状元郎非我莫属!”   另一边秦王送走了冯婉贞,进了旁边的侧间,有一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见了秦王起身说道,“叨扰王爷了。”   秦王却很是去亲切的说道,“坐下吧。”   “原是不晓得王妃也是去求了沈大人,不然小的就告知老爷换了旁人了。”这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王兴,当时和□□的人起了冲突,他当机立断的就决定来王府说一声,有时候一点小事也能成为燎原之火,还须得谨慎。   “不过是小事一桩,推举函找谁写不是写?”秦王无所谓的摆手,端了茶抿了一口,这才问道,“你们老爷可是安好?”   “老爷好得很。”王兴说起赵泷的事情来,“王爷差人送来的鲤鱼都收到了,我们老爷极为喜欢,说是要找机会谢过王爷。”   两个人客气了一番,王兴就准备起身告退了,却不见秦王端茶送客,反而问道,“你们老爷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叹了一口气,又道,“这话原不是本王该说的,只是圣上的病情反反复复的,每次病重都叫来太子来,并又拉着本王的手说想要见一见你们老爷。”   王兴低下头来,这种事他自然不敢言语,更何况关系着多年前的宫中秘辛,他就更不敢说了。   秦王也知道王兴说不出个什么来,道,“你只把本王的话带给你们老爷就是了。”之后又亲自送了王兴出门,这还是旁人没有过的待遇。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可能有更……鉴于我的斑斑劣迹还是不要等,:) ☆、第19章   出京城的城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王兴没曾想不过就是来要个推举函竟然惹出这样的风波来,他们老爷一向不喜欢出风头,回去了少不得要训斥他一番,想到这里就觉得气的不行,撩开帘子,对着李凉骂道,“你个龟儿子,哈嘛批的,老爷对你不说再造之恩,那也是给了一口饭吃的,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你就给老子惹出这种事情来。”   王兴和李凉都是蜀地的人,虽然王兴在京城过了几十年,但是对着李凉不自觉的地骂的时候夹杂着蜀地的话来。   李凉委屈的缩肩道,“小的不该发脾气,是他们家恶奴先说老爷的,说是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来的泥腿子,还想要沈大人的推举函,怎么骂小的都没关系,但是受不了他们说老爷!小的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王管事一愣,露出欣慰之色,反而夸赞道,“骂的好,一帮龟孙子,我们老爷何等尊贵,就是秦王殿下见了也的客客气气的,轮到他们这帮下人来品评?”   李凉一愣,还道王管事会责罚自己,竟然说自己的做的好,心中莫名激动,松了一口气同时越发有些好奇了,道,“王管事,咱们老爷到底是什么身份?”   王兴听了神色马上就冷了下来,把帘子放下,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道,“不是你该知道的就别问,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回去有的罚你。”   “嘿嘿,小的知道了。”只要王管事不生气,怎么罚他都不怕。   ***   李清珮是第二天拿到了推举函,不过一张纸,却像是免死金牌一样,对她至关重要,她难掩激动的对王管事说道,“妾身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报答赵爷的恩情了。”   虽然赵泷说因为她是故交之女,但是曾经和她父亲相熟的人多了,怎么就只有赵泷帮了他?   王总管是正是等着这句话,露出忧愁的神色来,道,“还真就有个事情想请夫人帮忙。”   “什么事?王管事你尽管说来。”   “医者不能自医,我们老爷每次生病就会拖很久。”王总管说道这里很是郁结,他们老爷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让他操碎了心了。   “这都过了十几天了,赵爷还没好利索?”李清珮记得按照现代的理论,感冒就是七天,扛过去就是过去了。   “原本好些了,但是我们老爷又去山上垂钓,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山里风大露水重,等着回来的时候竟然就烧了。”王管事本是想找个机会让两个人亲近,只是说起赵泷病来,真就是十分郁结,终于找个人能说说,话就不自觉的多了起来,“夫人,您见过这么大的人不吃药的吗,我们老爷就是,烧成那样也不吃退热的药丸子,硬生生扛了过去。”   “你们老爷不吃药?”李清珮说着想起赵泷的硬朗高瘦的身材,并和蔼的对着她说,她跟他侄女一般大的时……,不知道怎么,竟然就有点想笑。   “可不是,自己还做药丸子呢,偏就是不吃。”王管事这个苦呀,又道,“我就是想请夫人帮个忙,能不能做个药膳?好歹比药丸子好些,说不定老爷就吃了。”   李清珮其实不擅长做菜,她擅长吃……,但这是王管事的请求,又关系着赵泷的身体,她也就推辞不了,道,“妾身试试,不过这还是头一遭,也不一定能做出来。”   “烦劳夫人了。”王管事见李清珮答应,甚是高兴,道,“夫人你只管去试,小的这就回去给您送一些药材来。”   王管事做事倒是爽利,不过半个时辰就亲自送了药材过来,还很体贴的附带做药膳的书籍和一位会做药膳的帮厨,这做法太过明显,弄得李清珮简直哭笑不得,面对李清珮的疑惑的目光,王管事显得很从容,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府里也有能做药膳的厨子,只是太过中规中矩,老爷实在是不爱吃,小的看过夫人许多奇思妙想的吃食,想着兴许夫人能做出别样的样式来。”   这话倒也说的过去,李清珮满心思的想要回报赵泷,虽觉得王管事过于热略,却正和了她的意,也就不在说什了。   李清珮选了味道最清淡的药材,结果做出来还是带着很浓重的药味,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彩蝶在一旁帮了许久,见李清珮干脆不做了,坐在厨房外的树下的长条木凳上,喝着金桔茶,问道,“夫人,奴婢瞧着刚才那银翘药糕就不错,还是不行?”   “无论怎么样都是药味,但放少了药效又不好。”   “夫人,奴婢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居然不吃药的。”彩蝶觉得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隔壁赵老爷也不像是不吃药的人呐。”   李清珮笑,道,“有些事儿说不准。”   “奴婢小时候倒是喜欢吃药,因着每次我娘都会给奴婢吃一颗饴糖。”彩蝶似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家里只有逢年过节的是才能吃上糖,所以奴婢小时候就很是期待。”   李清珮却突然间站了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彩蝶,你倒是提醒我了,这药丸子难以下咽,不就是太苦了?如果加了糖呢?”   “可是夫人,加了糖不会影响药效吗?而且还是会有苦味的。”   “不是那样。”李清珮想起现代许多人吃裹了糖皮的药,想着为什么就不能给药丸子裹糖皮呢?犹记得这位赵爷也很喜欢吃甜食,她用牛奶做的布丁也甚是喜爱,每次送过去都会吃光。   李清珮叫人熬了一碗糖稀,把药丸子丢了进去,又捞上来,却是不好裹住,还是厨房里有个姓张的厨子曾经制过糖贩卖,手上有些手艺,重新调了糖稀粘稠度,又看着火候,终于做出一个裹了糖皮的药丸子来。   “成了,多谢张师傅。”李清珮笑着说道。   那制糖的张厨子笑着说道,“夫人真是好主意,我家的小子每次病了不愿意喝药,我就想着药丸子好吞咽一些,结果买了来,连药丸子都不肯吃,要是都这么裹着糖,以后不就不愁给孩子吃药了。”   李清珮听了这话,忽然间一顿,想着如果用这法子卖药不知道生意如何?不过她现在实在是忙,就是给赵泷做药膳,也是挤出来的时间,哪里有空做买卖,不过心里到底是不舍放弃这个自觉不错的营生来,想起弟弟李念,他术算那般好,又自己做过买卖,如果这件事交给他……,如此决定晚上找李念问问这件事。   药丸子一般都不小,自然不能这般直接裹糖,之前只是试试效果,如今已经确定可以了,李清珮把治感冒的银翘丸子分成了许多小颗粒,然后在重新裹上糖稀,那大小就跟小糖丸一样,煞是可爱。   等着上面的糖皮干了,李清珮就装到一个甜白瓷的小瓶子里,数了数约莫二十小粒才是以前一个大药丸的分量,拿了小纸条,写在上了上头。   王管事刚好过来,瞧见了高兴地不行,连连说道,“小的就说夫人有急智,果然是这般,以后小的就不愁我们老爷不吃药了。”   李清珮原本想要亲自送药过去,正好趁机谢下赵泷,谁知道却是被李妈妈喊住,“夫人,老夫人喊您过去呢。”   王总管见了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觉得惋惜,想着正是两个人亲近的时候,却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笑着说道,“夫人且去忙吧,小的拿了药回去就是。”   李清珮道,“王总管哪里的话,是赵爷帮了妾身许多,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谢。”   两个人客套了一番,王总管就回去了,这边李清珮跟着李嬷嬷来到了如意居,这会儿已经是九月了,养在盆子里的月季花已经开始落败了下来,被换成了菊花,一时院子里满是菊花的馥郁香味,倒也显不出秋季的萧索来。   李清珮走了进去,见郭氏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天青色素面棉褂子,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盯着放在旁边长几上的东西发呆,听到脚步声这才抬头,见到来人是李清珮,目光闪动,道,“这是哪里得来的?”   李清珮拿到了推举函就叫人送到了郭氏这里,见郭氏问起就把认识赵泷的过程都说了,又说起他和父亲是旧识的事情,道,“母亲,你可是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吗?”   郭氏像是陷入了深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确实是有那么一个姓赵的少年,有一年找上门来,想要让你父亲指点书法,你父亲向来不收徒弟,自然是不肯,只是那少年也是了得,不知道跟你父亲说了什么,竟然就同意了,且没有行拜师礼,日日就这般上门来。”   “女儿怎么不记得了?”   “你那时候在书院读书,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郭氏说道这里道,“你可知道那位赵老爷的全名?”   李清珮摇头,“只知道叫赵泷,其他出身之类的却是一概不知,曾经打听过,就是不晓得,神神秘秘的。”   “是他,当时也是这般遮遮掩掩的,我还担心是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提醒过你父,当时你父只笑,却是让我安心,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到后面也没跟我说过。”郭氏说道这里,露出怀念之色,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是你父信任之人,想来也不是歹人,不过母亲总要见一见……,改日你登门道谢,随母亲一道去吧。”   李清珮道,“母亲,女儿知晓了。”又抬眼去看郭氏,正好郭氏也望了过来,两个人目光撞在一处,郭氏见女儿这般谨小慎微,心里那一点气也消了。   “既然决定参加科举,就要好好的读书,不可偷懒耍滑。”   李清珮应了一声,之后两个人一时无话,场面有些沉闷,郭氏见李清珮放在膝上的手握紧又放开,放开又握紧……,忽然就心软了起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娘……”   “真是不孝女!”郭氏不轻不重的骂道。   李清珮只觉得鼻子一酸,委屈的不行,眼泪就这样倏然流了下来。   “你当真是个不孝的,竟然敢指着娘的鼻子骂。”郭氏用因为操劳显得十分粗糙的手去擦李清珮的眼泪,嘴里却是狠话,“娘想着娘一辈子辛辛苦苦,竟然就养了你这么一个玩意,真想就一辈子不认你了,只当没有生过你这样的女儿。”   “娘……”   郭氏又道,语气里无限唏嘘,“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娘早上醒来,看到你和念儿坐在一起吃饭,忽然就觉得能活下来其实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晚安,:) ☆、第20章   第二十章   清晨阳光从半开的窗棂投射进来,将屋内洒上细碎的金,象牙白的绡纱帐随着秋风轻轻摇摆,恍若梦境一般……,李清珮翻了个身,脸上却露出明媚的笑容来,昨天不仅拿到了推举函,还和母亲和好了。   郭氏那般固执,李清珮正是头疼,又想着那天说的那般决裂,还道不知何时母亲才肯跟自己说话……,谁知道她率先示弱,送了推举函过去,母亲就心软了,母女没有隔夜仇,恐怕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且母亲后面那一句,也算是委婉的认同了她的做法。   李清珮想起来就忍不住要笑,只是她的笑容很快就维持不下去了,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彩蝶急慌慌的过来,后面跟着一脸严肃的郭氏,并李妈妈几个李清珮送到母亲身边服伺的。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这里赖床?”郭氏说着把她从帐子内拉了起来,又指着屋内的衣柜说道,“把里面这些衣服都拿走。”   “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妈妈打开了衣柜,拿出几件颜色鲜艳的缂丝,绡纱的裙裳来,有些为难的说道,“老夫人,这衣服也要拿走?”   郭氏道,“都拿走,还有叫什么老夫人,以后喊我夫人。”然后指着李清珮道,“称呼她小姐,你们都要改口。”   “娘!”李清珮喊道。   “你娘尚在,还没给你披上嫁衣送你出门,不过就是给人做了几天的妾,又不是正经的娘子,喊什么夫人?”郭氏凛然的说道,“就这样定了。”   李妈妈也好,彩蝶也好,都偷偷瞧了眼李清珮,见她敢怒不敢言,也就低下了头来,家里原本是李清珮做主,只不过如今郭氏来了,自然是要听郭氏的。   在郭氏的指使下,李清珮所有鲜亮的衣服都被收走,首饰,胭脂水粉也被拿走大半,屋内空空荡荡的,郭氏按住李清珮的肩膀,温柔而坚定的说道,“清清,等你考中,你想穿什么,吃什么,娘都没意见,唯独现在……,你应该把心思放在举业上,不该被这些东西绊住心神。”   李清珮简直哭笑不得,不过她正准备闭门苦读,郭氏这做法也是合了她的意,无奈的说道,“娘,我晓得,都听你的,我今日开始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里读书。”   郭氏这才露出笑脸来,道,“光是苦读也不行,进了考场就要呆个三天,没有个好的身子骨也撑不住,明早开始娘喊你去后花园走走。”   两个人这般说定,李清珮就想起弟弟李念来,道,“娘,念儿以后要如何?他年岁也不小了,如果不读书,总要做点旁的事情。”说完就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郭氏,怕郭氏生气,毕竟郭氏一直期盼孩子们好好读书,考上功名。   郭氏瞪了眼李清珮,道,“在你眼里,你娘是不是一点都不知变通?”   李清珮心虚,道,“怎么会呢。”   “哼,你是娘肚子里蹦出来的,娘能不知道你想什么?”郭氏骂道,只是想到李念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这性子像谁,你爹爹和娘家也没出这样性子的孩子,你说他木讷吧,让他去做个买卖,倒是十分能言善道的,知道看人下菜,可是你说他机灵吧,那些书都背了许久了,连娘都可以倒背如流了,他竟是还不大会。”   李清珮觉得李念如果分科,应该是属于理科生,对文字不敏感而已,特别是科举中的诗经都是非常艰涩难懂的,就是她这个学了两辈子的人都觉得很难,不过李念的数学却很好,只可惜科举的大方向是文科,李念这般理科生在古代是没有机会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另谋出路。   “娘,要不让念儿去学点手艺?又或者咱们给他出本钱做买卖。”李清珮想起昨天自己想到的给药丸子裹糖皮的方法来,因为太晚倒是没机会给弟弟说,这会儿要是母亲同意了,直接过了明路,弟弟做起来应该更顺手,“我听念儿说过,他以前还在苏州租借过书籍,也是赚了不少银子。”   郭氏沉着脸不说话。   “科举的事情就让我来,至于弟弟……,就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吧。”李清珮见郭氏不讲话,撒娇的拽着郭氏的衣袖,道,“这科举可是花费银子的事情,就算是我考中了,也要四处打点,没有银子可是寸步难行,就让弟弟去试试。”   郭氏的脸色缓和了些。   李清珮又道,“娘,我们不能坐吃山空,总要有人管起家里的庶务不是?”说道这里,李清珮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来,“爹爹说过,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女儿可不准备收受贿赂,要做个清官,您也知道朝廷那点俸禄可真是塞牙缝都不够,那以后日子可就越发艰难了……”   郭氏听到女儿说当官的事情,笑骂道,“死丫头,还没考上就什么都敢说了,行了,娘知道了。”   “您这是同意了?”   郭氏却露出怅然的神色来,道,“你们都大了,娘以前一直都觉得你们还小……,谁知道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还学会顶嘴了。”   “娘……”李清珮知道这是郭氏说她跟自己吵架的事情,上前抱住郭氏,像小时候那般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娇声娇气的说道,“可无论如何,我都是您的女儿呀,难道娘不要女儿了?”   郭氏心里软软的,摸了摸李清珮的头。   正好李念找来,李清珮就跟李念说起自己的打算来,道,“不过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方式,也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银子。”   李念听到李清珮往药丸上裹糖皮的时候,目光闪闪的,显得兴趣浓厚,道,“怎么不能赚银子?姐姐这可不是投机取巧,是顶了不起的想法,不说赚银子的事情,许多孩童因为咽不下去药,轻者延误病情,重者早夭,实在是惋惜……”又道,“只是这赚钱的方式有些不寻常,咱家没有药铺,不做那卖药丸子的营生,最好不要插手,毕竟这是治病的东西,多一分药量或者少一分药量都是至关重要的事,别是害了人。”   “那你可是有了其他的主意?”   “我们可以把这个方法卖给药铺呀。”李念兴致勃勃的说道,“等拿到了钱,就有本钱了,还可以做别的营生……”   李念说道这里突然住了嘴,偷偷的瞄了眼郭氏,想到平时郭氏骂他的话来,沮丧的低着头,道,“姐姐还是让别人来吧,我要好好读书。”   郭氏瞪了眼李念,骂道,“就你那个脑子还读书?你姐姐一开始学三字经的时候,看一眼就会背了,你却是背了快半年!”   李念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郭氏想着这些就觉得气不顺,又见李念露出这般神态来,跟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一样,一点脾气也无,无论气势还是胸襟,简直没办法跟逝去的先夫比,越发火大,道,“既然不是这个料子,趁早别读了。”   李念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差点跪下来,道,“娘……”   “傻弟弟,这是娘同意你不读了。”李清珮心疼弟弟,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柔声哄道,“你告诉姐姐你想做什么,要学那手艺姐姐送你去学,要是想要做买卖,姐姐再给你一笔银子,不管什么都可以做做看。”   李念有些难以置信,瞧了李清珮,见她目光温柔而鼓励的看着自己,顿时就有了些勇气,又扭过去看郭氏,见郭氏虽然还是冷着脸,却也没有反驳李清珮的话来,心里渐渐升起从没有过的希望来,舔了舔唇,小声说道,“可以不读了?”   李清珮肯定的点头,道,“嗯。”然后转过去头去看郭氏,希望她能说点什么,郭氏见一双儿女直勾勾的瞧着自己,叹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道,“别以为你不读书了就可以放下,咱们家可不能出目不识丁的人,平日里还是要坚持每天写一百个大字,手不释卷。”   李念却突然红了眼圈,蹲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李清珮吓了一跳,弯下腰去扶,却见李念头也不抬的摆手,哽咽的道,“姐姐,别是管弟弟了,实是太过高兴了,觉得这不像是真的。”   李清珮听了也跟着红了眼圈,轻轻摸了摸李念的头,想着郭氏严苛的性子,想也知道受了多少的委屈。   只是李清珮不好说郭氏什么,就算是现代也有那对孩子十分严厉的父母,更不要说这个讲究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古代。   却也觉得郭氏如今可以让步,也是一个好的开头,且许多事情只能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哭什么哭?别人想要读书还没得机会,你却是这般不争气,还有脸哭,是不是心里早就怨恨娘了?”郭氏虽然这般责骂,见儿子哭的厉害,到底也跟着红了眼圈,心里头开始想着自己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些?   要是曾经郭氏当然不会这般想,只是这一次和李清珮大吵了一架,她忽然就像是看到一扇她曾经看不见的门,有些松动了。   “娘,念儿只是恨自己而已,为什么这般愚笨,实是没有怨恨过母亲一分。”李念眼角挂着泪珠,用满是愧疚的神色望着郭氏。   郭氏瞧了心一软,破天荒的道,“起来吧,以后家里的庶务就交给你了,别是让娘和你姐姐喝西北风就是。”   李念听了高兴的要跳起来,这才有种真实感,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泪,目光亮晶晶的道,“娘,你放心,以后我一定让娘和姐姐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李念对别的没信心,却是对做这买卖很是喜欢,并且也颇有自信。   郭氏见他这般愉悦,冷冷的道,“果真是娘耽误你了。”又见这话让李念脸色一白,刚才一点生气也尽散去,叹了一口气,破天荒的道,“时候不早了,去用早膳吧,早上娘亲手下了厨,做了清清最喜欢的葱油饼,还备了念儿最喜欢的豆花。”   李念这才回复了笑颜,上前握住了郭氏的手臂,喊道,“娘……”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去吃了早饭,自此府中的事情自有母亲郭氏,每日只安心读书就好。   凉爽的秋季过去,很快就迎来了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下章隔壁大叔就要出场了。以后女主称呼从夫人改成小姐了,因为她娘觉得自己女儿还没嫁人,不能那么喊 囧 - - ☆、第21章   第21章   下了第一场雪,庭院,檐沿,走廊,外面皆是一片白色,李清珮早就换了个暖炕,屋里烧的暖烘烘的,打开窗户,只觉得一股寒气裹着冬日清新的空气吹了进来,虽有些冷倒也让睡眼朦胧的她立时清醒了过来,彩蝶见了喊道,“小姐,别是受寒了。”   自从郭氏发话了之后,府里的人都改了称呼,李清珮就从夫人变成了大小姐,她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不过时间久了也就顺耳了,反正对于她来说夫人还是小姐不过就是一个称谓而已,当然一般夫人就是指嫁过的女子,应该要盘头,可是她从来都没在乎这些,梳头全凭喜好,所以她的日子还是照常。   漱洗完毕就该用饭了,原本是到如意居跟郭氏一道用饭,不过前几日郭氏得了风寒,传给了李念,两个人怕是又让李清珮染上,就不然让她过来,如此就她一个人在自己的屋内用饭。   彩蝶往乳白色的豆花上洒了花生碎,又添了半勺的麻油辣酱,葱花和芫荽,这才递给李清珮道,“小姐,你尝尝,奴婢配的对不对。”   李清珮笑着接过,道,“你也坐下来一道吃。”   彩蝶虚虚的坐在了李清珮的对面,时不时的给李钦佩添菜,说着一些这几天的八卦趣闻,道,“隔壁的赵爷说是又出去了,连着一个月都没回来,前几日在路上遇到王管事,奴婢瞧着愁的头发都白了。”   李清珮最近吃的有点多,看书实在是消耗脑子,好在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大变化,主要是以前太瘦了,那时候因着秦王喜好纤细的女子,更是爱不盈一握的腰肢,一直都控制着食量,说是风吹来就能带走她,也并非笑谈,所以虽说现在长了点肉,但也要比一般的女子苗条纤细,当然也比以前更加的玲珑有致了。   李清珮听了就说道,“这位赵爷也真是喜好到处走,上次说是要去一趟长白山,不会是真的去那边的天池垂钓了吧?”   彩蝶听了眨了眨眼睛,道,“奴婢听说那边盛产山参,会不会挖一些回来,那山参可是很值钱。”   李清珮敲了敲彩蝶的头,好笑的说道,“平日里赵爷对咱们也挺好,得个什么新鲜的瓜果,吃食,都会叫人送过来,你也是尝了不少了,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现在时至冬日,我们这边都飘了雪,那边肯定是也少不了,雪深过腰也是有可能,这种时候去山上垂钓,真是叫人担忧。”其实李清珮觉得幸亏赵泷没什么家人了,要是父母健在,又或者有了妻女,估计得担心死,这位赵爷当真是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彩蝶听了红了脸,小声道,“奴婢也是记得赵爷的好的,原来这般危险,怪不得王管事忧心忡忡的。”   “可不是。”李清珮吃完了早膳起身,道,“启程吧。”   李清珮今日准备去通州镇上,除了采买纸张笔墨,还要添一些书籍,原本差人去就是了,但是李清珮已经在家苦读许久,想着正好出门散散。   门房已经备好了马车,帘子都换成了厚厚的夹棉锦缎面料,李清珮捧着铜錾花瓜暖炉就上了马,彩蝶跟着上来,把车门关好,又放下帘子,总算是要比外面要暖和一些。   因着昨天刚下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不过下的少,并未影响出行,一路顺畅到了通州镇上。   去了上次那一家书铺,那伙计一眼就认出了李清珮,除了上次那件事带给他的印象太深之外,更重要的是李清珮是一个少见的美人,当然这世上貌美的女子也不少,只是像李清珮这般,容貌超出旁人许多倍的却真是十分罕见,说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您来了,这次可是买什么?我们家可是通州最大的书铺子了,要什么有什么。”伙计很是殷勤的笑着说道。   这时候科举也有辅导书,比如会教如何写可剧中的诗文,李清珮因为经历两世,所见所闻自然和古人不同,所以写的文章里自然就带出这种和古人不太一样的见解来,时常被当时的老师夸赞,说她卓尔不凡,文章内容新奇犀利。   但是她的弱项则是底子不够深厚,今日就是来买一本武库的,听了这话道,“有本书叫东莱先生武库。”   那伙计听了道,“您运气可真好,如今刚好剩下一本,小的这就给您去拿。”说完就要去书架那边拿书,却是被旁边另一个人拿走了。   “这位客观,这书已经是有人要了。”伙计想着上次没表现好,这一次一定要补回来,如此见有人拿,忍不住急火火的凑上前说道。   “你这伙计有些意思,难道不是先到先得吗?”说话却是一个女子,约莫二十多岁,却穿着一身的男装,利落的挽了鬓,并未戴冠,显得十分的简朴,白净的皮肤,浓眉大眼,很是精神。   那伙计见到女子的打扮就有些不敢讲话了,原因是因为能穿着男装的女子一般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大赵官服不分男女,皆是一色的袍子,许多女子中了科举之后就穿这种官服袍子,时间久了就觉得男装行动方便,平日下了朝也会换上男装。   当然也有个别的说法,其实这是女进士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不输于男子的地位来。   “这位官爷……,我这边的客官也要这本武库,您要不和她商量下?”那伙计怕的不行,只好把旁边的李清珮拖了出来。   李清珮简直哭笑不得,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这个伙计怎么做到现在的,怕是在别的地方,这般不懂察言观色,早就被人辞掉了。   那女子听了这话哼道,“有甚么可说的,我先拿的,自然就是我的。”然后说着扭过身子来,结果看到后面的李清珮先是一惊,很快就露出惊喜的神色来。“清清?”   刚才因为背对着,李清珮自然也没看到那女子的样貌,这会儿面对面就认了出来,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你是郑喜云?”   郑喜云大笑,上前就搂住了李清珮的肩膀,大力的拍了两下道,“真是狠心肠的丫头,咱们同窗七八载,又是同吃同住,最是亲厚,你走的时候却一句话也没说。”郑喜云说道后面竟然有些酸酸的,显得很是难过。   李清珮被郑喜云拍的疼痛难忍,但是重逢的喜悦超过了一切,又听到郑喜云这话,心下愧疚道,“并非是我不想跟你道别,实在是家里突然出了事。”   李清珮当时回家看到郭氏病重,就写了一封信到书院,直接辞了学。   “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喜云拉着李清珮问道,“我听了许多传闻,有人说家里不同意读书了,又有人说你母亲病重,你没办法继续读了,更甚至有人说……”   李清珮自嘲的笑,道,“说什么?”   郑喜云看出李清珮的不自在来,拉着李清珮往外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知道附近有个酒楼,雅间尚可,菜也做的可以。”   那伙计举着那本武库道,“哎,两位,这书你们不要了?”   郑喜云并非真的要买书,原本只是拿着瞧瞧,听了伙计的话来了脾气,这才说要买的,道,“这本是辽记的印版,字体都模糊了,卖的还这般贵,不买了。”又对李清珮道,“我那边有珍藏的杭州刻印版本,一会儿送给你。”   “如此正好。”李清珮笑道。   那伙计眼睁睁看着两个人一同离去,书却是没卖出一本,当时就傻了眼。   京城里有一家望北楼,通州也有一家望北楼,不过京城那家是正宗的,通州这一家则是京城那家亲戚开的分号,虽说是做菜的厨子是京城那边主厨带出来的徒弟,但是吃着就没有望北楼好,不过在通州这个小地方,也算是不错的酒楼了。   李清珮跟着郑喜云进了望北楼,那小二看到郑喜云道,“郑大人您来了,快请上面坐,还是老位置吗?”   郑喜云笑着点头,就对李清珮道,“我常来,他们都认的我了。”   那小二笑着说道,“咱们这里谁不认识新来的府衙大人呢。”   等着小二领着李清珮到了雅间,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李清珮忍不住问道,“我记得这通州知府可是一位姓白的女状元,当初本想去拜访,送了拜帖,一开始因为不在通州,再后来就没有消息了,怎么说是你?”   “原本是她,但是……”郑喜云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来。   李清珮马上道,“要是为难就不必讲了。”   郑喜云和李清珮交情不浅,这几年来虽一直未见,却是心里牵挂万分,这会儿重逢了自然很是欢喜,更是觉得那些秘辛之外,没有什么不能对李清珮说的,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闻了,恐怕朝野都已经传开了。”露出几分嘲讽的神色来,道,“你知道圣上一直龙体欠佳,据说打从娘胎里就带着病根,结果诞下了太子,一年里也有大半年才吃药,过了许久的婚期,却是左右没有合适的。”   李清珮挑眉,“怎么会?”   郑喜云道,“太子殿下这身子骨,谁家敢把女儿嫁过去,然后拖到今年,陛下就想起白状元来,五年场那一场科举,我有幸得中甲等三十一名,和这位白状元是同科,一同在琼林宴上谢恩,陛下当时就看中了白状元,想要纳给太子殿下。”   李清珮想起传闻来,道,“不是纳入后宫?”   郑喜云笑着摇头,道,“那是传闻,我朝圣尊皇后之后,取消了选秀,更是鲜少有后妃,当今圣上和皇后伉俪情深,又怎么会在朝堂上纳个状元来?”   “可是这件事和白状元有何干系?我上次听闻白状元可是已经成亲了。”   郑喜云凑到李清珮的耳边,悄声说道,“到了今年太子殿下越发不好了,圣上心急如焚,不知道听了哪个钦天监的话,说白状元乃是五重水命,而太子是金木的木命,这水最是滋养木了。”   “陛下就下了圣旨,强行让白状元合离,要纳了白状元红为太子妃。”郑喜云讽刺的笑,“我刚好离任,就被派遣到这边来。”   李清珮只觉得匪夷所思,道,“这般荒唐……”   “嘘……”郑喜云把食指放到了嘴唇上,道,“你知道就行了,以后别是在传出去,别说是你,好多人都觉得太不像话了,徐老尚书气的在家里躺了七八天,还说要去找睿王来劝皇帝,只是睿王多年不见踪影,又去哪里寻?最后陛下还是下了这道圣旨。”   “这睿王又是谁?”   “你不知道睿王?睿王是德宗皇帝的老来子,后来德宗皇帝宾天,就由先帝来照顾抚养,因为和先帝差上三十岁,被先帝当做亲子来养的,据说文德兼备,擅骑射,很是卓尔不凡,朝廷中许多大臣非喜欢这位睿王……,就是当今圣上也是多有敬重,只不过奇怪的是圣上登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归隐了,那之后就不知行踪。”   两个人正说着话,那小二敲了门就送了菜上来,郑喜云道,“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来吃菜。”   两个人原本十分亲厚,同窗七八几乎是同吃同住,要比亲姐妹要好,载这下子久别重逢自然是万分欢喜,又喝了酒助兴,只喝的郑喜云脸红的不行,她卷着舌头骂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朋友,这一走就是这许多年,可知道我心里多担忧?”说着竟落下泪来。   李清珮也喝的脸蛋红扑扑的,见郑喜云哭了,也是跟着掉下泪来,道,“我是没脸见你。”李清珮想起那一段青春飞扬的日子,只觉得满心的怀念,“你道我这些年过的好?”   “你真的给秦王……”   “是。”李清珮道。   郑喜云听了心酸不已,上前搂住李清珮道,“清清,苦了你了。”又痛快的说道,“过去的事情不值一提,你明年不是要重新参加科举?我虽不才,不过小小的知府,却也是正经进士出身,你要是不嫌弃,你的推举函由我来写吧。”   李清珮听了感动不已,越发落泪如雨,要知道推举函相当于一种担保,要是李清珮有什么问题,有可能会牵连推荐的人,郑喜云这是一种诚意十足的表态。   到了下午又下了小雪来,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轻扬的飘落下来,美不胜收,却是带来寒冷的酷寒,李清珮这一日却是有些失了态,和郑喜云一道在望京楼吃酒吃到傍晚才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男主没有出现,我写个小剧情。:)   小剧场:   这一天晚上趁着月黑风高,李清珮爬了墙,入到隔壁赵泷的屋内,两个人干柴烈火一番,待事毕,李清珮正枕着赵泷胳膊砸吧嘴回味,听到外面王管事从容的说道,“夫人,我们老爷正在休息,您不能进去。”   “清清那丫头是不是在里面?”郭氏声音又尖锐又阴冷。   李清珮打了个哆嗦,道,“我回去了,不能叫我娘撞见,不然她非逼着你娶我不可。”   赵泷听着有些不是滋味,道,“你怎地嫁不得我?”   李清珮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现在这般不是很好,为何要成亲?”   赵泷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就这般让我不清不白的,到底要什么才能给我一个名分?”   李清珮这个囧。   销魂的波浪线…………………………………………………………………… ☆、第22章   第22章   郑喜云的相公史飞是一位把总,在通州卫所任职,他身材高大威猛,腰上佩戴着一把长剑,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却是朝着李清珮露出十分羞涩腼腆的笑容,道,“李小姐,时常听娘子说起你,今日有幸得见,幸会幸会。”   李清珮没曾想这位看起来很是威风凛凛的把总竟然这般好脾气,顿时替郑喜云高兴,她性子洒脱不羁,太过大大咧咧了,还真需要这样以为性情温和的相公互补下。   这样一想就生出几分调侃的心思来,道,“说我什么?是不是时常替她……”李清珮后面没说的话是给郑喜云写情书,少年人扎堆的地方,少不得要生出爱慕之心来,那时候郑喜云是个非常活泼的人,李清珮时常要给郑喜云代笔。   郑喜云听了差点跳起来,道,“好哇,清清,你居然在这里给我下绊子。”上前就要拧李清珮的鼻子,却是被她避开。   两个人一顿笑闹,史飞却是好脾气的笑看着。   等着天色渐晚,两个人就此别过,郑喜云不舍的道,“真想邀你到家里坐一坐,只是天色已经晚了,再不回去就行路艰难了。”   李清珮也很是不舍,道,“来日方长。”   看着郑喜云渐行渐远的背影,李清珮忽然就觉得她自己这一生当真是幸运的,母亲依然健在,安康喜乐,还有这么一个至交好友可以畅谈,人生一世,也不过如此吧?   上了马车,李清珮原本就有些醉酒,这一晃荡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正睡的香甜,忽然间就听到旁边的彩蝶说道,“小姐,醒醒,不好了,出事了。”   李清珮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见马车内点着一盏瓜皮灯,灯光昏暗,将彩蝶面上的焦虑清晰的印了出来,道,“何事?”   “小姐刚才睡了过去,马车一路就到了关河口,恰好有了路障,不知道怎么一颗大树挡在了路中央,好多行人被挡在那边,好在前面有一辆马车,带着十几个护卫,像是有些功夫,又是壮年的汉子,齐心协力把那路障给移开了。”彩蝶又道,“只是前前后后拖了快半个时辰,那雪原本就下的大,又加上早上的积雪,差不多已经一尺来厚了。”   李清珮打开帘子往外瞧,外面漆黑一片,却是因为地上覆盖着雪,显出轻微的白光来,借着这光线,李清珮可以看到那雪花就跟被盆子盛住,然后往下面倒一样,实在是有些壮观。   彩蝶继续说道,“原本也能走,但是这雪越下越大,三叔说还是找个地方借宿稳妥一点。”彩蝶说道三叔就是李三。   李清珮点头,道,“三叔做事向来稳妥,想来也是该如此。”又道,“可是有合适的地方?”   李清珮知道李三既然这般说了,那肯定就是找到住的地方了。   彩蝶道,“三叔说前面正好有个村子,三叔有个堂哥住在这边,正好借宿在他们家,只是有些简陋,怕是委屈小姐了。”   李清珮一边笑着一边对着外面说道,“又不是没吃过苦,哪里就那般娇贵了。”这话显然是对着李三说的。   李三听了这话才是把提着一颗心放了下来,当初决定和李清珮一道出府,也是因为觉得李清珮虽是一女子,但是做事果决,又有情有意义,且出手阔绰,与其在王府里等着李清珮走后,分给不知道的旁人打杂,还不如就这般舍弃了看似繁花似锦,但实则对他们这些没法出头的下人们来说有些过于高深的王府。   如今也不过几个月,李三越发觉得自己做的对了,日子过的悠闲富足,就是郭氏待他们也很和气,再也不用在王府那般战战兢兢的,怕是不小心冒犯了贵人,一不小心就是尸骨无存。   心里这般想着,态度也就越发恭敬了一些,李三道,“委屈小姐了。”   李三赶着马车从官道上下来,走了一条小路,不过一刻钟就停了下来道,“小姐,到地方了。”   彩蝶先下了马车,之后就扶着李清珮下来,外面白茫茫一片,寒风刺骨,马车停在了一处宅院前,虽不及大户人家的气派,倒也白墙黑瓦干净整齐。   有个年约四旬的妇人闻讯跑出来,见面就直接开口道,“几位是来借宿的吧?实在是对不住了,今日暴雪,路上雪厚,许多人都涌到了我们村上借宿,如今我们家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借出去了。”   妇人说这话刚巧看到李三来,立时就露出惊喜的神色,改口说道,“三爷?您怎么来了?”之后马上就反应过来,道,“三爷,您也是来借宿的?”   李三皱眉,道,“正是,这是我们家小姐,家里已经有人借宿了?”   妇人领着李清珮等人了到了屋里,出来一个和李三长的颇为想象的中南男子来,看到李三,笑着喊道,“三哥,你怎么来了?”上前不由分说就握住了李三的手,显得很是亲厚的样子。“快进来,外面冷。”   等着落了座,有妇人端了茶来,李三的堂弟李凌说道,“要是早点知道你要来,说什么也要给你们留下房间,现在却是真的没有地方了,家里一共五间房子,那位客人要去了三间,就剩下两间,是堂屋和东厢房,我和孩子他娘,今天准备窝在堂屋里对付一觉,老大和老二,还有几个孩子,媳妇子都窝在东边的房间里。”   “三哥,你跟我们住在堂屋,随便在地上弄个铺盖卷,倒也过得去,可是你们家小姐可是金贵着呢,受不得这个苦,我刚才叫孩他娘去问问村里还有谁家有空房间,要是找到,叫人过去收拾干净一些,委屈你们小姐住一晚,你看可行”李凌说这话,那愧疚的目光却是朝着李清珮而来。   李三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小姐,你看这样可行吗?”   李清珮笑着道,“本就是叨扰了,还这般设想周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凌这才露出如释负重的笑容来,他们家人多,却只有三亩地,平日里没少受过李三的救济,就是现在这住的大瓦房也是他资助了一半的钱盖的,早就听说李三跟了一个好东家,吃穿皆是不愁,他还想着,等着几个孙女大了,看看能不能在府里找个活儿干,如今正好遇到,正是献殷勤的时候,却是遇到这种不凑巧的事情。   其实李凌也想过让另外一个客人把房间让出来,只是那人带着十几个护卫,个个膀大腰圆的,看着就吓人,他又受了丰厚的房钱,自是不敢去说的。   正说这话,一个穿着锦缎厚棉袄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她扫了扫头上的雪,冷的直搓手,道,“当家的,不行了,我去问过,今天来的路人恁多,我们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实在是没地方了。”   李凌心下一沉,屋内一时就显得有些压抑。   李清珮见李凌这般为难,痛快的起身道,“多谢了,我且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心里却是想着,实在不行就窝在马车了呆一夜,给手炉重新换了炭,倒也不是挨不过去。   李三听了吓一跳,道,“不可,不可!”   李凌见李三这般恐慌,下了狠心,道,“李小姐,你且等等,我去找那位客人商量商量,能不能匀出一件屋子来。”虽然那些人看着很是不好说话,但是这位李小姐他也得罪不起。   李清珮想了想,悄声吩咐彩蝶,道,“你且跟着去,钱由我们出好了。”因为听说他们已经收了这些客人的钱,李清珮就想让彩蝶补上。   彩蝶有些担忧的跟着去来,却是欢天喜地的回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子,他穿着一件石青色的夹棉袍子,戴着一顶灰色的狼皮帽子,见到李清珮微微一笑,道,“李小姐,可是许久未见了,您可安好?”   “王管事!”李清珮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熟人,很是诧异的问道,“您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接我们老爷的,结果半路遇到的雪,这才临时找到了借宿的地方。”王管事显得很是高兴,“竟在这里遇到了小姐,真是缘分。”   “您和彩蝶就住我那件屋子好了,正好我们老爷不太舒服,需要人伺候,那屋子我不一定能住上。”   这时候再客气那就是矫情了,李清珮很是感激的道,“多谢王总管了。”又带着几分担忧的说道,“赵爷是哪里不舒服?我听彩蝶说,您说赵爷要去那长白山垂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难道染了风寒?”   这时候最容易得就是感冒了。   王管事听了愁眉苦脸的说道,“上次风寒还没好利索就上了路,正是去了那天寒地冻的长白山,刚才我瞧着我们老爷……,脸都被吹红了,一咳嗽起来,地动山摇的,还不肯吃药!”   王管事和李清珮一家已经颇为相熟了,又加上王管事特意的亲近,这些话让李清珮听来,居然没有一点让人觉得突兀。   “没有带裹了糖皮的丸子的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只要有个微薄名就好了,:) 叫(honey小碧)   下面是链接,嘿嘿   某的微博求戳,( ⊙ o ⊙ )   然后然后,下周一就准备V了,到时候应该就有料了(不确定是不是纯肉,捂脸),亲们默默看,不要评价了好嘛,毕竟现在管的太严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王总管领着李清珮和彩蝶去了原本他要住的房间,是主屋右边的耳房,并不大,但是屋子收拾的倒也干净,地上铺了青石板,墙壁粉刷一新,摆放了一色的黑漆松木的家具,靠窗砌了刚好两个人躺下来的火炕。   屋内还开着窗,刺骨凛冽的风裹着雪花从窗口吹了进来,王总管道,“这屋子刚粉刷过,有些味道,这才开了窗散散,如今应是好了,可以关窗了。”   彩蝶去关了窗,回来把包袱放在了炕头上,道,“夫人,奴婢只带了一小瓶。”说着把一个甜白瓷的小瓶子拿了出来。   王总管道,“一瓶就够了,只要能挨过今晚,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原来赵泷这一路上风寒一直未好,所以虽然带着足够的药,却也是一直在吃,恰好今日药就断了,本想着晚上就可以回到家中,谁知道会遇到这般大的暴雪挡住了路。   王总管已经喊了那轻功尚好的护卫去最近的镇上买药,只是李念虽然把裹塘的法子卖了出去了,也小赚了一笔,但因为时间尚短,还没传播开来,并不好买,又加上暴雪,其实就算人出去了,也不一定能及时赶回来,李清珮这算是帮了大忙了。   王总管越发觉得李清珮是他们老爷的福星,那般无欲无求的样子,竟然头一回让他去求一分推举函来,更不要说李清珮竟然想办法做出这种裹着糖皮的药丸子,就像是专门为他们老爷而生的一般。   越是这般想,心里就越发的觉得李清珮实在是太合适了。   其实王总管原本也没这般的低姿态,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有的高傲都被岁月蹉跎掉了,就如同现代恨嫁的丈母娘一样,只要对方是个男的就恨不得把女儿嫁出去。   几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李清珮和王总管皆是一愣,推门出去,见院子里站着几个护院模样的壮年男子簇拥着一个穿着石青色刻丝灰鼠头蓬,长相颇为俊俏的年轻男子,正在跟李凌等人吵架。   说是吵架,不如说是那些人仗势欺人更确切一点,因为全程没有看到李凌说话,都是那俊俏男子旁边的一个侍从在恶狠狠的吓人,“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是魏国公府的世子爷。”   李凌夫妻两个人面带愁色,苦苦的说道,“爷,不是我们不想把房间租借给你们,实在是人已经满了,您就是杀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呀。”   “你当真以为我们不敢杀你?”那侍从显得很是嚣张,骂道,“就是你们这些下贱的人,弄死了都不用我们陪。”   李凌也来了脾气,道,“您这话可是有些过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王法。”   “什么王法?我们世子爷说的话就是王法!”侍从阴沉沉的笑着,对着后面的人说道,“给狠狠的打,打到他们把房间让出来为止。”   “住手!”说这话的是人李三,他刚才已经脱了衣裳要入睡,听到外面的声音又急匆匆的起身穿了衣服,这才晚来了一步。   “你又是什么东西?”   李三毕竟是在□□待过,自然和李凌这种从来没见过世面的人不同,腰背挺直的,很是有些气势,道,“我们家小姐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虽不及魏国公府金贵,那也是拿着朝廷俸禄之人,你们随意的欺凌村民就算了,这会儿还要残害朝廷栋梁不成?”   那侍从一时被说的有些示弱,道,“不知道你们小姐是?”   李清珮正和王管事走出来,恰好听到这话,道,“是我。”   随着一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的悦耳声音,众人只觉得天寒地冻的雪夜里,曼妙如雪仙一般的女子轻移莲步行来,待靠近只觉得眉目如画,气质清丽出尘,越发的叫人心神恍惚。   这世间竟然有这般美貌的女子。   “这里已经住满了人,到别处瞧瞧吧。”李清珮从小貌美,不知道被多少人这般盯着瞧,早就习以为常,不卑不亢的说道,“这位是魏国公府的世子爷?”   冯安自从看到李清珮,那目光就没离开过,他自诩风流,身边妻妾环绕无数,但就算是这般也没见过李清珮这般倾城的女子,一举一动,皆是叫人心神荡漾。   “我就是,原来这般美人竟然是位秀才。”冯安见对面只说功名在身,却不说是什么官职就猜出来应该只是个秀才。   “真就是魏国公府的世子爷?”李清珮语气一转,道,“这般仗势欺人,视人命如草芥,倒是让我想起了几年前平凉侯府的惨案来,怎么,如今世子也打算跟那位平凉侯的大少爷学一学吗?”   冯安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平凉侯的大爷看上一有夫之妇,强行掠来,又侮辱致死,不巧那位妇人亲妹妹是一位秀才,悲愤至极,写了血书,在皇帝出行的时候不顾生死拼死喊冤。   那件事一时在朝野中引起了轰动,原本朝中就女官示微,只是真要一同拧成一股绳,也是不容忽视的势力,那些女官见女秀才家人这般被践踏,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心情,一时求皇帝彻查此案的奏折多如雪花。   后来平凉侯府被革去爵位,贬为平民,那位大少爷则被押入天牢,秋后问斩,这件事即使过了许多年,也常叫那些功勋之家引以为戒。   李清珮又道,“我记得没错的话,魏国公的大小姐嫁入了□□。“又道,“而秦王殿下很是亲厚大度,最是忌恨有人仗势欺人,世子爷,你说秦王殿下看到今日的场景,他会说什么?”   冯安一开始觉得不过就是有点才情的女子,喜欢就带走就是,只是这会儿在听她这般犀利的言辞,竟然句句戳中他的要害来,一时只觉得背脊都是汗水,又是恨又是无措,想要就这般走了怕是下不来台,又加上心里不甘心,只是真要动了手,真怕惹出祸事来。   一时间正是僵持,王管事领着两个身材高大的护卫走了过来,原来刚才王总管见来人不善,就去禀了赵泷,又折返过来,来的却是刚好。   王管事冷笑,这种纨绔子弟他可是见多了,竟然欺辱到他们这里来了,当真是不要命了,走了过去,道,“谁是魏国公府的世子?我劝你赶紧滚,不然到时候就是你爹都保不住你的小命。”   冯安正是犹豫,听了这话大怒,道,“你是什么狗东西,真当老子怕你不成!”说完对身后几个护卫说道,“还愣住做什么,主辱臣死!你们竟然任由此人欺凌于我?给我狠狠狠打,打死算我的!”   那些护卫一拥而上,只是七八个人不过几招内就被王管事带来的两个护卫制服住,快的令人咂舌,不仅如此,还把吓住的冯安也制服住。   “捆起来,放到马厩里,明天送回魏国公府去。”王管事已经得了赵泷的吩咐,原本他们老爷就因为风寒多日未好,心气不顺,这冯安正是撞到枪口上了,刚好被他整治了,只是这魏国公府的人怎么这般厌烦,那个秦王妃也是这般,今日碰到的又是她的弟弟,当真是晦气的很。   等着那俩护卫把收拾完,李清珮就跟着王管事到了赵泷的屋内,因为之前李清珮想要探病,还问这么晚了是否方便,毕竟在这里见到总要拜访下的,王管事就说来询问下赵泷,这会儿显然是得了赵泷的首肯了。   只是她有些不安,想着不过就是想让冯安知难而退,怎么就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这个赵泷到底是什么出身?用的是太医署李昌荣的药丸子,又很轻易的给她拿到了沈从泽的推举函,今日遇到了魏国公的世子冯安……,竟然就敢直接把人绑了起来,下暴雪的冬日夜里被丢到了半敞开的马厩里,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太医敢做的事情呀!   以前李清珮曾问过赵泷是不是曾经做过御医,而赵泷虽然没有否认,她就以为对方是真的是郎中。   王管事把李清珮的给他的药放在长几上,又道,“劳烦姑娘给我们老爷喂药,虽说真的绑了那个冯安,但是天气寒冷,真要冻出个人命,也是麻烦,我去安置下,弄一些褥子送过去。”   “送什么送!”赵泷冷冷的说道,结果刚说完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王管事道刚忙凑过去,拿了旁边的热水要喂,却是被赵泷推开,“一股子怪味,不喝。”   王管事简直叫苦连天,赵泷平日里很是通情达理,也好伺候,只是生病了之后就完全变了个人一样,挑剔,易怒,且不吃东西也不吃药。   李清珮见了就把药丸子倒到了旁边的银勺上,然后说道,“赵爷,这是裹了糖皮的银翘丸,您吃了就不会咳嗽了。”   赵泷抬头扫了眼李清珮,不知道是不是李清珮的错觉,虽然刚才因为剧烈咳嗽,赵泷的脸有些发红,但这会儿乎比刚才还要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存稿子啦,明天据说要三更 :)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四周静谧, 飘散着药味, 王管事紧张的咽口水,生怕赵泷又会拒绝吃药,即使要裹了糖皮的丸子,他也总能找借口不吃, 仗着自己底子好,大多时候都是扛着过来,结果就养成了他……, 总觉得不吃药也会好的错觉。   往日王管事拧不过赵泷也就随他了, 但是这一次风寒拖的太久了, 他总觉得这般下去是要生大病的。   结果赵泷竟然就低下头来,一口吃掉银勺里的药丸子,王管事喜出望外,对李清珮说道,“李姑娘,求您给我们老爷递水。”王管事耍了个心眼, 刚才他要给赵泷喂水,赵泷不肯, 这会儿换成李清珮他就不好意思拒绝了吧?   果然赵泷见李清珮拿着一杯温水过来, 犹豫了下就顺着杯沿喝了一口。   正在这时候, 外面有人来喊道,“王管事,您在吗?”好像是那个刚才出手的护卫。   王管事见赵泷吃了药,把提着一颗心放了下来, 正不知道找什么借口离开给两个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机会来,听了马上就起身,道,“老爷,小的去外面看看。”又对着李清珮道,“李姑娘,烦劳你帮着照顾下我们老爷,我去去就回。”之后生怕赵泷不让走一般,一溜烟就跑了。   如此屋内竟然就剩下李清珮和赵泷两个人。   这屋子显然是李家最好的一间,一套黑漆松木的家具,却是镶了螺钿,那些漂亮的贝壳在微弱的烛火下散发着瑰丽的色彩来。   赵泷躺在万字透雕的拱门架子床上,湖绿色的绸缎帐幔被一张五福钩子压在了两边,帐幔上还能看到折痕,显然是李家为了招待赵泷刚挂上去的。   床边放着长几,药瓶,藤壶,茶杯,勺子等都放在上面,李清珮则站在长几的旁边。   等着王管事走后,刚才稍微活络的气氛又凝固了下来,李清珮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紧张,其实说起来两个人快二个月没见了,收到王总管送来的邀请函之后,还没等她登门道谢,赵泷就又出门了。   正在这时候,赵泷又咳嗽了起来,李清珮就坐在了床沿上,拿了温水道,“赵爷,您要不要在喝一口水?”   赵泷点头,扭过头来要顺着杯沿喝水,却是有些够不到……,李清珮犹豫了下还是上前轻轻扶起赵泷,然后往他背后垫了个枕头,让他靠着,这才把水杯重新凑了过去。   两个就这般挨的很近,李清珮似乎都听到了赵泷因为风寒而浓重的喘息声,也看到了交领下的微露的蜜色肌肤来,竟然就想起了那一天初次相遇,赵泷因为炎热衣衫半解除草的样子来,不用看也知道,白绫的里衣下是怎样充满力道的胸肌,然后顺着下来就是劲瘦的腰身,呈现着漂亮而蛊惑人心的人鱼线……,就是比起现代她看过的最帅的男模特也丝毫不逊色,想到这里只觉得口干舌燥。   等着喝过水,赵泷的神色就缓和了许多,只是脸还是红着,李清珮到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并不烫,显然不是发烧,这才安下心来道,“赵爷,您这是病了多久了?刚刚吃了药,等起了药效,一会儿就会舒服些。”   赵泷听了道,“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无事了,你且去歇着吧”又怕是李清珮担心,道,“至于那位世子的事情,你不用忧心,这些事和你无关,我自会让王管事去处理。”   李清珮又怎么能抛下还在病中的赵泷走,道,“我就在这陪着您,一会儿等着王总管来了在走。”之后说起冯安来,道,“那人也太仗势欺人了些,开口闭口都是喊打喊杀的,实在是叫人生气,只是那人不仅是魏国公的世子,□□还和他们家联姻了,虽然秦王殿下并非不明理之人,但是这般直接绑了人送到府上……”   赵泷满不在乎的道,“我替魏国公教训他儿子,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哼,小事一桩,不值得你费心。”   李清珮很想问问赵泷到底什么出身,竟然这般大的口气,但是又觉得这么问有些失礼,如果赵泷想告诉她,早就说了……,拖到现在显然是不想旁人知道,想了想还是换了话题,道,“您真的去了长白山吗?那边是什么模样,据说那边的雪很大,也有许多梅花鹿,还能采集到山参。”   李清珮的声音原本就十分悦耳,因着担心赵泷的病体很是温柔,叫人听着十分的舒服。   赵泷道,“梅花鹿不少,但是也有黑瞎子,有次我在天池边垂钓,来了一只黑瞎子喝水,它看了我许久,我还想着要真是过来,到底是要先跑,还是抽剑跟它厮杀一把。”   李清珮觉得赵泷真的太随性了,道,“您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   赵泷却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我了然一身,无牵无挂,有什么可顾忌的,如今过的这般洒脱,倒是比我小时候循规蹈矩的日子不知道强多少倍。”然后朝着李清珮笑了笑,因为脸色不佳,并没有以往俊朗,但是他目光还是还和以前一般深邃,蕴含无数的星辰,漂亮的不可思议。   李清珮又好像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她其实早就发现了,自己对这位赵爷有了小心思。   要是没有给秦王做妾之前她还会顾虑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经过五年的妾侍生涯,很多东西都改变了,就好像束缚在她身上带子被减掉。   人生太短暂,而她还有许多事情没去做。   喜欢就去亲近,想要科举就去努力,每一件事都可以按照她的意愿来,即使做不到……,又或者结局并没有那么完美,但是只要她努力过了,看过路途中的风景,这就足矣。   李清珮这么一想,就觉得心口火热了起来,等着重新去看赵泷的时候,那目光里不自觉地带出几分火花来。“后来呢?”   赵泷道,“那黑瞎子不过喝了水就走了,我却是钓到了一条大鱼,想要烤着吃,只是长白山的雪就跟今日下的雪差不多,像是用盆子往下倾倒一般,根本就没办法起火,就片了鱼绘吃。”   “好吃吗?”   “香的很。”赵泷道,“天池的水蓝的像是秋日的天空,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天地苍茫之间就如同只剩下我一个人,鱼肉吃到嘴里软软的,还带着一种说出来的甜,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这话说的李清珮都开始向往了起来,问道,“后来呢?”   “后来……”赵泷有些好笑的道,“我冻晕过去了,被护卫背着下了山,脸就被冻成这样了。”   李清珮没有想过赵泷竟然这般幽默,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只是怕赵泷恼怒,很快止住,道,“您还是很好看的。”   “小丫头。”风寒弄的赵泷有些晕晕沉沉的,又或者是这次旅途太久,许久没有和人好好说过话,又或者是宁静的夜色让人有了倾吐的**,赵泷今日显得格外温和。   李清珮凑了过去,道,“真的,没有骗您。”   两个人近在咫尺,好像只要稍微往前一点就可以碰到对方,赵泷看到李清珮目光闪动,有一种动人的光彩在里面。   四周的温度突然升高,李清珮只觉得心脏跳的越来越快,让她几乎以为要跳出胸口来,却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李清珮今日并没有上妆,也没有刻意打扮,但是她的皮肤天生就是光滑细腻,即使不擦粉也白如凝脂,眉毛浓密而纤长,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贴在眼线上,一眨一眨的,露出如一汪清泉一般的清澈的眼眸来,动人至极。   以前上妆的李清珮如果说美的惊人,那么现在的李清珮美的更纯粹,赵泷不得不承认,李清珮的容貌已经超出了旁人太多。   两个人的呼吸不自觉的浓重了起来,李清珮终于把自己的唇压在赵泷的唇瓣上,这一刹那,脑袋里炸开了什么东西,恍惚沉醉,美妙的不可思议。   李清珮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啄了下就起身,她的脸蛋红红的,就像是抹了上好的胭脂,美艳动人的蛊惑着人心,她目光亮晶晶的看着赵泷,像是在期待他的反应。   赵泷这辈子从来没和一个女子这般亲近过,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吻住,一时有些心乱如麻,只觉得李清珮这个举动太过草率,一时又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撬动,摇摇欲坠,马上就倾倒,破掉他许多年的心防。   然后不知道是谁,两个人又吻到了一处。   静谧的夜色中能听到两个人的喘息声,李清珮的手顺势着交领位置摸了进去,和她想象当中一样,硬邦邦的肌肉就好像是最好的丝绒布裹着石头,既觉得硬朗又带着温柔,撩拨着她的心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呀,谢谢亲们支持。爱你们:)发红包,发红包!留言就送。   推一篇基友的幻言美食文,苏爽甜宠撩。已经很肥了,日更中,小天使萌喜欢的可以收一发!   《未来美食豪门宠婚》(作者:黑猫白白)      【文案】   美食博主凌夭夭穿到星际文《华诺传奇》里的同名女配——和草根女主抢男人,最后下场凄惨,成为主角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为了扭转杯具命运,凌夭夭放弃主流药剂辅疗专业,改选十分冷门的食物辅疗师,顺带抱紧自家战神大哥金大腿。   ·   结果一不小心成了风靡全帝国的古华夏美食辅疗师。对她不屑一顾的原文男主对她纠缠不休,本是情敌的原文女主变成她的痴汉迷妹!   更坑爹的是,她还错抱了战神大哥第三条腿……   从此养妹变身童养媳!=口=   #我把你当哥,你却想睡我#系列   ·   铁汉柔情闷骚腹黑男主VS外表冷艳骄蛮内在娇憨软萌女主   ·   PS:APP的小仙女们麻烦手动搜作者名【黑猫白白】or书名【未来美食豪门宠婚】即可!么么啾!╭(╯3╰)╮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 绚丽美妙的像是庆典时候的烟花, 赵泷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不过一个简单的吻和抚摸,可以让人这般的快乐,有些病恹恹的身子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知道可以参加狩猎之前的晚上一般, 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血肉都兴奋了起来。   李清珮不是没经历过男女之欢,虽然和秦王在一起的时候中规中矩的多, 放开的时候少, 压抑的多, 真情流露的少,但是也不妨碍她感受过鱼水之欢的魅力。   李清珮迫不及待的解开了赵泷里衣的上的带子,随后向两边拉开,充满力道的蜜色胸肌,肌肉鼓鼓的满是男性的荷尔蒙,劲瘦的腰身就这样□□在她的眼前, 她的呼吸也重了起来,半坐在他的腰身上, 手顺势抚摸着。   最后低下头将吻印在蛊惑着她的人鱼线上。   轻柔的, 像是对待自己最珍爱的宝贝, 这样的动作让紧绷的赵泷竟然就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往外涌出,甜丝丝的,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吃到的饴糖。   不过很快李清珮就的吻就充满了火热的激情,一点点的点燃了赵泷心中之火, 等着李清珮的唇到了腹部,快要接近……,赵泷忍不住发出重重的喘息声,因为风寒显得越发暗哑的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竟然格外的性感。   李清珮心肝都颤抖了起来,觉得这个赵泷可真是人间绝色!   只是李清珮只觉得贴着赵泷肌肤的皮肤过于滚烫了,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起身去用额头碰了碰赵泷的额头……,热的像是能煎鸡蛋。   “赵爷,您发烧了?”   赵泷的回答是眼神迷离的看着她,然后晕过去了……   李清珮衣衫凌乱,至于赵泷上半身已经全光了,她愣了那么一会儿,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尴尬,不过发呆不过是暂时的,很快就回过神来,知道肯定是刚才脱了赵泷的衣裳让他着凉了,又或者病情原本就是严重,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迅速的给赵泷系上衣带,知道发烧需要散热就没有盖被子,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这才朝着外面喊道,“外面有人吗?”   王管事搞不明白,怎么自己就出去那么一会儿,赵泷开始发高烧了,明明之前的病情还在控制之中的,不过看着从容的李清珮和赵泷,到底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彩蝶拿了药箱出来,自从李清珮上次在路上闹了积食之后,她出门就必然会带一套急需药,风寒,治积食的药丸等等。   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有退烧的,原本银翘丸就是清热退烧的,所以并没另外特意准备退烧药。   王管事愁的不行,李清珮道,“我去问问村子里谁家有退烧的药吧。”   王管事却是摇头,道,“李姑娘,我们老爷不吃外人的药。”又见李清珮一副疑问的目光,解释道,“李姑娘不一样,毕竟是相邻的邻居,又是知根知底的。”   李清珮听了有点美滋滋的,却是没有注意到王管事暗指的内容,毕竟是两家,王管事又怎么会对她知根知底?   其实王管事在李清珮搬来之前就已经把的她的身份查的清清楚楚了,不然又怎么会任由她住在隔壁,又时常来往的。   “那现在可如何是好?”李清珮也有些发愁。   不过片刻赵泷烧的更厉害了,脸色通红不说,开始发抖,有种抽搐的迹象,李清珮道,“要不煮了姜水捂汗?”   王管事当机立断的说道,“就听李姑娘的。”随后却是带着几分苦涩道,“只是李姑娘,我们老爷他不喝姜水。”   李清珮也算是领教过赵泷的挑剔了,道,“多放些红糖,总要试试,不然这般烧下去可是要出大事了。”随后又道,“还是去村子那边问问有没有退烧药,如果不放心可以先试药。”李清珮怕是赵泷真的不喝姜水。   王管事想想如今确实是没办法了,点头之后吩咐了身后的护卫。   王管事动作也快,弄了姜片来,煮了一大锅的红糖姜水,端过来放到架子床旁边的长几上。   青花瓷的大海碗,却是纹理精致,釉色剔透,非常的漂亮,一看就是王管事单独给赵泷带着的碗,等着用银勺子搅动了许久,见热气散了,这才递给李清珮道,“李姑娘,烦劳你了。”   李清珮早就发现了,只要关系到给赵泷吃东西,王管事就喜欢找她,不过这时候也不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给赵泷退烧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赵爷,您醒醒。”   赵泷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睛通红,很是萎靡不振,李清珮道,“赵爷,您烧的太厉害了,喝一些姜水吧。”然后怕是赵泷不愿意喝,很是重重的强调道,“甜的,放了很多红糖。”   赵泷听了轻轻的别开脸,显得有些不自在,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就喝下去一口,只是还没咽下去呢就一股脑又吐了出来,要不是一旁彩蝶眼明手快的垫了帕子过来,恐怕就直接吐李清珮的裙子上了。   “一股味道。”赵泷暗哑的说道。   “姜水肯定是不好喝,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您忍一忍行吗?”李清珮拿出哄自家孩子的语气来,心里却是忍不住吐槽,一个大男人害怕喝药,这都什么毛病呀?不过鉴于这病情加重是她一半的责任……,可能是感冒中扒衣服所致,囧。又加上赵泷对她有大恩,还有她分明喜欢他的心情,这些也就忽略不计了。   “不。”赵泷坚定的说完就扭过头去了!!!   李清珮,“……”   之后无论李清珮怎么说,赵泷都不愿意喝了,王管事急的转圈,只道,“这可如何是好?”   恰巧这时候护卫回来,没有找到退热药丸子,却是弄来本地村民退热的土方子,是一种山上采来的草药,水煎服用即可,也是验过了,又有李凌担保,护卫觉得没有问题这才拿来的。   王管事赶紧叫人去熬药,熬了一小碗过来,只是那药一端过来,苦涩的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想必放了再多的糖也遮挡不住它的原味。   王管事带着几分祈求看着李清珮。   李清珮一直都很喜欢王管事,觉得这位王管事十分的通透明理,人还非常的和蔼,一时受不住这样的目光,又想起高烧中的赵泷,也是心急如焚,快刀斩乱的说道,“我们来灌药吧。”   王管事还道有什么好主意,结果竟然是这个,打了一个哆嗦,道,“不可,不可。”给他们老爷灌药?天皇老子也没有这样的胆量呀!   热度越来越高,赵泷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来,李清珮无法,想了想,道,“我有个主意,不过得让我一个人在。”   李清珮还以为王管事这般看中赵泷,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谁知道他很是痛快的说道,“这有什么,小的这就出去。”只是走之前很是诚心的给李清珮拜了拜,道,“有劳李小姐了,今日我们老爷这般病重,也是头一回,小的心里实在是忧心,还请李小姐多费心了。”   “王管事放心,你们老爷对我不说救命之情,那也是有再造之恩的,我一定尽力。”李清珮这话说的也很是诚恳郑重,让王管事心里越发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等着屋内就剩下李清珮一个人,她拿出浸了凉水的帕子,给赵泷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顺道给他降降温,又解开衣服去擦拭时身子,因为第二次看到身子,倒也没有第一次那般惊艳,只是心里的欢喜还是难以言说的,等着一切收拾妥当,李清珮深吸了一口气,凑到赵泷身边,小声说道,“赵爷……”   赵泷因为刚刚擦拭过身子,觉得身体舒服了一点,微微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睛里满是充血,看起来依然很糟糕。   李清珮颇有些心疼,按捺住因为紧张而快要跳出心口的心脏,压下头来吻住了赵泷。   “唔……”   赵泷因为发烧,嘴唇里就好像有个火球一样,滚烫滚烫的,烧的李清珮热意难挡,但是也是只是开始……,当你和喜欢的人亲吻的时候,那种因为喜欢而产生的情愫会轻松的让你忽略一切的不适,比如其实赵泷的嘴里还是带着苦涩的药味。   两个人刚才不过浅尝辄止,并没有深入,因为李清珮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她喜欢的蜜色胸膛上,这会儿又是不同,李清珮探入香舌,好好的嬉戏了一番,赵泷一开始有些被动,只是很快他很快就主动追逐。   赵泷真醉其中,有些昏头昏脑的想着,怪不得许多人沉迷其中,原来是这般美妙的滋味,不过很快,李清珮就突然离开了……,他有些不满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李清珮回来,等着柔软的唇瓣重新压着自己的时候,他觉得那种美妙的滋味又回来了,然后是苦涩的药味……,流入了自己的口腔。   赵泷,“!!!!!”   作者有话要说:  犹豫了半天要不要放微薄,但是好像也就几百字,所以就直接放出来了,捂脸,希望亲们喜欢。   推一篇基友的都市言情。文笔超棒,日更中,小天使萌喜欢的可以收一发!   《当时明月在》(作者:楼海)      【文案】   【成人版文案】   时隔多年,董小姐再度归来,   云焕因此有两大烦恼,   一是有关于他渣男的讨论又一次要卷土重来,   二是董小姐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校园版文案】   明月看上了邻系的学霸云焕,   传闻说他看似谦虚温和,实则高傲冷漠,   明月壮着胆子给他发短信:   听说你聪明绝顶,不仅学习好,游戏玩得也很棒,   你有没有空晚上来我宿舍教教我,我的睡衣是蕾丝的哦。   云焕: 好啊。   明月: ??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李清珮含的药量很少, 赵泷不过象征性的抗争了下就发现那些难吃的药汁早就消散在了口腔中, 然后是下一口……,带着十足的耐心和温柔,有时候还会柔声哄他,“吃的真好。”   赵泷觉得李清珮那口气像是哄孩子的语气, 厌烦的很,可是每次她俯身过来,吻住自己的时候, 又觉得嘴唇无比柔软而温暖, 根本就难以抗拒, 虽然明知随之而来的是叫他觉得苦涩不已的药汁,却还是无奈的咽了下去。   就这样,周而复始,一小碗的药终于被李清珮喂了进去,不过她自己也喝了里面的五分之一药量。   李清珮出了一身的汗,却是如释负重。   等着收拾妥当就喊了王总管进来, 赵泷因为折腾了许久,原本就体弱, 和李清珮抗争吃药又是耗尽了仅剩的体力, 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着李清珮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重新过来的时候赵泷已经退烧了,王总管欣喜不已,道,“多谢李小姐了。”却只字未提李清珮到底是怎么样给赵泷喂的药, 不过在王管事像是能看透世事一般睿智的目光中,李清珮觉得他或许早就知道了。   只是既然王总管愿意装傻,她也乐的配合。   一番折腾,早就累坏了,李清珮回到房间到头就睡,等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彩蝶天蒙蒙亮就起了床,还给李清珮准备了漱洗用的东西,因为没有带常用的脸盆,去李家借了个,恰好李家有那新做的木盆,倒是让彩蝶少了顾忌,李清珮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和善可亲,也没有什么架子,唯独一样,有些挑剔爱干净,比如能每天沐浴绝对不会隔一天洗,乌发也是,旁人到了冬日也有那一个多月不洗头的,只要用梳篦梳开解痒就是,她却是最多三日就必要洗发。   一开始彩蝶觉得李清珮这也太爱干净了些,特别是冬日,一个小不信很容易就风寒,只是每次看到李清珮乌发清爽丝滑,还带着熏香的味道,就想起府邸里其他夫人,虽然头发也乌黑明亮,但是真要靠近就会发现因为许久未洗,就像是抹了许多桂花糕一般显得油腻腻的。   再后来彩蝶也开始跟着李清珮一同洗头,发现只要稍加小心,比如冬日里屋内都会烧了暖炕,热乎乎的,即使洗了头,只要不出门,也不会轻易得了风寒。   一来二去的,彩蝶倒是把李清珮爱干净的喜好学了个遍。   李清珮刚刚起床,还迷迷糊糊的,昨天怕是自己也感染了风寒,喝掉了一大碗热乎乎的姜汤,睡觉的时候还是觉得胃沉甸甸的难受。   好在也是起了效果,虽然觉得困顿的不行,倒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漱洗之后就换了衣裳,李清珮出门都会带两三套备用的衣裳,今日穿的这一身是最后一套了,要真是再有个什么……,那真是要穿脏衣服回去了。   “赵爷可是无碍了?”李清珮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彩蝶出了门,结果一开门就感觉的寒意扑面而来,那冷风像是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冷的人直打哆嗦,她裹紧身上的银狐轻裘披风,把帽子压了下来盖住脸,道,“可真是冷。”   两个人到了隔壁的房间,见这般寒冷的天气也有那护卫看守,只穿着藏青色的夹棉的短褐,脸冻的红红的,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威风凛凛了的站着。   不知道怎么,李清珮就想起秦王的近身侍卫来,那都是百里挑一的,既武艺高强,又坚韧刚毅,身上就带着这种无论任何艰难都无所畏惧的精神。   也只有那皇家才能养出这种兵士来。   而这一点让李清珮越发的纳闷起赵泷的身份来,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样的手笔,实在是不应该是只是个普通的寻常人而已。   而想到赵泷自然就忆起到昨天晚上两个人火热的吻来,还有赵泷无可挑剔的身材,那胸膛,腹肌,惑人的人鱼线,当真就跟想象一般,实在是叫人回味。   这么一想,又觉得口干舌燥的,心头火热了起来。   王管事来迎李清珮,笑着说道,“是来看我们老爷的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昨天晚上出了一身的大汗,把被褥都弄湿了,我又去给老爷换了一床,到了早上的时候气色已经是大好了,就是还有些虚弱。”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屋,李清珮听了王管事这话,“您这是熬了一个晚上没睡?”定睛这么一瞧,王管事眼中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我们老爷还病着,我哪里有心思睡觉。”王管事道。   李清珮却道,“我那边虽然没有风寒的药,却还剩下几粒牛黄清心丸,让彩蝶拿了给您吃吧。”说完就扭过头去吩咐彩蝶说道,“你去拿了药丸子过来。”   王管事也没拒绝,因为熬了夜,正是有些不舒服,而牛黄清心丸正是补气养神,高兴的道谢道,“那就多谢李小姐了。”心里却是颇多感触,他以前一直当自己喜欢李清珮只是因为赵泷先开始注意到她……,这会儿却是清醒的认识到,虽然那些原因是重中之重,但也是因为李清珮的实在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有情有义,且无论是对他也好,又或者对赵泷,她皆是一副平心静气的神态,既没有因为他是仆从而瞧不起他,也没有因为赵泷身份尊贵,当然,李清珮估计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老爷的身份,只是当时能拿到沈从泽的推举函就应该猜出不简单来,要是旁人,又正是参加科举之际,少不得要巴结献媚……,但她不是,自始至终都是用一颗平常心来对待。   这让跟她接触的人觉得十分的舒服妥帖。   赵泷已经起了床,换了一身鸦青色素面的夹棉直裰,头发整整齐齐的梳着,插着一根黄杨木的簪子。   之前因为在长白山被冻过,左边脸颊有些泛青,加上原本就蜜色的肌肤,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但是他眉目高深,气质高华,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洒脱不羁,倒把旁边白净齐整的护卫也比了下去。   “赵爷,您身子如何了?”李清珮上前,笑着说道。   要是往常,赵泷肯定笑着回应,只是这一次显然有些顾忌,看了一眼李清珮,很快就别过脸去,道,“应是痊愈了。”   “那我也就放心了。”李清珮道。   之后两个人一直无话,李清珮寻了个缘由起身,道,“刚起来,早饭还没用过,小女就先回去了。”   王管事却是说道,“李姑娘,不如留下来跟我们老爷一同用饭。李家送来了鸡汤面条,只是面上一层都是黄色的鸡油,小的就想着这种汤面,老爷也吃不下去,李姑娘显然也是,就让人重新做了白粥,又把那鸡肉撕碎,反复的在烧过的水里冲刷,拌入白粥里,做了鸡肉粥。”又道,“您住的屋子狭隘,连个吃饭的桌子都没有,还是在这边用膳方便。”   李清珮昨天忙活了一个晚上,早上又是晚起,正是饿的时候,听了这话很是嘴馋,又见王总管说的在理,他们住的屋子真的太小了,很是不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有劳王总管了。”   王总管笑眯眯的说道,“昨天要不是李姑娘帮忙给我们老爷喂药,也不会好的这般快,如今到跟小的这般客气起来了。”   结果这话没说完就看到正在吃茶的赵泷差点吐了出来,之后因为那茶水进了鼻腔,很是剧烈的咳嗽了一番。   “老爷,您没事吧?”王管事紧张的询问道。   “无碍。”赵泷冷冷的说道。   李清珮,“……”   那鸡肉粥真就是好喝,李清珮一口气吃了两碗才放下碗筷来,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赵泷正打量着她,结果见她望了过来,又迅速的只当没有看见她一般扭过头去。   李清珮觉得有些好笑,有心要逗逗赵泷,便是一直盯着他瞧,结果不过一会儿就看到赵泷的耳根红了。   要不是这会儿许多人在场,李清珮当真是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吃过饭,把东西收拾了下,就准备走了,李清珮还往马厩那边看了两眼,彩蝶见状,悄声的说道,“那位世子爷一早上就被人押着走了。”   李清珮道,“动作到真是快。”   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了出来,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过了乡间小路,又上了官道,这边的雪也是被人清扫过了,畅通无阻。   李清珮的马车在前面,赵泷的马车在后面,还跟着几名骑马的护卫,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远处的高山,近处的雪松,蜿蜒的官道,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过去说出不来的辽阔广袤,让人心情也跟着开阔了起来。   李清珮撩开帘子往后看,正好看到也从窗户探出头来的赵泷,她一时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朝着他甜甜一笑,那笑容衬着身后纯净的雪景,明媚灿烂至极,赵泷只觉得心口一阵缩紧,好一会儿才回了个浅浅的笑容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现在半条命没了,嘤嘤嘤。不过看到好多留言,真开心,爱你们 (づ ̄3 ̄)づ   说说男主的人设,别觉得他萎,其实人家是第一次…… 囧   推荐个超级好看的文,看了之后觉得很温暖,强烈推荐。   《银河尽头的小饭馆》(作者:老衲吃素)      【文案】   文案1:   听说过转基因黄豆、转基因玉米,听说过转基因人类吗?   米禾还天真的觉得智商哪有情商重要啊,这世界还得靠情商。   但是等她进行宇宙高考的时候,她的对手都是智商140以上的转基因人类的时候,   米禾觉得这个世界对她们这些普通人类真是满满的恶意!   文案2:   米禾的好友送了她一个以帝国第一继承人为原型的“生理”机器人,   她看着机器人俊美的容貌,内心在纠结,她是试呢还是试呢还是试呢?   然后,然后,她特么的怀孕了!   机器人还能让人怀孕吗?   *   一个发生在银河时代轻松爱情文,希望你们看的时候会觉得开心,那我的目的就达到啦~   八月七日V,V当天更一万字,请支持正版!看正版!看正版!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李清珮老早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郭氏和李念, 待马车停下, 彩蝶开了门率先跳了下来,然后准备去扶李清珮下来,却是被李念抢了先,他凑过来, 笑吟吟的把手伸到马车内,亲亲热热的喊道,“姐姐, 念儿扶着你下来。”   李念今年十二岁了, 刚从江南回来的时候还觉得瘦瘦小小的, 这几个月吃的好,穿的合身,又不需要像从前那般刻苦研读,滋润的面色红润不说,个头也好像是雨后竹笋一般,一下子就抽高了, 如今瞧着跟李清珮差不多身高了。   李清珮抓着李念的手下了马车来,揽着弟弟的肩膀笑着说道, “我们念儿也长大了, 知道扶着姐姐下车了。”   两个人高兴的一同上了石阶来, 就见到了郭氏,李清珮放开弟弟李念,恭恭敬敬的道, “让娘操心了, 昨夜雪下的有些大,一时没办法行路,这才在附近的村子上借宿了一晚。”   郭氏瞧见昨天的雪越下越大,就已经开始担忧了,等着天黑,那雪深及膝,也不见女儿回来就猜到应该是雪夜路难行,临时住在外面了。   只是虽然心里这般猜测,到底没有亲眼见过,很是担忧,一早就穿戴妥当来到了门口等着,李妈妈怕郭氏冻出个好歹来,前几年郭氏过的辛劳,积劳之下,各种毛病,特别是关节,一旦受寒就会疼的动不了,更不要说郭氏风寒还没好利索。   李妈妈就哄道,“就算是一大早启程,到家也要一二个时辰,那还是快的,要是路上积雪太多,没有及时清理,可能要走一天呢,您这般等下去,万一风寒加重了,不是让小姐担忧吗?小姐平日里就十分辛劳了,再让小姐忧心夫人的病,岂不是让她没有精力去读书了。”   郭氏自然知道李妈妈说的对,被劝了回去,只是在家里坐了不到一刻钟又跑了出来,周而复始的,李妈妈无法,拿了两个手炉来,又给郭氏裹上青莲绒的灰鼠斗篷,这才在这边等着。   结果郭氏等了那么心急,真正见到李清珮却是淡淡的说道,“回来就好。”随即又补了一句,“落下一天的课了,今日就要好好用功了。”   李清珮道,“娘,我知晓了。”   李妈妈很是无奈,想着明明担忧的不行,怎么见了面就这般冷淡,笑着打圆场,道,“小姐,夫人一大早就出来接你了,奴婢说天冷了别是冻着了,可是夫人就是不听,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咱们夫人是小姐去了趟通州县城就开始牵挂了。”   李清珮听了果然就面露喜色,却是担忧多过其他,上前就握住郭氏的手说道,“娘,不是跟您说过了,您受不得寒,不能在外站着。”又亲亲热热的撒娇道,“娘,你是不是担忧女儿?女儿没事,一直都很好。”   郭氏受不住,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就知道撒娇。”   李清珮却道,“女儿就算是七老八十了,在您面前永远都是孩子。”   这话说的郭氏心里很是妥帖,终于笑了出来,道,“走吧,一路坐车,肯定冷了,我叫厨房里给你备了莲子银耳羹,多喝一些,去去寒。”   李清珮一手揽着李念,另一只手牵着郭氏,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回了屋。   这一边郭氏把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用饭,很是融洽,另一边京城魏国公府却是炸开了。   原因没有别的,他们家的世子爷冯安被人绑着丢到了门口,魏国公府附近住着的四邻都是身份相当的功勋,见到这种情况少不得要指指点点的,闹的冯安差点羞愤欲死,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   魏国公府向来都是女儿多儿子少,到了冯安这一辈,六个女儿却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做眼珠子来疼也不为过,养的就有些骄纵了。   只是要是换做以往,冯安还是知道看人下菜的,不过最近他妹妹嫁入了□□,下面几个妹妹又接连定了不少好亲事,其中个妹妹还走上仕途,就有些轻轻狂了起来。   要说这个魏国公府确实是有那骄纵的资本的,整个京城里魏国公府的女儿最是出众,个个容貌出众,精明能干,随便一个女儿都可以胜任宗妇的职责,且非常的能生养,这是许多看中子嗣的婆婆最是在意的,就这样几代下来,当真是姻亲故交遍布天下。   而魏国公府竟然还以此为荣,比起儿子更喜欢养女儿,看谁家兴盛了起来就喜欢把女儿嫁过去联姻,然后扶持魏国公府,如此,在讲气节的士林眼里很是简直就等于卖女儿,这就是那位大儒沈从泽很是不屑给冯婉贤写推举函的原因了。   魏国公气的脸色铁青,赶紧叫人解了冯安的绳子,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你要给我做主呀!”冯安哭丧着脸说道。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做什么?,难道还嫌不够丢人?”魏国公呵斥了下冯安,指着旁边几个侍从喊道,“还不扶世子爷扶进府?”   几个侍从这才要去扶冯安,不过刚刚碰到他的手臂就看到他发出痛苦的呻、吟来道,“你们几个没长眼睛呀,痛死我了。”   魏国公到了这会儿也有些紧张了起来,走了过去,道,“我儿,这是怎么了?”   冯安道,“爹,那些人不仅绑了我,还对我拳打脚踢狠揍了一顿,全不把我当人,儿子当真是差一点就死在那些人手里了。”   魏国公勃然大怒,想着冯安好歹也是他们魏国公府的世子爷,竟然是一旦颜面都不留,气道,“岂有此理!”   喊人抬了肩舆过来,这才把冯安抬了进去。   等着到了厅堂,少不得要换衣服喊御医来看伤势,那御医恭敬的说道,“国公爷,都是外伤,没有伤及根本,上药之后修养几日就可以了。”   冯安却指着脸上青紫的一块,“这只是外伤?你没看老子被人打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御医也是惯常在富贵人家行走的,什么人没见过,知道这是魏国公世子爷被人打了,心里气不过,正要找事儿呢,心中暗叫糟糕,能打冯安的人,那肯定来头也不小,不然一般小老百姓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才敢对魏国公世子爷上手。   后悔应该把这件差事推脱给别人,正是不该来,惹上了这种事,到时候让他作证,他又该如何说?   魏国公见冯安的脸上,脖子上,半露的小腿上,皆是青紫一片,有些是冻的,但更多的是打伤的,从这里就可以想象全身上下到底有多少伤痕,而这么多的伤痕竟然没有伤及根本……,这根本就是对方有意羞辱了,给他一个警告而已。   “没出息的东西,带着一堆护卫出去,却是被人打成这样,连自己都护不住,当真给我丢人。”话虽如此到底还是心疼,又道,“你且给爹爹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冯安听了目光一亮,知道这是魏国公要给他做主了,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道,“儿子不过就是想找个住的的地方……”   魏国公瞪了眼冯安道,“肯定是你盛气凌人在前。”   “爹爹……”   魏国公喝了一口茶水,站了起来,道,“不过你到底是我的儿子,当真是谁都可以欺凌的?这次爹爹给你做主,必会给你讨个说法来,不过……”魏国公冷冷的扫了眼冯安,“你给我把这次教训记好,罚你闭门思过三个月!”   冯安才不害怕,他爹那么疼他,最多也就关几天,到时候他一哭一闹,又心软了,不过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乖巧的认错道,“爹爹,儿子知道错了,您务必要给儿子讨回个公道呀,不然儿子以后可没脸在京城里呆着了。”   魏国公点头,道,“你且告诉我那人的姓甚名谁,住哪里,府上是哪里人。”   “好像是叫赵泷……”冯安说道这里,又想起屈辱的过往来,道,“爹,你不知道,他们语气猖狂的很,就说他们家老爷叫赵泷,让我就这般告诉你,说您会知道,当真是可笑,他们算什么东西,爹您怎么会认识他们!”   魏国公脸色却是一沉,道,“你说他叫赵泷?”   “对呀,爹,你怎么了?”   “你跟爹说下那赵泷长的什么模样?”   “没见到,是他们家的管事指使的,爹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恶……”冯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国公打断了。   “给我闭嘴,旁人是不是管那管事叫王兴?中等的身材,长的……”   “我只听到旁人喊他王管事,至于全名却是不清楚,不过爹,你怎么知道这人?”   魏国公突然颓废的坐在地上,不过顷刻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子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回复了正常,道,“来人,给我把世子爷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冯安惊道,“爹,你这是怎么了?那个叫赵泷欺负我,你就当没看见?”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怒气腾腾的魏国公打了一个耳光。   “爹,你打我?”   “他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当真是胆大包天了!给我把他的嘴给堵上!”魏国公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的,骂道。   冯安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般被压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魏国公一个人,老仆槐安沏了新茶过来,道,“国公爷,您消消气,这是六味安神茶。”   魏国公抿了一口,热茶下肚,这才觉得干涩的喉咙能发出声音了,道,“你还记得赵泷这个名字吗?”   槐安到很是从容,道,“小的记得,这不是睿王殿下用的化名吗?”睿王年少的时候经常用这个化名外出,许多功勋世家都知晓。   “只是小的有些看不明白了,就算睿王殿下以前权势滔天,可是现在他离开京城已经快十多年了,早就没有从前那般影响力了,您又何必如此忧心。”槐安心里有句话,现在京城大家都只认得秦王,谁还记得睿王呢。   魏国公舒了一口气,道,“你们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睿王到底是怎么样可怕的一个人,还有当今圣上对他的看中。”如果说要在秦王和睿王之间选择得罪谁,他宁可得罪秦王,毕竟惹怒了秦王不过就是整个国公府没了,要是得罪了睿王那就是……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给我准备一对汝窑的梅瓶,还有上次闽南送来的那个珊瑚镶百宝的屏风……”魏国公道,“我要亲自绑了冯安去赔罪去。”   这边赵泷自然不知道因为他一句话,魏国公已经乱套了,大病初愈之后有些虚弱,但是也觉得很愉悦,毕竟虽然没力气,但是也不难受了。   他躺在湖心亭里临时放进来的罗汉床上,旁边起了一个炉子,炭火里加入了橘子皮,屋内尽是好闻的橘子味道,四周的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却是因为镶嵌着大内制造的透明玻璃,一眼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湖景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随着一阵冷风,王管事手里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等着把门关严实了这才回过身来。   “老爷,您从回来后就没吃过东西”然后把食盒放到了罗汉床旁边的长几上。   赵泷懒洋洋的不愿起身,拿着一本书,想起来就看一眼,想不起来就看着外面的雪景来。   “隔壁的李小姐叫人送了一翁牛乳蘑菇浓汤来。”王管事从食盒里拿了装着浓汤的瓷翁出来,不过打开了盖子就闻到了浓密的牛乳味道。“这蘑菇还是他们的暖房里种的,本来还想多送一些给老爷尝鲜,不过就这么一点,说是实在是拿不出手了。”   王管事说完就瞄了眼赵泷,见他虽然还是懒洋洋的躺着,已经开始聚精会神的听了,好容易才忍住想笑的心情。   “您喝喝看,小的总觉得还是李小姐做的好吃一些,厨房里做出来的总是差一些火候。”   “放着吧。”赵泷道。   “哎,小的知晓了。”王管事说完就走了出去。   等着屋内只剩下赵泷一个人,赵泷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书上,只是看了半天却是一个字儿也没看进去,只好叹了气起来。   长几上放着已经盛好的浓汤,奶白的颜色,飘着几片切好的白色银盘菇,大小厚度一模一样,瞧着就让人有食欲,赵泷拿了一只勺柄上雕着缠枝柳纹的银勺吃了一口。   汤有些凉了,却是刚刚好可以入口的温度。   顿时一股浓稠丝滑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就好像是李清珮吻一般……,想到那个吻很自然就联想到她妖娆的在他身上点火的样子,那是个旖旎如梦一般不真实的夜晚,只觉得脸颊爆红,烫的似乎要冒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没看够……,也知道你们不想看魏国公的破事,但是剧情还是要推动的不是,嘤嘤嘤,还是因为我更少了。保证下章撒糖。:)   推一篇基友的古言文,文笔超赞,日更中,小天使萌喜欢的可以收一发!   《和尚难追[重生]》(作者:黑烟圈圈)      苏靖宛十五岁拜入太子门下,十六岁嫁入太子府。   多年弹弓竭虑,以为新皇登基,怎么着自己也能捞个皇后做做。   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重新来过,苏靖宛痛定思痛,绝定不踏入朝堂一步。   所以早早躲进了和尚庙,却还是被和尚惦记了上。   拿捏三寸,再次被拖入朝堂。   这次,苏靖宛觉得新主聪慧,她只需安分守己就好。   没成想新主头发不多,撩人技巧倒是多得很。   苏靖宛咬牙,不就一个还俗和尚吗,她追!   这是个撩和尚不成反被撩的故事。男主这辈子很早就还俗了~   本文虽借助部分历史知识 ☆、第28章   第二十九章   这一年冬天要比往日都要寒冷, 连着下了半月的鹅毛大雪, 刺骨寒冷,压塌了不少人家的屋顶,街上被白雪覆盖行路艰难,米价上涨, 甚至有了冻死的乞丐。   皇帝怜惜,叫顺天府尹施粥救济,许多富户也跟着效仿, 那些贫户虽依旧寒冷, 却也有了饱腹之处, 如此解了百姓们的急。   早上天刚破晓,秦王却已经是醒了,等着冯婉贞漱洗收拾妥当就看到秦王穿着一件细棉布的天青色短褐走了进来,应是出了许多汗,额头上湿漉漉的,不过面色却很是红润, 目光清透。   冯婉贞上前,笑着说道, “王爷, 自妾身入了王府开始, 却是不曾见王爷休息一日,日日都要早起去那练武房打拳,未免也太勤勉了些。”一边拿了帕子给秦王拭汗,又道, “也不说喊上妾身一起,也叫妾身一睹王爷的打拳的风姿。”   秦王神态温和的瞧了眼冯婉贞的腹部,道,“你腹中已经了孩儿,该是多休息才是,本王又如何忍心吵醒你?”   冯婉贞露出羞涩的神态来,摸了摸肚子,才三个月到不显肚子,但是这个孩子来的太及时了,让她因为秦王过于冷漠的神态而伤了的心也跟着安稳了许多,且男子都是看中子嗣,皇家又许多年没有孩子诞生,不仅是秦王十分高兴,就是皇宫那边赏赐了许多东西来。   秦王漱洗出来,换上了一身玄色蟒袍,戴着翼善冠,旁边有那丫鬟给他披上金棕色的大氅,顿时就显出王爷的威仪来,叫冯婉贞看着目不转睛的。   秦王道,“这几日本王恐怕回不来。”   “这是为何?”   “天气寒冷,陛下旧疾复发,又开始用药了。”秦王显得忧心忡忡的,道,“原该是要太子殿下侍疾,只是你晓得他素来体弱,一年里大半年都在用药,皇后娘娘又是在操劳太子殿下大婚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少不得我进去搭把手。”   冯婉贞知道皇家子嗣凋零,到了这一辈,也就是她有了身孕,却是没有想过连皇帝陛下龙体欠安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侍疾。   很是恭敬的说道,“本该是如此,要不妾身也随王爷入宫去吧,别的没有,倒也可以帮着王爷跑跑腿。”   秦王显然很是满意冯婉贞的体贴,笑着道,“宫里养了许多人,难道还需要堂堂的秦王妃来跑腿?”走过去轻轻的把冯婉贞揽到了怀里,温声说道,“你只管在家里好好安胎,能繁衍子嗣,这就是最大的功劳了。”   冯婉贞见秦王难得露出这般温情的模样,顿时面如桃花,娇羞不已。   两个人又说了些话,冯婉贞就依依不舍的送了秦王出门,等着回到屋内见到丫鬟来禀,“王妃,刚才魏国公府送了信儿来。”   “什么?”   冯婉贞见丫鬟递了一封信上来,迫不及待的拆开,待看完了立时就皱眉,道,“好糊涂。”冷着脸道,“给我备车。”   “王妃娘娘,您现在可是双身子了,这会儿又是寒冷……”   “过了三个月,御医说很是稳当了,让车夫赶的慢一些就行。”冯婉贞却是像下了决心一般说道,“再不回去就要出大事儿了。”   半个时辰之后冯婉贞到了魏国公府,待入了府,见到魏国公,开口就说道,“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您要把大哥关起来,还不给吃饭,这要是饿出个好歹来该如何?”   魏国公素来看中这个女儿,听了却是沉了脸道,“定是你娘给递信儿了,你且进来,我给你细说来龙去脉。”   好一会儿,冯婉贞沉默了下来,犹豫的说道,“是该管束哥哥了,竟然这般混账。”说道这里又道,“只是这般不吃不喝的,真要是伤了根基就养不回来了,爹,您真要废了哥哥?”   魏国公这一次却是铁了心,道,“他要是招惹了旁人,爹爹又如何狠得下心?这一次却是睿王殿下,旁人不知道睿王,你应该是听秦王殿下说起过的不是吗?”   冯婉贞想起那一日去了通州,秦王说道要给一个长辈磕头,她还问过是谁,秦王就说道是睿王殿下。   可惜因为睿王不在府中没有见上面,回来的路上却是遇到了那个李清珮……,冯婉贞素来自诩美貌,又是大家出身,魏国公府向来养着教习嬷嬷,无论走路吃饭,各种仪态,都是从小开始养成的,稍大点又开始学习中馈,都说魏国公府的女儿养的厉害,但谁家姑娘又像她们家这般刻苦?   这几个姐妹中冯婉贞无论容貌还是能力最是出众,所以原本是根本没把人放在心里。   但是那一次见过一面之后她就好像魔怔了一样。   要说这世上不缺美貌女子,但是如同李清珮那般容貌已经是超出旁人太多倾城女子却是屈指可数,一举一动皆是如同画中仙子一般明媚婀娜,顿时就把她的如同尘埃一般。   那之后她总是想到秦王和李清珮关系来,秦王真的舍得放弃她?虽知道不应该,却是总是人不足想到这些。   冯婉贞把手放在了肚子上,道,“爹,我还是回去问问王爷吧。”   等着冯婉贞回去,又过两天才见到面容憔悴的但是精神奕奕的秦王,她很是欢喜,原本想要亲手服伺漱洗的,却是被秦王拦住,他目光轻柔的看着冯婉贞的肚子,温声说道,“你是双身子的人了,这些事儿就交给丫鬟。”   等着漱洗出来,换了一身白绫的中衣,坐在靠窗的大迎枕上,朝着冯婉贞伸手,道,“这几日我不在,小家伙可是乖?”   冯婉贞自是娇羞,却还是上前握住了秦王的手,倒在了他的怀里,道,“倒是没有闹,妾身吃的好,睡得也好。”   两个人说了一番话,冯婉贞见秦王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就委婉的把冯安得罪睿王的事情说了,很是愧疚的道,“爹爹气的把哥哥关了起来,这都快半个月了,却是不给吃喝。”然后瞄了眼秦王,见他并没什么表态,大了胆子又道,“我见了哥哥一面,面黄肌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倒是我娘心疼他,背着我爹每日给一碗粥,多的也不敢给了,只是为了留着一口气而已。”   “王爷,我爹说还要亲自押着哥哥去睿王殿下门前负荆请罪。”   冯婉贞说道这里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秦王,秦王却是沉了脸,握紧了冯婉贞的手说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既然做错了,上门赔罪不是应当?”   “正是这个理。”冯婉贞心中一沉,却不敢表露,勉强笑了笑,说道,“我去跟爹爹好好说说,让他尽快去。”   晚上又下了雪,冯婉贞心里如同这雪一般有些凉。   ***   过了几日正喜欢就叫人送了许多书籍来,很多都是她当初考科举时候用的,又叫仆妇带了话说,这几日雪下得大,府衙要施粥救济,忙的走不开,待过几日空闲了再来看她。   那仆妇的来时让府衙的两个衙役骑马陪同,很是威风凛凛,倒是叫旁边左邻右舍瞧了个遍。   李清珮见对方这般浩浩荡荡的过来,就知道这是郑喜云怕有人欺辱她,故意叫旁人看到要给她撑腰的,心中很是感动,正好暖房了收获了一些豆子,拿了一小袋给那仆从,说道,“不是什么好定西,只不过冬季难以见到,叫你们大人尝尝鲜。”   那仆从惊喜万分道,“整日里吃那榨菜,当真是吃够了,这可真是好东西,我们大人一定很喜欢。”   李清珮得了那些书就如同鱼儿游到河里,每日里就沉浸在书籍中,欢快的不行,如此过了大半个月,郭氏瞧着在这般读下去人就傻了,硬是要拽她出门,派她出去采买一些菜回来。   李清珮无法,只好穿戴齐整上了马车,结果坐着马车刚出了门,就看到隔壁赵府门口跪着一个男子。   旁边有几个耕农对着他指指点点的,经过冬日圈养生活,已经变的胖嘟嘟的彩蝶道,“小姐,那个人昨天开始就跪在这边,说是来负荆请罪,只是赵爷好像根本就没看到一般,就这般让人跪着不吭不响的。”语气里是很明显的奚落。   李清珮不过扫了眼,就认出这个人竟然那个叫冯安的魏国公世子爷。   只是往日里趾高气扬的冯安这会儿就跟被抽掉所有的傲气,灰头土脸的跪着,也不知道地上铺了垫子没有,要知道这几天下雪,外面可是冷的很!   不过李清珮一点都不同情,反而很是解气!   只是见到这个冯安很自然就想到了赵泷,说起来两个人可是许久没见了……,她暗暗算了算好像是二十天?   时间过的可真快,好像不过一眨眼就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刚刚大病初愈总不会又跑出去垂钓了吧?   至于赵泷的身份……,李清珮其实也好奇的不行,竟然可以然冯安做到这个地步,但是她觉得既然赵泷不说,那就是刻意隐瞒,不愿意告知了,她没必要追着问,这是一种对他的尊重。   而且对于她来说,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太多的人生去没有去享受,还没做好心里准备进入新的婚姻生活,所以赵泷到底是什么身份,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   她只要知道这个赵泷是帮助过她的恩人就够了。   话虽如此,想到那一夜两个人吻,还是觉得心口一阵火热,那样美好的触感,其实会上瘾。   李清珮想着赵泷青涩的回应,忍不住捂着脸想,她是不是素太久了,竟然就这样冲上去了。   说是采买,其实不过就是去最近农户家里拿一些凿冰捕捉的鱼,原也不用李清珮自己过去,就是郭氏觉得她该出去散散,这才派她过去。   那农户上次见过李清珮,只记得实在是个美貌的女子,但这一次还是被惊艳到,连话都说不利落,根本不敢直视李清珮,磕磕巴巴的把家里抓的鱼都拿了出来让李清珮挑。   有鲤鱼,胖头鱼,还有一种很小的绿色皮的小鱼,那些鱼因为冷,游的就跟慢动作一样,李清珮看着有趣,想着许久没有吃酸菜鱼了,多买了几条回去,正好给隔壁赵泷送过去。   回到家里,李清珮叫厨房里把鱼收拾了出来,去鳞,内脏,片成鱼片,反复清洗去腥后,然后腌制上,这时候还没有那种四川泡酸菜,却是有白菜腌制的酸菜,虽然味道差一些,但是也可以代替了。   那厨子跟着李清珮别的没有,倒是学会做不少菜,按照李清珮的话做了一碗酸菜鱼出来,李清珮吃了一口,觉得鱼肉有些老了。   两个人反反复复的,做了许多次,终于改成了李清珮觉得满意的味道。   李清珮叫人把一碗酸菜鱼装到食盒里,想了想还是去换了一身衣裳,却也只是素净的浅黄色杭绸褙子,外面罩着一件滚澜边的白狐裘莲蓬衣,照了照镜子,觉得虽不如以前盛装时候美艳惊人,但也是干净清爽,这才出了门。   王管事见到李清珮,笑的眉眼弯弯的,道,“李姑娘,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许久没有见到你了。”   李清珮很喜欢王管事,一开始只是客气,后面真的是对待长辈一般的态度了,笑着说道,“明年就要参加科举了,每日起来就是研习苦读,今日要不是母亲让我出去散散,我还在家里悬梁锥刺股呢。”   王管事笑,道,“到真是刻苦,只是别是熬坏了身子。”又道,“上次我们老爷让人送过去的冻梨可是吃过了?”   北方的水果不易不保存,所以会把梨子冻起来运输,解冻后也别有味道。   李清珮道,“好吃,我一口气吃了四个,牙都快冻掉了。”刚刚解冻的梨很寒凉,然后又道,“这不是吃人嘴短,我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恰好今日买的鱼还新鲜,做了酸菜鱼过来给赵爷爷尝尝鲜。”   李清珮如今在王管事面前很放得开,有时候就像是小辈一般开开玩笑,王管事听了哈哈笑,领着她往花园走。   “赵爷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王管事听到李清珮提起赵泷就露出生无可恋的样子来,很是无奈的说道,“最近有人送了他一把龙泉宝剑,说是前朝的一位将军用过的,老爷就想把武艺捡起来,整日不是就在院子里舞剑,要么就是在湖心亭里看剑谱。”   “赵爷还会舞剑?”   王管事来了精神,道,“我们老爷会的东西可多着呢……,不仅会舞剑,骑马,箭术也很精湛,能百步穿杨,更是琴棋书画样样都涉及,还写的一手好字,李姑娘哪天瞧一瞧就知道了。”   李清珮一听就知道,这种话全才不仅需要自己聪慧,还要被家里的长辈用心培养过,不然不可能会这么多东西,越发有些好奇他的身份……,只是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待到了花园,李清珮忽然就顿了,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前面。   远处的湖水已经结了冰,附近的柳树上盖上了白色的雪,美轮美奂的,而赵泷则穿着一件轻薄的象牙白杭绸短褐在湖边舞剑,兴许是舞了许久,那衣裳早就湿透,贴在身上,把肌理均匀,肌肉鼓鼓的胸膛显露无疑。   宽肩窄腰,笔直的有力的大长腿,还有诱人的蜜色胸肌,李清珮不用看到就能知道里面的风景。   她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呢,又晚了。。。:)各位晚安。 ☆、第29章   第三十章   一阵冷风吹来, 像是刀子一般刮在脸上, 李清珮打了一个哆嗦,马上就回复了神智,道,“王管事, 这般大冷天的,赵爷这般……”有些人底子好,倒是不畏寒, 可是衣服都湿透了, 寒风一吹不就是受凉了?   王管事自然知道李清珮的意思, 听了苦笑道,“小的也劝过,说在室内辟出个练武房来,但是老爷说练武之人如何畏寒?这些日子天天这般的,还说是荒废了武艺,才那么容易得了风寒。”又道, “李姑娘,我们老爷素来听姑娘的, 你上去帮小的劝劝, 这样下去, 小的真是要愁的头发都白了。”   李清珮心想,你们老爷什么时候听我的了?结果听到王管事提起前阵子在村子上喂药的事情来,“旁人怎么劝都不听,偏偏李姑娘喂了就吃了。”又怕是李清珮窘迫, 补了一句,“我们老爷说,看李姑娘就像是看到自己侄女一般的,姑娘不要往旁的地方想。”   李清珮这个囧,握着食盒的手不稳,差点掉地上。   赵泷舞了一套剑法,只觉得终于找回以前的感觉,虽然疲惫,但也说不出来的畅快,就是之前觉得刺骨的寒风,这会儿吹在身上也觉得无碍 ,正想着再接再厉再来一套,正是听到了脚步声,一抬眼就看到王管事领着许久未见的李清珮走了过来。   衬着雪白的银狐领毛,倒像是雪中仙子一般,婷婷袅袅的。   白天的时候这般端庄清丽,但是到了晚上……,赵泷想起李清珮柔软如花瓣一般的嘴唇……,他的心口一缩,别过脸去,把心思维集中到了手上那柄剑上,又开始认真练起剑来。   “老爷,隔壁李姑娘给你送来酸菜鱼?”王管事说道菜名的时候扭过头去看李清珮,见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您都练了好几个时辰了,是不是该歇一歇了?正好尝一尝这菜的味道。”   “小的虽然还没看到,但是已经闻到味儿了,香的狠,一定很好吃。”   赵泷冷淡的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停下,认真的练完了一套剑法,这才停了下来,见李清珮和王管事陪着他站了许久,特别是李清珮,显然有些冷了,被冷风吹的脸蛋红红的……,正所谓面若桃李也不过如此。   两个人目光相遇,李清珮朝着赵泷笑了笑,那笑容温暖如冬日的暖阳,既不觉得过于炙热,又让人觉得贴心的舒服。   赵泷只觉得心口一缩,想着以前怎么没发现李清珮这般美貌?微微颔首,道,“外面冷,进屋去喝一杯暖茶吧。”   李清珮可是冻坏了,但是刚才看到赵泷练剑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养眼了,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力与美的均衡,又说不出洒脱自如,一时看入了迷,也就没说要回去,这会儿听到赵泷的邀请,自然不好拒绝,道,“又要叨扰赵爷了。”   这一次到没有去湖心亭,而是去了厅堂,赵泷指了指红漆楠木,铺着洒金缂丝垫子的交椅说道,“你且坐着吧。”   之后就进了屋子漱洗去了,等着出来的时候已经了换了一身石青色的联珠小团花的杭绸直裰来,又重新束了发,带着一顶正中央镶嵌着拇指大小祖母绿的金冠,身上原本就带着不同于常人的气势,这会儿就更显得华贵不凡来,李清珮虽惊艳了一把,但是不知道怎么……,感觉赵泷这种气质让她想起秦王来。   太像了!难道他也是皇室中人?   赵泷一直都穿的十分随意,只管自己舒服就好,如金冠这种瞧着美观,但是顶沉的东西,是绝对不会上身的,但是今日沐浴更衣之后,侍从问他要怎么束发的时候,竟然就鬼使神差的的指了指金冠。   因着在宫里,每次这般打扮,那些宫女的目光就会黏在他身上一般,只是等着出来又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这举动有些莫名。   李清珮笑吟吟的道,“赵爷原是这般风姿。”   赵泷有些不自在,正是尴尬,看到王管事已经把酸菜鱼换到了青花瓷的汤碗里,又配了其他的菜肴过来,还有一坛子桂花酿,道,“这会儿正是饭点,李姑娘也在这里一道用膳吧。”   “这是桂花酿,小的瞧着李姑娘喜欢吃桃花醉,估计也会喜欢这个,如此也拿了一小坛来给姑娘尝一尝。”   王管事都这般说了,自然就没有推脱的道理了,李清珮颇为愧疚,道,“原是来还礼的,却每次都蹭吃蹭喝。”   王管事笑,越发觉得李清珮坦诚的可爱,道,“李姑娘只管来吃,我们老爷虽然不说富有四海,却也不至于因为李姑娘一口饭吃穷了。”   这时候赵泷才注意到,王管事似乎很喜欢李清珮,说起来王兴伺候他也是二十几年了,以前在宫里,那也是个人物,想要讨好他的人不知凡几,也是个难以亲近的,但是他对李清珮似乎就极为纵容,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予方便。   是不是年纪大了就会喜欢这样年轻的小辈?   这般想就忍不住去打量李清珮,虽然曾经为人妾,经了人事,又是双十的年华,不算小了,但是她皮肤水光剔透的,目光清澈如泉,笑起来的时候坦率明媚,倒真像是十六七岁一般的。   这样一对比,如今已经把胡子蓄成山羊胡的自己倒真显得十分老成了,这会儿两个人站在一起,说是侄女和叔叔,倒不会让旁人起疑了。   只是为什么以前都觉得很应该的事情,这会儿想起来却是有些不舒服?   等着王管事出去,屋内只剩下李清珮和赵泷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窗下炕头上,黄花梨的炕桌上摆了许多菜肴,王管事还细心的上了许多李清珮喜欢吃的,倒不是说大鱼大肉,反而都是很素净的素菜,但是这大冬天的这些素菜才是真的难得,切成小条的胡瓜蘸酱,用温水泡过,吃起来暖暖的刚好下口。   虽然盖了暖房,但是产量还是少,李清珮隔三差五的能吃上一些就不错了,如今看了满满桌子的素菜,就觉得食指大开。   李清珮见赵泷动了筷子就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胡瓜蘸酱吃了起来,之后又去吃牛肉菘菜喂豆腐,玫瑰乳苋菜,百合虾仁,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赵泷不过吃了一片鱼片,李清珮就把这几样都给吃一遍了。   “读书倒是一件事苦差事,又费脑子。”赵泷拿了个小碟子把李清珮够不到的豆豉鲈鱼夹了半只,又剃掉刺,递到了李清珮的旁边,道,“今早我到湖边垂钓上来的鱼,不大,却还算新鲜。”   李清珮有些赧然,接过,却还是大大方方的道谢道,“多谢赵爷。”   赵泷笑,指了指里面的鱼眼珠,“吃什么补什么,看书不仅费脑子,还伤眼睛,都吃了吧。”   李清珮没有想过赵泷还有这般温情的一面,只是转念一想,好像每次遇到他都是这般耐心,不管是在马车上给她放血治积食,又或者前些日子主动要给她推举函。   倒不是说她觉得多么重要,而只觉得赵泷就是这样一个外表冷漠,但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这般一想,就主动去斟了酒,琥珀色的桂花酿倒入几乎轻薄到透明青玉杯里,有种诱人色泽来,道,“小女自从搬来就一直叨扰赵爷,也得亏赵爷心胸宽广,有那容人之量,不然要是旁人,哪里还有小女的容身之地?”   这话说的过于夸张,可是李清珮带着幽默的自嘲,还有极度想要捧着赵泷的真诚,到也让赵泷听的十分妥帖。   两个人喝了一杯,李清珮终于有机会介绍自己的酸菜鱼,“酸酸辣辣的,肉片爽滑柔嫩,既鲜又开胃。”   赵泷这几年五湖四海皆是去了一遍,还坐船去过一趟南洋,见识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对于各种吃食都能坦然接受,更不要说他还喜欢吃辣的……,吃了一口,点了点头,算是表示好吃了。   李清珮学着赵泷,拿了个小碟子给赵泷夹了许多鱼片,递给了赵泷。   这般一来二去的,菜渐渐的见了底,那一坛子的桂花酿也喝光了,李清珮的脸上浮现两朵彩霞,原就清丽动人,这会儿更是叫人心惊的美丽了。   或许是喝了酒,也或者外面把火炕烧的太热了,李清珮拉了拉衣襟,要不是觉得失礼,真就想把外面的褙子脱下来了。   赵泷看在眼里,道,“有些闷热,我开了窗,透透气。”说完便是俯身要开窗。   “别。”李清珮可是怕得风寒的,不像是赵泷那般……,前阵子刚刚风寒发烧,一转眼就可以穿着单衣在外面盯着寒风舞剑。   结果伸出的手手却是碰到赵泷的胸口。   绸缎柔软的触感带出赵泷胸肌硬度来,李清珮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赵泷也一惊,只觉得被李清珮触摸过地方竟是说不出来的酥麻,立时就停下动作来。   两个人彼此对视,有种看不见的暗火在燃烧。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等着李清珮有了知觉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是吻到了一处。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次撒糖了哦。晚上还有一更,但是不确定几点……,我觉得你们差不多可以搜我的微薄了,捂脸,很多不能写的内容我会放那边的,但是不一定在下章……,不急,不急,快了。   微薄名叫:honey小碧   挨个亲亲 。 ☆、第30章   第三十一章   顿时, 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一样, 绚烂的犹如庆典时候的烟花,漫天的璀璨耀眼,叫人心神恍惚沉醉。   原本想浅尝辄止,可是就好像磁铁一般, 一旦粘合住就根本难以分开,就好像冥冥中就该是这个人,是这样的味道, 是一直在寻求的。   直到好一会儿, 两个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四周弥漫着火热的气息, 赵泷胸口强烈起伏……,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好像有一层水光,迷蒙中带着些许的茫然,突然间像一个孩子似的。   李清珮咽了下口水,觉得这一刻赵泷竟然可爱的很,抑制不住, 又凑了过去。   这一次李清珮的吻的更加激烈,带动的赵泷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跟随她的香舌在口中搅动彼此。   ……   赵泷一下子就释放了出来。   李清珮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 她竟然帮他释放出来了……, 很快一个问题浮现在脑中,两个要说点什么?以后要如何相处?李清珮发现自己全无头绪,如此很明智的决定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悄悄的起身, 披上了衣服,静静的退了下去。   等着走到外面,冷风一吹,李清珮就觉得让迷糊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她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决定回家就闭门读书,到明年科举之前都不要出来了。   李清珮还担心路上遇到王管事该如何说,结果除了几个仆妇,到是一路畅通的出了府,等着到了家门口就看到彩蝶伸长脖子在等她,“小姐,你怎么才来,刚才夫人来寻你好几次了?”   李清珮看了眼天色,发现已经是傍晚了,心想果然是男色误人,竟然就这般长时间了,她就是没发现。   “就说我有些累了。”李清珮倒到炕上,拉来被褥盖住自己的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想睡了,你就跟娘这般说。”   吃得饱,又喝了酒,还经历一番那么刺激的事情,李清珮身心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只是她不知道她不过静悄悄的走了……,却是把一个人的心搅的翻天覆地的。   赵泷回过神来的时候,李清珮已经走了,他有些懒洋洋的躺在炕上,也不知道是在回味刚才的美好,还是不知道如何应对。   王管事悄声无息的走了进来,道,“老爷,小的已经备好洗澡水,要扶着您去吗?“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李小姐刚走,要不要小的请她回来?”   屋内弥漫着情爱的味道,炕桌上残羹冷炙一片狼藉,赵泷赤条条的躺在炕头上,在冬日有些昏暗的夕阳下,显得有些黯然。   赵泷摇头,道,“何必要叫她回来,想来她也是尴尬的很。”然后忽然问道,“王兴,我长有那般吓人吗?”   王兴还当赵泷不在乎,本有些失落,只当赵泷心还是十年如一日般的毫无波澜,却是没有想到他竟然问出这话来,心花怒放,道,“老爷这胡子委实是有些……,毕竟李小姐要比老爷小上许多。”   赵泷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明天备车,我要出一趟远门。”赵泷想了想还是说道。   “老爷……”   “你忘了吗?快到腊月了。”   ***   李清珮睡的很沉,主要是那酒起了作用,半夜似乎感觉有人给她掖被子,她实在是太困嘀咕了一声,就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听到母亲道,“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喜欢踢被子。”   李清珮下意识的就露出笑容来,朝着那手掌蹭了蹭,郭氏温声道,“睡吧,娘陪着你。”   李清珮就又沉沉睡了过去,等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彩蝶打了洗脸水进来,笑着说道,“小姐,你醒了。”   “唔,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李清珮起身伸了伸懒腰,洗了脸,这才坐到了梳妆台前面,却惊了,她还是原来的是她,但是肤色莹润,目光里带着几分□□……,她想起自己昨天对赵泷的挑逗来,那样的**而刺激,立时就用手挡住了脸。   李清珮暗暗对自己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当是喝酒只有一个错误。   正在这时候,郭氏走了进来,李清珮见了竟然莫名的有些心虚,道,“娘,你怎么来了?”却是上前撒娇的道,“昨天娘是不是来过?”   “嗯,本来只想看看你,你却抓着娘的手不可放。”郭氏瞪了李清珮一眼,然后让李妈妈打开了食盒,“喝的烂醉,难道不知道你这会儿是要参加科举?时间也所剩无几了,还有心吃酒。”   “这是解酒汤,你喝了能好一些。”   李清珮原本不觉得如何难受,听了郭氏的话这才觉得胃里有些火辣辣的,乖乖的喝了解酒汤,那清爽温热的葛根汤下肚,只觉得浑身都舒服了起来,又去撒娇道,“娘,这解酒汤肯定是你亲手熬的,女儿一喝就不觉得难受了。”   虽知道是奉承自己,但郭氏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当真是越来越知道怎么哄娘开心了。”   李清珮道,“女儿说的可是真话。”   自从两个人谈开了之后,李清珮就觉得和母亲越发亲近了,向来固执,坚持己见的郭氏能为了她低头,还委婉的表示认同了她的做法……,或许对别人说来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于向来我行我素,宁可去死也不会同意李清珮曾经的做法的郭氏来讲,改变主意是几乎是不可能的。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郭氏心疼她的缘故。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郭氏见李清珮无碍就准备回去,只是走之前意味深长的说道,“清清,娘以前只当你还是孩子,可是上次你对娘说出你心里话的时候……,娘才发现,你已经大了,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娘不该再像以前那般管着你。”说到这里,语气又变得很是严肃,“只是,你永远记得一个人只有自己立起来,才能让旁人瞧得起。”   “你还有几个六年可以蹉跎?听娘的话,把心思放在课业上,早日考出来才是正经。”   等着郭氏走之后,李清珮就知道郭氏恐怕是看出点门道来了,只是碍于她的颜面,这才没有把事情说破。   那意思很简单,做什么……,先考完科举再说。   李清珮把那些旖旎的心思收起来,就像是郭氏说的那般,她还要多少时间蹉跎呢?如此又去补了一觉,到了下午起了床,吃过午饭,就开始认真研读了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腊月,郭氏很早就之前就开始带着人把整个府邸清扫了一遍,又亲手给李念和李清珮做了衣裳,纳了新鞋,备年货,很是忙碌……,不过这些事儿跟李清珮无关,郭氏等闲不叫人去扰她,让她静静的读书。   赵泷在腊月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齐洲府,原不该费这许多时间,只是今年的雪下的实在是有些大了,水路不通,旱路又都叫积雪给堵上,绕了许多路,走走停停的,这才在年前赶了过来。   马车风尘仆仆的到了齐洲府,刚过了城门就看到齐洲知府杨志急匆匆的赶来,只穿了一件夹棉的官袍,连一件厚斗篷都没有披。   “见过王爷。”杨志也顾不得地上积雪一片,就要激动的跪下来……,只是还没等他下跪就被赵泷扶着了起来,道,“起来,不必这般。”   有那家仆跑来,手上拿着一件镶银洒金的缠枝柳纹大毛斗篷来,道,“老爷,这是夫人叫老给老爷送来的。”   赵泷见了,笑着从那仆从手里接过斗篷,亲手给杨志披上,道,“你这几日又是在城门口等本王?何必这般,去年的时候就说过了,本王办完了事情自会去看你。”   杨志见赵泷这般可亲,甚至感动,道,“王爷来了,下官却毫不知情,还要等着王爷来看下官,这是什么道理?”   赵泷知道拧不过杨志,道,“好,我都晓得了,外面冷,你上了马车来。”等着马上上了路,问道,“你夫人可好?听说又添了个女儿?”   杨志很是恭敬,一一作答,很快就到了赵泷的别院。   赵泷漱洗了一番,换了一件玄色的蟒袍,戴着王爷的翼善冠,顿时就生出不凡的气势来,他起身叫王总管披上了大氅,这才出了门。   杨志喊早就等着,骑马亲自护送赵泷出了城门,又行了七八里的地,来到一处山脚下,想来风水极好的地方,依山傍水,很是瑰丽。   赵泷下了马车,往上山上行了半刻钟,就看到一处坟地,想来常有人来打扫,四周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根杂草,中间有一块云石的墓碑,上用烫金的字体写道,大赵睿王妃穆氏之墓。   王管事把祭拜用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香烛,纸钱,贡品。   作者有话要说:  省略号部分微博上,明天就要删了,亲们快看吧。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天空飘飘洒洒的下起了雪, 不过一会儿就把赵泷覆住, 头发,衣袖,甚至眼帘上,都是落下来的雪花。   赵泷却无意擦去, 笔直的站着,任由被白雪覆盖。   王管事摆好祭品,拿出青玉杯出来, 倒满了桃花醉, 恭敬的递给了赵泷, 他接住微微弯下腰朝着墓碑倒了过去。   琥珀色的液体倒在白色的汉白玉石上,像一条弯弯的河水,流入不知名的方向,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赵泷低低的说道,“我来看你了。”   王管事静静的退去,走到了旁边小路旁边的树下, 齐州府衙杨志和几个下属也都在这边静默无语。   杨志见到王管事过来,细心的递了一个手炉过去, 悄声说道, “怪冷的, 王总管暖暖手吧。”   “多谢杨大人。”王管事也不客气,山上本就风大,这几日又是格外寒冷,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 道,“年纪大了,往年的时候,只穿一件夹棉的袍子,也能扛过去,这会儿披着大氅,也觉得手脚都有些冻僵了。”   杨志道,“王总管辛劳了。”又很是愧疚的说道,“我等也想随行服伺王爷左右,无奈王爷不喜,下官时有想起就愧疚难安。”   王管事也不过说说,却见杨志十年如一的还是这般一板一眼,他当然知道杨志对他们王爷是忠心不二,但是这种时候还这般严肃……,顿时就没言语的兴致,把目光调回了赵泷那边。   赵泷已经蹲下身子来,慢慢的摩挲着墓碑在说着什么。   王管事叹了一口气,想起十年前还是年少的睿王,意气风发,是先帝最疼的儿子,当时太子,现如今是皇帝最看重的小叔叔,父子慈爱,兄友弟恭,似乎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   谁知道一转眼,就这般物是人非。   “这是王爷的先夫人吗?”一个中等身材,肤色白皙的年轻将领,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说完见王总管瞧了自己一眼,显是有些害怕,马上道,“王总管,我不是对王爷不敬,就是听家人讲过……,王爷未曾婚配,所以有些好奇。”   “你爹爹是不是叫庄厚?”   “王总管你认得我爹?”   “谁不认识庄将军?爱喝酒,还喜欢唱小曲儿,人挺好,就是嘴里没有个把门的。”王总管虽然讽了几句,却不见的是真的生气,语气里反而带着说不来的亲昵,“跟你一模一样。”   庄田脸顿时就红了,吓的差一点跪了下来。   王总管哈哈笑,拍了拍庄田的肩膀,道,“别怕,我跟你爹好着呢。”又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件事稍微打听下就都知道了。”   “那里面是葬着的是穆家的三小姐,原跟王爷订了亲,旁边几个无名墓都是他们家里人……,十年前被判了通敌叛国,一家子满门抄斩,真是惨呢。”王总管叹了一口气,似乎还记得跟睿王一同去法场截人,结果看到满地尸首的场景,“这通敌叛国是重罪,死了之后尸首也留不得,王爷为了保全尸,这才以王妃的格局给穆家三小姐下了葬,又强行留下穆家人的尸首,埋在这里。”   “想来王爷是很喜欢这位穆小姐吧?”庄田毕竟还小,正是对男女情爱憧憬的时候,听王管事这话忍不住问道。   婚事是由先帝赐婚的,王爷和这位穆小姐未曾见过,王总管可不觉得王爷是对这位未过门的夫人多么情有独钟。   只是那之后王爷就好像是被人收走了七情六欲之中的男女之爱,对女子全无关心,王总管猜想多半是穆家满门斩首这件事和王爷有关……,只是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就是他这个近身伺候的人,到现在也无从得知。   赵泷举起那一坛子的桃花醉,一下子就倾倒过去,道 “你放心,你们穆家陈冤昭雪的日子……就快到了。”   “珍重。”   待下了山,已经是傍晚了,杨志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道,“王爷,将士们都等着王爷去训话呢。”   赵泷晓得杨志的脾性,恐怕从他入了齐州府开始,那些齐州营的兵士就应该整装待毕,只等他去了。   王管事颇为头疼,道,“杨大人,王爷一路颠簸,甚是疲劳,刚入了齐州府又来祭拜,这总要有个空隙喘口气儿吧?”   杨志听了,立时就跪了下来,道,“王爷恕罪,是下官安排不妥。”很是懊恼的样子,只恨不得马上就把自己刚才的话给咽回去。   赵泷却弯腰把杨志扶起来,道,”何罪之有?你在这一守就是十三年,旁人都升职,回了京城,唯独你还在这边,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怕鞑虎进犯,无人可以抵挡?”   杨志听了一下子就红了眼圈,道,“下官,一日也不敢忘记王爷的嘱托。”   “走,咱们去瞧瞧,看看那几个老东西,还不是整天偷奸耍滑的为难你。”赵泷揽着杨志的肩膀,很是亲厚的说道。   杨志身子僵硬,显然既无措赵泷的亲近,又是欣喜万分,那动作就跟木板在移动一样,道,“军规如山,他们犯了错,下官自当按军规责罚就是。”   赵泷听了忍不住笑,想着这些人还是老样子呀,心中的伤感被这话弄的消散了一些。   王管事跟在后面想起朝中官员对杨志背后骂的话来,说杨志就是赵泷养的一条狗,让他往东绝对不敢往西。   王管事心中暗骂,那些人不就是眼红杨志占着齐州府不回调?觉得这几年开了边境,许多行商跟鞑子布匹换马,又或者是牛乳换粮食,光是那抽税就赚的盆满钵满,只恨不得把人弄下来,顶替自己人上去。   只是他们怎么就忘记了,当初是谁挡住了鞑虎的侵犯?还不是他们王爷和杨志这些人,真要把杨志换了去,其他人谁又挡得住?   那些人还不信邪,偏要写了奏折撤去杨志的职位,杨志的职位即是齐州府的知府,又兼职守备,管着齐州兵营,权利甚大,有些人早就看不惯了,只是圣上对王爷多有疼爱,又十分信任,怎么会这么一点事伤了和气?   圣上大怒,处置了许多官员,一时间人人自危,那之后众人就知晓圣上对王爷的维护来,在无人敢提这件事了,这才让杨志稳坐在这里不曾换防过。   王管事想到这些事儿就忍不住露出冷笑来。   马车行到齐州兵营,人还未到就听到了震天的呼声,齐州营一共十万的兵力,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九边之一。   其中的重要性就可想而知,毕竟如果鞑虎能跨过齐州府,就可以直接插入京城而去。   赵泷下了马车,看到几个相熟的将军,皆是在门口等着,见到赵泷莫不是露出惊喜的神色来,道,“见过王爷。”   “庄厚,孙大人,王将军……”赵泷一一打了招呼。   晚上,在兵营的大堂里摆了宴,几个将军,杨志都围着赵泷坐在一处,等着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庄厚卷着舌头道,“那时候说京里派了个新监军过来,却没有说是王爷,我一瞧,哎呦,竟然还是奶娃娃。”   “那时候王爷才十五岁吧?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们相比,可不就是孩子?”庄厚中等身材,却跟个树墩一样厚实,皮肤黝黑,一双浓眉飞扬,看起来就是桀骜不驯。   “我就是第一个不服,经常给王爷下绊子,王爷也不生气,说咱们比试下,看看谁厉害。”   “我哪曾想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箭术那般了得?就这样当着全军的面输掉了!”话虽如此,但是庄厚眉飞色舞,好像输给赵泷是一件挺高兴的事情,“虽然丢脸,但我庄厚从来都是信守承诺之人,那之后王爷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旁人听了似乎都忆起曾经热血的过往。   孙诚讥讽道,“哎呦,你哪里听话了,王爷说过很多次穷寇莫追,你偏不听,杀红了眼一路追到科尔山去,结果中了鞑虎的计,那一千兵士差一点就有去无回,要不是王爷带着我们几个去救你,你还能成亲生子?有了这么一个好儿子。”然后指了指一直站在后面的庄田道,突然一顿,带着几分不确定道,“不过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你儿子长的细皮嫩肉的,是你亲生的吗?”   “孙诚,你皮痒不是?是想跟老子干一架不是?”   “别,你是个将军,我却是个文书,我傻了才跟你打。”孙诚不慌不忙的道,“这时候就是孙诚,不是好兄弟了?那以后写防务的折子就不要托我了。”   庄厚憋了半天,又悻悻然的坐下。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庄厚想了想也跟着释然的笑了起来,拉过站在后面一直给他们添菜,斟酒的庄田,“我儿子是跟我不像,不过谁叫我媳妇漂亮?儿子随他娘!王爷,您说是不是?”   庄田却是面红耳赤的,一副局促的样子。   大家又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月亮爬上树梢,屋内传来庄厚浑厚嘹亮的歌声,那带着几分悠扬的民调,仿佛可以带着人走入故乡山河。   赵泷披着一件鸦青色银鼠莲蓬衣站在院子的中央,抬头望月,迎着身后的如墨群山,有种说不出来的孤高冷清来。   孙诚站了半天,却是静静的没有说话。   赵泷头也不回的道,“来了,怎么不说话?”   孙诚穿着一件五品的官服,外披了一件石青色的兔绒披风,身材瘦弱,像一个文弱书生的样子,只是那目光刚毅,显然是有个不容易妥协之人。   “庄将军叫下官把王爷请回去。”孙诚笑着说道,“还说王爷偷偷跑了,要罚王爷喝三杯。”   赵泷笑,“还是跟以前一样。”又有些叹息道,“一晃过去了十三年,许多都变了,可是看到你们似乎还都是老样子。”   孙诚道,“蒙王爷庇护,这才有我们安身之所。”赵泷出宫之时,只求了当今圣上一件事,就是帮他保齐州十年不变。   赵泷扭过头去看孙诚,道,“你这满口的油腔滑调也没有变。”   孙诚却是很坦然的笑,道,“是呀,我们都没变,可是……殿下,京城会一直不变吗?”意有所指的指着东边,道,“您瞧,帝王星变弱了。”   赵泷立时就冷了脸,道,“大胆!”   孙诚跪了下来,却不卑不亢的道,“下官言语无度,还请王爷恕罪。”   正在这时候,传来庄厚有些疑惑的声音,“老孙,你跪着干什么?王爷,您这时候跑出来,是不是想要怕老庄我灌你酒呀?”上前拉赵泷,道,“走走,进去吃酒去。”   孙诚却固执的不起来,庄厚就有些无措的看着赵泷,赵泷这才道,“起来吧。”   等着两个人进了屋子,却是看到宴中有一位妙龄的女子,庄厚朝着那女子使了眼色,道,“慧娘,还不给王爷斟酒?”   女子穿着一件黑色的软甲,身材高挑纤细,皮肤白皙,一双杏眼含着盈盈水光,倒比旁的女子要多一分英姿飒爽来。   庄厚扶着赵泷坐下,挤眉弄眼的说道,“王爷,这是刘慧娘,王将军的侄女,还没许配人家呢。”   刘慧娘显然是行伍出身,比起其他女子要爽利一些,虽然有些羞涩,但还是大着胆子给赵泷斟了酒,道,“王爷,先干为敬。”然后转过身,一口气喝掉。   一旁孙诚冷哼,道,“奇了怪了,怎么王俊义的侄女怎么姓刘?”   王俊义正在吃酒,差点喷了出来。   就是赵泷也憋不住笑,道,“王将军,你什么时候改姓了?”   王俊义脸憋的通红,这三个人当中,孙诚倨傲狡黠,庄厚刚猛豪放,唯独王俊义是最是个厚道人,马上就憋不住道,“其实不是我侄女……,这个……”   庄厚看王俊义尴尬的不行,忍不住道,“王爷,我来说吧,就是看您一直都孤身一人,我们找想找个人伺候王爷,这姑娘的父亲是参将,也是将门虎女,跟那位穆三小姐颇为相像,我们就想着兴许能得了您的青眼,得了大造化说不准。”   “你们以为我这般是忘不了穆三小姐?”赵泷扫了眼众人,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道,“把刘姑娘送回去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敢违逆赵泷的话,派人把刘慧娘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篇基友的现言,很有趣的故事,日更中,小天使萌喜欢的可以收一发!   《她拜天拜地跪求一死》(作者:甜饼猫)      【文案】   许乐拥有月月死的衰神体质,死后十分钟复活,醒来会爱上第一眼所看到的生物。   最近,她被个奇怪的男人捡尸了。   秦辽人格分裂症很严重,主人格有三,A痞性,B温柔,C冷漠,每个都被个小骗子给骗了。   他吃醋了,自己的。   秦辽A:老婆,咱们先来个合法床上竞技怎么样?   秦辽B:乐乐,请务必多多地需要我。   秦辽C:许乐,你不陪在我身边,去哪儿?   许乐:……老天,请赐我一死! ☆、第32章   第三十三章   那刘慧娘却是去而复返, 王俊义道, “怎的回来了?”   众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刘慧娘的身上,她脸上变了几变, 最后扑通跪了下来, 道, “小女求睿王殿下做主。”   “何事?”赵泷提杯, 喝了一口, 不急不忙的问道。   刘慧娘脸色通红, 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小女愿意伺候孙大人。”然后目光爱慕的盯着席中的孙诚,“小女从小就爱慕孙大人, 还望睿王殿下行成人之美, 小女下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王爷的恩情。”   这下别说是赵泷了,就是孙诚也差点吧口中的茶水给喷出来。   这几个人当中孙诚是唯一没有成亲之人。   赵泷问道,“你刚怎的不说?”   刘慧娘垂下头来, 道,“要是入了王爷的眼, 慧娘自当谨小慎微,一心一意伺候王爷, 只是如今王爷瞧不上小女……, 小女回去便是要婚配,既如此小女就大着胆子自己做主一回。”   “只愿君心似我心。”说完便是含情脉脉的瞧孙诚。   自从圣尊皇后开了女子科举,女子地位升高,婚配也变得比以往更加灵活, 虽然大多数还是父母之言,但也有那如刘慧娘这般自请的……,自然也有两情相悦成就眷侣的。   故此刘慧娘看似大胆,倒也不是太出格。   赵泷道,“你就不怕触怒本王?”   刘慧娘脸色刷白,立时把头压在地上,虽然害怕的身子抖动,却依然道,“王爷恕罪,小女无意冒犯,只是这件事和孙大人无关,王爷只管惩处小女就是,小女绝无怨言。”   赵泷道,“来人。”   立时就有人进来,屋内的气氛立时就变得有些压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孙诚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道,“王爷且慢。”   赵泷没有发怒,反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   一转眼就到了除夕夜,郭氏难得给李清珮放了个假,让她也出来放松下,这边郭氏正和李妈妈,彩蝶,秀儿等人在拌肉馅儿包饺子,李清珮却是和李念,还有李应,李应是李妈妈的小儿子,一同在院子里放烟花。   古时候的烟花也做的极好,虽然没有现代那般绚烂,但是也能做出漂亮的火花效果来,李清珮多年来第一次和郭氏和弟弟一起过年,很是开心,叫人买了许多烟花来,倒是花费了不少银子,但钱这东西不就是为了花?   犹记得以前,每年除夕夜秦王都会入宫陪伴太后,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偌大的□□里,或许这种心情也是感染的,那几个平日里见她都极为敌视的通房也会送几碗饺子给她,还会客气的说一声吉利话。   “姐姐,你在想什么?快点燃呀?”耳边传来李念的声音,李清珮这才回过神来,把点燃的香烛凑到了烟花上。   只听呲拉一声,烟花被点燃,在夜色中划出明亮的光束来,李清珮连连往后退去,躲在了李念后面。   李念笑道,“姐姐,你胆子真小。”话虽如此,却还是笔直的站着挡在了李清珮的前面。   透过李念的肩膀,李清珮看到天空变成了烟花的绚烂世界。   “真美。”   附近农户的孩子们都凑了过来,站在墙角一个个探头探脑,李清珮见了笑,朝着他们摆了摆手,道,“要不要吃饴糖?”   其中有个孩子是李清珮经常去买菜的那一家的孩子,虽然有些害怕,但想吃糖的渴望超过了一切,憨憨的点了点头,道,“想吃的。”   “那就进来。”   李清珮开了门,看到五六个孩子走了进来,李念拿了糖过来,给每个人都抓了一把,孩子们高兴的不行,有的立时就吃了,有的则是舍不得的放到了兜里,说要回去给弟弟妹妹吃。   那农户的孩子却是盯着李清珮瞧,李清珮有些诧异,弯下腰来,柔声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那孩子见李清珮这般,立时就红了脸,憨憨的道,“姐姐,你是不是九重天上的仙子下凡?”   这话一出,其他孩子们都也跟着说道,“姐姐,你肯定是仙子下凡的,不然怎么这么美,还这般心善,会给我们糖吃。”   “是呀,姐姐比我娘买的团扇上的仙子还要美。”   这些话由着几个总角的孩子们说,天真无邪的叫人心里愉悦。   李清珮在孩子面前矜持的笑,美若天仙一般,把几个孩子们看的十分的神往憧憬,等着把孩子送走了,终于憋不住全无形象的哈哈大笑来,显得很是得意。   李念在一旁道,“姐,你下巴都快笑掉了。”   李清珮哼,道,“居然嘲笑你姐姐,以后你要是在写不完大字,我也不跟替你向娘求情了。”   李念在县城里开了一家书铺,因为他还小,郭氏也会跟着去打理,不过一旦忙碌起来,就会没有时间写字,郭氏少不得要惩戒李念。   好在李清珮常常为李念求情,自从上次吵架过后,郭氏对李清珮已经不像是以前那般当做孩子一般看待,所以多多少少会听进去一些。   免了李念不少惩罚。   李念听了这话马上愁眉苦脸状,道,“姐,念儿错了。”   李清珮忍不住笑,揉了揉李念的头发,姐弟俩同李应一起放完了烟花就进了屋子,郭氏包了几百个饺子,光是馅儿就五六种,自然是吃不完,多出来的会放到外面冻着,这天气就是最天然的冰箱。   去祭拜了先祖,就可以吃年夜饭了。   李清珮喜欢吃牛肉萝卜馅儿的饺子,李念则喜欢吃猪肉大葱的,郭氏却是吃了全素的饺子。   除夕的年夜饭很丰盛,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李清珮蹭在郭氏身上撒娇,道,“娘,正月十五那天咱们去京城看灯好不好?”   以前李清珮都是呆在王府里,当好她的金丝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至于出门看个花灯什么的,都不过是想想而已,就算是秦王来问她,她也要笑着说不想出门,毕竟会给秦王添麻烦。   其实京城的灯会,她早就想去看看了。   郭氏被李清珮蹭的没脾气,想着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知道怎么哄她开心了,道,“一来一回就是一天,恐怕是要找个地方住了,我们母女加上你弟弟住在客栈里多有不便。”   这显然是不同意了。   李清珮狡黠的笑了笑,道,“娘,我在京城里也有宅子,不过一直都锁着,如果想要去住,就要提前让人去打扫。”   “娘,女儿也不是贪玩,过了年就离应举的日子不远了,我想去求个好彩头。”灯会里常有卖的灯笼取个寓意好的名字,什么早生贵子,节节高中,只看他想要什么,不过就是打发时间玩的。   郭氏知道这不过就是借口,只是到底还是犹豫了,她也是颇为患得患失,只要说能讨吉利的都想拿来试试,最近已经开始试着吃素要给李清珮祈福……,在则李清珮这些日子以来在家里闷头读书,她也怕李清珮闷出病来。   “到也行,不过看了灯之后就不能在贪玩了。”   “娘,你最好了。”李清珮抱住郭氏猛亲,还朝着李念眨了眨眼睛,李念也早就想去了,就是怕郭氏不同意,这会儿确定可以去了,很是高兴,道,“太好了,可以去看灯会了!”   郭氏看着一大一小,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天早上,李清珮起了一大早给郭氏拜了年,一同吃了早饭就回到屋里开始刻苦研读,让郭氏很是满意,越发觉得昨天同意她去灯会是对的,不然逼的太急了也不好,如此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   李妈妈带着秀儿去了京城收拾宅子去了。   到了京城,不过是一间一进的宅子,五个房间加个小院子,李妈妈见到李清珮笑着开门相迎,屋内炕头已经烧热了,也都擦拭过了,倒是有了生活的气息,不过暂时住两天,所以带的东西也不多,也就四五个箱笼。   李清珮睡了一觉,到了晚上就起来漱洗打扮,穿了一件夹棉的月白撒花杭绸褙子,梳了个双螺鬓,随意的绑了红头绳,至于胭脂水粉,却是一点也没沾,却因为肤色水光剔透,又加上梳了可爱的双螺鬓,倒看着比往日还要小一些。   彩蝶在一旁笑,道,“小姐,奴婢怎么瞧着您这打扮,比奴婢还小呢。”   李清珮哈哈笑,披上银狐裘披风,跟着彩蝶一道出了门,郭氏见到李清珮这般模样,目光一顿,有种怜爱的温柔神色,李清珮还以为郭氏会说点什么……,她却是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上车吧。”   李念对李清珮挤眉弄眼,道,“你现在瞧着像我的妹妹。”   李清珮这才知道,估摸着是郭氏刚才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整个京城几乎是人,马车行到一半就走不动了,郭氏带着李清珮和李念一同下了马车走着去灯会,好在一路上也都有沿街叫卖做生意的,几个人看看逛逛,倒也不闷,很快就入了灯会。   李念陪着郭氏,李清珮身旁跟着彩蝶,身后还有李妈妈一家子,一行人一开始还在一起,后面就被人给冲散了。   不过之前就约定好如果走散了就在入口集合,倒也没有惊慌。   李清珮一路上买了各种小吃,什么煎鱼块,茯苓糕,一路吃吃喝喝的到了中央,那边有个巨大的莲花灯笼。   “小姐,那莲花一会儿就要盛开,里面还坐着莲花仙子。”彩蝶询问了旁人,这才对李清珮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开花吧。”   人潮越来越多,李清珮和彩蝶越来越挤,两个人只好挨在一处,忽然间莲花缓缓盛开,几个花瓣上皆是女子,中间却是一个穿着月白色直裰的英挺男子,拿着一把扇子,背对众人站着……   李清珮眼睛瞪的圆圆的,只觉得心口狂跳,轻轻的喊道,“赵爷”   作者有话要说:  昂,分开一段时间才能冷静思考下,对不对。:) 下午我尽量早点更。 ☆、第33章   第三十四章   男子转过身来, 却是个面容俊俏的美男子, 他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就用绵柔悠扬的唱腔开始唱道, “月光如水琴悠悠, 似有仙子下琼楼……”   不过清唱一段, 却是悦耳动听至极, 下面马上就有伴奏跟上, 男子唱了一段玉簪记, 忽然就从荷花上跳下来,那高度有七尺,却稳稳地落下来, 洒金缎面宽袖随风鼓起, 到真是潇洒风流。   人群中就爆发出赞叹的呼声。   特别是女眷,有的害羞,有的吃惊, 大多数却是露出痴迷的神色来,旁边有个男子酸溜溜的道, “这不是小百花社的林慧生,不过是半路从武生改为旦角, 唱的远不如潇湘社的小凤仙正宗, 却不知道骗了多少女子的脂粉钱。”   李清珮不过看了一段就全无情绪,倒不是这个林慧生唱的不好,只是刚才那种错觉让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原来她一直都记挂着赵泷, 不然又怎么会因为背影有点相似而产生错觉。   “小姐,你快看,有人砸荷包了。”   李清珮重新抬头打量,见林慧生脚边,袖子上都是落下来的荷包,帕子等物,彩蝶也是看的面红耳赤,羞红着脸,从丝绦上摘下荷包丢了过去。   李清珮,“……”   后来李清珮和彩蝶才知道这荷花灯就是小百花社的做的,也怪不得会让林慧生站在上面唱戏。   那之后,李清珮就显得有些蔫蔫的,彩蝶不知情,却是有些担心,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兴致还很好。”   李清珮忽然问道,“彩蝶你说,是今天林慧生模样生的好,还是隔壁的赵爷?”   彩蝶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李清珮道,“奴婢一见到那位赵爷就害怕的打哆嗦,根本没看全……,不过最近他不是留了山羊胡?我瞧着比我爹年岁还要大。”又道,“如此一比,自然是林慧生模样生的好,戏也唱的好。”   李清珮,“……”   “小姐,你怎么脸红了,是不是风太大给冻到了?”彩蝶说着要把李清珮的罩帽拿下来,李清珮却摇头,彩蝶哪里知道……,她刚才忽然想起,不过几次的拥吻,她却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赵泷的胡须,她当时肯定是被美□□惑的傻了。   两个人一路返回,到了入口处,却是不见郭氏和李念,好在遇到了李三,他已经把马车赶到到了入口处,见两个人,笑着道,“外面冷,小姐要不要坐到车上等?”   “时间还早,再转转吧。”李清珮却还舍不得回去。   彩蝶指着不远处的冒着香气的摊子道,“小姐,那个是不是馄饨?”   李清珮虽说吃了一路的零嘴儿,但还没喝过热汤,这会儿看到卖馄饨的,道,“走,咱们去尝尝,暖暖身子,三叔,你也来吧。”   李三笑着道,“刚来的时候就吃了,不饿。”   彩蝶和李清珮胃口比较小,主要还是之前吃多了零嘴,要了两碗,却是多汤少料,那摊主道,“要都像小姐这般,别人还当我缺斤少两呢。”   显然有些过意不去,坚持只收一半的银子。   这时候猪肉都是散养的,肉馅儿味道更鲜,而且汤水显然是用排骨汤熬出来的,浓郁醇厚,鲜香入口,洒上几滴麻油,撒上葱末,放了几片晒干之后泡开的小蘑菇,看起来就很可口,李清珮吃了一口馄饨,皮薄馅儿鲜浓的小馄饨就滑入了嘴里。   李清珮喝了汤,不过片刻,额头上除了细密的汗珠子,却是觉得通体舒服,吃完正要起身听到旁边一个好听的男声,道,“店家,来一大碗馄饨,多加点葱花。”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李清珮扭过头去看,恰好那人也望了过来……,那男不仅声音好听,长的也是极好,高高瘦瘦的个子,白净儒雅,约莫二十来岁,等着看清李清珮,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来,道,“清清?”   “你是汪希真?”   两个人彼此对视,却是谁都不知道该往下说点什么,恰巧后面有家仆跟来,道,“大人,您的碗筷。”说着递过来青花瓷碗和一双象牙筷子来。   李清珮忍不住噗嗤一笑,“汪大哥,你还是跟一样。”   汪希真有些羞涩搔了搔头,道,“叫清珮妹妹见笑了。”汪希真小时候体弱,好容易养活,汪母对他就跟看眼珠一样,吃穿住格外的用心,专带一副碗筷,久而久之,汪希真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你吃了外食,伯母不会生气吧?”   汪希真腼腆的笑了笑,道,“不说就是了。”   “真是时光如流水。”李清珮感叹的说道,“原本对伯母言听计从的汪大哥也学会糊弄人了。”   汪希真脸一红,却道,“可是清珮妹妹还是依旧。”说着那话,盯着李清珮,如同今日天空中温润如玉的月亮,看着叫人心里舒服而柔软。   一时气氛就变的亲热了起来,虽然时间过了五年,但是两个人还像是以前一般,闲聊了起来。   客人越来越多了起来,显然也都是逛完出来准备吃馄饨,暖一暖身子的,李清珮也不好意思继续占用位置,起身对汪希真道, “时候不早了,也该是回去了。”   “清清!”汪希真见李清珮要走,却是急的倏然站了起来,恰好跟身后要坐下来的客人撞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那人显然也不是个善茬,立时就指着汪希真的鼻子骂道,“ 你这厮到底是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竟然敢撞你孙爷来!”   汪希真却是好脾气,道,“兄台,刚才一时着急,竟是没有看到,还请海涵。”   那人却是得理不饶人,“撞也撞也了,恁一句话就能了事?先给孙爷拿了十两银子算是那看病的钱。”   这分明就是讹钱了,旁人都对这个人指指点点,却是见他瞪眼过去,霎时显得凶悍无比,迫于他的气势无人再敢说话。   汪希真道,“十两银子倒也尚可,只是我随身没带那许多,要不您到我当差的地方去拿?”   那男子心中暗道,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却是个傻子,不过几句就糊弄过去了,“何处?”   汪希真道,“督察院。”说着一皱眉,立时就显出不怒自威的气势来,叫旁人大气也不敢喘息,那人吓的立时就跪在了地上。   “您是督察使?”   一时有巡逻的京卫路过,把这个闹事的人抓了去,原来他也是个惯犯,总是在这里讹人,旁人原怕他报复,敢怒不敢言,这会儿见他惹到了一位都察院的大人,纷纷就开始告起状来,第一个诉苦的就是这位馄饨摊位的店家最为愤慨,原来此人日日都来吃白食不说,最是喜欢在这里讹诈他的客人,弄的他生意也难做了起来。   待事情解决,汪希真左顾右盼,见李清珮一直站在一旁等着他,松了一口气,道,“吓着你了吧?”   李清珮却是朝着汪希真福了福,带着几分调侃道,“汪大哥以前就说,等着以后考了科举,要为民做主,如今当真是当初说的那般了。”   汪希真脸腾的就红了,道,“清珮妹妹,你莫要取笑我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督察使。”又道,“你如今住在哪里?还未曾说过。”   “你当年走的匆匆,给你写了许多信,你也未曾回过。”   “有了难处为何不找我?”   李清珮以前就知道汪希真思慕她,但是当时大家都忙于读书,又或者一直都以为会这般在一起,至于她……,也有些想法吧,毕竟汪希真温文尔雅,是少有的温柔体贴之人,且博学多才,跟他聊天,天南地北,什么都能聊的上,是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人。   只可惜汪希真有一个势力的母亲,而这个母亲还曾经警告过她……,不要对她的宝贝儿子使用狐媚的手段。   她在书院里交好的朋友就是郑喜云和汪希真,郑喜云是因为在继母手里讨生活,即使家境不错,她也没办法去开口救助,至于汪希真……,李清珮其实去找过他,却是还没开口就被汪母赶了出来,那时候她就明白,汪希真自己还是需要靠家族,就算求了他,到最后可能御医没有请到,还会被汪家人随意轻贱。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李清珮无意跟汪希真说明,毕竟汪希真本就不是她什么人,帮她是情分,不帮也是情理之中,转了话题道,“现在通州,想着参加今年的科举,也不知道能否考中,许多都已经忘了。”   汪希真见李清珮搪塞过去,有些委屈,却也不敢追问,顺着她的话题道,“自然能,当初我们一起读书时,清珮妹妹就文采斐然,机灵通透,常有旁人想不到的见解来,这一期的主考官中,多半还是上期的那位沈大人,他最是喜欢清珮妹妹这种有不同见解的人。”   “清珮妹妹,你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尽管来找为兄。”   “那就多谢汪大哥了。”   后面李清珮就问起课业上的问题来,自学最苦的莫过于遇到了问题无人可以解惑,想着刚好遇到就捡了几样难题询问了起来。   当初他们读书的书院也是有名的洺河书院,而汪希真却是其中最出类拔萃的,他出身名门,父亲,祖父皆是进士出身,从小就是名师教导,底子十分的扎实,这也是李清珮最为缺少的。   两个人一时说的投机,没有注意到对面有人行来,为首的男子正是秦王,左边是王妃冯婉贞,右边则是一名瘦弱的男子,穿的要比旁人还要厚实,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苍白的面容来,却是笑容满面,显得极为开心。   几个人显然都是微服出访,并没用仪仗,而是带着乔装过的护卫。   那瘦弱的男子第一眼就看到了汪希真,道,“汪大人,你居然在这里。”随即看到汪希真旁边的李清珮,露出惊艳的神色来,带着几分调侃道,“到真是难得一见的佳人,也怪不得汪大人忘记了和本太子的约定。”   汪希真一时窘迫,脸憋的通红,立时就要下跪赔罪,却是被太子扶了起来,道,“无妨,本就是出来游玩,汪大人不必这般紧张,随意放开就是。”   “殿下恕罪。”   想来太子和汪希真关系极为要好,说话很是亲昵,指了指一旁的李清珮道,“都说无妨了,你要真想将功赎罪,也不说跟我说说这位佳人是谁?”   李清珮没有想到竟然这里遇到他们,一抬头就和秦王的视线交接,见到他目光深沉,说不出来的冷漠,心中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秦王见到李清珮的时候其实有些诧异的,她离开了自己似乎过的极为好,上次在农庄的就显得很是悠然自在,而这会儿……,脸上全无脂粉,素着一张小脸,却是皮肤光滑剔透,眼眸清澈如泉,竟是比在□□的时候看着还要小。   而一旁的冯婉贞却暗中冷笑,想着秦王要如何应这种场景,当真是可笑,不过就是一个被王府赶出去的妾,如今却是这般坦然的站在太子和她前面,可见脸皮之厚,要是她早就羞愧的找一口井自尽了。   而这个汪希真到底知不知道李清珮的过往?   女人向来是敏感的,李清珮不仅看到了秦王眼中的冷漠,看到了冯婉贞虽然极为掩饰,但是不屑的神色来。   一旦考中进士,她早晚要面对这种目光,要是留在京中为官,还要和秦王一同上朝……,闲言碎语就如同这冬日的寒风,席卷着她,那时候恐怕比现在还要尴尬窘迫吧?   但是既然决定要走这一条路,她就从现在开始勇敢一些。   “见过太子殿下,小女姓李名清珮。”李清珮落落大方的朝着太子一笑,就在大家觉得这笑容极为美丽炫目的时候,她又道,“曾经服伺秦王殿下。”   这下别说是太子,就是秦王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来……,而汪希真则如遭雷击一般,像是完全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   ***   回去的路上,李清珮一直都没有说话,郭氏虽觉得奇怪,但以为是累了也就没有多问,只让她好好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赶回通州去。   晚上躺在烧热乎乎的炕头上,李清珮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披上孔雀纹银狐头蓬去了厨房。   厨房里火还没熄,带着温暖的气息,她拿了一瓶酒出来,配着一叠花生,慢慢的喝着。   喝着喝着就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一抹竟然全是泪水。   忽然间听到有人说道,“哭什么?”   李清珮一惊,看到一个人站在了她的前面……,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那人还是稳当当的站在前面没有消失。   穿着一件鸦青色的灰鼠莲蓬衣,上面还沾着雪花,手里拿着马鞭,一脸疲惫之色,精神却是很好,带着几分纵容的目光看着她。   “赵爷?”   “是我。”赵泷坐在了李清珮的旁边,把马鞭放在了桌子上,又去解莲蓬衣上的带子,问道,“有没有吃的,一路赶路,这会儿才觉得有些饿了。”   “有。”李清珮起身翻了半天,找出晚上从灯会带回来的几样小吃,却都是冷了,像是茯苓糕什么的,也不适合当饭吃,她又看到放在橱柜最下面的细面,想了想道,“赵爷,我给您下一碗阳春面吧。”   赵泷脱了厚重的披风,靠在墙壁上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我往常怎么没看出来你这般吝啬,竟然只准备下一碗阳春面。”所谓的阳春面就是清汤白面,也没什么其他浇头了。   李清珮脸一红,衬着刚才哭红的严重,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道,“只是临时住,实在是没什么东西了。”   灶台的火还烧着,不需要重新点火,李清珮刷了锅,换了清水进去,等着沸腾了就把细面下了进去。   最后捞上来,洒上几滴麻油,端到了赵泷的前面。   “下次,我请赵爷吃牛肉面。”   “好。”赵泷是真饿了,一个月的行程硬是用半个月赶回来,除了夜里睡一会儿,几乎都是在马背上赶路。   拿了筷子便是吃了起来,最后把汤也喝光。   赵泷酒足饭饱,露出惬意的神色来,从来没觉得不过一碗阳春面就这般美味,靠在后面的墙壁上,柔声问道,“你还没说,刚才为何哭?”   李清珮别过脸来,道,“没什么?”又道,“不过,您也回答我,怎么半夜在我家里?”   赵泷却没有回答,凝视她的目光渐渐变的深沉,之后就慢慢的靠了过去。   李清珮紧张的看着赵泷越来越近……,只觉得小鹿乱撞,然后感觉到对方的唇压上自己的,还闻到了她放到阳春面里麻油的香味,却奇异的安抚了她有些难受的心口。   作者有话要说:  我被自己感动了,终于写到男主了,小天使们,晚安,:)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静谧夜色笼罩在四周。   赵泷吻的很温柔, 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 极尽的小心和细致,扫过李清珮比花瓣还要娇嫩的唇, 一点点的撬开她的口腔, 直到找到香舌, 缠绵的围绕在一起, 密不可分。   一遍遍的, 带出满腔的柔情。   等着分开, 李清珮脸颊嫣红,水眸闪动,像是一朵刚刚被雨露浇灌过的花朵, 娇的只恨不得让人捧在掌心里的呵护。   “为何哭?”   赵泷声音有点暗哑, 目光温柔似水。   李清珮忽然就觉得那些个委屈都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她眼睛里只看得到对她十足纵容的赵泷,这个人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过往, 既没有显出惊讶,也没有任何的异色, 自始至终都是用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对待她。   “唔……”   李清珮扑倒了赵泷的怀里,吻了过去, 这个吻又和刚才不同, 那样激烈和火热,就好像是一团火要把赵泷烧成灰烬。   赵泷原本就压抑着的渴望一下子就释放了出来,他迫不及待的搂住来人,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回应着她。   屋内的温度渐渐的升高,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息。   赵泷简直无法自拔,李清珮身体没有一丝的瑕疵,如同玉雕一般,每一处都是精工细作的精品,他心口火热,喉咙干涉,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叫他着迷……,其实他应该先进宫的,可是偏偏走到了这里就走不动了,对自己说,只进来看一眼就走,但其实等着见到人了,又怎么也舍不得走了。   门外传来,两长一短的猫叫声,赵泷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有些难受的叹了一口气,温声说道,“我得走了。”   李清珮神色迷茫,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两个人几乎全LUO,她脸红的不行,却是不舍的抱住赵泷,道,“小女今日去逛灯会了。”   赵泷觉得李清珮这会儿温顺的像是一只猫一般,简直招人疼的不行,紧紧的抱住,亲了亲她额头,想着她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他陪着她逛?想了想道,“等我闲下来,陪你去逛一趟东街?”   李清珮心里甜的跟吃了蜜一样,把脸埋在赵泷的怀里,蹭着他坚硬的胸膛,道,“不是这个……,小女在灯会上看到了小白花社的林慧生。”   赵泷已经是许久没有听戏了,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最近京城又有谁家出了有名的角,只是想着既然是戏子,那多半也是容貌不俗之人,心中有些不快,却还是耐心道,“你想要请他到府中唱堂会?”   “不是。”李清珮捶了下赵泷,自然不敢用力,弄得赵泷觉得有些酥麻,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一根根的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个人呼吸又变的急促了起来。   赵泷深吸了好几口气,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抓了衣服胡乱给李清珮穿上,自己也扣上了外衣,只是他哪里给人穿过衣服……,李清珮看到褙子前后都穿反了,赵泷有些不自在的搔了搔头,道,“这还是头一回。”   李清珮哈哈笑,见赵泷窘迫的耳根微红,上前安抚一般轻啄了下他的唇瓣,结果又是被意犹未尽的赵泷抱住,结结实实的吻了好一会儿。   “那人一开始背对着站着,小女当时恍惚的以为是见到赵爷。”李清珮温顺的依偎在赵泷的怀里,说完这话抬头看着他……,目光有种动人情意在闪动。   赵泷心口一紧,又低下头去吻。   这个小小的厨房里,没有舒适的床,也没有珍馐美味,但却是让两个人想着这般一直呆下去。   直到外面响起第三次的催促声,赵泷才起身,摸了摸李清珮头,柔声说道,“等我回来。”   随着开门的吱呀声,寒风呼啸着吹了进来,李清珮见赵泷要走,忽然就觉得难以忍受,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腰身。   赵泷觉得心都要融化掉了,以前怎么就没觉得李清珮这般粘人呢?   他转过来,轻轻的捧着她的脸颊,不舍的道,“我去去就来了。”   等着赵泷走后,李清珮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捧着红彤彤的脸回到了屋内,重新躺倒了暖炕上。   唇齿间似乎还刘着赵泷的味道,那样充满阳刚的力道,叫人难以忘怀,她高兴的在裹着被子滚来滚去,想着即使所有人都指责她曾经的污点……,却只要赵泷这般纵容着自己,就觉得莫大的幸福了。   赵泷上了马,后面跟着十几个猿臂蜂腰的护卫,一同朝着皇宫而去,巍峨的宫门即使抬头也似乎看不到顶,代表着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地位,那门口侍卫喝到,“是什么人?宫里已经落锁了,没有皇命不得入内。”   “我是睿王。”赵泷说着话,旁边有护卫递了给牌子过去。   守宫的侍卫见那牌子,面色一沉,露出恭敬的神色,立时就跪下来道,“见过睿王殿下,小的这就给您开门。”   赵泷一路畅通无阻入了皇宫,四周都被白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可是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一一草一木皆是熟悉,一时竟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过了前门就不能骑马了,赵泷把马交给内侍,解下佩剑,换了一顶轿子一路到了皇帝居住的景阳宫。   大晚上的,整个景阳宫却是灯火通明,许多内侍来来往往的,门口站着三三俩俩的御医,似乎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虑。   赵泷半个月前就得到了飞鸽传书,皇帝病危,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赶过来,这才日夜兼程的回到了京城,只是原本应该直接入宫的,却是半路拐两个弯去看李清珮,他这时想想,忍不住感概,当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也有这般的时候。   那些御医见到赵泷,都有些发愣,还是其中的年纪最大的御医率先行礼道,“见过睿王殿下。”   李昌荣已经七十多了,却是保养的鹤发童颜,身材也很是健硕,他几乎是看着赵泷长大的,后来赵泷又跟着鼓捣了几年医术,也算是半个师傅。   睿王赶忙上前扶着李昌荣道,“老师,多年未见,何必行此大礼?”   李昌荣就顺势起身,他这几年为皇帝的病忧愁不已,但是看到睿王,终于觉得有了件高兴的事儿,含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圣上如何了?”   李昌荣道,“王爷进去看看就知晓了。”   有人唱喝道,“睿王到。”   许是听到了动静,一群宫娥内监簇拥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她面如满月,穿着正红色的宽袖交领齐腰的缂丝襦裙,气质雍容华贵,见到睿王,眼眶一红,道,“皇叔,您可算是回来了。”   “见过皇后娘娘。”睿王上前行礼说道   男女有别,皇后让身旁的内侍上前扶起睿王,道,“皇叔快快请起。”   睿王起身,随即看了眼四周,道,“太子殿下和秦王呢?”这时候皇帝病重,他们这些自然应该随行侍疾才是。   皇后道,“太子一直忧心忡忡,陛下怕是他又发病,便是让秦王陪着他去逛灯会了,刚才说是在外面玩的晚了,宿在□□。”   睿王听了这话就知道皇帝可能并非……,密诏上说的那般病重,不然太子殿下又怎么有心思出去玩?   皇帝生下来就是先天不足,十岁以前一直都是吃药长大,或许是因为这样,后来大婚后,皇后接连滑了三四胎,当时还曾说过,皇帝先天不足,可能没办法有子嗣,直到二十岁的时候才有了太子,却同样也是早产儿,一直体弱多病,让皇帝和皇后操碎了心。   睿王和皇后一同往内室走去,皇后其实要比睿王大。   睿王是已故成宗帝的老来子,成宗宾天之后由比睿王大三十岁的哥哥孝宗皇帝来抚养,后来睿王十八岁那一年仅四十八岁的孝宗驾崩,由孝宗皇帝三十岁的长子赵健继承皇位,就是当今的圣上。   圣上和睿王说是叔侄俩,其实和兄弟俩没什么区别,且因为圣上比睿王大上十二岁,一直把睿王当做弟弟一般疼爱。   自从圣尊皇后之后,废掉了选秀,圣尊皇后的儿子宪宗皇帝从小耳濡目染,艳羡父母的情深义厚,一生没有纳妃子,也仅一位皇后,诞下一男一女……,如此一代代下来,大赵皇族子嗣格外单薄。   就是如今的圣上也只有一位太子。   睿王到了内室,闻到了一股药味,又见猩红色洒金的帐子内躺着一面容消瘦的男子,正是壮年,却因为长期被病痛折磨,看起来显老了很多。   任是睿王如何气恼,这会儿见到这般的皇帝,也觉得气消了大半,道,“陛下?”   皇帝动了动眼皮,却是不曾睁开,睿王无法,喊道,“大侄儿?”   皇后很是无奈,让人把侍从都遣了出去。   果然皇帝听了这话,倏然就睁开了眼睛,好一会儿等着焦距对准,看着风尘仆仆的睿王,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骂道,“赵璟,你还知道回来?”显然很是激动,又道,“是不是等着朕死了,你才肯来看朕?”   睿王的真名叫赵璟,赵泷是他用的化名。   “可不是?不过我瞧着陛下倒是活的好好的。”   皇帝气的不行,要伸手打睿王却是发现自己躺着,根本够不到,一旁的皇后赶忙过去把皇帝扶了起来,又体贴往皇帝身后垫了迎枕,道,“陛下,您也真是的,之前心心念念的要让小皇叔来,结果人来了,您就发这般大的脾气,小心又把人给气走了。”   拿了一杯参茶过来,道,“喝一口,顺顺气。”   皇帝极为敬重皇后,不好当着睿王的面驳了皇后的面子,这才低下头勉勉强强的吃了一口,道,“朕喝了几十年的参茶,如今闻着这味儿就想吐了。”   皇后听了纵容的笑,用帕子给皇帝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子,道,“这是给陛下补气用的,只当药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分清楚了辈分了吗?另外……微薄有惊喜,快去看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删,:) ☆、第35章 (补完)   第三十五章   皇帝发了一顿脾气, 气色却是好了许多,比起躺在床上惨白的面容,脸上起码有了血色, 红润了许多。   看到皇帝醒了,李昌荣进来亲自把脉, 又拿了汤药来服伺皇帝喝下,这一顿折腾就是半个时辰, 睿王坐在一旁, 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人,只觉得好像还是以前那般样子,又都是那些人,只不过大家已经不在年轻了。   皇帝显得有些疲惫,朝着皇后摆了摆手,道,“朕想和皇叔说说话。”   等着屋内只剩下两个人,皇帝就朝着睿王伸出手来, 道, “阿璟, 你且过来。”   虽然是叔侄的关系, 睿王也时常喊那大侄儿来逗弄皇帝, 但是在皇宫里一开始岁月, 所谓至亲就他们两个人,皇家子嗣单薄,彼此都十分的亲密, 睿王小时候活泼好动,经常捣蛋生事,大他十二岁的皇帝没少为他打掩护。   睿王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沿上,皇帝的拍了拍睿王肩膀,道,“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   睿王瞧了眼皇帝的手,犹记得以前虽然体弱,但是一双还是很有力气,还能抱起来他来,放到马背上,如今已经瘦的只能看到青筋,就如同衰败了的枯木,他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口有些钝钝的疼,道,“陛下,您知道我要什么。”   皇帝顿时就有些气急,道,“什么都都可以,唯独那件事不行!”又觉得自己语气可能重了,放缓了说道,“阿璟,你知道的,唯独那件事……,朕没办法答应你。”   睿王垂下眼睑来,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的失望,慢慢的起身,道,“那我回您的话还是和十年前一样,阿璟告退了。”   睿王出了内室,听到里面传来瓷器被砸碎的声音,他停顿了下,最后还是大步的往外走。   皇后看到这样睿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睿王,又似乎觉得不合适,把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换了别的,道,“陛下很忧心你,你有空多进宫陪陪他。”又道,“陛下身体是真的不好了,不是故意骗你回来,御医说也就……,这俩年了。”   皇后说着红了眼圈,用帕子压着眼角,怕是会忍不住哭出来,就掉头去了内室。   睿王出了景阳宫,刚要上轿子,结果 就看到对面迎面而来两个男子,走在前面的男子穿着一件五爪蟒袍,那衣服套在身上有些大,越发显得人瘦弱,即使月光黯淡,也能看出苍白的面色来。   那男子看到睿王,停顿了那么一会儿,马上就露出惊喜的神色,喊道,“睿王?”又道,“您是来看望父皇的吗?”   “见过太子殿下。”睿王还是十年前见过太子,那时候还是瘦瘦小小的,面色苍白如纸,就是日头大一点都会觉得不舒服,他还非常忧心的想着……,能不能活到成年,结果一转眼就已经这般大了。   “睿王不必如此。”太子上前亲自扶起睿王来,很是亲厚的说道,“父皇一直都念着您,您这是要回来了吗?”说完很是期待的看着他。   睿王道,“正是要回去了。”   太子马上就明白了……,呐呐道,“这……,就走了?”扭过去头看陪着他一道来的秦王。   秦王轻轻的摇了摇头。   太子就耷拉下耳朵来,却坚持说道,“夜路难行,睿王还是在宫里宿一夜吧,您以前住的皓春宫父皇还一直留着,没有动过一分。”   睿王却道,“多谢殿□□恤,不过我如今还住在宫里不合规矩。”说完便是微微颔首朝着秦王打了招呼,就自顾上了轿子。   夜色静谧,四周就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细砂,看不清前方的路,睿王坐在轿子上,拉开帘子望向外面,却是刚好对上秦王的视线……,见他朝着自己微微笑了起来,显得很是温文尔雅。   睿王微微颔首,把帘子放了下来。   ***   早上起了一大早,郭氏就准备好了行囊,一家人回了通州,李清珮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觉得马车的颠簸也不累人了,中午吃的硬邦邦的烧饼也不是很难以下咽,就是平日觉得有些难啃的书也变得顺眼了起来。   回到了家中,日子一切照旧,李清珮的心情却像是秋日的云彩,又高又白,开阔了起来。   那之后她更加刻苦了,早上天刚亮就起床,晚上要读到子时,好几次都是郭氏过来劝她早点歇息。   好像昨天还是酷寒的冬日,一转眼就发现雪花融化,地上冒出尖尖的小草嫩芽来,白天也越来越长。   李清珮看到郭氏在做春裳,这才惊觉已经是二月底了,说起来和赵泷分开差不多一个月多了,他却好像是如同来时一般那么的突然,消失也那般去无踪,要不是那天穿过的肚兜被扯掉了一个系带,她都要怀疑是一场梦境了。   这一天的早上,李府里终于来客人。   郭氏让人去喊李清珮出来,她到了厅堂发现母亲难得露出满足的神色,而坐在她右下手交椅上的男子正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清清,这是汪大人,你可曾记得?”郭氏显然不知道李清珮和汪希真在灯会见过的事情,很是热情的喊道。   因为汪希真和李清珮家住的近,以前汪希真还来探望过郭氏,郭氏一直都很喜欢汪希真这种属于出身耕读世家,性格又很温和的男子。   其实别说是郭氏了,以前李清珮也觉得汪希真很好。   李清珮笑着道,“汪大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李清珮可是只说过住在通州,却是没有讲过具体的位置,这在古代几乎大海捞针一般难。   汪希真松了一口气,当时李清珮说她伺候过秦王的时候……,他不是不难过的,更有种被背叛过的滋味,但是等着看到她故作坚强,但是又勉强的笑容就知道自己刚才的举不太妥当。   心里一直记挂着,从郑喜云手中知道李清珮的住址,就这般鼓起勇气上门了。   “前几日在京中遇到了郑喜云,这才知晓你住在这里。”   “原是如此。”李清珮点头。   郭氏怕两个人说话不自在,早就已经回去了,如今厅堂里就两个人,一时李清珮不说话就显得很是尴尬。   汪希真又不是擅言辞的,紧张的舔了舔唇,喝掉了整整一杯茶水,才找到话题,道,“这宅子倒是挺好,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的,美轮美奂。”   李清珮道,“是秦王殿下的馈赠。”   汪希真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脸红了白,白了又红,他其实平日里并非这般被动,就只是太过在意才会这般。“我不是……”   李清珮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汪希真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要让汪希真难做,虽然她确实是心里有一些小小的失望……,而这种失望也来源于曾经年少时期的期望,不过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同了不是吗?   “汪大哥,你来找我可是有事?”李清珮抬手,手腕上还沾染着墨汁,她笑着说道,“我刚还在练字,真是有些愧对父亲,父亲的字那般好,小时候还手把手的教过我,却没有得一分真传。”   汪希真这才找回了声音,道,“伯父的字刚毅浑厚,笔墨浓重,大气天成,其实更适合男子,清珮妹妹手腕纤细,研习卫夫人的簪花小楷更为妥当。”   科举中文章固然重要,但是字也是重中之重。   李清珮原本就笔力不足,后来又荒废了五年,重新拿起来就有些生疏了,这段时间开始刻苦练习,好容易才感觉有些像样了,只是比起汪希真这种就差很多了。   “清珮妹妹要是不嫌弃,可否叫我看看,我虽不才,但是字到还写的过得去。”汪希真很是诚恳的说道。   “那就有劳汪大哥了。”李清珮笑着起身,带着汪希真到了她的书房。   汪希真当真是无愧于他当时洺河书院才子的名声,李清珮看到汪希真给她把写的不好的字体圈出来,还耐心的教她怎么改的时候才深刻的体悟道。   不仅如此,汪希真还给李清珮示范了写了一张字,都是李清珮写不好的……,李清珮见汪希真日光下白净俊秀的面容,一言一行皆是温文尔雅的气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着……,比起汪希真隔壁的赵爷真就是苍老的可以,更别说他的山羊胡。   汪希真一抬头,结果看到李清珮定定的看着自己,那一张全无脂粉的素净小脸,却是要比往日还要显小,像是他妹妹一般,更是让人有种怜惜的冲动。   汪希真脸就腾的红了,磕磕巴巴的说道,“可是我写的不对?”   “哪里,我只是觉得汪大哥你实在是了不起。”李清珮一看就知道汪希真不仅仅只会写一种字体,当真是刻苦下过功夫的。   谈起课业来,两个人一时谈的投机,李清珮又给汪希真留了午饭,到了傍晚时分才别人送走,等着汪希真上马车的时候,他不太敢直视李清珮,磕磕巴巴的道,“清珮妹妹,我以后可以常来看你吗?”   这话显然是鼓起了他所有的勇气。   李清珮正要跟他说这件事,见他主动提起倒是松了一口气,道,“汪大哥,你要是来叙旧,我自当欢迎,只是如果是为了别的什么……,恕小妹无法相迎。”   汪希真就像是被霜打过的小白菜一样,蔫蔫的回了去。   等着把人送走,李清珮正要回去,看到隔壁王总管笑着走了过来,道,“正要去找姑娘,倒是在这里遇见,如此就不用进府了。”然后把手里的包袱递给李清珮道,“这是我们老爷叫我送给姑娘的。”   “你们老爷又去远游了吗?”   王总管耐心的说道,“是有些事儿耽搁了,过几日就应该能回来了。”又有些意刻意的问道,“李姑娘,刚才那男子是谁呀?”   “是我曾经的同窗。”   “哦,原来如此。”王管事一路回去就忍不住想着,长的白净,看起来还是官职,气质也温文尔雅的,最重要的是还十分年轻!!!到真是有些棘手……,他们老爷可是应该快回来才是。   李清珮在王总管面前一副很是沉稳的模样,回去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袱,结果脸就腾的红了。   里面是一叠各色精致肚兜。   就算是把她的肚兜扯坏了也不用送这肚兜……,古代一针一线都是需要人缝出来的,李清珮一想到赵泷吩咐人去做肚兜就觉得脸红的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晚安,:)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到了三月份就开始下起了小雨, 虽然不大但是一直都淅淅沥沥的,弄得衣服,被褥都潮湿的不行, 郭氏无奈,专门烧了一个屋子的火炕来烘衣服, 只是无法外出,除了青石板路, 其他小路泥泞的不行, 走一步就能踩到半管子的泥。   来给李家送菜农夫,衣服半湿,膝盖以下都是泥巴,愁眉苦脸的说道,“在这般下,今年庄稼可就不行了。”原来去年冬天就下了很大的雪,今年开春又这许多雨,积雪融化加上春日的雨, 一不小心就会弄个洪涝出来。   李清珮也觉得这天气有些古怪, 但是她一门心思读书, 倒也没有多的时间去想这些。   这一天早上, 李清珮正吃了早饭, 准备去读书, 见到彩蝶行来道,“小姐,汪大人又来了。”   李清珮叹气, 原本以为跟汪希真说清楚了,他就会死心,谁知道每次到了沐休的时候他就会来访,郭氏对他甚至满意,都是笑吟吟的让人去喊李清珮作陪,两个人自然不是光聊天,其实多半的时候都是汪希真在辅导她的课业。   有了汪希真的指点,李清珮觉得不解的地方,一下子就茅塞顿开了起来,至于字更是有了莫大的进步。   对此李清珮对汪希真还是十分感激的,只是她还真就没办法坦然接受这种帮助,一直旁敲侧击的按时汪希真,他却像是听不懂一般,每隔五天的沐休日必定会过来。   李清珮去厅堂,见到汪希真狼狈的不行,库管上都是泥巴,脸上都是雨水,头发更是湿了半截,她吓了一跳,道,“快去煮了姜水来。”又拿了帕子递给给汪希真,道,“快擦擦,这是如何了,难道没有坐马车?”   汪希真见李清珮靠在自己前面,那张素净的小脸近在咫尺,脸红的不行,退开几步道,“路上都是泥,车轮子陷了进去,还好已经到了附近,打着伞走了过来。”   原本汪希真都会在中午左右到,然后呆个一个时辰左右,就要马上启程回去了,今天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因着时间晚了,郭氏的意思是让汪希真留宿,“跟你念弟弟住一个屋子,那床也不小,住的开。”   汪希真腼腆的道,“托伯母的帮忙,马车已经修好了,且明日一早还要上衙,实在是走不开。”又道,“伯母,我上次拿来的药您用了吗,可是管用?”   郭氏笑着说道,“管用,管用,养了一儿一女,却是还不如你这般贴心。”   汪希真的脸又红了,道,“其实清珮妹妹也是很挂念伯母的,犹记得以前在书院读书的时候,清珮妹妹每次回去都会买了那边的桂花糕,说是伯母喜欢吃。”   李清珮没有想到这点陈年旧事他竟然还都记得。   郭氏显然也是这般想的,觉得汪希真对李清珮那真是事无巨细,对她也很是周到,就更满意了,走的时候亲自去送,道,“有空常来。”   李清珮那一句别来了,只好咽了回去,等着马车走远了准备回去,一抬眼就看到隔壁王管家状似无意,但是举着伞往这边瞧了过来。   “王管事?”   王管事举步过来,道,“我们老爷前几日递信儿来,说是这两天就能回来了,小的就想着出来瞧瞧能不能碰上。“又道,“怎么见天的就看到这位汪大人?”   李清珮居然觉得有点心虚,道,“我早就言明了,却总是不请自来。”   王管事听了笑,凉凉的说道,“那就应该拒之门外才是。”   李清珮,“……”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李清珮得知这一次赵泷是千真万确的要回来了,很是愉悦,道,“等着赵爷回来了,一定登门拜访,赵爷帮了我许多,我还没谢过。”   王管事心想,你上次不是登门道谢过了?不过对李清珮这种迫不及待的样子颇为满意,觉得李清珮总算是知道好歹……,像汪希真这种小白脸,除了年轻一些,性格软绵一些,会体贴人一些,哪一样能比得上他们老爷?   李清珮回到了屋子,就有些静不下心来,好容易稳住心神看书,郭氏又过来找她说话,道,“你年纪也不小了,等着应举之后是不是要想想婚事了?”   “娘,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早?”   郭氏却道,“要是没有合适的,娘倒是希望你能一直陪着娘……,可是姻缘天注定,该来的你也挡不住。”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清珮,“娘也希望你能嫁人生子,好好的过日子。”   “这个汪大人想来真的是你把放都心里去了。”   “娘,你不知道……,他娘可厉害了。”李清珮想着用这些话里打消郭氏的念头,她近几年都没有成婚的打算,更何况心也不在汪希真的身上。   郭氏却犀利的说道,“这人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就像是你爹……,不也是身子骨不好?旁人在汪大人这年纪早就是已经当了爹的人了,他却还没有成亲,可见他娘再厉害也拧不过他去,这就是十分的诚意了。”   李清珮得承认郭氏说的都对,当初得知汪希真竟然还没成亲的时候她也是吓了一跳,一开始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原委,可是看他虽然支支吾吾的,却是含情脉脉的瞧着自己的模样,就猜出来是和她有关。   后来还是从伺候他的侍从哪里得知,果然就是汪希真不愿意成亲,所以一直推到到现在,倒是把汪母给急的不行。   这倒是让李清珮诧异,她还以为汪希真会唯母是从的。   “你在好好好想想,总也是明年的事情了。”郭氏最后留了这句话就走了。   这下李清珮是彻底看不进去了,索性去躺着休息,结果一下子就睡了过去,等着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了。   彩蝶道,“夫人来喊姑娘去用膳,看姑娘睡着了,就没让吵醒姑娘。”   李清珮揉了揉眼睛,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戌时四刻了。”彩蝶给李清珮把芙蓉色的杭绸帐子钩好,道,“姑娘,现在就用膳吗?”   另一边,赵璟风尘仆仆的到了府中,王管事很是高兴,道,“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又打量了两眼,道,“您是不是又没按时用膳?都瘦了。”   赵璟知道王管事唠叨,随意挑了几句回话,进了内室脱了衣裳就去备好的浴桶洗浴,等着泡了一刻钟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一路上淋了雨,湿漉漉很是难受。   出来换上了中衣,却是看到王管事拿了许多颜色鲜亮的外衣来,宝蓝色的团花杭绸直裰,道,“这件您穿着显肤色好。”又拿了一件,湖绿色的直裰,道,“这件您穿了显小一些。”   赵璟挑眉,道,“王管事,可是出了什么事了?”这几样都没有挑,反而是从衣柜了拿了一件湛蓝色的杭绸直裰穿上。   一旁的丫鬟来给赵璟梳头,见要戴那桃木簪子,赶忙道,“那个太素净了,我给您挑一个……,这个好。”   赵璟一看,居然一枚镶了金刚石的赤金簪子。   “说吧,到底是如何了?”   王管事摆了摆手让那丫鬟退出去,这才道,“您不知道,最近来了一位后生,那模样可真是俊俏,面皮白的就跟女子似的……”王管事忍不住添油加醋的说道。   赵璟忍不住笑,道,“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这种也值当你认真?”   王管事听了这话也觉得自己过于多虑了,想着也是,他们老爷文武双全,又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之一,谁能比得上他们老爷呢,   收拾完,赵璟半歪在大迎枕上,舒服喟叹了下,只觉得还是在家里舒服,见王管事送了晚膳过来,胃口大开,一大碗的鸡丝面都给吃光了。   王管事见了,很是心疼道,“您在外面又没按时用膳吧?”   赵璟闭上了眼睛,歇了一口气,起身道,“外面行走,总是不便,李姑娘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王管事道,“平日就是在家研读,很是刻苦……”看了眼天色,道,“今日是有些晚了,不然李姑娘必然会来拜访的。”   赵璟沉默了下,王管事却是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还是道,“明日一早小的就去请李姑娘去。”   赵璟微微点头,起身道,“去看看那些鱼儿去。”   赵璟的鱼在后面的院子里,因为不是一两只,而是十几个鱼缸,光是给他养鱼的人就是四个。   王管事知道这些鱼和花草都是赵璟心头所好,忙是说道,“一直都精心养着,有一只大红锦鲤还产卵了。”   赵璟来了兴致,跟着王管事一道去了后面的院子里,因为天黑看不清,自有那侍从去拿了灯笼来。   正在打量鱼,忽然就听到喵喵喵的猫叫声来。   赵璟抬头,看到李清珮的养的那一只肥猫正窝在墙头上,带着既渴望又谨慎的目光盯着那些鱼缸里的鱼。   王管事见了,道,“嘟嘟很有分寸的,自上次之后就只是看着,却没有捣蛋过。”又笑道,“怪灵性的。”   赵璟所有所思,拿了一直网兜刷拉一声捞出一只漂亮的锦鲤来,鱼离开了水,自然是不舒服,不住地的跳动。   王管事一惊,正要说话,却是见赵璟拿着那条锦鲤来到了墙角下,朝着嘟嘟晃了晃,道,“小东西,下来就是你的了。”   王管事,>_<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继续奋斗二更去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 雨水顺着屋檐滑落下来,打在雕花窗棂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案桌上摆着三只蜡烛, 灯芯烧的长长的,却还是让李清珮忍不住揉眼睛, 她舒了一口气,往后一靠, 坐在垫着软垫的椅背上, 嘀咕道,“还是太暗了,不舒服,那些凿壁偷光的人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就在这时候,彩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道,“姑娘,不好了, 嘟嘟又闯祸了。”   李清珮打了一个激灵, “嗯?”   好一会儿李清珮才听明白, 嘟嘟又去隔壁祸害锦鲤了, 只不过李清珮重点在另一件事上, 道, “你说赵爷回来了?”   彩蝶有些不解,“小姐,现在关键不是赵爷回不回来……, 是嘟嘟吃掉了一只孔雀锦鲤,咱们上去不是问过吗,这种锦鲤买都买不到。”说完便是愁眉苦脸道,“现在要怎么赔给隔壁?”   李清珮道,“嘟嘟呢?”   彩蝶道,“被王管事扣下了,说是让姑娘去领回来。”   李清珮,“……”   早春的寒气和雨水的湿气混合在一起,让即使披着锦缎夹棉湖绿色缠枝柳纹披风的李清珮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旁边送她出门的郭氏皱眉道,“要不娘替你去吧。”   李清珮心口一紧,却是不动声色的道,“娘,您还是赶紧去炕上躺着吧,下雨天您腿脚关节本就不舒服,这要再出个门,淋了雨不就更厉害了。”一开始只是推辞,只是说道后面就真就担心了起来,郭氏因为常年劳作,浑身都是毛病,特别是四肢都有关节炎,李清珮一直都让人开了药给她治,只是这种病只能徐徐图之,又道,“汪大哥拿来的药水不是挺好用?让李嬷嬷给你搓一搓,您在把炕烧热一点,好好睡一觉。”   李清珮早就不睡炕了,只有郭氏因为受不得寒还在用。   郭氏见女儿体贴,道,“到底大了,懂事了。”摸了摸她的头,道,“早去早回,娘等你。”   “嗯。”   李清珮乖巧的点头,这才出了门,上了轿子,自有轿夫抬着她去了隔壁的宅子,远远的就看到王管事举着一把唐伞等着她。   李清珮下了轿子,道,“王管事,嘟嘟呢?”又道,“平时都是秀儿管着嘟嘟,不过看这些日子嘟嘟乖了很多,从来都不惹事,这才放它出去的。”   王管事见李清珮一脸的焦急,安慰道,“李姑娘别急,也不是什么名贵的锦鲤。”又道,“主要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难道不止吃了一条?”   “不是,是它挠了老爷一爪子。”王管事说道这里脸都红了,嘟嘟还是很自觉的,上次李清珮教训它之后就不会来抓鱼了,偶尔也就是趴在墙角上看着鱼,自己舔舔嘴过过瘾就完了。   这次老爷拿了鱼过去,嘟嘟哪里忍得住,跳了下来,却只是围着鱼打圈,谨慎的不肯吃,老爷就直接送到了嘟嘟嘴边,或许是动作太快,吓到了嘟嘟,以为是要打自己,它叫着跳起来就挠了一爪子。   只是这话却如何对李清珮说?得,让老爷自己说去吧。   李清珮既是担心嘟嘟,又是心疼赵璟,道,“怎么会这样?”跟着王管事去了赵璟住的院子。   种在院子里的白玉兰已经抽出花苞来,白玉兰是先开花在长树叶,等着花开,芳香馥郁,洁白无邪,是李清珮最喜欢的花之一。   她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想着……,果然春天就要到了。   等着进了屋子,就感觉屋子暖烘烘的,想来还是烧着火坑,她焦急的把目光对准了赵璟,见他正弯着腰和一只猫对视,互不相让的样子。   “赵爷?”李清珮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喜,又对着嘟嘟喊道,“嘟嘟,你过来。”   嘟嘟见到李清珮发出委屈的喵喵叫声,几步跳了过来,然后围着她的脚打转,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   李清珮心都要融化了,弯腰把嘟嘟抱起来,见它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摸了摸它脖颈,道,“你又闯祸了?”   赵璟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道,“来了?”   两个人目光相对……,那之后好像周超的一切都不存在了,眼睛里只看得见彼此。   李清珮觉得赵璟好像又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但是精神头很好,穿着一件湛蓝色的直裰,显得他宽肩窄腰,身材极为健硕,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的是什么样子,多么的阳刚勾人。   她的脸就突然红了。   赵璟原本只觉得晦气的很,很是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狼狈,但是看到李清珮就这般俏生生的站在眼前就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的目光从素净的小脸移到了她的鼓鼓的胸口。   李清珮自然看到了,脸就更红了。   “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赵璟走了过去,然后微微弯下腰和李清珮对视,说着手就摸到了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李清珮只觉得心口咚咚的跳,然后看到赵璟脸越来越近,最后柔软的唇印了下来,“有没有想我……”最后一句话淹没在吻里。   很快屋内就传来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王管事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正想着是不是要先去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这天气怎么这般冷,结果忽然就听到了屋内传来嘟嘟的尖叫声。   王管事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进去。   李清珮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因为彼此抱的太紧把嘟嘟给挤到了……,嘟嘟气的不行,等到跳到地上,重获自由,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都带着几分警备的看着她和赵璟。   “嘟嘟,对不住,一时没注意,挤到你了。”   嘟嘟昂着头不理睬李清珮,赵璟进了内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一把烤鱼干,拿了个碟子放到上面,这才放到了地上。   赵璟去抱李清珮,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我们去内室。”   “嘟嘟……”   赵璟一把李清珮公主抱了起来,李清珮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赵璟……,一时迷的有些晕乎乎的,就忘记嘟嘟了。   “这次没人可以打扰到我们了。”   赵璟低下头来,吻住李清珮,得到了李清珮热烈而回吻,两个人气喘吁吁的,赵璟深知李清珮的喜好,率先脱了衣,那中衣被赵璟扯掉丢了一边,露出宽阔诱人的胸肌来……果然看的李清珮眼睛都直了。   她摇了摇头,艰难的从赵璟的胸口上移开视线,咽了下口水,道,“不……”   赵璟还是第一次知道看到女人这种痴迷的目光会让自己这般愉悦,并且这种痴迷还是十分纯粹的……,这是一种新奇的滋味,不可思议到让他觉得很是珍惜。   “怎么?”   “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李清珮艰难的说道。   赵璟脸色黑了起来,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又把衣服穿上,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讲。”   李清珮能感觉到赵璟的不高兴,其实只要是时机合适,她很愿意吃了他……,但是今天不行,出门的时候母亲已经是忧心忡忡的,她不愿意母亲难过。   赵璟拿了个巨大的锦盒出来 ,里面躺着一对翡翠白菜,大小就跟真的白菜一般,翠绿的部分嫩的像是早春的枝丫,白的部分水光剔透莹润,上面还躺着一青色毛毛虫,雕工简直栩栩如生,当真是极品。   “这是?”李清珮有些不解的问道。   赵璟笑着,道,“聘礼。”   “什么?”   “我在库房寻了许久,这才找出来。”赵璟说道,“你还记得我前几日出门,不是这一次……,就是你去京城看灯会之前,我去祭拜先夫人了。”   这还是李清珮第一次听到,“你成过亲了?”虽然早就知道赵璟这般年纪肯定会有些过往,但一时措手不及,听到了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赵璟当然听出李清珮酸溜溜的语气,道,“应该是未过门才是,但是因为……,现在还是不是机会,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全盘告诉你的。”   李清珮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这个醋吃的太孩子气了,抬头道,“我不是……,你不必跟我说这些。”   赵璟却是纵容的笑,里面有柔情在闪动,道,“我晓得。”伸手摩挲李清珮的脸颊,“你只是喜欢我而已。”   一时空气凝结,四周弥漫着柔软而甜蜜的气息,李清珮踮起脚尖抱住了赵璟……,赵璟也低下头来,两个人唇又碰到了一处,那一刻两个人心中所有的空虚都被填满,那样的满足而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今天没车,有的话会提前通知你们的,小天使们,晚安:)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原本只是一个吻,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瞬间就缠在一起, 赵璟手伸进了李清珮的衣襟里,咬着她的耳朵暗哑的说道,“明天,我就去提亲好不好?”   李清珮正是被撩的浑浑噩噩,觉得不过几日不见简直就是刮目相看,赵璟应该是也是第一次,结果一次比一次圆滑,一次比一次要懂的怎么让她愉悦,她正是情不自禁,结果忽然听到这话来,吓了一跳,立时就跳出老远来。   赵璟皱眉,觉得一时怀里空荡荡的,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又道,“还是你在气 我来的太晚了?”   “先前因为一些缘故,我曾经对先夫人说过, 要为她守节。”赵璟说道这里紧紧的抿着嘴,显然是想起里曾经腥风血雨的过往, “其实想想,着实有些可笑,人都死了, 守着又能如何?只是她因我而死,我却是无能为力,只有这般,我心里才能稍稍好过一些。”   李清珮本不在乎赵璟的过去,觉得不在乎天长地久,只争朝夕就好,只是真正听到又觉得像是心口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沉甸甸的难受。   那语气不免就有些酸,道,“赵爷对先夫人可真是一往情深。”   赵璟自然听出李清珮的不悦,想着好像只要是关于他的,她就会在意,之前也是这般,说到他的先夫人就酸酸的,却是让他心里很是愉悦,这会儿又提起这件事来,还是这般态度……,他也颇觉得奇怪,往常不是最厌烦妇人为了这种小事闹腾?只是这会儿怎么满心的快活?   难道说仅仅是因为知道对方在意你吗?想到这里,爽朗的一笑,道,“相处这许久,竟然没看出来,清清竟然也是个小醋坛子。”   李清珮一时恍惚,赵璟面目硬朗,眉目高深,这一笑,那被岁月洗涤,沉淀出来的成熟魅力,一下子就扑面而来。   赵璟见李清珮又目光痴痴的,心中甚是满足,不免有些洋洋得意,道,“过来。”   李清珮就这般又傻傻的走了过去,一下子被某人拉入了怀中,像是小孩子一般抱起来,让她坐在了腿上,赵璟用指腹轻轻的蹭了蹭李清珮如玉的脸颊,柔软的唇就印在了她的脸颊上,然后慢慢的下滑来到了嘴唇。   那灼热的气息吹的李清珮心里酥酥麻麻的。   “别。”李清珮艰难的忍住,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对她来说像是最好吃的蜜糖一般的赵璟,“赵爷,我有话要说。”   赵璟也知道不应该这般,只是每次都是情不自禁,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忽略太久了……,一旦是被人挑起,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太过汹涌的,自己都被吓到了。   两个人拉开一段距离,面对面的坐着……,李清珮一抬头等着看到赵璟宽阔的胸膛来,衣服的带子歪歪扭扭的,露出一小片的蜜色的胸肌来,简直勾人的要命,她深吸了一口,又把绣墩往后挪了一个位置。   赵璟,“……”   “你要来提亲?”   赵璟点头,随即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亲自去好像不太合适,是不是要叫上官媒?”又指着那案桌上的翡翠白菜说道,“这一对翡翠白菜是以前圣尊皇后最喜欢的,是太宗皇帝费了十年亲手雕刻出来的,对圣尊皇后来说意义非凡,原想着一同陪葬,圣尊皇后却是留下懿旨,说人死灯灭,这些东西就给唯一的儿子,就是宪宗皇帝当做念想,如此只陪葬了太宗皇帝常穿的几件衣裳。”   李清珮原本还觉得这两颗白菜太敷衍了,倒不是说不珍贵,其实一看就是价值连城,就是那种我很有钱,我很土豪,用钱砸人,缺乏诚意的感觉,可是听了赵璟这话,忽然间就明白了这东西的含义。   太宗皇帝和圣尊皇后恩爱一生,就是大赵后人的典范,所以当初秦王要正式娶妻,就把原本的通房都挪了出来。她们这些人,既没有封号,也没有正式的身份,不过就是比婢女多一重身份而已,秦王大方的放出来,另行婚配,少不得要让旁人称赞他宅心仁厚。   而赵璟送了这东西过来,代表着圣尊皇后和太宗皇帝一生的恩爱,其寓意就很深了。   “是。”其实赵璟觉得现在真不是时候,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随着圣上的病情加重,朝廷少不要来一场震动,到时候……,可是他一刻也等不得了。   “赵爷……,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李清珮咽了咽口水,别过头去,道,“我暂时还不想成亲。”   “为何?”   “我不想窝在家中相夫教子。”李清珮道,“更不想早点被孩子困住,我想要参加科举,应举入了仕途,想要完成父亲的心愿,做一个为民解忧的好官。”   如果五年前,李清珮遇到了赵璟,她肯定毫不犹豫的就嫁给他了,但是现在……,经过了五年的侍妾生涯,很多东西都变了。   李清珮不想在委身旁人,她想要堂堂正正的自己活着,这个世道要没有女子科举,她也认了,但是像母亲说的那般,有这样好的机会,好的条件,她为什么就不去试一把?   赵璟皱眉,起身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步,说不出来的憋闷,好一会儿才说道,“就是说……,你亲近我,但并没有想过成亲?”   李清珮总觉得赵璟这话莫名的有种……,让她有种自己很过分的感觉,但其实两个人不是你情我愿的?   王管事撑着伞送李清珮上了轿子,道,“小心地滑。”然后又悄声的对李清珮说道,“李姑娘,我们老爷就是脾气不太好,过几日消气了就好了。”   李清珮想起来自己出门前赵璟阴沉的脸色,当着她的面哐当的关上了门,就想着王管事到底知不知道赵璟为什么生气?   应该是不知道,如果真是知道恐怕不会对她这般和颜悦色了。   夜里小雨一直下着,落在轿子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声,四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如同心被蒙上一层阴影,怎么也没办法看到哪怕一丝的亮光。   到了家,果然就看到郭氏在等她,见她回来才松了一口气,叮咛着早点睡,就回去了。   李清珮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满脑子都是赵璟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神态。   那之后李清珮就有些心不在焉,等着做了好几天的心里建树,这才平静下来,认真读书,结果又到了汪希真的沐休日,她看着汪希真穿着一件崭新的浅绿色的杭绸直裰,风度翩然的下了马车而来,那衣服的颜色跟身后的抽了芽的新枝丫一般,满是活力,带着春日的气息,只是照不亮李清珮有些暗沉的心。   这一次李清珮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说清楚。   每次只要汪希真来,郭氏总是避开,还会让李清珮不要只跟跟汪希真一起看书,也要适当歇下。   王管事一直注意着这边,看到汪希真又来了,撇了撇嘴,掉头就回了屋子,看到赵璟正在逗弄锦鲤玩。   他想了想,却是拐了个弯,问了其他,道,“老爷,那两颗翡翠白菜总不能就这么放在外面吧?要不先锁到库房里?”皇族传给后世中,这个翡翠白菜是最为珍贵的,即是它的价值连城,更重要的是这是太宗皇帝亲自雕刻之物,对赵氏子孙意义远大,这里又比不得王府,要是又那打扫的丫鬟稍微有个不注意……   赵璟眉头一皱,道,“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收起来吧。”   王管事水晶心肝,已经察觉出赵璟和李清珮之间有了间隙,但到底是什么……,他却是不清楚,想着早知道这般就应该听墙根,道,“哎,小的知晓了。”之后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小的刚才好像看到隔壁李家又来客人了,就是那个汪大人的小儿子,好像叫汪希真,是元和一年的状元郎,还是圣上钦点的。”   “是吗?”赵璟低头看着水缸里游来游去的鱼儿,道,“我瞧着我那库房里许多东西都上灰尘了。”   王管事,“……”   “你既然那般闲,就去把东西好好规整规整,最好一件件的擦了。”赵璟说道。   王管事简直欲哭无泪,因为外面的府邸不比真正的王府,所以不像是从前,专门有人管着库房,总是他有空去擦,他一忙就会忘了,这件事赵璟也知道……,显然就是自己话触动他了。   这也不是无动于衷吗,只要还心一切就好办。   两个人说话这会儿,又看到嘟嘟爬在了墙角上,它对赵璟的锦鲤那真就是真爱,即使经过上次那件事还是乐此不疲的来看,只是那之后,无论怎么逗弄它都不下来,一直用极为警惕的眼神看着赵璟。   王管事给鱼缸旁边起了十尺高的栅栏,倒不是防着嘟嘟,因为还有那旁的野猫和畜生,早就想要弄了,只是一直没时间而已,前两日见又出了事,就赶紧抓紧建了起来,如此别说嘟嘟,旁的也跳不进来了,李清珮就也就放任嘟嘟了。   赵璟冷拿了网兜,捞了好几条鱼,有白色锦鲤,灰黑相间的,还有黄色的锦鲤,放在一个陶瓷盆里,格外的漂亮。   “拿过去给嘟嘟。”   王管事,“……”   “上次倒是委屈它了,这次让它吃个饱。”   王管事拿了鱼过去,嘟嘟看的眼睛都直了,兴奋的喵喵叫着,但是想起上次委屈的事情,倒也知道教训,怎么也不肯下来。   王管事就扭过去看赵璟,赵璟的脸色已经是缓和许多,见了说道,“放着吧,没人了自会下来吃的。”又道,“帮我收拾下,明日就出门。”   王管事,“老爷……”   两个人正准备进了屋子,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凄惨的猫叫声,回头一看,嘟嘟正好掉到了盆里,一身狼狈。   王管事,“……”   赵璟倒是比王管事反应快,上前就去把嘟嘟捞了上来,道,“快拿巾子来。”急忙带着嘟嘟进了屋,又拿了帕子给它擦拭。   擦干了不说,还给它裹了毯子,嘟嘟委屈的喵喵叫,但是两只爪子抓着赵璟不肯放开,很是委屈的样子,却也是知道谁救了它,赵璟见了怜爱,叹了一口气,道,“倒是比你主子还要有些情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事出门,然后比预期回来晚了就…… 嘤嘤嘤   心疼下男主。:) 晚上还有一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李清珮原本是和汪希真在后花园里说话,她正斟酌如何委婉的拒绝, 毕竟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已经是很明确的说过了, 还这般……, 她要是在激烈一点,怕是以后见面成了仇人,她原本想着来日方长, 只要她态度坚定, 时间久了汪希真总会明白, 谁知道汪希真却是打动了郭氏。   这怕是再拖下去就不妥当了。   一路走到了桃林里, 这一片桃林是李清珮去年时候种下的, 想着春日的时候可以看桃花, 顺道还可以吃桃子, 倒是种了上百株,把这边角落里占满了, 平日里嘟嘟就最喜欢到这边来,然后跳到墙上, 在越过去到对面看鱼。   忽然间,李清珮好像是听到了嘟嘟的叫声。   汪希真见李清珮突然停下脚步,有些担忧的问道, “可是有事?”   李清珮摇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走到前面的湖边,看着湖水倒映出她素净却依然美的惊心面容,还有身旁总会偷偷盯着自己瞧, 然后会脸红的汪希真。   好像从前也是这般,只是逝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更何况……,就像是她拒绝赵璟那般,她现在根本就无心这些。   “汪大哥,你和我不过旧识同窗,就算是有些相熟,也不值当这般沐休来看望小妹。”又道,“我本想着汪大哥总是一片赤诚,实是难得,可是有些话却是不吐不快。”   汪希真只觉得如坠冰窟,从脚底冰到心口,甚至有些呼吸困难道,“清珮妹妹,以前是愚兄太傻,太过木讷,也不知道妹妹是家里出了事,要是早一些知晓,定不会让妹妹受了这许多委屈。”   “我不求妹妹什么,就是在旁边这般看着妹妹即可。”   汪希真的话卑微到叫人心疼,可是李清珮觉得有时候残忍下,总比藕断丝连,就好像她之前一直以为是在给他留有余地,但其实对汪希真来说,却是看到了希望。   李清珮轻轻的摇头,道,“汪大哥,我明日开始要闭门读书了。”又道,“过去的事情就权且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汪希真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上了马车,就是在门口看到郭氏,也笑的惨淡,让郭氏忍不住皱眉。   “到底是如何了?”郭氏坐在厅堂里的交椅上,问着坐在旁边喝着茶水的李清珮,“那汪希真的脸色怎么那般难看?”   “娘,女儿想一门心思读书,其他的就不想了。”应举的日子一般在八月份,粗粗算起来只剩下不到五个月了。   “娘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就没有仔细想过?”郭氏皱眉,道,“以前是没有合适的,现如今正有万般好的人选,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那应举又不耽误成亲,你那同窗郑喜云的相公不就是个把总?”   李清珮道,“怎么可能两不耽误?娘你不知郑喜云的夫家有多少怨言,好几次都让郑喜云辞了官回去生子。”又道,“”成了亲就要孝敬公婆,就要相夫教子,我这 年岁也不小来了,想来还要尽快诞下子嗣,到时候……,我这个进士的身份,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如果能入了翰林院也好,都在京城,万一要是去了其他属地呢?”   “且汪大哥是督察使,等着做了三年出了成绩就可以调任吏部,以后可以青云直上,而我……,总是做过秦王侍妾的女子,叫旁人知晓只会嘲笑于他,给他拖后腿。”   李清珮曾经给人做过妾侍,这是郭氏心中一辈子的痛,这时候叫李清珮提起来,不知道多难过,只是郭氏虽然固执,但是也明理,一件事一旦谈开,就不会再去纠结,道,“他既然这般诚心,想来也是清楚了你的过往,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娘,是我不愿意 。”李清珮斩钉截铁的说道,五年的侍妾生涯,不仅是一段过往,也在她心中留下了伤疤,她暂时还没有办法缓过来。   郭氏见李清珮态度坚决,一时无奈,又想着女儿到底大了,总是有了自己的想法,道,“你这一辈子……,难道就不嫁人了?”   “不嫁了,就守着娘一辈子。”李清珮见郭氏语气软了下来,撒娇一般的说道,“可以一直陪着娘,看着弟弟长大成亲,女儿不知道有多欢喜,就算是一辈子孤身一人,也活的十分自在。”   郭氏扭过头,倏然落下泪来,道,“你自己不想嫁人,却拿了孝敬娘来做借口,倒真是好理由。”   李清珮见了,凑过去抱住郭氏,道,“倒也不是借口,这女子在这世上本就艰难,想要做一点事情,更是要忍受常人不能之忍,这不是娘你以前告知我的?怎么一转眼就忘记了?”   以前李清珮读书的时候,郭氏总是这般教她。   郭氏道,“你这丫头,又拿了娘的话来堵娘的嘴。”   李清珮赖皮的说道,“女儿只是谨遵娘的教导而已。”   这一番话终是让郭氏打消了念头,叹了一口气,道,“快中午了,该是用膳了。”两个人一道用了饭,最近李念都在县城里打理书铺子,只有晚上才会回来。   郭氏也是隔一天就会去一趟,帮着李念管一管。   用过了午饭,李清珮回到了书房,把几个重点都标了出来,认认真真的读了起来,到了下午,读的犯困,想着这读书无论是前世还是古代,当真就是一件极为枯燥的事情,又想着汪希真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如何了,是否想开了,正是心烦,忽然就看到彩蝶进来道,“姑娘,王总管送了嘟嘟回来。”   “这是怎么个回事?”   王总管抱着吃的肚子圆圆的嘟嘟走了进来,道,“老爷送了它几条锦鲤吃,一时不查竟然就直接掉盆里了,又是擦毛,又是安抚的,好容易才安静下来。”又道,“原想早点送过来,却是抱着老爷的胳膊不放,想来掉水里吓到了。”   王管事觉得这肥猫可真是有几分他们主人的样子,别看肥嘟嘟的,却是长这一双极为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挂在赵璟的胳膊上,一直都撒娇一般喵喵叫……,倒也十分可爱,兴许是真的害怕了,死活不肯下来。   赵璟就这样吊着嘟嘟,看了一下午的书。   李清珮多日来第一次见到王总管颇有些恍惚,嘟嘟看到李清珮,发出高兴的喵喵叫声,很是温顺的跳到了她的怀里,李清珮这么一抱着,好家伙,肯定是吃了不少,越发沉了。   “实是过不去,又叨扰赵爷了。”李清珮很不好意思的说着,把嘟嘟放在了旁边的罗汉塌上,嘟嘟仰躺着,四抓朝天,露出白嫩的满是绒毛的圆肚子来,妖媚的喵喵叫,李清珮伸手去摸一摸,它就发出欢快的呼噜声,弄得她心都软了。   王总管和李清珮闲聊了几句,吃掉手里茶点,起身道,“小的也该是回去了,老爷明日就要出远门,少不得要准备行囊,这么多年了,都是小的预备的,怕是旁人弄不好。”   李清珮听了这话,忍不住问道,“这才回来多久,赵爷又要出门吗?”   王总管等的就是这句话,道,“可不是,这一次出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叹了一口气道,“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还要我这个大男人来帮着准备,想来我们老爷也真是有些可怜。”   “赵爷那般人品,真要成家,哪里找不到贤良淑德的女子。”李清珮强自镇定的说着,只是语气难免带着些许的低落。   等着王管事走后,李清珮失神了好一阵子,怎么也没办法看书,满脑子都是王管事的话,赵璟明日就要……走了。   这一晚上睡了个囫囵觉,早上起了个大早,拿了醒一晚上的面,加入南瓜糊,红枣,牛乳,一些干果,做了两抽屉的发糕。   因着加了南瓜,发糕是黄色的,切开来就能看到红色的枣和核桃仁等干果,又加上牛乳,有一股奶香味来,很是诱人。   她拿了个食盒,把这些发糕都装了进去。   等着到了隔壁,见天色刚刚大亮,门前却是预备好了马车,王总管正是拿了行礼放到马车上,见到李清珮很是高兴,道,“多谢李姑娘了。”指着那食盒道,“这就是发糕吧?”   原来这发糕是王管事托李清珮做的,说是一路上赶路没办法进食,就想要让李清珮做上次给他们送过来的发糕,正好路上垫一垫。   “就是这个味?怎么就是和我们厨房做的不同。”   “也没什么,加了一些牛乳而已。”说这话却是往旁边看去,见到赵璟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宝相花长袍,外面披着一件鸦青色的银丝暗纹鹤氅,气质华贵的走了过来。   两个人视线相撞,一时竟然就缠在一起分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捉了下虫子,小天使们晚安。:) ☆、第40章   第四十一章   李清珮穿了一件嫩黄色的锦缎褙子,衬的她如同迎着春雨绽放的迎春花, 清丽不凡, 这会儿定定的看着赵璟, 目光水润,有种说不出来的情意流淌在里面。   赵璟原本想着狠心上马车的,这会儿脚像生了根, 没办法挪动一分。   天渐亮, 雾气却是没有散开, 反而越发暗沉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就开始滴落雨滴, 又下起了春雨。   彩蝶没有撑伞出来, 跺脚, 道,“小姐, 小心淋着了。”却也不是不敢说先回去的话,就算是如何愚钝, 她也看出了赵璟和李清珮的暗流。   王管事却是有了准备,拿了伞出来,道, “老爷,您再不说点什么,李姑娘可是要淋病了。”   赵璟撑着伞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高大健壮的身影一下子就挡住了阴天微弱的光线,同样也挡住了细密的雨水。   “赵爷……”李清珮仰着头, 丰润的唇微微半张,在赵璟眼里就简直就是另一种引诱,不断的挑动着他的心神。   赵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旖旎的念头,道,“我只最后问你一次,你现如今可是改了主意?”   原本有些旖旎的气氛一下子就消散了,立时就变的压抑了起来,李清珮露出天人交战的神色,最后目光渐渐的黯淡了下来,到,“多谢赵爷一直来的照佛,小女一辈子没齿难忘,如有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赵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觉得如同被人浇了一桶凉水,从脚底凉到心口,把伞柄放入了她的手中,扭过头就往回走,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大声道,“启程。”   李清珮就这般站着,看着赵璟马车渐行渐远,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想要忘记所有的一切追过去,可是想到给秦王做了五年侍妾的生活……,她又退缩了下来,不是赵璟不够好,她还没准备好开始新的生活。   一个女人只有自己立起来,才能腰板挺直的过日子,她已经受够了依附某个人的日子了。   赵璟气的脸色铁青,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平复了下来,只是看到周边越发陌生的环境,到底还是忍不住撩开了帘子往后看去。   只见细细的雨帘中站着一抹纤细娉婷的身影,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低低的道,“真是个狠心的丫头!”   ***   或许是有了之前的心里建树,也或许是亲眼看到赵璟离开,知道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可能,反而死了心,李清珮倒是没有上前几日那般难受,很快的就开始静心读起书来。   春去夏来,不过感觉院子里的桃花刚刚抽了芽,长了小花苞,结果一转眼桃花就谢了,结了小果核,然后就到了六月份了。   这一日,到了下午,又是下起雨来,李清珮咬着笔头,望着窗外的雨频频皱眉。   外面传来脚步声,彩蝶推门而入,道,“姑娘,夫人让我给你送来的糕点垫垫。”把一碟子剥了皮的粽子拿了出来。   粽子不大,一个也就鸡蛋大小,里面包着红枣,吃起来甜甜糯糯的。   李清珮正是腹中饥饿,把笔放下,就开始吃了起来,彩蝶用帕子擦了擦身上的雨珠,这才坐到了李清珮的旁边,又给她斟茶,道,“这雨停了半个月,还以为终于结束了,谁知道今下午又开始了。”   这天气着实有些诡异,去年冬日就一直下雪,当时还听老农说瑞雪兆丰年,很是高兴,结果开了春就密集的下起小雨……,那时候耕农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怕是在这般下雨会有个洪涝什么的,开春开始一起下下停停,到了六月份还是这般。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庄家是要减产了。”李清珮也觉得这天气有怪。   “小姐。”彩蝶露出神神秘秘的神色来,凑到李清珮的耳边,悄声说道,“我听说这是龙王的眼泪。”   “嗯?”   “说咱们陛下不好了……”   “这都说的什么?”李清珮一直都知道当今圣上身体不好,据说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用药,太子跟皇帝父子俩就是两个药罐子,但是这种传闻还是第一次听到,“难道说陛下的病更重了?”   李清珮不得不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皇帝这时候病故,那么科举肯定要延后了,最快也是要明年才开始。   她也说不上好不好,毕竟她又多了一年的时间可以研读,只是比这个更糟糕的可能是直接取消一届……,男子科举是三年,还能等一等,女子科举就是六年一次了,到时候她可就二十七岁了。   李清珮甩了甩头,决定不去想这些,毕竟这些不是她能左右的,问道,“念弟有没有回来?”   彩蝶见李清珮吃完了粽子,把空碟子,用过的筷子放到了食盒里,然后合上盖子,道,“奴婢刚才过来的时候,好像是看到三叔的马车进了院子。”   李清珮道,“那应该是回来了……”   结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李念的声音,“姐姐,我回来了。”   彩蝶听了忙是起身去开门,穿着一件石青色的细棉短褐的少年走了进来,他接过彩蝶手上的帕子,擦了擦身上沾着的雨水,道,“这雨又下大了,就是撑着伞,也会淋湿。”   李清珮起来给他端了一杯温茶,道,“喝杯茶,去去寒。”   李念今年十三岁了,五官已经是张开,或许是因为不用读书,整个人都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一双眼睛灵气十足,显得极为聪慧。   他一口气喝掉茶水,然后舒服的舒了一口气,道,“还是家里舒服。”   李清珮听了道,“你没去给娘请安?”   “去了,李妈妈说娘刚歇下,睡午觉呢。”李念说着,“姐姐,你跟娘好好说道说道,别在给我们做衣裳袜子了,原本这雨天手脚就疼,”   李清珮也是无奈,郭氏坚持要亲手给他们做衣裳鞋袜,只是她早就伤了身子,这一番折腾下来,只会加重病情,不过郭氏那脾气,固执的很,谁说了也不听,道,“娘会听我的?”   李念也是没脾气了,道,“总归比我的强。”又道,“其实娘还是挺听姐姐的,不然又怎么同意我开个书铺。”   这小半年经营下来,虽然不说日入斗金,但是一个月也有七八两的收入,这让李念越发的意气风发了起来,就好像他本就是该做这些。   两姐弟聊了一会儿,李清珮想起正事来,道,“姐姐你托我办的事情我给你办好了。”说完抬眉瞧着李清珮,一副很是得意的样子。   “有多少?”李清珮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问道。   “一共一百担,不过里面二十担是粟米。”李念道,“姐姐,和你想的一样的人很多,那些人都觉得今年粮食会减产,挣着去买粮屯着,我这还是托了经常来买书的哪一个主顾,好容易弄到的,这会儿县城里的米铺还开张,只是如果过几年南边的粮食运不上来,恐怕……”   南边这会儿还是两季稻,七月份是第一季,如果减产,供应不上,恐怕就要出**了。   李清珮见雨一直下个不停就有些忧心,古代因为不像是现代这般流通性好,所以只要有些家底的人都会存粮,李清珮算了算存粮,觉得有些不够,怕是今年粮食荒,这才决定提前买,显然也是蒙对了。   李清珮道,“不管什么,粟米也好,只要能买到就好。”   李念是越来越敬佩李清珮了,他以前只知道有个姐姐在京城,只是到底做什么母亲却是从来不讲,后来还是有人给他们送银票,他才知道姐姐委身给秦王当妾。   一开始他很是愤怒,觉得这个姐姐让他极为丢脸,可是后来听到舅舅家的仆妇用嘲讽的语气辱骂姐姐的时候,他就觉得极为愤怒,挥着拳头把对方打到在了地上,那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打架。   那一夜他哭的很伤心,忽然就明白什么叫血脉相连。   再后来,他慢慢的知道姐姐这么做的缘由,虽然郭氏每次提起来都是一副心痛难忍的样子,但是他却觉得如果自己是当时姐姐……,肯定也会奋不顾身的的。   到底谁又能看着父母亡故而无动于衷?   “在想什么?”李清珮推了推李念,见他忽然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有些羞涩的搔了搔头,道,“姐姐,我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李清珮见李念露出极为乖巧的神色来,心里软软的,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道,“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了,你今日的大字可是写完了?”   李念惊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道,“没有!”   “快去写吧。”李清珮笑着道,“娘要是起来看不到你的功课,肯定要罚你了。”虽然郭氏已经同意李念不读书了,但是每日要求他必须要写几张大字,都是有规定的。   李念火烧屁股一般,一溜烟跑了,彩蝶给李清珮重新端了一杯茶水,笑着说道,“念少爷越来越懂事了。”   李清珮跟着笑,道,“是呀,我不过让他去问问,竟然怎就办成了。”随即又道,“不过等着到时候运粮,我还是要去看看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女主拒绝男主,第一个原因肯定就是女主没准备好,觉得现在成亲耽误事儿,第二就是她关于她曾经的过往,不论怎么样,伤害还是存在的,她不想依附男人了……,而且真正的感情总是可以历经岁月的洗礼不是吗?:)   要对男女主有信心。最重要的嘤嘤嘤,不要抛弃我。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景阳宫汉白玉的台阶浸满了雨水, 踩上去, 那水就会溅起起来,要是鞋跟高的靴子还好,普通的布鞋,几乎马上就湿了,即使这样秦王还是亲自去拿了汤药, 一旁的宫女给他撑着伞, 道,“劳烦王爷了。”   秦王却是没有一丝的不耐烦,稳稳当当的举着装汤药的食盒走了过去。   皇帝已经在病床了躺了好几个月,往常他也是这般, 只是这一次和以前不同, 就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生气,整个人只剩下一副骨架,随时都像是要停了呼吸一般,叫旁人也是胆战心惊的。   秦王进去的时候,内阁几位大臣正围坐在床沿边上跟皇帝商量国事, 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男子, 他穿着从二品大红色锦鸡补子的官袍, 郑重的说道, “陛下久未上朝,总是要找个人主持大局才是,御书房里的奏折堆积如山,很多政令也无人去执行……, 这般下去朝纲就要乱了。”   皇帝靠在床壁上,后面压着松软的明黄色云纹的枕头,疲惫的道,“廖爱卿说的是。”随即扫了眼几个神色各异的大臣,又道,“不过,你们看谁合适?”   这一年的天气诡异,别说是皇帝,就是太子也难以忍受,父子俩几乎是一块生病,又加上太子因为体弱,从来没有协理过国事,即使能……,估计皇帝也是舍不得的,所以监国的人选自然不是太子。   廖北听了此话道,“这几年秦王殿下兢兢业业管着内务府的事情,没有一丝差池,为人更是忠义仁厚,通达节俭,满朝文武没有人不夸赞,微臣瞧着秦王最是合适。”   秦王站在门外,听到这话,无论如何从容也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神色来,随即想了想,拿了装着沉甸甸银子的荷包递给跟随她一道来的宫女月莹。   月莹收了,态度越发显得恭敬,皇帝久病,皇后既要照顾皇帝还要看顾同样是病秧子的太子,几乎就是分身无暇,如此也就对宫里的疏忽了宫里的管束,这景阳宫里的几个宫女,内侍,皆是和秦王要好,给他大开方便之门,那守门的宫女见秦王站着不进,也只当没有看到。   皇帝垂下眼睑来,看不清面容,却是明显有些不悦,一旁的坐在廖北旁边的礼部尚书孔秀文清了清嗓子,道,“微臣觉得不妥。”   皇帝目光立时就亮了几分,道,“孔爱卿,你且说说。”   孔秀文道,“比起秦王,微臣觉得睿王更是合适。”   皇帝立时就笑了起来,显得极为愉悦,这会儿就是傻子也看出皇帝的心思了,那孔秀文却是不卑不亢的道,“其一,想当年睿王殿下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就是先帝也蹭夸赞过他卓尔不凡,其二,想当年,睿王殿下以身犯险在齐洲府领兵对抗鞑虎,拖延了时间,这才得以让京城立时调兵反攻过去,立下了赫赫战功。”   皇帝道,“不错。”   “如此其资历还是才情人品,皆是超出秦王许多。”孔秀文道,“所以微臣觉得,这个监国的摄政王还是睿王殿下更为合适。”   廖北暗中握拳,面上却是带笑,道,“可是睿王殿下已经是十年行踪不明,又去哪里寻人过来?”   “廖大人,您没有找过,怎么就知道找不到?”到了这会儿两个人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站位明确,孔秀文觉得也没必要客气,冷冷的说道,“或者,廖大人是希望找不到睿王殿下?”   “你少含血喷人!”廖北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我何时说过那话?”   廖北和孔秀文时常因为政见不合而争吵起来,这时候哪里还能看出什么士大夫的气节来,也就跟个市井妇人无二。   “都别吵了!”皇帝冷冷的说道,“朕瞧着还是先去派人把睿王找来,这才是关键。”   孔秀文立时大声的说道,“圣上英明!”   廖北也不敢犹豫,道,“微臣遵旨.”   秦王铁青着脸,就是那雨水滴落在身上也没察觉。   ***   晚上,皇帝难得好精神的陪着皇后和太子,还有秦王等人一起用膳,他特意叮嘱秦王,很是温和的道,“朕知道你的心意,不用日日这般进宫陪着朕,王妃不是刚刚诞下麟儿?要不是还没到满月,真就是让人抱进来瞧瞧了。”   原来几日前冯婉贞就诞下了秦王的长子,皇帝极为高兴赐名为顺,其寓意就是希望孩子一生顺顺利利的,当时秦王拿了那圣旨沉凝了许久,说起来这个孩子是他的长子,而顺这种名字却是更适合次子。   皇后听了这话道,“正是,许久没看到孩子了。”然后叹了一口气,那目光却是盯着太子。   太子和白薇成亲之后,白薇就有了身孕,当时皇帝和皇后都极为高兴,还当是老天开眼了,谁知道不过二个月就滑胎了。   那之后又是两次滑胎,最后御医李昌荣委婉的说道,可能太子太过体弱,不适宜生子,其实这话也只有李昌荣敢说,要不是李昌荣伺候过三代帝王,和皇家关系深厚,凭着这句话就直接拉出去砍掉脑袋了。   太子性情温和,最是体贴,见皇后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母后,不用担忧,儿臣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明年就给您抱个大胖孙子……,“为了更有说服力,把以前的事情也扯了出来,道,”母后您别不信,当初旁人还不是说儿臣活不过十岁,这不是好好的……”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打断,道,“胡说什么。”说完就红了眼圈,落下泪来,一副伤心的模样。   太子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上前,哄道,“母后,您别生气了,孩儿这不是好好的。”   如果说以前皇帝和皇后还奢望把皇位留给太子,如今早就死了心,只希望能让他活到寿终正寝,这就足矣。   所以之前在跟大臣商议的摄政王,其实再说下一位即位的人选了。   用过了晚膳,皇帝就赏赐了许多礼物让秦王带回去,其中有很多都是小孩子用的,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母后去皇觉寺礼佛,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至少要住上小半年,皇后一个人又要照顾朕,还要看顾太子,实在是分身无暇。”又道,“幸亏有了你在旁边,不然当真吃个药,都没有人给朕拿了。”自从先帝走后,太后每年有半年在皇觉寺礼佛,要不顾念几个孩子还在跟前,估摸着早就出家了。   皇帝要吃药,怎么会没人给他拿?这句话不过就是委婉的夸赞秦王。   秦王却笑着说道,“长兄如父,父皇走后,母后总是神伤,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照佛着臣弟长大的。”说道这些显得感概万千,道,“一直想着如何报答陛下,如今正是需要臣弟的时候,不过给陛下端茶递水,又不是什么累的事情,臣弟一点都不觉得苦。”   皇帝听了很是高兴,道,“你从小就这般懂事,朕心甚慰。”又道,“过几日睿王就回来,到时候望你能像敬重朕一般看待他才是。”   秦王恭敬的说道,“陛下放心,臣弟一定谨遵教诲。”   “坐下,我们兄弟不用如此拘束。”皇帝笑着对秦王说道,兄弟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秦王起身告辞。   到了晚上,雨终于停了下来,秦王上了轿子,却是马上沉了脸。   ***   过了几日,李念真就拉来了一百担的粮食,李清珮越发对李念刮目相看,就是一直觉得李念还是小孩子的郭氏也颇为吃惊。   如今人心浮动,有粮食的都捂着,有那卖的也是提价,皇帝又久病,许久没有上朝,内阁首辅廖北和礼部尚书孔秀文又总是针锋相对,到如今也没说找个监国的人出来,弄得原本就有些贫苦的百姓越发的慌乱。   李清珮,道,“念弟,你到底是长大了,可以为姐姐分忧了。”   李念搔了搔头,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来往认识人多一些。”很是羞涩的样子,李清珮笑着去揉了揉李念的头,心里想着,到底没有耽误李念……,要真是一直跟着母亲,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模样。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马上就到了七月份,好在雨终于停了,日头越来越热,李清珮早就换了一身的夏裙,早晚刻苦研读,而应举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八月初。   到了这时候,郭氏反而就不督促李清珮读书了,道,“入了考场,吃喝都在里面,呆上个三天,没有休息好又如何应举?”   李清珮也知道,但是越是到了时间,反而越发紧张了起来,一旦错过就要重新等个六年,想想就觉得令人沮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晚安,:)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随着哒哒的马蹄声, 乡间小路上扬起一抹灰尘, 一辆马车快速的行驶而来,只是到了路口却是突然勒住马缰绳,那马高声嘶鸣,两只前腿高高跃起,好容易才稳住, 马车内有一男子伸出头来, 道,“何事?”   “老爷,有人晕在路口,因穿着绿色的衣裳, 一时没看到, 差一点就生出祸事来。”赶车的是王总管,而坐在马车上的则是赵璟。   赵璟下了马车来,看到路口果然躺着一个孩子,约莫七八岁,穿着一件衣满是补丁的湖绿色衣裳, 上前抱起, 道, “醒醒。”   王管事也跟了下来, 见那孩子饿的面黄肌瘦的,特别是一双□□的胳膊和腿,似乎只剩下一层皮贴在骨头上,看起来极为可怜, 见赵璟换他不醒,道,“说起来这孩子应当是马车来之前就晕过去的,兴许是饿的。”   马上还有许多馒头,王管事拿了小碗,倒了水,把馒头泡到了碗里,等着泡开,这才凑到了孩子的嘴边,道,“是馒头,你且张嘴吃一吃。”   孩子还是没有反应,赵璟想了想,用调羹盛了一勺,掰开他的嘴,慢慢的把已经泡成馒头末的水灌了进去,等了一会儿,那孩子便是蠕动嘴唇,赵璟一震,又喂了一口,就这般连续喂了半碗,那孩子才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却是怎么不肯再喝了。   “娘,给娘吃。”   赵璟抱着小童,去了他家,见茅屋内家徒四壁,只地上铺着厚厚的菖蒲,上面躺着一面容消瘦的女子,那孩童见到母亲,不知道怎么来的力气,挣扎下从赵璟怀里爬了下来,扑倒女子身边,哽咽的喊道,“娘娘,你醒醒。”   王管事上前,按了按鼻息,朝着赵璟轻轻摇了摇头。   赵璟闭上了眼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那孩童似是知晓母亲已经去了,爬在地上嚎啕大哭,那种悲伤的情绪感染了王管事和赵璟,两个人也沉默了下来。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瘸着一条腿,一拐一拐的进来,左后拿着几把不知名的草药,右手提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鱼,脸上,身上满身都是泥巴,像是刚从泥堆里,滚出来一般。   “三娘,我回来了。”只是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时愣住,几步上前,等着知晓女子已死,立时就摊在了地上,露出失魂落魄的神色来。   赵璟上前,道,“杨延!”   杨延一惊,似乎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旁人,木然的抬头,等着看清赵璟,忽然间露出疯狂的笑容来,道,“报应,当真是报应。”   赵璟却冷冷的说道,“杨延,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穆氏一族血案?”   一旁的孩子惊了下,抱住杨延的胳膊,道,“爹爹,爹爹。”   杨延目光渐渐清明了过来,紧紧的抱住孩子,用满是泥巴的手擦了下泪水,却糊的脸上更多的泥巴,他却是满不在乎,道,“睿王殿下,只要您答应小的,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杨家这一点血脉,如此,我便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于您。”   王管事却骂道,“杨延!你还有脸跟王爷讨价还价?”显然很是气愤,“当年穆氏待你不薄,对你有知遇之恩,能从一兵士到游击将军,难道不是穆将军的推举?你却反咬穆将军,说他通敌叛国,引来穆氏一族的满门斩首的血案来。”   “怪我?难道不是皇帝昏庸,听信了谗言,灭了穆氏一族?那杀九族的圣旨又不小的下的!”杨延讥讽的说道,“说起来这世上最无情便是你们帝王家,穆氏一族世代忠良,不过旁人几句话就定了罪。”   “杨延,你好大的胆子!”王管事气的脸色铁青。   赵璟却摆了摆手,道,“我答应你。”一旁的王管事马上道,“王爷,不可……”   赵璟却道,“孩子总是无辜的。”   王管事却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这个杨延无论是不是吐露了过去的真相,他都是死罪,而这死还是由赵璟引来的,他怕是留下杨延的孩子,成了祸根。   杨延却道,“好,睿王殿下当真是跟以前一般,还是这般有情有义。”杨延见目的达成,露出满足的神色来,但还是给儿子留了一条活路,道,“旭儿,你记得,你爹的生死跟睿王殿下无关,是你爹以前做了猪狗不如的事情,就算是睿王殿下不找来,你爹也不会好下场!”   杨旭声嘶力竭哭了起来。   王管事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杨延却是狠狠的推开杨旭,起身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   夜色低垂,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王管事在前面赶着马车,旁边坐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正是杨延的儿子杨旭,他们掩埋了杨延的娘子,这才上了路,杨旭拿着馒头,有一口没一口吃着,那目光却总是带着恐惧,朝着马车内望去。   赵璟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前面的杨延,听着他说道,“这十年小的东躲西藏,每次都会人给小的送消息,还会留下银两……”   赵璟找了杨延十年,却是每一次都会落空,就猜到肯定是有人故意阻挡。   “这一次不知道怎地,也没有人告知小的要逃走,更是没有银子……,小的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杨延木木的说道,“其实小的已经是后悔了,这东躲西藏的日子早就受够了,小的愿意为穆家洗刷冤屈,小的不怕死,还请王爷给小儿留一条性命 。”   按道理来说,赵璟终于找到了杨延,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为穆氏平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只手,正在推动着这件事,为什么之前迟迟没有露面的杨延,却是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让他逮到?   赵璟心绪复杂,忍不住撩开帘子往外望去,去年的大雪,加上今年的下到夏季的雨水,让许多庄家都烂在土里,许多贫户还能靠着去年的口粮支撑,一旦到了秋季,颗粒无收……,如果朝廷无所作为,必然是要引起一场霍乱了。   赵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着为了抓杨延,已经是离开京城许久了,总该是回去了。   ***   一转眼就到了应举的日子,前几日李清珮一家子就搬到了京城的宅子,和上次灯会不一样,郭氏带了许多行礼,一看就是要常住的模样。   应举前几天,郭氏就带着李清珮去皇觉寺上香,往常李清珮都觉得这种拜佛的事情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等着跪在威严的佛像前,忽然间就明白了母亲的心思,心里竟然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晚上,李清珮一早就上了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时想着万一考砸了怎么办,一时又想着到时候紧张的写不出字又该如何?她字原本就勉强,一旦发挥不好,那真就是入不了考官的眼了。   这般想着,折腾好一会儿才勉强睡着,结果不过一个时辰就被梦惊醒,她难受的叹气,下了床,披上的外衣去了母亲郭氏的房间。   那房间还亮着灯,李妈妈看到李清珮吓了一跳,道,“我的大小姐,您怎么还不睡?明日就要进那贡院了,一呆就是三天,没有个好精神头怎么应付?”   郭氏闻讯出来,她显然是也没有睡,头发梳整整齐齐的,穿着一件丁香色的细棉团花褙子,见到李清珮微微皱眉,道,“这是如何了?”   李清珮就去抱郭氏,像小时候那般,闷闷的说道,“娘,我睡不着。”   郭氏抱着软软的女儿,叹了一口气,道,“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去娘的床上躺着睡一会儿吧。”   李清珮上了床,郭氏就躺在了外面,拿着蒲扇一下又一下的扇风,那风吹在身上极为舒服。   “娘,您怎么还不睡?”   “闭上眼睛。”郭氏冷声说道,“怕是睡过头了,就和李妈妈商量今夜就不睡了,正好到了点喊你去应举。”   李清珮心里暖暖的,古时候没有闹钟,遇到了这种掐着点要出门的时候,只能熬夜等着,她把头埋到了郭氏的怀里,闻着郭氏身上常年带着淡淡的药味,满足的叹了一口气,道,“娘,你最好了,女儿一定给您考个状元郎回来。”   郭氏却冷静的说道,“又是说大话,娘只盼你中了进士即可……”   “嘿嘿。”李清珮耍赖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道,“娘你就等着!”   郭氏无奈摇头,却是没有推开李清珮,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就像是李清珮小时候哄她入睡那般。   “月儿弯弯……”郭氏轻轻的哼唱着摇篮曲,李清珮终于放松了下来,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郭氏看着李清珮素净的睡颜,露出爱怜的神色,轻轻的给她撩起散发压在耳根后面,重新拿起蒲扇,慢慢的给她扇风。   早上天刚破晓,李清珮就郭氏喊了起来,她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还没看清就被一个冰凉的帕子盖住脸,听到旁边的郭氏说道,“井里打来的凉水,快醒醒。”   李清珮,“……”   李三赶着马车送李清珮去贡院,不过到了贡院前面的路口就进不去了,都是来应举的人,只好下了马车,郭氏,李念,还有李妈妈都一同来送李清珮。   好容易走到了门口,郭氏从李妈妈手里接过考篮递给李清珮, “好好考。”   李清珮乖巧的点头,道,“娘,你放心。”   郭氏却道,“你这孩子就没让人放心过。”话虽如此,却还是轻轻的摸了摸李清珮的头,头一次温声说道,“尽力而为就好,今年不行,咱们下次再考。”   李清珮忽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道,“我肯定会考上的。”   忽然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威严的吼声,“时间到!”立时就有兵士涌了出来,驱赶闲杂人等,如此门口只留下应举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李清珮脱的只剩下一条肚兜和小裤, 然后被检查的女官摸索了半天, 这才让她重新穿上了衣服,拿了她考篮给她,里面的东西自然都翻过了,一套换洗的衣服,笔墨砚台, 还有三天的干粮。   李清珮注意到那翻考篮的女官拿了考生的鞋子, 还把手伸进靴子里抓了半天,甚至把有些发黑的鞋垫都拿了出来,等着检查完了,又去查看干粮, 掰开看里面有没有作弊的纸条……,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干粮,也是被掰的零碎,她努力对自己说,什么都没看见,不然她怕是什么都吃不下去了。囧   按照名字找到了自己考间, 一张桌子靠着外面, 后面有一个藤椅, 勉强可以躺在里头窝着睡觉, 旁边放着一个木质的恭桶,就是说吃喝拉撒都要在里面。   李清珮想着要在这地方呆上三天就觉得很是头疼,却也是无可奈何,安静到了走进去, 然后把考篮放在了监考能看得见的地方。   不过一会儿天就彻底亮了,只见远远的就有一群官员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后面的人时不时说点什么,那中年男子却是矜持的颔首,到了李清珮这边的时候却是突然停了下来,道,“ 你是李清珮?”   李清珮赶忙起身道,“小女子正是李清珮。”   “是不是元和一年的禀生?”那中年男子问道。   李清珮颇有些诧异,却是恭敬的答道,“正是,监考大人如何得知……”虽然考间里写了名字,却是没有其他内容了。   旁边有人笑着说道,“这是礼部尚书孔大人兼文华殿大学士,是这次圣上钦点的主考大人之一。”显然是故意为了奉承孔秀文这才特意说明的。   “见过孔大人。”   “起来。”孔秀文很是和蔼的笑,道,“本官有幸当了那场乡试的主考,你当时的文章实为叫人叹服,才思敏捷,灵慧通透,见解大胆,能想旁人不能想,实为佳作。”   李清珮没有想到时过六年,还有人记得她曾经的文章,心中很是激动,道,“不过拙劣之作,让孔大人见笑了。”   “一等禀生的文章叫拙劣之作?”孔秀文朝着身旁的人笑道,“当时沈少保还没致仕,和几位主考大人一起批了一等,还曾经呈给圣上批阅过。”   如今能称为少保也就是孔秀文的老师沈从泽了。   孔秀文这话一说,大家看李清珮的目光就不一样了,如果连圣上都看过,那足以说明李清珮的实力了。   李清珮可从来不知道后面这些事,她考中了禀生就直接回了家,然后就是在□□呆了五年,这时候听了孔秀文的话,竟然有些恍惚。   走之前,孔秀文深深的看了眼李清珮,道,“一寸光阴一寸金,莫要辜负大好时光,望你成为国之栋梁。”   李清珮知道这是在说她没有一口气继续考试,而是等到六年之后再来参加会试,心中百感交集,第一次有种热潮澎湃的感觉,等着孔秀文走了好久之后都没平静了下来。   对于这一次的文章,她一直都有些犹豫,六年前她还年少不知愁,写了按照古代来说很大胆的内容,却是没有想到这些主考官比她想象的还要有容纳度,这让她忽然就有了信心,把原本要写中规中矩的内容抛开,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写。   文章的题目都是皇帝现场出题,然后在口口相传到贡院,所以根本就没有作弊的可能,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得到了考题。   李清珮看到那题目,想了想片刻就有了想法,立时就开始执笔写了起来。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等着李清珮出来的时候,脚都是软绵绵的,好容易走到了贡院门口,就看到了郭氏等人在外面候着。   “姐在那边!”李念第一个看到人群中的李清珮,几步上前就扶着她,说道,“姐,你还能走吗?”   李清珮靠在李念的身上,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不能。”   李念哈哈大笑,一下子就把李清珮抱了起来,他如今要比李清珮还要高,很轻松的把她送到了马车上。   李清珮就跟没有骨头一样,躺在马车上,好容易回了家,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倒头睡了过去。   等着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清晨阳光洒在屋内,明媚而温暖,仔细听还能听到院子里郭氏和李妈妈聊天的声音。   李清珮忍不住露出笑脸来。   早上郭氏给李清珮炖了豆腐鲫鱼汤,奶白色的汤汁,又鲜又香,也不知道郭氏怎么处理的,没有一丝鱼腥味,她喝了个饱,却还是有些不解馋,想着终于考完试了,可以放开自己了,道,“娘,咱们晚上吃锅子怎么样?”   郭氏道,“天这么热,吃什么锅子。”虽然已经是八月份了,能感受到秋风,有些凉快了,但秋老虎也不敢小视。   李念道,“娘,我也想吃了。”   郭氏哪里不知道李念想什么,旁人都是姐姐宠弟弟,他们家就反过来了,李念对李清珮简直就是没有理由的顺从,但凡是李清珮想要的,都会想办法给她弄来,不过姐弟感情好,总不是坏事,郭氏也就放任了。“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这算是同意了,李清珮暗暗的朝着李念竖起了大拇指,李念却是羞涩的搔了搔头。   住在京城里就是方便,那菜市从早上开到晚上,一直都有人,想吃了直接去买就是,那菜市其实就是京城西边一条叫十四条胡同,京城东边富贵,西边贫困,住的都是小老百姓。   李清珮坐了马车去了菜市,在门口下来跟李念一道走了进去。   古代的时候地大物博,人口稀少,只有到了京城你才能感觉到人口密集的感觉,像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不过一个小小的菜市,却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很多时候李清珮还要侧身,给前面的行人让路。   买了羊肉,牛肉,许多蔬菜,还买了一条大胖头鱼,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抓来的,放到木盆里,李清珮看到的时候,见那只鱼很是有劲儿的在木盆里翻滚,给那孩子脸上溅了许多水。   那孩子一副气恼的模样,却是又不敢去拍鱼,毕竟打死了就不好卖了。   李清珮见着有趣,怕是那鱼又祸害孩子,别是一会儿衣服都湿了,正好自己要吃鱼,就买了下来。   零零碎碎的买了一堆东西,可算是让李清珮过了一把购物的瘾,又想到晚上可以吃锅子,越发觉得高兴了起来。   李清珮真是觉得考完试,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等着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了一处卖糖的摊子,琥珀色的饴糖软在一个锅里,那锅下面还生了火,随着火势,有气泡从里面冒出。   摊子的主人拿着各色的模子,按照客人的要求做样子,有圆形的梅花图案,还有太极图,宝相花纹,还有些吉祥的小动物,比如兔子,老虎,乌龟,前面那是妇人们喜欢的样式,后面那几个样子是孩子们喜欢的。   李清珮一时看着有趣,每样都要了几个,见那摊子主人拿了一把勺子把糖水灌到模具里,然后稍微冷了才拿出,在丢到一个装满霜糖的盒子里,滚一圈,漂亮的糖块就成型了,最后用纸包好,递了过来。   付了钱,李清珮就迫不及待拿了一块小兔子糖放到了嘴里,甜丝丝的,很好吃,她正要问身后的李念要不要吃一块,结果一回头,发现见不到人了。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在人群中找李念,忽然间就停下脚步来,对面走来一个男子,高大俊朗的身材,眉目高深的五官,身上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洒脱和不拘,那种被岁月洗礼沉淀过的成熟魅力一下子就扑面而来,在来来往往的许多人中,那么的鹤立鸡群,正是许久没见到的赵璟。   赵璟显然也看到了李清珮,瞧了她一眼,却是很快就扭过头走了过去……,李清珮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等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追过去了。   人却越来越多,李清珮被困在人群里,寸步难行,忽然就觉得特别的沮丧,之前因为刚刚考试放飞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甚至有种天大地大,却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抛弃的错觉。   她好容易挤开人群走了出来,有些无精打采的往回走,忽然间看到一双墨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她侧身往右边避开,那人却是又走到了她这边,她只好往左边避开,那人又走左边。   李清珮有些生气,正要说话,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赵璟就这般站在了她的眼前。   “在找我?”赵璟冷冷的问道。   李清珮忽然就觉得有些委屈,一时鼻子酸酸的,红了眼圈,低下头来,一句话都不肯说。   好一会儿才听到,赵璟似乎有些叹息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她抱到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甜到我自己了…… :)   为了写这个考试,我翻了很多资料,也有幸看了以前状元郎的文章,这才发现,那时候文人真是太有才了,某碧狭隘的以为科举只是当官的一种手段,结果看了文章才发现,所谓的科举,其实就是选拔治国人才。小天使有空可以去看看。很棒棒的,为古人的智慧点赞。   最后晚安。:)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李清珮乖巧的用脸颊蹭了蹭, 温顺的像一只收了爪子的小猫咪,让赵璟只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忽然就想起一句话来,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远处传来李念的声音来, “姐!你在哪?”   赵璟和李清珮就立时分开来,只是李清珮却是一直拽着赵璟的衣袖不肯放开。   “今日有要事, 耽误不得。”赵璟抬了手, 最后还是忍不住揉了揉李清珮的头,说道, “等抽出空来, 就去看你。”   李清珮这才依依不舍的放手。   等着李念找来的时候赵璟已经走了,两个人一同回了家, 一路上李清珮格外的安静, 弄的李念都有些奇怪,问道,“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李清珮笑, 道, “你姐可是举人老爷。”古时候对于有功名的人是极为推崇的,秀才就可以免一定的赋税,见到县衙官吏也不用行礼,更不要李清珮是秀才之上的举人, 所以这话也不算是太夸大。   李念听了就露出满是骄傲的神色来,道,“那我就是举人老爷的弟弟。”   李清珮哈哈大笑,一时觉得那分开的惆怅也被李念这话给冲淡了,回到了家中,郭氏早就洗好了铜锅,铜锅下面放了炭,倒入了煮好的排骨汤,等汤水沸腾起来,放入切片好的羊肉,蔬菜,一边烫一边吃,配上桂花酿,好不惬意。   郭氏吃了几杯就醉了,李清珮微醺,倒是李念,毫无影响的样子,而且是越喝越清醒。   郭氏原本还担心儿子太小,只是让浅尝辄止,谁知道他竟然这般海量……,目光里不自觉带出怀念的神色来,道,“你爹爹就是这般,怎么喝也不醉。”随即伤感的说道,“要是你爹还在就好了。”   郭氏应是真醉了,不然平日里是从来不说这种话的。   李念努力的挺直了腰板,想要让自己看着比平时更加高大一些,虽然还有些羞涩但还是坚定的说道,“娘,您还有我和姐姐呢。”又道,“我是李家的男儿,会把这个家撑起来,好好孝敬娘还有照顾姐姐的。”   郭氏一时有些恍惚,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李念的变化,比起以前爱笑了,也更加明朗了,就好像是清晨升起的旭日,那样的充满朝气……,不像是从前,沉闷内向,很多时候一整天也不会说一句话。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逼的太过,只是心里还是庆幸的,起码没有一错再错。   郭氏难得朝着李念道,“念儿,你能这般想,甚好,娘很欣慰。”   李念一时愣住,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只是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来,掩饰红了的眼圈……,李清珮见了,上前住揽住李念,笑着说道,“哎呦,我们念儿也长大了,真是难得,来来,咱们一起给娘敬一杯。”   郭氏见一双儿女双双举杯敬酒,终于露出笑了出来,这一天晚上郭氏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   这一边李家风和日丽,宫里却是一阵风雨欲来的暗沉。   宫里早就给睿王递了消息,他却迟迟都没有回宫,这几日皇帝又犯起病来,要比以往还要凶险,就是太子殿下也不愿意离去,寸步不离的要给皇帝侍疾,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是天人永隔。   太子出了门就看到秦王歪着身子坐在景阳宫旁边的抄手游廊上,闭着眼睛睡了过去,上面挂着的红色灯笼朦胧映出他眼角下的黑影。   他一时百感交集,走了过去,道,“小叔,你醒醒?”   秦王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像是吓了一跳一般,道,“太子殿下,怎么了,是不是陛下要喝药了?”   太子安抚的拍了拍肩膀,道,“已经喝过睡下了,御医说今日再无反复,明日就可以进食了。”说完自己也是舒了一口气,这几日一直战战兢兢的,到了今日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这就好。”秦王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像是泄了气一般,又歪歪的坐在冰凉的游廊石板凳上。   太子见了心疼,道,“小叔,你先回去歇着吧,已经是四天没有合眼了。”这侍疾是最累人的事情,何况还不是一次二次,皇家子嗣单薄,皇帝又没有旁的的妃子,如此几乎每次都是秦王来帮忙。   “无碍,我明日等着陛下稍好一些再回去。”秦王笑着说道,“太子殿下也是忙了多日,先回去歇着吧。”   秦王和太子虽然是叔侄,但是年纪相当,又是一同长大,倒是要比旁人还要好。   皇帝病情稳定了下来,心也就跟着放松了下来,太子就心情跟秦王说起朝中的事情来,关于摄政王的事情,颇有些为秦王不平,“我也晓得睿王是最合适的人选,论资历还是才能都足以胜任,可是他十年来一直在外面……,就如同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一般,父皇下旨传召多久了?竟然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不想恶意揣测,但是总归是太过寡情了一些。”   “既然他无意朝堂,那就索性让小叔你来做摄政王……”   秦王却是突然摇了摇头,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见太子露出几分不平的神色来,又道,“圣上不仅是我的哥哥,更是大赵的九五之尊,所谓忠君之道,正是要听从君主的旨意才是,无论什么,只要是圣上想要的就是我要去做的。”   太子听了更加的越发愤愤不平,道,“小叔,你不用急,等着过几日,睿王还不来,我去跟父皇提议。”   两个人正是说话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外面内监的唱喝声,道,“睿王驾到。”   太子起身,看到身材高大健壮的睿王在内监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脸上还带着风霜痕迹,显的色匆匆,身上只穿了一件极为普通的菖蒲纹杭绸直裰,却是依然掩饰不住的天生傲然气势来。   睿王走到了太子跟前,微微颔首,道,“我来迟了。”   太子原本还觉得有些委屈,正是替秦王抱不平,忽然间就觉得那些气随着睿王一句话就抵消掉了,喏喏的说道,“父皇一直都挂念着睿王……,您怎么才来。”   “有些事情耽搁了。”睿王走了过去,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道,“太子也是大了,可以担当大任了不是?”   那温和的笑容带着被岁月洗礼沉淀的魅力,一下子就可以安稳住恐慌的心神,太子面色禁不住变得柔软,小声道,“本就是我应当做的。”   睿王有扭过头去看秦王,道,“秦王也是辛劳了。”   太子和秦王一同陪着睿王进了内室,屋内弥漫着药味,皇后正小声的跟御医李昌荣说着这几日用的方子,听到动静赶忙抬头,等着看清睿王……,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上前,道,“总算是知道过来了。”   皇帝昏昏沉沉的睡着,只觉得梦里刀光剑影的极为血腥,还年少的睿王像是一个孩子一般,挂着泪珠,紧紧的捏着他的手腕,问道,“太子哥哥,怎么会这般?”他一时口干舌燥,难以应对,更是心虚的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好闭上了眼睛,不断的对自己说,这不过一场梦,很是疲惫的翻来覆去,好容易才睁开了眼睛。   然后看到了床沿边有一个人,皇帝有些不敢置信的闭上了眼睛,等着重新睁开,已经是确定,有些犹豫的喊道,“睿王?”   ***   李清珮每天都站在门口望一望,郭氏还当她是在等皇榜,道,“总也要一个月,如今才不过十日,你且等一等。”   其实郭氏并不知道,李清珮是在等赵璟。   明明说好来看她的……,却是一去十几日都没有消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对赵璟的了解真的少的可怜,除了名字,其他全无所知。   这一日,又是全无消息,李清珮颇有些泄气,想着自己都当面拒绝了赵璟,他又怎么肯回头?或许那天在菜市不过是一时看她可怜,等着回过神来就觉得不应该,所以又改变主意了吧?   一想到这些就觉得难受不行,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的睡不着。   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从半开的窗户里能闻到桂花的香味,李清珮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来到了窗棂边,轻轻的倚靠了过去。轻轻的念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   却是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笑声,李清珮吓了一跳,赶忙回头一瞧,不知道何时赵璟竟然已经是进了屋内,还坐在她的床上,含笑的看着她,目光里有种温柔的水光在闪动,“竟是不知清清也会吟诗抒情。”   李清珮脸顿时就红了,但是更多的是重逢的喜悦,开心就扑过去抱住赵璟的腰身,娇娇软软的喊道,“赵爷!”   赵璟一时就觉得心软成了一团水。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卡在这里……,我真不是故意的,嗯,下章就写两个人的感情戏了。:) 但是要很晚,不要等了,明天起来看吧。 ☆、第45章   第四十六章   “赵爷, 您怎么进来的?”李清珮给赵璟沏茶,想起这件事来, 上次也是半夜就潜入他们家, 那时候她就好奇了。   赵璟这几天忙的团团转, 好容易抽空出来,等着见到李清珮终于松了一口气, 靠在床沿上,慵懒的抿了一口茶水, 道, “你没注意过隔壁没人住吗?”   李清珮想到了一个可能,“赵爷您把隔壁给买下来了?”   赵璟笑, 道, “嗯。”   “咦,您是什么时候买下来的?”李清珮瞪大了眼睛, 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忍不住自得的笑了起来,“是不是很早之前就买下来了?”灯会那天是第一次过来,那就是说之前就买好了,这是不是说赵璟早就对她有想法了?   赵璟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 李清珮心花怒放,只觉得心就好像泡到了蜜罐里,甜丝丝的不行,走过去, 抱住了赵璟腰身,柔声说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赵爷就觉得……”   “什么?”赵璟只觉得李清珮软软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声音又娇又媚,当真是恨不得一直就这么拥着,不要放手。   “一个治病的郎中,怎么长的这般好看。”李清珮说着就抬头看着赵璟,那眼眸美丽如天上繁星。   赵璟心中又酥又麻,忍不住哈哈笑,却是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   两个人正是思念许久,只恨不得这般这般天长地久,等着气喘吁吁的分开,又是忍不住重新吻住。   衣衫滑落,春晓正浓,两个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正是难舍难分,赵璟却是终于恢复了清明,推开李清珮,又用旁边的薄被裹住她的身子,他怕是看了一眼那玉雕一般玲珑的身子就又忍不住,跟一个急色鬼一般,实在是有些难看,深吸了好几口气道,“清清。”   李清珮脸颊嫣红,正是迷迷蒙蒙的,等着被赵璟紧紧的隔着被子抱着,这才回过神来,道,“赵爷……”   眼神湿漉漉的,带着孩子似的迷茫,却也是全然的信赖,赵璟心中怜爱的不行,更是不明白李清珮的坚持,显然对他也是早就情动为何就不肯成亲?   “你倒是想的如何了?”赵璟艰难的从李清珮的身上挪开目光,那嘴唇嫣红欲滴,带着刚刚被他抚触过的柔软,就是这会儿人想起来,依然觉得美妙不可言。   李清珮一下子就清醒了。   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就见赵璟的脸色越来越黑,想起分开之后的思念担忧,一时咬了咬牙,道,“赵爷,你总说我不同意,但赵爷你又对我袒露过你的身世吗?”李清珮越是越是觉得心情沉重,“我虽然见识浅薄,但也能看出来赵爷身份不俗,家中定然不凡,我不过一个……,我也并非妄自菲薄,只是赵爷你能自己做主吗?”   赵璟暗道,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不过比起她直接的拒绝,他更喜欢这种方式,有什么问题尽管讲出来,他相信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道,“我不说,自是有自己的苦衷,不过我想到底我的家世是什么……,又或者你曾经是否婚配过,都不足以抵消我们之间的情意不是?”   李清珮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这话太甜,太情深,就好像是世上最美的情歌一般,她目光闪动,眸光璀璨,定定的看着赵璟,就如同把整个银河纳入其中。   赵璟呼吸立时就急促了起来,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来。   两个人一时情动,又缠绕在一起,等着赵璟发现那薄被又被他扯开,两个人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她的柔软和他的阳刚,就这般密不可分的,他深吸了好几口气,给李清珮盖好薄被,自己从床上走了下来,走到窗下的桌前,拿起已经半冷的茶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   半凉的茶水滑入喉咙,这才让赵璟回复了几分清明。   李清珮一直就觉得赵璟为人极为豁达,许多旁人觉得难以接受的事情,他却可以很坦然的看开,或许这跟他常年游走在外的经历有关,也或许他天生就是这般性情的人,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或许才是一直吸引她的地方。   赵璟很是肯定的说道,“我自是可以做主,你呢?”   李清珮有些不敢看赵璟灼灼的目光,等着赵璟的面色越来越黑,心道当真是一个狠心的丫头,都这般了竟然还能拒绝的他。   一时屋内落针可闻,气氛压抑而沉闷。   赵璟心灰意冷的站了起来,只觉得刚才那些甜蜜都变成了冰冷的负担,而这般急匆匆的处理完事情,就迫不及待赶来的自己也有些可笑。   “李姑娘,珍重。”   这个声音说不出来的冷静疏离,让李清珮的心顿时就绞痛了起来,不管不顾的起身过去拽住赵璟。   赵璟却是狠下心一根根手指头的掰开李清珮的手,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神态要多冷漠就多冷漠,即使第一次在路上相遇,也没有这般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视。   李清珮满心的委屈,只觉得难受的不行,一时就红了眼圈,默默的站在原地,道, “赵爷,你听我讲。”   赵璟道,“没什么好说的。”说完便是大步的往外走,心里对自己说,这次要狠下心肠来,不要回头,千万不能回头。   结果正在这时候,屋外传来郭氏的声音,“清清,你还没安歇?”   李清珮吓了一跳,一时慌乱无神,伸手去拽赵璟……,赵璟虽觉得自己早晚都回去拜访郭氏,但是这样衣衫不整的被郭氏逮到又是另一回事,跟着李清珮到了床上,被她用被子盖住全身,李清珮食指压在唇上,做了禁言的动作。   “娘,我马上就睡了。”李清珮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朝着外面喊道。   郭氏却是不放心,道,“你且开门。”说完敲了敲门。   “娘,我……衣裳都脱了。”   郭氏见这几日李清珮日日都在门口守着,还当担心她应举的事情,这会儿正去了官房回来,见李清珮屋子的灯还亮着,只当李清珮还是放不开,这才想过来劝道一番,听了这话,犹豫了下,还是道,“那你早些歇息吧。”   “嗯,娘,你也早点睡。”李清珮松了一口气。   郭氏又道,“明早,你想吃什么?”   李清珮又紧绷着精神,随意的说道,“上次做的鲫鱼豆腐汤就挺好的,要不明天就吃这个?”   郭氏一直觉得李清珮这一次应举伤了元气,总是想办法给她补身子,每天都吃不同的补汤,她最近试了试衣服,都觉得腰围胖了。   “行,那娘明天一早就去买鱼去。”   等着郭氏走了,李清珮已经是吓出了一身的汗,摊在了床上,赵璟原本很是生气,结果看到这般样子的李清珮,又有些心软,道,“要早是同意了,何必今日这般狼狈?”   李清珮已经是没脾气了,拽着赵璟撒娇一般的说道,“我想再等等。”   赵璟挑眉,道,“等什么?”   “等我中举之后?”   “就是说,如果这一次不行,你还有我等六年?”赵璟有些愠怒说道,结果李清珮马上会反驳道,“您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李清珮还当赵璟会很不高兴,不会同意她的话,正愁着怎么说服他,结果看他深吸了一口气,却道,“好,就这般说定了。”只是加了一句,“要是你中了举,我就直接叫媒人上门提亲去。”   李清珮很是高兴,觉得赵璟显然也是对她中举的事情十分有信心,她哪里知道……,刚才她说那番话的时候 ,赵璟就决定插手这件事了,不过动一点手脚,让李清珮中举,不过是小事一桩。   李清珮朝着赵璟甜甜的笑,伸出了手臂来,就像是一个孩子需要被人抱着哄一般,娇娇软软的喊道,“赵爷。”   那笑容太甜,赵璟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里头,一下子就把李清珮抱到了怀里。   李清珮一时着急去赵璟,根本就没有穿衣裳,实际上之前就被赵璟脱掉了,身上只披着一件白色的中衣,肚兜也无,衣襟大开,松松散散的露出胸前一大片的雪肌来,半遮半掩的丰盈也露出饱满的胸型来,如同熟透的蜜桃,诱惑至极。   赵璟眸光沉凝,两个人彼此贴近,缠绕到一起,一时吻的难舍难分,等着好容易找到了空挡,李清珮就道,“赵爷,等等。”   “又怎么了?”   “我想晚一点要孩子行吗?”   赵璟,“……”   “然后,我不想辞官。”李清珮继续说着要求。   赵璟叹了一口气,抱住李清珮,在她凝白的手心里亲了一口,道,“你还想要什么,索性一次说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开车,真的写的束手束脚的,那个下章要不要真开车呢?嘿嘿 小天使们晚安,:)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橘色的灯光浅浅的落在李清珮面容上, 柔和了她眉目如画的精致面容, 她眼睛里有水光在闪动, 璀璨的就像是天空中的繁星…,娇娇软软的说道,“想要赵爷。”   赵璟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 绚烂如节庆时候放满天空的烟花,花树银花,美不胜收。   把人抱到了怀里, 轻轻的吻了过去。   气氛旖旎, □□正浓, 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尝试过一次之后,赵璟食髓知味,从来不曾发现,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竟然这般妙不可言, 如此把李清珮狠狠的折腾了一个晚上,清晨李清珮才沉沉的睡去。   赵璟知道应是要走了, 可是看着她的睡颜,却是怎么也舍不得。   用指腹摩挲了下她的唇瓣, 又舍得不的低下头吻住,却是不敢深入,只轻轻的浅吻,李清珮忍不住嘀咕了下。   赵璟忍不住低低的笑,轻啄了下, 强迫自己不去看,起身穿衣,等着一切妥当这才把目光放回到了李清珮的身上。或许是因为太热,小脸睡的红扑扑的,神态娇憨,却格外的惹人怜爱,赵璟瞧着心都软成了水。   磨蹭了好长时间,要不是知道再不走就要被早起的仆妇看到,这才狠下心,依依不舍的离去。   回到了睿王府,赵璟舒服的泡了个澡,小歇了一会儿,这才起床漱洗换衣,王管事一边给赵璟摆饭,一边说道,“王爷,以后就常住了吧 要不要把那些锦鲤都搬过来?”又道, “许多人知道王爷回来,正是排着队要拜访王爷呢。”   “有没有沈府的拜帖?”   王管事摇头,道,“没有见到。”   赵璟点头,喝掉茶盅一般大小的汤水,见汤汁浓白,却是没有见到汤料,觉得味道有些怪怪的,道,“这是什么?”   “长春鹿鞭汤。”   赵璟差点喷了出来,皱眉,道,“上这个做什么?”   王管事却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小的瞧着您昨天可是耗了不少精血了,该是补一补了。”   赵璟,“……”   等着用过了午善,赵璟叫王管事备了车,道,“去沈府。”   沈从泽穿着一件松花色的杭绸直裰,身姿如松的站在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一辆奢华的马车驶来。   等着马车停下,沈从泽看到一个身材高大俊朗的男子也不用马镫,从车辕上利落的跳了下来,虽只穿着一件普通的鸦青色联珠团花锦缎长袍,却是眉目刚硬,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睿王赵璟,他见到沈从泽,忍不住几步上前,握住了他年迈的双手,道,“老师。”   沈从泽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睿王,只觉得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虽然变成了中年男子,但是目光坦诚,笑容明朗,叫人瞧着就心里舒服,一如多年前的那般,道,“回来就好。”   两个人一同入了内,赵璟虚虚的扶着沈从泽,说起分别之后的事情来,道,“一直就住在通州,时常去外面转转,去了天山,西域,还曾经远渡重洋去过暹罗国,阿丹和天方。”   “往常只觉得我们大赵地大物博实为了不起,等着走出去瞧一瞧,才会发现,这外面当真是地域辽阔,民风各异。”赵璟说起自己曾经远洋的经历来,那一次足足去了三年,他遇到几次险境,差一点就没有回来成,“那些人皮肤像是裹了黑炭一般,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却是极为聪慧……”   两个人到了厅堂,有丫鬟上了茶水糕点。   赵璟抿了一口茶水,抬头,道,“世兄可是还没下衙?”能让赵璟称呼一声世兄的就只有沈从泽的几个儿子了,而和赵璟走的最近的则是沈从泽的小儿子沈南光,性格极为刚硬,正在都察院任职。   “没有。”却是笑道,“不过南光要是知道你来了,飞也似的跑来了。”结果话还是没说完就听到外面有爽朗的笑声。   那声音洪亮悦耳,随即笑着走进来一个身材中等,眉眼锋利的男子来,道,“爹,是谁来了?”   等着看到厅堂坐在红漆螺钿交椅上的睿王,露出惊喜万分的神色,上前狠狠的拍了拍赵璟,道,“阿璟,你回来了!”   赵璟起身,笑着道,“是我。”   沈南光忍不住哈哈大笑,揽住了赵璟的肩膀,两个人站在一起,都已经是中年了,却是像是小时候那般,被久别重逢的喜悦盖住。   几个人叙旧,谈了一番,话题就绕到了朝中的事情,沈从泽很是忧心的说道,“当初先帝在的时候就十分担忧陛下的病体,果然不过十年的时间……” 沈从泽话还有其他的暗喻,皇帝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从出生开始就担忧他能否继位的可能,等着给赵璟找老师的时候,先帝竟然就给他加了许多储君才有课程。   所以可以说,赵璟也是被当做储君养大的。   沈从泽道,“睿王殿下,你打算怎么做?”其实这才是沈从泽一直想问的,朝中如今为了到底让谁当摄政王的事情吵的极为凶狠,其中就以廖北和孔秀文为两派,廖北就是主张让秦王当摄政王,而孔秀文则是按照皇帝的意愿,力挺睿王。   沈南光道,“陛下一直属意睿王,这是朝臣都知道的事情……,之前是因为找不到睿王殿下,如今殿下已经回京了,廖大人显然也不会有异议。”提到正事,沈南光很自然的用起了尊称,道,“只是还要问问殿下的想法,当初您能抛下所有一走了之,如今做好准备当这个摄政王了吗?”   沈从泽,沈南光都是目睹当初的事情的,也是最为了解睿王到底为什么要这般出走十年。   赵璟苦笑,道,“还是世兄了解我。”   提起穆氏的事情来,道,“一直想要给穆氏翻案,只是陛下迟迟不肯答应,昨天还为了这件事和陛下大吵了一架。”   其实皇帝还说了一句话,赵璟没有讲出来,他说道,“等朕死了,你当了摄政王,这个案子就随你了,朕也管不着了!”   “我费了十年的功夫,终于找到了杨延,他也承认当年指认穆氏一族通敌卖国是受人指使,这就足以说明当年……,通敌叛国的却是另有其人,而此人是谁,叫什么?是不是还藏在朝中?会不会再来一次天顺之役。”   所谓天顺之役是,天顺六年冬,鞑子集结了三十万的大军从峡谷关直接进入了中原,巧妙的躲过几个卫所的,就好像是知道大赵所有的布防,显然就是有人通敌叛国,之后直奔京城而来,途杀京城附近尽四十万的大赵百姓,所谓血流成河也不过如此。   赵璟当时在齐洲府,也是被另一路鞑子围攻,后被穆将军支援,两军里应外合破了鞑子的围剿,又连夜急行军,终于在京城被破城之前赶了过去,和鞑子在东武门大开杀戒,拼死血战,最后只留下不到三万的兵力,这才惨胜。   “陛下依然不允。”以前还缺乏证据,但是现在……,证人就在眼前,皇帝依然不同意重新彻查。   赵璟有时候睡觉还会梦到当时的场景,他从小就是没有什么可怕的,极为胆大,到了十五岁就不愿意呆在京城了,觉得一切都没意思,后来磨了先帝去了齐洲府,在那边认识杨志等人。   三年后便是一场血战,那时候他在东武门遇到了鞑子,同是三十万兵力对上对方三十万大军,他们却是因为连夜急行军处于劣势,到处都是血,一直都在砍人,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只有猩红的一片……,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更忘不了穆将军是怎样站在他旁边一直尽心尽力的护着他,可以说要是没有穆将军的协助,他根本就没办法打退鞑子,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而这样的穆家最后却被判了个通敌叛国,一家子惨死不说,还株连九族。   赵璟每次想起就觉得心痛的不行。   沈从泽叹了一口气,道,“毕竟这圣旨是由先帝下的,如果同意重新彻查就对先帝的……,后世会怎么看待先帝?”   赵璟也沉默了下来。   就是因为知道这样,他才当初离开了京城,他没办法为穆氏翻案,又无法指责养大他的先帝,左右为难,心痛难耐,最后只有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睿王殿下是要推辞当摄政王吗?”沈从泽还是最终问道。   “不。”赵璟目光坦然的说道,“我决定当这个摄政王。”   沈从泽一直都担心赵璟会拒绝当摄政王,穆氏一案,一直都是赵璟的心结,那穆氏不仅是赵璟姻亲,还是曾经守望相助的兄弟,如今一族几百口蒙冤惨死,其中还包括未过门的未婚妻,还是由自己的兄长下的旨意。   轮到是谁都会受不了。   而皇帝和赵璟之间一直都难以达成一个统一,除非皇帝能答应重新翻案,两个人才能心平气和的在一起,结果赵璟自己却是自己想通了。   其实沈从泽被赵璟离京十年给吓到了,皇权面前,谁又能推拒?   “正该是如此。”沈从泽安慰了赵璟许久,但是心里却是极为高兴的,他一直都觉得秦王过于年轻,且不像是赵璟,从小被当做储君培养,又经历天顺之难这种事情,处事还是眼界和旁人大为不同,所以赵璟当摄政王更为合适。   这自然是为了朝廷,但是私心里,其实他并不喜欢秦王,冲着他因为子嗣的问题,娶了魏国公府的女子开始。   更不要说,魏国公府的小姐竟然觉得自己家出了个秦王妃,就腆着脸来找他写推举函,看似求,但其实两家并无来往,他又为何要给她写推举函?所以不过就是仗着权势在逼迫罢了,实在是让他厌恶至极。   其实今天就算是赵璟不来,沈从泽也准备去说服赵璟的。   想到推举函,沈从泽就想起李清珮,道,“睿王殿下,你上次叫王兴过来,叫老夫写一个推举函,那女举人的名字叫李清珮是也不是?”   赵璟正要跟沈从泽提起这件事来,听了笑道,道,“难为老师还记得。”   沈从泽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老夫原也没有在意,只是后来忽然想起来……,老夫当年有看过她写的文章,那是之前她参加乡试的卷子。”   “竟然有这样的事?”赵璟却是没有想到过,不过是心里有了底,一个乡试的卷子,能送到沈从泽前面,显然也是不俗的,或许真像是李清珮说的那般,她靠着自己的本事也可以考中进士。   “如何?”   沈从泽道,“女娃娃见解颇为大胆呀。”   “嗯?”赵璟忽然就来了兴趣,“那卷子还能找到吗?我也想瞧一瞧。”   沈从泽对儿子沈南光说道,“你去我的书房……,就是在下面的卷宗里,对,你以前也瞧过的。”   赵璟原本只是好奇,但是等着李清珮娟秀的字迹落入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船早就开好了,就是后面剧情卡的太厉害。嘤嘤嘤   那个我把船放到了微薄相册里,密码是,么么么 是真船,嘿嘿,聪明的你们肯定能找到吧?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相对于其他考生的字, 李清珮的还稍显生涩, 显出底子不好, 但是笔法灵动,娟秀雅致,倒也弥补了这一点, 那之后便是文章优劣了,赵璟看到李清珮写到,臣闻太宗皇帝英明神武……   赵璟看完舒了一口气, 久久都没有说话, 沈从泽捋了捋胡须道, “不简单。”又道, “当时子坤拿了这文章来,叫老夫仔细瞧,实为喜欢,这才誊写了一份, 想着那一年的金榜题名必然有她,谁知道她却是没有来参加会试。”   沈从泽说的子坤是就是现在的礼部尚书, 已经入了内阁的孔秀文的字。   赵璟想了想,道, “很是有几分大胆的见地。”想起这次的考试,道,“孔大人是这次主考?”   一般会试会指定八到十八个个监考,但是其中还有会区分主考,有阵子许多新晋的进士还会管主考官叫做恩师, 后来被皇帝严令禁止了。   “正是。”   赵璟想了想,道,“我去礼部瞧瞧。”   等着赵璟走后,沈从泽露出沉凝的神色来,对着小儿子沈南光道,“王爷对这位考生有些不同寻常呀,许久不曾露面,第一次就是为了推举函,这会儿又要去礼部看那文章……”   沈南光却觉得这是好事,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爷也是该成亲了。”   沈从泽想了想,道,“你去查查这位考生。”   “爹……”   “快去。”沈从泽不容置疑的道。   ***   李清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且是被撞门的声音吓醒的,李念在外面大声喊道,“姐姐,你没事吧?”   李清珮有些迷蒙的脑子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看了眼天色就明白,肯定是起的太晚,吓到家人了,还当她出了什么意外,道,“我在呢。”   “姐?”   “清清?”这是郭氏的声音。   李清珮清了清嗓子,道,“娘,念儿,我就是睡过头了。”   九月份的京城天空又高又蓝,秋风徐徐的,吹在身上十分的舒服,李清珮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上,咬了一口从李记买来的鲜肉鲜菇的小笼包,薄薄的皮被咬掉一个口子,鲜甜的汁水就滑入了口中,她吸了好几口,这才意犹未尽的把小笼包放到洒上辣椒油的醋上,蘸了蘸,又秀气的吃了起来。   一旁郭氏道,“念儿一早就给你去买的,热在锅里,皮有些散了,没刚买来时候有嚼劲儿。”   李清珮扭过头含笑看了眼李念,见他羞涩的搔了搔头,道,“不过顺道去买的。”李念到了京城之后,觉得这边的生意更好做,这几日天天都去外面转悠,想着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店面来,倒是比一考完试就十分懒散的李清珮还要勤奋。   果然听郭氏道,“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太过松懈了?”   李妈妈端了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来,听了这话笑道,“哎呦夫人,大小姐可是辛辛苦苦的读了一年多,这会儿好容易考完,总要松快松快,不然总这么紧绷着,可是要闹出病来。”   李清珮嘿嘿笑,道,“李妈妈,还是您疼我。”   “贫嘴吧。”郭氏拧了拧李清珮的耳朵,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过了反,李清珮就郭氏赶了出去,道,“跟你弟弟出去转转,别在家里闷出病来。”   李清珮换了一身玉白色的缠枝柳暗纹锦缎褙子,梳了个俏皮的双螺鬓,脂粉未施的跟着李念出了门,虽然考完之后郭氏就把她曾经的衣裳,首饰都还给了她,也默认可以打扮自己了,但是她却已经是习惯了现在这般,主要以前上妆是为了给秦王看,再后来出了□□便是有些赌气的成分,想着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   而如今,李清珮觉得即使穿着最简单的衣裳,却也是堂堂正正的,变得自信明朗了起来。   李念跟李清珮说起话来,“姐,我听说前面有个馄饨摊子叫状元一品红,有个举子吃了他的馄饨高中了状元郎,咱们要不去尝一尝?”   李清珮喝了一大碗的鲫鱼豆腐汤,又吃了半笼的小笼包,正是吃的肚子圆鼓鼓的,哪里还能吃下去,听了笑道,“姐可是吃不下了,你最近看了许多店面,可是有合适的?”   李念听了这话,道,“那咱们回来的时候吃。”又道,“好位置的都有人占了,偶尔有那没租借出去的不是价钱比旁人贵,就是要一下子定十年的契,不过是小本生意,实在是为难。”   李清珮纵容的说道,“怕什么,姐姐还有私房,你缺了就跟姐说。”   李念却羞涩的笑了笑,却坚定的拒绝道,“姐,你之前给的银子就够了,念儿想要自己做起来,这钱来的太容易,去的也快,总要一分一厘的慢慢的赞起来,才知道赚钱的辛劳……,姐,你怎么这般看念儿?”李念说道这里见李清珮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紧张的摸了摸脸,“难道说脸上有什么东西?”   李清珮笑着摇头,道,“姐只是觉得不过一年,念儿也长大了,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了不起,爹爹要是在世,见到你这般不知道有多开心。”   李念却羞愧的低下头来,道,“爹爹只会骂念儿愚蠢,不会读书。”   “不会。”李清珮道,“爹爹最是温柔了,说话从来大声,小时候我拿不住笔,爹爹就一遍一遍的教。”   李念道,“姐,爹爹是怎么样的?”   “爹爹是一个芝兰玉树一般的君子……”李清珮心目中父亲就是男神一般的人物,在她年幼的给予她十足的父爱。   两个人一直闲聊着去了京城最繁华的东大街,因为离的不远,所以是步行去的,却是没有注意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一直都没有动,知道姐弟俩离去,这才离去。   等着两姐弟渐渐看不见踪影,那马车内的男子冷声说道,“启程吧。”   “是王爷。”   车帘随着马车的行驶,轻轻摇晃了起来,外面的阳光时而照射进来,时而又挡住,忽明忽暗的,将秦王的面容映衬的越发深沉不见底。   “王爷,到了。”   秦王收回心神,下了马车来,高高的匾额上用烫金字体写着廖府,正是内阁首辅廖北的府邸。   ***   李清珮跟李念东大街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还是被弟弟拉去吃了状元一品红的馄饨,李念还给李清珮放了一大勺的红辣子,羞涩道,“红红火火的,好兆头,姐姐肯定是考中。”   李清珮心里暖融融的,朝着李念笑了笑就低头吃了起来。   两姐弟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了,李清珮特意要了洗澡水,舒服的跑了个澡,昨天晚上被赵璟折腾的够呛……,白天的时候有事情分心,倒也还好,晚上安静下来就觉得不太舒服了,她想起赵璟的有力的臂膀,还有蜜色的腹肌来,就忍不住脸红,想着当初怎么就觉得是一个快枪手呢。   等着泡完出来,躺到了床上,闻着熏过百合香的新褥子,李清珮很快就睡了过去,只是到了半夜李清珮就醒了过来,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等着清晨看到渐渐升起的太阳,这才恍然……,原来是在等赵璟。   看到晨曦,李清珮颇有些失落,知道今天赵璟是不会来了……,或许是终于死了心,心中无事,结果一放松,靠在床上又睡过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这次郭氏到没有来喊她,只是看着她的目光颇为担忧,就是李念对她说话也越发小心翼翼了起来。   李清珮还当怎么回事,等着算了算日子才发现已经快到放榜的日子了,也怪不得大家这般小心,原来是怕她压力太大。   每天早上吃郭氏亲手做的饭菜,还有李念变着法买来的各种吃食,有时候是李记的小笼包,望北楼的酱肘子,还有汇丰居的凤爪,总归都是京城有名的小吃。   李清珮也没有解释,偷偷的享用着家人这份默默关怀,她想着……,就让她任性一回吧,因为她确实是很紧张,囧。   越到放榜的日子就越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   不管如何,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李清珮一大早就起来,站在门口时不时的往外看去,很快就看到远处差役开敲着锣朝着这边过来,她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即使站在旁边的郭氏也是紧紧的握着双拳。   结果那些人却是去了隔壁,原来那家也有考生。   李清珮瘫坐在门口,有些沮丧的叹气,一旁的郭氏道,“别急,我们再等等……”正是说话,那些报喜的差役又从隔壁家跑到了他们家门口来。   那来报信的人站在李清珮的前面,笑吟吟的,道,“给大人道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把船直接放出来了,其实挺害怕被查水表的……,所以你们快看,后面我还是会放到相册里的。   另外,大家看到故事写到这里就要换地图了。所以我写了补充文案。   白天,赵璟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李清珮和他不过是君臣。   晚上,道貌岸然的摄政王就对李清珮酱紫……,吃干抹净。囧   摄政王最大的忧愁不是国库空虚,也不是远处鞑虎虎视眈眈,而是……,李清珮痴迷于他的**却不肯成亲。   王管事提议:这女人有了孩子,心就回来了。   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李清珮终于生了个娃……,然后成了第一个带着娃上任的都察院御史,Σ(゜ロ゜;)   摄政王,╥﹏╥ ☆、第48章   第四十六章   “赏钱呢?”郭氏急慌慌的从李妈妈手里接过早就包好的荷包, 里面难得大方的放了二钱的银子, 一时激动, 每个人都赏了两个,那差役拿着沉甸甸的荷包, 笑开了花, 嘴里却是好话不断, 道,“祝大人步步高升,殿试上高中状元郎。”   会试只是录取及格者, 人数不定, 要看考的如何,有时候三四百人,有时候也只有几十人,等着放榜之后还会有一场殿试, 由皇帝亲自考核,然后来定夺名次。   一般情况下,会当场选出前三名,就是状元,榜眼, 探花。   等着差役走后, 郭氏忍不住紧紧的抱住李清珮, 道,“好孩子,娘实是高兴。”说着说着竟是落下泪来。   李清珮想起多年来母亲的期盼, 又想着父亲的夙愿,鼻子一酸,道,“娘,女儿不孝,一直让担忧,如今总算是对得起娘和爹的养育之恩了。”   郭氏眼泪就流的越发汹涌了,突然间就哽咽的哭了起来。   一旁的李念也跟着红了眼圈,用袖子去抹眼泪,心里却是充满了对姐姐的骄傲……,这就是他的姐姐,是他的榜样。   “你这丫头,真是让娘操碎了心。”郭氏拍打着李清珮的后背。   李清珮想到六年前自己的放弃,和母亲知道之后,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期盼一样,失魂落魄的神态,就觉得感概万千,虽然中途走过歧路,但总是纠正了过来……,想到自己能应举的原因,自然就想到了赵璟。   如果不是赵璟给她的推举函,不是他的鼓励,她又怎么能走到这里来?虽然前面还有许多荆棘,其实真正考验她的是入仕之后的路……,旁人知道她曾经的身份会怎么看待她?会不会有人觉得她有污点,直接让皇帝撤了她的进士身份。   这都是未知数,但是李清珮已经有了勇气去面对这一切,想到这里就越发的思念起赵璟来。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难道就不想她吗?   郭氏领着李清珮回了屋子,李妈妈去摆了香案,又准备了贡品,在院子里几个人一同去祭拜李父。   郭氏跪在蒲团上,含泪道,“总算是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清清很争气,十五岁禀生,二十一岁就是贡士,不日就要去参加殿试,已经是十分难得了,夫君,到底老天爷开眼,终于让我们李家又出一名进士。”   李清珮跟李念一左一右的跪在郭氏的旁边,面色肃穆,规规矩矩的给李父磕了头,李清珮道,“爹,你放心,以后孩儿会谨记您的教诲,照顾娘和弟弟,更是不会辜负我们李家的百年声望。”   祭拜完,一时又有四邻来贺喜,虽然不过相处短暂,不太相熟,但是郭氏难得露出极大的热情来但凡是来贺喜的,都会感激一番,如果是孩子,还会抓个红包给他,李清珮见郭氏这般高兴……也禁不住热泪盈眶,觉得无论付出多少都值得。   不过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屋子里,不自觉地就想起赵璟来,……,他不想她吗?为什么不来看她,此刻,她这得特别想跟赵璟分享这份喜悦。   其实赵璟怎么会不想……,前几日还为了李清珮的文章跟孔秀文在礼部讨论了半天,最后亲自给她定了名次,但他实在是太忙了。   那之后就是给皇帝侍疾,赵璟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没有回来过,等着气消了,看到皇帝骨瘦如柴,时日无多的样子,只觉得即是愧疚又觉得时光易逝,很多东西不过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了,很是想弥补下。   而皇帝见到赵璟不在纠结于给穆氏一族翻案,而是心情气和的接受了摄政王的提议,极为高兴,就好像常年压在心口的一块石头终于消失一般,每日都眉开眼笑的,就是饭量也比平日里多了一些。   宫人明显就感觉到了景阳宫内变得轻松的气氛,终于不在愁云惨淡的,虽说外界早就说皇帝恐怕是时日无多,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内侍也担心以后的去留问题,但是皇帝能多活一日就是一日的安稳,所以做起事情来也格外的用心。   赵璟原本住在睿王府,后来就直接搬到了宫里,方便照顾皇帝,每天早上舞剑之后就回去漱洗一般,之后就是来看望皇帝,往往会陪着皇帝一同用早膳,其实皇帝如今已经吃不下什么了,多半就是一小碗的肉糜粥,然后是汤药。   那之后就坐在皇帝身边一同处置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政务,今日正说道这一年的科举,“虽说不能受寒,但总不能在屋里憋着,不如趁着这一次就出去透透气,毕竟是殿试,总要陛下出面才是。”   皇帝却摆了摆手,道,“朕现在多说一会儿话就觉得累得慌,哪里还能坐许久,还是你去吧。”说道这里忽然像是想起旧事,道,“阿璟,你还记得以前父皇还在的时候吗?那次也是这般科举之后的琼林宴,你跟着沈大人学了许久,总想跃跃欲试,竟然就把自己写的文章混在里面给父皇递了过去。”   赵璟怎么不记得,他小时候尤为顽皮,又加上先帝纵容,而作为侄子的皇帝也反而像是一个哥哥一般照顾他,弄的他极为任性妄为。   “哈哈哈。”皇帝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笑,指着赵璟道,“当时父皇就说,这般难看的字如何入了考官的眼,还当又发生了什么舞弊的事件,吓的当时的几个主考面面相觑,话都说不利落了。”   赵璟有些窘迫,他性子活泼,等闲坐不住,如此那字就可见一般,而科举最是看中字,没有几年的功底,很难被选中。   后来,皇帝看赵璟极为沮丧,就拿了先帝的朱批,当时作为太子的皇帝还在跟着先帝身边学习,给他的文章上评了个甲等第一名,虽然不过就是安慰他的,却是让赵璟极为开心。   赵璟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口有点憋闷,时光匆匆,很多事情就这样错过了。   皇帝不知道赵璟的心情,道,“不过总也是好事,你发奋刻苦,安安稳稳的练字,后面终于也有些样子了。”又道,“你当时是跟谁……,对那个叫李唐,学的字吧?”   赵璟点头,“嗯。”   想到李唐就很自然就想到李清珮,这会儿已经是知道了自己高中的消息了吧?也不知道是怎么模样……,一定是很愉悦,想到这一点,赵璟就有些坐不住了,原本就想的厉害,不过因为太忙而强忍着没去。   赵璟和皇帝又商量了一会儿,皇帝就露出疲惫的神色来,皇后正好端了燕窝粥过来,赵璟就起身说道,“我府中还有些事情,今日就不留宿在宫里了。”   皇帝颇有些不舍,皇后却是笑着说道,“睿王殿下这几日又要照顾陛下,还要协理政事,正是忙的脚不沾地,该是回去好好歇一歇了。”又道,“不过一会儿秦王和太子殿下,还有太子妃要过来,睿王用了晚膳在回去也不迟。”   赵璟回头,看到皇帝正含笑的看着自己……,那一双原本十分明亮的温柔的眼眸如今已经显出几分灰白色,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这还是赵璟第一次看到太子妃白静澜,就像是传闻那般果然是姿容出众,穿着一件银红色的交领缂丝半袖,戴着朝阳五凤挂珠钗,如同寻常的雍容妇人,只是眉宇间却是比旁人多出几分刚硬来。   赵璟还是后面知道她的事情,原本和前夫琴瑟和鸣,却是被皇帝强行下了圣旨合离,这才重新嫁给太子,因为这件事,在朝中闹的沸沸扬扬的,太子的婚事也就没有大办,虽然看不出白静澜对太子的情绪,但是可以看出太子极为照顾太子妃,进门的时候轻声细语的提醒她注意门槛,等着入座,还会吩咐内监把茶水换成杏仁茶。   秦王不仅自己进宫,还领着王妃冯婉贞和刚刚满月的长子赵顺,那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一双眼睛明亮有神,笑起来的有种叫人可以心软的天真烂漫来。   冯婉贞显然刚是出了月子,有些丰腴,不过打扮得体,行事落落大方,倒也没有被旁人比下去。   皇帝见到人都到齐,显得极为高兴,歪着身子坐在垫着厚厚靠垫的椅子上,道,“人到齐了就上菜吧。”   按规矩皇帝用膳有规格的,但是大多数的皇帝私下里都不会真的按照规矩来,不过上了几十道菜,却都有每个人爱吃的,皇后笑着说道,“陛下前几日就说要聚在一起,今日正是赶巧了。”又指着几道菜,说道,“睿王,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一起吃了饭,大家的注意力就被秦王世子赵顺吸引住了,皇家已经多年没有新生儿了,这时候皇帝也原谅了当初虽然觉得魏国公府风评不好,但是因为好生养而取了冯婉贞的事情,忍不住对皇后说道,“朕这辈子……,要是能含饴弄孙,那真是死而无憾了。”   这话虽然是悄悄的对着皇后说的,但是毕竟都在一个屋内,旁人自然都听到了,太子很明显就露出愧疚的神色来,而太子妃白静澜则是从容的多,低头不语。   秦王笑了笑,道,“陛下,我和王妃商量了下,想着让顺儿给太子妃娘娘压压床,说不定马上就有好消息了。”   皇后听了明显就目光一亮,只是很快就摇了摇头,道,“王妃刚诞下麟儿不久,正是疼爱之时,如何骨肉分离?”   皇帝也道,“皇后说的正是。”叹道,“是命躲不过。”   顿时四周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压抑,秦王却是笑着说道,“不过几日而已,又是至亲,我难道还不放心?”   冯婉贞也温婉的说道,“正是这个理儿。”   却忽然听到一直不说话的太子妃白静澜冷声,道,“陛下,儿媳刚刚小产,实在没有心力照顾孩子。”又道,“儿媳有些不舒服,就现行告辞了。”   皇帝立时就沉了脸,正想发怒,却被皇后轻轻的握住了手。   太子见太子妃离去,急得团团转,起身道,“父皇恕罪,儿臣去……瞧瞧。”说完就追了出去。   到了这会儿赵璟已经是看出来了,不管之前传闻是什么……,恐怕太子早就心仪这位太子妃了。   夜色渐深,赵璟就起身告辞,刚好秦王和王妃也抱着孩子出来,正好站在台阶上,月光皎洁,赵顺窝在秦王妃的怀里正是开心的吃手指头,不知道看到什么咯咯的笑了起来,赵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竟然觉得那孩子眼珠的颜色有些浅浅的绿色。   赵璟到了李清珮家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他瞧见主屋的灯都亮着,不敢进去,先去了隔壁,不过这宅子他买了之后就没怎么住过,只有二个仆妇不说,房间也有一股味道,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到隔壁就住着李清珮,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就好像被猫爪了一般。   又想着既然李清珮高中,今天就跟她商量成亲的事情……,如此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像如今这般,见一面就跟做贼一般的,这般翻来覆去的想着,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都是一更,刚整理大纲,休息几天……,小天使们等等我,马上就回复双更了。晚安,:) ☆、第49章   第四十二章   早上听到了鸡鸣, 赵璟才发现这一觉竟然到了天亮,心中懊恼自是不说, 只是这一天还有许多事情,耽误不得, 只好起身漱洗,王管事 过来道,“王爷, 今日直接进宫吗?”其实虽然没有正是册封摄政王, 睿王已经开始协理政事替皇帝批奏章了, 虽然有些不和规矩,但是皇帝默认的事情,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册封摄政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赵璟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汤,结果差点吐了出来, 瞪了眼王管事, 王管事不自在的别开脸, 道,“小的原想着撤掉……,只是这里厨房小,又没什么材料,临时换不出旁的像样的补汤来,想着既然做了就别浪费,总是好东西。”   原来王管事又体贴的做了鹿鞭汤, 只是赵璟昨日干巴巴一个人过的,本就是火气旺盛,这会儿感觉不过吃了一口,身体燥热的要炸掉了!   补什么补! 难道不知道快憋出病来了?   赵璟烦躁的推开汤碗,起身来到窗口,面色沉凝,望着院子里已经开始掉落叶子的老槐树,道,“给我们准备一些贺礼,我要去拜访。”   王管事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要去李家里,只是有些不明白赵璟的意思……,难道这是直接去提亲?如果从前还是简单一些,现如今赵璟已经回来了,他的婚事肯定是要禀了皇帝的。   赵璟像是能看出王管事疑惑,道,“只是去贺喜而已。”赵璟心里头看的清楚,别看李清珮看似性格温和,但其实外柔内刚,是个极有主见的一个女子,两个人的婚事,他总是要跟她商量好再说,还有就是……,他自己真证身份,其实还没要怎么告诉李清珮。   虽然其实赵璟也知道快瞒不住了,皇帝的意思这一场殿试肯定是要他去主持了,到时候李清珮看到穿着王爷蟒袍站在殿前的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样一想又觉得有些没底。   李清珮起了个早,带着彩蝶去了外面,买了胡辣汤回来,是街口一个保定府来的人开的铺子,一手胡辣汤做的十分正宗,又买了几样临时摆在外面的叫卖的瓜果,兴匆匆的回了家,正是有些迫不及待要回去喝汤。   结果一进门就感觉有几分不同寻常来,不说门口站着几个的护卫,个个高大健壮,瞧着就有些气势不凡,等着进了院子就看到李妈妈正是等她,见到她似是松一口气,快步走过来,道,“大小姐,你还记得原本在通州的时候,住在隔壁的那位赵爷?”   李清珮心口狂跳,道,“记得?”   李妈妈道,“说是来京城办事,刚好看到了皇榜,知道大小姐高中,顺道过来要贺喜。”说着跟李清珮一边往屋里走,“夫人想着小姐的推举函就是这位赵爷送的,就很是郑重的把赵爷请到了厅堂,正好家里没什么瓜果招待……,大小姐你来的正是时候。”   李妈妈接过李清珮的手上提着的篮子就去了厨房。   李清珮却是一个人站了好久,正好李念出来,看到李清珮发呆,笑着说道,“姐,你来了?那位赵爷正是等你呢。”   李清珮就这样措手不及的被李念拉倒了厅堂。   郭氏笑着道,“一大早就跑出去买早点,说是要孝敬我。”随即笑道,“好像我不知道她自己嘴馋,想吃那胡辣汤一样。”   自从李清珮高中之后,郭氏就好像是放下心中的一个负担,整个人轻松了起来,笑容也多了,说话也随和了很多。   李清珮脸顿时就红了,又想到自己早上不过数随意穿戴了一番,也不知道在赵璟的眼里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太随意了,早知道应该打扮一番的。   赵璟看到李清珮,那目光就挪不开了,李清珮好像是越活越回去了,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松松的用系带扎了,穿着一件藕荷色绣了玉兰花的半袖,小脸素净,却是明眸皓齿,如同刚刚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   见他望了过来,嘴角上扬,灿烂笑了笑,却是如同桃花绽放,一下子就让他心口狂跳。   “还不给赵爷行礼?”在郭氏的眼里,留了一把胡子,气质沉稳的赵璟,已经同等于她这一辈分了,如此很是自然的对李清珮,道,“说起来要不是赵老爷的推举函,你也没办法考的如此顺利,正是要感激才是,以后就当做亲叔叔一般,要好好的孝敬。”   赵璟正喝茶,差点没喷出来。   李清珮原本有几分紧张,但是听到这话,心中笑的不行,想着让你留胡子……,只是面上却是不显,随着郭氏,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赵爷,娘说的对,小女以后就把赵爷当做亲叔叔一般的。”   这次赵璟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气的把茶杯掉在地上了。   郭氏吓了一跳,道,“这是如何了……”又安慰赵璟,道,“赵爷,想来也是这茶水太烫了,让赵爷失手了,也不是怎么贵重的东西,让丫鬟收拾就是。”   李清珮已经是憋笑的不行,见这般,起身说道,“娘,女儿去给赵爷重新沏一壶茶来吧。”   郭氏正是不知道如何感谢赵璟,听了这话,想着到底是一分心意,比丫鬟沏的要诚意一些,道,“去吧。”   李清珮到了厨房,见李嬷嬷已经拿了洗好的瓜果送去了厅堂,里面如今正是她一个人,终是忍不住靠在墙角哈哈大笑了起来。   正笑的不能自己,却忽然看到一个人影袭来,她吓了一跳,还当大白天遇到了贼人,正要呐喊,却是被人捂住了嘴,听到那人说道,“是我。”   李清珮一瞧,竟然是赵璟。   “真是狠心的丫头。”赵璟靠了过来,把李清珮囚在墙壁和他之间,咬牙切齿的说道,“眼巴巴的来看你,却是让你这般嘲弄。”   李清珮听了又是忍不住笑,调皮的拽了拽赵璟的胡子,道,“好生生非要留胡子,倒是比实际还要大上十岁,我娘说让我喊一声叔叔,又有什么错的?”   赵璟气恼的不行,道,“我明日就把这恼人的胡子给刮了,看你还要不要喊我一声叔叔。”等着说完在看李清珮,却见她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顿,道,“在瞧什么?”   李清珮却是娇娇软软的说道,“赵爷,想你了。”   赵璟只觉得心顿时就软成了一团水,慢慢的低下头来,那灼热的呼吸吹佛在李清珮的脸颊上,让她心脏咚咚的乱跳了起来。等着那吻落下来,两个人彼此贴合,只觉得心口空虚的部分终于填满,那样的满足而快乐。   一开始不过就是轻柔的吻,等着到了后面就开始变了质,两个人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李清珮感觉到赵璟手已经滑入她的衣襟内……,他吻热切而缠绵,手上的动作不轻不重,却是满是熟稔的在她身上燃起了火苗。   李清珮被吻的迷迷糊糊的,想要推开赵璟又是不舍,但是也不知道这不是地方,忽然间就听到了外面传来脚步声,她吓的一个激灵,立时就推开了赵璟。   赵璟显然是也是听到了动静,抱着她转到了暗处,从外面看来,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他粗粗喘着气,紧紧的抱着李清珮,听到外面有人说道,“这丫头,不是说来泡茶,又跑到哪里去了?”显然是郭氏的声音,好一会儿,似乎没有找到,郭氏脚步声渐远。   李清珮吓的心脏差点跳出来,道,“赵爷,你快回去。”   赵璟也知道该走了,只是实在是舍不得,咬着她的耳朵,暗哑的说道,“你已经是高中了,是不是可以把咱们的事情跟你娘说了?”赵璟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渴望,想要和一个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这几日每次回到住处,看到冷冷的被窝就格外想起李清珮来。   李清珮被撩拨的不行,心口酥酥麻麻的,喘着气,道,“再等等……,唔,别咬。”   赵璟似乎极为不满李清珮推脱的态度,重重的咬着她的耳垂,道,“还要等?你之前的话是不是敷衍我?”   “不是……”李清珮艰难的推开赵璟,让两个人保持一段距离,却是因为她的个子只到赵璟的肩膀,正好看到他露出一小片蜜色的肌肤来,一想到这衣服包裹下的胸肌来,只觉得口干舌燥的的……,天知道那触感多美好。   赵璟看到李清珮那直勾勾的目光,终于是被取悦,低低的笑了起来,道,“晚上到我那边去,我等你嗯?”   李清珮哪里还抵抗的住,晕头晕脑的点了头,等着赵璟走后才想起来,这是答应晚上去隔壁私会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觉得雀跃了起来,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晚安,:) ☆、第50章   第五十章   赵璟原本以为很快就会回来, 结果却是被另外一件事拖住了,晚上正准备用晚膳,就看到一个小内侍急匆匆的来寻他, 道,“王爷, 奴婢是太子爷身边的元宝,您上次还见过奴婢的。”   “是你?”   元宝见赵璟认出了自己,很是高兴, 语气却更急,道,“奴婢是奉太子之命来找您的, 说是有件着急的事情,务必要让奴婢请了王爷过去。”   赵璟见他说的这般, 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不愿意告诉皇帝, 这才来找他帮忙的, 心里头想着到底是什么事不能对皇帝直言……,恐怕有些不简单, 面上却是不显, 沉吟了下,道,“你且等我下。”   元宝不敢催促, 虽然睿王入宫时间不长,但是谁都知道他是以后的摄政王,更是皇帝十分敬重的人, 而他们这种宫中人就是靠着伺候人活着,最是会看人下菜,知道宫中的风向,不敢对睿王的话有所异议。   赵璟不紧不慢的往看了几个折子,期间少不得打量下元宝,见他急快要出汗了,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心中差不多有了决断,把折子合上起身,道,“太子在东宫?”   元宝高兴的要跳起来,急切的说道,“正是在东宫里。”   皇帝在内室睡觉,赵璟则是在偏殿看政务,如此就算是出来也没有吵到皇帝,只是他还是叮咛内侍,如果皇帝醒了就赶紧通知他。   下午刚下过秋雨,因着临近十月,空气里透着一股冷意来,那元宝领着睿王却是没有走正路,反而穿过御花园,朝旁边的小路而去。   果然过了旁边小路,就看到东宫的后门,有个内监正是焦急的等着,正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内监,叫做王重的,年约四岁多岁,面白无须,平时很是沉默寡言,是个做事非常稳重之人。   王重都露出这般神色来,可见事情不简单,那内侍把轿子放了下来,睿王下了轿子叫见王重上前行礼,说道,“王爷,您可算来了。”又道,“里面请,要不是奴婢要照顾太子殿下走不开……,有怎么让旁人去,正想着别是怠慢了王爷。”   睿王知道这都是客气话,不过却更担心太子来,冷声说道,“到底出了何事?”   “王爷,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整个东宫都十分的安静,就好像是一座空殿一般,睿王皱眉,等着到了内室,就看到太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地上却是有打碎了汤碗。   太子见到睿王,忍不住喊道,“叔爷爷。”   皇帝原本就人丁单薄,如此许多时候,就不用称谓,反而用这种辈分的喊话比较多,就比如皇帝有时候会喊赵璟为阿璟,只是更亲昵的一种方式。   皇帝是赵璟的侄儿,所以作为皇帝儿子的太子自然就要喊赵璟叔爷……,赵璟却很是坦然的受了,他从出生开始辈分就比旁人高,习以为常了。   赵璟冷着脸,道,“太子,这是如何了?”   太子露出踌躇的神色来,一副想讲又害怕的样子,旁边有个中年的嬷嬷却是落下泪来,道,“殿下,您还要为那贱人瞒到什么时候?”   太子不听此话还好,听了便是突然间冷了脸,道,“是谁教唆你这般称呼她的?也怪不得她总是闷闷不乐的,原来是你们这些人背着我给她下绊子不是?”   这女子正是太子的乳母卫嬷嬷,平时是太子极为看中的人,这会儿却是让太子说出这种话来……,卫嬷嬷哪里受得住,立时就跪了下来,拿着帕子一边擦泪一边委屈的哽咽道,“殿下,我哪里敢给太子妃脸色看?只是太子妃平日连个笑脸都没有,还要您伏低做小,奴婢实在是看不过眼而已,这世上哪里还有这样的女子?”   太子却是气的不轻,咄咄逼人的喊道,“我就喜欢她这模样,谁要你去操这个闲心?你是不是当真是忘了自己不过一个奴婢?我给你体面让人喊你一声嬷嬷,你就是……,要不然你还当自己是什么下贱的东西?”   卫嬷嬷还是第一次受到这般严厉责骂,当着睿王的面,真是脸都没了,脸色发白,毫无血色,几乎是匍匐在地,哽咽道,“殿下,太子妃她狠戾歹毒,在您的汤里下了毒,要不是奴婢瞧出不对劲儿来……,殿下,您别被这个狐媚子迷住了眼睛,她这是要夺了您的性命呀。”   “给我闭嘴!”太子气的颤抖,大声喊道,“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   到了这会儿睿王已经是明白了过来,不管是什么缘由,想来是太子妃下毒行凶,差点就毒死了太子,而太子为了保住太子妃,这会儿却是不敢把这件事捅出去,毕竟……,不管太子如何看中太子妃,她做出这种事,皇帝是肯定不会再把人留着了。   当真是一段孽缘,当初就听说这位太子妃就是皇帝强行夺了□□,不知道被多少朝中大臣当做诟病,想来堂堂一个女科举状元,人品才学不俗,又是姿容出众,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却是被这般生生的折断了翅膀,心有不甘也是应该。   其实当初睿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依照他对皇帝的了解,虽然颇为看中天命,但也不至于为了什么八字……,强行这般做出夺□□的事情,通过这几日的所见,有加上今日的事情,已经是确定了。   恐怕是太子对这位太子妃有了情愫,这才导致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不然赵璟想不到什么理由让太子在被下毒之后还能这般袒护太子妃。   赵璟立时就头疼了起来。   这件事不好处理,无论怎么做都有可能里外不是人……,如果代替太子隐瞒了这件事,那之后太子妃还是不肯收手,再一次行凶该是如何?但如果把这件事禀告了皇帝,皇帝爱子心切,必然会处置太子妃,到时候太子该会如何?   卫嬷嬷见太子执迷不语,上前拽住睿王的裤脚,哭道,“睿王殿下,您是太子的长辈,总不能看着太子这般袒护这等狠戾的女子,这是养虎为患呀!”   一时外面内侍得令进来,见要处置的是太子的乳母卫嬷嬷,却是不知道该如何。   不过几息的功夫,赵璟马上就有了决断,道,“你们先下去。”那些内侍看了眼太子,见他不说话,知道这是默认了,这才又悄悄的退了出去,他们很明显的感觉到东宫里出了事,不然太子不会突然把人都赶出去,只是想要活命就不要有好奇心。   睿王冷声对着卫嬷嬷道,“擦了眼泪起来,这像什么样子。”又扭过头去对着太子说道,“你想要如何?”   太子一时语塞,垂下头来,靠在床边,顿时就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   赵璟又问道,“你既然叫人喊了我来,必然是有了想法,到底要如何,你总是要说出来,不然我又如何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赵璟说的很是严厉,太子却是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有种做错事的时候,被长辈训斥的感觉来,虽然有些难堪,但毕竟都是为他好,渐渐的露出无措的神色来,道,“叔爷,求您救救静澜!”   “她给你下毒,那可是谋逆的大罪,你竟然还这般维护她?”   太子却道,“是我对不起她。”说道这里突然抬头,目光却是带着少有的坚韧来,道,“叔爷爷,你不知道,是我把她逼成现在这样的。”   赵璟心中有了计较,道,“太子妃在哪里?”   “在里面。”太子小声的说道,自从被撞破下毒之后,太子妃就不说话,也不肯看人,就好像整个人傻了一般,成了一尊木雕。   赵璟在屋内踱步,来来回回的走了许久,雨后有些暗沉的日光照应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有种说不来的深不可测来,最后道,“太子,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后不后悔?你是下定了决心要保她,是也不是?”   “是。”太子看着赵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痴儿!”赵璟叹气,随即不知道怎么又想起李清珮……,忽然就有种理解太子的心情,对着一旁卫嬷嬷的说道,“带我去见太子妃。”   卫嬷嬷惊魂未定,道,“睿王殿下,她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呀,您可不要……”话没说完就看到赵璟冷冷的看着她,卫嬷嬷立时就不敢说话了,太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就算是发了脾气也能想办法哄回来,可是睿王不是,一旦得罪了,那就是真的得罪了。   心里又想着,就算睿王本事通天,他又怎么会真的纵容这般大逆不道的太子妃,如此乖乖的起身带着睿王去了侧间。   从累丝镶红石熏炉里冒出安神的百合香来,太子妃白静澜坐在香樟木的云石透雕椅子上,神色麻木,就好像抽去了魂魄一般。   赵璟对卫嬷嬷道,“你出去吧。”   另一边,瑞祥宫原本是秦王住所,后来虽然出宫建府,却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大赵皇帝鲜少有嫔妃,如此倒也不怕没地方住。   秦王站在一颗老槐树下,看着雨水压在枝叶上,最后迫于重量,滴落下来……,朝着东宫的方向,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天开始争取双更……,认真脸。:)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我知道你听得见, 这话我只说一次……”赵璟站在太子妃白静澜旁边, 道, “你虽然毒杀太子未成,但是陛下绝对不会轻饶,这谋逆却是大罪, 你跑不了, 不仅会连累你父兄, 还有可能株连九族。”   “你也并非市井无知妇人,想当然也知道我说的对不对。”赵璟又道, “我听说你哥哥的孩子刚刚满月?”   一直不声不响的白静澜突然间就放声痛哭了起来, 眼中却满是恨意, 道, “要不是你们抢夺□□,我又何必这般?”   赵璟却毫无怜悯,道, “你当初踏入仕途, 就应该明白, 这不是你小时候过家家一般的玩乐,有人送了命,有人却是坚忍不拔,成了流芳百世的名臣……,即使作为皇帝的陛下也有他的迫不得已,何况是你?”   “你要是真有骨气,当初陛下赐婚的时候就应该一头撞死, 以死反抗,如今这般毒杀太子,拖累父兄和家人下水,弄的家中老弱妇幼惨死的下场,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赵璟当然知道皇帝强权欺压在前,这是不该,只是到了如今,只能这般先恐吓白静澜,让她屈服,顺从于他,才能保全她的性命。   “这就是你所谓的恨?”   “都说白静澜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我瞧着却是未必,一个无知的村妇尚且知道报答父母养育之恩,你却是这般不知轻重。”   赵璟一句一句,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无情的插入了白静澜的胸口,她只觉得那些支撑她的恨意和念头一瞬间就支离破碎。   “睿王殿下。”白静澜忽然从床上滚落下来,抱住赵璟的裤脚,哭到,“我不该如此,是我一时糊涂,我自己粉身碎骨浑不怕,却是不该连累家人。”   赵璟害怕白静澜会执迷不悟,见她这般顿时就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不显,道,“你当真是知道错了?”   白静澜何等聪慧,如果一开始只是被恨意糊住了眼睛,看不清状况,如今却是已经清醒了过来,如果睿王真的想要治罪于她,何必要遣退侍从,不避嫌的单独一起说话,显然就是维护的意思了。   “当真知错了,还请睿王救救我的家人。”白静澜擦了擦眼泪,豁出去一般的说道。   赵璟见白静澜目光澄净明亮,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想到了李清珮,如果遇到这件事是她……,却是光想想就觉得钝痛难忍,原来换了个人竟是这般难受,心中叹气,当真是可惜……,这样一个本该成为国之栋梁的女子,却是遭受了这样的命运,只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弯腰虚虚把白静澜扶了起来,道,“你且起来。”又轻声细语的道“人这一生总是有太多的不如意,你须得记得,只有好好的活下去,一切才有可能。”   白静澜浑身一震,抬头看了眼赵璟,见他微不可闻的轻轻颔首,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细细的品味着赵璟的话,片刻之后,泪如雨下,郑重的跪了下来道“多谢睿王殿下。”   “你不该谢我,要谢就该谢差点被你毒死,却一意孤行的要护着你的太子。”赵璟叹气,道,“他虽做了诸多错事,但到底想着你,不求你对他多么敬重维护,只盼你以后想着今日这一点善念,不要在加害于他。”   白静澜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之前还没觉得……,这会儿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要真是拖累了家人,恐怕就是让她死一百次都不够。   等着赵璟领着白静澜从侧间出来,白静澜就走到太子旁边,直接跪了下来,太子吓了一跳,要去搀扶白静澜,却是被她推开,白静澜哭到,“臣妾一时糊涂,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显然第一次被太子妃这般正视,一时手足无措,最后无奈,下去跟白静澜跪在一处,轻声细语的道,“你别急,我喊了叔爷来,就是想要护着你,你且起来,我们好好说话。”   太子妃白静澜看到太子伸出的手,瘦的像是皮包骨一般,又想起赵璟刚才的话来……,只要活着,有什么不可能。   心中一痛,眼泪却是流的更加汹涌了,其实太子时日无多了,想来赵璟就是这个意思,而这种几乎暗示性的话,对于她来说,既大胆,但是同样的也真正开始认真面对自己所在的处境来。   太子安慰了半响,太子妃到底也不是常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太子扶着太子妃坐在了屋内的太师椅上,对着赵璟懂,“叔爷,今日事情,我想求叔爷帮着瞒住父皇,不然……,父皇不会饶了静澜的。”   其实之前赵璟早就有了决断,听了太子的话,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也是有些失望,想着太子到底被皇帝护着太过,有些天真了,道,“太子,你觉得今日之事可能瞒得住?”   “我已经把旁人都遣了出去,如今都是我的心腹,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太子的话在见到赵璟的面色越来越冷之后,顿时就说不下去了,喃喃道,“叔爷,我也知道有些不妥,但我也是没办法了,不然也不会去找您。”   赵璟叹气,道“你要真想救了太子妃,为今之计,就是带着太子妃去请罪,得到陛下的原谅。”   “不可!”太子大声的说道,随即红了眼圈,有些害怕的道,“父皇会……会杀了静澜的。”说完紧紧的握住了太子妃的手。   白静澜静静的看着太子,一时不知道是恨还是后悔,神色复杂。   “纸包不住火。”赵璟道,“等着陛下自己查出来,就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太子妃白静澜咬牙,郑重的说道,“睿王,您把我交出去吧,只要能保全我父兄家人安然无恙,我死而无憾。”   “不!”太子大声的喊道。   “不用你死。”赵璟却道,“太子殿下,你既然叫我来,想来也是相信于我,我能保太子妃的性命,你可敢试?”   太子摇头,道,“叔爷,我实是害怕……”   白静澜却是打定了主意,轻轻的会握住太子的手,第一次认真的对他说道,“太子殿下,我求你了,照睿王殿下的话去做吧,现如今,只有他能救我们。”   太子见白静澜第一次这般温声细语的对他说话,太过惊喜,一时心潮澎湃,却是舍不得说出拒绝的话来,喏喏的道,“你可想好了……”   ***   睿王来的时候是从后面进来的,走的时候却是从正门出去的。   皇帝刚刚醒来,正在喝药,听闻睿王带着太子夫妻过来,一时觉得有些奇怪,道,“睿王不是在偏殿协理政事,怎么一转眼就去了东宫,还跟太子殿下在一起?”   等着几个人进来,皇帝看了看神色,心中一沉,知道这肯定是出事了。   就如同皇帝想到的那般,太子磕磕巴巴就把来龙去脉都给说了,虽然说的极为委婉遮掩,但还是让皇帝听了出来,太子道,“父皇,儿臣愿意替太子妃受罚。”   皇帝脸色铁青,当时就把手里的汤药碗丢在了地上,怒道,“好一个狐媚子,竟然敢谋害一国太子!”立时喝令到,“来人!”   太子吓的脸色惨白,太子妃白静澜虽然也是害怕的颤抖,却是硬挺着,没有失态,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赵璟上前,道,“陛下,臣有话要说。”又指了指太子妃夫妻俩,道,“你们先下去。”   “你不用替她求情,这等妖妇,朕早就想除之后快了!”皇帝大声喊着,只是刚说完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青紫,赵璟连忙上前,却见那挡着口的帕子上沾染了血迹,猩红色颜色,看着触目惊心。   太子立时就站了起来,道,“父皇!”   赵璟挥了挥手,道,“太子殿下,你先下去。”   太子妃白静澜起身,拽过太子,道,“这边有睿王殿下,我们先回避下。”又道,“我知道你心中着急,只是这会儿却不是说话的时候,父皇见了我们,多半更加生气。”   太子妃这意思就很明显了,皇帝是因为她的事情气吐血,见到她只会更加生气,还不如避开。   太子就这般被太子妃半拖半拽着拉了出去。   两个人一同坐在偏殿的罗汉塌上,屋外秋雨又急促的下了起来,滴滴答答,随着秋风不断的裹着水珠子吹进堂屋内。   太子虽心焦皇帝,但是从他出生开始……,皇帝就是这般时好时坏的病着,从年初就开始时有咳血,虽说惊惧,但是也不至于天崩地裂。   那风吹的脸颊发凉,却没有吹到太子的心里去,一旁的太子妃如同之前那般,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掌心里已经有了些汗,湿哒哒的,但是他却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想松开,只盼这一刻能长久一些。   寝殿内,御医李昌荣重新给皇帝把脉,之后便是脸色沉凝的道,“陛下,您不可在这般生气了,怒气攻心,最是伤及根本。”   又是喂药,又是扎针,好一顿折腾,等着一切妥当,屋内只剩下赵璟和皇帝……,赵璟斟酌了下,道,“陛下,当初给太子求娶白静澜,到底是谁的主意?又是为何?”   皇帝不自在的别开脸,却是没有在说话。   赵璟见了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怕是皇帝难堪,没有再去询问,道,“太子妃罪该万死,只是……,陛下如果处置了太子妃,想来太子也难以保住了。”   “这说的什么话!”皇帝怒不可遏,随着这话,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之后便是咳出核桃大小的血水来,却是气的不轻,“朕的太子何等珍贵,从小到大,朕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他,更是不要说大声对他说话了!那等妖妇,却是心肠狠毒,要下毒谋害!朕必是要杀了,不,朕还要诛杀九族才解气!”   皇帝说道这里,恨得牙齿咯吱咯吱的响,如同要生吞了太子妃白静澜一般。   赵璟按住皇帝,道,“陛下,你还记得以前……,太子还小的时候,那么瘦弱,陛下当时就十分忧心,怕是撑不住,结果兜兜转转,如今还是这般健壮,当真是老天有眼,也不算无辜陛下的期望了。”   “做长辈的,对孩子还有什么,不就是希望过的顺遂如意?”   “您这杀了太子妃,去哪里再给太子找个白静澜?”   皇帝渐渐的沉默了下来,其实赵璟说的委婉,但那意思很明显,真要除掉了太子妃,太子心灰意冷,说不定就很难活下去了。   对于旁人来说,天气冷了就是冷了,心情郁结也只是心情不好……,但是对于太子来说,一点点的寒风,又或者长时间的心情低落,都有可能让他寿命受损,更何况处死太子钟情已久的太子妃?   皇帝想起太子小时候,一开始都说太子活不过五岁,那之后御医又说很难挨到成年……,结果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了,他希望他能这般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这是做父母的一点点可怜期望。   “至于太子妃,她要是一直都隐忍不发,臣倒是要担忧了,如今这般……,也算是把底子都露了出来,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就算她不顾自己,难道还不顾父母兄弟了?找到合适的办法制衡就可以去掉隐忧,反而要比之前还要稳妥。”赵璟说的这是帝王之术,皇帝也曾学过,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阿璟,你到底是何居心?难道要让朕留着一个差一点毒死太子的人?”皇帝忍不住大声吼道,甚至开始有些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赵璟,“你是不是觉得他……”那句碍着你的话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赵璟心口起伏,满是伤感的说道,“十年前,不……是十一年前陛下就这般质疑过臣。”   皇帝想起十一年前的那一场误会……,那时候先帝曾犹豫是否要把皇位给赵璟,当时他却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十分的难过,两个人为此还大吵了一架,那之后赵璟为了表明他的决心,直接出了宫,甚至还为此没有看到先帝最后一面。   这一段过去,两个人谁都不想提及,或许是太过伤心了。   皇帝见赵璟这般坦然站在他的前面,却是耷拉着肩膀,受到了无尽的委屈一般,一时心慌意乱,忙道,“阿璟,朕不是要……”   “陛下。”赵璟道,“阿璟和陛下虽是叔侄,但是在阿璟心里,陛下就像是阿璟的哥哥一般,要是旁人,陛下又何必这般当面质疑?只是心里心里始终相信彼此。”   一时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皇帝颓然的坐在了床沿上,无奈的笑了起来,道,“阿璟,你一直让朕很是羞愧。”无论十一年前,还是十一年后,说起来其实真正包容着的……,一直都是赵璟,而不是他。   皇帝为自己刚才那点怀疑羞愧,道,“朕恐怕时日无多了。”皇帝望着外面细细的秋雨,冷的打了一个哆嗦,马上就是寒冷的冬季,他这破败的身子,最难熬的就是酷夏和冬季,恐怕熬不过今年了……   “阿璟,以后太子就交给你了。”皇帝像是再说遗命一般说道。   等着从寝殿出来,迎着晚上的裹着细雨的秋风,赵璟只觉得身心疲惫,王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道,“睿王殿下,太子殿下让来请您过去,想要亲自谢谢您。”   最后处置的结果是太子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软禁在了东宫隔壁的春香宫里,并没有波及到家眷,由着皇帝派去的内侍监管,太子每天都可以探望太子妃一次,至于给太子妃买了□□的宫女,则是被直接处死了。   这已经算是最轻的惩处了。   赵璟一边跟着王重走,一边状似不在意的问道,“按道理,秦王殿下和太子情同手足,更为亲近才是,出了这件事,为何没有直接找秦王?”   王重身子一僵,实在是不知道该是如何回答。   当时太子第一个想到的当然就是秦王……,但是秦王却是婉拒了,还给太子殿下出主意说这件事还是长辈的睿王出面比较稳妥,太子毕竟被皇帝保护太过,又和秦王从小一同长大,十分的亲厚,还当秦王给他想了个更好的办法。   王重却不一样,他一个当内侍的,看的,想的,都要比太子多,当时就对这位秦王有些想法了,只是没有想到,睿王刚刚处理完了事情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赵璟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王重。   王重只觉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子来,心一横,想着以后太子也是要靠着睿王过日子,且看睿王今日的行事做派,当真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宫里恐怕除了秦王,没人能为之比肩了,不……,王重觉得睿王的做事更为老辣,并且比起秦王,更有种落落大方的大气。   这才是隐隐的帝王之气呀。   很快,王重就想了清楚,直言道,“殿下找过秦王,但是秦王殿下得知来龙去脉,便是提议太子殿下求助睿王殿下。”   “噢?”   “我倒不是不知道秦王竟然这般高看于我。”赵璟不轻不重的说一句。   王重不敢揣测赵璟的意图,见他不再言语,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进了偏殿,皇后闻讯而来,正在一旁抹着眼泪哭,显然是伤心不已,却也知道如今这是最好的安排了,她一直都是看得比旁人都通透,知道虽然太子妃可恨,但是太子对她情根深种,要真是处死了太子妃,太子也好不了……,道,“睿王,也就是你,陛下才肯听进去。”又对太子妃白静澜,道,“还不过谢过睿王。”   太子妃真心诚意给赵璟道谢,跪下来磕了头,太子也是十分感激,道,“叔爷,多谢你。”   赵璟出了宫,坐在马车里疲惫的揉着头,等着到了家中已经是子时了,其实他出宫的时候就已经晚了,虽然皇后极力挽留……,但是看着那高高的宫墙,几乎叫人觉得有些窒息巍峨宫殿,只觉得里面藏着一只吃人的魔,让他一刻钟都不愿意呆着了。   明知道李清珮可能早就睡着了,但还是就这般鬼使神差的的回到李清珮隔壁的宅子里,而不是睿王府。   觉得就算见不到,但是只要想到就在隔壁,就觉得心里十分的踏实,赵璟泡了个澡,然后穿了一件松垮垮的中衣回到了屋内。   结果看到床上躺着睡的香甜的李清珮,或许被子盖厚了,脸颊红嘟嘟的,就像是秋日熟透的苹果,十分的可爱。   王管事正送了茶水进来,见了小声说道,“李姑娘稍早之前就来了,见不到王爷就说要等……,结果等着就睡着了。”   宅子里安排了侍卫,王管事自然早就得了信儿。   赵静瞪眼,道,“怎么不早说?”   王管事嘿嘿笑,道,“您也没问呀。”   赵璟,“……”   屋内只留了一盏灯,赵璟上了床,李清珮似乎感觉到了赵璟,很自然的就转过身投进了赵璟的怀里,然后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很自然的把手探入他的胸口,摩挲了下,露出满足的喟叹升,嘀咕道,“赵爷。”然后又重新睡了过去。   那一声赵爷喊的娇娇软软的,赵璟抱着软香温玉,又见她睡的娇憨的面容,只觉得所有的烦恼都消散而去,只剩下满心的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的双更也可以把字数凑一章,嘿嘿。有点心疼我们男主呀。小天使们晚安,:)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李清珮早上一醒来就看到了赵璟, 手指头细细的抚过他的眉眼, 然后停留在了嘴唇上, 温暖的阳光把赵璟嘴唇润色的红嫩嫩的,让她忍不住低下头来,轻轻的啄了下, 软的像是她最喜欢吃的布丁……。   衣服松垮垮的, 露出肌肉鼓鼓的胸膛来, 李清珮捂着脸,轻轻的解开系带, 白色的中衣向两边滑去, 露出赵璟宽肩窄腰, 充满力道的腹肌, 都让李清珮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赵璟这一晚睡的很晚,一想到宫中的事情就觉得异常的郁闷,好容易抱着李清珮, 心里舒服了一些, 这才在凌晨迟迟的睡了过去, 谁知道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碰他……,一开始他很是不耐烦,只是很快就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来。   纤细柔软的手指不断的摩挲着他的肌肤,一点点的在身上燃起了火花。   赵璟按耐不住的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李清珮趴在自己的身上,一张小脸贴在他的胸口蹭着,见到他醒来, 对着他甜甜的笑了起来。   “清清?”赵璟心都要化掉了。   “赵爷,您可算醒了。”   赵璟一个翻身反而把李清珮压在了身下,道,“再不醒,就要被某人看光了。”又道,“真是女土匪,没有不敢做的。”   李清珮听了笑的不行,伸手拧了一把赵璟的胸,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赵爷你就喊我女土匪……,真是冤枉我了,看来是要做一点女土匪该做的事情。”   赵璟最是受不住李清珮这般耍赖,柔声道,“你还想做点什么?”然后低下头吻住了李清珮的嘴唇,温柔缠绵,等着气喘吁吁的分开,暗哑的道,“是这个?还是……这个。”那手一下子就抓住了衣襟内的……。   “唔唔……”   李清珮脸顿时就红了,喘着气,哼哼道,“赵爷,你才是土匪!”   这声音娇滴滴的,让赵璟热血沸腾……   一时屋内春光无限,两个人久别重逢,赵璟又是正值壮年,少不得要把李清珮来来回回的折腾,到最后吃干抹净。   等着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赵璟揉了揉眼睛,看到身旁空荡荡的……,心中颇为失落,叹了一口气又躺了回去。   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赵爷,您再不醒,我可真就走了。”   赵璟惊喜万分,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清珮把托盘放到了案桌上,然后把上面的菜一一摆出来,听了这话道,“我早上已经回去过了,吃了早饭,跟我娘说要出来逛逛,就借口出来了。”说道这里朝着赵璟促狭的笑了笑,“赵叔,您是不是老了,要补一补了?睡这么久。”   赵璟昨天绷了一天的精神处理太子妃的事情,实在是身心疲惫,后来又是一番**,自然是累的够呛,但是听李清珮这般说,又怎么会高兴?气的肝疼,道,“真是胆大的丫头,是不是还想让赵爷好好收拾下?”   李清珮想起床笫间赵璟横冲直撞,把她弄得差点哭出来,一时脸红的不行。   赵璟见李清珮害羞,忍不住笑,上前把人抱到了怀里,捏着她的下巴,暗哑的说道,“看来,我总要让你晓得,叔叔的能耐了。”说着就把人提到了案桌上。   李清珮向后仰去,透过窗户看隐隐约约看到有丫鬟在打扫院子,吓的不清,狠狠的捶打了下赵璟,道,“青天白日的……”   赵璟把脸埋在李清珮的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看你这个坏心的丫头,还敢不敢说我老了?”   李清珮这才知道赵璟在生气,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柔情蜜意的亲了一口赵璟的面颊,道,“不老。”其实李清珮就是觉得郭氏的说的话好笑,忍不住调侃下赵璟而已,不过看赵璟这般介意,就认认真真的哄道,“真的。”   赵璟见李清珮天真可爱,只觉得满心柔软,低头吻住了她。   好一会儿,才分开,赵璟却是抱着李清珮不肯放,指着上面的菜道,道,“都是你做的?”   李清珮骄傲的昂着下巴,道,“那是,您可要多吃点,我可是已经是进士了,这可是进士老爷做的饭菜。”说完朝着赵璟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赵璟见她这般骄傲的模样,心中即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可爱的不行,亲了亲面颊,道,“真是个乖宝宝,今日这般懂事,要赵爷怎么赏赐你?”   李清珮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道,“我想让赵爷多陪陪我。”   这话真是比赵璟吃过的密还要甜,只恨不得立时就把这个小人给吃干抹净,天长地久的在一起,只是想到积累了许久,堆积如山的奏折,还有许多政务,赵璟头都大了,叹了一口气,道,“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哄道, “等忙过这阵子。”   李清珮也就是说说,听了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安慰赵璟道,“总是正事要紧,再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赵璟怜爱的不行,抱着李清珮又结结实实的吻了一阵。   等着吃过了饭,两个人一起闲聊,李清珮坐在赵璟的腿上,小心翼翼的拿了牙签插了一块削好皮的梨肉,自己吃一块,然后又吃一块……,然后又吃一块。   赵璟一直等着李清珮喂他,结果哭笑不得发现,李清珮自己一个人吃光了,然后还一脸满足的问道,“赵爷,这是哪里来的梨,真甜。”   赵璟记得这是从西域那边进贡过来的,因为梨子的身形很像是窈窕的女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甜美人,听了这话道,“你要是喜欢,我叫人多给你送几筐子过来。”   “那敢情好。”李清珮也推辞,高高兴兴的道。   两个人说起应举的事情,李清珮道,“明天就是殿试了,据说皇帝要亲自品评考生的文章。”   “你在紧张?”赵璟原本就想好,要找个机会对李清珮道破自己的身份,但是每次见到她,就又说不出口来,一开始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在宫里见到太子面对太子妃,唯唯诺诺的样子,忽然间就明白过来。   是害怕李清珮生气吧。   以前是觉得无所谓,不管他真实身份是什么……,他都是原原本本的自己,但是随着越来越在乎对方,心中那一杆秤也失去了平衡。   “这到没有,反正我跟头几名无关。”李清珮道,“我只是在想以后要做什么,听说许多女进士都被分入了翰林院,吃闲饭,能拿到正经差事的都很少。”   朝中男官势大,女官们自然是被排挤的。   “想要拿到好差事,就要走门路。”李清珮叹气,道,“原本想着只要中了进士,这以后就大不同了,谁知道原来这才是开始。”   “赵爷,我们的婚事能不能延期下?”李清珮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一直以来想要说的话,“我真的还有许多事情没做。”   要是以往,赵璟肯定是不同意的,可是经过昨天宫中的事情……,他忽然就有些犹豫饿了起来。   如今宫中不太平,特别是秦王……,让赵璟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来,在联想李清珮曾经是他的侍妾。   赵璟不希望李清珮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等着一切尘埃落定,他能左右局势的时候,最多不过一年……,那时候成亲。   “好,就听你的。”赵璟终于开口说道。   李清珮高兴的不行,这几天一直都在想这件事,还当赵璟会生气,见他终于同意,笑着道,“赵爷,你真好。”   李清珮哪里知道,赵璟虽然想着晚一点成亲,但是打定主意要把李清珮弄到身旁来,连职位都已经看好了,就是安置到司正去,这是专门给皇帝拟旨的地方,倒是一直随行左右。   两个人耳鬓厮磨了一下午,赵璟想着干脆今日不入宫了,谁知道到了晚上就看到有人来,说是宫里来人叫赵璟过去。   正好李清珮也要回去,怕是晚了让郭氏起疑,两个人依依不舍的分开……,到了这会儿别说是赵璟了,就是李清珮也有些动摇了起来,如果成亲了,是不是就不用这般分开了?   赵璟亲了亲李清珮凝白的掌心,意味深长的说道,“清清,无论我出身如何,总是你的赵爷,你可记住了?”   李清珮有些奇怪,觉得赵璟向来洒脱,可是这般患得患失过?笑着道,“这是自然。”   赵璟入了宫,原来皇帝病情又加重了,原本还能起来说说话,如今是直接昏迷了过去,太医李昌荣直接对赵璟,道,“王爷,看能不能挨过去……,今晚要是再不行,就要准备后事了。”   旁人自然不敢这般直白,也就是赵璟和李昌荣关系匪浅,这才敢直言。   赵璟知道这是皇帝受了刺激,想来太子妃的事情,还是影响到他了,……,守了一个晚上,半夜靠在案桌上,眯了一觉,结果到了早上也不见皇帝清醒。   皇后劝道,“今日不是那殿试之日?这边有我呢,还是政务要紧。”   赵璟回到了宫里的住处,漱洗换衣,穿上了玄色的蟒袍,头戴翼善冠,凝白剔透的玉带压在他窄窄的腰身上,立时就显得宽肩窄腰,体态修长,气势不凡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你们都不喜欢主线剧情……,嘤嘤嘤,以后除非必要,都不写了。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一大早, 郭氏就起了床, 亲手给李清珮做了抻面, 拉的细长的面条让李清珮想起了龙须面来,忍不住撒娇的问道,“娘, 您是怎么把面抻的这么细的?”   郭氏把抻好的面放到了烧的滚烫的锅里, 等着熟了, 用两根细长的筷子捞出来,放到了早就配好鸡汤的面碗里。   等着洒上一层绿油油的香葱, 几滴麻油, 琥珀色的汤水陪着绿色的香葱, 还有很香的麻油味, 看起来可口及了,李清珮迫不及待的拿了筷子要吃,听到一旁的郭氏道, “这是你爹爹以前最喜欢吃的鸡汤龙须面。”郭氏脱下围裙, 坐到了饭桌上, 揉了揉李清珮的头,道,“娘看着你吃,就像是看到你爹在一般。”   李清珮心中满是感动,听到郭氏又道, “多吃些。”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吱呀的声音, 像是有人推门的声音,李念穿着一件半旧的天青色细布短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推开门看到李清珮和郭氏正在厨房里的案桌上吃饭,道,“还没吃完?”   李念决定和李三一起送李清珮,一大早就起来套马车准备了,正是等的有些不耐烦,结果进来看到诱人的抻面,扁了扁嘴,道,“娘你偏心,我也想吃。”   李清珮哈哈大笑,指着一旁的位置道,“让娘再给你做一碗。”   李念就高高兴兴的坐了过来,他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尤为多,郭氏给她换了一个大海碗,李清珮瞧着起码是比她的多四倍面量。   一会儿功夫就吃的饱饱的,李清珮随着李念出了门,外面还没亮透,有些暗沉沉的,郭氏给李清珮整了整衣裳,柔声道,“去吧。”又斟酌了下,道,“等你回来,娘有话对你说。”   李清珮觉得有些奇怪,郭氏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的人,鲜少有犹豫的时候,但是今天看起来颇为矛盾,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等着上了马车,李清珮也有些心神不宁的,好在坐在车辕上李念一直拉着她说话,一会儿问问什么是殿试,一会儿又问今年有多少人参加……,皇帝长的什么模样,李清珮马上就被分散了注意力。   “说是皇帝陛下身体欠安,由睿王出面。”又道,“你们听说了吗,皇帝要册封睿王为摄政王,协理政务。”   李念终于找到了一个小铺子,这几天正在帮着铺货,要不是李清珮今天要去参加殿试,估计又是一大早出去,晚上才能回来。   这样在外做生意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耳目灵通,听了李清珮这话道,“好多人都说原本应该是秦王当摄政王的。”   “还有这样的说法?”   李念点头,“也不是谁传开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李念见前面有个坑道,“姐,小心一些。”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马车颠了下,因为道路狭窄,就算是知道有坑,也只能强行跨过去。   等着过来,李清珮只觉得晃荡的屁股都疼了。   李念给李清珮加了一个软垫,继续说道,“说睿王殿下这几年一直在外逍遥,不管不顾的,都是秦王殿下勤勤恳恳的,照顾身体欠佳的皇帝,又时常记挂着太子殿下,品性忠厚仁恕,是个恭俭爱民的好王爷,这个摄政王应该让他来当才是。”   李清珮皱眉,道,“这种话都敢说?”   “可不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李念说着道,“也不知道睿王殿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如同传闻那般不着调。”   李清珮道,“我倒是听说这位睿王是个文武全才,很是难得。”   “那他怎么跑出去十一年没回来?”   “是呀……”   李清珮想的却是不一样,她觉得睿王要么就是不在乎皇权,不然何必放着体弱的皇帝离开……,他的辈分,资历都在秦王之前,要是这十年好好的守着,说不定这名声要比秦王还要好听。   只是到底是什么也不好说,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人。   两个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宫门外,已经是有许多人在等着了,大赵并非日日早朝,而是一个月开一次大朝会,然后平日里都是各司其职,皇帝一般在文华殿和几位内阁一同处理事物。   像是今日这般,宫外来了许多人,不是大朝会,或者是殿试才有的盛况,李清珮下了马车,交了身份的玉牌,就被人领着入了宫,她临了望了眼外面……,看到李念朝着她使劲儿的挥了挥手,忍不住笑了出来,做了个让他快回去的动作。   殿试是要在太和门举行的,从小门进去,就被领着去了旁边的武英殿的偏殿而去,虽然是偏殿但是地方很大,约莫能容纳几百人的样子,那里已经是站了许多今年的举人,按照男女分开,她大致看了下,男考生约莫在七八十人左右,而女子则只有二三十多人。   看来今年高中的人不多。   这人数有时候是皇帝出的题太难,有时候则是应举的考生资质不佳……,但是今年李清珮觉得应该是出的题太难了。   说起文章,她就想起自己写的治国理念,前面自然都是一律的歌颂,到了后面才是真正的内容。   李清珮原本准备写个中规中矩的文,但是因为孔秀文的鼓励,立时就热血澎湃了起来,写了许多在古代看来比较大胆的内容。   不过也是她遇到了伯乐,这次高中,显然就是写的对了。   在焦急而漫长的等待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色也慢慢的大亮了气……,巍峨恢弘的皇宫也在晨曦中显露出它的面容来,其实自从李清珮进来就成了众人的焦点,不是说历代的举子没有容貌出众,但是像李清珮这般容貌已经超出一般美人许多倍,甚至是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过为,自然是极为少见。   今日李清珮穿了礼部发下来没有补子的绿色官服,宽宽大大的,既没有收腰,也有些过于长,穿在身上显得有些臃肿,头发规规矩矩的挽了圆鬓带着纱帽,说起来灰扑扑的当真没有一点出众之处。   但就是这般也挡不住李清珮的天生丽质来。   许多人频频朝着李清珮望过来,特别是男进士那边,有人甚至开始讨论以前的一段佳话来,“也不知是谁家的美娇娘,实在是姿容出众。”又道,“太平十二年,那个冯状元郎一下子看中了女状元李丽春,等着从殿试出来,就上门提亲,成就一段没事,成亲之后,那李丽春就弃了进士身份,洗手作羹汤,做个贤德的妻子。”   旁边有个女进士听了忍不住哼道,“真是屁话,难道我们女子十年……,噢,不对因为六年一次科举,有时候甚至是二十年寒窗苦读,就为了成就一段姻缘?那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也只是为了以后洗手作羹汤的时候看得懂菜谱?”   这话一出立时叫女进士们觉得认同,有人甚至人不足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清珮忍不住看过去,见那说话的女子也看了过来,高高的个子,面容白净,谈不上美人,但是五官端正,气质出众,见到李清珮竟然就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立时就显得人极为活泼机灵了起来。   李清珮抿着嘴笑,觉得这个人很是有趣。   那边那男进士显然觉得很是下不来台,冷着脸,摔了袖子道,“当初让女子参加科举就是错的,实在是有辱先人。”又道,“像是冯状元那般,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正是最合适的事情,想来许多人也都会以此榜样。”   刚才那说话的女子道,“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公然挑衅圣尊皇后之言!”又道,“你又知道个什么!当真是鼠目寸光,我就是那个冯状元的后人,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后来合离了?我曾曾祖母后来又重新入了仕途。”   这个反转实在是有些大了,男进士那边显然就是觉得尴尬万分,而女进士这边都哄然大笑了,就是李清珮也忍不住捂着嘴笑。   只是心里却是能感觉到,在这朝中女官实在是有些艰难……,这些男进士们竟然公然在抵触圣尊皇后施行的女科举,要知道在后世的人眼里,圣尊皇后就是圣人一般的存在。   等了许久,终于到了入殿的时辰,排着队鱼贯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繁复精美的红色大殿。   宽敞的大殿中央铺着红色的地毯,中间则是黄金和各种百宝做成的龙椅,等着众人站好,有内侍尖声喊道,“睿王殿下驾到。”   因为代皇帝举行殿试,所以众人只行了半礼,等着齐齐起身,李清珮就看到一个穿着玄底金线蟒袍,带着黑纱的翼善冠男子在众侍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男子身材高大俊朗,丰神俊美,气度俨然,十分的出众。   李清珮却是如遭雷击,有种失声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撞破身份了,小天使们晚安。:)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清晨的晨曦照进太和殿里, 那光衬着旁边裹了金, 雕着二龙戏珠纹路的柱子, 反射出刺目的光来,让正好站在旁边的李清珮只觉得有些耀眼的睁不开眼睛,忍不住晃了下身子。   刚才和她一同进来的女进士花竹意伸手扶了下李清珮, 担忧的看着她……, 李清珮已经是缓和了过来, 朝着她感激的笑了笑就各自站好,毕竟是在大殿内, 不敢言语。   不知道那个花竹意的错觉, 竟然就觉得上面的睿王竟然朝着这边瞄了一眼, 她怕是惹了不快, 越发规矩的站好。   殿试有时候会重新出题让考生做,但是更多时候只是按照之前的文章做品评,主要是评出前三甲来, 因为考官负责在文章上圈出写的出众之处, 然后选出及格线的人选, 然后按照优劣排序,但是状元等则是要皇帝亲自批了。   如今皇帝病重,自然是让睿王代劳了。   这一次睿王显然也是不准备重新考核一番了,毕竟皇帝病重,他也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而且这是主考是孔秀文,对于这个人的他还是十分信任的, 让礼部上了之前会试的卷子,把里面排名一甲三名里挑出来,先是男状元这里……,按照品貌,才学钦点了状元郎等,然后才是女科举这边。   不过这一次却是有些不同,当孔秀文念了前三名的人选,分别是冯婉贤,花竹意,方振英之后又多加了一个李清珮。   很多时候,如果有些人特别的出众,也会加入一甲的名单里,然后让皇帝去筛选,显然最后面的李清珮就是比较出众的一个。   许多人都对李清珮印象深刻,因为是参加了科举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即使穿着最不合身的绿色官服,又带着黑漆漆黑纱的官帽 ,也难以掩饰她倾城之姿的人,而且能考上进士……,那真就是才貌双全,即使几百年也不一定出这样一个人物了。   不过一甲第一的冯婉贤也同样引人注目,她今年不过才十四岁,要知道本朝还没出过十四岁就得过状元的人,她能排名第一可见多么出众,更不要说出身又显贵,是魏国公府所出,还是是秦王妃的妹妹。   几乎是同时,李清珮和冯婉贤就被当做对比的人选。   李清珮一直都知道她的排名不过是二甲,所以状元郎,探花什么的……,都没有想过,只想着参加了殿试开开眼的,谁知道第一个重磅□□是睿王竟然是她的心上人,而第二个则是提名的时候,她竟然直接提到了前面。   她有些昏呼呼的,感觉这惊和喜快要把她整个人都拖垮了,要不是旁边花竹意好几次都来扶着她,说不定就坐地上了,她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眼睿王,却见他目光冷清,如同一位真正的上位者,毫无任何的情绪外漏。   睿王这会儿就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那个被她拒绝之后,还会无奈的包容的说她狠心的丫头的赵璟,就好像是不存在一般。   孔秀文穿着醒目的红色官袍,道,“殿下,原该是三人,只是二甲第一的李清珮太过出众,臣和几个主考商议,越发觉得难以抉择,就决定临时提名。”   这就是要从四个人里去掉一名了。   一般这种情况,肯定是要重新出题,但是睿王看了眼文章,并没有说话,显然是准备都按照之前的文章品评,等着把几个人文章都读了,一篇文字数要在二千字,自然是不能全读,只挑选了主考官圈红的部分。   冯婉贤的自然是写的极好,虽然几个提议都很寻常,但是整个文章都挑不出毛病来,文辞优美,句子对称,很多典故都用的十分贴切,那一首字也写的极为出众。   轮到李清珮,她的字很一般,文辞也显得有些干巴巴的,但是她的灵秀却是在治国大论上,其一就是如今朝廷最大的诟病,太过重文轻武,导致每次鞑虎侵犯,都有些束手无策,且边关无大奖可用的尴尬,这自然不算什么出众……,每次科举,总有人会指出这一部分,但是李清珮的大胆在于后面,建议然武宫和文官持平,且同样三年一次武举,实行殿试,还要在国子监开设一个武科来。   这个提议太大胆了,如果皇帝真的采纳,几乎会颠覆如今朝中的格局。   另一个就是民生问题,李清珮建议在国子监开设一个农科,专门研究种子,教稼,然后推广出去,虽然朝廷也有劝农的官吏,但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所以李清珮的想法就是把这个系统化,真正重视起来。   其实李清珮不过就把现代的思想融合了进去,古代农业极为落后,自然是因为科技不够发达,但是也有不够普及有关,比如一些地方适合种植地瓜,但是因为很多农人一辈子都不会出村子,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地瓜,那就需要上面的官吏去推广了。   李清珮觉得只要这个农科真的能发挥作用,整个大赵的国力就会提高很多,最重要的是目前国库空虚,如果真的上行下效,不过几年就可以重新充盈了起来。   李清珮还建议朝廷在每个州县开设一个太医署附属的药铺,专门免费发放一些常用的药丸子。这就是李清珮设想的基本的免费医疗了。   当然不止这些,但是仅仅上面几样就够叫人吃惊了……,大殿内立时就有些乱了起来,许多人都窃窃私语,除了武官那个太过惊骇世俗之外,都觉得李清珮其他很多提议都很新颖,既结解决了许多诟病的问题,也有具体的方式,大多数都是属于肯定的态度。   睿王却是满含欣赏的看着李清珮,在她的文章上批了甲等一名的字。   冯婉贤一时没有想到,自己稳稳的状元郎被李清珮抢走,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的,脑子昏呼呼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立时就颤抖着,说道,“睿王殿下,臣有话要说。”随即指了指李清珮,道,“她根本就没资格站在这里,因为一年前,她还是秦王殿下的侍妾,这等品德不端的人还能当状元吗?”   这句话刚说完就听到了殿内的喧闹声,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清珮早就知道会面对这样的局面,她脸色苍白,但是腰背挺的直直的,目光里少有的坚定,道,“英雄不问出处,这是以前圣尊皇后娘娘说过的话,至于给人委身为妾……,不过是家境艰难,无奈之举,既没作奸犯科,也没有通敌叛国,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情,凭什么就不能参加应试?难道朝廷里有这一项要求?”   参加科举的要求只写了家世三代清白,确实是没有给人当妾这一项。   有个叫蔡秉的主考官听了这话,冷笑着站了出来,道,“睿王殿下,虽然朝廷没有这一项要求,但是这科举是国之根本,选拔治国之才,是随便一个什么妓子都可以的?”随即藐视看了眼李清珮,又道,“陛下,还请收回之前的话,把这等不洁之人赶出去。”   原本还对李清珮或仰慕,或钦佩的人,一瞬间就好像都消失了一般,看着李清珮就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李清珮却是越发镇定了起来,当初准备参加科举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准备了,目光如炬,凛然的看着那蔡秉道,“我这等给人做过妾侍就是不洁,那请问嫖了荀芳阁第一花魁的蔡大人就干净了?”   李清珮恰巧知道这个蔡秉,并不是说他多么位高权重,主要是他曾经疯狂的追捧过一个花魁,那花魁才貌双全,很是被文士追捧,蔡秉为了那个花魁掏心掏肺的写了一年的诗词,因为文采好,底下被许多人传颂,终于感动了那花魁……,不过得到那花魁之后一个月就弃掉了,让李清珮好一顿的恶心。   “本官是男子,你却是女子,如何相提并论?”蔡秉见自己年少轻狂那点丑事被李清珮抖搂了出来,很是恼羞成怒的说道。   虽然官员不能**,但是许多人却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默认了这件事,而且真正有身份花魁并不只是卖身,她们才华横溢,容貌出众,就算是放在男子身边也是不会被埋没的才女,对那些文士而言,这也是一种附庸风雅的一件事。   李清珮清冷的说道,“女子都可以参加科举做官,怎么就不能和男子相提并论了?难道说你觉得女子不配当官?”   虽然男官大多排挤女官,如今朝廷中鲜少有被重用的女官,很多人暗地也曾经提议取消女子科举,但是他们对于圣尊皇后的盲目崇敬,谁都不敢提议这件事。   李清珮这时候真的要感谢这位圣尊皇后了,要不是她……,她又怎么会坦坦然然的站在这里和蔡秉这种人据理力争   作者有话要说:  别说那个大殿里龙柱子都是红的,我特意去看了资料,发现很多都是裹了金的。:)   今天出去了,回来就很晚了,明天多写点。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蔡秉气的脸色通红, 却是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言辩。   刚刚那些还准备出头的人,听到蔡秉的丑事被抖搂到了睿王跟前, 大多又沉默了下来,狎妓是一回事, 当面拿出来说又是另一回事,如此,一时大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当然,还有个原因,他们都觉得既然李清珮已经有了污点……, 这状元肯定是当不成了,所以何必要跟一个妇人争口舌, 自降身份?   站在一旁的花竹意也是这般想的, 她心中很是惋惜, 这般才貌双全,灵秀通透的女子却是只能走到这里了, 早就在先帝的时候就开始打压女官, 当今陛下也是,而睿王是先帝带大的弟弟,显然也会跟先帝一般不看重女官。   李清珮曾经给人委身做妾, 可见家境窘迫,不是有什么依仗之人,可以在这个时候为她出头, 所以这个状元郎注定是冯婉贤的了。   睿王扫了眼众人,道,“尔等都是这般想的?”   力荐李清珮的孔秀文站了出来,道,“殿下,臣觉得董大人的说法不太妥当,据臣所知,李进士委身做妾不过是为了救母,行为虽有些不妥,但是端看是为什么,李进士此举却是孝道在前,正可谓秉性纯良才是,是为大义也。”又道,“李进士才华横溢,见解大胆新颖,可谓国之栋梁,切勿因为一些不值当的事情错过,还请殿下三思!”   当初沈从泽让儿子去查李清珮的过往,就已经查出了她的这些事情,沈从泽沉默了半响,什么话没说让人把自己的学生,还在当礼部尚书兼内阁的孔秀文喊了过来。   两个人讨论了一番,虽然觉得李清珮有些身上的污点,但实在是个少见的治国人才,毕竟孔秀文在李清珮乡试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还生出几分要教导她的念头过,更何况,显然睿王也和李清珮相熟,不然也不会让沈从泽写推举函,当时沈从泽无奈的道,“谁叫是老夫推荐的人,到时候如果真有什么状况,还只能叫孔大人出面维护了。”   沈从泽目光如炬,早就有所遇见,果然就遇到了有人捅破了李清珮的过往。   睿王这才露出笑脸来,道,“不错,孔大人正是说的有理,英雄不问出处,任用贤能,不能过于拘泥于身份出身。”   当太监喊道,“元和七年,女子科举状元为李清珮,冯婉贤为榜眼,花竹意为探花。”   李清珮一时有些恍惚,虽然还是腰背挺直的的站着,但其实手心里都是汗水,心潮澎湃的不行,差点落下泪来。   她看到许多人向她投来各色的目光,虽然大多数都是不善的,怀疑的,但是也有许多好的,比如身旁花竹意友善的神色,又或者孔秀文带着鼓励的目光……,然后她抬头去找赵璟,却见他只是矜持的颔首,一如高高的上位者一般,心中自然是有些失落。   殿试很快就结束了,那之后就是去吏部备案,然后等着任命,这时候就看出男女进士的不同来,很多男进士基本几个月内都会被安置完,而女进士则要很长时间,有的人甚至等了二三年之久。   李清珮浑浑噩噩的出了太和殿,看到孔秀文被一堆人簇拥着走了出来,她上前过去,那些人很自然让出路来,孔秀文很是和善的笑,长辈一般和蔼的道,“不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只管大胆的做就是。”   李清珮一直都不太明白古代所谓的恩师这个称呼,觉得其实过于夸张了,甚至暗暗狭隘的想过,官场上的老师和学生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而这个孔秀文从在考场的时候就鼓励她,到了这会儿更是挺身而出,让她生出十二分的感激之情来,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这才感觉到自己以前的短视来,认认真真的谢了孔秀文,道,“孔大人,以后就是学生的恩师,请收学生一拜。”   孔秀文安然的受了,他今天为李清珮说话,李清珮身上已经是烙下了他门生的印章,受礼正是应该。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说起李清珮的以后的去留来,孔秀文的想法是让李清珮按照惯例,头三甲一般都是入住翰林院,道,“最清贵不过是翰林院,你去扎实的学一学,特别你那字……。”孔秀文摇了摇头,“正该是认真练一练了。”   李清珮闹了大红脸,道,“学生知晓了。”   本朝有话非进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内阁,只有入了翰林院,有了这一分资历,李清珮才能走到更远,可见孔秀文的栽培之心。   孔秀文见她在大殿上伶牙俐齿的,几句话就把蔡秉给说的哑口无言,还有些忧心是否过于锋芒毕露,谁知道竟然这般受教,可见是个十分聪慧懂事的人,很是高兴,道,“今日就好好回去歇着,明日还有状元游街,那可是十分累人的事情。”   等着孔秀文走后,李清珮还有些恍惚的站在原地,太和殿的四周空空荡荡的,连一棵树都没有,只有受过时间洗礼的地砖,带着沧桑的陪着她。   花竹意远远就看到李清珮孤零零的站在太和殿台阶旁边,听到一旁跟随而来的人都捧着榜眼冯婉贤,有人说道,“那字就是连我侄子写的都不如。”   “也不知道睿王殿下是怎么想的,放着冯妹妹这般人物,却是……”说完很是叹息的摇了摇头。   冯婉贤出身魏国公府,姻亲故交遍布朝野,随便一个人都能攀上关系,就算是被李清珮陛下去当了榜眼,以后的仕途自然是要比原本有些污点,还没有任何依仗的李清珮强上许多,她们当然也知道李清珮很有治国之才,但是官场上,总是关系在前,其他在后。   至于得到了孔秀文的赏识……,被他赏识的多了,难道还能个个都提拔起来?   所以还是觉得冯婉贤更值得结交。   而想要在冯婉贤面前卖乖,自然是要贬低李清珮。   冯婉贞正是气不过,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一出门就看到李清珮先是被孔秀文很是和蔼的说话,然后又这般站在原地……,她一点都不想承认,即使穿着不合身的绿色官袍,还有黑漆漆的纱帽,也无法阻挡李清珮的姿容。   就这般孤零零的一个人站着,竟然也生出美人如歌的情景来。   有个人说道,“长的倒是一脸狐媚子相,跟我爹爹养的瘦马似的。”所谓瘦马其实是指扬州瘦马,专门买来女子,从小培养,最后给人送做妾,或者卖入烟花之地,那是很污蔑人的意思。   冯婉贤立时就冷笑了出来,在几个人簇拥下走到了李清珮的跟前,道,“李清珮,你是我生平所见最厚颜无耻之人,曾经为人妾,如此低贱,竟然还敢来参加应举?”   李清珮在殿前和人据理力争,唇枪舌战的毫不畏惧,如今尘埃落定,她又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冯婉贤,更不要说她现如今这个做法幼稚的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玩闹时一般的可笑,李清珮觉得就是跟她口舌也是有点丢份儿,无聊的很,但是有人非要撞到枪口,她要是退缩……,在某些人眼里反而就是害怕了。   “就是你口中所谓的低贱之人的我中了状元。”李清珮斜眼看着冯婉贤,“冯榜眼,你这是在质疑睿王殿下的旨意?”   榜眼两个字就像是一根针一般扎进了冯婉贤的心口,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子就炸的冯婉贤失去了理智,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就是鼻涕眼泪满是,很是狼狈。   “我还没学会走路就已经开始握笔了,十年如一日的不敢怠慢,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凭什么就让你这字都写不好,还曾经做过妾的人得了状元。”   李清珮瞧了眼她还未长开的脸,觉得就跟现在的初中生一般……,自己跟这样的一个人较真,还真是一言难尽。   你说李清珮不气冯婉贤的泄底,当然是生气,但是她觉得这件事就算不是冯婉贤,也还会有其他人,本身她自己的问题,所以旁人会揪出来也是常理之中,所以倒也没有真正的在意。   “这是怎么了,为何在此喧闹?”一帮人簇拥着睿王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玄色的蟒袍,身材高大俊朗,身上自有一股威压来.   冯婉贤吓的脸色煞白,泪水挂在脸上,立时呐呐的说道,“睿王殿下,臣想不明白,为什么比不过李清珮!”   睿王赵璟目光沉凝,道,“没错,单说文章,无论是词句,又或者行文书写,你都是最好的,但是科举是选拔国之栋梁,并非选一手写的漂亮字,李状元什么都不如你,但是她偏偏却有治国之能,这就足矣。”   冯婉贤神色颓然下来。   赵璟又道,“你可是还不服气?”   冯婉贤摇头,使劲儿的擦了眼泪,赵璟道, “冯榜眼,你文章上写过克已复礼为仁,一曰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还望你不要忘记。”文章上总是要用古人的典故,冯婉贤用了孔子的这句名言。   睿王扭过去看李清珮,一本正经的说道,“李状元,你随本王来。”   李清珮没想到在这里看到睿王,有些无措的跟在睿王的身后,却是听到了身后冯婉贤伤心欲绝的哭声,一回头就看到刚才还要巴结的人,这会儿作鸟兽散了。   两个人一路无话,等着到了太和殿旁边的偏殿,李清珮正犹豫说些什么……,忽然间就被人拽入了怀里,压在门后面就欺身吻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真的 双更……嘤嘤嘤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熟悉的味道, 让人依恋的怀抱,李清珮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这般大胆……,只是她心里堵着一口气, 又如何能让赵璟得逞,虽然一开始浑浑噩噩的让赵璟吻的七荤八素的, 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住手,放开我……唔。”   赵璟停顿下, 见她被吻过之后越发晶莹的红润的嘴唇,又低头吻住了李清珮,比起刚才的热烈, 多了几分珍爱的呵护……,一遍一遍的抚过她的唇瓣, 带着满腔的爱意, 李清珮渐渐迷失在了这样温柔的吻里。   挂在偏殿的红底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纹路的锦缎帐幔, 随着深秋的风起伏飘荡,像一个舞动的美人一般, 美丽妖艳。   李清珮被赵璟藏在火红的帐幔里, 触目所及不是鲜艳的红,就是赵璟温热的身体,还有他痴缠的吻。   她一时有些炫目, 心潮起伏,忽然间就希望能这样一辈子。   ***   冯婉贤出了宫门就看到自家的马车等候多时,她冷着脸上车, 对着一旁的要给她盖上薄毯的丫鬟,吼道,“放肆!”   “小姐……”丫鬟有些无措的低下头来。   冯婉贤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把怒气压了下去,道,“你去叫王叔誊一份李清珮的文章来。”心里却是想着,她倒是要好好看看,让睿王都不惜夸赞的文章,到底是写如何!她就不信,李清珮那字,那词句还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虽然在大殿上也听内侍读过,但毕竟不是全文,难以窥探全部内容。   很快宫门口人群就散去了,最后一个出来的花竹意一直徘徊在门口,颇有些犹豫,她既想跟李清珮交好,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唐突了,这般想着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站在马车旁边等着。   等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见人出来,花竹意颇有些奇怪,按道理他们这些人不能长留在宫中,这会儿应该是出宫才对?   只是真的要走,花竹意又有些担心……,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就这般纠结中,又过了半个时辰,花竹意无奈,上了马车准备回家,突然间看到宫中侧门大开,出来一顶小轿子,等着轿子门帘被拉开,露出睿王硬朗挺拔的身姿来,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子,却是用斗篷遮住大半,只依稀看出来穿着的鞋子。   睿王抱着女子,大步流星的上了王府的马车,不过一会儿,那马车就在王府侍卫的簇拥下,消失在了视线中,花竹意怎么觉得那双鞋子很像是李清珮穿的,大赵的官服,纱帽不分男女,但是唯独靴子却是不同,女官的要稍短一些。   花竹意因为扶着李清珮,恰巧注意到李清珮的两只靴子长短不齐,好像是两个尺码一样,不过朝廷一向轻慢女官,发错也是有可能的,当时她倒也没在意,谁知道竟然会让她因为这个认出李清珮来。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宫外已经点起了灯笼,那橘红色的光芒照耀的四周红彤彤的,花竹意的侍从过来,问道,“大人,该是回去了吧?”   花竹意这才回过神来,道,“走吧。”心里却是想着……,不会真是她想的那般吧,睿王和李清珮原本就认识?难道说睿王徇私舞弊了?随即想了想又摇头,那样文采,又何须让睿王徇私?李清珮凭着自己的能力就可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来,只是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倒是有意思了……,花竹意觉得自己好像是窥探到了不得秘密,又想到有一天,那些嘲讽过李清珮的人,知道她和睿王的关系匪浅,会是怎样的表情?一想到这里,竟然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那些男官们实在是太猖狂了,总是要碰壁一次。   这么一想花竹意就越发有些期待了起来,这个李清珮才华横溢,有着治国之能,还被孔秀文看中提拔,和以后的摄政王睿王关系匪浅……,以后朝廷的格局是不是要变一变了?会不会终于等到了如同圣尊皇后在世时候一般,女官的盛世?   花竹意也知道自己这想法过于天真了一些,如果睿王真的对李清珮不同,为什么没有直接求娶,何必要这般这般遮遮掩掩的?但是她还是更乐于往好的地方想,毕竟刚才瞧睿王抱着李清珮的姿势,极为的小心翼翼,像是怕摔倒她一般……,这可不像是随意玩弄的态度,或许是李清珮不愿意嫁人之后放弃进士身份洗手作羹汤?又或者是因为李清珮曾经给秦王做妾?皇帝不同意?   但是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是肯定的,李清珮以后在仕途上将会是前程似锦,花竹意想到这里,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跟李清珮交好。   刚上了马车,李清珮狠狠的捶打了下赵璟,不是情人之间的玩闹,是真的狠狠打了下,捶完她手都疼了,可见赵璟也不舒服,其实她真的是被赵璟折腾惨了,当时两个人在偏殿里,赵璟可劲儿的□□她,每次只要她说话就被吻住……,至于后面更是让她失去了说话的机会,只顾着喘息了。   好好的一个大殿,已经被他们……,李清珮觉得她以后偶真的无法直视这个地方,事后她手脚发软,没办法走路,差点都气哭了,赵璟一直柔声哄着她,就这般用斗篷遮住她,上了轿子,那之后就又改成王府的马车。   虽然知道那斗篷很大,几乎遮住了全部,外人也不可认出她,但她就是觉得害怕。   赵璟见李清珮瞪着他,眼睛圆溜溜的,实在是可爱至极,忍不住把人带到怀里抱住,道,“别气,其实我也是……”赵璟不敢对李清珮说他心虚,当时就想到这个办法,只觉得把人压在身下,融为一体,就这般一起达到极致的快乐,才能让他觉得李清珮还在自己的身边。   他一辈子虽然也过的十分肆意,但也没有这般荒唐过,只不过遇到李清珮之后,好像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越来越有些裹足不前,犹犹豫豫了。   “什么?你倒是说呀?”李清珮质问道。   赵璟叹气,大手握着李清珮软绵的手,在她手心里印了一个吻,道,“怕你生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清珮想起刚才在大殿里,赵璟威严天成的模样来,那时候她觉得那样的触不可及,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那个和蔼可亲的,任何时候都会包容他的男人突然间就变成了皇帝的叔叔睿王。   想到他的出身,李清珮又听这话,突然间就说不出话来。   大赵的睿王,皇帝的叔叔,真可谓天潢贵胄,让旁人仰望不可及的人,就这样可怜兮兮的望着你,就好像是你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存在,只怕你生气,难过,再也不肯理他……,比起什么甜言蜜语,这种朴实的话却更加珍贵的打动人心。   李清珮已经气消了大半,但是又想起自己和秦王的关系,还有睿王和秦王的……,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哼道,“那你肯定也知道我和秦王……”   赵璟笑,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本王可是记得,当初清清趁着本王风寒昏睡,霸王硬上弓在前,这会儿怎么就开始介意起从前来了?”   李清珮脸腾的红了,气的不行,要去捶打赵璟,“都什么跟什么呀!唔……”   赵璟握住李清珮的手掌,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则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他如今早就学会如何让李清珮沉迷其中。   好一会儿,两个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李清珮推开赵璟,坐到了马车的角落,用手背蹭了蹭被赵璟吻的越发红润的嘴唇,道,“你不许过来,咱们现在好好说话,别以为可以就这样蒙混过去。”   赵璟觉得李清珮声音娇滴滴,目光里却是带着迷蒙的水汽,让他怜爱的不行,忍不住笑,道,“好,都听你的。”又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李清珮觉得这个话题跳的有点远呀,当初不是说好晚一点成亲吗?她瞪着赵璟,道,“不是说再等等吗?”   赵璟扫了眼李清珮,闷闷的道,“看,你想对我始乱终弃。”   “赵爷!”李清珮忽然就觉得有些愧疚了起来。   等着到了家门口,李清珮下车之际,她还在安慰赵璟,道,“不是说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可是刚中了状元,还想施展一下抱负,赵爷今天在大殿上不也说我写的文章好?”   赵璟很是不舍,两个人足足说了一刻钟,等着看天色已晚,再不回去郭氏就要着急了,这才说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依依不舍的分开。   不过等着李清珮自己扶着腰酸背痛的身子踏入家门前,忽然就想到……,明明是赵璟隐瞒身份在前,怎么就成了她在安慰他了?   随即又想到赵璟的提议的婚事来,又变得蔫蔫的,心虚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赵璟都是很认真的想要在一起,是她一直在推脱。   赵璟说的对,她才有始乱终弃的嫌疑,捂脸。   作者有话要说:  肉去看微博吧,明天就删掉,然后放到相册里。   查水表很厉害的,怕怕,正确打开的相册姿势是,用电脑,然后找到相册,然后里面有个相册专辑,再然后找到宠妾之后的专辑,密码是:(么么么) 我的微薄是:honey小碧   看不到也不用着急,都是扩写,不影响剧情的,:)   推一篇基友的现言文,文笔超赞,日更中,小天使萌喜欢的可以收一发!   《我的坏先生》(作者:柳熏风)      【文案】   郭疏影的世界里很安静,像阳春三月远山之巅的冬末白雪,像四月的自在飞花,宁静而美好,平淡又精彩   可当她再见钟跃,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她有点……招架不住   拥有着完美身材男女皆爱的知名健身大咖很抓狂,他如今放缓脚步画心为牢请君入瓮,这丫头怎么就一点都不开窍呢!!   众人:男神你再不追媳妇就要被人拐走了(~ ̄▽ ̄)~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李清珮回到家中, 先去漱洗换了一身衣裳才出来, 郭氏只当她的官服不合身,倒也没有察觉出异常来,唯独后脚就跟着到家的李念忍不住抱怨道, “姐姐,我在皇宫门前等了你许久, 怎么不见你出来?”   “不是叫你先回来?”李清珮有些心疼李念, “你没遇到有人给你递信儿?”   李清珮刚才那模样自然不能让弟弟看到,所以就叫内侍去告知李念,让他先回家, 说自己要跟一个同寮一同回来。   李念道,“有呀, 但是我回来一看姐姐还没到家……,怕是姐姐有事,又回到那边去看。”李念见李清珮虽然神色里带着疲惫, 但是眉眼又带着被滋润过的□□来, 看起来倒是比平日里还要娇艳,不过他还不懂这些, 只当李清珮还沉浸在得中状元的喜悦中, 笑着道,“不过看到姐姐安然无恙, 念儿就放心了。”   李清珮嘿嘿笑,觉得这个弟弟是越来越可爱了,轻轻的捏了捏他的鼻子, 道,“让念儿担心了。”   李念羞涩的搔了搔头,道,“不是弟弟该做的。”   郭氏最喜欢两姐弟这般亲亲热热的,见了笑着说道,“都别站着了,清清你今日想来劳累一天了,晚上想吃什么?”又对儿子李念道,“你也是忙了一天,也坐着,跟娘说说想吃什么。”   “抻面!”   “面!”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郭氏忍不住笑,“真不愧是姐弟俩,这喜好都一样,娘这就给你们去做。”   郭氏显然早就料到了两个人还想吃抻面,早上让李妈妈和好的面,其他材料也一应俱全,让李妈妈打下手,作了一桌子的丰盛晚饭来。   李清珮这一天真可谓跌宕起伏,让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一辈子没这么刺激过,先是知道隔壁那位肌肉鼓鼓的型男竟然是传说中的睿王殿下,被人翻出做妾的过往……,然后又是在孔秀文和睿王的推举下当选了这个状元。   当然最后则是在太和殿和赵璟热烈的缠绵,就好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虽然气赵璟的急切,但是不得不说,那样的地方,让她有种说不来的刺激。   想到这里,李清珮就红了脸,一口气喝掉了半碗的汤水,这才觉得心口涌出来的火苗被熄灭掉,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郭氏是个很有手艺的人,她是有大毅力者,且追求尽善尽美,不去做则好,但是一旦开始就一定会做的最好,所以无论是针线,还是做饭,只要她下过功夫,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今日郭氏又是下了功夫,李清珮和李念吃的很是畅快,等着吃完李清珮已经是抱着肚子,连路都走不动了。   李念就抱怨,道,“娘,你瞧姐姐,都是已经是状元了,还没个官老爷的样子,吃的这般风云残卷的。”   李清珮瞪他,见他马上就一本正经的说道,“主要还是平日很少吃到娘做的饭菜,娘你身子骨不好,也不能天天做,但是偶尔做个抻面什么的给我们姐弟吃,姐姐也就不会这般嘴馋了。”   李清珮哈哈大笑,道,“娘,别听念儿的,这小子越大越是会动歪脑筋了,明明就是他想吃您做的饭菜。”   一家子说说笑笑,时间倒也很快,等着收拾了饭桌,到了厅堂喝茶,李清珮就注意到郭氏的神色似乎带着几分紧张,一直都不断的捏着衣袖……,她突然就想起自己出门前郭氏说过的话来,说是她回来有话对她说。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向来镇定自如的郭氏都这般不安?   李清珮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呼延淳五十来岁,中等个子,长的很是不起眼,小眼睛,不高的鼻子,还有剪的齐整的胡子,如今年纪大了,还挺着一个大肚子,说话声音小小的,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平时看着就和王府那些下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却没有人敢慢待他,不仅因为他是陪着秦王长大的,更是秦王最看中的幕僚。   他慢悠悠的走到了正房外,见门口站着几个小丫鬟,却是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仔细一听就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哭声,那声音断断续续的,“这状元原该是我的,却是被李清珮夺了去。”   “姐夫,她不是做过姐夫的侍妾吗?难道说这样的经历,还能参加应举吗?”   王妃冯婉贞好像是说了什么,又听到冯婉贤委委屈屈的哭道,“我晓得,这是朝廷上的事情,哎……,呜呜,我就是觉得不甘心。”   一旁穿着红色比甲的小丫鬟是冯婉贞带来的陪嫁丫鬟,颇为能做主,见呼延淳站在原地,也不说进去,尴尬的笑着说道,“呼延先生,要不您去旁边的茶坊坐一坐,我给您沏一壶热茶?”   呼延淳摇头,道,“我先回去了。”   小丫鬟能看出来呼延淳是来找王爷的,不过因为冯婉贤过来哭诉,这才不好进去,她颇有些难办,谁都能看出来秦王殿下极为敬重这位呼延先生……,秦王的书房就是王妃也不能进去,但却是让呼延先生打理的。   能在这时候赶过来,显然是急事,三小姐真是被家里惯坏了,从小就因为读书好,魏国公娇宠着,作为姐姐的冯婉贞爱护着,养的有些不知道分寸。   只是想到魏国公府的情况,又忍不住叹气,自从圣尊皇后之后,后宫基本就废掉了,历朝皇帝鲜少会大肆纳妃,后妃最多是一位皇帝也不过把四妃弄齐全了而已,如此整个大赵上行下效,很少有纳妾的,但是魏国公则相反,最少都是一妻十妾……,那第一任魏国公夫人或许是受不了这许多妾侍,乌烟瘴气的事儿太多,生下冯婉贤就病故了,魏国公倒也狠心,很快就又续了弦,日子照样过的恣意。   冯婉贤从小都没有母亲可以依靠,所以对这个姐姐很是依恋,如此有个事情就来找冯婉贤也是这个原因。   正在丫鬟为难之际,门帘从里面被推开,露出秦王英俊的面容来,他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呼延淳一愣,道,“先生何时来的?”   王妃冯婉贞出来送秦王,体贴的叫秦王不要忙到太晚……,这才依依惜别,等着出了正房,秦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呼延淳道,“本是来跟殿下说这次状元的事情,想来殿下也知晓了。”呼延淳听到冯婉贤哭诉,就明白秦王已经从这位妻妹身上听到了这个消息。   秦王点了点头,两个人很快就到了书房。   等着坐下,秦王亲自到了茶水给呼延淳,道,“没有想到,先生也有坐不住的时候。”   呼延淳恭敬的起身接了茶杯,放到一旁的长几上,道,“多谢殿下。”又道,“多年前安排,今日终于有了成效,实在是不得不佩服殿下的睿智,李清珮此女子,倒也不是常人,竟然真就考中了。”   秦王却是没有露出呼延淳想象当中自得的神色,反而紧紧的捏着茶杯。   好一会儿,秦王才重新开口,却是换了话题,道, “我这位叔叔,当真是得天独厚,从出生开始就受尽宠爱,父皇看中,哥哥纵容,说出宫就出宫,说跟哥哥吵架就吵架……,活的真是够肆意的,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从来不曾像本王这般,每一步都是斟酌之后再斟酌,谨小慎微。”   “可是那又如何,他以为如今这皇宫,还是他曾经的天下?”秦王抿了一口茶水,冷笑道,“纵容妾身的女子当状元,害惨和进了太子妃的家务事……,呵呵,马上就又有新的事情烦扰他了。”   呼延淳道,“殿下苦心积虑,总有一日会有所回报的。”   秦王苦苦压抑想要冒出的猛兽,好容易才回复了常色,道,“那边可是安排妥当了?别是真让我们这位叔叔当上摄政王了。”   “殿下放心。”呼延淳很是自信的说道。   秦王抿着嘴,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倒是要看看,一边是穆氏的旧案,一边是皇帝陛下的坚持,到底他会选择怎么做。”   夜色浓重,不过一会儿就下起秋雨来,让原本就带着几分冷意的秋日,带出萧索的寒气来,李清珮坐在厅堂内的太师椅上,握着李妈妈泡给她消食的茶水,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心里却是不安。   郭氏把李念赶回去睡觉,又让李妈妈,彩蝶等人也都去歇着,如今这个堂屋只剩下她一个人,好一会儿,门口响起脚步声,郭氏拿了一个红漆海棠花纹的匣子走了进来。   李清珮认识这个匣子,这是母亲的首饰盒,无论到哪里都会带着她,但其实自从父亲亡故之后,家境没落,能当掉的都当了,早就没有任何像样的首饰了。   可是郭氏还是会很珍爱的带着它。   郭氏走到了李清珮的前面,把首饰盒放到了旁边长几上,道,“清清,娘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她悲伤的看着李清珮,“今天早上,娘还想着……,如果你只是中了进士,这件事就算了,何必要让你背负这样的重担。”   “谁知道,你到底是你爹的孩子,继承了他的才华,中了状元。”   “娘……”   “打开它。”郭氏道。   李清珮总觉得这盒子里当着什么滔天的秘密,可是又止不住的好奇,她犹豫了下就打开了匣子,第一层上面不过放着几封信,等着打开夹层,却是看到一块有些发黑的人骨,她吓的差一点就把匣子丢在地上。   耳边却是传来郭氏含恨的声音,“你爹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这就是为什么娘想让你一直考取进士的原因,我们无权无势,又怎么能替你爹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车,直接打开微薄就能看到了,对,手机也可以……,快删了,亲们快看吧。:)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夜色浓稠, 四周静谧的可怕,郭氏像是不忍直视闭上了眼睛,眼泪却是汹涌的流了下来, “这是你爹爹的腕骨,娘特意放在这里, 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你爹是被人毒死的。”   李清珮当然知道……,虽然古代的时候说骨头发黑是毒死的证明, 但其实从现代角度来说,并不完全可靠,这种骨头的颜色, 有时候因为土质的原因,也或是氧化的原因。   但是她相信她娘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她说爹爹是被毒死的, 那就肯定错不了, 果然她又听郭氏说道,“当时你爹爹喝了一碗郎中新开的药剂, 就直接吐了血, 那之后不过一刻钟就毙命了。”   李清珮想象着当时的场景,眼忍不住就哭了起来。“娘,你当时就怎么就不跟女儿讲!”   “说了有什么用?”郭氏伸手去给李清珮拭泪, 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娘还不了解你?你要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根本就没办法安心读书。”   “娘……,那到底是谁害死了爹爹?”   郭氏摇头,道,“娘不知道,那个给你爹开了方子的吕郎中第二天就不见了,我去问过荣盛堂,他们甚至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更何况,这件事并不简单,你还记得有阵子你爹爹的字被微服私访的皇帝陛下看到,还求了去挂在了御书房,那之后就名声大噪了起来。”   “女儿记得。”   “有一阵子家里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然虽然穿着便服,但是娘能看出来是个官职,娘听到你爹爹喊他梅大人,说是宫里派来的,那之后你爹爹就显得有些神神秘秘的……,书房都不让娘过去。”郭氏回忆道,“后来那位梅大人就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你爹爹都显得心不在焉的,总是失神。”   “在一个月之后,你爹就暴毙了。”   “娘虽然没办法把这俩件事联系在一起,但是总觉得这是关键。”郭氏抱着李清珮,轻轻的揉着她的脸颊,道,“你爹爹与世无争,待人和善,是不可能和人结仇,所以一定是这件事。”   李清珮听到这里就开始颤抖了起来,宫里,皇帝,睿王……,还有秦王,不知名的梅大人,很多人物都联系在一起。   这一天晚上,李清珮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才勉强睡了过去,梦里都是父亲的音容,抱着她教她写字时候的样子,每次下学之后都会含笑的望着她,揉着她的头问她要不要吃桂花糕的神态……   李清珮想起这些就觉得泪流满面。   白天,李清珮骑着高头大马游街,路过在白帽胡同的时候,看到同大理寺并排在一起的都察院,她忽然就想起来,都察院的职责专属纠察、弹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既然父亲的死和一名叫梅大人的人拖不了干系,是不是进了都察院,拿到所有官员的资料,她就可以查出来?   李清珮忽然就有了信心,只是晚上在月色下见到风尘仆仆赶来的赵璟,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赵璟显然是宫里刚回来的,蟒袍都没脱下,显得神色凝重,似乎有什么事情,但是看到李清珮的模样,马上就心疼了起来,叫人打了热水过来,亲自拧了帕子给李清珮擦脸,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等着李清珮哭了够,这才问道,“到底是何事?”   李清珮忽然间就不好意思了起来,觉得人真的是善变,往常她无论遇到任何的事情都会自己想着扛着,但是自从和赵璟表白心迹之后,就好像是有了依靠,遇到委屈难过的事情,就会忍不住在赵璟前面哭。   “清清不怕,告诉本王。”赵璟抱着李清珮坐在的腿上,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子一般,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柔声问道。   李清珮正要说话,忽然间就看到门外传来王管事声音,“王爷,宫里那边来人了,叫您即可入宫。”   赵璟脸色凝重,叹了一口气,亲了亲李清珮脸颊,道,“我去去就回来,你等着本王。”   李清珮想着,如今这么晚了,入宫之后就落锁了,又怎么能出来?   赵璟好笑的道,“不是让在这里,你回到自己的宅子里。”见她因为刚哭过眼睛红肿的像个小兔子,又因为自己的取笑而露出羞涩的神态来,让他有又怜又爱。   忍不住低头含住李清珮的嘴唇,细细的拥吻,原本只是安慰,结果这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怀里的李清珮又软又香,简直是让他爱不释手,赵璟不知道旁人到底是怎么应对**的,但是他的李清珮太甜美了,太香甜了,两个人就好像是天生的一对,无论是怎么样都那样的美妙。   李清珮艰难的推开赵璟,道,“王管事还等着王爷呢。”   赵璟叹了一口气,纠结的拽了拽领口,等着好容易回复了平静,这才不舍的说道,“等着本王。”   赵璟虽然自己入了宫,但是把王管事留了下来,他还记得李清珮刚才哭的模样,有些担忧的说道,“要是事情太急,你就跟王管事说。”   李清珮反倒是担心起赵璟来,能让他这半夜入宫,显然不是简单的事情,问道,“王管事,王爷到底是何事?”   王管事沉吟了下,想着李清珮如今是状元了,不日就要入仕,早晚也会知道这件事,与其从旁人嘴里知道,还不如由着他来告诉她,还能原原本本的,没有掺杂太多谣言 。可以把事情看的更透彻一点。   “今日有人在大理寺外击鼓鸣冤,要告御状。”   “御状?”   王管事点头,“说是穆氏一族的后人,要给穆氏一族洗刷冤情。”   李清珮想起睿王和穆氏一族的关系,他未过门的王妃正是穆家的女儿,道,“当年不是说,穆氏一族已经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了,如何还有后人?而且这件事已经过了十一年了,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凑巧在王爷回来的时候击鼓喊冤?”   王管事觉得李清珮可真是聪慧,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冷笑着说道,“可不就是,呵呵呵。”   李清珮看到王管事讥讽的笑容,觉得这其中还有事情,问道,“按道理王爷应该是很想去查一查此案的,但是到现在都没动静,是不是说明王爷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去做这件事,阻碍是谁?”   李清珮到现在还记得,赵璟说为了未过门的未婚妻守身了许久,如果穆氏一族真是通敌叛国,他又何必这般?所以穆氏一族的冤枉的。   夜风徐徐吹来,带着秋日的凉意,让只穿了一件杭绸褙子的李清珮感觉到了几分的凉意,王管事拿了一件赵荣的披风给李清珮披上,道,“李姑娘,披着这件回去吧。”   “多谢王总管。”又说道刚才的话题,“而今朝廷又有谁能拦着王爷呢?想来想去只有……”李清珮深深的看了眼王总管。   王总管叹气,道,“正是皇上。”   王总管觉得李清珮真是的太聪慧了,几乎就是一点就透,又想着临走前赵璟的叮嘱来,“她以后就是你的主母了,有什么事,都要以她为准,就像是对待本王一般。”心中想着,这件事总是瞒不住了。   “殿下原本想要缓一缓,总要让皇上安心,谁知道突然间却是冒出了穆氏后人来……,这下殿下就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可能了。”王总管叹气,他不知道赵璟会怎么办,但是皇帝是绝对不会同意复查的,如果他是会同意的人,赵璟又如何在外十年都没有回来。   两个人如今的和睦不过是建立在赵璟的退让而已。   “这不是纯心离间皇帝和王爷吗?”李清珮一是无话,只觉得接二连三的,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有些难以适应,等着走到了后院旁边的墙壁边上,这边放这个梯子,只要爬过去就能到李清珮住的屋子。   王管事悄悄的查看下对面,悄声说道,“李姑娘,小的瞧着那边没人,您现在就过去吧。”随即又想到赵璟走之前的叮咛来,道,“您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小的吗?不管是什么,您只管说,小的要是做不到,自会禀告王爷。”   李清珮却已经是回复了常态,想着赵璟如今麻烦是不断,自己还是不要添乱了,再说她一路艰辛,虽然磕磕绊绊的,不是也走到了今日,得到了状元的成就?不是自己逞强,而是目前还没有到求赵璟的地步,陈年旧事,又只有个梅大人这三个字的线索,犹如大海捞针,需要带着耐心慢慢的去查。   “您告诉王爷,我想进都察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晚安,:)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烛光映照的太子面色苍白的脸上, 越发显得单薄,他剧烈了咳嗽了下,一旁的秦王见了, 赶忙倒了一杯温茶递了过去,道, “殿下先回歇着吧,这边有我和皇后娘娘看着呢,您在这么熬下去可别是受不住了。”又道, “别太过担忧,睿王殿下是皇帝陛下看着长大的,他难道还能在这个时候坚持彻查穆氏一案, 这不是加重陛下的病情?”   前几日有个男子自称是穆氏一族的后人,在大理寺击鼓鸣冤, 在朝堂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许多当年经历这件事的人都觉得穆氏一案疑点重重, 无奈是先帝亲自下的圣旨,早就立案的事情, 谁都不敢招惹, 大理寺就把那人收押起来,押到了死牢,等秋后问斩了。   只是如今睿王协理朝政, 很自然就知道这件事,把人从死牢放出来,还要重新彻查, 弄得整个朝廷都沸沸扬扬的。   秦王说完就去看太子,果然见他脸上浮现几分不满,说道,“秦王,本太子实在是不明白睿王是如何想的,难道穆氏一族的旧案比父皇的安危还要重要?一定要在父皇病重的这个时候翻案?”   秦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太子殿下,您要晓得,穆氏一族可是睿王殿下的妻族,总不是外人。”   “不就是未过门的妻子,难道还比父皇重要?”秦王不劝还好,越说倒是让太子越是生出不满来。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内监尖尖的嗓子带着恐慌,道,“太子殿下,不好了,陛下和睿王殿下吵起来了。”   ***   自从得知当年的真相,李清珮就显得郁郁寡欢,倒是郭氏反过来劝她,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你要是在这般无精打采的,娘就真后悔告诉你了。”又道,“娘知道,总有一日,你能查出当年的真相来,替你爹爹报仇雪恨。”   李清珮这才缓和了些,但是想要进都察院的决心却是越来越重了。   不过几日,男进士那边都已经陆续出了任命,头等三甲都去了翰林院,剩下的也都各自得了官职,唯独女进士这边却是没有消息。   李清珮心想,当真是区别对待,这差距也太多了,好在晚上见到了王管事,说道,“李姑娘,今天晚上能去一趟王府吗?”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王管事皱眉,道,“哎,一言难尽。”   李清珮看了眼天色,见郭氏那屋子灯早就熄了,知道大家已经睡下,很快就下定了决心道,“王管事你等我下。”回了屋子换了衣裳,又重新梳头,这才放了梯子,爬了墙过去。   两个人从宅子里出来,王管事亲自扶着李清珮上了马车,自己也跟了进去,这倒是让李清珮感觉到事情的紧迫,要知道平时王管事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仆从,一直都跟着车夫坐在车辕上的,今日这般显然是有话对她说了。   “李姑娘,前几日王爷和陛下大吵了一架,那之后王爷就把自己关起来,谁都不见。”王管事忧心忡忡的说道,“穆氏旧案是王爷心口上的旧伤,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非要这时候跳出来挑事儿。”   李清珮问道,“那人真是穆氏后人吗?”   王管事深深的看了眼李清珮,道,“是,当初被鞑虎抓走,这些年一直被关着,说是前几年好容易自己逃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来喊冤。”   “就是说他这些年一直都跟鞑虎在一起?”   “正是。”王管事他叹气,“他还是穆三小姐的哥哥,叫穆永德,自然是认得王爷,当时在牢里抱着王爷的腿就哭了起来,说是他们穆家冤枉,还请王爷为他们穆家做主。”   “王爷好容易把这件事压下去……,这会儿见到穆三小姐的哥哥这般,又如何忍得住,当时就跳了起来,去了宫里想叫陛下重新彻查穆氏旧案,可是陛下又如何肯?”   “陛下气的不清,还说王爷忘恩负义,说他忘记了先帝对他养育之恩,就是先帝死了也要给先帝摸黑,是个不忠不孝之人。”   李清珮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睿王这些年来一直隐忍就是因为敬重皇帝,只是这会儿穆氏的人亲自来喊冤,遇到是谁都受不了,只是这件事还真是奇怪……,那人怎么就不凑巧,一定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来喊冤?   又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逃了出来?   所以一切都显得疑点重重,就像是王管事说的那般,或许是就是为了离间皇帝和睿王……,然后呢?   皇帝和睿王闹翻了之后呢?谁会得利?   一个熟悉的人忽然间浮现在李清珮的脑中,她想了想,还是问道,“王管事,如果睿王殿下没办法做这个摄政王,是不是就剩下秦王殿下了?”   王管事凝重的点了点头,很是欣慰的李清珮的机警,说道,“以前王爷把权势拱手让人,那是因为陛下是王爷敬重之人,但是这一次又凭什么呢?”   “以前?”   王管事觉李清珮以后早晚要知道,还不如直接说了,道,“想当年,先帝知道陛下身子羸弱,无法承受帝王之累,就想让王爷继承大统,只是王爷不肯……,怕是让陛下误会。”   “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往。”   “这本该就是王爷的。”王管事意难平。   等着到了王府,李清珮换了一顶小轿子进去,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到了正房,王管事撩开帘子扶着李清珮下来,还叮嘱她说道,“李姑娘,小的真是求你了,一定要替小的劝劝王爷,穆氏旧案,只要王爷在,总有查清的时候,但是现在跟陛下对上……,说句难听的,陛下如今正是不太好,万一被王爷气出个好歹,旁人要怎么看王爷?太子难道不会怨恨吗?”   李清珮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这么严峻的问题,这会儿听了王管事的才知道事情已经紧迫到了什么地步。   “我只能尽力去劝。”   “李姑娘,王爷肯定会听你的。”王管事很是有信心的说完就去敲门,道,“王爷。”   屋内半天都没有动静,李清珮看了眼王管事,见他叹气摇头,又去敲,到,“王爷,小的请了李姑娘来。”   李清珮道,“赵爷,我有事跟您说。”   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脚步声,门就被人打开,李清珮推开走了进去……,屋内没有点着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闷闷的,她从王管事手里接过灯笼,走了进去,放到了靠在窗口的案桌上,顿时整个屋子就亮了起来。   赵璟窝在博古架的角落里,双手抱着头,见到许久没见到的光亮,忍不住说道,“熄了灯。”   李清珮却是没有听,而是走过去,跟着蹲坐在地上,从后面抱住了赵璟,他的肩膀很宽,李清珮要很费力的环住,她把脸埋在赵璟的脖颈上,静悄悄一句话都不说,原本有些沉闷的屋内,顿时就生出几分温馨的气氛来。   赵璟觉得身后的李清珮娇娇软软的,贴着他,散发着属于她的特有的馨香,而这种味道慢慢的侵袭着他,让他紧绷的精神终于有了缓解。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冷的,“你是来劝我?不用了,这一次我一定会坚持彻查穆氏一案,再也不能让忠臣蒙羞,死不瞑目!”   李清珮也不生气,反而顺势扭过身子来,拉着赵璟的胳膊,躺倒的他的怀里,用脸颊蹭了蹭赵璟的胸口,说道,“我才不管你们这些破事儿。”   语气骄纵的不行,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赵璟忍不住哭笑不得,生出怜爱的心思来,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李清珮的头,道,“真是大胆。”   李清珮的眼睛在橘红色的灯光熠熠生辉,比星辰还要璀璨,听了道,“那还不是赵爷给惯得。”   赵璟见了目光深沉,像是不能克制一般,慢慢的低下头来,轻轻的含住她的唇瓣。   另一边隔着不远处的□□里却是显得格外的平静,秦王在宫里呆了四天,这一天刚回来,先是去看了眼孩子,又跟王妃说了悄悄话,这才起身去了书房,幕僚呼延淳早就等候多时了。   因为宫里不是谁都可以进去,呼延淳自然不能跟着秦王。   秦王和呼延淳不痛不痒的说着近日府邸里的事情,不过就是今年庄子收了多少进项,又或者是外面的动向,最后才说道宫里的事情,“陛下的病如何了?”   “这几日药都不怎么喝了,唉声叹气的,很是郁结的样子,在这般下去可就不好了。”秦王举着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虽然极力掩饰,但是那得意却是从眉梢流了出来。“太子殿下也心生不满。”   呼延淳这才大胆的说道,“睿王这性子都是被惯出来的,小的时候被先帝宠着,后来又被陛下看中,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退让,他以为这世上不是方就是圆,殿下,我们所谋,马上就可以手到擒来了。”   秦王放下茶杯起身,背手而立的站在窗口,望着院子里百年的槐花树,如今光秃秃的只剩下了枝干,显得孤零零的,道,“万一有人劝住了他呢?”   呼延淳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的道,“他为了穆氏一案,能负气跑出去十年,可见性格固执,如今连妻兄都见到了,如还能放弃彻查?他自尊心不允许他这般做。”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一更,但是估计很晚,别等了,明天早上看吧。 ☆、第60章   第六十章   到了后半夜 ,夜风变得急促了起来, 敲打着窗户, 叮叮当当的,李清珮一路颠婆, 又是担心赵璟,有些饿了,道, “怪饿的, 王爷您起来, 咱们吃点东西吧。”   赵璟被李清珮拉着坐起来,李清珮借着灯光一看, 赵璟发鬓歪了,一直修饰的很有型的胡子也跟野草一样乱长了,脸色也有些发白……, 别人要不知道他憋在屋里这么久了, 还当是遭了什么大难了。   李清珮叫王管事打了盆清水进来, 亲自洗了帕子给赵璟擦脸,一边擦一边问道, “王爷, 您想吃点什么?”   帕子浸着热水, 擦在脸上, 温热而舒服,赵璟憋着火的胸口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听了道, “阳春面。”   李清珮想起赵璟第一次来找自己……,她就给他下了一碗阳春面,居然记道现在,忍不住笑,道,“我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要王爷下面吃的。”   语气很是骄纵,但是娇娇软软的,倒像是撒娇一样,赵璟听了心里怜爱的不行,道,“好好,不做。”   王管事见两个人亲亲热热的,正是不知道找什么借口离开,听了这话道,“王爷,小的这就吩咐厨房下去。”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李清珮给赵璟擦了脸,又起身去开窗户,道,“一股味道,幸亏王爷不是爱喝酒的性子,不然这屋里满是酒味了。”李清珮一开始还当屋内全是酒的味道……,后来才想起来赵璟虽然喜欢品酒,但是他从来不喝醉。   赵璟坐在床沿上,看着李清珮忙忙碌碌的,开了窗户之后就是去点灯,屋内一共四盏灯,等着上面的蜡烛全部点亮,立时就亮如白昼一般。   夜里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从窗户被吹了进来,立时就吹散屋内的浊气,那也风也吹的李清珮薄纱的袖子,像是球一样鼓了起来,美人如玉,倒像是月下仙子……,似乎只要一展翅就能飞道天宫去。   赵璟深深的看着李清珮,一刻也不肯移开目光。   李清珮回头,见到赵璟痴缠的目光,忍不住明媚的一笑……,屋内的气氛立时就变得温暖缠绵。   不过一会儿王管事送了阳春面过来,李清珮坐在赵璟的旁边,两个人一起吃面,其实这面要比李清珮做的还要好吃,面条细致筋斗,汤水鲜甜爽口,但是赵璟还是一边吃一边说道,“还是清清做的最好吃。”   李清珮就甜甜蜜蜜的笑了起来。   吃了饭就是打发赵璟去沐浴,趁着赵璟沐浴的时候让王管事喊丫鬟进来收拾屋子……,换了床单被褥,还有把帐幔也拆了换上深秋的厚重锦缎藕荷色帐幔。   赵璟一身清爽的时候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屋子一下子就忽然一新,而始作俑者的李清珮则眉眼弯弯的朝着她笑,坐在床沿上,拍了拍松软的被褥,道,“王爷,早点歇息吧。”   赵璟就跟一个听话的孩子一般,乖乖的走了过去。   李清珮给赵璟盖上被子,滑了了进去,枕着赵璟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柔声的说道,“睡吧,我困了。”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带着几分清凉的爽快,赵璟低头,看到李清珮已经是闭上眼睛,浅浅的鼻息均匀的吹佛在他的臂弯处,让他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转过身来,把人整个人抱入怀中,紧紧的……,那之后就慢慢的睡了过去。   凌晨,李清珮就醒了,她困的两眼发红,却还是轻手轻脚的起了床,穿戴整齐就看到王管事已经等在门外了。   “小的就知道李姑娘一早就要回去,马车已经给您备好了。”王管事很是和蔼的说道,“还给您准备了早膳放在车上。”   李清珮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来,却被王管事安抚住,他道,“李姑娘不用自责,我们王爷性子向来执拗,一旦决定一件事很难去更改,李姑娘能劝着王爷吃了饭,按时歇息已经是十分难得了,小的明白……,徐徐图之。”   “王管事……”李清珮发现她越来越喜欢王管事,不仅是一个仆从的态度,而是更多的像一个慈祥而看的透彻的长辈。   王管事笑着送李清珮上了马车,对那车夫说道,“快些将李姑娘送回去,但是也不可毛毛躁躁的,赶的稳当一些。”   李清珮已经是上了马车,伸出脑袋来,道,“王管事,您不打算让他接我回来吗?”   王管事大喜过望,连连道,“李姑娘要是能一直呆在这边,小的也就放心了。”心里却是想着,要是能早点成亲就好了……,也就不用他这般操心了。   李清珮回到了家中,静悄悄的进了房间,换了衣裳,早上吃饭的时候就跟郭氏说,“娘,我出去几天,要是郑喜云家里……”   郭氏知道郑喜云自己走不开,又是想见李清珮,就邀了好几次,只是当时李清珮也在埋头读书,一样是没有时间,以为这是考完了就想去放松下,又想起李清珮为了李父亲的毒死的时候闷闷不乐,想着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道,“去吧。”   李清珮有些心虚,但是赵璟那边确实是需要有人照顾,她一直得到赵璟的维护,她也想回报一些。   李念正在喝粥,听了就放下碗,道,“姐姐,我送你去吧,正好我今日要回一趟通州。”   李清珮尴尬的把头埋入碗里,忙说道,“不用,不用。”   赵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清晨刺目的光洒满了整个屋子,他一时有些眼花,用手背遮住了眼睛,还想着是哪个没分寸的仆妇竟然没等他醒就拉开窗帘。   结果看到耀眼的晨曦下,李清珮穿着一件藕荷色半壁,臂上缠着绡纱的玉白色披帛,长长的坠在地上……,映着她明媚的笑容,犹如仙娥下凡一般,赵璟听到李清珮娇嗔的说道,“王爷要睡到什么时候?”   赵璟等着李清珮靠近,一下子就把她抱住,翻身把她压在床上,捏着她的下巴,深深凝视了一会儿就低下头来痴缠的吻了上去。   不过一会儿,屋内就响起浓重的呼吸声。   李清珮脸颊嫣红,却是推开赵璟,说道,“起来用膳。”   赵璟却是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自己,带着略微的粗喘说道,“清清,我们成亲吧,今天本王就去进宫求旨意去。”   之前还没觉得,这会儿看到她陪在自己的身边,无论任何时候都可以看到……,赵璟觉得就好像是一刻都等待不了。   李清珮有一刹那的动摇,但是很快就摇了摇头,亲了亲赵璟的脸颊,道,“我们说好的。”   赵璟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却很快回复了如常,这是两个人早就说好的事情……,他知道李清珮心狠,说分开就分开的态度着实让他吃不消,也清楚的让他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闹脾气,真正难受的只是他。   赵璟吃了早膳,就带着李清珮逛睿王府,李清珮这才看出来以前住的那个宅子是按照睿王府缩小盖的。   睿王府里有个连着后海的湖水,比之前的还要大,中间有个小岛,葱郁的树木间是红墙绿瓦的一排房子,还有一座高高的楼塔。   赵璟指着那塔,说道,“我以前最喜欢在那边看下雨。”   让人开了船过来,带着李清珮去了岛上,湖水上风大,李清珮穿的有些少,忍不住瑟缩了下,赵璟很快就察觉到,揽住了李清珮,道,“上了岸就好了。”   两个人在湖中小岛游玩,李清珮却是一字不提宫中的事情,倒是王管事身旁的人急了,道,“王管事,孔大人一大早就过来了,说是要见王爷,您这是……”   “随我来。”王管事掉头就去了待客的厅堂,屋内一排太师椅上,一左一右的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沈南光,另一个则是推举过李清珮孔秀文。   “王管事。”沈南光还算是从容,但是孔秀文却是有些坐不住了,自从先帝病逝,今上继位之后,朝中朋党之争就没停止过,早在一开始孔秀文就站在了睿王这边……,毕竟沈从泽是睿王的老师,而他则是沈从泽的学生。   只是以前今上还在,就算睿王不在朝廷,也撼动不了他的地位,以后等着太子继位……,秦王如果再拿到摄政王的位置,那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就说不准了。   孔秀文深深感觉到危机,只是他更知道,想要解决这件事,光是想没用,道,“王管事,王爷还不肯见客吗?”又道,“那个穆永德十分可疑,怎么会这个节骨眼突然冒出来……,我已经派人去巴彦查了,但是巴彦里这里遥远,就算是飞鸽传书,也要一个月的时间,现在是最重要的还是劝王爷去宫里给陛下侍疾。”   孔秀文也理解赵璟的心境,当初穆将军义薄云天,忠义双全,折损了自己的亲儿子才把睿王从围困中救出来,又和睿王一同入京解围……,跟睿王是生死之交,谁知道那之后却是惨遭灭门之祸,一族几百口都死在闸刀下。   当时穆氏旧案就在朝廷引起了震惊,许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时候有人上了折子弹劾穆氏通敌叛国的时候,很多朝臣都当做笑话,觉得无稽之谈,结果一转眼就看到皇帝了下圣旨查抄。   但这毕竟是过去的时候,现在更重要的是要安抚住皇帝……,孔秀文真怕,突然间从宫里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到时候睿王一个凉薄无情,不顾手足之情的帽子是跑不了了。   王管事高声喊了丫鬟过来给两个人换茶,糕点,等着屋内只剩下三个人,这才说道,“孔大人不要着急,小的已经叫人去劝王爷了。”   “是谁?”沈南光有些奇怪,“王爷可是连我都不肯见。”   这一边李清珮正陪着赵璟说话,两个人爬到最高的塔楼,不仅看到睿王府的全貌,还能看到远处巍峨的皇宫。   李清珮见赵璟一直盯着那边瞧,说道,“王爷,您什么时候要入宫去?”   赵璟沉默了下,李清珮还当不是时候……,结果赵璟却是艰涩的开口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过于不辨是非,这种时候还能闹脾气。”   “没有。”李清珮上前,靠在赵璟的肩膀上,道,“我听说穆将军,救过您的命是吗?”   “嗯。”赵璟握紧了拳头,“清清你不知道,要不是穆将军……,当时京城围困之举根本就解不了,是穆将军救了我,救了先帝和皇上,可是一转眼,就因为有人挑拨,穆氏一族几百口都惨死了。”让赵璟寒心的是,先帝和皇帝的冷漠,就好像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些人。“那个曾经为了护着我用身体挡住敌人一箭的穆永德,就这么跪在我前面,他问我,是不是忘掉了所有的事情。”   赵璟用手挡住脸,显得很是痛苦,“可是皇帝却说,我要彻查此案,就是给先帝摸黑,说我不忠不孝!”   “清清,你不知道,当时我和穆永德就背靠着背,满身都是鲜血……,只有经历过那种生死的人,才能明白,我的这种心情。”   “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应该隐忍,我也准备那么做了,可是看到穆永德活着回来,还用穆家特有的那双丹凤眼,盯着我……,我就觉得受不住了。”   李清珮忍不住抱住赵璟,她知道穆氏旧案是赵璟心口上的伤疤,谁要是掀开,那就是等于往伤口撒盐。   湖风吹的李清珮发丝轻扬,赵璟看着她全身依赖,又娇美可爱的模样,心中忽然就有些不同了起来……,以前他了然一身,想做什么就去做了,可现在身边还有个李清珮,没有他的照拂,她又怎么在虎狼成群的朝廷里游走?   想起早上,李清珮浅笑着走过来,问他早上要吃什么的样子,赵璟忽然就觉得很是难舍,庇护着她,宠着她,然后诞下孩子,两个人一同抚养。   以前权势对他来讲不过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那现在呢?   孔秀文来来回回的在厅堂内走动,显得极为不安,忽然间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抬眼,看到赵璟腰背挺直,目光锐利的走了进来,似乎还是那个叫人仰望的睿王。   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送走了赵璟和孔秀文等人,李清珮也上了回家马车,她还以为要呆好几天,结果一天就让赵璟回心转意了。   王管事真心实意的感激,道,“李姑娘,多亏了你了。”   “我什么都没说呀,是王爷自己想通的。”李清珮却道,然后又问起自己的事情来,“您跟王爷说过我想去都察院吗?”   王总管可不觉得李清珮什么都没做,要不是李清珮……,按照他对赵璟的了解,肯定是拧到底的。   “说了,只是您去都察院太委屈了些,小的看还是翰林院更合适。”一般一甲三名都是要去翰林院的。那才是最清贵的地方。   李清珮却摇头,道,“王管事,我心意已决。”   “好。”王管事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拒绝李清珮了,这个可爱的姑娘,让他生出想要照顾的心情来。   真正难进的是翰林院,都察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其实说起来朝廷结党营私太多,随便一个地方官吏可能都是某某的学生……,在都察院,想要做出成绩来就要得罪人,而得罪人又意味着官位不保,所以这两年,许多人都绕着这个地方,谁都不愿意去。   只不过这是李清珮的意愿就足矣。   李清珮身后还有他们王爷,他就不信,谁还敢欺到她的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没更,所以白天更了,嘤嘤嘤 ☆、第61章   第六十章   那之后,李清珮有好几天没见到赵璟, 但是听说穆氏一案被重新压了回去, 那个状告者穆永德也被押入牢中待审。   睿王被任命为摄政王的旨意也下来了,正式开始替皇帝协理政务, 闹的沸沸扬扬的事件就这样尘埃落定。   或许是李清珮跟王总管的话起了作用,又过几天李清珮就收到了都察院的任命,她喜的不能自己……, 看着那官袍, 反反复复的去摩挲, 郭氏在一旁给李清珮丈量尺寸,想要把官服改的合身一点, 正穿针引线,见了她这般神态,又想起前几日郁郁寡欢的样子来, 忍不住扬起笑容, 想着自己这几日总是担心, 不应该把那件事告诉李清珮,怕重担压在孩子身上。   如今看她这般暂时放下心事, 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   都察院设左右都御史, 正二品, 和六部并称七卿, 虽说这几年几乎没什么作为,但是也不能磨灭他在朝廷当中的作用。   李清珮被任命为七品的监察御史,即日就要去上任。   晚上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 郭氏就说道,“通县的宅子先放着,咱们把行礼都搬过来,只是东西要挑一挑,不能什么都带,不然根本就放不开,除了李妈妈,彩蝶,还有厨子扬大,其他都留在通州吧。”   李清珮知道这边住的有些小,有心想要把隔壁买下来,就想着下次见到赵璟的时候提一提。   想到这些,很自然就想到了几天未见的赵璟,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宫里,赵璟显得很是平静,一改之前的激进,守在景阳宫,给皇帝端茶递水,很是恭敬,然后剩下的时间都在偏殿里和几位大臣商议国事,甚是忙碌。   去年的大雪,今年的暴雨,许多庄稼都毁了,现如今已经快到了冬季,但是许多百姓颗粒无收,没有可以充饥的粮食,已经有地方的人开始卖儿卖女……,赵璟瞧着忧心忡忡,想要开仓放粮,无奈国库空虚,粮仓早就没有米了,就想着让人从湖广一代调集粮食过来。   赵璟一直知道国库空虚,他记得以前先帝在的时候就有些不好了,但是也不至于道现在这般……,他是实是不知道皇帝在位这十一年里,到底如何治理的,但是显然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官员的俸禄,九边的军饷都发不出来,而且都拖欠了好几年了。   如这般,甚至有可能连皇帝办葬礼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让赵璟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偶尔,赵璟看到身形和李清珮相似的宫女,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才想起来自己和她上次见面已经是隔了七八日了,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是不是已经进了她心仪的都察院。   王管事以前就是内侍,是净过身的太监,倒是毫无障碍的可以进出宫里,见赵璟总有些走神,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道,“王爷,您已经在宫里住了七八日了,是不是要回一趟王府?”   赵璟却是摇头,道,“本王哪里走得开?”李昌荣已经断言,皇帝可能就在这两日了,他自然是要守着,根本就没办法走开。   两个人正说着话,看到秦王和太子一同前来,太子气色很差,即使知道皇帝身体早就被掏空了,不过拖着时间罢了,但是真正要面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难受,这几天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要不是秦王特意过来陪着,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   太子暗哑的说道,“叔爷,父皇又晕过去了。”   睿王急忙起身,安慰道,“别急,我去看看。”   几个人冲到了内室,李昌荣正在给皇帝扎针,皇后在一旁抹着眼泪,好一会儿才看到皇帝悠悠的醒了过来。   皇帝在人群中扫了眼,最后盯着睿王,睿王马上会意,坐到了床沿边上,道,“陛下,您可是觉得好多了吗?”   皇帝目光黯然,拼尽力气才发出声音来,“阿璟,朕恐怕时日无多了,以后太子就交给你了。”说完看了眼太子,太子立时就哭了起来,皇帝又去看皇后……,每个人都叮咛了一遍,却似乎独独忘记了站在太子身旁的秦王。   秦王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起来,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皇帝总归是转危为安,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其实李昌荣却还是不看好,委婉的建议尽快准备后事,其实就差说这是回光返照了。   这一天晚上,秦王回到王府中,既没去见王妃,也没说去书房,而是去了演武场,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射箭。   呼延淳来到了的看到秦王已经是练的虎口有了血迹,这显然是因为用力过猛导致的反伤,忙是喝住,本想喊御医过来,却是被秦王拦住了,显然是不想惊动外人。   到了书房呼延淳亲自给秦王包扎了下,那手法却是极为纯熟,秦王坐在窗下的大理石透雕的红木太师椅子上沉着脸,一直都没有说话。   呼延淳自然知道前几日,赵璟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还是维护先帝的名声,把穆氏旧案压下去,又跟皇帝握手言和,弄得他们很是被动。   当时秦王回来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话,也是去演武场练了好几个时辰的箭,直到凌晨才回到书房小歇了一觉。   见到他这般,呼延淳很是担忧,道,“王爷,来日方长,许多日子都等了,还差这几天吗?”又道,“您让小的去查当时都谁去了睿王府,已经是有消息了。”   秦王看着呼延淳。   呼延淳却是慢条斯理的说道,“孔秀文等人都去了,甚至是沈从泽那老头子也去了,可是据说都没见上面……,后来王管事去请了一个女子过去,那之后也不知道怎地,睿王就改变了主意。”   “谁?”   呼延淳深深的看了眼秦王,轻轻的吐出一个名字来,道,“李清珮。”   秦王瞳孔伸缩,紧紧的捏着茶杯,手背上青筋暴起,显得很是用力,他胸口起起伏伏,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道,“到真是没有想到。”   呼延淳却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不是您之前跟小的说的?”   秦王闭上了眼睛,似乎为了掩饰其中的叫他都害怕的情绪,好一会儿,才能平静的喝了一口茶水。   呼延淳道,“王爷,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要……王爷总说毕竟是至亲,但是您看今日,陛下根本就没把您看在眼里。”又有些不平的说道,“说起来,您才是他的亲兄弟,为何总是更加亲近睿王外人?”   “所以那件事也该让世人知道了吧?”   秦王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暗哑的说道,“是该让世人知道了。”   另一边宫里,睿王在景阳宫配着皇帝许久,最后到了子时这才回到了景阳宫偏殿里,那边临时摆了一个卧榻,他这几日就睡在这里,倒不是宫里没地方住,只是皇帝病重,他怕是赶不及,这才决定暂时睡这边。   躺在松软的卧榻上,他闭上了眼睛,王管事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温声说道,“王爷,您晚上都没用膳,喝一点银耳羹再睡吧。”   赵璟摆了摆手,道,“没胃口。”   王管事想了想,道,“要是李姑娘看到王爷总是这么饿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璟听着想起李清珮每次都盯着他吃饭的样子,目光亮晶晶的,倒是比她自己吃还要高兴的模样,心中思念如海,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起身,道,“拿过来吧。”   王管事很是高兴,用泥金甜白瓷的小碟子放着调羹递了过去。   赵璟喝了一口,觉得味道尚可,不过一小碗的银耳羹几口就喝掉,王管事又拿了漱口水过来,赵璟漱了口,这才重新躺了回去。   夜色静谧,秋风却是大作,就如同在睿王府的那个晚上,敲打的窗户叮叮当当的响,王管事给赵璟仔细了盖上薄被,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有句话,小的不知道该不该问,只是心里实在是好奇。”   “说。”赵璟闭上眼睛,几乎是昏昏欲睡。   王管事舔了舔唇,道,“您是怎么会改变了主意的?”李清珮不肯告诉他两个人之间说了什么,但是王管事总觉得不简单。   赵璟听了忍不住笑,其实他也不明白,见到李清珮之前就觉得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底,不能辜负穆氏一族,让忠良寒心,但是当他和李清珮站在楼塔上,看着平静的湖水,忽然间就觉得……,这个倔强又任性的姑娘,即使曾经不堪的做过妾,却还要挣扎着自己站起来。   没有他维护着她,她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不是不在乎穆氏一案,而是因为更为重要的人……,想要去照顾,为了这一点他愿意去隐忍。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二更,嘿嘿,小天使们,晚安。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都察院在白帽胡同旁边,夹着护城河, 紧挨着大理寺, 距离皇宫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早上都是人, 李清珮一大早好容易赶了过去,总是第一次去衙门,颇有些忐忑, 等着到了门口, 看到差役守着, 里面去世空空荡荡的,毫无生气, 不像是旁边的大理寺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李清珮站了半天也没人来跟她说话,等着走进去见到空空荡荡的厅堂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和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在下棋, 不远处有个女子正把头压在旁边的椅背上打着瞌睡。   好半天都没人说话, 李清珮忍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总算是引起了几个人注意,那老者抬眼看了眼李清珮, 又低下头来, 只是很快又惊愕的抬头, 道, “这小娃娃是谁?难道是那个新来的状元?生的倒是个天仙似的。”   然后用脚踹了踹对面埋头下棋的中年男子,道,“梅城, 你的人来了。”   梅城转过头去看李清珮,目光里却是毫无波澜,道,“你是李清珮。”   李清珮笑着点头,然后尴尬的发现……趁着中年男子跟自己说话的这会儿,老者眼明手快的去掉了好几个白子,或许是她的目光不对,中年男子马上就扭过头去,然后看到原本十分优势的局势顿时就变的劣势了起来,气道,“老庄头,你这就不对了,又耍赖,还能不能好好下棋了?”   庄瑞脸不红气不喘,义正言辞的说道,“什么时候换了?少诬陷人。”   一旁打瞌睡的女子终于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看了眼还在吵架的两个人,撇了撇嘴,等着看到尴尬的站在一旁的李清珮的时候,眼睛一亮,站了起来,走到李清珮的身旁,笑着说道,“你就是那个李状元吧?”指着一旁的位置说道,“坐坐,我早就听说了,说我们都察院里要来一个天仙似的状元。”   见李清珮有些心不在焉,道,“他们俩天天这样,不用管。”   这个女子叫叶翠娘,是佥都御史,正四品,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但是还没成亲,个子不高,长的小小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显得很是可爱,见李清珮听到她的官职,要给她行礼,很是惊慌的摆手,道,“什么大人,咱们这里,你久了就知道了,慢慢熬着,我来了也就是十年,就从那七品倒了如今,你资质比我好,据说还是孔大人的门生是吧?生肯定会比我快的。”   叶翠娘很是热情,带着李清珮熟悉了一圈,都察院不小,但是却寥寥几人,李清珮问要做什么……,叶翠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喝茶,下下棋,就差不多到下衙的时候了。”   李清珮,“……”   不过一会儿倒了吃饭的点,古时候官员吃饭也是有食堂的,叫做公厨,有那差役端了饭来,却是只有李清珮的一份儿,她颇有些诧异,叶翠娘见,有些赧然的说道,“那饭菜不合胃口,我们都是自己带了食盒。”   李清珮见送来的饭,水煮土豆和蒸的半生不熟的饭,她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叶翠娘见到李清珮这般,主动把自己的饭让了出来,不过叶翠娘个头小小的,吃的也很少,李清珮瞧了一眼,就是两个包子,加一小碗米粥,她笑着说道,“我吃饱了。”   梅城正低头吃饭,听了这话,头也不回的说道,“翠娘,把我的拿了给她。”   叶翠娘美滋滋的,高兴的应了一声,拿了个小碗,分了许多菜,还有一小碗饭来,递给李清珮,笑着说道,“梅大人的饭菜最是好吃了。”   到了这会儿,李清珮也不好推辞,站起来客气的说道,“多谢么梅大人,我明日多带一些,也请大家吃。”   梅城还是那样,头也不抬,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倒了下午,衙门来时冷冷清清的,梅城和庄瑞还是在下棋,虽然总是以吵架结束,叶翠娘则是靠在椅子上晕晕欲睡……,李清珮算是知道为什么她要入都察院,王管事不同意了,这里就没有一个认真做事的人,都是在混日子。   李清珮壮志凌云的进了都察院,晚上就灰溜溜的回来了,垂头丧气的,脑子还是叶翠娘的话,“早些年的时候有人来告一个叶县的县令,说他贪赃枉法,结果咱们庄大人去了,证据确凿,谁知道那人是廖北廖大人一个门生的娘舅……,人虽然给办了,但是那之后廖大人就天天给我们庄大人穿小鞋,庄大人气不过,给皇帝上折子,可是皇上一年有半年都病着,事情都是几位阁老处置的,谁也不愿意得罪廖阁老,就这样找了借口把庄大人的俸禄罚了一年。”   李清珮觉得她真是过于天真了,这朝廷……,竟然**的如此的地步,一个可以六部并称七卿的都察院,居然如此苍白无力。   李清珮蔫蔫的去了几天,后面也跟着叶翠娘一起打瞌睡,至于要查以前官职的名单,都不用想了,这几年根本就没管理档案,真要调档肯定要去吏部,可是吏部根本就没人甩他们这个面子。   这一天早上,李清珮正和叶翠娘一左一右的打瞌睡,忽然间就听到脚步声,然后进来一个内监模样的人,他笑眯眯的说道,“谁是李清珮李大人?”   李清珮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下官是。”   那人听了越发笑的和蔼,道,“李大人,奴婢是奉礼部尚书孔大人的命来请李大人的,最近司正的熊大人正是病了,没人可以顶上,想请李大人去帮忙。”然后扭过去看庄瑞,道,“庄大人,您会同意放人吧?”   庄瑞正是用袖子挡住了棋盘,听了这话,装模作样的捋了捋胡须,说道,“既然是孔大人的吩咐,那自然照办。”又对李清珮说道,“李大人,你要好好干,不要给我们都察院丢脸。”   李清珮并不知道事情怎么这样,但想着应该是和睿王有关,乖乖的跟着那内监一同入了皇宫,看着巍峨雄伟的皇宫……,一想到睿王就在这里,李清珮就突然间激动了起来。   另一边,冯婉贤在家里把李清珮的会试的文章反反复复的读了,越读越是心惊,李清珮的字和词句,甚至是引经据典都不如她的好,但也是相对于她,跟会试名落孙山的人相比还是好上一大截,在及格线上。   而她的文章……   冯婉贤不想承认,但是她心里竟然有些敬佩李清珮来,后来听说李清珮去了都察院,直接就坐马车到了□□。   冯婉贤拽着王妃哭道,“姐姐,我要去都察院!”   冯婉贞最近很是得意,显示诞下麟儿,让秦王很是欢喜,就是名字也是皇帝给亲自取的,后来就是妹妹冯婉贤得中榜眼,虽然不是状元,但是觉得她才十五岁,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不是已经任命你去翰林院?”   冯婉贤垂下眼睑,怕是姐姐看到自己的情绪,嘟着嘴,道,“我不管,反正我要去都察院。”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冷清的男声,“谁都知道如今的都察院,早就是曾经的都察院了,将近十年没有建树了,你去了不过就是屈才而已,还不如在翰林院慢慢积累资格。”   秦王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显然是刚从宫里回来。   冯婉贞一脸的惊喜,起身说道,“王爷,您回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说完就要给秦王更衣。   秦王摆了摆手,坐在屋内的太师椅上,喝了一口温茶,道,“马上就要入宫,不用这般麻烦了。”然后把目光对准了冯婉贤,道,“贤妹是怎么想的?”   冯婉贤一直都很崇敬秦王,觉得瞒住别人但是肯定瞒不住秦王,扭捏了下,说道,“我听说李清珮就去了都察院,她能去,我凭什么不能去?”   一旁的冯婉贞听了脸色立时就不好看了起来,哆哆嗦嗦的说道,“你说的李清珮是……,她竟然中了状元?”   冯婉贤这才愧疚的低下头,因为怕是姐姐不高兴,她一直都没说谁当了状元……,姐姐又没刻意去打听自然就不知道。   秦王沉吟了下,说道,“也好,贤妹如果真想去都察院,也可以去历练一番。”   “多谢姐夫。”冯婉贤很是高兴。   冯婉贞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她一直都想忘掉李清珮这个人,但是她的容貌总是成为她心中的一根刺,让她心里极为不舒服,谁知道这个秦王抛弃的妾侍竟然拿到了状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候的冯婉贤根本不知道,李清珮已经临时调任到了司正。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小天使们。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按道理司正的应该是在皇帝的寝宫附近,方便陛下传召, 但是因为皇帝身子骨不太好, 从靠近太和门的乾隆殿搬到了靠近御花园的景阳宫,但是司正并没有搬, 还是在原来的武英殿旁边,好在内阁也在武英殿里。   李清珮一大早就到了宫门口,递了玉牌, 等着入了宫就被带到了武英殿旁边的崇西阁, 司正的人并不多, 算上李清珮也就四个人,其中有个人刚好告了病假, 让李清珮顶替下……,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孔秀文爱惜自己的门生, 嫌弃都察院的冷清, 特意调任了过来, 来了就不会走了,反正司正也没有规定到底是几个人。   大家对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 唯独一样, 据说这位李清珮不仅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更曾经是秦王的宠妾。   有鄙夷的, 有好奇的,同样也有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想要一睹风采的。   李清珮今天穿的规规矩矩的,还是一身最低品阶的绿色官袍, 带着黑色的纱帽,小脸素净,连□□都没有用,一开始只是因为郭氏的话……,说穿衣打扮耽误时间,再后来就是习惯了。   只不过就是这般模样,也遮挡不住她出众的容貌,一路跟着小内侍行来,少不得被人打量。   等着坐定,几个人相互介绍,年纪最大的叫温顾源,还有个两个和李清珮年纪相仿,一个叫夏息,一个叫居一正,三个人都是在翰林院。   这边倒不像是都察院那般冷冷清清的,每天十分的忙碌,按照内阁的意愿拟旨,而内阁则是听从皇帝的命令,当然,现在则是睿王的话……,等着拟旨之后就送回内阁去,再有内阁官员送到睿王前面加印,当然加盖的印章是皇帝的印章,再由内阁首辅附签,再往下由六部审查……   李清珮听了头都大了,原来一个圣旨居然要经过这么多道程序,见李清珮认真听取的模样,温顾源温和的笑了笑,道,“慢慢学吧。”又指了指旁边在磨墨的两个人,“我一会儿要出去给大人送文书,你们俩谁带带李大人?”   夏息长的白白净净的,中等个子,笑起来颇有些腼腆,倒像是女孩子似的,居一正则是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方脸,浓眉,一双阔耳,看起来极为刚正不阿,从刚才李清珮到来开始,他就黑着一张脸,这会儿冷哼一声,只当没有听见。   夏息见这般,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下,温和的说道,“顾大人,这几天就由着我来带李大人吧。”   “我们司正已经好几年来过女官了,你要爱惜着点,别什么脏活而累活儿都让她去做。”显然孔秀文已经和温顾源打过招呼了,他对李清珮一直都很照顾。   李清珮道,“不妨事的,要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这话倒是让居一正多看了两眼李清珮,只是很快就低下头来,开始草拟文书,不仅是圣旨,还有许多文书,都是由他们司正来写的。   说白了,司正就是内阁和皇帝的秘书室。   夏息不仅性情温和,做事也比较细腻,很认真的给李清珮介绍平日要做什么,不过一边忙一边说,很快就到了中午。   李清珮很自觉的拿出了食盒,在都察院养成的习惯,公厨的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感觉就是猪食。   夏息尴尬的看了眼李清珮,笑着说道,“我早就听说都察院里的饭菜不好,想来李大人也是深受其害。”指了指外面,行色匆匆的人群,道,“不过我们司正却是不一样,这边有个小厨房,专门管着司正,内阁的饭菜,味道虽不说极为美味,但也是尚可入口。”   李清珮尴尬的把食盒收了回去,夏息忍不住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没叫人觉得厌恶,反而是有种可爱的感觉。   “我不是要笑李大人。”夏息怕李清珮误会,马上就解释道,“还请李大人不要误解。”   李清珮摇头,道,“没有,夏大人这模样,倒是让下官想起了下官的弟弟。”   夏息露出很无奈的神色,道,“李大人,我今年已经二十有六了。”那意思就是我比你大。   “小夏呀,怎么又被人认作弟弟了?”旁边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李清珮抬头看到一个十分英挺的男子年轻男子,穿着一件蓝色的官服,打着五品官员的补子,正一脸惊艳的看着李清珮。   李清珮对这种目光早就司空见惯,道,“这位是?”   夏息狠狠的瞪了眼那男子,说道,“这是内务府的程游,程大人。”   三个人说说笑笑一起去了公厨,倒是和现代一般,有个很大的公用餐厅,但是不需要自己去打饭,按照部门坐好,程游很想坐在李清珮的旁边,却是被夏息毫不留情的赶走了。   夏息怕是李清珮误会,说道,“李大人,我们这已经许久没有女宫了,李大人又这般的容貌,大家看到不免有些激动。”   李清珮却低下头来,带着几分自嘲的说道,“我还当我曾经妾侍的身份,大家都知晓了。”   正好有侍从送上了饭菜,很是丰盛,四碟凉菜,八碟热菜,还有一碗汤,一个羹,主食是米饭和煎的金黄的烙饼,因为官员里也有许多人喜欢吃面食,李清珮看到这些饭菜……,又想想都察院里的水煮土豆和半生不熟的米饭,简直就哭了,这待遇差的也太多了吧?   夏息见李清珮一脸激动的模样,还以为刚才那句话伤到她了,斟酌了下,道,“李大人,不是谁都可以进司正的。”   李清珮正要去夹亮晶晶的水晶虾仁,听了一抬头,看到夏息露出难得严肃的模样,忍不住又把筷子放下来,乖乖的正襟危坐,像一个好学生一般。   夏息看都李清珮盯着自己,透过窗棂的阳光下,她肤色白如凝脂,远山黛眉,樱口琼鼻,当真是清丽脱俗……,一时脸红,好容易咳嗽了下,才稳住心神,说道,“李大人来之前,孔阁老就拿了李大人的文章过来,叫我们读过,我不知道旁人,但是某对李大人的见解颇为认同。”   李清珮还以为就是睿王给孔希望下了旨意,然后孔秀文找了关系把自己塞了进来,当时还想着……,果然还是走后门了,这种暗戳戳的心里。   “所以请李大人不要妄自菲薄。”夏息给李清珮递过去调羹,道,“某殷切期盼,李大人能施展自己的抱负,成为国之栋梁。”   李清珮握着调羹,甜白瓷的瓷器隔着皮肤,有点凉凉的,她却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虽然一路上艰辛,也被人当众在朝堂上嘲讽过,但是她遇到的人……,更多的则是像夏息这般的正直的人,只要你有真才实学,都愿意真正的尊重你。   她一时有些百感交集,觉得自嘲的自己才是太小气了,真诚的朝着夏息笑了笑了,道,“多谢夏大人。”   是这一笑,明媚如清晨初升的太阳,又娇艳如夏季绚烂的花朵,朦胧如夜色中下玄月,一下子就在击中了夏息,在他心中荡起巨大的波浪来。   不止是夏息……,或者正侧头打量李清珮的,又或者偷瞄的,当然还有带着鄙夷审视李清珮的,这一刻都被她的震撼住。   坐的最近的程游甚至喃喃的说道,“北方有佳人,风姿绝世,亭亭玉立,回眸一望能倾覆城池……”   李清珮和夏息吃了饭回去,却有个四旬左右的,穿着红色官袍的男子,忍不住摇头,对一旁的人说道,“先帝早就说过,这女子还是应该在家中生儿育女,孝顺父母……,这新状元,委实有些不像话,那行动做派,不像是个正经人。”大家明白,就差说她像妓子了。   说话的这人也是阁老,叫王延见,是廖北那一派系的,自然和孔秀文不和,看李清珮不顺眼也是正常,但王延见轻视女官,极力主张取消女科举,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李清珮当然不知道这些,估计就算是知道了也无所谓,她早就做好准备接受这些非议了。   自从和夏息谈开之后,李清珮就越发认真努力了,每天都是最早一个到的,给几个人按照喜好泡好茶水,整理卷宗,就是一直对李清珮颇有微词的居一正也开始正视起她来。   唯有一点,李清珮一直都没见到赵璟,皇帝的病原本说拖不过三四天,后来李昌荣又研制了新药,竟然就把病情给稳定住了,但是也时好时坏的,拖的一直侍疾的太子也病了起来,又加上赵璟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成真,北边几个州府颗粒无收,爆发出难民潮来,为了安抚这些,睿王就更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男主的第二天……,明天一定出来,嘤嘤嘤 小天使们,晚安。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这一天, 李清珮下了衙, 正出宫来,突然看到一个穿着同样绿色官袍的冯婉贤站在她的前面,眉毛都挤成了一团, 显得很是愤怒, 怒气冲冲的说道,“李清珮!”   “是你?”李清珮打量着冯婉贤, 道,“冯大人到此,是为何事?”   冯婉贤原本很是理直气壮,想着自己不顾都察院的冷清,好容易调任过去,结果李清珮就自己狡猾的跑来了司正 ,在众人艳羡的宫里当差,她简直怒火中烧, 只是真正到了这里, 见到李清珮,忽然就有些没了底。   李清珮见她磨磨蹭蹭的也不说话,很是厌烦, 正好见到李念赶了马车来接她,甩开袖子, 道,“如果冯大人是来理论状元的事情,恕清珮无法奉陪, 这件事早就在殿试那天有了定论,冯大人要还是觉得不公,可以上折子弹劾本官。”   李清珮上了马车,坐在车辕赶车的李念,道,“姐姐,那个小丫头是谁?” 随即看到冯婉贤身上的官袍,道,“了不得,看着不过比我大个一二岁竟然已经是官老爷了。”   李清珮道,“她是冯婉贤。”   “是她?”李清珮怕是家里人担心,从来不会把外面的事情拿回去说,特别是在殿试时候被冯婉贤爆出她曾经侍妾身份的事情,但是李念如今在外做生意,也早就把店铺开到了京城,人来人往的,很自然就听说了这件事。   恨恨的说道,“年纪小小的,倒是狠心肠。”   两个人一同往回走,李清珮透过窗户,看到冯婉贤虽然还是站在原地,但是背影似乎带着些许的沮丧和委屈,她忍不住摇头暗笑,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最近司正特别忙,睿王当了摄政王之后,雷厉风行,把积压了许久的折子都看了,批复,然后按此下旨意,其实廖北是内阁首辅,许多事情之前都有着他领头处理,但是很多敏感的事情,还是需要皇帝去首肯,在这一点上廖北显然是一个非常谨慎的性格,最是怕被人逮到错处,所以真就是积压了不少事情。   李清珮这个新手都开始跟着写文书了。   这一天早上,李清珮一大早就过来,天气已经是转凉了,寒风呼啸着吹进了这个巍峨的皇宫里,上面发了夹棉的官袍,还要披着一件毛料斗篷,才能在没有点着炭盆的屋内做事,李清珮握着笔,觉得寒气从铺着青石砖的地板上涌了上来,然后让她哆哆嗦嗦的都把字写歪了。   居一正见了,忍不住冷哼道,“这是今天第几张写废的御宣?”摇头把那御宣纸丢了,又道,“李大人,你知道这一张御宣是花费了朝廷的银子?你知道外面现在遍地都是灾民,这一张御宣就可以供一家老小过一整年。”   御用的纸张是特质的,一张就五两银子的成本,十分的昂贵。   入冬之际,许多灾民涌入了京城,睿王吩咐顺天府在城外圈出一块地方来,搭建了临时的帐篷,还会施粥赈灾,一开始只是几千,后来则是几万人的灾民……,只是国库空虚,粮仓不满,已经是有些捉襟见肘了,谁都不知道还能撑道什么时候,许多宫内用度也都减少了,如此往年提早就发放的银霜炭,到现在都没发下来,也怪不得还没点炭盆。   李清珮听了这话,很是愧疚,起身说道,“居大人,是下官错了,下次一定会小心。”   居一正看都不看李清珮,推开她,道,“简直不堪大用,你去那边坐着吧,这边我来写完。”   李清珮皱眉,呆久了她才发现居一正就是典型的大男人主义,他觉得女人就是应该在家里生儿育女,孝敬父母,不应该抛头露面,很是不齿李清珮曾经委身为妾,还出来参加科举的做法。   但是居一正如果纯粹就是瞧不起女人就算了,他却也不是小人,总会替李清珮大包大揽,做掉她该做的事情,什么力气活儿也会让李清珮坐好,自己来做……   弄得李清珮真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候,夏息领着温顾源走了进来,两个人都披着斗篷,上面已经沾染了雪花,等着坐在椅子上,温顾源一边弹着衣服上的雪花,一边对着居一正说道,“居大人,李大人好歹也是摄政王钦点的状元,她写的文章你也是看过的,说是写的很出众,怎么就这般冷言冷语的?咱们以后总要在一起共事,不要伤了和气。”   居一正听了忍不住道,“温大人,你也没跟我说那是李大人的文章呀?”那意思就是他在看文章之前不知道这是一个女状元的文章。   温顾源有些不悦,道,“你还来脾气了?”温顾源说着接过李清珮递过来的热茶,温和的对李清珮,说道,“多谢李大人了,最是喜欢你泡的茶水了。”   居一正见了还要说话,却被夏息按住了手背,夏息使劲儿的朝着他使眼色,道,“温大人说的是,大家一起共事,要和和气气的,整天吵嘴像什么样子?要被人嗤笑跟市井村妇一般。”   居一正和夏息关系很好,其实应该说夏息为人和善,和所有人都相处的很好,这才隐忍了下来,又低下头写起文书来,只是显然还是不服,写的又快又急。   李清珮发现哪里都是有派系的,温顾源和夏息是孔秀文那一派系的,而居一正就是廖北那派系的,也怪不得居一正总是不服,有胆子怼她,也敢跟温顾源这个上司顶两句,毕竟他也是廖北的门生,后台硬着呢。   温顾源喝了茶水,暖了一些,才道,“李大人,你来了也不少日子了,刚才景阳宫里睿王殿下要找人下旨,这次就由你过去吧。”   李清珮粗粗算了算,已经是有小半个月没见到赵璟了,以前不在宫里并不知道赵璟在忙什么,等着她在司正,每天看着那些文书,旨意流水一般颁布下去,也就知道赵璟的有多忙碌。   “下官可以吗?”虽然很想见赵璟,但是李清珮还是忍不住说道。   温顾源很是和蔼的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李大人这些日子做的都很好,上手非常快,本官都看在眼里,再说,这次可是睿王特意点了李大人的名字。”   所有人都知道李清珮这个状元是睿王拍板的,有些不知道内情的人都说……,睿王常年单身王老五,一个鳏夫日子过久了,见到李清珮这样一个倾国的大美人,就搞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管是不是做过妾,就直接点了状元。   当然这不过是就是私底下不靠谱的谣言,但是也说明李清珮在被睿王看中,是他爱惜的官员。   能钦点李清珮过去写旨,也是意料之中。   出了门,外面果然已经是下起了初雪,不到片刻,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当中,李清珮上了轿子,从武英殿道景阳宫可是横穿整个皇宫,不坐轿子她会估摸是要走好几个小时了。   李清珮一路上很是忐忑,想着自己写了一上午的文书,别是脸上沾染了墨汁,又想着早知道今天要见到赵璟,就不应该穿这么肥大的夹棉官袍,原本衣服就偏大,还是夹棉的……,显得极为臃肿。   一路上东想西想的,很快就到了景阳宫,大赵皇家子嗣单薄,也跟没有几个后妃有关,原本是按照三宫六院定制的皇宫,其实根本就住不满人,更不要说当今皇帝只有一个皇后,许多宫殿都没有人住,自然就显得空空荡荡的,还好到了景阳宫,这才看到内侍宫女,人来人往的,带出几分鲜活劲儿来。   李清珮刚下了轿子,就在宫门口看到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穿着蟒袍,戴着翼善冠的英挺男子威风凛凛走了过来。   那男子看到李清珮的时候脚步一顿。   李清珮觉得对方的目光灼热的有些难受,忍不住抬头,来人正是她许久没见的秦王……,说起来两个人已经是快一年多没见了。   当初分别之后重逢还是在他送给她的庄子上。   你说李清珮恨秦王吗,当然不是……,李清珮觉得秦王已经是对她仁至义尽了,只是毕竟是危难之际帮助过她,又是同床共枕五年,总是有些情愫。   只不过这些情愫,也都消失在了看到秦王妃的那一刻,她当时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人和自己已经是毫无关系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过如此。   李清珮显得很是坦荡,得体的微笑,优雅的行礼说道,“下官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深深的看了眼李清珮……,粗陋臃肿的官袍也遮挡不住李清珮身上的光芒,这个女子就像是一颗璀璨的宝石,散发着她的光彩,比起以前在□□,打扮精致,温顺可人的妾侍,现在这一身肃穆的官袍,自信飞扬的神色,似乎更适合她,耀眼的让他移不开目光。   秦王说出不来什么滋味,一时五味杂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没多少留言,我都没劲儿码字了,嘤嘤嘤。我多更点,你们也多留言好嘛?:)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和秦王的见面对李清珮来说, 不过就是一个偶然的碰面, 最多只是感叹下虽然过了一年,人还是那样的英挺,除了这些到没有别的了……, 其实这会儿她满脑子都是睿王赵璟, 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等着她来到了景阳宫外的偏殿,那守门的内侍进去通报, 不过一会儿就回来说道 “李大人,睿王殿下叫您进去呢。”   跨过门槛进去,就看到铺着金砖的厅堂,靠窗摆着一张大案桌,后面的一排靠墙的书架,显然是临时搬来的,那书架只有两排,另一边用落地罩隔开, 隐约可以看到, 放着一张可以睡觉的卧榻,然后是洗漱台,李清珮估计这里就是赵璟临时住处。   原本那一点点因为思念, 却是见不到的埋怨,在看到赵璟这般的住处, 立时就释然了,据说因为皇帝病情反反复复的,赵璟没办法离开太久, 这才这里临时住在这里……,还以为只要几天,就想着凑合,谁知道皇帝反反复复的,竟然是坚持到了现在。   赵璟坐在大案桌的后面,前面摆着高高的卷宗,还有折子,几位内阁大人都在,廖北,还有孔秀文,皆是坐在大案桌前面的太师椅上。   几个人真激烈的讨论着什么,李清珮不敢这时候打扰,只好站在旁边,很自然的就听到了他们吵架的内容。   “湖广运来的粮食为什么还没到?那漕运是谁在管着?”赵璟显然很是生气,大声的说道,“城外几万的灾民,马上就没有粮食过冬了。”   廖北露出几分冷淡的神色来,道,“王爷,这件事可不是我管的,您不是吩咐了孔大人去监管?再说那个漕运总督可是孔大人的门生,要真有个什么,您还是问孔大人更清楚一点。”   孔秀文额头上立时就冒出细密的汗珠子来,显然很是紧张,直接就跪在了地上,道,“王爷,微臣有罪,那粮食原本运到了临州,却是遇到了一伙儿江匪,粮食被劫走了一大半,船也被都烧掉了。”   赵璟皱眉,道,“你今日说有要事禀告,就是这件事?”   孔秀文羞愧的低下头来,道,“正是,微臣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微臣有罪!”   赵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的,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江匪,竟然连朝廷的粮食都敢劫持?难道他们眼里就没有王法?“又道,”那剩下的粮食什么时候能运过来?”   “漕运总督王克晨亲自去监督,已经换上了新船,只是因为耽误了时间……,还要半个月的时间。”孔秀文已经是说出话了,为了调集这些粮食,几乎是用尽了国库最后一点银子,这些是全部赈灾的粮食。   赵璟就预想到会有灾民,如果按照计划,那些粮食足以应付北边这些老百姓一个冬日的所需了。   只是谁能想到会遇到江匪来,还明目张胆的来抢朝廷的官粮,可见整个超纲已经落败道了什么地步。   赵璟摆了摆手,道,“孔大人,你先起来吧。”然后又补了一句,“你自然是罪该万死,只是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还望孔大人戴罪立功。不可在轻忽。”   廖北微不可见的努了努嘴,显然是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在说什么。   一旁人有去扶孔秀文,他这才是微微颤颤的站了起来。   赵璟想到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抢了官粮,真是怒不可遏,狠狠的拍了拍案桌,发出清脆的响声,道,“只是这些江匪可不轻饶,唯有以牙还牙!”又说道,“你们说说,朝中派谁去剿匪合适?”   李清珮不过站了一会儿,就看到赵璟连续处理了好几件事,想着当一个摄政王真是不容易,她眼睁睁的瞧着那杯茶水从刚沏,冒着热气,到了后面已经没有温度。   还是孔秀文第一个发现了李清珮,其实他一早就知道李清珮进来了,但是因为一件事接着一件,实在是没工夫,正好趁着手头上所有急事都处理完了,这才喊道,“李大人?”   李清珮赶忙走了过来,行礼说道,“见过王爷,见过众位大人。”   李清珮看到赵璟朝着自己望了过来,只是很快就低下头去看桌上的折子,目光里毫无温度,就好像真的是陌生人一般。   她心里一时说出来的失落。   孔秀文朝着她笑了笑,指着一旁小一点的桌子,说道,“那上面有王爷写的的草稿,你在重新润色一番,然后起拟旨意就行了。”   李清珮恭敬的点头,这才走了过去,也不敢坐着,站着提笔开始写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李清珮已经是写了很多了,很是轻车熟路了。   李清珮一开始还觉得有些紧张,总觉得自从她进来开始,里面的人总是会时不时的打量着她,但是一旦开始忙碌起来,很快忘记了周朝的一切,认认真真的书写起来,这时候可没有电脑打印,错了一个字就要重新写,浪费心力,浪费纸张,很是劳累,所以分心不得。   等着李清珮写完,已经是晚上了,她忍不住舒了一口气,一回头却是发现屋内只剩下她和赵璟两个人,而赵璟正靠在椅背上,含笑的望着她……,好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十分的让他愉悦一般。   李清珮一时脸红,却还是娇嗔的说道,“孔大人他们呢?”   赵璟起身走了过来,从身后环住了李清珮,回答道,“早就是下衙的时间了,你还当他们是铁打的人,整天不吃不喝的?”说着那手却是慢慢的上移,来到李清珮的丰满的隆起,轻轻的按住。   灼热的呼吸吹佛在耳边,让她心率也快了起来。   赵璟道, “狠心的丫头,也不说来瞧瞧本王,到了点就下衙……,每次本王忙完想要去找去,却是只看到空空荡荡的房间。”   李清珮这才知道,赵璟竟然来找过她。   “小乖乖,你今日也看到本王有多忙。”一边亲着李清珮的耳垂,一面解衣,温柔动情的说着情话。“并非不是不去找你……”   李清珮几乎扛不住赵璟的痴缠,更何况她自己也想的厉害……,正在这时候,突然间听到外面传来重重的咳嗽声,赵璟脸色一沉,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稳住心神,亲自动手给李清珮整了整衣衫,这才说道,“何事?”   外面传来王管事的声音,道,“王爷,太子殿下说一会儿找您,有事相商。”   果然过来一会儿,太子就蔫蔫的走了进来,进来见到屋内只有两个人,颇有些诧异,但是见李清珮很是全神贯注的执笔,想着是司正的人,应该是给睿王拟旨,收了心思,径自朝着睿王而去。   “叔爷爷,父皇这几日昏睡的越来越多了。”说道这里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的说道,“李御医说恐怕也就是这两天了。”   又道,“这次真的……,李御医新开的药也不起作用了。”   “其实原本就说,那方子乃虎狼之药,极为凶猛,治不好父皇,只是让父皇多在人间逗留几天而已。”   太子说道后面,几乎是已经是没有声音,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大赵的太子,不过就是即将失去父亲的孩子,痛苦而难耐。   赵璟其实并不赞同用那个方子,他觉得皇帝如今这破败的身子,强行挽留,只有痛苦,还不如就那般干脆的走了,也是个解脱……,但是对于太子等人来说,哪怕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当然这不是他说不伤心,只是因为旁观者,更为理性的看待而已,见太子哭的这般伤心,也跟着落下泪来,却还是强撑着安慰了许久。   最后谈到后事,太子说道,“叔爷爷,我想亲自写讣告。”   赵璟听了,对着李清珮说道,“你去把陛下的起居注拿来。”又对王管事说道,“你领着李大人过去吧。”   李清珮赶忙起身,跟着王管事一同出来,原本皇帝的起居注是史记单独保管在文史馆的,且不会给皇帝过目,只是后来不知道由哪个皇帝起了头,就坏了规矩,虽然也是起居注,但其实都是按照皇帝的意愿,只写好的,不写坏的,如果但看起居注,每一个皇帝都是贤明的君主了。   不过想要写讣告,肯定是要把一些事情记录出来的,所以需要起居注。   李清珮跟着到了文史馆,等着进去,那内侍却是问她,要哪一年的……,李清珮这才知道,起居注从每日吃什么,住什么开始,事无巨细的描写,皇帝十一年的当政,几乎好几车的起居注了。   她一时有些傻眼,那人不耐烦的说道,“你去问问清楚再来吧。”   王管事皱眉,骂道,“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你还要耍什么滑头?”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我先发,一会儿就补完。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那内侍却是傲慢的说道, “又不是不给, 少拿太子殿下来压人。“又指了指东边的柜子,道,“精简版的起居注在那边的柜子里, 自己去拿!”说完就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睛,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样子, 王管事很是有些生气,正要说话却是被李清珮拦住,她已经是见识过宫人的傲慢,完成差事要紧,实是没工夫吵架。   两个人一同来到了东边的柜子下,李清珮很快就看到放的整整齐齐的五本精简版起居注,李清珮拿起,结果看到最下面放到的竟然是先帝孝宗皇帝的起居注, 书鼓鼓的, 颇有些奇怪,她打开看了下,看到一页夹着画着兰花水墨画的书签, 那书签没有被放平,这才鼓出一大截来。   等着把书签拿开, 李清珮也有些好奇,是什么内容,一定要史官特意拿着书签标记, 顺手瞧了一眼,看到有一段内容用朱笔划了线,写的是天顺七年春,孝宗皇帝病危,连着三日昏迷不醒,太子赵健,就是如今的皇帝在旁侍疾,并代为处理了政务。   倒也没什么新奇的内容。   李清珮满心思都在皇帝的起居注上,到没有在意,用锦缎包好了书,来到那内侍跟前,写好了借条,这才出了门。   太子看到起居注,很是伤感,一边翻着一边和赵璟说起皇帝这些年的作为来,说几句就哽咽下,赵璟也少不得跟着一起叹气,想着皇帝到底也是努力过,只是想起如今败坏的朝政,连一个小小的江匪都敢劫持官粮……,就有些茫然,当初孝宗皇帝想让他继承大统,是不是应该接受?   如果是那样,皇帝虽然会有些埋怨,但不会被国事拖累,还能多活一些日子,朝政也不会变成如今……,连个赈灾的粮食都拿不出来。   不过这些想法也是短暂的,很快赵璟就意识到,太子要写到很晚,不想让李清珮也跟着熬夜,道,“李大人,今日辛劳了,就先回去吧。”   李清珮很是不舍,却也知道今日估计是没什么机会了,恭敬的说道,“殿下,那微臣告辞了。”   李清珮回去的晚,准备的饭菜都已经凉了,郭氏不是唠叨的性子,却还是忍不住说道,“看来以后要把三叔找回来了,专门给你赶车。”然后说起最近灾民的事情,“总一些人有门路混入城中,前面几家已经说有窃贼偷粮食了,世道开始乱起来了,你夜里一个人回来,娘实在是不放心。”   因为整个北地受灾,京城都显得有些紧张,粮价暴涨,也多亏李清珮之前买入了不少,他们家倒是不愁,只是许多贫户都是吃多少去米铺买多少,米价暴涨,如今已经是平时的三倍,这还是睿王下了旨意,不让继续涨价了……,也还是让许多人家捉襟见肘,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   李清珮已经是在路上遇到好几次,饿的脸色发黄的孩子当众偷东西。   想到这些,李清珮就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她以前总觉得当局者都是比平常人还要聪明的人,不会发生让人觉得愚蠢道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等着她在皇宫里当了一阵子的差事,她就发现……,皇帝常年没有监管,朝廷内结党营私,超纲混乱,疏于管制,很多事情都令她觉得不可思议,比如一个堂堂大赵,竟然拿不出赈灾的粮食……,已经是初现破败之像了。   又想起今天晚上太子谈起皇帝的功德来……,她忍不住嗤之以鼻,在位不过十一年,却是下了江南七次之多,只是因为南方气候温暖,对皇帝的病情好,结果每一次下江南就要损耗几百万两的银子,一路上还以重新修路,可谓怨声载道。   而太子呢?为了祈愿皇帝长寿,不断的修建寺庙,大行佛法,其铺张浪费程度,简直叫人咂舌。   据说朝廷欠了许多官员俸禄好几年了,有钱去大肆做佛法,做金身,却是没有钱给官员,卫所的兵士发放粮饷。   官吏们拿不到俸禄,兵士拿不到粮饷,就只能自己找门路,都不正经做事,哪里还有朝廷的律法在?   李清珮叹气,顿时就没有胃口,匆匆吃了两口,就跟郭氏到了晚安,去漱洗了一番就上了炕。   今天下了初雪,郭氏已经烧了暖炕,她躺在温暖的炕头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如今大雪,外面那些灾民会不会冻的受不了?又想到赵璟今天拍着桌子生气的事情来,想着他身上担子真重,这样个破败的朝政,他都要扛出来。   说起来孝宗皇帝虽然排斥女官,但是倒有些能力,他在位的时候也没有说像如今这般,乱象丛生,想到这些自然就想起今天看到的起居注来……,忽然间,她睁开了眼睛,天顺七年春,那是什么时候?   如果没记错,那正是十一年前,赵璟最在意的,孝宗皇帝下了圣旨满门抄斩穆氏一族的时候。   大半夜的,李清珮只觉得有些寒毛直竖,一个可能让她觉得十分的可怕……,她坐起来,神色凝重,反反复复的想了好久,把事情捋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发觉得这就是隐藏在那岁月中的真相。   这一天晚上,她怎么也没办法睡着,越想越发觉得这天家当真是没有人情可言,实在是可怕。   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打了一个盹儿,精神萎靡的去了宫里,夏息看到李清珮这样一个大美人,顶着个黑眼圈,颇有些好笑,还当昨天第一次当差,太过紧张,安慰道,“李大人,睿王殿下虽然严谨仔细,却不是苛刻之人,你大可不必这般紧张。”   一旁正在写文书的居一正,嗤了一声,算是明显的在嘲弄李清珮难当大任,道,“李大人,下次本官替你去吧。”   要是往常,李清珮总要怼回去,但是今天却是满腹的心事,无心和居一正对峙,沉默了下来,满脑子都是想着一会儿找什么借口去找睿王……,又或者到底要不要告诉赵璟?   居一正看了眼蔫蔫的李清珮,见没有像往常那般尖牙利爪的扑上来,想着到底是女子,生出几分怜惜的心思来,道,“既然害怕,又何必来做官,在家里做做女红,照顾孩子,岂不是更好?”   李清珮气的快吐血了,终于忍无可忍,瞪着居一正,义正言辞的说道,“居大人,不止是男子向往忧国忘家,捐躯济难,女子也想不惜一死,诣阙上书,勇于言事。”   居一正,纹丝未动,继续写字,头也不抬只当没有听见。   李清珮气的牙痒痒,就是这般,只要她怼两句,居一正就一副,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不跟你一个妇人计较,这种神态,倒是比真正跟你对峙,还要气人。   正在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李大人在吗?”   来了一位内侍,说是睿王让她去景阳宫,继续昨天没写完的圣旨,她心里想着,倒不用她找借口去了。   收拾了下东西,就跟着内侍去了景阳宫,因为是第二次,熟门熟路的,到没有第一次那般小心翼翼。   赵璟穿着一件玄色底金线绣着游龙的蟒袍,头戴翼善冠,拧着眉头跟内阁首辅廖北商量着事情……,显然也是没睡好,皮肤有些暗沉,只是他出身尊贵,即使在外也是叫人瞩目的对象,这会儿在宫里,早就无所顾忌,整个人气场全开,很是有种威严天成的的肃穆来。   李清珮能注意到,那个很是孤傲,曾经提议让秦王当摄政王的内阁首辅廖北,这会儿也是恭恭敬敬的,没有一丝的不耐和敷衍。   又想起皇帝的坚持让赵璟当摄政王的事情来,果然也是有缘由的,赵璟要比秦王更合适这里,能镇得住场,让人信服。   赵璟看到李清珮,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回复了从容,道,“今日又要劳烦李大人了。”   那之后李清珮还是按照昨那般,老老实实的写文书,写的正是废寝忘食,忽然看到王管事行来,端了一杯茶水放在旁边,悄声说道,“李大人,瞧着您这模样,昨天也没有睡好,喝杯参茶补一补吧。”   李清珮喝了一口,觉得有点甜,往常她都嫌参茶有一股怪味,其实她就是不习惯人参的味道,赵璟就会给她的杯子里放糖,她想着这定然就是赵璟的主意……,忍不住扭过都去看赵璟。   赵璟像是感应到李清珮的目光一般,抬头望了过来,两个人远远的对视,李清珮朝着他甜甜的笑了起来,赵璟一时恍惚,好容易克制住心神,耳根一红,轻咳一声,低下头来继续跟廖北议事。   等着到了中午,赵璟终于腾出空隙来用膳,找了借口让李清珮一同用膳,饭菜很是素净,是两碗羊肉汤面,加几碟小菜,赵璟解释一般的说道,“最近减了许多用度,反正按规矩上菜,几十种,总是吃不完……,想着不要浪费了。”把切好的腌火腿往李清珮跟前推了推,道,“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多吃点。”   这会儿能吃上羊肉就是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再说李清珮倒也不是那娇贵的人,道,“也没吃过宫中御厨的手艺,倒是要好好品一品。”他们司正的小厨房并不是御厨做的,倒是御厨的徒弟之类的,不算真正的国手。   赵璟温柔的看着李清珮,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这才放开。   两个人难得一起用了膳,时不时相视一笑……,只觉得即使最平常的相处,也是这般叫人愉悦,只是李清珮想起昨天发现的事情来,又觉得心事重重的。   赵璟知道了会怎么想?   赵璟自然看出李清珮有些不对劲儿,等着用膳之后,一起喝茶,这才问道,“瞧你有些心事的样子,到底是何事?难道不能对本王言明?”   李清珮看着赵璟清亮的目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道,“王爷,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赵璟却是误会了,略有几分醋意的道,“本王可是早就听说了,这司正来了个天仙一般的美人,许多人正是挖空了心思往那边凑。”   李清珮听了忍不住笑,心里甜丝丝的,瞧了眼外面,见四周无人,仰头亲了赵璟一口,正要退回来,却是被赵璟揽住腰身,抵在墙壁上狠狠的吻了一番。   等着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分开,赵璟道,“说吧,到底是何事你只要没把天给捅破了,本王都能护着你。”   李清珮心里又甜又酸,气的捶了下赵璟……,只是想到马上就要说的事情,一时又觉得心情沉重,退了两步,正襟危坐在一旁的交椅上,道,“王爷,微臣说道事情十分的要紧。”   赵璟也察觉到事情的严峻,道,“本王听着,你但说无妨。”   李清珮捋了捋思绪,道,“微臣记得天顺七年春,三月二十五日,孝宗皇帝下了一道旨意,让穆氏一族株连九族。”   “正是这个日子。”赵璟自然记得很清楚。   “可是微臣,昨天去文史馆拿起居注的时候,恰巧看到了孝宗皇帝的起居注……,哪里明明很清楚的写了,三月二十三日开始,孝宗皇帝连着三日昏迷不醒,太子在旁侍疾,并代为处理了政务。”   “当初王爷说,这这旨意是孝宗皇帝下的,但是当时孝宗皇帝明明昏迷不醒……”   赵璟自然相信李清珮的话,但是乍一听的时候,还是震惊到了,如果真就是这般,作为先帝的孝宗皇帝昏迷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可以代替他下旨意,那就是当今的皇上,他一直都视为至亲的人。   赵璟一直都觉得当初先帝下了这个旨意,根本就是病糊涂了,听信了谗言,所以虽然心中不忿,倒也没有真正的怪过先帝……,可是如果这件事当时清醒的太子,就是如今的皇帝赵健所为。   那么他的所图是什么就很明显了。   赵璟一时只觉得惊天霹雳一般,胸口憋闷的难受,就是呼吸也不畅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晚安。:)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赵璟颓然的坐了下来, 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李清珮很是无措,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知道赵璟对皇帝的手足之情, 不然也不会一直把穆氏一案拖到现在, 虽然也是被皇帝阻拦的厉害,但是不想让皇帝难做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她以为皇帝也是如此, 不然皇帝和赵璟两个人恐怕早就该是兵戎相见了。   可是现在发现的这件事,竟然是这般的……   “王爷……”   李清珮走了过来,却是赵璟一下子就握住了手腕,他沉闷的说道,“这几日你先回家歇着,就不要过来了。”   李清珮一时有些不解,正要说话,却是听赵璟说道, “你想想, 为什么你去拿皇帝的起居注,却是看到了先帝的?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   “是有些太凑巧了些,就好像是故意引我过去……, 只是思来想去,这件事不管是故意也好, 有什么目的也好,总也要告知王爷,清珮见识浅薄, 难以评判。”李清珮其实也有些预见,只是觉得这件事,她做不了主,还是要让赵璟下决断才好,所以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早早过来相告了。   赵璟显然好受了一些,帮着李清珮整了整官袍,轻柔的摸着她的脸颊,道,“你做的很对,以后遇到事了也要这般,难道我还不能护着你?“说完到底忍不住轻轻啄了下她的唇瓣,见因为吸允过,那嘴唇就跟柔软的花瓣一般嫣红欲滴,他好容易忍住自己的渴望,沉凝的说道,”这宫里早就有人对本王心存恶意了,本王倒是不怕,就是怕伤到你,你先回去歇个几天,等着过几日事情有了结果再过来。”   又道,“本王会派人护着你。”   “不至于……”   赵璟看着李清珮清澈的目光,只觉得胸口憋闷的不行,他还当他们赵家兄弟,虽然是天皇贵胄,但是总是亲情多一些,但其实在皇权面前,一切不过都是虚言。   “本王要是猜的不错的话,昨天那个管着文史馆的内侍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赵璟担忧的望着李清珮,“丫头,你乖乖的在家里歇个几天……,这一次竟然把你扯了进来,本王心里实在是难安。”   对着这样低声下气,放下身段哄着自己的赵璟,李清珮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这才点头,“王爷,清珮知晓了。”   赵璟见李清珮这般乖巧,心中柔软的不行,要不是顾忌着景阳宫人多眼杂,当真就要好好的怜爱一番。   到了下午,天色变得阴沉,乌云密集,不过一会儿就下起了小雪,李清珮被睿王告了假,就提着包袱提前回去,结果等到月华门附近,忽然间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一口井,正纷纷议论,她一惊凑了过去一看,地上躺着一个淹死的内侍。   脸已经泡发了,雪花纷纷落在身上,似乎也不见冷,越发带出几分寒气。   王管事忙是遮住了李清珮的眼睛,柔声说道,“李大人,别是污了您的眼睛,咱们快走吧。”   李清珮想起刚才赵璟的话来……,那个给你拿书的内侍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却是真正言中了。   心中戚戚然,想着父亲的事情到现在却是一筹莫展,原本想着不要给赵璟添麻烦……,因为他如今当真是分不开身,只是经历的今日的事情,差一点就出了一身冷汗来,想着这宫中事情当真是不同寻常,如此倒是想好,下次见面必定要把这件事告知赵璟。   这边李清珮被王管事亲自送出了宫,又派了暗卫去护送,赵璟就直接去了景阳宫的内室。   因为皇帝怕光,屋内大门紧闭,窗帘厚重,屋内虽然点着香,但是还是遮挡不住浓重的药味和一股沉闷的气息。   赵璟坐在了床沿边,静静的看着皇帝。   好一会儿,皇帝终于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赵璟,想对着赵璟笑,只是扯了扯唇角又露出痛苦的神色来,好容易忍住痛,道,“你来了?”又道,“浑身都疼,你喊了李昌荣给朕施针。”   赵璟却是没有起身,道,“陛下,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顽皮爬树伤了腿,先帝又忙着朝政,是陛下把我接到了身边,一直细心照顾……,父皇去的早,是哥哥的先帝抚养我长大,但是真正细心照顾我的是却是陛下,教导我,陪我玩,鼓励我去骑射,你们都是阿璟最至亲的人。”   赵璟说道这里,落下泪来,“小时候看史记,总有皇嗣为了争位,弄的兄弟不像兄弟,当时我就想,这种事肯定不会落在我们赵家。”   皇帝懊恼的闭上了眼睛。   赵璟继续说道,“你总是阻拦我去查穆氏一案,不是因为怕先帝名誉受损,而是因为……”赵璟说道这里目露悲伤,又继续说道,“那满门抄斩的旨意,是陛下让人拟旨的吧?”   “阿璟!”皇帝喊道。   “为何要这般做?”赵璟道,“我已经早就严词拒绝了先帝,我不会要那个位置,那是陛下的……,你从小看着我长大,不知道我的性情,还不信我是吗?”   “朕信。”皇帝见赵璟哭的像个孩子,也跟着落下泪来,试图去抓住赵璟的手,却是被他挣脱开,他的手无力的垂下来了,艰难的吐字,道,“那是朕一时糊涂,朕听到父皇说要让你来继承大统,朕心里就……,生出了龌蹉的心思,想着处置了穆家,就等于斩断了你的双臂,你就没有机会和我争了。”   “阿璟,朕对不住你,这些年来这件事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朕。”皇帝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力气却细细小小的,似乎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朕不仅伤了你,还让父皇背上误杀忠臣名声,都是朕的错。”   “你今日找朕来言明,朕反倒是觉得心里痛快了。”   “阿璟,朕已经知道错了,你瞧朕……,如果不是非要做这个位置,又何必弄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皇帝痛苦的叹气,“兴许现在还能陪着皇后一起悠闲的度日,含饴弄孙。”   赵璟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紧又放开,他这些年来,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想到和皇帝的手足之情,一次又一次的否认了这种可能。   “阿璟……,朕快死了。”皇帝脸色灰白,哆哆嗦嗦的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能原谅朕吗?”   赵璟起身,摇了摇头。   皇帝把头埋入手中,痛苦的道,“也是……,是朕太过厚颜无耻。”   屋外雪下的越来越大,太子赵恒睡了一觉,穿戴整齐一番的来到了景阳宫,却是发现今日的景阳宫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不说,还调来了京卫把手,他犹记得睿王当摄政王的第一天就提拔了一个熟悉的旧部当了统领。   忽然,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侍卫拦住了太子,道,“太子殿下,请留步。”   皇帝一直担心太子的身体,更是怕他如自己这般,因为操持国事,伤了根基,如此在宫内几乎没有任何的亲信和势力。   “大胆,这是太子殿下,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还敢拦着?”太子身旁的一个内侍忍不住大声吼道。   那侍卫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但还是寸步不让,道,“这是睿王殿下吩咐的,小的不敢做主。”   那内侍气的不清,道,“你可看清了,这是太子殿下,睿王虽然身为摄政王,但是他就能越过太子去?要知道太子才是这大明宫以后的主人。”   正在这时候,门被推开,赵璟无力的走了出来,他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只是等着看到外人,立时就挺直了腰背,目露寒光,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太子露出不悦的神色来,道,“叔爷爷,你这是在做什么?父皇呢!”   赵璟摆了摆手,让那侍卫放行,眼睛却是望着不远处的巍峨宫门,头也不回的道,“皇上快不行了,喊皇后娘娘来吧。”   太子一时愣住,露出吃惊的神色来,深深的看了眼赵璟……,这才哼了一声,就甩了袖子进了内室。   一会儿皇后也匆匆赶了过来,顾不得跟赵璟说话,就直接进了内室……,过了一会儿,屋内就传来悲伤的哭声。   赵璟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雪落在他身上,像是披上了白衣,显出如同这夜色一般的悲伤来。   李清珮回到家中,好好的吃了一顿,沐浴洗了澡,回到了屋内就痛痛快快的睡了一觉,这几天实在是疲倦,一放松下来就觉得很是困顿,只是睡到半夜忽然间听到了外面传来钟声。   李清珮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侧耳倾听,那钟声足足敲了八十一次,而且从五凤楼方向传来的。   她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这是皇帝驾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晚安。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皇帝驾崩, 李清珮的假期也就结束了,因为按规矩, 无论官位是大小,在京官员都需要在神武门哭丧三天。   天寒地冻的,又刚刚下了雪, 李清珮混在人群中,跪在地上还要假哭……,那滋味别提多过瘾了, 她冻的鼻子通红, 脸颊红彤彤的, 偷偷的扫了眼众人,也都好不到哪里去,跪了一上午, 好容易吃午饭, 因为人多, 那饭菜早都凉了, 就一碟猪肉笋干加白饭, 猪肉笋尖上, 一层猪油白腻腻的, 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强迫自己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躲在屋内避寒,想着这样的日子还有二天就觉得当个官也真心不容易。   旁边走来一个人,悄声说道, “李大人,你可还记得花某?”   “你是花大人?”李清珮到现在还记得花竹意在殿试的时候对她的照顾,虽然是很小的事情,但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她还是很感激的,一直想找机会谢谢她,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花竹意显然很惊喜李清珮竟然还记得她,拱了拱行礼之后说道,“听说李大人高升,从都察院调任到了司正,成了天子近臣,恭喜恭喜。”   李清珮知道自己能调过去就是睿王的手笔,颇有些尴尬,道,“官职还是在都察院,最近司正事情多,不过就是搭把手,过几日还是要回到都察院去的。”   有些事心照不宣,花竹意知道李清珮是孔秀文的门生,而孔秀文又是睿王得意的心腹之臣,如今睿王当了摄政王,她跟着水涨船高,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所以到没有任何的不满,进了仕途还看不明白这一点,那就太天真了。   更何况花竹意对李清珮多有钦佩,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子能走到高位,也是她们女官的骄傲,自从先帝孝宗皇帝排斥女官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身居高位的女官了。   想到这些,花竹意就热血沸腾了起来,似乎看到一片光明的未来,越发生出想要结交李清珮的念头来。   花竹意拿了一个用帕子包着的糕点递给李清珮,道,“家母以前也是经历过这些,特意让我带了发糕,说是饿的时候可以垫垫,刚好带的多了一些,还请李大人不要嫌弃食物粗陋,给个薄面品尝下。”   李清珮看出花竹意结交的意思,倒也不好拒绝,随意拿了一块吃了一口,道,“多谢花大人。”   两个人原本就都有好感,一拍即合,很是愉快的聊起天来。   李清珮问道,“伯母也曾经入朝为官?那花大人可是世家之后了。”   花竹意谦虚的摆了摆手,面上却满是骄傲,道,“家母是永宁十二年的二甲一十三名,七年前才致仕。”   “真是失敬。”李清珮是考过一次科举的人,那程度之难,当真是比高考还要难上几倍。   要不是她以前在现代学过一次,正正经经的读过大学,有这样的底子在,很难说能不能考的中,就是这般有了底子,加了后面的努力也要比像是花竹意,或者冯婉贤这样万里挑一的,真正的天才有些差距。   而花家母亲是进士,女儿又是进士,这才朝中也是罕见,李清珮真的敬佩这一点。   她忽然就好奇是怎样的人家养出花竹意的这样的女子,要知道就算是有女子科举,但是只要家里有男孩,肯定是要先培养男子的,道,“那伯父是?”   “李大人,当初在太和殿,您应是听说过了我的身世,我祖上跟那位状元的曾曾爷爷合离之后就自立门户,那之后凡事我花家女子,只要是支应门厅的,皆是要找男子入赘,家母是,下官的夫君也是入赘的。”   李清珮,“……”   时间过的很快,李清珮和花竹意谈的很是投机,觉得不过说了几句话,却是已经到了下午哭丧的时间,蔫蔫的推门出去,一阵冷风吹来,她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结果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内侍,急匆匆的朝着她而来。   “您李大人吧?”   “正是。”   那内侍笑道,“李大人,小的是宫里的燕七,您上次见过小的,今日司正那边有许多旨意要下笔,正好人手不够。”   李清珮心里琢磨着,这应该是睿王的手笔,心里甜丝丝的,面上却是不显露一分,道,“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李清珮进了宫,熟门熟路的去了司正,却只有温顾源一个人,他见到李清珮松了一口气,道,“李大人,你来的正好,着许多事情,却只让我老夫一个人做……。”   所有衙门,包括大理寺这种在内,都是留一二个人守着,其他都要去哭丧,司正是只留了温顾源一个人。   李清珮在神武门还跟夏息和居一正跪在一处,犹记得她快跪不住的时候,居一正把自己的垫子□□给李清珮加上,虽然李清珮根本就没准备接受,很快的还了回去,但是心里还是挺感动的,结果还没说谢谢呢,就听居一正翻着白眼,道,“女人就是受不一点苦。”   她气的差点把垫子丢他脸上。   李清珮见温顾源忙的不行,马上就脱下头蓬,搓了搓因为太冷而有些僵硬的手指,就跟着一起忙碌了起来。   从下午一直忙道晚上,去公厨吃了饭,虽然只有一碗汤,一碟菜和还有一碗饭,但是热腾腾的,李清珮很是满足……,自从官粮被劫走,宫里就开始紧巴巴了起来,睿王临时决定把宫中预备的粮食分出一半来外城外的灾民,有人觉得睿王做的对,当然也有许多人觉得睿王简直就是不顾京城百官和老百姓的安危。   吃过了饭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温顾源让李清珮去给赵璟送文书,送完就可以回去,她一路上心情雀跃,结果到了停放皇帝棺木的潜心殿,其实原本皇帝的寝殿就是在这里,只是后来因为皇帝的身子不适,这才搬去了离御花园近,相对安静的景阳宫。   驾崩之后,为了显示皇帝的尊贵,自然是搬回了浅心殿。   李清珮还没到门口就感觉的气氛有些不寻常,虽然这里摆着棺木,自然是要比别的地方显得肃穆阴沉,但是和那种不同……,站着的侍卫也好,来来回回的内侍宫女,都紧绷着精神。   她来到了门外,见王管事黑着脸,皱眉叹气,一旁的孔秀文背手而立,对着王管事说这话,“这新帝和王爷,意见不合,叫我等臣下如何办事?”   皇帝昨天驾崩,入殓之后,今天早上太子就在太和殿百官前颁布遗诏,如此太子赵恒虽还没举行登基大典,却已经是被称为新帝了。   王管事道,“孔大人,小的不过就是一个内侍,如何能左右王爷的想法?”随即叹气道,“您找小的也是没用呀。”   孔秀文当然知道王管事没办法,可是这会儿他又不知道找谁去说动睿王,一抬眼却是看到李清珮来,道,“李大人,你怎地来了?”   李清珮就把手上的文书拿了出来,道,“是温大人叫下官送来的,王爷是可是在此?”   孔秀文看了眼天色,道,“王爷是在此,可是他谁都不见……”想了想很是体贴的说道,“你且给本官吧,今日又要去哭丧,又要忙着政务,累着了吧?先回去歇着吧。”   李清珮原本就想好马上回去,可是见孔秀文等人都在这边忙着,根本就没有回去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道,“下官听闻孔大人从昨夜就一直在宫里,没有回去,说起辛劳,下官怎么能孔大人相比?下官甚是恐慌。”   孔秀文见李清珮灯下娇颜,又见她进退有度,言语和缓,心中甚是满意,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越发温和的说道,“不妨事,且去吧。”   王管事却是盯着李清珮,忽然间一副沉思的样子。   正在这时候,有个内侍急匆匆的跑过来,道,“孔大人,陛下说要亲自去城外护国寺请国师祁红大师过来,给先帝爷做水路法场,可是……,这件事睿王殿下不是不同意吗?说城外都是灾民,怕是有个闪失,可是陛下偏偏就要亲自去,这会儿已经是开始发起了脾气!”   这个祁红大师是先帝最为看中的僧人,还封为国师,早就言明,以后自己的丧事要请他来做法。   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和和气气的摄政王和新帝,这会儿竟然为了先帝的丧事吵了起来,结果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最难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   “孔大人,您倒是拿个主意呀。”内侍急得团团转,忍不住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孔秀文很是头疼, 这种事情他一个做臣下的要如何劝说?他想来想去还是请太后出来调节最为好,道, “太后娘娘现在何处?”   那内侍苦着脸,道,“太后娘娘受不住悲痛, 一直哭,大长公主陪在身旁,旁人根本没办法靠近。”   谁都知道皇帝就这么一个皇后, 据说当时为了娶她, 还是等了许久才成亲的, 可见两个人伉俪情深,太后娘娘受不住也是常理之中。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谁能出来调停?   太皇太妃?皇帝驾崩之后就让秦王连夜把消息送了出去, 顺道去接人……, 结果道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至于太子妃, 则是一直被关在房间内, 道现在还没出来。   孔秀文一抬头, 看到站在一旁的廖北, 见他装作没有看见捋胡子,心中就生出几分危机感来, 廖北一直就支持秦王当摄政王,这会儿看到新帝和睿王失和,恐怕最是高兴的吧。   一转眼就看到站在旁边噤声不语的李清珮来, 心中一动,道,“李大人。”   “下官在。”   “这些文书你且送给王爷过目。”又愁眉苦脸的说道,“瞧瞧,这一件件事情,真是让人……”很是无奈的样子。   李清珮有些不明白,刚才还说让她把文书给他,怎么一转眼就让她自己去送了,但是她比谁希望能见到赵璟,想问问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也就没去缘由,点头说道,“下官知晓了。”   孔秀文见李清珮进了屋内,扭过头就朝着廖北而去,廖北毕竟有了年纪,熬夜一个晚上,已经很明显的疲惫,他很是客气的笑,言语却是非常犀利,道,“廖大人,您是内阁首辅,更是我们这些臣子的榜样,也是先帝的顾命大臣,下官想着,如今陛下这般置气,总有人有人规劝,除了您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廖北心中暗讽,想着这时候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你当我真是傻子?   “哪里,哪里,说起来孔大人才是我朝栋梁,中流砥柱,不然王爷怎么会把一个,教出丢了官粮这种学生的孔大人,当做最亲近的臣下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明朝暗讽了好几句,最后却是还是一同去规劝了新帝,原因自然是因为旁人已经挡不住新帝要亲自出宫的决定,整个宫里都闹的沸沸扬扬的,如果一旁当没看见,那自是不可能,只好硬着头皮去规劝。   李清珮进了内室,看到赵璟靠在案桌上了睡了过去,她就顿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结果就看到赵璟慢慢抬头起来,揉了揉因为熬夜而发红的眼睛,笑着说道,“怎么刚来就要走?”   李清珮顿时就笑了起来,走过去把文书放在案桌上,问道,“王爷,您昨天一夜没睡?”   赵璟点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清珮重新给赵璟沏了茶水,递了过去,道,“已经是戌时一刻钟了,天都黑了。”   赵璟接过杯子,轻轻的吹了吹,慢慢的喝了半杯,脸色慢慢的变得有些血气,这才舒了一口气,把茶杯放下,朝着李清珮招了招手,等着人过去就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问道,“早上去哭丧了?我一时忙就忘记了……,后来才记得吩咐孔大人把你调回来。”   李清珮的一双小手被赵璟握在手里,甜蜜而温暖,她羞涩的笑,道,“本就是应该的,王爷别把微臣说的一点苦都受不得。”   赵璟却是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那般娇气,你一直都做的很好。”   两个人一时目光纠缠,怎么也没办法分开。   只是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亲近的时候……,赵璟压下心头的渴望,只轻轻的握着李清珮的手说着话。   闲聊了几句,李清珮就把话题引到了新帝要出城亲迎国师的事情,“微臣听着,刚才陛下还在那边闹着要出宫呢。”   赵璟叹气,忽然道,“想不想出城看看?”   “什么?”   新帝还没换上皇帝的龙袍,穿着太子时候的玄色蟒袍,只是脸色憔悴的厉害,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早就没有之前发脾气的怒意,而是乖巧的像个孩子,带着几分内疚说道,“叔爷爷,朕也不是想让您过去,只是祁红大师不仅是一位圣僧,更是父皇最为信任的之人,让祁红大师给父皇做法这是父皇的遗愿,自是要亲自要迎回来。”   新帝作为儿子,在丧事上亲力亲为,更是亲自去迎接祁红大师来也是无可厚非,大家都会说太子至孝,是作为儿子一份心意,但是这件事让睿王去带做就有些微妙了。   只是为了堵住新帝,这也是最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赵璟半跪在新帝前面,说道,“陛下不用忧心,臣自会早去早回。”   谁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之前睿王还因为不同意新帝亲自出城而和新帝吵了架,新帝还在屋内发了好一顿脾气,这会儿一转眼就改变了主意,说服了新帝,他代替出城去。   孔秀文想到城外的混乱,很是有些忧心,想着是不是要多安置些人手一同过去,而廖北则是深深的看了眼睿王……,先打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吃,当真是好手段,恐怕这会儿太子心里不仅没有点怨恨,反而都是感激和愧疚。   摄政王的仪仗自然要比一般的王爷还要高,李清珮以要给赵璟草拟旨意的借口上了赵璟的马车,两个人一同出了成。   已经是晚上了,领头的侍卫举着火把,急匆匆的路上奔驰。   赵璟原本靠在车壁上休息,他熬了一个晚上没睡,自然是十分的疲惫,结果很快就睁开了眼睛,揽住李清珮想,无奈的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亏微臣还担心王爷,原来王爷早就有了打算。”   睿王无奈摇头,握着她的手说道,“陛下性子执拗,一旦决定做一件事很难更改,可是你也瞧见了,陛下的身体骨,哪里容许他折腾一趟,更不要城外都是灾民,要是万一唐突了陛下……,这也是没办法了。”   原来之前睿王是故意发脾气,和新帝争吵。   两个人正说这话,马车突然间就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喧哗声,李清珮有人在喊,“站住,这是睿王的马车,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到这里寻麻烦。”   那之后就声音就小了下来,李清珮还以为结束了,谁知道忽然有侍卫过来道,“王爷,那些灾民想要见王爷,小的……,实在是有些拦不住了。”   李清珮吓了一跳,或许是感觉到了李清珮的紧张,睿王安抚的拍了拍她,说道,“不要害怕。”   等着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的光景,李清珮忽然就震惊了,也终于知道刚才侍卫虽然说拦不住人,但是语气却没有一丝紧张的原因了。   远远的都是衣衫褴褛的灾民,领头的男子举着火把,见到睿王的面目来,忍不住热泪盈眶,道,“真的是睿王爷!”   随着那人的话,一群灾民不顾雪地冰冷,呼啦啦的就跪了下来,“王爷,千岁千岁千岁!”   那侍卫正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显然也是颇为感触道,“王爷,这些都是城外的灾民,知道您路过,非要过来给您磕头,说没有您,他们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到现在。嘤嘤嘤 ☆、第70章   第七十章   冷风裹着寒气从半开的窗户里吹了进来, 李清珮官服里穿着母亲郭氏特意为她缝制的里衣,两头布料里夹了羊绒, 贴在身上格外的暖和,官袍外又加了斗篷,可就算是这样, 长时间不动,也会感道冷。   可是外面那些灾民,有许多穿着补了又补的麻衣, 衣不蔽体, 这么冷的天……, 城外灾民住的地方又是临时搭的帐篷,用稻草糊住天棚,简陋的很。   车子使出去很远, 李清珮撩开帘子来, 依然可以模糊的看到那群灾民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要是放到现在, 这些人估计早就骂起来了, 说官方整治不力, 可是在这古代, 只要一点点的稀粥和简陋的窝身之地, 就可以让人这般感激。   马车内,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赵璟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帝在位十一年, 没有任何的大灾之年,只是如今……,国库却空荡无银,粮仓里则是一粒米都拿不出来了。”   “清清,这都是为什么?还不是先帝纵容朝内结党营私,那些官吏不贪赃枉法,百姓们辛劳一年,交上来的赋税,却全是流入了那些贪官的口袋里。”赵璟吐了这些话,心里终于舒服一些,先帝是他亲近之人,且人去灯灭,他实在是不想在大臣前面说他做错的这些事。   可是看见那些衣不蔽体的灾民,他心里实在是难受。   “施粥的粮食已经供应不上了,你也是应该听闻了,从湖广调来的粮食被江匪给劫了,本王就说把宫里的私库开了,预备的粮食分出去一半。”赵璟说道这里,脸色阴沉,“头一个反对,是孔秀文。”   李清珮很是吃惊,她一直都知道孔秀文才是睿王的心腹之臣。   见赵璟吃惊的模样,小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甚是可爱,驱散了心里那么一点的无奈,伸手把李清珮揽入了怀里,却是没有说话。   有些话他不好对李清珮讲,比如他很看中的孔秀文……,办的事情实在是不入他眼,反道是廖北,做事情更踏实,但是这个人心思叵测,不为他用,早晚是要从内阁里顶出去,只是现在他刚刚做了摄政王,也实在不是好时机。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是要给他时间,都足以解决,赵璟很是有信心。   李清珮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赵璟,只紧紧的抱着他,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跟一只小猫似的,揉的赵璟心里软绵绵的,倒也缓和了不少。   两个人就这般紧紧的抱在一起,却是比往日还要觉得亲密……   这是李清珮第一次来到护国寺,往常早就听说这是先帝亲自监督修缮的寺院,还以为十分的宏伟,奢华,谁知道不过就是一个山中的普通庙宇,如果说非要哪里看出是皇家寺院,恐怕也就是护国寺三个字是先帝亲自提笔的。   祁红大师个子不高,干瘦干瘦的,皮肤粗糙的像是被吹干的树皮,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夹棉□□,虽然这般其貌不扬,但是奇异的是身上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风骨。   李清珮心里约莫猜测,这个祁红大师应该是苦行僧,果然不出她所料,晚饭就是一碗稀粥和榨菜,而且那粥里还吃出了沙子。   勉强的应付了晚饭,李清珮只求着早点睡觉,一觉醒来,第二天回去,可是房间里虽然砌了炕,却并没有烧起来,李清珮盖着薄被,冷的直打哆嗦,想着……,别是冻出风寒来,只好硬着头皮起来,想着找人问一问。   结果推开房门去了前面的院子,看到一群和尚,最大的大概是四五十岁,小的才十一二岁,裸着半条胳膊,在平台上打坐……,看着极为壮观,旁人有个跟他一道来的侍从说道,“李大人,这是圣僧们在修行。”语气里很是敬佩的样子。   李清珮就说不出给她烧炕的提议来,只好闷头回去。   把脱下的衣服头盖在被子上,又加上斗篷,弄得跟小山包一样,李清珮才勉勉强强的睡了过去,半夜冷的她只想哭,但是眼睛却又睁不开,脑袋疼的要命……,忽然间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意,她就使劲儿的朝着暖和的地方靠过去,结果那暖的东西却是非要躲开,她气的不行,狠狠的抱着,道,“坏东西,别跑。”   那暖东西果然就是老实了,就是有一点,总觉得那东西个硬硬的疙瘩,盯着她,实在是有些不舒服,她挪了挪身子,想要避开,哎……,好像越发坚硬了。   但这只是不舒服的一个点,那东西暖的不行,她觉得完全可以忽略这样零星的缺点,很是满足的沉沉的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但是身子却是暖暖的,而且似乎被人抱着……,她一回头就看到睡的沉沉的赵璟。   赵璟只穿了一件玉白色杭绸的里衣,服帖顺在身上,把赵璟结石的宽阔的胸肌显露无疑,而他的温度也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了过来。   李清珮眨了眨眼睛,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梦里暖东西就是赵璟……,只是他什么时候进的他房间?   她扭了扭身子,然后依然感觉到那硬硬的触感,顿时满脸的红晕。   赵璟被李清珮这一番折腾,终是醒了过来,没好气的拍了拍李清珮的屁股,道,“睡个觉,一晚上就没老实过。”又有些气恼的道,“昨天冷的厉害,怎么就不跟本王讲?当真是还要冻死在屋里?”   李清珮也不是没有像跟赵璟说,但并不想因为自己和赵璟的关系而特殊化,虽然她这些日子来,已经是接受了不少的照顾。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怕赵璟这般照顾她,让旁人看出什么来……,万一传出不好的话来,以后当真是难办了。   赵璟也早就知道李清珮的心思,也就不纠结这件事了,两个人这般贴在一起,赵璟自然是把持不住,更不要说李清珮昨天折磨他一个晚上,但是先帝刚刚驾崩,赵璟自然是要克制,紧紧的搂着李清珮,就好像要把她揉碎了一般,弄得李清珮都疼了起来,赵璟却是浓重的呼吸着,眼睛通红,很是痛苦的样子,李清珮都舍不得了……,想着要不就顺水推舟?   但是赵璟的意志力显然很好,最后还是放开,道,“起来吧,今日还有许多事情。”然后竟然看到李清珮竟然露出几分失落的神态来,忍不住噗呲笑了起来,只觉得心里怜爱的不行,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唇瓣。   太阳渐渐的升起,将晨曦洒满了整个屋内。   两个人自然是没有行事,赵璟的意志力真是叫李清珮咂舌……,等着重新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城外。   昨天天黑还没看清楚,但是白天的视线就很清楚了,似乎昨天许多人得了信儿,这会儿路上要给赵璟磕头的灾民就更多了。   李清珮听说城外聚集了上万的难民,赵璟安置到了郊外的黄阳山,结果许多灾民闻讯而来又聚集了几万……,人群黑压压的跪在一处,带着期盼,崇拜,火热的目光看着你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说不出的滋味。   回去之后,赵璟就忙的跟陀螺一样,李清珮又有几日没有见到她,但是她每次只要觉得难受的时候就想想那些灾民……,又觉得心中充满了干劲儿,总觉得她还能做的更好,更多。   先帝被追封为神宗仁显文光武纯德孝皇帝,埋在了清德陵。   一个月之后,这国丧总算是结束了,当然中间也不是没有波折,新帝要大办丧事,但是户部却是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也不知道摄政王和新帝如何商量的,最后新帝退了一步,开了自己的私库,这才把丧事办完了。   那之后被皇帝派去剿匪的大将也带来好的消息,击溃了江匪,抓住了一千多名的匪徒,只是被掠去的粮食却是没有找回,要知道那可是十万担的粮食,几乎是江南所有的可以调动的存粮。   摄政王赵璟原本很是高兴,结果知道粮食没有找回,气的发了一顿脾气,特别是因为这件事而被牵连的孔秀文,很是恐慌,跪在文华殿外请罪,最后还是被人架着回了家里。   自从神宗归天之后,摄政王赵璟就改在了文华殿内处理政务,文华殿和武英殿隔着一个太和门,所以李清珮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   李清珮沉思了许久,颇有些食不下咽,郭氏见李清珮没有什么胃口,特意下厨亲手给她做了抻面,李清珮吃着满是母亲爱意的食物,终于胃口大开,吃了一大碗,然后撒娇的蹭了蹭郭氏,道,“娘……,咱家还有多少存粮?”   郭氏瞪了眼李清珮,道,“你想做什么?”   李清珮就磕磕巴巴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娘,我不是想出什么风头,您是没见过城外的那些灾民,真的太可怜了。”   郭氏道,“ 那些粮食本就是你自己攒来的银子买的,又是身外之物,能这般献出去,也算是你的大功德了,娘有什么理由反对?”   李清珮满是感动,她一直都以为,郭氏会不同意,毕竟这种时候,大多数人只是把粮食捂的越来越严实了,当做救命的稻草一般。   “娘,你就不怕……”   “怕什么?”郭氏却是冷然道,“娘一个人带着几门俩个,尚且还没饿死,如今你和念儿都大了,你又是朝中官吏,有俸禄可拿,难道还能找不到出路饿死不成?”   其实郭氏看的很明白,那意思就是如果作为朝廷官吏的李清珮都会饿死,这朝廷已经是完了……,朝廷都完了,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难道还能保住那许多粮食不成?   “这世上最怕的不是没有饭吃,没有睡觉的地方,而是根本就没有存活的希望。”   李清珮紧紧的抱住郭氏,道,“娘,多谢你。”   当天晚上,李清珮就写了一个折子,第二天就去了文华殿,昨天晚上孔秀文是被人架着回去的,但是毕竟没有让摄政王释怀,今天早上又早早的过来跪着了。   李清珮走了过去,跪在了孔秀文的旁边,道,“王爷,微臣有事起奏。”   孔秀文一惊,暗哑的说道,“李大人……”他门生无数,也算是在朝中经营了许久,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时候站出来的竟然这个十分稚嫩的新科状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双更。。真的。:)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廖北这两天告病在家, 闭门谢客专心的养病,听着好像是该是如此, 毕竟年纪大了,又刚是操办了先帝神宗皇帝的大丧,身体自然是扛不住, 但是总有人不相信,比如刑部尚书王廷见,他一大早就来到了廖府。   那管事很是难办, 道, “王阁老, 您来的真不是时候,老爷这两天都病着,根本就没精神头见客呢。”   王廷见呵呵冷笑, 道, “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我。”说完就硬是要往里闯, 那管事叫苦连天, 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挡的狠了怕是伤到对方, 但是不用力又没有什么力度。   两个人在这边吵了起来, 终于还是惊动了廖北,他穿着一件居家的石青色的夹棉的杭绸直裰, 没有戴冠,拄着一根拐杖走了过来。   “吵什么?”随即一抬眼,看到王廷见, 这才露出惊讶的神情来,两撇小胡子一动一动的,道,“竟然王大人,真是稀客呀。”   王廷见哼道,“稀客?”   廖北上前笑着说道,“当然是稀客了,咱俩什么交情?你还不知道。”然后对着那管事说道,“还不去沏茶?把王大人喜欢的大红袍沏一壶来,还有存放在窖子里的蜜桔。”   两个人分主次坐下,王廷见忍不住说道,“你怎么偏这时候生病?”颇为不解,“上个月,十天半个月不睡的,就是为了顺利打点丧事,结果累死累活的事情完了,等着让摄政王行赏,你却偏巧病了。”   正好有丫鬟把茶水端了过来,还有一碟子蜜桔,一个各式糕点的攒盒,放在廖北和王廷见中间的长几上。   廖北挥了挥手叫丫鬟下去,要给王廷见斟茶,却是被王廷见挡了下来,他起身接过茶壶,哼道,“别介,您是两朝元老,是顾命大臣,下官可是不敢让您斟茶,再说,您不是还病着?”   廖北接了茶水,道,“你呀,就是这样,得理不饶人。”   两个人喝了茶,廖北把茶杯放下,捋了捋胡须,道,“丧事是办完了,可是你知道江匪劫官粮的事情了吧?硬是没有找道被劫走的官粮在哪里……,光是抓到那些江匪有什么用?王爷之前让孔秀文戴罪立功,不过是想着,就算江匪本事滔天,难道还追不回粮食了?结果这粮食还真就是没追来!这一次他必然会发怒,责罚孔秀文,老夫在场做什么?”   之前虽然知道孔秀文督办不力,但是当时用人之际,又想着能追回粮食,这会儿丧事也办完了,但是粮食却是没有追回来。   廖北敲了敲桌面,“当初老夫是支持过秦王,但是这不是今非昔比了嘛,可是大家可不这么认为,还以为我心里装着秦王,排挤孔秀文,这会儿见孔秀文难堪,还当是老夫做的手脚。”   “哼,老夫自然就要避嫌,不告病在家,难道还能看着那孔秀文跪在文华殿门口不成?那是不是要臊死他。”   王廷见却是眯着眼睛,道,“江匪那件事,真没有老哥的手笔?”   廖北瞪了眼王廷见,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老夫和那孔秀文是政见不和,但是老夫还不至于拿着国家大事,拿着老百姓的活命的粮食做手脚。”又指着王廷见,道,“你瞧,你也是这么想的,估计旁人也跑不了。”   王廷见心里可不这么想,刚才进廖府的时候,只觉得这雕梁画栋的,倒是去年来的时候还要奢华一些,特别是这喝茶的茶杯,竟然一套冰裂纹蓝釉的汝窑。   恐怕都是下面的人孝敬的。   王廷见想起在城外见到的衣不蔽体的灾民,心里忽然就有些沉甸甸的,他手上当然也不干净,朝廷走到这个地步,其实他们这些朝臣都有一份儿。   “你说这次王爷真的要拿孔秀文下刀?”王廷见知道问不出个什么来,换了个话题说道。   “十万担的粮食呀!就算是找回了一半,也是可以,现在却是一粒米都没有,孔秀文这个监督不力是跑不了的。”廖北惬意的喝了一口茶水,笑着说道,“除非……,我们这位新摄政王是一位为了私情,昏庸无道之人。”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都撇开目光,无论是廖北也好,王廷见也都,心里都心知肚明,这个新的摄政王,做事雷厉风行,眼睛里融不进沙子,比起温和没有主见的先帝神宗,做事圆润老练的秦王,又或者根本就没见过世面的太子,都要太适合当个上位者了。   摄政王协理政务才不到二个月,但是都明显感觉到了威胁。   廖北低下头喝茶,不再言语了,有些事不用说出来,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   ***   王管事正端了茶点要给赵璟送进去,结果就看到李清珮跪在满是白雪的青石板上,连个垫子都没有,心里咯噔一下的,暗道,真是个傻的……,没有垫子,好歹穿的厚一些呀。   那脚步就急促了起来,等着进了屋内,看到赵璟穿着玄色的蟒袍,端坐在案桌后面,正执笔写字,只是显然不太满意,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停笔想下……,见王管事进来,道,“放那边吧,现在没胃口。”   王管事却没如往常退下去,反而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璟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抬头,挑眉道,“何事?”   王管事就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王爷,您没听到外面有人喊有事起奏吗?”   赵璟把笔丢到了笔筒里,那声音有点大,显得很是不耐烦,道,“不是说过了,今日上午,本王谁都不见。”   王管事垂下眼睑来,道,“行吧,那奴婢去跟李大人说,让她别跪着了,赶紧回司正办自己的差事去。”   赵璟一听是李清珮,脸色立时就缓和了过来,没好气的道,“好你个王兴,居然在这里等着本王!”又瞧了眼外面的天色,见又开始下起雪来,急道,“还不赶紧把人喊进来,是不是真要跪出个毛病来。”   王管事嘿嘿笑着,转身去喊人,只是那脚步却是飞快。   孔秀文冻的脸色红红的,身子僵硬的就像是一块木雕一般,见李清珮也跟在旁边,忽然说不出来的心情,他真的没想过,这时候站出来的竟然是李清珮……,只是他知道,这次就算是李清珮也无能为力,王爷向来眼睛里揉不进沙子,而这一次他捅的娄子太大了。   王管事走了出来,怕是叫旁人看出什么来,忍住,没有上前亲自去搀扶李清珮,而是尖声说道,“李大人,王爷喊您呢,快进去吧。”   李清珮这才起身,只是就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是有些冻僵了,青石板的地板可真是凉呀……,王管事见了,也顾不得其他了,上前就去搀扶李清珮,几乎是半架着才把人弄到了屋内,赵璟一抬眼就看到李清珮脸色冻的红红的。   王管事想把人搀扶着坐在旁边的卧榻上,李清珮却是阻拦道,“王管事,您别管我了。“然后朝着赵璟行礼,道,”王爷,下官是有事启奏。”   王管事气笑了,道,“李大人,您在王爷跟前逞什么强?”   李清珮这会儿却是已经缓过来了,很是一本正经的看着赵璟……,王管事看出来了,这一次李清珮可是要来真的了,怕是自己在这里,让王爷就算是想给李清珮面子也拉不下来脸,找了借口急匆匆的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赵璟见李清珮难得这么认真,也是极是给面子,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看着李清珮道,“李大人,有何事启奏。”随即又补了一句,“什么事都行,唯独要是给孔大人求情,就不用讲了。”   “微臣不是来给孔大人求情的。”   “噢?那是何事?”   李清珮一直都绷着,觉得今天她就是以都察院兼司正的身份来的,结果崩的太紧,想要上前递折子,却是膝盖上剧痛了起来,哎呦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   赵璟哪里还忍得住,赶忙绕过案桌,来到了李清珮跟前,抱着她来到了一旁的卧榻上,然后就弯腰把官袍往外撩起,挽了裤脚,结果看到那白嫩嫩的膝盖上绑着个拇指厚的护膝。   李清珮被逮个正着,有些羞涩的把腿缩了回去,赵璟却是没好气,道,“也不是傻到家了,还知道带个护膝跪着。”   李清珮又囧又羞,忍不住捶打了下赵璟,赵璟却是被逗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管事在外面,听到了两个人笑声这才松了一口气,好一会儿听到里面赵璟喊他拿药水来,他早就备着了,这才推门进去,看到李清珮坐在卧榻上,那裤脚却是往上撩起,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来,膝盖处有一块红痕,虽然不严重,但是因为衬着凝脂一般白皙的肌肤,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李清珮心里还是个现代人,觉得在人前露个小腿也没什么,只不过赵璟却是因为王管事是个净身的太监,所以觉得没什么顾忌的。   拿了药水,就倒在手心里,搓了搓,反反复复的给李清珮揉搓,不过一会儿李清珮就觉得舒服了很多。   赵璟见李清珮哼哼唧唧的,手上一用劲儿,顿时让李清珮疼的喊出来,差点彪出眼泪来,可怜兮兮的说道,“王爷,您轻点。”   “这时候就知道要轻点?这腿不要了?”说是这样说,但是动作还是轻柔了下来,李清珮乖乖的坐着,等着赵璟揉完,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赵璟在看李清珮,那目光里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捧着她的脸颊,很是缠绵了一会儿。   李清珮认命的想着,什么要用都察院官吏的身份来讲……,根本就是不可能呀!也是她之前矫情了。   赵璟就抱着李清珮,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清珮也不说让赵璟看折子了,径自把来意都说了,“王爷,今年下官买了一千担的粮食放在家里,下官算了算,留个二百担就够了,剩下的都捐出来给城外的灾民。”然后目光亮晶晶的看着赵璟,道,“下官能想到的事情,旁人都可以想到,王爷,你何不让人都跟着捐赠粮食?”   赵璟心里感慨万千,紧紧的抱着李清珮,道,“你倒是赤子之心,只是现在这时候,谁都恨不得捂着粮食不放,还能有人捐赠?”   “人心都是肉长的,难道就这整个大赵就找到一个能看大局的人?下官不信!”   赵璟见李清珮说的认真,却是没有说话,他觉得这不过就是李清珮一腔热血,怕是说出实话来伤了她的心,亲了亲她的面颊,两个人心情都有点沉重。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儿,李清珮怕是耽误赵璟的正事,起身说道,“王爷,下官就先告辞了。”   赵璟也是有许多事情,只不过还是挑眉,问道,“你没别的事了?”   “没有!”李清珮眼睛滴溜溜的,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其实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李清珮是有什么事。   赵璟不舍的亲了亲李清珮的面颊,让王管事送了出去。   李清珮出了门,就走到了孔秀文的跟前,道,“孔大人,下官不是跟着王爷出了城吗,就看到许多灾民了,那真是……,民不聊生,叫人心里难受,正好下官存了一些粮食,就把剩下的口粮留下来,准备捐出八百担来,刚才给王爷递折子,王爷准了。”   孔秀文盯着李清珮,目光深深,好一会儿道,“李大人忧国忧民,肯慷慨解囊,当真是叫本官钦佩。”   “孔大人,您要保重呀。”然后忧愁的看了眼他的腿。   孔秀文心里感慨万千,终是认真的说道,“多谢李大人了。”   等着李清珮走了,孔秀文就叫人给自己家里递了信儿,第二天李清珮就听到孔秀文捐出自己全部家当,买成了粮食,一共七千担的粮食,里面有他自己的存粮,也有用银子买的,要是往常应该更多,但是今年米价太贵,也就这些了。   摄政王终于松了口,有了这个名目,终于找到了理由让孔秀文戴罪立功,彻查江匪一案,限期三个月,找回丢失的粮食。   虽然时间很短,不过已经是让孔秀文找到了活路。   作者有话要说:  我晚上在更一章,这些真的双更了嗯。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李清珮在司正做的越来越顺手了, 她本就是用心做事的性格,不浮躁也很是有耐心, 慢慢的就是就是居一正也找不到她的错处来。   她在这边也终于有了关系,跟吏部的人熟了,就想调了官员的名单看, 但也不容易,主要是她想要查找父亲去世那一年,在京姓梅的官员, 陈年旧事, 翻档也要翻半天, 古代没有电子档,那些文书的字体在小也没有打印字体小……,所以真要翻出来也是费了一番心血, 她哪一点关系根本不够用, 她曾经想着不要烦劳赵璟, 结果最后还是找了王管事, 让王管事托了关系, 这才叫人找了出来。   李清珮心里这个囧呀, 想着还不如一开始就托王管事得了。   文档是找出来了, 但其实李清珮没抱多少的希望,那人自称姓梅, 但是也有可能是假姓,只是就算是假的,她总要查一查。   好在郭氏见过这个人, 按照李清珮的要求,只要闲下来就琢磨他的面容,一点点的画出来,等着这几个月,终于是画完了。   凭着一张靠记忆画出来的画像,又加上一个姓氏,说起来要找……,那真是大海捞针,但是李清珮觉得只要 有一线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多少午夜梦回,她就想着,父亲那样君子如玉一般的人物,到底是谁下的这么大的狠心,又或者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挡了谁的路?如果不是父亲早逝……,她是不是就没有给人当妾一说,当然她也不是怨恨秦王,只是觉得,人生如果能过的顺遂一点,谁又愿意背负一个不好的名声,过一辈子?   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难受的不行。   想着下次见到赵璟,还是托盘说出来吧,赵璟如今是摄政王,无论是能力,还权势,都比她大,也更有希望。   其实李清珮原本就憋着一股子劲儿,想要自己给父亲报仇雪恨,可是等着真正做起来才发现,自己哪一点力量,根本就不够看,仅仅就是一个查档的事儿,还是托了王总管之后,她就很悲哀的发现了这一点。   好在她也不是一根筋走到底的人,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赵璟说明。   不过这个找机会,一直都没找到,赵璟真的太忙了,据说他每天只睡二个时辰,批奏折,查看公文,李清珮时常被赵璟喊过去帮他拟旨,一开始她还以为两个人能找机会亲近下,但其实真就是单纯的拟旨……,内阁的人,宫里的人,来来往往的,几乎是榨光了他所有的时间。   一转眼又过了半个月,就到了十二月份,自从李清珮捐粮了之后,孔秀文也把全身家当都拿了出来,据说祖宅都给卖了,当然,孔秀文不会没地方住,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豁出去的决心给赵璟看,给朝臣看而已,临时要堵住他们的嘴而已。   买那祖宅的人,是一个叫汇丰楼的当家的,但其实这个是火谁敢买这个祖宅?不过就是跟活当一样,压了房子拿了银钱过去,但是宅子还是让孔秀文继续住着。   那之后其他官员也陆陆续续都捐了一些,但是不多,也就是几十担,毕竟不是谁家都能像孔秀文一般,家底厚实,原本就是个世家大族,拿出那许多银子也不会起疑,一般的官员,就算你是好意,拿多了就会让人联想到行贿上去。   所以也就是意思意思,这股风气还没有起来,就像是赵璟说的那般……,李清珮赤子之心,但是过于天真了。   但是这一天下午,李清珮就接到了花竹意的邀请,邀请她去喝一杯,结果是叫李清珮去了玉树阁。   李清珮当时还犹豫了半天,玉树阁是什么地方……,这世上有需求就有买卖,男人可以去青楼,那些有地位有财富的女人呢?玉树阁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里面都是面容俊俏的男子,从小也是学习琴棋书画,然后再来哄女子花钱的。   其实李清珮心里还真是有些好奇,倒不是说她想要什么服伺,就只是想去开开眼而已。   等着到了玉树阁,就看到就跟普通的豪门大宅一样,白墙黑瓦,高高的墙壁围着宅子,门口有穿着体面的门子守着门,屋檐下挂着红色的灯笼,上面写了玉树阁三个字。   花竹意领着李清珮走了进去,道,“别看外面这般,里面可是别有洞天。”   “花大小姐,您可来了。”有个长的颇为俊俏的,扑□□的男子笑着走了过来,约莫三十来岁,那妆容恰到好处,行动做派也是很得体,但就是让李清珮觉得浑身不太舒服。   花竹意说这男子叫玉峰,正是这玉树阁的主人,李清珮只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点,尽量不去跟男子对视,玉峰却是不以为意,似乎早就见惯了第一次来的女子像李清珮这般。   里面确实是别有洞天,布置的非常雅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典型的江南风格,青石板铺的路上,一路摆了开的正浓的菊花,那香味很是浓郁,让李清珮恍惚以为还是在夏季一般。   李清珮就一个感觉,这个玉树阁有钱,而且还是非常有钱……,她就忍不住想着,要是把这些钱换成粮食,那该有多好。   她觉得她自己快病入膏肓了,囧。   花竹意把她领到了一个房间,香樟木的圆桌,铺着天青色的锦缎桌布,中间放着一个梅瓶,插着一支正怒放的梅花,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虽不是名家手臂,但也是颇有意境。   要不是知道来的是玉树阁,李清珮根本就认不出来。   李清珮坐了下来,笑着对花竹意说道,“花大人,”   花竹意笑道,“真是瞒不住李大人。”那之后才露出一本正经的神色来,道,“李大人也看到如今朝廷的状况了,我们女子当官是越来越难了。”   李清珮很认同这一观点,要不是赵璟的关系……,其实她根本就没办法调到司正这样个天子近臣的地方去,这些日子她在宫里做事,愣是没看到一个女官,就算是每六年取仕,这些年下来也总有几百的女进士吧?   但是这些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一个都见不到。   “现在有个人就想着让咱们女子也出出风头,把那些男官压一压。”花竹意有些愤恨的说道,她没办法不恨,自己是进士,母亲是进士……,曾祖母也是进士出身,可以说一步步看着女官没落下来的。   她总是不甘心,凭什么她们女子也同样凭本事考上的进士,却是和那些男官大为不同的际遇?   花竹意说完就拍了拍手,从那落地罩里走出一个年约三是做左右的女子,高挑的个子,斜长的浓眉,一双眼睛里满是精光。   “这是?”   “小的付元宝见过李大人,见过花大人。”   原来这女子就是汇丰楼的大当家,要说圣尊皇后开创了女子科举,提高了女子的地位,但是在她逝去之后,一年一年的,女官的地位日渐没落,可是生意场上却是不同,既然女人也可以支应门厅,女人也可以出去应酬,不需要遵守男女大防,在重利的商人家庭里,都是看谁更有本事,就让当这个当家的。   付元宝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年岁也不大,今年也就是三十来岁,却已经是汇丰楼大当家的。   要说大赵最有钱的几户人家,其中就有汇丰楼的付家,所以这个大当家的付元宝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付元宝也很痛快,直接就说道,“小的想捐赠一万担的粮食。”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结束了。晚安。:)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花竹意起身介绍了付元宝, 几个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下面丫鬟上了菜, 虽然外面粮食紧缺,可是这里却是有酒有肉,还有少见的蔬菜, 就跟太平盛世一般的,李清珮率先起身对着付元宝道,“付大当家的, 这杯酒我先敬你, 付大当家的忠义仁厚, 金玉其质,实乃我朝的大儒商也。”   付元宝虽然贵为汇丰楼的大当家,但是到底是商贾, 地位不如官绅, 无论如何显赫, 财力通天, 但是在明面上就是一个七品芝麻官也能踩到她头上来, 来之前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建树, 李清珮不仅是新科状元, 如今还是摄政王前面的红人,前途无可限量, 给她难堪也很有可能。   她早就知道怎么不卑不亢的对待这种轻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李大人, 竟然这般赤诚。   付元宝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之人,面上却是十分的平静,说道,“李大人太过誉了。”   等着敬酒之后,李清珮就很是真心诚意的说道,“付大当家的,我是跟着摄者王一同出过成的,看到那些外面灾民,我当时心里真是……,我替那些灾民多谢付大当家的慷慨解囊,而付当家这一壮举,必会上报朝廷,给予嘉奖,成为众人为之效仿的楷模。”   付元宝到了这会儿,很是有些激动,道,“如果当真是这般,那真是感激不尽。”   “自是我应该做的。”   两个人一来一往,倒是说的很投机。   李清珮自然知道付元宝的目的可能不仅是捐粮,也还想结交于她,但只要肯捐粮,她就特别高兴,她从宫里回来就算算,余下的粮食还能撑多久,比那户部还紧张,有一次赵璟还拿这件事笑过她,说他肯定能想办法找到粮食来,叫她不要担心。   但其实她怎么能不担心,多一点粮食就能让城外的灾民活的更好一点,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呀。   所以这时候,她根本就不会推脱,更何况之前花竹意就说过这件事,说是自己还是有些人脉,可以撺掇富商去捐粮,她当时还有些不相信,谁知道竟然真就是让她办成了。   等着两个人说完,李清珮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付大当家的,你这粮食何时可以运到?全部都是粗粮还是有精米?”   付元宝,“……”   花竹意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付元宝道,“付大当家的,我说的没错吧,我们李大人可是一心系于国事,不闻窗外事呀。”   付元宝哈哈大笑。   一时屋内的气氛很是热络,两个人商定了何时送粮,又多少是粳米,多少是精米等等,等着一切都妥当,李清珮很是高兴,还特意敬了一杯花竹意,道,“花大人,请饮了此杯。”   花竹意心里也很是高兴,当初听到李清珮自己捐了八百担的粮食之后,她就生出想要住李清珮一臂之力的想法。   刚好她加和付家有些姻亲关系,她和付元宝也能说得上话,毕竟是一个女当家,一个是女官吏,都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当时花竹意就是这么劝付元宝的,“朝廷缺粮食,湖广调来的还不知道什么能找到,到时不够了,第一个肯定找四大家商贾开刀,你们家肯定是跑不了,你既然连孔秀文的浑水都蹚了,何不干脆自己主动站出来献粮?还能结交这位李大人?”孔秀文的祖宅是卖给了汇丰楼,但其实就是抵押一般,孔秀文一家子还是住在哪里。   做商人的对官场的动静,比起官吏,关心只多不少,毕竟赚再多的银子,上面一句话就有可能倾倒了。   付元宝是比花竹意更早就注意到了李清珮,她一直期待着,能有给女官走到高位,也能拉她一把。   这会儿听了花竹意的话,老道的吐了一句,道,“你是想让我给李大人当垫脚石?”   花竹意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但是付元宝很快就狡黠的笑了起来,说道,“好,我就当然这个垫脚石。”   无论怎样的买卖,都是带着几分赌性,毕竟是没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性,在付元宝在来这就是一场豪赌,赌好了,她就可以青云直上……,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李清珮和旁人不同,一点都不扭扭捏捏,反而是很痛快的接受了,且对待他们这些商贾很是礼让,这让她更是有了几分信心。   等着公事谈妥了,付元宝就笑着说道,“既然是来了玉树阁,总要喊一些公子过来助助兴。”   李清珮倒不是真有想法,毕竟她已经心有所属,她就是觉得好奇,想着是不是那些所谓的公子也都涂脂抹粉的?   付元宝早就下了血本,见李清珮目光亮晶晶的,满是好奇,忍不住笑,想着到底还年少,经不住这种事情,拍了拍手,见外面丫鬟进来,道,“你们兰公子可是有空了?”   李清珮一旁的花竹意悄声说道,“这个兰公子是玉树阁的头牌,到现在还没让客人在房里过夜。”然后促狭的看着李清珮。   李清珮心里这个囧呀,只是心里越发好奇了。   不过一会儿那丫鬟就领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穿着一件天青色的锦缎联珠小团花的长袍,腰上用一根同色系的丝绦系着,那衣服极为合身,勾勒出男子高瘦修长的身段来,外面罩着白狐的缎面斗篷来,那雪白的毛,映衬着玉白的肌肤越发莹白,李清珮忍不住摸了摸自家的脸颊……,好像还是挺滑的,但是最近没工夫捯饬,自是比不上这位兰公子。   但是等着真正看清兰公子的全容,李清珮就就觉得胸口一紧,眼前男子约莫二十出头,正是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芝兰玉树,眉目如画,当真是十分少见的美貌。   但是他行走之间,却是高视阔步,带着一丝微妙的傲慢。   兰公子走到了桌前,指着李清珮道,“今日,我只伺候李大人。”   花竹意和付元宝同时看了眼李清珮,那意思就是你艳福不浅……,李清珮忽然就囧的不行了,觉得人也见过了,事情也办完了,还是赶紧走吧,起身正要说话,却是让那兰公子以为她起来要迎他,很是得意的一笑,走了过来,随意的坐在李清珮原来的椅子上,然后伸手要去揽李清珮,那意思就是让她坐自己腿上。   李清珮,“……”她脸一下子就红了。   宫中,赵璟坐在下首,旁边是正和刚刚病好的廖北,王廷见,还有温顾源,而上座则是新帝的赵恒。   正一起商量皇帝登基大殿的事情,“虽然今年是个大灾之年,但是这登基大典却是不能有失了皇家风范,就让礼部按照规矩大办吧。”   廖北颇有些诧异,他还记得当初皇帝大丧,新帝要大办,摄政王却是不同意,觉得如今民不聊生,太过铺张浪费,最后还是新帝开了自己的私库,这才补了银体面的办了丧事。   只是廖北这个人城府极深,自然不会表露一分,道,“王爷,您也知道,户部可是再也拿不出银子来了。”   赵璟似乎早就料到,道,“不够的就从我这里拿。”摄政王赵璟是成宗皇帝的老来子,一生下来就备受宠爱,据说成宗皇帝走的时候,那私库里一大半都留给了睿王,还一对圣尊皇后流传下来的翡翠白菜,价值连城,多少人惦记的东西,也是留给了他。   廖北还是有些不明白,只是瞄了眼上位的新帝,见他露出动容的神色来,这才恍然大悟,摄政王因为先帝的丧事,跟新帝颇有几分争执,现如今这般做,是要重新做脸面给新帝看。   至于为什么不是在大丧的时候,那自然是因为办丧事需要补的银子和办登基大典需要补的银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虽然是先帝神宗的丧事,但在新帝眼里,毕竟不如自己的登基大典重要。   摄政王能这般无私的支持新帝,也是可以让消融新帝和摄政王之前的隔膜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当真是好手段,可是偏偏就十分管用,果然他就听到新帝很是感动的对摄政王说道,“叔爷爷,还是从简吧。”   “这怎么行?”   两个人你推我让,最后还是新帝承不住摄政王的情,这才勉强同意了大办登基大典。   一时气氛其乐融融,好像是根本就忘记了前几天的隔膜一般。   廖北冷眼看着,心里越发的发凉,觉得这摄政王的手段,越发是让人看不懂了,一行人到了宫里快落锁的时候,才不得已离开。   赵璟送走了新帝,正想着把昨天没看完的奏折看完……,忽然间看到一个侍是为急匆匆的行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赵璟目光凝重,神色一沉,道,“道真是好雅兴。”   李清珮好容易找了借口出了玉树阁,上马车的时候忍不住擦汗,一开始她说要走的时候,那付元宝还当她是客气话,以为害臊,她们当然也知道她的过往,知道她是经历过人事的,自然是跟大姑娘不同,这才领着她来这里的。   而且李清珮一开始就知道玉树阁是什么地方,也同意来在这里见面,那自然就是有所准备了。   劝了半天,最后见李清珮当真是意志坚定,这才明白,人家不是客气,也不是害臊,就是不喜欢而已。   付元宝觉得,本就是想让李清珮高兴,但是她如今拒绝,那也没必要让人不痛快,遣走了兰公子,喝了几杯水酒,付元宝也是个能人,能言善道,几句话哄的李清珮和花竹意大笑,三个人吃吃喝喝玩闹了一场,就一同出了玉树阁,各自分开。   李清珮带着几分醉意,躺在马车上,凉风从缝隙的吹了进来,让她觉得有些发冷,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就想起赵璟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忙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那啥,大家可以去微薄蹲点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李清珮回到家里, 让彩蝶伺候着漱洗了,就闷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自然是迟到了。   自从孔秀文去查江匪一案之后,他亲自去了漕运那边, 顶替他的人就是温顾源,原来温顾源不仅管着司正,还兼礼部侍郎。   李清珮问了问, 夏息和居一正都是翰林院的, 而她则是都察院的, 所以很多人都是兼职,司正这个秘书组,忙的时候可以在, 不忙的时候也能个归个位, 也是挺合理的安排。   李清珮一来, 就看到屋内只有一个夏息, 温顾源显然被摄政王喊去了, 这样一来, 四个人的活儿变成了三个人, 真是有些忙不过来了,夏息听到动静, 抬头,见李清珮因为一路小跑,脸蛋红扑扑的, 甚是可爱,笑着说道,“今天也没什么要紧事,李大人坐着歇一会儿吧。”   居一正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一大推的卷轴,一张方正的脸都透着一股不耐烦,见到李清珮,脸就更冷了,哼了一声算是不满。   李清珮对居一正是,心情不好了就跟他顶两句,她口舌伶俐,时常噎的他脸色铁青,李清珮那时候就很开心,至于心情好,也就懒得搭理他了,只是今日委实是她自己迟到了,倒也心虚,难得上前献殷勤,道,“居大人,您来了。”   居一正道,“是呀,下官可不像某人,可厚颜无耻的睡到日上三竿。”   李清珮,“……”   夏息正要埋头干活儿,听了居一正这话,忍不住抬头,李清珮和居一正俩人没少吵嘴,他也真是头疼,见李清珮脸色不对劲儿了,正要劝几句,却听李清珮很是认真的说道,“居大人说的是,是下官昨日喝多了,下次一定注意,您看,还有什么能让下官搭把手的?”   居一正显然没有想到李清珮居然这般受教,还以为会伶牙俐齿的堵他话呢,犹记得好几次都被她的话噎的,差点喘不上来气,忍不住扭头去看李清珮,见她正朝着自己笑,映衬着她远山黛眉,秋水明眸…,他一时觉得觉得心口一缩,恨恨的想着当真是祸水一个,只是心里已经没有以往那许多的反感,反而觉得……,这般虚心受教,似乎这个李大人虽然也是众多女官中的一个,还长的十分妖艳,但总是有些官的样子了。   冷冷的说道,“这里有几个文书,你来看能不能写。”   “好。”李清珮走了过去,接过几个文书,上面都是赵璟的批示,还有几个内阁大臣的批注。   夏息忙完就抬头,看到难得居一正竟然正在教李清珮写文书,他挑眉,心中却是忍不住笑,想着看来两个人终于能好好相处了,以后终于不用每次吵架去调停了。   说起来李清珮这个人,在他看来实在是讨喜,有文采,是真材实料的科举出身,为人还非常的谦逊,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状元,恃才傲物,也没有因为自己长的貌美,以色惑人,行为举止更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孔阁老如今是倒了,就算是他三个月内追回了粮食,只能说免一死,至于阁老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那他们这一派系总要有人站出来,领着大家伙儿往前走,现在暂代的是温顾源,可是这个人……,夏息却是有些不看好,倒不是温顾源没本事,而是他这个人太过温和随意了。   从这几个月给摄政王写文书,旨意,他已经是看出睿王的脾气了,是个眼睛里融不进沙子的人,并不像是先帝那般喜欢温顾源这种温和的做派,反而更喜欢像是李清珮这种,年轻,朝阳,充满干劲儿,执着的性格。   不然怎么会一直带在身边让她拟旨?   就只是李清珮还太年轻了,经历的事情太少,这件事还是要看看,但是不管怎么样,夏息觉得……,李清珮以后的前程恐怕不可限量。   这般一想,看李清珮的目光带出和往常不同的郑重来。   李清珮对这些浑然不知,他听着居一正的话,发现很多她以前觉得生涩的地方都化解开了,有时候一个旨意,换一个词儿就能完全畅通了起来,这不仅是文采的问题,还有多年来的经验,居一正在这种文书上,当真是有自己的一套。   两个人难得没有吵架,一个虽然还是冷着脸,但到底开始放手让李清珮去做了,李清珮也是诚心诚意的去学,实是一拍即合。   等着忙完,吃了午饭,李清珮开始写自己的折子,关于付元宝捐赠一万担粮食的事情,付元宝说最迟一个月就能运过来,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如果需要可以七天就先送来三千担应急。   李清珮一直在司正,自然知道赈灾的情况,不仅是城外,还有北地遭灾的其他州县,有余粮州县还能应对,有的地方则是需要运粮过去。   李清珮高高兴兴的写了折子,然后递了上去,然后等着赵璟的传召,只是不过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到了第三天,李清珮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起来,而等着轮到她应该去文华殿拟旨的时候,却是换成了夏息,她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来。   要是以往,赵璟虽然不一定和她亲近,但是三日里总有两日留着她在旁边拟旨,可是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而且也该道她去了,却是没有喊她。   当文华殿的内侍来喊夏息的时候,夏息显然是有些诧异,他收拾了下笔墨烟台,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李清珮,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般跟着内侍去了。   屋内只剩下李清珮和居一正。   宫里发来的炭终于到了,但却不是以前常用的好炭,每次烧起来总有些烟味,李清珮只觉得胸口都是憋屈,狠狠的拍了拍,一抬头见居一正望了过来,她赶忙掩饰一般的说道,“有烟,难受。”   居一正什么话都没说,低下头来在明黄色的圣旨上写下漂亮的最后一笔,收了笔,就放到了一边晾干,这是一会儿要送回文华殿给摄政王盖印的,道,“发什么呆?今日还有一堆事情要做。”然后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卷轴。   李清珮心里气不过,却也知道居一正说的对,只好埋头干了起来,这一忙就到了下衙的时候,李清珮伸着懒腰,舒了一口气,身后的居一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李清珮写的文书,居然没有像往常那般挑剔,反而说道,“当初入仕,皆是想着报效朝廷,一展宏图,切不可忘记初心。”   等着居一正走了之后,李清珮反复的回味他的话……,竟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这是居一正在安慰她?   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被居一正安慰?   不过被居一正这般打岔,李清珮脑子倒是清醒了起来,想着既然赵璟不来找她,那她就去找他问问清楚。   李清珮叫熟悉的内侍低了信儿给王管事,不过半个时辰,王管事就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他脸色有些浮肿,显然这几天都休息好,站在墙角里,对着李清珮道,“李大人,您总算是来奴婢了,您和王爷到底闹了什么别扭呀?”   李清珮一头雾水,忽然就委屈了起来,用脚在地上打圈,道,“我也不知道,今日本该是我去文华殿拟旨的日子,竟然换了夏大人。”   路上还是十步一队的侍卫,但是已经看不到闲杂人了,下了衙门之后不久宫里就要落锁,所以要赶着落锁之前赶紧走,那些官员没有一个敢多待的,好在有王管事领着李清珮,那些侍卫又见她穿着官袍,自然不敢拦着,一路顺畅的到了文华殿。   内阁是在武英殿,文华殿就前面就成了议事厅,而后面主敬殿则赵璟办公的地方,先帝神宗在的时候就分别给秦王和睿王在宫里留了住处,这大赵的皇帝不比别人,后妃少,一生中能选一次妃就不错了,所以整个偌大的皇宫,都是空空荡荡的房间,又没有男女大防,让两个已经成年的王爷还住在宫里,留了地方,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情。   赵璟这几日忙的厉害,晚上都是歇在宫里,他嫌弃原来的住的宫殿地方太远,跟新帝启禀之后,就搬到了文华殿后面的文清阁,虽然没有一个宫那般大,但是赵璟一个人住却是绰绰有余,最终要的是离文华殿近,只要五十步的距离,这让他很是满意。   李清珮就被王管事领着进了主敬殿,屋内只有赵璟一个人,后面则站着伺候的宫女和内侍。   王管事道,“王爷,李大人来了。”   赵璟头也不抬,显然很是专注的样子,王管事却是使了眼色,让那个几个宫女和内侍退了下去,自己也悄声的出来,然后守在了门口。   李清珮见已经没了外人,就凑到了赵璟前面,道,“王爷,您是不是在生我的气?”然后就盯着赵璟看,却见他跟没听见一般还是继续写字,李清珮低头一瞧,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赵璟被李清珮笑的心乱如麻,索性把比一丢,道,“本王就那般好笑?”   “是王爷写错了字嘛。”   赵璟起身,他个头比李清珮高,又高大魁梧,站起来跟李清珮对视,一下子就把李清珮给罩住了。   “狠心的丫头!”李清珮只觉得天旋地转的的,就被赵璟两手握住腰身跟个小孩子一般提了起来,然后被放到了案桌上。   旁边有笔洗被推的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李清珮惊愕的看着赵璟,道,“王爷……”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璟怒气冲冲的瞪着他,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就吻了过来。   这个吻一点都不温情,甚至带着狂风暴雨一般的急促,让李清珮都觉得难受,好像嘴皮都要快咬破了,她勉力的推开赵璟,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真的太疼了好嘛。   赵璟握住李清珮作乱的手,想要加深这个吻,却是被李清珮又用脚踢了两脚,赵璟气的不行,道,“你……”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眼睛里挂着泪珠,嘴唇也被吻肿了,很是委屈的模样,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又有些无措,道,“乖乖,别哭。”这下低下头,温柔的吻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车还没写,我现在写……(羞耻的办公室PALY?嘿嘿),放在微博里,大家明天起来看吧。我的微薄叫: honey小碧   第一天会直接放出来,直接看就行,后面我会放到相册,里面有个宠妃之后的专属相册,密码答案是:么么么 ☆、第75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贴完了,昨天晚上一觉睡过了,囧。   第七十五章   一开始本就是无措的抚慰之吻, 到了后面就有点变味了,主要是李清珮也被赵璟带动了起来, 闻着熟悉的气息,还有那样珍惜温柔的吻,李清珮一边觉得委屈, 一边又有种被人万般珍惜的感觉,不过主动的伸出舌头,就一下子把赵璟给点燃了。   他一面吻李清珮一面去解开李清珮腰带, 然后把手伸进衣襟里……, 那软绵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来。   不过片刻, 屋内就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等一切尘埃落定,李清珮被赵璟满足的抱在了怀里,李清珮道,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赵璟听了冷着脸道, “刚不是说了?你去了玉树阁那种地方, 还指望本王高兴?”   “我不过是去看看……”   “你还想做点什么?嗯?那本王问你, 有一天, 本王因为只是想看看入了青楼, 就算是什么都没做, 你心里舒坦?”   李清珮立时就被噎住了。   闹来闹去,原来赵璟在生这件事的气, 只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理解,光是听青楼两个字就不舒服, 更何况是自己不仅入了玉树阁,还在那边高高兴兴的喝了许多酒。   “王爷……”   赵璟见李清珮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心里哪一点气也就消掉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李清珮不会做什么,但是一想到她不愿意成亲,又联想这一点,就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了,拧了拧她的鼻子说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嗯。”李清珮乖巧的说道,这模样让赵璟看着心里越发怜爱,忍不住捧着脸又吻了过去。   只是等气喘吁吁的分开,李清珮红着脸,道,“王爷,我以后自是不去那种地方了,但是王爷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赵璟挑眉,见李清珮继续说道,“以后有事就要直接告诉我,不能自己生闷气,不然谁会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说完低下头来用脚在地上打圈,很是委屈的模样,看到赵璟心一下子就软了,揽着她的腰身,柔声说道,“好。”   两个人耳鬓厮磨了半响,直到炭盆里的炭都熄了,屋里一点点的冷了起来,这才起身,赵璟亲手给李清珮穿戴整齐,中间少不得又缠绵一会儿。   等着收拾妥当,喊了王管事进来摆膳,也是很简单的四菜一汤,李清珮知道如今用度紧张,也就没说话,反倒是王管事在一旁解释道,“平日里咱们王爷都是只吃一菜一汤,今日还是李大人来了这才加的菜。”   李清珮就说起付元宝捐粮的事情,赵璟笑着夹了一块胡瓜给李清珮,道,“早就批好交给温大人了,只是温大人一直在犹豫到底是要给付家立碑还是要送牌匾,如果是牌匾到底是不是要圣上亲启?这都是事情,所以还没告诉你。”   李清珮想起这两日温顾源见她焦躁的样子,还安慰她,想来当时就知道这件事了。   两个人一谈论公事就没完,很快就到了落锁的时候,赵璟很是不舍,亲自送到了宫门口。   这两天付元宝很是有些不安,自从和李清珮分开之后,她就马上让下面的掌柜去调集粮食,为了这件事家里也有不少意见,特别是一直想取代她的堂弟付呈最为积极,还特意在父亲跟前大闹过,说是女人当家就是不行,别人一说点什么就脑袋一热就答应了,气的她的发了一顿火。   今日难得清闲,付元宝就在家里教女儿打算盘,付元宝的女儿今天刚刚四岁,长的粉雕玉琢的,又是能言善道,很得付家人的喜欢,如此倒是让付元宝那个玉树阁出身的相公也脸上沾光。   付元宝容貌只能算是一般人,这个女儿的长相都是随她那个爹爹。   “一加二等于……”付仙儿白嫩的小指头压在黑圆的算珠上,结果多拨上去了两珠,差一点喊成四,“哎呀,错了。”   付元宝听着女儿奶声奶气的声音,心里软的要化成了水一般,哈哈大笑,低头剥了一个橘子递给她,道,“先吃橘子,一会儿再算。”   两个人说着这会儿,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修长男子走了过来,暖房里一屋子的玉兰花,也这挡不住他的美貌,他脸上却毫无笑模样,唯独看到女儿的时候才露出几分缓和的神色来。   付元宝却全然不在意,当初为了娶这个相公,赎人的银子不说,光是家里就闹的不成样子,她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血,即使已经成亲六年了,但是依然不减她的热情。   “这几日在家里都做了什么?”   李志远给女儿重新整了整衣裳,又掏出帕子来给她唇角,上面都是橘子的汁水,头也不抬的说道,“不过就是读闲书,打发时间而已。”   付元宝道,“这次等着朝廷那边有了消息,我就说服爹让你去管银楼的生意,这次爹总不会反对了吧。”   李志远神色一动,只是很快就垂下眼睑,把女儿抱到膝上,又帕子收回袖子里,道,“我一个在玉树阁当过头牌的男子,娶进门就算了,还出去招摇,不是丢你们付家人的脸面吗?”   因为是入赘,自然就用了娶这个字。   当初李志远想要去做事,付老爷子就是拿这句话堵李志远的,他拧不过女儿让她娶了李志远,但是心里就没接受过,觉得是个不三不四的男子,比他们家的做活儿的伙计还不如,根本就看不上眼。   “我爹那是气话,你别当真。”付元宝马上就去哄道,“知道我这次攀上了谁?新科状元李清珮,就是那个摄政王钦点的女状元。”   “说起来,她曾经也是做妾的,你看如今……,还不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当上了状元,是摄政王跟前的大红人了,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巴结她,她说一定给我们付家一个名头。”   李志远颇有些动容,只是很快就收了念头,道,“她们这些做官的看得起我们商贾吗?别是跟孔家一般,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一次孔秀文受累,卖了祖宅,还是付家出的银子,说起来也帮了不少,但是孔秀文道现在连见都没见过付家的人,“不过一万担粮食,朝廷要,我们还能不给?”   付元宝想着这几日来毫无动静,也是有些心里没底,低头没有言语,李志远见了说道,“算了,我在家里照顾仙儿,你也能放心。”说着说着,话题一转,忽然问道,“你是在哪里招待的那位李大人?”   付元宝顿时就不自在了,李志远哪里不清楚,冷冷的说道,“又是去了玉树阁?哪里还有人能入你的眼?噢,是了,兰弟弟也长大了,可以接客了。”   “相公,你听我说,我真的一眼都没看过兰弟,这不是想要让李大人高兴吗?也就只能去那个地方了。”   “你是一家之主,我不过是个下贱的人,哪里能管得着你。”   两个人说着这话,忽然见到小厮急匆匆的跑来,道,“大小姐,老爷找您呢。”   “什么事?”   “付呈少爷带着一帮人过来,其中五叔老爷,七叔老爷。”那小厮有些不安的看着付元宝,这些人显然就是来挑事儿的。   付元宝冷笑,当初她坐上这个大当家就有许多人不服,这会儿不过一万担的粮食就以为可以把她给挤兑下来,她这些年给家里赚的银子可是要好几十个的一万担粮食。   等着付元宝走到前厅,看到厅堂里坐满了人,付老爷子很是头疼的扶着额头,见到女儿过来,忙是说道,“大丫头,你快过来。”   中间一个年约三十,带着方巾的男子,很是不依不饶的说道,“付元宝,你是不是脑子被门给挤了,现在这会儿捐出一万担的粮食?”   “付呈,一万担的粮食我们付家还出不起了?”   “现在的粮食可不是以前的价格了,那可是一斗米就是一斗东珠的价格,你说一万担多不多?果然就是女人,当不得家,心慈手软的,别人几句话哄着捐粮,就同意了,那可不是你一个人的银子,是我们付家的,大家伙儿可都是有份儿呢。”   付呈这番话,马上就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这一万担的粮食可不是白捐的,李大人可是答应过我,要给我们付家讨个嘉奖,再说,朝廷如今这般艰难,找我们要粮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真要到了那时候可就不是这么好听的说法了。”付元宝冷冷的说道。   付呈讥讽的笑,道,“嘉奖呢?你能讨来?自先帝登基,对我们这些商贾就不满了,说我们是吃人骨头的败类?如今这摄政王虽然不知道如何,但是恐怕也不会违逆先帝的意愿,你能讨来才怪!”   “那个孔家,你塞了多少的银两,如今连个屁都没放个!”   “付呈!”付老爷子冷声说道。   付元宝想起这几日来的静悄悄的,心里也开始没底了起来……,李清珮虽然是摄政王身边的红人,但到底也是新晋的,底子不稳,而且他们也不清楚这位新摄政王的想法。   付呈见了很是高兴,道,“这下没话了吧!”又道,“你托的那个人,我也打听过,不就是曾经给人做过妾的贱人?”   正在这时候,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圣旨道!   付元宝简直惊喜万分,立时就来了精神,指着付呈道,“好你个付呈,竟然敢这般污蔑李大人,这话要是传到李大人前面,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付呈一时傻眼,竟然说出一句话来。 第七十六章   春暖花开, 一转眼天气就变得暖和了起来, 李清珮换上轻薄的春装,吃着野荠菜肉的馄饨, 几乎是一口一个, 不过一会儿额头上摸出细密的汗珠子来,郭氏见状忍不住笑, 道,“慢点吃。”   “慢点吃就来不及了。”李清珮囫囵吃掉碗里的馄饨,又喝了一口汤,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神色来,道,“娘, 你做的真好吃。”   熬了一个冬天,李清珮就没好好的吃过饭,有时候也不是钱的事情, 主要是买不到……, 那时候觉得好难,结果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冬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就是过来了。   自从付元宝带头捐赠了一万担的粮食,礼部就送了皇帝亲自提笔的牌匾过去,写了四个大字, 宅心仁厚,那之后跟多人也竞相效仿,又加上一个月前孔秀文终于追回了粮食, 危机一下子就解除了。   等着到了这个春天,万物复苏,地里长了野菜,大家更有了许多活路,而且赵璟也开始安置灾民返乡,县衙里提供种子不说,今年的税收也都免了。   李清珮起身,出了门,看到李念飞也似的跑了过来,嘴里还咬着一块糖心饼,笑着说道,“姐姐,我送你去。”   “好。”   过了年,李清珮已经是二十二岁了,李念是十四岁了,按照古代的年岁,明年都可以成亲了。   不过在李清珮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喉结也冒了出来,因为长个子,像是一根竹竿一样的,脸颊也消瘦,好像总是吃不饱一般,那些平日里的大海碗装的食物就好像是填了无底洞一样。   这个冬天李念店里的生意都不太好,刚好隔壁因为生意不好关了门,李念就干脆都盘了过来,扩充了下开个茶楼,一开始只是给人免费提供热茶水,本想着这个冬天是赚不到钱了,只当做善事了,捧个人场就行,也想好一个夏天在书铺子里赚的银子垫上这亏空,一开始当然是赔的,为了省点银子,李念只顾了一个老伯烧火,店里就他一个人既当伙计,还当掌柜的收钱,后来郭氏见他忙的不行,也跟着去帮忙。   中间还收留了一对逃难的父女俩,正巧那男子会说书,平日搭把手充当伙计换了吃喝,后来见人多干脆说起书来,也算是报答李念的恩情了。   等着到了今年春,许多灾民都安置了出去,整个京城都回复了往常的热闹,望北楼几个有名的酒楼就感觉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茶楼就这样立了起来,那些主顾一开始不过就是想占便宜,毕竟可以免费喝茶,虽然那茶水粗的不行,很多时候去的晚了也只有白开水,但是这灾年的,也就不讲究了,等着后来就成了习惯了,一天不去就浑身难受。   这生意也就红火了起来了,当然,李清珮也是出了力的。   李念一边赶车,一边笑着说道,“姐姐,你说的那个西游记,到底是谁写的?怎么那么有趣,现如今我们茶楼可是一整天都是爆满的。”   李清珮可不打算这本书归道自己身上,那也太对不起老祖宗了,笑着说道,“是叫吴承恩的人,是一个了不起人物。”   “可不是,要不是姐姐说早就仙逝了,弟弟还想去拜访下。”李念很是惋惜的说道。   李清珮知道李念是真的很喜欢西游记,她一直的都以为弟弟不喜语文,但是发现……,不过是因为兴趣没到,李清珮讲了西游记,都是李念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写进去的,等着写完还会给李清珮看,很是认真的模样,一点也不复曾经的困难。   两个人一路闲聊,正是说的投机,结果到了西北那条街路口的时候突然间看到禁卫军骑着马急匆匆的过来,李念赶紧把马赶到一边,却还是来不及,撞上了那领头的禁卫军。   “什么人?竟然敢挡路!”那零头的男子忍不住喝到,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李清珮拉开帘子露出头来看他,两个人远远对视,他露出吃惊的神色来,“啊……,是李大人。”   李清珮认得这个人,他是九门提督庄厚的儿子庄田,赵璟当了摄者王之后就庄厚从齐州调过来当了九门提督,毕竟这是十分要紧的位置,要他自己的人才放心,而庄厚的儿子庄田则被安插入了禁卫军。   “庄大人,您这是公务在身?”   庄田中等个子,皮肤白皙,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等着勒住马,这才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正是,李大人,下官有要事在身,下次在下马赔罪。”   李清珮点头说道,“不敢耽误田大人的正事。”   两个人客客气气的分开,正好李念也将马车赶到了路边,庄田显然很急,甩了马鞭头也不抬的朝着前面而去,李清珮用袖子捂住脸,这才挡住了扬起的灰尘。   李清珮看着庄田去的方向,道,“好像是去柳树胡同。”   李念凑了过来,道,“姐姐,他们这是要……”李念知道许多朝廷大员都住在柳树胡同里。   “估计朝廷出事了。”李清珮道,能让禁卫军出马肯定是赵璟的手笔了,但是不知道这一次出了什么事,道,“你赶到里面去看看。”   李念就架着马车跟了过去,一路上见到许多人对着庄田等人避让,但是也指指点点的,露出好奇的神色来。   李清珮到了巷子口也就不让李念进去了,因为里面满满的都是禁卫军的人,不过一会儿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哭声,“老爷,您可是冤枉的呀!”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白色里衣被庄田五花大绑的押了出来,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似乎已经心如死灰。   后面跟着一个女子,被左右两个稍微年幼的女子拉着,哭的不能自己。   “王廷见?”李清珮算是知道为什么要派禁卫军而不是大理寺出面了,原来是要抓内阁之一的王廷见。   这可算是轰动朝野的大案子了,她还记得当初自己刚到宫里的时候,王廷见没少给自己难堪,见面的时候总是爱答不理的,那眼睛好像是长在头顶上一般,当然这种人他见多了,只当没有看见就行,能记住他不仅是因为他是内阁之一,更重要的是一个原因是,居一正就是王廷见的学生。   两个人在歧视女官上简直如出一辙。   田庄押着王廷见上了马,如同货物一般直接压在马背上,显然是要快速的回去复命,等着出来的时候,自然没有人敢挡路,一路顺畅使出了巷子,李清珮正好跟趴在马背上的王廷见对了个眼。   他见到她一愣,转了转眼珠,好像是有话要说,但是最后还是垂下了眼睑。   李清珮心中更是好奇,等着到了宫里,就直接去了司正,居一正还是那般早,认认真真的整理文书,夏夏则是李清珮之后到的。   有内侍端了热茶过来,李清珮就特意给居一正端了过去,居一正显然没料到李清珮这般体贴,哼道,“女人还是做这个合适。”   气的李清珮差点把茶杯倒在地上,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不过心里哪一点怜悯也就烟消云散了,王廷见被抓,肯定也是犯了什么大事儿了,不然赵璟不可能这种……,根基还没稳的时候去动廖北的人。   只不过这些和她没关系,李清珮稳住心神来投入整理文书当中,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早晚都会爆发出来,至于具体的内情她如果想知道,晚上问下赵璟就能清楚了。   一切都如常,中午三个人还是按照以往去公厨用饭,如今用度也不像以前那么紧张了,但还是没有恢复以往的奢侈,不过倒是出现了几样野菜的菜肴,比如车前子汤水,吃起来虽然有些苦涩,但还是很爽口的。   居一正吃饭一向一板一眼,一粒饭粒也不会留,所以吃的比较慢,李清珮和夏息先回了司正,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忙了起来,结果看到居一正冷着脸走了进来,忽然间就推开案桌的文书,一下子就掉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他面色铁青,对着李清珮说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所以早上才给我斟茶!”   夏息看着李清珮,见她垂下眼睑来,上前道,“居大人,到底是什么事?你居然这般对李大人发脾气!”又有些生气的说道,“平日里你对李大人颐指气使,呼来喝去就算了,今日又发的什么疯?莫名其妙发脾气不说,还摔文书,这里面很多都是圣旨,你不要命了?”   居一正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回复了从容,对着李清珮说道,“李大人,对不住了,今日我确实是有些失态。”这句话几乎一句一句蹦出来的,每一次说话的说话都觉得脸颊变的肉在绷着。   又扭过头去看夏息,道,“夏大人,我要告假,王大人被抓,我实在是无心处理公务。”说完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夏息叹息,低头过去把那些文书都捡了起来,一边往案桌放,一边说道,“李大人,你早就知道了吧?王大人因为牵扯进江匪劫粮案里,被禁卫军抓了起来,是摄政王亲自下的旨意。”   虽然王廷见和夏息是两个派系,但都是做官的,不免有些唏嘘,道,“真是没有想到,王大人竟然是主谋。”   李清珮并不清楚内情,想着原来夏息也早就知道了。   夏息见李清珮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这才顿悟,忽然住口,道,“李大人,这件事你不知道?”   李清珮摇头,道,“下官来的路上正好看到禁卫军去了柳树胡同。”   “原来是这样。”夏息把文书整理好,这才回到了座位上,正是靠着李清珮的座椅,不过前后,想着李清珮也早晚也知道,就没必要隐瞒了,斟酌了下,道,“早上我来的晚些,正好遇到入宫的孔大人,聊了几句这才知道来龙去脉。”   原来一个月前虽然找回了粮食,但是却是没有找到主谋,孔秀文这一个月都在查这件事,江匪死活不说内应是谁……,孔秀文原本几乎要放弃了,最后还是从江匪的家眷着手,这才找出线索来,是一个没有署名的信件,从这封信查到了一个叫石六安七品县令身上,而又从这位石六安身上找到了王廷见府里的管事身上。   “都说王大人为官清廉,他这么做是为什么?”虽然李清珮不太喜欢王廷见,这个人名声却是很好,虽然过于一板一眼,但是因为官较为清廉,也很是干实事的人。   李清珮说完就看到夏息复杂的目光来,马上就想到了廖北和孔秀文之间的斗争……,就是当初到底要谁来当摄政王。   难道说王廷见是为了故意给赵璟搅乱子?但是为了让赵璟坐不稳摄政王的位置,去做这种伤害老百姓的事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各有各的心事,夏息想起孔秀文严峻的表情来,“我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牵扯道王大人身上……,恐怕要牵扯起一场腥风血雨了,你最近不谨言慎行,注意点。”想到这里,夏息稳住了心神,重新开始做起事来。   到了下午,王廷见被抓的事情就传开了,许多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就是新帝也得了信儿。   赵璟正在跟廖北议事,廖北到显得很是从容,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还问赵璟需不需要回避,毕竟他和王廷见私交甚好,倒是让同在一个屋子里,来给赵璟拟旨的李清珮颇为诧异,想着这个廖北还是挺有些风骨嘛?   不过很快就她就发现自己真是过于天真了。   屋内已经停了炭盆,开着窗户,长几上冰裂纹汝窑窄口花瓶里插着几只嫩黄色的迎春花,带出春日的气息来,带像来沉闷的厅堂内带来一丝春意,却依然扫不去屋内的沉闷来。   有人禀告道,“皇帝驾到。”   原太子妃因为诚心悔过,已经放了出来,补了皇后的金册,虽说如今还是对他不冷不热的,但或许是经过那件事,总是软和了一些,好歹他问句话也会回答,这让新帝很是愉悦。   或许是因为这样,虽然还是有些苍白羸弱,但是气色很好。   几个人都起身拜见皇帝,赵璟簇拥着新帝坐在了上位,新帝显得很是和蔼可亲,道,“不用这般紧张,朕就是来瞧瞧。”   等着客套完了,新帝就说起王廷见的事情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当然,朕不是说孔爱卿查案有误,只是王大人可是父皇留下来的顾命大臣,素来清廉自重,就是脾气有时候难免大一些。”   屋内几个人没有说话,李清珮看了眼外面,见到居一正身子僵硬的站在门口,又联想从来不管政事的新帝过来介入这件事,马上就明白了,显然这是居一正去般的救兵,只是真没看出来呀……,居一正不过是一个五品的闲职,居然在新帝前面有这份面子可以请得动人,又或者是他后面的人?比如廖北?   “这朝中大家都知道下官和王大人是多年的交情,原本这话不该下官来说,但是王大人这件事,确实是太轻率了一些。”廖北面无表情,脸上根本看不到一点情绪来,捋了捋胡须说道。   果然李清珮就知道自己想对了,刚才还觉得廖北有些风骨的想法……,当真是啼笑皆非。   孔秀文冷笑,却还是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下官原也是不信的,可是那书信实是王大人亲笔所写,上面还有王大人的私印。”   廖北却是一本正经的道,“这东西,也有可能是仿写呀。”然后看了眼新帝,新帝听了居然很是首肯的点头,道,“廖首辅说的也在理,说不定是栽赃陷害!”   按道理新帝是不该参与朝政,当初先帝还特意留了遗言,叫新帝以养病为主,这也算是给摄政王一个正身的机会,但是无论如何……,新帝的身份都是至高无上的,要比摄政王高上一截,所以真要参合进来,也不能就直接剔除掉。   “字是仿写的,私印也是假的不成?”孔秀文道,“如果按照廖大人这话,人证物证俱在,这都不能让人伏法,那还有什么可信的?天下之大,也就没有王法了不是?”   新帝显然有些紧张,他不曾面对过这么激烈的对话,忙是道,“孔大人,朕当然知道这件事……”   “微臣让人去抓了王大人是因为微臣有确凿的证据,而廖大人说是书信是仿写的,不过就是上嘴唇碰下下嘴唇,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难道我等为官之人,就凭着一句没有实证的猜测话语决定一个案子?”孔秀文却是毫不示弱,言语犀利的说道。   李清珮在一旁差点要为孔秀文鼓掌了,孔秀文其实就差骂廖北胡说八道,他的意思就是,我人证物证俱在,你却空口白话,一个当官的还要脸不?   不过这话还是有点打新帝的脸,毕竟新帝刚才也是说或许是栽赃陷害,果然李清珮看到新帝脸色马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赵璟见了马上出来打圆场,道,“孔大人,陛下也是过于震惊了,毕竟王大人的官誉一直良好,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你刚才实是有些过了……”说道这里忽然语气一转,又道,“陛下 ,判断一件案子人证物证最为关键,有了这些就东西,就算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也不能感情用事,毕竟这才是国家法度的基本,不能本末倒置了。”   新帝这才尴尬的笑道,“叔爷爷说的是,倒是朕没有顾虑周到。”还起身对孔秀文道,“孔大人,朕不是不相信孔大人,只是心里难免……,你瞧这样行不行,在仔细查一遍,缓一缓!”   到了这会儿,新帝已经算是耍赖了,而遇到耍赖的皇帝……,赵璟也好,孔秀文也好,也是在没办法了。   廖北道,“孔大人,人命关天呀,你也知道一旦进了死牢,那可就是很难出来了。”   孔秀文抬头去看赵璟,见赵璟微不可闻的点头,知道这是新帝一次请求,总是不能不给面子,这才道,“既然是陛下说的,那就在缓两天?不能再多了。”然后看着廖北道,“廖大人,下官可是给您时间了,您要替王大人伸冤,可是记得要拿出人证物证来,别在像今天这般,只凭一句话而已,不然您堂堂一个首辅,可真是有些难看了。”   这话要是旁人早就尴尬了,毕竟带着暗讽,但是廖北城府极深,很是从容的说道,“孔大人说的在理,老夫记下了。”   孔秀文心里忍不住暗骂,真是老王八,脸皮比城墙还厚。   赵璟送新帝出去,李清珮看到站在门口,像一根雕塑一样的居一正好像是活了一般,顿时就朝着皇帝而去。   李清珮瞧了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这个新帝真是有些胡搅蛮缠,而这个廖北……,睁着眼睛颠倒是非,也很是让人不喜。   这么一想,心里就带着些气,那笔就用力了,听到旁边有人打趣的说道,“我们李大人可是要把纸张戳出一个洞来不成?”   李清珮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她旁边笑吟吟的赵璟,忍不住道,“就会取笑我。”那声音明显是带着撒娇,听到赵璟心里软软的,上前揽住她,抱入怀里,道,“怎么?什么事情惹我们李大人不开心了?”   李清珮知道赵璟这般肯定是屋里没人了,但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赵璟见她滴溜溜的扫了眼屋里,轻柔的捏住她的下巴,含笑的啄了下,道,“没有人。”   “就是觉得廖大人狡猾跟狐狸一样讨厌。”   赵璟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里却觉得很是痛快,道,“你真是什么都敢说,不过说道本王心里去了。”说道这里露出冷冽的目光来,道,“你不用担心,之前孔大人就已经猜出来廖大人会出来阻拦,已经有了对策。”   “是什么?”李清珮忽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原来她在这里干着急,但是孔秀文和赵璟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赵璟从来不对李清珮隐瞒任何事情,只要是李清珮想知道都会告诉她,听了这话,道,“本王和孔大人都觉得王大人不是主谋,他后面肯定还有人……,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引蛇出洞。”随即拧了拧李清珮的鼻子,笑着道,“所以廖大人的要求其实正和本王的心意。” ☆、第77章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第七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 李清珮还没入宫就被赵璟逮住了, 他笑着说道,“上车。”李清珮走了过来, 上了马车, 等着坐定,见赵璟拿出一身衣裳来, 道,“换上吧。”   杭绸的缠枝月季花小袄,滚着澜边,下身则是同色系的马面裙,做工极为精细,更重要的是那尺寸一看就是……, 李清珮红着脸,道,“王爷, 这尺寸正是合适。”   赵璟含笑的望了了过去, 两个人目光痴缠在一起……,好一会儿才分开,李清珮红着脸把官袍换了下来,赵璟少不得要帮着系带子,这样一来, 两个人又是磨磨蹭蹭的耳鬓厮磨,等着穿戴妥当,李清珮才注意到赵璟也是一身杭绸的菖蒲纹直裰, 戴着方巾,和她竟然同样的打扮。   赵璟笑着说道,“现在,我是老爷,你是夫人。”   李清珮这个囧呀,问道,“王爷……”随即知道自己说错了,马上就改口说道,“老爷,咱们这是去哪里呀?”   赵璟握着李清珮软绵的手,耐心的解释道,“想去城外看看灾民,都说安置妥当了,但是本王没有亲眼看到,总是不放心。”   “嗯。”   不过一会儿,马车就使出了京城,又约莫行驶了半个时辰,外面的有那侍卫喊道,“老爷到地方了。”   赵璟先下了马车,然后准备扶着李清珮……,李清珮觉得这许多人前面很是不好意思,赵璟却一本正经的,只是那目光饱含委屈,“你不是我的夫人吗?”   对于李清珮不肯成亲的事情,赵璟一直都耿耿于怀,只要逮到机会,就会这般委屈的发泄一番,弄得李清珮反倒愧疚了起来,这才把手伸出来给赵璟,几乎是抱着一般下了马车。   李清珮脸上潮红,瞄了眼四周,见那些禁卫军,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原本住着几万的灾民,如今已经是人去山空,但是还能看到曾经住着人的痕迹,比如丢在地上的晾衣杆,碎掉的瓦罐,最多的则是空置着的,用树杈和稻草糊了棚顶的帐篷。   赵璟和李清陪一起走了过去,等着到了里面,还是看到三两个住在帐篷里的灾民,赵璟问道,“你们怎么不回乡?”   这是一个妇人,年约三十多岁,脸晒的黝黑,春季了却依然穿着棉衣棉裤,那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蹭的满是灰土,且那棉裤已经破了一个大洞,有棉絮从里面飘散出来,甚是狼狈的样子,她抱着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正在细心的喂着米糊,听到赵璟的话,抬头,见是一对路过的夫妻,却也是能看出来非富即贵,笑着说道,“这几天走的人多,找不到马车,妾身又是这样的身子,实在是动不得。”   李清珮见她在喂米糊,道,“夫人,你怎地不喂奶?”   那女子随意梳理了下,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洗而显得乱蓬蓬的头发,脸上却满是笑容,道,“吃的不好,没有奶。”说道这里见李清珮露出不忍心的神色,反而安慰一般的说道,“夫人不必伤怀,早前妾身和夫君逃难出来的时候,还当要饿死在路上,这天寒地冻的,又没有个粮食,夫君就说……,饿死也要死在京城,让那些达官贵人们看看他们造的孽。”   女子眼角含泪,“谁知道我们是遇到了活菩萨了,摄政王不仅让人给我们施粥,还救济衣裳,天冷的时候也会送了炭火过来。”   指着自己不成样子的棉袄,道,“夫人你别看这件棉袄破了,但很是暖和,这还是新棉花呢。”   “如今,只要回乡就能分到种子,开垦的荒地也可以归自己,还免去了一年的赋税,好日子还在前头呢。”   李清珮却听的有些难过,这些人要求这么简单,不过能活命就觉得满足,正在这时候,赵璟走了过来,轻轻的拍了怕她,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也跟着落下泪来。   那女子道,“夫人真是善心人,妾身一点都不苦,夫人看看我家虎儿?”说着把孩子抱起来对准了李清珮,那孩子却是养的很好,虽然不胖,但是白白净净的,见母亲逗着自己,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清脆,一下子就传播开来,让人愉悦。   正在这时候,远远的走来一个男子,等着见到赵璟,膝盖一软,一下子就跪了下来,“王爷……”指着一旁的女子道,“二娘,还不过来给我们恩人磕头。”   女子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气质不凡的男子竟然是摄政王。   那男子的话一下子就引来许多还没来得及回去的难民,纷纷过来要给赵璟磕头,赵璟拦不住,这才受了礼,那之后就坐在凳子上询问家里的情况,比如家里还有什么人,都在哪里,回乡之后要做什么。   那些灾民简直就是受宠若惊,连话都说不利索。   等着回去的时候,赵璟和李清珮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李清珮沉淀了心思,道,“王爷,大赵百姓有了您,真是他们的幸运。”李清珮曾经建议赵璟多去听取老百姓的话,但是她没有想到赵璟竟然可以做到这步田地。   赵璟却是握住了李清珮的手,有些沉重的说道,“让百姓们衣食无忧,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还早呢。”随即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道,“但是总有些人不让本王如意。”   李清珮紧紧的回握了过去。   到了宫中两个人各自分开,李清珮去公厨用了饭,今日难得有糖醋排骨,那公厨的内侍和王管事熟悉,特意给李清珮多加了一小碟,李清珮想到今日那些灾民,居然是有些难以下咽,却是知道不能浪费粮食,就这样食不知味的吃光了。   到了司正,只有夏息一个人在,见到李清珮还问道,“你没看到居大人了吗?”昨天居一正告假,今天却是没有,早上李清珮又被赵璟调走了,等于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都是夏息一个人忙。   夏息很是无奈的说道,“连喝茶水的时间都没有。”   李清珮卷了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神态,道,“夏大人,你去歇会儿吧,剩下来就由下官来做。”   这模样逗的夏息哈哈大笑,他本就是个性格温和之人,鲜少生气,刚才也不过就是发发牢骚而已,道,“怎能让我们御前红人李大人一个人做。”   “夏大人,你可是折煞下官了。”   两个人互相调侃,事情却是没有耽误下来,渐渐的也不说话了,都在忙着,就在这时候,忽然间门被推开,居一正毫无血色的走了进来,要不是扶着门框,几乎要坐在地上,道,“李大人,你能不能去求求王爷,让下官去见老师最后一面。”说着说着就倏然泪下,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李清珮,“居大人,这是怎么了?”   居一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吐出一句让李清珮惊愕不已的话来,道,“老师早上咬舌自尽了。”   李清珮,“!!!”   “我不相信老师会做出那等事情。”居一正很快回复了从容,但是他眼中有一种奇异的神色来,就好像是疯狂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态,“李大人,我知道你是孔大人的门生,可能觉得我是为老师开脱,但是党派之争,又怎么能拿百姓的安危做儿戏?”   “这件事,我居一正会一查到底。”   王廷见是早上被牢房里的看守发现的,身上毫无外伤,嘴里咬着断掉的舌头,因为趴着睡,虽然留了很多血,但是都流到身体下面,这才没有被看守发现,神态痛苦,地上都被他挖出印记来。   看守说,自从入了狱,王廷见不说话,不吃东西,似乎早就想好寻死。   这件事很快就轰动了朝野内外,甚至还有人说是孔秀文冤枉了王廷见,他这才用这种激烈的方式寻死抗议。   只不过王廷见的罪证确凿,就算传也传不出个什么来,等着抄家时候,和简朴的宅子不同,王家地窖里竟然搜出上百万两的银子……,居一正就好像是失了魂一样,好几天都不说话,王廷见贪污的事情也就坐正了,实在是打为他求情的新帝和廖北的脸,如此这些谣言很快就止住了。   但是李清珮总觉得王廷见后面还有许多看不见的事情没有被查出来,就像是赵璟说的那般……,王廷见后面还有人,只是原本想留着引蛇出洞的,那诱饵却是自己埋了活路,断掉了线索。   见李清珮有些不安,赵璟还安慰她道,总有水落石出的的那一天。   李清珮的忙碌的生活还是继续,一个月之后,已经是到了五月份,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城外的灾民也都安置回了乡,赵璟为了查实这一点,怕是有人贪污赈灾粮食,特意命温顾源为钦差大臣,去北地个个受灾的县走了一圈。   朝廷一切渐渐的步入了正轨,赵璟声望也越来越高。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李清珮去整理文书, 后面有个大的房间, 许多文书,来往的旨意都放在后面, 他们一个月都要整理一次, 这一次轮到了李清珮,她一大早就过来了, 虽然有些枯燥,但却是很长见识的事情。   比如往年的旨意是怎么写的,然后很多能被调来司正的人都是一手好字的,都可以借鉴,李清珮一边整理一边看……,忽然间她看到了一张手稿, 那字实在是写的好,清隽飘逸,风骨自成, 看了半天, 下面盖着竟然是宪宗皇帝的私印。   李清珮又翻了几章,好像都是宪宗皇帝的手稿,正有些奇怪,门口有人敲门,她扭过头去, 看到夏息靠在门口,笑着道,“李大人, 你来错了地方了,这里都是先帝和孝宗皇帝的,旁边那个屋子才是我们要整理的。”   “原来是这样。”   “我就知道你会弄错,这里十几个房间,都是放着以前的文书,旨意,稍微不小心就会来错。”   晚上李清珮回到家中,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想越发觉得那字体有些眼熟,睡到半夜就爬了起来,来到了书房,哪里还放着许多年前父亲用的书,她翻了半天,看到了父亲留下给她但字帖用的文本。   李清珮已经是很多年没看过,今天打开看了看,明明字体不一样,但是越看越发觉得……和宪宗皇帝的字有些相似。   她想起宪宗皇帝微服私访,后来无意中看到父亲李唐的字,求了一副过去,挂在御书房里,这才名声大噪。   宪宗皇帝显然很是喜欢父亲的字,所以写的时候……,不自觉地带出来父亲的□□?   李清珮脑子浑浑噩噩的,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又想不起来,好像找到了什么线索,但是又断掉了。   这一天晚上,李清珮睡的很不安稳,有时候觉得看到了父亲在教自己写字时候的场景,有时候则是站在送葬那天,父亲躺在冰冷的棺材里,母亲扶着棺材,啼哭不止的样子,那样的悲伤和难过,好像天都塌下来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 ,李清珮还觉得有点蔫蔫的,吃饭的时候提不起精神来,郭氏最近跟着李念在茶楼里帮忙,穿着碎花的细棉小袄,用布包着头,行动做派很是干练,见李清珮欧用调羹扒拉半天稀粥,也没喝下去,就直接撤了下去,道,“不想吃就别吃了,中午去公厨多吃点。”   然后递给彩蝶去刷碗,道,“动作快点,今天早点去茶楼。”   李妈妈因为家里有事回了一趟家,彩蝶又被李清珮喊去通州,如今都回来,正好被郭氏拉着去茶楼帮忙。   李清珮提着调羹,委屈的扁嘴,道,“娘,你现在一点都不关心我了。”   郭氏包了几块糕点,塞到李清珮的手里,道,“在外面还是李大人呢,为了一口早饭就跟娘撒娇。”   李清珮见那糕点她最喜欢吃的发糕,热乎乎的,应该是一早就起来做的,知道自己误会了郭氏,撒娇的拽着郭氏的胳膊道,“女儿就算是七老八十了,在娘前面,还是个孩子。”   李念朝着李清珮挤眉弄眼的,道,“姐姐,你真是不害臊。”   李清珮被弟弟嘲笑,就算是脸皮堪比城墙,也忍不住红了脸,起身要打李念,李念手长脚长的,极为机灵,一下子就跑开了。   郭氏见李清珮脸上终于回复了几分血色,这才松了一口气,自从把夫君的事情告诉李清珮之后,郭氏自己虽然放下了十几年来的包袱,就好像是一直紧绷的精神送算是放松了下来,但却觉得把这种负担给了女儿,颇为不忍,她昨天夜里起来去宫房,看到李清珮反翻箱倒柜的找书,最后翻出一本夫君在时候的字帖来,忍不住泪流满面,怕是让孩子看见,这才生生忍住。   十几年的生活,已经让郭氏放弃过许多次寻找当年事情的真相,但是李清珮的认真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只是她也不希望李清珮因为这件事而整日闷闷不乐。   李念赶车马车先把郭氏和李妈妈等人放到了茶楼,然后又送李清珮去宫里,走之前还是被李清珮逮到拧耳朵让她出去,“叫嘲笑姐姐!”   李念却好脾气的笑,道,“姐姐,你要觉得拧了弟弟耳朵,心情能好点,那就多拧点。”   李清珮这才知道不仅是郭氏,就是李念也在关心她,心里顿时就暖暖的。   等着到了司正,见到温顾源难得来一趟司正,他如今都在外面忙,很少回来,正跟夏息说话,见到李清珮这才说道,“李大人,来的真早。”   李清珮跟温大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客套话。   温顾源扫了眼众人,说道,“今日谁去拟旨。”然后又补了一句,“王爷心情很不好,早上已经把我等臭骂了一顿。”   一般是三个人轮流过去,但是总有多出来的日子,比如今天。   夏息原本正要说自己去,马上就低下头来,至于居一正,自从王廷见案子结束之后,一直绷着脸,很是沉默,就好像是被抽走了生气,如此对温顾源的话,只道,“听温大人的安排。”   温顾源想来想去还是李清珮最为合适,居一正太过沉闷,特别是这种生气全无的样子,说不定会惹怒赵璟,夏息其实也可以,但是显然赵璟更为喜爱李清珮,道,“李大人,还是你去吧。”   李清珮倒不怕赵璟生气,赵璟就算是发脾气,但是从来不会对她红过脸,也没大声对她说过一句话,只是她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赵璟生气,所以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打探道,“温大人,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温顾源觉得把人送到了枪口上,但是也不能不告诉李清珮事情的原委,道,“凉州发生了瘟疫,但是凉州县令郑永贺没有往上报,瞒了一个多月,瞒不住了,这才被人告发了上来。”   “疫情?”   李清珮心情沉重,跟着进了屋子,气氛很压抑,赵璟正憋着气,指着因为害怕走不动,架过来的男子说道,“那在有病的都藏哪里去了?”   温顾源小声说道,“这就是郑永贺。”   “微臣都就地掩埋了。”郑永贺终于找到了声音   “上千的活口,你说埋了就埋了?”赵璟显然极为生气,气的脸色铁青,随手抓起一旁的碧玺就砸了过去,正好砸在郑永贺的脸颊上,立时就肿了起来,就好像是含着鸡蛋一样,鼓鼓的一大块,但是他不敢摸,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谢罪。   李清珮看着赵璟眼睛里快喷火了,斟了一杯茶水放在了赵璟的案桌上,又趁着人注意轻轻的拍了下赵璟的手背。   赵璟身子马上就顿了下,只是很快就又开始说起来话,虽然还是发脾气,但是显然要比之前好多了。   李清珮松了一口气,道一旁开始忙了起来。   郑永贺是被架着来的,不过走的时候却是被押下去的,据说他一开始只埋了死人,再后来则是半死不活的,又后来则是屠村子……,所谓的屠杀就是只有一个村子里出现有疫情的人,就所有村子里的人都赶到挖好的土坑里活埋。   而起因则是因为郑永贺贪污了赈灾的粮食,让许多村民饿死,过了冬天,天气炎热了起来,那些事尸体腐烂,引发的疫情。   这才郑永贺死命的要瞒住的原因。   据说这个郑永贺后面还有人,不然谁又有这样大的胆子,赵璟马上就联想到了其他州县,道,“温大人,你上次不是去北地各地寻访过,都说那些粮食都按时发放下去了,怎么如今出了这样的状况?”   其实温顾源一个月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监督的面面俱到,特别是像郑永贺这般处心积虑的隐瞒……,赵璟也知道当初派温顾源下去,震慑作用大于其他,真想要杜绝这一点,其实应该是根子里找,比如重新摆正朝中的风气。   不过这种事不是马上就可以的,总要有时间徐徐图之。   但是为了震慑,赵璟还是罚了温顾源半年的俸禄,暂时革职,在家里闭门思过一个月,以观后效。   孔秀文刚刚查完王廷见的案子,又被赵璟受命去查这件案子,他心中很是忐忑,但也知道是个机会,虽说他将功赎罪了,但是已经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了,如果还想进一步回去,那就要再办个大案子出来,一咬牙就领了命去了。   等着一切都安置妥当,已经是晚上了,李清珮提笔写完最后一个字,正在看自己的字,觉得越发进益了,听到旁边有人说道,“李大人可真是用心。”李清珮一扭头,正好看到赵璟慵懒的坐在案桌后面,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看着她。   原本还想着刚才还安慰自己,总是会多关注自己,谁知道这丫头一开始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他等了快一刻钟了,屋内静悄悄的,竟然毫无反应。   只是赵璟想到刚才疫情的事情,心情就又沉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换好了。 ☆、第79章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七十九章   御膳房端了晚膳过来, 想来也是精心准备的, 虽然也只有八道菜,但是凉菜, 素菜, 样样俱全,还有一碟子元宝虾, 这会儿刚好是五月份,快到六月底,虾确实是不太好找,也是难得,但是两个人吃着都有些食不知味。   赵璟是想到疫情,李清珮则是想到父亲的死。   两个人一路沉默不语, 随即对视了一眼,忽然就忍不住一起笑,赵璟道, “在想什么?”   “想父亲的事情。”   赵璟听了安慰道, “已经叫人去查了,你且安心,一定会找出来的。”说道这里露出几分内疚的神色,道,“说起来即是本王的岳丈, 又是老师,本王应该亲自去查这件事,但实在是太忙了。”   李清珮稍早之前就跟赵璟袒露了父亲的事情。   “什么岳丈?”   赵璟委屈的道, “也是,本王过了年也是三十岁了,居然还是孤身一人。”凑到李清珮的旁边,道,“你道最近朝廷里都谣传什么?”   “什么?”   “说本王有龙阳之好。”然后挑眉又补了一句,“你当你日日的留在本王身边,旁人为什么没有闲言碎语?就是认定了本王不喜女子。”   李清珮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夹了一片火腿到赵璟的碗里,道,“我知晓你不是就是行,而且他们是没见过王爷……”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李清珮红了脸,赵璟却是目光闪闪,很显然想到了床笫之事,痴痴缠缠的,竟是分不开,赵璟俯身过来,吻掉李清珮唇边的饭粒,呢喃道,“还像个孩子一样。”   两个人心情澎湃,却是都克制了下来,这会儿地点不合适,况且想到白天的事情,也都没有了心情。   用过了晚膳,李清珮就准备回去了,赵璟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道,“本王年纪委实不小了。”   李清珮简直无法只是赵璟的脸,等着回去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自己一个人坐在马车孤零零的,是不死也应该成亲了?   可是想到父亲的事情,李清珮又么有心情。   第二天是沐休,李清珮却是起了个大早,原来她早就和付元宝约好了,不过这一次却不是玉树阁,而是付家自己开的酒楼。   等着到了地方,就看到付元宝早就等候多时,她穿着一件石青色男子长袍,如同男子一般束了发鬓,不过她身材颀长,倒也不显得奇怪,且比起男子却多一分女子的英姿来,很是有几分风姿,道,“李大人,付某早就等候多时了。”然后亲自领着李清珮上了二楼的雅间。   自从付家得了皇帝亲赐的匾额之后,付元宝对李清珮那几乎是奉若上宾,等着到了里面坐下,很快就有伙计开始上菜。   李清珮喜欢的食物偏甜,而且更喜欢淮扬菜,结果看到案桌上几乎都是她喜欢吃的,还有许多螃蟹之类的海鲜。   付元宝指着那螃蟹,道,“如今不是吃的季节,没什么吃头,不过倒是可以吃个鲜劲儿,正好我们家在塘沽也有生意,顺道带了过来。”   李清珮已经是许久没吃过螃蟹了,厨子只是放了姜蒜清蒸,但是就是那鲜味,吃到嘴里就好像炸开了一样美妙。   两个人宾主尽欢吃的很是开心,等着撤了卓,付元宝就拍了拍手掌,有一少年走了进来,穿着一件玄色底银线绣着缠枝柳纹的宽袖圆领长袍,头上戴着玉冠,不过进来就显得屋内蓬荜生辉,叫人瞩目。   李清珮诧异,这不是兰公子吗?   兰公子显然有些不高兴,一直都不冷不热的,但是也是微微颔首行了礼,从广袖里拿出一把玉箫来,缓慢的吹了起来。   李清珮一直都觉得箫这个乐器,有一些伤感,果然那箫声慢慢的带出几分伤心的意境来……,但是吹的实在是太好,很容易把人带进去,等着到了动情处,李清珮差一点落下泪来,她抬眼看到那个兰公子其实早就哭了。   一旁的付元宝心里很是郁闷,等着兰公子吹完,道,“今日吹的是什么曲子?倒是把我们李大人连累的落下泪来。”   兰公子瞧了眼李清珮见她眼角含泪,那渐冷的目光也变得暖起来,坐在了李清珮的身旁,道,“小生见过李大人。”   经过上次的事,李清珮哪里还敢跟玉树阁的人牵扯,忙是挪了下屁股,坐到了兰公子的对面,道,“付大当家的,你不是有事吗?怎么就……”那意思不言而喻了。   付元宝很是郁结,原本觉得李清珮对这个兰公子可能有点想法,就想着拿兰公子来讨好李清珮,谁知道竟然这么晦气,吹什么曲子,就跟丧曲一样的,她们做生意的最讨厌这种哭哭啼啼的事情了,就是心里苦的不行了,面上也要维持笑容。   只不过今日这件事还真要请兰公子帮忙,只好拉住了李清珮,道,“李大人,你上次不是托我去查一个人?”   李清珮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一直不敢问,听了付元宝的话,很是惊喜,道,“你查出来了?”   “不是我。”然后指了指神色黯然的兰公子,道,“他说见过那个人。”   自从郭氏把那个梅大人的画像描出来之后,李清珮不仅给了赵璟,希望他能帮她找出来,又想着付元宝是做生意的,家里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消息总是灵通,和赵璟是不同的门路,所以也托了付元宝。   今日付元宝约她过来,她就猜测应该是这件事。   李清珮起身,对着兰公子道,“你真见过那个人?那人叫什么,住在哪里?”李清珮是急切的问道。   两个人挨的很近,兰公子一直都知道李清珮是难得的美人,他一直自视甚高,其实也是极为矛盾一个人,一边觉得所有人都配不上他,他聪慧,多才多艺,还是出身名门,要不是命运捉弄也不会到了今日这步田地。   但是他也极为自卑,无论如何,在玉树阁,就等于出身娼门。   可是李清珮的出现让他很是犹豫,他没见过要比李清珮还要美的女子……,即使站在他的身边也丝毫不逊色,更不要说她才华横溢,自己考取了状元,还成了摄政王跟前的红人。   这是他一辈子都没办法达到的高度,不,应该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干净了。   “是的,我见过这个人,并且……,我还能替李大人找到他。”   李清珮为了找这个梅大人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托了关系,查了所有当年父亲死那一年在京姓梅的官员,却是没有找到,再后来则是赵璟那边,然后是付元宝这里,谁知道还是在这里有了线索。   李清珮简直欣喜若狂,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看到兰公子眼中的执念,她坐回了座位,道,“兰公子,你想要什么作为交换。”   兰公子显然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露出钦佩的神色来,道,“李大人,小生确实是有一事相求。”说着就撩起袍子,也不管下面没有垫子,就这么直愣愣的跪了下来,然后低下头来磕头,道,“李大人,小生想请李大人帮小生伸冤!”   李清珮一愣,一旁的付元宝却是冷着脸,道,“兰公子,我给你引荐李大人,不过是看在你和夫君相知的份儿上,想让你有个好的归属而已,但不是让你这般要挟人的!你要是真知道那个梅大人的在哪里,就自己吐出来,不然……,别说李大人这边不答应,就是我们付家也不会同意的。”   付元宝气的不行,沉着脸,言语犀利,几乎是半威胁半劝解了,一下子就显露出一个大当家的气度来。   李清珮想着,到底是掌管着四打商贾之一的大当家,还是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手段的,在她前面的时候,过于和蔼可亲,倒是让她忘记了这个人的身份了。   兰公子听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子来,不说李清珮是摄政王跟前的红人,他吃罪不起,就是付元宝这个大当家他也惹不起,这两个人想要弄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他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磕头,就是不说话。   这下倒是把付元宝惹怒了,道,“你还赖上了?”   兰公子道,“小生自知身份卑微,不该这般,但是小生带着莫大的冤屈,要不是这些,小生早就活不下去了,李大人不是都察院任职吗?难道有那官员贪赃枉法,诬陷良臣,李大人都不管?”兰公子几乎是嘶吼一般的说道,他此刻很是狼狈,因为磕头,额头都青了,在原本莹白的脸上显出一大片青紫来,特别的显眼,但是他的目光是那样的绝望和愤慨!   李清珮心里忽然间就生出几分悲怜的情绪来,道,“你要状告谁?”   兰公子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廖北,内阁首辅!”   李清珮,“……” ☆、第80章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八十章   如果可能, 付元宝真想把兰公子的嘴给堵上, 然后塞入麻袋里,丢到护城河里去, 他心中叫苦连天, 廖北是什么人?那是即使在宪宗皇帝的时候也当阁老的人,后来神宗皇帝的时候, 十一年地位稳固如山,谁敢动他?   这话要是叫有心人传到廖北的耳朵里,别说是她了,就是李清珮也没有好果子吃,李清珮是新宠,但是如果能和当朝首辅相比。   “你给我闭嘴!”付元宝气的不行, 显然就要撕破脸了,道,“兰公子, 我因着夫君, 一直对你多有提携,我不求你对我感激,只是你别恩将仇报,害我行吗?”   兰公子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磕头。   李清珮心里叹气, 特别理解付元宝此刻的心情,要不是她和赵璟关系匪浅,这会儿听到兰公子这话, 只怕吓的话都不跟你说了。   赵璟当然不是没想动过廖北,但是他现在根基不稳,且没有很好的名目,根本就动不了,而且这满朝文武,不知道多少是廖北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很是要紧,李清珮斟酌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这件事……,她不能应,起码现在不能应。   “付大当家的,今日我先回去了。”   李清珮起身,只当没有看见,兰公子磕的头破血流的头,结果人还没出去就听到兰公子很是平静的说道,“李大人,你不想知道那画上人是谁吗?”   “你会轻易的告诉我?”   兰公子低下头来。   李清珮摇头,脚步越发利落的走了。   付元宝去追李清珮也不是,呆在这里也不是,最后只好跺着脚道,“你呀,害死我不算,还要害死自己!”   兰公子难掩失望,他当然知道廖北多么的厉害,两朝元老,门生故交遍布天下,跺一跺脚都能惊动朝廷的人,可是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就这么守着机会,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报仇雪恨,刚好李清珮有所求,他就试着说了,结果还是这般的结果。   等着从酒楼出来,一阵风吹来,倒是让李清珮清醒了几分,只是越想这件事就越发觉得不同寻常,一扭头几看到付元宝急急的追了过来,她沉着脸道,“我们还是进去。”   付元宝已经是吓到了,忍不住拽住李清珮,道,“李大人……”那眼睛通红,就好像是马上哭出来来一样。   李清珮特别理解付元宝,廖北这个人,别说是付元宝……,真要是去动他,就是她也发憷,所以付元宝这反应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她到了外面被冷风一吹,又清醒了过来,当初当官的时候不就是想要要为民做主?不然她这番辛苦科举难道只是为了权势?   要说真正的权势,嫁给赵璟,当个摄政王妃,不是更轻松自在?   原本她要走的路就和旁人不同,更何况……,她身后要是没有赵璟撑腰,她为了家人,明哲保身,兴许就退缩了,可是有赵璟这样一个大靠山,她又怕什么?更不要说这个兰公子还知道那个梅大人的事情,要真是不问了,杀父之仇岂不是一辈子都查不出来。   拍了拍她的肩膀就重新走了进去。   兰公子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那样子狼狈不堪,可是更叫人心悸的是他的目光,满是灰白的暗沉,似乎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勇气……,结果一转眼就看到李清珮又重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立时就明亮了起来。   “李大人!!”   真是一个漂亮的人,李清珮忍不住想着……,就是这般额头青紫,发鬓散乱,但是那一双眼睛清澈如泉水一般,熠熠生辉。   李清珮坐回了位置,等着付元宝进来,颤颤抖抖的关上了雅间的门,这才说道,“付大当家的,你不用怕,今日从这里出去,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兰公子,没有你。”   付元宝一时大喜,只是很快她就有沉下脸来,这件事她根本就避不开呀!,廖北要是真心想查,总是会查到是她把兰公子引荐给了李清珮。   现在真是 ……,就算知道是个火坑,也只能跟着跳了!这么一想看着兰公子的目光,就跟看着仇人似的。   兰公子却是浑不在意,他既然说了,那就准备好了一切的后果,更不要面对付元宝的不满了,只要是能给他们家翻案,就是这会儿死了也是甘愿的。   “小生姓原本姓彭,家父是永天顺三年的进士叫彭乐志,后来被调任司正,帮着宪宗皇帝拟旨,天顺六年的春天,忽然被抓了进去,等着第二天就被玩忽职守,肆意篡改圣旨,满门抄家。”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生自幼因为体弱,算命的说不能养在父母膝下,如此就过继到父亲一至交好友郭叔叔的家中,想着冠礼之后就回到家中,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谁知道……,偏偏是逃过一劫,只是父亲一死,郭叔叔怕是我拖累,又转手把我卖了出去,兜兜转转,就玉树阁买了去。”   李清珮道,“你怎么就知道,你父亲是被冤枉的?”   彭兰道,“小生手里有当年父亲遗留下来的证据。”又道,“李大人瞧了便是知晓了。”   “那东西在何处?”   彭兰却是含泪看着李清珮,求道,“李大人……,你能为小的伸冤吗?”   李清珮很是肯定的点头,道,“本官只能说尽力而为。”   彭兰却觉得这话要比起大包大揽还要让他心里放心,李清珮这话显然就是实情,这说明她是真的准备要管这档子事儿了。   一咬牙,就解下要带上的香囊,那香囊不大,巴掌大小,等着拆开,里面就露出一封信来,彭兰双手捧着,送了上去。   李清珮打开信,看了几眼,脸色大变,道,“彭兰……,你这是……”   彭兰越发低着头,只道,“还请李大人为小生讨回一个公道。”   “彭兰,这里面的东西你看过没有?”   彭兰在李清珮逼视下,垂下了眼睑,默默的点头说道,“小生看过了,还请大人恕罪。”   李清珮把彭兰交给了付元宝,道,“付大当家的,你今日就把彭兰给赎了出来,然后安置在家中,等我消息,切勿叫旁人看见。”然后又对彭兰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要亲自入宫一趟。”   李清珮顾不得今天是沐休,就这般拿着玉牌入了宫,赵璟正是忙的时候……,即使沐休的日子,旁人可以歇着,但是赵璟不同,还有那些值班的人。李清珮就直接去找王管事了,这时候想要见赵璟,最好的办法就是找王管事。   王管事入了宫之后,日子似乎过的极为惬意,养的白白胖胖的,据说还在宫里认了几个干儿子,那几个干儿子每日里都过孝敬,很是诚恳。   王管事正在茶室里喝茶,下棋,倒也自在,见到李清珮来找自己,很是惊喜,道,“李大人,里面坐。”   然后还给李清珮斟茶,道,“什么事这般着急?”   王管事对李清珮一直都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这让李清珮越发尊敬他……,显然王管事也感觉到了李清珮的态度,自是越发的对她好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呢。”然后把几样新作的糕点推到了李清珮的前面,“云片糕,尝尝。”   李清珮哪里有心情吃东西,一想到那信中的内容就好像是窥探了十分了不得的秘密,简直就是心急如焚。   喝了一口茶水,挑着最薄的云片糕吃了,道,“王管事,我可是尝完了。”   王管事无奈的笑,道,“真是拿您没办法。”然后起身道,“王爷这会儿正是午歇呢,不过知道李大人来了,只会高兴。”   也怪不得王管事没直接把她带过去,原来在睡觉。   李清珮虽然是女官,但也毕竟是女子,而赵璟则是男子……,别人可以去赵璟休息的宫里去,她却不合适。   果然王管事把李清珮塞入了轿子里,然后七拐八拐的走了近道,这才到了赵璟住的地方。   “进去吧。”王管事给李清珮开了门,笑着说道,那做派就跟偷偷促成一对恋人幽会一般的,囧。   赵璟正躺在床上睡觉,这些日子显然都没休息好,眼袋发黑,下巴的胡茬子也冒了出来,青青的一片。   李清珮来的时候心急如焚,但是真正到了这里却是又不急了,静静的坐在床边的太师椅上,想着等赵璟睡醒了再说……,只是赵璟显然是听到了动静,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又惊又喜的道,“清清?”   “再睡会儿吧。”   赵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还有一堆事呢。”随即对着李清珮招了招手,等着她过来,一下子就抱入了怀里,柔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果然瞒不过你。”   赵璟的怀抱又温暖而厚实,让李清珮一下子就放松开来,她拿出那封信放到了赵璟的手心里,道,“王爷看了就知晓了。” ☆、第81章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八十一章   赵璟看完脸色马上就变了, 道, “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李清珮原本觉得这件事,实话实说就好了, 结果想到那个彭兰的身份, 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磕磕巴巴的说道, “就是我托了付元宝去找那个梅大人……,后来……”   赵璟目光犀利的看着李清珮,弄得她声音越来越低,道,“就是那个玉树阁的彭兰了。”说完就觉得有些心虚,不管不顾的把头埋入了赵璟的怀里, 像是小猪一样拱了拱,道,“我已经严词拒绝过付元宝了, 谁知道她把人带到了酒楼里。”   赵璟见李清珮这模样, 又好气又好笑,抱着投入怀里的温香软玉,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鬓,道,“本王知道了, 还不抬头,可别是憋死了。”   李清珮这才抬头,见赵璟虽然有些气恼, 但眼中并无怒意,这才笑了起来,那笑容明媚,倒是比外面的阳光还要耀眼,赵璟见了低下头来吻住那双樱唇,李清珮正是心虚,恨不得表现,自是主动,伸出香舌来缠绕,弄得赵璟原本就压抑的渴望,如同那开闸的洪水一般挡不住。   两个人耳鬓厮磨了一场,到底也没有真的做什么,主要是李清珮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赵璟也实在是没办法专心致志。   等着两个人都平静下来,李清珮道,“王爷怎么看?”   赵璟叹口气道,“应该是真的。”   “王爷……”   “这个彭乐志应该是挡了他们的道了。”赵璟冷笑了两声,“当真是心狠手辣,一点情面都不留。”   “你做的很好。”赵璟见李清珮若有所思,怕是她心里有负担,道,“这种事你自己应付不来,更何况牵扯到廖北的事情,正是要告知本王才是,那个彭兰现在何处?”   “怕是回到玉树阁不妥当,就叫付元宝暂时带回家去了。”   赵璟赞赏了看了眼李清珮,道,“安置的很妥帖,本王要见见他。”然后朝着外面喊道,“外面可是有人?”   付府里,彭兰正跟李志远说话,当年李志远是头牌,那时候彭兰还小,但是想着都是没爹妈的,到真是当做弟弟一般照顾过,两个人很是相熟,不过一开始见付元宝领着彭兰回来还是吓了一跳。   要知道如今彭兰是玉树阁的头牌,且还没开始接客留宿,不知道多少人盼着这一点,能在这种如日中天的时候把他赎出来可是不简单。   付元宝怕是李志远误会,马上道,“是李大人吩咐的,我可是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李志远瞪了眼付元宝,冷哼道,“有我这一个夫君就够父亲烦心的了,你还想在领一个玉树阁的男子过来?就算是我同意,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付元宝尴尬的笑,道,“相公说的是。”   “行了,你去看看仙儿吧,刚才还不肯吃饭,说是要等娘回来。”付仙儿是付家的宝贝,付老爷子是一辈子就付元宝这么一个女儿,而付仙儿也是付元宝二十多岁才得的孩子,恐怕后面都不太有可能有了,也是独苗苗。   “那我去瞧瞧,以后彭兰少不得要多住些日子,夫君你看住哪里合适?安置下吧。”付元宝听说女儿在等自己,很是着急,匆匆的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付仙儿想来是等不来母亲自己午觉了,小脸蛋睡的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像是蝶翼一般长长翘翘的,很是天真无邪的模样,付元宝看着心都软掉了,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心中叹气……,也不知道这一次彭兰的事情能不能顺利扛过去。   只是想到女儿就越发的下了决心,这件事横竖是逃不开了,为了女儿,无论如何也要顺顺利利的,说不定还能让他们付家更上一层楼。   这边听了前因后果的李志远冷着脸对彭兰道,“好你个彭兰,不说娘子平日里多有照顾你,没少给老鸨赛银子,就是我也以前在玉树阁的时候也对你照顾有加,如今你却是把脏水泼道我们家来,牵扯进这样大的案子里,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彭兰原本就因为磕头显得狼狈不堪,额头上的青紫还没消去,听了这话一句话不说,很是痛快的跪了下来,砰砰的磕头。   李志远目光里满是恼怒,弯下腰拽着彭兰的领子,朝着他脸就打了一个大嘴巴子,打的尤其狠辣,都出了血,彭兰也不擦,道,“大哥,你要是打着心里舒服,就多打几拳。”   彭兰又道,“我知道对不住哥哥了,也对不付大当家的,这一份恩情,我彭兰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   李志远见他这般也是没脾气了,终于缓和了神色,坐回了座位,道,“我何尝不知道你出身不凡,不像是我,也不知道爹娘是谁,可是你要告的可是廖北!除非是摄政王亲自过问这件事,不然凭着李大人一个新宠,又如何能左右?”然后说起都察院的事情来,“都察院原本也是六部齐驱的,就因为廖北等人刻意压制,如今根本就是形容虚设。”   “你这一举,不仅害了我们,还要拖李大人下水!”   李志远对这个李清珮很是钦佩,毕竟是她也是曾经给人委身做过妾的,和他一般出身不好,如今却是正正经经进了仕途,当然,更重要的是……,付元宝跟他说过好多次,李清珮居然真就是一点贿赂都不要,每次付元宝想要孝敬,都被李清珮挡了回去,且说如果真要感激,还不如换成粮食捐给灾民。   李志远能有今天,也是因为家里遭灾,父母皆是饿死,他因为面相好被老鸨拐了回去,当时也不过用了一个窝头而已。   想起来也是好笑,他这个曾经风靡京城的玉树阁头牌,日入斗金,当年却是只值一个窝头。   他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朝廷里能有真正为民着想的清官。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起了这个念头的?”   彭兰也不隐瞒,道,“是李大人为付家求来嘉奖的时候。”那时候很多人都说付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一万担的粮食就是有去无回,结果李清珮居然真就做到了……,彭兰就知道李清珮恐怕本事不小,最重要的是她应该是很得这位摄政王的喜欢,而他要告发廖北的事情,也跟摄政王有关,且对摄政王有利,只要李清珮有传说中一半的得摄政王崇信,这件事就能成。   “你早就处心积虑了?”   彭兰低着头,没说话,但是也算是回答了。   “仙儿还小……”李志宇说道这里,忍不住露出几分讥讽的神色来,他不过就是一个出身玉树阁的娼门,还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但是想起彭兰的话来,道,“希望你赌对了,要是万一你拖累我们……,别怪我不念往日的情意。”   李志远到底是娼门出身,有许多见不得人的手段,他虽然对自己的处境不满,但是付仙儿却是他的心头肉,就是拼出一条性命,也不能让别人伤了她。   彭兰脸色灰白,道,“大哥放心,到时候真有什么,弟弟就是豁出去性命来,也会撇清付家的。”   李志远心不在焉的点头。   其实两个人知道,这不过就是客气话,要真是事败,廖北绝不会饶恕参与这件事的任何的人,但是现在只能这样了。   李志远给彭兰安排了住处,那之后就陪着付元宝用了晚膳,等着太阳落山也没见有什么消息,只是两个人都已经是有了准备,状告廖北是大案子……,怎么可能今天就有消息,快也要三四天,慢的话估摸着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个月都有可能。   谁知道撤了卓,正准备喝茶,忽然间看到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脸色大变,磕磕巴巴的说道,“大小姐,外面有内侍说要见大小姐!”   “内侍?可是宫里的?”   “正是!”   很快彭兰知道自己就要进宫拜见摄政王,呆呆的站了半天,只觉得犹如做梦一般,他是都计算好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而且也有赌的成分在……,谁知道竟然成事了!禁不住泪流满面。   元宝把彭兰送上马车的时候,再三叮咛的说道,“谨言慎行!”只是等着彭兰走后,好半天才对着一旁同样担忧的李志远道,“相公,这个李大人可真是不同凡响。”心里却是想着,以后当真是要以李清珮马首是瞻了。   屋内点了烛火,赵璟坐在案桌上反反复复的看着泛着黄的纸张上的内容,其实内容就是彭乐志给他的旧友写的一封信,内里写到最近阁老廖北竟然趁着宪宗皇帝昏睡,擅自篡改旨意,他把这件事偷偷的告诉了清醒之后的宪宗皇帝。   宪宗皇帝当时没说什么,还找了个借口罚他闭门思过。   彭乐志怕是被廖北报复,也是给自己留了一手,那被篡改的圣旨被他藏了起来,希望他的旧友拿着这份证据,找机会给他翻案,就算不是翻案,也要让世人知道廖北的真面目。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彭兰第一次见摄政王, 心里很是紧张,但到底没有忘了根本, 还道自己是个书香门第出身, 收敛了在玉树阁学的勾人手段给赵璟磕头, 等着起身老实的站在一旁,只是手心里却是紧张的都是汗水。   后面应答了几次就发现这位摄政王很是和蔼可亲, 倒也没有露出任何的鄙夷之态,又想起赵璟重用原本是妾侍出身的李清珮, 还有亲自出访好几次, 就是为了灾民的情况, 心里是越发的敬重了起来,只觉得浑浑噩噩的日子终于有了尽头, 可以有所期盼。   如此赵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片刻就把那圣旨的保存处都说了出来,道, “怕是有个不妥, 一直藏在一处秘密的地方。”   等着禁卫军去把拿圣旨拿来,赵璟看着上面满是灰尘,轻轻的用袖子扫了下,然后打开, 那之后,脸上表情就十分的微妙, 李清珮看着好奇的不行, 一直都伸长着脖子往这里瞧。   赵璟似乎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 道,“想看就过来。”   这时候屋内就已经剩下赵璟和李清珮两个人,李清珮倒也没有顾忌,凑了过来,这是孝宗皇帝的圣旨……,其他都是彭乐志代写的,唯独后面的印章是宪宗皇帝亲自盖的。   屋内一阵沉寂,显然都被圣旨的内容震撼到了,李清珮道,“王爷,这是真的吗?”   赵璟道,“应是真的。”赵璟说完像是生出几分缅怀之色,随即摇了摇头,“这旨意恐怕是要这般一辈子见不得光了。”   “王爷,你……”   原来上面的内容是宪宗皇帝醒来后发现太子,就是如今新帝的父皇,已经故去的神宗竟然用了他的名义代发旨意,治了穆氏一族的罪名,让忠良之后的穆氏满门抄斩,说他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又资质平庸,无法胜任皇位,要把皇位传给当时为睿王的赵璟。   李清珮能看出那旨意里的言辞激烈,可见宪宗皇帝当时肯定的气的狠了,恐怕是清醒之后看到太子怕赵璟越过自己,就这样下了狠手,先除掉了穆氏,心痛之余才写的,更不要说还盗用了自己的名声。   可是据彭兰讲,再后来宪宗皇帝知道廖北篡改了旨意之后,只保持了沉默,难道说他虽然当时很生气,但是那之后终究还是觉得,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想家丑外扬?所以默认了这件事。   不过按照廖北的手段,这个旨意不可能遗留下来的……,而现在竟然保存完好,彭兰虽然入了娼门,但也活着,这后面是不是有宪宗皇帝的手笔?李清珮并不清楚,但是她觉得这里面的东西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李清珮抬头,看到赵璟也朝着自己望了过来,那目光有几分难言的脆弱,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着……,生在皇家当真是一种悲哀,无论外面看着如何的和睦,但实际上里面总是藏着杀人不见血的冷酷。   忽然就不想跟赵璟继续这个话题来。   晚上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李清珮一路心事重重,这件事当然是要压一压,赵璟如今地位不稳,更加上真想要绊倒三朝元老的廖北,可不是一朝一夕的……,要从长计议 ,显然彭兰也知道的情况,赵璟只说让他等一等,他便是一句废话也没有。   李清珮一开始对彭兰也是多有顾虑,到了这会儿,心想,这家伙也算是知进退了。   今日的事情一时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毕竟是事情牵扯太广,但是好在最后都处理掉了,其实在酒楼的时候,腿都是抖的,那时候管和不管之间,她纠结了良久,甚至想过放弃找到父亲的和唯一线索……,现在一切都安置妥当,她当然也知道后面的事情不容易,但是自有赵璟顶着,父亲的事情也终于有了线索,彭兰不仅告知了那个所谓梅大人的线索,连具体的地址都告诉她了。   晚上到了家里,洗漱完正准备睡觉,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她披着外衣打开门,看到母亲郭氏提着托盘,上摆着一碗银耳羹。   李清珮好容易知道了父亲的线索,心里正是激动难安,见到郭氏就忍不住想说……,但是郭氏倒是率先开口说道,“我想起你父亲的一件事情来。”一边把银耳羹放到她前面,示意她喝一边说道,“你知道曾经宪宗皇帝微服私访的时候见到你父亲的字,后来惊为天人,很是喜欢,还带了一些回去,那之后你父亲的字才名声大噪……,宪宗皇帝每次过来都是带着几个人偷偷出来,母亲还记得给他斟茶的时候紧张的差点打翻了热水。”   “娘,我记得宪宗皇帝也就来过三次还是四次?”李清珮因为穿越,和别人不同,她是带着儿时的记忆的。   但是因为时间流逝,许多事情还是有些模糊了。   郭氏道,“你打小就聪慧,这都记得呢。”   李清珮尴尬的摸了摸下巴,低头喝了一口银耳羹,最近家里日子又好了起来,郭氏就很少下厨了,不过这银耳羹肯定是郭氏亲自熬的,她喜欢甜一点,要比平常人喝的味道更甜,李妈妈就没注意过这个问题,郭氏却是仔细的察觉到了,所以每次郭氏给她做银耳羹的时候都会多放半勺糖。   那温热的银耳羹滑入了嗓子里,到了胃里,感觉暖烘烘的……只是很快郭氏下一句话就让她如鲠在喉,僵硬的提着调羹在半空中,“娘,你刚才说什么?”   郭氏带着几分忐忑,但还是坚定的说道,“有一次,宪宗皇帝走后,我进了书房,看到你爹爹铺在案桌上的字,娘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爹的笔迹,问过你爹爹,他却摇头不肯说话……,前几日娘看到你弟弟收来的几幅字画,竟然是宪宗皇帝的,那上面的字和你爹爹写过的竟然一模一样。”郭氏咬唇,握紧拳头,满是担忧的说道,“你爹爹竟然仿写了宪宗皇帝的字,娘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是也知道这是欺君大罪!”   李清珮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但是从郭氏口里得知还是觉得很是惊人,正不知道说什么,郭氏却是又道,“清清,你爹的事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送走了郭氏,李清珮发愣了半天,总觉得这个事情越挖越深,就像是看不见的深渊一样,叫人心里找不到方向。   李清珮上了床,却觉得腰部有些鼓起,压着硬邦邦的,挪开身子,看到挂在腰间没有取下来的,一枚光泽水透圆形的龙形玉佩……,摸着还有些冰凉,但是此刻却奇异的温暖了她的内心,这是赵璟送给她的,却不仅仅是一个玉佩,更代表着他的身份,如遇到紧急的事情,见此玉佩就如同见到摄政王本尊。   她把玉佩握在手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李清珮破天荒的告假,正坐了马车去和王管事会和,赵璟特意派了自己的侍卫去护送李清珮,去西城寻人,正是那位梅大人,结果刚出了胡同口就看到一辆十分显眼的马车停靠在旁边,有十几个王府侍卫威严的围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李清珮愣了下,原因没有别的,这路口,这时间,没有意外,等的应该就是她,她现在犹豫的是……,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阔别多日的晋王,别说男女授受不亲,更不要提曾经两个人之间有过关系需要避嫌,她想着如何借口避开,只是转念一想,这直接般找上来了,那肯定就是就是势在必得了,容不得她退缩。   正如李清珮想的那样,那侍卫看到李清珮的马车,立时就迎了上来,道,“李大人,我们王爷有请。”   李清珮矜持的笑,微微的昂着头,道,“不知道晋王找本官是何事?如果是公事大可在宫里商量,如果是私事……,我虽为女官,但毕竟也是女子,总要避嫌。”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李清珮又不卑不亢的,面上还带着笑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明知道李清珮态度疏离,但那侍卫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话回复,不过一息的功夫好像是漫长的一个时辰,正在这时,那马车的门帘被掀开,露出黑色翼善冠的镶嵌在一角的赤金镂空的飞龙来,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来。   李清珮听到晋王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熟悉是因为这是她朝夕相处五年,早就听习惯的声音,而陌生是因为……,晋王从来没有用这种温和而郑重的态度跟她说话,那模样,似乎她是他很重要的人一样。   突然之间,李清珮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晋王显得很是好说话,下了马车,整整衣冠,说道,“李大人,本王知道你有所顾忌,也确实是男女授受不亲,不过事关李大人的家事,还需找一个妥当的地方去聊。”   李清珮眉头突突的,冷声道,“到底是何事?”又有些生气, “我和晋王没有什么家事要说,恕下官不能奉陪了。”说完就要走,结果看到那晋王竟然笑了起来,露出几分宠溺的神色来,惊的李清珮心里下巴差点掉下来,只是晋王后面一句话,却是让李清珮再也没有旁的心思了。   她听晋王说道,“是关于梅大人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83章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章   自从赵璟当了摄政王之后, 晋王一直都很是安静,不像曾经的锋芒毕露, 大家几乎都快要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在,可是现在……,晋王腰背挺直,目光笃定,就好像是掌握了乾坤的上位者, 依然是那样的沉着从容   李清珮只觉得的,那种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狭隘的茶楼雅间里布置都很老旧, 里面坐着一男一女, 小二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女子,见她容貌倾城,却是穿着官服,忍不住心里嘀咕, 乖乖,这是哪一科的女官,当真是才貌双全, 叫人仰慕, 又瞧了眼旁边的男子,虽然穿着寻常的衣裳, 但是风姿俊美, 雍容高华, 一看就是出身不凡。   当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对的, 跟金童玉女一般的。   “夫人,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龙井。”又瞧了眼一旁的晋王的说道,“这是夫人的相公吧?一看就是贵人,和您当真是相配。”   小二的话很粗俗,甚至没有一点修饰,就是带着CHI裸裸的献媚,这要是放个大一点的茶楼,又或者其他小二,总会看出点不同来,但是就是李清珮在附近随意找的一家小茶楼。   晋王气笑了,却是奇怪的没有发脾气。   李清珮怕晋王耍手段,自选了一个地方,又让晋王不要带着随身侍卫,换掉一身招惹的王爷服侍,虽然也知道两个人肯定要谈一番,但也是在给晋王一个下马威,谁知道曾经那么高傲的晋王,竟然毫不犹豫的都接受了,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就在这家小店见了面。   店小二说了一番好话,伸长了脖子等着贵人打赏,结果却见到李清珮皱了皱眉,只觉得心中一凛,很是惧怕的低下头来。   李清珮当然不高兴,觉得这个小二可真是乱拍马屁,可是这茶楼就是一个小地方,所谓的雅间也不过就是多了层隔断而已,里面的装饰已经是相当的陈旧了,再说她自从当了官之后心胸也以前不同了,正确的说是……,因为身份原因更加宽容了,只要不触及底线,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什么都没说,让小二退了下去。   李清珮回头,正要跟晋王说说话,却看到晋王露出……,如果是以前就是让她觉得受宠若惊的笑容,放到现在就极为厌恶的风流卖相,她又皱了皱眉,道,“王爷到底何事?”随即又补了一句,“如果无事,下官就此告辞。”   晋王皱眉,道,“你是不是很恨本王?”   李清珮,“……”   晋王说着见李清珮脸上毫无波澜,忍不住失望的叹气,想着事已至此,还奢求什么?面上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冷漠高深,道,“你一直在查你父亲的死因是不是?”   李清珮警觉的看着晋王。   晋王虽然做了许多建树,但还是觉得那目光有些刺目,要知道以往,那双目光是多么的似水柔情的看着他,不过他也知道如今奢求这个,不过是水中望月,转过脸来,避开那道太过锐利的目光,冷声道,“如果本王说知道这个人谁……,你会怎么做?”   李清珮皱眉。   “本王说,别白费力气去看那个所谓的梅大人了,因为他肯定不在了。”晋王语气肯定的说道。   “你就没有想过,你自己找不到,但是凭着赵璟,一个摄政王的人脉,怎么就道现在还没有一点线索?”晋王说道这里停顿了下,看到越发压抑的气氛中,李清珮虽然故作镇静,但是已经有些惊惧的眼眸,他和她在一起五年,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她细微情绪变化,越发冷酷的说道,“那只能是因为他不愿意让你知道,所以你今天去了也是白去。”   “王爷请慎言!”李清珮觉得晋王说的话简直就是无聊荒诞道极点。   晋王似乎早就有所觉悟,抱胸气定神闲的道,“你先别生气,今日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   李清珮根本就不想听下去了,起身出门,正要迈出门口就听到后面的晋王凉凉的说道,“本王知道真凶是谁,李大人不想知道?”   李清珮停顿了下,但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   吕达是一个正值花信年纪的女子,但却梳着未婚女子的发鬓,并没有盘头,娇小的身子裹在一身黑底澜边的仵作服里,目光老道的盯着俯身躺在地上,早就闭气的尸首,道,“这个人不是喝酒致死的。”   虽然因为晋王的原因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是李清珮并没有迟到,应该说来的还是挺早的……,因为早集还没散掉,可是带着无限希望赶来,却看到了已经成尸首的《梅大人。》   梅大人当然不姓梅,他真名叫李德和,原是宫里一名太监,至于为什么要害死李父,这自然还是一个迷,李清珮原本要来问的,但是如今已经变成尸首已经不会说话了。   她突然想起晋王说的话来,“既然知道了消息为什么不连夜就追捕?还要等到今天?你不觉得这位摄政王大人在拖延时间吗?”   李清珮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丢出脑外,看着吕达道,“吕大人,那他是怎么死的?”   吕达原本今天早上不应该过来的,来的人也没有仵作,她早上路过这个早集,顺便买早饭吃,谁知道就遇到这件命案,带着本能她就过来看了一眼,那死掉的李德和穿着几天没洗的皱巴巴的棉布衣裳,浑身上下满是酒味,脸上表情并无痛苦的神色,看起来就像是喝多了酒醉死一般。   但是恰巧就遇到了吕达,吕达家里世代做仵作,到了她这一辈,原本有个哥哥,后来为了救掉入湖中的吕达淹死了,吕达为了继承家业,也是弥补心中愧疚就跟吕父学了仵作,也算是整个大赵唯一的女仵作,而这职责总是接触死人,所以旁人都觉得晦气,到现在这般年纪了都没有成亲。   吕达却不甚在意,比起嫁人生子,劳作一生,她更愿意这样在外游走,替死人喊冤,这让她觉得更愉快。   因为是女仵作一直饱受非议,后来听说出了一个女状元叫李清珮,又听闻她的所作所为,隐隐成了他们女官的领头人,早就想要相交一番,没有想到今日就遇到了,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让语气更加的镇定,显得自己从容,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更信服,她希望能得到李清珮的关注。   “是的,他其实中毒而死。”说完怕是李清珮不相信,用携带的工具技巧性的撬开了李德和的下颚,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口中的舌头变黄,有股奇怪的味道,“这是江湖一种昂贵的毒药,叫鬼见愁,要是一般人只会当做喝酒醉死。”   李清珮面色一沉,心中说不出的失望,但是看到吕达期盼的眼神,还是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多谢吕大人了。”   只是心里却是如同一层阴影笼罩住一般,半天都没有缓过来,虽然不曾想在意,但是晋王的话突然像是一只带着魔力的手,忽然就勒住了她的喉咙,让她一时喘不上起来,是呀,为什么没有昨天晚上就来拘捕?凭着赵璟的势力,为什么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她等这一天也是很久了,作夜几乎是在鬼门关之前转了一圈……,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吕达之前还想着要镇定,结果看到李清珮这般平易近人,简直就是高兴的不行,那种高兴掩饰都掩饰不住,道,“小的不过一个仵作,称不上大人。”   李清珮看到吕达眼中的兴奋,忽然一凛,想起多少朝中女官以她为首是瞻,期盼着她能带着她们重返曾经圣尊皇后时期的鼎盛时期,看来眼前这个人吕达也是一般,见行事说话也应该是十分老练,而且又是极为少见的女仵作,别小看一个仵作,能呆在衙门这许久,还是顺天府,那是很不容易的,可见她自有过人之处。   此刻却露出赤子一般的目光,这让她原本有些茫然的心境忽然就清明了起来,她这是在做什么?她现在是官身,更是承载了许多人的期盼……,不应该这般失态。   而一件意外就开始怀疑这个,兴许这就是晋王想看看到的结果吧?   李清珮稳住心神,和吕达攀谈了几句,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回了家里,家里静悄悄的,李清珮有些奇怪……,今日是母亲和弟弟休息的日子,倒也不是说关了茶馆,就是李清珮看两个人整日泡在那边太累,像是现代一般定了个上五天休息两天的制度,其实现在那边都是已经上道了,有掌柜,小二可以独当一面,根本就不要郭氏他们天天过去。   今天恰好是休息的日子,李清珮一边觉得奇怪,一边走了进去,看到一个身影靠在书房内的座椅上,手里抱着一个匣子,那是放着父亲遗物的……,李清珮见过,晚上的夕阳照在郭氏的身上,带着一种暗沉的深红色,有种触目惊心的伤感。   李清珮一直都觉得郭氏强硬,狠辣,可是此刻她才发现,其实郭氏也已经渐渐的变老了。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李清珮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她想到自己今天又一无所获, 就觉得说不出的什么滋味, 她一直都说要为民做主,可是实际上她连自己父亲的死因都没查出来,而这件事最大的阻碍可能是……   不能再想了, 也不会那样的。   因为只要种下怀疑的种子, 很快就会发芽成长, 人的信任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崩塌的。   李清珮坐在外面的院子里的石桌上发了半天的呆, 直到李念拎着大包小包咋咋呼呼的回来, 这才让她清醒了过来, ”姐, 我今天遇到一个老顾客,以前是做书行的,后来不做了,如今行走进四方贩卖南北货,正好来店里用茶, 我们就聊上了, 又瞧着东西都不错, 给的还是行价,就买了许多,你快过来瞧瞧,保准你喜欢。”   李念脑子活络, 算法又快, 还是个十分勤快之人, 就好像是天生做买卖之人,那茶楼不仅给他经营的有声有色,最近又在京城其他两地也开了分店,因着前面的声望在前,生意火爆的不行,日进斗金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别看小小年纪,已经是不少的身价了。   这赚了钱自然就想花,想要孝敬父母,馈赠姐姐,这是一种急切的想要被认可的心情,所以今天遇到合适的东西,自然就买了下来。   李念满脑子都是想要被夸赞的渴望,目光一闪一闪的望着李清珮。   李清珮被李念丰富的表情逗笑,正想着怎么夸他,谁知道郭氏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李念正拆包袱,忍不住道,“怎么又买这许多东西。”语气里诸多埋怨。   李念站在一旁,身子僵硬,瞬间有点不知所措,哪里还有刚才的笑容。   虽然已经过了许久,但是李念还是从心里惧怕郭氏,只要郭氏一板着脸,他就会如惊弓之鸟一般,瑟缩的抖动身子。   其实郭氏已经很久都没训斥过李念了,甚至大多数的情况下还是和颜悦色的,但是一个人长久的习惯,很难更改。   李清珮颇有些头疼,想要安慰李念,上前亲昵的揽住李念的肩膀,结果发现这肩膀要比以前厚实了,个子也高了,刚见面的时候比她矮,需要稍微弯下腰,如今则是要抬着胳膊才能摸到,忽然有种家中孩子长大了的满足感。   “娘,你看,念儿比我么俩都要高了。”原本只是想要想要安慰下李念,结果却是发现不知不自觉中,这个单薄且逆来顺受的弟弟就这样突然长大了,以后可以承担起一片天地来,忍不住感慨的说道,“时间过的可真是快,好像你们从江南回来也不过昨天的事情,一转眼其实也过了好几年了。”   郭氏顺着李清珮的目光看向李念,见儿子个子也高了,身板也结实了,摆脱了稚嫩,开始显现出青年的特有的轮廓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青春活泼的样子来,那模样竟然和多年前自己……,夫君那么相似,她愣住,皱着的眉头不自觉地松了下来,目光凝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你姐姐说的是,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做事这般不轻不重的。”   李念还以为郭氏会如同往常一般,好好说教一番,结果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回屋里去了,他颇有些不自在,反而更恐慌了,怕是这次郭氏气急了,目光求救的看了眼李清珮,却见她朝着自己笑的柔和,心稍微稳了下,听到李清珮说道,“没事,进屋去吧。”   听到姐姐这话,李念才放下一颗提着的心。   在李念心里,李清珮既是姐姐,也是让他敬重之人,自然是很听信于她。   “姐姐,娘刚才是生气了吗?”   李清珮笑着说道,“没有。”李清珮摸着那一兜子东西,见确实是有不少好玩意,倒不是什么贵重的,但是这个商人显然是去了南边,因为许多东西都是海上运输过来的,很有自己的特色,比如李清珮随后一抓就摸出来的用海珠串起来的手链,所谓的海珠是欧洲产的珍珠。   “这是送给姐姐的?很喜欢。”李清珮把手链戴上,莹润的珍珠配着李清珮圆润的手腕,十分的相得益彰。   这样的神情终于打消了李念最后一点顾虑,反而眉开眼笑的说道,“姐姐喜欢就好,里面还有一串红珊瑚的,那是孝敬娘的。”   显然很是喜欢自己的行为得到了认可。   两个姐弟俩一起进了屋子,一开始李念还诸多的顾虑,裹足不前,看到坐在堂屋内太师椅上的郭氏犹如老鼠见到了猫,但或许是李清珮的鼓励奏效,又或者郭氏终于不在说他了,僵硬的从包里拿了一个红色锦盒道,“娘,这是念儿孝敬您的。”   李念说完就觉得嗓子又干又涩,说不出其他话来。   郭氏觉得这好日子刚过几天,儿子就大手大脚了,实在是没有个轻重,觉得跟这个当了状元郎给家里光宗耀祖的女儿比,真是天差地别,资质就是差,果然被相公亲自教过的和没有被教过是不一样,一点都不稳重,可是那些训斥的话语却不像往常那般轻易的说得出口了。   就如同刚才李清珮喊她的时候那般,儿子已经显出少年的轮廓来,她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大孩子了,更不要说带着几分夫君的样貌。   李念原本鼓着勇气,却见郭氏冷着脸迟迟不接,心里又开始紧张了起来,李清珮接过锦盒,然后打开,对着郭氏说道,“娘,你看,这成色真是好。”   郭氏总是不忍拂逆李清珮,只好顺着李清珮的话看去,忽然她就愣住了,目光闪动,好一会儿伸出手去摸那珊瑚,道,“竟然是珊瑚手链。”   李清珮有些不明所以,却看到李念目光里带出愧疚来,道,“儿子有了钱就想把原来的那一串赎回来,可是因为那红珊瑚转手了许多次,已经是寻不到了。”   原来郭氏有一串珊瑚的手链,很是珍贵,后来为了补贴家用,只好当掉了,那是郭氏心爱之物,是李唐之前的定亲信物之一,对郭氏来说尤为珍贵,却是为了李念读书不得不当掉。   李清珮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忍不住叹气,对着郭氏说道,“娘,念儿真的长大了。”   郭氏倒也没说什么,一声不响的回了自己的屋,但是李清珮能感觉到郭氏到底没有像往常那样苛刻。   或许郭氏也终于意识到李念已经长大了。   李清珮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这一觉很是舒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一扫之前的沮丧,觉得时间还那么长,不过因为一点挫折就这样丧气的自己显得有些过于急躁了。   想着来日方长,只要自己坚持,父亲的案子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至于晋王的话她只当做是挑拨离间的把戏而已。   李清珮漱洗之后穿戴了一番,就被喊去吃晚饭,晚上郭氏难得蹲了一锅的老母鸡汤,里面还加了山参,很是大补,却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先盛给李清珮吃,而是给了李念。   这一举动别说是李念了,就是李清珮也惊倒了,因为平时郭氏很少这般照顾李念……,李念拿着鸡汤的手都是抖的,站着不肯坐下来,哆哆嗦嗦的说道,“娘,姐姐在外面辛劳,整日的为百姓奔波辛劳,应该给姐姐才是。”   郭氏眼睛也不抬,不耐烦的说道,“给你就吃。”然后盛了第二碗递给李清珮,神色却是温柔多了,道,“你弟弟说的是,你在外最是辛劳,要跟那些男官一争长短,你也多喝些。”   “多谢娘。”   李念坐着喝汤,只觉得云里雾里的,颇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一抬头看见姐姐李清珮朝着他鼓励的笑,把提着的一颗心放下来,安心的喝汤,想着也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郭氏总归是自己的娘,哪里有当娘的不疼儿子的?   老实的喝汤,听郭氏和李清珮在聊 ,问她熟知的女官里有没有没有嫁人的,他就忍不住侧耳听着,他其实很喜欢姐姐讲一些朝廷里的事情,商人的敏锐度,让他对这些极为的关注。   “娘,十年寒窗苦读不仅是男子,女子更是如此,所以能入了进士的鲜少有年少的,自然大多是婚配的。”李清珮见郭氏打听起女官的婚事,倒也没有问为什么,反而耐心的回答,她知道郭氏从来不说无用的话,肯定是有什么缘故在的。   随即转念一想,难道说她终于意识到她该成亲了?想到成亲自然就想到了摄政王,其实他也催促过好多次了。   一旁一直侧耳倾听的李念听了这话好像是终于找到了话题,眼睛亮晶晶的,道,“娘,姐姐的婚事也该上上心了吧?”别人家的女儿,到了李清珮这个年纪,别说是成亲了,就是孩子也好几个了。   郭氏冷冷的扫了眼李念,顿时吓的李念低着头不敢吭声,还以为又要训斥一番,谁知道郭氏却像他解释一般的说道,“你姐姐和一般的女子不同,那是要做大事的,怎么能和寻常女子一般成亲生子耽误前程?”   李清珮觉得郭氏有点太双标了,结果看到李念却是点头如蒜,道,“娘说的是,姐姐确实不是一般女子,不能按照寻常行事。”完了还一脸崇拜的看了眼李清珮。   李清珮,“……”   郭氏却道,“我跟你姐姐打听这件事,主要是要给你定亲!”   李念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等着意识到郭氏说的话,脸一下子就红了,站了起来磕磕巴巴的说道,“娘,我还小呢,再说那些读书人,儿子哪里配得上?”   郭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正是因为你这脑子不行,所以要给寻个读书人家的女儿。”然后扭过头对着李清珮说道,“娘也不敢高攀,那些有功名的自然是不敢看,就是想问问你认识的女官家里,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不挑出挑的,庶出的也行。”   这意思就是,不管长的矮胖,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了,郭氏这是亲妈吗?李清珮觉得一阵无力,很是同情的看了眼弟弟,结果看到李念正是捂着红彤彤的脸,羞答答的道,“姐姐,娘说的是,弟弟不敢高攀,娶妻娶贤。”   李清珮,“……”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李清珮看着李念红彤彤的脸, 忍不住想笑, 不过她还是更倾向于李念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对方也喜欢他的,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没有比两情相悦更要美好的事情了, 就比如她和赵璟。   只是郭氏固执,李念又言听计从, 她不想这时候站出来试图说服她们,多做无用功, 因为人的观念难以立时改变的, 好在总归李念年纪还小, 以后多留心就是了。   吃了饭,难得今天有空在家里, 陪着郭氏和李念聊了聊家常,和李念说说生意上的事情, 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时间倒也过的很快, 一下子就到了睡觉的时候。   这一觉睡的却是极为安稳。   原本还以为秦王又会来找她, 谁知道随后那几天都是静悄悄的, 秦王就如同忘记了那天他找过她一般。   日子还是照旧, 赵璟处事严谨有度, 赏罚分明,又有一双洞察是非的眼睛, 老辣的处理着政务, 在朝中威望日益上升。   一转眼就是秋季, 大雪年之后就是一个大丰年,据说粮食产地的江南,谷仓里已经装不下粮食了。   虽然丰年代表着了粮食的价格卖不上价,但是耕农却更喜欢这样的丰年,因为有了粮食好歹能吃口饱饭,不至于饿死,但是灾年没有了粮食,既交不上税,欠了银子不说,也没办法吃饱饭。   李清珮最近被赵璟调到了户部去忙,看着各地报上来的数据,她也很是高兴,觉得终于有了好的开端。   虽然一开始十分的艰难,但是一切都向着最好的地方进行着。   李清珮的术算虽然比不上李念,因为李念简直就是天生的数学家,那些数字到了他的手里就跟他的玩具一样,随意的搭配,排列,她不过教了一些简单的数学,就已经青出于蓝了。   让李清珮可是惋惜,这要是生在现代,那简直就是新一代的数学家。   但是李清珮这术算在户部也算是翘楚了,毕竟古代的并不重视数学,觉得不够就是一种技艺,而李清珮前世正经的读完了大学,好歹有底子在,并且贴着摄政王身边红人的标签,几乎是随心所欲,根本就没有人给她难堪,反而还会巴结她,弄的她日子过的如同如鱼得水一般,极为舒坦。   不过几个月,随着赵璟的声望上升,同样李清珮声望和影响力也越来越深了,而愿意跟随她脚步的女官越来越多,许多人都已认识李清珮为荣,要不是朝严惩对结党营私的官吏,估计那些女官都会去李清珮家里求教了。   这一天结束了一天的事情,李清珮出了户部,抱着厚厚的账册去了宫里,自然是见赵璟,这是两个人之间不成文的约定,忙起来之后两个人聚少离多,特别是李清珮去了户部,虽然还在一个京城,但总是见不到,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假借公务的名义去见一面。   其实这也是王总管最高兴的,因为只要李清珮在,赵璟才能按时用膳。   到了皇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好在宫里还没落锁,李清珮加快了步伐,准备今天早去早回。   等着临近了,心里还是带着几分雀跃的,两个人在一起也不短的时间了,但感情一直都甜如蜜。   至于秦王曾经说过的话,李清珮早就忘道九霄云外了。   屋里只有赵璟一个人,桌上点着一盏宫灯,橘红色的光芒温柔的照亮着这一方天地,赵璟伏案疾书,俊美的脸上染上肃穆,带着特有的认真,和身后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清珮屏息,虽然每次看到都会心动,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这样的赵璟,认真做事,带着大赵的老百姓走向更美好的生活。   她以前是一个小市民,根本就,也觉得关于国家的事情距离她太遥远,但是如今能站在这里,还能看到一个伟大的君主崛起,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荣耀,而这个男人还是自己   李清珮静悄悄的走了过去,站到了赵璟的后面,伸出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说道,“猜猜我是谁?”   其实赵璟早就知道李清珮来了,这时候能未经通报进来的除了李清珮就没有旁人了,等着她这般孩子气的玩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握住她的手拉开,道,“胡闹。”   李清珮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伸手搂住了赵璟的脖子,两个人对视,目光缠绕,面容慢慢靠近。   这个吻温情而情意绵绵,像是春日的暖风。   等着分开,李清珮面带□□,犹如五月盛开的桃花,潋滟美丽,赵璟瞧着心里越发爱怜,忍不住又捧着她脸亲了过去。   这个吻要比刚才浅的多,几乎是在啄,弄得李清珮痒痒的,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就伸手去给挠赵璟腋窝,他一开始还忍着……,后来实在是憋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一时屋内满是笑声。   王总管在外面听的忍不住笑眯眯的,两个人这般蜜里调油一般的,他瞧着也高兴,   不过……,李姑娘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他们王爷一个名分呀?   要知道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按照他俩的年纪,其他人这个时候,孩子都可以满地跑了。   王总管想到这就觉得发愁,偏偏他们王爷还纵容着李清珮,说起来皇帝好几次都说起来要做媒,都被他们王爷给推掉了。   王总管想起李清珮在官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就觉得头疼,估摸着她这会儿正是性质正浓的时候,怎么肯嫁做人妇,洗手羹汤?   屋里李清珮也正跟赵璟说起这件事来,问道,“王爷,我听说陛下想让王爷成婚?还让皇后去相看许多京城里的闺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赵璟见李清珮语气平和,想要装作不介意的样子,但是目光却紧紧的盯着自己,心中忍不住笑,感受到了久违的得意感,谁知道自己会栽在这丫头手里,就只管和他亲亲我我,却从来不提成亲的事情。   搞的赵璟经常觉得自己才是女子。   别人不都是女子着急嫁人吗?怎么到了他这里,竟然是他先着急。   赵璟装作惊讶的样子,道,“有这样的事情?”   李清珮眯着眼。   赵璟原本想吊着李清珮的,让她也着急一下,但是看到她这样子,立时就不忍心了,更多的是,两个人聚少离多,别看在一个京城里,但是因为都太忙,前几日李清珮还被派出去当钦差,查看各地民情。   终于还是舍不得。   赵璟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还是他把李清珮惯成了这个样子,你看她稍微不开心了就会不忍心了。   一切都以她开心为主。   赵璟赶忙解释道,“本王已经跟回绝陛下了。”   李清珮脸色马上就缓和了许多,但忍不住好奇,“王爷,您跟陛下是怎么说的?”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赵璟不能一口回绝吧?   好歹也找个合适的借口。   赵璟脸色马上就肃穆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立时就让四周的气氛变的凝重了起来,他道,“不安国何以安家。”   李清珮紧紧的抱住了赵璟。   两个人正说着悄悄话,忽然就听到了往总管略微急促的咳嗽声,“陛下现在就在路上了?怎么先不打个招呼?哎呀,王爷自是高兴,怎么会觉得突然……”   赵璟皱眉,正要说话,却听到了稳重有序的脚步声,随后就是皇帝驾到的唱喝声,一瞬间,李清珮和赵璟的目光对视。   两个人马上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时候李清珮在这里……,实在是有些太晚了,虽然朝廷里有许多女官,但是男女还是要适当的避嫌,真要是传出个什么来就不好听了。   其实李清珮每次都来的比较晚,但因为已经没有了旁人,倒也没人会去计较,可是真要是认真来讲就有些不合适,更何况让皇帝看到就更为的不恰当了。   赵璟想了想,道,“你暂时躲下。”   其实李清珮心里还有个小心思,她暂时还没打算成亲,真要被皇帝看出什么,赵璟肯定会逼着她尽快成亲的。   李清珮躲到了屋内隔断用的落地罩后面。   想着不过一会儿就可以了,谁知道这一次却是听到了让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她想这或许是巧合,也或许就是上天注定的。   皇帝显然很着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等着赵璟行礼之前就很是恐慌的上前搀扶赵璟,道,“跟叔爷爷说过多少次了,朕和叔爷爷是一家人,不必如此。”   皇帝待赵璟一直都很亲厚,外人都说皇帝仁厚和蔼,从来都没有架子,是仁君,李清珮当时就想,所谓的仁君也不过是前面有赵璟顶着,如果没有赵璟……,这样风雨飘零的大赵,估摸着更要烂到骨子里。   不是说仁厚不好,只是说现在这个时候,更需要一个雷霆手段的上位者。   两个人寒暄了一番,皇帝就让侍从下去,殿内只剩下赵璟和皇帝两个人,当然还有个藏在落地罩后面的李清珮。   皇帝显然有些难以开口,喏喏了好久,才在赵璟几乎有些惊讶的眼神下开口说道,“叔爷爷,朕听说叔爷爷一直不成亲是……”   赵璟道,“陛下直说无妨。”   “朕看叔爷爷对待李清珮李大人很是亲厚,是不是心里属意于她?”   赵璟挑眉,道,“陛下,这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其实皇帝一直都有点怕赵璟,见他皱眉,忍不住瑟缩了下,但是想起皇后的话来,还是觉得这件事需要尽解决。   这么一想,语气就显得平稳的多,道,“叔爷爷不必惊讶,这件事只有梓潼和朕知晓。”其实知道这件事也是偶然,赵璟显然也是刻意隐瞒。   藏在里面的李清珮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的,怎么就想什么来什么?   只不过后面那一句话让李清珮如同坠入悬崖一般,顿时就手脚冰凉了起来。   “朕查到李清珮就是那位李唐的女儿……,可当初李唐却是死在叔爷爷的手上,这等于是杀父之仇了,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叔爷爷迟迟不肯成亲?” ☆、第86章   第86章   皇帝看到赵璟突然冷冽的目光, 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很是有些不安。   如果赵璟属意的女子是别人, 皇帝自然乐的做顺水人情, 但是这李清珮身份却是有些特殊。   “朕当初以为叔爷爷提携李大人,不过是因为念着往日……”皇帝的话被赵璟打断,两个人都知道他下半句的意思。   皇帝当初记住李清珮也是因为知道她父亲是李唐, 看到她在朝中大放异彩, 以为赵璟是在弥补愧疚, 谁知道这一番暗查下来, 其实赵璟和李清珮早就暗生情愫。   赵璟握紧了茶杯, 手指都泛着白,显然很是用力, 冷冷的说道,“陛下,夜色深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皇帝一直以来都是十分敬重赵璟, 对赵璟几乎是言听计从, 更不要说让他不高兴了, 见赵璟头一次这般冷淡, 心里早就七上八下的,听了这赶人的话, 就准备起身麻溜的走了, 可是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临出门还是劝道, “叔爷爷,这世上女子千千万,何必执着于一人?先不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又是被晋王遗弃的妾侍,一女侍二夫,无论如何都是不合适,太不成体统了!”   说完这话,就如同被吓到的兔子一样,麻溜的跑了出去。   等着皇帝的龙撵离去,四周又回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是已经不复刚才温馨的气氛,反而有种叫人窒息一般的气压。   赵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落地罩的旁边,看到李清珮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看到赵璟过来,哆哆嗦嗦的问道,“这是真的吗?”   赵璟艰涩的咽了下口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件事压在他心里很久了,也想过要找个机会袒露,但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就拖着……,谁知道就这样措手不及的被捅了出来。   而赵璟的沉默让李清珮原本的残存的希冀的彻底破灭。   “其实并非你想的那样。”赵璟看到李清珮的脸色,这才感觉到事情的棘手,赶忙想要解释,却是被李清珮打断。   “王爷,您只说,皇帝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璟艰涩的开口,道,“是真的,但是事情很复杂……”   哪怕赵璟愿意说一个不字,没有任何的解释,她都肯去相信他,但是他却承认了,按照赵璟的性子,这说明这件事就是和赵璟有关!   如果这是真的,许多以前都觉得有些不解的事情都有了答案,“所以王爷当时说想帮我,是觉得愧对我父亲是吗?”   赵璟看到李清珮泪流满面,身体瑟瑟发抖,伤心的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可是她的目光却是犀利锋芒,支撑着她,异常的璀璨。   或许就是这种不服输的倔强吧?   即使身份卑微,身体娇弱,可总是不屈服。   这才是李清珮一直吸引他的地方?   “所以你迟迟都没有派人去查父亲的案子?还唆使人去害死那个唯一的证人。”李清珮越想越是可笑。   她以为世上最难能可贵的,却是裹着最丑陋的黑幕。   李清珮跌跌撞撞的从宫中出来,自己徒步走了好久,只觉得街边的灯光越来越暗,四周变得越来越静谧,而她的心却难受的如同被人撕扯,潺潺的留着鲜血,一直不停。   不过一会儿,突然下起了大雨。   李清珮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继续向前。   一直跟在李清珮身后的赵璟接过王总管递过来的伞,快步走了过去,撑在李清珮的头顶,帮她挡住了雨水。   李清珮推开,赵璟就覆过去,推开……   反反复复的,但凡赵璟说一句什么话,再次为自己解释,李清珮心里渐渐的沉到底。   总算到了家门口。   郭氏总是为李清珮留门,如果 太晚还会让李念去接她,这会儿李念正是撑着伞在门口眺望,看到李清珮过来,赶忙走了过去。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那个高华英挺的男子满身狼狈,湿掉的发梢压在眉眼上,衣服也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只是恰好夜色昏暗,挡住了他的目光,可是李念还是看出,这是那位威震朝野的摄政王,是一直以来都很提携李清珮的人。   怎么会这样?   伞只有一把,挡住了李清珮,而那位摄政王则不顾自己的淋雨,无言的站在李清珮的旁边。   李念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有一些曾经听过的的传闻就这样浮现在心口……,难道说那些人说的是真的?   姐姐和摄政王真的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李清珮这会儿心力憔悴,根本就没有心情顾及旁人,赵璟的隐瞒的事情不仅是杀父之仇,更是一种信任被践踏的绝望,她整个世界都随之崩塌。   在李念目瞪口呆中,李清珮头也不回的回了屋里,外面只剩下赵璟和李念……,李念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王爷?”   赵璟没有想过见到李清珮的家人竟然是这种情况下 ,忍不住苦笑,说道,“你姐姐她情绪很激动……,你好好看着点。”   郭氏也被惊动了,看到李清珮失魂落魄的模样,吓的脸色都白了,问道,“清清,你这是咋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抬头就看到还站在门外没有走的赵璟,她自然也见过摄政王,心中诧异之余,很快一个念头就浮上心头。   “是不是他欺辱你?”   李念听了立时怒不可遏,好像之前的假设一下子就好像被坐实了,上前就打了赵璟一个拳头,赵璟好歹练过,怎么会躲不开,却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拳,脸立时就肿了起来,不过在李念的眼里,这好像就是默认的态度,激的他越发生气了起来。   王总管叫人拿了伞来,刚回头就看到李念在打赵璟,赶忙上前拦住,道,“放肆!别打了!”   赵璟的侍从也跟了过来,上前把两个人分开。   李念被人拉着,却是气急败坏,眼睛通红,道,“我姐姐是出身卑微,身份不如王爷,可是你要以为她可以随意欺辱,那就是做梦!我就算是拼了自己这一条贱命,也会为她报仇的。”   李清珮在郭氏的怀里,听了这话忽然就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郭氏以为李清珮害怕,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清清别怕,娘就是豁出去,也会护着你的,你爹爹已经去了,娘不能连你也保不住。”   爹爹这两个字刺激了李清珮,她心神一震,终于恢复了清明,心想,这个家早就已经支离破碎了,需要她去支撑,她怎么还像是一个孩子一样,遇到事情就这般哭泣,心灰意冷?   越是这时候不应该越发的冷静?   因为哭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虽然心中疼痛难忍,但李清珮担心赵璟会迁怒道弟弟和母亲身上,她自己死了就死了,连带家人就不好了。   “王爷,您先回去吧。”   赵璟朝着李清珮望了过来,企图从她的目光里看到一些温暖的色彩,结果看到她迅速的别开目光,那嘴唇倔强的抿着,代表着她的冷漠,心中一阵阵的刺痛,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时候也不是强逼的时候,还需要循序渐进。   李清珮一夜未睡,早上眼睛红彤彤的,郭氏和李念也没有睡好,两个人一直想问问李清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不开口,也不好再问。   郭氏劝李清珮道,“今日就告假吧。”   “姐……”李念担忧的望着她。   李清珮勉强的朝着李念和郭氏笑了笑,道,“我没事,叫娘和念儿担心了,不能耽误了公事。”起身去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官袍就走了。   一连几日,李清珮如同往常一般上衙,不过晚上却再也不去宫里了,有什么事都会托给旁人去,赵璟也没有太过逼迫她,显然也是在等着她自己平静下来,或者,赵璟其实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了。   这几日李清珮一直都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她猜测是赵璟的人,她相信赵璟对她是不同的……,毕竟他那样一个身份地位的人,不至于为了一点愧疚感去付出这许多感情,更不要说那般宠爱自己。   但是越是这样却越是让她痛苦。   因为这件事无解,如果父亲的死真的和赵璟有关……,或者就如同皇帝说的那般赵璟是杀人凶手,而对她不过就是利用,她都狠得下心,快刀斩乱麻,可偏偏这里参杂着比金子还要珍贵的真情。   一个人一辈子兴许都不会遇到爱情。   而她遇到了……   却不能在一起。   不仅不能在一起,如果查实了,还要为父报仇。   李清珮闭上了眼睛,让自己镇定一些,吹掉了屋内的灯,起身出了门,最近几天,只要出门她就能感觉那种被人盯着的滋味,她早就习以为常,可是这一次突然间,好像那种锋芒在背的感觉消失了。   随即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李清珮的视线内。   “大人,我们王爷有请。”   李清珮这几天并不是坐以待毙,只顾着茫然的伤心,她只是在等这个……,一直放长线钓大鱼的人,一个把她如同棋子一般随意安置,让她进入这个漩涡里的人,就是晋王!   她知道,她能从晋王的身上得到她想要知道的东西,而这正是她在等待的。 ☆、第87章 还是那一间不起眼的茶室,简陋的装饰让气质贵重的秦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清珮坐在了秦王的前面。 秦王显得很有耐心, 好容易见面, 却不提赵璟的事情,反而把一碟梅花糕推到了李清珮的跟前, 温声说道, “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 为此还让本王把那厨子从飞天楼里挖过来。”只可惜……,厨子还在,人却已经走了。 秦王虽然想要压抑自己, 但是看到李清珮, 还是无法克制心中的悸动。 当初他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女子将会是他生命中难以割舍的存在,所以明知道……, 却还是自己独占了五年。 不过没关系,即使李清珮现在心里有赵璟,两个人中间隔着杀父之仇, 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而他还有时间不是吗? 他有信心,慢慢的把赵璟印在她身上的痕迹去掉。 李清珮却冷着脸, 道,“秦王殿下, 你我之间早就形同陌路, 何必这般假惺惺?有话直说好了。” 秦王脸顿时就黑了,深吸了好几口气, 才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的说道,”关于令父的死因,李大人能来我这里,显然也是已经得到证实了吧?” 李清珮心中一惊,得到证实?秦王已经知道她偷听到皇帝和赵璟的对话了?只是她和赵璟之间的事情……,最多也不过皇帝知道,不对,其实皇帝也不知道当时屋里有人,秦王怎么知道的? “王爷在说什么?” 秦王不在拐弯抹角,直戳了当的说道,“你去找赵璟核实过了吧?他已经承认了不吗?不然为什么一直派人跟着你,让本王想见你一面都这般费尽周折。” 李清珮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所以秦王找上门来,只是因为赵璟这几天派人跟着她,让秦王看出苗头吧? 为什么还是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但是让李清珮相信,秦王的内线居然可以在赵璟的办公的地方为所欲为,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除非皇帝也是和秦王一伙儿的…… 李清珮摇了摇头,把最后这个荒诞的想法甩掉,秦王和皇帝怎么会是一伙儿……,皇帝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身子虚弱根本无法支撑朝廷这样繁杂的工作,更不要说让赵璟当摄政王可是先帝的旨意。 可是如果皇帝也想当权呢?不甘心只当一个傀儡皇帝呢?只是因为无法反对先帝的遗愿而已?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 要不然皇帝似乎来的太巧合了一点吧? 这种想法一旦开闸,就有些收不住了。 越是以为看清了,可是越是一切在迷雾之中。 秦王看到李清珮走神,还以为在伤心赵璟的事情,重重的咳了一声,安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好在你总算及时抽身,现在还来得及!” 李清珮听着秦王温柔的话语,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人压住一般,闷闷的,难受的不行,这个人把她当做棋子一般,简直比旁人还卑劣,忍不住反驳说道,“你就确定我的杀父仇人就是赵璟?说不定里面有什么隐情呢!” 李清珮当然知道这个几乎是不可能的,赵璟有好几天的时间跟她解释,可是他只是怜悯而内疚的望着她,从来没有说过。 这让她心也越发冷了起来,如同坠入深渊一般。 而今天见到秦王是她唯一可以求证的机会。 秦王似乎早就是有所准备,脸上面色平静,但其实他心里越发有些恼怒,想着难道李清珮对赵璟永清指深已经可以忽略杀父之仇了吗?显然不是……,她需要更重的一击,让她尽快意识到什么是现实,而这不就是他来的目的吗? “李大人,这件事到底是如何?你无须跟本王争论,你要是还觉得有疑问,可以再去找赵璟询问,本王相信……,摄政王还不至于卑劣到,对你说谎。” 李清珮忽然觉得有些深深的害怕,她好像被人捏住了命门,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说……,这是一个精心布置了很多的年的局,你又如何轻易摆脱?你所有的活路都已经被堵死了。 离开茶室之前,秦王深深的看了眼李清珮,道,“秦王府的大门随时朝着 你打开,你知道怎么找到本王。”说完拿了一块玉佩就放到了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知道这一次的离别只是暂时的,很快李清珮就回头来找自己。 呵呵,那个道貌岸然的赵璟,一直不屑撒谎,李清珮去求证,肯定会吐露实话的。 走出茶室来,屋外阳光灿烂,秦王只觉得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马上就可以了……,他隐忍了那么多年,就是在等着这一刻。 看到秦王出来,旁边的有个小厮跑过来,道,“王爷,刘先生叫您过去呢。” 刘先生就是秦王的幕僚,秦王府很多事情都在他在管,秦王听了脸色有些不好,心想,还有个人没解决。嘴里却说道,“这就过去。” 李清珮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衙门,拿着笔发呆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起身去了宫里,多日后重逢,两个人就跟很多年没见过一般,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赵璟显然没有睡好,眼袋很重,眼睛里有着细微的血丝,看到李清珮过来心中一喜,道,“手上 还有个事儿,你先等等。” 李清珮就看到赵璟处理公事,不得不说赵璟真是适合当这个摄政王,每一个奏折都会认认真真的去看,然后批注……,李清珮想起大赵欣欣向荣的景象来,想着即使赵璟真的是她的杀父仇人,她真的可以手刃他报仇吗? 等着秦王上位,他会像赵璟一般怜惜百姓,会这般以身作则的吗? 李清珮心里越来越乱,等着赵璟喊她的时候,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赵璟几乎是怜惜中无限疼爱的目光,只觉得心口一痛,忍不住落下泪来,原本一切都是多美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赵璟想要伸手去揽住李清珮帮她拭泪,又怕她生气,踌蹴了一会儿才递了手帕过去,道,“别哭了,你哭的本王心里实在是难受。” 这几天李清珮浑浑噩噩的,赵璟又何尝好受? 李清珮听了这话心里就更难受了,问道,“我不相信,你真的是我的杀父仇人?”说完就睁大眼睛望着他,似乎想要听出不一样的结果来,赵璟在她企盼的目光中渐渐低下了头。 李清珮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出宫的时候还是浑浑噩噩的,耳边是赵璟的话,“那时候还太年少,不知道事情轻重,居然让你父亲临摹皇帝的字,叫人瞧见了……,过了几日就传来你父亲暴毙的消息。” “自然知道这种事不可小视,可是一直没有想过会发生在身边。” “清清,除了这条命,你要什么都可以。” 当爱情的迷雾散去,只剩下表面的东西,李清珮清楚看到赵璟自私冷酷的一面,她觉得绝望至极。 秦王离去的话还犹言在耳,“现在他还对你有情,可是慢慢的当这情爱散去,你觉得他会留着你这样的祸患?” “皇家可从来没有任何的亲情,只有永久的利益。” “何不和我交易?你下不去手,本王却是可以,报了仇不说还能得到尊贵的荣耀,本王愿意拿后主之位和你交换。” 李清珮没有想到秦王的承诺里竟然有后主之位! “你就这样假装没有发生过这些事,当个缩头乌龟!对得起你父的养育之恩?你配为人子女?” 秦王的话,一句句的像是在割肉,李清珮从来不知道她竟然会处在这样艰难的位置,一面是相爱的恋人,一边又是叫她仰慕的父亲,虽说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但因为是胎穿,所以根本就是至亲。 更何况因为带着成人的记忆,她记得一切父亲的疼爱!而父亲是因为赵璟而死……,他一个在皇家长大的皇子,难道不明白临摹皇帝的字代表什么?却轻易的叫旁人看了去。 李清珮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能并非这么简单,里面或许是更多的曲折内幕! 可是不管如何,赵璟是拖不了干系的。 李清珮以为自己会直接回家,毕竟实在是心累,可是等着她发现,竟然站在了秦王府的门口。 李清珮走后,赵璟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最后像是发泄一般,把案桌上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 王总管走了进来,低眉,犹豫的说道,“王爷,侍卫说李大人从宫里出去就去了秦王府。” “王爷,您真的要纵容这件事?” 赵璟抿着嘴,好一会儿才说道,“让她去,如果她要……”如果要手刃他的人是李清珮,赵璟忽然就觉得竟然觉得有些解脱。 ☆、第88章 李清珮来的突然,就这样贸然的站在王府门口, 因为她穿着官袍, 倒也没有让门子当做闲杂人等驱赶,不过却也惊动了有些人, 比如秦王妃。 秦王妃自从生了长子之后就发现秦王对她连所谓的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 同在一个王府里, 她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唯独拿出孩子的事情才能聊上几句,秦王妃暗自伤神, 但是对自己说, 世家的婚姻大多如此,她已经生下了长子,王爷也有了后, 如此王爷待她也是进了义务,两个人就已经差不多到头了,她应该安排美艳, 温柔的姬妾却伺候秦王才是当家主母的做派。 话虽如此, 但毕竟不甘心,秦王妃暗自落泪了许久, 到了如今,也没有说替秦王纳妾, 好在秦王似乎忙着庶务, 除了对秦王妃不冷不热之外,倒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来, 两个人一直都相安无事。 但是当秦王妃得知李清珮就这样大咧咧的走到大门口求见秦王的时候,只觉得一直在压抑的某个东西,就这样轰然崩塌。 李清珮当了状元,又在朝廷里步步高升,隐隐已经成了朝中女官的领头人,甚至就连他们府中的侍女,偶尔提起李清珮都是一脸的憧憬,与有荣焉的表情,但在她看来李清珮靠的不过就是她的色相,迷的摄政王护着她而已,哪里有什么真本事? 只是两个人一直都没有交集,秦王妃虽心中不满,倒也没有起什么冲突,谁知道这会儿竟然就这般来求见他们王爷! 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王妃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疯狂的嫉妒李清珮。 因为以前李清珮住着的屋子还被秦王保留着,甚至会按时安排人去打扫,就好像她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她倒是有脸来!”秦王妃砸掉手上的茶杯,豁然起身,道,“不给她颜色看看,她当真我们王爷是那摄政王,可以任她为所欲为,狐媚侍人!” 秦王妃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通道,带着一大帮侍从嬷嬷,浩浩荡荡的朝着门口而去。 秦王穿着一件宽松的杭绸直裰,随意的坐在书房内查看各地送来的谍报,他虽然早就不管朝中之事了,但那仅仅是表面而已,多年来的谋划,安排,让他的暗中实力已经到了让人侧目的地步。 赵璟十年的空缺,早就让秦王做足了准备。 当他得知李清珮来的时候,手上一个不稳,羊皮制成的谍报差一点就掉在地上,他虽然极力压制,但是这些年来隐忍太多,终于等到了收口的时候,终究也是难以克制,谁都不知道,把李清珮送出去,让他心里有多么的难受。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女人让给旁的男人。 “让她进来……不!”秦王突然起身,在侍从诧异的眼神下,笑了笑,道,“本王亲自去。” 心里却想着,别看李清珮一副温柔谦和的样子,其实内心傲气的很,这就从他当时要大婚,让她离开王府,却没有得到她一句求情的话能看出来。 秦王道现在还记得当时李清珮的目光,那样的柔情蜜意却又充满悲伤,又有种无可奈何的屈从在里面,当然即使是这样,她的头永远都是昂着的,笑容永远都是得体的,即使在难受,她也绝不屈从。 那时候秦王也是煎熬,他真怕李清珮说一句挽留的话,让他好容易下的局全部崩盘。 秦王想起两个人柔情蜜意的五年时间,只觉得没有李清珮这几年……,心里某一个角落就像是被人挖去了一样空旷。 虽然对幕僚说过,给李清珮后位的承诺,只是为了让她更加听话,但其实他心里更清楚,他不想再让李清珮从他手心里溜走。 秦王妃浩浩荡荡的过去,想要给李清珮颜色瞧瞧,起码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结果人刚到门口就看到李清珮在秦王亲自相迎下正朝着书房而去,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远远的,秦王带着笑,似乎极为耐心的像李清珮解释着什么。 那笑容刺目的让秦王妃几乎要嫉妒的发疯。 秦王自然看到了秦王妃,不过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他孩子的母亲,当初不过是想着尽早生了子嗣,然后稳固位置而已,当然还有一样则是让李清珮的离开显得更加合情合理,所以过了最初的阶段,他就懒得去理会了。 “王妃要出门?天色不早了,早去早回吧。”秦王开了头,就直接断了尾,似乎不需要秦王妃去讲任何的话。 秦王妃原本几分踌躇的,这会儿却红了眼,一下子就爆发了。 “王爷,如今您迎了以前的妹妹进门,也不说让妾身瞧瞧,就想这般直接绕过臣妾去……,王爷是男子或许不知情,但是清珮妹妹,这想要入门可是要让主母同意的,是不是以前委身做妾久了,就已经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 秦王皱眉,怒斥道,“一派胡言!本王请李大人是商讨朝中要事,什么入门?” 秦王妃一下子就瑟缩了起来,这可是第一次见到秦王发怒,虽然他一直都显得冷淡,但却不至于这般不给她颜面,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发作! 一瞬间秦王妃就有些后悔了起来。 李清珮怎么就看不出来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她心中冷笑,想起自己一直紧守本分,离开了秦王之后就一刀两断,从没纠缠,却被秦冯家三番两次刁难……,不知道怎么就想让秦王妃不痛快起来。 “王爷……”李清珮往回退了一步,道,“王妃这是什么话?难道在王爷眼里,本官就是这样的人?不是王爷请本宫来商讨事情的?这就是王爷的诚意?” 秦王正是想要讨好李清珮的时候,见她这般心中暮然不舒服了起来,看到秦王妃这般拈酸吃醋就觉得格外的上不得台面,心里想着这读过书的女子和没读过的果然不同,李清珮早就在朝中独当一面,比男子还要出色,秦王妃就在府中日日蹉跎,柴米油盐的,目光越发狭隘了。 秦王妃看到秦王露出不悦的神色来,她心中忐忑,结果马上又看到秦王像是怕吓到李清珮一般,先是站在她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又转过头轻声细语的去安慰道,“没吓着你吧?本王竟是没看出来,王妃竟然这般不知分寸,胡言乱语!” 秦王妃一下子就被激怒了,道,“我胡言乱语?到底是谁留着这贱人以前住过的屋子?” 秦王可不是软柿子,他立时就瞪了眼,对一旁的侍从说道,“来人,把王妃送回屋里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王爷,你竟然这般对我?” 秦王冷笑道,“王妃,你不去看看世子是否睡过午觉了?”他在世子亮给子上咬字咬的重重的,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想到自己冰雪可爱的儿子,秦王妃立时就恢复了几分清明,对……,她的儿子,她还有个儿子要护着! 她像是被击中了要害一般,肩膀一下子就颓了下来。 李清珮被秦王簇拥着去了书房,走之前李清珮扫了眼秦王妃,她的不甘,嫉妒,还有疯狂的恨意让她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这是一个被嫉妒丑化的,失去了自我的人。 她忽然有些感谢郭氏当初的坚持,要不是在郭氏的鼓励下参加科举……,她是不是也会在后宅里,勾心斗角,为一个男人牵肠挂肚,然后变成这样一个面目丑陋的女子? 不,她当然不会,以前秦王除了她也有别的姬妾,她却从来没有这般给人难堪过,但是很明显,她现在站的位置和以前总归是不同,和秦王妃不同,子嗣和男人的宠爱是生活的全部,毕竟后宅总归是一个弹丸之地……,而她现在的接触的世界是更广袤的。 她如今看待秦王妃就如同看待井底之蛙一样。 想到这些自然就想到了一直支持她的赵璟,她心中一痛,努力的压着悲伤的情绪,对自己说,赵璟是你的杀父仇人,不要在想了! 这一段插曲让秦王显得有些恼怒,一路上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行动之间显得很是温柔体贴。 两个人到了书房,等着侍从上了茶水点心,李清珮也不拐弯,直戳了当的问道,“说吧,王爷到底要我做什么?” 秦王一笑,慢悠悠的和茶水,等着一杯见底也不见李清珮催促,心里想着到底是见过世面了,这时候还能沉得住气。 “只是一件小事。” “却至关重要是吧?”李清珮把自己暗自猜测的想法说了出来,等着看到秦王表情一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按道理秦王从送她出去就是在布局,那起码七八年了,更不要说之前加上赵璟不在宫里的十年? 而这样的万全准备,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她李清珮到底能做什么? 那只能说明,即使完全的准备,也不能扳倒赵璟,只有一种情况下才能出现这种情况,比如赵璟手里抓着什么秦王的把柄?又或者赵璟手里肯定拿着一份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让秦王心声忌惮,如果皇帝也是和秦王一派……,同样也是让皇帝恐惧的存在。 李清珮不敢想了,她觉得这里面的谜团越来越大了。 ☆、第89章 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困扰着秦王……,让他这般忌惮赵璟, 这般裹足不前?不算上把她当棋子, 李清珮粗浅的估计,秦王至少谋算了十年! 当初赵璟不在朝中, 有十年的空缺, 却依然没有让秦王得手。 到底是为什么? 秦王早就知道瞒不住李清珮, 但是看到她这么快就抓到了重点,依然有种兴奋的感觉,甚至是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心情, 看看, 这就是他以后孩子的母亲,他所喜爱的女子,这般聪明而警觉。 “陛下知道吗?”李清这般发问, 随即马上就肯定一般的说道,“陛下肯定知道,又或者陛下和王爷才是……” 世人都知道皇帝和秦王关系亲密, 两个人更是一同长大, 李清珮不相信,这么大的事儿, 没有皇帝的参与?当然更重要的是,当初揭露父亲之死的是皇帝, 那么凑巧, 那么合适,又在那样隐秘的时间里。 看似无意, 但是想起来又是那般的刻意。 如果皇帝和秦王是一路的,那这一切就全部解释通了。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京城,就算赵璟不在十年,秦王可以暗中培养势力,谋划一切,他就瞒得住当时太子的皇帝? 唯一的答案就是两个人是一路的,共同的目的就是为了铲除赵璟。 秦王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反而又续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喝了起来,眼中满是兴趣,“你说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王爷这般苦心经营……,想来这关键的一步是等着我?” 秦王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要上前把佳人抱入怀里,却又怕闹脾气,好一会儿才忍不住澎湃的情愫,道,“你说的没错,陛下和本王早就谋划了多年,只等这一刻。” 李清珮一个弱女子,她能做什么? “但我还是不明白,王爷到底希望我做什么事?”这件事显然对秦王尤为重要,这也是秦王一直裹足不前的原因,但是到底是什么? 秦王却摇头道,重新坐回了位置,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在还是不是时候,清清,你还在左右摇摆中,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心意,不过本王并不着急,会一直等着你,等到你下定决心为止。” 李清珮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家。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让她实在是措手不及,早就已经平复了心情,但是心口像是被乌云遮住,挥散不去,等着吃过了晚饭,郭氏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终于来到了李清珮的房间内,那表情大有一副,你要是不说,娘就不走了的意思。 “你和摄政王到底是怎么回事?”郭氏一开始觉得或许是赵璟纠缠李清珮,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两个人当时的神色,一看就是小情人闹矛盾的神态。 李清珮憋的太难受了,在郭氏的逼问下,终于颤抖的说道,“娘,假如……,夫婿是杀父仇人,你会怎么办?” 郭氏皱眉,不过很快就露出惊惧的神色来,张了嘴又合上,就好像是被丢到岸边的鱼儿,离开了水,难受的厉害。 “清清 ,难道摄政王和你父亲的死有关?” 李清珮沉默了下来。 如果只是她和赵璟的问题,她可以选择瞒住母亲,但是关于父亲的死……,她觉得郭氏有权利知道。 郭氏如遭雷击,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候,门被突然推开,李念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他怒气冲冲的说道,“姐,其他什么事儿我都可以依着你,但是唯独这件事……,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呀!难道你都忘记爹爹对你的养育之情了吗?” 或许是没有经历过情爱,也或许男人天生就理性,李念在外听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进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姐,你和娘走吧,家里的还有不少的银子,你们隐姓埋名,找个地方,也能过得下去,至于父亲的死……,弟弟好歹也是家中男子,这件事念儿会去想办法的。” “行了,别闹了!”郭氏吼道,“念儿,你带着你姐姐走,这边有娘。” 李清珮看着两个人争吵,眼中却都是势在必得决心,似乎那仇恨,怎么也没办法就这样过去了,她闭上了眼睛,眼泪滑落了下来,放在腿上的手却紧紧的握紧。 到底要不要去报仇并非她一个人的决定,毕竟李念和郭氏也有权利去抉择……,心渐渐的沉了下来,李清珮终于下定了决心。 *** 这一年是一个丰收年,因为有了之前的灾荒,显得极为难得,皇帝很是高兴,决定去泰山封禅。 因为花费良多,也有人反对,不过皇帝兴致很高,又加上提出有一半的费用由自己的内库所出,最后也就定了下来。 这几个月,那之后李清珮就没单独见过赵璟了,两个人也就一个月一次的大朝会上见一面,那还是当着文武百官,李清珮也不是每次都有事情启奏,所以几乎已经形同陌路了。 这一次的封禅,几乎是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会随行,而赵璟自是留在京城。 等着回来的时候,又传出皇后有了身孕的消息,皇帝笑的都合不拢嘴,整日的陪着皇后娘娘,就是端茶递水也恨不得代劳,让许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说皇后娘娘实在是运气,能天下之主这般宠爱。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的,等着皇后肚子大起来之后,就有大臣说当初让赵璟摄政是因为担心皇帝身子羸弱,无法负担繁杂的朝政,如今既然皇后娘娘有了身孕自然就证明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了,是不是应该让皇帝亲政了? 一开始只是几个不起眼的言官,等着到了后面就连廖北也上了折子,让赵璟考虑下这件事。 不过皇帝显得很是无奈,特意找了赵璟说这件事,道,“叔爷爷,这根本就不是朕的意思。” 赵璟沉默了下来,自从和李清珮分道扬镳之后,就显得整个人有些过于沉闷,却是好一会儿才说道,“也罢,当初先帝圣旨也是担心你身体受不住,现在看来也是多余的了,陛下显然已经做好准备了,等着今年过年之后祭天,陛下就学着处理政务吧。” “这怎么行?朕可是什么都不会。” 皇帝虽然推辞,但是等着赵璟再三坚持,也就接受了。 等着皇帝走后,王总管气愤的腮帮子都鼓鼓的,道,“一群白眼狼,当初朝中混乱的时候不说要亲政,这会儿王爷都给理顺了,就要抢过来。” “王总管!”赵璟厉声打断道。 王总院显然也是憋的狠了,也不管了,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就算李大人那边……,这世上女子千千万,难道就没有一个合意的?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您说过要好好治理大赵的。” 如今朝政看着稳当了,其实依然是内忧外患,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崩塌,王总管觉得这个大赵就不能在交给皇帝了。 之前好好的大赵,不都是先帝给霍霍的,这父子俩就都不行!腐败恒生,国运衰败,这才好容易起了个头,说是交给皇帝亲政,皇帝还不是要仰仗首辅廖北? 到时候这大赵又是廖北的天下了,跟当初先帝在的时候一个长眠,这廖北要是能治理好,这大赵能成如今这番模样? 更重要的是,交了权之后,皇帝真的会善待赵璟吗?如果这亲政的想法是大臣主张倒也好,万一真是皇帝指使的?那就说明皇帝很有野心,而一个有野心的人,又怎么能容忍曾经的摄政王? 赵璟叹了一口气,道,“王总管你是只知道本王的,当初就没想过什么……”后来怎么就变了呢?好像是怕李清珮被伤害到,又想要让穆家伸冤,但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想要护着自己的在意的人。 但是当李清珮走后,赵璟忽然就觉得没劲儿透了。 *** 秦王正在书房和幕僚呼延淳说话,两个人都显得很强轻松惬意。 呼延淳笑着说道,“还是王爷棋高一着,这赵璟居然就答应放权了,要不是真的把一些事情交给皇帝,小的都怀疑这是做梦了。”说完就忍不住笑了笑,显得极度愉悦。“王爷怎么就知道赵璟会同意?” 秦王喝了一口茶水,道,“你们不了解我这位皇叔,他是我们家族中少有的重情重义的人。” “这怎么说?” “当初穆家不过帮了他一下,说起来做臣下的忠心为主不是应该?我那皇叔却觉得这是穆家对他的恩情,因为先帝不肯为穆家翻案,揪着穆家的案子就十年没有回来。”秦王说着放下茶杯,显然觉得赵璟的做法有些难以理解,“如今为了一个女子……,就这般灰心丧气。” 呼延淳看到秦王突然沉默了下来,忍不住抬头看着他。 秦王想要嗤笑赵璟为女色所害,但是想想自己对李清珮的心情,忽然就觉得有些理解了,只不过理解归理解,如果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秦王忽然就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总结一般的说道,“现在一切都很顺利,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把他手里的那件东西拿出来,那才是我们隐忍这么多年的原因。” 呼延淳辅佐秦王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显然也是有些激动,并没有看出秦王的小心思,道,“王爷可是要李大人那边尽快了。”   ☆、第90章 大结局 还是李清珮家附近, 那个简陋的茶楼,李清珮把手上的锦盒推到了秦王的前面,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要的东西。” 秦王显得有些激动, 他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等着看到锦盒里面泛黄的图纸, 手就抖动了起来, “真的是它……” “对,火铳的图纸。”李清珮肯定的说道。 十几年来, 秦王一直在研究火铳,不需要去鉴别,他自己都可以看出是否真伪, 因为里面好多内容都是他一直以来难以突破的部分。 就好像压在肩膀上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秦王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这东西真的这么重要?” 秦王喝了一口茶水, 才稳住澎湃的心情,说道,“你知道当初圣尊皇后是怎么打下来大赵这基业吗?靠的就是火铳。” 李清珮在大赵也是生活了许久,从来没有听说过火铳, 忍不住问道,“可是怎么现在没有了?” 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秦王显得心情很好, 他耐心的解释道,“原本是有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场兵变, 说起来也是丑闻。“秦王说道这里看了眼李清珮,随即一笑,道,”跟你说业无妨,都是自家人。” 李清珮避开秦王的灼热的目光低下头来。 秦王却浑不在意,他知道还需要时间,他可以慢慢的等。 “光宗皇帝原本是第三子,是没有机会继承大统,他却管着火铳军,那火铳军不过就五千人,却是赢了京都五万精锐守备军,逼宫成功。” 李清珮不知道居然还有这种秘闻,可是从来没有听过,不过一想也能理解,光宗上位之后肯定就把这一段给擦掉了。所以现在世人没有几个知道。 “光宗皇帝继承大统之后就有些疑神疑鬼的,怕是旁人也效仿,最后痛下决心解散了火铳军。” “那之后就没有火铳了?” 秦王说道,“光宗虽然解散了火铳军,但是又觉得真的就这样没了,着实可惜,毕竟火铳是大赵立业的根本,后来他就想了一个办法,把火铳图纸就留给下一个皇帝,这也算是自保的手段吧。” “就是说只有新帝才能得到这图纸是吗?那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赵璟会有?”秦王这时候只想满心的讨好李清珮,倒也没有任何的隐瞒,说出了宫中十几年前的秘辛,“你知道当初宪宗皇帝根本就想把皇位给赵璟的,结果中间却是出了披露,那时候宪宗皇帝病重,嚷嚷着要让先帝让出太子之位,太子很是尴尬,又觉得愤怒,皇叔知道这件事之后为了显示自己对皇位没有野心,直接离宫了,不久宪宗就驾崩了,但是……赵璟却是拿到了每一位皇帝才能得到的火铳图纸。” “这有点不合常理呀?”宪宗皇帝把火铳的图纸都给了赵璟,那就是下定了决心要把皇位给他了,怎么后来继承的还是太子? 秦王 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有人说,宪宗皇帝……死的有些不明不白。” 李清珮心中一惊,想要说话却看到秦王摇了摇头,她马上就低下头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算是不过去,真要挖出过往真相来,显然也是极为可怖的事情。 只是不管怎么样,赵璟都因为这样有了这个杀手锏。 原来这才是秦王和皇帝一直裹足不前,忌惮的原因? “不仅是图纸,如果我猜的没错,赵璟应该还有一只影藏在暗处的火铳军,这是每一位皇帝最后的保命手段。”秦王说道这里,温情的看着李清珮,柔声说道,“清清,下一步就是你要去找出这一只火铳军到底在哪里了。” 李清珮却冷着脸说道,“我把最重要的图纸都给你找来了,你却没有一点诚意。” “怎么?” “我怕王爷反悔,就像是以前一般,用了之后就把人丢了。”李清珮冷声说道。 “怎么会。” “那能不能告诉我,你制作火铳的地方在哪里?” 秦王原本想要拒绝,这是他最核心的秘密,也是这许多年来的心血,虽然没有图纸,但是他一直在找匠人研究,这件事自然不能让旁人知道,可是看着李清珮澄净的眼眸,他竟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随即想到李清珮居然连火铳图都偷来了,显然也是下定了决心要跟着他扳倒赵璟,为父报仇,而且他拿了这火铳图已经是胜券在握了,何必要让李清珮寒心? “秦王殿下还是不相信我吗?”李清珮的语气里难掩失落。 秦王听了马上道,“自然不是,正好本王要把火铳图带过去,你跟我一道去吧。” *** 李清珮没有想到这个地点竟然在秦王的墓地里!每个皇帝上位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建造自己的墓地,而王爷也是一样,基本生前就开始动工了。 而让李清珮侧目的是,每一个人对墓地都有点忌讳的,而秦王竟然在这里秘密的研究火铳,可见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已经是到了不折手段的地步。 秦王因为只是一个王爷,墓地比起皇帝来自然是小,但和普通人比起来也是很可观,当初他找了借口,说钦天监算过,不适合葬在皇家墓地群旁边,另外找了一块地方,李清珮坐着马车,足足坐了一天才到这个地方。 整个被挖空的山洞里,许多人来来往往的,忙的热火朝天,角落里放着半成品的火铳,时不时有人推着木车过去,上面也是堆满了各种材料。 这让李清珮想到了现代的兵工厂,等着秦王走到了一处房间内,是用木材临时搭起来的小屋子,在整个空旷的山洞里显得很是显眼。 里面走出来一个胡须皆白的老者,看到秦王显得很是熟络亲热,道,“王爷,您又来了,最近不忙吗?” “王老,本王给你带个东西。” 王老见到图纸之后差一点就晕过去,好半天才颤抖的说道,“终于等到了。”说着说着竟是真的就晕了过去……,秦王吓了一跳,忙喊了人郎中过来诊脉,好在不过是虚惊一场,郎中说王老是因为惊喜过度导致晕眩,身体并无大碍。 “王爷,老朽没用呀,这许多年,花了金山银山一般的花费,却是没有做出来,好在您终于找出了图纸,不然我就死了也难以名目。” 李清珮趁着王老和秦王在说话这会儿走出了木屋,这个山洞的照明用的是油灯,大量的黑色浓烟从上面冒了出来,仔细闻一闻还能闻到这种味道,除开工匠之外,隐隐约约似乎还听到兵士操练的声音。 绕过一个石柱,李清珮就忽然间听到震耳欲聋的的呐喊声,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瞧,旁边是一块空旷的场地,站着乌压压的兵士,瞧着起码也有三四千,正集体操练,李清珮也是见过兵士的,但是这里的和平时她看到的不太一样,随便拎出一个都显示出肃杀的狠辣来,显然每一个至少可以以一敌十。 忽然间肩膀被人拍了拍,随即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清清。” 李清珮一回头,看到秦王,她面色一冷,避开了他的触碰,道,“王爷,这里都是您的精锐?” 不用说了,这些人肯定就是秦王的私兵。 秦王兴致显然很高,笑着说道,“这就是本王这几年来的心血。”随即语气极度温柔,宠溺一般的说道,“清清,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都是因为你。你立了大功。” 李清珮僵硬的避开了秦王的视线。 等着李清珮回到了家中已经是接近深夜了,秦王依依不舍的把人送了进去,那目光充满了爱意,在月光中更显得风流倜傥,叫人炫目。 秦王笑着说道,“还记得咱们初见,你就扭了脚,还是本王送你回去的。” 那时候他年少,李清珮还是稚嫩的少女,虽然收为妾侍,但却是他第一个女人,是他心中所爱。 李清珮目光带着几分茫然,好一会儿带着几分悲凉说道,“当初王爷是不是早就设计好了,让我去求王爷。” 李清珮是因为母亲病重,且需要御医救治,不得不委身给秦王的,以前无论两个人如何,她都感激他的初心,而现在,如果这只是秦王的计划之一呢?她遇到的两个人怎么都是这样? 赵璟瞒着她的杀父之仇,并且还让她爱上了他。 而秦王呢?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棋子而已。 “是。”秦王倒是很坦诚,“我之前就知道你了,想着如何让你为我所用。” 李清珮终于明白自己一个普通女子,当然她的绝世容貌也是叫人觊觎的,但是能攀上当时高高在上的秦王,显然也并非运气。 秦王还想多哄李清珮,但是看她这般冷淡,想着来日方长就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第二天李清珮去上衙,刚出门就看到一个男子站在门口等着他,穿着件蓝色的官服,身材挺拔,看到李清珮走了过来,转过头,露出消瘦的面孔来,“李大人,许久未见了。” “居大人?”居然是一同在司正共事过的居一正。 居一正这些日子显然过的不太好,从他憔悴的面容就可以看出来,不过自从他的老师王延见被抓走之后就一直显得心事重重。 “李大人,能否找个地方,居某有些话要跟您说。” 这还是李清珮第一次得到居一正的正视,要知道他以前都是瞧不起女人的,更是觉得女官根本就是不应该的存在。 李清珮知道居一正无事不登三宝殿,领着进了屋。 等着到了书房,居一正半开了房门,看的李清珮一愣,他尴尬的说道,“瓜田李下的的……” 李清珮颇有些想笑,这时候居然还想着这个,果然一个人的思想是怎么也改变不了,不过居一正不算是一个坏人,她道,“一会儿天色就大亮了。”那意思就是有事快说。 居一正自然听出来了,道,“李大人,我长话短说,上次不是跟你说我老师王延见的案子有问题,我相信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他向来节俭,曾经因为俸禄发放的晚了吃了一个月的咸菜,绝对不会贪污的!”一个内阁大人竟然这般节俭,确实是很清廉的官员。 王延见的案子已经判了,是秋后问斩。 李清珮沉默了下来。 居一正也知道自己的几句话不可能让李清珮相信,从胸口拿出一封泛黄的书信来,道,“我费了许多心血,终于找到了证据,李大人看了就知道了。” 李清珮拿起信封,打开…… 好一会儿她才震惊的说道,“这是秦王的印章?” 居一正道,“正是。” 里面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秦王指使王延见收受贿,以资助他,李清珮马上就明白了。今天看到的那些半成品火铳,还有三四千的精锐兵士,没有钱又如何养得起?所以他就指使王延见去贪污,收受贿。 “即使这样,王大人也是脱不开身。” “我相信老师肯定有苦衷,应该是有把柄抓在对方的手上……”居一正苦口婆心的说道,“李大人,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只是官员贪污只是贪财,但如果是一位王爷,那可就是心怀野心了。” “我知道以前做的不太地道,但是看在都是在为朝廷的份儿上,能否请李大人把这封信交到摄政王手上,我不求老师能官复原职,毕竟不管他有什么内情,确实是贪污了,但是起码可以免掉死罪吧?” 这个男人抛弃了自己所有的傲气,只想为自己的老师走出一条活路来。 等着到了衙门,李清珮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写错了好几个字,不断的想起居一正的话来,“秦王这个人私欲太重,又缺乏魄力,他要当权,这个朝廷还能走下去吗?肯定会和稀泥,到时候这些百姓又要有苦日子了,而现在我们需要更雷霆手段,不怕改变的人,摄政王就是最好的人选。” 这不是李清珮第一次听到别人夸赵璟。 虽然因为赵璟过于严苛,许多人都觉得太较真了,但是不得不说赵璟的素清让朝廷也变得更加稳固了起来。 李清珮忽然起身,走了出去,门口的衙役问道,“大人,您去哪里?” “我要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是最后一章了。   ☆、第91章   第91章   李清珮还没入宫就被人截住了, 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宫女, 她显得有些紧张, 似乎是第一次面对像李清珮这样的女官,但依鼓起勇气磕磕巴巴的把来意都说了, “李大人, 奴婢是皇后派来请大人的。”   李清珮很是诧异, 她不知道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皇后为什么突然找她,但是想来也是有要紧事, 不然也不会这般突然的找来。   等着李清珮跟着那宫女去了。   另一边赵璟正在皱眉听王总管说话, 他很快就打断了王总管的话说道, “您是知道我的, 我要是真志在这里,何必等到现在只当一个摄政王?”赵璟有很多次机会名正言顺的拿到皇位, 可是他都推拒了。   王总管很是郁结, 苦口婆心的说道,“王爷, 小的都知道,可是您现在和以前又不一样,您以前可是握着火铳的图纸,不管谁在位总是会忌惮王爷, 有保命的手段, 现在可真是……,李大人不清楚这些来跟王爷要火铳图纸,您就真给了!万一陛下真要找茬, 又或者秦王对王爷心怀不轨,我们要如何自处?”   赵璟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王总管,本王不准备在大赵了,想要出海。”   “什么?”王总管总觉得赵璟这些日子显得郁郁寡欢,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了这个打算,“王爷,你要出海?”   “对,以前也不是没去过,可能有生之年都不会回来了,您照顾我了这许多年,我也不放心您在这里,就跟我一道去吧。”赵璟显然是想了许久,很快就道出了计划,“等这边事情交给新帝,就走了。”   “王爷……”   “什么都别说了,我意已决。”赵璟觉得自从和李清珮分开之后就陷入了低潮,做什么都没劲儿,就好像站在一片荒芜之中迷失了方向,原本的踌躇满志都变成了深深的无力,而离开这个伤心地,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王总管气的不行,却也是无可奈何,他们赵家竟出痴情种子,不说远的□□皇帝,一生只有一位圣尊皇后,恩爱一世,留下佳话不说,就说如今的新帝,也是为了所爱,直接夺□□,情深难移,根本就和前朝那些三宫六院的,嫔妃无数的皇帝不同。   李清珮从皇后的居所出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些难以置信,“李大人,王爷曾经救过我,我都记得,一直不知道如何还了这份恩情,如今却是再好的机会了。”当时皇后的表情显得有些讽刺,“皇帝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他想要稳固皇权想了很久了,更是心里嫉恨王爷的霸占,要真是让皇帝亲政,恐怕第一个不会饶了王爷。”   “睿王素来听李大人的,还请李大人去劝劝王爷,不要轻易放权。”   像是理解李清珮不理解的心情,皇后艰涩的笑,露出恨意来,“陛下毁了我一生。”   “我本该像是李大人这般在朝中为官,造福百姓,和夫君……,我们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为了让我参加科举,他付出那许多,谁知道却是如今这般,即使重逢也只当不识,当做路人。”   李清珮知道皇后的夫君是她以前的丈夫,听了顿时就难受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全然相信皇后所言。   因为皇后如今还有了身孕,皇帝又是独宠她,对她千依百顺,皇帝亲政之后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却这般阻拦皇帝亲政。   无论是感情上,还是事情的根本上,皇后都没有理由撒谎。   李清珮原本有些犹豫的脚步越来越稳,转过头就去了赵璟办事的大殿。   王管事看到李清珮的时候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道,“李大人,王爷正是等您呢。”   赵璟看到李清珮走了进来,背对着门外太阳,像是洒了一层金粉一样,朦朦胧胧的,纤细婀娜的身姿,就这样款款的而来,他的目光就黏住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开。   李清珮虽然想要冷着脸,但看到这样的赵璟,居然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   春和三年,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秦王被发现私自研发火铳,又私养兵士,此乃欺君大罪,被贬为庶民,流放辽东。   春和四年,皇后所生的长皇子因为羸弱早夭,新帝伤心欲绝,一下子就病倒了,到了年末终于支撑不住,驾崩。   春和五年,摄政王赵璟继位,改年号为永始。   永始元年秋,太阳高高的挂在半空中,带出秋老虎的炙热来,李清珮穿着一件蓝色的常服,坐在城外的十里亭里接过对面的男子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道,“陛下,微臣这一去就少则三年,还望陛下珍重。”   原来对面这男子竟然就是当今的皇帝赵璟。   赵璟也穿了一身的常服,只是常年上位者特有的高高在上,还是难免显露出来,如果不说话的时候,就会让旁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   只不过那是旁人,对于李清珮来说,她却是毫无顾忌。   赵璟还没说话,旁边的王总管急道,“李大人,您这一外放就是要三年……,回来的都是快奔三了,旁人这个年纪都可以做祖父母的年纪了呀!”他们陛下可是快四十了呀,真还没成亲,到底要不要怎么办!   李清珮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潇洒的起身,朝着赵璟挥了挥手就出了亭子。   王总管跺脚,道,“陛下,您怎么什么话也不说?”   赵璟不舍的看着李清珮利落的上了马车厢,之后越走越远,像是一只飞鸟飞出牢笼,那样的恣意洒脱,直到看不到为止,忍不住难舍的情绪,转过头对王总管说道,“说什么?朕对清清说过,朕会一直等,等到她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在李清珮将计就计,找出了秦王窝藏私兵的地方之后,就和赵璟里应外合铲除了秦王这个棘手的钉子。   新帝显然也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被暴露了,一直惶惶不安,等着皇长子早夭就受不了打击直接走了。   终于赵璟继承了大统。   只是两个人感情却好像是回不去了,因为李清珮怎么也无法忘记杀父之仇,赵璟也不去逼,只这般默默的守着,直到李清珮被外放道苏杭去担任节度使。   王总管还以为赵璟会不同意,谁知道不仅没有阻拦,还亲自来送!   ***   马车里坐着郭氏并另一位容貌端庄,气质锐利的女子。   等着李清珮上了马车,那气质锐利的女子说道,“李大人,您真决定要外放三年吗?真的不管陛下了?你舍得?”   “皇后陛下不是也放下了宫中的荣华富贵,只甘心做一个地方上的主簿,怎么还问我舍不舍得?”李清珮笑着说道。   原来这气质锐利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先帝的遗孀,皇后白静澜。   白静澜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大人好一张利嘴,下官甘拜下风。”那神态语气,全然的轻松自在,好像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重担。   李清珮看着就露出满意的笑容来,白静澜帮了她和赵璟许多,要不是当初白静澜通风报信,两个人还不至于那么快就铲除掉了秦王。   “你不打算去找……”   白静澜脸上一僵,好一会才低下头,难过的道,“他早就娶了妻,孩子都有了,我何必去寻他?好在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李大人,真是多谢你。”   “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那就是多谢你和陛下。”白静澜很快就恢复了元气,促狭的笑了笑,显得有几分淘气。   李清珮无奈,转过头,却感觉到身旁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是郭氏,她忽然开口说道,“清清,你要是真的喜欢陛下,你就回去吧。”   “娘……”   当初郭氏知道杀父仇人是赵璟之后就气的不行,她还以为郭氏会坚持让她复仇,结果……,等着气愤过去了,郭氏和李念不知道怎么商量的,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让她放过赵璟,郭氏当时是怎么对她说的?她到现在还记得。   “你父亲的死说到底也不全是睿王的责任,就连我这个无知的妇人都知道,不能仿写皇帝的字体,他却在睿王的央求下写了。”   “不,娘没有不恨睿王,只是这一年娘看着睿王整治灾民,治理朝政,实在是难得的明君之才。”   “你不也常说,没有睿王这朝廷就会乱掉了。”   “娘想报仇雪恨,但是更知道什么事情比我的私仇更重要。”   李清珮当时就哭了很久,最后决定将计就计,找出秦王的造反的证据来,当然结果比她想象的还顺利。   只是她和赵璟却是回不到以前了。   郭氏温柔的笑,这些年她的脾气性情越发的好了,儿子争气,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大商贾的资历了,让她这个娘吃穿不愁,至于女儿更是她的骄傲,刚刚胜任了正四品的官职了。   而郭氏生活顺心之后,反而越发的仁慈了起来。   “你不也知道,当初把这件事主谋是赵健!”郭氏说道这里冷了声音,“后来怕你查到,灭掉证人的也是先帝,就是怕他老子赵健的事情暴露。”   赵健是神宗的名字,正是赵璟的侄子,先帝的父亲。   原来当初李清珮的父亲被杀也是神宗的手笔,他见父皇日益喜欢赵璟,怕是皇位不稳,等着得知李清珮的父亲的会仿写皇帝的字体,就冒名让人给李清珮的父亲李唐送信,让李唐写了一张假的遗照,准备留着当最后的手段。   万一皇帝传位给了赵璟,他就拿出这一份仿写的来,证明自己才是正统。   那之后又怕李唐泄露,自然是杀人灭口了。   所以虽然是赵璟引出来的,但实际上真正杀害李清珮父亲李唐的凶手是已故的先帝父亲,就是神宗。   李清珮道,“娘……,我知道你只是希望女儿放下心结好好的过日子,可是我自己放不开,再等等吧,兴许过阵子我就想开了。”   因为当时不管怎么样,即使无意,赵璟也是参与者,这也是赵璟一直以来不敢告诉李清珮的原因。   李清珮撩开车帘,看到越来越西下的太阳,映出霞光来,照应的四周满是晕染过红色,十分的美丽,终于露出笑脸来,她想……,如果赵璟在等她三年,到了四十也没有娶妻,她就同意了吧。   永始四年,皇帝迎娶当朝三品礼部侍郎李清珮为后,同一年诞下皇长女。   永始十二年,皇帝唯一的女儿,皇长女赵端若被册立为太女。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留言送红包哦。 本书由 沈秋珏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