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人间四月天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尚书夫人总打架》 作者:不信邪 作品简评: 现代不良校霸栗夏一朝穿越古代,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小弟,恰好碰上古代版改革开放,皇家技校拔地而起,栗夏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加重厚板砖,觉得自己的时代终于到来了。本文女主怼天怼地怼皇帝,优缺点明显,直到碰上那么一个能管制自己的人,彻底开始了一段互掰三观的搞笑之旅。 本文轻松逗趣,行云流畅,看似欢愉的背后,却藏着感动或发人深省的小伏笔,实在是一部充满套路与反套路的逗趣之作,是一本精彩绝伦的好书,值得一读! ================== 第1章 论投胎的重要性   “娘的肝儿宝呦!”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栗夏听见的就是一道尖锐的哀嚎声。   “我可怜的儿哦!”   那女人似乎还在叫,栗夏有些头痛,睁开眼睛恍惚的看见一大片绯红的薄纱。   “别嚎了。”栗夏艰难的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又稚嫩又沙哑。   一个女人趴在她床边,画着顶顶精致的妆容,干嚎了半天就是没有一滴眼泪。   “夏夏,你醒了啊?”女人揉揉自己的眼睛,胸前一片汹涌让栗夏瞪大了眼睛。   她不过是因为参与校园群架后脑挨了一板砖而已,怎么一睁开眼睛世界都变了呢?   栗夏一咕噜就从床上坐起来,四处的看了看。   摄像头?   呵呵,不存在的!   “美人,这是哪朝啊?”栗夏懵懵的转头去看那大胸妇人。   “这是大怀三年啊,夏夏啊,你烧糊涂了吧?”美妇人眨眨眼睛,“可还要再睡一会儿?”   好吧,穿越成教科书的年代,从而拥有先知的能力方便抱大腿?   没可能的!   栗夏在心底抱头痛哭,为什么?为什么穿了?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会去做不良少女,努力做一个奋发图强的超级学霸,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好想念你啊!   “夏夏,你饿不饿?”美妇人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要不要喝点糯米粥?”   看着这便宜娘,栗夏心头有点感慨,她在现代的时候,爸爸去世的早,妈妈收拾好自己的行礼就跟着男人跑了,不然之后她也不至于长歪。   “不用,我不饿。”栗夏放柔了自己的神情。   “可是,可是,娘饿了,如果你好了的话?能不能帮娘去厨房端碗鸡汤过来?”美妇人讨好的笑。   栗夏:“……!”母爱什么的,看来和她是没多大关系了。   “夏夏,你有没有再听阿娘说话啊?”美妇人不高兴了,“隔壁的柳红在小厨房呢,阿娘素日里和她最不对付了,阿娘要是去拿东西的话,肯定会被她欺负的,好夏夏,你就帮阿娘去拿一下好吗?”   栗夏这才从被穿越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她扭头,抬起自己的手,小小的手掌,却瘦的可怜,胳膊上还有几处青紫的痕迹,顶多也就四五岁的年纪。   这妇人自己都对付不了的狠角色,让她一个小孩儿去?   还有柳红这名字是什么鬼?   栗夏慢吞吞的起身穿好鞋子,就看见那美妇人变脸一般的,开心起来,“阿娘就知道还是我们夏夏最乖了。”   等她打开大门之后,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胭脂水粉的气味。   栗夏的脸一下子变得黑红,什么叫做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如果你穿越而来,变成青楼女子的孩子,且……你的娘亲还不是青楼的头牌该当如何?   “呦,这不是雪姨家的吗?怎么?不烧了?”一个细细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你家娘亲呢?”   栗夏顺着这声音望过去,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紫色轻纱的女人抱着自己的酥胸盯着她看。   “贱丫头,你娘人呢?”那人对着她挑了挑自己的下巴,神情倨傲。   栗夏下意识的转头,却听见‘砰’的一声,那房间的门已经被她那便宜娘毫不留情的给关上了。   “瞪什么瞪?”那女人忍不住用指头戳了戳栗夏的脑袋,“几天没教你做人,就敢和你柳红姨呛声了不成?”   栗夏被那一指头戳的差点没趴下。   “一个半老徐娘还带着一个累赘,死活赖在我们群芳居,真是没脸没皮。”柳红对着躲在门里的雪姨冷嘲热讽,“真真是个没眼力劲儿的,呸!老东西!”说完她还在门上吐了一口口水。   “小贱皮子,去给你柳姨拿点燕窝粥来。”她想伸脚在栗夏身上踹上一脚,但多年来的群架经验让栗夏完美的躲开了。   一路顺着饭香找到了小厨房,栗夏的心口还砰砰直跳。   不是被吓的,是被气的。   看来这鬼地方是不能再呆了!   那个叫雪姨的,根本就不喜欢她。   把孩子推出去当挡箭牌,任凭别人对自己的孩子拳打脚踢?   这都不能算是一个母亲。   看来还是要考虑自己出去闯荡了。   虽然她年纪小!   应该不会遇到人贩子什么的吧?   “这不是雪姨家的夏夏吗?”一个长脸婆子笑眯眯的看着她,“今天来拿什么啊?”   这婆子还算是和善。   “柳姨说让我拿燕窝粥,我娘想喝鸡汤。”   长脸婆子用饱含同情的目光看着她,然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将东西都给她装好,“拿去,小心些,别洒了,这鸡汤你也喝点,别每次都看着你娘喝。”   好吧,那便宜娘居然连口鸡汤都不给她喝。   不能忍!   拿着两碗东西,栗夏走到拐角处,先打开燕窝粥,努力的酝酿了一下,然后‘呸’的一声,在里面吐了一口充满着艺术气息的口水。   滑腻香软,糜而不烂,恩,好粥,栗夏笑出一口小白牙。   然后又掀开鸡汤的罐子,捧起来,咕咚咕咚,将里面的汤汁全部喝完,只剩下几块鸡肉骨头了,才冷笑着将盖子合上。   她先将粥送给了柳红,顺便又挨了她一指头。   早知道该多吐几口,一口真是太便宜她了。   栗夏愤愤的想着。   “夏夏,你怎么才回来?”雪姨走过来,一把拿起她手上的鸡汤罐子,“阿娘都要饿死了,阿娘可是因为生你,这身形才会变得臃肿的,你可不能不孝顺阿娘。”   她一边说,一边掀开那罐子的盖子。   姣好的面目瞬间僵硬。   “汤呢?”雪姨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伸长的一截脖子上,露出一个红色花瓣形的胎记,“是不是你自己给喝了?”她的眼神凶狠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刚刚温和的样子。   栗夏心中一片冰冷,脸上却做出委屈害怕的样子,“是,是隔壁的柳姨给吃了,阿娘,阿娘对不起。”她拼命挤出两滴来自眼睛的水。   雪姨眼神阴晴不定。   “阿娘,你怪我吗?”栗夏小心翼翼的牵起雪姨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   雪姨慢慢的蹲下来,没什么表情。   “夏夏,鸡汤是你喝了吧?”   栗夏照着台言小女主的样子,做出捧心状,“怎么可能呢阿娘,我怎么会偷喝你的鸡汤呢?”这便宜娘的身材好,会不会是那种胸大无脑型的?   “夏夏!”   “恩呢!”   “你说话一股子的鸡汤味你自己知道吗?”   栗夏:“……!”   最后,栗夏顶着盘子在厅堂跪着。   来来往往的都是这里的姑娘,看着她的眼神有同情也有不齿,直看的栗夏就想撸袖子和她们狠狠的干上一架。   “贵客这边请。”   老远的,栗夏就听见一道谄媚的声音。   她扭头看去,正好就看见一个画着大浓妆的妇人迎着另一个穿着得体的妇人进来。   “柳嬷嬷,不知您这次来是有什么吩咐啊?是不是那边缺人了?”浓妆妇人将自己的腰弯的不能再弯。   “有合适的丫头吗?长公主殿下近日心情十分不好。”那个叫做柳嬷嬷的人眉头紧皱,“你们上次送去的丫头,都太不机灵了。”   “都说这京城四五岁的女娃就属你这儿收到的最机灵,我这才找上的你,没想到送过来的都是蠢的。”柳嬷嬷摸了摸自己的手,眉眼十分冷淡。   浓妆妇人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明明那柳嬷嬷也没说什么严重的话。   这柳嬷嬷背后的主子是当今长公主殿下,本来也是位风华无双的主,但这些年人变得疯疯癫癫,还总要找自己的女儿。   明明自己的小郡主就在身边,底下的人没法子,只好到处搜罗四五岁的女娃娃去讨韶华公主的芳心。   她这可是京城最大的艺楼,那些个没爹娘的女娃娃她们这儿可是可劲儿的找,想着从小□□的,潜力都在往后。   柳嬷嬷找过来的时候她还暗自欢喜了很久,女娃娃可劲儿的送,只是韶华公主似乎怎么样都不满意。   “是,是小人的错,小人这就……。”   “那是谁?”柳嬷嬷不耐的将她的话打断,食指遥遥伸出,指的是栗夏的方向。   “哦哦,那是我们这边姑娘的娃娃。”浓妆女人看了栗夏一眼,怒叱道:“还不滚下去,碍着贵人的眼看我不让你阿娘打死你。”   栗锦抿唇,颤巍巍的站起来,本来就瘦,又是大病初愈,这一站眼睛都黑了,整个人就往前面扑过去。   “嬷嬷,这人怎么和乌龟一样呢?”   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来,带着几分直白的嘲笑。   栗夏抬头,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锦缎的小姑娘,白白胖胖的,和她一个年纪。   眉心一点花瓣的胎记,更显得她艳丽无比。   小姑娘哒哒哒的跑到那柳嬷嬷的身边,摇着她的手,“嬷嬷,你看,那女孩好丑啊,又瘦又小,还灰扑扑的。”   那柳嬷嬷却是没有理会那小姑娘,正惊疑不定的盯着栗夏看。   丑?   她只是瘦了点好吗?   五官还是很漂亮的,她自己照过镜子的!   抿了抿自己的唇,栗夏笑眯眯的开口,“小姐姐你好漂亮,尤其是眉心那个花瓣。”   小姑娘欢喜的嬷嬷自己的额头,“你这样的平民自然是比不上本郡主的。”   呦,还是个郡主呢!   “是呢,真漂亮。”栗夏觉得自己的语气都掺了甜蜜的□□,“我娘亲脖子上也有一个这样的印记呢,和姐姐你的一模一样。” 第2章 这是个潜力腿儿   小姑娘不高兴了,“你胡说,本郡主这个是独一无二的。”   栗夏当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去争辩,视线转到那柳嬷嬷的身上,果然见到那柳嬷嬷眼神晦暗,似乎是很震惊又一脸惊疑的样子。   有胎记的人本来就少,更何况是这种相似的胎记。   而且,栗夏觉得雪姨对她的态度一点儿都不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好孩子,你过来,嬷嬷看看。”柳嬷嬷回过神来,对着栗夏招手。   栗夏很乖巧的走过去,柳嬷嬷俯身,目光如炬的在栗夏的五官上扫过。   然后,栗夏就看见这个叫做柳嬷嬷的面上缓缓的露出几分惊恐又狂喜的神色。   “好孩子,你娘亲是谁?”柳嬷嬷拉过她的手。   “我娘亲是这里的姑娘,叫雪姨。”栗夏眼神清澈分明,内心却是草泥马奔腾呼啸。   这是几个意思?   这是什么展开?   关于千金小姐和平民丫头的身世之谜?   “这个小姐姐长得和我阿娘好像啊。”栗夏在小郡主心口插上了隐形的一刀,“好羡慕你啊,院子里的人都说我和我阿娘长得不像呢。”又是一刀,刀刀见血。   她又没说错,雪姨白白胖胖的,这小郡主也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哪里不像了?   反倒是她,吃的不好,又瘦又小,身上还有许多伤痕。   虽然身世掉包的概率挺低的,如果真的是栗夏想多了,那也没关系,她一个孩子,能知道点什么?   而且雪姨本来就不喜欢她,也就不存在事发之后有没有芥蒂这回事儿了。   “王妈妈,还不快去把那个叫做雪姨的女子叫出来?”   雪姨很快就被人带来,许是太久没有到这么热闹的前厅来,她显得畏手畏脚。   “妈妈,有事吩咐吗?”雪姨紧紧的低着头,在余光扫到栗夏的时候,皱眉,“是不是夏夏给你添了什么麻烦,我回去就教训她,妈妈……。”   “你抬起头来。”   柳嬷嬷开口,打断雪姨诚惶诚恐的话。   这柳嬷嬷是宫里的人,和贵人打交道多了,自然是自带几分威严沉稳。   雪姨颤巍巍的抬头,柳嬷嬷在看清她面貌的时候面色就稳稳一沉。   “把你脖子露出来。”柳嬷嬷走近几步,抬起雪姨的脸,将她的领口一扒拉,就看见一片花瓣印记栩栩如生。   一瞬间,柳嬷嬷的眼神变得阴寒无比,她回首,目光复杂的看了小郡主一眼。   小郡主被看的有几分心慌,却仍旧硬着嘴支使柳嬷嬷,“嬷嬷,那女人脏的很,你别碰她,免得脏了你的手。”   呦呵,栗夏乐了,她这么个小豆丁,居然也知道这女人脏的很?   柳嬷嬷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小郡主应‘是’,而是想起了自家主子生了小郡主之后的种种举动。   原先……她觉得应该是自家主子疯了,如今看来倒是未必。   “这是你女儿?”柳嬷嬷看向栗夏。   “是,这是小人的女儿。”雪姨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今年四岁了。”   “阿娘,你莫不是记错了吧?”栗夏阴测测的盯着雪姨,“今儿个阿娘还和我说,夏夏是五岁的大姑娘了,要能帮阿娘做事了,不是吗?”   想混淆她的年纪?   想得美!   她爷爷可是老中医,别的没学,这摸骨龄的本事可是不会错的,她这原身,明明就是五岁。   柳嬷嬷的目光瞬间就如同刀片一样,“这位是长公主的女儿,安和郡主。”   雪姨抬头看了安和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一瞬间的怔忪。   “你不要看我。”安和却厌恶的皱眉,“六公主说了,你们这些勾栏人都不是好东西,本郡主哪里是你这狗眼能看的了?”   雪姨用力的抿了抿唇,“是,郡主说的是,是小人越矩了。”   栗夏想了想,对安和说:“小姐姐,你不要这样说我阿娘,我阿娘对人很好的,而且我阿娘又没有得罪你。”   怼吧怼吧,反正她最喜欢看大戏了。   “哪里轮到你和我说话了,给本郡主滚开。”安和从来都不喜欢有人和她辩驳,小胖手一伸,就要去推她。   栗夏要是被这个小豆丁推倒也就不用混了,枉费她二中一姐的称号。   不过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她潇洒转身三百六十度,飞扬起自己的小碎发,端正的摆好一张装比脸的时候。   她撞上了从后面走上来的人,脚下一拌,节奏都被打乱了,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把人压在身下了。   “对,对不住。”栗夏的头一阵阵的发晕。   她闻到清冽的冷香,对上的是一双紧紧闭着的眼睛。   刺目的红色在栗夏的眼前晕开,她的手肘,打在了别人的鼻子上。   “靳哥哥!”安和尖叫一声,连忙跑过来,递上她自己的小手帕,“靳哥哥你流血了!”   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清瘦俊逸,一双眼睛格外漂亮。   栗夏在心中鼓掌,很好很禁谷欠。   “公子。”柳嬷嬷先是将栗夏拉起来,才看向那个流了一脸血的少年,“你怎么过来了?”   “义父让我去公主府送点东西,带回去给长公主殿下。”   “路过这儿的时候看见了公主府的马车停在外头,便进来看一看。”   少年开口,声音很好听,可能是在变声,所以有点微微的哑。   “既然嬷嬷在,由嬷嬷带回去也一样。”   “苏靳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公主府啊?”安和显得很兴奋,双眼带着几分崇拜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我一直在等你呢。”   柳嬷嬷的神情有几分尴尬。   “郡主,公子不回公主府了,他现在住将军府,以后也住将军府。”柳嬷嬷接过苏靳递过来的东西,对身旁的安和这样说。   安和皱紧没有,一把甩开柳嬷嬷的手,“刁奴,乱说,苏靳哥哥是我以后的夫君,怎么可能不回公主府。”她气的眼圈儿都红了。   天呐,六翻了简直,栗夏在心中默默的为安和小郡主鼓掌。   霸道郡主爱上我?   就在小郡主撒泼的时候,苏靳已经擦干净自己的脸了。   “郡主慎言,我和郡主清清白白,担不起这两个字。”苏靳眉眼冷凉,看着安和的神情没什么波动,就像是看一桩木头一样。   栗夏快被这逗疯了。   一不留神,嘴上的笑意就露了出来,还被视力1.5的安和给看见了。   “贱婢,你笑什么笑!”她恼羞成怒,挑了一个最软和的柿子捏。   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就准备去打栗夏。   手被栗夏稳稳的捏住,“我阿娘说了,打人不好的,贵人,你就不要和我计较了好吗?”栗夏放软自己的声音,盯着安和的眼神却不怎么友善。   安和见她看起来瘦瘦的很好欺负的样子,力气却是很大,抿了抿唇,就低头猛地对栗夏的手咬过去。   这一举动终于是唤醒了栗夏作为一姐的身体记忆。   咬人,扯头发,扇巴掌,这是女生打架的必备啊!   下意识的,她已经一把抓起了安和的领子,将她整个人狠狠的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安和跌了一个狗啃泥。   全场几乎是肃静了好几秒。   果然,是要这么简单粗暴吗?   “啊!”尖锐的声音刺入栗夏的耳朵里,“嬷嬷,快,快杀了这个贱婢,她居然敢推我!”   柳嬷嬷神色不明,叫人去将安和扶起来之后,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要不要回去禀告公主,然后再叫人查查这小丫头的身世呢?   毕竟,这和公主殿下长得实在太像了。   “靳儿,公主府的人在里面吗?不过是看一眼的功夫你怎么这么慢?”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还有金戈碰撞的声音,叮叮咚咚的。   苏靳敛下眉眼,对着来人行了一礼,“义父。”   来人是个青年男子,大概三十左右的年纪,肤色有些偏黑,身材……很好,五官端正,眼神凌厉。   “栗将军。”柳嬷嬷吃了一惊,对着来人行了一礼,“是老身的错,请将军恕罪!”   性栗?   本家啊!   栗夏睁着眼睛偷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反而是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安和,一脸不知所措,死死的低着头,像是怕极了的样子。   栗行风看了一眼安和,眼中有一抹不甚高兴的神采。   “安和,不和为父行礼吗?”栗行风板着脸。   卧了个大槽!   栗夏一抖,这老爹来给小丫头撑腰了,她还有活路吗?   “父,父亲!”安和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栗行风不悦的皱眉。   这女儿,从小就畏他如虎,一点儿都不像自己的性子,典型的欺软怕硬,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反而从小就对她亲近不起来。   “你刚刚口口声声的要打杀谁?”栗行风看着安和,“年纪小小就不把人命放在眼里,韶华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这下是柳嬷嬷和安和的脸一块儿白了。   栗夏乐了,呦,看来这小丫头不得宠啊。   正松了一口气,身子却猛地被人拽住,往后一拉。   然后一个大耳瓜子就抽了上来,用了十成十的力,直把栗夏打的重重的往地上砸去。   一片热辣里,她看见雪姨扭曲的脸,和她扬起的手。   “死丫头,你哪里来的胆子去推郡主!”她一脸悲怆,然后对着栗行风就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响头,“大人,是我女儿不懂事,和小郡主没有关系,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丫头一般见识了吧?”   妈!个!鸡!   这个二货。   栗夏捂着自己肿起来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雪姨。   人家没有和她一个小孩计较的意思,反而是在教育自己的女儿,现在,雪姨是在为安和开脱?   栗夏浑身都在发着冷汗,一阵一阵的。   她觉得,如果这个女人不是她的母亲那还好,要是是的话,那绝对是那个叫做夏夏的女孩一生的悲哀。 第3章 不如打架   栗行风脸色复杂的看着雪姨,这女人……约莫是疯了吧?   “阿娘!”栗夏捂着脸,低着头。   雪姨盯着栗夏,眼中有些愤怨,“快给小郡主道歉。”声音严厉。   栗夏抬头,眼睛又清又亮,直直的看着栗行风。   明明只是一个五岁的小丫头,眼神却让他觉得欢喜,是那种纯粹的欣赏,还有几分亲近,因为栗夏的眼睛,长得和那人的眼睛真像。   不!   不只是眼睛像,鼻子,嘴唇……至于脸部的轮廓。   栗行风突然浑身发冷,心口却像是烧起了一把烈焰,夭夭灼灼。   恍惚之中,他想起那人在合离之前疯疯癫癫的话。   “我们的女儿没有了,走丢了,我的女儿,是因为你才会弄丢的。”   明明,安和就在他们的身边,那人却像是笃定了这个理儿一样的不依不饶。   “你……。”栗行风想开口。   栗夏却突然出声,“将军,你是将军大人对吧?行军打仗,保家卫国!”最后几个词儿说的铿锵有力。   “是!”栗行风端正态度,即便只是和一个小丫头说起来,他眼底也有无上的尊严和骄傲。   “那将军认为我错了吗。”栗夏的唇抿的紧紧的,“小郡主辱骂我的阿娘,因为我阿娘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想动手打我,只因为我笑了一下,出手打人,打不过别人,被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雪姨这老女人在她面前玩心眼儿?   别逗了,她可是和正负班主任,教导主任,各路学霸校霸斗智斗勇的校园一姐,要是没点眼力劲儿,能潇潇洒洒一统校园吗?   像栗行风这种人,最看不上的应该就是阿谀奉承的人,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原则,这样的人反而在他眼中更为磊落。   “夏夏,你疯了吗?你和小郡主怎么能一样?”雪姨咬牙切齿。   那安和小郡主才是她亲生的吧?   这女人,呵呵!   “怎么不一样了?”栗行风瞪眼,“都是爹娘养的,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你身为一个娘亲,不护着自己的孩子,倒是让本将军开了眼界。”   他毫不留情的表达了对雪姨的不屑和厌恶。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栗行风满意的看着栗夏,“本将军觉得你很对我的胃口。”   这么一只明晃晃的大腿伸过来,栗夏不接就是傻子。   不过,她怎么觉得栗行风和她说了这话之后,他旁边那个清冷少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她一眼,不太让人觉得和善的目光。   “我叫栗夏,栗子的栗。”栗夏笑眯眯的。   雪姨的声音一下子就尖锐了起来,“不,不是,她不叫栗夏。”   栗夏已经对这个女人没有半点想法了,直接扭头冷笑着说:“昨儿个阿娘睡觉的时候不是说我是栗夏吗?难不成是阿娘说的梦话?”她自顾自的说完,又扭头对栗行风说:“将军大人,那我说错了,我不叫栗夏,我阿娘都叫我夏夏,我没有父亲的,所以没有姓氏,阿娘说了,梦里头的话做不得真的。”   她一个四岁的孩子,说什么都会被人理解为是真的。   栗行风在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就已经一言难尽了。   这天底下,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巧合。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安和似乎是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跑过来拉住了栗行风的手,“父亲?”她有些忐忑惊恐,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一样。   栗行风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白白胖胖的,眉眼,五官,都有一种惊艳夺目的感觉,不过……不像,不像他,也不像韶华!   “父亲,我们出去吧?我想回家了,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里。”安和死死的拽着栗行风的手,哀求到声音颤抖。   栗行风盯着安和的小肉手,又看了看栗夏。   栗夏心知火候还不够,立马就装作不经意的抬起自己的手挠头,宽大不合身的袖口落下,露出整只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刺的栗行风心头一颤。   “靳儿,准备一下,我们今日住这里了,叫人把这里围起来,一个苍蝇都不准给我放出去。”他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满脸煞白的雪姨,“至于这个女人,去给我好好的查,生孩子的那年,都在哪里做事,见了哪些人,最迟明日,我就要知道结果。”   苏靳面无表情的抬头,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的时候,看见那个可怜巴巴却无意间让所有人都陷入一种焦灼的女孩,似乎是弯了弯嘴角。   柳嬷嬷在后面惊出一身的冷汗,早在安和拉住栗行风的时候,她就已经悄悄的躲了下去。   “快,找人把这小姑娘的样子画一副出来,给公主殿下送过去。”   她支使身边的大丫头连翘。   连翘有些不能理解,“可是公主殿下如今不太清醒,能拿主意吗。”连翘是韶华公主的心腹,算是陪嫁丫头了,见过栗夏的容貌这这五年公主是不是的发疯,自然知道柳嬷嬷心中的猜疑。   “若真的是这孩子,为母则刚,公主殿下必然会清醒过来,这是一次机会。”柳嬷嬷眯着眼睛,“况且,这些年咱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小郡主长得和公主一点儿都不像,甚至公主讨厌她,将军也说不上多喜欢她,只是苦于咱们没有证据。”   越说,柳嬷嬷的眼睛就越亮。   自从安和出生之后,公主府就开始乌烟瘴气的,韶华公主大受打击,非要说自己的孩子丢了,还和驸马爷也就是如今的栗行风大吵大闹,终于还是合离。   想起性格小家子气甚至有些乖张暴戾的安和郡主,柳嬷嬷厌恶的皱眉。   如果安和真的不是公主殿下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这边的大人们个个都有自己的思考退路,栗夏却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雪姨被压下去了,她被栗行风的人带到了这小院最好的房间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前提是……如果没有那么一个美貌如花的小少年盯着她看就完美了。   “大哥哥,我想上厕所。”她决定还是去外面溜达溜达,一个公主一个将军,她也只是狗血小说看多了,刚刚脑袋一热才会把他们的思绪引导向那么一条歪路。   现在回过神来,公主的女儿哪里就是那么好掉包的了?   且不说里里外外侍卫戒备森严,就是那些小厮婢女,加起来都得多少双眼睛啊。   苏靳端着一杯茶,神情寡淡,伸出葱白的手指指了指一个小小的木桶,“上吧!”   上你妹啊!   栗夏咬牙切齿。   “人家是女孩子,阿娘说了,女孩子不可以当着男人的面脱衣服的。”栗夏笑的腼腆,装出一副柔弱小白羊的样子。   “阿娘?”苏靳笑了一声,“我倒是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你阿娘。”他看着栗夏的眼神带着深意和探究。   栗夏一噎,下意识的避开他的视线,“我自然是喜欢我阿娘的,虽然阿娘不是很喜欢我,不给我吃肉,每天都吃白饭,睡觉也抢我的被子,支使我跑腿,但我还是很喜欢她。”   神呐,她都要被她自己感动了,中国最美女儿有没有?   “呵。”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我对你的遭遇生不起同情,你也别在我这里上眼药。”苏靳放下自己手上的茶杯,认真的盯着她看。   踢到铁板了。   栗夏抿唇,听见苏靳接着说:“更何况,你家阿娘也不像是会和你说这样话的人。”他眼底带着挪揄,在栗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栗夏一把捞了过来,掐住了她的下巴,“我不喜欢心眼比我还多的人。”   ‘砰’的一声,房间的们被推开。   苏靳几乎是立刻,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改为摸上她一头乌溜溜的头发。   “靳儿?”   栗行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养子抱着一个小孩儿,不由得觉得万分惊奇。   苏靳微笑转身,眼角眉梢都柔和的不成样子。   “义父,我很喜欢夏夏呢。”他将视线落在栗夏的身上,嘴角微翘,“难道这就是合了眼缘的意思吗?”   这臭不要脸的。   栗夏噎的一口气没上来,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哈哈,是吧?”栗行风被这话取悦了,“这孩子讨人喜欢。”   栗夏是什么人?   给她点阳光她能返还整个太阳系好吗?典型的打蛇上棍。   马上就挣脱了腹黑少年的手,跑到了栗行风的面前。   “将军大人,心眼儿多是什么意思啊?”她用的是奶声奶气的声音,听的苏靳眉眼就是狠狠一跳。   “这话怎么说?”栗行风一把就将栗夏提溜到他的腿上。   “漂亮的大姐姐说,他不喜欢心眼儿多的人。”栗夏指着苏靳,笑的一脸腼腆。   小子,今儿个要是不让你跪下喊爸爸她栗夏就白活了十八年。   “哦?”栗行风眉尖儿轻轻的挑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养子,神情似笑非笑,这养子长得好看,小时候有人说他是姑娘,长大了就再没人说过,如今听来也是稀罕。   苏靳一脸的好脾气,站起来,走到栗夏的边上,“哥哥说的心眼儿多的人,是夏夏的阿娘哦,阿娘对你不好是不是?”   栗行风点头,那个叫做雪姨的风尘女子是挺讨人厌的。   说好,那就是她憋屈,说不好,那怎么都是她的娘,未免太薄情。   这个混蛋!   “我自然是喜欢我阿娘的,虽然阿娘不是很喜欢我,不给我吃肉,每天都吃白饭,睡觉也抢我的被子,支使我跑腿,但我还是很喜欢她。”栗夏露出一个温柔小意的微笑。“有时候打我,但是阿娘说了,这是为了我好,没人喜欢不听话的女孩子的。”   复制粘贴啊,这年头谁还没掌握个把的技能怎么的?   “岂有此理!”栗大将军气的拍了桌子,“疯女人,这样的女人也配做娘亲?”   “义父,夏夏还在呢。”苏靳微笑提醒。   栗夏苦脸,别在意啊,继续发飙啊,她最喜欢看别人撕逼了。   “义父何不先去问问那雪姨,夏夏么!”苏靳露出一个老少通杀的笑容,“我很喜欢夏夏的,我照顾她就好了!” 第4章 被一姐支配的恐惧   连翘看着座上的女人捧着画像,原本疯癫的眼神突然开始清明起来。   “公主殿下!”连翘看的眼热,眼圈红红的就跪了下去,“殿下,若小郡主真的在外面,被歹人所掳,那公主殿下千万要振作起来啊。”   她和柳嬷嬷都是看着韶华从一个端庄大气的长公主变成如今这幅阴晴不定的样子的。   韶华公主在五年前生产时伤了身子,足足昏睡了半年,醒来的时候满心欢喜的要看小郡主。   可谁知看了一眼安和,却疯疯癫癫的说这不是自己的女儿。   柳嬷嬷请了太医来看,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韶华公主有些神志不清,好生养着就能恢复了。   可这一养就是五年。   安和怎么会不是小郡主呢?   柳嬷嬷是亲眼看着产婆将小郡主抱出来的,更别说那时候的贴身大丫头浅香也在里头了。   “连翘。”韶华沉默了许久,慢慢的开口。   连翘浑身一颤,韶华已经许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   “殿下。”连翘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   “走吧,准备一下。”韶华抬头,一张蜡黄的脸暴露在正午刚猛的阳光下,眼睛却亮的出奇,“我们去接小郡主回来。”   这个小郡主,自然不会是安和!   ……   “将军大人,我能跟着你一块儿出去吗?”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送到苏靳手上,栗夏都要哭了,“我不喜欢待在屋子里。”   栗行风看着拽着他衣角的小丫头,难得的心软。   “好,走,我带你出去。”这是他对安和都没有生出来过的耐心,说来倒是也奇怪。   不过栗行风一向来都是随心的人,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   栗夏开心了,扭头对着苏靳露出一排洁白的小贝齿,似是炫耀。   出了门,栗夏看见好多士兵正在巡视。   “这些都是将军大人的小弟吗?”栗夏瞪大眼睛。   “不,都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栗行风解释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好笑,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懂他的意思呢?   “恩,就是家人对吗?”栗夏笑的眯起了眼睛,“将军大人有好多家人呢。”真是好一记马屁功,栗夏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   栗行风脚步顿了一顿,神色,明显愉悦起来。   栗夏是一个很通透的孩子,如果这样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就好了。   “将军,在下有事禀告。”有一个看起来军衔不低的人走过来对栗行风抱拳。   栗夏眨了眨眼睛,从栗行风的身上跳下来,“将军大人,你有事的话自己去忙吧,我自己玩儿就好。”   来找他的是军中副将,恐怕是和一些边疆的战事有关。   “你们两个跟着她。”他找了两人护着栗夏,“小丫头要是困了或是饿了,就去找你苏靳哥哥,知道吗?”   栗夏乖乖点头,内心默默吐槽,谁要去找那个不安好心的?   栗行风走远,栗夏盯着后面两个兵哥哥看了几眼,就拔开腿往前面跑。   她得回雪姨那儿,正好雪姨不在,她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去存点起来,万一这边事情弄巧成拙了,她也好跑出去自己过日子。   总比留在这里被雪姨折磨的好。   越想越欢快,两条小短腿顿时迈的飞快。   身后两个小兵目瞪口呆。   现在的女娃儿都这么能跑了?   要知道他们跟着将军,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安和郡主,整天都是娇娇的,脾气也挺大,不过小姑娘惯来如此,众人也都习惯了。   要是栗夏知道他们现在的想法的话,估计就会和他们解释,这就是野生和家养,写实和狂放派的区别所在了。   只是栗夏小脚刚刚迈进雪姨的屋子,就听见了‘乒铃乓啷’的翻箱倒柜声。   眉头一皱,栗夏一把就将内室的门推开。   箱子已经被尽数的翻了出来,雪姨的首饰被找出来,洒了一地,两个孩子正蹲在地上,使劲儿的将那些首饰扒拉到自己的怀里。   这两个孩子看起来也就七岁左右的样子,是对双生胎,两个小姑娘,长得白胖白胖的。   只是看着人的眼神却凶狠的很。   “你们拿我阿娘的东西做什么?”栗夏认得这两个小孩,是隔壁院子玉姑娘的两个双胎妹妹。   “姐姐说了,你阿娘得罪了贵人,这些东西与其白白浪费了,不如给我姐姐做点添头。”圆脸姐姐抬起自己的小下巴,神情要多倨傲有多倨傲。   栗夏一听就炸毛了。   什么鬼!   拿她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   对的,雪姨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从骨子里来说栗夏也是一个挺不要脸的人。   “把东西给我放下,我可以当什么都没看见。”栗夏开始撸袖子,开玩笑,之前面对那些大人,实力相差太悬殊,所以不能硬碰硬,同样是小孩,她可就不客气了!   “呦,你还想找我们打架呢?”圆脸妹妹在一旁惊讶的嘲笑出声,“你以前又不是没和我们打过,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我们一拳就能打翻你信不信?”说着她还比了比自己豆包一样大的拳头。   舞的那叫一个霍霍生风。   栗夏嗤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对着妹妹就先冲了过去,打架之前,话越多的人,死的就越惨。   她二话不说,先在妹妹的两只眼睛上砸了狠狠两拳,剥夺视力,看你怎么瞎逼逼。   然后一把就拽住妹妹的头发,往边上的桌角上狠狠一撞。   当然,撞的是身上,不会是看得见的地方。   妹妹惨叫了一声,被栗夏狠狠的推出去,瞬间抄起一旁的长棍子就在妹妹敦敦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眼看姐姐就要冲上来,栗夏又是狠狠一脚,揣在她的肚子上。   姐姐被她踹的飞出去,同时,她的肚子实在太软太弹了,栗夏人又瘦,踹了她一脚之后反而自己被弹出去,倒在了床脚,磕到了脸。   栗夏只听见自己嘴巴里‘咔嚓’一声,一阵尖锐的疼痛席卷全身,差点没把她眼泪给逼出来。   但是……这种时候,怎么能怂?   撸起袖子就是干啊,不然就只能被那两只熊孩子吊打了。   所以栗夏一点儿都不顾及自己的嘴巴发生了什么事,像颗小炮弹一样的就对着两姐妹冲过去。   站在门外的两个兵哥哥已经惊呆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眨眼,小瘦子就干翻了两个小胖子? 第5章 打趴她们   栗行风正好办完事过来看看栗夏,走到门口,还没推门进去,就听见栗夏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和嚣张响起来。   “服不服?”栗夏狠狠一掌拍在两姐妹的头上,“小屁孩儿来姑奶□□上动土,不知天高地厚!”   双生姐妹已经被打趴下了。   “双手抱头。”栗夏费力拖过一条凳子,哼哧哼哧的爬上去,咽下嘴巴里的血腥味,“给我蹲着。”   以前打群架总被人民警察叔叔这样教育,现在终于轮到她了。   两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栗夏那个火啊,一把就跳下去,又是对着两人的脑袋狠狠来了一击,“抱头,抱头,听见没?”   两人连忙抱头……抱头痛哭!   “把我阿娘的东西交出来。”栗夏钩钩自己的手指头。   两姐妹哆哆嗦嗦的从自己怀中把首饰交到栗夏的手上。   栗夏一边把那些首饰往自己的衣兜里塞,一边教育熊孩子,“别人的东西我不要,自己的东西保管好,你们的老师……恩,你们姐姐没有交过你们吗?”她气咻咻的,却觉得干了一架之后身心畅快。   两姐妹吸着鼻涕,呆呆的摇头。   栗锦觉得她们大概已经被打傻了,不过她是不会也心理负担的,毕竟这两货本来就不聪明。   站在门外的栗大将军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红光满面的推开了大门。   一推开门,就看见里面乱糟糟的场面,两个胖姑娘抱头蹲在墙角,栗夏老大爷一样的坐在高凳上,满脸血气势汹汹的教育她们。   兵哥哥:“……!”这年头连孩子都这么凶残了吗?行军打仗是不是带上孩子更有胜算?   “将军大人。”栗夏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有些尴尬的搓了搓自己的手,总不能是看见她偷藏首饰了吧?   栗行风干咳了一声,见她满脸血又皱起了眉头。   “你过来!”他皱眉,对着栗夏招手。   栗夏颠颠儿的跑过去,扬起自己的脸,觉得脸上黏糊糊的,就顺道摸了一把,满手心的血。   她瞬间就懵逼了。   刚刚打的太嗨,她居然见血了?   不应该啊!   栗行风一把就将她抱起来,仔仔细细的看着,“伤哪儿了?”   栗夏默默自己的脸蛋,没破啊,鼻子也没流血,对了,嘴巴,她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一圈,咯噔一下,一颗小牙被她卷了出来,吐在手心里。   “哦,牙齿被打掉了。”   她点点头,如是解释。   兵哥哥:“……?”这年头的小孩都这么坚强了吗?   “不过没关系。”栗夏捏紧自己的小拳头,意气风发,“这种人,就要一次打她服气,下次见到我就哭着喊爸爸!”   栗行风绷了半天都没绷住。   忍不住的嘴角上翘。   这小丫头很和她的胃口,尤其是这骨子痞劲儿。   他栗行风以前就是从最底层混起来的,什么吃饭要小口小口吃,说话要温和有礼,对欺负你的人,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屁话,有人欺负,就把他打趴下,还他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再蹦个屁!   如果栗夏真的是他的孩子就好了,他可以带上栗夏去他引以为傲的军营,教她骑马,射箭,不用学那些女红,不用遵从那些所谓的三从四德。   蓦地,栗行风身子一僵。   什么叫做他的孩子?   要是栗夏愿意跟着他走,那不是他的孩子又如何?   就好像当初收留苏靳一样,多一个义女又怎么了?   而且栗夏的母亲对她并不好。   “丫头,你想过你长大了要做什么吗?”栗行风盯着栗夏,两双相似的眼睛互相对望着。   “长大?”栗夏面上天真内心打鼓,这是做什么?突然转变为梦想模式了?   “当然是成为像将军大人一样厉害的人。”梦想哪儿有拍马屁重要。   安和是没有这样的口才的,她见到栗行风就露出畏惧的姿态。   所以,结果自然又是栗夏把栗行风逗的哈哈大笑。   “那你跟着我走,就能成为像我这样的人。”栗行风眸色复杂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栗夏眼珠子转了两圈,“我跟着大人走了,我阿娘怎么办呢?”其实栗夏真的不想管她来的。   但是没办法啊,谁让她给自己设定好的人设是懂事机灵的小仙女呢?   人设不能崩啊!   “你阿娘,我可以帮你问问她。”栗行风露出几分微微嘲讽的神色,“量她也是不会拒绝的。”   “真的吗?”栗夏眼睛都亮了,“可是我阿娘说,她拼了大力气生下了我,我就要照顾我阿娘,不能离开她半步,还有啊,我走了,谁给我阿娘去拿饭,隔壁的柳红姨再来叫门,没有我保护阿娘,那阿娘是不是会被打呢?我阿娘很怕疼的,不能被打的。”   她到现在可都没忘记那火辣辣的一掌呢。   在金大腿面前上点眼药也是好的。   “这个疯女人。”栗行风果然怒骂出声,“你身上这些伤都是哪儿来的?”   他撩起栗夏的袖子,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   显然都是旧伤。   “院子里的姨姨们打的,这些伤都没什么的,我保护了我阿娘,大人你说我厉不厉害?”   虽然保护雪姨的不是栗夏,但是这身子原先的主人,却是担得起这句话的。   说她无耻也好,没良心也好,既然原身不能说话了,那这些委屈,就让她来说。   栗行风的唇紧抿,抱着栗夏大步的就往自己的屋子里走。   小丫头身上这么多伤,那叫雪姨的女人身上倒是白白嫩嫩的,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一样啊!   苏靳正在屋子里泡茶,满满一室的茶香浮浮沉沉,他皱眉静思,想着栗夏这个变数。   冷不丁们猛地被打开,他回头看去,就看见自家义父手上……抱着,恩,她怎么跟着出去一次满脸是血的回来了? 第6章 白莲花婊式微笑   “小夏怎么了?”苏靳皱眉,伸手要去栗行风怀里将栗夏接过来,被栗夏闪身躲开了。   少年你可以啊,要是放现代去,妥妥的又是一个小戏精,考上北大不是梦啊。   “和别人打架了?”苏靳从怀中拿出一小瓶药来,对她招手,“过来。”   栗夏还是不想过去,死死的扒着栗行风的衣袖。   眼看小丫头猫儿一样的赖着自己,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和那人像了个十成十,栗行风的心就软成一团,正想拿过药自己给她上。   外面的侍卫却又来敲门。   没办法,他只能把栗夏交到苏靳的手上。   “你好好照顾夏夏。”   苏靳应下了。   这下栗夏也没办法了。   “小哥哥。”她腆着脸讨好的笑,不过奈何如今肿了半边,笑起来一团肉都挤在一起,“我脸上没伤,不用上药。”   天知道他瓶子里的是辣椒水还是盐水?   栗行风一走,苏靳脸上那温润的笑容也是说没有就没有了。   不和栗夏多话,直接走过去,一把将人捞过来,两指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的看了看。   脸上一块青黑,像是被撞的,不过没有破皮,就是不知道她这一脸血是哪里来的。   “血是哪里来的?”苏靳皱着眉头,又凑近了几分。   栗夏有点心猿意马,这个腹黑小哥哥的睫毛好长啊,眼睛也很好看,还有唇……!   “哎呦。”嘴角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一下子把栗夏的眼泪都给逼了出来。   “你做什么?”栗夏扒拉开苏靳的手,两眼泪汪汪,“我要和将军大人说你虐待我。”   “上药哪里有不痛的?”苏靳嘴角微微上翘,“原来我义父以为你是个坚毅的,为着这么点小事就去找他的话,值当吗?”   他看着面前这个不过五岁却心智过人的丫头,笑的浅淡疏离。   栗夏狠狠的瞪着他,见他慢悠悠的喝着茶,自己脸上的痛意又一点点的加深起来。   才慢吞吞的走过去,对着他张开自己的一张嘴,“我牙齿掉了。”   见她服软,苏靳才拉过她的小脑袋,往她嘴里看了一眼。   一排小小的牙齿,最里面那颗掉了,不是自己掉的,所以有一小块嫩嫩的皮肉被连着翻卷起来。   “活该。”苏靳一边往她伤口处涂抹药膏,一边低声笑。“就你这小身板,你和谁去斗?”   栗夏一听这个就炸毛了,他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他绝对不能质疑她打架的技术。   “我打赢了。”栗夏咽下那苦苦的药,眼睛鼻子挤在一块儿,“那两个胖妞比我还惨呢,而且我都没往她们脸上招呼。”   苏靳见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皱了皱眉。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栗夏这样的孩子。   明明没有背景,没有底气,也能嚣张到无法无天,好似不被世俗约束一样。   正想着,门外却突然传来大哭的声音。   “我的妹妹命苦啊,官爷就能不顾我们这些小女子的死活了,想欺辱就欺辱,天道何在啊,哎呦,我们穷苦人家命苦啊。”   栗夏扭头,这话虽粗,但是哀嚎的那人声音且娇娇滴滴,说不出的婉转清愁,倒是一个很大的反差啊。   苏靳面色不动,想放下栗夏,却发现栗夏死死的抓着他的脖子,眼睛眯起来,像只小狐狸一样。   “小哥哥。”她笑,“将军大人走前和你说过了的,要好生照顾我,不能叫别人给我委屈受。”   苏靳冷笑了一声,曲起手指,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弹,“是啊,我在的话,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眼底有星星点点的诡光,一下下的晃着栗夏的眼睛。   “不过!”他把栗夏放在地上,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衣角,“我人都不在这里,还怎么护着你。”   六啊!   这小哥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厉害了啊。   谁家出来的妖孽?   “你放心,我也没打算靠你。”栗夏略带讽刺的看了他一眼。   苏靳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小豆丁,是不是在这种复杂的地方长大的孩子都要更加的心智成熟一些?   不然栗夏不过五岁的孩子,却聪明的跟个小妖精似的。   外面站着的就是隔壁院子的玉姑娘,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带着泪水,盈盈身段用清透的薄纱紧紧裹住,跪在地上做出委屈至极的神情,“虽然奴家只是一届红尘女子,但是奴家一直相信,官爷定是会护着良民,本持正义,请官爷给奴家和妹妹们一个公道。”   她旁边站着的,是被打的小脸煞白的双胞胎姐妹。   两人胖胖的身子又肿了一圈,那就是被栗夏打出来的,不过她们本就胖,别人也都看不出来罢了。   “咯吱”一声,木门被打开了。   玉姑娘的眼中猛地闪过一抹精光,狠了狠心,愣是将自己的头深深的磕在地上,伏低脊背,但是却好巧不巧,背后那一层薄纱下的一片香肩玉背,就□□裸的露在别人的视线之下。   站在门口的栗夏看着伏在地上,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玉姑娘,冷笑不已。   抿唇,大大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她委屈巴巴的开口。   “玉姐姐,你怎么跪在地上了?”她歪头,做出不解的姿态,“玉姐姐,你可别跪在地上了,漂亮的裙子都要弄脏了。”   玉姑娘楚楚可怜的神色一僵,猛地的抬头。   诺达的前院,除了那些守门的护卫之外,就只有一个半边脸都肿了的栗夏站着。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就你一个人?”   栗夏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大人走了,说是有事情。”她看了眼四周,两只手指头搅在一起,“玉姐姐,你,你有什么事情吗?”   恨啊,要是她是身穿不是魂穿的话,她就可以直接大耳瓜子招呼过去了,哪儿轮得到她在这里叨叨?   “你阿娘呢?”玉姑娘的脸色青黑青黑的,一听栗行风居然不在这里,顿时心头火起,“你阿娘是怎么教你的,日日在院子里逞凶斗狠?”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八卦的女人堵在前门后门眯着眼睛看。   “对不起。”栗夏低头,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   玉姑娘冷笑着打断她,漂亮的小脸蛋上是运筹帷幄的笑容。   对付这样一个小丫头,对她来说,真是太简单了。   “认错吧栗夏。”她盖棺定论,“这事儿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解决的,要么,带我去见那个护着你的大人,让他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么,你叫你的阿娘来见我。”   “那……那好吧!”栗夏的眼睛黑黝黝的,小手在自己的袖子里一掏。   紫玉镂金簪,累丝金凤簪,翡翠碧石耳坠……一样一样,在众人越瞪越大的眼睛之中,栗夏慢慢的取出来,然后,哗啦一声,全都放在玉姑娘的面前。   她视线扫了一圈,正好看见着这楼子的妈妈扭着小腰走过来。   “对不起,玉姐姐,我不该把这些属于阿娘的东西抢回来的,这样,也就不会和两位小姐姐打起来了。”她小手缩在背后,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只是,我原先是觉得,我阿娘不在的话,这些东西,是该找个妥帖的人保管的,我还小,所以把应该交给妈妈保管的,不过既然玉姐姐想帮我阿娘代为保管,那自是最好不过。”   她对着玉姑娘,露出一个纯洁无害的白莲花婊式微笑。   “对不住了玉姐姐,是夏夏不识好歹了。” 第7章 叔叔我们不约   “什么?雪姨的首饰?”   “这阿玉也太贪了罢。”   “可不是,妈妈可还在这儿呢,吃相未免太难看。”   玉姑娘平常仗着自己长的好,又会卖弄风情,抢走了不少院子里姑娘的常客。   这时候见她这副贪心的嘴脸,自然是不会放过奚落她的机会。   玉姑娘脸色难看,“你胡说什么!”她看了看周围,在看见楼里妈妈难看的神情时,明显的慌了几分,“我这当然是要拿去给妈妈的,不过是怕你小孩家家的拿不稳而已。”   “玉姐姐说的哪里话!”栗夏笑眯眯的,一把就将那些首饰统统抓进自己的手中,信誓旦旦的说:“我肯定拿的稳的,我已经五岁了,是大孩子了。”   一直站在门后的苏靳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斟了一杯毛尖,在一片晕霭的水汽之中缓缓勾起了唇。   这小狐狸不仅满肚子坏水,还很贪财。   不过他到现在远远不会想到,栗夏最大的特点可还不是这个,比起日后她天天的走鸡斗狗,惹是生非,现在这点战斗力,那可根本不够看的。   “行了阿玉。”   妈妈从后面走过来,一张涂抹着弄弄的水粉胭脂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   “夏夏,你阿娘恐怕一时半会儿可还回不来,这些东西,都让妈妈暂时保管吧。”她恶狠狠的瞪了玉姑娘几眼之后,将自己的手掌伸到了栗夏的面前,那架势,要不是她躲的快,恐怕几个长长的指甲尖儿都要戳进她的脑袋里去了。   栗夏迎着正午明晃晃的太阳,眯起了眼睛。   苏靳盯着她的脸,到底还是小丫头,纵然是满肚子的坏水,也还是得向现实低头。   “好啊!”   果然,苏靳轻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指骨,正准备站起来。   “哎呀!”   却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惊叫了一声。   “这簪子上怎么有血啊。”   一个穿着浅紫色长裙的姑娘指着栗夏手上的镯子,长长的红指甲简直不要太丑。   栗夏只看了一眼,就嫌恶的扭过头,比起二十一世纪的美甲,现在这技术简直辣眼睛。   “你说这个啊?”栗夏高高的扬起自己手上的簪子,“我阿娘这些日子都有些咳嗽,可能是上次咳出血溅上去的。”   妈妈伸出的手猛地一僵。   玉姑娘不自觉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一双素白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脸上都是嫌弃震惊的神情。   “妈妈,给你!”栗夏猛地拿着那簪子往前走了一步,带血的那一头直接就捅到了妈妈的鼻尖儿上。   “走开!”   妈妈几乎是下意识的尖叫了起来。   栗夏猛地收回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嗓子,真是……!   “你不要了吗?”栗夏歪了歪头,一片天真,又站起来,对着玉姑娘就跑过去,“那玉姐姐,给你!”   “我不要!”玉姑娘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动作流利,“别过来。”   “为什么呀?”栗夏继续作,努力做出婊里婊气的样子,“那要是我弄丢了可怎么办?”   妈妈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夏夏,你已经是五岁的大孩子了,既然是你娘亲的东西,那你可要好好的守好。”   她可能是觉得晦气,说了这句话之后,就臭着一张脸转身走了。   原以为那雪姨多年的积蓄终于要到自己手上了,没想到那雪姨居然还得了痨病。   这东西可是会传染的,晦气!   真是可惜了那些首饰。   妈妈狠狠的拧着自己手上的帕子。   那些旁观的人也是个个怕害了自己,慌忙就往外面退去。   一瞬间,本来还十分拥挤的院子,一下子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栗夏站在原地,冷嗤了一声。   一扭头,呦!   这好姐姐怎么把自己的妹子给留下了。   双胞胎姐妹本来是缩在墙角的,冷不丁和栗夏的眼神撞了个满怀,顿时满身肥肉都跟着抖了起来。   栗夏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伸出手,对着她们勾了勾手指头。   “过来。”   两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动。   “啧!”她没耐心了,小腿儿一迈就准备一人一巴掌呼过去。   两姐妹这才甩动着一身的小肥肉跑到栗夏的面前。   “你,你……。”   一个字开口,栗夏直接小巴掌拍在说话的妹妹脑袋上,“叫老大!”   妹妹嘴巴瘪了瘪,忍住了,委屈巴巴的看着栗夏。   “老大!”   “怎么的,回去告状啊?”栗夏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攻极了,真是棒棒的。   “不,不敢了。”妹妹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顿时眯在一起,“真的不敢了。”她努力把眼泪逼回去,鼻涕吸进去,同时压抑住自己不自觉就想要抱头的手。   “恩。”栗夏大姐大的点点头,随意挥手,“走吧走吧,别让我再见着你们。”   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马上迈开自己的小短腿跟着走人。   栗夏满意转身,正巧对上了苏靳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眼神。   心中恶意攒动,她捏住自己手上染血的簪子。   当然,这血是当时她和双胞胎打架的时候蹭上去的,就雪姨那个便宜娘,身体可好着呢。   “呦小哥哥!”她微笑,把簪子递过去,“她们都不肯帮我保管,不如,你帮我保管?”   她脑补了一下小鲜肉被她吓的花容失色的一幕,正窃喜着。   却不料手上一空,她一脸懵逼的抬头。   手上那支看起来就最昂贵的簪子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   苏靳扣着簪子,笑容清浅,“那就谢谢夏夏妹妹了。”   他眼底都透着清亮的光,和之前冷嘲热讽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你,你不怕……。”栗夏嘴角抽了抽。   “义父!”苏靳却已经打断了她的话,还伸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少年特有的气息混着屋里的熏香,总让栗锦觉得鼻尖痒痒的。   “恩。”栗行风脸色不是很好,等他看见苏靳怀中的栗夏时,不自觉的就放软了一些目光,“丫头,到我这儿来。”   人傻钱多的憨将军和腹黑狡诈的小少年,栗锦的脑子又没被挤,当然是伸出手扑到了栗行风的怀中。   苏靳看了眼她迫不及待的样子,唇角微微翘了翘,单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模,力道也不重,栗夏侧目,苏靳只对着她温和的笑。   怎么回事?   栗夏摸不着头脑。   “丫头。”还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来,栗行风就已经开口了,“今日晚上我们要动身去苏州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栗夏的小心脏突的抽了抽。   苏靳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有些微微的凉了下来。 第8章 麻雀与凤凰   “大人,你为什么想带着我啊?”   强行压下内心觉得中大奖的感觉,“我与大人非亲非故。”   栗行风是随性的人,苏靳从来都知道。   他绷着脸看了栗夏一眼,就好像从前栗行风能将他从原先的饥民窟之中将他挑出来一样,不过是觉得对了他自己的胃口。   培养他,看重他,权利,地位他都有了。   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一朝飞入凤凰门的人。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栗行风手底下的日子,绝对没有那么好过。   之前被挑中的,不只是他一个,但是这些年,一直都活着的,只有他一人。   看着面前这瘦瘦小小的豆苗般的姑娘,他很笃定,如果今天她点头了,三个月内,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哈哈!”栗行风大笑了起来,“我看你觉得亲近,我底下养着的嘴千千万万,多你一张也不多,你觉得如何?”   她当然是……好啦。   “我,可是我阿娘怎么……。”   “将军,人已经找到了,正等在正堂候着。”   栗行风面色一肃,直接抱着栗夏就大步流星的往正堂方向走去。   他心口有些惴惴不安,夹杂着几分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里面,明明知道,他猜测的那个可能是不存在的,却还是忍不住的,十分对不起安和的在期待着。   “大人,我们去哪儿啊?”被他脸上的煞气唬住了,栗夏叫苦不迭,这表情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要去干架的表情吗?   要是她再长个十年说不定就能撸起袖子上了,但是现在为毛线要带上她啊!   这不傻呢嘛。   还没等她在心里吐完嘈,栗行风就已经带着她来到了正堂里。   被重兵围着的是两个女人,一个正是许久不见的便宜娘,还有一个嘛……她不认识,穿着一身上好的绸缎,体态有些臃肿,穿金戴银的简直俗不可耐。   就和二十一世纪的暴发户差不多的感觉。   柳嬷嬷和连翘就站在不远处,满脸复杂的盯着那爆发户女子看。   “你,你是阿梨姐?”连翘觉得不可思议,“你不是说,你嫁给了你们村里的一个货郎,怎么,怎么?”   怎么一脸富态的重新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这话连翘问不出口,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怕到时候,真的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你是丁梨?”栗行风将栗夏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冷着眉眼问。   “奴婢是!”丁梨不敢抬头,跪在她身边的雪姨更是浑身发抖,“不知大人找奴婢,有什么吩咐?”   “这孩子你可认识?”   丁梨战战兢兢的抬头,正好对上栗夏的一双眼睛,她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两眼之后,脸色骤然大变。   “奴,奴婢不认识。”   其实她已经嫁人,不再是那个曾经卖身于公主府的小丫头了,不必自称奴婢,但是常年的习惯里,是她改不掉的奴性。   “当年,韶华公主生产时,你作为韶华的贴身丫头,是你在产房里和稳婆一起陪着韶华的?”   栗行风眯起眼睛,只是从短短几眼之中,他就已经很确定,这蠢妇人分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既是如此,那当年安和降生,左肩有一块巴掌大小的胎记,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其实安和哪儿有什么胎记,额头上那个山寨版雪姨印记倒是真的。   栗行风紧盯着丁梨的神情,果然见她有些犹豫的样子。   “混账东西!”栗行风猛地一拍桌子,吓的窝在她胸前的栗夏就是一抖,“当年这般显眼的胎记你都记不得,想来那些年你也是这般敷衍对待韶华和安和的,才会让安和生来便受寒体虚,来人,将这个刁妇拖出去!”   “大人,大人息怒!”丁梨早些年在公主府做活的时候就见识过栗行风处理下人的手段,立马下跪磕头,“小人记得,记得,是有一块胎记,安和郡主是奴婢亲自从产婆手中接过来的,奴婢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说的信誓旦旦,痛哭流涕,似乎真的不能再真。   柳嬷嬷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连翘的手有些发抖,至于栗行风,则是露出一个,嗜血性极重的冷笑。   “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奴才。”他站起来,将栗夏递给站在一旁的苏靳。   终于从散着危险气息的栗行风手上下来了,栗夏趋吉避凶的本能让她紧紧的抓住了苏靳的脖子。   看着她的眼睛鼻子都挤成一团,苏靳心情有些复杂。   他知道栗行风想的是什么,如果那是真的……他望进栗夏那双不□□分的眼睛。   恐怕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我再问你,你身边这个女人,是你的什么人?”   “大,大大人,奴,奴婢不认识……!”   “砰”的一声,伴随着丁梨的一声惨叫,青瓷杯落在正堂的地上,碎成一瓣瓣儿的,丁梨捂住自己的额头,血顺着眉心,一滴滴的落下来,砸在众人的心尖儿上。   “从现在开始,你再说一句空话,我就断你一根手指头。”他冷笑挥手,很快,两人压着一个小男童走上来了。   小男童穿的也是上好的衣服,带着足金的项圈儿,脸颊也是肉嘟嘟的,看着众人的目光带着惬意,扁了扁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丁梨的眼睛都差点没瞪出来,对着那小男童撕心裂肺,“阿宝!”   想要扑过去,却被人死死的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凉,阿凉!”男童有些口齿不清,在看见丁梨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栗夏闹不明白这是哪一出,却听见她一直以为憨傻憨傻的那个将军,没有半丝温度的开口,说:“我看你满嘴空话,体谅你,怕你一个人的手指不够砍的,特意接了你的儿子过来,你的砍完了,就砍他的。”   丁梨浑身都开始发抖。   “大人,大人,奴婢招了,奴婢什么都招了。”丁梨再不敢藏着掖着,“是,是奴婢鬼迷心窍,因为这个女人,她说,只要我把她的孩儿和公主殿下的小郡主换一换,她就介绍我和一个富商认识,让我以后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可享,大人,大人,都是这个女人让我做的啊大人。”   “我将她的孩子哄睡着了藏在了篮子里带进公主殿下的房间,然后买通了产婆,大人我什么都招了,求求大人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在地上‘邦邦’的磕着头,“大人,奴婢真的知错了大人!”   “你胡说!”   雪姨几乎是按耐不住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你这个贱人,诬陷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两人从小就是认识的,不过都是卖身之奴,一个被卖进了院子里,一个被公主府的人挑中了。   现如今,恐怕是再成不了朋友。   栗夏只觉得自己的瓜都要被吓掉了,她是不是?成了官二代了?   栗行风没有说话,有那么一瞬间,他耳中似乎响起来兵戈战马的声音,有万千嘶喊在他心底喷涌。   “栗行风,这不是我们的女儿,我说过多少次了!”   “你信我,栗行风,咱们的孩子不见了。”   “栗行风……都怪你,当年为什么我要生了你都不愿意陪陪我?”   “栗行风,我要和你合离!”   ……   韶华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响着。   这么多年,原来错的人真的是他。   “韶华公主到!”   远远的,似乎传来锣鼓开道的声音,一声一声,厚重华丽,欲要撕破这漫无边际扩散而出的压抑。 第9章 靠山说来就来   柳嬷嬷和连翘恐怕是最激动的。   几个小太监走在前面,为韶华公主开路,正红软轿镶着金边儿,八个壮汉哼哧哼哧的抬过来。   栗夏窝在苏靳的怀中,带着几分审视的看着这红轿子。   “娘亲!”   安和本来是在外面玩儿的,老远的就认出这是韶华府上的轿子和下人,急急忙忙的就跑过去。   却被几个走在前头的嬷嬷给拦住了。   “仆人无礼,可别伤了小姐。”   她表情冷冰冰的,似乎再不复往日尊重。   安和莫名的觉得委屈和愤怒,“大胆刁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和本郡主说话。”   其实,那妇人说的已经很客气了,只是神情并没有之前那般发自内心的关心和爱护。   孩子都是敏感的,更何况安和出生皇家,耳濡目染,自是不用多说。   “金嬷嬷!”   一道极具威严的女声从轿子里传来,金嬷嬷不再理会安和,连忙伸出自己的手,将轿帘掀起来,红色蔻丹鲜艳,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搭上金嬷嬷的腕子。   那人穿着一身红牡丹春景蜀绣拢袍,脊背挺的笔直,目视前方,端的那叫一个高高在上,从骨子里刻出的尊贵无双。   栗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底有些发憷。   这种人给她的感觉,比之前那高中的校长夫人还要来的更加可怕。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大概就是上位者的气场。   柳嬷嬷和连翘已经失声抽泣,这些年,韶华时不时的就发疯胡闹,疯疯癫癫,哪儿还是当年那个能力压群芳的韶华长公主。   韶华韶华,无双芳华,她们的长公主,如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绝代风姿。   “娘亲。”安和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娘亲不喜欢自己,此时见了韶华,更是目光怯怯。   韶华听见声音,这才低头看了她一眼。   眉心的花瓣印记尤为明显,一双水润的桃花眼风流多情,却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顶替了她的心尖儿,享受了这许多年的荣华富贵。   “柳嬷嬷!”她没有理会安和,只是将目光放到正堂之中,“郡主在……。”   她的话还没说话,整个人就是一怔。   直直的对上了栗夏好奇又带着几分打量的眼神。   “砰,砰”   韶华的心口,突然跳动了起来。   她的孩儿,十月怀胎,以她血肉孕育,用她神识温养。   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   她是一个母亲,她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啊!”她吼间发出一声短促干涩的叹息,那双原本看起来威严无比的眼微微的弯起,沉淀了心酸苦楚,隔了千年万年的时光一般,绽开满地星光,“我的儿,吾之宝!”   苏靳感觉到自己怀中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东西有点僵硬。   栗夏没有感受过父母的宠溺,却在韶华这仿佛要思念的肝肠寸断的眼神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一样的渴求,痛苦。   只是她在痛苦之中彻底长歪,心冷肺凉,而韶华,则是在日复一日的渴求中,迷失了自己。   “娘亲,你在说什么?”安和终于大声尖叫着哭喊起来,“我才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父亲也是,你也是,那贱人丫头不过是一个下贱胚子养的野种,为什么你们都对她那么好,我讨厌她!”   韶华被安和紧紧的拉住自己的裙裾,脸上浮现出不耐又冷戾的神情。   “公主,公主,是老奴愚蠢,竟然连小郡主在出生之时就被掉包了都不知道,错把鱼目当珍珠啊郡主。”柳嬷嬷早已经按捺不住,老泪纵横的一连跪着走过来给韶华磕头。   一张老脸上挤满了眼泪和悔恨,“公主,你赐死老奴吧公主。”   韶华看了她一眼,心头也是悲凉。   她说什么,她们都不信,连这些亲信都觉得她是疯了。   但是此刻,她不想再去管什么柳嬷嬷,什么安和,什么始作俑者。   她只想,抱抱她的乖女,亲一亲,摸一摸,像每夜梦中那样。   “吾儿,快过来。”韶华对着栗夏招了招手,神色温和的说。   栗夏有点儿犹豫,看了身旁的栗行风一眼。   却发现栗行风已经看痴了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般能正常和人说话的韶华了。   她仿佛还是一点都没变,之前那些扭曲狰狞的日子,不过还是他的一场大梦。、   大梦过后,他有妻子,有女儿,日子果真是幸福美好的。   罢了罢了,栗夏抽了抽嘴角,一个两个都是靠不住的。   她也不管苏靳抱她抱的有些紧的手,直接挣脱开,跳了下去。   然后,一步步的对着韶华走去。   一个五岁的孩子,眼神清亮,脊梁直挺,一步步走的都坚定无比,之前那些看热闹的院子里的姑娘都还没觉着,今日一看,这可真是……与这院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格格不入。   而韶华也是这样想的。   安和暴戾自私,且一点儿不将他人性命当回事儿,有时候还小家子气的很,这种人,怎么会是她韶华的女儿。   她的女儿,就该是,即便穿了一身的粗布衣衫,也不落人后的人,   “你说你的我的娘亲?”栗夏皱着眉头,在离韶华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栗夏的一张小脸根本就像是从韶华的脸上拓印下来的,虽然五官有些像栗行风,但是脸型,大体上的东西,还是像韶华多一些。   一大一小面对面,都不用人证,明眼人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肯定是亲生的没错。   “是!”韶华走近两步,将栗夏抱起来,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像是完成了夙愿的垂垂老者,满足的喟叹,“我的孩子,我的骨肉,终于回到了我自己的怀里。”   “我可怜的宝,你合该,享受最好的,拥有最多的。”韶华摸着栗夏的脑袋,温和的眼神,正一点点的变得寒凉无比。   她正在从一位母亲的角色转化为,这世间顶顶尊贵的公主殿下。   “好了,现在谁来和我说说,是哪些了不得的人,敢动本宫的女儿!” 第10章 曾许诺   韶华的这话一出口,栗夏就感受到了来自自己这位母亲的满满王霸之气。   “公主。”连翘急匆匆的走过来,指着还跪在地上的雪姨和丁梨说:“就是这两个人狼狈为奸,换走了小郡主。”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丁梨满脸是泪,对着韶华磕头,“是这个女人,是她,她指使我的。”   她一章推在雪姨的身上,本来满脸煞白看起来魂不守舍的雪姨猛地抬起头。   又看见安和额头上的花瓣印记格外鲜明,刺眼的让韶华心口涌上压不住的凌厉杀意。   尽是这勾栏之地的女子,将自己的贱种,和她的心肝儿换了一换。   韶华控制不住自己,往安和那儿一看,气色红润,白白胖胖,眼中还带着长久被伺候惯了的高高在上。   而她的女儿,身上轻飘飘的没有几两肉,浑身上下还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小半张脸还是肿起来的。   虽然这脸是栗夏自己打架作出来的,但是显然韶华不知道,也不在乎起因。   等丁梨再重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之后,韶华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   “把丁梨这个吃里扒外的蠢东西给我拖下去关起来,她用我的女儿,嫁了谁家的好人儿?”   “是苏州一位李姓富商。”她边上跟着的一个老太监立刻凑上来,将一些资料递给韶华,“这是奴才刚刚插人找的,这些年这个妓子和丁梨的来往,丁梨一直在暗中资助这个妓子,倒是姐妹情深。”   老太监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人,阴笑了几声。   这太监可不是普通的太监,这是当今天子,也就是韶华一母同胞的弟弟,怀帝的贴身太监,   两人打小就关系好,在栗夏被掉包,韶华变得有些疯疯癫癫之后,这位原来的大太监总管福公公,就被指给韶华了。   韶华和如今的怀帝可以说是福公公打小看着长大的,他不会有子,就将怀帝看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对上韶华这个娇娇的女孩儿更是宠爱无比。   自是也对安和一直都很好。   如今知道了安和居然不是皇家的血脉,早已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将雪姨和丁梨都凌迟处死了才好。   一个妓子的女儿,也配得上她们这么多人的呵护?   其实福公公原本也不是对下九流的人那般的看不上,他自己也是不完整的,只是人在气头上,当然是怎么恶毒怎么骂。   “至于这个妓子。”韶华厌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了惴惴不安的安和,“本宫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就让她们母女团聚,想来也是很好的。”   安和有点不安,她厌恶的看了雪姨一眼。   “娘亲,你在说是什么,我是郡主,是皇帝舅舅钦点的安和郡主,才不是这个贱人的女儿。”安和哭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看的栗夏都有点尴尬,很想和她说一句。   快撸一撸你的鼻涕再说话吧少女。   嚎啕大哭和梨花带雨可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公主,公主殿下。”雪姨也醒过神来,一把就扑到了韶华的面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孩子是无辜的,安和,安和郡主她一直都觉得您才是她的娘亲,就让她继续跟着您吧,她还只是个孩子啊公主。”   我勒个去。   这可就不能忍了。   栗夏凉凉的笑起来,开口,“恩,阿,阿娘,你不是说了嘛?五岁的孩子已经是大孩子了,是半个大人了,小郡主也是半个大人了的。”   她语气纯良,看着雪姨的眼神却嘲讽挑衅。   “乖儿!”   韶华拍拍栗夏的背,温柔的哄着她,“她不是你的阿娘,我才是,还有,安和也不是小郡主,你才是娘亲的小郡主。”她将脸贴在栗夏的额头上。   心里却已经恨毒了雪姨,以及生怕栗夏和她不亲近,于是就对福公公和金嬷嬷使了个眼色。   “这几个人你们且带下去先关起来,托人带信回京,给皇上,让他定夺。”   安和的封号,还有栗夏的新封号,都要重新定夺。   “乖儿,你如今叫什么?”虽然昭华很想好好的惩处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但是她更怕栗夏看见她狰狞的一面被吓着,所以打算先将这些人放放。   “栗夏!”   她笑眯眯的说,“我叫栗夏,好听吗?”   她之前就是用的这个名字,如今也没有想换的意思。   “好听。”韶华倒是也没有要给她换名字的意思,皇室之女,重要的是封号而不是名字,“走吧,娘亲带你回家。”   栗夏如今待着的地方是苏州,怀帝担忧自己的皇姐,所以特意在苏州也造了一个公主府,让她在这人杰地灵的地方好好休养。   如今栗夏回来了,韶华也全好了,自然是想要回京城去的。   栗夏听了这话开始思考,原本她打算的是自己一人勇闯江湖,红尘作伴潇潇洒洒。   不过,她摊开自己的手,看了看,恩,现在战斗力还不太足,要不先跟着靠山娘走?   “慢着!”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来,一个声音猛地打断了韶华。   “我栗家的孩子,自然要跟着我在苏州。”   栗行风刚刚满脑子的‘美满生活’终于蜕下去了,现实是他和韶华已经合离,纵然栗夏回来了,他们两个之间也早已被不好的回忆填满,回不去了。   所以果断的栗大将军脑海浮现出三个字。   抢孩子!   再说本来就是他先找到栗夏的,就算栗夏不是他的女儿,他也是打算带着栗夏一起走的了。   “这话可就好笑了。”韶华眼尾都不想带给栗行风一个,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我的女儿,是皇室血脉,是当朝郡主,怎么就变成你栗家人了?”   韶华语带讥讽,毫不留情的说:“君就是君,我韶华的女儿,要去哪里,怎么就还要问过你了?”   扎心了啊老栗。   栗夏在心底啧啧了两声。   瞧瞧她这公主娘,妥妥的御姐风,所谓一山不容两攻,妥妥的相爱相杀啊这是。   “既然如此,那末将就拼上末将这一身的功勋。”栗行风猛地撕开外袍,自脖颈往下,是数不清的伤痕,密密麻麻,深可见骨的有,结痂的也有,“我栗行风,打过流寇,平过叛军,守过边塞,为我大怀江山抛头颅,洒热血。”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叫栗夏都震撼到不敢在心中不正经的吐槽。   “先帝在时曾许我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是娶你,陛下允了。”   “如今我想要栗夏,我自己的女儿,这就是我,第二个愿望!” 第11章 呵呵,男人   韶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脱衣示威弄的蒙住。   好在正堂没什么人,这脸也不至于丢到姥姥家。   半响之后,她猛地沉了一张脸,说:“放肆,给本宫把衣服穿上。”   韶华本就长着一副盛极的容颜,一双眼尾有些微微上翘,漂亮的红唇抿的死紧,白皙的脸上有淡淡的浅红透出来。   栗行风此刻却还是很生气,生自己曾经不相信她的气,也生她从未好好解释只是一味的撕扯扭打他,甚至狠心让陛下下旨合离。   于是,人高马大俊朗不妨的栗大将军高傲的昂起了自己的头颅,不屑且傲娇的哼了一声,说:“我就不!”   栗夏表示不想接受这慢慢一碗毒狗粮。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苏靳站在栗行风身边,眼睛紧紧盯着栗夏开口。   “太后娘娘这几日也来苏州游玩,不如先带栗夏妹妹去见见太后?”   如今的太后张氏,是韶华的母亲,也就是栗夏的外祖母。   韶华眼中光芒一动,“栗行风,夏夏是我皇室血脉,她跟着谁,这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就请太后定夺,如何?”   当今太后最是公正不过,栗行风也不惧,点头同意。   “靳儿,你带你妹妹一起过去。”他和韶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不肯放过谁的冷哼一声,齐齐出门往太后的方向赶过去。   而又被丢进黑心肠小少年手中的栗夏则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恭喜了,夏夏妹妹。”苏靳似笑非笑,绝对算不上友好,“亏得夏夏妹妹引的好头,才让公主殿下和我义父能顺藤摸瓜,找出事情的真相。”   苏靳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十三五的少年,却偏偏给人一种十足的压力。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栗夏毛孔直束,这让她想起自己在还没成为校霸之前,立志做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姑娘时,被各路学霸支配的恐惧感。   “夏夏妹妹可真是聪明,比我见过的任何孩童都要来的机敏。”苏靳抱着她,手掌温度很烫,语气却冰凉。   瑟瑟发抖?   全盘托出?   栗夏拍拍苏靳的背,这都是不存在的。   “小哥哥。”她笑的眯起眼睛,“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苏靳撞进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眼尾上挑,语气清浅,“哦?”   要多勾人有都多勾人。   “小哥哥,知道的太多,可是会出事的。”栗夏哥两好似的拍了拍苏靳的肩膀,就好像之前对那些不听话的小弟一样,痞气的说:“你叫我父亲义父,那就是义子,也算是我以后的哥哥,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些事情,就别那么追究了你说对吗?”   笑话,她现在有大靠山了,怕他?   怕个毛线!   她可是立志要在这个世界也成为一个不良的人。   “夏夏妹妹这话可就吓到我了。”苏靳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是悠闲的很,一点都没有把怀中这个小豆苗的话放在心上,“既然你是皇室的女孩儿,当然是要跟着嬷嬷学习礼仪教法的,男子教学和女子的教学根本就不在一起,又怎么会低头不见抬头见呢!”   栗夏:心顿时好累。   并不想微笑。   见怀中的小豆苗鼓着一张脸,本来还十足盛气凌人的眼睛半垂着……应该又是在打坏主意,苏靳抿唇,有点想笑。   不过等他想到京城那边的情况,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她不适合回京城。   ……   这边闹哄哄的,那边太后暂时用来歇脚的苏园里也是乱糟糟的。   “碧水啊,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张太后如今不满五十岁,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就和三十几岁的美妇人一样,金钗长裙,是她这样经历过岁月的洗礼才衬得出来的雍容华贵。   碧水是她的陪嫁丫头,早年就跟着一起进宫,乃是张太后最信任不过的人。   碧水也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是了,刚刚栗将军和公主殿下的人一块儿先到了,小郡主确实是在出生时就被人掉包了,安和不是皇室的人,人证都找着了,还有当年那起子贼人贿赂丁梨的证据也都挖出来了。”   “混账!”   张太后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杯子被震得歪躺在桌子上,茶水流了一地。   哗啦啦的一下,屋子里站着的太监宫女全都跪了下去,面上是惊恐不已的神色。   张太后能一步步从小才女走到皇后,又从皇后坐到太后的位置,自然不是好糊弄的,地下的奴才也都很畏惧她。   “那哀家的外孙女儿现如今在何处?”张太后努力的压下心底的滔天怒火,绷着声音问。   碧水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外面的小太监急匆匆的来报,“太后娘娘,公主和将军到了。”   张太后手上端着的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磕,凉笑道:“来得好!”   两个不知所谓,连孩子都能看丢的人,居然还敢闹腾到她这里来。   简直……简直就是造型玩意儿。   修养良好的太后只能骂到这种程度了。   栗行风和韶华两人一路互相飞着眼刀赶过来,等从门口走到园子里的正厅时,才慢慢的察觉到,这里面的氛围好像是有些糟糕。   原本该修剪枝条的仆人跪了一滴,负责打扫的丫头们也都默不作声的垂头站立。   栗行风有些讪讪,把自己刚刚扒开没穿好的衣服默默的勒紧了,韶华也是咬着唇,站在原地努力憋着气,没一会儿,眼睛就红了一圈。   亲眼目睹韶华着所作所为的栗行风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做什么呢……?”他的话还没问完,就看见边上的韶华已经憋出两颗豆大的眼泪,然后张开小嘴儿,高声喊。   “母后!”   这声音哀哀切切的,带着无尽的悔恨和委屈,飘进张太后的耳朵里,惊的她素手一抖。   栗行风掏了掏耳朵,不明所以。   还没等他闹明白,韶华已经提起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像是乳燕投怀一样对着正厅里的张太后奔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张太后抱了个满怀。   “母后,孩儿不孝啊母后!”她一声声哭的哀切,宛如肝肠寸断了一般。   张太后就算是有十分的火气,被自己的娇娇女儿这么一哭,也散了五分了。   韶华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瞄着还愣在外面的栗行风。   默默冷笑鄙夷。   呵呵。   男人!   纵然太后公正,但……她是太后之前,她也首先是个母亲不是? 第12章 姐姐你真美   栗夏被苏靳带着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刚刚那威风八面的娘亲,在一个美貌妇人的怀中,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到底还是公主殿下技高一筹。”苏靳轻声的笑,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次,自己的义父可是绝对占不了好的。   “好了,这么大个人了。”张太后眼角有些湿润,五年了,她和她的娇女不曾这样好好的说过话了,韶华一直都神志不清的嚷嚷自己的女儿错了,原先他们谁都不信,如今看来,她也是错的。   这么一想,五分的火气,又蹭蹭的降了两分。   你问还有三分?   那当然是对自己女婿的火气了。   想到这里,太后的视线落在栗行风身上,沉了几度之后,又叹了一口气。   “先进来吧,一个个的成什么样子,把我那外孙女儿带来,这错了五年,哀家都快心疼死了!”皇家最重血脉,张太后知道这事儿之后自然是疼的心肝儿皆颤。   至于什么,已经养了安和五年,没有血亲也有亲情,那都是不存在的。   安和性子顽劣,侍宠生骄,太后本就对她喜欢不起来,再加上她一来,自己女儿就疯了,她一直都认为安和是灾星降世,往日里,也不过面子上的情分。   如今得知原来那灾星是别人家的孩子,暴怒的同时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   如今见自己女儿已经大好了,对那没见面的栗夏就先喜爱上三分了。   她这亲外孙女才是福星。   突然被点名的栗夏还窝在苏靳的怀里摸不着头脑,等一个穿着碧色衣衫的漂亮姐姐将她抱过去了,才弄明白,这是大boss想要见她了。   太后?   那可是手撕绿茶,脚踩渣男,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人生巅峰的女人。   粗大腿自然是要好好抱的。   栗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双手端的正正的,人还没到,小脸蛋先露出了一个笑容。   “来,好孩子,来哀家这里。”见到栗夏那和韶华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面容,张太后免不了心头悸动,骨子里那点冷寂的血都变得滚烫起来。   栗夏乖乖的扑进了张太后的怀中,顶着一鼻子香烛和焚香的气味,她满脸羞涩的叫出两个字。   “姐姐……。”   苏靳豁然抬头。   韶华都忘记哭了。   栗行风尴尬的挠头,想要提醒自己的蠢女儿那是她外祖母,却不料张太后突然神色一软,哈哈的大笑起来。   自从入宫之后,她鲜少有笑的这般放肆的时候。   这爽朗一笑,才让人恍惚之中想起,这位张太后,原先便是将门之女,骑射舞剑样样精通,为人爽利,只是为了家族进宫,才收敛起自己一身傲骨而已。   “哀家的小心肝儿呦,真真是呆傻。”她虽嘴上骂着栗夏傻,但却一口一个心肝儿肉的给哄上了。“我是你的外祖母。”这会儿连哀家都不用了。   年纪越大的女人,越喜欢别人夸她年轻。   栗夏一个五岁的孩子,是最诚实不过的时候,这一声简单粗暴的姐姐可把张太后给哄的心花怒放。   被搂在太后怀中的心肝儿肉栗夏小姑娘,隐晦又得意的弯唇。   笑话,也不想想,她当年能坐稳校霸这个位置,可不紧紧是靠她砂锅一样大的铁拳,还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小嘴。   把班主任,副班主任,政教处主任,校长,哦,还有最重要的校长夫人哄的一愣一愣的。   上头有人支持,才能在学校里作威作福不是?   想到这里,栗夏更得意了,有些羞涩的抱住了张太后。   “可是你漂亮。”栗夏眨巴这自己的眼睛,有些懵懂又有些倔强。   “傻孩子。”张太后轻轻的在她小屁股上拍了拍,“规矩在此,就是外祖母。”   本来还乐着的太后在一拍栗夏之后脸色就不自觉的沉了下去,又抬起栗夏的胳膊,捏了捏,顿时脸色黑青黑青的。   “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张太后皱眉,“碧水,去叫御医来。”这次她出来,本就是从皇宫之中带来随行的御医来的。   还没等御医来,张太后又叫上了。   “我的乖乖,你这脸怎么了?”她仔细的看了看,才发现栗夏的脸有一点肿,像是被人给打的。   张太后在众人越来越沉默的气氛之中将栗夏的袖子撩上去。   一手臂密密麻麻的青青紫紫差点没让她气的背过去,白眼儿都翻了好几个,还是碧水等人一拥而上使劲儿的拍背才让她缓过来。   “放肆,简直不知死活!”张太后气的手发抖,“胆敢这样欺辱哀家的外孙女儿,反了,反了!”   “你们两个都给哀家跪下。”   怒气值一下子就从零飙升到暴血状态,栗夏往大boss的怀中缩了缩,免得被殃及。   “那起子贼人在哪儿,带过来,哀家要见见那个胆大包天的妓子,居然敢把自己的女儿冒充进我皇室!”   “母后,那人我已经着人关押起来了,就等母后和皇兄处置。”   “哼!”张太后眼角眉梢都透着浓浓的杀意,“事关皇室血脉,还是要等陛下的处置,不过……这等无耻之徒,便先让她们尝尝皮肉之苦,让她们也感受一下,身上青紫一片是个什么滋味儿。”   “这事儿就交给嬷嬷们去办。”张太后一锤定音。   宫中的嬷嬷手段可是层出不穷,栗夏一瞬间就想起还珠格格里容嬷嬷面色狰狞的‘扎’!   “母后!”韶华见时机也差不多了,马上就在张太后面前跪了下来,哀声道:“母后,女儿有一事想求母后恩典。”   这会儿时间,栗行风也缓过来了,一撩衣袍就跪在了韶华的身边。   “太后娘娘,臣也有一事相求。”他看了看身边的韶华一眼,“不知太后娘娘可还记得,先帝曾允臣的两个愿望。”   这话说出来,栗夏就一个激灵。   这便宜爹,这是要作死啊。   哪儿有用一尊大佛来压另一尊大佛的,虽然说先帝和太后是夫妻,但是……皇家哪儿有真正恩爱的夫妻?   这点她早已在海洋一般的宫斗宅斗小说之中领略的大彻大悟了。   张太后是何等人物,一看着架势,自己就先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对着碧水招手,“哀家的乖乖看着是困了,碧水,带去哀家的房间让乖乖先好好休息。”   别啊。   栗夏脸上笑嘻嘻,心里mmp,这口水仗多好看呀,她这辈子,哦不,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被人争过呢,以前只有每个亲戚见到她时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情。   不过显然这话她是不敢说的,只能笑眯眯的任凭那个漂亮的碧水姑姑将自己抱进柔软的大床上。   自穿到这里之后,栗夏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沾上舒服的大床,眼睛就有点撑不住了。   恍恍惚惚的,她听见张太后带着薄怒的声音从前厅传来。   “栗将军,当年哀家将自己的爱女许给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哀家知道,你想要回自己女儿的心情,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是当年,韶华临盆,若是你能在她身边,或许歹人就没有这个机会和胆子了。”   “栗夏是韶华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她疯了五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了,是你一句话就能抢回去的了?”   “你别着急,哀家倒也不是让你们骨肉分离,你看哀家这样的安排可好……?”   后面的话,栗夏就听不清楚了。 第13章 人美心黑   栗夏再度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张太后,恩,她外祖母一张温和慈祥的脸。   就算在梦里,栗夏也记得拍马屁的工序是什么,所以当即,懵懵的就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来。   “这傻孩子。”张太后爱怜的将栗夏抱起来。   碧水就站在一旁,见栗夏傻乎乎的笑也觉得开心,就说道:“小郡主这是喜欢太后娘娘呢,这不,眼睛才眯了个缝儿,看见太后就乐的和什么似的了。”这话张太后爱听,笑眯眯的让人传了藕羹来。   “说起封号,回去便让陛下给乖乖赐个封号,怎么的也不能低于郡主了。”   碧水笑着挪揄,不低于郡主,难道要是公主,被张太后笑骂了回去。   栗夏默默的想着,她是公主的女儿,所以要皇帝首肯才能封郡主,若是亲王的女儿,那就生下来就是郡主了,看来要好好的抱好皇帝舅舅的大腿才是。   藕羹上来之后,栗夏吃的很开心,这藕羹可和二十一世纪的藕粉大不相同,之前的藕粉她觉得已经挺好吃了,现在吃了这藕羹,才知道这些个资产阶级过的是什么日子。   简直不要太奢侈。   她一口一口的吃着,正乐呵,冷不丁张太后凑过来,神秘兮兮的开口问:“好孩子,你喜欢你父亲还是母亲?”   栗夏一口藕羹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这种和媳妇老妈落水救哪个一样变态的问题居然自己也有回答的机会。   栗夏想也不想,就笑着奶声奶气的说:“喜欢外祖母。”   哄的张太后又心肝儿肉的宝贝上了。   如今的大怀皇室,从先帝那辈子开始,得的就全是男丁,包括如今的大怀帝,韶华的亲弟弟,接连得了六个孩子,五个皇子,后来才得了一个公主。   不过那个公主乃是贵妃所处,张太后喜欢她的侄女儿皇后,不喜贵妃,自然对六公主谈不上多喜欢。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的女儿,自然是心肝儿一样的宠着,关键是……栗夏嘴甜,人又因为营养不良,瘦小的像两三个的孩子,小小的一只,就更叫人怜惜了。   “我的乖乖,听外祖母和你说。”张太后正了正自己的神色,“你的母亲是当朝长公主,父亲是一品大将军,大将军是很忙的,所以,父亲会一直待在苏州,母亲要回京城,你先和外祖母们回京城,等过一段时间,你父亲再接你来苏州好不好?”   她叨叨了那么多,其实栗夏已经明白了。   这不就是,一会儿去老妈那儿,一会儿去老爸那儿吗。   两边都得去就是了。   栗夏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夏夏都听外祖母的,夏夏舍不得外祖母。”她抱紧张太后的腰,脸上露出一点儿惊恐的神情。   张太后连忙道:“好好好,都随夏夏喜欢,要是夏夏不想回苏州了,那以后就不回了啊!”她笑眯眯的。   张太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头五年,先将栗夏留在京城,说好的,等栗夏到了十岁就送到栗行风那儿去,等再过五年,回京城择婿,不过……若是栗夏不想去呢?   张太后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和女人斗心眼,十个男人都不够用的。   出去之后,她就看见等在外面,被傍晚的阳光洒了一身的栗大将军。   马车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想来是韶华等不及要将她带回去。   “夏夏,到父亲这儿来?”   五大三粗的汉子,缩着身子,尽量柔和了声音对她招手的样子,说实话,很丑。   丑的让她心尖颤。   “是父亲对不住你。”栗行风抚摸着栗夏的额头,声音洪亮,“五年之后,父亲就来接你。”   和母亲的细腻不一样的,是父亲的万般言语压心口,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爱,不难受。   父亲,永远只在沉默中哭泣。   栗夏突然想起这句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看来的话。   “好!”在傍晚的余晖中,栗夏笑的璀璨,“我等父亲来接我。”   这份柔情一直持续到栗夏迈上马车的那一刻。   等她掀开马车的车帘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手指都颤抖了,指着面前的小少年。   苏靳拿着书的收微微一顿,微笑着看向栗夏,“夏夏妹妹,这次我也要回京城,替义父照顾你,你开心吗?”   恩……张太后是心机沉沉的维护自己女儿的,但栗行风也不是个傻子,你不让我和闺女接触?   行!   那我就派人跟着,天天在闺女面前刷存在感,看她记不记得他这个爹!   韶华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初为人母,所以张太后让韶华和她一车,母女两个生分了五年,自然也要好好的修补修补。   就可怜了栗夏,得留下对着这个满肚子坏水的义兄。   “我不用你照顾。”栗夏猛烈的摇头,别逗了,她这次可是要去重新在这个世界造出她不良的声势的,“夏夏能照顾好自己的。”   这话还没说话,马车就碾过一块大石头,狠狠的颠簸了一下。   栗夏一个没坐稳,脑壳哐叽一下就磕在了马车的车壁上,整个的就将她撞成了一只呆头鹅。   碧水姑姑呵斥了一声马夫,站在外面恭声问道:“靳公子,没事吧?”   栗夏被撞的懵逼了,但还是知道告状的。   正想嚷嚷自己撞伤了,苏靳都没护着自己,就被一只手用力的一扯,鼻尖顿时被冷香充斥,似竹似兰,让她晕乎乎的脑袋都瞬时清醒了不少。   冰凉的手同时捂住了她的嘴巴,耳边一痒,她听见苏靳轻声的在他耳边说:“夏夏妹妹,你说,太后娘娘是喜欢一个乖乖的外孙女呢?还是喜欢一个聪明的不正常的外孙女?”   栗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的一身冷汗。   “夏夏妹妹看着就不像五岁的孩子。”苏靳鼻尖轻轻擦过她的后颈,像是被潜藏在暗处的毒蛇盯住了一般的心惊胆战,浑身发麻,“听说夏夏妹妹原先是孤僻内向的孩子,还不太爱在人前说话?”   栗夏心头咯噔一下,这是去调查她了?   “只是,这样一个孩子,怎么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凶悍又机灵了呢?”苏靳单手在她柔软的发上摸了摸,“这可真叫人奇怪,早就听闻花楼那种地方,枉死的姑娘很多,难道你身子里还有别的人不成?”   鬼上身都出来了?   栗夏简直要兜不住自己的王霸之气了。   谁说古代的人都是迂腐好糊弄的?   这不就有个人精吗? 第14章 你的好友已上线   “小哥哥!”栗夏抖了抖自己的小乳牙,“这个,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呀,看来夏夏妹妹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啊。”苏靳露出两个小梨涡,“可真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栗夏决定还是闭紧自己的嘴巴,多说多错。   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小豆苗不安的抖抖,苏靳笑的开心,心情莫名的十分舒畅。   “夏夏妹妹别害怕啊。”他轻笑,声音挠过栗夏的心尖儿,要多勾人有多勾人,这厮要是等过了变声期,指不定要撩倒多少小白莲呢,栗夏心底里哼哼。   “我可不像夏夏妹妹这么绝情,会对着太后娘娘告状。”苏靳笑眯眯,“只是难免,有时候,心情不好的话……。”   “别呀,漂亮的小哥哥。”栗夏没憋住,露出一个神圣如二狗子一样的笑容,“怎么会心情不好呢?夏夏希望小哥哥能永远的开心快乐呢。”   “是吗?”苏靳伸出一根手指,充满恶意的在栗夏被磕着的肿出来的大包上按了按,惊讶道:“这是怎么弄的?好端端的怎么肿起来了?”   栗夏被他戳的龇牙咧嘴,小嘴儿抖着风儿的说:“是,是夏夏自己撞得,苏靳哥哥很努力的保护夏夏了,他自己也撞到了脑袋。”   苏靳满意的松开自己的指头,说:“夏夏妹妹真聪明,不过,我是你的义兄,叫哥哥的时候不必加名字,明白吗?”   栗夏一边儿揉自己的脑袋,一边乖乖点头。   一路上走走停停,连续赶了两天的路,一行人才到了天子脚下,京城。   比起温柔富裕的苏州,京城给人的感觉,就是人挤人的繁华。   和之前的首都北京差不多的感觉吧,如果说苏州人走在路上是慢吞吞的,眉眼带着柔和的春风的,那京城人的节奏简直就是嗨起来啊。   城门缓缓打开的时候,栗夏看见了一片银白战甲在太阳地下煜煜生辉。   哎呦喂,这么多兵哥哥来迎接啊?   栗夏捧着自己的小脸蛋心跳砰砰的,她一向喜欢兵哥哥,制服简直帅呆了,古代的兵哥哥也帅惨了。   “恭迎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回宫!”   那些银甲维哗啦啦的跪了下来,周围的老百姓一见这阵仗,也麻溜儿的都跪了下来。   栗夏自马车的窗口探出头去,一眼就扫到了黑压压的人群之中,那红艳艳的一朵娇花儿。   “我,我想要……。”她扭过头,对上的是苏靳请清冷冷的目光。   “恩?”   腹黑少年对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恩,没什么没什么。”栗夏瞬间就出了一脑门的冷汗,扭头去叫她的碧水美人。   “碧水姑姑,我想吃那个。”她遥遥指出。   碧水一看,是一个中年男人手上拎着的糖葫芦串串。   “好,奴婢这就……。”   “碧水姑姑。”苏靳将栗夏拉回去,放在自己的腿上,露出几分歉意的神情,“夏夏这几日怕是要换牙,甜的还是别给她吃了,免得她牙疼。”   碧水一怔,然后目光落在脸都气的鼓起来的栗夏身上,笑着劝说:“小主子且忍忍,到了宫中,姑姑给你做藕羹,这糖葫芦太毁牙,咱不吃了好吗?”   一个不字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苏靳的手凉凉的在她耳垂边示威性的一捏。   “好!”她委屈的脸都快变形了。   碧水笑看了两人一眼。   果真这真的血脉就是真的,以前也不见栗大将军的义子对安和那么好啊,倒是对栗夏这半路才找回来的妹妹宠爱有加。   等碧水走了,苏靳才将栗夏从自己的怀中拎出来,看着她好生啧啧了两声,“你这嘴倒是什么都不挑。”无视栗夏黑沉的小脸,继续说:“往后,宫外的东西,没有我的准许,一律不准碰。”   他说的自然,栗夏瞪大了眼睛。   “凭什么啊?”   苏靳回视她惊呆了的目光,清浅的微笑,“夏夏妹妹这是在质问我?”   靠之!   栗夏暂时还不想被当成妖物捆起来,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才狗腿子一样的凑过去,“没有的事呀,夏夏都听哥哥的。”   小样儿的,忍了一路了,等到了皇宫,分开了,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栗夏在心里默默的这样想着。   马车一路往宫中进去,朱红的漆面讲皇城绘成一只长着獠牙的戾兽一般,叫人望而生畏。   “乖乖,快下来。”张太后一下马车就迫不及待的来接栗夏,比韶华这个亲娘还快一步。   栗夏勾住张太后的手,转头四处打量着这皇城。   怎么说呢,巍峨是肯定的,华丽也是肯定的,只是让人说不出的胸闷气短。   房子变大了,人就变小了,一眼也望不出去,栗夏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皇祖母。”   远远的,一个娇娇的声音传来,还没等栗夏反应过来,一个小肉球就炮弹一样的弹到了栗夏的面前,一把保住了张太后。   “皇祖母,你怎么才回来,瑞安好想您啊。”   来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宫装,整个人圆乎乎的,看起来比栗夏要高上半个脑袋,不过不见得就比栗夏打了,毕竟一个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这肉球就是营养过剩了。   张太后有些不满的看着来人,“瑞安,你身为公主,在宫中要守礼一些,怎么可以如此没有规矩。”   “这是六公主。”   碧水在栗夏的耳边轻声说道。   栗夏恍然大悟,之前那个安和,不也是提了一嘴这六公主,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六公主早就对张太后这严厉的模样免疫了,“这是谁?”她瞪着眼睛,发现了被张太后握住小手的栗夏。   瑞安见她面黄肌瘦的,神色很不好看,就是那双眼睛,漂亮的不像样子。   “哼!”她哼了一声,“祖母,你别牵着这个小要饭的了,不干净。”   得!   栗夏感觉自己的脑门一紧,六公主是吧?记得了,要是有机会,看她不揍的她跪地唱征服。   “瑞安,你简直无理!”张太后这是真动了怒火,着瑞安本就是端贵妃所出,不是她母系的女孩儿,如今她对栗夏觉得愧疚,又觉得栗夏是真的可人疼,这句话就扎心了。   “快向你表姐道歉。”   瑞安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是我表姐?”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栗夏几眼,“这也,我可没有这样的表姐。”   韶华早就黑了一张脸,正准备开口,栗夏已经笑眯眯的往前迈了一步。   “这位妹妹长得真漂亮,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对上瑞安转过来正视她的视线,栗夏仿佛听见‘叮’的一声。   您的好友,白莲花·夏,已上线! 第15章 脑壳儿清脆   “哼,你就算夸本公主,本公主也不会分你喜欢的东西的。”六公主的视线在栗夏空荡荡的发顶上瞄过去,“安和妹妹才是我的表妹,你算哪门子的表妹?”   “瑞安!”   在韶华发飙之前,一个穿着浅金色宫装的女人笑盈盈的从后方走来,眼带斥责的意味,“韶华,不得对你祖母的小贵客无礼!”   “这是六公主的生母,端贵妃。”   碧水姑姑轻声在栗夏耳旁说。   “母妃。”六公主小嘴儿一扬,跑到了端贵妃的身边,撒娇道:“母妃,我想和安和妹妹一块儿玩。”   “好好好。”端贵妃只觉得自己的心肝儿都要被瑞安融化了,“安和没有一起进宫……。”   她的话在抬头扫过来之后,戛然而止。   然后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跟见鬼了似的不住抽抽。   “韶,韶华公主,你,你……。”她看见盛装俏立,眼神清明的韶华公主简直就要惊呆了,憋了半天,才在韶华鄙夷的目光之中,小心翼翼的说:“你,如今大好了呀?”   从她的神态之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她七分畏惧,三分厌恶的复杂感情。   “怎么?端贵妃很失望?”   韶华冷笑,眼角有寒凉的光,一遍遍在端贵妃的身上剐过,“本宫倒是不知道,本宫大好了这样的喜事儿,竟然让端贵妃都花容失色了。”   “怎么会。”端贵妃立刻就否认,只是笑容很勉强就是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真是恭喜长公主了。”   说起端贵妃和韶华之间的仇恨,那可是一种单方面的碾压模式。   端贵妃初入宫时,韶华还没有嫁给栗行风,仍旧住在宫中,那时候的端贵妃仗着自己身家雄厚,且有怀帝的宠爱,对韶华也并不尊重。   只是没想到的是,当她第二次对着韶华横眉冷对的时候,竟被她抓起来就往马背上一丢,奔出皇城丢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老林子里,然后自己策马回身,潇潇洒洒的走了,留下她一个人一边哭一边往宫里走。   直到第二日早上才走回皇宫里,可算是丢尽了颜面。   这还不是最可恨的,端贵妃记恨至今的是,哪怕韶华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怀帝对韶华连一句责备都没有,算是极尽尊重和爱护。   自那一次,几乎所有京城的人都知道,京城所有女人,最不能惹的就是大长公主韶华,那可是一手将宠妃丢出去也没有受到半句责骂的人。   想到这里,端贵妃简直要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端贵妃是该恭喜本宫,不过不是恭喜本宫大好了。”韶华笑意潋滟,如曜日一般,“而是该恭喜,本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生血脉。”   她的目光温柔的看向站在她身边的栗夏,柔和的不像是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韶华长公主,而只是一个寻常不过的母亲。   “亲生……。”端贵妃有短时间的失神,接着眼中就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疯子,居然当年嚷嚷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那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岂不是浪费?   让她的娇女去接近安和那个蠢货,将她调养的自私又任性,爹娘不亲,祖母不爱的,只要安和那个蠢货在,自然,就能衬得出她的六公主是多么的可爱讨喜。   自然,这可爱讨喜只是她的自认为,太后就第一个不喜欢专横又自以为是的六公主,简直就和端贵妃一个蠢样儿。   “我要安和,我不要这个不好看的妹妹。”六公主忍不住的闹腾起来,眼中有奇异的光,安和长得比她圆润,但是这个妹妹,下巴尖尖的,腰肢细细的。   最讨厌这种瘦瘦的丑八怪了。   “瑞安,不得无礼!”端贵妃拉了拉自己女儿的衣袖,心头忽生一计,“既然你表妹第一次回来,那你带她去好好熟悉一下这皇宫,至于那安和你就不要再提了,不然母妃要生气的。”   她扭头,对着瑞安义正言辞的说着,一边说,一边确眨了眨自己的左眼。   瑞安对这个小动作熟的不能在熟,立刻就眉开眼笑,“好呀,那我带表妹一起去私塾玩儿,左右表妹以后也是要来进学的吧?”   怀帝重文,特意在皇宫之中设立了一个皇室私塾,请了帝师来专门教导皇室的孩子,当然,太子是由太傅单独教导的,学的是帝王之术,和他们这种区别开来。   韶华一见这娘两就觉得腻歪,一点儿都不想栗夏和她们混在一起,当即就像拒绝。   没想到栗夏直接就牵上了瑞安的手,点点头说:“好呀,那我们去玩儿。”一脸很好欺负的样子。   如果有熟悉的人在这里,就能发现,栗夏这表情,就和当年与一中约战,她一边哥两好儿的和一中老大勾肩搭背,一边对着人家脸上反手就是一巴掌的神情一模一样。   “夏夏。”韶华皱眉,但是看见栗夏那高兴的眼神,又不忍拒绝,只是给碧水使了个眼色,碧水点点头,站到了栗夏的身后,显然是要跟着的了,“那就别玩儿太久了,等会儿要去见你皇帝舅舅的。”   栗夏点点头,‘愉快’的拉着新交的瑞安小朋友哒哒哒的走了。   身后跟着几个宫女,不过栗夏只带了碧水一个。   作为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足够镇场的了。   瑞安被她拉着手,一直都不自在,等走的足够远了,一把就甩开栗夏的手。   “别拉着了,小乞丐,你洗手了没,可别弄脏了本公主。”   碧水的神色一下子就难看了,提醒道:“六公主,切莫失礼。”   六公主盯着碧水看了一会儿,冷嗤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公主让你说话了吗?再说了,小孩子家家的事情,大人跟着掺合什么?”   端贵妃让六公主和栗夏一起出来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就算到时候,瑞安和六公主起了争执,小孩儿家家的,不过是无心的玩闹,且怀帝最不喜欢将这种小事儿闹大的,少不得就要韶华自己吃下这个闷亏。   栗夏歪着头,“是这样的吗?”   六公主鼻孔朝天,嘲笑着说:“当然,小乞丐就是上不了台面,怎么?是不是想哭着回家找妈妈了呀?”   等的就是在这句话,栗夏阴测测的一笑,拉开弓步,扬起左手,狠狠一挥。   “砰”的一声脑壳清脆,六公主狼狈倒地。   栗夏傲娇一笑,凉凉道:“反派死于话多知道不?” 第16章 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碧水懵逼了。   宫女们也懵逼了。   六公主的贴身宫女纷纷上前,想要帮六公主,碧水冷冷一斥,“谁敢动?今日谁要是动了,就跟着姑姑我去太后那儿走一遭罢!”   只一句话,就将几个三等宫女震慑在原地。   栗夏才回来,碧水知道,太后一直想为她立威,要给自己的外孙女儿面子场子。   如今看来,机会已然到了。   见自家美女姑姑站在自己这边,栗夏笑的更欢了,撸起袖子,上去一把就将肉球六公主拎起来,按住她拼命挥动的两只手,问:“怎么样?还叫不叫我小乞丐了?”   六公主嚎啕大哭,眼神怨恨,“就叫,小乞丐小乞丐。”   “啪”的一掌,栗夏拍在她的脑门上。   “蠢东西,赐你一招如来神掌让你警醒警醒,说,我是谁?”   栗夏恶狠狠的,像是要掐住六公主的脖子,打架打的就是气势,哪怕是猫咪一样的小拳拳,也要做出核弹一样爆炸性的表情。   “就是小乞丐。”   六公主哆哆嗦嗦,比起上一次已然不怎么坚定了。   栗夏冷笑,抓着她的脑袋,往地上一按,然后抵着她的脸轻轻的说:“还嘴硬呢,再不说人话我就挠你脸了啊?”   六公主不哭了,六公主心态崩了。   “呜呜呜呜呜,我错了,你是表妹,你不是小乞丐。”   娇娇的公主殿下,往常都是别人让着她,哪儿见过栗夏这种疯子一样的打法,还没两拳,就给屈服了。   栗夏慢悠悠的揉着自己的拳头,顶多算是热身运动呢,真是……!   “大胆贼人。”   耳侧一个义愤填膺的声音炸响,栗夏回头一看,见一个戴着白玉小冠的男童气呼呼的盯着自己的方向,小脸都要气炸了。   “大,大胆刁民,居然敢欺负我六妹妹!”男童气呼呼的,他足足比栗夏高了半个头,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快,快给本皇子跪下。”   六公主宛如找到了救命稻草,伸出自己的尔康手痛哭流涕。   “三哥!”   三哥?   那就是三皇子喽?   栗夏默默的梳理着人物关系。   “喂,小子,你要多管闲事?”栗夏歪头,没什么耐心,“你不问问你的好妹妹为什么被我揍?”   三皇子脖子一硬,对栗夏横眉冷对,“我六妹妹乖巧温顺,肯定是你欺负她。”   得!   别解释了,揍吧!   “走,跟我去见父皇,定要让父皇好好惩治你这个刁民。”三皇子不由分说的就拉住了栗夏的衣服。   一拉,没拉动。   日日读书手无缚鸡之力的三皇子惊呆了,刚准备扭头,一个小巴掌就直接糊了过来。   “啪”的一下,让他眼前整个儿的发黑。   “见什么见!”栗夏一个扫腿,三皇子就趴在地上。   毕竟是比自己年纪大的,还是个男人,栗夏并不轻敌,一把解开他的衣带,在他目瞪口呆的时候,反剪过他的手,用衣带捆住双手。   三皇子在她底下不屈且羞愧的嚎叫。   “你,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还不快放了本皇子。”   三皇子脸上浮现一层浅浅的粉红,本就唇红齿白的,这样一看更像萌正太了。   “切,熊孩子懂什么?”栗夏一点儿都不在意,维持着一颗沧桑了的阿姨心,捏住三皇子秀色可餐的小脸蛋,“说,以后敢不敢不分青红皂白就冲出来骂人了?”   “就是你欺负人。”   三皇子嘴硬的很。   栗夏嗷嗷一笑,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三皇子的屁股上。   碧水懵了。   六公主不抽抽了。   三皇子耳尖红的能滴出血来。   “你,你……。”他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僵硬。   栗夏知道古代男子大多都是大男子主义很重,这一巴掌应该已经拍碎了他的自尊和骄傲。   “你听好了,若是你下次再这么冒冒失失的……。”栗夏的说教说的一半,就觉得手上一烫。   一低头,看见两颗水珠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哪儿来的水啊?   正懵逼着,却听见一阵细碎的呜咽。   再扭头,栗夏都要惊呆了。   那个小正太三皇子此刻咬着唇,垂着长长的眼睫,两行清泪落下来,娇弱成了一朵美人花儿。   “卧槽!”栗夏震惊了,尴尬了。   “你,你一个大男人你哭什么?”   “我,我不想娶你!”三皇子声音碎碎的,仿佛生无可恋。   “谁叫你娶我了?”栗夏莫名其妙,给他松开了绑着手的衣带,“算了算了,我不打你了,你快走吧,就当我今天没见过你。”   她这辈子最怕别人哭了,不管男人女人。   三皇子被解开了也不走,呆呆的坐在那儿,“我母妃说过了,和女孩子有了肌肤之亲就要娶她的,我,我不想娶你!”   栗夏简直想拍醒这个封建的男孩。   “我不要你娶我,走吧走吧。”她转身就要去拎六公主,却不料自己被拉住了手,转头,对上三皇子出奇愤怒的小眼神,还泪盈盈的,简直要了她一条老命。   “你,你不负责任!”三皇子含泪控诉,“你这个,这个……。”他似乎是不知道那词儿是什么,想了好半天才蹦出来。   “你这个负心女!”   三皇子一想到,她解了他的衣裳,压在他身上,还碰了……那儿,就觉得自己的清白已经不在了,关键是这女流氓居然不打算负责任,顿时就觉得人生无望。   ‘负心女’栗夏苦着一张脸,求助的看向碧水。   碧水姑姑皱着眉头,正打算开口。   冷不丁一个果子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碧水的头上。   “谁!”碧水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抬头。   栗夏也跟着往上看。   清晨阳光正好,洒在那个白衣便服的人身上,他坐在苍天大树的枝桠上,一只脚盘起,另一只脚闲闲的挂下来。   他的脸上似打了一圈儿的光影,整个人透出一股子潇洒不羁的感觉。   “呵!”男人轻笑了一声,往下望,一双丹凤眼上挑,像涵盖了万千山河,点点滴滴,都是他眼中星辰。   “皇宫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活宝?”   男人从隔壁的枝桠上随手摘了一个果子,往嘴里一送,咔嚓一下,声音清脆。   “让我猜猜看,是不是我的庆阳郡主回来了?”男人从树上跳下来,往前走了两步,在栗夏面前站定,眼儿弯弯,微笑道。   哪儿来的疯子?   栗夏推开三皇子的手,严肃摇头。   “我不是庆阳郡主,我是栗夏!”   “哈哈哈哈哈!”男子爽朗大笑,阳光一般。   碧水和在场的宫女却是冷汗连连,‘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参见陛下!” 第17章 庆阳郡主   完蛋啦!   这是栗夏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   她这是当着人家亲爹的面儿,手撕六公主,脚踩三皇子了这是。   男子看了碧水一眼,直接从枝桠上轻轻一带,整个人就跳了下来。   那身法,在栗夏看来简直就帅惨了好吗?   “小六,别哭哭啼啼的,回你母妃宫中去,下次再出言不逊,就禁足三个月!”怀帝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六公主一眼。   六公主再看见怀帝的时候早就不哭了,颤颤的扭头就走。   整个宫中,她最怕的就是她这个父皇了。   等视线转到可怜的很的三皇子身上的时候,怀帝干咳了一声,“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回你宫中,跟着你母妃抄点佛经吧,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想到自己三皇子那蠢蠢的让人家姑娘负责的样子,怀帝就觉得没面子。   三皇子也畏惧他,颠颠儿的跑了。   留下一个栗夏,硬着脖子和他对视。   华帝看了她两眼,挑眉,“不怕我?”   栗夏硬着脖子,点头实诚道:“有点怕。”   毕竟这可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她可不再是那个享受中国律法保护的良好公民了。   “那为什么不低头?”怀帝来了点兴趣,低头逗弄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却干翻了他的公主皇子的小豆苗。   栗夏面无表情,“因为气势不能输。”   怀帝大笑。   “谁和你说的这话?”   栗夏接着面无表情,“我父亲!”   栗行风:哪里来的一口大锅?   “不愧是栗大将军的女儿。”怀帝伸出自己的手掌,豪爽的拍了拍栗夏的肩膀,“你该叫我一声舅舅。”   怀帝是出了名的荒唐,不着调,却又有本事。   满朝的狐狸大臣一点儿都摸不着他的套路,你说他吊儿郎当吧,偏偏做起事情来一套套的,说他正经严肃吧,偏偏整日里没个正形。   对自家的孩子也一点都不溺爱,要打架?尽管打。   打的过他就笑,打不过他也没什么要讨公道的表示。   这也是为什么端贵妃这么放心的让六公主来陪着栗夏的原因,毕竟六公主比栗夏高,比她壮,看起来也不会吃亏的样子。   “走,舅舅带你去玩。”   怀帝来了兴致,捞起栗夏就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脚尖儿轻轻一跃,就上到了城墙上,栗夏捂住自己的小心脏,这莫非就是轻功?   碧水吓得魂都要出来了。   “陛下,使不得陛下。”碧水赶紧跟在后头。   “啧!”怀帝皱眉,看了身后一眼,挑眉笑起来,“乖外甥女儿儿,你说咱们跑路怎么样?”   栗夏蠢蠢欲动,嘴上却说:“啊?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碧水姑姑会着急的。”   怀帝笑眯眯,“就是要让她着急。”他说完又加上一句,“你不觉得看这一帮人无头苍蝇一样的找人很有趣吗?”   我的皇帝舅舅哦。   你可真是我的亲舅舅,栗夏内心腹诽,脸上露出一点点儿兴奋的神色,“好呀好呀,去哪儿玩?”   怀帝见栗夏果然上道,清了清嗓子,就想说去宫外玩儿吧,冷不丁底下一声威严的声音。   “皇帝,你简直胡闹!”   华帝哎呀一声,遗憾道:“完了,太高了。”   整个大怀国敢这样呵斥皇帝的,也就只有一个张太后了。   本来张太后只是随意的抬头舒展一下自己酸痛的脖子。   这一看可了不得,自己的好儿子,正夹着自己的乖外孙女儿,在城墙上一跳一跳的开心极了。   吓得她登时老命都要去了半条。   “皇帝舅舅,咱们还出去吗?”栗夏冷眼瞅着他,脸上露出一点鄙夷的神色。   怀帝一把就捏住她的小鼻尖儿,“你这丫头什么眼神,我这只是不小心。”   栗夏耸肩。   等两人到了地上,张太后一个巴掌挥在自己儿子的头上。   韶华宝贝一样将栗夏抱进自己的怀里。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打完人之后张太后才顺了点气儿回来,“怎么能如此胡闹。”   怀帝满脸无辜,看着栗夏,“这不是想给乖外甥女儿一个见面礼吗?是她说了想出宫去玩的,作为舅舅,怎么能不答应她!”   他说的义愤填膺,栗夏嘴角抽抽。   张太后一听这个,扭脸,换了个慈爱的表情。   “哀家的乖乖,你下次要是想出宫玩儿,告诉外祖母一声不就好了,外祖母带你出去玩儿啊,你皇帝舅舅不靠谱。”   栗夏点头,默默的接受了这个黑锅。   毕竟以后可是要抱皇帝舅舅的大腿的。   “夏夏有去学堂那儿看过没?”韶华关心的是女儿的学业大事,“可还欢喜?”   打人打的挺爽的栗夏这才眯起眼睛,笑的露出一颗小虎牙,“喜欢。”   学校啊。   哦不,幼儿园啊,当然喜欢。   她最喜欢和小朋友们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这一日,栗夏跟着她的娘亲住进了皇城中心的公主府,苏靳住进了离的不远的将军府。   而同时,一道圣旨降下。   赐,韶华长公主的亲女栗夏为郡主,封号庆阳。   京城人多,消息也传得快。   马上就流出一个韶华长公主病全好了,且之前那个郡主居然是人假冒的,如今真郡主回来了,还是天赐福星,一下子就将自己亲娘的病给治好了。   众人皆是摇头晃脑的感慨,看看,这亲生的就是亲生的,连皇帝的态度都不一样,原先那冒牌货,叫的是安和,如今这个,就变成庆阳了,一听就是如今这个更喜庆一些。   躁动的不只是那些个平头百姓。   侯门高官也都纷纷坐不住了。   之前安和不受宠,且韶华又疯了,不去管她也就无所谓了。   如今才知道原来是冒牌的,听那些个武将又说了,栗大将军发话了,谁要是趁他不在京城,动了他的乖女一根毫毛,他就回来扒了谁的皮。   如今韶华公主也大好了,那个在太后皇帝面前极尽嚣张跋扈的长公主可不是吃素的。   众人心肝儿都颤抖了,赶紧拾掇了自己的女儿儿子。   要多多和庆阳小郡主交好云云,如果不能交好,也万不能得罪云云。   如今的他们只忌讳那长公主嚣张,却不知道,如今,那个嚣张的长公主生了一个更嚣张的女儿。   就等着他们将自家乖乖的小家伙送去给她欺负了。   毫不知情的栗夏这一晚一夜好梦,梦到自己在皇家‘幼儿园’里称王称霸,一统天下。   只是等她拎着她的小书包,带着她的美人姑姑走出公主府的大门之后,就完全的笑不出来了。   翩翩少年站在门口,逆光,对着她温和的笑。   “夏夏妹妹,早呀!” 第18章 祖国的花朵   “你怎么在这儿?”栗夏下意识的抱紧自己的小书包,“我没偷带宫外的吃的,这都是府上的人为我准备的。”   苏靳原本以为张太后会让她住在宫中,没想到韶华执意要带她出来。   想起栗行风在离别之前,耳提面命的要自己照顾好栗夏,衣食住行都要看护好的样子,他就觉得一阵烦躁。   他学了那么多东西,却被用来照顾一个小丫头?   “你们这又是闹得哪一出?”碧水眉开眼笑,张太后派了她来照顾栗夏,却也欢喜自己能照顾这样讨喜的小主子。   “没什么,碧水姑姑,我带着夏夏一起去就是了,放学了我接她回来,就不劳烦你也跟着跑一趟了。”   苏靳笑意温和,仿佛一个教养十分好的世家公子。   栗夏听到这个,头皮都要炸开了。   “姑姑,你别……。”她慌忙去拉碧水的袖子,却不料碧水已经点了点头,满脸赞同的说,“正是,本来我们这些婢子就不该进去的,我原先是想着,小郡主第一次去,有靳公子照顾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卧槽,说好的排场呢?   说好的郡主呢?   就算没个仪仗队,那丫鬟总要带几个的吧?   见到栗夏眼中的惊讶,苏靳单手拎住她的脖子,往自己身边一带,笑着说:“怎么?这规矩夏夏妹妹觉得惊讶?这倒是也奇怪了,夏夏从来没去过这皇家的私塾,怎么就不明白了?”   这话吓的栗夏缩了缩脖子。   “哪儿的话,我就是,没人陪我,我不太习惯。”   她不知道的是,自从新帝登基,也就是她的那位好舅舅,上位了之后,就严抓国学之风,对夫子不可不敬,进学的时候不可带仆妇,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要自己一步步走去上学。   当然,这也归功于京城的治安实在是非常的好,完全不用担心歹人的问题。   “书包给我看!”   两人刚离开公主府没多久,苏靳就对着栗夏伸出手,刚刚那点子温润如玉的样子早就不知道被风刮哪儿去了。   “不!”这是她的倔强和骄傲。   “呵……。”苏靳的目光落在她绷紧的小脸上,露出一点恶意的笑容,“不知道太后起了没有,有没有兴趣听听那离奇的故事?”   说完抬脚就要丢下栗夏对着前面走去。   冷不丁自己的腰被人抱住,他吓了一跳,觉得有点痒,冷着一张脸转头,对上小豆苗可怜又讨好的眼神。   “哥哥,你想吃的话,就都送给你,直说嘛,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她巴巴的挂在苏靳的身上,本想着是讨好他做出的下意识举动,没想到着黑心小少年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沉。   “松手!”   自牙缝之中挤出这两个字。   见他的神情实在有点可怕,栗夏讪讪的松手,小心翼翼的翻开自己的书包。   腰上还残留着小姑娘朝气而温暖的温度,他脸上是山雨欲来的危险,正当他抬头想要对栗夏说点什么的时候。   一根长长的棒子一样的东西猛地戳在了他的脸上。   “诺,这是糖棒,还有桂花糕,千层芝麻糕,油酥饼……。”栗夏一样样的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来,放在地上,小手一挥土豪一样,“你看上什么了?都给你!”   天哪,她真是财大气粗,栗夏心底觉得自己好棒棒哦。   被她这么一打岔,苏靳也缓过去了,漫不经心的瞟了眼地上的东西,冷笑着说:“你倒是准备的齐全。”   最后,除了一块卖相难怪的芝麻糕,其他的全被苏靳拿走了。   关键是他拿走就拿走吧,居然在路上就丢掉了?   丢掉了!   不能忍啊。   他们走的是官道,去进学的时候,自然是走官道最为安全,现在是早晨,天才微微亮,许多住的近的官员纷纷准备上朝。   只是等他们眯了眯眼睛还未十分清醒的时候,就听见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官道上炸响。   “你抢我东西,又不吃,你不要脸。”   各位老大人抹了把脸上的眼屎,才看见一个红裙子小姑娘,一路迈着小短腿扬着自己的小拳头,吭哧吭哧的要对着前面的少年打去。   只是少年的腿长,将她甩开了一大段距离。   晨光温和,映在少年的眼底,有他不知道的纵容与开心。   “这……这不是栗大将军的养子吗?”   留着山羊胡子的侍郎大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谁都知道,栗行风有一养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未曾考取功名,但是连圣上都对他的文采赞赏有加。   且十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栗行风上战场,见识过真正的马革裹尸是个什么场景。   这是个人才,若是再等个几年,京城的年轻一代,怕是鲜少有人能与他比肩。   “不都说这苏靳的性子随了栗行风那个不解风情的,冷淡的很,怎么……?”怎么就陪着一个小丫头胡闹呢?   侍郎大人想不通,暗自心惊。   边上一个大肚子的中年官员摇头晃脑的,倒是想起什么似的说:“昨儿个,不是听那帮子蛮人说了,栗行风给他们来了口信,要护好自己的闺女,这丫头莫不是庆阳郡主?”   这下子众人就找着头绪了。   被苏靳这样带着的人,也只能是庆阳郡主了。   “这小郡主……。”有眼尖的人看清了栗夏的容貌之后,惊叹道:“倒是和那安和郡主不一样,一看就是韶华公主和栗将军的孩子。”   “哎呦,王大人,你可别在提安和了,皇室一族都恨死这两个字了。”   “是了是了,昨儿个还听我家婆娘说,太后都气的没睡好觉,以后还是莫提,再说了,陛下已经剥夺了那假冒的郡主称号……。”   栗夏她们倒是走的快,那些个大臣却自顾自的说开了。   走进皇宫里,栗夏老远的就听见那个位置有些僻静的大庭院里,传来阵阵的嬉闹声。   庭院外面栽着很多漂亮的牡丹,一圈圈的将学舍围起来。   没有皇家的气派,反而多了几分温馨。   栗夏有些陶醉的在这些花朵前面深吸了一口气,拥抱大自然。   渣渣们,颤抖吧,以后可就没法儿笑的这么开心了。   栗夏盯着那些在校舍里若隐若现的‘祖国的花朵’,笑出了一口小白牙。 第19章 我是老大   “你,你,你怎么来了?”   边上一个声音带着几分胆战心惊的意味在栗夏耳边炸响。   苏靳皱眉,见到来人倒是挑了挑眉。   “见过三皇子。”他声音清和。   “苏靳哥哥!”三皇子眼睛一亮,“你从苏州回来了?”他一向来以苏靳为自己的榜样,如今见到榜样了,自然是整个都兴奋起来。   “是,家父命我回来照顾妹妹。”苏靳不动声色,看了栗夏一眼,“三皇子认识夏夏?”   三皇子自然知道栗夏就是韶华公主的女儿,也是他的表妹,只是……他默默的红了脸。   “我,我,就昨天见了一面。”他有点委屈,小狗儿一样的眼神看向栗夏。   苏靳漂亮的眼睛弯了弯,盯着栗夏的眼神沉了沉。   上次他一眼没见,她就一脸血的回来了。   这次呢?   在皇子头上动土?   动了动了罢,居然连他都不知道?   “如此看来,你和三皇子倒是要好。”苏靳似笑非笑,眼睛似一圈儿黑墨一般,“既然如此,你的学舍在二楼,我一楼,你跟着三皇子一道去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转身走人。   留下一脸懵逼的她和脸蛋红红的三皇子。   那什么,不用自我介绍了?   那她……可就随意来了哈,栗夏转身就走,一把推开学舍的大门,一楼的都是和苏靳差不多年纪的,至少是八岁以上的孩子在温习功课。   十分安静,猛地被栗夏这“啪”的一推,倒是让众人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   却发现是一个红衣小姑娘,个头小小的,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样子。   小丫头风风火火的,看也不看他们直直的奔着二楼就去了。   “这是哪家的千金?”   “没见过啊!”   “昨儿个听我母亲说了,许是那位刚被寻回来的庆阳郡主。”   苏靳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书本,一边用余光去看栗夏。   小小身子像一团火一样的冲到了楼上,后头跟着小尾巴三皇子,他唇角微微弯起,眼中露出几分纵容的笑意。   二楼整个和一楼就是天差地别。   一些木质的玩具,被堆在地上,乱七八糟的,许多穿着锦衣华服的小肉球,三个五个坐成一堆的,有的看书,有的大喊大叫,有的吃东西,真的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栗夏!”   一个尖锐的声音将这些小肉球的动作都打断,一个雪白的身影奔到她面前,双眼冒火的骂:“你居然真的敢过来!”   这人当然是昨天被打惨了的六公主。   栗夏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眼,这可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她也不想搭理她,一脚踹开脚底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腾出一个空位,将自己的书包放下,就地坐了下来。   有很多的小蒲团,应该是给她们坐的。   “本公主在和你说话呢!”六公主看见自己的小伙伴投过来的视线,顿时觉得自己丢大了面子,伸出手就想去抓栗夏。   栗夏本来就想着,自己是要当老大的,杀鸡儆猴是需要的,反正昨天都当着她爹的面儿把她打了,今天再打一顿肯定也没事。   于是一把就掰开六公主伸过来的手指头。   先是往自己面前一拉,然后一个手刀劈在她后颈。   六公主嗷嗷的叫起来,小胖腿下意识的就对着栗夏狠狠的踢过来。   但是作为曾经的一姐,未来的老大,栗夏怎么可能让她踢中,往后一退,六公主自己就受力不稳自己摔了一个狗吃屎。   “天哪!”   “哇!”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这个敢把六公主打趴下的小豆苗。   六公主被打的有点懵,膝盖磕在地上非常痛,一下子都没想着要站起来。   栗夏的双手酷酷的往兜里一插……恩,好吧,她穿的这古装裙子压根儿没兜儿。   但是,作为老大,初登场怎么能没有震撼性的造型?   正好,三皇子拎着书包走上来,书包带子看着鼓鼓的,她也没管被吓到目瞪口呆的三皇子,直接抢过他的包,一翻,拿出一根短短的糖棒。   食指和中指干脆的夹起来,往嘴角一送。   栗夏歪着脑袋,靠着墙,双手抱胸,要多酷有多酷。   “别以为你是我表姐,我就要让着你。”栗夏咔嚓一下,将糖棒给咬断,然后笑的像每本玛丽苏小说女主一样的邪肆,说:“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再有下一次,我就叫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呜哇哇哇哇。”六公主被她气哭了,干脆的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早就对六公主迁就习惯了,动了动脚就想来扶她。   “谁敢动?”栗夏笑眯眯的,这时候要是让她们动了,那就白费功夫了。   众人皆是五岁左右的萝卜丁,像三皇子这样的实在已经算是大了。   闻言顿时僵直的立在原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呢。   “初来乍到,还没和你们打招呼呢。”栗夏站直身子,扬起自己的小下巴,“我叫栗夏,母亲是韶华长公主,父亲是栗行风将军,你们可以叫我栗夏,夏夏,或者是庆阳郡主!”   场面一度十分肃静。   比夫子上课的时候,不知道要安静了几倍。   “我这人呢,喜欢交朋友,你认我做老大,走哪儿我都护着你,但是你如果不认我。”栗夏笑眯眯的,“那我也不会怎么样,但是你得尊重我,至少,在我偷吃东西的时候,不能和夫子打报告,或者我偶尔逃个课,别去告发我,我一向来喜欢聪明人。”   “至于那些不聪明的人!”栗夏笑着看了六公主一眼,“喏,就打到你聪明为止。”   小萝卜们齐齐的抖了抖。   “听清楚了吗?”栗夏眯着眼睛。   众人齐齐点头,他们都是娇生惯养的孩子,哪儿学过打架,早就被栗夏这一身的王霸之气给折服了。   这要是换成楼下的那群人,栗夏要达到这种效果几乎是不可能,毕竟楼下那些小少年小少女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也不见得真的怕你,顶多就是忌惮一下。   但是楼上这些小萝卜丁不一样啊。   孩子嘛,总是崇拜强大的人。   他们对强大的概念很模糊,打架很厉害,那绝对是强大的一种。   “楼上挺安静的啊今天。”   楼下长青候家的长乐郡主放下手上的笔,笑了笑说道:“看来那些孩子也总算是知道上进了呢。”   和教导他们的严姓夫子不一样,教导二楼那些年幼孩子的花夫子是个和蔼的人,不严厉,怎么压得住这帮从小就被惯的无法无天的孩子呢。   所以每次就是花夫子在无力的喊,肃静,但是却偏偏越来越吵闹的场面。   “想来花夫子也是着急了。”另一个坐在她边上的少女捂嘴笑,“这可是好事儿。”   这句话刚说完,就看见门外有一个拿着几本书,一脸和蔼慈祥的老者对着二楼走去。   “花夫子?”   长乐郡主大惊失色的喊了出来。   这花夫子都没上去,怎么楼上的小崽子今日就这么的安静了?   花夫子对着长乐郡主压了压自己的手掌,“郡主,大清早的火气不要这般大,容易显老。”他说话温温吞吞的。   长乐郡主一口气都差点没上来。   苏靳默默的翻过一页书,余光看了眼楼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第20章 缘分啊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回去,看着糟心死了。”栗夏踢踢脚边的垃圾,觉得自己呼吸都要不顺畅了。   小萝卜丁们立刻就动了起来。   这是你的,那是我的,还有一个她的。   各自收拾的很妥帖。   等花夫子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些个郡主公主,皇子世子们,纷纷弯腰收拾东西。   那叫一个静齐快。   花夫子老怀大尉,默默自己的胡子感动的热泪盈眶。   “老夫就知道,以善待人,必能使人长入正途,见到你们这般,老夫也就没有遗憾了!”   栗夏一扭头,正要看是谁在唧唧歪歪。   一眼就见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一脸欣慰的看着这些小罗卜丁。   花夫子也跟着看了过来。   当即面色一喜,“这就是今天新来的庆阳郡主吧,老夫是教你的夫子,姓花。”   栗夏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搭上那张怎么看怎么纯良的脸,真是要多乖有多乖。   花夫子点点头,等众人都收拾好了,开始翻开他的三字经让她们跟着念。   念着念着栗夏就有些困,再加上三字经她早就倒背如流了,直接闭着眼睛就靠着柱子开始睡。   这一节课,因为栗夏的刺激,所有人都挺直了脊背跟着一块儿念,这么一来,睡着的栗夏就显得十分扎眼了。   花夫子本来是个很和善的夫子。   今日大概是被这群萝卜丁惊讶到了,有了这么一个反衬,顿时就觉得栗夏是孺子不可教也。   几千年都发不出的火气在今天蹭蹭的上了一点苗头。   他气冲冲的放下书,拿起手上的板子就在栗夏靠着的柱子上狠狠的敲了几下。   “庆阳郡主,你实在是太不尊师长了!”花夫人吹胡子瞪眼。   六公主恶狠狠的笑出了声,三皇子皱眉,有点担心的同时又唾弃自己为什么要去担心那个不着调的表妹。   栗夏这人,其实平常的时候都还是很好说话的。   但是,她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她的起床气,非常非常的严重。   犹记得她曾经将别人打的头破血流的那次,就是因为那人一把就将睡着的她拎起来了。   然后,那人就进医院了。   这次她本来睡的香香的,冷不丁被噪音吵醒,还有一个老头在耳边叨叨叨。   栗夏的心头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她慢腾腾的将自己的脑袋掰正,然后冷冰冰的看着花夫子。   花夫子老眼浑浊,看不清栗夏是个什么表情,但是周围的那些萝卜丁都打了个寒颤。   “闹什么呀?”栗夏没什么表情。“你讲你的,我睡我的,与你何干!”   花夫子瞪大了自己的一双绿豆眼,气的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你,你,大逆不道!”   他鲜少动怒,好不容易生个气,也让众人觉得……恩,好像还没刚刚栗夏咬糖棒的样子来的凶狠。   “大逆不道?”栗夏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痛的很,眼睛困的很,“我倒是觉得夫子你恩将仇报,我刚刚来的时候,这里乱成一团,我治了这帮小萝卜丁,让他们清理了学舍,因为我坐在这儿,所以他们才会安安静静的听您上课。”   无视花夫子目瞪口呆的神色,栗夏笑的猖狂,“我什么也不干,不打扰您,我就想睡个觉,如果夫子实在生气,可以去告状,我不介意的。”   说完这些,栗夏实在是撑不住,靠着墙又睡死了过去。   花夫子被震惊了,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讲道理一套套的小纨绔。   对,一向与人为善的花夫子已经将栗夏定义为他教学生涯之中唯一的一个小纨绔了,而且还是没法儿抢救的那种。   六公主冷笑,在边上搭腔。   “夫子,这人就是这样的纨绔子弟,到时候你告知我皇祖母,皇祖母定能给你一个公道。”   张太后不是喜欢她吗?那就让她好好的看清楚自己喜欢的不过是个粗俗不堪的纨绔。   到时候失了宠的栗夏还不是在宫中任凭自己揉搓?   六公主想的美美的。   花夫子将手上的板子一丢,书本也不拿了,气冲冲的就往外面走去。   显然是已经打算去太后那儿告状了。   他一走,本来按理说那些小萝卜丁应该瞬间闹腾起来的,但是没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蒲团上,连去拉个嘘嘘都是轻手轻脚的。   六公主在心底暗暗的骂这些人没有骨气,但是自己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栗夏这疯子为了睡觉连夫子都敢顶撞了。   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舒服,栗夏是被一阵阵饭菜的香味给熏醒的。   一脸懵逼的抬头,看见那些小萝卜丁正颤巍巍得拿着自己的金汤勺银汤勺玉汤勺往嘴巴里塞东西,吃的乱七八糟却寂静无比。   “你们在吃什么?”   栗夏摸了摸嘴角的一点点口水,神色有点呆滞的问道。   “切,把夫子气走了,还有脸吃饭呢?”六公主最先回过神来,对着栗夏就开始冷嘲热讽,六公主颤巍巍的抠出埋在白饭下面的热好了的虾仁,使劲儿的嚼嚼,“你豆等着房祖母惩罚里吧!”   她口齿不清的蹦出这么一句话。   栗夏活动了一下自己麻了半边的肩膀,走到六公主的旁边,下手狠辣。   “啪”的一下就拍翻了她的饭盘子。   叮叮当当的饭菜满天飞。   六公主呆滞的看着自己的饭菜壮烈牺牲。   “就你有嘴。”栗夏冷笑,“就你会叨叨!”   简直就是屡教不改啊,这六公主莫不是蠢的吧?   她四处看了看,屋子里放着两个大木桶。   栗夏不管哭嚎的厉害的六公主,自顾自的走过去,一个木桶里面是饭,另一个木桶里是肉汤。   不过就只有一个汤也太磕碜了吧?   作为皇室子弟的待遇来说。   她恍惚间想起今天碧水是在书包里给她放了一小罐菜的,鲍鱼牛肉放的很多,看这些小萝卜丁的样子似乎也是自己带了菜……。   卧槽!   她的菜被苏靳那个傻不愣登的丢掉了。 第21章 吃啊吃啊吃   没办法,她现在饿的很。   她先哼哧哼哧的给自己装了一碗饭,然后又盛了一碗汤。   又给自己搬了个小桌子,耳边六公主还哭的震耳欲聋,她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怒骂道:“再哭,再哭就再打你!”   六公主一下子就住嘴了。   她看着栗夏,哼哼唧唧的,不肯动。   “怎么?还要我给你打饭是不是?”栗夏一个眼风扫过去,六公主只能苦巴巴的再去盛饭和汤。   栗夏对饭菜的要求其实不高,毕竟上辈子的时候父母不管她,她能凑到学费都是小弟们孝顺……咳,赞助她的。   不过……她眼睛扫了扫边上的萝卜丁们。   这些二世祖在家里肯定都不是自己吃饭的,看看这饭吃的,汤勺抖啊抖,到嘴里的时候能留下一半就不错了,饭粒子更是掉了无数颗。   她拿了自己的饭碗,拿上勺子,敲了敲碗边。   ‘当当当’敲得震天响,吓得众人又哆哆嗦嗦的看过来。   她扬着小下巴站起来,一个个的巡视过来。   最终,在两份色香味俱全的小便当面前停了下来。   一抬头,对上的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水汪汪的,唇红齿白,小脸肉呼呼的,见她看过来,不仅不害怕,还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个傻乎乎的微笑。   双生子?   栗夏歪头,拿走其中一份菜,对他们两个说:“这我拿走一份,你们两个人吃一份。”   双生子对视了一眼,懵里懵懂的点头,握着汤勺的小手还带着两个小小的肉涡,简直不要太可爱。   栗夏觉得这两傻孩子可能是这里最小的孩子了,才三岁左右。   栗夏一点都没觉得抢了别人的菜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的菜有什么不妥的。   也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直接拿起自己的开吃。   她吃的哗啦啦的,但是饭粒子一颗都没有掉出去,汤也没有撒出去一滴,更别说会把自己的衣服弄脏了。   顿时又叫别的小萝卜丁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觉得她好厉害。   苏靳拿着饭盒上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群小鬼齐刷刷的用崇拜又畏惧的目光盯着最前面那个埋头猛吃的人。   他看着栗夏咬掉一只鱿鱼腿儿,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的菜从哪儿来的。”   苏靳突然出声,栗夏一听这声音就下意识的心慌,巴巴的抬头,就看见苏靳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的样子。   “菜,菜……。”栗夏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一指双生子的方向,说:“是他们送给我吃的。”   六公主在心里骂了一句臭不要脸。   苏靳的目光凉凉的扫过双生子,双生子皱眉,脸上没了刚刚对着栗夏的傻气,紧紧的护住了自己的食盒。   “你知道他们是谁就敢吃他们的东西?”苏靳眼神简直凉的不能再凉,“你倒是好,欺负的都是一家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栗夏一脸懵逼。   “这是皇后所出的四皇子和五皇子!”见到栗夏一脸被雷劈的声音,苏靳声音带着点轻笑,“因为是双生,且有点先天不足,所以看着比常人小,其实已经五岁有余了!”   就好像栗夏一样,身量小而已。   那两个小鬼,可不是六公主那种蠢东西,那么好对付的。   栗夏有点担心她那不着四六的皇帝舅舅会不会生气,毕竟,打了一两个没什么,这会儿都欺负了四个了,他一共才六个孩子吧?   “而且……!”苏靳显然没有说完,靠近栗夏的耳侧,轻声温柔的说着恐吓的话,“皇宫最是纷杂,皇子个个都是那些嫔妃的眼中钉,你说他们在皇子的饭菜里下个毒……。”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虽然栗夏很想这样说,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离那罐抢来的菜远了一些。   她向来能屈能伸,既然这样,索性就扯住苏靳的袖子,“可是我没有东西吃啊,菜都没了。”   一旁正呼溜呼溜喝着汤的六公主看了眼自己的汤和饭,不由得怒从心起。   “哥哥,我饿了!”干掉小半碗饭的栗夏摸摸自己的小肚皮,“我从刚刚开始就吃着饭!”   想来刚刚那口鱿鱼腿儿是喂了狗了。   苏靳被她晃着摇了两下,心头涌上无奈又无力的感觉。   栗夏却已经翻开他带来的食盒,里面……真是什么都有。   还有她好喜欢的酱鸭掌。   “我吃了?”栗夏试探性的开口,见他没反对,冲上去就是一汤勺。   鸭掌有点大,她啃的很是吃力,一不小心就吃了满嘴的油。   这让有洁癖的苏靳有点看不下去,再给她擦了好几次嘴角之后,终于忍不住抢过她的鸭掌。   “吃完饭再吃这个!”   栗夏努了努嘴,又开始大口扒饭。   那吃相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听说你把夫子气走了?”苏靳眯起眼睛,“太后虽然宠爱你,不过她的宠爱也是有限度的,尤其不喜欢没有本事的后孙。”   六公主就是一个。   嚣张就罢了。   毕竟皇室的孩子,不嚣张才奇怪。   但是嚣张却没有实力,那就是张太后看不起的了。   “到时候我会看着办的啦。”栗夏打着哈哈,“谁让她在我睡觉的时候把我叫起来,其实我都不记得我说了什么,没睡醒的时候我挺不着调的啦。”   毕竟因为这事儿她曾经气哭了好几个年轻的女老师,最后还是去办公室苦哈哈的卖了几天好才将老师哄回来。   苏靳瞄了一眼她脸颊边上的瞌睡印,还有尚不是很清醒的眼神,就嗤笑了一声。   “你嘲笑我?”栗夏此时非常敏感。   苏靳一把扭过她的小脑袋,笑着安抚炸毛的小兽。   “你听错了。”   栗夏哼哼唧唧的,不满的拍掉他的手。   显然下午花夫子也不会再来了,所以二楼的孩子们吃完午饭就打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栗夏当然也是准备回去的。   只是刚走出去,就看见了碧水姑姑脸色不太好看的站在学舍外面等她。   “怎么了?”   碧水姑姑一看见她就焦急的走上来问,“好端端的怎么就气着夫子了呢?”   这人来的还挺快。   栗夏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儿,面上却作出一点天真无邪。   “我,是我错了。”她低着脑袋,“祖母是不是生气了?”   告状是吧?   肯定是她当时下意识的说出来的,唉,她现在可和以前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丁不一样了。   “外祖母是不是很生气?”   碧水的神色缓了缓,“没事,太后娘娘不会真的生气的,郡主好好认个错就行,正好夫子也在呢。”   栗夏脚步一顿。   笑了。   那可有趣了。 第22章 太后盛怒   碧水带着她来到太后的宫中时,气氛并不是很好。   花夫子就坐在下首,脸上尽是孺子不可教的痛恨感。   “见过外祖母。”栗夏老老实实的行礼。   张太后看了她一眼,问道:“中午吃的可好?”   栗夏笑出一口小白牙,恭恭敬敬的说:“好!”   “今日在学堂里学了什么呢?”张太后接着问,目光落在栗夏的身上,带着几分温和。   她是不相信这么乖乖的外孙女会如花夫子说的那样跟没救了似的。   “今日……其实我做了错事,真是对不住夫子!”栗夏乖乖的和他先认了错。   什么话都不如认错来的有用,张太后那口子不顺畅的气立马就顺了几分。   花夫子气的鼻子歪歪的,嘲讽道:“刚刚郡主不是不将老夫放在眼中的吗?怎么这会儿来做好学生的样子了?”   今日花夫子也不知道是抽的什么风。   就对栗夏不依不饶了,难道是因为他发现了她乃是纨绔中的战斗机,一眼就认定了她是不良之中的老大?   栗夏默默的想着,那这老夫子可是有点稳的。   “我,我,我睡着的时候有一个怪毛病,没睡醒的时候被人拉起来就会口不择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以前找大夫看过,大夫说是这叫梦魇之症。”   张太后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事儿她居然不知道。   “乖乖,到哀家这儿来。”她对栗夏招招手,本来就愧疚这个外孙女,如今听说外孙女还带着着梦魇之症,顿时就心疼了,“都怪外祖母没有顾好你,让夏夏在外面吃苦了,来人,传太医!”   花夫子就那么被搁在一边儿,太医匆匆而来,把了脉之后叹了一口气。   “小郡主体弱,气虚,且老臣刚刚看了她身上好些淤青都没有退去,皆是血块淤积在体内,且方才小郡主说的梦魇之症,梦为心中所想,小郡主必定优思极重才有着梦魇之症,气虚体弱也有一定的影响……。”   这太医叨叨了许多话,只把张太后吓的越抱越紧。   丁梨早就被处死了,剩下的雪姨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尽管已经这样了,张太后都有种想要去挖了她们的坟,脱出来鞭尸的欲望。   “小郡主的身子需要好生调养。”太医做了一个总结语,开了一长串的药方,走时又加上一句,“小郡主要多喝点骨头汤,那对小郡主如今的身体有好处。”   不,栗夏面无表情的在内心拒绝。   直接说她骨质疏松不就行了,她想吃钙片,她不想喝骨头汤。   花夫子见没人搭理他了,他好不容易发一次火,居然没人搭理他了,顿时不高兴了,带着小情绪说:“小郡主身体是要好好调养,不过那也不该在课堂上睡觉,毕竟……。”   巴拉巴拉巴拉他又说了一长串。   碧水已经看见自家太后面色不愉快了。   这会儿她心疼栗夏还来不及,偏偏这个没眼色的还在这叨叨他的仁义道德。   张太后张了张嘴,也不好直接说花夫子这样是不对的,正打算说两句讲他打发走,冷不丁栗夏眯着眼睛开口说:“夫子,真的不是我想睡觉,你说的东西,一直反反复复的,我都会了,听着听着觉得没意思就睡着啦!”   这话是最触怒一个老学究的,花夫子脸都被气白了。   “既然小郡主如此说,那老夫倒是要考一考,今日老夫到底在课堂上讲了些什么了。”   栗夏半点不害怕,张口就来。   “夫子今日讲的是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稚童的声音朗朗,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   竟是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了。   张太后大喜,正想着夸赞几句。   就听见花夫子依旧顽固的说:“小郡主这也不是第一日学着三字经了罢?”   栗夏摇摇头,有点委屈的说:“我第一次学,我以前,那个阿娘,她不让我上学的!”   一刀捅在张太后的心口,鲜血淋漓的。   她着苦命的外孙女以前真的是吃尽了苦头。   只是偏偏花夫子就是个没眼色的,“小郡主这么厉害,老夫才疏学浅,怕是教不了你了。”他见栗夏明面上好像是悔过了,但是眼神深处却是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就知道这人是目无尊长的。   “夫子这是生气了吗?”栗夏心头觉得这老头实在顽固,看了张太后一眼,开始上眼药,“昨儿个睡觉的时候,母亲和我说,花夫子为人和蔼,纵然学生再淘气,他也不会真的生气,为何今日夫子对夏夏生这般大的气?”   花夫子一时愣住。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纨绔有文化。   讲起道理一套套的校霸最讨厌了。   这话看似无心,却让张太后怒从心起。   学舍里是个什么样子,她自然是有数的,那些个大了的倒是还好,严夫子也能压住他们,但是那些小的,确实是一个比一个随行散漫,像六公主,更是闹事的翘楚。   今日把课本撕坏了,明日把夫子的胡子拔了,那才是真的无法无天。   怎么以前就不见夫子来告状?   是欺负栗夏刚回来?   一个小小的夫子就敢骑到她头上!   没注意到张太后越来越难看的神色,花夫子还在侃侃而谈。   本来大家都闹腾的时候,他觉得大家都那个死样子,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今日所有人都乖的不成样子,这样一对比,他就觉得栗夏格外叫人难以容忍,简直就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一帮渣渣,就觉得看不出谁更渣,但是一帮学霸,一个渣,那就不成了。   花夫子也是一根筋的人,不然也不会一肚子学问到如今年纪,还是一个夫子了。   他认定了栗夏不学无术,那栗夏还就高尚不起来了。   “混账!”张太后在花夫子再一次说栗夏目无尊长的时候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惊的花夫子一下子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我原以为陛下请来了多么了不得的夫子,不过一个是非不分的老顽固。”张太后笑意温凉,“作为夫子,小郡主这日初初回京,作为她的老师,你要做的是循循善诱,温和鼓励,结果你做了什么?”   一杯茶砸在花夫子的面前,面对吃斋念佛许多年的太后盛怒,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才疏学浅?”张太后嗤笑了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第23章 一姐的魅力   太后这边发了火,怀帝的书房也挺热闹。   “父皇,这件事情,您一定要给四哥五哥讨一个公道。”六公主憋红了一张脸,“表妹欺负我就罢了,但四哥五哥乃是皇子,这怎么能忍?”   怀帝正在批改奏折,看了看都是些老生常谈,一点儿意思都没。   “小六,什么叫欺负你就算了?”他压下奏折,“你说小四小五被欺负,可是他们并没有来找我诉苦,再者说了,我从不认为你和小四小五有什么区别。”   六公主一愣,既然鼓起自己的小脸,“那您为何偏心栗夏?”   怀帝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上的笔,“她打伤你了?”   六公主想了想,伤是没有,就是当时有点痛吗,不得不说栗夏打人还是十分有轻重的。   “没有!”   “那她先挑衅的你?”怀帝接着问。   “也不是。”   “那你委屈什么?”怀帝笑了,“小六,你比夏夏年长,且是你先招惹的人家,怎么打不过人家还要来告状?”   “朕早就说过了,在学舍里,你们可以打架,但不能打伤别人,父皇不喜欢逆来顺受的人,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从小就活的坦荡自在。”怀帝难道的摸摸六公主的脑袋,“并不是你是公主便能高人一等,若有朝一日我不是皇帝,那你也不是公主,到时候并没有人会帮你。”   “父皇怎么能不是皇帝呢?”六公主小脸煞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这世间的事情可都是说不准的。”怀帝哈哈大笑,“小六,纵然你是公主,父皇也喜欢你能有自己的本事或是日后能谋生的手段,你表妹那样的,倒也是一种御人之术。”   “你们孩子的事情,你们自己可以解决,父皇不希望你遇到点事情就到父皇面前来告状!”   这世间有很多让人臣服的法子,绝对的实力,也是一种。   六公主被华帝忽悠的不知南北,晕乎乎的离开了。   等她走了之后,怀帝才不紧不慢的叫了自己的贴身内监。   “小六本性不坏,端贵妃这几日小动作有些多,竟然敢拾掇皇女?”他脸上笑意不在,只剩下透骨的寒凉,“她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那花夫子也是个蠢的,你着人去敲打敲打她。”   “是!”   那内监应了下去,看了眼门口,腆着脸笑道:“陛下,您今日叫靳公子来过来,他怕是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怀帝挥手。   “苏靳进来!”   门被推开,穿着白衣的苏靳一脸清冷的走进来,明明年纪还小,浑身风骨却自然天生一般。   “这次回来还回苏州吗?”   怀帝抬头看他,少年低着头,不卑不亢着实让人心生欣赏。   “义父说让我留在京城,好好照顾妹妹。”苏靳想起那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丫头,觉得颇头疼。   “你义父这是大材小用了。”怀帝淡笑了一声,提起笔拿出宣纸开始作画,“文武两道,阿靳喜欢哪个?”   若是有旁人在这里,恐怕‘阿靳’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他们惊到心猝。   “武!”   苏靳没什么犹豫的说。   怀帝拿着笔的手一顿,意味不明的“恩”了一声。   “你想报答你义父?”   栗行风到现在还无子,显然苏靳从武,他就后继有人了。   “从武不着急。”怀帝皱了眉头,“你如今也十五了罢?”   苏靳点头,答道:“是!”   “这次的乡试,朕着人将你的名字报上了,去考。”怀帝语气淡淡的,收了平常玩闹的面容,“若不是前三,让朕丢了脸面,朕可不会放过你。”   苏靳唇角微扬,却没有接着说话。   “臭小子过来研磨。”怀帝瞪了他一眼,苏靳从善如流的靠过去。   “昨日我见过你那个妹妹了。”怀帝在智商飞龙走风,“听说今日把花夫子都气到去了太后那儿?”   苏靳研磨的动作流畅,眼角溢出几分凉笑,“夏夏行事鲁莽,冲撞了夫子也是她咎由自取。”   怀帝瞟了他一眼,“你倒是不偏帮。”   “不过昨日楼上的孩子倒是安静的很。”苏靳仿若无意一般说:“我那妹妹别的本事没有,欺负人倒是一把好手。”   怀帝想起那个对着六公主挥着拳头的小丫头,也是露出一点笑容。   “那倒是。”   “花夫子一向来脾气都好,头一次发脾气撞上夏夏,倒也是她的命数。”苏靳接着公平公正的说:“夏夏刚回来,京城与她而言很陌生,一时惊吓也是有的,不若停课几日,这样就不会夜不能寐,白日里也不会睡着了,省的再惹夫子不高兴。”   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听到这儿怀帝嗤笑了一声,古怪的看了苏靳一眼。   “行了,不用给我上眼药了,花夫子那人什么样子我还不明白,有心人在他面前先说几句我那外甥女的不好,他就先入为主的不喜她了,太后的人等会儿就会到我这儿来,且等着吧,不会委屈到你妹妹的。”   苏靳面色不变,似乎还是一开始那副公正不阿的样子。   “陛下明察秋毫,是吾妹之幸!”   ……   端贵妃宫中,有人也将这些事情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那花夫子最是愚蠢不过,之前奴婢只不过放出点庆阳郡主纨绔的风声,他听了之后本就三分不满,昨日就接机散了出来,今儿个倒是去太后宫中闹上了。”   端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左京笑眯眯的说:“怕是明日这事传开来,韶华郡主就要没脸了。”   端贵妃喝口茶,笑的十分惬意。   “既然到了这宫中,那我就有千般手段对付那贱人的女儿。”她伸展五指,艳丽的蔻丹映在她眼底,生出无边的野望来,“只是可惜了,本宫膝下五子,不然那个废物皇后怎么能稳坐中宫?”   左京笑了笑,附耳说了许多好听的话,才将端贵妃又哄得开心起来。   这边端贵妃在等栗夏得一个太后的惩处。   皇宫之外,那些个王侯之家也都在等一个栗夏的惩处。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家中有那些进学的孩子,回去之后,都是一脸怔忪的表情。   害的他们都以为自家的孩子生病了。   只是叫了人来看,又说无碍,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但是在吃饭的时候,却完全不在状态,一般家中都是有长姐或者是长兄的,顿时就觉得自家的弟弟妹妹行为不得体,伸手指着他们的小脑袋训斥了一番。   本该是再简单不过的小日常。   哪知道这些崽子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跳了起来。   双手抱胸,面带冷笑,道:“我最讨厌人用手指着我了,别以为你是我姐姐(哥哥)我就要让着你,惹急了我,照打不误!”   有的甚至还颤颤巍巍的从饭桌上拿起菜心,叼在嘴里一抿一抿的,神情欠揍到让人恨不得打死他们。   也不知道这模样像谁。   等家中爹娘施展了混合双打之后,熊孩子们才痛哭流涕的说出这一日在学舍里发生的事情。   气的各家大人眼睛都红了,一打听,才知道花夫子已经去太后那儿打小报告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都翘首以盼的等着栗夏的惩处。   结果惩处没来,倒是来了一个消息。   花夫子触怒太后,到陛下那儿大闹了一通之后,查证得出是听信了小人谗言,被太后赶出了皇家学舍,并杖责三十! 第24章 打的就是你   这消息一出,众人心底可是拔凉拔凉的。   谁说这半路捡回来的孩子好欺负的?   谁说当今陛下不喜欢纨绔的?   对,栗夏在他们心中已经是一个无法挽救的小纨绔了。   没看这夫子都因为说了几句庆阳郡主的坏话就被赶出去了吗?而且这么大的年纪被打了三十板子,那可不是丢掉了半条命。   你说谁下的命令?   太后啊!   皇帝他娘!   那可是吃斋念佛了很多年的了,说暴走就暴走,说揍你就揍你。   这时候,那句‘被有心人煽动,听信谣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太后和皇帝的态度。   只要他们认为对的,黑的都能变成白的。   今日上学的时候,所有人都对自家的小崽子耳提面命,“不要招惹栗夏,也不要怕她,不过能不和她说话,就不要说话,万一说上话了,能讨好自然又是最好的。”   在这种矛盾的很的命令中,所有的小萝卜丁们懵呼呼的来到学舍。   走到学舍里,他们也就将自己老子娘说的话忘得差不多了,一个个都嘻嘻哈哈起来。   “你说庆阳小郡主会来吗?”长青候的二小姐广福郡主捧着自己肉肉的小脸,“我好喜欢她的。”   站在她面前的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四皇子和五皇子。   两人在吃白糖,对视了一眼,笑的特别可爱。   “我们也喜欢她。”四皇子笑眯眯的。   只是直到吃饭的点儿,栗夏依旧没有来。   四皇子五皇子准备了三份菜,愣是没有机会送出去。   六公主一直到吃完饭,都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菜盒,生怕今天又要就着汤吃白饭。   而此刻小萝卜丁们翘首以盼的栗夏,正在太后宫中大吃大喝。   “外祖母,你这里的饭菜真好吃。”栗夏用自己的脑袋去拱张太后,“比我母亲府上的还要好吃。”   人老了,就喜欢小辈依赖她,张太后笑出了皱纹,一遍遍的给栗夏夹菜。   “太后娘娘,靳公子来了。”   有宫女进来通传道。   栗夏一口大虾差点戳到喉咙。   张太后拍拍她的肩膀,看着走进来的漂亮少年,笑着说:“你看看你妹妹,一听你来了,高兴的饭都不会吃了。”   苏靳在栗夏那张笑意勉强又有点惴惴不安的脸上扫过,语气淡淡道:“昨日夏夏在太后娘娘这里叨扰了一天,十分感谢太后娘娘对她的照顾。”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张太后对苏靳倒是十分温和,“夏夏是哀家的外孙女,就是一直住在哀家这里,哀家也是愿意的。”   如果不是韶华这孩子,她到真是想将栗夏养在自己跟前儿的。   “新的夫子已经到了,臣带夏夏去进学。”   苏靳对着栗夏伸出一只手。   栗夏咽下一口滑嫩的虾,渗着冷汗伸出自己的小爪子。   “恩,也该去看看,夏夏,若是进学觉得不开心了,尽管来找外祖母,外祖母替你做主。”她是真的觉得京城里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会欺负她的心肝儿。   本来就觉得是亏欠栗夏的,如今自然不愿意有人欺负她。   “谢谢外祖母。”栗夏很是乖巧,“他们都对夏夏很好。”   “去吧,好孩子。”张太后十分满意。   走出太后的宫中,栗夏才狰狞了一张小脸。   “你可以不来接我的。”   作为一个不良,她才不想上学。   “不想去?”苏靳停下脚步。   他突然顺着她的话,让栗夏察觉是不是有阴谋,眯着自己的眼睛,“怎么了?”   “如果夏夏妹妹不想去倒是也没什么,左不过请个假就好了。”   苏靳微微笑。   “只是我觉得你可能会想见一见恭王家的小世子的。”   栗夏敏感的神经察觉到这其中肯定又猫腻,警惕的说:“怎么了?那小世子和我什么关系?”   “你不是在楼上放言说要当老大?”苏靳俯视他,仿佛再看一场小闹剧一样的轻松惬意,“很不巧,以前小世子白冲是那些人里面最混不吝的,前几日生病了才没过来,你说你……?”   栗夏来了精神,自从穿越以来,她就一直在等这么一个机会。   怎么样才能叫人印象深刻?   只有掰倒前任老大,才能叫人彻底甘心臣服。   她手痒了,高兴的在原地蹦了蹦,才兴奋说:“那我们快过去吧。”   看着将自己的小拳头挥舞的霍霍生风的小丫头,苏靳笑了,眼眸透亮,里面沉沉的,若是这时候栗夏能注意的看一眼,就能知道,沉着的那些东西,叫做‘不怀好意’!   一路上栗夏都是飘过去的。   她已经幻想到了自己在那群小萝卜丁面前发号施令的样子了。   “喂,这是什么东西,就这种东西你也敢端到小爷面前?”一个稚嫩却嚣张到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声音从学舍后方的花圃里传出来。   有些人说话自然不做作,且有威信力,如栗夏。   有些人听起来嚣张欠揍,如白冲。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六公主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白冲长得很壮实,个子也高,眉眼看起来就比一般的富人家的孩子要凶戾一些。   白冲的父亲那是恭王,如今怀帝的亲弟弟,执掌二十万的兵马大权,白冲从小就是在军营里长大了,比起那些喜欢舞文弄墨的世子侯爷,他更喜欢骑射之术。   当然了,也喜欢欺负人。   六公主浑身打着颤儿,脸色煞白煞白的。   脚边是一株被打碎的兰花盆栽。   “这种货色拿过来小爷我怎么送人?”白冲一通乱指,差点就戳到六公主身上去了,“你个没……!”   “砰”的一下,他哎呦哎呦叫着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砸中他的脑袋,咕噜咕噜的在地上滚过。   “谁,谁对小爷动的手?”   白冲恶狠狠的扭头,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站在他身后,手上正捏着一颗石头,很是悠哉的抛上抛下。   “你找死!”白冲红了一双眼睛,戾气重的一点都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报上你的姓名!”   栗夏根本没在怕的,“栗夏!”   白冲一下子就从自己硕大的脑袋瓜里搜索出这个人名来。   据说就是她把夫子都折腾走了,打了六公主,还有三皇子,六公主倒没什么,左不过一个皇帝太后都不喜的赔钱货而已。   皇子也敢打,倒也是个混不吝的。   想起自家老头子对自己耳提面命的不要招惹她,毕竟有个横行霸道的韶华长公主,还有一个万万找惹不得的栗大将军。   而且……白冲默默的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站在栗夏身后的漂亮少年身上。   看着温温柔柔的,好似一掌下去就能拍死,但是……白冲至今都记得,一次在军营里他口出无状,那少年一边微笑一边打断了他手臂的情景。   “你……不是故意的话,小爷可以放你一命。”白冲艰难的开口。   “不,我就是故意的!”栗夏挑眉笑,一团稚气的脸上露出几分认真的神色。   “打的就是你!” 第25章 有其女必有其母   白冲浑身的肉都要颤抖了。   这能忍?   就这么让一个小丫头骑到自己的脖子上不成?   “昨天我说过了,这学舍,二楼的人,我管了,你欺负我的人,那就不成!”栗夏一把抓过已经变成一只傻狗的六公主,语气坚定,“这人,我可以欺负,你,窗都没有。”   “毛丫头这么猖狂?”白冲捏捏自己的手掌,把自己的骨头捏的咔嚓咔嚓的响,六公主听着就觉得可怕。   栗夏只看了一眼,同情道:“捏,接着捏,老了之后都关节炎疼不死你丫的!”   打架之前一般不说话,但心情好,骚话也是可以斗一斗的。   “今天是来找茬的了?”白冲一边挤挤自己的小肉脸,一边忌惮的看着苏靳,“哼,找的帮手倒是好。”   栗夏不为所动。   这时候她才不会说什么就我对你,你打伤了我他才不管的这种蠢话。   毕竟……年龄差和身高差放在这儿,她能打赢白冲不是没可能但是绝对不容易。   “我告诉你,我是……。”   白冲还在滔滔不绝,栗夏已经蹲下来,捞了一把土,猛地往他眼前一洒。   白冲:……   六公主:……   苏靳:……   “你这个疯丫头!”白冲气的跳脚,眼睛很痛,刚想抬手去揉,肚子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   栗夏早就一脚踹过来了。   “早就说了,打架前瞎逼逼啥。”栗夏整个人像是一颗小炮弹一样对着白冲撞去。   将他整个人撞翻在地上。   然后开始了漫长的“啪啪啪啪啪啪”的连续击打,拳拳到肉,掌掌生风。   “别逗了,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打架前还瞎逼逼。”   栗夏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他身上招呼,但是白冲块头大,换言之,就是皮早肉厚,几下对他来说没什么,顶多就是有点疼,对栗夏来说却是用尽了力气。   白冲只是一开始被撞懵了,后来眼睛好过一点了,立刻就双手撑地,猛地跳了起来。   栗夏被掀开,滚到了一边。   她的手磕在路边的尖石子上,鲜红的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六公主都忘记自己是在哭的了,一下子愣在原地。   虽然她一直在宫中作威作福,但是还从来没有正在看到这么惨烈的一幕过。   是的,对于一个真正的孩子来说,这种程度已经是惨烈了。   不过栗夏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程度的根本不算是什么事情。   她站起来,随意的擦了擦自己的手,又目光炯炯的盯着白冲。   白冲被她看的头皮发麻,身上被她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   这拼命三郎的架势让白冲都有些头皮发麻。   “喂,你为什么要来惹我?”白冲不是很想和她打,别以为他没看见,边上一直不吭声看似不偏帮栗夏的苏靳在看见她满胳膊血的时候,眉头已经紧紧的皱了起来。   “看你不爽啊。”栗夏舔了舔唇角,满脸的不麻烦,“你打不打,不打就是承认我是这里的老大了!”   白冲可以让着她,甚至可以因为她的身份避着点她。   但是绝对没法让的就是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   结果就是两人又没谈好,直接上手。   拳头才是硬道理不是?   不过可惜的是,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白冲有了防备,对付起栗夏来简直绰绰有余,栗夏身上马上多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白冲自己也不好过,栗夏可不是什么君子,打架还讲究这个讲究那个。   女生最擅长的什么?   那可是打架的终极奥义,抓头发,用嘴巴。   白冲简直苦不堪言。   “别扯,别扯,头发,头发要被拔光了。”白冲抓着自己的头发,嗷嗷的叫唤。   想必之下,栗夏身上脸上可就惨烈多了。   大大小小的伤口,手臂上那处最厉害,不断地往外冒血。   “你,你这个不要命的臭丫头。”白冲被她揍的眼泪汪汪,明明他出手更重一些,怎么这个野丫头看起来就一点事情都没有呢?   还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   “算我怕了你了,果真是从外面捡回来的野丫头,一点教养都没有。”白冲握紧自己的小肉拳,一边往外面跑,一边扭回头骂着栗夏。   学舍里的小萝卜丁和一层的大孩子都跑出来看。   小萝卜丁们一直都很畏惧白冲,如今看到他们新来的这个小老大终于把白冲给打跑了,一个个都是欢呼起来。   没办法,栗夏在他们眼中比白冲要酷多了,至少她不会无缘无故欺负那些家境稍微差一些,又不会打架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孩子。   被这样拥戴着,其实很想躺在地上没形象的打滚的栗夏生生的忍住了,她小脸崩的紧紧的,左转四十五度角,露出她最刚毅的小下巴。   “没用的孬种!”   她对着白冲的背影做出一个总结。   “喂,回神。”   她又伸手在六公主的面前挥了两下,“没事的话就给我滚进去上课,今日是新夫子来教课,你总不想迟到吧?”   六公主从小就和白冲不对付。   而且她也知道,白冲的父亲,是当今恭王殿下,掌管着兵马大权,关键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母亲格外的害怕恭王。   所以导致她从小就觉得自己矮了白冲一头。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么讨厌的这个丫头,居然为了她冲出去打架。   “你,你为什么……?”六公主脸色涨的通红,像是不太好意思开口一样。   “我说了,这里的这些小萝卜丁,都归我罩了。”栗夏自信一笑,扯着黑紫黑紫的嘴角,“当然,也包括你。”   六公主抿了抿唇。   硬是梗着脖子说,“之前,针对你,我很抱歉。”   她本性不坏,诚如怀帝所说,只是没有遇到一个好母亲而已。   “小事。”栗夏觉得自个儿现在肯定身高两米八。   正洋洋得意着,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我靠,哪个王八蛋,快放开姑奶奶。”她扭曲了一张脸,转身一看,是苏靳一脸微笑的掐住了她的胳膊。   “原来夏夏妹妹还知道痛啊?我还以为你刚刚那么神勇,是因为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呢!”   他明明在笑,栗夏近乎小兽一样的直觉却让她后背的寒毛都根根直竖。   “我这,我这不是……。”栗夏干笑,刚想说点什么。   就听见哒哒哒的马蹄声。   一个穿着侍卫衣服的男人骑着马赶了过来。   “靳公子,庆阳郡主,不好了,韶华公主把端贵妃给打了!” 第26章 天气不错   有那么一瞬间,栗夏和六公主的神情都十分的尴尬。   本来真是握手言和的好机会。   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太早了。   “知道了。”苏靳没什么神情,按住蠢蠢欲动的栗夏,对那个来报的人说:“你先回去,请陛下和太后做主,我先帮庆阳郡主处理一下伤口。”   来报信的人这才看见栗夏一脸的青青紫紫。   等人走了之后,苏靳一把就将小小的栗夏抱起来。   这丫头明明只是小小的一团,怎么打起架来这么狠?   苏靳心头纳闷,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将栗夏抱进自己的校舍之中,他们第一层,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单独的小单间,供他们静心学习。   “你还可以打的再狠点。”苏靳挽起她的衣袖,看着她鲜血淋漓的小胳膊,笑的嘲讽,“直接摔断不是更好?一战成名!”   这对曾经的一姐来说,就是极大的侮辱。   “这点小伤,不用擦药。”她涨红了一张小脸,“我自己可以的,明天都能好。”   “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做什么吗?”   栗夏一怔。   “匹夫之勇。”   苏靳将药直接拍在她的手上,疼的栗夏龇牙咧嘴。   “要是换成我,今日就不会自己单枪匹马的冲上去。”苏靳敛起眉眼,小小年纪已经自称一派风华,“你大可以将她欺负六公主的事情捅到宫中,皇后和太后都不会轻饶白冲甚至是恭王,但是你自己这样冲上去,要是他们倒打一耙,足够你头疼的。”   而且还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把恭王和端贵妃之间的猫腻给挖出来,苏靳微微垂了垂眼皮,掩下其中深邃的眸色。   苏靳并没有将她看成普通的孩子。   所以说的复杂也不怕她听不懂。   栗夏难道的沉默了一下,然后扬起自己有些青肿的脸,语气坚定。   “那是你的做法。”   苏靳拿着伤药的手一顿。   有些危险的眯起自己的眼睛,他嘴角带笑,手却已经慢慢的抚上栗夏冰凉的脖颈,“你说什么?”   栗夏被吓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还是硬着脖子说:“我说,那是你的选择,我说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那群萝卜丁的老大,他们以后都归我罩着,听话的,我自然喜欢,不听话的,那就打一顿再好好的教。”   她瞪着眼睛,眸光里有自己的坚持。   “六公主是这样,白冲也是这样。”   她之所以,能成为二中真正的校霸,彻底归功与她的个人魅力。   至少栗夏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这些人,她欺负了又怎么样?   但是,也只能仅限于被她欺负。   “只要他们认了我是老大,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为他们站出去。”   尽管六公主和白冲现在还不承认她是老大,但是没关系,以后肯定会是的。   这些熊孩子都还小,她可以慢慢教,让他们逐渐发展成她的势力。   苏靳看着她眼神晶亮,充满朝气的样子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把纱布狠狠的按在她的伤口处。   栗夏惨烈的叫了几声,连忙改口说:“当当当当当然,你说的也对,我今天确实是莽撞了,作为老大,怎么能这么丢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我决定以后要学功夫去,下次打架绝对不能让自己受伤。”   “夏夏妹妹聪慧如此,自然不需要我多说什么。”苏靳脸色不变,淡漠的很,“想必宫中的事情,你也能自己妥善解决的对不对?就像你说的那样,白冲和六公主都是你罩着的人,那你自然不能把他们推出去做挡箭牌。”   苏靳笑眯眯的像是一只狐狸,“我就静等夏夏妹妹的好消息了。”   这一通捧杀成功的让栗夏青了一张小脸。   小弟是做什么用的?   就是为老大赴汤蹈火的,以前她可没怎么坑她的小弟。   她没有接苏靳的话,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一看就是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   “行了,碧水快到了,你跟着她走吧。”   苏靳看了眼外面匆匆赶来的碧水,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袍,神态骄矜的不要不要的。   “你去哪儿?”栗夏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你不陪我一起去皇宫了?有热闹都不看?”   她的靠山无非是自己的公主娘亲,这会儿自己靠山打了皇帝的老婆,她觉着自己可能有点悬。   这个她名义上的‘义兄’,好歹也代表了栗行风,带上他总会好些的吧?   “夏夏妹妹那么聪慧,心若明镜,没有我肯定也可以妥善的解决掉这件事情的对吗?”苏靳背着匆匆而来的碧水,俯下身子,两指捏住栗夏的下巴,“夏夏妹妹,想要借势,也要看看我是否愿意借给你吧?只是你借了我的,又准备拿什么来还我?”   他眼眸沉沉,似冒着森森寒气。   一点儿都没有少年英气蓬发的感觉,反而给人深深的压抑感。   “不去就不去。”栗夏抖了抖自己的肩膀,反握住他的手,“我自己就能解决。”   “那就最好不过了。”苏靳松开自己的手,收好书本。   再不看栗夏一眼,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碧水就到了,一眼看见她鼻青脸肿的样子,差点没被吓到背过气去。   “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碧水心疼的把她抱进自己的怀中,“是谁欺负了你,简直胆大包天,你告诉奴婢,太后娘娘定饶不了他!”   碧水一边说,一边还缓缓的在旁边站着的这些小萝卜丁身上看过去。   “是白冲打的。”栗夏摸摸自己的小脸蛋,“他欺负六公主。”   碧水一怔,转头看向脸色不太好看的六公主。   “咱们先入宫,陛下说宫中请了几个民间表演杂耍的,请郡主去看呢。”   “是吗?”栗夏知道,这是哄她进宫,怕她不肯去,“我最喜欢看杂耍了。”   碧水勉强压下眉间那点阴郁的神采,哄着她笑着说:“那奴婢带您过去。”   栗夏是怀着满腹的心事进了宫。   而宫外的恭王府,此刻也正惴惴不安着。   恭王一身官服还未换下,脸色发青,一双虎目此刻带着几分惊慌的看着面前的人。   “靳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笑意很凉,却没什么底气。   苏靳笑了笑,放下手上的茶杯,茶杯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什么,今天天气不错,来找恭王殿下喝杯茶。”   他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扣过,眼神落在守在门外的一队精兵,语气很淡,“顺便问候一下令公子!” 第27章 撑腰   栗夏到宫中的时候,正好听见端贵妃的哭声,远远的从就从太后的宫中传出来。   “陛下,太后,你们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一走进去,就看见端贵妃发髻凌乱,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扯的变形,更加显眼的是,她脸上刺目的巴掌印。   韶华也跪在她的身边,衣裳也都有被扯破的地方,只是她不哭也不闹,气度从容的和身边的端贵妃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娘亲。”栗夏叫了一声,跑到了韶华的身边跟着跪下来,“皇帝舅舅,太后外祖母,不知道我娘亲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罚着跪在这里。”   她突然冲过去,碧水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此刻跪在怀帝的面前。   “难道是因为夏夏欺负了恭王家的白冲表哥吗?可是这是夏夏自己做的事情,不需要娘亲来替我承担。”   这话一出,本来还算是面色平和的太后变了脸色,她皱着眉头对栗夏招手。   “夏夏,来外祖母这儿。”   韶华拉住栗夏的手,想要说点什么。   栗夏却已经乳燕投怀一般撞进了张太后的怀中。   “外祖母。”她轻轻的喊。   “好孩子。”   张太后看着她满脸的伤痕,狠狠的沉了沉脸。   “恭王家的小子病好了?”张太后语气淡淡,问着怀帝。   怀帝的视线从余泱脸上的青青紫紫上瞟过,半响,意味不明的笑了声:“看夏夏这样子,想必是好全了的。”   “好孩子,和外祖母说说,那白冲为什么欺负你?”   “他本来是欺负六公主的,我在路上看见了,就和他打了起来。”   “你胡说。”   端贵妃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的跳了起来,“六公主与她的表哥最为亲近,怎么会被他欺负。”   她披头散发,狰狞着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没有半点风度可说。   “白冲肯定不是第一次欺负六公主了,六公主和我说,是贵妃娘娘不让她和皇帝舅舅说的。”当然,这话六公主可没有和她说过,只是她看看白冲那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欺负瑞安了,怀帝的孩子多,关注不过来正常。   但是端贵妃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这么久都没个动静,只能说,端贵妃是故意的,或者是不敢对恭王发作。   怀帝的眉眼轻轻的挑了起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端贵妃,意味深长。   端贵妃为什么要百般忍让恭王,其实也不难猜,要么,就是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要么,就是端贵妃想要讨好手握重兵的恭王。   这两种可能,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怀帝所喜欢的。   “陛下,庆阳郡主冤枉臣妾,瑞安是臣妾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臣妾怎么会这样教她呢。”端贵妃声声悲切,“郡主这话可真真是在诛我的心啊。”   “说一个五岁的孩子冤枉你,端贵妃,你也真是好意思,这般多的宫规礼教都学到哪里去了?”张太后此刻正对着栗夏的伤口心疼的不行,这会儿端贵妃还跳出来直直的往枪口上撞。   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六公主,那也是她的孙女。   她堂堂太后的孙女,外孙女,一块儿被白冲那个野小子欺负了,这端贵妃就不恼火?反而是急着喊冤?   她本来就不喜欢端贵妃,再加上端贵妃本就不聪明,这会儿更是惹她厌恶。   “白冲和夏夏瑞安的事情,咱们先放放,只是孩子打架。”怀帝压下眼中的不愉,直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端贵妃,眼中却也没有半点的情义,可以说,连失望都不曾有。   “但是你们堂堂一国公主,贵妃,居然在皇宫当众撕扯,又是想做什么?”他明明没有用多重的口气,但是却仿佛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她们压过去。   “陛下,是韶华公主,冲进宫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着要打杀臣妾。”端贵妃想起刚刚韶华骑在马上,什么话都不说,扬手就是一马鞭的样子就忍不住的闭上眼睛恨得发抖。   怀帝看向韶华,不说话。   韶华端端正正的对着怀帝和张太后行了一个礼,声音掷地有声,“母后,陛下,我已经年过三十,只有夏夏这么一个孩子,我们被迫分离了五年,我神智不清了五年。”   “但是如今我的夏夏回来了,我也清醒了,我绝对不允许,旁人因为我疯了的这五年,就看清从外面回来的夏夏,这是我韶华的女儿,纵然千般不好,万般猖狂,那也是我的女儿。”   “不好可以教,不会可以学,但是我无法容忍,拿起子卑鄙小人,在旁人跟前给我的女儿上眼药,甚至可以流出一些不好的传言来抹黑夏夏。”   “这孩子就是我的命,谁想要我的命,我就先剥了她一身皮。”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眸色赤红,有几分之前疯了的癫狂。   张太后和怀帝看见都是心头一跳。   “来人,传太医。”   怀帝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匆匆找人。   “皇弟,我没事,你别害怕。”缓缓的阖上自己的眼眸,韶华深吸一口气,眼中赤红渐渐的褪去,“我如今很清醒。”   但是怀帝仍旧是不放心,一连招了三个太医给她看。   “外祖母,我娘亲没事吧?”栗夏拉住张太后的手,眉头紧紧的皱着。   张太后心疼不已,想着栗夏真是命苦,语气也不由得温柔了许多。   怀帝其实清楚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   端贵妃暗中指使人去诱导那花夫子,又放出栗夏恶霸,没教养这样的传言,让京中那些夫人小姐都远离她,企图孤立她,这他都知道。   也准备敲打敲打她,只是没想到,韶华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直接就打进宫中来了。   传出去,韶华的名声也就彻底的完了。   端贵妃这女人如何,他不在意,但是他唯一的皇姐,从小就护着他长大的韶华,他却是要为之打算的。   正踌躇着,外面小太监脚步匆匆的赶过来,说道。   “陛下,太后娘娘,恭王殿下带着小世子进宫给庆阳郡主赔罪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尚书这本书,这里我简单说下,本文不是女尊,但也不走女主负责貌美如花,男主赚钱养家那种风格。   栗夏是个性格比较丰满的孩子,她在穿越前也只是个未成年的高中孩子,孤儿,校霸,所以她可能欠缺一些正确的人生引导,在某些问题上,她会有超乎常人的想法。在某些事情上,她更喜欢用行动解决问题。   她很聪明,所以会投机取巧,但并不无敌,总有被克制套牢的时候,谁还没点小辫子呢?   我写一本书,就是构造一个世界,我希望那个世界的那些孩子,会笑会哭泣,有受伤也有成长,他们各自有着明确的人生目标,在阳光中沐浴前行。   当然总体还是会以轻松为主,大家看文就图个开心。   喜欢的,说句支持,那我很开心,也很感动,此后我和你们相依为命。   不喜欢的,右上角点个叉,大家好聚好散,也是缘分。   总之,这只是这本书的一个开始,是我在晋江的一个开始,未来的日子,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   爱你们的邪哥! 第28章 睡觉的好处   “是吗?”张太后沉着一张脸,“他们还有脸过来,让他们进来。”   怀帝什么话都没说,只请人给韶华准备了椅子。   端贵妃仍旧是跪在地上。   六公主惴惴不安的跪在端贵妃的身边,张太后叫她过去,六公主摇摇头执着的陪在端贵妃的身边。   “见过陛下,太后娘娘。”恭王一边瞪着自己的儿子,一边惴惴不安的行礼,再看见一旁形容狼狈的端贵妃的时候心头就是狠狠一跳。   “免礼。”   怀帝干脆端起茶杯开始喝茶,张太后实在气不过,铁了心要为栗夏稳固地位,当即就开口说:“恭王,哀家的外孙女,皇家的小郡主,怎么就比不上你儿子金贵,要被伤成这个样子了?”   她狠狠的将手上的佛珠排在桌子上,佛珠上的线崩断,滚下来,撞在桌角,弹跳到恭王的眼皮上,他愣是憋住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恭王很少看见这位太后这样动怒过了。   张太后是他的嫂子,在他的大哥也就是先帝还没有成为皇帝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那时候,他就在宫中见识过当时年仅二十的张太后的手段。   兵不血刃的在宫廷宴会上解决了当时盛极一时的宠妃。   那时候的张太后刚入宫,他的皇兄并不喜欢她。   所以当时后宫中的女人没人将她放在心上。   可偏偏,她就是在入宫后不久,就将宠妃一个个的都给拉下马了,还是永远不得翻身的那种。   当时有几个宠妃还怀了身孕,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没了。   那时候她笑着端着酒杯看着那宠妃的样子还印在恭王的骨子里。   “太后娘娘,是犬子无礼,臭小子,快给郡主和六公主道歉。”   恭王一巴掌拍在白冲的脑门上。   白冲小脸崩的紧紧的,觉得今天他的面子都没了,但是还是把自己的脑袋给低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低头认错的样子,脑海中却浮出那白衣少年不轻不重的话来。   “恭王殿下,夏夏是我义父心口上的肉,如今他的心尖尖被人伤了,怕是那伤他的人也不会好过,对了,您的大儿子似乎是在苏州上任把?可真是巧,前两日我和义父写信的时候还提到了令公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笑着,那眼神却真真叫人不寒而栗。   恭王就算在京城有万般手段,手脚也伸不到苏州去,那可是栗行风的地方,伸过去一只手,他就能连胳膊都给你剁下来。   所以这件事情,哪怕是栗夏先挑衅的,他也得让自己的小儿子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郡主,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   栗夏看了底下的白冲一眼,又看看张太后,张太后对着她点点头,露出慈爱的神情。   她就笑了,说:“世子,我没关系的,你以后不要再欺负六公主就行了。”   白冲这就忍不住了。   和栗夏道歉没有问题,这丫头被他打的挺惨,他不过说句对不住,但是这六公主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是我要欺负她的,是她自己要给我欺负的啊,也不是我要逼着她给我拿东西的,她可以拒绝嘛。”顶多,就是再被他打两下而已,但是后面白冲就肯定不会再找她了。   六公主不愿意和他玩,那就拉倒,一边把他的要求都答应下来,一边告状又是什么事儿。   一直待在军营里的白冲,觉得年纪小的就该尊重年纪大的,像栗夏这样,不管不顾就要来揍他的,就是刺儿头。   像六公主这样,阳奉阴违的,就是两面派,是墙头草,最可恶不过。   “冲儿,说什么呢你!”恭王吓出一身冷汗,一个巴掌就拍在白冲的胖脑袋上。   张太后冷笑一声,看待端贵妃的样子越发的冷厉。   六公主与她和皇帝都不亲近,自然受了委屈也不会先和他们说,白冲显然是欺负她很久了,那么,作为六公主最信任的端贵妃,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恭王有些不安,但却没有恐慌。   他和端贵妃那些事情,怀帝和张太后未必知道,而且……知道了,也不会立刻就对他怎么样的。   毕竟他手上还有兵马大权。   朝堂这种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郡主,六公主,对不起。”他对栗夏倒还真诚,对六公主就不怎么上心了。   张太后笑的冷淡,“起来吧,其实左不过都是孩子打架,只要不是太过分,哀家和陛下也都是随着他们去的,谁还每个年少的时候,只是夏夏到底是不同的。”   她闭上眼睛,慈眉善目的样子,“她是哀家的心头肉,在外流落了那许多年,哀家就怕,京城里有拿起子不开眼的小人,觉得我们夏夏是从外面来的,就欺负了她去,这样的人,韶华容不得,她父亲栗将军容不得,她皇帝舅舅和哀家都更容不得了,陛下,你说是吗?”   怀帝看了底下脸色苍白的端贵妃和恭王一眼,笑的得体,“自然,朕和韶华公主乃是一母同胞,她的女儿,朕也是当自己的女儿看待的。”   恭王自然是放低了姿态去违心的夸赞栗夏。   白冲在底下对栗夏挤眉弄眼,对六公主横眉冷对。   端贵妃则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什么都没说,明明她就跪在他面前,形容狼狈,他却视若无睹。   端贵妃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唇。   恭王倒是看的皱眉,这蠢女人,不知道收敛一点,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出来她心中想的拿点事儿吗?   等威胁够了,张太后才挥挥手,让恭王带着白冲退下了。   然后又屏退了左右。   一看这架势,栗夏就知道,肯定是要清人算账了。   她眼睛一闭,就窝在张太后的怀中装的困困的,然后眨两下眼睛就装作自己睡着了。   张太后本来也想叫人将栗夏也带下去,一眼看下去,小丫头已经睡的死死的了,小手还紧紧的扒着她的衣服,像是生怕被人扔下一样,张太后一下就心软了,索性也就不去叫她。   只是目光沉沉的看向端贵妃,开口。   “端妃,原本,哀家见你做事还算是妥帖,虽然沉稳不足,但善心却是有的,这才将六公主养在你的名下,如今看来,你倒是不适合再带着六公主了。”   这话一出,栗夏在心中狂叫了几声mmp,六公主不敢置信的抬头,琉璃色的眼眸沉沉碎碎。 第29章 新生代小霸王   “皇祖母。”六公主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宫中的孩子都比较早熟,六公主当然知道寄养是个什么意思。   她居然不是端贵妃的孩子吗?   她侧目看着端贵妃,十分希望她一直信赖着的这位母妃能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端贵妃浑浑噩噩的,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她。   张太后自然把端贵妃的这点表现看在了眼里,冷笑了一声,命人将端贵妃带下去。   很快,皇城里发生的事情又如一阵风一样的传到了那些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夫人小姐的耳朵里。   “什么?恭王家的小世子打了庆阳郡主?”   “什么?韶华公主在宫中打了端贵妃?”   “白冲世子去给庆阳郡主当面道歉?”   “端贵妃去夫子那儿给庆阳郡主上眼药?”   “端贵妃得罪了韶华郡主,被打了不说,还被关紧闭,就连六公主也送去给皇后养了?”   贵女和夫人们都觉得这个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每日每日的找来自己的手帕交,端着小板凳,磕着瓜子谈论的津津有味。   这几条消息里,基本上都和庆阳郡主有关系。   “谁说这小郡主是从外面抱回来的,太后皇上都不喜欢的?我看啊,她在着京城,都能横着走了。”   “可不是,有这么一个不管不顾要为她出头的娘亲,还有一个手握重兵的父亲,据说栗将军早就发话了,谁让她女儿少一根毫毛,他就让谁少一身皮,真是浑人。”   她们是羡慕,谁家的女儿恐怕都没有栗夏来的金贵了。   就这样,栗家栗夏的名声,算是彻底的打开了。   如果之前还只是一群皇室的夫人让自家的孩子离栗夏远点的,这会儿凡是那些清流官家的夫人都叮嘱自己的孩子不要和栗夏那样的小霸王同流合污了。   免得被带坏了。   当然,也有那种功勋之家,了解关系网的厉害,也不自诩清高,让自己家的孩子多去找栗夏玩玩的倒是也有。   她们聊天聊的高兴,那边栗夏倒是吃尽了苦头。   因为身上带伤,所以太后让她暂时就住在宫中,好好的养伤。   她想着住在宫中了就能避开苏靳那么黑心肝的,欣然答应。   但是万万没想到,太后宫中的人对她简直就像是对待一个瓷娃娃一样。   上树掏鸟蛋,她们被吓的尖叫。   下水去摸鱼,她们被吓的尖叫。   去厨房拿点东西吃,她们还是吓的尖叫,生怕她说她们照顾的不好责备她们。   栗夏真是憋屈的不行。   她天天的在宫里闹腾,倒是为这个寂静的皇宫添了几分人气。   此刻,怀帝的书房之中,苏靳正站在他身边慢悠悠的研磨。   “阿靳,你那妹妹可是了不得,怕是再大些,朕的皇宫都要被她给掀翻了。”   怀帝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眼中却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   “妹妹淘气,还多亏陛下照拂。”   “阿靳,你对着我不用那么客气。”怀帝停下了自己动笔的手,转而看向他,“别总是为你那个妹妹说情了,说说你自己怎么样?”   苏靳淡笑,“我有什么可说的?”   “说说你如今怎么打算的,明日就是乡试了,你这一身的本事可都是我教的,若是不能拿到第一……。”怀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苏靳敲敲砚台,墨汁已经足够用了。   “放心吧老师,不就是一个解元吗?”   要是有别的读书人站在这里,肯定要被苏靳的这番话给气疯了。   他们十年寒窗,都不敢奢求解元,只要能中便是好的。   哪里会像苏靳一样,根本不将这件事情放在眼中呢?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苏靳居然会喊怀帝老师。   “你当年才五岁,就能从盗贼手上将我救下来。”怀帝搁下手上的笔,看着苏靳,目光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欣赏,“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定是会有大出息的,只是没想到,栗行风会快我一步,将你接走收为义子。”   那时候的怀帝还是太子,一次出宫的时候,不小心落到了歹人的手上,遇到了当时年仅五岁的苏靳。   明明是小小的孩子,却配合着他,将他从那群盗贼手上救下来。   最后碰上了前来营救的栗行风,他本来想着,等回宫之后,禀明了父皇母后就将苏靳接到自己的东宫来。   却没想到栗行风快了他一步,将他收为自己的养子了。   这孩子,不论从文还是从武,都会有一番大作为。   “你的义父对你有养恩,他希望自己后继有人的心情朕也理解。”怀帝看着苏靳,揉着自己的眉心,“但是武将咱们大怀如今还不缺,你义父少说也还可以再为大怀征战三十年,恭王虽然有些不老实,但也是带兵打仗的一把好手,武将也有一些小辈人才,恭王的大儿子白景,还有你义父手底下的副将。”   怀帝叹了一口气,“我大怀真正缺少的是能干的文臣。”   如今朝堂里没有一个厉害的文臣为他牵制那些武将,未来他的处境势必会很艰难。   “阿靳,老师的想法,想必你都明白的。”   苏靳垂着眼睛,顿了顿,点头。   “老师,你放心。”   “好。”怀帝有些疲倦,“那丫头身上的伤口应该都好的差不多了,你去把那丫头带回去吧。”   “那丫头天天往我这儿跑,行为又大开大合,我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其实怀帝完全是因为这几日朝中事情比较多,他走不出去,栗夏又天天到他这儿来说什么,西边庭院那边的橘子树可以摘桔子了,皇后那儿的红鲤鱼被他抓了。   十分的扰乱他要专注批阅奏折的一颗上进的心。   想起自己也好几日没见到栗夏了,苏靳低头轻笑。   “好。”   等他找到栗夏的时候,发现她甩掉了自己随行的小宫女,正拿着一根长长的杆子,戳着太子养着的白猫。   那白猫简直要胖成了一颗球,躲避都不灵敏了,只能在原地嗷呜嗷呜的乱叫。   栗夏戳的很开心。   却不料那猫儿突然喵呜交了一声之后,就直直的冲向了旁边,然后蜷曲在一人脚下,十分委屈的用脸蛋蹭着那人的脚。   栗夏一愣,抬头,就对上一双眸色清浅的眼睛,逆光,落了满身的晚霜。 第30章 别人家的孩子   “恩……好巧啊!”栗夏连忙丢掉手上的棍子,看着苏靳打哈哈,“这猫儿挺可爱啊。”   苏靳蹲下来,在白猫的身上轻轻的摸了两下,白猫顿时顺服的喵喵叫。   “这是太子殿下的宠物。”苏靳的视线落在被栗夏丢出去的棍子上,“当初大理寺少卿家的嫡子就是因为不小心踩了这猫儿一脚,被太子殿下打到三个月不能下床。”   “夏夏妹妹真是好眼光,一挑就挑中整个皇宫最尊贵的猫来欺负。”   栗夏不太清楚大理寺少卿是几品,不过应该也不会太差就是了。   至于那位太子殿下,据说天天被关在东宫学这学那,天资倒是聪慧,只是心野。   和如今怀帝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怀帝看不惯他,觉得自己小时候被先帝为难受的苦,也该让他儿子也经历一番。   “太子表哥着不是还没出来吗?”栗夏讨好的跑到苏靳的身边,“只要哥哥你不说,谁也不知道不是吗?”   苏靳看着她小狗腿一样的笑容,心想她也就只有需要求到他的时候,才会喊一句哥哥。   不然都是,哎,喂,那什么。   “明日我有事要出去,你自己去学堂。”   这对栗夏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连忙拍着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一定会去上学,不会迟到的。   “三日之后,是你们的小测,你好自为之。”苏靳还没等栗夏开心够,就兜头泼下一桶凉水来。   “什么小测?”栗夏猛地回神,“考试?”   苏靳没有继续回答她,而是站了起来,“走,回去吧。”   他并没有身后,栗夏却因为嘴角被太后和自己的公主娘亲牵习惯了,又加上自己再想事情,才习惯性的将自己的手塞到苏靳的手中。   苏靳一愣,转而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小小的一团,粉色的指甲上沾了点青草屑,一团孩气。   他的指尖冰冷,栗夏的手掌却暖暖的。   苏靳看了栗夏一眼,她满心都沉浸在马上就要考试了的悲苦情绪之中。   连他将自己冰凉的手指塞到她温暖的掌心里都不知道。   他捏了捏这小丫头的手指。   太瘦了。   第二日苏靳果真没有来,栗夏乐的颠儿颠儿的。   在学舍里也没人找她的麻烦,还顺带着收了一大堆的小弟。   连白冲都对她客客气气的,总是来找她说话。   就是没看见六公主了,说是送到皇后那儿去学礼仪了。   “小四小五。”栗夏有些无聊的对着那漂亮软萌的双生胎招招手,“咱们放学之后去哪儿玩?”   别看这四皇子五皇子看着软软白白很好欺负的样子,其实接触下来就知道,肚子里面一通坏水,栗夏可喜欢带他们一起玩了。   “去我母后宫里玩。”四皇子歪着头,“我母后宫中养了好多的小锦鲤。”   五皇子也捧住自己的小脸蛋,笑的和四皇子一模一样,“抓来吃,嘻嘻。”   栗夏被他们说的心动。   于是第一日放学了之后,栗夏带着四皇子五皇子去了皇后宫中,把里面的小锦鱼捞了个一干二净。   气的一直缩在佛堂里的皇后都扯断了自己的一串佛珠。   那可是她找人从佛寺里拿出来的,千金难求的锦鲤,请高僧开过光,是能带来福运的锦鲤。   不过谁让栗夏有太后护着,说了,不就是几条鱼吗?   四皇子五皇子又是自己生的,再怎么折腾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只是第二日,苏靳还是没有回来,栗夏来了劲儿,肯定是他不想管她了,正好,她要放飞自我,要上天,要和太阳肩并肩。   所以第二日,她就带着二层校舍的一干小萝卜丁们,在宫中举行了烤鱼宴。   结果火候没有把控好,火星飘到了一旁的干草堆上,差点把小亭角给烧着了。   最后每人被怀帝打了十个手心板儿才回去了。   一直到第三日,栗夏探头探脑的出府,左看看,右瞅瞅,都没有看见苏靳的身影。   这下才算是放下了一颗心,说不定苏靳是回苏州了呢?   她拎着自己满书包的吃食,撒开小腿儿就往学舍里奔去。   结果以走到自己的地盘,才发现新来的夫子居然早早的就到了。   栗夏心头纳闷,那夫子知道她是太后宠着的小姑娘,之前那位花夫子就是因为轻视了这位小祖宗才被太后打了板子又丢出去的。   “庆阳郡主,请坐下吧,我们要做一个小测了。”   像是一道天雷,直直的劈在她的脑袋上。   她怎么就忘记了,还有小测这回事儿?   看着发下来的题目。   恩……默写三字经?   三字经她会啊,以前幼儿园的时候就呱唧呱唧背的可溜了。   只是……她不会写字啊。   这古代的古文字就更不会写了。   看着小萝卜丁们都像模像样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就算是五岁的孩子,也基本上会写字了,三字经更是抄写了许多遍。   但是栗夏这个半路来的就不是了。   你让她说可以,写真的不行啊,想了想,栗夏颤颤巍巍的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大片的简体字。   而且握笔的方式还是现代标准握笔法。   夫子只往她的纸上看了一眼就连连摇头。   这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早就知道这位小郡主是从民间带回来的,大概跟着的父母都不怎么好,不然怎么会到五岁了连笔怎么拿都不曾知道呢?   最后交卷的时候,四皇子五皇子给她带来了抚慰心灵的糖棒。   “别难过,夏夏。”四皇子用小肉手摸摸她的脑袋。   五皇子哼哧哼哧的帮她装她的小书包,“大不了就是被皇祖母说一顿,别怕,要是要抄写,我们陪你一起。”   张太后是心疼她没有错,但是栗夏也知道,张太后不会喜欢无能的孩子。   现在喜欢她只不过是怜悯她小小年纪就流落在外,再加上她比较会撒娇买痴,要是她长久的不学无术下去,迟早会被厌弃。   所以,她不仅要成为这个时代的校霸,她还要成为,这个时代里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当然,这样的雄心壮志,也就在见到张太后的那一刻悄然崩塌了。   到太后宫中去吃晚饭的时候,正好看见张太后拿着她那张试卷,坐在饭桌上,笑的慈眉善目的对她招招手。   “过来啊,夏夏。”   见到张太后身边站着的三个年纪一大把,有些道骨仙风的,显然是夫子一类的人,栗夏抖了抖小心肝。 第31章 古怪皇后   “来,夏夏,外祖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外祖母请来的教习先生,他们一个负责你的背诵,一个负责你的课业,一个负责你的书法,咱们以前缺少的,如今都慢慢补上。”   她倒是没有责怪栗夏的意思。   毕竟在外哪儿有好的先生教导她。   但是之前栗夏既然能看几眼就将三字经背出来,就证明她是个聪慧的。   大怀可不管什么男女大别,女人照样能考女官。   这些个公主郡主也不是只有联姻或者是和亲这个用途,若是出色,照样可以为大怀出力。   韶华曾经就是四品女官,不过后来生了孩子,精神又不好,就不再继续做女官了。   她在栗夏的身上看见了韶华当年的聪敏劲儿,男孩儿都不归她管,怀帝自己就一把抓了,六公主如今又遭受了生母不是生母的打击,正恹恹的。   整个皇室里,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也就只有栗夏一个了,所以栗夏同志毫无悬念的被抓壮丁了。   这顿晚饭吃的栗夏心都在滴血。   “从今日起,你就住在我宫里,学舍也先不必去了,咱们先把基本功给抓上去。”张太后往栗夏的碗里夹了一直鲍鱼,栗夏颤巍巍的接过来,试图挣扎。   “那我娘亲呢?”公主娘怎么就能同意了呢?   娘,你说,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娘亲从明天开始也住过来。”张太后笑的温和,“你娘亲的算学是以前女子会考里的第一名,这些天也让她好好的教教你算学。”   算学不就是算数?   栗夏乐了,嘿,九九乘法表谁不会背啊?   “外祖母,那要是我算学学的好的话,我能不能住回去啊?”   张太后夹菜的手一顿,神情有些不愉快了。   “怎么?不喜欢外祖母这里?”张太后眉眼淡淡的,“难不成你之前说最喜欢来外祖母的那些个话都是哄我的?”   我的老太太,当然是哄你的啊。   栗夏一边在心里感慨张太后人精,一边扯着笑撒娇,“这不是怕哥哥一个人在将军府太孤单吗?我要是在宫外住,还能陪陪哥哥。”   张太后看了栗夏一眼,想起那个被皇帝看中的孩子。   “你哥哥去参加乡试了,要九日后才能回来。”   张太后眸光淡淡,把栗夏心底打的小九九全给揪出来,“要是他愿意,也可以住宫里,哀家准了。”   由此,栗夏pk张太后的第一场,以张太后的ko为结局输的异常惨烈。   栗夏简直不知道自己这一顿饭是怎么吃的。   吃完之后四皇子五皇子抱着小鱼干来找她,他们刚才越好了一起用小鱼干去骗太子那头蠢猫来着。   “小四小五来的正好。”张太后笑眯眯的,对着四皇子五皇子招了招手,“来,皇祖母正好给你们庆阳妹妹请了几个教习先生,左右你们两个的书法也还要练,今日就在皇祖母这里写满三张字再回去吧。”   双生皇子抱着小鱼干在栗夏悲哀又怜悯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最后三人一起捧着巨大无比的宣纸在寒冷的夜里哆嗦着练字。   “夏夏,下次,你来找我们吧。”四皇子揉着自己的眼睛,困倦的打着哈欠。   栗夏坐的工工整整,一笔一划写的认真,倒是让边上的几个教习先生纷纷侧目。   “我是走不出来了。”栗夏神情悲苦。“皇祖母怕是要将我按贵女的标准来教了。”   “那你去求求你哥哥?”五皇子冷不丁的开口,“我父皇很喜欢苏靳哥哥,祖母总说苏靳哥哥学识过人,你让他教你,这样你就可以让你哥哥给你,放水啦。”   说起苏靳,栗夏才茫茫然扭头,“我哥哥可能回苏州了吧?最近都没看见他。”   “傻呀你。”四皇子软绵绵的瞪了她一眼,“你哥哥去考试去啦,要九天才能考完呢。”   栗夏恍然大悟。   她说呢,怎么这些日子都不见他的人影。   “没关系,我不用靠他,我自己可以的。”栗夏抬头看了眼张太后为自己找的几个教学先生,默默的对双生皇子的建议嗤之以鼻。   她宁愿自己累点,才不要去那个黑心哥哥的手上。   但是很快,栗夏就被自己的意志力狠狠的打脸了。   这可不是当初那个友好的二十一世纪了,要是练字的时候稍稍走神了,或者是去别的地方招猫逗狗了,那厚厚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   几天之后,栗夏不用提笔的左手就已经红红的肿起来,每次去学舍里的时候都要被白冲那个臭小子笑话半天。   果然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不过她已经能顺畅的写下三字经了,张太后很是欣慰,额外准许她休息一日。   这一日,栗夏就打算用来拜访那位从来没有露过面的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夏夏,等会儿见到我们母后,你要乖一些。”四皇子兴冲冲的拉着栗夏的手,“母后喜欢你了,说不准今日就将南洋那边进贡的那只大孔雀让咱们看了呢?”   “对对。”五皇子乐呵呵的拍着自己的小爪子,“然后咱们可以扒几根毛,挂在咱们的书包袋子上。”   栗夏没搭理他们。   因为皇后宫中,走进来,给她的感觉十分的怪异。   张太后大概是前半生和人斗的心累了,所以后半生要过的清减一些,还在自己的宫中供了一个大佛。   也可以是因为自己一生的孽障太多。   但是听闻这位皇后也不过才二十五六的年纪,正是芳华正茂,怎么……这宫中肃静又素净也就算了,一走进来这门口一尊金灿灿的大佛又是怎么一回事?   “走,我们带你进去。”   双生皇子平常住在这里,当然不觉得奇怪,拉着栗夏就往里面走。   而越走到里面,栗夏就越觉得古怪。   虽然布置大气,但却素雅的有些过分了,和这富丽堂皇的皇宫有点格格不入。   就说那案几上,怎么的也得放一些花枝,或者说是玉饰之类的东西吧?   但是没想到的是,它居然……放着一串大大的佛珠?   她脸色僵了僵,一扭头,却看见了一个白色身影,静静的站在案几旁。   她穿着月白色的华服,扶着旁边的小几,抬眼面无表情对着她看过来。   那是好久不见的六公主。 第32章 不安套路走   “六公主?”   栗夏看见穿的和鬼似的六公主,惊讶的倒退了一步。   原本六公主是圆滚滚的一只小团子,但是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感觉瘦了一圈呢?   “你,你还好吗?”   栗夏看了看她的神色。   本来骄傲的像是一只小孔雀一样的六公主如今眼神里都没有了光彩,沉静的让人觉得有点心疼。   “挺好的。”六公主从真正意义上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夜之间长大。   本来以为的端贵妃居然不是自己的生母。   自己的生母其实是早就已经死了,她问身边的宫女,关于她生母的事情,却发现她们都支支吾吾的,好像是个罪人。   是她的父皇和皇祖母都不喜欢的一个罪人。   端贵妃失了宠,这几□□堂也颇为动荡,接着这个由头,端贵妃的母家也受到了牵连,被怀帝一贬再贬。   宫里的人都看不起她了,之前有多恭敬她,现在就有多无视她。   要不是皇后对这些事情都不怎么关心,觉得自己宫中也不少她一个吃饭的,她如今的日子恐怕还是要更加艰难一些。   想到这里,六公主瑞安就看向了这个一开始自己完全看不上的野小子一般的小表妹。   在宫中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更加的好看起来。   原本蜡黄的肤色也变得白里透红。   栗行风和韶华公主都是京城出了名的好颜色,作为他们女儿的栗夏自然是不会丑,如今爱笑了,嘴角还有两对儿小小的梨涡,   她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明亮的眸子紧紧的直视她,带着几分关切和不可思议的眼神,问她还好吗?   穿着一身红色的精致小宫装,韶华公主甚至在她的腰间别了一根小小的黑马鞭,平常对谁都十分冷漠的双生皇子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边,一看就知道,这是宫中极受宠的孩子。   “我很好。”六公主微微垂眸,扯了扯嘴角,“郡主过去吧,母后该等急了。”   这不该是她瑞安会说的话。   但她明白,今时不同往日。   栗夏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从很早以前就是孤儿,一直都生活在低端的话,倒是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妥。   只是像六公主这样直接从云端跌下来的,倒是真可怜。   “走吧夏夏。”双生皇子不喜欢这个六妹妹,拖着栗夏就要走。   栗夏边被拖着走,边扭头去看六公主。   只见她站在原地,外头日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映在她的眼底,煜煜生辉。   她是变了,就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母后,母后。”   三人走过长廊,伴着越来越明朗的木鱼声,找到了那个坐在亭台里的青衣女子。   栗夏见到这位皇后的第一眼,是懵的。   那些个宫斗剧里,皇后不都是凤袍加身?   身上的金钗都应该和别人的不一样,满身的威仪。   但是这位皇后,穿着一身青衣,头上没有任何的饰品,黑发就那样尽数都散开,素装温颜,不施粉黛,她左手握着佛珠,右手敲着木鱼,一下一下,比早晨宫中的钟声还要来的清脆。   “母后,这是夏夏。”   五皇子在离皇后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恭恭敬敬的作揖说道。   木鱼声乍然停下,皇后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   她只看了栗夏一眼,栗夏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说不上悲哀,说不上空灵,就只是钝钝的麻木了而已。   “像韶华。”皇后又闭上了眼睛。   “既然你们喜欢,就一起玩罢,除了西边的房间,你们都可以去。”她又重新敲起了木鱼。   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   只是她最后这句话倒是挠的栗夏心都痒了。   越不能看的,就越叫她感兴趣。   “小四小五,你说我们要不要去那个房间……。”   “不可以!”   她话都刚开了个头,一直都选择和她狼狈为奸的双生皇子就绷着自己的一张小肉脸严厉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为什么啊?”栗夏有点不明白,“你们不好奇吗?”   大家不是都说好了要一起愉快的做熊孩子的吗?   “这样不好。”四皇子的脸色很黯淡,“母后会伤心的。”   他们不止一次,听见母亲在那房间里,压低的哭泣声,像离了水的鱼,那是叫他们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兄都沉默的哭声。   栗夏见他们两个脸色不好,也没继续提这个话题。   哄着这两个破小孩去拿了渔网把池子里的锦鲤都捞了个干干净净。   正捞的开心,冷不丁从远处就看见了她家漂亮的碧水姑姑匆匆赶过来。   “姑姑,怎么了?”   栗夏心虚的将自己脚边的小桶藏到了身后。   “郡主,快和奴婢回去吧,乡试揭榜了,靳公子拿了第一,成了解元,这会儿刚回来,郡主该回去看看才是。”   乡试其实已经考完三天了,只不过苏靳在外头还有事情要办,这就耽误了几日。   一回来就刚好对上了揭榜的时间。   栗夏扭脸,问:“小四小五,解元很厉害吗?”   同为熊孩子的双生皇子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栗夏就这样一头雾水的被碧水给扯着回去了。   还没忘记带上她那装满锦鲤的小桶。   等差不多走到将军府了,她才被眼前着密密麻麻来拜访的人给震惊了。   解元没什么好惊讶的,每年都有,不过苏靳才几岁,而且,他一直跟着栗行风四处征战,几乎所有京城中的人都觉得苏靳会成为武将的。   但是没想到,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去考了一个解元出来。   这可和之前说好的套路有点不一样啊,几乎每个有点脸面的世家此刻都带着礼物往将军府跑,总希望能从苏靳的嘴中套出点话来。   最关键是,冷面煞神栗行风没有回来啊。   这会儿家中无人,任凭他苏靳再怎么能干,也不可能应付得了这么多的人。   于是乎那些个大人们满脸笑容的迈进去,满心想着怎么去套话,却在走到大堂里的时候就彻底的怔住了。   大堂一片寂静,那些个先来的大臣,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茶。   坐在主位上的,一身玄色衣袍的少年正慢悠悠的喝着茶水,他身旁站着的是朝堂上德高望重的林老大人,如今的太子太傅。   “见……见过太子殿下。”   那些大臣们顿时安静如鸡。   这……怎么就不按套路来了呢? 第33章 给你小锦鲤   “诸位大人倒是来的早。”太子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和苏靳差不多的年纪。   他凤眼微挑,和怀帝的样子像了个十成十。   太子名为白凡君,自小就十分的聪明,只是聪明有余,专注不足,生来不喜那些之乎者也,这些年因为皇后的逐渐消沉,倒是打起几分精神,原因沉下心来学习朝堂之中的事情。   怀帝也十分重视这个长子,每日处理朝中事情,都带着太子一起,久而久之,他的行事风格就越来越像怀帝了。   看似张扬无理,实则精明心细,每一步都在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   “太子殿下怎么过来了?”   大理寺少卿对着太子拱了拱手,笑的嘴角抽抽。   “阿靳得了解元,我自然要来恭贺一声的,诸位大人不必拘束。”太子笑眯眯的,手中抱着一直胖胖的白绒肥猫,正团成一颗大大的球,窝在他的膝上。   “是是是。”   众人苦哈哈的点头赞同他的话。   苏靳就坐在白凡君的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自己的茶杯。   茶水蒸腾着拢上的水雾慢慢的缠绕上他的眼睛,碎了一滴的琉璃光辉。   那些大人恍然发现,这位他们一直都觉得会成为大怀一等大将军的人,居然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要冷漠矜贵多了。   那些个家中有适龄女孩儿的人纷纷动了心。   这么年轻的解元,且好像和太子关系还不错的人,怎么都会是以后的香馍馍。   文才武将都不稀奇,优秀的人从来都是层出不穷的,但是文武全才,便是未来真正的人上人之选。   大家一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心口烫烫的连太子在场都顾不得,想打听一下苏靳的婚事,刚张开一张老嘴,就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   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一个装满水的木桶,从门外冲进来。   一路冲,一路水声不断。   几条颜色斑斓的小鱼尾不住的从桶里顶出来,又被一个小小的巴掌给拍回去。   正端着优雅架子的太子殿下看见那几条鱼尾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这颜色,似曾相识啊?   “喵!”   他怀中的胖团子也一下子就炸毛,尾巴都直直的竖起来,对着那奔过来的小身影龇牙咧嘴。   “郡主,慢点儿。”   碧水胆战心惊的一路跑着跟过来。   “喏,送你。”   终于跑到苏靳的跟前,栗夏十分豪爽的就将自己怀中的小锦鲤递过去。   鱼尾配合着她,啪嗒一下甩。   水花炸裂,有点儿溅在栗夏的嘴角边。   苏靳低头看面前这个半个月没见的小豆苗。   她脸色红润,笑的梨涡都出来了,露出两颗小小的尖牙,一看就不怎么安分。   “好。”苏靳放下手上的茶杯,伸出手,接过装着小锦鲤的小木桶,然后在栗夏吃惊的眼神中,将她给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   一下一下,揉着她柔软的发。   那手法,就和一旁给猫团子顺毛的太子殿下一模一样。   众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日子都居住在太后宫中,一回来就抢了无上荣宠的庆阳小郡主。   见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小宫装,眼角眉梢都是活力,精神显然极好,动作大开大合,半点京城贵女的风度都没有。   如今京城之中,大户之家的女子,哪怕只有五岁,也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了。   哪儿像栗夏这么随心所欲。   众人可愁了,这栗夏就是苏靳的妹妹,他们的女儿要是嫁过来,有这么一个跳脱的小姑子,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咦,这锦鲤?”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太子殿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惊讶的转过了自己的脑袋,“是我母后宫中的?”   栗夏一怔,看向身边这个美少年。   “恩,送给我哥哥。”栗夏露出甜甜的笑,心里却是念了一句MMP。   这都能撞上皇后的儿子?   这恐怕就是那位太子了,再一转眼,看见他膝盖上那只炸毛了的肥猫,呦,这似曾相识的眼神啊。   “我母后不会将池子里的锦鲤送人。”太子殿下眼神奇异,放下了手上的茶杯,“我说怎么池子里的鱼总是少,原本以为是我的猫儿偷嘴了,没想到是你这个小贼。”   太子伸出手,不轻不重的在她的鼻尖点了一下,“是小四小五领着你进去的吧?”   栗夏连忙点点头。   “那两个孩子怕生的很,你多带他们玩。”太子殿下完全不觉得四皇子五皇子跟着栗夏这种疯狗型的女汉子会长歪,毕竟他也是从那样的童年里过来的。   感觉到周围众人有些犹豫的脸色,苏靳半垂着的眉眼微微的亮了亮,然后,一手轻轻穿过栗夏柔软的发丝,声音温和的说:“让诸位大人见笑了,这是家妹,在外吃了些苦,所以我们都格外娇宠了些。”   他抱着栗夏,像抱着至宝一样。   “皇后娘娘可有责怪你?”他稍稍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栗夏不明白他这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因为太子还在边上,她也不好瞎掰,实诚的说:“皇后不知道啊。”   众大臣都是为这傻乎乎的小郡主捏了一把冷汗。   胆子真大,那是谁?   那可是皇后,说不准就是未来的太后。   他们默默的打消了让苏靳做女婿或者是孙女婿的想法,说不准那一日苏靳就会因为这个宝贝妹妹被拖下水了呢?   见他们的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苏靳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和他们又寒暄了几句,才终于把这些人都请走,落了个清净。   将军府一下子就空旷了起来,大堂里就只剩下栗夏,太子和他自己了。   碧水去后厨帮忙了,苏靳和栗夏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嫌弃的往地上爬,一个云淡风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袍,飞快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太子被这两个的动作给惊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栗夏又捧起已经送给苏靳的小锦鲤哼哧哼哧的往外面走。   “唉,小丫头,这不是送给你哥哥的吗?”   太子忍不住出声问。   栗夏嗤笑了一声,用一种自觉很成熟其实饱含稚气的小眼神瞥了太子一眼。   “我那是在外人面前给他脸,知道不?我辛辛苦苦抓到的,为什么要给他?”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跑。   看着她的背影,太子才盯着苏靳啧啧的感慨。   “原先以为你多了一个贴心小棉袄,这么一看简直就是多了一副金刚小铁盔啊,不过这样我倒是放心了,本来还怕你舍不得你这新来的小妹妹,会不愿意跟着我到外游学一年呢。”   苏靳敲着桌子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儿,他淡笑一声。   “为了她?”   他单手撑着自己清贵无双的脸蛋,“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骄矜,都会变成以后的打脸,(微笑中透露着作者的疲惫)。   好几天没点开文章,感谢大家给我浇的营养液,虽然并不知道那玩意儿是干嘛用的,但还是感谢哦。   --爱你们的邪哥 第34章 小黑小白   听他自己都这么说了,太子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我倒是弄不明白你对你这半路出来妹妹的态度了。”   “说你你不喜欢她吧,又何必为了她去威胁白冲,恭王家的便宜可不好拿,说你喜欢她吧,偏偏你又这幅死样子。”太子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不过你应当喜欢那种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吧?我看庆阳这样的该是我的妹妹。”   这皮猴儿一样的模样,简直和他小时候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太子不无遗憾的想着,他要是有这样的妹妹,肯定天天带着她一起玩,谁敢说一句她蛮横,他就把那人的家都给掀了。   苏靳面色古怪的看了太子一眼,抿了抿唇,说:“那丫头值不得太子殿下如此抬爱。”   “行了,我就是奉了父皇的命令来帮你挡一挡那些老不死的,既然人都走了,那我就先回了。”太子站起来,悠哉悠哉的迈出门,声音却清晰的传进来,“明日早上,我们就和商行车队一起出发了,你准备好自己的东西,也和你妹妹道个别。”   等他走了之后,苏靳才缓缓的站起身。   他走出去,看见在庭院外面将一条条鱼提溜出来的栗夏,微微叹了一口气。   栗夏正急着将鱼洗一洗,刷一刷,然后做成烤串,还没动手,面前就覆盖下一片阴影。   抬头,对上一双墨色的瞳。   苏靳就站在她面前。   栗夏冷哼一声,“你挡光了。”   她语气不好,苏靳听了倒是也没有生气,自顾自的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费力的在刮着鱼鳞。   栗夏想着,把鱼肉都串成串,然后用炭火慢慢的烤,再刷上一层辣椒酱,那滋味可真是美美的。   只是她想吃的那可不是普通的鱼,那据说是被高僧给开过光的鱼,力气简直奇大无比,那鱼尾啪啪的,都快扇到栗夏的脸上去了。   恼的栗夏死命的在它胖胖的鱼头上重重的锤了一记天马流星拳,鱼尾无力的甩了两下,终于停下了。   而看她一拳锤死了一条鱼的苏靳,则是翘了翘自己的唇角。   虽然鱼是不挣扎了,但是栗夏还是剥不下它的鳞片,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暴力,锦鲤的脑袋都要和身体分家了的时候,一直素长的手轻轻松松的取过她的剪刀,捡起那条可怜的鱼。   刮鳞,开肚,清洗,动作干净利落的让人觉得是一场完美的视觉盛宴。   刮骨,剔刺,白花花的鱼肉变成一串串的烤串。   “想怎么吃?”   等栗夏反应过来的时候,苏靳已经捏着一大把的烤串在她面前晃了。   “我……我不吃你弄的鱼!”栗夏下意识的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是吗?”   苏靳就笑了,然后,他从厨房里拿出炊具,摆好架子,各种酱料,露天生火。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鱼串很快就散发出十分刺激人的香味。   栗夏知道自己得走了,但是脚底下就和生根了一样,怎么都挪不动。   苏靳也不看她,自顾自的拿出烤串,斯条慢理的吃了一口,烟熏的他眼角有点微微的发红,像是二十一世纪那些小鲜肉上的眼妆,看起来水汪汪的。   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他大概比鱼串好吃多了。   “看什么?”   苏靳漂亮的眼尾一扫,却看见栗夏连耳尖都红了,白嫩嫩的小丫头眼睛亮亮的,脖子根都染上一层浅浅的粉。   “我,我爱看就看。”栗夏对上他的眼睛,想到自己刚刚不要脸的想法,成功的炸了毛,“我要吃烤串,这鱼是我抓的。”   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一开始说的是什么了。   苏靳也不说什么,任凭她抓了剩下的烤串,鼓着脸颊开始吃起来。   她吃东西的时候格外的安静,连一直不□□分的手都规规矩矩的放在自己的腿上,苏靳见了倒是觉得很新奇。   他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栗夏从孤儿院的时候就养出来的习惯。   只有坐的乖乖的人,才能最早吃到饭,不听话的,不能帮阿姨们干活的,其实都是不能吃饱的。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栗夏明白了,对于那些站的比她高的人,她该如何去讨好卖乖。   有时候她吃的多,院子里的孩子都妒忌她,联起手来欺负她,抢她的东西吃。   当她的脸被压在泥泞不堪的地里,手上的馒头被四五个孩子一起抢夺的时候,她就明白了,拳头,那是比话语重千百倍的东西。   没人疼的孩子,只能让别人疼,才能保护好自己。   “明日开始,我要启程去江南了。”   难得栗夏这么乖巧安静,苏靳脸上也带了几分笑容,“我会留下两个丫头照顾你,以后你的衣食起居,行为举止,都由她们和我汇报。”   栗夏听了差点没把串鱼肉的棍子桶到他脸上去。   还和他汇报?   脸怎么这么大呢?   还没等栗夏蹦出一句‘滚蛋’,苏靳已经不慌不忙的开第二次口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征得长公主和太后的同意,如果夏夏妹妹执意不接受的话,或许,你更喜欢太后宫中那三位老师?”   栗夏猛地扭头。   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我不用继续住在太后宫中了吗?”   她倒不是不喜欢太后,只是真的,三个课外老师什么的,还是太悲催了点。   “我送你的丫头,一个就抵得上他们三个人。”苏靳瞥了她一眼,轻笑,“怎么样?如果夏夏妹妹不喜欢,那我就让她们回苏州了。”   其实这倒也不是苏靳专程找来的,是栗行风搜罗来的。   他本就信不过皇家找来的人,之前听说栗夏在学舍里受委屈了,马上就找了两个文武丫头,一左一右的服侍教导栗夏。   “要要要。”   栗夏扑过去抱住苏靳漂亮精细的腰身……恩,硬的很。   她心头被手下的触感撩的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那她们在哪儿呢?”   她迫不及待的点头问。   苏靳只觉得腰间酥麻,连带着指尖都要僵硬了,他想推开栗夏,却听见后头传来一个女子清脆却呆板的声音。   “恩,今日庆阳小郡主摸了苏靳少爷的腰身,记下来记下来。”   栗夏懵的很,扭头一看,却发现是一白一黑两个女子。   白衣女子拿着一个本子,一支笔,正边写边嘀咕,显然刚刚那句话就是她说的。   黑色衣服那个正冷着眉眼,抱着胸,斜斜的挑眉望着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今天忍不住的YY了我的宿敌,怎么办?觉得自己需要抢救一下。 第35章 临别之际   “这就是以后服侍你的贴身丫头。”苏靳看也不看那两个丫头,“给她们取个名字吧?”   栗夏看着这两个人,觉得这怎么都不像是该来伺候她的人。   “名字?”   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姑娘。   “见过郡主。”黑衣姑娘上上下下的看了栗夏一眼,见她眉眼精致,眼神灵动,不似那些京城里被教养的仿佛没了活气儿的贵女小姐就觉得喜欢。   白衣姑娘则是收好自己的笔,换上一脸的面无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栗夏有什么仇怨。   “那就小黑小白?”她多少知道一点主子是可以给地下的奴婢们取名的,但她真的是个取名废啊。   两姑娘抽了抽嘴角。   苏靳牵唇笑了笑。   “栗小黑,栗小白怎么样?”加上姓氏就好听多了。   面前两人倏然抬头,“你要给我们赐姓?”   “怎么了?”栗夏下意识的去看苏靳,难道不能赐姓不成?   “她们本非良家子,你若是赐了姓,等她们有能力为自己赎身的时候,就可以随时走人。”   大怀的律法便是这样。   为奴为婢的,若是得了主人的姓,那便是苦日子熬到头了。   苏靳看着面前沉默着的两个姑娘,并且她们都还不是普通的人,黑衣服的那个是栗行风手底下练出的死士,本就是孤儿,无名无姓,只有队伍里的编号。   而白衣服的那个则是栗行风手底下情报网之中的一位能人,只是母亲是花楼女子,身份乃是贱籍。   若是让这样两位一身本事的人拿到了掌握自己命运的法子,怕是很难留住。   栗夏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见这是这个,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没关系啊,想走就走,我不强求,我们遇到就是缘分。”她笑的露出小白牙,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有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豪爽。   “跟着我一天,我就护着你们一天,等到哪一天你们觉得不需要我的庇护了,那你们随时可以走。”她笑的开朗,“咱们本就谁就不欠谁。”   黑衣姑娘放下抱着胸的手,神色紧绷。   白衣姑娘‘啪’的一声合上自己的本子,紧紧的捏住了自己的笔。   “当然,你们要是不想跟着我,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栗夏摆摆手,并不是很在意这两人的去留。   “奴婢栗小黑,见过郡主。”   黑衣姑娘单膝跪地,语气真挚,囧的栗夏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被求婚了,面前这姑娘还攻的很。   “奴婢栗小白,见过郡主。”   白衣姑娘露出一个笑容,温暖和软,同刚刚那个面无表情的人相差甚远。   “行,那你们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栗夏有点儿热血澎湃,仿佛回到了当年在教室小树林大家用一包辣条,几袋豆汁儿互相对着天地拜把子谈天侃地的时光。   “作为我的人,有三点必须要记住。”   “第一,挺直你们的脊背,干架不许低头。”   “第二,捏紧你们的拳头,输了也不松手”   “第三……。”栗夏顿了顿,看了旁边的苏靳一眼,到底还是没忍住,“守好自己的底线。”   苏靳看着她完全不似正常的孩童一般的语言行为,也见怪不怪。   左右,也不过是稍微聪明了一些的小狐狸。   只要聪明的不讨人厌恶,那他也就无所谓这个妹妹是谁。   “既然郡主殿下收纳了我们姐妹两个。”栗小白哗啦啦的翻开自己的本子,“等等容我先记录一下。”   栗小黑有些头疼的捂住自己的额头,“我来说吧,从今天开始,郡主早上和我学习骑射,武艺,还有兵法。”   “下午和我学习算学,书法,以及人情世故。”栗小白‘啪’的一声合上自己的本子,“当然,一月可以休息八日,端看郡主自己怎么排了。”   得,还是一周制的?   栗夏虽然觉得休息的时间有点少,但是他们说的这些她都挺感兴趣的,尤其后头那个人情世故,她就不知道那玩意得怎么教。   “以后一直都是你们教我吗?”她睁大眼睛。   “不,奴婢们才疏学浅,到郡主十岁的时候,自然会随着奴婢们去苏州,到时候将军会亲自教您。”   她们可是见识过栗行风那女儿控的样子,虽然栗夏是跟着回了京城,但是他已经在苏州把院子都扩了两倍,多出来的那些空间,都准备给栗夏弄小院。   这个小院景致好,可以给他女儿栽种些花草。   那个小院地方宽敞,应该可以用来给他女儿练武。   至于衣服什么的,已经专门在寻苏州最好的绣娘了,还有负责栗夏以后伙食的厨娘。   两人同时摇摇头,只怕是要被宠到天上去了。   当然,这时候的她们并不知道,栗行风这阵仗可算不上什么,如今站在一旁显得很冷漠的苏大公子才是真正的潜力股。   栗夏带着小黑小白回了公主府之后,韶华看见了倒是也没说什么,果真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只是捧着她的小脸蛋爱怜的说:“你父亲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他手下的能人倍出,本该为我儿出力,你别有负担,尽管使唤就是。”   果然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资本家会说的话,悄悄这不经意倾泻出来的王霸之气。   她带着这样的感慨上了床,一夜好梦。   第二日则是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喊起来的。   “郡主,你该起来了。”   她猛地睁眼,对上小黑一张笑的阴测测的脸,“今儿个天气不错,最适合扎马步了。”   栗夏觉得自己其实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不过小黑姑娘显然不会放任她睡下去,将团成一颗球的栗夏从被窝里拎出来。   栗夏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紧皱了一张脸。   而离她只有一墙之隔的门外,一支商队已经准备好。   苏靳穿着玄色衣裳,正和小白说着话。   “她每日的举动,行为,都写信给我,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栗小白皱眉,“那岂不是和将军说更好?”   对上她有点惊疑的视线,苏靳笑的格外真诚。   “就夏夏妹妹那样儿的,你觉得,若是出点事报给父亲,他能管得住她?”   栗小白沉默了,然后,再抬头,眼底一片真诚。   “明白了公子,你放心去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萌萌的团子时期就要过去了,接下来邪哥就要加快节奏了,来呀造作呀,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第36章 京城小恶霸   京中的冬日本是特别的冷, 对那些贫苦人家来说,简直就是要命的季节。   公主府中却无视了严寒的冬日, 一眼望去,恍若春来。   庭院里摆满了即便在冬日也青翠依旧的花摆,地上的积雪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嘿!”   一声少女的娇喝声在大厅正堂响起来,随之响起的还有好一顿噼里啪啦的敲击声。   笔直的木桩上, 一只小手不住的在各个地方用力的敲打。   “好!”   栗小黑就站在一旁,抬眼看了之后出了声, “今日先练到这里,之前我教你的招式身法都练熟了吗?”   她面前站着一个红裙的小姑娘,眉目如画, 嘴角一对儿小小的梨涡, 脊背挺的笔直,眼中星星点点, 尽是闪耀无比的光辉,像是清晨第一束光落在晨露上,说不出的璀璨。   “记得!”   “很好。”栗小黑点点头,走到小姑娘的面前,稳稳一站, 对她勾勾手指头, “来, 今日开始实战!”   小姑娘唇角一翘,半点招呼都不需要打,直接冲上去就是一拳, 被栗小黑游刃有余的避开,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是露出几分惊讶。   这力气可不像是一个九岁的孩子的。   “接着来。”栗小黑露出一抹赞赏的神情。   很快就和小姑娘一招招的过了起来。   正堂里满是小姑娘充满攻击力的喝声。   这个小姑娘当然是栗夏,比起刚被找回京城的时候,她长高了,眉眼也稍稍长开了一些,整个人明媚张扬。   两人打了足足有半刻钟,栗夏才觉得有点累了。   “今天先到这里。”栗小黑负手而立,一点要发汗的迹象都没有,“小郡主这可不像是第一次找人过招啊?”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栗夏一眼。   栗夏嗤笑了一声,“你这话可就说的没意思了,我天天和你们在一块儿,要多安分有多安分,怎么听你这口气就好像我出去闯祸了一样。”她简直术的自然无比,毫不亏心。   栗小黑抽了抽自己的嘴角。   她们这位主子还真的是心大。   五岁那时候,因为苏靳在她身边,她还有所顾忌,所以只是偶尔去钓钓皇后宫中的鱼儿,或者是欺负一下太子殿下那只猫儿。   但是后来苏靳走了并且一年只回来一两次之后,她就完全放飞了自我。   还是谁都拉不住的那种。   太后罚她抄佛经十遍,她一只手就能同时拿五只笔,分分钟抄十遍给你看。   陛下发狠关她禁闭,出来之后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好不容易有一次发了狠,决定在她屁股上动两板子,她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熬过去之后还是生龙活虎,倒是太后知道了之后心肝宝贝的哭了一场,弄的皇帝陛下头疼不已。   “我多乖啊。”栗夏还在那儿自吹自擂,“只怕是京城头一份了。”   “是啊,京城头一份恶霸,当属咱们郡主了。”一个轻笑声从门口传来,栗小白照例拿着自己的本子还有笔,歪着头看着栗夏笑。   “六岁那边,你当街把张侍郎家的儿子扒光了裤子,给他屁股上来了三下,弄得他后来要死要活觉得自己以后肯定娶不了媳妇了。”   栗夏耸肩。   “七岁那年,你在宫中偷喝贡酒,醉了之后一手按着大理寺少卿的小女儿,另一只手掐着都尉的独生子,嚷着要和他们一起游泳结果把他们推水里自己在岸上呼噜大睡。”   栗夏撇开视线。   “八岁那年……。”这个连栗小白都不忍开口,顿了顿才咬着牙齿说:“你带着一帮和你一样大的孩子去逛花楼,结果却抓到了不少在花楼过夜的大户官员还带着人跑去通知了他们的夫人结果闹得满城风雨你忘记了?”   “这个真不能怪我。”这个栗夏可不想认,“他们自己要去的,我只是带着别人去玩玩儿,哪个就知道碰上他们了,而且,也不是我去叫他们夫人的啊。”   “你还委屈上了?”栗小白都要被她气笑了,“谁叫你把人家的儿子女儿都带去了,结果害的那些小公子,小小姐们哭着跑回家,然后你乐颠颠的跟着跑过去看戏?”   栗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要不是因为你是郡主,怕早就被那些个仇家给拉出去往死里打了。”栗小黑豪爽的翻了个白眼。   栗小白很赞同的点头。   “谁敢对我们郡主动手。”她们两刚训完,一个声音就打断她们。   碧水笑盈盈的走进来,看着栗夏的目光无限慈爱。   “谁要动郡主,就是不将长公主放在眼中,不将陛下和太后娘娘放在眼中。”   “姑姑!”   栗夏眼睛一亮,一头就扎进碧水的怀中,香香软软的,让碧水柔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你就宠着她吧。”栗小黑无奈的叹息一声,“早晚让她变得无法无天。”   碧水淡笑不语。   她如今已经二十五岁,且一点都不想嫁给男人过那种伺候丈夫伺候婆婆的日子。   栗夏从五岁开始就一直是她带着的,早就成了她的心肝儿肉,平常练武擦破一点皮她都要私下教训栗小黑很久。   “姑姑,帮我准备骑马装,今日下午陛下要带着我们去狩猎,我要去帮母亲打一只上好的雪狐来给她做围脖。”   她着话音刚落,已经穿好装束的韶华公主就从房间里走出来,眉心描着一朵妖治扶桑。   “夏夏记着帮娘亲打雪狐,娘亲可是记得要给我们夏夏打只花鹿来,你最喜欢喝鹿汤了对不对?”   栗夏亮着眼睛连连点头。   “好呀好呀。”   母女两个相视一笑,开始准备自己的东西。   公主府这边倒是一片欢乐,但是皇家的学舍里却是愁云惨淡,连夫子的课都顾不上听。   “怎么办啊?那小恶霸又要出来了。”   这是侍郎家的独子,苦着一张脸。   “能怎么办,到时候咱们都一块儿,待在爹娘身边,别去招惹她不就成了?”   都尉的儿子转了转眼睛。   “可是难保她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啊。”   “是啊,我们加起来还未必打的过她。”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脸上尽是黑红黑红的神色。   大理寺少卿的女儿眼睛一转,落在坐在窗户边上的两个小少年身上。   一样精致的眉眼,一样待人疏离的眼神。   却十分的受女孩子们的欢迎。   “四殿下,五殿下,这次的狩猎,你们也会去吗?”   双生皇子如今已经十岁了,比起小时候的可爱,现在通身的气质都和那位宫中清冷的皇后越来越相似。   “恩。”四皇子翻了一页书本,随口应道。   所有竖着耳朵的姑娘们听见这个回答都是微微抿唇一笑,顿时也不想去管那什么京城小恶霸了,就想着怎么在狩猎的时候能和四皇子五皇子分在一个组呢?   五皇子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然后抬眼望着窗外。   果然,地下那颗大榕树下,红衣少女已经到了,伸长手臂对着他们挥了挥算是打招呼。   五皇子放下手上的书本,嘴角露出一抹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邪哥说了要加快节奏,你们已经全然忘记了咱们的男主要出门一段时间,哈哈哈哈,男主哭晕在厕所。   话说咱们的夏夏终于快十岁了,恩,四舍五入就是大姑娘了,再四舍五入就能嫁人拉,很好很好! 第37章 分组风波   “走了!”   五皇子放下书本, 对着楼下走去,一向来都慢性子的人脚步都带上了几分急促。   四皇子愣了一下, 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也感觉下去了。   大理寺少卿之女丁云茹有些不舍的盯着两人下去的背影。   “他们这么急匆匆的去哪儿?离去打猎的时间可还早着的吧?”   “这还用问?”一个淡淡的声音伴随着翻动书页的声音,带着几分轻笑响起来,“栗夏来了啊。”   众人这才纷纷往说话的那人身上看去。   这人乃是恭王家的小女儿, 妙清郡主白妙。   恭王家不好惹,白冲更是天天和栗夏一块儿在京城惹是生非, 有那样的爹爹和哥哥,白妙虽然饱读诗书,行为端和, 别人也是不敢多和她说一句话的。   万一招惹上白冲那个小土匪怎么办?   是的, 自从栗夏回来之后,白冲就从小霸王降级成小土匪了。   因为两人虽然都能闹腾, 但栗夏是连在皇帝面前都很折腾的人,等级上就是不一样的。   “四皇子他们只是被栗夏一是迷惑而已。”自有那喜欢双生皇子的自顾自的安慰自己,“若是以后两位皇子需要娶亲,皇后娘娘也定不会允许栗夏这样的女子成为皇家的媳妇的。”   如今的女子,谁家不是以端庄贤惠为美, 找一家主母肯定得照着这个标准来找。   像栗夏这样的, 也不过是只能在人前威风而已, 人后被人挤兑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白妙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们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了,顿时轻笑着摇了摇头。   她翻着手上的书本,黛眉弯细, 不动声色的看向了旁边坐着的白衣小姑娘,她安安静静的,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存在感极地。   “六公主,你觉得如何呢?”   白妙觉得这位六公主也实在有意思的很。   “妙清郡主一双慧眼,瑞安自是比之不及。”六公主瑞安放下手上的书本,脸上带着田静的笑容,“四哥五哥自小是和庆阳郡主一起长大的,感情好自是难免,我母后也一向来疼爱庆阳郡主,如今表妹虽然是顽劣了些,但想来长大了会好的。”   什么叫做说话的艺术。   这就是!   白妙笑了一声,见周围的人都露出赞同的神色,觉得甚是无趣。   这种不站任何一边的话才真真叫人看不上。   很快,夫子就开始上课了,众人只能纷纷离开窗口,不再去看底下栗夏小霸王和双生皇子说着话的画面。   六公主就坐在白妙的边上。   两人皆是学舍里成绩拔尖儿的人,自是被放在了一块儿。   白妙也不去看夫子一眼,自顾自的翻着自己的书,她早就学到了夫子讲的后头去了。   转眼看了一眼六公主的,她倒是听得很认真,只不过,看她那书,怕也是早就翻到底了,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夫子面子而已。   “六公主倒是会做人。”白妙轻笑了一声,压低自己的声音,“听说今年进贡的番邦小王子想要和六公主定个娃娃亲,等你成年了就来迎娶你,不知道六公主殿下是怎么想的呢?”   前两日那位肤色黑的和碳有的一拼的番邦王子不知道抽的是什么疯,在后花园看见六公主一次之后就抽了风一样的说要先把六公主定下来。   番邦遥远,且常年伴着风沙和尘暴,条件十分的差。   哪里比得上京城这种富硕的地方。   但是六公主却是个身份尴尬的,自己的母妃端贵妃挂了,母家也跟着到了,寄养在皇后那儿,皇后是个清心寡欲的人,自己的孩子都不怎么管,又怎么会去管别人的孩子。   怀帝又只关心太子一个,其他的都是采取的放养,自然和她的感情也算不上是多么亲厚了。   牺牲一个存在感十分弱的公主殿下,就能换来番邦的友好,其实倒也不算是特别的亏。   所以基本上京城的贵女都知道六公主马上就要嫁过去了,个个都说六公主是个可怜的。   但是……没见人家还淡定的在这儿上课吗?   “这事儿啊!”六公主脸上带了点同情,像是可怜路边的小兔子一样,“真是不巧,那位王子昨日带着属下去捕猎的时候,被黑熊抓伤,怕是熬不过去了。”   看她的神色,倒是无辜的很。   人都要不行了,自然谈不上娶媳妇了。   六公主指尖撵着一页纸张,叹了一口气。   “是吗……。”白妙眼尾也染上几分笑意,语气却是可怜的,“那可真是可惜了。”   别人不知道这位六公主的真面目,她却是很清楚的……。   楼上的学舍正在风云涌动,两位未来会搅合的京城风云涌动的人物在静悄悄过招,底下是如今就搅合的京城不得安宁的风云人物。   “你们不用上课吗?”栗夏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迎着太阳眯着眼睛。   “上课比不得你重要啊。”四皇子的情话技能简直满点,“你都快半个月没出来找我们了。”   栗夏靠在树干上,无奈的‘啧’了一声,说道:“还不是被我家小白小黑看的紧,唉,和你们说正经的,这次的骑射可能要分组,我算了一下咱们的人数,到时候肯定会有一个人落单,你们可千万别选我啊。”   四皇子皱眉,五皇子垂下眼睛。   “你这是什么意思?”两人的语气阴郁了几分,“你不想和我们一组?”   “和你们一组,哪儿能彰显我的厉害?”栗夏撇了撇嘴,“这次我要自己行动,你们只能拖我后腿。”   一般来说,都是三人一组的,往日里都是栗夏和他们两个一组,但是今年,栗夏想试一下一个人一组了。   她一个人就能打三个人的量。   最后双生皇子还想劝说,但是栗夏就是铁了心要自己一组,无奈,三人只能换了衣服,一起去了猎场。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算挺晚的了,老远就看见栗夏标志性的一身烈烈红衣,披风飞扬英姿飒爽。   京城之中很少有贵女能在九岁的时候就骑马骑的像她这样稳的。   “大家都来的挺早啊。”栗夏随口笑了一声。   “哪里哪里!”   众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对他们的反应栗夏也是见怪不怪,正找着自家娘亲,就听见旁边一堆人的喊声。   “老大!”   她一扭头,看见白冲带着长大了的小萝卜丁们对着她笑的猥琐无比。   如今的皇家学舍已经和四年前的不同了,之前只有皇家的子弟才能来学,现在已经改成京中大臣的孩子皆能来学了。   不过那时候她自己收下的那批小萝卜丁可能是被她给带坏了,一个个都颇有些随心所欲的样子。   不过倒也不是不学无术,只是各自的擅长点不一样而已。   但是那些后来进来的官家子弟就很看不上栗夏了,所以现在学舍里已经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他们给栗夏那一派封名为‘纨绔派’,自己则是美名为‘精英派’。   “对了老大你知道吗?”敬亭侯家的小世子盯着栗夏,说:“这次分组不是自愿的,是陛下抓阄决定出来的。”   “哦?”   栗夏挑了挑眉。   “和你一组的,是恭王家的小女儿,还有六公主!”   栗夏:“……!”   那两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白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小液液,么么啪,邪哥哥爱你们。   六公主这朵腹黑小白莲可能会是邪哥哥下本书的女主角,到时候大家可以关注一下啦。   是黑心小公主和清冷国师爷的故事。   轻松的小甜饼。   感兴趣的宝宝可以收藏一下邪哥哥的专栏,这样开新书的时候马上就能看见了。 第38章 郡主好任性   栗夏难以置信的扭头去看站在她不远处的皇帝舅舅。   怀帝给了她一个相当耐人寻味的表情。   “庆阳, 恭王家的妙清郡主和朕的小六不精于骑射,你可要多帮帮她们。”怀帝露出一个笑容, 看的栗夏浑身一颤。   他肯定是故意的。   “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可别拖我家夏夏的后腿。”   一声娇笑自人群后方传来,雪色披风在冬日的北风里猎猎作响。   栗夏看见是自己的大靠山公主娘亲到了。   韶华将头发利落的挽起来,一对儿凤目缓缓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她自小就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盛名,如果说那些个闺阁贵女是那些个娇滴滴的白玉兰, 她是就是长在荆棘刺里的玫瑰。   让人看的着,却抓不住, 抓心的难受。   韶华公主自幼就是帝王圣宠,唯一的女儿。   所有京城子弟都知道,娶了她就能平步青云, 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但是谁都没办法让这朵骄傲的荆棘之花低下头。   最后知道她自愿嫁给当时还只是一个五品的小武将的时候,所有的京城公子都赌在栗行风的家门口, 打算趁着夜黑风高胖揍他一顿。   他得到了他们的心口朱砂,却不曾善待与她。   如今韶华公主也已经到了三十的年纪,那些个曾经爱慕她的贵公子们也已经家室美满,他们变得更加的攻于算计,身材走样, 中年秃顶。   但她却仿佛一点儿没变, 还是夭夭灼灼的让人望而生退。   那几年疯了的可笑时光都仿佛是一场梦一样。   不过嘛……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韶华和栗行风最后的形同陌路,主要还是在栗行风总是外出征战,两人相伴的时间不够, 在分离之中,慢慢生出了一丝丝的嫌隙,最后彻底崩溃。   若是换了在场这些感慨万千的男人,也不定最后就是比栗行风更好。   至少,不置办妾室这一条他们就做不到。   “娘亲!”   栗夏欢欢喜喜的叫了一声,直叫的韶华柔软了自己整个的眉目,一双眼瞳里只印的出自己心肝儿的身影。   “吾儿今日这身衣服甚是漂亮。”韶华摸了摸栗夏的正红色披风,看着女儿如烈火朝阳一般的小模样就心生欢喜。   “好看吧?”栗夏在韶华面前拎起披风毫不避讳的原地转了一圈,扫过落叶,卷起金色的叶上霜,“是父亲托人给我送过来的。”   韶华郡主摸着她披风的手顿了顿,眼神有一瞬间的冷凝。   “他也就这点作用了!”她压低声音冷冷的嗤笑,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栗夏看在眼中,嘴上却是笑呵呵的,“母亲不必担心我,不就是带着两个拖油瓶嘛,等着女儿给你和太后外祖母猎来雪狐,冬日里就有漂亮的围脖了。”   韶华听了心头十分得意。   这是她的女儿,和那些娇柔造作的贵女都不同的女子。   “好,母亲和你外祖母都等着。”   按理来说,皇家之中,只有嫡亲的公主皇子才能叫一声皇祖母,但是栗夏绝对是个另类,她虽然顽劣,但是十分聪明,文武两道都学的十分好。   太后喜欢栗夏,更喜欢她的才华。   尤其她还一直觉得皇家亏欠了这个孙女,人前人后都是让栗夏叫她外祖母,甚至比如今皇室里唯一的一位六公主还要宠爱。   “行了,没问题的话,朕就先走一步了!”   怀帝早就不耐烦了,一拍马尾,如离弦之箭一样冲向了林子深处,吓得后头那些禁卫军赶紧拍拍马背紧跟而上。   “走吧!”   栗夏看着走到她身边的六公主和白妙,垂了垂眼眸,在四皇子五皇子担忧的目光之中走进了林子里。   “这一路还烦请郡主多照顾照顾我们了。”   白妙对着栗夏轻松的笑,一转头,手上的小刀猛地对着一侧的树干一甩。   ‘啪’的一声,一只灰鸽就被那小刀刺穿胸口,牢牢的钉在树干上,挣扎着挥动翅膀,落下满地的灰毛。   栗夏的眼睛亮了亮。   这个是白冲的妹妹,每日里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她只知道白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皆是上乘,只是没想到还学了暗器?   这一手短刀甩的简直不要太帅气。   “妙清郡主好身法。”六公主瑞安脸上挂着微微笑意,却也不觉得奇怪。   栗夏看着白妙面不改色的提着血糊糊的灰鸽子,倒是对她有几分改观了。   “深藏不露啊!”   她意味深长的盯着白妙,白妙回了她一个谦虚的笑容,“和郡主的箭法比起来便是没得看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栗夏刚想说,那就多打点猎物,去拔头筹。   只是话才讲到一半,她们头顶的树丛里就跳下几个穿着毛皮大衣,腰上扎着弯刀,一头乌黑的头发都扎成了一条条小辫子的人。   “番邦的人?”   栗夏皱着眉头,抽出自己腰上的软箭,开口:“你们想做什么?”   那领头的是一个留着满脸大胡子的男人,栗夏认得她,是番邦的使者‘青木缇’。   青木缇对着栗夏行了一礼,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六公主。   “两位郡主有礼,我们是来接我们王子妃的。”   六公主抓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顿。   白妙脸上露出几分深思,再镇定不过的人,此刻也觉得棘手。   栗夏听了这话,看了身后的两人一眼,露出一个明艳笑容,另一只手却按在了马鞭上,“是吗?可是你说的王子妃是在哪儿,我可是没见到啊。”   青木缇神色深了几分,眼中露出几分焦灼,“六公主便是我们的王子妃,今日我们就要启程会番邦,六公主作为我们番邦和亲的王子妃,自然是要和我们一起走的,待公主成年,便正式与我番邦王子行大典!”   连未及笄的女孩都不放过,也是没谁了。   而且,那番邦王子前两日都说快不行了,根本动不了身,这会儿非要压着六公主,多半是他快不行了。   按着番邦那边特有的礼仪,想结个冥亲?   栗夏心头默默的思考着。   他说的又急又快,且毫无章法,一双手更是直直的对着六公主探过来,就像抓着她往外面跑。   栗夏冷笑一声,高高的扬起自己的手,马鞭利落的抽在乌达木的手上,鞭子上带着细长的倒刺,一下子就将他手背上的肉都勾连带出。   青木缇惨叫了一声,怒视栗夏。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后跟着的那些番邦人都拔出了佩剑。   栗夏不紧不慢的甩动着喝了血的鞭子,笑的眼尾妖治弯起。   “什么意思?”她反笑了一声,“就是我心情不好,想抽人的意思!” 第39章 别人家的熊孩子   “我是番邦使臣, 郡主莫不是想让我番邦和你们大怀的关系决裂吗?”   青木缇死死的按住自己手上喷涌而出的鲜血,脸上尽是黑沉黑沉的神色, 湛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栗夏,恨不得剐她一身皮肉的样子。   “使臣说笑了。”栗夏甩着自己手上的鞭子,“不是我要弄僵我们的关系,是使臣想要带走我大怀公主而已。”   她看了一眼身后沉着一张脸的六公主, 轻笑说:“我可不知道,我国什么时候居然同意将我大怀唯一的公主下嫁到你们番邦之地了。”   不就是拽古文嘛, 栗夏傲娇的表示,她要是正经起来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今天若是我非要带走我们的王妃呢?”   青木缇眼中渗透出寒凉的光,腰上的弯刀被她抽出来。   白妙将骑射十分烂的六公主拉到自己的身后, 腰上一柄柄匕首异常显目。   “那不好意思了!”栗夏手上的长鞭猛地对着青木缇甩过去, “恐怕你得吃我几鞭子了!”   看着面前小小的丫头一手鞭子还舞的十分漂亮,乌达木冷笑。   刚刚只是一下子没有察觉, 松懈了自己的精神而已,这会儿认真起来,栗夏对他来说当然是不够看的。   他轻轻松松的就抓住了栗夏的鞭子,正要用力扯,掌心一阵刺痛, 他竟是忘记了, 她这鞭子是韶华公主特意为她制的, 每一段鞭子上都长满了锋锐的倒刺。   栗夏见状笑了一声,同时,用力的在腰身上一拍, 一个乌黑的弹丸就出现在她的手上。   她将弹丸往青木缇面前一丢,吓的那乌达木以为是什么暗器,结果那东西用力的在地上一砸,‘砰’的一声,顿时散出非常多的烟雾来,一下子迷住了那些番邦人的眼睛。   栗夏带着六公主,白妙慌乱之中往后头甩了几柄飞刀,就听见身后的人惨叫了一声,像是中刀了一样。   听到这个声音,栗夏心口就是一沉。   希望没人受重伤吧。   三人不管不顾的往前跑,跑了大概有半刻钟,才碰到了同样在打猎的四皇子和五皇子,还有一个穿着男装的白胖丫头。   那白胖丫头叫做苏念念,是户部尚书的独女,平常也是一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主儿,整个京城最崇拜的就是敢在老虎头山拔毛的栗夏小郡主。   也很喜欢鼓捣一些乱七八道的东西,栗夏那烟雾弹就是出自这个方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之手。   当然,她比栗夏大整整三岁,只是用苏念念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纨绔界内以实力为尊,年纪那都是虚假的玩意儿。   这会儿看见栗夏行色匆匆的从外头不要命一样的奔过来,苏念念立刻亮了眼睛,对着栗夏的方向疯狂招手。   “栗夏,栗夏,这儿!”   双生皇子也看见了栗夏,正温和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却冷不丁的看见了栗夏狼狈的样子,一身整洁的衣服此刻染上了一些古怪的颜色,一头头发也有些松松垮垮,一脸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是有带侍卫的,只有栗夏这个平常就爱瞎折腾装逼的人,才会在这种时候,撇下自己的侍卫,要求自己单独行动的。   “谁欺负你了?”   四皇子阴沉了一张脸,匆匆取下水壶,就给口干舌燥的栗夏递了过去。   “那个,番邦的人来了,说要带走六公主。”栗夏虽然心中有着隐隐的猜测,但是这到底是皇家内部的事情,双生皇子知道了倒是也没什么。   “什么?”五皇子皱眉,“那番邦的人用什么理由来带走六妹妹,那王子都快不行了,眼看着只剩下一口气。”   白妙也从刚刚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皱着眉头说:“说是要带她会番邦,说她是番邦的王子妃,这次理应跟着番邦一起回去!”   “异想天开!”   五皇子殿下冷笑着下了结论,随后面色复杂的看了六公主一眼。   “你们放心,小六不会嫁去番邦!”就算这次栗夏和白妙不护着她,就算怀帝不愿意护着她……那人,也会护着她的。   他的这位六皇妹,可不是别人眼中的那个小可怜。   “你们先去前面的帐篷里休息一下,我和四哥去找父皇!”   五皇子沉吟了一下,对栗夏说了这句话之后就策马匆匆的走了,当然,一半的侍卫都留给了栗夏。   帐篷就在前面,苏念念去帮栗夏找韶华公主了,剩下栗夏三人坐在帐篷里,个个神情变幻莫测。   “刚刚,我可能犯错了!”白妙沉吟了一会儿,紧皱着眉头开口说:“我刚刚往后丢了几刀,听到他们的惨叫声了!”   是那种特别撕心裂肺的声音,应该不只是皮外伤。   很有可能伤到了眼睛那种十分脆弱的地方。   六公主眼眸轻轻的闭了闭,再睁开时,往日里的温和尽数褪去,脸上的血色也一并消失,只留下刀锋般的凌厉来,“你放心,这事儿,和你们两个都没有关系,我自有办法!”   白妙古怪的看了六公主一眼,良久,微微的笑了笑,“六公主真是好底气!”   明明不过是两个半大的姑娘,遇到了这种事,倒是一个比一个镇定。   其实说起来,这里头最烦躁的应该就是栗夏了。   见她有些恍恍惚惚的样子,白妙出言安慰。   “庆阳郡主别着急,反正人是我伤的,你……。”   “哎呀你们不明白!”   栗夏悲哀的叹了一口气,“恐怕这锅我不背也得背了!”   庆阳和六公主都齐齐一愣。   啥叫背锅?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背着锅?   “你们看,你们两个都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和乖宝宝,我是谁?我就是那个反版的‘别人家的孩子’,你说要是那群人出个三长两短,别人会想着是你们弄的还是我弄的?”   她摊手,而且,还有她没有说出口的就是。   皇家的捕猎林,从里到外都是戒备森严的,这也是为什么她敢不带侍卫的原因。   番邦不过小国,依附与大怀,野心有余却实力不足。   他们能进来,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功实在是好或者是别的原因,只能是怀帝故意让他们进来的。   这样以来,就只能说明,怀帝是打算让六公主做棋子?   可是,偏偏又把六公主和她这个不安分的放在一起,在她面前拿人,她肯定要闹腾,这事儿肯定办不成。   真是弄不明白怀帝到底玩的哪一出。   而且,刚刚她出来打猎时,她可没有忘记。   她那坏心眼的舅舅,对她抛出的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第40章 拍马屁的正确方式   白妙扯了扯嘴角。   “你这算是杞人忧天吧?”她觉得让谁给她顶包都不会让她面前这位得宠的有点过分的庆阳郡主。   “你皇帝舅舅不是很疼你的吗?”白妙摊手, “而且你又有太后娘娘护着,再加上, 你父亲如今军功赫赫,在京城,动谁都不会动你啊!”   她觉得不可能,但是六公主却是慢慢的变了脸色。   “不很有可能。”她猛地站起来, “正是因为栗夏身份的特殊,所以这次, 才需要她顶上!”   她看着白妙,神情凝重,“而且, 我父皇已经看不爽她很久了, 总说要压一压她的风头!”   白妙本来还想嘲讽两人几句,但是心头一动, 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神情也慢慢的变得冷凝起来。   “你放心!”白妙抬起自己的眼睛,里头眼瞳黑白分明,“我绝不可能叫你去帮我顶罪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话音刚落, 就有几个侍卫走进了她们的帐篷, 对着栗夏一抱拳, 面无表情的说:“庆阳郡主,陛下有请!”   栗夏撇了撇嘴,抬脚就跟上那侍卫的脚步。   白妙和六公主感觉想要跟着上去。   “对不住, 六公主,妙清郡主,陛下说了,只请庆阳郡主一个人。”那侍卫直接将两人留在这帐篷里,还好生的派人来看守住。   白妙咬紧了自己的牙齿,六公主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对白妙招手。   “过来吧,她不会出事的!”   “这本该是我的……。”白妙顿了顿,开口说,却被六公主直接打断。   “其他的侍卫倒是还好,如果是伤了使者呢?”六公主瑞安伸出自己的食指点着桌子的边角,“番邦虽然不足为据,但是我们并不是只有它一个附属小国,小国依附我们,必然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的,使者便是他们国主的脸,伤了使者的是夏夏,她不会死!”   “但如果是你!”瑞安看向帐篷的一脚,几只蚂蚁正搬着一颗小小的米饭,颤颤巍巍的往前走,“就必须把你交出去,平息众怒!”   恭王虽然也是武将,但是这些年年纪大了,身体也渐渐的开始吃不住前边的战事。   栗行风却是不同,正是最凶猛的年纪,当年怀帝又是明君,知人信人,让栗行风放手去做,他在军中的威望几乎无人能替代。   栗夏是栗行风的女儿,给番邦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栗行风的女儿。   毕竟如今这番邦,就是栗行风镇压着,比起天高皇帝远的怀帝,他们还是惧怕近在咫尺的栗大将军一些。   “而且,我也说了,这次的事情,可能,本就是我父皇的一个局。”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远处的那颗米饭似乎对它们来说有点重量,摇晃了两下之后,将底下的蚂蚁砸了个遍。   “且看着吧,你们都是因为我才卷进来的,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瑞安闭了闭自己的眼睛,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定一样,起身,在桌子上拿出了一张纸,唰唰唰的写了两笔之后,交给外面她的丫头。   “送到国师府去!”她语气之中竟带上几分凉意,几分不甘。   白妙倒是听的心头一跳。   她早就察觉到,六公主背后是有人的,没想到……居然是那个煞神。   明明是艳阳天,白妙倒是浑身打了一个寒噤。   ……   怀帝坐在包着虎皮的凳子,端着一杯茶,圆鼓鼓的帐篷在太阳的照射下变得闷热无比。   而栗夏,就在这样闷热的环境里,在地上跪了已经足有半刻钟了。   怀帝撩了撩眼皮,自己额角也滚落一滴汗。   他看了栗夏一眼,却也没想到这丫头也在笑眯眯的看着她,“舅舅,你是不是热了?”   穿着上好丝绸的怀帝扯了扯嘴角,压下想要去抹汗珠的动作。   “番邦使者,一刀入吼,一刀入眼,如今人已经没了。”怀帝垂下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外甥女,“是你做的吧?”   栗夏心头低骂了一句,脸上却笑嘻嘻的说:“对啊,是我做的!”   怀帝一愣!   “舅舅,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是想让我成为背锅侠呗,你说一声不就得了,我也不会对你的表演视而不见的!”她乐呵呵的摊手,完全不觉得尴尬或者愤怒什么的,“那个番邦的王八羔子,你早就想宰了他了是吧?又师出无名,他私闯皇家骑射场乃是死罪,就这一条他死了也是活该。”   栗夏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不过呢,你原先想着的是,我们会逃,然后你可以亲自去治他的罪,但是现在人却先被我们弄死了,我们就占据不了主动权,有理也不好开口说话了!”   “这时候你就要给别的番邦小国做一个态度,表明你还是很尊重它们遣来的使者的,所以你就找上我了!”栗夏说到这里还得意的挑了挑自己的小眉头,“我比白妙可有价值多了,他们为着我爹爹,肯定不会让我去死一死,我虽然受点苦吧,但是好歹保全了性命,也不会让白妙一身才名落得狼藉。”   她说的畅快,似乎自己不是在不要命的解剖帝心,而是在唠家常一样的感觉。   “这样说起来,皇帝舅舅,我可真是太委屈了。”她嘴上说着委屈,眼睛里却是亮晶晶的,并没有放在心中。   怀帝知道他这个外甥女儿一向来是心大的,但是此刻却觉得,他还是低估了他的外甥女。   要是换个人,不在明面上哭出来就是背地里死死的记着,但是栗夏却不会。   她的眼睛骗不了人,她也从来不屑在这种事情上骗人。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怀帝默默自己的玉扳指,突然笑了,“我倒是还没有想到这么多。”   他眯起自己的狐狸眼儿,轻笑着逗她的小外甥女儿,“你就不怕你在天子面前玩心眼儿,被我叫人拖出去斩了?”   栗夏听了这话就弯起自己的眉眼。   “怎么可能!”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十分有力,“要您真是这样的人,那那些朝中的大臣,恐怕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您乃是一代明君,所以我父亲才敢在战场上大展拳脚,所以我母亲才会对你信赖有加!”栗夏直视怀帝,“所以……我才会心甘情愿的为您这次的计划所用!”   看看!   什么叫拍马屁?   这才是拍马屁的正确方式。   直接说你好棒你好聪明已经不行了,要拐着弯儿的,先有反转,再真情流露,才能达到震撼人心的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  邪哥在思考,要不要让妖孽国师出来透口气? 第41章 少管狱   怀帝早就领教过这个小外甥女的套路, 看着自己的娘亲被她哄的一愣一愣的。   他全都知道,不过可惜的是!   如今看来他娘被哄也不是偶然。   这丫头一张嘴, 怕是想讨好任何人都不是难事。   “你哥哥前几日来信,和朕商量着,该怎么想办法教化你们这些官宦之家的纨绔子弟!”怀帝压下心头那点美滋滋,努力做出铁面无情的样子, 说:“我们在‘罚狱’的边上,弄了一个‘少管狱’, 你这么聪明,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吧?”   栗夏都想骂人了,脸上不由自主的崩了一点笑容。   “皇帝舅舅, 那种地方, 一听就不适合我这种大家闺秀。”她学着六公主的样子,十分矫揉造作的把自己的碎发别到耳后, 一不小心带出腰间的长鞭,带带着森森血迹,看的怀帝脑门就是一抽。   “其实,咱们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栗夏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笑的纯良如六公主一样, “你就说我跑了嘛, 然后咱们下旨抓我, 咱们再一起演点戏,拖他个一年半载的,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只抓着我的事情不放吧, 哪儿有那么闲?”   “原来你更想让我送你出京?”他笑眯眯的,换了个姿势。   “那敢情好啊!”栗夏眼睛一亮,“说起来,我都很久没有见过我父亲了。”   只有每次过年的时候,栗行风才会回京,和她匆匆见上几面,然后又带着人匆匆的前往苏州处理事物,有时候是带兵出征。   “你父亲这段时间忙的很。”怀帝敲了敲自己手上的青瓷杯,“倒是你哥哥,这段时间得空了,你不如去他那里躲躲,你人不在京城,番邦那群蛮子……!”   “不不不,舅舅!”栗夏心肝儿胆颤的喊:“我喜欢少管狱,我最喜欢少管狱,来来来,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苏靳一年回来两次她都吃不消,别说天天跟他住在一块儿了。   要了她半条老命不可。   怀帝这才得意的哼哼。   这天底下果真是一物降一物的,栗夏这小霸王在京城作威作福,被自己的姐姐和母亲盯着,怀帝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再者说,这丫头机灵的很,他也喜欢这个外甥女儿。   只是外甥女儿熊起来的时候就很不想认她了。   “说起来,你也不该怎么怕你的哥哥啊?”怀帝成功把她拐进‘少管狱’里了,想着能搓一搓她的锐气就觉得心头欢喜,这会儿也有闲情逸致问些有的没的了。   栗夏冷哼一声,不想说话。   苏靳要么不回来,但是每次回来,都会把她一年的总账清算干净,而且还不知道从哪儿弄的一本奇谈,里头就有借尸还魂这一说。   他特意拿过来,在她面前仔仔细细的念了一遍,用一种毛骨悚然的语气问她。   “你真是我的夏夏妹妹吗?还是那个孤坟里冒出来的厉鬼?”   她当然是僵硬的否认。   “不是就最好了,不然,被视为妖物的话,必要经过剔骨,去筋,再以猛火灼烧,方能驱散怨灵,我自然是不希望夏夏妹妹受这样的苦。”   他这话里几分真心暂且不管,总之最后栗夏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苦练书法,美其名曰静心养性,直到他走为止。   书房倒是不见得有什么长进,但是手连筷子都握不稳,脑袋上都要长白毛了倒是真的。   栗夏进少管狱的消息马上就如旋风一样吹进了各家夫人的耳朵之中。   白妙回家之后在恭王府发了好大一通火,闹腾的白冲和恭王父子齐上阵哄她,活生生的小女王架势。   “我不管,我要去见皇上,一人做事一人担!”白妙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她只是平常都不发作,才会在京城有一个才女的名号,这会儿发起疯来连亲爹亲哥都不认。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就别折腾了。”恭王脸上挨了发疯的小女儿一拳,苦着一张脸,“你要是去,那铁定就回不来了,你不明白吗?这是陛下要保你啊,咱们欠了庆阳郡主的,以后再慢慢还不就行了。”   他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的女儿,自然是不愿意让她入宫的,甚至十分庆幸这次是被栗夏顶锅了的。   恭王府不太平,国师府也来了一位稀客。   比起恭王府的热闹,国师府那可就冷清多了,甚至到了一种清净到叫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它虽然建在闹市的中心,但是这国师府附近的屋子,都空空荡荡的,倒不是没人住,而是那位国师搬进来之后,大家都搬出去了。   国师大人今年二十有四,明明该是有孩子的年纪,却偏偏连一个服侍的丫头都没有,甚至整个国师府,都寻不出来一个女人的影子。   他十五岁就跟着恩师章大学士入朝为官,年纪小小的清冷少年,却有着令人心惊的胆识机谋,更叫人咋舌的是,他似乎嗜杀成性,阴晴不定,每月总有那么几日,国师府之中会传来恐怖的嘶喊求饶声,声声入耳,像是在剐骨挖肉一般。   再加上他在朝堂上的铁血手腕,越来越多的人甚至传言,国师是修罗妖姬,不仅长着一副惑人面孔,还要每日饮用年轻女子的心头血,来驻养他的无上容颜。   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国师一日比一日好看,一眼望过来,就叫人魂魄颠倒不知所以。   在这样的传言下,国师府身边根本不会有寻常的百姓住着。   至于那些官宦人家。   呵呵不好意思,他们也是要命的好吗?   和煞神当邻居简直不要太装逼。   但是这一日下午,一辆马车急匆匆的来到国师府的门口。   穿着一身白衣,带着帽兜的女孩儿,掩着自己的容貌,匆匆敲开了国师府的门。   外面的赤红大门打开,白发老者站在门口,对来人行了一礼。   “六公主,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瑞安有些难堪的抿唇,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一脚迈进了这仿佛藏着万千恶鬼的府邸。   赤红大门又缓缓关上,砰的一声,震得地上的落叶都抖了几抖。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国师马上上线,腹黑少年苏家哥哥也即将荣耀归来,我家夏夏嘛……当然是要在少管狱里风生水起了哈哈哈哈 第42章 鬼屋   瑞安刚走进去, 一只浑身黑乎乎的猫儿就蹭到了她的脚边,亲昵的缠住她的脚腕。   她神色松了松, 蹲下身子,轻轻喊了一声,“松子儿!”   “松子儿,回来。”   几乎是同时,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来,脚边的黑猫抖了抖耳朵, 迈动着轻盈的步子,往那声音的主人那儿走去,只是走的时候, 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瑞安, 然后‘喵喵’的叫上两声。   瑞安不敢扭头,但是视线却落在他暗黑色滚银边儿的袍角上。   “国师大人。”   “恩!”那人轻轻的应了一声, 现场的手指搭着自己的下巴,点在红如玫瑰的唇边,“想好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身量小小的丫头,当初见到她是不过是小小一团,皱着眉头看人倒是十分有气势, 如今倒是将爪子都收回到自己一身绒毛里了。   “是!”瑞安死死的低着头, 掩在袖子里的手指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但凭国师大人做主就是。”   男人眯了眯自己一对儿酷似猫瞳的眼睛,躺在院子里,慵懒的闭上了眼睛。   “说吧, 有何想求?”   瑞安紧紧握着的手终于猛地松开,她开口,语气淡淡:“请大人救救我表妹,她如今不过九岁,实在受不得‘少管狱’那样的地方,若是进去,以后的名声也全都完了。”   懒洋洋的国师大人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哦?”   他微微的扬了扬声调,“那丫头啊,我记得呢,不怕死的臭丫头。”他冷嗤了一声,眼中闪过淡淡的不喜,“那丫头哪儿还有什么名声,这事儿你不用来求我。”   瑞安猛地抬头,“可是你不是说……。”   “陛下铁了心要治治她,那可是他的外甥女儿,怎么都不会害了她的,况且……。”他笑了一声,“可不用我帮她出头,她自是别人的心头肉,掌中宝。”   “不过嘛。”   看着瑞安有些担忧的低下自己的脑袋,他转了个调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勉强去一趟,至少让她在狱中好过一些,但捞她出来,我没这个精力和陛下对着干,也不想为她弄僵了我和陛下的和睦,明白吧?”   瑞安轻轻松了一口气。   “我明白的。”   他迎着阳光,慢慢的摸着伏在他膝上的黑猫,指尖上都被暖成了淡淡的粉色。   “恩。”他轻笑,“你理解就好。”   “庆阳郡主,这就是少管狱了。”   面无表情的侍卫大哥好心的将栗夏一路送到‘少管狱’的门口。   看着那外面烧着两大锅柴的赤红石门,栗夏难得的囧了囧。   这真的不是鬼屋吗?   她觉得要是在那石门上再拍几个血掌印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屋大门了。   “这地方谁设计的?”这么想着,栗夏就直接问出来了。   “是国师大人。”侍卫觉得莫名其妙,要是寻常的九岁女孩到这里,恐怕还没走近就要被吓哭了,这庆阳郡主怎么还好端端的参观起来了呢?   “哦哦,就是那个白面鬼啊!”栗夏嗤之以鼻,“真是品位低级。”   她和国师的恩怨那可是不低。   毕竟她坑遍京城无敌手,偏偏在宫宴上撞上国师的时候什么好都没讨到,还被他的猫给狠狠的挠了两爪子。   “来人,给我来一盆猪血!”   旁边看守着少管狱的少年们都惊呆了。   那侍卫虽说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带栗夏来这里吃苦的,陛下是这样跟他说的,但是他有眼睛,这位庆阳郡主在过来之前还要了陛下凉碟点心,半盏牛乳喝完再来的。   陛下也很纵容,这哪儿就真的是囚犯了。   “去,拿血来!”   他点头允了庆阳大佬的这点小小要求。   一大盆红艳艳血糊糊的东西被端上来。   栗夏也不嫌弃,两只手完全的没入那堆猪血里,然后走上去对着石门就是几个巴掌。   “这样才对嘛!”她满意的拍拍手,又溅了自己满身的血沫子。   “郡主,要洗手吗?”贴心的侍卫大哥马上问道。   “不用不用。”栗夏眯了眯眼睛,看向那少管狱黑乎乎的深处,“这里头有人吗?”   “这少管狱刚做好,庆阳郡主是第一位。”侍卫抽了抽嘴角。   “那就是只有看守的侍卫了对吧?”   栗夏哈哈的笑了一声,顿时往自己的脸上,脖子上抹了一把把的血,然后把头发整个儿的散开,对外面瞪大眼睛的人恶狠狠的说道:“你们都不准跟进来,我自己进去。”   外面兢兢业业守门的小哥哥表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进了大狱还这么开心的犯人。   得到他们的默认之后,栗夏完全疯了一样的撒开脚丫子就往里面跑。   没过多久,少管狱的深处就传来了大老爷们的惨叫声。   撕心裂肺的那种。   站在外面的三人齐齐的打了个寒噤,总感觉,这里也要开始不太平的了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里头栗夏笑的犹如一只狂犬病发作的疯狗,少管狱的隔壁就是那些犯了大罪的犯人在的‘罚狱’,那可是真正的修罗场,不过里头的人听到少管狱这边的声音之后,皆是纷纷不解的挠头。   这年头的毛头小子就这么能了吗?   隔壁的少管狱好像很热闹啊。   这头栗夏没心没肺的闹着。   那边她的皇帝舅舅脑瓜也嗡嗡的疼。   太后绷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就站在他书房门口。   虽说有太阳,但是冬日的风仍旧是十分刺骨的,书房里头的那些个正在和怀帝商议朝事的大臣们纷纷缩紧了自己的脖子。   “陛下,不如叫太后娘娘先进来吧,娘娘凤体尊贵,这般等着真是折煞老臣们了。”   户部尚书对怀帝如此说道。   怀帝递给他一个爱卿有心的神情,“去请太后娘娘进来。”   他话音刚落,门外头的张太后就不冷不热的开口。   “朝事重要,我这老骨头无足轻重,等上一会儿也无妨,陛下不用在意我。”   众大臣都觉得脖子后一阵阵的刺痛。   怀帝有些无力的抚了抚自己的额角,“母后先去宫中等着孩儿,孩儿等会儿就来请安。”   “不必!”张太后语气凉凉,“哀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皇帝商量,不必等你过来请安了,还是哀家等着吧。”   她气定神闲的拂了拂自己的袖子。   所有人心头闪过明了的念头。   哦,这是来找茬的。   可是……为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小哥哥太妖孽了,不行,下一章我要写我清冷如雪的苏靳小哥哥缓缓。   国师小哥哥这么美,你们确定不收藏一下邪哥哥的专栏来预定下一本国师和公主的文文吗? 第43章 惹不得的小霸王   怀帝叹了一口气, “母后这又是何必呢!”   怀帝叹了一口气,说:“这次是夏夏过分了, 我定要让她好好的吃个教训。”   众位大臣明白了。   感情还是为了庆阳郡主的事情。   “陛下乃是一国之君,自然是不在乎一个小丫头过的好不好。”张太后开口就是狠狠的怼,“只可怜我的庆阳,每次来我这儿, 都是张口闭口的皇帝舅舅,都要越过我这外祖母了。”   来了来了, 开始道德绑架了。   众位大臣在心底默默的为这位太后娘娘的鼓了个掌。   怀帝脸上是十分无奈的神情,刚要开口,就听见外面小太监匆匆来报。   “陛下, 韶华公主入宫了, 此刻正跪在大殿外面呢。”   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他们都觉得,这位郡主这次是被关进少管狱了,以后约莫也不能猖狂了,但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情,陛下从来都不算是她的靠山, 她真正的靠山是韶华长公主和张太后。   可偏偏, 陛下对这两个又都是没有办法的。   “长姐……。”怀帝叹了口气。   “罢了!”他挥了挥自己的衣袖, “请她们进来罢。”   很快,张太后和韶华都脸色不好的走进来。   众位大臣隐隐察觉到不对劲,这种明显陛下会被老母亲和姐姐批斗的场面, 为什么会让他们来看?   这不是怀帝的风格啊。   “陛下,夏夏虽然平时爱玩闹了一些,但是伤害使臣这样大的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   韶华显然对自己的女儿很了解,“她本心不坏,还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好孩子。”   各家儿子女儿都被栗夏坑过的大臣们表示心中苦哈哈。   正这样想着,歪头小太监又匆匆来报。   “陛下,国师大人有事求见。”   众人又是齐齐一抖。   赶紧将脑袋低的更下面了,恨不得钻到地面去才好。   怀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面色不动,“宣!”   很快,一身绣着银边玄衣的男子就从外面怡怡然走进来,他猫儿一样的眼微微的阖着,对怀帝行了一礼之后,轻笑说道:“陛下这里倒是热闹,我那处与陛下这里比起来那简直便是清冷极了。”   怀帝虽然对他的到来挺意外的,听了这话之后也不显露自己心中的疑惑,“那又有什么难得,国师你就是平常不爱笑,这一批的举子不是要进京了吗?我让人将他们的住处安排到你府邸边上如何?再不济,我想在场的大臣们也愿意和国师这样的人才成为邻居的。”   这话一出,胆子小些的人都想给怀帝跪下了。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不过皆是俗人罢了。”国师清冷的扬眉,一点都不给在场大臣面子,那些大臣也都不生气,反而是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是吗?”怀帝到像是被他勾出了几分兴致,“那国师认为,怎么样的人才能做国师的邻居呢?”   “臣喜欢陛下。”他眼中带着醉人的暖意,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是个不安分的妃子在想法儿的勾引陛下,但是在场的众人都是见怪不怪,“不过天地下只有一个陛下,剩下来的,也就陛下的亲眷还算是聪慧。”   他不由分说的开始换着法子的夸人。   这在文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没有一个是性子死刚死刚的人,再怎么明智的君主,都不喜欢被一群老顽固日日顶嘴。   怀帝稍稍抬了抬眉。   “栗将军也算是京城之中的明白人。”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在得罪人,“……庆阳郡主虽然行事愚蠢,但也算是个光明磊落的!”   这就不能忍了。   众大臣憋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敢在这煞神的面前狠狠的往地上吐一口口水。   就栗夏那样每日挑着不顺眼的就套上麻袋揍两拳的能叫光明磊落?   国师的眼睛莫不是瞎了吧?   “我也真是……。”不理会他们仿佛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国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诧异道:“庆阳郡主不也是陛下的侄女儿吗?看来这天下的慧根都叫陛下身边的人给占了。”   他眼中流光溢彩,似剃了杂质的琥珀,妖异丛生。   怀帝顿时明白他是来做什么的了。   “我倒是不知道国师什么时候对我那不成器的侄女这么关心了。”怀帝端起自己的茶杯,意味不明的拨了两下里头的茶叶。   “郡主年纪尚小,惹人怜爱。”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平板,神态淡漠。   一点儿都没有刚刚夸赞怀帝时候来的真挚,倒也是明明白白的让怀帝明白,他这是受人之托。   “我这小侄女可真是金贵,我才刚将她抓起来,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冲上来了。”他虽然在笑,但眼底意味不明,让众位大臣都有些紧张。   大家心中都七上八下的,不敢开口。   唯有户部尚书苏海皱了皱眉之后开口道:“陛下,臣觉得尚书大人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虽然庆阳郡主年幼,但为人赤诚,家中小女妙妙也数次在老臣面前提过想结交庆阳郡主,这次使臣一事,定是有隐情的。”   他盯着身边同僚一脸看老疯子的眼神,继续说:“而且,这番邦小国近两年来也甚为猖狂,这次若是他们不出现在狩猎林里,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穿着一品大员的朝服,一字一句情真意切,“论起礼数,他不过是依附我大怀,怎敢出入皇家禁地,论起尊贵,他区区一个使者,虽带着几分番邦的脸面,但也不及我朝郡主尊贵。”   “请郡主去少管狱一事,还请陛下三思。”他跪了下来,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怀帝淡淡的看着他,不说话,众人也揣摩不透怀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也不敢随意的站队。   苏海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这会儿来搀和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什么。   “陛下!”   还不等众人喘口气,小太监又匆匆来报了,“陛下,苏,苏……。”   小太监大着舌头,一连几次从外面匆匆奔进来,一着急灌了几口凉风,开始不停的打起嗝儿来。   “臣苏靳,见过陛下!”   少年的朗声似春日清风,一下子叫人身心舒畅起来。   众大臣看着脊背挺的笔直的白衣少年,神情就有些复杂了。   四年时光,将那个小少年变成如今身姿挺拔,眉眼矜贵的人。   似是外头的寒风有些冷,他鼻尖带上几分浅浅的红,落尽繁花失色,眼中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疏离淡漠,薄而红的唇抿起,若是笑上一笑,怕便是满京少女梦中良人般的神仙俊秀。   他一步步走的端正,似乎这不是皇家的地盘,而是他的后花园一般,沉稳异常。   见到他,怀帝眼中才带出几分笑意。   “朕说过了,若是你来,不用通传,直接进来就可。”他眼中带出几分柔和。“江南水患如何了?”   “已经将难民安置好了。”   “好!”   怀帝满意的点头。   “陛下。”苏靳在众人或期待,或犹疑的目光之中静静开口:“听府上人说家妹今日被陛下的人带走了,不知人在何处呢?整日叨扰陛下怕是也不好,臣这就带她回府去。”   这话一出,众人心底一片冰冰凉。   这都四个人了,有皇帝的老姐老妈,有如今正得势的老牌心腹国师,还有新起之秀苏靳。   京城小霸王,果真惹不起。   不过……陛下这被步步紧逼的,怕是要发飙吧?   有那些个心眼多的大臣,悄悄的扬起自己的脑袋,往怀帝的脸上瞅去。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靳哥哥都回来了,确定给勤劳的邪哥哥来几瓶粘稠的小液液嘛。   嗷嗷嗷嗷。 第44章 揣摩圣心   怀帝沉默, 手中茶杯的杯盖一下下的剐在杯口,‘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哦?”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茶杯在桌面上轻轻一磕,“看来阿靳还不知道庆阳伤了使者吧?”   他带着几分不满,“那丫头也越发的无法无天了些,朕叫她去少管狱好好的反思一下。”   “陛下!”太后眼中怒气顿起。   她怎么会不了解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 小丫头滑头的很,别看她平常在京中有些蛮狠, 但是不该去动的人绝对不会招惹的。   她自己的儿子她又何尝看不清楚,只不过将夏夏抓着作伐子了。   一方面让恭王对他感恩戴德,另一方面又叫番邦的人不敢多说什么。   “母后, 不必再说了, 朕心意已决。”   韶华公主脸色变了好几变,想站起来, 却被旁边的太后给按住了。   太后轻轻的冲她摇头,韶华一张脸青白交加,最后还是有些不甘的坐了下去。   众大臣心里也是发虚,同时幸灾乐祸一般的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苏海。   老狐狸也有失算的一天嘛。   看来这次的求情怕是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了罢。   “陛下。”就在众人敛声屏气的时候,轻轻的少年声再一次在人群里响起来。   众人大呼这苏靳怕是要作死了。   虽然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官居五品, 早在三年前就成了状元郎, 如今也是一直跟着太子在处理事情。   有些长了心的老臣便知道, 陛下怕是要把苏靳往两朝元老上培养。   只是军恩再厚也不可觉得自己便真的能忤逆圣上了。   果然怀帝脸色渐渐的变了,眼中雾霭沉沉,叫人看不真切。   “家妹虽然不会做出伤害使臣的事情, 但这些年大大小小也惹了不少祸事,仔细算起来,也是我这个哥哥疏于管教。”   他漂亮的眼尾像含了三月的□□一样动人,“臣愿意在留京的这段时间里,亲自入少管狱管教家妹。”   他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震撼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少管狱可和‘罚狱’不同,那里头的都不是什么平民或者是死囚,那都是平常罚狱里不敢接的,家中大势未去的公子哥儿和小姐们。   算是一个处理好或者不好都会得罪人的职务。   苏靳有大好前途,简直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怀帝眼睛眯了眯,许久后,挥了挥手,“准了。”   当所有人从书房里出来之后,都觉得心里挺不得劲儿的。   感觉仿佛心中有挺重要的事情被自己给遗忘了。   “哎,老苏你等等。”   一个声音从苏海的后方传来,他回头一瞅,原来是往日里最喜欢拉着他下棋的礼部尚书盛明鼎。   盛明鼎鬼鬼祟祟的看了下四周。   “我说你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一向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怎么今日还站庆阳郡主那儿去了?”   他有些不解,难不成庆阳郡主还和他有交情不成。   苏海一听这个,眼睛就得意的眯了起来。   “你们还是不懂圣心啊!”他摇头晃脑的嘀咕了两声,“老伙计,我且问你,今日陛下为何要找我们都过来书房谈事?”   “啊?陛下当然是……。”   盛明鼎瞪大眼睛,说到一半却也突然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怎么样?”苏海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盛明鼎,“其实陛下就没说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来,他召来我们,不是为了商议事情的,就是为了叫我们看看!”   “看什么?”盛明鼎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是嘴上还是习惯性的先问了出来。   苏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到底忍不住为那位好运的庆阳郡主啧啧感慨了两声。   “他是让我们明白,就算他下旨将庆阳郡主放到少管狱里头去了,但是她背后还是站着这般多的靠山。”他回头看着一栋栋器宇轩昂的宫室,“为了堵住番邦人的嘴,可能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不会给庆阳郡主好脸色,但陛下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们,她的外甥女,想骂想关都可以,但是……。”   旁人就不行了。   这还是聪明点的人或许能看出来,至于那些笨点的,哪怕看不出,如今太后公主还有国师和苏靳都这般闹腾过了,也会忌惮的。   “不过……!”苏海有一点不明白吗,他看着还剩下怀帝和苏靳的书房,目光沉沉的想。   那个显然前途光明的少年,又是为什么要去接下这样一份差事呢?   正思考着,一个小太监就匆匆赶来,真是张太后身边的人。   “苏海大人留步。”小太监笑眯眯的,一看就是有好事儿。   旁边路过的那些大臣们也都悄悄的束起了自己的耳朵。   “太后娘娘说了,这几日她疲乏的很,想请贵府的苏念念小姐去给太后念念经,苏海大人觉得如何?”   苏海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对着小太监拱了拱手,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匆匆的往家中赶去了。   留下一众大臣心里突突的打了一个结。   然而,他们此刻更加不会想到,接下来一连许多天,怀帝都对苏海和颜悦色,甚至交派了许多重要的任务给他,直到那时候众人才恍恍惚惚的发现,这老狐狸肯定是亚对宝了,当时站出来替庆阳郡主说话才是真正的得益啊。   怀帝是觉得苏海有眼色又聪明,张太后则是完全的觉得这家伙还挺顺眼的而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书房之中,怀帝有些疲倦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语气有些不耐烦的说:“怎么朕手底下的人都这么蠢呢!也就苏海一个还算有点眼色。”   站在一旁,照例给怀帝研磨的苏靳轻轻的翘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少管狱?”怀帝对那些个老顽固也没抱多大的期望,吐槽了一句就转开了话题,“虽说夏夏有时候是顽皮了一些,不过她还是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   可能是觉得刚刚拉了自己的外甥女儿做了筏子,所以内心有一点亏欠感,这种亏心的话都说的义正言辞。   只是这位皇帝舅舅还在信誓旦旦的说着栗夏好话的时候,外头一个脸上带着几个血色巴掌印的侍卫脚步虚浮的冲进来了。   是刚调到少管狱里头的守卫。   “陛,陛下,郡主,庆阳郡主在少管狱装鬼吓人,里头兄弟们好几个不留神撞墙了!”   怀帝眉头一跳,觉得方才自己的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两掌。   他悄咪咪的看了苏靳一眼,少年还是笑容干净,一点点的慢慢研着手上的墨,墨汁的里头,映出他一双带着点轻笑的眼。   “不就晕了几个人嘛?”怀帝抿了抿唇,觉得自个儿的太阳穴又突突的开始跳起来。   “可是,还,还不止如此,栗夏郡主,她,她还跑罚狱那儿去了,兄弟们都撞墙撞傻了,没拦住,这会儿,罚狱里头的人正在骂人呢!”   这下连怀帝都说不出话来了。   罚狱那是什么地方?   什么穷凶极恶的人都在的地方。   那丫头……真是……!   就在书房里静悄悄一片的时候,墨条被轻轻的搁置好,苏靳往后退了一步。   “陛下,还是我去吧!”   怀帝勉强的点点头,“去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叫住苏靳。   “阿靳,你,可小心些,如今夏夏疯起来发病也十分厉害的紧。”   正午的暖阳中,苏靳笑的十分温和。   “放心,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完蛋了,只怕我家夏夏马上就要从京城小霸王升级成京城女疯子了。 第45章 都抓起来   当苏靳赶到少管狱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一排排的侍卫铁青的脸。   几乎没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彩,少管狱的大门上, 几个血糊糊的掌印还十分清晰。   “啊,哇!”   罚狱里面还传出来阵阵惊呼声,很快,浑身都被猪血弄的恐怖异常的栗夏就被苏靳带过去的侍卫给拉了出来。   “做什么!”   栗夏皱眉, 挣扎,“我还没……。”   她的话在看见外头披着白狐毛披风的少年时猛地收了回去。   苏靳站在阳光下, 手上还抱着一个暖烘烘的手炉,倒是她,大冬天的, 袖子都倦了上去, 露出来的肌肤上都是血红的染成一片,带着刺鼻的气味。   “过来。”苏靳脸上倒是也看不出什么神情。   栗夏心中有几分惴惴不安, 可偏偏苏靳这厮能把她身边的这些靠山一个个都哄的团团转。   太后也好,韶华也好,都对他信赖有加。   栗夏觉得这实在是一个恶性循环,因为他抓着她的小辫子,所以她在苏靳面前就会乖些, 她越乖, 别的那些个都越醒来苏靳, 然后就让苏靳多管管她,越信赖,她就越忌惮。   真真是一个跳不出去的循环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栗夏有点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不太想去看苏靳那一双透亮的眼睛,毕竟美色误人。   “在你在少管狱作威作福的时候。”苏靳叫人打来两盆热水,声音淡淡的,“走近些。”   栗夏声音嗡嗡的,“不了,我自己来吧,我怕熏着你。”   周围的人都要惊呆了,这还是刚刚那个在漆黑的狱中张牙舞爪的吓唬他们的小姑娘吗?   简直不要太乖了好吗?   苏靳也不和她说些有的没的,直接用清凉如雪的眼神盯着她看,直教栗夏浑身发麻。   上一次他用这种眼神看她的后果就是,在公主府被紧闭了整整半个月,不得出门。   她艰难的伸出自己的手。   明明露出胳膊泡在冰冷的猪血中很久了,但是掌心却很烫,如她这人一样,永远都安静不下来,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活力。   苏靳带着她的手在脸盆里泡着洗,一句话都不说。   周围更是一片静悄悄的,那些个被栗夏捉弄过的侍卫们都有些怀疑,之前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这庆阳郡主看起来还挺乖的嘛。   “你怎么回来了?”栗夏悄咪咪的抬头,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苏靳,“下次什么时候走啊?”   苏靳帮她擦着水珠的手一顿,闻言那双速来没什么表情的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个温和如春风一样的笑意,“不走了。”   栗夏脸上的笑终于绷不住裂开了。   “夏夏妹妹不开心吗?”苏靳背对着身后的众人,唇角扬起一个恶劣的笑,“走吧,我送夏夏妹妹回去。”   他牵着栗夏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的关系有多么好。   栗夏心口堵了一口气,就像是吃着一桌美味的饭菜,突然被一根骨头卡住了牙缝一样的难受。   本来想着,怀帝因为这次的事情会觉得亏欠她,所以她放肆一点也没什么。   要是往日里冲到罚狱里面去,少说也是一顿板子,如今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谁知道,苏靳居然回来了。   栗夏恨恨的咬牙齿。   少管狱和罚狱不同,罚狱是一间间的牢房,里头有许多人一起住,脏兮兮的。   少管狱倒像是一个小院子一样,有几间大通房那么大的房间,一间是让他们睡觉的,一张张床倒是摆放的非常整齐,隔壁那间放了不少的女红,衣服针线一大堆,   还剩下一间房子则是放了许许多多的菜种子和花种子,对痛的是外头的露天小院,一大片硬硬的地,大概是要用来给她们这些人种田用的。   这地方不像是牢狱,倒像是栗夏印象之中的大宿舍。   当然,厕所间什么的也是有的,还有吃饭的地方,放了许多的桌子,像是学校的食堂一样。   除了那个能种田的小院之外,其余的地方光线都非常的暗,所以栗夏才能在里头把人给吓到撞墙。   这次她被送回来的时候,却没有上一次自己进来那么意气风发了。   “我到了。”栗夏勉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感,“你可以回去了。”   谁知道苏靳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竟然在边上一个小单间里开门走了进去。   里头一片光亮,正中央放了一颗拳头那么大的光珠。   就像是小点灯一样。   栗夏并没有看见过这种东西,只知道是某个番邦小国进贡上来的东西,说他们那儿的海边会时不时的采出这样的东西。   要是让她来说,她觉得这个小单间就和以前领导的办公室一样,   慢慢一书架的书,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笔墨纸砚都特别的齐全。   “怎么?夏夏妹妹想和我一起待在这里?”   栗夏想到一个让她寒毛都根根起来的可能。   “你……你……。”她呐呐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在光珠的照射下黑红黑红的。   苏靳有点藏不住自己眼底深处的笑意,泻出了几分恶劣的愉悦。   “陛下怕派了别人来也压不住你,父亲也不放心你,干脆我亲自来照顾你。”他一只手扣住栗夏的肩膀,另一只手五指从她五黑的发间慢慢的划过。   栗夏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上午众人在怀帝那儿看了这么大一出热闹,回去马上就和自家夫人开始叨叨了,没一会儿的功夫,闲的蛋疼的夫人们又搬出了自己的小凳子和小瓜子,咔嚓咔嚓的开始讨论新的八卦。   “你说庆阳郡主以后可还怎么嫁人?”   一个贵妇人眯着眼睛幸灾乐祸,“她进的那可是什么地方,陛下贴别设立的少管狱,进了那地方,可就是纨绔和不成器的象征了,尤其庆阳郡主一个女孩子。”   “可不是。”另一位穿着锦缎的贵妇人愉快的接话,“我家那个虽然也皮了些,但是和庆阳郡主这一比啊,可就太适合娶回家了。”   她眉眼尽是得意,有时候,比下有余也是一种幸福的感受。   “京城独一份啊。”有人感慨,“怕是日后出来了,也不会太好过。”   正说着,却听见了外头小厮们齐齐的脚步声。   各家小厮纷纷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夫人,不好了,公子(小姐)被苏靳大人抓进少管狱里去了,”   啪啦啪啦的,众人手上的瓜子顿时掉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给邪哥爱的小液液。(可惜营养液没有显示是谁送的,不然邪哥肯定要给你们一个个的广播一下哈哈哈哈)   为此,邪哥让苏靳小哥哥把京城大部分不安分的贵族子女都抓进去给你们打包好哈! 第46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为什么抓我儿?”几乎所有夫人都愣愣的不敢相信, “已经去了少管狱了?”   各家小厮们也非常的着急。   “夫人,公子他们平常也是这么玩的, 但是今儿个就被一帮人压住了,说是陛下发布的新国令,凡是在外头惹是生非的富家公子和小姐,都要被送到少管狱里去。”   以前是顾忌着, 所以京中的纨绔格外的猖狂些。   栗夏就算是其中翘楚,还是已经改不回来的那种。   毕竟是朝中大臣的孩子, 怀帝也不是那种一根筋的皇帝,自己的朝臣,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大家都是心疼孩子的, 既然不能下大狱来管教,那就专门为他们弄一个。   也不用刑法, 请几个厉害的老师一齐管教了。   “我儿犯什么事了?”   几位夫人又齐齐的问。   小厮们急的脸都红了,一个跟着一个急急忙忙的说。   “小姐和侍郎家的五小姐一块儿将王员外家的小孙女推到湖里去了。”   本来不过就是一个员外,搁平常,那些贵女们欺负也就欺负了,但是今日怎么就被苏靳手底下的人给撞见了, 一声不吭的直接压人就走。   “公子在赌坊里输了钱, 叫了人堵住赢钱的人, 准备动手。”   往日里这也算不了什么,京中的纨绔有几个还真就是叫人烧香拜佛的求着不要让他们进赌场,因为输不起。   “世子……世子, 世子是自己进去的,说要陪庆阳郡主共同进退。”   这是恭王家的小厮了。   恭王妃哀嚎了一声,差点没晕过去。   但好歹想着庆阳郡主救了她家妙妙一次,想着这次来在众夫人面前也说说庆阳的好话,没想到自己儿子已经巴巴的靠了过去。   少管狱啊,那可是什么地方?   进去了就要被打一个纨绔的名头。   “哦对了,王妃!”恭王府中的小斯眼睛一转,又说道:“那几位自诩清正的大人家的孩子也被抓进去了。”   一听这话,几位夫人也不着急了,诧异道:“为什么?”   他们的孩子是纨绔也就罢了,走鸡斗狗的抓他们进去也师出有名,那些个自诩将孩子教育的很好的娘们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进少管狱那种地方。   “说是在学舍里小测时互相传阅答案,还有答小抄和行贿夫子的。”   小斯‘啧啧’的感慨。   这就是学霸们的难处了,他们平常没什么娱乐活动就算了,考不好回家就是一顿罚,压力大了,自然旁门左道也就出来了。   “哈哈!”恭王妃及其得意的笑了一声,“算清楚了吗?他们的进去了几个人?”   “咱们这边五个人,他们那边也是五个人。”小斯见自家王妃脸上居然带上几分笑意了,顿时心口一松,看来皮肉之苦是不用受了,“正好打平。”   “呦!”   旁边一个拿着紫金手炉的夫人慢悠悠的靠在了自己的躺椅上,手上又捏起一把瓜子。   “这可了不得了。”她斯条慢理的笑着,说:“咱们家里的那些个兔崽子,下手没轻没重的,伤了那些个读书人可怎么好?”   几个夫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露出一个松气的笑意。   若是只抓纨绔们,那便是孤立分离,但现在,显然这位新上任的苏靳大人是个不好琢磨的,关你是不是在外名声好,扒个底朝天,就一起送进去。   人数一多,这少管狱的名声也就没有那么坏了。   毕竟……自家孩子都在里面,你能说在里头的都是垃圾吗?   顶多就是说一句,改造自新的地方。   这些夫人们的反应自然也全都传到正提笔练字的苏靳耳朵里。   屋子里光珠透亮,将他一张脸照的莹白如玉,本来就精致的容颜,一瞬间就叫人拉出了距离感,回话的小厮都不敢对上他那双过于冰冷的眼睛。   “不错。”苏靳满意的勾了勾唇,气定神闲的在雪白的宣纸下写下一个‘静’字。   “给她们找点乐子,就不会总盯着一个小姑娘,推敲她往日的婚事,等着看人家的笑话了。”   小厮不敢接话,心里头却是知道的,怕是被抓进来的那几个都是被自家老娘给拖累的。   这些天苏靳特意打听了,在京中,哪家的夫人最喜欢在背后说庆阳郡主的闲话。   这不,今天她们自己的儿子女儿就被弄进来了?   “郡主在干什么?”   那十个人也该到了,苏靳抬了抬眼,觉得外头真的是安静的有些过分。   “郡主说,要去迎迎新朋友。”小斯抽了抽自己的嘴角,觉得这位郡主也是个神奇的人,被关在着少管狱里,十分宽心的种了两颗白萝卜,然后拿起后院的棍子嘿哈嘿哈的练了会儿武,这会听见还有人要来,顿时乐呵的出去接人了。   “郡主也是热心之人。”   小斯不紧不慢的拍着马屁,“虽然外头都说郡主在京中横行霸道,欺压人,但是小人觉得郡主其实人很好,这不,听见有人来了,约莫是怕他们觉得害怕,还特意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好听话还没说话,就被外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给打断。   小斯的脸僵硬了,一动不动的盯着外头在光珠的映照下有些黑漆漆的走道。   苏靳眉毛都没抬一下,“那你可错了。”   带着点浅香的墨在白纸上慢慢的铺开,他瞳仁清亮,“横行霸道,蛮不讲理,这些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她。”   他再写完一个字,放下了手上的笔,还没往外走几步。   就听见外头栗夏的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都排好队,先男后女,从高到低,到老子的底盘就都给我缩起脑袋做人,唉,后面那个,看什么看?不服?”   她声音猛地拔高。   紧跟着就是栗夏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呼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苏靳脚步一顿,脸上轻笑顿时没有了,抿唇走了出去,才出去,就看见那些个刚被抓进来的孩子按照栗夏说的那样,拍成了一条笔直的叫人发指的队伍。   而走在最前面的栗夏趴在地上,膝盖上磕破了一块儿,她倒在地上脸都红了。   不是疼的,那叫大写加粗的尴尬。   感受到苏靳的视线。   她鼓了鼓脸,“我就是看不清楚。”   这走道也实在太黑了。   之后刚刚还威风八面的庆阳郡主就被黑心的小哥哥拎到他的‘办公室’里进去了。   只剩下剩下众人大眼瞪小眼。   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不知道,但是没一会儿,这少管狱的每一处,都放置了一颗传说之中很稀有的光珠。   亮若白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邪哥趴在地上,感受到读者的视线。   鼓了鼓脸。   “快评论!” 第47章 人多的错觉   苏靳的房间里, 栗夏有点忧桑的鼓着脸。   “啊啊,好丢脸。”   越想越丢人, 她干脆仰天喊了一声,“怎么就偏偏是在我训人的时候呢?往后要是没有了老大的威信可怎么好?”   她的一只腿还搭在苏靳的膝盖上,微凉的指尖带着药粉在她跌伤的地方慢慢的抹过去。   听见她的话,眉头都不带抬一下的。   “威信可不是用武力就能建立起来的, 你还是多动动脑子吧。”   他撑着自己的脑袋,支着下巴, 漂亮的眼睛弯起来,像两道月牙。   “你说的是你的方法。”栗夏才不管他说的是什么,“我就不爱动脑子, 你们玩心机的命都短。”   苏靳的手顿了顿, 正在擦拭着药酒的手指微微一用力,顿时让栗夏痛的龇牙咧嘴的。   “放心, 我怎么都会比夏夏妹妹长命的。”他温和的笑。   “你进罚狱闹腾 ,就不怕陛下生气?”   他随口问道。   栗夏撇了撇嘴,神情之中尽是得意,“我背了这么大的一个黑锅,舅舅亏欠我都来不及, 怎么可能在这时候来治我, 要是……。”要是苏靳不会来的话, 她恐怕还能再无法无天一些。   这话栗夏倒是悄悄憋住了,没说出来。   “你这会儿倒是会动脑子了?”苏靳反笑一声。   栗夏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哎, 我说人不是我杀的,你怎么不否定我?”   任凭谁看,当时三个女孩之中,就属她闯祸的可能性最高了啊。   毕竟六公主是出名的小可怜,而白妙则是京中闻名的才女。   “要是真能错手杀人,那你也白在小白和小黑手底下学这么多年了。”苏靳轻飘飘的看了小丫头一眼,虽然他人不在京城,但是也知道她练得好身手,如今小黑教起她来都已经显得有些吃力了。   栗夏不置可否。   又听见苏靳带着几分疑惑的开口:“不觉得你舅舅利用你让你觉着心寒?”   栗夏正对着伤口慢慢吹气,闻言直起身子看了苏靳一眼。   “有什么好心寒的。”这是她在今天第一次盯着苏靳看了超过三秒钟。   苏靳非常清楚的看见,小丫头褪去小时候那黄黄瘦瘦的样子,如今有着红润的气色,坚定清晰的眼神,她笑起来嘴角有小小的涡,似阳光酿出的酒,带着妖术一般的蛊惑人。   “他纵容了我这么多年,也不是他的义务,这会儿讨点回去又怎么了?”栗夏摸了摸自己的发梢,“就算是要我背锅的人是我娘亲,我顶多会有点委屈,但不会心寒。”   父母已经给了她一条命了,哪个就说父母非要对自己孩子掏心掏肺了?   人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况且怀帝已经对她够好的了,如果说为了这一次的事情,就说什么对怀帝心寒,再也不相信亲情的屁话,那才是真真切切的一朵小白莲,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别人不对你好就活该挨你冷眼了?   “他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回报过他,反而一天到晚的闯祸,要让他给我善后。”栗夏说道后面自己都有些尴尬,“还趁着他觉得愧疚在这里作天作地,唉!”   她半真半假的叹了一口气。   苏靳倒是听得很想笑,“既然这样,那你就安生些。”   他眼底带着浅色的光,常年握笔的手十指纤长,拿书的样子都分外的赏心悦目。   “今天下午我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等我吃饭。”苏靳扭头看她,从一旁拿出一些纸笔。   “你要出去啊?”栗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好的好的,我肯定乖乖的。”   她就像是一个即将被偷食的小仓鼠一样躁动不安,东看看西戳戳的。   苏靳温柔一笑,将自己手上的纸和笔递上去,“正好,我许久不曾考过你的课业了,来默写一下兵法三十六计,顺带看看你如今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栗夏脸上的笑容完全的绷不住了。   也多亏的苏靳,那些个新来的倒霉蛋世家公子小姐们才能在第一次到少管狱之后勉强的歇口气。   十人坐在大通房里,说是大通房,其实还是男女隔开的,算是两间大通房,各带一个洗澡的地方。   “这都什么鬼地方啊。”   侍郎家的小姐任诗揪住了自己的手帕,“咱们以后可都不能在庆阳手底下讨生活吧?”   刚刚看见门口的血掌印时其实他们就已经吓坏了。   在怎么横行霸道,都是半大的孩子。   就是因为平日里没人制得住他们,所以才有恃无恐。   这鬼地方一呼三不应的,简直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白冲,你和庆阳是一伙儿的吧?”任诗也算是个有头脑的,顿时就想把白冲给孤立起来。   白冲长得魁梧,眼神也凶狠,最讨厌娘们儿唧唧的。   一个眼光扫过去,任诗就讪讪的不敢说话,等反应过来,又给自己往日里说的好的几个女孩使劲儿眨眼睛。   只可惜还没等她和别人通完气儿,大睡房的们就被推开,红衣小姑娘笑眯眯的揉着自己的手,腰间鞭子锋利,乐呵呵的看着他们。   “呦,都在呢?挺齐啊?”   十人唰的一下就从位置上站起来,在透亮的光珠下,一个个的脸色都十分精彩。   “别这么害怕嘛!”栗夏笑眯眯的把门给关上,挑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来。   “来来,以后大家都要在这里劳动改造了,我自我介绍一下……需要吗?”   众人齐刷刷的摇头。   白冲乐呵呵的走到栗夏的身边。   “栗子,我可是自愿跟进来的,你可别在这种小破地方被欺负了,不然我妹都该担心了!”   白妙欠着栗夏的人情,要不是白冲拦住,她都想自己进来少管狱陪着栗夏了。   “恩。”栗夏点点头,“知道你仗义。”   她随口应付了一句,又转头,笑眯眯的盯着面前的众人,“你们比我晚来,有些规矩你们怕是也不知道。”   “咱们这地方,可不是大狱,每日都有每日的任务,比如说耕种,女红,你挑你拿手的来,完不成的就要拉长在这里的时间,咱们是一波一波的,我就和你们绑定在一块儿了,也就是说,不管做多做少,咱们是一个整体,要拿的是总数。”   “什么时候做完了,什么时候就能出去。”   “凭什么要让我们做这些东西。”任诗第一个就不答应,“你又凭什么命令我们。”   大概是觉得这边人多,任诗倒是也不怕了,“我们九个人,难不成都要听你的?不就是完成派下来的任务嘛,我们几个都是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的,庆阳郡主小时候流落在外,怕是干惯了的吧?这种事情交给你怕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她仰着脖子,恰恰不巧,是栗夏最讨厌的姿势。   盯着面前这个眼神挑衅的丫头,栗夏温柔抚摸腰间的长鞭,笑了!   皇宫书房里。   没了栗夏和一小帮惹是生非的小混蛋的日子简直不要太清闲,怀帝舒畅的喝茶叹气。   只是还没等他舒服多久,那个总是报忧不报喜的小太监又一个猛子冲进来。   “陛下,陛下不好了,少管狱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   其实……少管狱就是‘皇家技校’的雏形,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一个是高奢版,一个是山寨版 第48章 一个缠字   怀帝一口茶水险些没噎死自己。   “少管狱怎么了?”他放下手上的茶杯。   “听守卫说里头的人吵起来了, 侍郎家的小姐带头针对庆阳郡主,结果被郡主……吊起来了!”   真的是吊起来, 几下就干翻了那几个‘清高’无比的男孩,剩下的女孩儿倒是也没怎么样,只是挑事儿的任诗被栗夏结结实实的找来了麻绳捆起来,好好的吊在小院外面的大榕树上给她荡了两下秋千。   吓得任诗哭爹喊娘。   “针对庆阳?”   怀帝瞪大眼睛, “任家的小丫头够胆子。”   就是可惜了,有胆子, 没脑子!   “为什么针对庆阳?”怀帝一向来了解自己的这个外甥女,喜欢她的那便是从骨子里的情义,不喜欢她的, 也是恨到了骨子了。   没想到这次这么倒霉, 进去十个,九个都不喜欢她啊?   “据说是不愿意干活儿。”小太监还是了解的相当全面的, “任小姐说,庆阳郡主怕是在流落在外几年,干惯了这些事情,她们金尊玉贵的,不能干这活儿。”   小太监微微躬身, 十分诚实的回答, 当然, 栗夏的嚣张是没说的。   怀帝冷笑了一声。   “别管他们。”他悠哉悠哉的点着桌子,“遮掩一下,别让任大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闹开了朕还觉得烦呢。”   “苏靳呢?”怀帝又问了一嘴。   “苏大人有事出去了。”要是苏靳在,栗夏也不至于敢把人吊到树上去了。   “真该把她和苏靳捆在一起,她才不会给我惹事。”怀帝半阖上眼睛,像是累极了的喃喃自语,   小太监乐颠颠的应了一声,就打算离开。   “小安子,你好像一直都很偏帮庆阳啊?”   冷不丁怀帝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小安子脚一软就想跪下去。   “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他来了点兴致,问。   小安子抿唇,抖着身子跪下。   “奴婢有罪。”他肩膀都在发抖,“奴婢存了私心的,当年奴婢还未来陛下跟前当值时,是在太后宫中,那一日奴婢冲撞了郡主,郡主的手磕在石子上,青了好大一块,当时奴婢就觉得自己约莫是死定了。”   那样暴戾成性的少女,小安子回忆起当日,仍旧记得那时自己在寒冷的冬季里出了整整一身冷汗的感觉。   “只是郡主不仅没有责罚奴婢,还问了一句,她撞疼我没有。”   冬日没有阳光,唯有记忆里那个小女孩的笑容温暖人心。   从地狱到人间,约莫如此。   “自奴才入宫以来,奴才便没有听见过这话了。”   小安子深深的将头低了下去,眼泪鼻涕一块儿流出来,有感慨的,也有被怀帝吓的。   “行了,朕不就问你一句。”怀帝失笑,“下去吧。”   小安子心中的大石头落地,顿时松了一口气,跑出去的时候,看着外头的日光才感觉自己是劫后重生了一般。   就问一句?   怎么可能!   小安子叹了一口气,帝王身边人可不好做啊。   弄不好就是庆阳郡主刻意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了。   小安子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寝宫,拿起纸笔,刷刷的写了两句话。   ……   此刻京城偏角的一处小院落里,苏靳一身雪白的披风,站在一棵金黄色的银杏树下。   “少爷,这是宫里来的消息。”   有人将纸条呈上来,又悄然的隐蔽到暗处,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苏靳打开看了一眼。   “陛下疑心我是庆阳郡主的眼线,郡主在少管狱很是自在。”   苏靳看到前一句没什么表情,看到后一句倒是笑了一声。   “庆阳的眼线?”他冷漠的将纸揉成一团,“她才没有那力气来布置眼线。”   “啊,我说,我说,别放了,别咬了。”   里头响起男人抑制不住的痛苦呼喊声,隐约还有‘嘶嘶’的响声。   小院的门被打开。   “大人,他已经全都招了。”   “恩。”苏靳紧了紧自己身上雪白的披风,迈脚踏进了那个血腥味及其浓重的小院子。   这一进去就直到晚上才走出来。   小黑小白已经站在门外等了多时了。   看见她们两个,苏靳斯条慢理的脱下外披风,雪白的披风底沾着层层血迹,像是一团墨汁滴在了雪球上,不断的晚上扩散攀爬。   “靳公子,不知你找我们有何事?”栗小黑对苏靳相当尊重。   栗小白则是不敢抬头,唇抿的紧紧的。   “去准备郡主的被褥,衣服,送到少管狱来。”苏靳换上一件玄色的披风,披风之前就已经被香熏过,一下子就盖住了他身上极淡的血腥味。“将郡主进少管狱的消息递给父亲。”   小黑小白惊讶的对视了一眼,这消息她们都瞒着,怕栗行风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苏靳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先去沐浴吗?”旁边浑身都裹在黑色衣袍里的侍卫问道。   “不了,直接回去吧。”   等他到了少管狱的时候,大门口果然蹲着一团小小的身影。   她一点点戳着地上的小蚂蚁,听见马儿的声音抬头,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你好慢啊!”   她都等了很久了,本来她倒是想自己先吃的。   但是大饭堂那儿就没她的饭,苏靳的人说,苏靳没回来,她不能先吃。   简直岂有此理!   “我要吃糖醋排骨,香煎鱼,枣泥包糯米。”栗夏扑上去,一点形象都没有的挂在苏靳的身上,“我饿了!”   她肚子还十分争气的叫了一声。   苏靳其实有些吃不下,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只是对上小丫头漂亮有神的眼睛,像一只准备偷腥的猫儿一样可爱。   “那些都没有。”   苏靳捏了捏她的脸,栗夏觉得这动作温柔的让她发毛,往后退了一步。   “今天吃药膳!”   苏靳见她退后了几步,神情淡了下来。   “啊!”栗夏抱头,“我不要吃药膳。”   她小时候身体没养好,平常因为锻炼不怎么生病,但是一身病体虚这底子就出来了,所以时不时的就要吃一顿药膳。   “不吃不吃!”她不管不顾的抱住苏靳,因为身高原因,暂时就只能抱住他的腰身。   小丫头软乎乎的身子在他身上胡乱的蹭着,苏靳额上的青筋跳了出来。   伸手去推她,她又用双脚缠上来。   他耳尖泛上一层浅浅的红,眼底水雾一片,破开凡尘一般。   “不吃药膳,你不答应,我就不下来。”   总算和他也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小办法还是琢磨了一些出来的。   一个‘缠’字就对了。   苏靳没办法,到底还是松了口,“吃完药膳,给你吃一碗酒酿丸子。”   栗夏浑身一僵,心口一烫。   “真的?”   抱着被子衣服匆匆赶过来的小黑小白听见这话。   头疼的捂住自己的脑袋。   “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酒是个好东西啊嘿嘿嘿! 第49章 老娘今年二十五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小黑和小白默默的把衣服放到栗夏的床铺上, 然后又默默的退出来。   “郡主,府上还有事, 我们就先回去了。”栗小白连从不离手的本子都收了起来。   “去吧去吧。”   这地方哪能留人,栗夏本来也没想着要让她们留下来,很大方的就挥手让她们两个离开了。   栗小黑栗小白心底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同时隐晦的传递了一个‘同情苏靳’的神情。   只是苏靳低头吃饭, 根本没有注意到。   栗夏还真的就一声不吭的把那些药膳给全都吃完了,她抹了抹自己的嘴巴, 眼神亮亮的盯着苏靳,就像一只讨食吃的小奶狗。   酒酿丸子泛着醉人的香气,栗夏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特别馋酒喝, 现在换了个身体, 虽说酒量不怎么好,但是这种酒酿丸子又香又甜, 吃两颗也没什么事儿。   如果栗小黑栗小白此刻还在这里的话,就会点着她的额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臆想。   不管是不是纯的酒,栗夏完全就是那种不能喝的体质。   一沾就上头。   据说这点是随了栗行风大将军,当年他还不是大将军的时候, 韶华公主就是用一小碗酒酿丸子成功将他放到, 夺走了当时还十分羞涩的栗将军的贞操。   她呼溜呼溜的喝着, 时不时的还咂咂嘴巴,眯着眼睛像是一只吃饱靥足的小猫儿。   苏靳看了一会儿,却发现她眼睛慢慢的红了。   不是那种浅红, 是一看就不正常的透红。   “夏夏?”他皱眉问了一句。   “恩?”栗夏猛地弹起来,拍了一下桌子,“不要叫我夏夏,叫我女王大人!”   苏靳扯了扯嘴角。   两人对视了足足一分钟,他轻笑了一声,用手揉着自己的眉心,又好笑又困倦。   “义父都比你能喝。”他伸手,认命的说:“过来,我抱你去睡觉。”这是栗夏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有的福利。   苏靳还记得,那一日,栗行风喝多了,也不算喝多,就是一小杯而已,红着脸,奔出屋子直达营地,把还在睡梦之中的士兵们一个个的叫起来。   挥舞着剑挣扎着爬上马背,大声喊:“孩儿们,操练起来!”   吓得营地的一群大老爷们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美少年神情温和,低声诱惑,对她张开双臂。   不过醉酒了的栗夏显然不准备买账。   她伸出一根手指,极风骚的摇了摇,“不,姐是有节操的人,怎么能投怀送抱呢?”   苏靳皱着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前面迷迷糊糊的,隐约之间看见一张漂亮的过分的脸,小帅哥清冷的看过来,呦,还是禁·欲款的啊?   “唔!”挣扎了一会儿,她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没忍住诱惑,摇摇摆摆的像是一只可笑的小鸭子,一脑袋扎进了苏靳的怀中。   她使劲儿的在苏靳怀中嗅了几下,“小弟弟,你身上好香啊!”   她仰头,埋在苏靳的脖颈里,温软的鼻尖从苏靳的颈间擦过去,他指尖微微动了动,抿紧了唇。   “小丫头片子叫谁弟弟?”   他捏住了她的鼻子,语气恶劣,“叫哥哥。”   栗夏拍掉他的手,翻了个大白眼。   “老娘今年二十五!”   高中的十六岁,加上现在的九岁,可不是二十五吗?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清醒了。   伸出两只手,‘啪’的一下,一左一右拍着苏靳的脸上。   苏靳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不让自己把她从怀中丢出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就可以欺负我了?”她一脑袋撞上苏靳的胸口,“你讨厌!”   还没等苏靳发火,她自己就先挣扎着从美人的怀里跑下去。   一步三扭的站都站不住,勉强走到房间的角落,捧着自己的脸蛋,老老实实的抱头,蹲了下来。   那模样要多怂有多怂。   “你又做什么?”苏靳后悔了,头疼的快要裂开。   “嘘!”栗夏将食指压在自己的唇上,声音天真的叫人发毛,“小红帽,别说话,我在等我的小矮人呢。”   她晃了晃脑袋,愣了愣,又回过神来。   “哦……原来你是大灰狼啊。”她咯咯的笑,“大灰狼,来,到外婆这儿来,好孩子,告诉外婆,你的牙齿为什么这么尖啊?”   “小醉鬼!”苏靳无奈的弯腰将她抱起来,“安生的睡觉吧。”   栗夏却还执着的拉着他的耳朵探讨牙齿的问题。   “你的,牙齿,为什么这么尖呢?”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哈哈,你不知道为什么了吧?”栗夏见这个小哥哥好像回答不上来,得意的抹了抹自己的嘴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做出凶恶状。   “当然,是为了吃掉你啊,嗷呜!”   她说完,直接扑了过去,抱住苏靳的脖子,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唇角。   小姑娘的嘴角带着清浅的酒香,尖尖的小牙齿叼住他唇角边的软肉,不轻不重的用小舌头舔了两下。   而苏靳,终于做出了一个他早就很想做的事情。   他将栗夏甩在了床上。   触电一般的。   被砸懵了的栗夏愣了三秒钟,张着粉嫩的小嘴巴,呆呆的抬头看苏靳。   苏靳也看着她,眼神沉的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瘪了瘪嘴,她鼻头一抖。   “哼……唔……。”她没忍住,虽然床很软,但是好委屈,“呜呜呜,你打我!”   泪珠说来就来。   一颗接着一颗的从她眼睛里不要钱一样的滚落下来。   这还是苏靳第一次见她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鼻子都红了。   “嗷……呜呜呜呜……娘亲!”   她觉得自己委屈透了,一下下的用手抹着自己的眼泪。   他习惯栗夏跳脚的样子,生气的样子,训人的样子,但是从没见过她委屈到哭泣的样子。   “哪里痛了?”   苏靳没哄过小孩,语气僵硬。   “哪里都痛。”栗夏对苏靳伸出手,睫毛上还挂着小泪珠,“宝宝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她其实已经困到迷糊了,凭着本能在撒娇。   很快,就在她举着的手都要落下来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腰身。   有浅浅的熏香窜进她的鼻翼。   眼前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宽阔起来。   她发现……自己此刻仿佛身高两米八。   低头,对上少年有些不确定的双眼。   “这样?”苏靳的脸格外清晰,披风落了一半下去,他眼底有光,无奈又妥协,唇角因为她刚刚咬的,呈现出一种妖治的浅红。   他将她整个人举的好高。   “哇!”   栗夏不自觉的出声,心口砰砰跳了两下。   见她终于不哭了,苏靳柔和了笑容,逗她,“现在举着你的是谁?说不好的话,我就把你丢下去!”   栗夏想了想,咬住自己的手指,眯着眼睛盯着他。   “是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  来!   猜猜看,接下来夏夏还会怎么说! 第50章 事后   苏靳就把这当做是夸奖吧, 刚准备把她放下来。   就看见被他高高举着的小姑娘冷着眉眼,双手高高举起。   “呔!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被打了个眉心正中。   栗夏·孙再一次被丢到了床上, 这一次,没人再抱她起来了。   第二天,栗夏觉得自己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一睁眼, 就是四四方方的小房间。   栗夏喝醉酒之后,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 清醒之后要整整一天才能转回来,也就是说,今天一整天, 她都会乖的不像样, 换言之,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苏靳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迷迷瞪瞪的栗夏乖乖的靠墙坐在床上,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起来了?”苏靳眉心还有点点红,昨天被打的火辣辣的,导致他现在心情还是处于一个低谷期。   “恩。”栗夏点头,应了一声,身子还是不动。   苏靳虽然有些诧异她的安静, 但语气还是不怎么好, “怎么?还要我给你端洗脸手?”   他指指早就放在桌子上的洗漱用的东西, 面无表情,“过来洗漱。”   栗夏乖乖的从床上爬起来,翘着一头的呆毛, 走过去洗漱。   全程寂静无声。   苏靳皱眉,掰过她的脸,她眼睛有神,也不像是是傻了啊。   “我是谁?”他觉得栗夏难不成还没醒酒?   栗夏眨了眨眼睛,“苏靳!”   苏靳觉得更疑惑了。   栗夏乖乖的洗漱完,又静静的坐在凳子上,垂着脑袋不动了。   他的是侍从都是男人,栗夏的丫头又没有跟过来,看着她一头凌乱的头发,苏靳皱了皱眉,对她招手:“过来。”   栗夏也乖乖的过去了,两只小手规矩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坐姿。   他的动作绝对算不上的温柔。   但栗夏还是一声不吭,乖巧的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   最后苏靳把栗小黑给叫来了。   栗小黑兴冲冲的赶过来,走到栗夏的旁边,先是揉揉她肉肉的小脸蛋,然后又把她抱起来转了两个圈圈。   要是搁在平时,栗夏早就炸毛了。   但是今天栗夏十分的配合,甚至还把脑袋埋在栗小黑的胸口乖巧的蹭蹭。   蹭的栗小黑一本满足。   “怎么回事?”苏靳皱眉。   栗小黑抱着栗夏,眼角眉梢都是笑,“郡主一直都是这样的,喝醉了之后要整一天才能缓过来,今天一天她都会非常乖的。”   感情就是没彻底清醒呢?   苏靳觉得新奇,看着栗夏乖乖被栗小黑抱着的样子,眼神沉了沉,对栗夏招手,“过来!”   栗夏有点儿呆的看着他,起身,乖乖的走过去,坐在了苏靳的身边。   “少爷,今天可不能让郡主和那些心怀不轨的在一起,怕是得被剥层皮。”栗小黑真是爱死栗夏现在的样子了,又免不了为了她担忧。   现在的栗夏别说打架了,连骂人都不会。   想起昨天被栗夏吊在树上的任诗,苏靳揉了揉眉心。   “我今日奉了皇命要去静心寺查些东西。”苏靳有些无奈。   正这么说着,外头就有小太监带来了旨意。   “苏大人,陛下说了,你如今要出去办事儿的话,一定要带上庆阳郡主,看好了,别叫她惹是生非。”   怀帝虽然愿意护着自己的外甥女,上次任诗那事儿他也帮忙遮掩过去了,但是她要是天天闹这么一出就算他是皇帝也吃不消啊。   不好和朝臣交代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整个京城,能制住这个丫头的恐怕只有苏靳了。   以后就把这丫头别在苏靳的裤腰带上就对了,走哪儿带哪儿,反正在熬个半年,栗行风就会来接栗夏去苏州了,他总算也能安生五年。   “也别叫人认出这是庆阳郡主了。”   带话的太监压低声音继续叮嘱。   毕竟栗夏还是在少管狱接受管教的人,被人看见了她能随意出去难免又是一通好闹。   苏靳看了看坐在一旁乖巧的啃着西瓜的栗夏,有点心累的应了下来。   栗小黑给栗夏把头发绑起来,换了一身男装,把小鞭子暂时给她换下来,挂上了小玉佩。   小正太的样子把栗小黑萌的不要不要的。   因为这次是办事,所以栗小黑不好跟着,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苏靳面前叮嘱他。   “今天不能欺负她,她会很乖的,一定要保护好她……!”   直到苏靳沉下脸,栗小黑才讪讪的止住了自己的声音。   马车有些颠簸,栗夏的小身子跟着一晃一晃的。   苏靳很不习惯这样乖巧的栗夏。   “饿了。”   栗夏突然抬头,捂着肚子,对苏靳来了一句。   苏靳指指桌子上的糕点。   栗夏没动。   “不喜欢?”他皱眉,正准备叫人来换一换,却看见栗夏的眼中露出几分迷茫。   “我可以吃吗?”她很认真的在征求他的意见,不是那种清醒时的张扬,此刻褪去一层小刺,露出心底深处的忐忑,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全都给我吗?”   苏靳觉得有些新鲜,收起手上的书,看着她说:“不行!”   栗夏露出有些手足无措的神情,迷迷瞪瞪的盯着他看。   看着她的神情,苏靳恍惚的想到,最初的时候,他忌惮这个女孩,栗行风手底下有许多无父无母的孩子,从中挑选出一些合适的,加以培养,毕竟他自己就是这么出来的。   最残酷的适者生存,他最先想到的是自己,栗夏很聪明,懂人心,他五岁的时候,绝对比不上当时五岁的栗夏,那是从心底生出的危机感。   只有尝试过最底层生活的人,才明白被人忽视,被人轻视是多么可怕的一种状态。   栗行风对栗夏的赏识,会变成日后他的步步艰难。   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有点叫人措手不及。   她成了栗行风的女儿,原本的忌惮变成了后来实实在在的威胁,栗行风养着他,苏靳能感觉的出来,多少也有些想填补自己膝下单薄的凄凉,纵然那时候有个假女儿,但是栗行风从来不曾对那个‘女儿’上心过,栗夏的到来算是打破了当时的平衡。   别的不提,栗夏出现之后,栗行风再没有从那些孤儿之中挑人培养的行为了。   苏靳知道他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他喜欢掌控,那能叫他晚上睡的安稳。   想起自己无意之中看见的那些鬼神论的书,又想到自己派人去查的关于栗夏遇到他们之前的行为,简直判若两人。   他也只是随口一诈,但栗夏的反应却让他开始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   借尸还魂?   他揪住了她的小辫子。   之后那个豆芽般大的孩子,就每日每日对他露出仇视的眼神,忌惮他,躲着他,但是对着他的时候又免不了要小心翼翼的讨好他。   她生动的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嘴巴里时不时的也会蹦出一些奇怪的词。   她有些无法无天,更多的时候,做事完全随心不随脑,韶华压不住她,太后管不了她,怀帝和栗行风就更别说了,多半都在纵容。   苏靳叹了一口气,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魅力,叫人纵着她的魅力。   他慢慢拢住自己的手指,要小心些,纵然天底下的人都纵着她,他也必须成为能约束她的那个人。   他暗自告诫自己。   “那就吃一块好不好?”少女软乎乎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来。   眼睛却紧紧盯着面前盘里的圆乎乎的小点心。   苏靳嘴角泻出几分笑意,将盘子推过去。   “都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宝宝们看明白了没有,咱们的男主就是口嫌体正直!   苏靳:我不能纵容她,要约束她。   栗夏:我能吃一块点心吗?   苏靳:全都给你吃!   哈哈哈哈哈   2017年9月28日,尚书诞生,直到现在,已经足足有近两个月的时间。   今天是我第一次,在评论区里感受到直接性的恶意和人身攻击。   我不知道那位读者是以怎么样的心态说出作者‘恶心’‘变态’这样的字眼的。   我只觉得自己心口被插上了一刀,开始反思自己的三观是不是出问题了,毕竟如果不是真的难以忍受,是不会说出这么眼中过分的话的吧?   我女主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个孤儿,从小就体会过弱肉强食的冷酷,文章中的那句话就是对她的说明,她没有人疼,想不被欺负,就只能让别人疼。   男主比之她还更难过一些,他们都有些自私,固执,甚至会有做的不好不对的地方。   时间会将他们的棱角变得温柔,陪伴会让他们互相得到温暖。   这是我想阐述的一个世界。   如果这本文,真的不和你的口味,也请用词温柔,好聚好散,作者的每一本书,都是源于内心,希望你们温柔以待。   最后,真心感谢那些从第一章开始,就一直陪伴着邪哥和尚书本书的小天使,我爱你们!   辱骂不会将我击倒,爱却会伴我共行,我爱你们。   感谢小天使们的不离不弃,包容我文章之中会出现的一些失误甚至是矛盾,鉴于本小说到现在都是免费,邪哥我穷成狗,所以只派送十个红包,评论先到先得啊哈哈。   (小天使记得给邪哥打两分好评哦,毕竟没有物质食粮就只能靠精神食粮了) 第51章 嘘,别出声   等栗夏捏起一个糕点往自己嘴巴里送的时候, 苏靳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顿时皱紧了眉心。   刚刚还说要约束她的。   “别吃太多了。”苏靳又说:“伤胃。”   栗夏露出一个不是很明白的神情,只是小心翼翼的把咬了一半的糕点又放下了。   “我没不让你吃。”苏靳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要被咬断了, “你是真傻还是装的?”   本以为栗夏不会回答他的,却没想到她收敛了自己小心翼翼的神色。   鼓着脸,小眉头紧紧的皱着。   “我不傻!”   “算了。”苏靳摸摸自己还有些红的额头,就是昨天晚上被栗夏给打出来的, “等会儿你牢牢跟着我,知道了吗?”   她的小眉头松了开来, 矜持无比的点点头。   “好哒!”   “大人,静心寺到了。”外头很快就响起车夫的声音。   “走。”苏靳对栗夏招手,迈出去的时候, 又堪堪顿住脚步, 他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对着栗夏说:“过来, 我抱着你。”   免得这个小傻子跟着别人就跑了。   栗夏乖乖的对着苏靳的怀中就扑过去,他身上依旧是十分好闻的熏香。   没忍住,栗夏遵从本心,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深深的嗅了一口。   “别闹。”脸马上就被一直手隔出来, 苏靳耳侧都红了一圈, 脖颈出还不受控制的起了一颗颗的小疙瘩, “再闹就把你丢下去。”   栗夏瘪瘪嘴,眼圈红了。   苏靳发现了,喝醉了的栗夏哪里是乖, 就是呆,呆就算了,还说不得,一说就红眼圈。   “哭什么?”他叹了口气。   “你凶我。”不问还好,一问栗夏更来劲了,只是哭也是乖乖的哭,红着眼睛默默盯着他看。   “我没凶你。”他手指僵硬的拍了拍栗夏的后背,“等会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乖一点,别出声。”   栗夏现在尚且处于一种大脑还不清晰的状态,一大串的话就只听懂了后面三个字。   别出声!   她乖乖的伸出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见她终于安生下来了,苏靳松了一口气,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走进了静心寺。   这几天总有孩子在静心寺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之前怀帝也又派人来查过,但什么都没查出来,再者说寺庙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拐子本来就多,也就只能作罢。   但是这也只是明面上的,这不今天怀帝就让他私下里过来查探,在静安寺周围已经布置下很多暗卫,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把这个地方给包围住。   想到这里,苏靳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女孩,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这要是往常那样,杀伤力强大些的,也可以啊。   偏偏一副小绵羊的样子。   “这位施主。”   一个穿着僧服的小沙弥拦住了苏靳的路,“请问施主是来求签还是拜佛?”   “求签。”   苏靳随口扯了一句。   “请随我来。”小沙弥脸上的笑容增大了一些,求签的香火钱一般也会捐的多些。   静心寺不愧是京城最大的寺庙之一,走进去不仅地方很大,景物也非常的雅致。   栗夏觉得脑袋有些沉,靠着苏靳的肩膀,眼皮一下一下的耷拉下来。   “困了?”   苏靳不自觉的放软自己的声音,仔细想起来,他和栗夏都没有这么安静的相处过。   栗夏点点头,神情渐渐的变得有些烦躁,旁边木鱼的声音敲的她实在心烦。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躁动,苏靳对着那个正在敲木鱼的师傅说:“别敲了,我妹……弟弟觉得有些吵。”   小师傅愣了愣,然后善解人意的说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就弯腰告辞了。   剩下一个老者还坐在一尊佛像前,闭着眼睛看起来十分高深莫测的样子。   “施主要求什么?”   “你能算什么?”苏靳倒是也不着急,寺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里的和尚也都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当然,也可能是这些和尚的演技太好,索性他也慢慢的耗着。   “那要看施主求什么,签本就应运而生,心诚自然灵。”老和尚笑了一声,越发的慈眉善目。   栗夏打了个哈欠。   “那便算算我的仕途如何。”   其实抽签基本就两样,事业,姻缘!   但是显然,苏靳对自己的姻缘半点要问的兴趣都没有。   老和尚递给他一筒签,苏靳把栗夏放在旁边的太师椅上,不紧不慢的晃了起来。   很快,一支签落了下来。   老和尚只拿过来看了一眼,就笑了。   “恭喜公子,得有贵人相助,公子想要的,都会有。”   上上好签。   苏靳不信这个,但还是给了一锭银子做香火钱。   “那就承你吉言。”   他转身,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却不了,太师椅上已经没有了栗夏的影子。   心口猛地一跳,转头盯着老和尚的身影像是要将他活剥了一样的可怕。   “我弟弟呢?”   老和尚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约莫……是追猫儿去了罢!”   他轻轻一笑,“都是命数。”   苏靳听的怒从心起,袖子里的东西划出,一拉,一颗亮着璀璨光芒的信号弹就直直的冲上了天空。   屋檐上,树顶上,顿时跳上数道黑影。   所有来静安寺烧香拜佛的人都愣住了,小孩一看见屋顶上黑压压的一片,顿时就哭闹了起来。   天色逐渐的阴沉下来,像是要下雨了。   “大人!”暗卫的首领从屋顶上跳下来,来到苏靳的身边。   苏靳声音沉的不能再沉,“把这个和尚看住,其余人跟我去找庆阳郡主。”   想起刚刚窝在他怀里捂住嘴巴不吭声的小家伙,苏靳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是会后悔的。   要是……没把她自己放下来就好了,他应该一直抱着她的。   “可是大人?”暗卫是怀帝的人,他原本是以为找到那群人贩子了才动手的,没想到……!   “你叫什么名字?”苏靳忽然笑了,叫人毛骨悚然的放轻了自己的声音。   “大,大人!”暗卫猛地抬头。   “说,你叫什么?”他眼中光芒黯下去,带着让人心悸的戾气。   “小的错了,这就叫人去找庆阳郡主。”想起这位苏靳大人的手段和将人五马分尸都不曾皱过一次眉头的样子,暗卫首领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揪紧了。   苏靳却已经不想搭理他了,“副统领呢?”   另一个身影马上出现在苏靳的面前。   “刚刚我说的话听见了吗?”他眼中是沉沉的墨色翻涌,无情无尽的怒意磅礴。   副统领低着自己的脑袋,深知这是机会也是危险。   “属下知道,这就去找庆阳郡主,若是找不到,属下提头来见。”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好。”苏靳抿唇,转身先走了出去。   ……   而后山的一处隐僻之地里,栗夏捧着自己的脸蹲着,她的面前,正蹲着一直又肥又大的白猫,警惕的睁着自己的猫瞳,对着她龇牙咧嘴的吼叫。   她伸出手去,刚要碰到大白猫的时候,听见身后有匆匆脚步声。   “胖子,快着点,静心寺都叫人围起来了,咱们快着点走出去。”   是几个身影,栗夏侧身看去。   正好对上几个脸上有些许刀疤的男人的眼睛。   “呦,这还有个落单的小公子呢?”一个浑身肥肉的汉子笑了起来,眼睛在她漂亮的脸蛋上瞟过:“我还以为今天要空着手回去了呢。”   见他这幅样子,栗夏的脑海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念头。   该叫人吗?   这是坏人吧?   一思考她就脑袋痛,眉头紧皱的想了一会儿,最终定格在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有个漂亮的哥哥这样对她说。   “别出声!”   恩,栗夏默默的点头。   不出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的文,帮忙支持一下哦!!!《智障女主坑儿子日常》林缈缈:方荨是个8岁的宝宝,她懵逼的穿越成18岁的童养媳,过起了懵逼的生活(本书剧情简单,日常狗血,没有逻辑,欢迎进来看看哦)   文荒的宝宝们可以看一下,基友的文文,坑品还是不错的。 第52章 变戏法   那胖子伸出手想要去抓栗夏。   栗夏本能的不喜欢他, 闪身躲过去了。   “不许躲。”   那胖子见栗夏不喊也不叫,瞪了一下眼睛, 说:“不听话就把你捆起来带走,你还是少挣扎吧!”   栗夏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她抬头,又看看蹲在她面前的大肥猫。   “这猫儿是你的?”胖子他们也不希望栗夏收了刺激大喊大叫,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的轻一些, 说:“我把你的猫儿带上,你跟着叔叔们走好不好?”   栗夏又摇头。   这也不好, 那也不好,胖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难看了。   对身后的瘦子试了一个眼色,瘦子抓准时机, 一个手刀就在栗夏的脖颈处一砍, “这不就成了,胖子你就喜欢唧唧歪歪说个不停。”   栗夏在失去意识前, 满眼的都还是那只肥肥的大白猫。   一伙儿人摘了栗夏腰间的玉佩,掂量了一下她的重量,又瞅了瞅她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   “细皮嫩肉的,买给牙婆不如买给小倌楼里,你觉得呢?”瘦子眼睛滴溜溜的转。   胖子哼哼了两声, 显然是表示没有意见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 他们抬着栗夏心情愉快的回自己老巢的时候, 后面那只大肥猫,慢吞吞的撑起了自己肥肥的身子,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一群人的后面。   事实证明, 猫就是猫,尽管它肥了一点,但是追踪和隐蔽的技术还是有的。   一群人根本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   京城皇宫里,张太后脸色黑沉的站在怀帝的面前。   韶华公主唇色苍白,眼神却越来越凶狠。   “我自己去找。”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站起来。   “你拿什么去找?”张太后喝住她。“如今京中的侍卫都在找夏夏,你府上的人也都派出去了,你还有什么人能找?”   韶华脸色白了几瞬,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我有!”   怀帝和张太后都诧异的转身看她。   “那时候,我和栗行风刚找回夏夏的时候,栗行风把他的骑兵队伍留了一支给我们,但是我讨厌他,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手底下的人,我很少用。”除了小白小黑之外,其他人都被她安置在府上,平常也都是没有事情干的。   “陛下,请您允许。”   韶华弯下了自己骄傲的脊背,眼中的焦灼快要满的溢出来。   怀帝看着这个从小就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姐姐,叹了一口气。   “好,你去吧,朕再叫一支御林军跟着你。”   “陛下!”张太后气急,外孙女找不到了,自己女儿可别再出点什么事情的好。   “没事的,母后。”韶华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抬起头,双眼明亮,“这是京城。”   这是……他们的地盘。   ……   栗夏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只肉呼呼的爪子给拍醒的。   那爪子还踩在她的鼻子上,溺了一鼻子的毛,差点没把她给憋死。   她想咳嗽来着,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人堵住了。   无奈之下只能一咕噜半坐起来。   “喵!”   一坨软肉掉在了地上,还有一声饱含着痛意的猫叫声。   栗夏勉强睁开眼睛。   外有昏沉沉一片,却已经有微微的亮光,是清晨。   栗夏醉酒之后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她绝对不会短片!   该记得的,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自己在苏靳面前犯傻,最后还被一群不入流的拐子给抓走了的事实让她很想狠狠的撸几把自己的头发。   这造的是什么孽哦。   可惜她现在手被绑着,脚也被绑着,没办法完成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关押她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房间,这里头也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   她算是年纪大点的了,其余的都是一些四五岁的小丫头,有些在睡觉,有些在掉眼泪,还有的惶惶不安的,脸上有几个巴掌印,像是已经被教训过了的。   只是让她在意的是,不远处居然有一个中年女人,她穿着藏青色的云锦裙袄,头上的墨发都散下来,不过不太平整,应该是那些簪子什么的都被人扒拉下去了,头发才送下来了,乱糟糟的。   不过她倒是镇定的很,栗夏甚至还看见,她抓着一块看起来不太锋利的石子,一点点的割着自己手上的大拇指那么粗的麻绳。   看着她割的汗水蹭蹭的冒出来,栗夏更加确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电视剧里果然都是骗人的,什么一割就断了,就女人专属的那点子腕力,能割开栗夏都能管那个人叫爸爸。   似乎是感觉到栗夏眼中的鄙视,那妇人一个眼风扫过来,看见栗夏的那会儿突然就愣了一下,然后呜呜的动着想说点什么。   栗夏一看还怒了。   呦,这是要来干架?   不过她刚刚的眼神是不是也太直接了一点?   她一边反思,一边咕噜噜的滚过去。   可能因为他们都是孩子,所以那些人贩子都对他们没什么戒心,反而是这唯一的大人,被死死的捆绑在柱子上。   她滚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身边。   那孩子正在睡觉,栗夏一个轻轻的脚丫子踹过去,那丫头就醒了过来,肉呼呼的脸蛋,红润润的脸颊,看着就很想让人捏一把。   她死命的翻身,将自己的脸在地上蹭蹭,终于把嘴巴里塞着的布条给蹭掉了。   摩擦力万岁!   “喂,小孩。”栗夏压低了声音开口,“姐……恩,哥哥要给你变个戏法儿,你悄悄的,别出声,好不好?”   孩子总归是孩子,听到有戏法,顿时旁边的那些也都老实了,抽抽搭搭的,却也没再继续哭了。   大白猫晃晃悠悠的到栗夏身边,悄悄的躺下去,舒服的眯起眼睛。   “你把自己的身子转过来,等会儿姐,恩,哥哥就能把你身上的绳子变没有,你信不信?”   栗夏笑的眼睛弯弯,比外头的初晨还璀璨。   大概是她的笑容实在太过勇敢,孩子们都露出惊叹的神情,那小孩也很配合的扭过自己的身子,正好将自己手上的绳结对准她。   栗夏笑了一声。   “乖孩子。”   然后她慢慢的将嘴巴挪到那绳结的后面。   这孩子背后的绳结她看过了。   神他妈好技术。   活结啊。   牙齿用力一拉,绑的很紧,那绳子也很糙,一下子就蹭破了她嘴角的皮,丝丝血珠顿时源源不断的就冒出来。   血是飚出来了,但是同样的,绳子的绳结也解开了。   小孩只动了两下,那绳子就哗啦啦的掉下来。   她愣愣的看着栗夏,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后,“哇!”   “乖孩子。”栗夏笑眯眯的,“来,帮姐姐把绳子给解开,看见最长的那根绳子没,拉开它。”   这孩子是个机灵的,一下子就找准了位置,栗夏的手马上就松开了。   她迅速的就解开了自己脚上的绳子。   还没等她去解开别人的绳子,外头就响起吹口哨的声音,和晃荡晃荡的脚步声。   看守她们的人回来了。   栗夏左右看看,什么都没有,只是那扇门后面,有一块厚厚的青色板砖。   她笑了笑,走过去,迅速的抄起板砖,猫着腰站在门后面,面向孩子们。   压低声音说:“孩子们,别出声,哥哥再给你们变个戏法。”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人贩子:……   没有苏靳哥哥的第一天,想他! 第53章 若初晨耀眼   孩子们都十分配合的敛声屏气。   薄薄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瘦的跟竹竿儿似的男人摇头晃脑的走进来。   一只脚刚迈进来。   他就隐约听见耳旁‘咻咻’的风声,然后支起眼皮看了一眼。   青色的板砖在他眼前不断的放大, 他甚至清楚的看见了上面的几只蚂蚁,还有黏在砖石上的青苔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砰”的一声,他眼前似炸开了千朵眼花,还是黑白色的。   一双手稳稳的托住了他的脑袋, 将他落地的声音大大的减轻,同时栗夏后脚一踢, 门就轻轻的关上了。   “怎么样?”栗夏满脑袋的汗,轻轻的对目瞪口呆的孩子们说:“一个让这个大叔马上就睡着的戏法。”   孩子们都惊呆了,看着栗夏的眼神里透出几分崇拜的色彩。   栗夏在这人贩子的身上掏出了一把小刀, 首先就将那妇人给救了下来。   “庆阳郡主。”   那妇人被松了绑之后, 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出了栗夏的身份。   栗夏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   “我是户部尚书苏海的夫人。”苏夫人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郡主你怎么会?”   “先救孩子。”栗夏打断她的话,站在了所有孩子们的面前。   “好了,你们还想不想再看哥哥给你们变更好玩的魔术?”   孩子们齐齐点头。   “那接下来,哥哥就要把你们身上的绳子都送来,每个人, 都要管好自己的声音。”栗夏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如果有人发出一点声音了, 哥哥这个戏法就不灵验了好吗?”   有几个孩子还笑了起来,刚刚的压抑和哭泣顿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夫人站在栗夏的身后,看着少女镇定的安抚人心, 不由得心中感慨。   人人都说京城之中最是荒唐当属这位庆阳郡主,但站在这里的,若是换成那些个受人推崇的世家贵女们,怕是只能似一朵娇花儿一样的嘤嘤哭泣等着别人来救了吧?   屋子里一共有十几个孩子。   栗夏想起刚刚看见的人贩子,怕是有五六个人。   要悄悄的带着全部的孩子出去倒是不可能,不过可以一个个解决。   “郡主,我们该怎么办?”苏夫人虽然年长,但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下来,不用宫斗宅斗,脑子就越发的简单了起来。   “小孩儿,过来。”栗夏对着一个看着她眼睛都发光的孩子钩钩手指头,“你去外面哭几声。”   “如果有坏叔叔来,等他快到你身边的时候,就躲进来,知道了吗?”   小孩儿是个机灵的,可能是栗夏给了她无穷尽的勇气,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顺着门缝就站在了门口,嗷的一嗓子就哭了起来。   “郡主,这没事吧?”   苏夫人有点儿担心。   栗夏又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块红砖头,递给了苏夫人。   “没事的,等回来引来一个,我拍,引来两个,咱们一起拍。”   “要是三个人呢?”   苏夫人迫不及待的发问。   栗夏唇角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   “让他们拍。”   她笑眯眯的看着挨了自己好几个脑袋的小萝卜丁们。   有富人家的孩子,也有穷人家的孩子。   富人家的孩子胆子大,不怕人,穷人家的孩子劲儿大。   栗夏趁着还没来人,给她们在外面找来了许多的木棍子。   “等会儿坏人来了,要是这个哥哥和我没有拍晕他们,你们拍,知道了吗?”   苏夫人看着懵里懵懂的孩子们,柔着声音说。   小萝卜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   “可是,先生说,不可以打人。”他们目光纯净,直看的苏夫人心头发虚。   其实刚刚要不是栗夏背对着她们,让他们看不清她拍人的动作,怕是也要承受这种纯洁目光的洗礼。   “这不是打人哦。”栗夏抛了抛手上的砖块。   “哥哥告诉你们,这是游戏哦。”她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表情,“那些叔叔好久没有睡觉了,你们手上的棍子不是一般的棍子,那是神奇的棍子,你们用这个神奇的棍子在那些叔叔们身上敲的越多,叔叔们就能越早睡觉哦。”   她眯着眼睛,像只极有耐心的小狐狸。   “现在,就让哥哥看看,你们是不是心底善良的孩子呢?”   ……   “大人,到了,就是这里。”侍卫将一个老宅团团围起来,“本来这里头是没人的,但是有老汉说,昨日晚上看见这家中起烟了。”   正说着,却突然听见老宅里头传来阵阵笑声。   “咦!”   “嘻嘻嘻嘻!”   “打,打他!”   娇声的,清脆的孩童的声音。   透出一股子欢喜似过年一样的气氛。   这地方还是那副统领最先找到了的,他可是下了生死状的,这会儿额头上冷汗都要滴下来了。   “大,大人……。”他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这里头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人贩子会呆的地方。   “进去看看。”苏靳眼底有深深的青影,连着一夜没睡,此刻少了几分谪仙一样的气质,多了几分烟火气。   门是从里面锁着的,副统领心急如焚,一刀就劈开了锁头,直接踹门,却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彻底的愣住了。   苏靳从打开的大门口看过去。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栗夏高高扬起的手,和她手上的青色板砖,重重的落在一个胖子的后脑勺上,‘哐’的一下,头顶开花。   而她身边,还站着许多个小萝卜丁,手上的长棍一下下的对着唯一剩下的一个男人身上招呼过去。   脸上的笑容一个比一个纯洁无害。   栗夏手上还捏着那块青板砖,她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她终于知道之前还没穿越过来的时候,那些个小婊砸为什么都喜欢用板砖拍人了。   一个字!   “爽!”   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比鞭子可好用多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大板砖,一扭身,正好就对上了一双淡漠又美的近乎如妖的眼睛。   愣了会儿,她笑起来。   “苏靳!”   太阳从天边稍稍露出那么一个边角,他的小狐狸扬起手,第一抹初晨的微光,就那样,悄悄的泄在她的指尖上。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苏靳:仿佛打开了心里的某一头门   基友的文,文荒的宝宝们可以看一下哦。   书名:快穿共享金手指    作者:绿绿更健康     姜砚玉:“系统,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系统:“因为白莲花向来泪腺发达。”   姜砚玉:“我擦,你骂谁呢!说谁白莲花呢。”   系统抱头鼠窜:“我没说你,我说的是原女主啊!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把它卖掉。”   姜砚玉诧异:“泪腺这玩意儿还能卖!原女主招你了,你要卖掉她的泪腺,系统你可真黑心!”   系统无语:“这是原女主的被动技能“泪如雨下”,你可以去售卖平台卖掉,值不少积分呢,这是穿越到恐怖小说哭丧必备佳品,再也不用担心遇到葬礼上哭不出来的尴尬场面。” 第54章 他的小狐狸   “喵。”   一声猫叫将苏靳的思绪彻底的拉回来。   转眼之间, 栗夏已经跑到了他面前。   “你是来找我的吗?”她眼中带着点惊讶,“来的好快啊。”   她嘴角有血块凝结的痕迹, 是之前在地上摩擦和咬开麻绳的时候蹭出来的。   苏靳垂着眼,长睫盖下来,留下一圈浅黑的阴影。   “你怎么不说话?”栗夏有点儿谨慎的放低了自己的声音,“我又不是故意跑出去的,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你不来救我也没关系的,我自己也可以。”她抿唇, 看着苏靳后头浩浩荡荡的队伍有点儿心虚,这阵仗可真大。   话还没完全说完,面前的少年已经慢慢的蹲下了自己的身子。   他伸出手, 拇指轻轻的在栗夏嘴角擦拭而过。   他身上有深夜寒露的气息, 清爽却冰冷。   栗夏不自觉的就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伤的?”他语气里听不出生气的意味,栗夏稍稍放松了一点精神。   “我咬绳子咬出来啦, 小伤小伤,没事。”她不在意的挥挥手,“就是有点饿了,我想吃东西。”   她睁着眼睛,似乎是睡的很好, 脸蛋看起来白里透红。   太阳渐渐的露出来了, 暖暖的光落在眼底, 指尖,和寻找了一夜散落的发隙里,微微的痒。   这是他提防的小丫头, 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丫头。   他在她身边埋下诸多眼线,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喜欢吃什么,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生病的时候脾气会格外的乖,这些他都知道。   只是他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这么提防着的小狐狸会自己走丢。   这是在预测之外的事情,跳出了他所掌控的事情。   “我带你回去。”他伸手,将栗夏从地上直接抱起来。   栗夏只有在之前五岁的时候,在栗行风面前,这厮或许会抱抱她。   可现在她都九岁了啊。   虽然说抱是能抱,但是这也没必要吧?   虽然她是这样想的,但是等她挨上苏靳软乎乎的白狐毛批的时候,顿时就身体诚实了。   她穿的有点少,连肩膀处都是凉的。   但苏靳可能是在外面找久了,身上都是腾腾的热气。   她也不管自己这么大只的往他身上钻是不是美观了,直接裹进他的披风里。   栗夏个子不算高,苏靳又很高,所以抱着她看起来倒是很协调。   看着小姑娘缩进他的怀里,十分自然的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处。   他扬了扬唇。   视线落在那些已经被拍晕了的人贩子身上时,骤然变凉。   “把这几个人带下去,找几个人送孩子去衙门,叫他们的家人自己来领。”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转身的那一刻,却听见外头阵阵马蹄声。   马蹄下的铁掌有力的敲击在地面上,整齐震撼。   兵戈碰撞,带起飞扬的尘土,和皇城之中的御林军不一样,他们身上穿着的不是银白色的战甲,而是玄色战甲,在温柔的晨光之中割裂下满身的煞气。   这是栗家军队。   自大怀开国以来就凶名赫赫的栗家军。   苏靳扬了扬眉,能想到来人是谁。   京城中没有栗家军,全京城,唯一可以拥有栗家军的只能是一个人。   长公主韶华。   不是因为担心栗夏而留下的,只是因为那是她。   栗夏抱住苏靳,整个人都暖了过来,乍暖让她的骨头都微微发痛,痛了之后又带着麻麻的痒。   “夏夏。”   韶华远远的看见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栗家军带起黑色的洪流,在离栗夏不远的地方稳稳停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娘亲。”栗夏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要扑过去。   却被一双手稳稳的按住。   她愣了一下,看向苏靳。   苏靳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他低头,清浅的呼吸落在栗夏的鼻尖,钻进她的鼻翼里,有青草满地的芳香。   “别着急。”他眨了眨眼睛,眼底有细碎的光,金色的光打在他的侧翼上,她看见小小的绒毛,看起来软乎乎的。   他伸出自己细长的手指,斯条慢理的解下披风的衣扣,栗夏觉得这动作每一帧静止下来都像画报一样好看。   披风掉下来,裹在了栗夏的身上,他看了栗夏一眼,才慢慢的把栗夏放在地上。   然后,转身,“长公主殿下。”   他站直身子。   韶华从来都觉得虽然栗行风不太靠谱,但是他的眼光一向来都是不错的,这个义子就非常对她胃口。   一表人才,满腹诗书,最重要的是处事老练圆滑。   这样一个得她喜欢和信任的少年。   她眼睛一眯,没有半分犹豫的从马背上扯出了自己的长鞭,比起栗夏那根要更粗更尖锐。   扬起的风带起‘咻’的一声响,落在他的左肩上,撕扯下一大块的衣料,露出他弧线紧绷却白皙的小臂。   “娘亲!”   栗夏惊叫了一声,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一向来都非常清楚,韶华很看中苏靳,别人带她出去需要随从跟着,但苏靳从来不用。   但这一鞭下去可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   他的小臂很快就肿了起来,丝丝缕缕的鲜血不断的冒出来,染透了白色的衣裳。   “你,你没事吧?”栗夏走过去,想要帮他止血,却听见韶华冷厉的声音。   “夏夏,到娘亲这边来!”   她脚步顿住。   “过来!”   韶华在生气。   她缩了缩脖子,看了苏靳一眼,他半垂着眼,脚步不曾动过,脊背却笔直,像是一颗不倒的挺翠青松。   她磨蹭着走到韶华的身边,韶华一把就讲她拉上了自己的马背。   “回宫!”   她们的马儿冲在了前头,后头栗家军马不停蹄的跟上,和来时一样气势汹汹,半点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这一波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小萝卜丁们反应过来,她们的那个小哥哥已经不见了。   “苏大人。”   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来。   苏靳转头一看。   认出这是户部尚书苏海的妻子。   “你手流血了。”她怔怔的看着,从怀中掏出手帕,“我给你擦擦。”   她的动作很快,一个帕子印上去,血顿时收了一半。   苏靳皱眉,侧身避开。   “不必。”   他眉眼冷淡,且不喜欢陌生人的接触。   皇宫里看来还不会安生,他需要马上回去。   “苏夫人跟着我属下的侍卫一道就好,我会让他们护送夫人回去的。”   说罢他也转身上马离开了。   留下苏夫人一个人,捏着一张满是血迹的帕子,怔怔的立在原地,良久之后,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别扭的笑容。   ……   “陛下,庆阳郡主找回来了。”御前内监李德海轻声的说:“苏夫人……也和靳公子见着了。”   怀帝捏着毛笔的手一顿。   “是吗?”他嘴角露出一个轻笑,“原本我还以为被夏夏这事儿一打岔就见不到了,看来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看过来!   邪哥哥发现,尚书的单章点击比收藏要高好多,这是不是证明咱们有的小天使正在暗中观察?   来,动动你们的手指,点个收藏嗷~   截止到明天十二点。   如果尚书收藏到了三百,咱们就加!更!   暗中观察的宝宝们,快,动动你们的手指头,给邪哥哥一个收藏嘛,嗷~ 第55章 她的感谢   “这都是陛下的一片苦心啊。”李德海叹了一口气, “虽说靳公子不让陛下帮他查探身世,但总跟着栗将军也不是个事儿啊。”   李德海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也为那个优秀的少年觉得可惜。   “他本该是在书香世家长大,顺理成章的变成陛下最得力的文臣。”   “往年宫宴的时候,苏夫人虽然也来,但和苏大人总说不上话。”李德海笑眯眯的, “这次韶华公主给了苏大人一鞭子之后,居然歪打正着把带着暗疤的手臂给露出来了, 陛下您说这是不是天意?”   李德海见怀帝心情不错,更是使劲儿的说着漂亮话。   “这些苏夫人回去铁定是睡不着觉的了,户部尚书岂是寻常人家, 苏海想着自己失散的长子都多少年了。   就算抢了他儿子的是怀帝他都敢冲上来争一争。   怀帝食指慢慢的敲着桌子, 不吭声。   他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查探苏靳的身世,这一查还就查到了户部尚书的身上。   苏靳的一些消息被栗行风有意拦住, 所以就算户部尚书苏海找了这么多年,也不曾知道,十几年前,走失的长子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其实怀帝本来也没想到一次就能让苏夫人认出自己的儿子来,这次安排他去寺里查看, 也是想着多见几次, 慢慢来, 总能让他们自然而然的发现的。   毕竟他也还要顾忌着点栗行风那边的感受,都是为了大怀的忠臣。   只是没想到歪打正着,居然让苏夫人看见了苏靳手上那快自小被开水烫着了就留下来的伤疤。   “靳儿文武两道其实都能做出一番成绩, 但是文臣缺失,武将却是够的,只怕也要委屈栗大将军了,他也栽培了靳儿这么多年。”苏靳算是他的学生,情感上自然是不一样的。   论私心,他也不想自己的学生在哪一日传来惨死在战场上的消息。   “陛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   小安子从外面跑进来,眼中带着几分压抑的焦灼,“郡主找回来了,就是,就是苏靳大人挨了打。”   谁都知道苏靳是陛下身边正当红的人。   韶华这一下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朕知道了。”怀帝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这皇姐啊。   将栗夏视为自己的心肝肉,自己的心肝差点丢了,而且是在苏靳带着的时候弄丢了。   只给他一鞭,其实已经非常够给面子的了。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栗夏被拦在殿外,碧水抱着她一直哭,她手忙脚乱的哄,眼睛却不自觉的飘到太后的殿中。   苏靳刚刚和她的公主娘亲一起进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其实这真的和苏靳没有关系啊。   是她自己喝醉了就乱跑的。   正着急着,听见外头一大片脚步声。   一抬眼,就看见怀帝沉着脸走过来。   “有没有受伤?”他仔仔细细的看了栗夏一眼,最终落在她破了的嘴角上,“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了。”栗夏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舅舅还是快进去看看吧,我估计有人要替我背锅了。”   她揉揉自己的鼻子。   确定了她没事,怀帝才抬脚走进殿中。   “郡主下次可别再吃酒酿丸子了。”碧水打了一个哭嗝儿,“你要是再不见了,让奴婢该如何过?”   栗夏又转身去安慰自己的碧水美人姑姑。   足足在外头等了有三个时辰,苏靳才脸色略有些苍白的从大殿里头走出来。   一出去,就看见一团白绒绒的毛团儿蜷在房子的边角。   日头正烈,但因为是寒冷的冬日,所以照在身上也只是暖洋洋的。   白绒绒的披风里有一颗黑色的小脑袋正在一点一点的,像是蹲了太久,又可能是阳光太温暖,所以才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她一向来不喜欢自己身边守着人,所以碧水没有留在她身边。   苏靳走过去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发觉自己身边站了一个人。   他垂着眼睛,缓缓的在栗夏面前蹲下来。   小狐狸闭上眼睛的时候显得特别安分,乖的像是一只小奶猫。   软的一塌糊涂,很好欺负的样子。   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终于忍不住要磕在地上的时候,苏靳伸手接住了她的脑袋。   她立刻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面前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像是褪去了那层谪仙一样的冷漠,留下温暖明亮的轮廓。   “苏靳,他们没打你板子吧?”   栗夏回过神来,有点不太好意思的问。   “没有。”苏靳神色看不出喜怒,就是让他跪着跪了三个时辰而已。   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甚至觉得韶华公主已经对他很是容忍了,不然换了旁人,可能要被剥了一身皮去。   “你不怪我?”苏靳伸手,将有些松了的披风扣给她重新整理好,指尖划过她温暖的脸颊,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冷的像冰一样。   有点不太习惯苏靳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   栗夏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嘴上却说:“怪你干嘛?”   苏靳的手一顿。   “路是我自己走出去的,猫是我自己追的,人贩子是我自己跟着没出声才被抓的。”栗夏觉得有点不能理解,“我都没想到你会来救我呢。”   她笑眯眯的,眼中有光辉,“谢谢你啊。”   这一整日,他听到的就是责骂,是张太后和韶华失望的脸,是他看不好自己的义妹。   但是出了那头四四方方的宫廷大门。   他一直提防的小狐狸却告诉他,这件事情和他没关系。   倒是要谢谢他去救她。   “这世上本就没有理所当然的付出。”栗夏见苏靳脸色不好,就安慰道:“咱们两本来也没什么关系,名头上的东西我也不在乎,不需要那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凌空抱了起来。   “你……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栗夏觉得他是不是恼羞成怒要打她屁股了?   “我们怎么没有关系了?”苏靳眼底阴霾被层层拨开。   声音都透着几分欢快。   栗夏惊呆了。   “你是我的义妹,往后,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有觉得棘手的事情,或者危险的时候。”他望着她,眼底色彩张扬浓烈,“你都可以想到我。”   在栗夏一双瞪圆了的眼睛里,他看见自己控制不住的要柔和下来的双眼。   “明白吗?”   声音低低哑哑的,眉眼缱绻,是不露骨的诱惑天成。   这样的美色当前,栗夏在心底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   磕磕巴巴的说:“这……这样不太好吧?”   ……   苏州将军府上,栗行风捏着从京城那边传来的口信。   一张不怒自威的脸沉的像是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了一样。   “混账东西!”   他狠狠的将纸张拍在桌子上,“他就是这么照看妹妹的?”   边上的将士们一律不敢说话。   “来人,传信去京城。”栗行风一撩衣袍,玄色战甲带起凛然声势,在空中切割出几分锋锐的光,“我要回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好爱我家夏夏。   一直希望世上有这么一个人,爱憎分明,坦坦荡荡! 第56章 我不是公主   户部尚书苏海的府邸里, 苏夫人正拿着帕子拭泪。   “你说你一个人去静心寺做什么?”苏海安抚着自家夫人,“也亏的你没事, 不然你让我一个人如何过?”   户部尚书的夫人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当年他还是穷小子一个的时候就铁了心的跟着他,一路相伴,夫妻感情甚深。   “我就是想去拜拜, 让咱们好找些找着自己的孩儿。”苏夫人抽噎着,至今想起来也很是后怕, 那些人贩子本来是只抓孩子的,但是见她身上穿戴不菲,见财眼红, 她为了诚心, 且自家老爷又不是个信神拜佛的,才偷摸的一个人过去的。   “你也别急着骂我, 我这次可是被庆阳郡主救了下来,到时候你好好的谢谢人家。”苏夫人想起那个刚绝果断的小姑娘,不由得心底喟叹了一句。   “自然自然!”   户部尚书连忙点点头。   “你往日里还说让我少去佛寺。”苏夫人想起自己看见的东西,也不哭了,心也不抖了, “我告诉你, 我今日白日里, 看见苏靳大人胳膊上,有一个当年和咱们儿子一模一样的伤疤。”   苏海眉心一动。   “你说的是真的?”   想起那个连他都不得不赞一句前途无聊的少年,苏海眼中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定是佛祖保佑。”苏夫人双手合十, 眼角眉梢都带上几分希冀,“我算了算,苏靳大人和咱们儿子的年纪也一样,且是栗大将军的义子,是从外面带回来的孤儿,从苏州带回来的,咱们儿子可不是在苏州走失的吗?”   苏夫人越说越激动。   苏海也跟着心颤起来。   说起来,这些年,凭着他刑部尚书的身份,一直都找不到关于大儿子的下落,要是他的孩儿被栗大将军收养了,那就说的过去了。   栗行风肯定不想自己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孩子被生父生母找回去。   所以会下意识的保护好关于苏靳身份的消息。   包括他身上的一些特征什么的。   “夫人莫急。”苏海紧紧的握住自家夫人的手,“若苏靳真的是咱们的大儿,说什么,我也要让他回来认祖归宗才是。”   他眼中透着几分狠意。   能从最小的芝麻官一步步走到一品大员的人,尽管栗行风很棘手,但他也少不得要去捋捋虎须。   ……   栗夏觉得很奇怪。   特别的奇怪。   “我说,你能不能放我自己走?”   栗夏被抱在苏靳的怀中 ,觉得自己多半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你想自己走?”苏靳语气轻轻的,其实也没怎么着,但是他视线落在栗夏身上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缩进去了。   “没事没事。”她嘿嘿笑:“你抱我当然是最好的,不过你不累吗?”   凭心而论苏靳是她穿过来之后遇见的长得最好看的人。   虽然那位国师也很漂亮,但是他和苏靳就是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区别了。   她还是喜欢清冷谪仙款,国师那是妖怪。   也不知道未来哪个小可怜会被国师给祸害了。   她啧啧的摇头晃脑,一阵寒风吹过,她抖了抖自己的肩膀,然后默默的往苏靳的怀里缩。   也不知道这位爷是抽的什么风。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开始喜欢抱她?   以前她还是个萌萌的小短腿时他都不会抱她。   她鼓着脸,现在这么大只,抱起来一点都不好看好嘛?   “咦,那是不是庆阳郡主?”   皇宫里有一些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不是吧?那小霸王能叫别人这么抱着她?”   “什么别人啊,苏靳大人可是她哥哥?”   “不是哥哥吧,顶多算是义兄,又不是亲哥哥。”   “倒也是,真不知礼数,都九岁了,还搂搂抱抱?”   栗夏听到了,淡淡的看他们一眼。   一群人立刻就噤声,动作整齐的堪比军队的规整。   苏靳也跟着看了一眼,甚至还露出一个春风拂面的笑容。   笑的那群小丫头纷纷红了脸,抿着唇。   只是这些小姑娘到第二天就知道这笑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马上就会有一堆侍卫,带着她们往日里或者平日里惹下的一些个事情,用条条框框的新诏令压住她们优秀的父亲或者是能言善辩的母亲,然后被送到那个看着就十分惊悚恐怖的少管狱去。   又一波贵女公子的遭殃彻底叫京城的孩子们人心惶惶。   不过这都是后话。   至少现在,在栗夏面前,苏靳是不会发火的。   苏靳将栗夏送到公主府的时候,小白小黑已经等着了,两人的面色都很不好看。   这次她们应该也要跟着一起去的才是,好歹栗夏还自己回来了,不然怕是要性命不保。   “郡主,将军传来消息,明日晚上就能回到京城,最迟后日也到了。”   栗夏眼睛一亮。   “爹爹要回来了吗?”   她急急的要往前扑,被苏靳一把按住。   “别着急。”他神情有点无奈,慢慢的将怀中的小姑娘放下来,看着她稳稳站立喜笑颜开的模样。   苏靳有点后悔。   当年她还是软软一团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抱抱她?   现在她都九岁了。   五年之约就要到来,栗夏快十岁了,这次栗行风回来,怕是会将栗夏一起带走。   看出苏靳的脸色不好,栗夏才猛然响起来,说不准这次她爹回来,最要吃苦的就是苏靳了。   因为她有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舅舅,外祖母还是太后。   她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甚至喝醉了之后会做出一些非常奇怪难以捉摸的事情,但是她还是做了。   因为她很膨胀啊。   越来越习惯,这里人人都捧着自己的状态。   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仿佛她成了这个世界的中心,人人都该爱她,宠她。   是她自己选择喝下那碗酒酿丸子,是她自己毫无定力的去追猫。   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九岁稚儿,也不是真正的‘庆阳郡主’。   她栗夏从来都对自己足够负责。   不能说自己作了个大死,还哭着埋怨苏靳,你怎么不看好我?你怎么不照顾我?   谁又生来就是要照顾好你的呢?   想起韶华的那一鞭,张太后眉间的冰冷,怀帝匆匆的脚步,和少年最终找到她时,眼底的黑青。   她彻底的清醒过来。   想到这里,她扬起自己的眉毛,认真的对苏靳说。   “你不要怕。”她伸手,抱住他的腰,眉头纠结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可爱,“我又不是公主,不会有一身公主病的,这事儿我说了不是你的错,就不是你的错!”   “我不会看着爹爹罚你的!”   栗小白和栗小黑眼神颤了颤,看着栗夏亲近的同苏靳抱在一起,看着少年的眼神一瞬温柔似水,突然心中齐齐打了一个颤。   还没等她们说点什么。   苏靳已经蹲了下来,保持着和栗夏一样的高度。   “从前你确实不是公主。”他指尖揉着她细软的发,“但日后,公主都及不上你十分之一。”   因为……我将庇护你,待我成为苍天绿树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靳:日后我要让你比公主更尊贵!   国师:你把我面子往哪儿搁?   ……论未来京城两朵霸王花是如何惯成的。   感谢风风铮小心肝的地雷~邪哥哥的第一个地雷啊哈哈哈哈   推荐一位基友的文文,写的还不错哒。   《桃花朵朵开(快穿)》   寺庙抽奖也就算了,还抽中一等奖,你以为是走了狗屎运?   NO!她那是欠了一人三生三世的情债要去还;   还就还吧,居然要穿越,好吧,我忍!   真的穿越了,她才发现自己竟同时欠了两个人的情债。   究竟要还谁的?她又愿意还谁的呢? 第57章 他比月色温柔   “哈哈, 别逗了你。”   栗夏尴尬的拍拍苏靳的手,“做白日梦也不是这么做的啊, 我只是郡主,哪儿就能和公主比了呢?”   苏靳不说话,帮栗夏理了理衣服。   “进去吧。”   他摸了摸栗夏的头,突如其来的亲热让栗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就请夏夏妹妹在义父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了。”在栗夏一双小短腿马上就要迈进去的那一刻, 苏靳笑着提醒她。   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猛地放了下来。   原来如此,是想让她在父亲面前说好话才会对她这么好的嘛。   这就说得通了, 要不然她都要怀疑苏靳是看上她了。   如果自己一直都视为对手的那个人突然喜欢上自己,那可是相当惊悚的一件事情。   栗小白跟着一起进去了,栗小黑站在门外, 眼睛盯着苏靳, 却没有什么冒犯之意。   “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他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苏州和京城离的很近,而且栗行风又是在苏州和京城的边界之地, 顶多半天的时间就能回来。   怎么会拖到明日。   夏夏又是昨日下午就不见了的,栗行风应该早早的就启程了才对。   不过都是偏偏栗夏那个傻丫头的而已。   毕竟栗行风希望自己在女儿面前一直都是一位慈父的形象,所有严苛和责备,都如同希望一起,压在了他的身上。   “苏公子聪慧。”栗小黑点了点头, “将军刚刚就已经到了, 正在将军府等候公子。”   苏靳就知道是这样, 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回了在领处的将军府。   走进院子里,就看见一身黑甲的栗行风站在院子的正中间。   月色清冷的挥洒下来, 落在他暗色的战甲上,带着一层暗红,不知是不是被敌人的鲜血染红了太多次的原因,看上去居然有几分阴森之意。   只看了一眼,苏靳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义父!”   “跪下!”   栗行风只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苏靳将衣袍一撩,直接就跪在铺满了石子的小路上,石子尖锐,他本就已经在太后的宫中跪了几个时辰。   此刻一跪下来,半条腿都失去了知觉。   “你可知错?”   “儿子知错。”苏靳脸上半分痛意都没有,“儿子不该让夏夏走失。”   “夏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栗行风当着自己义子的面说这句话,半点余地都不留,“要了她的命,等于要了我的命,你是我培养出来的最锋利的宝刀,如今这柄宝到却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认为我该当如何?”   苏靳被他幽黑的眸子盯住,却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浑身出冷汗了。   他面色淡漠,即便是跪在地上,也不会叫人轻瞧了他去。   笔直如青松,浑身皆是傲骨天成,有文臣不屈之资,也有武将张扬之意。   即便铁了心今天要收拾他一顿的栗行风都忍不住在心底赞叹。   这个孩子,远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出色。   “夏夏被你看丢这一事暂且压下不提,以后再慢慢清算。”栗行风半阖上眼睛,“听说你现在在帮太子和陛下做事?”   “是。”   苏靳回答的不卑不亢。   “有些事情,可以开始转交给别人做了,这次来,我就是来带夏夏去苏州的,你准备一下,跟我们一起回苏州,下次去对战的时候,我让你负责带一队精兵小骑。”   “这事……恐怕不行。”   苏靳没什么温度的说出这几个字。   栗行风的眼角一拉,眉头猛地一皱。   这事他即将生气发怒的前兆,苏靳非常熟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栗行风冷笑,“苏靳,我栽培你,是为了让你继承我的位置,你会是非常出色的一品大将军,我让你留在京城,是因为夏夏在京城我不放心,这才勉强同意让你做了几年的文官?怎么如今安生日子过多了,不想上战场了?”   他压低声音,没有暴怒的意思,但是字里行间压抑着的感情却叫人觉得,如果他这时候敢说一个不字,栗行风腰上的那柄青峰宝剑就要挥在他的脑袋上了。   “义父。”苏靳对他行了一个大礼,“武将从来不是我所追求的。”   他很聪明,他自己也知道,不论是学什么,做什么,都是最快的那个。   但是比起上战场,在朝堂他能更加如鱼得水一些。   而且……自古忠良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一品大将,听着是很厉害,也确实叫人胆战心惊,但是若是哪一日死在战场上了呢?   荣光就会随着自己的倒下彻底被剥夺,甚至因为兵权会威胁到帝家,导致自己的血亲都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如果是之前,上战场也就上战场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那个像狐狸一样的小姑娘。   既然承诺了要护着她,就要负责,他不会让自己用生命为堵住去争取那至高无上的荣光了。   他首先要活着,才能照顾好他的小狐狸。   如今缺乏能干的文臣,他要是成了文臣,不需要日日厮杀,也能到和栗行风平起平坐的地位。   就好像如今的国师。   但是国师一人独大,他知道,华帝需要一个能牵制住国师的人。   所以这是他的一个机会。   “孩儿不愿用性命去拼取一份荣光,请义父责罚。”   他微微的扬起脸,月色温柔,为他姣好的面容仔仔细细的绘上一圈发光的轮廓,美的叫人难以呼吸。   青峰长剑出鞘,栗行风赤红着一双眼睛,那不知砍过多少头颅的长剑直接压在苏靳的身上。   仿佛只要一个用力,他就会彻底的闭上眼睛。   “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栗行风磨了磨自己的牙齿,笑的煞气腾腾。   这是他曾经挥剑斩下敌军统领首级之时的气势。   苏靳肩膀上传来阵阵痛意,腿上彻底的失去了感觉。   脊背却不曾弯曲。   “我说,我不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拼取一份无上荣光。”   “砰”的一声响,苏靳整个人被踹到了门上,撞在赤红大门上,发出一声重重的响声。   “混账!”栗行风厉声高喊了一句。   他闷哼了一声,唇角溢出一丝血迹,眉眼却没有多大的痛意,依旧从容的叫人觉得心惊肉跳。   栗行风提着自己的长剑就准备走过去,一声惨烈的哭声却在寂静的夜里突然响了起来。   栗行风一愣,眼中煞气顿起。   “谁家孩子在外面。”   苏靳却眉心一跳,猛地站起来擦拭掉唇角边的血迹。   他看着满身煞气的栗行风,头一次露出带着几分冰冷的神情。   “义父,把你的长剑收起来。”   栗行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夏夏来了。”   栗行风身上的凶煞顿时收掉了一半,有些手忙脚乱的收好自己的长剑。   苏靳捏了捏自己痛的有些锥心的腿,再次冷然出声。   “义父,笑一笑。”   栗行风连忙扯出一个憨实的笑容。   深吸了一口气,苏靳打开门。   月色很亮,地面干净的在发光。   他的小狐狸穿的厚厚的活像一只小团子,裹着小手儿蹲在大门口,正长着嘴巴,哭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声音倒是尖锐的很。   眼睛里包着两泡泪,死劲儿眨了眨,似乎是不够,没落下来。   她扁了扁嘴,眉梢皆是灵动,倒是看不出被吓到了的样子。   显然是故意的。   苏靳慢慢的俯身,抱住她,笑容比月色温柔。   “冷不冷?”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   甜!不!甜!   来,大声的回答我!   感谢19068642宝宝给邪哥哥投的地雷,好感动,谢谢宝宝的支持。 第58章 为了你   栗夏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努力憋的眼泪都红了。   “我,我找你有事。”她一边说, 一边悄悄的侧身去看院子里面。   眼睫毛一颤一颤的,看起来想即将翩跹的蝶。   “咦。”她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一把就将苏靳给推开,小腿一迈就跑过去伸出手, “父亲!”   栗行风还一直担心苏靳陪着自己的女儿,万一女儿对他比对自己亲可怎么好。   这会儿看见栗夏不管不顾的对他跑过来, 顿时心就;软成一团。   “夏夏,来父亲抱你。”   轻轻松松的就把栗夏高高的举了起来。   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放。   九岁的孩子其实坐在脖子上还是有些困难的,但是在栗行风这儿就完全没有这种情况, 栗夏坐的稳稳当当的。   “你刚刚哭什么?”   逗着自己家小姑娘玩了一会儿, 栗行风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刚刚在外面哭的那个是你嘛?怎么小黑小白不跟着你?”   “我, 我听见你们好像在打架。”栗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瞪着眼睛问:“父亲,你是在打哥哥吗?”   苏靳翘了翘自己的唇角,她可是不会轻易喊他哥哥的。   虽然他更喜欢栗夏叫他苏靳的时候。   “没有。”栗行风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你听错了, 父亲刚刚是在检查你哥哥的武艺, 看他这些日子有没有把一身功夫都落下。”   “是吗?”栗夏眼神瞟过苏靳的膝盖, 上面有许多的泥点子,一看就是刚刚在地上跪着的。   “那你明天再查好不好?”她摸了摸自己便宜老爹的胡子,“我好久没见父亲了, 今天睡在父亲的将军府可以吗?”   栗行风当然求之不得。   “我还有好多悄悄话要和父亲说,哥哥快走。”栗夏扬着自己的小下巴,做出颐指气使的样子。   栗行风对苏靳使了一个眼色,大意就是,宝贝女儿来了,先放你一马,咱们明日再来算账的意思。   苏靳皱了皱眉,虽然很想把小姑娘抱到自己怀中去,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而且他也该处理一下他的脚。   说到底,还是他现在的位置不够高。   不能站在和栗行风比肩甚至是压制他的地步。   “儿子告退。”苏靳行了一礼,单单这么一个动作就让他有点站不住,脑门上顿时浮现出一层的虚汗,只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见他终于离开了,栗夏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她留了个心眼偷听栗小黑和栗小白的对话,根本不会知道原来栗行风已经回来了。   她们骗她的原因不就是要关起门来收拾苏靳嘛?   吓得她一溜烟就跑过来。   她说了要罩着苏靳就得好好护着他,要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让他被栗行风弄的落下什么病根,她不得跟着愧疚一辈子?   想到以后还要和苏靳这位黑心的小哥哥再纠缠不清,栗夏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到了第二日。   第二日清晨,将军府来了一位客人。   栗行风坐在位置上,虽然天才刚亮,但他整个人已经没有半点睡意,像一柄出鞘的宝剑一样立在大堂中央。   “事情就是这样。”苏海慢吞吞的拨弄着自己手上的茶杯,“将军大人的义子,很有可能就是苏某人自小就走失的孩儿,除了胳膊上那块疤痕之外,他的左脚,右肩上分别有两处小时候淘气留下的小伤疤,而且他也是在苏州遇见的将军大人,所以……。”   “所以,你就要到本将军这里来要人了是吗?”   栗行风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字一句倒是煞气腾腾。   昨天自己寄予厚望的义子才说不想上战场,不想继承他的位置,今天朝堂之上他最看不上的文臣就来家里,一口一个你的义子是我儿子,他这会儿能坐着都是他极力压制自己火气的原因了。   “将军切莫动怒。”论起品级,两人皆是一品,虽然栗行风的兵权更唬人一些,但是苏海这么多年,在朝堂上的分量也不是放着干看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被陛下重用的国师是他门下的学生。   他也曾经做过太子的老师。   论起资历,怕是栗行风还比不过他,一个是靠着漫漫长日和一点点的心计谋划取得的,一个是金戈铁马 ,拿命去换取来的。   “若苏靳真的是苏某人的儿子,自然,他也还会是您的干儿子。”苏海笑眯眯的,像是一只狡诈的老狐狸,“这事儿,昨日苏某人已经禀明了陛下,陛下可怜老臣后继无人,叮嘱苏某人即便是一分希望也不要放过,苏某人和将军不一样,将军如今真是身体康健之时,日后必定会有自己的血脉,苏某人就……。”   他垂下头,因为长时间的殚精竭虑,让他的两鬓有些微微泛白,看着竟比自己实际的年纪还要大上十岁的样子。   栗行风扯了扯嘴角,这老东西又来装什么可怜,虽然他年轻一些,但是一个好胚子是那么容易培养的吗?   陛下……陛下的意思他自然也明白。   只是,他栗行风舍不得。   “这事我会去和陛下说……。”   ‘吱呀’一声,内堂的门突然打开了。   门的那头,栗夏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好意思,她只是听的太入迷,那门又关的太紧实,后面断断续续的听不太听出了,想着就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没想到就暴露自己了。   哦不对,还有抱着她的苏靳。   感受到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越来越凉,像是一瞬间血液都冷透了一样。   “你,你还好吧?”   栗夏颤巍巍的问。   身世之谜啊。   不过她那时候是麻雀变凤凰,苏靳嘛……他现在靠着自己就能过的很好,想必也不会因为生父找来而觉得特别开心吧?   栗行风眉头紧皱,对栗夏招手。   “夏夏,到父亲这儿来。”   都九岁的姑娘了,怎么还和自己的义兄抱在一块儿?   苏海‘腾’的一下站起来,一直都谈吐从容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有些手足无措的神情。   “苏,苏靳?”   他仿佛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叫他了。   苏靳脸色崩的紧紧的。   “谁叫你躲在后面偷听了?”栗行风皱眉,习惯性的斥责他,听的一旁的苏海眉头都打成了一个结,转眼就又听见栗行风对自己的女儿温柔的说:“夏夏,怎么起的这么早,到爹爹这儿来。”   栗夏没好意思动,总觉得……现在站在这里的那个一贯来都骄傲的少年,有点可怜。   这世间的人千千万万,却没有一个人在单纯的对他好的。   要是她走了,他好像就更可怜了。   “哎呀,我好饿好饿。”栗夏干脆两耳一闭,抱住苏靳的脖子破罐子破摔,“哥哥我想喝鸡丝粥。”   苏靳低头,对上他家小狐狸的眼睛。   里头像是装了一颗小太阳,驱散了整个冬日。   “我带你去。”他抱起栗夏,对面前的两个人视若无睹,抬脚就走了出去。   把栗行风气了个够呛,转身就要去让人把苏靳抓过来。   只是没想到,却先对上了苏海微微泛红的眼睛。   “栗将军,咱们的事情还没说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黑心小哥哥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要不要安慰他呢?)   苏靳:果然三十六计,唯苦肉计最攻心!   多年后的栗夏:……只怪当年一片真心喂了狗。 第59章 离京   “你觉得难过吗?”栗夏抱着苏靳的脖子, 看着他一层眼睫都被初晨染成浅金色。   “为什么这么说?”苏靳小心的抱着她,捏着一块芙蓉糕, 眼神有点空。   “不然你刚刚听见那些话的时候干嘛掐我手?”栗夏举起自己的胳膊,露出一段有些发红的小胖手。   苏靳一愣,然后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我的错。”他叹了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句叫栗夏都觉得惊悚的话。   苏靳是无心的, 但是正是因为无心才会更愧疚。   “别介啊。”栗夏摸了摸自己嗯脖子,“你这两天是怎么了?这么不正常, 真的打算做好哥哥了啊?”   把自己的手从苏靳手中抽出来以后,栗夏从他怀里爬出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帮你在爹爹面前说好话就是要和你和解了啊。”栗夏拍拍自己的衣裙,“你之前怎么对我的, 还请你以后还怎么对我吧。”   对上她一双不似开玩笑的眼睛, 苏靳的唇抿了起来。   怎么说呢,吃惊, 却又不奇怪,这像是栗夏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生性坦率,不会针对人,对你笑的时候是真心笑,但是不笑了之后她该怎么对你还是怎么对你。   “看来夏夏妹妹还是喜欢我用另一种方式。”苏靳笑了笑, 拿起本来要递给栗夏的芙蓉糕, 斯条慢理的咬了一口, 薄唇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你是怎么想的?”栗夏见他恢复正常了,心头的怪异感顿时散去不少。   心态松了,连带着八卦之魂就起来了。   “其实吧, 跟着我父亲也是不错的。”虽然苏海也是一品,但是和手握兵权的栗行风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你想我留下吗?”苏靳放下了手上的芙蓉糕,眼底有微光。   “嗯……”栗夏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最后很肯定的回答,“想啊,有个潜力无限的义兄,对我也是好事。”   她一向来都现实,苏靳如果回了苏家,以后就和他没关系了,但是她的小辫子还抓在苏靳的手上。   但是苏靳不回的话,以后他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偶尔借个势也是不错的,经管他总要约束自己,管这管那。   听了这个回答苏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望。   “我准备回苏家。”   他声音很轻。   栗夏一愣,眉头皱了一会儿以后还是肯定的点点头,“也是,我父亲对你不咋滴,那咱们两个以后就没有关系了!”   她一边试探性的问,一边观察着苏靳的神色。   本来以为他又要抓着她的小辫子说点扎心的话。   但是却没想到,一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双清透的眼睛。   他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栗夏却觉得他是在对她笑。   “对!”苏靳缓缓点头,“以后,我就不是你哥哥了。”   栗夏一愣,然后心头猛的涌上无尽的喜悦。   “你以后都管不着我了!”栗夏压住心头的欢喜,继续试探。   苏靳只一眼就看透了栗夏心里在想什么。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在意自己,无非是因为他怀疑她是借尸还魂来着的。   其实他还真没太在意躲在那壳子里的到底是谁。   反正她一开始遇见的就是现在的她。   “这次你帮了我。”苏靳想到这些年自己对她的各种约束,想了想,决定一步步的温水煮青蛙,“你的秘密,我会帮你守好。”   栗夏瞪大了眼睛,她做梦都想要苏靳说出这句话。   现在终于……   “嘿嘿?”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苏靳撑着自己的脑袋,懒懒的看着她。   现在的没有关系,是为了以后关系的更进一步。   只可惜他的小狐狸大约是不知道这个道理的。   之后的事情栗夏就不甚清楚了,她只记得苏靳化在初晨里的笑容,和她对未来没有苏靳的生活的美好展望。   只知道苏靳收拾了自己的所有东西搬了出去。   栗家的族谱上,也再没有苏靳这人。   不再有人在她冬日里偷吃冰镇汤的时候出言阻止,也不再有人一日日的抓着她叫她联系书法。   这是她想要的肆意生活,却总感觉没多大的意思了。   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她极少能见到苏靳一面。   栗行风回京了,谁也没提让她回少管狱的事情,那个死了王子加一个使者的番邦小国,在看见栗行风穿着朝服站在殿中,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那群人当即就变了脸色,匆匆逃回了自己的国都。   少管狱的人数越来越多,白冲还在里面,栗夏偶尔会去看看他,但是却没有见到苏靳的影子了,反而是一个新来的四品官员在盯着他们。   就这样没什么意思的过了半个月。   这一日,韶华抱着栗夏掉了泪,张太后将外孙女接近宫里去小住了一晚上,亲昵的说着体己话。   等到把太后哄的高高兴兴的睡着了,栗夏才在黑暗中之中睁着大眼睛。   她们都不告诉她,但是她也知道,她是要去苏州了。   在京城五年,在苏州五年,等她该嫁人了,再回京城。   其实京城也不错,但是吧……她也想去苏州看看。   而且,栗行风也等了她五年,他一个大男人,其实完全可以再娶一个妻子,但是偏偏没有,守着她这么一个女儿,人家看着他是在巴巴的等着女儿,其实他心里在等谁,只怕是他自己心里才知道。   栗夏离开京城的那日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基本上她认识的人都来送行了,连‘少管狱’里的白冲都被特别允许跑出来送她一程。   栗夏站在一片乌泱泱的栗家军前面,威风的好像一位即将出征的女将军。   “到了苏州,不要委屈自己。”韶华一边拉着栗夏的手,一边瞪着栗行风,“他要是对你不好,马上告诉娘亲,娘亲叫人去接你回京城。”   张太后则是送了许多栗夏喜欢的珍奇玩意儿,当然,也有一些杀伤力比较大的东西,比如小弓,或者是长枪什么的,都是她喜欢张太后才叫人搜罗来的。   怀帝更直接了,二话不说,拨给她一拨御林军。   虽然只有三百人,但是大怀谁不识御林军的一身装束,苏州到底不是天子脚下,栗行风虽然是地头蛇,但宠了这小丫头五年的皇帝舅舅多多少少也有些不放心。   他对栗夏的在意和关注甚至远远的超过了除了太子之外的其他子女。   没什么别的原因,就因为栗夏实在是太能作妖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闹的孩子也叫人放心不下。   只是人都来齐了,絮絮叨叨的话也听了好多,栗夏找了找,没看见那个黑心少年的影子。   脑海里不自觉的就蹦出少年清冷的声音,“以后我就不是你哥哥了。”   想到这里,栗夏撇了撇嘴。   转身,上马,落座。   马车也有,但是栗夏准备自己先骑一段。   栗行风当然乐的女儿和他一起骑马儿。   而就在走出京城一段路之后,栗夏恍然回头。   高高的城墙上,站着一个白色身影。   一片茫茫的浅白积雪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离得太远了,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动作,只看见了少年站的笔直如青松的脊背,似正值好时节,只待不日之后,挺翠上苍天。   作者有话要说:  皇家技校即将上线!   现在开始刷新…… 第60章 皇家技校已上线   栗夏这一走, 最惊喜的莫过于那些京城的贵族子弟们。   听说当日一向来都愁云惨淡的‘少管狱’都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   大家连在少管狱之中干活都带了几分异样的干劲儿出来。   当然,也有不怎么开心的。   皇宫之中, 六公主瑞安抱着一只小黑猫,看着正待在御花园里看着天边弯月的两位皇子,抿了抿唇。   “四哥五哥不睡吗?”   小黑猫往她怀里钻了钻,墨绿色的瞳仁在黑暗之中发出微光, 看得人心口微颤。   “小六先睡吧。”四皇子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我们再待会儿。”   六公主与他们的关系也只能说是一般, 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六公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身就离开。   留下两人目光沉沉。   “五年而已。”   四皇子最先缓过来, “一眨眼就过去了, 我睡了,你睡不睡?”   五皇子摇头。   是啊, 不过五年而已。   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五年之后,又该如何?   都说双生子之间的默契非比寻常,他从小和四哥一起长大,他们喜欢的东西一向来都很相似。   只是……有的东西可以分享。   有的, 绝对不行!   没了栗夏, 京城仿佛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样子。   苏靳回了苏家, 谁都说苏海运气好,大儿子丢了还能找回来,而且眼看着就是未来的重臣, 苏家是彻底在京城站住了脚跟,至少可以再稳个百年。   毕竟苏靳和太子的关系也非比寻常。   回了苏家之后,苏靳就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陛下有心将他培养成自己的心腹和未来太子登基有力的臂膀。   他每一日能睡上三个时辰都算是多的,只是他每一日都会留下专门半个时辰的时间,待在书房里。   每一日,他的窗口都会呆着一直看起来蠢蠢的信鸽,上面绑着的是写满了的信件。   “庆阳郡主很喜欢苏州。”   “庆阳郡主成为了苏州片区儿一霸。”   “庆阳郡主闯祸了,被栗行风拎着蹲了半天的马步。”   “庆阳郡主闯大祸了,被栗行风给领出去打了一军棍,整整老实了三天!”   都是类似这样的消息。   以前苏靳也多半是这么干的,栗夏负责闯祸,他安排下的人来善后,等他回来,再一起和栗夏清算。   只是现在从信上看见这些消息,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军棍?   栗行风也真敢!   紧接着前途无聊的苏靳大人就会提笔,叮嘱在苏州的线人。   “要看好她。”   “要保护好她。”   “给栗行风使点小绊子,别让他总抓着栗夏不放。”   好不容易得了空,他会去苏州一趟,避开栗行风的人,远远的看两眼他的小狐狸,看她在苏州的街道上惹是生非,笑弯眉眼。   栗夏不在的这些年。   苏州的阳光都比京城的要更温暖。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京城的才子才女们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清贵圈儿,因为没了栗夏这个不走常规路的家伙,他们又开始了日日鄙视纨绔,提升自我优越感的道路。   而京城的纨绔圈则是因为山中无老虎,各路猴子都跳出来疯狂刷新自己的存在感。   最终又变成乱哄哄的一团。   慢慢的,栗夏这号人物也被淡忘在她们的记忆里,像是天黑前太阳的消失一样自然。   而就在栗夏离开的第五年,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怀帝采纳了太子交递上来的新建议,开始正式推行女子科举。   也分文武两道。   这一诏令可把所有准备了八字庚帖的夫人小姐给镇住了。   说亲?嫁人?   别开玩笑了!   科举考起来,仕途走起来。   虽然和男人是完全不能比的,但也有那些怜惜自家女儿满腔才学的。   大怀的女子比那些番邦小国的都要来的自由些。   也不会是被看了下脚就要死要活的。   其中白家的白妙首当其冲。   本来白家都已经再帮她相看夫家了,听说今年要试行女子科举,白夫人第一个不干了。   她就是被困在了后宅一生,其实她年轻的时候能文能武,比起那些所谓文武双全的公子哥又差多少?   白冲是个指望不上的。   但是她膝下就只有白冲和白妙两个。   剩下一个庶子白景虽然有潜力,但那是偏房所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大怀虽然对女子宽容,但仍旧是一夫多妻,女子出色,皆是心高气傲,怎么能容忍一夫共享,就算她们自己忍了,也绝对不会想自己的女儿也这样去忍的。   和她一样心思的也不是少数。   她们是开心了,但是那些个正宜婚嫁的男方夫人就着急了啊。   她们可还等着抱孙子呢?   这好好的,京城一大波有才学有名声的姑娘都不嫁了,要等科举了。   这还怎么过日子呢?   于是这些人就怂恿自己的夫君去怀帝那边哭嚎,新政令的试行都是困难的,怀帝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花儿一样的年纪,事业家庭不得双全啊?   而就在这时候,已经成为正三品大理寺卿的苏靳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如办一个专门为科举而生的学舍。   还可以将学舍分成几个不同方向的,譬如将文武两道分开,文可再细分,武也可再细化。   将学舍扩大,不再对着京城那些个贵族圈子,凡是京城人士,皆可入学,十五至二十岁的为一波,二十一至二十五的又是一波,二十五之后的就不必来了。   年纪都那般大了,女的拾掇拾掇嫁人吧,男的收拾收拾回家种田找出路,吊死在科举这么一条路上,苦的是勒紧裤腰带供养你念书的家人。   关键是,男主都招,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大家互相看对眼了也能发展一下爱情的副业。   大怀男女风气一向来还算开放。   “爱卿这主意甚好。”怀帝拍掌,“只是还差个名字啊。”   名字是个不好随意起的,而在苏州许久的栗夏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捧着肚子笑了一会儿,提笔第一次给她的皇帝舅舅写信。   看完信件的怀帝猛地一拍板,有名字了。   将京城的某处僻静大宅院彻底的收拾好了之后,一座崭新的校舍‘拔地而起’。   名曰:皇家技校!   收拾了一下,所有准备靠科举的人纷纷入校。   文校,武校两道。   当然,课程还是都相通的,只是偏向性重了一些而已。   刚开学那一个月,各家子弟摩擦不断,有钱的和有钱的玩,没钱的和没钱的扎堆。   爱学习的和爱学习的玩,纨绔们被赶鸭子上架赶到这儿来,日日走鸡斗狗。   一开始大家还摩擦不断,但是日子久了,过个小半年,格局基本也就定下来了。   贫寒学子且不管,他们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有钱才有多余的生活,几次大摩擦了之后,那些个起争执的人都被送到‘学子狱’之中去了,回来之后彻底的安静了。   ‘学子狱’是‘少管狱’的升级版。   是大理寺卿苏靳苏大人一手设计打造,让人去了第一次绝对不想去第二次的神奇地方,顾名思义,就是为了‘皇家技校’里的这些个人设立的。   皇家技校也是彻底的安稳了下来。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并不遥远的苏州,一位红衣少女翻身上马,动作利落的不输任何男儿。   她在腰上缠着马鞭,掂量了一下将军府门口那块她常用的黑板砖,思考了一下,还是放下了。   “京城定有更趁手的。”   少女像是自言自语,眨了眨蓄满朦胧雾气的眼睛,薄唇弯起一抹漂亮的弧度,鼻子轻轻翘了翘,轻哼了一声。   “你自己可以吗?”   栗行风站在她身后,“不用栗家军陪你了吧?”   看着自家乖女,他眼中露出几分笑意,“你先回去,我再过几日回京城,京城有人欺负你,别悠着,用你的鞭子抽她,凡事有爹爹。”   听了栗行风的话,少女抽出马鞭,在空中利落的打出一朵鞭花。   “啧,我才不怕他们。”她扬眉,神采飞扬,“一群养尊处优的小窝囊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来!嗨起来! 第61章 她回来了   傍晚十分, 守门的两个小侍卫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明明是夏天,怎么这么冷呐?”长得跟条竹竿儿似的侍卫如此说道。   旁边的侍卫也抖了抖自己的肩膀, 伸出自己的手指甲剃了剃塞在牙缝里的菜叶,哆嗦着说:“可不是,今天的天气真邪门儿。”   两人看了看天色。   “行了,关城门。”   侍卫大手一挥, 眼看着城门就要缓缓的关上。   门外忽然传来马蹄声,声声落地清脆。   一抹火红的影子踏着残留下来的点滴夕阳, 破开黑暗冲过来。   “谁!”   愣了好半天之后,守门的侍卫才反应过来,欲抬手将人给拦下。   马背上的少女手腕一动, 一块浅金色的牌子就落入他刚刚抬起来的手上。   “公主府的人?”   侍卫眼神一凝, 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旁准备放行。   只是那公主府的腰牌还在侍卫的手上,他本以为那红衣姑娘怎么的都要下来拿回去, 但是没想到她单手在腰间一抽,玄色长鞭像一条灵巧的蛇,直奔着他的双手而来,在他惊骇欲绝的时候,尖端的小勾子稳稳的勾住那腰牌上的绳子, 一挑一拉, 腰牌已经重新回到了那姑娘的手上。   马儿狂奔的速度稍稍减慢了一点。   那侍卫这才看清楚坐在马背上的人。   太阳落山了, 却像是藏进了她的眼睛里,只一眼就叫他无端的浑身发烫,墨黑的发束在脑后, 她仿若草原里最艳丽的那朵玫瑰,浑身利刺也掩盖不了她一身的光芒璀璨。   又像是凯旋而归的英俊少年郎,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梦中春闺的思量。   “辛苦了啊!”   女孩留下这么一句清脆的声音,绝尘而去。   留下那侍卫怔怔的立在原地,仿佛被勾了三魂六魄。   “公主府有这么一号人吗?”旁边的侍卫皱着眉头,“那腰牌公主府一共就两块,怕是公主的亲信吧?”   只是,亲信哪儿有这么肆意张扬的?   不管门外的那些侍卫是怎么想的,栗夏策马的速度没有变,夜晚即将到来,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快要到公主府的时候,她下了马。   “那是我的书。”   街道的拐角处传来女孩细细的哭泣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叫人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一本书而已。”   一个娇蛮的声音响起来,“上次本小姐叫你小测的时候给本小姐递份答案你怎么不给?”   找碴?   栗夏歪了歪头,身体已经快于大脑的指令,走到那拐角处看热闹去了。   想着光明正大的去肯定不好,栗夏想了想,双手一撑,顺着墙面攀到了最顶上,找好最舒服的位置,往底下看去。   下面大概有四个姑娘,她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白色的衣裙,衣裙的边角上用银线绣着朵朵祥云。   像是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那种修仙门派的弟子会穿的衣服,看起来清心寡欲的很。   “你把书还给我吧?”   其中一个女孩的衣服都脏了,上面全是大小不一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   其余三个女孩倒是站在一块儿的,显然是以中间那个女孩为首。   “想让我还你?”那欺负人的姑娘笑了一声,‘啪’的一下就把那本书给砸在了地上,因为之前下过雨,地上都是水坑,那崭新的书本很快就被污水给染坏了。   “我的书。”那被欺负的女孩见自己的书被弄坏了,心疼的顾不上面前的人,蹲下身子就想要去捡书。   却被那个女孩一脚踹在肚子上。   “看你那寒酸样,一本破书也让你宝贝成这样?”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轻蔑和刻薄,“叫你不识相,告诉你,武校的骑射部所有人都得听我的,你下次要是再敢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以后就让你在技校混不下去,知道了吗?”   这熟悉的开场。   这亲切的台词。   栗夏差点没感动到热泪盈眶。   果然,当年给她的皇帝舅舅写信取个这种名字是正确的。   想当年技校被多少本科重点大学所压制,现在可不是独领风骚一千年了吗?   “我说你听见我说的话没?”   那女孩是等的不耐烦了,低下身子就想要去拉那个姑娘的头发。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那女孩一把拉住她的脚踝,用力的一拉。   “你这个贱人。”   其余两个女孩见自己的同伴被伤了,立刻涌上去,又打头又扯头发了。   这么一团混战,倒是让了喜爱想起了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之前站在最中间那个颐指气使的,不是那个叫做任诗的吗?   五年前在‘少管狱’被她吊在树上的那个?   “那是我父亲用买药的积蓄买给我的。”被欺负的女孩被压在地上哭嚎,“你们这些恶人,我今日拼的一身性命不要,我也要让给你们给我一起赔命。”   富人永远不能理解穷人对自己仅有的东西的在乎和关心,就好像富豪家的孩子永远不知道为什么一盘难得的肉菜总是在餐桌上被夹来送去。   那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爆发起来的时候完全是三头牛都拉不住的气势,一下子就挣脱了抱着她的两个姑娘,直接抓住了任诗的肩膀,一口咬上去。   任诗发出宛如女鬼一样的尖叫。   栗夏难过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放开。”   听着地下那惨厉的尖叫,栗夏觉着任诗的肩膀肯定要被叼下一块肉。   校园暴力,无关于时代。   只要有校园,有学生,就会有发生的可能。   热闹看够了,栗夏翻了个身子准备离开。   作为一个合格的校霸,在别人撕逼打架的时候,在旁边冷漠装逼是可以的,但是冲上去狗拿耗子就不成了。   只是她倒是想潇洒的离开,只是脚底一打滑,‘噗通’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曲起膝盖,还算落地的帅气。   只是等她拍拍身上的尘土,一睁眼,就对上四双不一样的眼睛。   那被欺负的姑娘被栗夏一打岔,身上的气势一断,就被其他两个姑娘给压下了,死命的往地上按着。   任诗的肩膀终于被放开了,露出里头血糊糊的一片。   她抖着身子,气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们继续。”栗夏轻松的摆摆手,“我不打扰你们。”   “站住!”   任诗浑身发抖,用帕子按住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指着栗夏的鼻子。   “谁允许你走了?”   任诗也是霸道惯了的,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正好被栗夏给赶上了。   “你是哪家的?”她上上下下的看了看栗夏的衣服,皆是价值不菲,看着是苏州那边的上乘缎料,“怎么?看完我的笑话,想直接拍屁股走人?”   看着那根束在自己面前的手指头,都快戳到她的鼻子上了。   栗夏没什么表情,捏住她的手,稳稳一转,一压。   伴随着任诗的惨叫声,她眼睛比星辰还明亮。   “五年不见,任诗,你胆子可真是大了不止一圈儿啊?”   夜风里,栗夏的声音带着清透的凉意,慢慢的飘进任诗的耳朵里。 第62章 水墨画里的一点红   任诗一怔, 仔细的盯着女孩的脸看起来。   从灼人的眼睛,到高挺的鼻梁, 越看,她心口的恐慌越重。   “你……你……。”   时间让她们早已忘记了被京城小恶霸所支配的恐惧。   “你回来了。”   她蹭蹭蹭的往后退了三步。   “栗,栗夏!”   连手上和肩膀上的痛觉都仿佛一瞬间都消失了一样。   旁边的两个女孩疑惑的看着栗夏。   不明白为什么任诗要露出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自从之前一个月开始,皇家技校就不再只针对京城的学子开放了, 各地的学子都来到了京城。   这两个姑娘是江南人士,不认识栗夏也很正常。   “别急着走啊。”眼看着任诗就要转身走人, 栗夏一把勾住她的脖子,笑眯眯的说:“老朋友五年不见,怎么都要打声招呼的吧?”   “你别以为你现在还能对我怎么样!”她压下心底涌上来的恐惧和颤抖, 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帮手, “你现在就一个人,我们有三个人,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任诗露出一个笑容,脚步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京城开设了皇家技校,我们都是武校之中拔尖儿的人。”她对着两个小跟班使了个眼色,两个小跟班一左一右就将栗夏给围在了中间。   “把她抓起来。”   那两人跃跃欲试, 将自己的拳头掰的咔嚓咔嚓的响。   一左一右的对着栗夏的方向就扑过来。   她们对自己的力气一向来都是很有自信的。   加上有功夫傍身, 是根本就没把这个瘦瘦的姑娘放在眼中。   没看清栗夏的动作, 只看见了自己眼前有黑芒一闪而逝,那是比夜还要光耀几分的玄色。   “啪”“啪”两下,两人的肩膀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下。   衣服都被撕裂开, 而栗夏猛地往左边垮了一步,单手抓住那姑娘的肩头,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手肘击在她柔软的小腹上。   “啊!”   那姑娘惨厉的叫了一声,躺在地上冒着冷汗打滚。   这些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任诗和另一个姑娘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脚踹在了剩下那个小跟班的肚子上。   夜风卷起她腰间的流苏,在空中流畅的划出了一朵花儿的模样。   那一开始被欺负的姑娘愣神的看着栗夏转手之间就解决了那两个看起来就很结实的跟班。   那可都是武校的人,而且是骑射部的尖子生。   她惊讶的瞪着眼睛,看着少女亭亭玉立,连弹指尖的动作都莫名的潇洒帅气。   “任诗,过来。”   栗夏笑着对任诗勾了勾手指。   跑是跑不过了,打也打不过,任诗觉得今日自己的点儿简直不要太背,慢吞吞的挪到了栗夏的身边。   人还没完全走到,已经被栗夏一把揪住了领子。   她眼底尽是细碎的寒光。   “我告诉你。”她嘴角扯出一个傲慢的弧度,“你老大……永远都是你老大!”   ……   第二日,皇家技校武校骑射部的杠把子纨绔请病假了。   白冲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手上的兵书。   闻言就笑了一声。   “挺好,就她最会闹腾。”   文校的双学霸,白妙和六公主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继续看着手上的诗集。   苏家的苏念念不紧不慢的绣下一针,牡丹盛放在她的指尖。   “不过一个四品大臣的女儿罢了。”她眼尾慢慢弯起,“武校没什么女孩,大多都是男子进学,且就算有女孩,大多也都是去学了行兵之术和武艺格斗之类的。”   女孩儿的马上功夫一贯来没男孩练的好。   格斗术是从番邦那边传过来的,一些女孩为了提高自己的自保能力还是会去学一些的。   “她有什么好说的?值得你们这么激动?”苏念念转头看着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女学生们。   “关键是,那任诗说了,让她生病的不是别人,是栗行风之女,长公主的心尖肉,当今陛下亲封的庆阳郡主。”   刺绣的手一顿。   一针刺歪,苏念念皱紧眉头,即将完工的牡丹图上皱起一个不显眼的小突起。   她随手丢下手上的女红课作业。   “栗夏?”   她可还记得那个人!   “她回来了?”   “可不是!”礼部侍郎的女儿点点头,抓紧了自己的帕子,栗夏可以说是她的童年阴影了,“她回来了。”   苏念念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是,毕竟她都十五了,该回来找夫君了吧。”   “可别说笑了。”面前的小姑娘扯了扯嘴角,“就她那样的,那个男人会喜欢她?母老虎一个,虽然说当年圣上贤明,允许咱们女子科举,但到底以后还是得靠着男人,我娘说了,女人家还是要温柔些的好……。”   这话苏念念不怎么喜欢听。   毕竟她也有她自己的骄傲。   “她回来了又怎么样?”她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没睡醒的样子。“现在也不是五年前,大家也不是任她欺负的孩子了,再说了,白家的白妙,谢太傅之女谢颖,哪个是吃素的?”   “再说了,栗夏虽然难对付,但她从不平白无故欺负人,你们别招惹她不就行了?”   苏念念到现在还记得当年栗夏将她娘亲从人贩子手上救下来的事情。   那应该是个不错的姑娘。   “你说栗夏会来咱们这儿吗?”   任诗还是挺担心的,以前她就见识过栗夏的手段,收拾起人来那叫一个狠准快。   正问着,外头传来阵阵骚动声。   苏念念走出去,趴在二楼的窗口看。   是双生皇子过来了。   四皇子白林,五皇子白景。   谁家少女不怀春,偌大的校舍,虽说现在有点女儿当自强那种意思,但是这样不妨碍她们思春不是?   这么枯燥的学习日子,总要来点精神寄托。   而身为皇子的白景和白林,因为一层皇子的身份闪闪发光的同时,还有两张一模一样的俊美脸红。   冲击双倍,爱慕双倍。   基本上所有的小姑娘都忍不住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红了脸,少年正在一生之中最温和柔软的年纪,尤其是今天,眼角眉梢上都是笑容。   “他们一般不都很少来学舍里面了吗?怎么今天过来了?”   天刚蒙蒙亮。   先生都还未来。   这不符合四皇子和五皇子一贯来的作风。   苏念念倒是和她们两个熟,眯了眯眼睛之后,嗤笑了一声。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旁边的小姑娘眨眨眼睛,不懂。   “咦,那是谁?”   有人在旁边惊讶的出声。   苏念念下意识的就往大门口看去,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带着晨起特有的水雾,像一副黑白交染的水墨画。   但眼角处的视线却不甘寂寞一般的。   撕裂开一抹耀目的红色,带起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每个看见她的人心口留下深深的一道折痕。   有红色衣裙的一角,勾缠在灰白的墙壁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她居然从旁边的墙面上翻过来。   一头墨发高高的竖起,大大方方的露出自己饱满的额头和中心一点美人尖儿。   雾气将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朦胧,却唯独遮不住她一双仿佛被晨露洗过的眼睛。   那女孩儿的眼光轻轻一扫,唇角弯起。   苏念念靠在窗口,她看见了白林和白景有些呆滞的眼神,和自己心口‘砰砰’的两声心跳。   这就是栗夏!   她没有见过她。   却也能肯定。   那位某人五年来的‘念念不忘’!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靳:这又是没有我出场的一天,虽然很生气,但还是要为老婆打电话! 第63章 又疯了一个   “我回来了。”   栗夏对着白景和白林挥了挥手。   晨光凝固在她指尖, 格外爱怜的将她的指甲染成淡淡的粉色。   她身边已经有不少学子来上学了。   本来就因为一张脸已经相当扎眼了,现在又是见她熟稔的和双生皇子打招呼。   不由得纷纷睁大了眼睛。   这是哪位?   这两位皇子一般都是不太爱搭理人的, 所有皇子之中,只有三皇子平易近人一些。   正当所有人都等着看栗夏是不是会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时候,五皇子白景已经先他哥哥一步,跑了过去。   “夏夏!”   他伸出手, 一把揽住栗夏的肩膀,“你还知道回来啊?”   栗夏当然忘不了自己的这两个‘狐朋狗友’, 乐呵呵的拍了拍白景的手,可惜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肉肉的,哎呀, 差评!   “意外不?惊喜不?”   栗夏笑眯眯的, 然后不管有点跳脱的五皇子,对着一向来稳重的四皇子伸出了手。   “白林, 我回来了,有没有欢迎礼物啊?”   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笑容和五年前一样干净美好,眉眼弯弯的对着他讨要礼物。   白林一颗心都要软成一波春水了。   他张开自己的双臂,“没准备, 你自己搜吧, 凡是在我身上的, 你看得上的,都拿去!”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两位皇子怕不是疯了吧?   “这么大方?”   栗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行了我还会不知道你吗?凡是好东西, 你都不会藏在身上。”她嫌弃的转身,拍拍手,“先欠着,武校的校舍在哪儿?”   五皇子见自己哥哥没讨好,顿时笑了,挤到栗夏身边。   “我带你去啊!”   昨天晚上听说公主府的灯半夜亮起来,还听说里头传出了这五年来最开怀的笑容,他们就猜着是不是他们的小霸王回来了。   今天来学校碰了碰,果然,这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哪里人多往哪里钻。   三人就往校舍走。   白景白林相当自然的接过栗夏的行李。   后面还跟着一大串的人。   目光一路焦灼过去。   不过显然路人也不全是幸运的不认识栗夏,或者是说像苏念念那样不怕她的。   迎面就走过来一张栗夏虽然很熟悉但是已经想不起名字的脸。   “咦?”栗夏停下脚步,逆着光对着她笑,“你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   那姑娘突然尖叫了一声,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手上的书本都不要了,转身就跑了。   众人心想,完了,貌似又疯一个。   栗夏也觉得自己脸上有点挂不住,忍不住扭头去,“我长得很可怕吗?”   其实她也就在京城蛮横了一点。   她在苏州的人气超高的好吗?   苏州的小姐姐都很喜欢她,当然了,那些贵公子们照样不太喜欢她。   “走吧。”   白林笑的有点无奈,她总不能说,人家是怕你那只拳头吧?   再看看人家腰间绑着的是什么缎带啊,轻羽啊,栗夏呢?   带着一大把重量的玄色长鞭一根,握着的手柄还雕成一只长着嘴巴的巨兽模样。   不用说这个审美肯定是出自栗行风将军。   苏念念轻轻的‘咦’了一声,“这么快就来了?”   她还以为按照栗夏的性子还要再玩两天才会到技校来呢。   没想到来的比她想象之中的要快多了。   到了校舍,双生皇子不能进去,就站在外面的大门口等着。   皇家技校一共分成两种类别,一向来都是以文校为重点,武校弱势一些。   分八个部,之前任诗在的就是武校的骑射部,除了骑射部之外,武校还有兵部,身法部兵部主修将帅之道,总共也没几个人有资格和有能力学,身法部主要学一些武艺,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就是学格斗的,还有各种冷兵器。   文校则是分为诗书,四艺,女红,农学,商学五个部门。   当然,类似四艺部这样的就是专攻琴棋书画的,还有女红部,专职日后就是贤妻良母的,里面全都是女子,并没有男子。   文占五,武占三,也难怪技校里面文校的学子总觉得自己的地位要高出武校的一大截来。   农商两道富家子弟是不会去学的,但是因为学费低,成本低,所以很多平民子弟会去学。   所以后面的农学部和商学部又被成为‘贫民部’。   人数是诗书部里头的人数最多,且有些身份的基本都在里头了。   譬如恭王家的白妙,苏家的苏念念,六公主瑞安,双生皇子,三皇子,还有那位明明年纪是勾到了,陛下也亲自发过话让他过来的苏靳苏大人,愣是一次都没来学校过,虽然他也是勉强算在诗书部的。   所以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才会在武校那么猖狂。   但是也不是武校的人就不用学文的,文校的就不用学武的,大家的课还是一样的上,只是侧重点不一样,就好像二十一世纪的高中文理分科一样。   课程相同,数量不同而已。   这学校总体分为两个门派,清贵流,纨绔流。   在阶级上,又分为两派,官二代,和平民。   前者矛盾大,后者矛盾更大,看昨天晚上任诗对那个平民女孩做的事情就知道。   她们根本不放在眼中的一本书,很可能要一个家庭积攒许久的积蓄才能买得起。   她们不曾想过有人会因为一本书发狂,就像不曾想过,其实有些人吃的还没她们府上的小宠吃的好。   “两人一间?”栗夏皱眉,“我和谁一起住啊?”   利息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张床铺。   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却不料背后一个声音响起来。   “是……是你啊?”   讪讪的,带着点惊喜和意外。   栗夏扭头,对上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辨认了半天。   恩,这不是昨天那位被任诗欺负的小姑娘吗?   ……   太子的行宫,苏靳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   “父皇已经下令召栗行风回京了。”   太子白凡君摸了摸自己手上的胖猫儿,眼尾微微上挑,露出几分愁绪,“当年你和栗将军闹的很僵,我怕他回来之后……。”   “有殿下护着,我能出什么事?”   苏靳很平静。   白凡君愣了一会儿,然后失笑摇头,“也是,你现在也不需要怕他了,我看父皇还有将你官位提一提的意思,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苏靳已经是三品的大理寺卿了,更是接着苏海在朝中的人脉,收拢了一部分党羽,当然,他的党羽也就是太子的党羽。   “对了,听说你以前那义妹回来了?”   白凡君想起如今京中的热门话题,啧啧的感慨。   “殿下慎言。”苏靳慢吞吞的将茶杯放下,眼中一片雾霭,沉沉的像是在生气,“她早就不是臣的义妹了。”   苏靳站起来,身上拢着行宫之中的熏香,推开门吹散一身的沉香。   “去哪儿?”   太子被他那张越来越清俊无双的脸给稍稍的晃花了一下眼睛。   “去看家妹。”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   太子怔了一会儿之后撇嘴,这人真是会说话。   家妹?苏念念那个伶牙俐齿的排?   经常被他横眉冷对的妹妹?   骗鬼呢?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靳:我去看看妹妹   苏念念:已经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的神仙哥哥突然热情怎么办? 第64章 学神驾到   栗夏的到来就像是夏日的飞雪, 江南起龙卷一样吸引别人的眼球,   京城子弟一瞬间就回忆起那些年, 被京城小恶霸所支配的恐惧,能不出来的就不出来。   苏州的则是分为两种极端,女孩子都跑出来去找栗夏了,男孩则是躲在自己的学室里小声而愤慨的和同窗说着什么。   整个校舍都弥漫出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感觉。   偏偏掀起这场风雨的人还不自知, 此刻正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的新舍友帮自己铺床叠被子。   “谢谢你啊?还劳烦你帮我整理东西。”   栗夏捧着一串葡萄, 晃着自己的腿,看着面前弯着腰的小姑娘。   小姑娘脸上还有淤青,看着挺叫人心疼的。   只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 虽然在这边的十五岁都可以准备准备嫁人了, 但是在栗夏的现代思维里,十五岁就是忙着上蹿下跳, 怼天怼地的年纪。   应该是肆意张扬的。   “没关系,你昨天帮了我,我要谢谢你的。”小姑娘显然很有礼貌,抿着唇点点头这样说。   “举手之劳。”栗夏有点不好意思,她昨天本来也没打算插手的, 谁让任诗自己作死呢?   “你叫什么?”栗夏捏着一颗葡萄, 眨着眼睛问, “哪里人啊?”   口音不想是京城的人。   “我叫金茹,是江南金家村那边的。”说起自己的出处,金茹脸色有些泛红, “我家,我家有些穷,但我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她似乎是说的有些急,脸色都涨红了。   “我知道。”栗夏安慰她,顺带悄悄拉出被她用力捏的有些变形的枕头,“靠父母不如靠自己,你好好学,现在不是能女子科举了吗?”   “对,我会努力的。”   金茹眼睛亮亮的,伸出的手露出的里衣,袖子短了一截,还露出几个小小的补丁。   栗夏转过脸,当做没看见。   “咦,那是什么?”   一扭头,就看见宿舍对着外面一颗高大的果树。   白里透红的桃子一颗颗沉甸甸的挂在枝头。   “哦?那个啊?”   金茹走过来,看着那颗桃子树露出几分神往,“那是当年的状元郎,如今的大理寺卿亲手栽种下的,虽然每一年都会又状元郎,但是据说只有那位的文章让圣上的赞叹不已,虽然如今年纪还不到二十五,但已经是当朝三品大臣,而且也是技校的学生,我也希望能成为那位大人那样的栋梁之才。”   “技校刚建造好的时候,那位大人作为学子代表,在陛下的陪同下亲自栽种了这颗桃树,男舍那边是一颗李树。”   金茹上的是文校,自然是以她口中那位文才卓绝的大人为榜样的。   说起来 ,要不是宿舍不够,栗夏也不会住到文校这边的宿舍来。   “是吗?”栗夏心中打了个转,“走,摘桃子去。”   她拿起一旁放水果的小篮子,转身就要往外走。   “不,不行的!”   金茹从见到栗夏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张扬的,但却不知道她其实已经到了猖狂的地步。   那可是圣上看着种下的,那可是广大学子心中的榜样种下的!   “那是不能摘,不能吃的。”   金茹说话都磕巴了。   栗夏回头见她一脸青白交加,笑了一声,“你怕什么?不去就不去,左右和你没关系,我就去摘一个桃子,很快的。”   因为桃子树在宿舍的后门外面。   她就没去叫还等在正门的双生皇子,想着等会儿摘点让他们一起吃。   桃树很高,栗夏只能放下手上的篮子,自己先爬上去。   “她在做什么?”   “桃树!”   “这人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苏大人种下的桃树都敢摘?”   底下很快就闹哄哄的。   一群拿着书本的小姑娘小少年盯着她看。   她歪了歪头,觉得自己此刻就是在摘蟠桃的孙大圣,正在被众仙家围观□□。   果实,种了,不就是让人吃的吗?   瞎叨叨啥?   没人摘就她摘喽。   她是这样想着的,同时,也这么做了。   伸手,挑了一个红透了的桃子,摘下来,熟透了的果皮很好撕,一撕就是一大片。   一口下去,甜的牙疼。   大概是她跐溜跐溜喝汁儿的声音太响了,所以众人一致的沉默了。   六公主瑞安站在远处,看了看树上的人,和她晃荡的那条不安分的腿,淡淡的笑了。   “松子儿,走了。”她对着不远处的黑猫招了招手,黑猫优雅的转了转脑袋,轻盈的迈动脚步,蹭上少女的手指,一如既往的傲娇且磨人。   苏念念转了转自己手上的课本,“走了,上课去。”   她也转身走了。   白冲倒是想冲上去,被自己妹妹生生的拉住。   “做什么?我都五年没见她了!”白冲不满的皱眉,他可是很欣赏栗夏,曾经一度认她做老大的。   白妙指了指不远处走来的身影。   “你看看那边走来的是谁?”   白冲一看,一下子就泄气了,往后挪了一步。   “咱,咱们还是回去上课吧啊哈哈哈,我最喜欢上课了。”   迎面走来的那人穿着上好的雪缎,墨发束起,眼底烟云蔼蔼,每走一步,就给人一种他踏着云彩而来的感觉。   京城有仙妖,仙若苏家苏家,妖为大怀国师。   两个都是年纪轻轻就成为朝中重臣的人,几乎是站在这个学校里每一个人的梦想。   而现在,其中的一个梦想,正朝着他们走来。   苏靳已经有五年没有离她这么近过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尖上一样。   她长高了,变漂亮了,眼角的锐利锋芒藏都藏不住,像一朵花一样,‘砰’的一下绽放,夺人眼球。   她坐在桃树上,旁若无人的吃着谁都不敢碰的东西。   栗夏不明白众人一开始只是不说话,但现在都没了呼吸是怎么回事?   低头一看,就对上一双出尘的眼瞳,黑白分明里,仿佛藏着一片深海明珠,被巨大的浪潮推上海岸,轻声诉说藏在万丈深海之下的秘密。   “你……!”   苏靳刚开口,栗夏已经下意识的跳了起来。   就像慵懒的猫儿受惊。   她猛地从树上坠下来。   苏靳眉眼一跳已经张开了双臂。   众人已经准备好闭上眼睛了。   她的手却稳稳的抓住树干,一拉,再一松,屈膝落地,瞪着苏靳,想起金茹说的那些话,那位偶像一般的大人。   稳稳的留下一句。   “我屮艸芔茻!”   然后转身,撒腿狂奔!   苏靳伸开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被她抓住的那根树枝抖了两下,一颗已经熟透了的桃子晃晃悠悠的,啪嗒一下掉下来。   落在他的手心上。   桃子熟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这不是害怕,只是条件反射!!!!   苏靳:桃子熟了,可以吃了! 第65章 追妹技术哪家强   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宿舍, 栗夏才反应过来。   她跑什么?   “我去!”   她狠狠的跺了跺脚,吓了焦急等着的进入小妹妹一跳。   “怎么样了?”   金茹走上来, “是不是老师说你了?”   她就怕栗夏被抓到学子狱去。   “苏靳来了。”   栗夏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什么?”金茹一怔,行动快于思考,就像迈脚跑出去看看自己的偶像,但好歹理智还在, “你是不是?”   “恩,我吃桃子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金茹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这树是他种的?”   栗夏问。   金茹点头。   “那是他买的?”   金茹摇头。   “他可有来施肥浇水捉虫?”   继续摇头。   栗夏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彻底的放开了。   “那我怕个球球!”   她围好自己腰上的长鞭,“走,上课去。”   金茹这个乖宝宝已经被她绕晕了, 乖乖的就把武校的课表给她了。   早上两堂课, 下午两堂课。   早上先是诗书课,然后是一堂身法武艺课, 早上的课和文校的都是一样的,下午的是武校文校分开的,栗夏是属于能学兵法布阵哪一类的人,所以她下午的课程多集中在兵部课程的较多。   “我没笔啊!”   金茹马上就从自己那里分出一份学具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先用我的吧!”   “苏大人真的来了吗?”   走出去好一会儿之后, 金茹还是忍不住的问。   “来了啊, 等会儿上课你不就可以看见了吗?”   “看不见的。”金茹叹气, “有官阶的和我们不是在一处上课的,他们的课程也不一样,老师也不一样, 寻常的夫人哪里有本事教的了他们?”   “谁教他们的?”   栗夏随口一问。   “朝中的一品大臣们,轮着来上课,因为有品阶的学生很少,今日来上课的是官居二品的程大人。”   正说着,突然听见前面传来整整骚动。   “那里怎么了?”   栗夏喜欢热闹,还没等金茹拉住她,她就已经挤到前面去了。   前面的一处树荫下,玄色身影躺在长椅上,边上一只黑猫儿,不断的摇着尾巴,它脑袋转了转,对着某个方向,伸出爪子‘喵’了一声。   隔着重重人影,瑞安抱着自己的书本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躺在长椅上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走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正好撞到一抹火红的影子。   一抬头,对上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   “栗夏!”   六公主不自觉的就喊了出来。   栗夏扭头看了看,露出一个笑来,“咦,是你啊,那只猫在和你打招呼吗?”   听了这话的六公主猛地低下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你看错了。”   说完头也不抬的转身离开。   “好看吗?”   耳边一个幽幽的声音,似清泉飞雪,顿生凉意。   “谁啊?六公主还是国师?”她想也不想就回答,“国师当然好看的。”老妖怪一样,越老越美艳的要命。   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刚刚的不是金茹,转身,却发现自己身旁已经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白衣少年站在她身边,每一根头发丝儿好看的都仿佛带着仙气儿。   她终于明白西游记里那些个女妖怪哪怕知道唐僧身边有孙悟空也要去作死了,实在是美色误人。   “她们都说你不来上学的。”   栗夏这话脱口而出。   苏靳一颗心往下坠了坠,脸上却反而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你怕啊?”   “你怕是今天没吃药啊。”栗夏干笑两声,“听说苏大人现在已经是三品大臣啊,恭喜恭喜。”她供着手,敷衍的拜拜,眯着眼睛的样子和小时候一般无二。   “喜欢吃桃子?”   苏靳不喜欢她的加客套,索性转开了话题。   “还可以。”栗夏想起那桃子的滋味儿,眯着眼睛点点头。   “我府上种了很多。”他压低声音,靠近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轻悄悄的说:“比这里的还要大,还要甜。”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栗夏悄悄的为他的美色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往他的衣领里不受控制的乱飘,“你想勾引……阿不,你这是想要讨好我?”   苏靳支起身子,发尖带起古佛寺里檀木的芳香,“是啊,希望庆阳郡主以后在陛下面前为我多多美言。”   这是三品官不够的意思吗?   栗夏觉得刚刚她可能是看见他漂亮的锁*骨了,现在脑袋都被勾的晕乎乎的,“好说好说。”   苏靳满意了,勾唇,伸出一根白玉一样的手指,轻轻点在她脑袋上。   “去上课吧!”   正巧,课铃响了,栗夏转身就想回去。   “夏夏!”   “夏夏!”   后面传来两个声音。   看清来人,苏靳目光沉了沉。   双生皇子每人手上都捧着好几个桃子,对着她走过来。   “把这个带上。”   栗夏这会儿倒是回魂了,看着他们手上的桃子,有点馋。   “你们摘的啊?”   “恩!”   白林细心的帮她把桃子装好,“下次要吃什么告诉我,不要自己上树,太危险了。”   “好说好说。”栗夏笑眯眯的,还是这句话。   却没有转身去看一眼刚刚将她迷魂钩心的苏靳。   看着几人慢慢的走远,苏靳的脸色终于忍不住的沉下来。   她不欣喜,也不惊讶,只是一开始突入起来的逃跑证明了他在她心中的不同,却不是好的不同。   铃声还在敲,周围的人渐渐的散去。   只有长椅在一下下的摇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苏大人好兴致,百忙之中抽空来上个学?”   国师闭着眼睛,嘲讽意味十足。   “国师才是热心肠,今日上课的不是程大人吗?怎么到你了?”   “程大人得知苏大人你来了点小兴致来上学了,自觉惶恐,无法教给你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冒着被我这个老妖怪‘剥皮抽骨’的危险,求我来给他顶一天的老师。”   国师凤目微微挑起,睁开的眼睛里透出潋滟的水波。   “那我们上课去?”   苏靳也不拆穿他为什么答应这种不着调的要求。   “不着急。”国师大人悠悠的翻个身,身上的玄色长袍落下一般,肆意张扬又让人血脉膨胀,他眼中有只妖精,他自己也是妖精。   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我看苏大人不讨人家小姑娘欢心啊。”他长眉一挑,露出几分算计几分诱惑,“要不要我给苏大人支个招?”   “国师大人有什么好见解?”苏靳皮笑肉不笑。   “色·诱!”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来来小伙子,我数一二三,你就掉玉冠。 第66章 谁欺负谁   苏靳有些无言的看着面前仿佛自信心爆棚了的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有妻室了?”他站直了身子, “还是说你已经有未婚妻了?”   国师大人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   “苏大人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他迎着太阳眯着眼,“好歹我也是虚长了你几岁, 这种态度不太好吧?”   这两人,老师不像老师,学生不像学生,你一句我一言的, 皆是冷嘲热讽。   栗夏很快就把看见苏靳这个小插曲忘记了。   第一堂课是诗文类的课,要和文校的人一起上课, 上课的不是头发花白的老夫子,而是一个穿着月白长裙的少妇。   她的头发高高的盘起,手上拿着一叠卷子。   “好, 今天小测, 半个时辰的时间收考卷。”   女老师的人和她的眼神一样酷,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一来就考试?   栗夏撇了撇嘴, 她不喜欢诗啊,书的,但是行兵布阵的兵法却很喜欢,不过那些女生会看的诗词小意多少也会看一些,虽然说不上很好, 也不会考的很难看就是了。   女老师只发完卷子, 就眯了眯自己的眼睛, 盯着她们看了一圈之后,手上的戒尺‘啪’的一下敲在桌子上。   “为师昨儿个晚上没睡好,等会儿就眯一会儿, 你们,给我老实一点,白妙,你帮我看着点,知道了吗?”   白妙点头。   说完这些这女老师就自己先离开了,在考试途中。   栗夏愣了愣,这模式是不是不太对?   不过转头看了看,正好看见其他的姑娘也在看她。   目光很复杂,夹杂着熊熊妒火!   妒火?这些二货怕是没睡醒吧?   栗夏默默的拿起笔,一看试卷,是画画。   难怪她敢走,画画着东西就没法儿抄啊。   顿了顿,她看着自己旁边的水桶,和墨汁,还有一些看起来颜色艳丽的粉末,想必和现代的水粉有异曲同工之妙。   栗夏收好自己的笔,往一旁的空格子里倒上一些红色和紫色的水粉。   用笔沾染几下,正准备画,手肘上突然传来巨大的推力。   “哎呀。”   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对不起了庆阳郡主,我不是故意的。”   一个带着石榴红宝石耳坠的姑娘眯着眼睛捏着空空的水桶,“我就是想去打个水。”   看着自己一张已经被划开一道惨不忍睹的红痕的纸张,栗夏眯了眯眼睛。   “恩?”   那戴着宝石耳坠的姑娘捏了捏自己的手,“不就是纸吗?我赔你一张,你,你不会要打我吧?”   白妙正在描着一株红梅,见到栗夏这边的动作也没有停笔的意思,脸上却露出几分打量的意味。   “是啊。”栗夏却突然笑了,盯着她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彩,“不就是一张纸吗?你放心,我这人最好说话了,没事儿,不怪你。”   那女孩闻言松了一口气,同时下巴也微微的扬起来了。   嘁,什么京城小霸王,不过一张纸老虎而已。   这姑娘是从江南过来的,小小的露出几分胜利的微笑。   周围的人见状都十分动摇,连京城吃过栗夏的亏的小姑娘都有几分忍不住了。   难道苏州去了五年,把栗夏的脾气都磨没了?   要是以前那个小霸王的话,早就跳起来把手上的颜料给拍在人家脸上了。   可能是因为栗夏的好态度,所以导致周围的人都有点蠢蠢欲动。   她的桌子时不时的就被撞一下,或者说颜料墨水被碰倒。   栗夏一片默不作声的看着她们一个个矫情又做作的对自己道歉,这些人眼中的不屑和小骄傲根本的偶没办法掩藏。   等栗夏将一整片水墨毫不留情的泼在自己的备用纸卷上,那些人才总算想起来自己也还没有画,带着胜利的笑容坐下来了。   一旁的六公主疑惑的眯了眯眼睛,却也不明白栗夏在搞什么名堂。   栗夏只用了十分钟就画完了自己的画,她一向来不喜欢那种细细雕琢的活儿,大开大合的像是在舞刀弄枪一样。   她一向来都十分欣赏毕加索大师的意蕴,画的那叫一个随行而行。   画完自己的画,她站起来,把画卷放着,自己靠在凳子上迷上了眼睛,窗外的眼光洒进来,暖洋洋的让她心头的戾气都冲散了不少。   最后收卷子的时候,那老师还看了她一眼,扬眉笑,“你这画画的很特别啊。”   栗夏摆摆手,“还行吧。”   说完急匆匆的先往下一堂课的地方赶过去,脚步快的像是要飞起来。   留下一屋子看她不顺眼的姑娘小姐娇娇的笑。   “她这是怕了吧?”   “肯定是怕了。”   “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京城的小霸王也不过如此。”   总归来说,这些话让京城的姑娘们听了还是相当不舒服的,讨厌那些说话的女人的同时,也恨不得让栗夏把她们都统统啪啪打脸,就像以前那样,拿出点魄力来。   但五年过去了,人会变倒是也很正常。   一行人,怀着各式各样的想法,来到了练武场。   练武场其实就是一块很宽敞的草地,教习身法的是栗行风手底下的一个副将,叫张虎。   张虎的课是所有人都不敢蹦跶的课。   只是她们不仅看见了张虎,还看见了已经穿好一身劲装,站在张虎身边的栗夏。   栗夏盯着她们,嘴角弯弯,不算是什么善意的微笑。   那几个针对过她的女人,一瞬间就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和预感。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今天刚来技校的庆阳郡主栗夏。”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恩,栗夏你来和大家说两句?”   张虎有点小尴尬,想着这些小兔崽子今天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说就不用了吧?”栗夏忽的扬起一抹笑容,“刚刚文校的课,大家用的可都是说的。”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句不走心的‘读不起’了。   “这样啊。”张虎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那你觉得怎么样?”   这可是栗将军的女儿,张虎平常最怵的人就是栗行风了。   “武校,就用武校的规矩,我新来,比不上各位已经在张老师这儿学了许久的身法武艺,请各位前辈指教几招可好?”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人群中点了点,“时间有限,我请几位前辈出来好了,你,你,你,还有你……。”   一个一个,她一共叫了八个人出来。   而恰好,她点到的那八个人,正是之前在考试的时候为难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我最大方了,最通情达理了,你们尽管来孤立,我肯定不会报复你们的(微笑) 第67章 他毫不掩饰   “这主意好。”张虎一点都感觉不到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 拍了拍手,“好, 你们就指导一下庆阳。”   张虎对自己的学生还是挺有信心的。   第一个被栗夏叫出来的就是第一个来挑衅她的人。   她耳垂上的红宝石耳坠简直叫栗夏记忆犹新。   被叫出来的女孩叫吴婉仪,是江南一位皇商的女儿,大怀没有什么商业就是贱籍的说法,反而一些大势的皇商连一些品级高些的朝臣都不太会轻易去得罪。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吴家在江南又是最大的皇商, 而且吴家又出了一位吴妃,那位吴妃是个聪明人, 在怀帝面前也还挺得脸。   这就导致了她妹妹也就吴婉仪这会儿自信心高度膨胀,再加上本来就已经痴恋苏靳那种神仙一般的小哥哥快得相思病了,做出头鸟也不奇怪。   这会儿被栗夏点出来, 心里居然也不发虚。   她在技校这段日子可是一点都没偷懒。   “前辈先请?”   栗夏抱着谦虚的笑容伸了伸手。   吴婉仪仰着自己的下巴, 耳坠一晃一晃的。   “你先吧,免得说我欺负你!”   她弯起唇角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栗夏的笑容逐渐消失, 眼底露出几分寒意。   众人瞪大眼睛。   准备开始……结束!   眼看着‘砰’的一声,吴婉仪被踹出去足足有两人份的路程,她们只看见了栗夏稳稳的侧踢,和吴婉仪并没有错误的防守姿势,然后, 她就被踹飞了。   张虎愣了一下, 眼睛都亮了。   不愧是栗行风的女儿啊。   这还没完。   吴婉仪才挣扎着要坐起来, 栗夏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带着诡异的笑容。   “我……。”   吴婉仪的手臂剧痛,就像举手让张虎组织栗夏。   但已经来不及了, 栗夏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直接把她从地上拔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颗萝卜,连根茎都要被她整个的扯出来。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天旋地转,她又被摔在了地上,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尘土被她的后背拍的飞扬起来,钻进她的鼻子里,呛的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抽搐般的发抖。   “前辈真是意志力过人。”栗夏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句,手上动作没有半分减慢的把吴婉仪拉了起来,重重的肘击击在她的胸口,“即便武艺不精也不认输是吗?”   吴婉仪其实很想认输了,但是栗夏一击下去,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没有了。   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拳拳到肉的声音让训练场变得犹如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个被栗夏特意跳出来的女孩此刻腿肚子都要软了。   什么男神,什么嫉妒。   在栗夏此刻的武力值面前都变成了浮云。   等最后栗夏一拳打在吴婉仪的鼻子上时,张虎才让两人住手。   吴婉仪脸上都是血,糊了一脸。   看起来很惨,但只有栗夏自己知道,打鼻子的那一拳算是很轻了,出点红而已。   “庆阳郡主,你这……。”张虎觉得很棘手,这好像打的也太惨了一些。   “不好意思啊老师。”栗夏将手背在身后,出了百分之十的气好像稍微舒服点了,她笑容略微真心了一些,“我以前是在兵营和别人过招的,那里的规矩就是,不投降就打到投降。”   武校可没文校那么多规矩,谁拳头厉害就挺谁的,这话在张虎听来确实没毛病。   只是以前文校那些女生扎堆练习都是摆摆花架子,点到为止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吴姑娘是凄惨了点,老师不用担心,我会去看望她的。”栗夏看着躺在地上被人搀扶起来的吴婉仪,用一种‘这事没完儿’的眼神默默注视着,“保证让前辈体验到我对她的一片敬佩之心。”   既然她自己暗示了自己去解决,张虎也不会不给他面子。   他又不是那些小姑娘,庆阳郡主多大面子他是知道的。   “行了,来。”栗夏站定,面向那群脸色煞白的小姑娘,“下一个!”   当天中午,皇宫之中的太医院不□□宁。   好不容易能吃顿饭,一个接一个的被请到技校去。   伤势都一样。   外伤。   病因就一个。   打的。   几乎每个人都享受了和吴婉仪一样的豪华套餐,全方面的被栗夏疏通了一遍筋骨,好几个已经委屈的捂着自己的伤口大哭了。   吴妃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好在给怀帝送参汤。   隔着一头门就听见了怀帝的笑声。   “那丫头真是,一回来就给我添麻烦。”   吴妃被请进去的时候,怀帝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爱妃,令妹可还好?”   吴妃一下子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难道怀帝看上了她妹妹来旁敲侧击了?   也不至于吧?怀帝纳她为妃本就没有过多宠爱,不过是为了牵制他父亲让皇商更死心塌地的为朝廷办事而已。   一个她就够了,又何必再把她妹妹要过来?   “家妹一向来顽劣,让陛下挂念了。”她只好模棱两可的回答。   “朕有一个在苏州的外甥女你知道吧?”怀帝眯了眯眼睛,也不去看她端上来的参汤。   “知道,庆阳郡主。”   吴妃心口颤了颤。   “我这外甥女,平常做事就不着调,这次让你妹妹受委屈了。”他拍了拍吴妃的手,“上次番邦进贡了一块透白的羊脂玉,和爱妃的肤色特别相称。”   什么就叫受委屈了?   吴妃一颗小心肝被吓的乱跳。   一路脚都发软的回了自己寝殿,看见的就是鼻青脸肿的妹妹。   吴婉仪看见她就和看见了主心骨一样。   “姐姐。”她眼圈红红,“你快帮我教训栗夏那个贱人,她居然敢。”   话没说完,因为捧着羊脂白玉的吴妃冲上去就是一个巴掌。   她恨不得把手上价值连城的白玉砸在妹妹的头上让她开开窍。   “你这个蠢货!”   ……   这件事情迅速就传遍了整个技校。   一瞬间栗夏这个名字就变得无人不知。   其名望直逼众人心中的学神苏靳苏大人。   不过苏靳是正面的,栗夏就不知道了。   不过学神大人此刻没空去看那些被栗夏收拾了的小姑娘是如何如何的凄惨。   他站在此刻小测贴出来的作品墙前面。   一堆梅兰竹菊里面,一幅画特别显眼。   整张宣纸都被染成纯黑色,但中间,又渗透出层层的红,夭夭灼灼,在纸低绽放开一层如焱一般的妖灼之花。   就像是重口味突然杀进了小清新组合里。   叫人压抑的深黑色,却被红色破开,撕裂苍穹一样的气势,落笔皆是锋利。   这不是一副好的作品,甚至可以说很随意。   但就是抓人眼球。   几乎人人走到这里来,看见的第一幅画都是这幅。   地下的署名同画一样,充满存在感。   力透纸背的两个字。   栗夏!   约莫是苏靳盯着这幅画的时间有些长,旁边一个学子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苏大人,你觉得这次的作品里,谁的作品最好?”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人都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而苏靳没说话。   他只是走上去,轻轻将那张画揭下来,卷起来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靳:老婆的画,收起来! 第68章 指尖耳尖   苏靳的举动很快就变成了新一轮的谣言在技校里流传开来。   “苏大人把画拿走了!”   “苏大人拿走了栗夏的画。”   “苏大人平白无故拿走了栗夏的画!”   “苏大人觉得栗夏的画和众人的都不同所以拿走了她的画。”   ……   传到栗夏的耳朵里的时候, 却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郡主,他们说, 你的画被苏靳大人拿走了,说是不配与那些精雕细琢而出的作品放在一起。”   金茹气喘吁吁的跑到栗夏的身边。   她也看过栗夏的画,很……奇特,却不能说是不好。   “谁?”   栗夏一口咬住手上的勺子, 斯条慢理的开始擦手。   “收了我的画?”   她此刻的眼神绝对算不上是友好,她拿下勺子, ‘砰’的一下就丢进了前面的汤碗里。   动静有些大,让周围正在饭堂吃饭的文校的学生也都看了过来。   谁不知道这人就是如今风头正盛的京城小霸王,她一个人将近十个姑娘车轮战打趴下的事情早就成了她现在的标签。   苏州的五年没有磨平她的戾气, 反而叫她更嚣张了。   “苏靳?”   最后两个字咬着说出来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叫人毛骨悚然。   众人悄悄的放下了勺子和筷子。   “他在哪儿?”   ……   原本挂着她那幅画的作品墙上, 现在确实空了一块,在一排漂亮的梅兰竹菊里面, 显得尤其讽刺。   她冷笑了一声。   果然,为什么猫和老鼠不和?因为物竞天择。   为什么油和水就不能相溶?因为密度不同。   她和苏靳果然是不存在什么和和美美的情况的。   苏靳正在看公文,远远的就看见栗夏对着他走过来。   脚步生风。   “你怎么?”   话都还没有说完,栗夏已经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把他给按在了墙上。   “我画呢?”   苏靳眉心一跳。   “我还意味你真的对我不同了呢?”她眼底满是冷漠, 仰着脖子看他又觉得脖子酸痛的很, 气势上也没有半点优势, 又只能穷巴巴的去拉他,“你给我蹲下来!”   栗夏在女孩之中只能算是中等身高,但苏靳在男人之中绝对算是很高的,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气的跟只河豚似的,明明眼神冰冷,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忍俊不禁。   他不说话,直接抱住了栗夏的腰,稳稳的将她往桌子上一托。   顿时就显得栗夏更高了。   整个视线都变宽阔了,栗夏有点不适应,抿了抿唇说:“你现在来讨好我也没有用了,我告诉你,这事儿咱们没完!”   居然瞧不上她的画?   “舍不得?”   苏靳觉得小姑娘可能特别喜欢那幅画,不然以她的心胸,不会在一幅画上斤斤计较才对。   她只有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才会格外的小心眼,至于别的方面,倒是豪爽的像个呆的。   “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栗夏觉得高的地方站的有些累,她居然要弯腰对苏靳说话。   索性盘腿坐了下来,啪啪的拍着自己屁股地下的桌子,“这是人品的问题,不问自取,视为偷也。”   她说的有点激动,离苏靳非常的近。   苏靳看着她眼睛上长而翘的睫毛,其实已经完全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了。   “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苏靳两手已经撑在了栗夏的旁边。   从吃瓜观众的角度看,就像是栗夏整个人被他圈起来了一样。   像神仙一样的少年嘴角微扬,他面前的少女肆意张扬。   一地的少女心碎成了渣渣。   这世上最叫人难过的不是你男神有女朋友了,而是你男神和他女朋友看起来真的很配。   大概是他的眼睛太具有危险性,栗夏宛如动物一样的直觉不允许她被困在这样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她果断的伸出了右腿,对着他的小腹就要狠狠踹过去。   苏靳完美的避开,后退一步站定的同时心头无奈。   她着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毛病也叫他喜欢的很。   “怎么赔偿?”她扬起了笑,说出的话就和军营里那些个没脸没皮的兵痞一个样,“肉偿!”   谁都知道这个肉偿的意思,但苏靳的耳尖却悄悄的泛红了。   “谁教你说这个的?”他暗自磨牙,这丫头还和多少人说过这种和调情没有什么分别的话?   “你管我?”栗夏甩了甩自己的手臂,“早十年前我就很想揍你丫的了。”   就在他捏着她的小辫子威胁她的时候早就注定了她要和他死磕到底。   怀帝一个月都难得来一次技校。   想着栗夏那丫头回来了,五年不见了也好歹来看看。   却没想到一来,看见的就是被层层人群围在正中央的他家外甥女和他最得意的也是唯一的学生。   他那作天作地敢怼日月的小外甥女正被人压住双手,反剪在身后,脸色涨的粉嫩嫩的叫人觉得甚为惊悚。   而他那一天一共说不出几个字的学生,一手压住她的双手,一手稳稳的托住栗夏的侧边脑袋不让这孩子作死的往墙上磕。   栗夏的心态已经彻底的崩了。   什么玩意儿?   这年头拿笔杆的都这么能打的嘛?   她不要面子的啊?   “别往墙上靠。”   苏靳很无语。   墙上一排坑坑洼洼的用来挂作品的钉子她都没看见,他就怕她撞上去。   “要你管!”   栗夏呼吸都乱了,除了栗行风她还没在打架的时候这么狼狈过。   外面的人已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其实已经有人怕学神大人被小霸王拎着揍,所以老师都找来了,但是没想到一赶到就是这么震撼的一幕。   苏靳的衣角上有栗夏奋力留下的几个脚印,把他浑身的仙气儿都要踢没了。   “你想怎么样?”   他无奈的问。   “把我的画还给我。”栗夏狮子大开口,“然后站在原地不要动,乖乖让我打一拳。”   “可以,但是你要先站直。”   苏靳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栗夏挣扎的太过用力,脸已经靠在了墙上,苏靳用手给她挡住,在手背上留下一条红色的长痕。   红痕刺目,在停手的时候被栗夏给看见了。   她扭头,对上一墙的钉子。   像是兜头被浇了一脸的冷水。   那种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干一番却又惶惶然生出几分愧疚感的憋屈。   “你想打哪儿?”苏靳张开手,“眼睛,鼻子,还是下巴,肚子?”   他说什么,栗夏的眼睛就不自觉的飘到那儿。   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下巴超级好看……。   顿了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栗夏举起自己的拳头,然后猛地挥下来。   “啊!”   一些女学生已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意料之中的一耳光……并没有出现。   她的拳头堪堪在苏靳的面前停住,然后,慢慢摊开五指,轻轻的,在他脸颊边上刮过。   栗夏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嘁!”她两指狠狠的捏了捏苏靳脸上的肉,然后转身就走。   苏靳耳尖猛地红了,他声音清透。   “你的画呢?”   栗夏鼓着脸转身,在绿树透过的斑驳剪影里咬牙切齿。   “我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我要去打shi他!   十分钟后。   栗夏:打不过,智取吧(微笑中透露着蛋蛋的疲惫) 第69章 那里山清水秀   待众人各怀想法走开之后, 怀帝才慢吞吞的走到苏靳的身边。   他没带随从,穿着也随意, 这里的大半都是未入仕途的学子,根本不可能认识他。   “见过陛下。”   苏靳耳尖的浅红渐渐的褪去。   “朕原本以为阿靳在技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是来欺负朕的外甥女儿的!”   他这话说的态度暧昧,似乎并没有生气, 但也没有心情很好的样子。   “陛下,您一个月前还和臣说过, 臣的年纪已经大了。”   怀帝一噎,“所以呢?”   “臣以为,臣已经可以娶亲了!”苏靳态度温顺, 像只乖巧的猫咪一样, 无害的很。   怀帝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是谁, 那时候他好心好意的给他物色了十几个京城才貌双全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他冷着一张脸来堵他,说什么,“臣现在尚且不想成家,只想好好辅佐陛下。”   昔日的衷心已经不在, 怀帝感慨了一声, 眼角眉梢却舒展开来。   他说这小子怎么这些年都没个动静呢?   原来是一早就给自己物色好了, 在这儿等着呢?   十年啊,也亏得这小子能忍。   “朕一向来都知道你能忍,没想到还是朕低估你了。”怀帝意味深长的说:“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但郡主也不是谁都能娶的,尤其是朕的外甥女,虽说大怀男子纳妾乃是正常,但……。”   “陛下放心。”苏靳打断怀帝的话,牵了牵唇角,说:“我不会。”   怀帝哼了一声,转身,“走,陪我看看这技校如今怎么样了!”   苏靳当然是应下了。   不过显然,这种没有事先打过招呼的视察是经不起细看的,才看了两眼,怀帝的脸色就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这都是什么样子!”   皇宫的大殿之上,怀帝怒气充充的将一叠奏折甩在了几个文官的面前。   “你们几个,每日弹劾来的勤快,但昨日朕去技校看了一眼,里面的那群孩子都叫你们教育成什么样子了?”他眉眼沉下来,叫一众大臣连呼吸的惊的屏住了,“文校武校,乌烟瘴气!”   怀帝冷笑着重新坐下来,“文校那群孩子,虽然说诗书做得好,肚子里笔墨也多,但过于自持清贵,眼中除了自己谁都看不见。”他就亲眼看见小测成绩出来,几个才子贵女凑在一堆看了眼分数之后吵的你一句我一句还不带脏水的样子。   真是戳心的很。   “武校的孩子,性格直爽,但却不知深浅,遇到事情就用拳头解决问题,对文校的课完全不放在心上,我大怀未来的将领侍卫,绝对不能是那种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打架的粗人!”   他昨日逛武校的时候就看见不少于三团人在扎堆打架了,还光天化日之下光着膀子,简直辣眼睛的很!   这话说的众人心窝子齐戳戳的一抖。   朝中左边站的就是文官,右边站的都是武将。   两方人本来就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对劲,现在怀帝是对他们泾渭分明的现状不满了。   “一帮子废物!”怀帝做了最后总结,整个人骂完之后都神清气爽了,“我的好文臣们,不要每日不停的弹劾着,弹劾那,好好想想怎么去培养你们负责的技校学子才是,武将们也是,别每日看谁不顺眼就喊打喊杀的,咱们大怀又不是那种茹毛饮血的番邦之地。”   两边的人都呐呐的点头应是。   “朕也不希望你们这群人能给朕出个什么主意了,朕已经想好了办法,你们几个监管技校课程的人接下来配合国师和苏大人,他们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的,知道了吗?”   “微臣遵旨。”   一大片人哗啦啦的跪了下来,同时脑袋上不断的开始冒冷汗。   国师和苏靳?   噩梦一样的组合!   同样觉得惊讶的还有一大群技校学子。   原本以为,那位素有‘老妖怪’之称呼的国师大人会去武校那群皮糙肉厚的人那里监管他们,但是没想到,教她们学课的先生告诉她们,国师是负责文校了。   为什么?   明明她们那么乖,该把苏学神放他们这儿来才是专业对口吧?   而武校那边的人也要炸了。   谁来?苏靳?   那个手不能提……好吧,他好歹也压制了京城小霸王,但他是个文官啊?   其实国师也是文官,但苏靳可以说说新生代文校所有人心中的偶像了,所以他们这群武校生心中膈应的慌。   至于栗夏……栗夏现在还在之前被压制的阴霾之中还没走出来,可以说是她的人生之中丧的最久的一次了。   栗夏旁边坐了一圈苏州的小姑娘,她们一个个都在安慰她。   “夏夏,不过是小事,你又不用经常和苏大人碰面,也不用尴尬。”   “就是,她一个文官,和咱们又不是一起学的。”   正说着,苏靳要来监管他们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栗夏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这可真是阴魂不散。   正咬牙切齿着,外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然后白冲站在了众人的面前,气喘吁吁。   “快,快到楼下训练场集中了,文校武校都要去,不去的,‘学子狱’可等着你们。”   一听见‘学子狱’三个字,众人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一窝蜂一样的就对着训练场跑去。   栗夏本来不想去的,但是耐不住周围的人一定要拉着她往外面走,她又怕自己不去是显得自己心虚了,所以勉为其难跟上她们的脚步。   训练场中央,国师和苏靳早就已经站着了。   他们的身后,还有一排身姿笔挺的侍卫,一个个面无表情严肃的像是门神一样。   “好,诸位都来齐了,那么我们来谈点小事儿。”   国师大人站在众人面前,明明已经该是二十九的年纪了,但整个人看起来逆龄的非常严重,甚至可以说是二十出头的容颜也不为过,他狭长的眉眼微微弯起,   “你们别那么紧张,都是小事儿。”   国师大人很是愉悦,眼神却紧紧的盯着人群之中的某一处,眼中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就是陛下觉得文校武校太过于泾渭分明了,所以,让我和苏大人,一起带着你们,过一段合并文物两校的日子,也算是,增进你们的感情了。”   训练场上一片遍地哀嚎。   “这些都是军营里跳出来的训练有素的侍卫。”国师大人让身后一排存在感极强的侍卫亮了个相,“头七天,你们要暂停所有课程,外出一起训练生活,地方我和苏大人已经给你们挑好了。”   他歪了歪头,唇角殷红,“就在西郊那片梅子林里,地方够大,附近房舍也多,山清水秀,最适合你们了。   栗夏心想,七天?和侍卫一起?在户外?   这不就是军训吗?   而其他人则是心中一个卧槽!   西郊梅子林?   那片总是闹鬼的坟场?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我估计有人要搞事情! 第70章 宫心计(三章合一)   西郊的梅子林可是京城人人都知道的地方。   倒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那里正是京城最大的一片儿坟场。   梅子林旁边的村庄也古怪的很,叫‘石头村’, 石头村里的人都有些阴沉沉的,大家都说是因为住在梅子林边上的缘故。   现在一听自己要在那儿待上七天,所有人都炸毛了。   “怎么可能!”   “我要请假。”   国师说完这些话功成身退的后退一步,不管了。   苏靳苏大人慢吞吞的逆着光, 用飘着仙气儿一样的声音说;“可以,这次集训不参加的, 取消科举资格。”   他故意的顿了顿,在众人变幻莫测的神情之中再加上两个字。   “终身!”   这下人群顿时就安静如鸡了。   来技校的哪个不是为了科举?   为了出人头地。   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暂且不说,他们自己愿不愿意考是一回事儿, 但就这样回去肯定会被千方百计费劲心思送他们来技校的父母双亲给拔下一层皮来。   “没什么意见的话, 咱们就分组吧。”   苏靳淡漠的视线缓缓的在众人面前扫过。   “男子分一组,女子分一组, 每组选出一位监管人,怎么选,用什么方法,你们自己说了算。”   这话一出,众人也顾不上恐惧那梅子林了, 纷纷四下看了起来。   能进技校的人都精明着, 家里有钱的人情世故更加通透些, 家里没钱的都是凭着自己的才学脑子考进来的。   这监管人,虽说没有品阶,还有些吃力不讨好, 但是着实是能让自己露脸的好机会。   苏靳也好,国师也好,在看着他们的同时也都在考察,这么多人里面,哪几个是出挑的。   用栗夏的话来说,就是现代的班长,团支书一类的,你要被老师看见,你有领导力,以后有什么好事儿老师也会第一个想到你。   “我觉得,要比,自然是比书法,书法乃精髓所在,更是每一个读书人都要扎实的基本功。”   一个显然字写的不错的学子如此说道。   “书法各有各的好,也分不出个谁好谁坏,按我说,不如现场作诗如何?”   这是另一个显然诗写的还不错的学子。   “不不不,按照我看,还的是礼义。”   “自然是……。”   那些男学子你一眼我一语的吵得面红耳赤。   女生这边倒是矜持多了,又是另一种画风。   “王小姐作诗乃是最佳,这监管之人理当该是王小姐的。”   “李妹妹切莫这样说,妹妹的四艺无人能及,这位置当然是妹妹的。”   “照我看,咱们这些人里面,就数六公主的身份最为尊贵,六公主觉得呢?”   “白妙姐姐深得大家信赖,白妙姐姐才是监管人的不二人选。”   好一派其乐融融的和谐场面。   栗夏一边心不在焉的剃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边默默观察苏靳。   这人今天还是那么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谁都不知道他那张神仙一样的脸下面藏着一颗黑透了的心。   “顺便提醒你们一句,男子组和女子组是要比赛的。”苏靳慢悠悠的补上一句,“至于比的是什么我现在不方便透露给你们,但是,肯定不单单只是诗词四艺那么简单的东西。”   技校里学的,除了诗词四艺还有什么?   不就是武校学的了吗?   也就是说,最后还要动手的?   “因为人数太多,所以一些比赛,要两位组长出来代表你们所有的人,选人可千万要慎重一些。”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不约而同的寂静了下去。   “李兄不是写的一手好书法?李兄可以的,李兄上吧。”   “王兄说的哪里话,王兄虚长我几岁,这种时候自然是王兄这般阅历丰富之人才能挑上大梁。”   “姐姐不仅四艺学的好,骑射也比我们好多了,不如姐姐上?”   “妹妹可别自谦,姐姐年纪大了,一动就腰骨痛,还是妹妹来。”   叽叽喳喳的听得栗夏脑袋都疼了。   “庆阳郡主觉得怎么样?”   在众人都争论不休的时候,一个声音幽幽的问道。   众人转身一看,就是那位虽然身份极高,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六公主殿下。   “不怎么样。”栗夏歪着头打量她一眼,早就觉得她透着重重的古怪劲儿,小时候还因为这位六公主背了一次锅,这事儿她可忘不了。   “照我看,庆阳郡主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白妙自从之前被栗夏救了一次之后,就一直想着以后该怎么去报还这个人情。   栗夏当然也认识这个小姑娘,所以说什么叫做猪一样的队友?   校霸那是什么样子的存在,那是双手插兜,站在背后压阵一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是那种冲锋陷阵充满热血的代表呢?   “我不当,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栗夏不管这群人,转身就走。   “记得晚上训练场集合。”苏靳的声音在后方幽幽的传来,栗夏转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接着走。   之后的事情栗夏是不了解了,但是听说男子组最后是白冲做了监管人,然后女子组是那位一直今天请了病假又突然回来了的谢太傅之女谢颖成了监管人。   这个新颖也是能人,作为太傅的女儿,诗书四艺自然是不用说的,每回都是拔尖,但是她武校里的一些课程也不太弱,虽然不能和栗夏这样怪物比,但是比比任诗之流还是可以的。   文校那边就更是碾压一片了。   文校的女孩子多,武校的女孩子少。   所以一切按照文校女孩的想法来,让她们推荐武校的女人是不可能的。   所以谢颖理所当然的就脱颖而出了。   “郡主,你要准备什么啊?”   金茹愁肠百结的整理自己的衣服,“为什么要去梅子林啊,我好怕鬼的。”   栗夏一边懒洋洋的把自己的软鞭绑在腰上,一边摸出一把瓜子来。   “不用准备什么,准备衣服和刀具就好了。”说完她挑了挑眉,压低声音,“我倒是没什么,你既然这么怕,要不要带着符咒什么的?”   金茹被他说的整个人毛孔直竖,抖着自己的小嗓音呐呐说道:“你,你可别吓我。”   “我逗你玩儿的你怕什么。”栗夏也没真的想怎么样,“不是说那梅子林边上还有一个石头村吗?都有村落你怕什么?”   显然栗夏离开京城五年,并不知道石头村的传说。   “可是,那,都说那是个鬼村啊。”   金茹自己说这个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   “而且咱们肯定是要住在石头村里面的,郡主怎么办我好怕!”   但是不管金茹再怎么害怕,该来的还是来。   训练场上站了将近百个学子,一个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谢颖和白冲站在两方队伍的最前面。   这是栗夏第一次看见谢颖,怎么说呢,这姑娘的容貌和她的名声完全不成正比,小小的眼睛,圆圆的脸蛋,脸上还有小小的一颗颗的雀斑。   很平常的容貌,不过她气度特别好,站在那儿的存在感很强。   “监管人点一点人数。”国师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整个人都要融在夜色里了,那张脸在火把强光的映照下更加诡异妖艳。   栗夏甚至觉得他眉心如果点上红点,就是那种电视剧里经典的魔族头头的形象。   栗夏的名字是最后一个被点到的。   点到她名字的时候,谢颖先顿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金茹在栗夏身边很不安。   “郡主,你说她是不是看你不顺眼?”   栗夏摸摸自己的头发,似笑非笑,“我这么优秀,怎么就是看我不顺眼了呢?要有理由也只能说是她暗恋我啊。”   金茹被她的迷之自信给惊呆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开始慢慢的往梅子林哪儿走。   因为路程有些远,所以大家都是骑马去的,浩浩荡荡倒是惊讶了京城之中正准备关门睡觉的百姓们。   “呦,这是做什么啊?”   “大晚上的瞎折腾啥?”   大晚上的谁也看不见谁,所以大家的胆子也都格外的大起来。   栗夏的骑术一向来都不错,一马当先的骑在最前面,苏靳不紧不慢的吊在她身后,风灌起他的长袍,翩然若仙。   至于国师大人当然是吊在最后面,有他在后面盯着,加上立在他肩头那只眼睛绿油油的猫儿,谁都不敢回头跑路,只是闷头往前冲。   众人骑了约莫不到小半个时辰,就看见前面一片密密麻麻的林子。   有一阵阵清新的梅香在众人的鼻尖炸开。   尽管被这样的香气笼罩着,但是众人脸上一点轻松的意味都没有。   西郊梅子林,个个梅子都界的又大又红,但从来没有人来这里摘过梅子吃。   只因为这梅子树林里,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坟场,而且还都不是正经坟场。   就比乱葬岗稍微好点而已。   都说这里的梅子是用底下的死人供养长成的,每一颗梅子里都带着那些枉死之人的怨气。   而这边的梅子长久没有人摘取,生了梅子,熟了又掉落,慢慢的,这里就变成了一片越来越繁茂的梅子林,最终这份繁茂连阳光都被遮挡住,途留下阴森森的恐怖感。   正想着,众人突然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被咬碎了,在嘴巴里面一点点咀嚼,然后紧接着又在前面黑暗之处听见了‘刺溜’‘刺溜’的吸水声。   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可怖。   “什,什么声音?”站在最前面的谢颖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白冲眯了眯眼睛,四处看了看之后。   “苏大人和庆阳郡主不见了?”   众人头皮一炸,有的女孩已经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做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就马上策马狂奔的样子,那气势可比之前武校测试御马术要来的强的多。   ‘哗啦啦’树枝晃动的声音,然后一颗小石头一样的东西猛地就砸到了白冲的脸上。   白冲‘啊啊啊’的叫起来,惊叫声瞬间惊恐了他身后的一片人,大家一起尖叫起来。   正当有人忍不住就要往外面奔的时候,一个身影猛地将前面的白冲给撞开。   白冲的叫声停了下来。   前面一排人也停下来,渐渐的,大家都冷静了下来。   骑在白冲马上的,真是苏靳,他拿起边上侍卫举着的火把,往树上照了一下,说:“下来,别吃了。”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去。   看见栗夏正坐在一颗粗壮的枝桠上,手上捏着两颗梅子,一颗已经剥了皮,正刺溜刺溜的吸着水。   她懒洋洋的晃了晃自己的脚,粉嫩的舌尖伸出来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嘁,一帮小废物!”   众人的火气一下子就爆了出来。   “你说什么?”   “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能这么吓我们!”   “你再这样我就……。”   第三个人的话还没说完。   苏靳已经凉凉的开口,“就怎么样?”   那人被他一记眼神看的心口发慌。   “在这里说明一下,凡是在集训的时候恶意寻仇,拉帮结伙的,也将被取消科举资格。”   众人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大家一起还不怕栗夏,但不能拉帮结伙的话,谁是那小霸王的对手?   “好,接下来咱们先来玩一个游戏。”   国师大人笑话看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开口,“你看你们,一个个怕什么?”   每次他一开口,众人心口就是一抖,连带着脸色也唰唰的白了。   国师大人笑的十分温柔,“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接下来你们依次进入这篇林子,这片林子里有许多的指示木牌,跟着这些木牌走你们就能到你们休息的地方,当然,这些木牌会给你们很多的选择,选择不同,休息的地方也是不一样的,你们自己且行且珍惜吧。”   他意味深长的又添加了一句话,“哦对了,还有,建议你们不要一群人一起走,那样对你们没好处的知道吗?”   众人脸色已经白的透透的了。   有一个学子颤颤的开口说:“国师大人,我能问问,这游戏的法子是谁提出来的吗?”等他以后功成名就了,揍不死他的!   国师大人非常大度的回答他。   “陛下!”   学子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陛下,这是为什么啊?   你是不是不爱你未来的朝堂栋梁们了?   不管广大学子心中的想法是如何。   再怎么磨蹭,都要一个个的进到林子里面去。   金茹全程都紧紧的贴在栗夏的身边,让苏靳看了眉头直皱。   栗夏一边走一边往后面看,   除了一些零零落落的学子,苏靳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栗夏觉得心口毛毛的,又不好说什么,大路朝天,大家爱走哪边走哪边。   终于来到一个岔路口,上面果真盯着一只木牌。   木牌的后边左边右边各有两条小路。   左边写着‘心愉之’,右边写着‘胆怯之’!   金茹死命的拉着栗夏要走左边的路。   “郡主,听我的吧,好多人都走这边的。”   栗夏全身都在拒绝。   “我是那种走寻常人的人吗?”她掰开金茹的手,“我就要走这条。”她单手指向了右边的路。   她到希望能遇到鬼呢,这样她就可以来和他们进行一个亲切友好的交流。   比如说。   ‘嘿,你是什么年代的鬼?怎么死的?’   ‘哦,我是二十一世纪的鬼,被板砖拍死的,不过运气比你们好我又借尸还魂了啊哈哈。’这样的交流对话。   多么和谐友好?   金茹很犹豫,她很想跟着栗夏,跟着她有莫名的安心感。   但是那右边的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   正在金茹苦苦挣扎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身后的苏靳一声不吭的走在了前面,越过两人,直直的往左边的路上走去。   金茹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郡主你看,苏大人都走那条路,他肯定知道哪条路比较好,我们走左边好不好?”   当然不好!   栗夏本来就想走右边,现在更想走右边了。   “我要走右边。”说完甩开金茹的手就往右边的道上一路狂奔绝不回头。   金茹没办法,自己又没胆量走右边,只能默默的往左边路上走。   只是走着走着,突然看见靠在一旁树干上的苏大人。   她心口砰砰的跳。   “苏大人!”   她立正站好,乖的不能再乖。   苏靳语调慢悠悠的,“栗夏人呢?”   “往右边走了。”   苏靳点点头,转身就要往回走,这个动作把进入吓了一跳,这路是不好吗?为什么苏大人要往回走了?   谁知道苏靳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之后猛地回头,语气沉沉的说:“站住!”   进入立刻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笔直的往前走,不要去找栗夏,明白了吗?”   她僵硬的点点头。   总觉得,现在的苏靳比右边那条路更加可怕。   栗夏一路走着,这林子确实阴森恐怖,不过比起二十一世纪的鬼屋来说又算不了什么了。   毕竟鬼屋那边有灯光,扮演成鬼的工作人员,还有各种恐怖的背景音乐。   这里虽然说黑了点,但空气清新,一点儿也不压抑。   甚至还……卧槽那树底下居然藏着一个人?   栗夏瞪大眼睛。   走到那棵树下面。   果然是一个人。   一个胖嘟嘟的小团子。   小团子脸上还抹了两条红红的长痕,栗夏凑近他闻了闻之后,一掌拍在小团子的肉呼呼的小手上。   “说,你哪里来的番茄?给我来一个!”   小团子眼睛大大的,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褂,肉呼呼的眼睛抖了抖,然后嘴巴一瘪,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还细细的,小小的,在这梅子林里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苏靳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小团子抱着一颗大树,嗷嗷的哭的十分凄惨的场面。   这大概就是属于怀帝的恶趣味了。   早就听说怀帝年轻的时候很会玩,但没想到这次这游戏会这么……叫人一言难尽。   居然连石头村里的人都被怀帝支使过来吓人了。   “我,我没有你说的那个东西,嗝儿!”小团子打了个哭嗝儿。   “那你脸上用什么画的?”   小团子眼睛转了转,想起自家爹爹娘亲说的话,“是血!”   又是轻轻的一巴掌拍在小孩头上,栗夏沉着一张脸,“小孩子家家不许说谎,说谎鼻子会变长的。”   小团子惊恐的捂住自己的鼻子。   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了掏,摸出一个小番茄,递给栗夏大佬。   “我只有这个了。”他看着可怜巴巴的。   栗夏毫不介意的接过来,然后从自己怀中摸了摸,拿出一块包好的芙蓉糕,“我拿这个和你换怎么样?”   小团子借着栗夏手上的火把看清楚那糕点,糕点做的很漂亮,还有芙蓉花的清香。   是他所不懂的精致。   “可以吗?”小团子手已经伸过去了。   栗夏几口就干掉了一个小番茄,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小孩儿,还要走多久能到你们的村庄?”   这附近除了石头村就没有能住的地方了,所以最后大家肯定是住在石头村那些村民的家中的。   “还有好一段路呢。”   小团子萌萌的捧着自己的脑袋,“爹爹说了,今天会有哥哥或者是姐姐住在我们家,今天晚上有炒肉吃呢。”   这种偏僻的地方,一盘炒肉已经是最好的招待了。   栗夏笑了笑,“那我去你家休息好不好?”   小团子歪了歪脑袋,“好,我爹爹说了,让我接一个人回家的。”   看来正如栗夏所想的,藏在这里的都是村民,而且根据他那位皇帝舅舅的恶趣味,这些来接他们的村民都是扮成‘鬼’的,先吓一下他们,然后再一个个的接他们回家。   而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左边那条路。   所以……左边,都是鬼啊。   她正这样感慨着,突然听见一大片的尖叫声,然后就是纷乱的脚步声。   国师站在离苏靳和栗夏不远处的地方,肩头上蹲着一只黑猫,懒洋洋的眯着眼,掩下了眼底幽绿的光芒。   “所以我都说了,不要聚在一起走,真是不乖啊。”他语调微微上扬,像是在勾引一样。   一个白衣少女从他身后走出来,黑猫一下子来了精神,扑进少女的怀中。   “卓景,我困了!”   国师大人扬唇,温柔俯身在少女耳畔留下绵长的气息,“正好……我也想睡了!”   这边的栗夏和苏靳完全没有感觉到那边的腻歪,他们两个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群奔跑的人,纷纷从他们身边绕过去,漫无目的满心绝望的往外面跑去。   而他们的身后,把自己打扮的有些惨不忍睹的人正在追着,手上还拿着绳子,棒子,菜刀的都有。   栗夏正打算避开他们,身子却猛地一重,整个人就被拉到了一旁,紧接着,一个身躯就贴在了她的身上。   带着浅浅的冬日融雪的香气,又像是树尖儿上冒出的新芽。   “你干嘛?”   栗夏僵硬着一张脸开口。   苏靳闭着眼睛,漂亮却有些凌厉的眉眼此刻温柔下来,他贴着栗夏的肩膀,小声说:“我怕鬼。”   栗夏被他的理由给惊呆了。   苏靳会不知道这些布置?   他不是和怀帝是一伙儿的吗?   他挣扎着把苏靳给拉开,“少来,你和我舅舅是一伙儿的,你会怕?”   他低着头,叫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   “我不知道。”他似乎是真的吓到了,声音都有些无力,“你信我。”   栗夏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正打算再仔细研究一下,旁边突然冒出一个画着一张大花脸的大叔。   那大叔跑的气喘吁吁的,抬眼看了看前面正在狂奔的一群年轻力壮的学子,再看看这里僵着不动的两个人。   大叔紧了紧手上的绳子。   苏靳就站在他身边,栗夏看着苏靳对她抬头,唇畔说白就白,眼睫说抖就抖,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他抿唇慢慢的,艰难的转开视线。   任凭那大叔把绳子套在他身上也一动不动。   栗夏纠结了一瞬间,还是决定不管了。   反正是被绑回家休息的。   想通了的栗夏转身就想带着小团子走人,小团子却愣愣的看了苏靳三秒之后,猛地叫起来,“啊,就是这个哥哥,我爹爹说了,这个哥哥能去村长家吃饭。”   村长家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了。   “你家也不错啊。”栗夏莫名其妙。   小团子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恩,不过你们只有今天能吃肉,以后都是白水窝窝头,爹爹说了,这是给你们的历练。”   “村长家是招待两个好漂亮的哥哥的,他们能吃肉,你们不行的。”   栗夏梗着一张脖子慢慢转身。   恰好对上苏靳紧闭的双眼,一张神仙般的脸蛋苍白出奇。   “喂!”栗夏对那大叔喊了声。   大叔正开心着自己终于不用跑了呢,一转眼就听见那小姑娘在叫自己。   “小姑娘,干啥?”那大叔一脸困惑的看着栗夏,“我家里就招待一个,你再找个人去吧。”   栗夏嘴角扯了扯,然后,猛地高抬腿。   ‘啪’的一声,一颗长得比较低矮的树枝应声倒下,摔在地上,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那大叔拿着绳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栗夏靠在树干上,点了点苏靳的方向。   “放下。”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方向,“那个人是我的!”   苏靳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撞进栗夏的眼睛里,里面似炸开千万束烟花,蓦然照亮他未来几十年的路。   大概是飞出去的那颗树枝实在是太粗,威胁力实在是太大,所以大叔转头就跑路。   苏靳手被绑住,苍白着一张脸让人看见就有点狼血沸腾。   鉴于刚刚见死不救的场景,栗夏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你没事吧?”她蹲到了苏靳的面前,“我刚刚转身不是想走,就是想蓄力你知道不?”   她一本正劲的说着谎话,偏偏他连她的谎话都觉得十分勾人。   “我知道。”苏靳笑的乖乖的。   栗夏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之后,苏靳整个人就趴在了她身上。   “我腿软。”眼看着栗夏又要炸毛,苏靳慢吞吞的说。   “我还饿的腿软呢。”栗夏哼哼唧唧的把他扛起来,握住她肩头的手掌心不断传来滚烫的热度,让栗夏一度认为苏靳是发烧了。   “我带你去吃饭。”苏靳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去村长家吃饭。”   这小伙子上道。   栗夏心头感慨,一把扶住苏靳的腰身,把他整个人都带了起来。   苏靳只觉得自己腰间被一只小手也压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中墨色翻滚,盯着栗夏的眼神也一点点的变得危险起来。   不过显然,此刻的栗夏是看不见的。   她就是觉得有点奇怪,问他:“你的呼吸声怎么变得这么重?”   苏靳咬紧自己的牙根,“被吓得。”   栗夏点点头,小团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看着这个哥哥盯着姐姐的眼神想是想要吃了她一样,莫名的觉得心里有点小慌张。   走了几步,栗夏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你的身子怎么这么烫?”   说完她还空出一只手贴上了苏靳的脖颈。   冰凉的手碰到他的脖颈,不仅没有降温的功效,反而让他浑身更加滚烫了。   少女特有的馨香直直的往苏靳鼻翼里蹿。   他闭上眼睛,“也是被吓的。”   栗夏转身,点点头。   “原来你怕鬼啊。”   小姑娘一路扶着他一起走,肩头在他胸前不断的磨蹭着,瞬间就点起燎原大火。   好在小团子的家马上就到了。   快要着火的苏大人被放在了凳子上,他额角都憋出了汗。   小团子的爹娘给他倒来了水,看着两人亲密的一起走进来的样子,就对苏靳说:“你这小相公不行啊,单子忒小了,还没你小娘子的胆子大呢。”   苏靳身上的温度慢慢的散去,听他们这么说,唇畔扬起了一个笑容。   “是啊,多亏她一路护着我。”   相公温柔俊美,小娘子活泼大方,看着就让人心中舒坦。   栗夏没听到这些话,她正蹲在门口,看着石头村的村民们一个个的把那些被吓懵了的学子们从梅子林里拽出来。   她就乐的直拍腿。   正看的高兴,就听见身后有一道软软的声音响起来。   “庆阳郡主胆子果然大的很。”   栗夏听见声音之后扭过头去,就看见裹着披风抱着一只黑猫儿的少女站在她身后。   这是六公主瑞安,栗夏依稀记得她的名字叫做白泞。   “怎么?来搭讪?”   栗夏眯了眯眼睛,双手抱胸看着她。   “我记得,这猫儿是国师的吧?”她用一种诡异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六公主白泞,“你们两个有一腿儿。”   六公主的手一顿,黑猫没了小姑娘的抚摸,不甚满意的喵了一声,然后对着栗夏龇牙咧嘴。   栗夏对着这猫儿翻了个白眼,“真是和主人一样不讨喜的猫儿。”   六公主勉强的笑了笑,这种明明不是在骂她却感觉自己被骂了的错觉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知道庆阳郡主认不认识谢太傅之女谢颖?”六公主觉得和栗夏这人说话还是说直白点,因为栗夏好像脑回路和她们不太一样。   “不认识!”   六公主:感觉把天聊死了怎么办?   “你这种一般就是挑拨离间的开头了。”栗夏摆摆手,“她没有得罪我的地方,我和她也没有过节,我不会帮你对付她的。”   宫心计?   抱歉,她喜欢的是热血高校。   她们频道都不一样的,恐怕不能成为好朋友来着。   “是吗?”六公主也不生气,她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我不是来挑拨的,我只是来提醒的,不出三日,郡主你定会在她手上吃一个大亏,你可以不信我,当然,我不介意到时候郡主和我联手。”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六公主笑容纯洁无害,伸出自己的手,单手就抄起旁边的一块至少二十斤重的石板,一下子丢在外面的空地上。   “毕竟,朋友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做完这些,她看着目瞪口呆的栗夏,笑容得体,“这块石头有点碍眼,我挪个地方,郡主不介意吧?”   二十斤……说实话,栗夏也举得起来。   但是问题是六公主看着像是风一吹就倒了的人,这反差就很萌的了。   正打算问问她是怎么用自己这种弱不禁风的身子练出来的,六公主已经看见从远处走来的谢颖,唇角一掀抬脚就走了。   谢颖也远远的就看见了六公主和栗夏。   这两人凑在一起……她紧皱了眉心,想了一会儿,还是冲着栗夏走过来。   “庆阳郡主可有受到惊吓?”她貌似关心的问。   栗夏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还好还好,倒是我把别人吓着了算不算?”   谢颖不知道该怎么接。   “刚刚那是六公主吗?”谢颖看着白泞离开的方向,轻笑了一声,“我之前都没在林子里看见六公主,觉得担心的很。”   栗夏也不隐瞒。   “是啊。”   “六公主和郡主关系很好吗?”   她又问。   栗夏思索了一下,说:“那倒也不是,她就是来找我探讨一下问题的。”   谢颖眉心一动,放低声音,“什么问题?”   栗夏摸摸自己的胳膊,笑的特别单纯。   “暴力美学!”   都说了她不喜欢宫心计的嘛,看……接不上话了吧又!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小红帽:苏靳苏靳,你的脸蛋为什么那么好看?   苏靳大灰狼:为了诱拐你啊!   顺便推荐一波邪哥的新文。   对没错就是六公主和国师大佬的故事。   《六公主她好可怜》小可怜乖乖,把门儿开开   全京城的人都说。   六公主从小就被寄养在皇后名下,不受宠爱,好可怜。   六公主摸了摸皇后偷偷送来的宝石珠翠,笑了。   全京城的人又说。   六公主从小身子不好,风儿一吹就倒,真可怜。   六公主挥舞着好友送来的净重二十五斤大砍刀,又笑了。   全京城的人还说。   六公主被那‘老妖怪’给看上了,要变成国师夫人了。   真是可怜的不能再可怜。   六公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身穿玄色长袍面容妖异的男子。   笑不出来了!   这是一个伪萝莉和伪大叔(真小哥哥)的故事。   宝宝们点进作者的专栏里就可以收藏啦,么么啪,今天依旧如此爱你们。 第71章 不就是车轮战   谢颖的面容难得扭曲,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六公主?”   栗夏睨了她一眼, 爱信不信。   很快,三三两两的学子都被抓了回来,其中金茹哭的最惨。   她看见栗夏的那一刻都差点没崩溃掉,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就看见苏靳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从屋子里走出来, 站在了栗夏的身后。   金茹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默不作声的转头就走。   今天的村庄格外的寂静,众人被折腾了一天也累的快虚脱了,所以基本上是沾到了枕头就睡着了。   而皇宫之中那位始作俑者却没有睡着, 他看着面前的信件, 露出几分笑意。   “果然还是夏夏的胆子最大,这丫头要不是个女儿身, 栗将军怕是现在就可以颐养天年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坐在旁边的栗行风。   栗行风穿着黑色劲装,整个人都像是一头收起了利爪的猛兽,让人只是看着她都觉得浑身难受。   “那丫头还早着呢。”栗行风毫不留情的就扎了自己亲女儿一刀。   “我也不希望她上战场。”栗行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冲淡了几分眉眼之间的戾气。   “我能好好的护着她。”这是属于他自己的骄傲。   想起自己的爱徒,怀帝觉得有点头疼, 旁敲侧击的说:“你哪儿能护着她一辈子, 夏夏早晚要嫁人的。”   栗行风猛的抬头。   “嫁人还早呢。”他严重露出几分糟心的意味, “再过个几年看看。”   这大概就是每一个父亲的通病了,总觉得自己的女儿天下第一无敌可爱。   “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怀帝也不愿意继续和一个失智的父亲去探讨这个问题,索性就聊起了正事。   “陛下放心, 保证万无一失。”栗行风也摆正自己的脸色,沉声应到。   “这次恐怕要委屈你。”怀帝也是眸色沉沉,“但自从朕登基以来,总有些人在背后当小人,这次朕就要彻底弄个清楚不可。”   “臣愿为陛下身先士卒,万死不辞。”栗行风跪下来,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   第二日,所有人都被鸡叫声给喊醒,最早叫起来的是村长家的那只鸡,然后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每家每户的鸡都开始使劲儿的折腾起来。   栗夏被吵醒的时候起床气很重,眯着眼睛抄上一块放在外面的板砖就要去拍鸡。   公鸡本来在拼命的叫,看见栗夏冲过来以后猛的扑动了翅膀,往门外蹿。   等栗夏追出去以后,鸡没了,倒是看见了已经穿戴整齐的苏靳。   栗夏怔了两秒钟之后,转身就像回去,被苏靳一把就扯住她的领子。   “清醒了吗?”   “不清醒不清醒。”栗夏摇头,“困着呢。”   “那好说。”苏靳唇角一扬,心情格外美丽,“我抱你过去。”   最终栗夏还是被清醒了,老老实实的跟着苏靳去了村长家。   一起在村长家吃饭的还有六公主。   她正在喝汤,见她来了笑了笑又低下头去。   “赶紧吃。”   国师慢吞吞的剥开一只白嫩嫩的鸡蛋,放在六公主的面前,说:“等会儿想吃的都没得吃。”   栗夏虽然不喜欢这个‘老妖怪’,但是也知道他从来都不会信口开河。   顿时端起碗就开始吃,期间苏靳不断的夹肉给她吃,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让她少吃饭多吃肉。   等大家都吃好了之后,栗夏才匆匆忙忙的赶过去和其余的学子一起集合。   没人几乎都没吃几口饭,和小团子说的一样,除了昨天那顿吃的还过得去之外,之后的每一顿都是白水加上窝窝头,众人基本上只咬了两口就丢掉了不吃了。   这会儿一个个没什么精神,栗夏和六公主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唇角上还沾着的油星儿。   “大家睡了一觉,看起来精神都不错啊。”   国师大人昧着良心说话。   “今天是咱们一起训练的第一天,你们和这些侍卫都不认识吧?今天给你们一个机会。”   国师大人拍拍手掌,“让你们和他们过过招,熟悉一下,顺便让我和苏大人看看他们是不是有资格指点你们。”   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其实就是一个意思。   你们人太多了,我们不好管理,所以让他们揍你们一顿杀你们一个下马威。   所谓的搓搓锐气。   能进这唯一的皇家技校的人就算是穷人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比如金茹,平常看她总是畏畏缩缩,但是要是和她在学术问题上较真起来,那肯定发现这孩子倔的很。   “我们怎么能和这些上过战场的侍卫比呢?”   谢颖忍不住出声。   苏靳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那要是此刻敌军来袭,个个都比我们大怀的侍卫更出色优秀,你战还是不战?别和我说你以后要当文臣,文臣就不用保家卫国了?大怀需要你的时候,你依然要给我挺身站出来。”   谢颖一下子没了声音。   “各位都是未来我大怀栋梁,希望你们不要以常人的水平来要求你们自己。”   他视线落在栗夏身上,半响之后,又缓缓移开,“一个个来,不打完不可以吃饭。”   她们本来就很饿了,这样一听之后,就更饿了。   但即便是一片哀嚎之声,也要一个个的上去和那些身强体壮的侍卫比试。   先上的都是文校的学子,一人三招都抗不过去,就被掀翻倒在一旁。   到了最后一个谢颖还可以,勉强接下了二十几招,最后输的也没有那么狼狈。   当然,这都是因为前面那些人已经耗费了那个侍卫不少的力气。   是的,一共十个侍卫,一直在教训他们的都是同一个人,其他人动都没有动一下,根据栗夏所知道的打架原理,肯定是越狠的放在越后面。   文校的人被一撸到底,让武校的人很是嘲讽,当然,其中夹杂了一个掩藏自己怪力的六公主。   接下来上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和栗夏一直都不太对付的任诗。   任诗也是有两下子的,和那侍卫纠缠了半天,终于勉强打了一个平手。   那侍卫看了身后一个穿着黑色战甲的男人,男人对他招了招手,那侍卫就下去休息了,又换了一个人上来。   这群侍卫里,只有一个男人穿着黑色战甲,而黑色战甲是栗家军的标志,这人是栗行风手底下的。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统领了呢?   换了一个人之后,没吃饱加上对付上一个都很勉强的任诗一下子就败下阵来了。   武校的人比文校的人能打。   而且武校的都是男子居多,基本上处于一个六个学生能耗掉一个侍卫的状态。   不过武校的人本来就少,等人都差不多轮完一遍了,也才让那边的侍卫少掉五个人。   也就是一半的人。   全场就只剩下栗夏和白冲还没有动手。   “你先上,别有压力。”白冲对着栗夏举举手,“就算输了也没人笑话你的。”   话虽这么说,但周围的人还是忍不住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盯着栗夏。   这京城小霸王不是一向来都在他们面前厉害的很吗?   他们倒要看看她到底厉害到什么地步了。   栗夏也没说话,活动了一下手腕。   她对面那个侍卫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这会儿要是随便来一个武校的人都能把他给干掉。   第一战,不管对手是强还是弱,都要打出气势来。   所以当栗夏用最擅长的侧踢将那侍卫踢翻了的时候,她脸上简直镇定的不能再镇定,伸出手指,遥遥的对着那穿着黑色战甲的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   “下一个!”   学子们不淡定了。   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底气,不管是不是装的,刚刚那一脚确实比他们干净利落的多了。   武校的人都忍不住的吹起口哨,场面顿时一改刚刚的消沉。   那穿着黑甲的男人年纪也不大,他是栗家军左旗骑兵统领孙寒,早就听说过栗将军有个女儿,生性张扬,无法无天,被栗行风带到苏州之后就天天被丢到军营里去,从几天打一架到后来的一天打几架,已经丧心病狂到根本不能说是个女人的地步了。   他一向来都是被称为军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之前被苏靳一直压着,现在苏靳成了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   孙寒转头看了站在一旁的苏靳一眼,冷嗤了一声。   后来好不容易轮到他了,又冒出一个栗夏,还是个女人。   “铁头,你上!”   孙寒决定不管她是谁的女儿,首先搓搓她的锐气。   铁头这名字一出,武校的学子都笑了起来,“呦,这名字好。”   “铁头兄弟,小心点啊。”   铁头最讨厌别人嘲笑他的名字,怒气值一下子就飚满。   他一拳攻过来都带着凌厉的风声,两人的力气就不是在一个等级的。   男女,在先天上就有很大的差距。   那铁头也是觉得自己这一拳大概也就能让这小姑娘哭着回家找娘亲了,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栗夏不仅不躲,还迎过来抓住了他的手,一抓,一缠,然后握紧手掌狠狠的一掰。   铁头浑身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栗夏整个人已经贴在了他的身后,对着他的膝关节狠狠的一撞。   早上吃的那些肉在这时候就源源不断的变成热量传递到她身上来了。   铁头被纠缠住,突然发现这小姑娘就像是一株藤蔓一样紧紧的把他给缠住了。   而就在他分神又动弹不得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悬空的背了起来,天旋地转之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呛’的一声,他感觉到自己腰间的佩刀被栗夏拔了出来。   冰凉的刀刃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   她微笑。   武校的人欢呼起来,文校的人也忍不住的把视线投在了栗夏的身上。   栗夏把刀往边上一丢,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好,下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管,今天我女主最帅最苏,没有之一!   早在这本尚书之前,邪哥就有一个自己觉得超级萌的脑洞,今天终于整理成文了,想给宝宝们安利一波。 第72章 一滴两滴三四滴   孙寒知道, 不能继续让别人上去了,这丫头的招式处处都透露出古怪感。   他一个古代人当然不会知道, 这其实是柔道和空手道的结合,栗夏这些年自己琢磨出来的打法。   当年栗行风把她丢到军营里去的时候,她就深知靠硬的路是行不通的,她的力气和男神的力气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所以融合了一部分柔道,还有太极的借力打力也不错。   只不过太极她觉得不太帅气, 就没练。   现在想想也是后悔。   “你亲自上吧。”栗夏对着孙寒招招手,“不然你面子可就要丢光了。”   难道亲自上就不丢人了?   当然丢人。   孙寒是一个大男子主义很重的男人,用栗夏的话来说, 就是直男癌重症晚期患者。   没得救的那种。   要不是栗夏的招式实在是古怪, 恐怕孙寒都要放出那种‘你要是能在我手底下撑过十招,我就如何如何’的屁话来了。   技校学子当然是站在栗夏这边的, 一个个握紧了拳头,武校的更是喊了出来。   “上!”   “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不管输没输我们都赢了!”   可以说是很膨胀了。   栗夏勾唇笑,但是没关系,膨胀总比缩水好。   孙寒和之前那几个侍卫压根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栗夏应对的非常吃力。   可以说她半只胳膊都是麻的。   打了一会儿之后, 不小心露出破绽, 孙寒一把就抓住栗夏的手就要往下一压。   却突然感受到手掌心里那只手腕的纤细。   怕都没有他的手腕一半大?   他诡异的想着, 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胸膛上就被栗夏给踹了一脚。   苏靳猛地沉了脸色,盯着孙寒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剥皮拆骨一样。   旁边的国师注意到了, 轻笑着开口:“苏大人,你可悠着点,前些日子在刑部接手了一些案子,这满身戾气藏都藏不住啊,和你这神仙一样的气质可不搭。”   国师大人一直都看他不爽。   明明大家都是花骨朵一样的小少年,为什么他是老妖怪,苏靳就是神仙少年?   就因为他爱穿白色的衣裳不成?   想到这里,国师大人冷嗤了一声。   “你的小丫头快要不行了呢。”国师大人幸灾乐祸,“我看你还是赶快叫她认输不可,孙寒那人我最了解了,不管对方是不是女人,他可是不会手下留情……。”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栗夏被他抓住了肩膀,眼看着就要一个过肩摔。   苏靳猛地站了起来。   栗夏也做好了准备。   但是想象之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栗夏只觉得自己在半空之中的时候被轻轻的带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慢慢的,被放在了地上。   MMP!   栗夏一下子就火了,从地上跳起来。   “你什么意思?”   她眼睛都要被气红了,士可杀不可辱,最后这一下放,太他妈扎心了!   孙寒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耳尖可疑的变红了。   技校的学子也生气了。   “你干什么你?看不起我们啊?谁要你让着了?”一个个的倒是比栗夏还激动。   “等你们够实力打过我了,再来和我争论。”面对他们,孙寒又是那么铁面无私的大老爷们儿。   众人的气焰一下子就被扑灭,不论什么时空,什么朝代,实力总是说话的底气。   “来啊,我和你打!”   白冲气冲冲的走上去。   然后大概撑了十分钟吧,被鼻青脸肿的抬下来。   至此,技校人员对战朝中侍卫,全败!   这份光荣的战绩导致他们现在都得头顶一盆水在池塘边上围成一圈扎马步。   哪个不愿意扎马步的,都得被一脚给踹到池塘里去,或者头顶上的水洒出来的,也要被踹到池塘里去。   当然,根据刚刚在他们手底下过招的实力不同,头上的盆重量也不同。   譬如六公主就是一杯水,白冲就是满满一盆水。   等倒水的人也就是孙寒转到栗夏身边的时候,他看着小姑娘五黑的发顶,和因为举起来袖子落下露出的白皙手臂。   额角突然出了许多的汗。   该死!   又不是没看见过女人,只是他一向来都对那些娇滴滴的小姐敬而远之。   但是栗夏……很显然画风和她们不太一样。   作为特立独行的存在,且是第一个和孙寒有亲密接触,也就是对战过的人。   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有些人不是不开花,只是开的有点晚了而已。   孙寒顿了顿,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让栗夏顶了一个和白冲差不多的盆在头顶上。   众人齐刷刷的把视线又收回去。   栗夏顶盆很正常。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顶好盆之后,孙寒开始往里面加水。   一滴,两滴……三四滴。   栗夏手上的盆象征性的溅上了几滴水,然后绷着一张铁面无私的连继续往下一个学生的盆上灌水。   栗夏脸一黑,又要生气,却对上了站在她对面的苏靳。   苏靳食指压在唇上,对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阳光落在他两指之间,染成石榴初红的斑驳光影,漂亮通透。   栗夏一时之间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孙寒已经走远了。   算了吧。   栗夏这样想着,反正她手臂刚刚打了那么多场,正酸痛着,虽然不知道孙寒打的什么鬼主意,但这是他的失误又和她没有关系。   一群人在烈日下顶着盆,每个的手脚都在发抖。   孙寒看了看日头,正是正午最热最烈的时候。   他抖了抖声音,在栗夏看过来的时候将脊背挺的格外的直,“累不累?”   “累!”   众人也顾不上面子了,齐齐回答,女生的声音都软软的,大多有几分求饶的意味。   “累也要继续端着。”孙寒笑的露出一口白牙齿。   他五官长得很凌厉,大概是日日风吹日晒的,皮肤看起来有点粗糙,而且肤色有些黑,但这些依然掩盖不了他端正帅气的五官,就是看着好像比实际年纪要更大一些而已。   “你们这些娇贵的公子哥儿,也该体会一下那些出生贫困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他们每日咬牙干活,辛苦耕作,或者是拿着刀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比你们现在安安稳稳的举着水可难受多了。”   “等你们以后科举高中,位极人臣,或者手握大权,领兵带将,也好不要忘记你们现在的感觉,这种咬牙扛着每一刻的艰辛。”   当然,这种话孙寒自己是说不太出来的,都是以前他刚充军的时候,栗行风磋磨他们的时候说的话。   当然,适当的修改了一下。   “我们不是公子哥,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受你的责罚?”   有平民学子不太舒服的喊了一声。   “那是因为你们虽然是平凡人家的孩子,却一个个都不甘于平凡!”孙寒一双凌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说:“你们其中的一些人,早晚位极人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我帮帮你们,在你们还没有到那一步的时候,好好的帮你们再整理整理。”   “还有问题吗?”   孙寒看了众人一眼。   有几个人蠢蠢欲动,他也不拦着他们,走过去就把刚刚说自己是平常人家孩子的那位大兄弟一脚给踹下去了。   泥塘里不都是水,还有满满的淤泥。   那人再上来之后浑身又臭又重。   “还有问题吗?”孙寒又重复了一边。   “没有!”   大家就没有回答的那么响亮过。   “很好。”孙寒拍拍手,“那我老人家就去吃饭了,你们年轻,身强体壮的,再坚持一会儿啊。”   说完就叫人给他端来满满一碗饭,上面还盖着两块肉。   众人看的眼睛都要瞪出来的。   不知是谁的肚子先叫了一声,随后一声又一声,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饥饿乐队’了吧?   孙寒一点点都不受这些声音的干扰,吃的一粒米饭都不剩,连碗都像是被洗过一样的干净。   “行了,来领午饭吧。”   孙寒终于大手一挥。   众人连忙放下木盆,去旁边侍卫搬来的两个大桶旁边领饭。   说来也巧,嘿,这些饭他们都认识。   这些都是早上的时候他们觉得咽都咽不下去的那些粗粮吗?每一份午饭上都用小纸条贴了名字,上面一些牙印清晰可见,正是早上那一份没吃完的。   众人迟疑了,齐刷刷是往孙寒那里看。   “不吃?”孙寒一扬手就要叫人把东西抬走,众人连忙疯狗一样扑上去三下两下就拿起自己的午饭开始啃。   胃里像是火烧一样,他们只怕连手指头都要给吞下去。   孙寒看了一眼,嘴角勾着一抹愉悦的笑离开了。   而那边的栗夏领着两个全新的大馒头,一口咬下去,她被溅了满口肉汁。   外表粗糙的粗面馒头里,全是肉馅。   她心有所感,往六公主那儿看了一眼。   果然,六公主的包子里也是一片暗黑,她的是豆沙。   她下意识的转身去找苏靳的身影,却发现原本站着他人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   梅子林的另一边,孙寒正抖着肩膀解开自己的裤子,正准备一泻千里时。   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他警惕的回头看,对上了一双清透的眼睛。   他提着裤子的手猛地一抖。   “上啊?怎么不上了?”   苏靳似笑非笑!   作者有话要说:  孙寒:四滴水不能再多了!(微笑) 第73章 改造后   孙寒半个身子都是僵硬的。   寒风一吹, 某个地方瑟瑟发抖。   他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苏靳冷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 这不是临阵脱逃到文官队伍里去的苏靳苏大人嘛?啊,听说圣上有意给苏大人再升品啊,对苏大人重用的很,真是明智的选择。”   苏靳淡淡的看着他, 两秒钟之后,他笑了起来, 嘴角小梨涡浅浅。   “你怕我?”   “谁说我怕你了?”孙寒皱眉,整个人精神紧绷。   “你不怕我,你系了三次裤腰带都没系上?”苏靳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 “别着急, 把该上的都上掉,不然就只能说明你怕了我了, 怎么样?”   孙寒最受不了别人的挑衅了,闻言也不急着系裤子上的腰带了。   转身‘哗啦啦’的开始解决自己的问题。   但是由于心里还是有点小紧张,所以那‘哗啦啦’的声音总是断断续续的。   苏靳也不说什么。   只是等孙寒慢慢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转身刚想对着他说点什么的时候。   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踹了过去。   孙寒被猛地踢了一脚,整个人向一旁飞了出去。   吃了满嘴的泥就算了, 关键是心头窝火。   他一下子就从原地蹦了起来, 神情彻底的沉下来, “苏靳,你别给脸不要脸。”   苏靳早就被养废了,哪儿能和他这种日日在战场上磨练的人来比。   “要不是你品阶高过我, 老子早就废了你了!”   孙寒放着狠话,眼神冷而凉,还带着深深的鄙夷和不甘。   曾经苏靳是他的对手,却也是他欣赏的人,年纪比他小,但做的比他要出色。   可惜了,苏靳居然抛弃了一直培养他的栗行风大将军,转身去了自己尚书亲爹的怀抱?   果然是只白眼狼,就想动动两张嘴巴就在陛下面前混出一番脸面来。   武将的他,很看不上那些日日陛下不可,微臣有事启奏的文臣们。   对他来说,在战场上挥洒血泪的才是真男人。   “那我给你一次机会。”苏靳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他甚至没有将孙寒放在眼中,“不论品阶,输了也不会报复你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孙寒等的就是这句话,提了一个气猛地就对着苏靳的面门攻去。   最先要揍的就是这张他以前就看不爽很久的脸,怎么晒都这么白,看着真他娘的窝火。   不过他的手刚伸过去,就被苏靳给截住了。   拳风带出的破风声几乎是立刻就停止了。   他的手被苏靳狠狠的往后一带,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手肘马上就软趴趴的垂了下来。   孙寒脸上顿时冒出许多冷汗。   苏靳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脚揣在他肚子上。   力度大的都能和栗行风的飞来一脚想媲美了,孙寒马上吃痛弓成了一只虾米。   “他娘的!”   孙寒骂了一句,不甘心加上不敢置信让他再一次对着苏靳扑过去。   这次苏靳再没有和他客气,直接揣在他的肩膀上,他整个人磕在后面的大树上。   撞到后脑带起一阵阵的眩晕,他几乎站不稳,整个人对着苏靳的方向又扑过去,被他嫌弃的避开。   然后倒在地上,挣扎着却再不能一口气爬起来。   “喜欢庆阳郡主啊?”   苏靳那边打了他之后,又蹲下来温温和和的问。   孙寒勉强抬头,对上他一双冒着寒气的眼睛,心往下坠了坠。   “你……难不成还把自己当成是栗夏的哥……?”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整个头已经被苏靳压在地上,深深的埋在土坑里。   “栗夏不是你能叫的。”   苏靳漫不经心的强调。   等他快憋晕了,才松开手,然后又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手。   “你配不上她,我也不管你喜不喜欢她,但是你听好了,要是让我发现你再偷偷看她,那我就连你另一只手也废掉。”   “这次是脱臼,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和几个学子的说话声,苏靳也不着急离开,微微露出一个破冰笑颜,依旧高高在上如九层天宫上的星君一样。   “听明白了吗?”   笑话!   这人等了她多久?就敢在他面前献殷勤。   他等了她十年。   那是足以用水滴把石板击穿的时间。   后面来的不是别人,真是白冲和白妙两兄妹。   他们准备用休息时间来林子里找找看有什么能吃的。   结果却看见前面有白色人影站立。   “那是谁?”   白妙问了一句。   白冲已经认出来了,“苏靳啊。”   他本来就对苏靳有莫名的恐惧感,哪怕他现在不是武将了,也还是觉得瘆的慌。   他正要拉着自己妹妹转身走人的时候,却看见苏靳已经转身对着她们走过来了。   “正好。”见到她们两个苏靳表情还更加的温和了,“去帮一下孙寒统领,他怕是站不起来了。”   他说完就走,留下一脸懵逼的白家兄妹。   两人正困惑着,一转身,就看见了正苦苦挣扎着要站起来的孙寒。   白妙脸色变了变。   “孙统领,你怎么了?可是有人伤你?”   白冲倒是恍然大明白,捅了捅自己妹子的腰,眼神死命的往已经离开的苏靳的方向扯。   白妙想了想也明白了,场面十分沉默。   两人都是出了一身冷汗。   尤其是白冲,他都不敢去想,苏靳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身手。   他每日每日处理陛下交代下来的事情就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难道平常都不用睡觉的吗?   所以说,学神真他娘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叫人看不见希望的曙光。   孙寒被揍的满地找牙的消息想瞒也瞒不住。   女人听了会尖叫,男人听了会沉默。   而同时,苏靳的魅力值又再一次被刷爆,本来还有一个妖孽国师和他平分秋色,但现在看起来,显然苏靳的呼声要更高一些。   孙寒统领养了半日的伤,就被人接走了。   据说是因为身心双重受创,没有办法再继续带领他们走向美好的人生新方向了。   新来的是一个武将,还是栗夏的老熟人。   以前在苏州的时候就总是带着她玩的栗家军副将,李崇。   李崇已经四十岁了,长得比孙寒凶,还比孙寒不近人情,孙寒好歹让他们休息一下。   李崇……那可真是一言难尽。   譬如现在的栗夏就很想去死一死。   “栗夏,庆阳郡主,听说这次的身手测试你最厉害啊,那别人跑个两圈,你肯定可以四圈吧?”   这可不是塑胶跑道上的四圈啊。   是货真价实的。   绕着梅子林跑四圈啊!   最后栗夏累成一条狗,一躺到床上就睡的人事不知的。   当然,不只是栗夏,所有人都是一个鬼样子。   最后有两位大佬坐不住了。   再某一个晚上,一起将李崇请进书房里好好的谈了谈人生。   栗夏他们才勉强得以喘息,放半天的假。   而这半天,还特别允许家属探望。   莫名的就让栗夏想到了现代的探监。   当一群穿着华丽的娘亲团们到达这个阴气森森的地方时,看见她们孩子的那一刻,顿时泪崩。   那些顽强的站在泥地里自娱自乐的傻猴儿们,真的是她们曾经的心肝儿吗?   这些天,所有学子都是在一起的,平常训练都不怎么说话,倒是晚上回去会和老乡说句话。   导致现在的画风就变成了这样。   “娘!你咋来啦?”   这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公子哥儿说的话。   “哎呀娘,你带啥来了?可香啦!”   这是一位曾经跳的一支好舞的端庄姑娘。   变化,总是发生在不经意间。   官太太们目瞪口呆。   但是她们又很快发现,好像自己的孩子对曾经千百般看不顺眼的寻常学子也没有那么仇视了。   甚至还有带着点心,问一句‘老刘你要不要来一口’的美好场面。   而那些寻常学子,则是默默的打量着,那位侍郎夫人看起来派头倒是有,还是数恭王妃最镇定,谢颖的母亲也不错。   各家夫人都各有千秋,比不出谁更端庄大气啊。   而就在这时,有马蹄声响起来。   还带着整齐的脚步声。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头戴金色牡丹镂空金簪,深紫色披风猎猎作响的女人往这边赶。   各家夫人整齐收声,除了恭王妃外,在那女人走过来的时候齐齐垂头。   “见过长公主殿下。”   除了恭王妃是稍稍点头之外,那些夫人都不得不弯下自己骄傲的小脑袋。   来人正是韶华,她浅浅的应了一声,做了一个免礼的动作,下马对着自己的乖女就飞奔了过去。   “本宫的小心肝。”她抱住栗夏,用脸蛋蹭了蹭她,“可叫娘亲想死了。”   栗夏翘着唇角回抱住她。   学子们也都纷纷行礼。   果然还是公主殿下最霸气。   “哎呀你看你都瘦……。”韶华摸了摸栗夏的脸,原本想着的台词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手下感觉丰满,自己女儿脸色红润。   “夏夏……!”韶华长公主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神情,“你怎么……还胖了啊?”   栗夏有些讪讪,下意识的就看了站在一旁的苏靳一眼。   韶华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苏靳对她行礼。   韶华捏了捏自家心肝儿的指尖,神情淡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韶华:我的儿你怎么胖了   苏靳:岳母,都是我投喂的好。   今日是对小天使们的日常表白,爱你们! 第74章 打断你的狗腿   “恩。”   韶华的态度很冷淡, 相比于其他人更有一种厌恶感。   苏靳也不觉得奇怪,这些年韶华就是这样对他的, 态度从来都没有好起来过。   “在这里待的开心吗?”韶华捏捏自己的女儿长了点肉的小脸蛋,笑了笑,“还有明天最后一天就可以回去了,再忍一忍。”   韶华觉得这地方还不错, 很锻炼人。   “我觉得挺好。”吃的好又睡得好的栗夏觉得也不是那么难熬。   众人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盯着她。   果然,小霸王永远都是他们的小霸王。   这种话都讲的出口, 他们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韶华还是给栗夏带来了很多好吃的,众人的吃相都不好看,毕竟还有接下来一整天的白水窝窝头要啃。   但是那些夫人们怎么都想不到这边连肉都不给吃, 只带了一些解馋用的糕点而已。   她们泪眼挥别自己心肝儿的时候, 众人才觉得自己吃了个两分饱。   这些日子连那些一直要控制自己体重保持着飘飘欲仙的弱鸡身段的小姐们都一顿吃五个窝窝头。   减肥?   不存在的!   所以当这天晚上,苏靳和国师宣布他们可以吃肉的时候, 所有人都是懵逼的。   有的甚至还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好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国师大人,肉在哪儿呢?”   一个双眼冒光的学子已经忍不住的举手提问了。   “就在这里啊。”   国师笑着往四周指了指,“今日特别允许你们去打猎,猎到什么, 就吃什么。”   李崇给每个人都分了弓箭。   “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 到这里集合,猎到的猎物,你们自己动手。”   要是往常, 这种狩猎只能说是他们小小的娱乐活动,但是今天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冒出熊熊烈火。   此战……必捷!   接下来就是美好的分组时光,而栗夏从来都是自己单独活动的,六公主和白妙好基友一起,众人也都习惯了京城小霸王的单枪匹马,但这次却有一个勇者,找上了栗夏,表明想和她一个组。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女子组的监管人谢颖。   栗夏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突然就想起那一日六公主和她说的。   说谢颖一定会让她吃亏的话。   六公主说的是三天,但是现在都六天了。   显然她说的有一半是不对的,但是这另一半,对不对就说不准了。   想到这儿,栗夏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好呀。”   在场有几个女孩子看见栗夏这个笑容的时候浑身抖了抖。   这几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时候在文校被栗夏惨揍的人,其中就属吴妃的妹妹吴婉仪印象最深刻。   她到现在还忘不掉那时候吴妃狠狠给她的一巴掌,抓着她的手面容极尽扭曲。   “你这是要毁了我不成?”   吴妃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她终究和栗夏还是不一样的,栗夏可以肆无忌惮,但是她不行。   “谢颖姐姐为什么要和栗夏一组?”吴婉仪还挺喜欢会做人的谢颖的,转身去问旁边的任诗,   任诗两个人都不喜欢,也不喜欢吴婉仪,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   吴婉仪讨了个没趣,也不说话了。   吴妃这几日在皇上面前不太得脸,像是有心被敲打一下,所以连带着她也安分了许多。   谢颖一直都跟在栗夏的身后,各种找话题。   “苏州好玩吗?”谢颖笑眯眯的,一点都不介意栗夏对她冷淡的事情,“我之前一直都想去苏州,但是父亲不让,加上课业又忙。”   谢颖说话其实很容易赢得别人的好感,不是那种自视甚高,也不是那种怯懦自闭,阳光健朗,侃侃而谈,话题也都是跟着别人的经历走,总能打开话匣子的。   她说完这句话,就等着栗夏眉飞色舞或者是骄傲自得的和她滔滔不绝的说起苏州的好来,然后她再奉承她几句,这样……。   “苏州不好玩。”   栗夏真不愧是话题终结者。   谢颖一下子就没话好说了,顿时两人身边只剩下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愣了好一会儿之后,谢颖尴尬的笑笑,说:“郡主真是说笑了,都说苏州有最好看的景致,最动人的歌姬,怎么会……!”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栗夏已经转向她那边,手上的弓箭已经上弦,拉出一个漂亮的满弓。   箭头尖锐,直直的对着她的眼睛,她不自觉的聚焦,周遭的景物都跟着模糊一片。   “你,你想做什么?”   谢颖鬓角流下一滴冷汗。   栗夏撵了撵自己的指尖,唇角突然弯了一下,似是嘲讽又像是无声的警告。   ‘嗖’的一声,伴随着‘噗通噗通’翅膀无力的拍打空气的声音,一只肥硕的鸽子从树枝上掉下来,落在地上,不断的挣扎想要飞起,却只是无力的弹跳了两下。   有那么一瞬间,谢颖觉得自己仿佛就变成了那只鸽子。   “不好意思。”栗夏收好自己的弓,慢慢的走过去,把血淋漓的鸽子提起来,往挂钩上一挂,“刚刚吓到你了吧?我只是觉得这只鸽子有点吵。”   她脸上的神色简直无比正经。   但谢颖很肯定,那时候,栗夏确实是笑了的。   在射向鸽子的时候,对着她笑了。   远处,六公主和白妙看着谢颖僵硬的身子,和机械的神情,神情都有点微妙。   “小六,你可难得算错呢。”白妙看了六公主一眼,“原本以为谢颖会忍三天,结果没想到一忍就是六天,现在好不容易觉得可以看咱们的京城小霸王吃个憋,你我再仗义出手相助,好好的结交一番,来报答五年前那次番邦使者的恩情,却没想到对方自己吓了个屁滚尿流。”   她说的畅快,六公主白泞轻咳了一声。   白妙在外美名远播,其实内力就是个女兵痞。   某些时候和栗夏还像的很。   “庆阳郡主还是和五年前一样直接。”六公主慢慢的揉着马绳,眼底有幽幽沉浮的光,“我就做不来她那样的肆意。”   她眼底有满满的羡慕。   白妙看了一眼不说话了。   明明白泞才是天子之女,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孩,但陛下就是不怎么喜欢他,甚至在后来贵妃倒台之后,皇后的态度也暧昧不明,白泞在宫中可以说是步履维艰。   她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要算计,要隐忍,最后长成了现在这朵黑心小白莲。   但白妙总觉得要是让她在栗夏和白泞之中选择一人为敌,她肯定选栗夏。   至少栗夏都是明着来的,看你不爽打一顿也就消事儿了。   不过这是白妙不了解栗夏,栗夏的脾气一年比一年大,曾经在苏州,有一个她非常讨厌的人,那个人就不是打一次的事情了,那是见一次打一次。   之后的一路,谢颖都很安静,只在猎到一只白狐的时候,失声说了一句。   “白狐皮毛好像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挺喜欢用的。”   说完她自己仿佛也吓了一跳一般,悄悄的往栗夏这边看过来。   那小眼神,小眼神里蕴含的意思,让栗夏想不明白都难。   这就好像高中时期,两个好丽友一起喜欢上一个男孩,两人也互相知道对方喜欢那个男孩,只是甲比乙聪明,友情绑架一下的说:“我好喜欢那个谁谁谁啊,你是我的好朋友,你能帮我追他吗?”   大概就是朋友喜欢的你不要碰,我先开口就是我的原则吧。   栗夏瞧不上那种默认原则,娃墙角的事情不可以有,但是大家站的起点一样,真当对方是朋友的,就该更公平一些。   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不过显然栗夏是不用苦恼这些的,因为一来谢颖不是她的好朋友,二来她又不喜欢那对儿双胞胎。   “喜欢你就去追啊。”   栗夏无奈的转身,“你到我这儿来欲盖弥彰欲语还休是什么意思?”   谢颖脸色爆红。   她其实在这六天想了很多阴招对付栗夏,但是后来权衡了一下利弊和栗夏如今在各位大佬面前的分量,决定还是和她做‘朋友’,然后旁敲侧击的告诉她她喜欢双生皇子。   只不过栗夏的画风显然和普通的女孩不是在一个频道上的。   栗夏不想再搭理谢颖,提起自己射中的兔子,扭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你别再跟着我了,第一,我不会帮你在双生皇子面前刷好感的。”   无视谢颖难堪的神色,她又伸出自己的第二根手指头,“第二,我觉得你配不上他们。”   “第三!”   她加重了语气,抬起下巴,“如果你真的看上我会喜欢的人,还来我面前装可怜,那我就选择打断你的狗腿!”   她才不讲道理。   好不容易变成富二代官二代,及时行乐才是最重要的。   人生起起落落,怎么畅快怎么来,保持底线和本心就好。   谢颖被她说的目瞪口呆,再不好追上去,只能看着栗夏满载而归的先走一步。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谢颖打好猎物的时候,栗夏已经把兔子野鸡什么的都架上开始烤了。   整个林子都欢庆的像是一个大型的篝火晚会现场。   国师和苏靳说是京城有急事,所以先一步回去了。   他们两个一走,众人就更玩得开了。   “唉,这次回去之后,我要去十香楼好好的吃上一顿。”   “我想喝鱼翅粥了。”   众人在美好的展望未来。   栗夏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躲飘荡在林子外围,那又有点点的火焰的。   它跳动着,摇晃着,周边带着一圈模糊的光晕。   然后在某一个瞬间。   那火焰突然就变多起来,它们小手拉小手,围绕着林子,像是一串完美而精致的火焰项链。   无数的黑影从黑黢黢的林子里突然窜出来,手上的长刀泛着锋利的色泽,切合出生冷的铁锈和鲜肉混杂的气息。   火堆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大家脸上却再没有笑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颖:对,我就是如此NB,一喜欢就是喜欢两个,尔等凡人不懂我的心思。   今天又是三百六十度对邪哥的小天使们表白。 第75章 暴力黑心小组合   “怎么回事?”   任诗正在翻着手上的烤串, 见到这阵仗心底闪过不好的预感,“侍卫呢?”   几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捆住, 丢在众学子面前。   “抓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低哑,眼角的尾线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只露出一半,一半还留在自己的黑色蒙面巾里。   栗夏默默的将一只烤兔腿儿的肉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   完全不嫌弃它是不是太油腻。   然后一边紧了紧自己的长鞭, 一边将刚刚准备好的弓箭给背上。   她慢慢的往后靠去,伸手把火堆扑灭, 她周围的火光一下子就暗淡下来,将她半个人都藏在黑暗深处。   那些黑衣人将她们包围起来。   学子们仍旧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包围了,武校的人还好些, 实战经验充足, 马上就拿起自己的武器和黑衣人缠斗起来。   文校的好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群黑衣人给压趴下了。   “救命啊, 谁来帮帮我。”吴婉仪是第一个被抓起来的,她死命的伸手去抓身旁谢颖的手,这么多人里,她最信任的就是没有什么架子,对人又十分热情的谢颖了。   谢颖也注意到了吴婉仪对她神出来的手。   同时, 她也看见了抓着吴婉仪的黑衣人。   没有半分犹豫, 谢颖像是没看见一样, 转身就去找了同样还有些实力的任诗。   一个人是无法离开这里的,只能大家一起,那些拖后腿的也不能要, 要和有实力的在一块。   谢颖不断的在心头盘算着,眼睛一转,看见了正一脚将一个黑衣人踹开的栗夏。   她眼睛亮了亮。   这里的所有人,怕是都没有栗夏来的更可靠。   想都没有想,她对着栗夏就靠过去。   快要靠到的时候,脚边突然飞来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   ‘砰’的一下在她脚边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来。   谢颖吓了一跳,脚下的动作一慢,再抬头,正好对上六公主白泞对着她看过来的视线。   她立在一颗梅子树下,身前站着的是栗夏,正在帮她清理她周边的人。   “栗夏为什么去保护那么一个弱者?”谢颖心中暗暗的想,同时也觉得那个石头就是一个意外,准备继续往栗夏那边走。   然后,她就看见了教她惊悚到忘记现在这个危险局面的场景。   六公主漫不经心的,在脚边,再捡起一块足足有一个脑袋大的石头,轻轻松松的就举起来,紧跟着再一次,对着她的方向砸过来。   单手!   谢颖浑身都僵硬了。   “你在干什么?”   任诗挡住一个黑衣人挥来的一棍子,连忙推了谢颖一把。   谢颖无奈,只能硬生生的让自己的视线给挪开,转身去和黑衣人对抗去了。   而栗夏则是充分发挥当年撸游戏的战略。   近攻和远程更配哦。   她住近身格斗,六公主怪力投掷,一砸一个准。   不过她都是砸在那些黑衣人的大腿上,并不往脑袋上砸。   “六公主真是善良。”栗夏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庆阳郡主也很慈悲,只是敲晕他们而已。”   白泞微笑回嘴。   这句话话音刚落,栗夏就抓起白泞的手,直直的往一个被她们联手打开的突破口冲过去。   风声在两人的耳边呼啸 ,她听见白泞的笑声传过来,“你说我父皇会不会很遗憾没有看见我们抱头鼠窜的这一幕?”   栗夏就知道。   她只是怀疑,这些人是用来检测他们最终的训练成果的,毕竟在林子外围,苏靳他们不可能不安排一些保护他们的侍卫,要知道,未来几十年大怀的希望之光可都在这里了。   而这些人一次性这么多出现在这林子里,却只绑了那几个平常带着他们一起训练的侍卫?   怎么说都不合理的。   但是六公主好像很确定。   “外面还有一圈呢。”   六公主叹了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好久没用劲,感觉这手都生疏了。”   其实她小时候还没这么明显的怪力倾向。   越长大就越觉得自己力气大的惊奇。   不过也算是正常范围,像栗夏这样的经过后天锻炼的也和她差不多。   不过白泞显然是天生的。   “等会儿,直接冲出去。”栗夏喜欢简单粗暴的办法。   “不需要。”   白泞看了一眼不似在开玩笑的栗夏,叹了一口气,等会儿找课高点的树,咱们爬上去,等着。   两人在离外面守着的黑衣人还有一百米距离的地方,悄悄的上树。   栗夏摸出一只肉腿,一口口的啃着,然后转眼看着六公主白泞,问她:“你要吃一点吗?”   对待战友绝对不能小气。   “不用了。”   六公主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包小点心,精致的和她整个人的画风一模一样。   栗夏看了一眼,就笑了。   “国师给你的?”   白泞眼神黯了黯,点头,不吭声。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啊?”   栗夏觉得自己的八卦之魂都燃烧起来了。   “没关系。”白泞的神情冷淡的很。   栗夏更乐了,感情是那位国师小白脸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啊。   “也是,他都快三十了,和你也不般配啊。”   栗夏还是喜欢小哥哥那一款的。   白泞面色有点复杂,咬了两口点心,又觉得没胃口了。   大概是栗夏的话题打开的有点尬,白泞陷入了很长一段忧伤的沉默。   直到栗夏以为她不会再和自己讲话的时候,六公主突然开口了。   “我觉得,我肯定是小时候做人太失败了,才会被他给看上。”白泞握紧旁边的树干,指甲都泛白了,“肯定因为我小时候蛮横无理,骄纵自傲,所以才会有报应的。”   她扬了扬自己的唇角,笑的艰难。   “你也收敛一些吧,指不定坑就在你脚边。”   栗夏报以不可能的微笑。   “这世上就没有能让我觉得自己遭到报应的事情。”她可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穿越过来的女人。   不过很快栗夏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当年欠下的那张脸,总是要被打的。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栗夏摸摸自己的下巴,“总算来了啊。”   她笑眯眯的。   来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谢颖和任诗那一对儿,还有就是白家两兄妹。   四人显然是一起来的。   但白家兄妹和谢颖他们还是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们的动静有点大,一下子就惊动了外面举了一圈火把的蒙面人。   “抓住他们。”   数十人对着谢颖她们一起扑过去。   谢颖暗骂了一句,猛地将任诗往前面一推,挡住了一部分人,自己往空出来的那个角落跑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同时也带走了一拨人。   包围圈大的好处就是,他们不好包饺子,随时会被突击出去。   而这一部分人的分散,就导致了栗夏和白泞晃晃悠悠的从树上下来的时候,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们。   她们半匍匐在地上猫着腰,一点点的从边缘线摸出去。   东西北三面都有人守着,只剩下南面是刚刚谢颖跑出去的方向。   “那边是什么地方。”   一边跑,栗夏一边问。   “那边就是坟地。”   白泞的语气有点微妙,“算是半个乱葬岗了吧。”   就是比真正的乱葬岗要好一些,至少都是入土了的。   “好!”栗夏来了点精神,“就去那儿,刺激!”   那边是梅子林的深处,之前那些学子们一个两个都不愿意过去的地方。   白泞端着自己一副小白兔一样的脸,没说什么。   两人的运气不错,一路上都没有碰见黑衣人,林子里阴暗潮湿,栗夏绊了一脚,差点没摔倒。   还是白泞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谢谢你啊。”栗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着白泞,“你视力不错啊。”   很少有人能在晚上看的特别清楚的。   以前栗夏身边一个小弟就被叫做‘夜猫子’,原因就是她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中看的格外的清晰。   六公主没出声,但是她拽着栗夏那只手却越来越用力。   “你怎么了?”   栗夏不自觉的就压低自己的声音。   白泞慢慢的低下自己的身子,拿起一块大石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的某一处。   “嘘!”   她把自己的声音压到非常非常的低。   “前面有人。”   一片漆黑的林子里,树木茂盛到连月光都渗透不了几分下来。   凭借着良好的视力,白泞清楚的看见。   前面有一大片站着的身影,戴着斗笠,有风过,身上衣角飘飘。   “咕咕,咕咕。”   有夜鸟开始外出觅食的声音。   栗夏被她说的浑身寒毛都炸开了。   ……   怀帝的书房里,此刻灯火通明。   苏靳和国师两人坐在他对面,两人面色沉沉,但眼神都有点空。   “加墨。”   怀帝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没有人动!   他诧异的抬头。   “你们两这是怎么了?”   怀帝眯了眯眼睛。   两人这才猛然回神。   “不知道梅子林那边怎么样了。”国师大人笑了笑,手指却蜷曲起来,带着几分的不自然,“臣觉得臣还是过去看看的好,栗将军手底下那群兵,平常做惯了大开大合的事情,要是……。”   “吃点苦头也没什么的。”怀帝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话,神情有些耐人寻味。   “朕自己的女儿都在里面,倒是卓景你显得比朕要挂心多了。”   卓景是国师的名字。   “微臣也觉得……。”苏靳皱着眉头要帮腔。   知晓他心意的怀帝冷笑着打断他。   “如果你是担心夏夏那个混丫头,她爹都在那里,你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怀帝凉凉一笑,像是刻意拖着他们一般,声调稳稳的说:“加墨!”   作者有话要说:  黑心小六:我猖狂了五年,就倒霉的被国师看上了,你猖狂了十年,自己小心一点吧。   暴力小夏:哈哈哈哈信了你的邪!   几日后……啪,啪啪啪啪啪啪! 第76章 你想吵架吗   面前的场景太过惊悚, 六公主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而就在她们两个愣着不敢动的时候。   旁边传来一个微微鄙夷的声音。   “看你们两吓的那个样子。”   是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压低了的优越感。   “不过就是一群用来赶鸟的稻草人而已。”   两人转身一看, 是谢颖。   她头顶上都是稻草,不知道是从哪个草垛里面钻出来的,看起来狼狈的很。   “不过去吗?”   谢颖指了指前面那随风飘扬的稻草人,“我刚刚从东面穿过来的, 不就是一堆稻草人嘛?看你们吓的那样儿。”   谢颖也有自己的小骄傲的,她本来是想和栗夏是一组的, 但是既然人家不稀罕她,她也不会强求。   再说了,刚刚看见那六公主虽然好像力气很大, 但她功夫真的一般。   谢颖可不想带个拖油瓶在身边。   栗夏皱眉, 也想走过去。   被白泞一把就拉住。   “信我。”白泞轻轻的在她耳旁说:“让她过去。”   栗夏想想自己也不吃亏,就扭头对着谢颖说:“我可不信你, 你要走你自己先走。”   谢颖嗤笑了一声,“我是提醒过你们了,等会儿那群人追上来我可管不上你们。”   说着,她就往前面走去。   稻草人的身上还穿着衣服,有些是女子的纱裙缠绕上去的, 长长的裙带刮过谢颖的脸颊, 挠出微微的痒。   谢颖不甚在意的摸了摸, 同时对六公主白泞有些不以为然。   早就知道她是个能装的,只是没想到胆子这么小,这种时候不加快速度往前走的话, 就……!   “啊!”   谢颖突然惊叫了一声。   她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扣上了一只手。   顺着这只手望过去。   借着偶尔从树叶的间隙落下的白月光,她看清楚了。   在一堆稻草人里,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正静静的站立着,他压在她肩膀上的手,仿佛在这一刻,重若千斤。   而彻底看清这一幕的栗夏和白泞两人,手拉着手,转身就跑。   白泞泡在前面,在稻草人边上,七拐八绕,甚至有一次,栗夏都看见了离她们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之外,有黑衣人阴测测的转头,目光如炬的盯着她们。   她的眼睛也在逐渐的适应黑暗,只是没有白泞这么强,白泞好像一眼就分辨出那些人都站在什么地方一样。   身后传来谢颖的惨叫声。   栗夏心中自动给她配音。   die!   像是以前玩的那种大型生存游戏一样。   那些黑衣人就站在那里,只要她们不走过去,他们也不会追出来。   “也不是我父皇在想什么。”白泞的体力和栗夏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最后两人都从跑变成快走了,“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在皇祖母面前多说几句,让她好好说说我父皇。”   太折腾人了。   “你怎么不自己说?”栗夏离开了五年,对自家舅舅的家庭纷争还不是很了解,“你直接说不就好了?你不是他唯一的女儿嘛?”   自己的老爹自己还不能抱怨了?   “你可真是……!”白泞脚步顿了一顿,慢慢的就停了下来,转身,在一片惊悚的稻草人里迎着稀稀落落的白月光问她:“你确定,这不是在炫耀吧?”   ……   “陛下,还有四个人。”   有侍卫匆匆来报。   “好。”   “白家兄妹在一起,六公主和庆阳郡主一起。”那侍卫接着说:“两人正在过梅子林的中段。”   “是吗?”   怀帝笑了一声,“那可是有意思了,都是不能吃亏的主。”   国师扬了扬唇。   苏靳不说话,默默的研磨。   “不过,两人在稻草地不动了。”那侍卫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六公主好像和庆阳郡主吵起来了。”   国师挑眉。   苏靳唇角微扬。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对方,目光不善,噼里啪啦。   “哦?”怀帝愣了一会儿,反而笑了,“吵不起来的。”   他目光复杂,看着外头沉沉的夜色。   “小六我最了解了。”他轻轻放下手上的笔,“她不会和夏夏吵起来的。”   ……   “你这是,要在现在和我吵架?”   栗夏看着周围沉沉的夜色,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恩!”   白泞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觉得你在嘲笑我。”   栗夏看了周围一眼,想到了关于六公主的一点点传闻,好像是说不怎么受怀帝的待见。   “那我要和你道歉吗?”   她问的很严肃且一本正劲。   六公主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捧着自己的肚子,失声大笑了起来。   完全忘记了会不会把别人给引过来这回事。   “你真是……太有趣了啊哈哈哈哈。”白泞笑的弯下了腰,“京城小霸王,这种时候怎么能服软呢?握着那么一手好牌,你根本就不用和我道歉的。”   栗夏觉得她每一声笑都有点累。   “还往前走吗?”   栗夏也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白泞笑够了,慢慢的直起身子。   栗夏当然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如果她的父亲不是栗行风,如果她的母亲不是韶华公主,如果怀帝和张太后看她很不顺眼。   这些都是外物,总有靠不上的那一天,但她一向来都懂得及时行乐。   不然,也就不是她栗夏了。   “我们走吧。”   她伸手去拉白泞。   “算了吧。”   白泞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栗夏皱眉。   “我不想和你一起走,也不想帮你带路了。”白泞眼尾的视线扫过前方黑乎乎的某一处,“所以等会儿我先走,别跟着我,不许找我,你自己往前走吧。”   栗夏不明白她这是抽的什么风。   皱眉说:“这是你的选择?”   白泞很肯定的点点头。   栗夏当然尊重她自己的选择,对白泞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白泞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每一步都是优雅自如,和栗夏完全不一样。   慢慢的,栗夏完全看不见白泞了,才拔了根地上的小草,苦恼的抓抓自己的脑袋。   “哎呀,没了千里眼外挂接下来就麻烦了。”   她喃喃自语。   而已经走出去好长一段距离的白泞,已经感觉到了迎面扑来的阴风。   那是梅子林深处,基本上没什么人会踏足的坟场。   坟场前面,站着最后一排稻草人。   从左到右,彻底的堵死了通往后方的路。   最后一排稻草人,并没有一个真正的稻草人。   站在最中间的那个人也不是别人。   “栗将军,好久不见。”   白泞笑了笑。   栗行风对白泞行了一礼,“见过六公主。”   “半夜出来辛苦你们。”白泞一步步的对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不知道以将军对我能力的评估,我能带走几个人?”   栗行风伸出一根手指。   “一人足矣。”   “真是不给面子。”白泞叹了一口气,“没关系,一个人就是一条路,至少路通了。”   她歪了歪头,“走吧,我正好也想见见我父皇了。”   栗行风一挥手,身旁一个侍卫就走出来,送白泞出去了。   栗夏一路走的特别的缓慢,怕一不小心就踩到‘雷区’。   不过好像她这一路运气都不错,一直都没碰上真人。   直到脸颊被一阵阴冷的风刮过的时候,她来了点精神。   仔细的往最后一排稻草人脸上瞄了瞄。   正好……和某一位对上眼了。   恩?   似曾相识啊?   栗行风面色平静的盯着自己的女儿。   之前白泞还是和栗夏一起来的。   现在白泞自己放弃了,还给栗夏留下一条路。   这一关,按照怀帝原本的意思是。   不论你有多么的努力,有些时候,一些事,一些人,一些重要的东西,还是会在不断前行的道路上离开,遗失,或是被放弃。   最后这条线,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保全剩下来的人。   他虽然对自己的女儿武力值很有信心,但皇家人的脑袋从来都比他们栗家人要长得更好,白泞绝对有那个实力把栗夏忽悠上来自投罗网。   但是她没有。   栗夏一直观察着自己老爹的面色,见他一会儿思索一会儿皱眉的,左手握紧了自己腰间的鞭子,右脚对着那一小块空出来的地方,试探性的伸出一只脚。   很好,没有人动。   她蹭蹭两步就穿过去。   还是没有人动。   栗夏松了一口气,转身就想要继续往里走。   “栗夏!”   栗行风突然叫她的名字,把栗夏给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抄起地上的一块厚似板砖的大石头。   “干嘛?”   她警惕的往后退。   果然还是板砖大石头这种厚重的东西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你要记住了。”   栗行风的声音洪亮,“你现在走的路,是别人用自己的命给你换来的,别吊儿郎当的,这不是游戏,也别把它当成是游戏,不然你就不是我栗家的女儿。”   一将功成万骨枯,栗行风从来都深深的觉得自己的荣誉都是他的弟兄们用自己的生命给他堆积出来的。   谁也说不准明日是个什么样子,他希望他的女儿,能再多些责任心,能更有担当一些。   栗夏捏着石块的手握的很紧。   发出砂石摩擦的声音。   “嘁!”她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转身离开。   坟场很荒凉,甚至可以说是惊悚了。   栗夏的脸色阴沉,想到刚刚白泞的突然反常,和栗行风最后说的那句话,还有莫名其妙空出一条的路。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   是从那些黑衣人出现开始就没有过的认真神色。   专注,锋芒毕露的,像是一只准备捕食的猛虎。   “我最讨厌欠人人情了。”   她丢掉手上的石块,刺溜一下抽出自己的长鞭。   夜还很长。   半个时辰后,白泞回到了皇城之中。   怀帝已经在书房里等着她了。   “小六,父皇一直都觉得你虽然是一个女孩子,但是你比你任何一个皇兄都要更加适合坐在父皇这个位置上。”他笑着,眼底有复杂的光影交错,“你够聪明,尤其有一点,对胜负的执念。”   “我以为你会把夏夏给推出去。”   怀帝轻轻的扣着桌子。   “父皇。”白泞打断他,“我就让这一次。”   “毕竟……我最讨厌欠人人情了,还是一个欠了五年的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  怀帝:我的女儿我了解,不会吵架的!   白泞:来啊吵架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   日常一打脸系列。   总是不自觉被我家小白吸引住啊,我要忍住,我不能双开,恩,我不能双开!   日常对我家小天使们进行表白,爱你们么么,有空一起睡觉呀(蛋蛋的微笑) 第77章 那是自由的形状   白泞出来之后, 卓景已经等着了。   今天他出奇的换了一种颜色的衣服,或许说, 是特意在刚刚换上的。   瑰丽的深紫色。   妖异张扬,像是随着黑夜的到来,一并把自己华丽且诡谲的皮毛一起露出来的妖兽,化千百年的修为, 修成那一张勾人心魂的脸。   “其实你不用让着她。”卓景走上来将一件披风系在她身上,语气温和, “你欠下的我来还。”   “卓景。”   白泞压住他不太安分的在她脖颈间绕着圈圈的手,“就算你今天特意换了一身衣服,q美的惊心动魄的来找我, 我还是不会答应你的求亲的。”   卓景愣了愣, 收回自己的手,翘起的唇角上带出一个浅浅的涡。   “那看来我还不够美。”   他声音轻轻, 卷在夜风里,格外温柔且缱绻。   ……   苏靳是连夜赶过去的,到梅子林的时候,他手底下的人已经等着了。   “郡主呢?”苏靳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披风,飘扬起一身的寒意, 秋日已经到来, “她入坟场的时候穿了几件衣服?”   那人没想到苏靳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顿了顿之后皱眉不是非常肯定的说:“两件?”   苏靳冷冷一眼横过来,顿时把那人吓的低下了头去。   “还剩下几个人?”   苏靳看向前面沉沉的夜色。   “只有郡主一个了,白家兄妹在过稻草人哪儿的时候被抓了。”   不是谁都有白泞那么好的视力和栗夏那么好的运气的。   “知道了。”   苏靳从马背上拿下一件纯白色的披风, 往林子的深处走去。   最后一段路,格外的寂静。   栗夏拿着长鞭,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是荒凉的坟地。   只有一些夜行的鸟和虫子发出稀奇古怪的声音,渗人的很。   原本以为这一关会有什么妖魔鬼怪的,没想到居然一路平静。   这样的话,她就要走出这片梅子林了。   这样是不是就算她通过测试了?   她一边胡乱的思考着,一边继续往前走。   突然,她的脚被一只手给缠住了。   下意识反应的,栗夏一长鞭就抽过去。   那人惨叫了一声,“救救我。”   栗夏俯下身子。   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我是石头村的人,就是来看看我可怜的夫君,但是,但是我的肚子好疼……。”   她的脸蛋煞白。   栗夏刚刚那一鞭子是打在她的手上的。   但是她的裤子中间已经被鲜血染红。   她满脸的汗珠已经快要挂不住了,一颗接着一颗的低落下来,像是在下雨一样。   “你是怎么进来的?”   栗夏的声音有点干涩。   “外面都是人啊?”   “那些不是和你们一起的侍卫大哥吗?”那女人一字一句说的十分困难,“我和他们说了我就来给我夫君烧点纸钱,他们同意了,我才进来的。”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孕妇的声音更喘了。   “你,你帮帮我,帮我……。”   她眼睛死死的闭上又睁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楚一样。   “来不及了。”   孕妇一把抓住栗夏想要抬脚离开去叫人的脚,“你留下,帮我。”   她脸上都是坚毅的神色,“别害怕,小姑娘,不管这次结果如何,婶子都不会怪你的。”   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你帮我把裤子脱下来。”   这是栗夏第一次,接触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声音有点颤抖。   跟着手也有点抖。   而苏靳拿着披风走进林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在一块石碑旁边,一个浑身血淋漓奄奄一息的大肚子女人,躺在地上,艰难的喘着气,而他的小姑娘,用一种快要急哭的声音和语气大声的喊。   “婶子,你的裤腰带在哪儿呢?我找不到你的裤腰带啊!”   “夏夏?”   苏靳诧异的喊了一声。   栗夏听见声音,抬头,看见白衣少年,踏着月色,清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一刻,她觉得他今天身高两米六,还踩着七彩祥云的超级特效,威风凛凛的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的面前。   “嗷呜。”栗夏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怎么办苏靳,我找不到她的裤腰带。”   苏靳虽然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但他比栗夏要镇定很多。   他看了一眼,从容的说:“被你的小拇指压住的那里就是。”   栗夏低头一看,还真是。   她赶紧给那位婶子把裤腰带给解开,几乎是解开的一个瞬间,她就看见,一个小小的,圆圆的脑袋,从下面挤了出来。   嫩生生的一团软肉。   栗夏感觉伸手捧住。   黏黏滑滑的,带着污臭和血腥味,剧烈的痛意让那个孕妇完全失控,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献血混杂着失禁而流出的东西,全都溅在了栗夏的手心上,在一片脏污里,她捧着的那颗小小的脑袋。   动了动。   女人呻吟了一声,死死的抓住一旁的一块儿尖石子,石子尖锐,她却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一样。   那一刻栗夏突然不恨了,不恨那个在现代把她丢掉让她变成孤儿的母亲。   她是吃了多大的苦才把自己生下来的。   吃了这么多的苦。   她也把她生下来了。   狼狈不堪的,满身脏污的,拼上了自己的性命。   “啊!”   那女人终于惨叫了一声。   孩子全都出来了,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全都挤在一起。   自由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的张开了自己的小手小脚,像一只展翅的小鸟 ,那是自由的形状。   一件披风落下来,是苏靳身上的。   披风挺厚,栗夏小心翼翼的把孩子给裹起来。   孩子瘪了瘪嘴,没忍住,‘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稚嫩的声音伴随着鸡叫声一起响起来,格外的生计蓬勃。   栗夏几乎是大脑不受控制的,说了一句:“以后就叫你栗小鸡吧。”   那婶子本来扬起头还努力的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孩子,结果听见栗夏这句话之后,彻底的晕了过去。   孩子哭的更惨了。   苏靳忍俊不禁,走上去,把小小的孩子接过来,“去洗洗你的手。”   林子里有山泉水,栗夏很快就洗完自己的手,还没来得及把栗小鸡的双腿掰开看看性别,一件披风就兜头盖了过来。   是她的披风!   “穿上。”苏靳声音凉凉的,“不然你生病了我还得照顾你。”   栗夏给那婶子灌了一口山泉水,回嘴怼他,“我又不用你照顾。”   苏靳闻言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往天空上发射了一枚信号弹,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   栗夏给自己也灌了一口山泉水,拍拍手,转身就要走,“那我继续往前走,你照顾好她们啊。”   苏靳没说话。   栗夏自己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猛地转过身,问:“话说,你进来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给我送披风?”   有日光一束接着一束的落下来。   两人的眉眼都清晰起来,在黑暗之中待了整整一夜的栗夏觉得仿佛是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被猛地搬开一样叫人觉得畅快无比。   苏靳没有回答。   他只是朝着栗夏,露出一个温暖又醉人的笑容。   沉淀了数年的爱意和欢喜,被时光酿过,熏出醉人的酒,香气如勾,勾住了栗夏的一缕魂魄。   栗夏无端就开始心颤,恍惚之间,想起白泞对她说的话。   “你也收敛一些吧,指不定坑就在你脚边。”   这么一想之后,顿时就有心里作用觉得自己脚边的土地仿佛都塌陷了一些。   而在栗夏越来越惊慌的小眼神里,苏靳终于缓缓开了尊口。   “恩,我怕你着凉。”   他眼底的爱意掩藏不住,热烈而温柔,传递到了栗夏的心底。   那一刻,栗夏突然就闪过无数的画面。   苏靳欺负她的,照顾她的,唯独对她不太一样的。   像是有猛兽在后面追着一样,栗夏转身就跑,跑的尘土飞扬,头发狂乱。   看着小丫头死命的往前跑的背影,苏靳的笑容一点点的淡下来,然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栗夏一口气跑到了林子最外围,然后之前被抓了的学子全都站着,全都给她送来了啪啪啪的掌声或者是欢呼声,不管真心不真心,这会儿这点面子是要给的。   但是这些她都已经听不见了。   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不断的重复播放,还带着特效,低沉又撩人,直要钻到她的心尖里去。   “恩,我怕你着凉!”   “恩,我怕你着凉!”   “凉……。”   “啊啊啊啊啊!”栗夏猛地蹲下来死劲儿的扒着自己的头发,那痛不欲生悔不当初的样子把一群正准备欢庆的学子都看傻了。   “我为什么要瞎逼逼,直接出来不就好了,为什么啊我!”   她浑身都在颤抖。   全场一片寂静。   这是对自己的成绩不满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惊呆了。   果然是京城小霸王,对自己的要求这么严格,惹不起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的母亲,感谢所有的母亲。   今日又是对我亲亲读者们的五体投地式表白,每次看见评论地下的捉虫评论,我就觉得你们那语气之中饱含着关爱智障的语气和无奈的小宠溺啊哈哈哈。   感觉自己多了一群小妈妈们,啊哈哈哈。   爱你们么么啪。 第78章 人生大事   所有的学子已经知道, 这最后一次的突然袭击是怀帝对他们的一次应变考验。   走到最后的只有一个栗夏。   栗夏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说佩服的人有,说栗夏是被栗行风放水了的有, 也说皇帝偏心的也有。   当然,他们口中的女主角现在一点关注这些舆论动向的想法都没有。   她抱着怀中的栗小鸡,在看了看她的性别之后继续心如死灰。   那婶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眉眼之中都是幸福。   “你个小丫头在想什么?”婶子有些好奇的问,“婶子这里有村长送来的大鸡蛋, 你吃不?”   栗夏转头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鸡蛋,唉声叹气。   “婶子你不懂我的忧愁。”她摸了摸栗小鸡的小脚丫子,说:“小鸡啊, 你明白我的忧愁吗?”   婶子瞪了她一眼, “你可少祸害我闺女了,这当小名可以, 大名可就不行了。”   她对栗夏是感激的。   她知道这丫头是郡主,她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不明白郡主是什么个高贵法儿,但是也知道,这是公主和大将军的女儿, 是太后心尖上的宝贝, 皇帝喜欢的外甥女。   这样的人, 却愿意在一片脏污之中,对她伸以援手。   她没什么好用来感激的,但是至少, 要请栗夏取个名字。   让这个孩子,一生都要记得,有这么一个善心的人,在荒凉的坟地里,用温暖和充满希望的手将她从彼方接到这个世界。   “大名我起?”栗夏惊呆了,“婶子你想好了?”   婶子点点头。   “她死去的爹爹姓方,你看着取,可用点心。”   这下栗夏总算找到点事情干了。   她看着窗外,初晨阳光正好,想起自己捧起这个小屁孩时自林子里打下的那一缕缕的光。   照在小屁孩的身上,也照进她的心里。   驱散阴霾。   “婶子,你觉得……方晓怎么样?”   ……   傍晚,栗夏和她的小鸡告别,踏上了归家的旅程,一路上,神情慌张,东张西望。   金茹也跟着她四处看了看,惊讶道:“郡主,你在看什么?”   “苏靳没有来吗?”   “苏大人早就回去了。”金茹作为苏大人的小迷妹,对他的行程非常的清楚,“听说苏大人前几日帮陛下办成了一件大事,陛下欲要提拔他呢,今日早朝就要升他的官职了,所以清晨就赶回去了。”   清晨……也就是说她离开梅子林那会儿他就已经回去了?   就这么点时间赶来赶去的有意思吗?   栗夏一边抱怨,一边心头沉沉的发慌。   对苏靳……就好像鸡对犬,什么时候听说过鸡和犬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过日子的?   这喜欢来的猝不及防,让她实在烦躁又慌张。   她刚到京城,就听见有人在悄悄的议论。   “你知道吗?苏靳苏大人,被陛下封为刑部尚书了,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刑部尚书啊,那位置……啧啧!”   “苏大人去做刑部尚书?”   刑部……是历代君主都非常重用的一个官职,不是心腹,完全没办法走到刑部去的。   而且刑部阴森森的,那就是一个扒皮的地方,苏靳那样神仙一样优雅的小哥哥,谁都不会想到怀帝居然把他给安排到刑部去。   倒是栗夏支起了耳朵,听见了之后很赞同的点点头。   那个黑心肠的去干这种折腾人的事情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他显然在皇帝和太子的面前都非常有面子。   人家天子和未来天子的面子可不是白白给你的,总要付出点什么才是。   因为这次的考验总算没有全军覆没,所以怀帝陛下在好好的折磨了这群可怜的孩子之后,准备把他们叫到大殿上去,给予一些爱的鼓励。   此时他正和几个朝廷重臣在商量一些事情。   听见外面小太监来报技校学子们都过来了,当即露出一个笑容。   他身边站着的一堆中年男人里,就属苏靳和国师两人最扎眼,所以,一群学子一起进来的时候,不太敢抬头看怀帝的,就一眼看见了这两人。   栗夏梗着脖子,每一步都迈的自觉非常优雅从容,眼睛哪儿都不看,就死死的看着怀帝。   怀帝被她瞪的有点心虚。   难道做的太过了?   而跟在她身后的金茹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很想说话又不敢说话。   庆阳郡主她……同手同脚了啊!   接下来就是怀帝的灌鸡汤时间,话不用多,只简单的说了几句,夸奖了几句这些学子就已经恨不得为他掏心掏肺了。   果然重要的还是大环境。   宽阔又金碧辉煌的大殿,如今最位高权重的几位代表,他们都穿着朝服,细致的边纹都仿佛在闪闪发光一样。   他们站在怀帝的身边,神色自若,身上是他们所没有的从容和大气,这基本上是每个学子心中的理想了。   也希望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   “庆阳,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啊?”   栗夏被这一声喊猛地给拉了回来,抬眼愣愣的看着怀帝。   “我没什么想要的了。”栗夏考虑了很久,才缓缓的说:“我觉得我已经得到的够多的了。”   这话怀帝挺的很满意。   他喜欢这个外甥女儿的机灵劲儿,也喜欢她这种适可而止的态度。   再说这次她能出来,也还是六公主愿意成全,他再怎么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对小六亲近不起来,那也是他的女儿。   追根究底起来,外甥女是不可能比的过自己的女儿的。   现在只是没遇到事情,所以旁人看着怀帝好像更喜欢栗夏一些,但是要较真起来的时候,栗夏对上小六,在华帝面前根本就讨不了好。   但是他不知道此刻他很满意的外甥女心都在滴血。   早知道刚刚应该要一个心愿的。   譬如以后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   但是栗夏又不敢啊。   这又不是二十一世纪,怀帝也好,张太后也好,对她的宠爱都是有度的,张太后不止一次的说过,以后挑夫君,一定要让她和陛下把关过,在他们看来,他们的眼光肯定比自己的好。   如果许了这个愿不就等于打脸了?   她面色不断的变换,苏靳注意到,唇角微微的翘起来。   他养大的小狐狸在苦恼,困惑,后悔,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挣扎。   这些都是为了他。   要说栗夏是他养大的其实也是可以的,因为韶华是个一味宠的,栗行风又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栗夏很多时候,很多道理,都是苏靳教给她的。   他在的时候自己教,不在的时候由苏靳安排过去的人教。   包括在苏州的时候也是。   不然就冲着在京城的时候一味的被宠,在苏州的时候被不断的抓起来丢军营这样两种极端的爱,栗夏早就在原有的基础上越长越歪了。   他不是一个容易动心的人,对栗夏是一种操心到深入骨髓的放不下。   从她小时候开始,直到现在连看见她都控制不住的心情变好,哪怕……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夏夏你留一下,其他人先回学舍去。”   怀帝话一出口栗夏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话在以前听的太多了,被班主任留,被任课老师留,现在终于被要皇帝陛下留了?   要关心啥事?   总不会是关心她的课业吧?   大概是她不安的太明显,怀帝都觉得新奇的很。   “这丫头怎么了这是?”他轻轻的笑,显然心情极好,“怎么没见你以前怕我怕成这个样子啊!”   “这不是被皇帝舅舅你的气势所折服呢嘛!”   栗夏笑嘻嘻的打着哈哈,“陛下有什么事要吩咐我的?”   她一边问一边乞求老天可千万别是人生大事。   “你也年纪不小了,可有中意的人?”   去他妈的老天!   “没有!”栗夏就差立正稍息对天发誓了,“保证没有。”   怀帝又笑了,“不用害怕,要是你不喜欢舅舅也不会强迫让你嫁出去的,当然,如果你喜欢的人不靠谱,舅舅第一个就不同意啊。”   他没有用朕,在栗夏的面前都是用‘我’居多,退一万步来说,他已经算是不错的长辈了。   但是无论是多好的长辈,来关心小辈的婚姻大事的时候都觉得超级的烦人。   “我真没有喜欢的人。”栗夏感受到来自周围的灼热视线,头都有点不太想抬起来。   “行吧,不过你也别总想着玩儿了,好好自己看看,有了喜欢的人就来告诉舅舅。”怀帝当然希望苏靳能收了这个小魔王。   一个是自己的外甥女,一个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这根红线他还是愿意牵一牵的。   栗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踩在地上的脚一路都是飘着的。   好不容易回到家,就被栗小黑和栗小白给拦住了。   “哎呀郡主你怎么才回来!”两人气鼓鼓的,“栗将军等了郡主你好久,你都没有回来,这会儿怕是已经出城去了,山阳关动荡,有番子突袭,将军已经领兵出城了,山阳关可远了,没个几个月你怕是见不到将军了的。”   栗夏一呆,然后猛地吹了一声口哨。   她的爱马立刻从府中跑出来,她骑上掉头就往城门口赶去。   等赶到的时候,却看见城门空空,栗行风已经离开了。   她的马儿哼哧哼哧的打着响鼻,烦躁不安的在跺着脚。   一地的金黄落叶,她心中有些怅然,却也猛然意识到。   深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只小鸡……可不是一只寻常的小鸡!   日常对我亲爱的宝宝们进行爱的表白。   爱你们,爱到从我这里,一直延伸到月亮上,再从月亮那边回来的距离! 第79章 这是爱情的颜色   栗夏回到家之后, 就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疼。   “郡主怎么了?”   碧水端着一碗汤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的就是栗夏捧着被子呆坐在床上的神情。   “思考人生。”   她看着自己亲爱的碧水姑姑, 突然出声问道:“姑姑,你说什么样的男人,会喜欢像我这种类型的女孩啊?”   碧水一愣,然后很肯定的说:“有人喜欢你?那他一定是一个又聪明又有眼光的男人!”   栗夏生气了, 狠狠的砸了砸床板,“姑姑, 不许你夸他!”   碧水见她生气的莫名其妙,耳尖和眼角都红彤彤的,实在不要太可爱, 顿时就笑了, “好,不夸他, 谁都配不上咱们郡主。”   她们怕是已经要把栗夏给宠上天去。   栗夏哼哼唧唧的,被哄了一会儿就哄好了。   碧水端着空碗走出去,站在门口叹了一口气。   想起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品大臣的少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她的傻郡主总算是开窍了,所有人都知道, 苏靳喜欢她。   哪一次两人见面, 苏靳的眼神不是停在她身上的?   从小看到大, 从单纯的注视到现在的深情。   他们两个认识了十年,一个人一生又能有多少个十年?   “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碧水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温柔一笑。   第二日起来, 栗夏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尤其是腰都沉沉的,头也痛的厉害。   偏偏栗小黑和栗小白还在外面喊:“郡主,起来,该去上学了,包裹我们已经帮你整理好了。”   栗夏只能迷迷糊糊的让侍女伺候好自己穿衣服,匆匆的吃了点粥就去了技校。   昨天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一日,从今天开始起,栗夏就要住在学校里头了。   上六日的学,只休息一日。   星期一给人的感觉都是周一到周五时最差的。   栗夏本来人就不是非常的舒服,走在路上都觉得没什么力气。   刚走到学堂里,就看见那些人三五成团的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栗夏也没那兴趣去凑热闹。   她干脆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睡觉,睡的昏昏沉沉的,旁边的声音都像被包在水里,隔着一层薄膜让人一点都听不真切。   有课桌椅被拉开的声音。   有学子们站起来的声音。   有他们问好的声音。   “苏大人午好!”   恩恩,苏大人来上课了!   ……苏大人?   栗夏一下子就被惊醒,满脑袋的冷汗。   一抬头,正好就对上苏靳似笑非笑的一双狐狸眼。   她唇色苍白,眼神漂浮。   苏靳本来是饶有趣味的笑着的,见到她这个样子,倒是笑不出来了。   “栗夏,你……。”他皱着眉头刚要说话,栗夏就仿佛被针扎了一样的跳起来。   “我没事,我好得很!”   想找茬?   没门儿!   苏靳这人她太了解了,一定会因为她之前逃跑的举动拒绝了他的告白,从而找各种机会报复她的。   她才不要给他机会。   她腰杆儿挺的笔直,眼神坚定,让一众学子都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整日懒懒的庆阳郡主吗?   苏靳带了她那么久,看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一直都是这么看他的?   他眼神凉了凉,语气也沉下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开始上课。”   苏靳的年纪放在这儿,本来他也该来上学的,但是谁还有那个资格教一品大臣?   难道让怀帝来?   所以怀帝干脆就把苏靳设为讲课的先生了,刚好带的就是大怀的刑罚课。   一定要让大怀未来的栋梁们有一个王法意识。   这是怀帝设立的一个新课程,灵感来源于有一日微服出访的时候,两个大娘在对骂。   一口一个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的好听,但是她们谁都不懂真正的大怀王法。   甚至连很多的官员都没有把法令给背熟。   怀帝在一次上朝的时候抽背了几个人,那结果可想而知,怀帝当即就把这件事情给提上了日程。   正好苏靳也加官升职了,这事儿就麻利儿的给衔接上了。   深秋有些冷骨,学堂里的人挺多,但众人还是觉得坐着不动手脚异常的冰凉。   尤其是栗夏,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冷透了,一张脸色更加的苍白。   苏靳看了好半天,在一众朗朗的背诵声之中,叫来自己的随从,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很快,两盆被烧的很旺的炭火被搬了进来。   放在屋子后面,没一会儿,屋子里就暖和起来。   几乎每个人都感激的看着苏靳,苏大人真是和那些刻板的老头子都不一样,给他们带来的简直是温暖如春一般的感觉。   栗夏也觉得浑身都好受一些了。   一双手也渐渐的暖和了过来,但是人是暖和了,就是开始头一点一点的犯困了。   苏靳把一份白纸发下去,让她们默写,栗夏的位置是坐在最后,苏靳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彻底的睡了过去。   书本垫的高高的,她半张脸都摊在了上面。   所有人都在认真的默写,凝眉苦思,想要给苏靳留下一个深刻的映像,毕竟这对自己以后入仕也是很有好处的。   苏靳肆无忌惮的看着栗夏,他手上拿着的就是给栗夏的白纸。   她皱着眉,唇色有些微微的白,鼻头小痣随着她不断地小动作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苏靳看着她,恍恍惚惚的想着,如果现在睡在这里的不是栗夏,他应该是会把她叫醒,然后冷漠的请她出去。   但是现在躺在这里的是这个小姑娘,他不仅不会叫她起来,甚至还会想她的小姑娘是不是该睡到床上去?   整整一堂课,苏靳都站在栗夏的身边,直到休息,他才慢慢的走到台前。   “把你们默写好的放在桌子上,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现在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苏靳看了他们一眼,声音清冷的说道。   学子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出去,正午的光暖暖的,正好落在栗夏的发顶。   本来该是很舒服的,但是栗夏却觉得肚子里一阵阵翻搅的疼,冷汗层层的从后背冒出来。   苏靳本来在收拾默写好了的纸张,听见栗夏一声声的哼着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当即就走到了她的身边要摸一摸她的额头。   谁知道一直都睡的昏昏沉沉的栗夏这会儿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睁开就对上苏靳慢慢伸过来的手。   她下意识就一巴掌挥在苏靳的手上。   力道重的和她内心对苏靳的抗拒程度是一样的。   苏靳的手几乎是被拍的甩在了桌角,磕在了一条被刮起来的木刺上,划出一道不深的浅红,但放在他那双白皙的手上,确实足够刺眼。   栗夏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刚刚那完全就是下意识反应。   “我……。”道歉的话却在半路突然说不出来了,她对上苏靳的眼睛,想起自己对他的感觉,鬼使神差的说:“我不喜欢你,所以你不要碰我!”   绞尽脑汁的想着当年看的那些霸道总裁小说里最伤心伤肝的台词,她默默的憋出一句,“我碰我一下,我都恨不得把我整只手给剁掉。”   很有气势的一句话,如果她不要闭着眼睛捏着手,加上满脸通红声音没底就很完美了。   苏靳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的小狐狸倒是越长大越不会说谎了,明明小时候说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   苏靳一直没动静,栗夏觉得很奇怪,悄悄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看。   苏靳还是站在原先的地方,长长翘翘的睫毛像是被刷上了一层细腻又柔软的金光。   他专注的看着她,眼神让她心口微颤。   两人对视了良久,苏靳才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是那种受伤的悲痛,就是一种无奈却又宠溺的感觉。   栗夏的耳尖不自觉的就红了。   “你啊……。”苏靳转身,声音却在笑,“站起来吧,我带你去吃饭。”   栗夏鼓了鼓脸,正好坐着也不太舒服,她就一屁股从凳子上直接站起来。   温暖的热流从底下流出来。   她懵住了。   小腹沉沉坠涨,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力气,腰更是酸的抬不起来。   这些症状。   栗夏猛地往下看。   凳子上已经有了一滩殷红的血迹,刺目嚣张的和她最喜欢的衣服一个颜色。   栗夏的唇颤了颤,再抖了抖。   然后伸出一只手,拉住了苏靳欲要转身离开的衣袖。   苏靳不解,转头,就对上栗夏一双惶恐的眼睛。   “那那那那,那啥,刚刚说的话,你你你,你不要介意。”她的脸色比刚刚还要差。   都快哭了?   苏靳皱眉。   他这眉头一皱,栗夏就更肝儿颤抖了,上辈子的时候,因为小时候没有人好好照顾她,所以她有非常严重的宫寒,高中的时候都没有来月经。   不来,她也觉得挺好,不费事儿。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十五岁了。   这边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来例假是再正常不过了。   “你别不开心。”栗夏死死的抓着苏靳的手,想着刚刚自己对他说出了那么一击必杀的话,自己在技校的人缘又不咋地,现在学舍里又没有人。   而且……苏靳还皱眉了!   她憋着一张脸,耳尖都红了。   “我,我刚刚是骗你的。”   她捏住自己的衣角,眼睛开始发烫,“我其实,很喜欢你的!”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贡献一块爱的姨妈经?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不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姨妈红:我信了你的邪!   日常打脸系列。   表白走一波,感谢26627511宝宝给邪哥投的雷,又是有人包养的美好一日~ 第80章 谢谢你们   她哄人的技巧那么浮夸, 但是苏靳还是忍不住心口微颤。   栗夏一定会是他的。   不过可能不是自愿的,他也不止一次想过, 栗夏会亲口说出,我也很喜欢你这句话。   苏靳立在原地越久,栗夏就越不安。   “那个,苏靳?”   苏靳低低的应了一声, 声音简直犯规,他耐心且温柔的看着栗夏, 神情之中充满鼓励。   “我好像……来葵水了……!”栗夏的声音越来越轻,还带着几分憋屈感。   啊……好像一个巴掌盖在苏靳的脑袋上,干脆利落的说一句。   老娘才不喜欢你呢, 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但是显然不行。   苏靳恐怕这二十几年发愣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么多过。   “葵水……。”他声音很轻, 视线跟着往栗夏的后方看。   有那么一瞬间,栗夏觉得难堪到想要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起来。   凳子上一片殷红的血迹, 还有她今天穿的天青色的衣裙后面也十分明显。   “我没有月事带。”栗夏都快憋哭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一下?”   这难度可比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男朋友帮女朋友去超市买姨妈经要来的困难多了。   苏靳那金贵的大脑卡机了一会儿,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围在栗夏的腰身上。   “跟我走。”   他拉住栗夏的手。   小姑娘的手和想象之中的有些不一样, 不乱, 也不温暖。   手心因为常年习武有厚厚的茧子, 第一次来葵水,身上虚弱的很,掌心都是冰凉的, 却又带着冷汗。   “好。”   栗夏皱着眉头往前走了一步。   迈出的那一步,她顿住了。   就好像小美人鱼第一次拥有双腿,充满希望的迈出第一步却发现自己站在了刀尖之上是一样的。   腿间又是暖暖的热流,亵裤一下子就又紧贴了大腿几分。   栗夏眼睛都要急红了,经验为零的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没有姨妈经失血过多而死掉了。   是的!   栗校霸并不清楚,姨妈经并不存在一个止血功能。   “我我我我我,我不能动。”她心酸的抹了一把自己的鼻涕,“我觉得我可能要不行了。”   小姑娘太过惊慌失措,倒是让苏靳觉得心疼又可爱。   “不会死的。”博览群书的苏大人显然在专业知识上很是合格,“那你站着别动。”   他带着点压抑的怦然,弯下腰,将小姑娘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栗夏乖巧的都不像她了。   以前苏靳也不是没抱过她,只是都不如现在这样安静。   她身上有淡淡的血香,混杂着几丝说不清的甜意。   “会不会有人看见啊?”栗夏把脸往他胸口埋,“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周围没有人,苏靳低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挑起唇角,声音却很清冷,“恩,再遮一些。”   闻言,她靠着他更近了,就差把自己的整个人和他贴在一起了。   “等下等下。”   两人走了几步之后,栗夏又慌张的拉住了苏靳的衣领,“那凳子上怎么办呢?都是血。”   她鼻子通红,不知道是难受的还是憋屈的。   苏靳心口软成一团。   “我会叫人收拾的。”   “那被你手下的人看见不是很尴尬?”栗夏恍恍惚惚的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哦,你不知道尴尬什么意思吧?基本上就是丢脸的意思了,我自己去。”   她挣扎着就要往地上挑。   空气里的血香更重了,苏靳被她蹭的心口一把火。   他压着自己眼底的灼热,按住她的脑袋。   “你别动!”   “我来……!”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很久以后的某一日,刑部尚书苏大人在一些小斯婢女们惊恐的视线中面无表情的清洗着一床带血的床单的时候恍恍惚惚的想到。   栗夏这侧漏之后绝对不让别人清理的怪毛病是怎么来的呢?   好像……是他自己作死惯出来的。   马车就停在外面,栗夏被他抱上马车之后显然松了一口气。   但是等她一路回去就发觉了不对劲,开始啪啪啪的瞧着坐着的木板。   “这不是我回家的路,我要回家。”   苏靳轻飘飘的看她一眼,“我的府邸比较近。”   作为怀帝现在极器重的文臣,苏大人当然是有自己的府邸的。   而且就在技校的旁边。   “你是要染着一身红回你的公主府,还是在我这边解决好,再一身清爽的回去?”   想想自己带着一件屁股上染血的披风招摇的回到公主府的情景,栗校霸表示这个脸她暂时丢不起。   “我跟你回去。”   她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   天知道自从她那时候和苏靳说开了之后就再没有这么玩儿命的狗腿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况且人家刚刚还帮她把凳子上的姨妈血给擦掉了呢,那动作快的叫一个赏心悦目。   苏靳的府邸和公主府差不多大,可见他现在混的有多么的好,里面的东西据说陛下帮着添置了许多,好基友太子又从自己的宫中带来许多。   栗夏明眼看着,就知道苏靳这是要被当做是以后的扛把子心腹的道路上培养。   里面的人也很少,大多都是侍卫,整个府邸看起来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管家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栗夏见着他就觉得他和佛堂里的弥勒佛很想。   “这位是?”   王管家显然在苏靳身边是比较得脸的,看着自家主子抱着一个小姑娘如珠如宝的护着走进来,还能在震惊之余找出点熊胆子问上一句。   苏靳看着面无表情,但是王管家却是知道的,这位主子心情正好。   “去把金嬷嬷叫过来。”   王管事一愣,随后看着栗夏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是。”   金嬷嬷是苏靳特意从宫中讨出来的老人,曾经伺候过许多的贵人娘娘,最知道的就是怎么去调养女人的身子。   这位金嬷嬷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被苏靳从宫中给挖出来了。   这过了这么些年,苏靳的府邸是越来越大,面子也越来越大,他们这群跟着他的奴才也是越来越有光彩,走路的底气都足了不少。   但是那位金嬷嬷,可是从一开始到苏靳的身边就没有做过事儿的。   她知道怎么去调养一个女人的身体,但不知道男人的啊。   所以当王管家对金嬷嬷说主子有事找你的时候,金嬷嬷手上瓜子就吓的掉在了地上,然后她嘴角猛地咧开,砰砰的拍了拍自己的手,又擦了两把脸。   “带着姑娘来的,你可多注意着些,别得罪贵人了。”   王管家好歹也和她共处了五年,该提点的就要提点。   金嬷嬷先是一愣,然后更加开心了。   早就知道她是为这府邸未来的女主子给备着的呢。   这会儿要用上她了,可不是未来的夫人来了呢!   等金嬷嬷欢欢喜喜的到苏靳的身边时,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她苦着一张老脸差点就没跪下喊小祖宗了。   “郡郡郡……郡主?”   金嬷嬷失了分寸。   “哎呀这不是金嬷嬷吗?”栗夏苍白着一张小脸,“我外祖母不是说你出宫了么?”   金嬷嬷早五年前就认识这位小祖宗了,那可是在皇宫里就横着走的。   万万没想到自家主子居然好的是这口?   “你去找点舒服的月事带,然后煮点东西过来,她脸色不好。”   苏靳开口,打断两人美好的叙旧时光。   金嬷嬷心底再怎么震惊,该做的事情都还是要做的。   她给栗夏看了看,脸色就变了。   “郡主,你是不是经常在冬日里用冷水洗漱?”   栗夏愣了一会儿,在军营里跟师傅的那段日子,为了方便,她基本上都是敲碎了河面上的冰层拿冷水洗的,大家都是这样,她之前在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   “恩。”她回答的没心没肺的,“怎么了?”   “女人最该注意的就是不要碰冷的冰的,郡主你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不然来葵水的时候会肚子痛的。”   金嬷嬷在她的肚子上揉了几下,一转眼,就看见了苏靳难看的脸色。   栗夏被她那几下揉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小腹又是沉沉涨涨的痛。   “嬷嬷先去给你熬点东西,郡主好生躺着。”   金嬷嬷知道这初来葵水可不能随意马虎,立刻转身马不停蹄的就往厨房走。   栗夏摸摸自己的肚子,它怎么就不听话了呢?   明明之前是那么的乖巧不给她添麻烦的。   “你什么时候碰的冷水?”   苏靳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传过来。   “就在苏州的时候啊。”栗夏不明白苏靳怎么就突然关心起这个事情来了,“在军营里大家都这样,没什么好矫情的。”   栗行风对她好是真的好,小时候基本上是要什么给什么。   虽然说现在也是处于一种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地步,但是只有一样,栗行风对她的要求非常严格。   那就是每一月都要在军营里待上十天。   他宠着自己女儿的同时,也不想她变成那种饭来伸手衣来张口的人。   “苏靳我好困,我想睡一觉。”   栗夏眼睛一下一下的磕着,上下都快要黏在一起了。   苏靳弯腰,仔细帮她帮被子的四个角都整理好,揉揉她的发顶。   “睡吧。”   栗夏很快就在暖烘烘的被子里沉沉的睡过去。   金嬷嬷拿来的汤婆子也由苏靳小心的放在了她的肚子旁。   他点上一根安神香,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有侍卫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苏靳的神情很冷漠。   “派人去告诉长公主,就说夏夏身子不适在我这里住下了。”   明明可以不用去说的,韶华自然会认为栗夏是住在学校里了。   那侍卫惊讶的扭头看了苏靳一眼,注意到他眼底墨色翻涌的神色,顿了顿,赶紧应了声‘是’!   屋外突然起了风,卷起他的衣角,透骨的就像那一日他站在城墙之上,只能看着栗行风把栗夏带走的一日卷起的风雪。   苏州的五年,最初他的眼线连接近都没法儿接近,但是栗行风能光明正大的陪在她身边,韶华给她挑了一整排的婢女嬷嬷跟从照顾。   韶华和栗行风都没有变。   但他却不一样了。   真是要好好的感激栗行风和韶华,居然把他的小姑娘照顾的这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又是对宝宝们的日常表白。   苏靳:反应?慌张?不存在的! 第81章 初冬了   韶华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 整个人都差点在躺椅上跳起来。   “什么?”她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戾气,“谁把夏夏留下了?”   她拖曳而下的裙裾就那样散开, 石榴红的张扬肆虐着每一个人的眼睛。   栗夏和她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她更加的肆意,带着风霜之后的美丽和魅力。   “苏大人说,郡主身子不爽快, 他怕咱们公主府的人慢待她,所以……。”那小斯就没敢接着说下去, 因为此刻韶华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另一种境界。   “公主府的人慢待她?”她冷笑,狠狠的将手上原本拿着的茶杯给丢掷在了地上,在满地溅开的瓷器碎片里, 韶华的声音阴沉的像是冬日沉沉的天, “是谁在夏夏十岁那年看丢了人的?”   这件事情始终是梗在韶华心中的一根刺。   “我知道她对夏夏是怎么个想法,但是只要本宫在一天, 就不会答应让他成为夏夏的夫君。”   韶华之前其实有很严重的心里疾病,但是随着栗夏这些年的归来也逐渐的变得正常起来,毕竟心病还要心药医。   但是只要涉及到栗夏的事情,都会让她变得非常敏感。   那一年她差点再一次失去栗夏时,其实是恨极了苏靳的。   要不是看在苏靳是她皇兄私底下悄悄收下来的学生, 她恐怕都能找人去弄死他。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 她这样忍耐着留他在京城蹦跶的苏靳, 居然敢先斩后奏的把夏夏给扣下了?   她眼中都是戾气,扑面而来要化为疯狂的锐意。   “准备马匹,我要去他府上。”   韶华匆匆的往外走。   还没走出几步, 就看见了栗小黑和栗小白神色匆匆的走进来,眼中的焦虑难以掩饰。   韶华皱了一下眉,这是栗行风找来伺候栗夏的,她看不过眼,却也默许了她们在府上住着。   “怎么了?”   韶华把两人叫住。   “公主殿下……!”   栗小黑这样坚毅又大大咧咧的人,直接在地上跪了下来,“公主,大事不好了……。”   最终韶华的这辆马车没有去苏靳的府邸上,而是卷起一路飞扬的尘土,直直的往皇宫的方向冲过去。   此刻什么都不知道的栗夏还在苏靳的床上睡的昏昏沉沉。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那边的狐朋狗友冲过来跟她勾肩搭背。   “夏王,等会儿下课了一起去唱K啊?怎么样?”   夏王是她非要让他们这么叫的,因为听起来很有气势。   梦里的她是怎么回答的。   哦,她好像说:“不,我就不去了,我来姨妈了,肚子痛。”   她是被她自己的这句话给吓醒的。   一醒来就对上金嬷嬷一张脸,老脸都快要皱成一朵菊花了。   金嬷嬷的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送出一口气,“温度是上来些了,没刚刚那么凉,郡主起来吧,老身给你做了一碗汤。”   打开盖子,浓浓的生姜混着红枣的甜腻气息就扑面而来,简直辣眼睛。   “什么东西味道这么呛?”栗夏扬眉,“我不要吃。”   金嬷嬷犯了愁,栗夏是主子,她只是个奴才,主子不愿意吃,她也没那么胆子去劝啊,更何况这还是京城之中最不能招惹的栗夏小霸王。   正在金嬷嬷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他迎着光辉,像是带上特效一样。   栗夏只看了一眼,就哼唧一声扭过头,有种人就是连老天都厚爱他一些,明明是众生平等下普照而下的阳光,却分明在洒在他身上的时候变得更耀眼一些。   “你下去吧,我来。”   苏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但揉了两下之后,他又松开自己的眉眼,仿佛那份纠结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不吃不吃!”栗夏从他走到她身边就开始猛烈的抗拒,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她不想吃那碗黑乎乎的东西。   “可以。”苏靳心平气和的端起那碗汤,“那之后的月事带,就劳烦郡主自己想办法去拿了。”   栗夏心头一口老血被哽住,下意识的就并拢了自己的两腿。   下面十分应景的流下一道热流。   她顿时把脸给鼓起来了,苏靳太了解她了,这是她要开始妥协的前兆。   就栗夏这别扭的小脾气,不上点威胁的筹码她就能生生的把自己给作死了。   就好像她现在明明肚子痛的要死,明明知道那碗汤对她有好处,但她还是昧着自己的良心在抗拒。   “那我要吃莲心糖。”   她沉默了半响,正好苏靳也把那碗汤给吹温了。   “好!”   苏靳笑了,眉眼都染上几分冰雪消融的迹象,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温暖又明亮。   要是他一直都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刑部尚书了,恐怕连刑部的大门都不会让他走进去。   “我自己吃。”   栗夏打算自己一口闷的,长痛不如短痛。   但是苏靳却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她的手,一本正劲的说:“这个不能一口气喝,要一口口的喝才有效果。”   大概是之前他对来葵水之后该怎么处理了解的非常透彻这个印象让如今的栗夏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就好像一位从山里走出来的患者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就觉得他们一双手就能妙手回春一样。   “那你叫个人来喂我吧。”栗夏不好意思的动了动自己的屁股,做的有点儿麻,下面湿湿涨涨的也很不舒服,“我自己恐怕没有这个勇气。”   苏靳翘着唇角,回答的一如既往的简单。   “不用,我来就好。”   等对上栗夏惊讶的视线,他又加上一句,“再叫个人过来这汤该凉了,喝下去没效果。”   栗夏继续她的深信不疑。   小姑娘吃东西的时候倒是乖的很,明明刚才那么抗拒,但是一口口的真的递到她面前时,哪怕她眉头皱的都快打结了,动作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她不是矫情,她就是有些吃不消生姜的气味儿。   在她看来,生姜比难喝的中药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等到她喝完最后一口的时候,外面有人站在窗口和苏靳说话。   “大人,宫中那边来消息了,陛下传您过去。”   那人对苏靳说话的态度很是恭敬,甚至带了几分惊惧在里面。   栗夏有些不明白,苏靳长得跟神仙哥哥一样,虽然平时是坑了一点,但是对人还是不错的吧?   毕竟他都是帮她擦过带着姨妈血凳子的人了。   栗夏决定把苏靳在自己内心的恶人排行榜里给踢出去。   “知道了,你先下去准备,我等会儿就来。”   苏靳看上去并不着急。   她耐心的看栗夏咽下最后一口汤,然后从碟子里拿出一颗流心糖喂到她的嘴里。   看着栗夏满足的抿着自己的小嘴儿,他也软和了眉眼。   “等我回来。”   他摸了摸栗夏的脑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换上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神情走出去了。   嘴巴里的流心糖都被舔了一半了,栗夏才猛地回过味儿来。   为什么要等他回来啊?   她自己有家啊?   想到这里,栗夏在床上翻了个白眼,捂着汤婆子就起来了。   她想着,好不容易来苏黑心的府邸一趟,要不好好的看两眼再走?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往四下里看。   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侍卫,但是显然苏靳已经交代过这些侍卫了,所以他们对栗夏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表示多大的惊讶,反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之后自己该做什么该做什么。   栗夏逛到一块假山后面的时候才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两个在后厨做饭的婆子?   说起来也奇怪,他这府邸这么大,为什么一个年轻一些的丫鬟都看不见?   那两个婆子显然是在讲一些八卦。   栗夏的肚子不太舒服,她决定听点八卦,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呦,你看见咱么苏大人着人安排找着的那些东西了吗?”   “看见了啊,谢天谢地,咱们大人总算是开窍了,知道要去找夫人了。”   苏黑心要找女人?   栗夏一下子就来劲儿了,继续听。   “可不是,绫罗绸缎一箱箱的备着。”一个婆子甚至拿出了一把瓜子,悄悄的眯起了眼睛,很是舒适的样子,“可不是我说,就咱们大人那眼光,老婆子我也是觉得惊奇。”   “可不是,没想到咱们大人这样文气的一个人,居然喜欢那个小霸王!”   另一个婆子感慨了一声接着说。   小霸王?   栗夏怔了怔,这个别名有点耳熟啊。   等等!   栗夏猛地回神。   那边那两个婆子的声音就像两根针一样,直直的插进了她的耳朵里,躲都没办法躲。   “庆阳郡主小时候就和咱们大人认识了,可谓是两小无猜,也算是一桩美事。”   “那倒是,刚刚我偷摸看了两眼,那小郡主张牙舞爪的,但咱们大人就是能降的住她。”   接下来的话栗夏就没怎么听了。   她一路飘着回到了公主府,府上的人见到她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也没有看见。   笔直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此时已经是傍晚,屋子里的光线有些弱了,就那样洒在她的身上,带起一股子决绝的味道。   她二话不说,开始拿出一个大布包赛衣服。   笑话,苏靳和他皇帝舅舅的那关系还用说?   苏靳要是真的来提亲,那怀帝肯定是同意的,但是就怕她不愿意,让栗行风和韶华跟着怀帝掐起来。   这天下到底姓白,而她……姓夏!   所以趁着现在赶紧走,等苏靳的三分钟热度稍稍过去了,她再回来。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而就在她把一串价值不菲的小珍珠链子给塞进包里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碧水的鼻尖都冒了一层汗。   “郡主不好了,栗将军出事了,他带兵突袭番邦大军,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栗夏整个人僵住了。   她慢慢的转过身子,脸上带上的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暮色压着一层薄薄的白光,落在她肩上,像是霜降到来。   深秋过去了,如今正是初冬风光。   她手中的布包松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还是先对邪哥的宝宝们进行日常一表白,爱你们!   看到这里肯定有宝宝要担心咱们的小霸王会不会受委屈了。   但是(敲黑板)请你们务必注意一下今天的小标题哦嘿嘿嘿! 第82章 谁高攀?   碧水从来都没有这样为栗夏担心过。   也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韶华。   她像是方寸大乱, 浑然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一样狼狈的冲进宫中要求怀帝派兵去找栗行风。   但是韶华可以任性,怀帝却是不可以的。   他派遣了另一位得力的将领去边城支援, 韶华当场就说要跟着一起去。   怀帝大怒,这是他第一次对韶华这个珍之重之的姐姐这么凶。   这件事情几乎是立刻就传到了那些闲着没事干的京城妇女的耳朵里。   人人都在说韶华公主这是对栗行风余情未了,不知轻重,妄图参论国家大事, 几乎人人都在揣测韶华公主的猖狂日子是不是到头了。   碧水看着栗夏。   这是她一心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承受了本来不该属于她承受的苦楚, 如今……又要让她尝一次失去父亲的滋味儿不成?   碧水很明白,上了战场,失踪, 就是战死的另一种说法。   没了栗行风这颗大树的庇佑, 栗夏的未来又该如何?   “郡主,你……?”   碧水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的小心翼翼。   “准备马匹, 我要入宫。”   栗夏将手上的包裹给安置好,外头的夜色渐渐的浓郁了起来,看着外头那一片如墨一样的浓黑色,她觉得京城的夜晚有些难以喘息。   “姑姑,你别哭啊。”栗夏抹了一把自己干燥的脸, “你这样弄得我不哭就好像不是栗行风的女儿一样了。”   “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清楚。”栗夏的声音铿锵有力, “那是让我百招和一只手我都没法儿赢他的人, 我栗夏这两辈子都没有这么服气过一个人,所以,他怎么可能用那么低调的方式离开。”   碧水正处在一个对未来惶恐不安的神思之中, 完全没注意栗夏内心波动随口而出的两辈子这三个字。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进宫,去试探一下不就好了?”   她翘着唇角,眼角又没有半分笑意。   马匹走到半路,就正好撞见了一个熟面孔。   那人正带着一箱箱的东西往回走,看见栗夏的那一刻那人脸上露出几分慌张的神色。   栗夏认识她是因为她曾经听白冲抱怨过。   说他娘总是找她帮他留意着京城合适的女儿家。   这人就是京城非常有名的那保媒人啊。   她眼中的闪躲让栗夏觉得奇怪,但显然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扬起马鞭就是狠狠一下,拍打在马尾上,留下尘土飞扬。   那媒人收回自己的目光,抖了两下,又连着呸呸的吐了两口土。   “嘁,真是晦气!”   媒人的目光变得刻薄起来,“原以为接到了好事儿,签到了好红绳,没成想那栗将军居然这么不顶用,韶华公主又失了宠,本来还想着这母老虎肯定没人要,这桩提亲也是稳稳的,如今她身份不用往日,怕是再难过活喽。”   媒人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叫人把东西往回搬。   “这国公府的大门这位小郡主怕是高攀不上喽。”   她声音渐渐的淡去.   栗夏到皇宫之后,就有两个侍卫将她拦下来。   “郡主,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在皇宫内策马。”   以前她也是这样进的皇宫,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栗夏深吸了几口气,也没多说什么,从马上下来,脊背挺的笔直的走向皇宫里。   起初她就一无所有,再坏也坏不到最初的模样了。   所以她无所畏惧。   书房里,传来怀帝惊慌失措又暴怒的声音。   “岂有此理,卓景,带御林军去,一定要把韶华公主带回来!”   栗夏心头咯噔一下,正好小太监上去传话,说是庆阳郡主来了。   怀帝透过那层薄薄的木门往门外深深的看了一眼,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神情,说:“请她进来。”   又好似听不出什么怒气了一样。   栗夏低垂着眼睛,在和那传话的小太监错身而过的时候,那小太监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飞快的带出一句。   “韶华公主出城寻将军去了。”   栗夏惊讶的怔在原地,不是因为韶华的这个举动,她那个性格做出这事情太正常了。   而是这个太监为什么要帮她?   她自然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太监其实是苏靳的人,这会儿给自家未来夫人提个醒实在再正常不过。   栗夏就保持着这么一个困惑的样子来到了怀帝的面前。   怀帝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就知道她肯定在想着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怎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一种余怒未消的感觉。   栗夏从小太监给她带来的惊讶感之中走出来,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上次皇帝舅舅你答应给我许的那个愿望,我不要好像太可惜了。”   她说的自然是之前她从梅子林那儿走出来的事情,怀帝曾经就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哦?”怀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意味不明的意思,“你想要什么?”   栗夏抿了抿唇,在怀帝沉沉注视的目光之中抬头,声音愉悦的像一只终于长大的小鸟儿。   “皇帝舅舅,我想要……。”   ……   张太后得知栗行风失踪的时候,其实是没多大的感想的。   但是等她知道韶华也跟着跑了出去要自己去找栗行风还和自己儿子吵起来的时候,两眼一黑就背过一口气去。   吓得太医院人仰马翻的。   连怀帝和栗夏都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张太后好不容易醒过来之后就抓着怀帝的手大声痛哭,她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如今是皇帝,要什么什么都有,但是这个女儿,是真的诸事不顺,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你陪陪你的外祖母。”   怀帝一把就把栗夏拉过来塞过去,“朕朝中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也不管张太后的痛骂,沉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走出太后寝殿,怀帝一直绷着的脸才微微的松了松,良久之后,他摇头叹息。   “这可都是什么事儿啊!”   寝殿里,栗夏好生的安抚了一下张太后的情绪,等她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才从寝殿里退出来。   她的这些个靠山,父亲失踪,母亲惹怒了怀帝之后拍拍屁股跑路了,外祖母又病倒了。   剩下一个怀帝……皇帝的恩情是最靠不住的,这点栗夏还是知道的。   毕竟六公主作为他女儿,都没受到多大的优待不是?   除了太子,像双生皇子那样儿的,基本都处于一种放养的姿态。   说道双生皇子,栗夏又不得不感慨,这皇宫可真是巧了。   因为这两人现在就对着她的方向迎面走来。   “夏夏。”白林的脸上都是担忧的神情,“你还好吗?”   白景也有些难过的看着她。   “我没事儿啊。”栗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多大点事儿,对了,你们上次怎么没去梅子林?”   “父皇说要给我们也安排一些朝堂政务了,所以我们可能都不会去技校了。”   科举?   那都是非皇室人员们考考的,怀帝的儿子,自然是不用去上学也能谋职的。   栗夏点了点头,笑弯了眼睛。   “那不错啊,恭喜恭喜。”   白林却觉得她的状态很不对劲,怎么看,她现在都应该抑郁不得吧?   甚至他还存了几分私心,要是栗夏难过了,这时候他去安慰她,说不定……这一直不开窍的傻姑娘就能对她芳心暗许了呢?   不过他们显然没有时间和栗夏说太多的话,因为怀帝又来叫他们去办事了。   送走了两人,栗夏才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真的没什么事儿,栗行风的消息,如果不是他的尸首摆在她面前明确的跟她说他死了的话,谁也别想看见她掉一滴眼泪。   又不是奔丧做什么哭哭啼啼的样子?   至于韶华,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和栗行风像是一截斩断了的莲藕,那一根根无形的白丝将他们不远万里的牵连在一起,谁也砍不断,谁也看不见。   就好像除了她谁也不知道,栗行风的房间里,摆满了韶华的画像,她笑着的,哭了的,在翩然起舞的,在伸手折莲时,画的很好看,那是用一双舞刀弄棒的手,一笔一划,多少个日日夜夜带着满腔的柔情凝练成的思绪万千。   他仿佛无时无刻不再思念,也每日每夜都在后悔。   如今韶华这一骑轻尘,栗夏一点都不难过。   韶华和栗行风,就像是一本虐的锥心刺骨的小说。   你很喜欢它,喜欢到只要它出现你眼中就看不下任何别的小说,但是,它自己不出现,你也不会去主动的掀开它来。   虽然虐心到痛楚,但你最让我心动。   大约是这样的关系吧。   栗夏一边感慨着,一边紧了紧自己手上的披风。   踏着一地的月色,她恍然之中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直到那抹白色的声音站在自己的面前,温柔的盯着她看时,她才从略微有点忧桑的情绪里跳脱出来。   她怎么就忘记了?   今日午间,那苏府后院的提亲事件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一表白,爱你们!!!!   国公:没有靠山的儿媳妇我不要!   苏靳:总有蠢货想太多! 第83章 据说她会很惨   栗夏转着自己的眼睛, 就想开溜了。   只可惜从苏靳身边过去的时候还是被她拎住了自己的衣领子。   “怎么了?”   栗夏打着哈哈。   “你要回哪儿去?”   栗夏愣了愣,笑了。   “当然是回公主府啊, 家里没人在了,总得有个主子吧?”   苏靳的面上看不出是怎么个神情。   只感觉到他扣住她衣领的那只手手指尖很凉。   栗夏不自觉的就抖了抖,苏靳已经松开了手。   “别忘记带上你的东西。”他顿了顿,笑着说:“明天过来我府上取。”   栗夏一愣, 继而懵了。   “什么东西?”   她是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苏靳的府上了。   苏靳弯腰,按在她的肩膀上, 侧耳声音轻轻。   “月事带……。”   栗夏老脸一红,推开苏靳小步跑了。   苏靳眼角眉梢都染上几分笑意。   等栗夏影子都跑没了,旁边才传来几声轻笑声, “别看了。”   苏靳听见这个声音, 才收敛了笑意,转身的时候脸上是一贯的冷漠。   “陛下。”   “恩, 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如陛下所料,魏国公府已经带着聘礼回去了,没有到公主府上。”苏靳垂下眼睫,掩饰掉自己眼底的一番墨色。   “他们倒是见风使舵的快。”怀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栗夏的父亲失踪, 母亲也跟着跑了, 就轻视慢待。”   他慢悠悠的说着, 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老师。”   苏靳沉声,少见的用老师两字来开口。   “你喊我老师,便是有所求, 来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怀帝对苏靳是真的满意,尤其在苏靳能越来越快的帮他解决一些朝堂里的棘手事情的如今。   “公主府和将军府如今都没有人照顾夏夏,我想……。”   “这个啊?”   怀帝摊了摊手,“你想接她到你府上去?”   “没名没分的凭什么让我外甥女住到你府上去?”   怀帝饱含几分打趣的意味,“你总要给我一个梯子我才能顺着你所想的往下爬才是啊!”   他有意成全这两人,苏靳缓缓的抬起自己的一张脸,薄唇抿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想起魏国公府的举动,还有那些还没有动作,但是都在观望的世家,笑意凉了那么一瞬。   “梯子臣一定精心准备,但……还请陛下再等一等。”他眼底露出几分锐意,像是猛兽出动前磨爪子的狠戾,“容臣想解决一些事情。”   怀帝听了倒是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理由了,我再让栗夏搬你那儿去,你府邸旁边还有一座空置的宅子吧?”怀帝横了他一眼,“这几天赶紧清一清。”   苏靳眉头一皱。   那动作看的怀帝想笑,“做什么?住你旁边的府邸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难不成你还想和夏夏住一个屋?”   他是想撮合两人,但那也不是说不顾自己外甥女的清誉了。   苏靳无奈,无奈之下又有些不甘。   “这次栗将军的失踪,就好像我大怀的一根定海神针被突然的抽掉了。”   望着眼前沉沉的夜色,他眉宇之中有几分果决,“到底藏着哪些牛鬼蛇神,我们也马上就能知道了。”   ……   此刻的魏国公府,魏国公揉着自己的眉心。   “你们说,你们来的路上撞见庆阳郡主了?”   媒人露出几分为难的神情。   “国公大人,这真不是我能想得到的,谁知道这郡主怎么就从府上奔出来了呢?”   “而且,这郡主也不定知道我们就是去和她提亲的啊!”媒人脸上端出几分笑意,“如今栗将军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这桩姻缘啊,依我这老婆子看,还是不成为好。”   着保媒人本来是魏国公特意找来打算去栗家提亲的。   虽然说栗夏平视在外名声不是特别的好,但是她后台却是实打实的硬。   魏国公如今虽然听起来还不错,是清贵之家,也是京城世家,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魏家已经人才凋零,小辈完全就起不来。   他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为了出人头地都拼了自己的一条老命,但无奈他资质平平,只能勉强将这诺大的国公府给维持下来而已。   而他只有一个儿子,名叫魏旭,如今也在技校进学。   只是魏旭文不成武不就的,怕是未来也要艰难。   魏国公对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非常有数,所以就动了娶一个有背景的儿媳妇的念头。   但是有背景的儿媳妇,也不定能看上他家儿子。   所以等他把京城里的姑娘都挑选了一遍之后,就将目光定在了栗夏的身上。   比起那些书香门第的姑娘们,想来栗夏那边的门槛要稍微低些。   毕竟栗夏名声在外已经是一片狼藉,他虽然舍不得自己的儿子配了她这样的女人,但是为了国公府未来不至于在陛下面前太没脸也要试上一试。   但是谁知道,媒人送出去的聘礼才到半路,就传出栗行风失踪了这种大消息。   魏国公吓的马上找人将媒人给追回来。   但是追回来之后听跟着的人说,和庆阳郡主撞见了。   于是魏国公又开始担心,虽然没了一个用力的爹爹,但是她还有一个得力的公主母亲,要是知道他们国公府这么多打她们的脸,那韶华公主那儿……。   不过魏国公也没担忧多久,因为很快,就来了一个消息。   韶华公主当众触怒了陛下,不哄着也就算了,居然自己一个人跑出了京城要去找栗行风。   真是……愚蠢之极!   魏国公坐在自己的凳子里,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媒婆还带着几分坐立难安的站在原地,魏国公这会儿倒是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好了,你下去吧,该给的媒人钱一分不会少你的。”   魏国公觉得上天真是待他们不薄。   还好没有把栗夏给娶回家来,不然日后的日子可得捏着鼻子过了。   魏国公正高兴了,魏旭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他抖了抖衣服上的狐狸毛,“爹爹,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魏旭长得唇红齿白,就是悟性差了些,其实人也不坏,但是这样的人在朝堂上势必讨不了好。   “是,是给我提亲的事情吗?”   魏旭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说起这事的时候,羞红了一张脸,看着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大孩子一样。   魏国公眯了眯眼睛。   “旭儿,栗夏配不上你,爹爹再为你另选良家女子。”   魏旭年纪也不大,才十八而已,也不着急非要现在就找。   “为什么啊?”魏旭心口抖了抖,想起那个站在人群里也灼目的过分的女孩,他呼吸都紧了紧,“她是郡主,怎么就配不上我了,而且……而且我这么没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低下了头。   魏国公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个样子,见他头发上居然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顿时连口中的话都忘记说了,“这事儿以后父亲再和你说,你现在先去里头换件衣服。”   要是换个人肯定就在这里不依不饶的了,但是站在这里的是性格软乎乎的魏旭,听了自己父亲这样说,虽然心中觉得有些难过和不解,但他还是选择先去换衣服。   魏国公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栗夏那样的姑娘,哪里适合用来当管家夫人?   如今这背后的靠山一座座的都倒下了,看来她日后在哪里都讨不到好了。   人就是这样,得势时你有多害怕她,等她失势了,以往那些不敢说出口的话,做出来的事情,都会千百倍的转还在那人的身上。   他靠在窗户边,看着外面渐渐飞起的片片大雪。   明日起来,怕又要是一片素白了。   栗家发生的事情像是狂风肆虐过境,一下子就在技校里刮起了一阵狂风。   几乎所有看不惯栗夏的人都摩拳擦掌的等着栗夏回学校。   好奚落奚落她。   胆子大些的,已经想了好多的办法去对付她。   白妙拉着六公主,问:“她还好吗?”   六公主一本本的将自己的书本整理好,露出一个微笑,“别担心她,她一向来都和咱们不一样。”   白妙听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六公主也只是笑笑。   技校学子们翘首以待,第二日早上,栗夏没有来。   第二日中午,栗夏没有来。   直到晚上,她还是没有来。   “她是不是害怕了?”   “怕不是躲在被子里哭呢吧?”   “小霸王去掉自己一身金贵的皮也不过如此。”   很多人感慨出声。   就这样过了五日,等众人都把这件事情忘记的差不多的时候,栗夏突然出现了。   以一种,他们完全想不到的姿态出现。   栗夏是由国师大人陪同过来的,在一堂骑射课上。   因为栗行风失踪,所以朝中能干一些的武将都被派出去镇压边线,这其中包括了技校里一些优秀的将领老师,所以现在他们基本上都是在自己练习。   而栗夏就是这个时候来的,穿的比以前更招摇,一身的火红色像是要在自己的眼底燃烧起来一样。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有恶意的,幸灾乐祸的,当然也有担心的。   而栗夏就在这样各色各样的目光之中,往前迈了一步。   国师的声音跟着响起来。   “传圣上口谕,从今天开始,栗夏就是你们暂时的武校课程监官,由她指导你们上课进学,直到张副将回来。”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目瞪口呆。   栗夏在家里休息了五天,挥别姨妈,站在众人面前,潇洒而不怀好意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靠山没了被欺负?呵呵……   技校学子: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日常一表白,晚上出门浪了,但是我还是如此的爱你们,深夜赶工码字,这章没仔细检查过,请我可爱的宝宝们捉个虫么么啪。 第84章 和气的栗夏   “凭什么?”   任诗是第一个出声的, 她看着栗夏,眉间皱出了一个川字。   “她和我们一样都是未曾参加科举的人, 凭什么来教我们?”   任诗这话倒是说的很有底气了,一下子就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就是,凭什么?”   “国师大人,她恐怕不能服众吧?”   “随便拉个御林军出来怕也比她要强。”   ……   国师脸上表情都没有变过, 他眨了眨眼睛,“你们有什么高见?”   众人一怔。   他语气幽幽的, “我回去帮你们传达给圣上。”   一句话就足以让人闭嘴。   不过也仅仅是闭嘴了。   国师大人说完事情就走了,走之前还往六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六公主一直低着头。   “五天不见, 你们看起来好像都不是特别开心啊。”   栗夏笑眯眯的, “我还以为,你们听说我父亲失踪会觉得开心点。”   众人闻言都抬起头, 看着每个人的脸色都露出几分惊讶的神情。   谁也想不到,这种事情,第一个搬到明面上来说的,是栗夏她自己。   “怎么不说了?”栗夏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三分, “那你们不说?我可就说了。”   她负手而立, 眼底有一闪而逝的亮光璀璨。   “我知道你们对我都不服气。”她剃了剃自己的指尖儿, “我知道你们都想说,在御林军里随便找个侍卫都比我强,那我还就告诉你们, 御林军?随便拉一个出来还真打不过我!”   栗夏可是在实打实的在军营从十岁长到十五岁的。   御林军主要是守住皇城,保护皇帝的,和真刀真枪拼杀的士兵有一种本质上的区别。   温吞而和平的生活早就磨平了他们的棱角。   失去了最锋利武器的他们,对上锋芒正露的栗夏,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嘁,就嘴上功夫谁不会啊?”任诗露出嘲讽的神色。   栗夏不说话。   “我记得,你骑射成绩不错的吧?”   栗夏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光凭一张嘴我今天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陛下觉得,御林军不适合来教你们,而将领们因为我父亲的失踪现在都得去战场上镇着。”   栗夏从旁边拔出一根箭,随意的吹了吹,银色的肩头尖锐。   “你骑射成绩不错的话,要不要和我比比?”   任诗对自己的骑射成绩很有信心,旁边的人也都给她鼓劲儿。   “诗诗,加油,你可以的,她就是打架厉害而已!”   “对,给她点厉害看看,不然她还以为她自己是那个有爹娘护着的庆阳郡主呢!”   其实说这些话的人也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现在也都知道靠父母亲庇佑的而已。   “怎么比?”任诗挺直脊背,高傲的像是一只小孔雀一样,将浑身的羽毛都拉风的竖立起来。   “规矩你定。”栗夏开始挑马,笑出两颗小尖牙,“不然你又要说我欺负你。”   气势这种东西,不是架势摆的越足就越强的,栗夏也不多说什么,但是她每一个动作,神情,包括说的话,无一不是从容大方的。   就好像一个成人要和一个稚儿比算数一样。   她仿佛已经知道答案。   两人一齐上马。   白冲在旁边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栗夏,争点气啊!”   栗夏回头看了他一眼,和小时候那个胖墩墩的土匪模样不一样了,现在连挥动手臂的时候栗夏都能看见他藏在衣服底下的那些紧绷而出的劲瘦肌肉。   大概是之前那次训练让两人重新熟悉了一些,白冲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别扭了。   对栗夏,他其实是挺佩服的。   小时候不懂事,认她当老大,现在长大了,虽然心里还是挺喜欢和佩服她,但是他的地位,他父母亲的面子,都不在容许一个已经长大的他去喊一个郡主小姑娘叫‘老大’。   哪怕这个小姑娘很受宠也不行。   栗夏淡淡回应他的热情。   “放心,要是输了我就不是你老大。”   说完她拍了拍马肚子,马儿慢慢的往前走。   任诗扬着下巴,狠狠的拍了拍马背,整个人直接就蹿出去,带起刮过耳边的风,冷的有些刺骨。   白冲怔了好半天,才咧嘴又笑起来。   “臭不要脸!”   他笑着骂道。   在跑马场的重心,放着两个箭靶。   两人各自在外圈策马,然后对着自己的箭靶放箭。   最后再看两人这三箭谁更靠拢靶心。   任诗抬眼看了栗夏一眼,她已经搭好了箭,神情从容就是不射。   她冷笑一声,自己也搭上箭,拉了一个满弓。   “定是心虚了。”   她轻轻的鼓舞着自己,“庆阳郡主,你的好日子也就这样到头了。”   说着,手上一松,长箭笔直的射出去带起破风之声。   刚松开手的那一刻,任诗就扬起了笑容。   这一箭的感觉非常好,如果不出意外,一定能射中靶心!   如果不出意外……‘咻’的一声。   是木枝断裂的声音。   一支长箭从对面笔直的射过来,中途歪曲了一下轨迹,从她耳旁‘嗖’的一下飞过去。   耳侧有点痒,那是箭尾上的羽毛刷过她耳垂的感觉。   栗夏慢悠悠的收回手,笑的想叫人把她按在地上狠狠的打一顿。   “你没事吧?”栗夏扬了扬手,高声说:“不好意思啊,五天没练习骑射了,手生,是不是贴你贴的有点近?”   她的靶子一动不动。   没有箭射在上面。   而任诗转眼看了看自己的靶子。   也一动不动。   在她靶子的不远处,一支断成两半的长箭掉在地上。   任诗张了张嘴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原来还很兴奋的学子都愣住了。   连白冲都瞪大了眼睛。   旁观者清,他们刚才看的清楚,栗夏一直迟迟不射箭,等任诗一箭射出,她才紧跟着也射出来,不是对着自己的靶子去的,是对着任诗的那支箭去的。   不偏不倚,正好射在箭的中间,把任诗的箭给射断了,然后又紧跟着跑到了任诗的侧面直接蹭了过去。   刚刚叫嚣的最厉害的几个已经不出声了。   栗夏打架好像挺厉害的。   骑射……也很厉害。   文校的课程虽然不太好,但是也不至于垫底。   一群人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刚刚还高声的叫唤,现在只能涨红一张脸。   只有肩膀的微微抖动才能证明他们刚刚确实没有眼瞎。   “继续吧。”栗夏一点都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那帮兵痞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都能让人把水果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顶在脑袋上射。   在那儿,可不会说什么误伤的话。   因为等他们上了战场,兄弟和敌军纠缠在一起的时候。   差之分毫,就会在一片混战之中,偏离你原来的目标,你手上的长箭,说不定就会没入你最好的兄弟的胸膛里。   那是谁都承担不了的痛苦。   他们对自己是个什么要求,对自己最敬佩的栗将军的女儿就是什么态度。   可以很肯定的说,栗夏所有的武学课程里,最拿得出手的就是骑射。   她在一群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再一次拉开弓,不射,只是静静的盯着任诗看。   “快点吧,任姑娘!”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今天就要杀鸡儆猴!   “或者你觉得不太公平,那这样,我先射?”栗夏歪了歪脑袋,“刚刚咱们谁都没射中靶子,算个平手吧,你要是这次能射中靶心,或者能把我的箭给挡了,那我就算你赢!”   这语气就好像一个一个满身肌肉的武夫对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书生说,我让你一只手,你能让我的脚动一下就算你赢!   任诗的手在微微的发抖。   她扭头对刚刚还无比支持她的学子们看去。   所有人在感受到她视线的那一刻都猛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至少曾经支持着她当那只出头鸟的人都不敢看她。   “不继续了吗?”   栗夏放下挑眉,“脸色很差啊,身体不舒服吗?”   对她递过来的梯子,任诗接的咬碎了一口银牙。   “是,是有点!”她放下了心中的弓箭,心态已经崩掉了,“我们改日再比吧。”   她都闻到了自己嘴巴里的血锈气息。   但是没办法,心态崩了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赢的。   出发,回来,栗夏还是那副欠揍的样子。   但任诗眼中的神采都已经没有了。   “还有谁想和我比别的?”   栗夏笑眯眯的。   底下一片寂静。   “那……我们开始上课了!”   她收敛了笑容,眼中破开刚刚刻意伪装的笑意温和,露出几分锐意。   “从今天开始,技校学子试行风令制,每人每天记一分,若是表现不好或者无故旷课者,技校师长有权利扣掉她这一分,百日之后算总分,成绩不足七十者,收拾东西离开学舍。”   顶着众人睁的越来越大的眼睛,栗夏笑的开怀无比。   “因为张副将暂时离开的原因,所以监管你们的职责就在我脑袋上了。”栗夏抿唇,接着说:“我的分数由文校的师长来评定。”   “你们也不要太担心。”栗夏安慰他们,用词相当和气,“咱们都是同窗,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我肯定不为难你们,恩,肯定!!!   今天是旋转跳跃式给宝宝们表白,有空一起睡觉啊?(笑容渐渐邪恶) 第85章 她喜欢什么款儿   学子们在栗夏和善的笑容下心肝儿都颤抖了。   早知道……刚刚起哄的时候不要那么大声就好了。   “那么你们没意见的话, 就开始骑射训练吧。”   栗夏拍了拍手。   众人正准备散开,栗夏又说:“对了, 你们先等一下。”   她从拐角搬出一袋子奇奇怪怪的东西,白妙看了一眼没看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就问:“你要给我们拿什么?”   栗夏拿出其中一件,中间鼓鼓囊囊的, 边上还有绳子可以绑起来。   “这是绑在你们脚上的东西,以后, 上武校的课程,每个人都要绑上这个。”栗夏掂量了一下手上东西,软软的, 一颗颗分明的很。   里面装的都是细沙。   这就和现代运动员们手上会绑着的负重袋一样了。   “为什么?”   还是有人忍不住出声, “这样我们会很累的,而且我们又不是武校的人, 文校的就不用绑了吧?”   栗夏扭头看那说话的人。   不是个熟面孔,不过,以后就熟了。   栗夏笑的那人浑身毛骨悚然。   “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啊,但是你们骑射和身法都太差了,差到根本拿不出手看。”栗夏抛了抛手上的沙袋, “当然了, 我也不强迫你们, 不就是一天扣一分的事情吗?没关系的,你们还有三十天可以熬,很多的。”   就像是当头一棒敲在他们的脑袋上, 他们还连痛都不能喊。   “也不光光是你们这样。”栗夏看了看远处,一拨人正在往这边赶,“喏,你们看,农学和商学的人也过来了。”   本来农商两校并不是重点培养的,他们又有自己的专门的课,和文物两校又是不一样的。   打个比方,文校和武校如果算是本科,那农商就是专科。   课程不一样,平常课也上不到一块儿去。   “我们还要和他们一起上课?”说这话的是三品大臣的女儿丁云茹,她一向来都看不上农商那边的人,觉得他们出身低就算了,还自甘堕落的去学农商。   其实大怀如今已经将农商的地位提高了很大一部分上来,但是有些人的思想还是转不过弯儿来。   丁云茹就是其中一个,“要上你们上,这课我不上!”   至少今天要给栗夏摆个脸色吧?不就是一分吗?   丁云茹暗中想,她当他们的监官,她现在没有意见了,但是和农商那边的人一起上课,她就没法儿忍受了。   “站住!”   栗夏慢悠悠的伸手,拉住她的后衣领。   看着没用多大劲儿,丁云茹却觉得身后拉扯她的是一只凶恶的巨兽,让她整个人都对着后面倒了过去。   好歹最后还是站住了,但是看着就很狼狈。   “你……!”   “陛下有旨!”栗夏打断她的话,从怀中掏出一份明黄色的圣旨,薄薄的一份圣旨,却沉重的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所有学子都跪了下来。   “陛下有旨,自今日起,农商两学的学子与文物两校学子一并在演武场上课,若有违者,驱逐出京,永生不得入仕!”   刚刚是单个的碾压,这会儿就是群攻技能了。   栗夏觉得这一场自己是要ko了!   “丁云茹,你对陛下的旨意,有何高见?”她望着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的丁云茹,觉得她此刻应该凉透了。   “臣女,臣女不敢!”她就差给栗夏磕头了,“臣女刚刚只是无心之语,还请,还请……。”   驱逐出京可以说是很重的惩罚了,尤其是丁云茹这种一看从小就没这么狠的被威胁过的官家女儿。   后院那点儿事儿根本就比不上这种重量级的威胁。   这就好像一群小鬼打架和阎王爷突如其来的一闸刀一样,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你也别慌啊。”栗夏笑眯眯的,收好圣旨,非常温柔的把她给扶起来,丁云茹的手指简直冰凉,“我说了,大家都是同窗,我又怎么会为难你们呢?”   “陛下那儿呢,今天的事情,我就帮你瞒下来了。”栗夏很是仗义的拍拍她的肩膀,“不过,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这个你没意见吧?”   丁云茹她敢有意见吗?   于是她就从成了第一个体验栗夏新制沙袋的人。   一绑上去,就跟加上包了两个大铁球一样,沉的抬步都艰难。   栗夏看着丁云茹,轻描淡写的说:“你就绕着这个演武场跑个五圈吧啊,跑完直接去吃饭,我也不要你训练了,咱们都是同窗,感激的话就不必多说。”   她拍拍丁云茹的肩膀。   而丁云茹看着偌大的演武场,整个人都开始发飘。   余下的众人没有一个敢帮她求情的,而刻意挑事儿的人也总算是一个都没有了。   栗夏把沙包给每个人分下去之后,看着他们绑上,接着说:“你们现在都很安静啊。”   她露出几分感慨的神情,“这安静的气氛正好适合来讲点大事儿。”   众人抬眼看她,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情。   ……   在远处,苏靳正和国师站在一块儿,两人靠在一颗树上,望着的方向是一致的。   “苏大人如今成了刑部尚书,想来非常忙了吧?”国师眼尾泪痣妖异,弯眼微笑的时候半点温暖都没有,反而像是妖精准备食人精魄似的。   “国师大人也是一样。”   苏靳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如今苏大人已经是一品大员,怎么还往这技校跑呢?”国师摸了摸蹲在他肩头的猫儿,声音轻的有点嘲讽,“来了吧,又不跟我回学舍去上课。”   他摇摇头,好似看见一个不好好上课的学生一样痛惜。   苏靳冷笑了一声,“那不如我现在跟着国师大人一起回去怎么样?”   国师闻言就笑了。   “那可还是免了吧,我可教不了苏大人什么了。”他懒洋洋的说着,“真是后浪推前浪啊。”   “国师大人很闲?”苏靳并不是很想和他说话,他们两人的风格就不是一路的,如果不是没有冲突,或者怀帝要是想平衡朝堂势力的话,他肯定得和卓景对着干,“大兴那边不是说派了人过来?你也不过去看看?”   “陛下不需要我啊。”   卓景遗憾的摊手,眼睛却一直盯在某个小姑娘的身上,“苏大人不也没去?”   苏靳淡淡一笑。   大兴是最近刚立的国,本来是三个番邦小国各自划好分水岭,且就在大怀的旁边。   但是这三个小国却因为治理的不好,都出现了起义军,最后三方起义军偶然会首,最后大家惺惺相惜,达成一致,一个接着一个的蚕食了那三个小国,演变成如今的大兴。   虽然他们加起来也不过半个大怀那么大,但是那地方就胜在富饶,很适合安定,如今虽然是刚起来,难免心态高,此番来大怀,除了和怀帝进行友好的交流之外,恐怕还有一些暗中观察的意思。   这种时候,就不要太给他们脸了。   所以像苏靳和卓景这样的朝堂中流砥柱,都是不用去的。   大国就要有大国该有的样子。   “听说他们还带了不少人?”卓景摸着肩上的松子儿,状似无意的开口:“此次来的那位,是大兴的国师,都说这人文武全才,惊才艳艳,当初蚕食三国的时候少了他必定是不成的,不见……倒是可惜了。”   苏靳没有搭话,那人,不见是可惜。   但是他们不能见。   怀帝亲自迎接表示的是尊重,欣赏,毕竟乱世出枭雄。   但是若是连他们这些一品大臣都一并跟着去了,那可就给脸了,像是惊动整个朝堂一样,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刚起步的国而已。   “话说前几日日朝堂之上,你参了魏国公一本,可让他在陛下面前颜面大失,还揪着许多错处罚了一年的俸禄,他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愁的,为何?”   卓景扭头看苏靳。   苏靳和他不一样,他有些肆意,看谁不舒服就明着收拾谁。   这也是他名声差的原因。   但是苏靳……这人就很圆滑了,谁也不得罪,看着好像没跟你生气,但是暗戳戳的又会在背后捏住你的短板,也不随意的就揭发,就是牵制你,威胁你。   这次魏国公倒是被他针对的很彻底,连家中几个小妾,外头贪污了多少银子,都给翻了个底朝天。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苏靳沉着眼睛,把视线从栗夏的身上转开,“这只是一次警告而已。”   他转开视线,落在混迹在层层人群之中的魏旭身上,笑意冰凉。   “就看他识相不识相了。”   不识相的魏旭现在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他还怔怔的看着站在最前面的红衣女孩儿。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她却好像和别的女孩儿都不一样。   镇定从容,张扬的让人眼睛都转不开。   他很早就注意到她了,他觉得她做的每一个动作都特别的好看,包括动手打人的动作。   “那边那个在傻笑的。”正想着,他的心上人就一手指向了他的方向,“你重复一下,我刚刚说的是什么?”   魏旭这才猛地惊醒过来。   他关顾着自己想了,没听。   他盯着栗夏,从耳朵到脸颊,都慢慢的蒸腾上一层薄薄的粉色,本来就长得弱柳一般,现在这一红脸,看着居然还挺好看,不过在栗夏看来太弱鸡了就是。   她喜欢威武雄壮款的。   一向来都欣赏电视剧里的大哥形象,代表人物就是上海滩的许文强。   痞帅痞帅的。   魏旭憋住不看她,转了一圈,却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好像听见了什么让人心头一沉的消息。   “那好,我就再说一边。”栗夏一边感慨着自己的好脾气,一边重复:“大兴那边也带了一批年轻学子过来,听说咱们这边的技校是京城最杰出的人才汇聚之地,便向过来讨教一番。”   “而大兴那边,最擅长的就是身法和骑射,所以也就是说,不管你们学什么的,这两样课,都要在短时间内给我把水平提上去。”   “半个月之后会有一场以武会友的比赛,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   “都得给我漂亮的赢!”   她一字一句的训着,而底下的人随着她铿锵有力的声音变得逐渐认真起来。   不是个人恩怨,这是一荣俱荣!   那边团队氛围高涨,而这边,苏靳苏大人看着魏旭那通红的一张脸。   缓缓的,扬起了下巴。   “蠢货!”   国师也看见了魏旭,当即笑了一声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套马滴~汉子你威武雄壮……   魏旭:我的心上人,唱歌的时候好听,打人的时候好看。   苏靳:开启{一键原谅}技能!   今天是含羞带怯式表白,小天使们,人家爱你们呦,嗯哼~(声音渐渐作哔) 第86章 谁挑事儿   苏靳默默的看了一眼, 就发现栗夏已经转身开始训练他们了。   当年缠着抱着他脖子的小姑娘,终于还是长大了。   “今天先训练你们的基本功。”栗夏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一边扭脖子一边说:“从最基本的骑射姿势开始。”   学子们一听这话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   栗夏一个冷眼就看过去。   那个刚刚要说话的人马上就闭上了嘴巴。   之后就是一群人傻瓜一样的拿着弓箭练姿势。   第一分钟,大家都很轻松。   十分钟,开始有人晃动。   二十分钟,那姿势已经稀稀拉拉的一片。   “这么快就累了?”   栗夏漫不经心的看着众人, “我还以为你们起码能坚持半个时辰的呢,这半个时辰都还没有到啊。”   她挑出了其中抖的最厉害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垂着头走出来。   “又是你啊?”   栗夏又看见那红脸小弱柳。   魏旭朝着栗夏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脸蛋又红了。   “累不累?”   栗夏朝着他问。   “不累。”魏旭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哦?”栗夏吃惊, 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就好好的练习,虽然实力不怎么样, 但是你确实很有毅力啊小伙子。”她露出几分赞许。   魏旭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一下子就来了劲儿,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   回去之后, 手也不抖了,腿也不颤了,手上的小肌肉说来就来,一下子就摆出了一个漂亮的姿势。   魏旭默默的想,这肯定是爱情赐予她的力量。   他往栗夏那边看去, 不知道栗夏有没有看见他这么英勇的一幕。   只是等他往栗夏那儿悄悄的瞄了一眼的时候, 却愣住了。   一直都将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的栗夏此刻脸上都是惊讶的表情, 正朝一旁看去。   他顺着栗夏的视线看过去,对上一道衣白胜雪的身影。   他们技校的学子今日上骑射课,穿的也都是统一的白色劲装, 原先他还觉得所有的学舍服饰里面,这套白色的劲装他穿着最好看。   但是此刻看着那人一步步对着他们走过来他才发现。   白色从来的都不适合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苏靳在的时候。   他仿佛生来就该穿这样的颜色,衬得他如同站在云巅之上。   “你怎么过来了?”   栗夏一见到他浑身的警报系统就叫个不停。   脑子里总是出现他在府上准备的那些聘礼。   不过转念一想,听前两天碧水和栗小黑栗小白的墙根话,好像听说本来这京城许多世家公子都有意向来跟她提亲的,但是因为她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导致那些人都开始打退堂鼓了。   尤其是好像听说那个谁,哪位国公,为自己儿子相中了她。   然后带着媒人出发走到一半,听见她父亲失踪母亲大闹的消息,连忙悬崖勒马打道回府了。   这样一想的话,苏靳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也不会来和她求亲的。   二十几岁就爬到了一品大臣的位置,他不需要一个已经渐渐呈现出一种下坡走向的小郡主来增大自己的势力。   这样一想,栗夏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陛下让我过来看看他们。”苏靳睁着眼睛说瞎话。   栗夏耸耸肩,“看吧看吧。”   她转身就要走。   苏靳眼角的余光看见魏旭那边一直都在往这边看,唇角溢出一抹凉笑。   “等等。”他拉住栗夏,玉白的手指扣住她的胳膊。   栗夏皱眉。   “栗将军的事情,你不要着急。”苏靳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把她拉倒自己的前面,单手整理了一下她乱掉的衣领,动作缓慢又精细,看的魏旭眼珠子都快要弹出来了。   “我会帮你的。”   苏靳对上栗夏的眼睛,小丫头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她从小就这样,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认真的让人觉得不是非常舒服,那双清透的眼睛里就照出你整个人,好像透过她的一双眼睛你就会看见最不堪又真实的自己。   栗夏沉思了半天,勾唇。   “谢了啊。”   她哥两好似的拍了拍苏靳的肩膀。   拍完就准备去指导一下他们骑射的动作。   苏靳不依不饶继续拉住她。   “我帮你,你准备怎么谢我?”   栗夏抿唇,思考良久之后,看了看四周,对着苏靳勾了勾手指。   她眯着一双大眼睛,指尖带着浅浅的粉色,在他面前弯了又弯。   苏靳眸色深了深,十分配合的俯下身去,离她很近。   “我爹我可不担心,但是我娘是个蠢得,就希望苏大人你照顾一下我那位匆匆忙忙奔到战场上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呆娘亲可好?”   想了想,她决定给他开一张空头支票。   “你要是帮我好好照顾我娘亲了,那我必定有重谢。”她表情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一双藏不住事情的眼睛却出卖了她心底深处的赖皮劲儿。   苏靳觉得心口一抽,像是被一株藤蔓给死死的缠住了一样。   “好。”   他松开了自己的手,“一言为定。”   为了表示自己江湖儿女的英姿飒爽,栗夏还分外给面子的和苏靳‘啪啪啪’的击了三个掌。   等苏靳满意的走了,栗夏这缺心眼儿的孩子都没想起来,有些时候,空头支票也是不好开的,不如明码标价来的好。   那边魏旭只觉得胸闷的慌。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资质不行,文不行,武不能的,但是他一直都很努力,想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所以基本上每天都和圣贤书为伍,那些公子哥叫他出去玩他也一概不去。   要不是这次技校办起来了,他恐怕还是那个和随便一个姑娘说几句话都要脸红的魏旭小公子。   但是技校里的姑娘好像都一个样儿,一边是清贵自傲,一边儿是纨绔又无理。   这两样他都不喜欢。   但是看见栗夏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心口一把火从脚底一路往上烧到了眼睛里,浑身都变得僵硬又滚烫。   她张扬却不蛮横,嚣张又大方。   她活的光明磊落自在坦荡,他看着她都觉得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所以当时,魏国公说要帮他给庆阳郡主提亲的时候,他会激动的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僵硬的点头再点头。   魏国公还一直以为他不喜欢她。   其实不是的,他都快开心死了。   但是今天看见她和苏靳站在一起时,他一直压抑着的自卑感全部都席卷而上。   苏靳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好像已经是四品大臣了吗?   还是已经在武将之中声名初开?   他有点忘记了,但是他只知道,在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苏靳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从武时人人都说他未来是一品将军。   后来从文了,照样是人人畏惧的刑部尚书。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嘿!”   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一下子被吓到回魂,手上搭着练习姿势的长剑‘嗖’的一声就对着外面飞了出去。   “糟了!”   魏旭猛地大喊一声,那箭是练习用的箭,没有箭尖,但是若是离的近也是会伤到人的。   他猛地抬头,见到自己面前一片红色衣料翻飞而过,卷起新雪冷香,不像是女孩子该有的香味……难道是刚刚她和苏靳站在一起,从他身上染过来的?   魏旭脑子里一片混乱。   栗夏侧身及时躲开他的箭,还好本来就是在他身侧。   她一边心有余悸,一边往那箭射出去的方向看过去。   却看见了重重人影。   “小……。”   她最后一个字都还没说出来,就已经满脸凝重的住了嘴。   那只箭被握在一个人的手心。   抓住长箭的人眼睛定在她的身上,她清楚的看见他唇角弯了弯,然后,嘲讽一笑,单边的小虎牙格外明显。   他大拇指和食指互相压了压。   那长箭就‘啪’的一声被折断,然后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这是谁射出来的箭啊?”   那单边小虎牙笑了笑,声音响亮的她们这边的每个人都能挺清楚,“这世上居然还有能用手直接接下来的箭呐?”   魏旭被说的满脸通红,眼中又起了几分恼怒。   他迈出一步,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   被栗夏直接压住了肩膀。   “别管他。”   栗夏的声音轻轻的,却让魏旭满腔怒火一下子就没了。   “你本来就不是武校的,而且姿势也摆的很久,刚刚也没用力射,射不远很正常。”栗夏安慰他。   但是心里却悄悄的沉下去。   就算这一箭的速度很慢。   但是徒手接下来……也确实很厉害了。   “阳城。”   他身旁站在一个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男人,男人声音有些沉,像是生气了。   莫阳城哼了一声,烦躁的应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不能挑事儿嘛?我又不打他们,我就是动动嘴而已。”   他们一群人一边说,一边往栗夏这边靠过来。   等这句话说完的时候,那个叫莫阳城的少年已经来到了栗夏她们的身边。   “你是他们的老师啊?我说你们大怀的这群年轻人也太不禁用了吧?看看这骑射的姿势摆的,还不如我们那儿十岁的孩子拉的整齐呢。”   莫阳城就像是一樽缝纫机,咔哒咔哒一直说个不停,还是老式的那种,噪声特别大。   “真是我不是你们大怀人,要是我看见我手底下的学生是这个鬼样子,我早就动手了……。”   “莫阳城!”   戴着银面具男子的声音伴随着栗夏猛地一个旋身侧踢一起出现。   面具男子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正好,栗夏一脚踢到了毫无准备的莫阳城的脸上。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他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所有刚刚还满脸愤怒的学子愣住了。   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栗夏松了松自己的手腕,语气十分之心平气和。   “恩,我们大怀人和你们是不太一样。”栗夏对着他轻轻一笑,“我们呐,看谁不爽就揍,从不憋着。”   作者有话要说:  莫阳城:我很乖,从不挑事儿。   栗夏:先揍了再说……   对没错,我就是如此的钟爱面具梗,大兴国师的出场方式就是话少人帅逼格高。   感谢大王的地雷,爱你啪啪啪。   今日日常一表白,邪哥最爱小天使。 第87章 倒立与蛙跳   莫阳城捂着脸从地上站起来。   半边身子都是地上的尘土草屑, 他眼神却很亮。   “你是哪家的丫头?”   他转头,看向那戴着面具的男人, 问:“范霖,你有没有觉得这丫头特别眼熟?”   范霖不搭理莫阳城,从面具里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带起一闪而逝的微光,“这孩子从小就这样, 郡主请别见怪。”   栗夏挑了挑眉。   呦,这还是一个认识她的人?   “郡主?”莫阳城吃惊的看了栗夏一眼, “呦,还是位皇亲国戚呢。”   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栗夏暂时不想去管。   “大兴的国师吧?”   栗夏当然知道今天谁要来。   这些人大概就是大兴那边比较出色的年轻人了,一看就是来踢馆子的。   “唉唉, 你身上不错啊。”莫阳城在栗夏身边蹦跶, “本来啊,我来你们大兴就是找苏靳的, 当年在战场上看见过他,就比我大了两岁,手起刀落那叫一个狠。”   莫阳城自顾自的说着,“不过听说他弃武从文了,真是孬, 好歹让我……。”   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   因为栗夏的拳头已经又过去了。   “唉唉唉。”莫阳城避开, 眼尾翘起来, 整个人明明就很兴奋,又要装出衣服努力克制的样子,“这可不是我先动手的啊, 范霖你看见了吗?这可是他们自己先动手的。”   莫阳城又躲开栗夏的攻击,拇指的指腹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眸中神色沉下来。   “我这可就是迫不得已的了啊。”   而就在他准备好好的会会栗夏时,栗夏身后突然露出一只白皙的手。   轻轻扣在她的后衣领里,把她往后面一带。   栗夏感觉到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身后是熟悉的新雪冷香。   “你哪位啊?”   莫阳城还是没能成功动手,有点不开心,抬头紧紧的盯着苏靳。   “不是听说你就是为了我来的大怀?”苏靳半点好脸色都不给,“怎么现在不认识了?”   莫阳城先是一愣,然后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眼。   “你……。”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时候尚且跟着栗行风在战场上磨砺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眉眼未长开的少年。   彼时少年一身黑色盔甲,脸上都是血,在严寒的冬日里被浇上一层又一层的腾腾血热,化成白雾,模糊他的视线。   莫阳城的手不自觉的就拢起来。   那时候还没有大兴,他只是那个不太安分的番邦小国的一员,被那些完全不在意他是不是一个半大孩子的官员拉到了战场上凑数。   他离苏靳站的很近。   却一步都不敢往那个少年的身边走去。   而如今的他也依旧非常庆幸那时候的那个决定。   他要是过去了,肯定会没命的。   “你倒是,变了很多。”   莫阳城整个人都安静下来,没有了一点刚刚的跃跃欲试。   “范大人想看我大怀的技校,该找人来和我说一声,我亲自带你看才是。”苏靳把栗夏拉到自己的身后,对着范霖露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庆阳不懂事,我代她给你的徒弟道歉。”   栗夏这才知道这个叫做莫阳城的原来是这个面具男人的徒弟。   “是阳城的错。”范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苏靳,“不请自来是我们冒昧了,大怀技校果然人才辈出。”   “噗!”   莫阳城很不给面子的笑了。   一众学子脸上都露出愤怒的表情。   他们都不甘心,莫阳城也不过是一个好逞凶斗狠的莽夫而已。   尤其是文校的人,本来连武校的人都看不惯,就更加不会喜欢大兴那边来的人了。   “还要参观吗?”   苏靳往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不必了。”范霖摇头,“这些孩子们一路舟车劳顿,也该休息一下。”   两人不紧不慢的打着官腔,听的栗夏分外的想翻白眼。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技校的大钟响了。   正是该吃饭休息的时候。   栗夏挥了两下手就让这群人给散了。   明明手酸的快要掉下来了,但是众人还是忍着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只不过最后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怀帝的耳朵里。   他捏着眉心,看着站在面前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栗夏。   “我说你一天到晚不找事情就难过对吧?”怀帝简直痛心疾首,“夏夏你让舅舅说你什么好?人家才刚来你就打人?”好歹也忍个三天是不是?   “是我的错。”栗夏坚决认错,死不悔改。   “外面怎么闹哄哄的?”   怀帝刚想继续教育一下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外甥女,就看见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栗夏眨了眨眼睛,走出去看。   看见远远的一面墙上,莫阳城正整个人倒立着,后背紧紧的贴在墙上,然后用两只手撑地,一点点的,沿着墙面慢慢的移动。   怀帝找人去问了。   才知道原来是范霖惩罚他之前口出无状,让他倒立着贴着宫墙一直走。   华帝听到这儿消息之后,脸色沉了沉。   “我觉得大兴在向我们示威。”他神情及其严肃,“所以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认输。”他看着栗夏,沉默了一会儿。   ……   “嘁,没劲儿。”   莫阳城一边沿着宫墙走,一边看着那些假装路过又悄悄的看着他的小宫女。   这个身段好。   那个眼睛大。   他一个个的看着,还勾唇对着她们笑的撩人,被他看见的小宫女羞涩的捂着自己的脸蛋跑掉了。   莫阳城又觉得没劲儿,这群女人,又要偷偷看他。   他对着她们笑,她们又跑,什么意思?   没意思!   正这样想着,他视线一转,突然看见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那嚣张的正红让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对应的对象。   在大怀,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会在平时穿一身正红色。   墙的那边,栗夏正蹲着,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蹲下,又跳起来,蹲下,又跳起来。   沿着宫中那条长长的鹅卵石小路,在阳光下努力的……蛙跳。   “嘿。”莫阳城笑了一声,撑住双手整个人就翻过来,双脚落地,对着栗夏跑了过去。   “你也被罚吗?”他像是找到了组织,笑的像个二缺,“你不是郡主吗?你皇帝舅舅不心疼你啊?”   “因为我是郡主,所以要罚的更重,明白吗?”   栗夏受不了他的呱躁,转身回他,“别跟着我,去做你的倒立去。”   她继续往前蹦。   宫女们看见她的时候都见怪不怪了。   庆阳郡主每次犯错都会被罚点什么,之前还有罚她去后厨帮忙砍柴的呢,这会儿蛙跳也没什么。   只不过……要是她身边没有那个倒立的往前走的身影就真的不奇怪了。   鹅卵石凸起的地面压着莫阳城的手掌,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痛。   而是一边跟着栗夏,一边儿问:“唉唉,我听说了,你是栗行风的女儿啊,原来他还有女儿。”   “你父亲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你看起来没什么难过的样子?”   “你的功夫都是栗行风教你的吗?”   “我们能不能打一架?悄悄的那种?”   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不断的抛出来,栗夏不断的在做深呼吸。   最后干脆蛙跳也不跳了,怀帝生气也没法子,她没法儿忍受身后这人一直呱躁的问她这儿问她那儿。   栗夏直起身子就往外面走。   莫阳城愣了一下,也跟着马上不做倒立,追着栗夏走。   “你和苏靳什么关系啊?我看他很护着你啊。”   “苏靳为什么不当将军,当什么文官啊简直太浪费了。”   “哎,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小郡主,你跑什么啊?”   莫阳城就像是从小栗夏就最不会应付的那种人,天生的自来熟。   明明就不是那么熟的关系,却偏偏要来纠缠人。   栗夏拼命的往前跑,后面的人死命的追。   很快,宫中的人都看见,两道声音蹭蹭的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然后还伴随着少年清脆的声音。   “小郡主,来打架啊打架啊打架啊。”   “别跑别跑。”   “这是比赛吗?是比赛对吧?”   “哎,其实我想问问你,你有喜欢的人……。”   莫阳城脚步猛地停下来。   因为他看见前面的栗夏停下来了。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拉住了最前面那人的衣襟,将那人往自己的面前猛地一扯,然后送出一口气,弯腰透气。   “苏靳,他,他,他找你。”   栗夏喘着粗气。   苏靳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着。   一下,又一下。   远远的就看见栗夏被莫阳城缠住的样子,两人一样年轻,充满希望和朝气。   叫人觉得碍眼的很。   “你去太后那儿。”苏靳指尖捻过她的发,语气很温和,“我等一下来接你。”   栗夏巴不得把后面这条尾巴甩给苏靳,点了点头就溜了。   莫阳城都露不出笑容了。   他因为苏靳来的大怀,毕竟他曾是自己年少时一直憧憬的榜样。   他想象过无数苏靳现在的样子。   煞气威武的,肆意飞扬的,豪气爽朗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苏靳会是这样一身书卷气的站在他面前。   他好像早就把当年那满身的血污给洗干净了。   “你……。”   “你想找人陪你打架是吗?”苏靳开口打断他的话,“我陪你打。”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靳:后半辈子都在为了老婆打架   就算收藏掉成渣,也阻挡不了我对你们沉沉的爱。   爱你们!   日常一表白,我决定以后要不要写一本书叫做《邪哥的三百六十种表白手册》 第88章 起床气   有那么一瞬间, 莫阳城觉得自己听错了。   像是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后颈发凉。   “你说什么?”   莫阳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上上下下的看了苏靳两眼,口中溢出一声怪笑。   “呵。”   他眼中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就凭现在的你?”   “虽然我之前在战场上面对你的时候逃跑了,但是你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让我敬佩的少将了, 你只不过是一个害怕在战场上死去最后和一群只会动动嘴巴的文官站在一起的窝囊废而已。”   莫阳城知道要来大怀的时候就很兴奋,同时也怀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时隔多年, 他终于要重新见到那一直压在他记忆里的人,尽管他现在是大兴最年轻最有潜力的少将,但是他永远都忘不掉, 当年他第一站, 曾在那样一个光彩逼人的少年面前落荒而逃过。   他既崇拜他,又憎恨他。   这么多年, 他一直以苏靳为目标在努力。   但是苏靳却早就放弃了他如今珍重的梦想。   就好像一个热爱画画的少年,以某个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人为目标,一步步靠近他,却等自己有实力了之后,才看清楚, 那人早就将画笔丢下, 就想舍弃一份微不足道的垃圾一样。   更让人生气的是, 他放弃了曾经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拼下来的辉煌之后,居然成了一品大臣?   他怎么能走的这么快?   他不是应该后悔自责,在文官这条路上终日悔恨, 一蹶不振才行吗?   这样他才会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   “打不打?”   苏靳眼神不太温和,“我接下来还有事情,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在你身上。”   莫阳城捏了捏自己僵硬的手臂,唇抿的紧紧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也好……就让他来亲手打破他仅存的几分希望。   文官,那就老老实实的拿笔好了。   ……   “大人,莫大人回来了。”   房间里,范霖坐在凳子上,银色面具被取下来。   烛火在他脸上不断跳跃,长长的眼睫盖下来。   薄唇的颜色宛如三月桃花,眉心有一道竖线,翻卷过皮肉的痕迹格外清晰,是一道有点年份的伤疤了。   “恩。”   范霖眼皮都没抬。   “你下去。”   莫阳城就站在说话那人的身后。   那人没动。   “还真是忠心耿耿。”莫阳城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对谁发火。   “你下去吧。”范霖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对上莫阳城的脸,愣了一瞬之后,笑了起来。   他眼底似乎盛满微光,因为这一笑那点点碎光都要溢出来。   “谁打的?”   他声音轻快,隐隐透出几分清脆若黄鹂的清透。   “苏靳。”   莫阳城没好气看了她一眼说。   “我说范大小姐,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装什么男人?”   范霖唇角笑意加深了几分,站起来,长袍曳地,半边烛火将她一张脸点缀的温柔又神秘。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小心些为好。”   “苏靳好歹也是一品大臣,你下手没个轻重,就算他之前是习武之人怕是也落了一身的伤,明天准备点东西,你跟我一起去苏府道歉,和怀帝也……。”   “他没受伤!”   莫阳城猛地拍了拍桌子,“别在我面前总叨叨这个名字好吗?”   他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   脸色涨的和猪肝一个颜色,加上眼角嘴角都是肿起来的,看起来分外狼狈。   范霖眼中的笑意慢慢的收敛起来。   “你说苏靳没伤着?他和你打,是你一个人在挨打?”   “是啊。”莫阳城没好气的回答:“干什么?你要笑就笑,别顾虑我的面子。”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侧目偷偷的去看范霖。   却发现范霖神情很严肃。   “你怎么了?”莫阳城吃了一惊,上次看见她这幅神情的时候还是在那人也就是如今大兴的皇帝发现她是个女的的时候。   “他不是文官吗?”范霖五指开始一下下的敲着桌子了,“每天处理那么多的事情,他居然还有功夫去练武?”   莫阳城皱眉。   “我也不知道啊,难道真的有天生的那种武学奇才?”   “武学奇才?”范霖冷笑一声,“都是夸大而已,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   “原本以为栗行风倒了,大怀怎么说都是被卸掉了一只胳膊。”范霖有点头疼的按住自己的额角,“没想到啊没想到,大怀真是能人辈出。”   这大概就是大国的底蕴。   不像他们大兴,什么都是刚起来,正是用人之际却偏偏没有那么多人才。   “嘁。”莫阳城往四周看了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大怀有什么厉害的,你看看他们那群学子,还不如我大兴少年强壮的多,不出十年,大兴必能压过大怀。”   他眼中是灼灼的热光,伴着野心勃勃升起。   “阳城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范霖头很疼,“要成为一个根基稳固的大国,以武治国是远远不够的,文臣也很重要。”   充足的兵力是守国的基础,但是要想要变得更好,就需要一个个聪明的脑袋。   莫阳城又哼了一声,不说话。   “反正之后的大比,我们大兴是赢定了。”莫阳城想起之前那些学子连弓箭都端不稳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你就等着看吧。”   范霖觉得自己简直在对牛弹琴,摇了摇头就把他给赶出去了。   栗夏自己先回到了公主府,碧水现在一天到晚都围着她转。   “郡主,今日如何?”她脸上都是担忧的神情,就好像生怕栗夏会日日以泪洗面一样。   “挺好的。”栗夏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他们都挺配合的,挺好挺好。”   “那就好。”   碧水安静下来,又开始抹眼泪,“只是公主她……。”   这就是日常一伤心了。   栗夏虽然担心,但是也没到碧水这种杞人忧天的地步,韶华也是一个成年人了,再说她走的时候,还顺走了栗夏的各种小兵器,再者没看见那时候反应很大的太后如今都没动静了吗?   那可是她的女儿。   “你放心,娘亲肯定没事的。”   栗夏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浑身都有点酸痛,“我先去睡了,明天早点叫我起来。”   “郡主殿下,圣上今日谴人来说,明日请你和苏大人一起去黒藤山一趟。”   栗夏一愣。   “那个好多山贼窝点的黒藤山?”   “郡主,要么我去和太后说说,让她去和陛下说,那黒藤山哪里就是你能去的了?”碧水现在就是就是祥林嫂附体,看什么事情都是一个‘愁’字。   “不用。”   栗夏轻轻吐出一口气,笑着说:“他这是要帮我呢。”   碧水不明白,栗夏也困得很,没和她仔细的说。   苏靳和她一起去?   已经有一个心腹去处理这件事情了,为什么要搭着她?   因为怀帝要给她脸,就好像大神去打怪,她这个小新人跟着刷经验而已。   只是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来提拔她呢?   如果是怕那些学子欺负她的话,一个监官就已经足够压制他们的了。   为什么还让她参与这些朝廷之事?   明明她科举都没有参加过。   而且还是苏靳,跟着卓景那个小白脸都比跟着苏靳来得舒服。   栗夏一边头疼着,一边混混沌沌的睡着了。   第二日她是被栗小黑和栗小白给摇醒的。   “郡主快醒醒,苏大人已经在外面了。”栗小黑把她从床上拖起来,栗小白一边递衣服给她,一边又拿自己的本子刷刷的写。   ‘庆阳郡主今日不肯起床和苏大人一起去黒藤山剿匪。’   早先她记这些是为了给栗行风打小报告,现在嘛……可能就是纯粹的在写日记而已。   “别碰我。”没睡醒的栗夏性格非常的别扭,通俗一点说,就是有低气压和起床气。   当然也看心情,她如今睡前心情很好,那么起床之后迷迷糊糊的就会特别乖。   如果睡前心情不好,那睡不够的前提下起床气就是翻倍的增长的。   被一帮人好说歹说的哄到了门口,栗夏半眯着眼睛挠爪子抓门。   “走开,不要碰我,你们虐待我,都不让我吃早饭。”   碧水心疼她,连忙问:“郡主想吃什么,姑姑给你拿来,咱们路上吃。”   “芙蓉糕。”栗夏瘪嘴。   里面马上有人拿芙蓉糕。   栗夏勉强睁开一眯眼睛看了看,“我不要芙蓉糕了,我要桂花糕。”   她说的理直气壮,“这几块芙蓉糕长得太丑了,我不要,颜值即为正义。”   一群人都沉默了。   “桂花糕桂花糕!”   栗夏不依不饶,内心烦躁,胸口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而就在大家都拿她没办法的时候,一只手压住她因为躁动不断动来动去的小肩膀。   栗夏生气的扭回头看。   对上一张谪仙一样的脸,天都没亮呢,他一双眼睛又冷静又清醒,看着就让人讨厌。   栗夏愣了愣,猛地伸出手,一巴掌‘啪’的一声就拍在他的眼睛上。   “讨厌!”栗夏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之中开了尊口,“你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   她松开手,苏靳眼尾有点红,应该是她拍的。   他还在盯着她看。   栗夏好生气。   “你干什么还看我?”她鼓着脸,“再看我我就要咬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靳:起床气和酒酿丸子都是好东西。   今天不要和你们表白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今天还有一更!!!!   对!!!   你们没有听错。   勤奋的邪哥哥需要你们爱的鼓励,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89章 最疼爱的人   “郡主!”   碧水着急的在后面喊, “那是苏靳大人。”   栗夏猛地扭头,两颊鼓鼓的。   “我当然知道他是苏靳。”   她又扭头, 动作又大又快,苏靳都担心会不会咔的一声把她的脖子给骨头错位了。   “讨厌他。”   栗夏扯着苏靳的衣领,“苏靳,我要吃肉包。”   “不是桂花糕吗?”   栗小黑默默的说。   “就要肉包。”栗夏缠着他, “肉包肉包肉包,我要肉包, 买肉包打你。”   肉包打狗……碧水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这位苏大人可不是以前靠着栗行风才有一席地位的少年了。   栗夏这态度,怎么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不如说是变本加厉了?   “不如我跟着郡主一起去吧?”碧水担心苏靳报复栗夏,想要自己跟去。   苏靳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就把碧水给钉在了原地。   “这次我们是去黒藤山。”苏靳脸色不好看, 顺便按住栗夏那只一定要往他脸上跑的爪子,“带上你会是累赘。”   碧水咬紧了牙根, 还想说点什么。   栗夏已经整个人都快扑在苏靳身上了。   “苏靳……。”她语气软下来,“我好饿啊。”   起床气虽然有点霸道,但是她说了一火车的吃的,确实是饿了。   苏靳拉住她的手,“去马车上, 有吃的。”   栗夏的脾气, 爱好。   他全知道。   包括今天的起床气他也猜到了。   “恩。”栗夏很用力的点头, “那我们过去吧!”   苏靳转身就要走,但是一拉,身后的小丫头动也不动。   他也不觉得麻烦, 转身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郡主……。”碧水想提醒她,被苏靳饱含不满的眼神瞪了一眼之后终于彻底老实了。   刑部没有白呆,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浓。   “马车好远的。”栗夏看着离她不过十米的马车,“太远了,宝宝走不动。”   她蹬了蹬自己的腿。   “宝宝腿短。”   苏靳敢肯定,她现在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因为,栗夏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睛又彻底的闭上了,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就要倒下来。   苏靳及时接住,叹了一口气,眼角都染上比初晨还清澈温暖的光。   手上一用力,栗夏整个人就被她抱起来。   “还挺沉。”苏靳唇角微翘,说了句。   碧水悄悄的抬头,一眼就看见苏靳眼底藏不住的柔和。   有些人,他从来不说喜欢你,但是他也从来不掩藏。   譬如现在的苏靳,任凭谁看都能一眼看出他很喜欢他怀中的姑娘。   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碧水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等苏靳带着栗夏走远了,她才急的在原地直转圈。   “怎么了?”栗小白疑惑。   “苏大人,苏大人怕不是喜欢郡主?”碧水四下看了看,才压低声音在栗小白面前问。   “你才知道啊?”栗小白翻了个白眼,“我一直以为你知道呢。”   “我以前隐约有察觉,但是,我以为就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只是刚刚……。”碧水急的头发都要白了,“咱们郡主不会受欺负吧?”   对这个问题栗小白并不想发表自己的意见。   从来都只有栗夏折腾别人的份儿好吗?   譬如现在的马车里,栗夏就在折磨官高权重的苏靳苏大人。   “苏靳,肉包呢?”   她很困,马车又把她颠儿醒了。   勾起了她对肉包的执念。   “大清早不要吃肉。”苏靳往她嘴巴里塞了一颗圆溜溜的小点心,“闭眼,睡觉。”   栗夏艰难的吞下那块糕点。   “嘁。”她从鼻子里喷出一声,“你这个退休老干部。”   她又开始说他听不懂的话了。   苏靳权当没有听见。   “你走开。”栗夏突然又发疯把苏靳推到一个小角落里去,自己占了他刚刚坐着的地方,清了清嗓子。   “咳!”   “苏靳,我给你唱歌吧?”   苏靳冷眼看她发疯,两只手却伸了出来,防止她从那高凳上跌下来。   “送你一首悲伤的情歌,你好好听着。”   栗夏‘啪啪’的开始打节拍。   伸出一只手,十分伤感的摸上了苏靳的头发。   “不知不觉你鬓角露了白发。”   苏靳皱眉。   “不声不响你眼角上添了皱纹。”   他用力闭眼。   栗夏闭着眼睛,来到高潮。   “我~滴老父亲,我最疼爱滴人!”   苏靳终于忍不住,一把就将栗夏给扯下来。   被突然打断的栗夏,一下子心头火气,狗脾气又发作了。   “干什么?我要唱歌!”她扯着苏靳的衣领,“不许抱我,我很生气,你知道我昨天多晚睡的吗?今天还起的这么早,你这个苏扒皮!”   苏靳无奈,一边压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的拍着。   “恩。”   栗夏每说一句,他都淡淡的应上一声表示自己是在听的。   “这车开的有点快。”栗夏靠在他胸口,鼻尖溢满他身上的气息,“师傅,上高速开,高速稳。”   她嘀嘀咕咕。   苏靳听不懂她的话,但是还是撩开车帘让车门慢点赶。   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一路随行的御林军大队。   马车里的动静他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位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大人好像人还不错的样子,很能忍嘛。   有些人心中悄悄的想着。   总之在折腾了一路之后,栗夏终于再一次睡着,世界彻底的安静。   黒藤山那边原本是一个依山而立的小村落,不过这小村落附近的地全都是石头,不好耕作。   后来慢慢的,村落里的人连基本的生活都保证不了,离开的离开,留下来的没办法,干脆凭着黒藤山那边险要的地势来打劫一些过路的商队或者是富户。   慢慢的,黒藤山里都是强盗的传闻就渐渐的多了起来。   老百姓尽量不去那黒藤山。   那些心思不纯的就一个劲儿往黒藤山跑,最后一个个都被带歪。   所以要在这颗毒瘤还没长大之前,先手起刀落的给解决掉。   本来这事儿也不归苏靳管,但是栗行风那边一个失踪,边塞战事得叫人去填补,那些能干一些的大将都被派遣出去填补栗行风的空缺,朝中的一些人怀帝又不信任他们。   索性就把有些文武全能的苏靳派过来当苦工了。   一路上,那些御林军都开始找地方藏起来,最后,一条山路上,就只剩下几个‘家丁’和一辆马车了。   还没到黒藤山,栗夏自己就先醒了。   隐约觉得脑袋有点痛,一睁眼,就看见苏靳一张放大了的脸。   她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   苏靳敲了敲她的脑袋,“好好说话。”   栗夏被敲的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苏靳在一块儿了。   半句话都还没问出来呢。   就突然听见了外面急匆匆又杂乱的脚步声。   栗夏头才扭到一半。   就听见外面‘砰’的一声。   有人狠狠的踹了他们的马车一脚。   “里面的人,都给我下来。”   一个粗矿的声音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一表白。   爱你们,今天加更拉,要亲亲宝宝举高高! 第90章 找到组织了   栗夏被这一脚踹的有点懵。   “什么情况啊这是?”她瞪大眼睛, “我不是在府上睡觉呢吗?”   果然和苏靳想的一样,她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更不觉得抱着苏靳喊爸爸的场景了。   “里头有小娘们的声音啊。”外面传来几声笑声, “哎呦,小娘子,出来让哥哥们见见啊,放心吧, 哥哥们都是好人。”   这话落下之后就伴随着众人的哄笑声。   栗夏‘啧’了一声,看向面色沉下来的苏靳。   “你这是把我带到黒藤山了?”   栗夏知道自己有起床气, 严重的时候简直和精神病人没有两样。   透过马车车帘的缝隙都能看见外面正好的大太阳,一看就不是清晨。   “带着我来刺探敌情啊?”栗夏嗖的一下从自己的腰间拔出长鞭,“行了, 姐姐我先帮你去走一波。”   她有点跃跃欲试, 强盗窝啊?   有点意思。   “你待着别动。”   苏靳按住她的肩膀,一下子就把栗夏给按老实了。   “真是……。”他压了压自己的眉心, 刚刚就应该把她叫醒让她跟着御林军的。   听着外面那些起哄吹口哨的声音,苏靳越发烦躁。   想把那些人的嘴巴一张张的都割下来。   栗夏浑然不觉身边这位看起来谪仙一样的人物已经在脑内默默的计算着刑部那些凶残的刑具够不够这些人分的了。   “出来啊!”   外面那粗矿的声音开始变得不耐烦,“再不出来我就用斧头把你们的马车给劈开了啊。”   栗夏翘起唇角。   不说话,只直勾勾的看着苏靳。   苏靳还是那一副欠揍的样子,半点惊慌都没有。   不论是装束还是气质都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外头乌泱泱的挤了一片人, 把前后的路都堵死了。   站在最前面的像是这一片的头头, 脸上一道深深的刀疤异常明显。   “乌哥, 这小子不合咱们的眼缘,给打死了埋山里吧。”   一个长得瘦瘦高高的男人眯着眼睛,在有着一条大刀疤的乌哥面前怂恿道。   乌哥一巴掌就把那男人给推开, 手臂抬起的时候露出的那一段胳膊肌肉爆开,充满力量感。   他眯着眼睛,盯着苏靳。   “哪儿来的?”   苏靳声音很平稳,“京城来的。”   “京城?”乌哥笑了一声,“哪位官老爷啊?”   “寻常人家。”   苏靳眉眼清冷的仿佛一副水墨画,更加衬得他面前这群人黯淡无光。   “寻常人家?”乌哥‘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你当我瞎的啊?你这一身行头,说是寻常人家谁信啊?”   “猴三,狗蛋,你们两个去把他身上的衣服给我扒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抖落出来。”   乌哥一声令下,那两个小弟得令就要对着苏靳的方向靠过去。   栗夏在马车里面暗暗的咬手指。   什么玩意儿?   苏靳这作死的演技简直辣眼睛,就这样还想混进那群人里面找到他们的老巢呢?   没错,之前苏靳让人给栗夏带来过关于今天的计划安排。   黒藤山有很多‘魔窟’,这些魔窟就是黒藤山的盗贼们日常安顿的地方。   朝廷好几次发兵就是因为他们藏身的地方不好找。   就算抓了一批,还会有漏掉的人,换一换老大,就又是一块重新凝聚起来的大毒瘤。   栗夏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刚刚那群人对栗夏的态度,让他打算放弃这次的机会。   盗贼什么时候都可以抓,但是他不希望这些人的狗眼待会儿黏在他的小姑娘身上。   所以干脆不装了。   那两个盗贼对着他走过来的时候,他掩藏在宽袖之中的信号弹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们今天谁动一下我的小心肝儿试试!”   马车里面突然传出来一个霸气侧漏的声音,带着天生的张扬和娇俏。   “看老娘不削死你们一个个的。”   一群人都安静了。   很快,马车帘被一只手掀起来,那手上还拿着一条长鞭。   少女走出来,在苏靳身边站定,山涧有阴风,卷起她乌黑的长发,是她曾经小时候梦想之中的飞发造型。   她想着任诗的样子,微微将自己的脑袋向上仰起一点弧度。   “呦,小妹妹,架势摆的可以啊。”   猴三平日里就最喜欢女人,这会儿看见这么鲜活的小姑娘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直挺挺的就要往栗夏身边扑过去。   苏靳眼神一寒,手都已经摸到腰间的匕首了。   栗夏已经长鞭一甩,正好抽在猴三的身上。   猴三吃痛后退了一步。   栗夏紧跟上去就是一脚。   这一脚踹的有点狠,猴三整个人都往旁边的峭壁边儿扑过去,身上磕伤了都没管,连滚带爬的往回爬。   栗夏特别有逼格的冷笑一声。   “小喽啰滚开,叫你们老大来见我!”   她就站在上百人面前,就算被重重包围也毫不畏惧,盯着人看的目光异常锐利。   这里的盗贼其实很多都是半路出家的,甚至有非常多的人,都是因为平常懒,也没好好的学手艺,歪点子倒是多,邪性压过了良心,干脆就到了这黒藤山落草为寇。   其实也就那副外强中干的样子,真的打起架来可能只能被揍。   “小妹妹够劲儿啊。”   几个明显练过的男人走出来,眼中带着几分被打脸的不爽,“想见老大啊?行啊,打赢我们再说。”   “我哪儿能跟你们打呢?”栗夏哼了一声,万分不屑的样子,说:“这样吧,我让我的小心肝儿跟你们打,他这一身功夫都是我教的。”   栗夏转身,看着苏靳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心肝儿,要听主子的话哦。”   苏靳的便宜啊!   不占白不占,谁让他演技这么差的,连这点小强盗都镇不住。   “你让这个小白脸和我们打?”那几人哄笑起来,“可别了吧小姑娘,你这小白脸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你可要心疼死了吧。”   栗夏转头,满脸都是毫不在意的阔气。   “这有什么,男人嘛,没了可以再找。”   苏靳的眉头急不可见的跳了一下。   “上吧我的小苏苏。”栗夏转身,摸了摸苏靳的脸蛋,手感顺滑细腻,她又狠狠的掐了一把,直到他眼角都泛上一个浅浅的红色指印她才松开手,“要是打赢了主子有奖励哦。”   她指尖还带着一点糕点的清香,手心温热,像她这个人一样,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说不完的话。   苏靳低下头,声音低沉且哑,吓了栗夏一跳。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栗夏还没来得及仔细的想这句话,苏靳已经干脆的开始一挑三了。   栗夏刚刚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她完全打不过苏靳。   更不用说这些人了。   那三人没几招就都趴下了。   苏靳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那些盗贼都说不出话来了,这样一个看起来瘦巴巴的少年居然这么能打?   而且这样能打的一个人居然给人去做了面首一样的存在?   “现在我能和你们的老大说话了吗?”栗夏得意的挽着苏靳的手,终于明白了狐假虎威的时候,那只狐狸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小姑娘,看你这样子,是故意来这儿的?”   人家拿出了实力,又和平常那些怂人的反应不一样,乌哥也相当的小心。   “你倒是不蠢。”栗夏看了他一眼,“我要加入你们!”   “你一个小姑娘,加入我们这里,不怕被我们给欺负了?”乌哥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面前的小姑娘,“再说了,你怎么看都不是那种日子过不好的人,你是哪家的小姐吧?”   “小姐?”栗夏笑了起来,“那可不,我爹是京城的大富商,只是他最近要让我嫁人,我这人吧,就喜欢自由自在的,嫁人的生活我哪里吃得消,我就自己逃出来了,听说,你们黒藤山这里,官差来了也抓不到,是真的吗?”   乌哥相当自信。   “那是,朝廷那群只会掉书袋的蠢蛋拿我们半点法子都没有。”   掉书袋的蠢蛋苏靳淡淡垂眸,落在栗夏挽着自己手臂的那只小手上。   他另一只手隐晦的覆盖上去,悄悄的捏了捏栗夏的掌心。   栗夏抿唇,回头瞪了他一眼,说:“而且啊,他给我找的那些我都不喜欢。”   她一只手轻轻抬起苏靳的下巴,“我就喜欢这样乖巧又好看的男人。”   一个刚刚凭着自己一个人打翻了三个壮汉练家子的乖巧男人?   众人都选择保持沉默。   “怎么样?要不要带着我一起干啊?”栗夏抬起眼皮懒洋洋的盯着他们一群人,“要是不要的话也行,我就从你们这儿过去了,你们放行就算了,不放心就打一架。”   她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微微垂下眼睫,眼底有翻滚的戾气。   “就是我这人呢,比较浑,你去京城打听一下就知道,那可是浑不怕的名声,到时候你们要是找我打架呢,也不知道这山够不够高。”   她往外面的悬崖断层上看了两眼,眼中染上几分凉意。   这年头,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况且,他们也觉得栗夏挺厉害的。   能打就行,黒藤山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们跟我过来。”乌哥转身,对着自己的小弟们招了招手,“先带着你们,要是你们出力出的多,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他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得意,“京城里那种生活有什么好的,咱们这儿天为被地为席,才自在的很!”   栗夏不置可否的挑眉。   苏靳走在她身边,任凭她一边走,一边半挂在自己的身上。   “接下来怎么弄?”   趁着没人看她们,栗夏扯了扯苏靳的袖子,轻声问:“其实我觉得他们好像过的还不错唉,很舒服嘛。”   苏靳垂眸,按住她不断往上戳的小肩膀,语气比表情还要冷漠。   “你看着办就好。”他眼尾微微上翘,挑出一个弯曲勾人的弧度,说:“毕竟你才是主子。”   他单手揽过栗夏的腰身,在她腰窝上浅浅的按了两下,瞬间就让栗夏绷紧了自己的身子。   “唉你……。”   栗夏的话说了一半猛然收声。   因为前面那些人已经都停了下来。   这是半山腰上,无数的藤蔓交织缠绕,将一个树洞给掩盖住,而树洞的外面,还有一些人在放哨。   “呦,老大,这次带了个妞回来啊。”   有人眼睛一转就看见了栗夏,吹了神口哨就要去勾搭。   乌哥盯着他们看了两眼,才说:“这是新来的,新来的,报一下你的名字。”   栗夏眨了眨眼睛。   “哦,我叫任诗。”   “新来的小娘们啊。”   有人饶有兴趣,“还拿着小鞭子,挺像那么回事儿啊。”   听着他的话,栗夏冷哼一声,正准备要不要给他们一点下马威的时候,那被藤蔓遮住的山洞突然响起了哭声。   细细碎碎的,是女人的声音。   栗夏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那边乌哥倒是先笑了。   “新来的,咱们黒藤山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你表现的机会来了,进去,我有任务要交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粗粗的一更,爱你们,么么啪,邪哥这么勤劳,你们确定不夸夸我吗?   哼唧! 第91章 我们不一样   栗夏耸了耸肩, 迈脚就往里面走去。   苏靳也想跟着一起进去。   “小白脸留着。”乌哥一下子就拦住了苏靳,藏在背后的手一招, 数十人把他给团团围起来。   苏靳眯了眯眼睛,不动了。   乌哥冷笑一声,也迈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栗夏几乎都要被面前的金光给闪瞎双眼。   一山洞的宝石珠翠。   金器玉石就那样被随意的丢在一旁, 甚至一脚踩下去都觉得能把根本没法儿避开的珍珠给踩碎了。   山洞是一条直路,内壁上挂满了火把, 山洞的里面还传来阵阵哭声,响彻了整个洞穴。   不像是单个的,像是一群。   心里已经有所猜测的栗夏, 在看见洞里面那些人的一刹那, 还是震惊的要几乎失声。   里面起码有二十个左右的女人。   大着肚子的女人。   每个人都形容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的破, 脏的脏。   从其中几人的容貌和身上的肌肤之中,能看得出她们以前也是养尊处优的人。   “怕了?”   乌哥的走到一个女人面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就将她整个人拉起来,女人一张青青紫紫的脸暴露在明亮的烛火之中, 看着栗夏的眼神里带着破碎的绝望。   “外头那些可都不算是我黒藤山的宝物。”乌哥眼底露出炽热的神采, “这些女人才是。”   栗夏藏在袖子的手紧了紧。   “为什么这么说?”她没有为此感到愤怒, 毫不吃惊的语气让乌哥觉得有点神情,松开了手上抓着的长发,那女人脱力, ‘啪’的一声又躺回到地面上。   “这些女人都是那些路过黒藤山的富人老爷留下的。”   乌哥看着面前的几十个女人,露出几分残忍的笑意,“那些人,一路上带着不少的侍从和护卫,不好起冲突,所以他们只要愿意给我们一个女人,是丫头也好,小姐或者姨娘也好,只要是女人,那就不要他们的钱也不要他们的命,让他们直接走人。”   “结果你猜怎么着。”乌哥哈哈笑起来,“那些人还挺高兴。”   栗夏沉默。   有些人的命金贵,有些人的却卑贱。   女人而已,有钱有命总还能再找。   “抓来这些女人,就关起来,让兄弟几个爽一爽,如果怀上了孩子的就把她给养起来,到时候正好,练童子军,虽然现在我们还不是这一片盛名的山贼,但是再给我们十年,等那些孩子一个个都长大了,黒藤山也就起来了。”   栗夏听的浑身都发冷,就好像以前的邪教组织一样。   “你的任务,就是让这些一直哭,吵得我们头疼的女人闭嘴。”   乌哥指指挂在一片山洞墙壁上的东西,大多都是用来折磨人的东西,眼底有几分试探,“方法随便你。”   几乎所有说要来投靠黒藤山的人,都要过这一关。   要是做了,那从那一刻开始,大家就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好酒好肉一起分。   但要是不做,那怕是酒肉都没有,自己先给剁了上桌凑菜了。   盗贼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要把剩下的良知和道德都剐下,剩下一张人模人样的外壳。   “小丫头,你怕了?”乌哥笑着取下挂在墙壁上的斧头,在手上掂量了几下,“不干啊?不干那就是在耍你乌哥。”   他眼神慢慢的聚起凶戾,就像一只被触怒的猎豹一样弓起了身子,“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   栗夏直接打断他,“我猜你们以前一定是对她们又打又骂才让她们暂时的闭嘴的吧?”   乌哥不说话,算是默认。   “打骂如果有用的话,那这世上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反骨了。”栗夏在自己怀中掏了掏,拿出一块之前从苏靳马车上带下来的糯米糕,然后走到乌哥身边,在他颇带怀疑的视线之中取下了一只小榔头。   “有些事情,不要光动手,你要动脑子啊。”   她指尖微微发抖,接着侧过去的身子遮挡住了,掩饰的很好,面上的表情不屑又冷厉,像是猛然削开的冰山一角,冒着森森寒气的时候露出自己尖锐的棱角。   “你……抬头。”   栗夏走到人群之中,对着那个哭的最厉害的女人勾了勾手指。   那女人像是刚来不久,眼中还有几分神采,大抵还想着自己是可以出去的。   “你,也抬头。”   她又指了指另一个女人。   那女人目光呆滞,肚子已经挺大的了,看起来是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了,整个人哭的丧气又绝望。   两人对着这个陌生的声音抬头。   看见一个漂亮又张扬的小姑娘,脸上的神情鲜活的让她们觉得妒忌。   “你肚子里有孩子吗?”栗夏对那个新来的姑娘说。   那姑娘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烂了,看着栗夏摇了摇头,视线落在她身边的乌哥身上的时候,又带上了浓浓的惊惧。   “你救救我好不好。”她猛地扑到栗夏的身边,抓着她的衣服露出死也不松手的神情,“你帮帮我,我,少爷一定会感谢你的。”   她崩溃大哭,“我家少爷那么喜欢我,怎么会忍心让我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   栗夏没时间听她伤春悲秋。   外面已经开始有骚动了。   乌哥只听了一耳朵,笑了,露出满口的黄牙,“那小白脸还挺在乎你。”   看来是在外面等了太久,不放心已经打起来了。   “一个男人而已。”栗夏不在意的摆摆手,在那个女人面前蹲下来,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我可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也是黒藤山的劫匪了,我救你?你觉得可能吗?”   那女孩眼底的希冀完全的落了下去,同时,眼中又露出一抹疯狂的神色,张开嘴巴就打算继续大哭。   不就是打耳光,被踹吗?   她都习惯了。   有本事就打死她。   旁边那个大肚子女人也听见了这句话,眼泪很快就跟着流了下来。   但是这眼泪很快就憋了回去。   大肚子女人灰暗的眼睛已经猛地睁大,人都看着不是那么的呆了。   因为此刻栗夏手上的榔头,正抵着她的肚子。   肚子上温热的皮肤甚至都能感觉到那抵着自己的冰凉的铁块。   锤子一晃一晃的,向上重重的甩起,然后重新贴在她的肚子上,每一次晃都感觉要砸到她的肚子上了,却又在最后一颗戛然止住。   就好像一个摇摆的时钟,你永远不知道那一刻它会松开那颗螺丝扣,整个钟摆被直接甩出去,冲破那禁锢着它的玻璃窗。   “你做什么?”   最先缓过来的居然是乌哥,乌哥看着栗夏,露出惊讶和恼怒的神情,“你别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栗夏连半片多余的视线都不想分给他。   “你们是不是觉得黒藤山需要你们肚子里的孩子才这么有恃无恐的天天在这里闹?”栗夏声音轻轻的,听不出她的真实情绪,“看他做什么?看我!”   最后两个字的音量猛地被拔高。   所有女人肩膀都是一抖。   哭泣声慢慢的少了下去。   有时候如果一个人经常喊,那么到最后大家都会对她的喊声免疫。   穿插在平日里的轻声细语之中的喊声最让人觉得惊悚。   乌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震住了,半天回不过味儿来。   “你们也知道,黒藤山不缺女人,你们可以哭,哭一声,我就用这个锤子,在你们的肚子上锤一下。”她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狠狠往下锤的动作,“当然了,没有孩子的,那就锤嘴巴,把牙齿一颗颗的敲掉之后,想必你们也没时间来哭了吧。”   这话实在残忍,在场的姑娘们肩膀都抖了抖。   乌哥的眼睛却是悄悄的亮了起来。   栗夏此刻的眼神没有半分作假。   眼底的邪气和冷漠也活灵活现,这会儿乌哥才相信,她真的挺适合黒藤山的。   但是此刻的他却不知道,在不说话的时候,栗夏几乎都要把自己的牙根给咬酸了。   牙龈都快被压出血了。   “当然了,你们要是乖的话,我们也会好好的照顾你们。”栗夏拿出那块糯米糕,走到了从刚刚开始就没跟着她们一起哭的女人面前蹲下。   “张嘴。”   浅粉色的糯米糕看着就很可口,浅浅的香气伴随着那女人一口讲她咬开之后的一半芝麻馅儿香一起流出来。   所有人都看着糯米糕。   她们一天只有一顿饭吃,因为乌哥说她们吃饱了就哭哭哭,饿的没力气哭了才是最好的。   这会儿看见好吃的,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想吃就给我乖一点。”栗夏站起来,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别让我费神,我这人一费神就特别不好说话。”   “你可真是绝了。”   乌哥拍拍栗夏的肩膀,“我还是第一次见她们这么安分。”   之前一直顾虑着她们的肚子,或者因为长得漂亮,打坏了一张脸就不好了,他们反而不好下手。   但是栗夏这一招真溜啊。   栗夏不说话,整个人的神情都阴郁的很。   “你这会儿倒是会说好话了。”栗夏靠着背后的山壁,笑容很凉,“刚刚你怀疑我诚心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乌哥一向来都欣赏心狠手辣的人。   拍拍栗夏的肩膀,夸赞道:“你这丫头不错,和我们是一路人。”   他笑着感慨。   栗夏则是半垂着眼睛。   她知道刚刚自己的表现乌哥肯定会喜欢,因为,那是她之前现代人生的真实样子的写照,虽然不是针对孕妇,也不是自己动手,但是那群‘兄弟’或者是平常一块儿玩的学生想要捉弄一下某个人的时候,都会找她去压阵。   而她从来都不拒绝,毕竟都喊自己一声‘栗姐’。   哪怕他们要欺负的那个人也算是弱势群体。   哪怕……那人和她根本就没有半分仇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现在她从原有的位置上跳出来了,却看见了曾经那个不堪的自己。   很生气,也羞愧!   “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啊。”乌哥还在说,哈哈乐,“今天我就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郑重的介绍一下你,正好今天是咱们一月一次的汇合日子,晚上兄弟们都要过来,到时候也让大家伙认识一下你。”   一般加一个新人完全用不到这样的阵仗。   只有出个新当家的时候会如此郑重的介绍。   乌哥已经打算让栗夏当黒藤山的六当家了。   会打架,脑子还好使,他们这里就是缺有脑子的人。   乌哥越想越美,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发现栗夏根本就没有跟上来。   “唉丫头你怎么不走。”他皱眉,“快跟上。”   栗夏垂着头,不说话。   像是压抑的火山,静静的等待着岩浆灼烧沸腾,自地底喷涌而出的那一刻。   “走啊!”   “我和你们不一样。”栗夏抬头,打断他的话,她眼中有挣扎和压抑,“我们不一样!”   她又重复了一遍。   “至少现在……不一样!”   乌哥眯起眼睛。   ‘砰’的一声,一个人重重的摔在乌哥的脚边。   两只手都被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嘴巴被人卸了,喊声发的很艰难。   “老二,你怎么了!”   乌哥大惊失色,对着洞口的方向看去。   银甲卫整理有序的站立,中间空出一条长长的空路,苏靳站在最前面,手上还有一柄长剑。   长剑上有殷红的鲜血,一滴滴的落下来,在他脚边砸出一整片的小花园。   “也就是说,今天,你们都要在这里汇合对吧?”苏靳提着剑一步步的对他走过去,“那也就是说,你也没什么价值了。”   乌哥仿佛看见了一个恶鬼,撕开了他那清贵的皮囊,露出嗜血的本质来。   “你,你是官府……。”   “闭嘴!”   苏靳突然就暴躁起来,厉声打断他。   乌哥屏住了呼吸。   他在原地止步。   皱眉。   “夏夏,你为什么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我的小天使们有没有过那种瞬间。   回首往日的时候,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些事情。   会后悔难过的想要哭泣。   我们都会犯错,但我们一边哭泣一边成长。   今天是冬至,容许逗比的邪哥暂时的感性一把。   来,说出你们的故事,今天此章评论下回复的宝宝随机分送二十个红包哦。   冬至快乐,爱你们! 第92章 自卑这东西   他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让身后跟着的御林军都不自觉的将视线转了过去。   栗夏靠在山壁上,绷着一张脸, 牙根咬的死死的。   眼尾红了一圈。   眼角下面很明显的两条泪痕已经半干涸了。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与其说是哭了,不如说是在生气来的更加妥帖。   栗夏也听见苏靳的声音了。   她抬起袖口抹了抹自己的脸蛋。   “我才没哭。”她恶狠狠的回答,中气十足。   苏靳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过来。”   他把语气放温和。   栗夏在原地磨蹭着, 脑海里全都是以前做过的一些混账事,虽然她一向来不直接动手, 直接动手的都是别人自找的,但是谁说围观助阵就不是凶手了?   想到这里,栗夏抬眼, 看着站在洞口的白衣少年, 他眼底透彻干净,像是从来没有做过恶事的人。   “苏靳, 你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吗?”   冷不防一口心灵小鸡汤灌的苏靳失去了耐心。   他叫了几个人把还愣在原地的乌哥给压下去,自己往栗夏那边走过去。   她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   他拉起栗夏的手。   “很多。”   后悔当年刚见到栗夏的时候,怎么不对她好一点,一辈子就那么长的时间,过一天少一天。   也后悔自己权势来的太慢, 生生浪费了栗夏在苏州的五年, 让她落下一个来葵水会腹痛的毛病。   更后悔……当年带她去寺庙, 一不留神就看丢了她。   还有很多很多。   都和她有关。   但他的小姑娘永远都不会知道。   “什么事啊?”栗夏内心的小伤感被冲淡了一点,抬头问道。   “和你无关的事。”他伸出手掌,遮住栗夏直视他的眼睛。   晃眼从眼睛里泄露,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说谎了。   “说嘛说嘛,交换秘密。”栗夏掰开他的手,“说点你不开心的事情让我开心开心。”心情低迷的时候,倾诉是最好的方法。   苏靳低头,看着她死死的拽着他衣袖的手。   他才不会告诉她。   “我很后悔,我没有早点遇见她。”   他此刻心软的一塌糊涂。   “现在好像有点晚。”   她没说什么只是抓着他的衣袖都让他心悸。   “她挺讨厌我的。”   对上栗夏震惊的眼神,他笑了,“我都不敢告诉她。”   不敢说,他那么喜欢她。   不如不说,反正他在她的眼里也就是那个样子了。   拉过来,圈起来。   这是他的方式。   “为什么啊?”栗夏内心有一点点的羞耻感,感情是她在自作多情啊?   也是,几个下人听风就是雨的,人家对她有那个意思干嘛这么折腾她?   “去告白啊。”栗夏歪头,“你现在都是刑部尚书了。”   她松开了拉着他的手。   苏靳看了一眼,垂下眼帘。   “不!”他转身,抿唇,“至少现在不说。”   栗夏着急了,一把掰过他的身子,“干嘛不说?我告诉你,告白这种事情就是要趁热打铁。”   就凭她看过那么多霸道总裁,总能指点一下苏靳这个清场菜鸟的。   “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欢她,话说你喜欢谁啊?”栗夏瞪大眼睛,“我也没见你和哪个姑娘多说几句话啊。”   她皱眉思考。   “那你呢?”苏靳看着她,“你为什么哭?”   他们鲜少有这样静心谈话的时候。   栗夏觉得今天的苏靳格外的好看。   好看的让她觉得有那么一点难过。   大概这就是那种,上学时期,总是和你一个人玩的男同学突然认真严肃的和你说‘我有喜欢的人’了那种感觉。   “就是看见里面的人,想起了一些事情。”栗夏拍拍自己的脸,“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我当个好人就行了。”   她抛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恩,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她握紧了拳头,另一只手拍了拍苏靳的肩膀,“你也是,你这么棒,个子高,颜值好,又有钱,虽然人有点小黑心,但是平常又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你怕什么?”   苏靳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微微握紧,指尖泛白。   “我让御林军带你下去,山下有住的地方,你先过去,我处理好事情就来。”   他眉眼的温情消失了,又变成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栗夏耸了耸肩,跟着御林军一起出去了。   苏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看向了山洞里面。   火光摇曳,里头安静的如同无人之境。   ……   “唉,你说乌哥这次找来的新来的是个什么来头,一来就成了当家的?”   山脚下,几方人马汇合。   每个人看起来长相都很凶狠,一个瞎了一只眼的男人冷哼一声。   “我接到的消息说是个娘们,咱们黒藤山可没有让娘们当家的先例。”   几人哼哼唧唧的带着一帮小弟上了山。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顿时就从旁边涌出许多的御林军,沿着他们走过的山路,一路站立。   “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上面这么安静?”   瞎了一只眼睛的男人站在原地不动了,抬眼看着还有一段距离的山顶。   “今天不可能这么安静啊。”   其他人也都警惕起来。   而就在他们一个个都安静下来不说话提高警惕的时候,就听见山顶上突然传来脚步声。   整齐的,干脆的。   成百上千人走出了一个人的感觉。   “撤!”   领头的男人瞪大眼睛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往下面跑。   还没跑出多少路。   底下一排火光乍然亮起来。   照亮他们身上银色的铠甲和腰间御林军的腰牌。   配在腰间的长剑在夜色下散出冷然的光彩。   “是……是官府的人。”   一个看起来很是斯文的男子抖着声音说道。   他原来是个落地书生,屡次落榜之后自觉对朝廷失望,又没有家人,自甘堕落的当了盗贼。   御林军副统领往前走了一步。   “诸位,苏大人要见你们。”   “滚你娘的!”   瞎了一只眼的男人憋红了眼睛,‘蹭’的一声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就要冲过去。   长剑举到一半,他就僵立不动了。   愣愣的低下头,看见一支白羽长箭。   穿透过他的胸膛。   副统领挥了挥手,所有御林军一起拔出长剑。   银白的剑身对衬火光,切割开凉薄的空气。   “诸位,把你们手上的兵器扔下吧。”副统领没多少耐心,“我们苏大人等你们很久了。”   在明摆着必败的情况下,众人还是非常识时务的。   对死亡的畏惧让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平日里嚣张的模样。   “苏大人……是苏靳大人吗?”   落地书生抖着胆子问。   副统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恩!”   “……那还好,还好!”落地书生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书生,苏大人是谁?”旁边一个人被绑住双手,问他。   落地书生想起自己在考场看见的那个监考的男人。   一身白衣胜雪,谪仙一样,却美名在外。   人人都说他是神仙少年。   神仙……想来都是慈悲的。   “苏大人人比较温和。”落地书生悄悄的说:“还好不是国师。”   副统领听见他们的对话,唇角勾出一个冷笑。   这群蠢货!   苏靳为什么是刑部尚书?   刑部是什么地方,想来他们是不知道的。   不过……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一群人到了山顶,在一片明亮的火把之中见到了落地书生口中的苏大人。   他站在悬崖旁边,夜风吹起他的披风,玄色的披风上绣着银线,攀爬过他整个肩头。   他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而他身边,那些往日里被他们抓着虐待的女人目光呆滞的做成了一团。   个个衣裳不整他也没有多看一眼。   “苏大人,人都带过来了。”   副统领走上去,神色恭敬。   听到声音的苏靳慢慢的转身,身后大片的星空映入他眼底,又尽数被吞进深处的漆黑之中。   不似神仙。   像勾魂人。   他手上还拿着一封怀帝送过来的密信。   想到小丫头眼尾的泪痕,他抿唇。   抖了抖手上的纸张。   “接圣上口谕。”他声音清冷,不带一分热度,“黒藤山众人残忍无度,不必带回刑部了,他们居于此地,也理当葬于此处。”   副统领豁然转身,“大人……。”   “怎么?”苏靳神情淡淡,语气冷的能掉出寒霜来。   “没什么。”副统领低下头,额角渗出一滴冷汗。   所有盗贼浑身冰凉。   所有人都开始挣扎起来。   “不,不要杀我!”   “他娘的,干死他们!”   “拼了!”   但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又怎么和训练有素的御林军抗衡。   之前抓不到他们只是因为他们都分散开来而已。   尖刀没入血肉的声音伴着惨叫声一起响起来,震耳欲聋。   血是热的,洒了一地的时候,山顶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分。   有血溅到苏靳的身上。   没入他玄色的披风里,一点都看不出来。   苏靳看着满地的尸体,突然就想起栗夏的话来。   “你虽然人有点小黑心,但是平常又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你怕什么?”   这话还在耳边。   他笑起来。   他都快怕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邪哥可以说是很后妈了!也卡了很久!   放心吧,不会虐的啊哈哈哈,就是想写写我家男主的心理,每个人的心理想法都是不一样的,他自信骄傲了半辈子,却唯独对着栗夏的时候是自卑的。   全世界唯一的你,那么好的你,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配不上的你。   大概是是那种心理。   心疼我家苏哥哥三秒,谁让他小时候那么对我家夏啊哈哈哈哈!   顺便给我家夏夏一个爱的昵称,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情商为负的栗大锤子了啊哈哈哈   日常表白,爱你们! 第93章 容易学坏   这一觉栗夏睡得特别好。   上下村落里的农舍大娘为人热情, 一早就招呼她吃东西。   “大娘,昨天除了我之外, 还有人回来吗?”栗夏咬着肉包子问道。   “咋的啦闺女?想你的小相公了?”大娘挤眉弄眼,眼角开出一朵小菊花。   “不是,他是,哦, 他是我哥哥。”栗夏想起苏靳跟她说的他有喜欢的姑娘,心里念了两声罪过, 人家那都是心有所属的了,“他昨天回来了吗?”   大娘疑惑的皱眉。   “不应该啊,哥哥把妹妹照顾的这么好啊?连妹妹喜欢吃什么怎么个时辰起来都记得那么清楚?”她自己细细碎碎的叨叨, 站在一旁的栗夏都没有听清楚。   “大娘?”   栗夏皱眉。   “哦哦, 你问我你哥哥啊,没呢, 你哥哥那可是朝廷派下来的大英雄,昨儿个晚上带着可威风的士兵去剿匪了呢。”大娘脸上都是满满的喜色,“这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儿啊,听说好救出来很多可怜的姑娘。”   大娘啧啧摇头,“听人说村里几个胆大的上去看了一眼, 那些山贼都不见了, 地上还有血呢, 不过那种杂碎就是死了才好,没人性的东西!”   大娘能在少贼住着的脚下生活,也不是什么软弱的人, 说起这些事情来半点害怕都没有,反而是恶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唉唉,小姑娘你去哪儿啊?”   大娘发现自己的话都还没说完,栗夏就已经叼着一个包子撒开腿往山上跑了。   走到半山腰上,栗夏就闻见了浓浓的血腥味。   “庆阳郡主?”副统领是留下来善后的,“你怎么上来了?”   栗夏环顾四周,只看见一些正在清理的侍卫,没有看见苏靳。   “苏靳呢?”   副统领露出困惑的神情,“郡主您不知道吗?苏大人已经先一步回京了。”   “为什么?”栗夏咬下一大口包子,震惊的问:“他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回去?”   副统领眼中也露出几分焦急,“昨日陛下传来的口谕上说,带一个活口回去,但是……苏大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栗夏听这话就知道要遭。   “所以呢?他自己连夜赶回去了?”   栗夏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脚底下黏黏的,一抬脚,却发现自己是踩到了一个血水坑里。   “啊!”栗夏纠结的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昨天死了很多人?”   副统领很负责人的告诉她,“全都死了。”   “啧!”栗夏连续的做着深呼吸,“我这嘴可真是。”   “怎么了郡主?”副统领凝眉问。   “给我你们这里最好的一匹马。”栗夏再抬头的时候,眼底有光,“怎么了?弥补啊!”   ……   怀帝的书房里,苏靳正垂手站立。   “这次的事情做的很出色,一个都没有放走。”怀帝手上的朱笔刷刷的在奏章上划过,“不过……阿靳啊,你是看不明白字了吗?”   “臣有罪。”苏靳闭了闭眼睛,“臣甘愿受罚。”   “你不像是会意气用事的人。”怀帝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最喜欢也报以厚望的唯一的学生,“说说看,无视我的话,也要把最后一个人弄死在黒藤山的理由。”   苏靳食指微微动了动,他抬起眼睛,眸色柔和。   “是臣的错。”他垂眼,“没有理由。”   哗啦啦的奏章倒了一地。   怀帝烦躁的将自己桌子上的奏章都扫到了地上,再抬眼的时候,眼底已经没有往日那属于长辈的温和。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臣有罪。”苏靳还是那句话!   “苏靳!”怀帝厉声喊。   外面守门的太监都不自觉的抖了抖自己的肩膀。   这是陛下第一次对苏靳大人发这么大的火。   太监们互相对视了两眼,眼中有各自才能看懂的意思。   也是……哪能有一直受宠的朝臣呢,不过都是怀帝用来互相牵制的旗子而已。   他是长辈或者是恩师的同时,他首先是一个皇帝。   皇帝是绝对不许也不能允许比尔呢的忤逆存在的。   “看来我的话对你不管用啊。”   怀帝眼神沉下来,“还是你觉得你现在站的太高了,高到可以来和我叫板了?”   对面怀帝的质问,苏靳动了动,他抬眼,“学生不敢。”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学生!”怀帝又糟心又气赌,“我再问你一遍,理由是什么!”   理由……当然是因为栗夏哭了。   让她哭的人当然都得死!   但这样的护短会暴露软肋,他面前站着的是大怀的皇帝,虽然也是他的恩师,但是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软肋。   自己被威胁没什么,牵扯到栗夏,他才会发疯。   所以……绝对!   不能让怀帝知道,他可以为了栗夏去忤逆他。   “臣……。”   “陛下,庆阳郡主求见。”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及时的打断他的话。   怀帝重新坐了下来,“也是,不能听你一个人的,夏夏不是和你一起去了?”   “宣!”   他重重的搁下手上的笔。   “皇帝舅舅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栗夏走到书房里面,看见的就是奏折摔了一地的场景,“哎呀,你心情这么糟糕我都不敢说话了。”   “你还有不敢说的事情?”怀帝被她这么一打岔,火气稍微下来了一点。   “对啊,唉,苏靳,尚书大人,你先出去呗,我这事儿只和我皇帝舅舅讲。”她努了努嘴,做出一脸不甚欢喜的样子,“你又不是我很熟的人,你在这里我可怎么说?”   怀帝被她着逗趣的样子带的舒心了一些,转眼看看苏靳也觉得糟心的很,挥挥手就开始赶人。   “你先出去候着。”   苏靳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皱了八百遍眉头。   蠢丫头!   “好了,说吧,你要说什么事情?”   怀帝睨了她一眼,“是不是又闯祸了?”   “不愧是我的皇帝舅舅,一猜就准。”栗夏呱唧呱唧的鼓掌,“舅舅你可要救救我啊,我捅了大篓子了,您就直接告诉我吧,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苏靳是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她鼓着脸,就差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我不就是对那个乌哥下手重了一点吗?”她咬着牙根儿哼哼,“你可不知道那人有多坏,把女人关起来给他生儿子,我看见的时候就揍了他,可是谁知道他不耐打,昨天晚上打了之后,今天早上我们醒来他就给挂了。”   “本来他是要带回来给您审的。”栗夏捏了捏掌心,里面已经汗湿一片,“这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的,舅舅你别罚我了吧?”   她脸都要皱成一只哈巴狗了。   怀帝捏着自己的朱笔,语调忽上忽下。   “所以,最后那个要带回京城的人,是你给失手打死了?”   “不能说是我失手打死了吧?”栗夏打着哈哈,“我看苏靳和那些侍卫也没少打他,黑锅不能让我一个人背啊。”   “呵。”   怀帝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栗夏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懊恼的吐出一口气。   “真是……。”她狠狠的跺了跺脚,“该死的苏靳!”   苏靳在栗夏出来之后就进去了,不过这一次显然没有上一次那么激烈,里面一直安安静静的。   栗夏靠在一旁的墙头上,不断的用后腰撞着墙,她想,如果等她撞到三百下苏靳还不出来,她就走人。   结果这次只撞了一百五十下他人就出来了。   栗夏赶紧跑过去。   “苏靳苏靳,怎么样了?”   苏靳的脸色很难看。   “谁让你过来的。”苏靳转头盯着她,“还说那么拙劣的谎话。”   “御林军那么多双眼睛,真正是怎么出事的总有人会说,不是你真的骗过陛下了,是陛下不想追究。”他掩在袖子里面的手握得紧紧的,“欺君之罪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栗夏也扬眉,“那你又知道抗旨不尊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会出事。”苏靳抓住她的肩膀,“但你不一样,你明白吗?”   怀帝需要他。   所以他不会出事,但是栗夏不一样。   “我也不会出事的。”栗夏很笃定,“在我父亲回来之前,我肯定安然无恙。”   苏靳瞳孔缩了缩,“你知道什么?”   栗夏最喜欢见他一张清冷的面瘫脸破裂的样子,拂开放在她肩头的手,笑出单边的小酒窝,“大致猜出一点点吧。”   不过也就一点点了,毕竟动脑不是她的强项。   “反正我父亲都在为他卖命不是吗?”栗夏看向书房的方向,“他也不是卸磨杀驴的君主,他现在需要一个台阶下,你不给,那就我来给,就当做是给我那句话道歉了。”   苏靳一愣。   “什么话?”   栗夏眼睛飘忽,“就那句,我之前不是说,你又不杀人放火什么的。”   她在苏靳面前站定,胸膛挺的笔直,“那句话你就当我没说,有些人,杀了他们就是救人,那种情况不包括在内。”   苏靳眼睫颤了颤。   “话说你到底喜欢谁啊?”栗夏眯起眼睛,“我这次好歹也帮了你一次,要不你……。”   “算了算了。”话问道一半,栗夏自己摆了摆手,“关我什么事儿啊,我当务之急是做个好人啊,跟你瞎掰扯什么劲儿。”她摊手。   “我走了啊。”   栗夏说完就想转身。   “哎你怎么都不挽留我说句谢谢什么的?”走不到两步,栗夏自己又顿住,转头没好气的骂,“你这样的态度……。”   话还没说完,脸颊就撞上温热的胸膛。   整个人被紧紧的抱住,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越过她,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年。   “恩,谢谢你。”苏靳声音放轻,他低下头,长睫下一双眼睛像是冲刷了表层的寒霜,变得温柔多情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栗夏甚至都觉得是春天到了。   “你刚刚说什么?”苏靳的声音带着蛊惑,“要做个好人是吗?”   栗夏被他的盛世美颜勾了魂,呆呆的点头。   “那以后就不要和坏孩子一起玩了,尤其是……大兴莫阳城那种不安分的人,别和那种人多说一个字,多做一个动作,知道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落在站在他们身后正对着他们走来的莫阳城身上。   “就算他来找你,你也不要搭理他。”苏靳弯唇,“容易学坏!”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靳同学:你以后只能和我玩,对我笑!   栗夏:要当个好人正TM难!   日常表白,爱你们! 第94章 豪宅在招手   “谁?”   栗夏一瞬间都没想起来他说的那人是谁。   “栗夏!”   身后传来莫阳城的声音。   栗夏转头, 看见他的那一刻才想起来。   “哦,是你啊!”她疑惑的皱眉, “你有什么事?”   “找你玩儿啊。”莫阳城的视线定格在苏靳放在栗夏肩膀上的那只手,“话说,你们两个本来关系就这么好的吗?”   “关你什么事儿?”栗夏不太喜欢话多的莫阳城,拨开苏靳的手转身就走。   “听说尚书大人今天被你们皇帝陛下给训了?”莫阳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露出几分轻讽,“怎么样?文官不是那么好做的吧?”   要是成为了一品将军, 怎么会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低头?   “墨少将伤好了?”苏靳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脸色还是挺差的啊。”   这就很耻辱了!   一个武将居然打不过文臣。   莫阳城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正准备说点扎心的话刺回去, 却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该说什么。   “苏大人, 太子有请。”   直到小太监过来叫苏靳了,莫阳城还是憋红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莫阳城在原地愤愤的转了两圈, 才慢吞吞的转身往技校的方向走。   大怀好无聊,哪里都规矩多,范霖又不准他随处乱跑,只能去找栗夏玩儿了。   ……   大怀的学子今天上课都十分的谨慎。   因为今天的监官有点诡异。   全程都对她们保持着一张微笑的脸蛋也就算了,有几个表现极差的学子, 没能达到她的要求, 她也都是笑眯眯的一带而过。   但是众人都没有觉得松一口气。   她们觉得栗夏肯定是在憋一口大的。   一下子能将她们都打垮的那种。   所以大家卯足了劲绝对不能让栗夏抓到她们的把柄。   栗夏有点忧伤来着, 本来还想着今天让她们见识一下自己想要当好人的决心,没想到一个两个都这么心惊胆战的。   一堂课结束,白泞来到栗夏身边, 皱着眉头问她:“你今天怎么了?不像你啊!”   “你就当我改邪归正了吧。”栗夏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从今天开始,我绝不打架了!”   白泞一口豆沙包差点没把自己给噎的背过气去。   “当好人可以,不打架……。”她眼神有点意味深长,“这个可就说不好了。”   她眼底是浓浓的不信任,一下子就把栗夏的小爆点给点起来了,“我要是动手打架了,这监官随便你们谁来当,我不当了!”   白泞看着她。   眼神不为所动。   良久之后,她拍拍栗夏的肩膀。   “行吧行吧,我信你!”像是哄孩子那种口气,“不过不要拿你的身份当赌注,我可没什么能跟赌的。”   栗夏气急,看着白泞起身走人就想要拉住她。   “嘿!”一只手猛地压在她肩膀上,“小郡主,在干什么呢?”   转头就对上莫阳城一张笑的分外灿烂的脸。   “咱们两不熟,你少动手动脚。”栗夏硬生生掰开他压在她肩膀上的手,“再说了,还有几天就是两国学子小试,咱们两个还是保持一点距离的好。”   “你是不是怕输给我啊?”   莫阳城笑的大声,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看过来。   栗夏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好想打他怎么办?   她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我不会输给你。”   “你最好输给我。”莫阳城的笑容有点古怪,“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赢我也挺好的。”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自相矛盾,栗夏不想管他了,转身掉头就走。   而这一走就没能回去,因为怀帝请人把她给拎了过去。   栗夏还以为是刚刚的事情怀帝要来发作了,在底下心惊胆战了半天,才听见怀帝不紧不慢的问她,“几日后的比试,你能赢大兴的莫阳城吗?”   她松了一口气,老实的回答,“不一定。”   怀帝抬眼看了她一眼,眼中多少带着点惊讶和小鄙视的神情让栗夏做了三个深呼吸。   “丧气话!”怀帝轻笑,“你不是咱们京城的小霸王吗?自小就被栗将军精心培养,怎么还打不过一个出生市井的混小子?”   “从小被我父亲培养的是苏靳不是我。”栗夏叨咕,“再说了,您可别再叫我京城小霸王了,我以后可是要做京城第一老好人的。”   怀帝的回答就是他那口立刻喷出的还未凉透的茶水。   “臭丫头!”怀帝恶狠狠的盯着他,“说什么鬼话?”   他觉得栗夏是故意这么说的,还瞅准了他喝茶的时机。   一个两个的都到他面前闹别扭。   刚刚苏靳也是,反了天了,不就是骂了他几句,刚刚他让他去办点事情,他居然来一句,“罪臣有负陛下,不配再得陛下如此重用”这种话!   诚心要气死他,还得让他去找太子转个弯儿的让那臭小子去给自己办事情。   这会儿怀帝低头看着自己面前湿了一桌子的奏折,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栗夏。   这丫头……是不是偷偷绑着苏靳报复他呢?   可是不是说这丫头都不喜欢苏靳的吗?   “我没说错啊。”栗夏梗着脖子,“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怀帝纯当没有听见。   异常烦躁的摆摆手,“你当不当好人现在暂时都不重要,倒是下次的比试,咱们一定要赢,但是也绝对不能让大兴太没面子。”   他敲了敲桌子,“别人我不管,但是你……一定要赢,就算和你比试的是莫阳城!”   暗示性很浓。   怀帝怎么知道她会对上莫阳城?   暗箱操作?   还有他那句他们一定要赢,但是也不能让大兴输的太难看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你让苏靳多指点指点你的武艺,先搬到苏府隔壁那空宅子去住,方便他指点你。”   怀帝觉得就算这两个倒霉孩子这么到他面前来耍脾气,但是他还是尽心尽力的在这里牵红线,他真是一位心胸宽阔的好皇帝。   “为什么?”栗夏的三观都要被震碎了,“皇帝舅舅,你是我的亲舅舅吗?怎么能把我送到苏靳那儿去呢?”   她想想和苏靳每天都要见面就觉得鸡皮疙瘩要起一身了。   “再说我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的,多不好啊。”   栗夏就差没对着怀帝翻白眼了。   怀帝对她这个话真的是一点都不觉得吃惊。   想了想,他慢悠悠的说:“如果你这次能赢的了莫阳城的话,苏府旁边那栋府邸,朕就送给你。”   “陛下你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栗夏抬头,义正言辞,“我就是大怀的儿女,这种事情我肯定是义不容辞的,什么时候开始练?”   ……   这日傍晚,苏靳看着拎着大包裹绷着一张脸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神情有点错愕。   “你怎么?”   “陛下叫我过来的。”栗夏脸拉的老长,“他说,要我跟着你一起好好学武艺,让我在几日后的比试上一定要打赢莫阳城那个倒霉催的。”   “你包裹里有什么东西?”   苏靳疑惑的皱眉。   栗夏眉头一扬,“当然是我的小心肝儿啊。”   栗夏将包裹一抖。   哗啦啦的出来一片兵器。   皮鞭,弓箭,长剑,匕首,甚至还有狼牙棒。   苏靳很想知道裹着狼牙棒背过来的时候她都不觉得背疼吗?   “你说我练什么好?”栗夏苦思,“听陛下的意思好像我一定会和莫阳城打似的。”   “你肯定会和他打。”苏靳捡起地上的狼牙棒,一边看一边回答她,“毕竟不能让大怀丢人啊。”   栗夏征住。   怀帝说的可是要给大兴留面子。   “大兴最强的就是他们的兵力,不是兵马充足,而是他们那边的人都骁勇善战,尤其是战事刚歇,从战乱里走出来的少年,有几个是不能打的?”   “但是你再看看如今的大怀,生活是安逸,但是我们的学子重文轻武,所以如果是武艺切磋的话,这样一对一的比试,怕是拍马都及不上他们。”   “但是大怀比大兴又要强盛,他们又有一个很聪明的国师,她一定会在前面上场的那些人里安排好,哪些是要赢我们的,哪些是要输给我们的,顾好我们的面子。”   说到这里其实栗夏就已经明白了。   所以,之前那些肯定一场场堆积下来最终都会出现一个平手的状况。   但是人家大兴也是有骨气有血性的,既然比了那就是想赢。   既然前面已经够给面子的了,最后一把就不放水了。   大家都找最好的上吧。   所以自然是莫阳城上。   而她这边,怕是技校学子里,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能打的了。   “那你怎么不去?”栗夏突然看向苏靳,“你不也还算是技校的学子吗?”   “我一个一品大臣下场和人家武斗,大怀还丢不起这个人。”   苏靳单指点在她的额头上,“你啊,多动动你的脑袋想想。”   兵对兵,将对将,他要是真的下去了,赢了也是输。   “那看来我还压力挺大的嘛。”栗夏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两圈,“那你看,我能赢吗?”   她眯着眼睛,三分询问七分试探,眼底开出狡黠的花儿来。   苏靳笑了笑,眼底雾气散尽。   “不好说。”   栗夏垮了下来,“那怎么办?我不想失去我的豪宅啊!”   她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他的视线定格在她微微下滑的唇角上,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出手,掐住了栗夏单边脸颊上的软肉。   指尖是少女柔软的肌肤,带着温茶的清香和暖意。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栗夏顺着这双手往少年的脸上看过去。   他逆光而立,神情莫测。   “想赢也简单。”她听见少年说:“你求我,我就帮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   苏靳:你求我,我就帮你呀   往后!   栗夏:你求我,我就嫁给你呀   苍天绕过谁啊哈哈哈哈哈   日常表白,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圣诞快乐。 第95章 谁还没个怪癖   栗夏憋了好大劲儿才忍住了没让自己的拳头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苏大人你脸怎么这么大呢?”她扯了扯嘴角, “这可是圣上亲自下的命令好吗?”   “是圣上亲口说的没错啊。”苏靳摊了摊手,“但是教我肯定教啊, 就是教的东西是真的有用的呢?还是没用的呢?”   这就很贱了。   “那你想要什么呢?”栗夏想了一遍自己的大豪宅,努力扬起微笑,“很早之前我们见到的时候,你不就和我说过吗?想要什么, 就得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她勾勾手指,“说吧你想要什么?”   “先欠着。”苏靳按住栗夏的手, “到时候一起算。”   空头支票这种东西栗夏最擅长开了。   “好啊!”她笑的灿烂,“那就先欠着。”   但是……虽然话是这么说了。   等真的被苏靳抓着练身手了,栗夏还是后悔的想狠狠的拍自己两巴掌。   为什么就去接了这个活儿呢?   每天天没亮就被叫起来, 这也就算了, 她的训练量相比于平时完全多了一倍,而且……每天的陪练都不是栗小黑了, 苏靳卷起袖子自己上?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莫阳城总是对苏靳咬牙切齿的。   这人有一张嘴就能把人气疯的才能。   “要不你还是和陛下说换个人吧。”   苏靳再一次压住她的手,将她擒住之后,轻笑出声说:“反正你也打不过他。”   栗夏是很能打没有错。   但是比起骨血里带着凶戾打法的莫阳城,她在气势上会差一些。   “人家打的比你狠,你打不过他的。”苏靳非常的肯定。   栗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要是我赢了呢?”   苏靳笑着松开她, “你这是在跟我要奖励?”   “用什么身份?”   栗夏扭了扭自己的肩膀, 眼珠子转了转,笑着打哈哈,“以未来邻居的身份怎么样?”   苏靳眉心一动。   “如果你拿到这个宅子, 会搬过来?”他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杯,掩下半张脸。   “当然!”栗夏挑眉,“这可是我自己的房子,我也该自己养活自己了。”   “不过前提是我得赢啊。”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好,“你说我就没有能稳赢的方法?”   “有!”苏靳放下茶杯,盯着他的眼睛神采煜煜,“不过就是不要脸了一些。”   “脸那玩意儿我从来都没有过。”栗夏嗤之以鼻,眼睛转了半圈人就对着苏靳的方向猛然扑过去,就好像此刻她内心迫切的情绪,“什么方法?”   她一下子靠的太近,苏靳只听见‘砰’的一声骤然而起的心跳,栗夏的一张脸就已经在自己面前了。   双手猛地往后缩了一寸,带翻了桌子上的一整杯茶水,全都扑倒在栗夏的衣袖上。   扑鼻而来的清香,和能挤出水来的湿袖子。   栗夏楞楞的拎起自己的手,转头看着苏靳。   他耳尖泛上浅粉,正在极力的为自己的行为做出合理又正确的解释,“我不太习惯别人突然靠我很近……!”   “啊哈!”   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已经被抓住了衣领,像是拔萝卜一样被拔出了土。   “被我逮到了吧你!”栗夏激动的直笑,“怎么办怎么办,你弄湿了我的衣服,你知道我的衣服多贵吗?这可是我爸哦不,我爹从全球,不,从可远的地方给我带回来的,全世界只此一件的小裙纸你要怎么赔!”   栗夏无比的嘚瑟,扬着自己的手,“反正你也不能马上让我换衣服,我就勉为其难湿着这一身走吧,不过啊你得拿出点东西补偿一下吧?”   “也不用多,赔个十万二十万……。”   “管家,带庆阳郡主下去换衣服。”   苏靳耳朵也不红了,神态也镇定了,招了招手就叫了人过来。   栗夏惊呆了。   “换衣服?我不换男人的衣服的。”   她极力拒绝,“不换也可以的,你赔偿我就行了。”   “没人让你穿男人的衣服。”苏靳又叫人上了一杯茶,“带她去换衣服。”   在管家殷切的笑容下,栗夏犹犹豫豫的跟着走。   苏府她倒是熟悉,很快就被带到了东边的侧厅。   “庆阳郡主,您可以穿的衣服都在里头的衣柜里了,老奴就不跟着您一起进去了。”   管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苏府是没有丫鬟的,唯一的女人可能就是那位金嬷嬷了。   所以换衣服什么的是没有那种被人一口一个郡主,手伸伸就能穿好的待遇的。   房间里面全都是衣柜,栗夏随意的一打开。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里面,各式各样的,各种颜色的,春夏秋冬的,全都是女人穿的裙子。   她都不知道……苏靳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她觉得自己又掌握了苏靳的一个大秘密。   所以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走路都是带飘儿的。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了一眼。   和他想的一样,栗夏挑了一件石榴红的长裙,头发高高的束起来,随着她轻快的脚步,在身后一晃一晃的,像一条小尾巴,想叫人抓到手心里。   她足尖点到的地方,都变得格外不一样,像是对着他踩出了一条绚烂的路。   她不开口时,美的叫他觉得惊动了心魄。   “呦!”栗夏欢快的来到苏靳的身边,流里流气的用自己的肩膀捅了一下他的胸口,“苏大人 ,没想到啊,你居然好这口儿?”   她眯着眼睛,里面有他不甚喜欢又来的莫名其妙的挪揄。   “喜欢裙子啊?”她咬着下唇眯着眼睛。   “你突然发的什么疯?”苏靳放下手上的茶杯,皱眉,“还有,你这衣服是怎么穿的?”   身上的披风都没有系好。   “你一个大男人,府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女人的衣服?”栗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披风怎么样,“其实吧,每个人多多少少会喜欢一点奇怪的东西,你只要……。”   一双素白的手绕过她喋喋不休的嘴,带着新雪的清香,抓住了她身后的披风一角,慢慢的回拢。   苏靳附身,离她很近。   近到眼睛上的睫毛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见是被渡了一层暖光的。   明明刚刚扑过去的时候都没有压迫感,现在栗夏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退后了一步。   她一退后,苏靳拉着她披风的手一紧,就又被带回来。   他整理了一下她颈边没有翻好的领子,“跑什么?”   苏靳略带疑惑的看她一眼,“还有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   他十指缠绕,长长的细带在他手上变得非常的听话,让变什么形状就变成什么形状。   “准备女人的衣服,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来。”苏靳的声音又低又远,像是与她隔了一层,“看见好看的衣服,就觉得她穿肯定好看,所以才买回来的。”   那是栗夏几乎没什么机会能听见的,属于苏靳最温柔的声音。   比他现在给她系衣带的动作还要温柔上百倍,包裹在他心底柔软处。   “虽然能被她穿上的机会很少,但我还是喜欢给她买。”   苏靳系好衣带,拉出一个漂亮的结。   “幸好……。”他露出一个笑,“很合身!”   栗夏沉默。   脸色控制不住的越来越差。   “怎么?”苏靳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合身吗?”   还是……从他最后的那句‘幸好’里听出他的意思了?   心事有被察觉的可能,苏靳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在栗夏眼里一看。   呦这人还给她别扭上了?   他那心上人这么宝贝不成?   怕她发现啊?   “我回去了。”她没好气的把自己东西一捞,腾地一下站起来,“我走了!”   说的及其生气。   苏靳被吓了一跳,起身就想要拉她。   栗夏很有骨气的躲开了。   “不用送了!”还是没好气。   她自己气咻咻的转身走人,留下苏靳一个人坐在原地苦苦思索。   发现了?   所以生气!   发现了又跑了?   不喜欢他吗?   苏大人很惆怅,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问:“我还没和你说能赢的方法。”   “明天再问!”   栗夏头也不回。   回到公主府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脱衣服。   碧水抱着她的衣服,不解。   “郡主,这不是你的衣服吧?”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衣服。”栗夏窝在浴桶里鼓着脸,“拿去扔掉。”   碧水看着崭新的衣服觉得可惜,“这可是难得的料子,不是很合身吗?”   栗夏用力的拍了拍水面,“合身也不是我的,姑姑你快去丢掉,我看着心烦。”   至于为什么心烦,她也说不上来。   大抵就是……感觉像穿了别的女人穿过的衣服那种感觉?   还是穿了别人的衣服有罪恶感?   她憋着一口气。   “不管了,我要睡觉了。”她半张脸沉在水底里吐了一串泡泡。   当天晚上,栗夏转身就睡着了,心里的那点不畅快就跟着那件被丢出去的衣服一起整理的干干净净。   但是苏府的灯亮了一晚上。   苏靳捏着笔,写了一晚上的‘静’字。   但最终还是没能静下来。   而那一个个的静字,最终变成了。   【她知道!】   【她不知道?】   无限循环中。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靳:这误会大了去了!   栗夏:给异向取好大佬递茶!   日常一表白,爱你们!   马上就要元旦了,啊哈哈哈哈哈,开心! 第96章 她的星光大道   第二天一早栗夏就起来了, 眼睛自动睁开就开始找碧水。   “姑姑,那件衣服呢?”   她喊得又急又快。   “怎么了郡主?”   碧水端着水盆从外面走进来。   看见栗夏已经从床上跳起来了。   “那件衣服呢?”   栗夏瞪大眼睛, “你肯定还没丢对吧?”   碧水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丢了啊。”   “啊!”栗夏痛苦的抱头,“冲动了冲动了。”   她抱头在床上打滚,“怎么说都是人家的衣服, 而且苏靳也没说我可以不还啊,要是他再回来要怎么办?”   毕竟是人家为心上人准备的衣服。   “啊, 看我这脑子!”她飞快的就着碧水端上来的脸盆里的水洗脸漱口,“姑姑,早饭我不吃了, 我还有事情没有问呢。”   想到昨天自己居然脑子一抽什么都没问清楚就出来了, 栗夏就后悔的想去死一死。   早知道昨天就问了,要是今天他问她要衣服, 她拿不出来,说给丢了?   那苏靳还愿意告诉她能赢的方式才怪了。   所以先去探探口风,他这会儿没清醒过来就肯定不记得衣服的事情。   不过就是这种天不亮的时候,栗夏到苏府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有人守在门口了。   几个打扮很低调但是一看就是侍卫的人站在大门口。   栗夏策马来到大门口。   “见过庆阳郡主。”   守门的侍卫都认识栗夏,恭敬的低下自己的脑袋, 将大门给打开。   “苏靳起来了吗?”栗夏看了那群明显不是苏府的人几眼, 收回视线问道。   “大人已经起来了。”   栗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 “好我知道了。”   哎呦喂,起这么早做什么呢?   练太极吗?   又不是退休老干部,还要大清早起来打两下太极拳不成?   她下意识的就要往大堂走过去。   管家却及时的站在她身前。   “郡主, 还请稍等片刻,这会儿府上来了客人。”   管家笑的很客气。   但是栗夏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也是客人啊。”   管家笑而不语。   “好吧。”栗夏举起双手,“我现在是一个好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不过显然老天并不想让她就这么翻篇这件事儿。   正准备去小花园那儿看看,她前两天拔光了里面的兰花,种上了不少土豆和大蒜,不知道发芽没。   计划是很美好。   如果……前面没有那么一个穿着漂亮的白裙子走一步都像是小天鹅在跳舞一样矜贵一般的小姐姐迎面而来就更好了。   是个从来都没见过的女人,高挺的鼻梁,一双温润却足够漂亮的眼睛,肤色雪白,腰上一条紫色腰带随风而起,一路飘曳,卷起满地灼灼而起的晨光。   气质……和苏靳有点诡异的相似。   脸蛋……漂亮的没话说。   衣服……熟悉的她昨儿个才在苏靳的衣柜里看见过。   “庆阳郡主?”   小仙女姐姐在她面前站定了,说话的声音都非常温柔。   “是庆阳郡主吧?”   栗夏觉得指尖有点凉,捻了捻自己的指尖之后抬头,神色说不出的冷漠。   “恩。”   “久仰大名。”小仙女姐姐行了一礼,动作优雅,露出一段漂亮又修长的脖颈,“我是吕书妍,新上任的通政司副使。”   栗夏眼皮抬了抬。   “还没有进行科举考试吧?”   女子入朝为官,她是第一个。   栗夏昨儿个听碧水说起过一嘴,但是没仔细听名字,现在倒是突然想起来了。   一来就是女官,还是正四品。   “恩。”吕书妍点点头,半点都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觉得不舒服的样子,“是陛……恩,多亏了苏大人的举荐。”   她眯起眼睛,泻出几分笑来。   笑起来就更加仙气飘渺了。   “我已经和苏大人谈完事了,庆阳郡主是找苏大人的吧?”   “不是。”   栗夏一口否认。   吕书妍望进栗夏的眼睛里,“是吗?”   显然是不信的。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栗夏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她个子比这位仙女姐姐要高些,附身低头的时候很有气势,“听说京城来了位仙女姐姐啊?”   栗夏默默的告诉自己。   不要平白无故的讨厌一个人,虽然她现在很想一巴掌就拍在面前这个姑娘的脑袋上。   但是要做好人的理智拉住了她。   “多谢郡主的抬爱了。”仙女姐姐没觉得有什么受不起了,对着她来了一个小钩心的微笑之后转身走人。   栗夏站在原地,握了握自己的手心。   手心都凉透了。   “郡主,那老奴带你过去吧?”管家试探性的问。   “我过去干嘛?”栗夏面无表情。   管家一愣。   “郡主不是来找我们大人的吗?”   “现在不是了。”   栗夏傲娇转身,卷着风离开了。   而在书房等的有些忐忑的苏靳在听见管家说她来了又走了的时候,很是无奈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她知道了。”   他无比肯定。   管家皱着眉头。   他怎么觉得……自家大人的思路歪了呢?   “刚刚郡主还撞到吕副使了。”管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我觉得吕副使好像很喜欢郡主,和她说了很多的话。”   “和栗夏?”苏靳疑惑抬头,“就那个你说一串话回你两个字的疯女人?”   “是的。”   管家无比肯定。   苏靳头疼的按着眉心,“你让人去给太子殿下传句话,让他管好他家的疯狗,要是咬到我的夏夏,我就把她的牙齿都拔光。”   ……   栗夏一边骑着马,一边忍不住的冷笑。   她还以为苏靳是多么纯情情商不堪的小少年呢,没想到光速的把人撸到自己府上了都。   现在她都还能想到昨天他说那番话的神情。   准备了一屋子的衣服,哪怕没人穿,也在一天天的变多。   这会儿可好了,人家总算给穿上了,是不是满足了夙愿?   栗夏心头烦躁。   “嘿,小郡主。”   有人拉了她一把,她因为在想事情,差点被直接从马上拉下来。   “谁?”   栗夏恼怒的低头一看。   看见的就是一张笑开了的阳光小脸蛋。   “莫阳城?”她惊讶,“你干什么?”   “来找你啊。”莫阳城拉住她的马儿,靠在马肚子上,“要见你一面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见我做什么?”   栗夏警惕性一下子就起来了,“别靠着我的马。”   她嫌弃的伸腿去踹他。   莫阳城顺势抱住她的小腿。   “没事才找你啊。”他胸膛温热,隔着靴子都让栗夏觉得小腿像是被一个超大型的暖宝宝给裹住了,“我还没在你们京城玩儿过呢,你们大怀人好像都不太喜欢我,不愿意带我玩,明天咱们比试完,再过几天就要走了,我想去逛逛。”   原来是想要找逛街的小闺蜜啊。   正好栗夏自己现在也心情格外的烦躁,听他这么一说,犹豫了几秒钟也点了点头。   苏靳说的那个赢的方法,她不要了!   那大宅子她就凭自己去拿。   她下了马,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笑容爽朗的少年。   就凭她纵横古现两所学校的一姐地位,还搞不定他?   “先说好,等会儿我不会帮你付钱的。”   栗夏一边走,一边扭头说:“我就是看没人带你一起逛所以才让你跟着的知道不?”   莫阳城在背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眼尾的视线落在她轻轻跳跃的发丝尖,有点心猿意马。   “恩。”他应的心不在焉的。   “栗夏,你喜欢大怀吗?”两人逛了一路,莫阳城突然问她。   栗夏啃着一串糖葫芦,“说不上特别喜欢,怎么了?”   “我们大兴有非常宽阔的草原,还有金色的沙漠,也有富饶的绿洲城,和你们大怀很不一样。”   说起自己的家乡时,他眼底有浅浅跃动的光。   “我知道啊,你们是平原地区,我们是山地丘陵组合嘛!”她的地理真是学的好棒棒。   莫阳城刚想说他们大兴在晚上有说不清的星星闪烁,傍晚的天色一线比情人的泪水还要钩心,就被栗夏这无头无脑的一句外星语给终结在了文艺的开端。   “你想去我们大兴吗?”   莫阳城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垂着眼眸问她。   旅游啊?   栗夏悄咪咪的摸着自己的良心自觉还是喜欢的。   “有机会的话,当然愿意去啊。”   莫阳城豁然抬头,眼底像是被刷了一层金色,于抬眼的那一刹那,泛出漂亮的光芒。   “真的?”   他开心的和一个二傻子一样,“那我们说好了。”   “谁和你说好了?”栗夏被山楂酸的直皱眉,“我要是去也不是跟你一起去。”   “那你想跟谁一起去?”莫阳城贴到她身边,“苏靳?”   栗夏磕糖的动作一顿。   “你少提这个糟心的名字。”她睨了莫阳城一眼,“我跟你去也不跟他去。”   她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咬下一口糖葫芦以示自己的决心。   后来两人又陆陆续续的逛了不少的地方。   “明天的比试,你觉得你能赢我吗?”莫阳城这人真的是能把天聊死,什么尴尬他说什么。   “我肯定赢你。”   栗夏手上的葫芦尖串儿就抵在他面前,“别跟着我,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啊。”莫阳城又跟上来,“最近这世道人心险恶,像你这种小姑娘怎么会懂。”   “指不定谁护着谁呢。”栗夏对这种中二少年的装x行为非常的鄙夷。   “就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莫阳城嗤之以鼻,“我的胆子掰一掰都比你的心大,行了,躲哥哥身后来,哥哥护着你。”   栗夏朝天翻了个白眼。   白眼翻到一半,突然觉得天空一晃。   自己整个人都被甩了一个弧度。   再定神一看的时候,她已经站到了莫阳城的身前。   “你干什么!”栗夏肩膀一抖就要抖开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给我起开,发什么疯!”   “就站一会儿!”莫阳城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声带还带上自动小抖的特效,“我觉得这地方风水不错,你站着蹭点灵气,明天说不准就能打赢我了。”   栗夏糖葫芦都啃不下去了。   “大白天的说什么疯话?”她挣扎着就要往前走,但是莫阳城那双手像是大钳子一样狠狠的压住了她。   “喵~!”   软绵绵的声音把栗夏的注意力拉扯过去。   一只大白猫慢吞吞的在他们面前优雅的走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转头看了他们两眼,墨绿色的瞳仁里映出两人可笑的身姿。   “你怕猫?”   栗夏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着躲在她身后的男人。   “我不是怕它。”莫阳城抵死否认,“就是它一靠近我,我就浑身发痒,尤其是鼻子,会觉得呼吸不过来,还会起一片片的红疹。”   “猫毛过敏啊?”   莫阳城一愣,“过敏是什么意思?”   “就是害怕的意思。”栗夏逗他。   莫阳城两条浓黑的剑眉缩成了一团,“没有!”   不管有没有,最后大白猫只是路过,莫阳城也最终还是恢复正常了。   两人在分岔路口站定挥手告别。   “明天你可别输给我啊。”莫阳城捧着从街上扫购的大包小包,笑的眼角都在发光,“我今天玩的很开心。”   栗夏怀里抱着许多的小玩意儿,都是莫阳城给她买的。   其中她最喜欢的就是一些小碎石,五光十色的,到时候她要把这些小碎石都让匠人嵌在府邸里头的石子路之间。   名字她都想好了。   就叫星光大道!   她抱着一堆小碎石走了一段路,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刚刚莫阳城走的那条路……!   ……   “喵~!”   猫儿轻声的叫,无比的温柔惬意。   莫阳城却觉得自己的脚下好像生了根,让他寸步难移。   此刻这条小路的前后,都聚集了好多的野猫。   这好像是它们扎堆休息的地方,一只只毛团互相挤靠在一起。   应该是会让很多人都觉得温馨甚至是可爱的一幕,莫阳城却觉得寒气从脚底直直的冲上自己的天灵盖。   空气里像是突然多了一层厚的肉眼可见的粉尘,他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浊浊黏黏的。   那些猫儿还离他有些距离,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后背好像有蚂蚁在爬,一圈圈的打着转儿。   ‘哒’的一声。   他僵硬的转头。   一只猫儿已经跳上了他靠着的那面墙的墙头。   它琥珀色的眼睛很漂亮。   猫儿盯着莫阳城看了两秒,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它慢悠悠的转身,迈开轻盈又优雅的步伐,在狭窄的墙面上如履平地一般。   同时,那条毛茸茸的细尾巴,也缓缓的,从左边,扫到了右边。   马上就要刮过莫阳城的鼻子。   他艰难的捂住胸口,气闷的仿佛快要窒息。   “喂!”   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脚步声在他身后猛地刹住,一只冰凉的手一把捂住他的鼻子,带着女孩的清香,将他整个人往后一拖。   猫儿的尾巴从眼前扫过,来不及碰到他。   莫阳城被往后拽了一步,后背不知是膈到了什么东西,‘卡啦’一声全部裂开。   哗啦啦的碎石散开,在地上铺洒了一路。   散开满地的星光。   作者有话要说:  当天三人的心理活动如下。   栗夏:心疼老子的星光大道。   莫阳城:……她抱我了!   苏靳:她知道了?不能吧?肯定知道了?应该不会吧?   我觉得该给苏哥哥准备一顶帽子,毕竟冬天来了,也该绿绿了。   日常一表白,爱你们,爱每天追更不离不弃的你们!   今天是大粗长,快夸我夸我。 第97章 聘礼   莫阳城肩膀微微颤抖。   眼角边上也开始起了一圈的红疹子。   但是幸好刚刚没有太长时间的接触, 那一圈红疹子正在慢慢的褪去。   “你怎么样?”   栗夏松开手,将他整个人都掰过来。   “眼睛红了啊。”她戳了戳他的眼尾, “要不要带你去太医院,能呼吸吗?”   “我都忘了告诉你了,这条路出了名的野猫多,你还好吧?”   她立于光下, 眼尾都是细微的担忧。   “唉,我救了你啊。”栗夏见他呼吸慢慢的平稳起来,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报答我啊。”   莫阳城神色复杂,脚底下还是一大片散开来掉在了地上的碎石。   泛着斑驳的色彩。   “你想要什么?”   他开口, 喉咙干涩不已。   “我想要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你给得起吗?”栗夏歪着头看他,“我送你回去。”   她也没说她想要什么。   栗夏怕他中途犯病, 一路把他送到了皇宫。   “你自己进去吧,我走了。”   栗夏对着莫阳城摆摆手。   莫阳城回来的一路都心情复杂,很高兴,却又不高兴。   “人都走了,你看背影也没有用。”   范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饶有兴趣的说:“喜欢啊?”   “恩。”莫阳城声音低低的, 无比认真的回答:“喜欢!”   范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起来。   “你想把她带回大兴?”   范霖皱眉, “和陛下说过了吗?”   “还没有。”莫阳城摆摆手,“他只关心你不关心我,我带回去的话他也不爱听。”   “谁问你咱们的陛下了!”范霖脸颊微微泛红, “我说的是怀帝!”   “还要问他?”莫阳城纠结,“他又不是栗夏她爹。”   范霖无奈的叹气。   “可现在韶华公主和栗行风都不在,张太后据说又病了,唯一能做栗夏的主的就只剩下怀帝了。”她怕拍范霖的肩膀,“听说怀帝对这个外甥女可宝贝的很,你好好说。”   “我不会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莫阳城跟在范霖的身后,“要不你去帮我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声音渐渐的远去。   而就在他们离开之后,后方的假山处才传来一声轻轻的‘喵’。   一角白色的裙裾从假山后面漾出来。   白泞怀中抱着黑猫。   “恩?”她唇角勾起笑来,“听到了挺有意思的消息。”   黑猫在她怀中懒懒的摇了摇尾巴,又眯着眼睛睡过去,尖尖的猫耳朵蹭了蹭她的胸口,暖融融的。   白泞从怀中拿出炭笔,在纸条上写下几个字。   递到黑猫的嘴巴边儿。   黑猫一下子就咬住那条白纸。   “给你主子送过去。”白泞点点黑猫的脑袋,“让他警惕点,我父皇可能会借着这个事发作了。”   她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喃喃说:“可别殃及池鱼。”   当天晚上,莫阳城就去找了怀帝。   “你说你喜欢庆阳?”怀帝身旁站着的就是太子,太子听见庆阳两个字之后,才勉强将自己的思绪从书上拉出来。   他凌厉的凤目看着站在前面的少年。   脊背笔挺,如上好的一把□□。   “是。”莫阳城神色及其认真,“请怀帝您准许,将庆阳郡主赐给我。”   “她是朕的外甥女。”怀帝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的意味,“你觉得我会让她跟着你去大兴,背井离乡?”   “正因为她是您的外甥女,所以即使她去了大兴,也依旧会受人尊重。”莫阳城声音平平,像是照着别人写好的稿子念出来的一样,“庆阳郡主留在京城,不如跟我一起去大兴来的更好。”   “哦?”   怀帝挑眉,“何出此言?”   莫阳城抬眼看了太子一眼,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这是大怀的太子殿下,如今的储君。”   怀帝在对待太子一事上没有半分的芥蒂,他甚至希望太子能早点独当一面,他好潇洒的去做自己的太上皇。   “我听大怀技校里的学子说,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喜欢庆阳郡主不是吗?”莫阳城望进怀帝的眼睛里,“兄弟两个一起喜欢上一个女人,即便这个女人是陛下您的外甥女,那她的未来也肯定坎坷。”   她没有错,但被双生皇子一起喜欢上,带来的只会是灾祸。   怀帝是一个明君,但也不会喜欢自己的两个儿子因为一个女人反目。   “大胆!”   太子冷眼打断莫阳城的话,“莫少将在我们面前说皇家之事,怕是猖狂了些。”   “陛下觉得如何?”莫阳城弯下自己的腰,“我真的很喜欢庆阳郡主,她离开了,想来对四皇子五皇子也好。”   他一点都不在意是不是会惹怒怀帝。   太子生气不重要,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太子而已。   “父皇!”   太子知道苏靳喜欢庆阳,却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弟弟居然也喜欢她。   “莫少将,你先回去,朕会考虑的。”怀帝拿起笔,在砚台上沾了沾墨汁。   莫阳城心里没底,这些话都是范霖教她说的。   而怀帝的反应也在范霖的猜测之内,所以他对答还是挺利落的。   等他走了之后,太子才走到怀帝面前,一撩衣袍就要跪下。   “你不用求情。”   怀帝出声打断他的动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阿靳他很喜欢栗夏。”太子白凡君脸上都是纠结的神色,“小四小五……实在不行的话让夏夏嫁给苏靳不也可以吗?”   大兴的确太远了。   “而且栗将军他……。”   “太子。”怀帝放下手上的笔,盯着他说:“你可知,为君王者,和臣子有何区别?”   白凡君愣了一下,才缓缓接上他的话。   “为君王者,要思虑更多,想见更多,筹谋更多。”   “这是我以前和你说的。”怀帝笑了笑,“君与臣,君,要以权为重,臣,情深者为良臣。”   “如果一个臣子对权势的看重抵不过他心里的一个情字,那他就不会甘心只做个臣子了,他会想做君主。”   除了权势之外别无所求的人才最可怕,没有软肋的人,野心与欲望无法填满。   “君儿,你猜猜看,在苏靳的眼里,情与权,哪个更重要呢?”   苏靳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为何得意,因为他聪慧,又似乎太聪慧。   他提拔他,却也要思虑,苏靳真正想要的,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父皇……。”白凡君低下了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您从小就对弟弟妹妹他们不亲近的原因吗?”   怀帝不断在桌面上点动的手指顿了顿。   “因为父皇的权,比我们要重要是吗?”   他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君儿,咱们得到了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怀帝的脸在跳跃的烛火下露出几分疲惫,“你下去吧。”   白凡君起身告退。   走之前,他往书房看了一眼。   他的父皇,依旧立于案前,身姿挺拔。   第二日,等栗夏慢悠悠的起来的时候,才被告知比试已经开始了。   “姑姑,你怎么不叫我?”   栗夏乒铃乓啷的开始收拾东西。   “是苏大人叫人传话过来的,说郡主的排名在最后面,慢慢来就好了。”   “苏靳?”   栗夏一愣。   碧水觉得她是听见苏靳的名字欢喜了,笑眯眯的帮她整理衣服,“是啊,苏大人可心疼姑娘了。”   栗夏平地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姑姑你是不是傻,他的话怎么能听呢?那是人话吗那!”   睡了一觉,她脑袋也清醒不少,昨天对着那位仙女姐姐的别扭也被强制性的压下。   去他的苏靳。   “我走了。”   “早饭呢?”   碧水在后面追问。   “不吃了,等我旗开得胜,回来吃大餐。”   少女的声音中气十足,带着她这个年轻该有的无双芳华。   比试在演武场开始。   栗夏到那儿的时候,两方的气氛都非常的沉默。   怀帝没来,范霖和苏靳在。   栗夏完美的绕开有苏靳的那条路,找到了老熟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样了?”   任诗转头,看见栗夏那张脸吓得往后蹦了两下。   “你你你!”   “比分呢?”栗夏一下子就把任诗给拉回来,“别紧张,我不打你。”   她笑容无比良家妇女,“我可是要当好人的人。”   “咱们领先一场。”任诗嘴角抽了抽,忍了好半天才没敢把栗夏放在她肩头上的那只手给拂开。   话音刚落,场上那人就被揍了下来。   栗夏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是打平了?”   被丢下场的正是技校的人。   任诗的脸色也很难看。   “下一场是谁上?”任诗转头问周围的人。   “不用问了!”   栗夏将任诗的脑袋转回来,让她两只眼睛钉在自己的身上,“我!”   她实现落在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上比试台的少年,他眼圈上的红疹子已经彻底没有了。   看着她笑的一脸嘚瑟。   昨天就不该救他的。   栗夏在众人的目光里迈步上台。   视线在台下遛了一圈,正好对上苏靳的眼睛。   他好像没睡好,眼底有挡不住的乌青。   栗夏冲他挑了挑眉。   不就是见了自己心上人一眼吗?   激动的一晚上睡不着?   看他那熊样儿!   而那边的苏靳看着栗夏一脸‘我已经知道了你就不用装了’的神情,一颗心惴惴不安。   她这个神情,是开心呢?   还是不开心?   苏靳深深吸了一口气,等这场比试比完,他就找栗夏说清楚。   栗夏的视线却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那边莫阳城拿了一柄银色的□□,□□至地,将他的气势一节节的拔高。   “你看起来斗志挺高啊。”   栗夏揉了揉手腕,“□□不错。”   莫阳城很高兴她注意到了,笑的一口小白牙藏不住,“这是我的老朋友了,我觉得你应该见见它。”   “老莫,你怎么把你的‘心上人’给拿出来了啊!”   大兴那边的人对莫阳城很有信心,还有闲心调侃他。   “老莫你可别输了啊。”有个黑衣的少年跟着喊:“当年你可是说过的,哪个女人能打赢你,你就以身相许的。”   少年最是猖狂。   曾经未曾想过,未来会有那么一个人,比手上陪了自己多年的□□要重得多。   莫阳城收敛了神色。   “开始!”   范霖一声令下。   栗夏哗啦一下抽出自己别在腰间的长鞭,用力甩出。   长鞭如灵蛇一样,缠在莫阳城的金枪上。   这一场比试比之前的不知道要精彩多少倍。   而技校的学子们也是第一次看见近乎全力以赴的栗夏。   手上的长鞭像是活了一样,永远将莫阳城逼的站在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   “短短几日,她的打法倒是变得快。”   白泞来到苏靳身边。   苏靳如今心事重重,只看了白泞一眼没哟说话。   “苏大人,你觉得此战谁能赢?”   苏靳不喜欢白泞,因为这是卓景一手教出来的人。   他甚至觉得,要不是因为白泞是个女人,大怀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太子的位置也不可能坐的这么稳当。   “夏夏还不是他的对手。”   苏靳很客观的说。   “那咱们来打个赌如何?”白泞看着场上的两人,“我觉得,此战……必赢!”   苏靳猛地转头。   ‘叮当’一声。   是□□被甩落地的声音。   人群之中发出哗然声。   大兴的人都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莫阳城的□□被长鞭卷住,自他手上脱手而出。   他仿佛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   大怀的学子都欢呼起来。   栗夏却是脸色难看无比。   一脚踹在他的肩头。   莫阳城从台上跌下去,被人七手八脚的接住。   范霖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面无表情的宣布,“此战胜者,栗夏!”   栗夏立刻被涌上来的技校学子七手八脚的围住。   每个人都在笑。   除了栗夏自己。   莫阳城透过层层人群看过去,对上栗夏恼怒的眼神。   连生气都那么好看。   他轻笑。   这样好的姑娘,他输的心甘情愿。   “看吧。”白泞拍拍手,心情愉悦,“人家可是给栗夏送了一份大礼,赌上了一整个大兴的面子。”   苏靳脸色阴沉。   “一份烫手的聘礼!” 第98章 咱们两不太搭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靳豁然转身盯着六公主问。   “就是……莫阳城喜欢栗夏, 昨天已经去我父皇面前求娶栗夏的意思。”   白泞笑意盈盈,“这可是极少数的人才知道的消息, 我父皇还没答应,算是我现在卖你一个人情,以后要记得还给我。”   苏靳没说话,就是承了她这份人情。   怀帝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也就是说……他果然想要试探?还是想要打压他?   或者是单纯的觉得栗夏离开京城也是挺好的?   “对了, 既然都卖出来一个人情了,我在提醒你一点, 我四哥五哥也喜欢栗夏,他们之前在栗夏刚从苏州回来的时候,总是去找她, 技校学子都有传出来这件事情, 只不过你应该是不会注意去听的。”   白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我父皇对莫阳城的提议还是很动心的。”   外甥女和儿子?   自然是儿子更上心一些。   “你想要什么?”苏靳转头看着白泞,“这个人情我会还你。”   栗夏被技校学子们团团的围住。   所以说这种大规模的比赛真的是拉近人与人关心的好机会。   连那些往日里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几个人都露出笑容来。   “这次多亏你啦,不然大兴那帮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猖狂呢!”   “是呀,说什么莫少将是绝对不会输的, 现在还不是输了?”   “京城小霸王还是小霸王啊!”   武校的人尤其高兴, 这是少有的能在文校学子面前扬眉吐气的机会。   “栗夏你不高兴吗?”白妙看了看她的神色, 问道。   “怎么可能?”白冲少根筋的拍拍自己妹妹的肩膀,“栗夏可是赢了啊。”   一群人闹哄哄的,栗夏心里堵得难受, 想要转身去找莫阳城问个清楚,却发现他早就被人扶着走了。   视线一转,又看见苏靳正和白泞低头说着什么,神情很严肃的样子。   也不觉得开心。   他肯定看出来了吧?   毕竟说到底,苏靳才是这一群人里面武艺最好的。   最后栗夏自己拨开人群走了,她要去皇宫堵莫阳城。   是看不起她吗?   需要这么让着她,最后那一下别人可能不知道,她作为当事人非常的清楚。   他甚至都没有反抗,就是故意要输给她的!   可是去皇宫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莫阳城的人影。   倒是张太后寻人找到了她。   她看起来神态很好,坐在床上人也精神,一点都没有外界谣传的生病的样子。   “好夏夏,快让外祖母看看。”她宠了栗夏那么多年,比起一开始的愧疚,现在更多的已经是习惯。   “外祖母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张太后摸着栗夏的脑袋,“夏夏这几日是不是过的很辛苦?”   “你爹爹暂时离开了,你娘亲又是个不争气的。”张太后想起自己那个女儿就觉得糟心。   “我不辛苦。”栗夏轻笑,“皇帝舅舅给我安排了不错的差事,他们才不敢欺负我。”   祖孙两个都知道‘他们’指的是哪些人,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你皇帝舅舅是天下之主,有的时候,他也会做一些和自己的本心相悖的事情,夏夏你也不要恨你舅舅。”她慈爱的摸着栗夏的脑袋。   “当然。”栗夏反握住张太后的手,“舅舅这些年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张太后叹了一口气。   “你是好孩子。”   出了太后的寝宫之后,栗夏脸上的笑淡下来。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怀帝要对她做什么事情一样。   她这段时间可是格外安分了,而且这次的比试好歹也是明面上赢了的,应该没有要处置她的原因。   但是张太后那话的意思,显然就是马上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事情还和她有关系。   这件事情还没弄清楚。   就看见了几个熟人。   “白冲白妙!”   栗夏喊住了脸色沉沉的两个人,“你们两个干什么去?”   白妙见到她,眼神亮了亮。   “咱们技校的人被打了。”   栗夏脚步一顿。   “谁被打了?”她嘴角不自觉的咧开一点弧度,是挺危险的表情。   “任诗,丁云茹,还有那时候被你教训过的那个吴婉仪。”   其实这三个人都被她教训过。   “谁打的?”   栗夏转了个方向,不打算去找莫阳城了。   “大兴的人。”白妙眼神里有浓浓的气愤之情,“他们说咱们是胜之不武。”   这四个字算是戳中了栗夏的爆点。   “走,找他们去!”   “我让白泞去叫别的人了,听说咱们的人被困在西巷那边。”白妙跟在栗夏的身后,走的步步生风,眼底都是戾气。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却在偏门的门口看见垂手而立的少年。   苏靳手上拿着一根金红色长鞭,眼神格外清明。   “你们先走。”栗夏转身对白家两兄妹说。   “你找我?”她看着苏靳手上的长鞭,“给我的?”   全京城会用鞭子的姑娘只有她一个,不算她娘的话。   而这个鞭子一看就是给姑娘用的。   “你知道了吧?”   苏靳走近一部,低头,弯腰,直视她的眼睛。   “我的人被打了的事情?”   栗夏皱眉,“我当然知道了。”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苏靳轻笑而开的容颜,曾经有一次,她在苏州看见过夜晚昙花盛开的那么一瞬,白洁的花瓣层层绽放,破开心房,现在苏靳就仿佛那一刻的昙花。   他单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面前带了两步,呼吸咫尺可闻。   “我是说。”   他指尖动了动,“我喜欢你的那件事。”   栗夏愣住了。   “你……喜欢我?”她抽了抽嘴角,“哈!哈!”   “哈?”   苏靳脸色沉下来,像是一朵开败了的昙花。   “咱们两……。”栗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咱们两不太搭啊!”   刚刚吸的那口气有点凉,她居然一下子噎住了开始止不住的打嗝。   “嗝,那什么,嗝,你不是,嗝!”栗夏话都说不完整,使劲儿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却还是止不住那个打嗝的势头。   苏靳无奈摇头,拉过栗夏,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双手穿过她的腰身,轻轻往上一提。   小姑娘很轻,几乎没怎么用力就抱起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   唇角随着动作往前一凑,正好从他的脸颊旁划过。   她耻辱的觉得,苏靳脸上的皮肤比她的唇还要细腻多了。   少年微扬起的唇角和阳光融为一体。   而她在这样的盛世美颜下,突然不打嗝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打的技校学子:为什么栗夏还在路上?   栗夏:我擦……!   感谢wuli大王的手榴弹,今晚又是被翻牌的美好一天! 第99章 不当好人   “所以你现在, 是在和我表白吗?”栗夏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喜欢那个副使吗?”   苏靳一怔, 抱着她的手一松。   显然被吓得不轻。   栗夏没准备,突然坠在地上,脚尖都痛麻了。   栗夏难以置信的微张开嘴巴,震惊的看着苏靳。   “你摔我?”   栗夏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想打架?”   话刚说完,额头就被苏靳重重的点了一下, 她脑袋被点的往一旁直直的偏过去。   “傻!”   苏靳脸色阴沉无比,“你居然把吕书妍那条疯狗和我扯到一块儿,你眼睛怕是不好用了吧。”   “把人家神仙姐姐说成疯狗你才过分。”可能是没有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栗夏一直觉得文静又漂亮的女生简直冒着仙气儿, 虽然她个人并不是很喜欢那个小姐姐。   “我就喜欢过你一个人。”苏靳头疼。   “喜欢过?”栗夏稳稳的抓住字眼。   “那就是现在不喜欢了是吧?”她兴奋的一拍手,“很好很好, 再见再见!”   走出两步,人就被拉了回来,低头一看,那条很得她心意的金红色长鞭绕过她的腰,把她给勾在了原地。   “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信我。”苏靳收紧长鞭, 眼底墨色浓郁, “你大可以给我装傻到底。”   他一边说, 一边用手勾住了栗夏的脖子,她被勾的往前一带,鼻尖正好碰到了苏靳的鼻尖。   新雪清香扑鼻而来。   “你你你你, 走开!”   栗夏在紧张的时候会磕巴,显然现在这个状态是她这近二十年,不对,加起来应该有三十年了。   人生之中的第一次被表白?   以前她是老大,男神都尊敬或者害怕她,没人会把她当女人看的。   她自己也不把自己当女生看。   所以现在……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种弯了的错觉。   “那你说,我刚刚那句话你听懂了没有?”苏靳的眼睫在这个角度看起来格外的漂亮,他指腹在栗夏的耳朵上流连,动作很轻,却让栗夏有一种细细小小的手术刀在自己脑袋上打圈儿的错觉。   栗夏心口麻麻的,她这辈子都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道从来没接触过,老师也没讲过的题目。   答案无解,她有点想要舍弃过程。   “知道知道。”栗夏掰开他的手,“喜欢我是不是?不过呢,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要知道,我是新时代女性的杰出代表人,爱情是事业,肯定是事业更加重要,我要去守护我的面包先了,关于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儿咱们是不是可以改天再说?”   她抿唇,开始和苏靳打商量,“咱们先存档好不好?”   苏靳早就知道,她紧张或者是方寸大乱的时候就会胡言乱语。   “你打算做什么?”他对上她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果真是先爱先输,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开口,他就都会答应她,“你不是要做个好人吗?这么快就变卦了?”   “莫阳城那狗小子无视我的救命之恩,和我比试的时候轻视我,故意放水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打我的人?”   栗夏的护短属性全面爆发。   “这个好人我不当了,非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才行。”   轻视?   苏靳眉头微微一挑,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苏靳唇角溢出一个笑来,“对于轻视你的人,不用对他太好。”   他手指一动,栗夏腰上那条长鞭‘哗啦’一声就被抽了出去,他低下身子,把自己手上那根新的长鞭绕在栗夏的腰上。   他弯腰,栗夏才猛然发现,她好像不止一次看见过苏靳的头顶。   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苏靳对着别人低头过。   就算在面圣的时候,他的脊背也是笔挺的。   而怀帝好像也特许他这样的骄傲。   鬼使神差的,栗夏问出了一句困扰了她挺久的话。   “吕书妍那件衣服,是不是从你那里拿走的?”   苏靳的动作顿了顿。   “那些衣服是给你准备的。”他抬头,直视栗夏的眼睛,“从你这么高的时候,一直准备你现在这么高。”   他伸手比了比自己腰间的位置,又转而比了比栗夏现在的位置。   “从春天准备到冬天。”   “那是她自己的衣服。”   苏靳叹了一口气,“有空想她,不如想想我怎么样?”   仿佛一直抓着她心脏的那只手,猛然松掉,栗夏一下子就轻松了。   “我要走了,别的事情下次再说。”她犹豫了一下,说:“你不会想要跟我一起去吧?”   “你放心,我不跟着你一起。”他笑了笑,“我相信你,你肯定能打赢他。”   苏靳神色淡下来,“万一,你打不过的话,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方法……我现在教你。”   ……   京城西巷里面,已经被两帮人马给占据了。   “怎么?你们大怀就没一个能打的人了是吧?”   一个大兴的学子用挑衅的声音高声喊道:“我们这边还有好些厉害的人没上,是我们国师说了,要让着你们。”   大怀这边先到的基本都是文校的学子,一腔热血的冲上去和他们打不仅打不赢,还会受到更严重的嗤笑。   “你们之前那个监督你们练箭的女人不是很厉害吗?”   “让她出来啊?”   “要靠着娘们才能赢的人,你们大怀的男人都是缩头乌龟吗?”   大兴学子见技校学子都不说话,气焰顿时更加嚣张了。   文校学子几乎都要咬碎了自己的一口牙齿。   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力过,他们曾经多么的觉得武校学的那些东西是荒唐的,现在脸就被打的有多痛。   要是没有那些将士们守住江山,他们连个可以谈论诗文,卖弄风采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只是在安全的区域指手画脚而已。   真是糟透了。   而就在一群人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和自我怀疑的时候,笑的最大声的那个人突然趴下了。   一个苹果咕噜噜砸在那人的脑袋上,‘砰’的一声碎的四分五裂。   “咔嚓,咔嚓!”   清脆的声音从墙头上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看见一双黑靴子,正在墙边一晃一晃的。   栗夏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坐在墙头上晃着脚。   “不好意思啊。”栗夏挥了挥手,“这边走比较近。”   刚刚被一个苹果砸到在地上的人挣扎着站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脑袋瞪着栗夏。   “瞪我干什么?”栗夏轻笑出声,“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   那人憋了一口气,听她这么说直接就骂了出来,“你这个臭娘们……。”   ‘啪’的一声。   被栗夏啃过的半个苹果在他脸上再次开花。   鼻梁骨被砸的生疼,那人捂着脸惨叫起来。   栗夏冷笑了一声,从墙上跳下来。   稳稳的落在空地上,手上金红色长鞭在地上拖曳出长长的痕迹。   “我说这位小兄弟,你还真是看不懂人的眼色呢。”栗夏神情冰冷,歪头说:“我说让你说话你就顺杆儿爬是吧?”   “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心情很好是不是?”   ……   “苏大人。”   怀帝的贴身太监从书房离走出来。   “陛下请您进去。”   苏靳点了点头,刚想把门推开。   门就已经从里面被打开了。   莫阳城一脸喜色的打开门。   看见苏靳的那一刻,他的神色僵了僵。   “苏大人?”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明日我就要回大兴了。”   “那又如何?”   苏靳现在盯着他的眼神都像要把他剥开吃了一样。   莫阳城笑了笑,眼尾带光。   “没什么,就是和苏大人你分享一下我心底的欢喜,高兴嘛。”   他意味深长的说。   “那希望莫少将知道你带过来的人犯了什么错之后,还能笑得出来。”苏靳也同样笑的神秘,“哦,对了,我家夏夏下手一向来没轻重,被我惯坏了,莫少将还是快点过去的好,不然……你带来的那些优秀学子,怕是要休养上好一阵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儿女情长?事业与爱情,当然是事业更重要!   我觉得我以后都可以不用日常表白了。   改成《尚书大人的一百零一次表白》好了。   想想我家男主也是真可怜,之前没表白的时候女主天天想着打架,现在表白了之后……先存档,为什么呢?   因为架没打完啊哈哈哈哈,下章夏夏高帅!   虽然很想写下一章,但是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宝宝们晚安! 第100章 尊重与侮辱   莫阳城脸色一变。   刚抬脚要走, 却被人给拦住了。   “莫少将,国师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莫阳城用力的闭了闭眼, “跟她说我很忙。”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这是国师大人的吩咐,小的只是按命行事。”几人走到莫阳城的面前,显然提前知道他会不同意,摆出一副如果不一起回去就驾着他一起走的样子出来。   “故意的吧她?”莫阳城握紧掌心, “走!”   看着莫阳城跟着那几个人走了,苏靳才转身走进去。   “阿靳来了?”怀帝坐在凳子上, 一下下的拨弄着茶杯的杯盖,“你有事要问我?”   “是!”   苏靳垂下了眼睫,“上次您问过臣的, 问臣是否想成家了。”   “恩, 我是问过。”怀帝神情不变。   “夏夏今年十五岁了,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 希望陛下能将夏夏许配给我。”   怀帝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抬眼看着他。   “不久之前,莫少将也和我说了差不多的话。”他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阿靳觉得我该把夏夏嫁给谁?”   苏靳拢在袖子离的手缓缓握紧。   “我已经同意莫少将了,夏夏不留在京城或许更好。”   苏靳猛的抬头, 声音沉的像是带着寒气一样, “陛下!”   “但是我还没有对外公布这个决定。”怀帝摸着尖锐的桌角, “也没有下圣旨。”   他缓缓的站起来,明黄色的黄袍此刻格外的刺眼,“阿靳, 你要知道,我喜欢有棱角有骨气的年轻人,但是这棱角也要适可而止。”   苏靳抬起头直视怀帝。   “栗行风失踪的这些日子,想来一些人也是坐不住了,国师那边已经抓了几个人出来。”怀帝把一张写满名字的纸放在桌子上,“该怎么做?阿靳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想来应该知道的吧?”   苏靳看了桌子一眼,面无表情的说:“知道。”   “这件事情办好了,我才能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赐婚,明白了吗?”   ……   范霖的房间里,莫阳城记得跳脚。   “你干什么?咱们的人和大怀的人都打起来了!”   “我知道!”范霖脸色阴沉的很,“一帮没脑子的蠢货!”   “你说什么?”那些人都是跟着莫阳城的,听范霖这么说了之后他顿时就炸毛了,“那可都是咱们大兴最勇猛的战士,小小年纪就在战场上厮杀过……。”   “别以为打过几场战就能看不起人家。”范霖猛地站起来,“最蠢的就是你!”   “番邦小国起了又败,一次次的改朝换代,但是只有大怀,它一直都在,而且一年比一年更加昌盛,你可知是为什么?”   莫阳城征住。   是啊!   这些年轻学子显然身手都不如他们大兴的学子,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文物兼重,武将有栗行风那样的悍将,文臣有卓景苏靳那样的人才,还有这些年轻的学子,你只管人家会不会打架,你可知道那些被你们打下台的人肚子里装了多少兵法典策,脑子里记了多少安邦之道。”   “而且还是咱们的人先动手,输不起?觉得丢人了?”   范霖眼睛都气的发红,“他们要闹随便他们闹,你我绝对不能过去,你以为怀帝就不知道了?他说什么了?”   一些事情,底下的人起了争执倒是没什么,但是一旦他们搀和进去了,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难收拾。   “现在就希望那边能打一架,不要把事情闹大……。”   范霖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人匆匆的来敲门了。   “不好了,国师大人,外面,外面出事了。”   范霖心口一收。   “对了,他们打架,没去找栗夏麻烦吧?”   那姑娘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要是她在!   “就是因为她在所以我才着急啊!”莫阳城总算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我不在谁能压得住她?”   “呵,你能压住她?”范霖边走边回头冷嘲,“你怕是思虑的太多了。”   两人走出去。   外头的日光渐渐的沉下去,已经到了傍晚的时间。   在皇宫的正中央空地上,站了乌泱泱一大片人。   几乎所有的技校学子都在这里,文校武校,还有商校和农校的。   而在他们前面,就是那几个挑事儿的大兴学子,每人身上都有伤。   大约十几个人,全都在栗夏前面一排抱头蹲下。   她脸上还有一条血痕,是打架的时候溅上去的。   所有人站在她身后,脊背挺得笔直,一点声音都没有。   栗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咳了一声。   “莫……。”   她正准备大喊。   却发现莫阳城和范霖已经出来了。   “正好,不用我喊了。”栗夏甩了甩手上的长鞭,戾气十足,“皇宫之中不得喧哗,也省的我再加上一条罪名。”   她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长鞭一点点的往自己的手腕上卷,“莫阳城,你们大兴就这么输不起?”   莫阳城狠狠的瞪了两眼那十几个跪在地上的大兴学子,“这件事情是我们的错,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不用到时候。”栗夏盯着他,“就现在吧,任诗,你们三个站出来。”   三人都站了出来,脸上身上都是伤。   “你们那边的人,口出恶言,以多欺少。”栗夏‘啧啧’感慨了两声,“在我的地盘,欺负我的人,胆子还挺大。”   “栗夏……。”   范霖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栗夏给打断了。   “废话不多说,你是他们的老大吧?”   莫阳城沉默了一会儿,点头。   “那就别叫上他们了,咱们两个自己解决。”栗夏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正好,因为早上的比试我也窝了一肚子的火,就你早上那点功夫,看不起谁呢?”   莫阳城着急了,“我是因为喜欢你!想让你赢!”   栗夏今天已经被表白过了,现在听见这两个字小心脏都已经不会‘砰砰’了,只觉得异常的荒谬,“你喜欢我?还这么侮辱我?”   “尊重懂不懂?”栗夏扯着嘴角笑,“喜欢我?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   “臭小子!”   栗夏对着他勾勾手指,“过来,怕你不服气。”   “我们再来一场。”   苏靳就站在不远处,手上捏着那张写满了人名的白纸。   怀帝早就听见这边的动静了,这边连巡视的侍卫都没有,就是为了给栗夏腾地方。   很符合怀帝一贯的作风。   对大兴,先捧,后踩。   这是他的驭下之道,就好像对他一样,之前捧的多高,现在搓他锐气的手段就多狠,帝王终归是帝王。   想到这里,苏靳笑了笑。   “你还能笑得出来?”   旁边传来一个悠哉悠哉的声音,卓景靠在墙面上,嘴巴的一侧微微鼓起来,含了一颗松子糖。   “陛下显然要搓一搓你的锐气,不低头真的好吗?”   卓景显然是过来人,“有时候退一步也不是输。”   “难得国师大人会来指点我。”   苏靳皮笑肉不笑,“是要退一步。”   他笑了笑,“但不是现在退,退一步,也不应该什么都不拿就甘心退一步才对。”   卓景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把陛下的脾性摸得清楚。”   “你就不担心你的小媳妇被欺负?”卓景又挑眉看了看已经打起来的莫阳城和栗夏,问道。   “不担心。”苏靳看着那神采飞扬的少女,笑了笑,“早上她或许会输,但是嘛……。”   “啊!”   前面场上突然发出阵阵惊呼。   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   栗夏的发冠被他的长枪挑中掉下来。   一头长发泻下来,在冰冷的枪尖缠绕而过,接着这个机会,她的人已经来到了莫阳城的身边。   她看着莫阳城骤然睁大的眼睛。   想起了刚刚苏靳和她说的话。   “用不要脸一点的打法的话,他左肩有伤,打他左肩。”   栗夏握成拳头的手紧了紧,他的左肩此刻就在她面前。   一拳狠狠的击出,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栗夏把自己的手都打痛了。   莫阳城被揍的摔倒在地上。   栗夏甩了甩自己的手。   “今天心情好。”她挑眉,“决定还是要点脸好了。”   “你家小媳妇居然赢了!”卓景不走心的鼓掌。   “她很懒,打架的时候从来都不尽全力。”苏靳眉眼染上几分笑意,“但是只有她生气的时候,才会稍微认真一点。”   “至于莫阳城……。”   苏靳挑眉,“原来别人对她说喜欢,她是这个样子的!”   他轻声的自言自语。   唇畔忍不住露出一抹浅笑,语气宠溺,“小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靳:栗夏我喜欢你   亲亲,抱抱举高高之后。   栗夏:那什么……存档存档!   莫阳城:栗夏我喜欢你!   栗夏:少他妈侮辱人了!   看出来了吗?   区别对待啊哈哈哈哈哈   跨年了跨年了!   宝宝们么么啪,啪啪啪啪啪,爱你们,今天必须表白,咱们明年见! 第101章 现在就走吧   这一战实在是赢得漂亮又扬眉吐气, 而就在栗夏赢了莫阳城之后,怀帝终于派人过来。   “庆阳郡主, 陛下请您过去。”   御林军将栗夏给围住。   “把我们一起带过去吧。”   白冲几人走上来前来,“这是我们一起的,要责罚就责罚我们。”   “对,一起责罚。”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就算他们往日里再看不惯对方,但是现在却都是一致对外的。   是栗夏带着他们找回了面子。   现在他们也绝对不能让栗夏丢了面子。   私人恩怨那就以后再说。   莫阳城被人扶起来, 听见技校众人这异口同声的回答之后吃了一惊。   上百人的凝聚力。   而且这些人都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大部分人甚至都是贵族,那些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弟。   他们最看不上的世家子弟。   “既然这样, 那大家一起跟我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着御林军走了。   范霖站在原地,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莫言成,看好了, 如果以后,大怀和大兴有交手的机会,那么这群人,就会是你们的对手。”   “现在,你还说得出大怀子弟都是不堪之人的话吗?”范霖直视他的眼睛, 字字清晰的说道:“永远不要高估你自己, 也不要低估你的对手, 还有,我知道你想要带着栗夏一起走,我不同意你带着她回大兴。”   “为什么?”   莫阳城一下子就睁开了扶着他的人, 来到范霖身边,“怀帝都同意了。”   “怀帝不可能同意的,臭小子。”范霖抓住他的衣领,“你给我清醒一点,他是给了你圣旨还是去公主府穿了口谕?不过就是张嘴说两句话而已,他怎么可能同意你把栗夏这样的人带回去?”   听说大怀如今在试行女子科举。   女子科举是为什么样的人准备的?   就是为了给栗夏她们这样的人才一个台阶,让她们辅佐大怀变得更加的繁荣和昌盛。   如果她是怀帝,绝对不会让栗夏这样一个能带动一群人的向心力的人才到别国去。   就算是真的同意了,栗夏去了大兴,保不齐就是怀帝放在大兴的一双眼睛,一颗棋子,到时候不安的还是她们自己。   “如果你喜欢的只是一个在大怀平凡不过的普通女子,那我什么都不会说。”范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对他的抱歉,“但是栗夏绝对不可以。”   之前她也只以为栗夏是性子豪爽了一些,敢爱敢恨而已,她甚至还帮莫阳城出谋划策,但是从今天这样的情况看起来。   这人……果然不愧是栗行风的女儿。   不管是平常讨厌她的还是妒忌她的人,至少此刻,都是跟在她的身后。   “小爷我还就要定栗夏了。”   莫阳城倔起来,那也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怀帝亲口答应我的,想反悔啊?”他满脸戾气,“这不可能。”   “莫阳城!”   范霖厉声喊了一声,莫阳城当做没有听见,转身就走。   “你们几个去跟着他,别让他挑事。”   范霖捏着自己的眉心,恨不得现在就把莫阳城丢回大兴去,让人给他上三重锁,好把他给牢牢的锁住不要出来惹是生非。   ……   怀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大波学子。   一个个都满脸倔强,眼睛里却带着不可磨灭的朝气蓬勃。   正是在大好的年纪。   “你们可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他看着这群孩子,神色平静,“来者是客,你们现在是当着我的面往客人的脸上扇巴掌?”   底下一群人沉默。   “栗夏,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栗夏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走上来,中气十足的说;“知道,沿着皇城蹲跳一圈。”   所有人‘唰’的一下抬头。   “恩,别人一圈,你这个领头的,就两圈吧,有没有意见?”   “没有。”   栗夏干脆的说。   “很好,去吧,碰到大兴的莫少将给他道个歉。”怀帝双手负在身后,忍住自己要上翘的嘴角,“你看看你,把人家打成这样,像什么话!”   “我的错我的错。”栗夏轻笑,“皇帝舅舅不要生气,我一定好好道歉。”   好好道歉,死不悔改!   才不去当那劳什子好人了。   憋屈!   “咳,当然了,你赢了比试,这两天带着他们上课也辛苦你了,那个宅子就送你了,到时候我把府邸的牌匾题好字你就可以搬过去了,正好你也到了及笄的年纪了,就当是舅舅送你的成人之礼。”   栗夏眼睛亮了亮。   “谢谢皇帝舅舅。”   “恩!”怀帝满意的摆摆手,“去蹲跳吧,要诚心反思,知道了吗?”   众人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缸的老陈醋。   怀帝这哪里是要处罚栗夏。   表扬的超级明目张胆了好吗?   送府邸了都!   果然人家才是一家人。   等栗夏拎着一群人出去蹲跳之后,怀帝才舒畅的吐出一口气,安逸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哼!”他冷哼一声,眼底嘲讽色缓缓的露出来,“莫阳城?居然还真敢和我开这个口。”   “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盲目拼杀的莽夫而已。”他扣扣桌面,“再怎么样也轮不到那种货色来娶朕的外甥女。”   要不是为了敲打苏靳……。   苏靳办好事情来到皇宫之中的时候,就看见技校学子排成长长的一排,像一只只小青蛙,一蹦一跳的往前行。   而这群小青蛙里,领头的就是他养大的那只小青蛙。   他扬起唇角笑了笑。   “栗夏。”他走到栗夏面前。   栗夏抬头,对上他一章从下往上看也好看的要命的脸。   “……恩,怎么了?”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存档那事儿了。   卧槽。   要不一脚踹开他现在跑路吧?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啊?   苏靳弯下腰,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你先去‘十里香’等我。”苏靳语气格外的温柔,“我有话和你说。”   他摸摸她的脑袋,“蹲跳就别做了,我会帮你和陛下说的,你不是喜欢‘十里香’的千层糕吗?”   “喜欢啊。”栗夏瞪大眼睛,“可是你不是说那个不好消化都不让我吃的吗?”   “可以吃。”苏靳眉眼柔软的一塌糊涂,“酒酿丸子也可以吃,不过得等我来了之后吃。”   酒酿……丸子?   栗夏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一巴掌拍在苏靳的肩膀上,“什么都别说了,老铁,我等着你。”   虽然之前她告诉过自己,绝对不要碰酒酿的东西。   但是今天心情好……就尝一点点肯定没关系,苏靳会送她回家的嘛。   栗夏一路飘着往‘十里香’的方向走了。   只是还没等她走到十里香,就被人给围住了。   她抬眼看着面前的少年。   莫阳城脸色很难看,脸上还有她揍出来的伤口。   “怎么?车轮战?”栗夏冷笑,“我真是越来越看不起你了。”   “我是来带你走的。”莫阳城开口。   “恩?”栗夏一脸他吃错药了的神情,“这是最新流行的狠话?”   “你不是说喜欢我们大兴吗?”   莫阳城眼中有炽热的神采,“就现在吧。”   他自顾自的说着,“现在,我带你回大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的太迟了,嗷呜,宝宝们帮忙捉一下这章的虫子吧么么啪。   2018年的第一次表白。   我仍旧爱你们,日复一日。   也超级超级感激你们的陪伴,年复一年! 第102章 论风俗   栗夏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门之前没洗脸导致自己精神状态不好了。   “是我聋了还是你疯了?”她冷笑一声, “你说要带我去哪儿?”   “你不是说想去大兴的吗?”莫阳城抿唇,神色十分阴郁, “本来我也想好好的过了聘礼才来风光的接你过去的。”   他神色十分挣扎,看着四周的神情又非常着急。   跟在他身边的都是这次过来的大兴人。   他们的神情也都很焦灼,好像后面有人在追赶他们一样。   “回去之后我一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呵……。”栗夏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你是还还清醒过来呢吧?”   “趁我现在心情好, 赶紧给我滚。”栗夏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帮她做决定,“还是说你还想挨揍?”   她从腰间抽出长鞭。   除了莫阳城之外的人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之前栗夏带着一般人胖揍他们的记忆还在, 这会儿看见她就想转身跑路。   “莫少将,要不算了吧?”有人劝莫阳城,“而且, 国师大人要是知道了, 回去和陛下一说,咱们……。”   “陛下肯定会觉得我做的是对的。”莫阳城态度异常坚决, “这是怀帝亲口答应我的。”   他扬声,对栗夏说:“庆阳郡主,我已经和怀帝也就是你舅舅说过了,他亲口答应要把你赐给我,我真的非常喜欢你。”   栗夏一愣。   什么叫, 亲口答应要把她赐给莫阳城。   “我会对你非常好的。”莫阳城摆出一张信誓旦旦的脸, “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会让你成为最荣耀的将军夫人。”   他越说越激动,直接往前走了一步。   ‘啪’的一声,他脸上多出一道血痕。   莫阳城所有的话都被这一鞭堵在喉咙里。   “莫少将!”   身后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栗夏神情冰冷。   “少他娘的自以为是了。”她用手扇风, 实在是觉得非常郁闷,“哇,你真是……非得逼我爆粗口是吧?”   “滚!”   她嘴角下沉,脸上半分笑容都看不见了。   “你不喜欢我吗?”莫阳城的下巴被流下来的血迹染红,“为什么?”   “你以为你是人民币啊人人都要喜欢你?”栗夏的鞭子在地上摩擦,“把你刚刚那些屁话都给我收回去,嫁不嫁,我说了算!”   莫阳城闭了闭眼睛,沉声道:“抓住她。”   范霖大概忘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大怀有一个栗夏,能让所有的学子都乖乖听话。   而他们大兴也同样,有一个疯子,能让一群人都乖乖听话。   栗夏松了松自己的手腕。   “怎么?要车轮战还是群架?”她一只脚往前迈了一步,眼睛在四周都瞄了一下。   没有人啊?   这个情况……得跑路的啊。   就算她再怎么能打,也不可能干的过这么多人。   “麻烦。”   她将手上的鞭子甩的‘啪啪’作响。   想着去哪个角度突破比较好。   虽然不能把他们都胖揍一顿,但是逃跑这种事情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正这样思考着,莫阳城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对着她伸出手来。   栗夏马上侧身避开。   却在转身的那一刻。   闻到了非常刺鼻的气味。   眼前有白色的粉末飘散开来,一点点落进她的眼睛里。   她握不住手上的长鞭了。   整个人往前面扑倒,撞进莫阳城的怀里。   恍恍惚惚之中,她想起来,自己这辈子好像只被一个男人这么抱过,那个怀抱不太温暖,伴着新雪的香气。   莫阳城的胸膛很温暖。   像个大火炉。   栗夏动了动嘴巴。   “你说什么?”   莫阳城小心翼翼的抱住她,把耳朵凑到了她嘴边。   “……好恶心。”   他听见栗夏缓缓的,失神的吐出三个字。   栗夏觉得自己像是跌进深海里,明明清醒的知道自己有事情要做,四肢却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像是被一大块石头压住了一样压抑。   在彻底眼睛一闭晕过去之前。   她听见一道模糊的女声。   “我是庆阳郡主的贴身丫头……。”   “丫头?一起带走。”   “你们想把郡主带到哪里去?”   “闭嘴!”   贴身丫头?   那种东西她从来没有过啊。   碧水姑姑?可是这明明又不是碧水的声音,要更年轻一些,清冷一些的。   ……   “陛下叫臣办的事情臣已经都办好了。”苏靳站在怀帝的面前,“魏国公现已经收押进刑部的大牢,他勾连的党羽也都一并铲除了,剩下的就只等大鱼上钩了。”   怀帝点点头,对苏靳的办事效率甚是满意。   “夏夏和莫阳城的事情……。”   苏靳趁热打铁的想把这件事情断掉,却听见外头匆匆的脚步声。   “陛下,陛下!”   一转眼就看见是苏念念正发疯一样的对着他们地方跑过来。   “胡闹,怎么能在殿前无礼。”苏靳虽然对这个妹妹不怎么亲,但终归还是提醒了一句。   “陛下,大兴的莫阳城带了人把庆阳郡主给围起来迷晕带走了。”苏念念一口气尽数说完,眼睛憋的通红,“刚刚我和六公主从那边路过,我跑了回来,六公主被他们发现,也被一起带走了。”   “岂有此理!”   怀帝狠狠的一拍桌子,“他们人呢?”   “往城外跑了,现在恐怕已经离开京城了。”苏念念喘着气,“陛下,请尽快派兵去追吧,不然庆阳郡主和六公主都要被带到大兴去了。”   “苏靳,你带……。”   怀帝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苏靳已经不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他眼睛一眯。   外头传来御林军整顿步伐的声音,带着整齐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苏念念拍着自己的胸口。   第一次在怀帝面前说谎呢,胆战心惊的。   她和白泞确实是路过没有错,但是,白泞不是被发现的。   她们听见了莫阳城说的,要把栗夏赐给莫阳城的事情。   所以白泞是自己过去的,谎称是栗夏的侍女。   怀帝的心思她们都猜不透,他既然已经亲口答应要把栗夏赐给莫阳城了,说不定不愿意为了她大动干戈,再说现在韶华公主和栗行风大将军都在外消息不明。   栗夏的靠山一倒,怀帝说不定对她的态度也会变。   但如果,加上一个公主那就不一样了。   不管怀帝喜不喜欢白泞,这都是她的女儿,公然把公主抢走的话,那就是在扇他的脸。   正窃喜着。   听见匆匆脚步声。   范霖脸色黑沉黑沉的,走进来就跪倒在地上。   “怀帝,莫少将鲁莽,这乃是我大兴风俗,若是有喜欢的女子,且得到家中长辈的允许,就要先将准嫁娘抢回自己家去,再送上丰厚的聘礼,由新郎的双亲再亲自登门拜访。”   范霖后背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年轻气盛,不懂事,以为哪里的婚嫁风俗都是一样的,陛下您亲口应了他,就把他给乐的找不着北了,等将人追回来之后,我一定让他来给您和庆阳郡主请罪。”   范霖心砰砰直跳。   现在就看怀帝愿不愿意给她面子了。   婚嫁风俗也是她随口一说的,为了好给莫阳城那个蠢货开脱。   她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掌心。   毕竟怀帝也是亲口答应了莫阳城的,虽然不知道怀帝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总归不至于没话好说。   “那国师大人可知道……。”怀帝脸色阴沉无比,“我们大怀也有一个风俗。”   范霖豁然抬头。   “如果在婚嫁前,准嫁娘在去夫家的路上,被娘家人抢回去了的话……。”他笑了,“那就证明夫家没有能力护着,那这婚约也是可以作废的。”   不就是胡诌风俗嘛?   谁不会!   敢较真吗?   范霖当然不敢。   “而且……莫少将不只是带走了朕的外甥女儿,连朕唯一的公主都带走了。”怀帝单手敲了敲桌面,“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第103章 退一步   范霖才知道六公主也跟着一起去了。   “疯子!”她狠狠的咬紧了自己的牙齿, 脸上的神情都要笑的僵硬掉了,“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陛下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卓景刚走进宫门,就看见白晃晃的一片御林军整齐快速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唉,苏大人……。”他挥手打招呼的动作落了一个空。   苏靳冷着一张脸从他身边疯了一样的策马而出, 一点视线都没有留给他。   “怎么了?”   他抓住了旁边的一个小守卫。   那守卫还从来没有和这位‘盛名在外’的国师大人说过话,当场就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发抖。   “是, 是大兴的莫少将把庆阳郡主给拐走了。”   守卫的消息还算是挺灵通的,在宫中就是这点好处。   国师松开手,唇角扬起, 微微笑了笑。   “难怪。”他看向苏靳已经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整个人都和一条疯狗一样。”   失去了牵制的绳子,猛兽就会露出自己的尖牙。   “不过……他身上可没有陛下要动兵的时候会派下的腰牌。”卓景想起他腰间一片空荡, 眯着眼睛感慨了两声,“我说他怎么都没有动静呢,原来是想在这里退,这一步退的可有点狠了,私自调动兵马?”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 自言自语。   那侍卫见国师大人没有生气, 反而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多了句嘴。   “那大兴的人简直太猖狂了,不仅带走了庆阳郡主, 还把六公主殿下也给掳走了,所以陛下……。”   剩下的话都重新被咽进了侍卫的肚子里。   他抱住自己的长枪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国师大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僵在原地,缓缓的扭过头,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你说……谁?”   ……   栗夏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哪儿都疼。   四肢无力。   “醒了?”   清冷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来。   栗夏努力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模糊的白色身影。   “醒来了就起来吧,再不起来你就直接得到大兴和莫阳城洞房了。”那人叹了一口气,伸出自己的脚在她脸上蹭了蹭。   “我去!”   栗夏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你不能踢我肩膀啊?”   她看清楚了坐在她对面,被捆住手和脚的女人。   白泞?   “怎么是你?”栗夏想起自己彻底晕过去的时候听见的声音,“你有空到我这里来,还不如回去找救兵呢。”   栗夏简直想要抱头痛哭。   “苏念念和我一起的。”白泞看起来很淡定,“她去找人了。”   栗夏一愣。   猛地抬头,神情变的异常严肃起来,“所以你还真的是自己过来的?为什么?”   “还你人情。”白泞神情半点波动都没有,好像她现在做的不是一件值得别人感激的事情,“当年那个番邦小国想要带走我的时候,你不是也站出来了吗?”   “可是……你会打架吗?”   栗夏犹豫的问道:“我力气大和会打架也是两码事。”   “不用打架。”白泞终于忍不住眉眼抽了抽,“我的身份就是大怀的面子,你自己被掳走了那说不好,但是我跟着你一起,父皇一定会派兵的。”   大实话真的特别扎心,栗夏一下子就想起来莫阳城说的那些话。   怀帝把她……赐出去了?   赐!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等会儿啊。”   栗夏艰难的坐起来,自己的手脚也都被捆住了,还用的是超级粗的大麻绳,打了死结。   “阿西!”栗夏觉得更糟心了,“你等我休息一下,我想想怎么把结给弄开。”   “弄开?”   白泞反问了一句,然后缓缓的从背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绳子从她的手背上滑下去。   她左右动了动,“我早就自己弄开了。”   栗夏非常清楚的看见,她袖口里,露出一小节小匕首的刀鞘。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白泞靠着马车的车壁,“迷药的效果可没那么快过去,他们现在着急赶路,不会有空搭理我们的。”   苏靳带着御林军拼命的赶了两个时辰。   才看见前面莫阳城的影子。   “苏大人,郡主和六公主就在前面了。”   莫阳城显然也是发现他们了。   “快,快走!”   他催促着身边的人。   话才刚说完,就听见一道破风声,从他耳边一下子就刮了过去。   “啊!”   身边传来一声惨叫。   本来在他左边的那人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地上翻了好几圈才缓缓的不动弹了。   脑袋磕在路上,很快渗出一片殷红的血。   那头将他摔下来的马疯了一样在原地转圈。   又是一道破风声。   这一次长箭直接没入马儿的脖子里。   它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拉紧缰绳待在原地。   驾着马车的那人也把马车给停了下来。   “走。”   莫阳城勒紧缰绳,“我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再往前就是大兴的地界,陛下会庇护我们的。”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他声嘶力竭的怒吼。   莫阳城几人豁然转身。   身后停下来的马车车窗破出一个洞。   一直素白的手,自洞中伸出来,手掌紧握成拳。   ‘砰,砰,砰!’   一声比一声重,车窗上的木架都被打碎,掉落在地上。   一双手扒在窗户边上,先是上半身 ,轻轻松松的就从那个不算小的车窗里钻了出来。   最后稳稳落地。   附近的高山已经越来越少,栗夏看了看四周,太阳还吊着最后的尾巴挣扎着不肯下去。   “栗夏,你怎么?”   莫阳城瞪大眼睛。   栗夏没搭理他,转而看向了不远处,正匆匆奔来带起满地尘土飞扬的人。   突然想起她十岁左右那年,因为吃了酒酿丸子,整个人不清醒,被一群人贩子拐走了。   那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刚意识回拢没多久,就看见了苏靳。   他骑于白马之上,出场像安徒生童话里的王子。   苏靳手上还拿着弓箭。   他勒住缰绳,在离栗夏不远的地方停下。   额角有汗,视线落在她砸窗户的时候被木屑刮出的伤痕上。   他眼睛垂了垂,猛地抬起手上的弓箭,拉出一个满弓,长箭不堪重负的发出‘嘎吱’声。   对准了莫阳城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路人:听说苏靳大人的媳妇给人带走了?   国师:啊哈哈   路人:听说六公主也给人带走了?   国师:……! 第104章 不嫁何撩   “苏靳, 别!”   栗夏整颗心都直接提了起来,“犯不着搭上你自己。”   银白色的箭头格外明亮, 苏靳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莫阳城一步都没有后退,但是紧绷的背脊还是泄露了几分他内心的紧张和恐惧。   “苏大人你冷静一些。”   御林军统领也在苏靳的身边,神情惊恐的压低声音提醒他,“这好歹是大兴最杰出的人才, 咱们现在外邦动荡,实在不宜和大兴交恶, 栗行风将军不在,得力的将领都去边境压阵了,实在无人再能出征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也在劝着, 但是栗夏和那位统领都知道, 这是在给苏靳台阶下。   这一箭下去的后果,并不好承担。   “行了, 苏靳,差不多咱们就收起来把,用这个哪里有用拳头畅快是不是?等会儿我自己……。”   “啊!”   莫阳城痛苦的惊呼声把栗夏的喋喋不休给打断。   像是心脏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   栗夏僵在原地。   苏靳已经气定神闲的把自己手上的弓箭收起来了。   那支本来在他手上的长箭,此刻已经插在莫阳城的心口。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跪倒在地上, 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莫少将!”   大兴的人都冲上去将他围起来。   “苏大人!”御林军统领一下子就急了, “你这……。”   “没人出征, 我去!”苏靳中断他的话,神情冰冷,“莫阳城, 我警告过你的吧?”   捂着自己心口的莫阳城不说话,鲜血不断的从他的衣服里渗透出来。   “我分明说过了吧?”   他垂下眼睛,俯视着他,“说过了,不要动她的!”   “苏大人,这可如何收场?”御林军统领有点慌,赶紧冲着自己身后的人喊:“大夫呢?叫过来。”   因为有庆阳郡主和六公主在,所以把太医院的人也带了两个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用上的。   太医匆忙上千查看莫阳城的伤势。   太医本来都已经做好了给莫阳城收尸的准备了,但是查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好像出血没那么多,莫阳城的精神状态也没有变差,就是浑身发虚汗,眼睛也没有失神的样子。   太医‘咦’了一声,手压在他的心口上,感受了一会儿之后,惊到眉毛都整个快飞起来了。   把自己手上的医药箱一丢,趴在他右边的心口上。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从地上爬起来。   “真是老天眷顾,莫少将的身体怕是有异与常人。”   御林军那位统领也是深吸一口气。   “莫少将的心脏怕是在右侧,老夫行医数十年,只在医书上知道过有这样的奇人,倒是没曾想半只脚都迈进棺材了还能遇到。”   那位太医眼神都放光了,盯着莫阳城的眼神就像是一位狂热医生盯着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   苏靳抬了抬眼皮,正从马背上爬下来,人已经走到了栗夏的身边,闻言头也不回的就要去御林军统领的腰间拔剑。   身边的人一拥而上的按住那位统领的剑柄。   栗夏见他冷冰冰的样子头皮就是一炸。   “苏靳!”她抱住他的一只手,往后一拖,几人都没有把苏靳拦下来的情况下,被她这么轻飘飘的一拖给拉到了后面。   “可以了。”她对上他那双清冷的眼睛,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说:“要不,咱们先聊它个三分钟?”   全军寂静,没人敢说话。   生怕苏靳又发疯的要把莫阳城给砍成八段。   苏靳不动了,他看着栗夏,约莫是想聊个三分钟左右的意思。   “聊什么?”   他语气冰冷,“怎么?你还心疼他?”   一脸的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就撒开手的神情。   “那什么,上次存档的那件事情,我现在有空,要不咱两聊聊?”她两只手都缠在他的手腕上,就差把整个人都挂上去了,“我警告你,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啊。”   一边和苏靳说着,栗夏一边给太医那边打手势让他快点处理好。   在一群人惴惴不安的神情之中,苏大佬松了口。   “你怎么想的?”大约是觉得自己这样太不热情了,又不情不愿的加上一句,“关于那件事情。”   “我当然是……觉得可以慎重考虑一下的啦。”栗夏打着哈哈,远远的就看见一团黑流正在对着他们的方向靠过来,最前面的就是她最讨厌的国师小白脸,栗夏松了一口气,“你学富五车,武艺高强,重要的是还长得好看……。”   夸人的话一堆一堆的往外冒。   “哼!”   苏靳冷哼了一声,微微扬起自己的下巴,眼底有冰雪消融的迹象。   “个子高,声音好听,手也好看。”栗夏觉得夸人这活儿简直就是为了她量身定制的,一边说还一边抓起苏靳的手,“哎,你手是真的好看,比我的还好看。”   苏靳嘴角微微动了动,眼尾刻出一个浅笑。   “你怎么浑身上下哪儿都那么好看呢?睫毛又长,头发又黑,皮肤和雪一样白,嘴唇像玫瑰花一样红。”她都要自我陶醉了,“你就是古代版的白雪公主啊我去。”   苏靳的笑容哗的一下就没了。   “公主是女的。”他的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   “好了,箭取出来了,伤口也包好了。”   就在这时候,太医终于高声的喊,“来两个人把他抬到马车上去,马上送回去好生医治。”   栗夏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从苏靳的左耳蹿到右耳,他撇下栗夏的手,转身对着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站起来的莫阳城走过去。   “苏靳你这个蠢货!”   栗夏一咬牙,整个人挂到了他的背上。   起跳,缠绕 ,额头死命的往苏靳的后脑勺上一撞。   两只手紧紧的勒住他的脖子。   苏靳差点没稳住往后摔倒,下意识的护住栗夏之后,他站稳,发现女孩柔软的身躯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背上。   鼻翼里都是栗夏身上特有的清香,一点点把他的清明和理智都找回来。   多可怕。   他的后半生,出现了这么一个靠一个拥抱就能牵制住他的人。   “弄死他对你有什么好处?”栗夏恨铁不成钢,“你是青春期吗?冲动什么劲儿?”   “再犯中二我就……我就咬死你。”她还顺带着磨了磨自己的牙齿。   苏靳都要被气笑了。   “这么舍不得他死?”他声音沉沉的,喉结一颤一颤,随着说话生,在栗夏的掌心下跳动。   “呸,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儿,他死了你不好过你知道吗?”栗夏深吸一口气,“老苏,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莫阳城一口一个喜欢她,却偏执又无礼的对待她。   她又不是菩萨心肠,要是苏靳不来,她估计也是要把他打个半死的,但是半死和真死还是有区别的。   “你下来。”老苏两个字让苏靳额角青筋都爆出来了。   “不下去。”栗夏缠他缠的更紧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向犯罪的道路啊朋友。”   “缠着我你就不怕嫁不出去?”   苏靳深吸一口气,问她。   “什么?”   栗夏没反应过来。   “你抱着我,又缠着我,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靳站直身子,两手拖住她,俯下身子,往左边猛地一甩。   在栗夏的惊呼声中,将她转到前面,稳稳的搂住她的腰身。   栗夏惊魂未定的抱住他的脖子,和他来了个面对面。   “你以后只能嫁给我了。”他看着她,眼底分不清是什么情绪 ,惴惴不安的跳动着。   “没关系。”栗夏抿唇。   苏靳浑身僵硬。   像是对自己听到的话觉得不敢相信。   “没关系,大不了我不嫁人。”栗夏紧接着说。   “胡闹!”   他下意识的接口,“那我怎么办?”   他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撩话了?   栗夏眼珠子转了一圈。   正好看见国师来到了他们身边。   他们两个同为一品,国师肯定不会像苏靳这么冲动的,也能指挥这些御林军,栗夏松了一口气。   “白泞呢?”   卓景看了看四周。   “哦,她马车里休息呢。”栗夏友好的招手,“她没事,你放心。”   “恩!”   国师大人果然很靠谱的淡定着。   “莫阳城呢?”   “那儿呢那儿呢。”栗夏死劲儿给他打眼色,“人受伤挺严重的,快叫人给他搬到马车里去,等会儿先带回大怀。”   卓景没说话。   大兴的几个人扶着莫阳城艰难的走过来。   “受伤了啊?”   卓景看了一眼他心口上的伤势,突然走过去,抬起自己的脚,在他身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啊!”   莫阳城吃痛的哀嚎了一声,被踹出去,倒在地上,终于支撑不过去,被痛晕了过去。   “受伤?”卓景冷笑,又抬起脚,要补上一脚,“苏靳不弄死你,我弄死你。”   旁边的大兴人连忙去拉扯国师,国师大人有才有貌有脑子,但是唯独没练过武术,几下就被拉开了。   “御林军!”   他喊了一声。   “在!”   御林军小哥哥们表示今天真的是倒了血霉了,两个沉稳的一品大臣一起发疯。   “还不把这些人拿下?”   “行了。”   马车车门被踹开,白泞从里面走出来。   “折腾够了没有?”   她看了卓景一眼,眼神飘忽的转出去。   “把这些人都带上,让莫阳城上马车,启程回去。”   白泞一条条的传达指令,御林军简直要喜极而泣。   总算有一个正常人了。   回去的一路上,四人坐在马车里两两对望,尽是无语。   “回去之后怎么办?”   栗夏充当着暖群角色,“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们不对在先,只要莫阳城不死,咱们就会没事的对吧?”   其实其他人倒是还好说。   主要是苏靳。   她担忧的看着苏靳。   苏靳却只盯着自己腰间的翠玉,不看她。   “苏靳?苏大人?苏学神?你怎么看?”栗夏戳了戳他的肩膀。   苏大佬眼睛轻轻一眨,语气万分傲娇。   “别碰我。”他缓缓转头,意有所指,“你不嫁人,我还要娶亲的,男女授受不亲!”   作者有话要说:  六公主:闹够了没有!   国师:哼,我不说话,我这是给我媳妇儿面子,才不是怕她   栗夏:我不嫁人的,不婚主义万岁   苏靳:不嫁人的那位郡主请不要碰我!   为男女主的亲密拥抱疯狂鼓掌,我才不是开车无能!这不来了嘛!爱你们么么啾   推荐一波基友的文文啦,是个特别能撩的小基友,文文特别勾魂。   《她总拒绝我》仙人吃土   苏鲤人美身娇,只是面瘫的毛病从做了警察后,就更加严重了。   有传闻,业内首席律师大人——叶拓,年纪轻轻,却清心寡欲,仿佛寺庙出家的大和尚,面对各种美色,依旧坐怀不乱。   一天,局里接待外来的律师团吃饭,酒过三巡后,苏鲤出了包厢骑车回家。   只是刚到门口,她就被人抓着手腕,抱进了房间——   苏鲤挣扎,叶拓将她牢牢按住,抵着红唇问道:“小鱼,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   神.清心寡欲、坐怀不乱   人美面瘫小可爱x荷尔蒙炸裂腹黑大魔王 第105章 他说会下雨   栗夏僵硬的转过头, 马车彻底的寂静了。   没一会儿,她长长的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使劲儿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一巴掌一巴掌拍着,声音非常响亮。   卓景和白泞具是疑惑的看着她。   “做什么?”   苏靳忍不住了,转身问了一句。   栗夏扭过头,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三分钟, 然后又缓缓的扭头。   不说话。   白泞叹了一口气,这两人真是太不成熟了。   她还在拍着自己的手臂, 倒不是故意的,是心麻,被苏靳突如其来的傲娇撞了一下腰, 现在满身的鸡皮疙瘩。   就这样四人全程都没有说话, 两两相对的气氛尴尬无比。   卓景和苏靳全程黑着脸。   白泞一脸她和这些人都不认识的神情,栗夏则是在想着回去之后该怎么说才是最好。   终于, 在到皇城,莫阳城被大兴那边派遣过来的大夫接走之后,栗夏忍不住了。   她拉住苏靳的衣袖。   “你有什么办法了?”   因为苏靳一路看着都很淡定,像是根本不怕自己受到任何的惩罚。   而栗夏预测着以苏靳那副气转八弯的心肠,肯定已经想到办法了, 就算没想到, 他依旧是怀帝的宠儿, 再说莫阳城做错事情在先,怀帝自己也是,没问过她自己的意见就算了, 毕竟小辈,这也不是二十一世纪。   但是在她爹娘还都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把她给赐了出去?   怕是忘记了曾经她和‘皇帝舅舅’一起愉快玩耍的情谊了吧?   哼!   塑料亲情。   看着这只小狐狸终于还是憋不住找了自己,苏靳压下唇角忍不住上翘的弧度,眼睛盯着她拉着他衣袖的那只手。   栗夏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立刻就皱了眉毛。   “你是原始人吗?你是黄花大闺女吗?怎么了,碰一下怎么了?”栗夏无比郁闷,一边说,还一边往他手臂上戳,戳一下再戳一下,“我就碰,你能怎么地?”   伸出的那根手指头被苏靳拽住。   他眼底有墨色。   他合拢栗夏的手指,五指缠绕,将她曲着的手指一根根的撑开,往自己的心口上带过去。   “那就不要碰胳膊了。”苏靳声音沉沉,“我不喜欢你碰我胳膊。”   手掌被他握着手腕,整个贴在心口上。   上好的衣料后,是温热的触感。   ‘砰’‘砰’‘砰’,她非常清楚的听见,他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我觉得它比我说的更能让你信我。”苏靳笑了,眼角都带起缠绵的余味,“这世上……肯定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你。”   栗夏猛地抽回手,耳边心跳声越来越快,不是苏靳的,这次的是他自己的。   “等会儿可能会下雨。”   苏靳抬头看了看天空,本来还清朗的天被拢上一层阴暗的灰色,云层都压低了不少。   他浑然不觉自己刚刚说了多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从一旁的马车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白色的油纸伞,伞面上有颗颗红梅,一边的伞面上有一只圆溜溜的胖狐狸。   狐狸?   栗夏满脸困惑的接过来,   “这狐狸谁弄上去的,好丑。”   栗夏嫌弃。   苏靳唇角翘了翘,“是胖了点,呆了点。”   “苏大人,陛下宣您进去。”   太监总管走上来恭恭敬敬的对苏靳说着,眼神里却给苏靳带上了几分按时,大概意思就是现在陛下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   苏靳十分淡定,转身压了压栗夏的脑袋。   “别站在这里傻等着,实在担心站一会儿就回家吧,下雨之后天气冷。”   “谁担心了?”   栗夏拍开他的手。   苏靳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进了怀帝的书房。   他一走栗夏才猛地想起来,他还是没说他到底有什么对策。   他一进去,栗夏就抱紧了手上的伞,往书房那边靠过去。   她刚靠过去,就被守在门口的御林军给拦住了。   “庆阳郡主,陛下有令,您不能靠近书房半步。”   栗夏瞪大眼睛。   友尽!   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栗夏很着急,一边又安慰自己,应该没什么事的。   毕竟苏靳那么聪明,怀帝又喜欢他,莫阳城还没死成。   “担心?”   旁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栗夏吓了一跳,匆忙转过头去看,看见了卓景一张逆龄生长的脸。   “不担心。”她死鸭子嘴硬,“就想看他吃瘪,怎么了?”   卓景也看着书房的方向,闻言笑了一声,“那你可得好好留到最后,这恐怕会成为苏靳这辈子最丢人的一天。”   栗夏脸色一变。   “为什么?”   “莫阳城不是没死吗?”   她觉得应该是卓景小题大做了。   “莫阳城不是最重要的。”卓景眼中有几分对苏靳的认同和惋惜,“最重要的是,他在陛下开口前就已经开始调动兵马,你让陛下的脸往哪里放?”   “不可能!”   栗夏几乎是一下子就否认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怎么可能做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这不是没脑子。”卓景笑笑,“怀帝需要他一个态度,情与权,这是他的帝王之术。”   卓景得到怀帝重用的时间比苏靳要早。   怀帝的套路他都懂。   “苏靳选了情,也就是选了你。”   若是苏靳当时没有立刻转头去救栗夏,而是恭敬又从容的等待怀帝的决定的话,那怀帝以后就会用权势去吊着他。   但现在不需要了,因为他知道了苏靳最想要的是什么。   抓到软肋让苏靳变得危险,却让怀帝觉得安心。   “一个朝廷重臣也不可能一直都‘受宠’的,总要有奖有斥,而正好苏靳年纪轻轻就官居一品,谁都知道他未来前途无聊,接着这个机会,只怕是要被陛下狠狠的敲打。”   他眼底有身为过来人的同情,“所以你之前好几次问他有什么办法的时候他才不说话的。”   “没有办法。”他扭头,盯着栗夏,“也不能有办法。”   ‘砰’的一声,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栗夏顺着视线看过去。   苏靳从里面走出来,站到了书房前面的空地上,后面还跟着几个御林军。   “陛下有令,刑部尚书苏靳办事不力,且无悔改之意,赐杖身二十!”   太监总管满头是汗,他是刚刚跟着一起进去的,显然被里面发生过的事情吓得不轻。   “杖……身?”   栗夏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卓景挑眉,“恩?比我想象之中的刑法要轻多了,你舅舅这是在给你面子呢。”   本来还以为怎么都在关几天小黑屋,降个品阶再慢慢升回来呢。   而且理由用的是办事不力?   这台阶都找的稳稳的。   “栗夏,你去哪儿?”   卓景一扭头,就看见栗夏对着远处匆匆奔去的身影。   栗夏找宫中认识的几个御林军里的熟人,才知道杖刑也是由御林军的人执行的。   “这次执邢的人是个新来的,是个世家子弟,说不定你们认识呢,只是说来历练历练,人挺好的,你去和他好好说,让他意思意思给放过了就行。”   御林军的好基友热情的把正拿着一根长长宽宽邢杖准备过去执邢的御林军小新人给叫住了。   “那个魏旭,你过来一下。”   魏旭一转脸,就看见了栗夏一张脸。   他眼底顿时渗透出光芒来。   “有人找你。”   魏旭眼中的光芒更甚。   他父亲因为一些事情如今暂时被收押。   他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上,正是焦心的时候,猛然看见自己的心上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除了有些抬不起头之外,更多的还是惊喜。   看见她就觉得好像连肩膀都变得松快一些。   “庆阳郡主。”他脸又红了。   栗夏觉得面前的人很眼熟,应该是在技校看见过的,但是却也没想起来是谁,“你是魏旭?”   她走到他面前。   “我有点事情想让你,不!”她正了正神情,“请你帮帮我。”   魏旭很高兴。   现在的他,居然还有事情能帮上栗夏的。   “等会儿你去执邢,打轻一些。”她抿唇,眼底有急色,“可以吗?”   魏旭眼底的笑容和脸上的红润在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   “你让我,做样子是吗?”他声音缓缓低下去,“在打苏大人的时候?”   “恩。”   栗夏不自觉的就上前一步,握住他的肩膀,“只要做做样子就好,如果被陛下看见,你就说是我威胁你的,不要怕,好不好?”   ……   栗夏最后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总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重新回到书房前面的地方,卓景早就不在了。   苏靳还站在原地,见她又过来了,皱眉。   他抬头看了看天。   头顶上一片阴云笼罩,已经越来越低了,好似立刻就会有一场倾盆大雨一样。   栗夏手上那抓着那柄伞,根根手指都泛白。   魏旭也到了,他行走之间有一种僵硬的不得了的感觉,让栗夏心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魏旭看着此刻站在他前面的人。   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眼底浮上一层浅红。   就是这个人,抓住了他父亲的把柄,让他父亲现在还在刑部,也是这个人,抢了本该属于他的姑娘。   紧紧的握住手上的邢杖,高高扬起。   用力到牙齿都快要咬出血了,魏旭整张脸无比的狰狞。   邢杖‘嘭’的一声落在苏靳的背上,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打碎一样。   苏靳闷哼了一声,不受控制的往下扑到,最终朝着栗夏的方向,单膝跪地。   这一下打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待在书房里的怀帝都豁然抬头,目光之中夹杂着几分不可思议。   “这是哪个蠢货执的邢?”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问身边的人。   呼吸都觉得沉沉的痛,苏靳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才缓缓抬头,看向栗夏的方向。   那个傻丫头可能是不知道。   她都哭成一个傻子了。   栗夏也抬眼认真的看着他。   苏靳肯定不知道。   他此刻有多么的狼狈。   一身的骄傲被打碎,太痛苦而弯下的脊背。   狼狈的让她诡异的心动。   更心痛。   睫毛上落下大片的阴影,她抬手一擦,是指缝间冰冷的水。   还有脸颊上温热的泪。   她捏着伞抬头。   片片晶莹落下。   苏靳那个傻子。   什么要下雨。   明明是下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愿我可爱的小后盾们以后的另一半也愿意为了你们,满身狼狈,骄傲尽碎。   如果是这样的人,就嫁(娶)了吧。 第106章 不是耻辱是幸福   这是今年的初雪。   苏靳同样看见了片片纷飞的大雪, 他拉起嘴角,对着栗夏笑了。   ‘嘭’的又是一声, 直接打在他背上。   魏旭打的眼睛都红了。   打到第五下的时候,那根邢杖‘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而随着他的动作,另一半的邢杖对着怀帝书房的大门就狠狠的砸过去, 发出巨大的声响。   苏靳额角都是冷汗,唇色苍白无比。   要不是他往日都有精进自己的武艺, 这会儿早就趴下了。   魏旭都怔了一下,手掌颤抖,像是刚刚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不过他醒悟的太迟了, 书房的们被打开, 明黄色身影迫不及待的在发出巨响后的第一时间就走了出来。   “哪个没用的东西,连行刑都做不好?”   怀帝声音凉的让人心底发虚。   “见过陛下!”   周围的人都呼啦啦的跪了一片。   而这种时候, 拿着雨伞倔强站在原地下巴仰上天的栗夏就显得格外的突兀了。   怀帝也是一眼就看见了栗夏。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此刻正在释放着十分危险的信号。   怀帝觉得都能和她喝的死醉的时候是一个等级程度的危险了。   “咳!”约莫是这次的事情拿栗夏做了筏子,让怀帝陛下有些心虚,他看着栗夏干咳了一声,“庆阳,到舅舅这儿来。”   栗夏没动。   怀帝也跟着沉默了。   他从来不在人前称呼自己为‘舅舅’, 摆明了要给栗夏脸面, 但是对方好像并不想领情。   苏靳压下吼间堵着的血腥气, 给栗夏使眼色。   栗夏对他投过来的眼色视若无睹。   众人屏息凝神。   早就知道庆阳郡主得宠,但是……也不至于得宠到不把怀帝的话当话的程度吧?   “郡主!”   身后一个声音传过来。   是碧水听说了这些事情匆匆的赶过来。   她跪在怀帝的面前,“见过陛下。”   一边下跪一边拉着栗夏, 但是栗夏这个死孩子就是动都不动一下。   碧水急的鼻尖都要冒汗了。   “你……。”怀帝刚开口。   “皇帝舅舅!”和他一起开口的还有栗夏,她抿着唇,“你为什么要医莫阳城。”   她不说为苏靳求情的事情,也不说惩处魏旭。   只是单纯的对一个长辈撒娇一样,仰着头,脸上还有泪痕,说出的话一字一句仿佛都在宣告,她的眼泪是因为自己的委屈流下来的,而不是因为苏靳此刻的样子。   “他那么过分的人,为什么要医治他。”她把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你一点儿都不疼庆阳了。”   明明是埋怨的话,被她说成和撒娇没两样。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位小霸王郡主不只会打架,撒娇还很厉害。   “陛下请恕罪。”碧水心神都慌了,“是奴婢的错,郡主不是有意和陛下这样说话的。”   “你起来。”他看了碧水一眼,叹了一口气。   “呆丫头。”他柔和了眉眼,又变成那个对她纵容的暖心舅舅,仿佛之前的那些算计,凭借她来打压苏靳这样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还不过来,你不过来,舅舅怎么为你主持公道?”   栗夏听了这话,才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痕,鼓着脸走过去了。   其余看热闹的众人再一次感慨庆阳郡主真的是能在这京城横着走了,要是换个人对陛下的决定不满又闹脾气的,还不得被拖下去,栗夏呢?   怀帝还给哄上了?   但是他们没想过的是,换个人,站在栗夏这个角度,恐怕不能表现出她这种毫无芥蒂的样子。   宠儿饭也不是谁都能吃的,必须得像栗夏这样心大的无边无际才行。   哪怕是假装自己很心大,那也是大。   譬如栗夏现在明明已经咬的牙根都酸了,但是却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往苏靳那里看上哪怕一眼。   “我还要吃一品酥。”栗夏站在怀帝的面前,“我喜欢吃那个,我要吃点好的压压惊。”   “好,我叫人去准备,夏夏还想要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朕都依你。”怀帝眼底有意味深长的神情。   这是递了梯子过来了。   “那就绕过苏大人这一次吧?”栗夏看了苏靳一眼,“虽然可能苏大人把别的事情办砸了,但是这次要不是苏大人追上来的动作快,我这会儿都要在大兴了呢。”   怀帝露出赞许的神色。   “既然庆阳郡主为你求情,这件事情朕就饶你一回。”   怀帝异常矜持的看了苏靳一眼,见他满脸苍白直不起身子的样子又是悄悄皱眉。   转头就不露痕迹的剐了魏旭一眼。   宫中那点事儿他也都知道,遇到些品级高的大臣,在惩处的时候,底下的人都不敢真打的。   但是谁知道来了个二愣子。   这二愣子的父亲还刚被苏靳给送到牢里去了。   糟心玩意儿。   “杖责又是怎么回事儿?”怀帝轻飘飘的看了魏旭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手上断了半截的邢杖,“你这是要谋杀朕的一品大臣?”   “陛下,小的不敢。”   魏旭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才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好事儿。   不敢抬头去看怀帝的神色,只敢侧过身子看了一眼栗夏的反应。   她盯着他,目光寒凉。   魏旭觉得心中又苦又涩,明明之前他已经说好好帮她的,但是实在是……太过于嫉妒苏靳了,在行刑的时候他就想,要是这几下能让苏靳死了就好了。   他死了,他是不是才能过上安宁如初的样子?   当时想的像是入魔了一样,这会儿清醒过来了连脑袋上的头发丝儿都在闹着后悔。   苏靳倒是没死成,现在他不仅得罪苏靳了,还得罪了怀帝。   “小人有罪。”魏旭眼珠子转了一圈,说:“我是新来的御林军,这是第一次执邢,小的,小的有些紧张,下手每个轻重,请陛下责罚。”   怀帝被他这两句话闹得糟心。   人是他下令打的,现在难不成因为这行刑的人打的重了些就让魏旭去死他一死?   “滚下去!”怀帝心情非常之糟糕。   果然不是人人都像栗夏这样有眼力劲儿的。   想到这里,他对栗夏越发满意起来。   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是要给苏靳台阶下。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得意学生,而且苏靳的选择确实让他又满意的很,重情之人,对权势的渴望没有那么强烈,所以王族的位置才能越发稳固。   而他喜欢的又是自己的后辈,虽然私自调动军令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但是怀帝到底还是看重苏靳,一方面也觉得对栗夏有些亏欠。   虽然对栗夏的亏欠确实没有必要。   毕竟他对栗夏好也不是本分。   而栗夏也从未有恩于他。   栗夏自己从小就很清楚这些事情,她也愿意在自己能尽力的范围内回报这些对她好的人。   只是苏靳……这下有点掰扯不清了。   总感觉心口沉沉的,又满满的。   “碧水姑姑,你也进来啊,外面下学了,你衣服都要湿透了。”   栗夏还是没跟着苏靳一起回去,而是选择呆在怀帝陛下的书房里把一品酥干掉。   怀帝去了莫阳城那边,留下碧水和栗夏两人。   “郡主你刚刚怎么能那么和陛下说话呢?”碧水见没人了赶紧拉过栗夏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见她眼圈红红又要哭的样子,栗夏赶紧抱了抱这个从小就惯着她宠着她的姑姑。   “好姑姑,我没事儿,我那会儿不是心态没调整好吗?”埋怨怀帝也是暂时的,想通了就好了,“快来吃一品酥,你不是最喜欢了吗?我特意给你点的呢。”   碧水被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给逗笑了。   “可惜啦,里面没有包姑姑最喜欢的香蓉馅儿,那得去一品居定做呢。”   “我吃什么不重要。”碧水摸了摸栗夏的脑袋,“你好好儿的就行了。”   碧水如今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她自己亲口说过,这辈子不会嫁人的,要一直待在栗夏身边,看着她长大,生子。   在另一种意义上,她可以说是栗夏的母亲也不为过。   母亲这两个字对栗夏来说并不是单纯血缘上的羁绊,就好像韶华的世界里,除了她,还有别人,譬如那个让她抛却一身荣华,无怨无悔冲入边塞寻人的栗行风大将军。   碧水比起韶华,要更加的关心爱护她。   最后栗夏一个一品酥都没吃,碧水吃了一个之后也不吃了。   栗夏没有直接回公主府,而是先去了苏靳的府邸。   苏家的管家看见栗夏来了眼睛都亮了亮。   整个苏府都知道苏靳喜欢栗夏,不要命的那种。   “庆阳郡主,里面请。”管家简直老泪纵横,本来他们以为苏靳是不会成亲的那种人,现在他们都想着以后的小主子该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了。   苏靳躺在床上,手臂枕着下巴,看着异常的乖,又柔和。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了一眼,看见栗夏就站在门口,逆着光,脑袋上还飘了几片硕大的雪花片。   “怎么不撑伞?”   他微微皱眉,“下次小日子再来肚子痛可不许在床上打滚。”   栗夏关门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她声音干涩,“胆子大到没边儿了。”   “卓景说,今天可能会是你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天。”栗夏背对着苏靳,“你可长点心吧,本来不用遭这个罪的。”   “他懂什么?”苏靳轻笑声之中带着低低的嘲讽,“今天会是我此生最开心的一天。”   栗夏诧异的转过头,刚刚邢杖没拍着脑子啊她记得。   “如果我的伤好不了了怎么办?”   苏靳像是没看见她的神情,问她。   现在也没哟拍片的技术,也不知道里头的内脏有没有出血。   栗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果断的说:“如果没人要你……我要你!”   苏靳垂眼,嘴角露出点水波纹一样的浅笑,一层层的扩散开来。   “所以我说……今天会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   除了春风得意的苏大人,今天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譬如此刻在边塞某处暗暗躲藏着的那个男人和身旁明艳的女人。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男人一双眼睛里沉着精光,“我想我宝贝闺女了。”   “那就回去吧,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女人撩拨着自己的指甲,“我也该去和皇弟请罪了。”   又譬如此刻在四方高墙堆砌起来的皇宫之中,怀帝丢掉手上的奏章,望着窗外泛着一层光的雪景出神。   末了他猛地转过头走向书案,上面放着一叠一品酥,几乎没怎么动过,但还是少了一个。   他轻笑一声,伸出手掰开一个一品酥,里面藏着,软糯的香蓉馅儿。   看着看着……他眼底露出极悲伤的神色,伸手就把桌子上的奏章全都推翻在地,哗啦啦的铺散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香蓉馅儿的恋情,其实邪哥在皇帝陛下刚出场的时候就弄了个伏笔哎嘿嘿,你们肯定没发现啊哈哈!   上一章好多宝贝儿都说好虐!   其实邪哥觉得还好啊,不是甜甜的玻璃糖吗?   那么……下一章……你们准备好接超浓度甜软糖了嘛? 第107章 他的女友是直女   怀帝抬起自己的手掌, 已经不是少年的手了。   也不是曾经被她牵在掌心里细心叮嘱着‘太子殿下可要乖乖的,别让太后伤神’的小孩子了。   他至高无上, 连苏靳和卓景这样的天之骄子都要对他俯首称臣。   他们还有退一步的机会,还有取舍的机会。   真是让人羡慕。   大约是听见里面的动静消了,太监总管在外面敲了敲门,“陛下, 夜深了,该歇息了。”   怀帝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 才朗声说:“去叫太子过来。”   太监总管看看外头这黑蒙蒙的大雪天儿,为太子默哀了三分钟。   等了一会儿,他又顶着一脑袋的风雪回来了。   “陛下, 太子不在。”   怀帝已经自己整理好了被扫下去的奏折, 准备来和儿子探讨一下人生大事,结果却被告知自己的儿子深更半夜不在皇宫里?   “太子去哪儿了?”   太监总管回答的犹犹豫豫, “据说,据说是往刑部去了。”   “刑部?”怀帝是知道他和苏靳从小到大的交情的,“苏靳在刑部?”   不是都被打趴下了吗?   “不是……。”太监总管不自觉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不是那位,新上任的, 陛下亲点的副使, 被指派到刑部做苏大人的副手了吗?”   “哦, 吕爱卿啊。”怀帝对这个才能很高的女子印象很深。   不过……这个女子,她的兴趣爱好……稍稍有些独特的啊!   ……   “你吃药了吗?”   大概是生平第一次霸气表白,栗夏居然觉得有点小羞涩。   “没有。”苏靳难得见她脸红, 这会儿心口一阵阵的喷着蜜,“你喂我?”   栗夏的脑袋里就没有这么肉麻的举动意识,两手一摊,“你不是有照顾你的人吗?让她们来,我的手可不是给你喂药用的。”   苏靳抿唇。   好生气怎么办?   很快,一个小厮就端着药进来了。   苏府没有丫鬟,所以喂药这种事情得人高马大的小厮来。   苏靳被扶起来,看了一眼东张西望的栗夏。   自袖口掏出一块半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碎石,飞快的手指弯曲往那小厮的腿上一弹。   小厮吃痛,膝盖一弯,整个人都往前一扑。   黑褐色的药顿时洒了苏靳满满一身。   “大人,大人饶命!”   小厮脸色惨白,跪在地上就开始连连磕头。   “你怎么端的碗?”   栗夏皱眉,走到苏靳身边。   苏靳像是被药味给熏到了一样,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重。   那小厮还没见过自家主子这么虚弱的样子,顿时吓得更加六魂无主了。   “没事,你下去吧。”苏靳看了一眼那个小厮,“再端碗药过来。”   小厮叩谢大恩,赶紧退出去了。   “你府上怎么一个丫头都没有?”栗夏扯了扯他胸前有些湿了的衣服,“这些小厮笨手笨脚的,要不我送几个丫头给你?反正我多得是。”   苏靳失笑。   “你不会不高兴?”苏靳眼睛看着她,“如果我用丫头的话?”   “不高兴什么?”栗夏特别的坦荡,“要是你被丫头勾引了,那正好咱们两个也好一拍两散了,反正那样就证明你就是一个会被人勾引的渣男不是吗?”   他听不懂后半句话,但是他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苏靳觉得心里堵得慌。   “我要换衣服。”他伸了伸自己的手,“不想让小厮帮我换。”   想到刚刚那个小厮笨手笨脚的样子,栗夏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我帮你换。”   旁边的案几上准备了几套更换的衣服,栗夏随手拿起一件内衫,往床上一丢,伸手就去拉苏靳的衣服。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倒是让苏靳诧异。   一手就按住她在他胸口肆意游走的手。   “你做什么?”   苏靳眨了眨眼睛。   栗夏特别无辜,“你不是让我帮你换衣服吗?”   苏靳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所以你就直接扒我衣服?”   “不行吗?”栗夏惊呆了,“咱们两现在的关系,帮你换个衣服而已啊?”   栗夏对男人的身体其实是没有很羞涩的感觉的,毕竟很早的时候就和一堆男生混在一起玩,天气热了脱上衣的比比皆是。   苏靳被她异常直接的目光看的眼眶滚烫。   但是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抿了抿唇,用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对着栗夏微笑。   栗夏被他笑的掉了三魂,手已经比自己脑子更快的伸过去了。   衣服上都是药的气味,但是解开外袍之后他身上特有的气味就蹿到栗夏的鼻翼里进去了。   熟悉的香气。   不自觉的,栗夏就往苏靳身边凑了过去。   “你用了什么香料?好好闻啊!”   她的鼻尖往他颈间靠过去,轻轻嗅了嗅。   苏靳知道她胆子大,但是没想到她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他现在外衫已经脱掉了,隔着薄薄的一层里衣,她的脸颊都要贴到他身上了。   耳尖浮上一层粉色。   栗夏还在轻轻的嗅,就听见自己脑袋顶上苏靳清冷的声音不太稳。   “你当我不冷的吗?”   栗夏一下子回神,盯着苏靳看了两秒钟。   作为大直女代表的栗大锤子一点都没有看懂苏靳那双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悸动几分宠溺的少男眼神,拍了拍手十分豪迈的说:“哦,不好意思我给忘记了,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   没有男人会觉得自己身上有香气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她不会照顾人,帮他穿衣服的时候也是抓着手就开始塞,打结也是,力求谁都解不开的死结就是最好的结。   至于苏靳身上的伤口……不好意思,她没扒开里衣看过。   苏靳深觉得自己半点豆腐没吃到,倒是被吃掉不少豆腐。   “你到底用什么香料的?”栗夏穷追不舍。   苏靳额上青筋一跳一跳,生气了,“我身上没有香气,我也没用香料。”   “啧啧。”栗夏看着炸毛的他,“明明就有。”她悄悄的一边嘀咕一边端起小厮重新拿来的药碗。   “不过啊。”她突然抬头,“你不和我说也没关系,等以后我真的嫁给你了,我是不是就能天天抱着你闻了?”   明明是那么好闻的气息。   “或者我和你一起生活的话,会不会和你有同样的清香?”就好像以前男女朋友用一种沐浴液,身上的气息就一样了,这样的原理?   苏靳生气的表情僵硬在脸上,眉眼刹那柔和。   他唇角微抿,想要控制住自己,但是漂亮的瞳仁亮了起来,一个浅笑,整个人散发出冬日回春的感觉。   栗夏对待爱情的观念还是停留在二十一世纪,特别的大胆和开放,无形之中狠狠的撩了一波闷骚的苏大人。   “药来了,喝药吧。”   一碗新的药被端过来,栗夏立刻拿起来凑到苏靳的嘴边。   “勺子呢?”苏靳瞪大眼睛看着让他就着碗直接喝的栗夏。   “那个喝起来太慢了。”栗夏吹了吹,似乎是觉得有点烫,“这种药就要一口气喝下去的,这样不苦,长痛不如短痛,来,啊!”   栗夏温温柔柔的看着他。   苏靳艰难的张开嘴。   一碗药就这么直接下去了!   苏大人怎么都想不到,会有一个女子,直接用碗喂药的,还要求她一口闷。   他看着栗夏,觉得糟心透了,又舍不得让她走。   “你今天在这里睡吧。”   苏靳看了看外面的大风雪,“雪积的太厚了,马车不好走。”   栗夏觉得没什么,反正到时候隔壁的府邸就是她的了,把家当搬过来就是了。   “那我要去睡啦。”栗夏伸了一个懒腰,转身就要走出去,“明天再来照顾你啊。”   苏靳扯了扯嘴角。   但是栗夏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猛地顿住了。   “怎么了?”   苏靳正准备躺下去呢。   “我好像。”栗夏哭丧着一张脸,“那个来了。”   “什么?”苏靳一下子没听懂。   “我说,我小日子来了。”   她哭丧着一张脸。   苏靳脸都黑了。   “看见案几上那个狐裘披风没有?”他指了指前面。   栗夏看了一眼,点头。   “去穿上。”苏靳揉着自己的眉头,对外面喊了一句,“叫金嬷嬷过来,给郡主看看。”   很快金嬷嬷就来了。   她来的时候栗夏已经有点觉得浑身发冷了。   “金嬷嬷,我肚子痛。”栗夏虚弱了几分,“我是不是得去火坑边上挨着啊?”   金嬷嬷把了她的脉,又拿出汤婆子让她暖肚子。   “郡主这两天可有吃凉的东西?”金嬷嬷关切的问。   “我喜欢吃凉拌菜算吗?”栗夏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好久才吞吞吐吐的说。   “郡主,你不该吃凉菜的。”金嬷嬷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尤其是冬日里。”   最重要的是栗夏容易受寒。   “哦,那我刚刚还在外面抓了好几把新雪吃了没事吧?”就是有点怀念冰激凌的味道了而已。   苏靳使劲儿的压住自己的太阳穴,里头一抽一抽的疼痛。   “老身先去给郡主煮点养生汤药来,郡主在这里坐一会儿,别跑出去了,整个府邸里,大人这里的地龙是最暖的了。”   金嬷嬷说完就匆匆的走了。   留下栗夏尴尬的缩在房间的角落。   苏靳对着外面吩咐了几句。   很快有人搬了许多东西进来,拼一拼,铺一铺,就成了一张粉嫩嫩的小榻,就在苏靳大床的边上。   “过来。”苏靳披着外衣,有一种不胜羸弱的美,“坐到这里来。”   栗夏肚子越来越痛,也没挣扎,就坐到床上去了,那里最暖。   但是很快,她就觉得别扭。   因为苏靳那只手覆盖住了她的小腹,一下下的给她揉了起来。   力道适中,很舒服。   “苏靳!”   栗夏喊了一句。   苏靳低着眉眼,小姑娘在他怀里缩成一团,他此刻格外温柔。   “正常情况下,你应该要叫我多喝热水。”她晃了晃脑袋,“而且,那个粉红色的床啊,是给我用的吧?我能换一下吗?黑色的行吗?黑色比较适合霸气的我。”   苏靳的手僵了僵,被气的肺有点难受。   呼吸都痛!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靳:被撩了,不能笑,我要严肃,还要管老婆呢(唇角上扬)   栗夏:我真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棒棒! 第108章 小心眼儿   “乖乖去躺下来。”苏靳瞪了她一眼, “怎么?要我去照顾你吗?”   栗夏尴尬的摆摆手。   “不用不用,你才是伤患啊。”她看了看四周, “我为什么要和你睡?我就在自己的房间睡不就好了?”   之前住在苏府的时候明明都有她的房间。   “我的房间暖。”苏靳不动声色的挑起唇角,“依我们两个现在的关系,睡一间屋子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呵呵。”   栗夏没什么表情的笑了笑。   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交往的第一天两个人就睡一间也是神速了好吗?   “我要睡自己的房间。”栗夏本来就不满意粉红色, “我走了!”   她挥挥手。   一打开门。   扑了满脸的风雪。   冷的肚子一抽一抽的,刚刚用汤婆子捂出来的暖气一瞬间就都没了。   几乎是不用考虑的, 她立刻关上了房间的门。   苏靳看了她两眼,在她一脸懵的眼神里露出轻笑,“现在已经很迟了, 等你房间的地龙烧起来, 都要天亮了。”   栗夏的立场动摇了两下。   “就躺一会儿而已。”苏靳自己先躺了下来,“没关系的, 睡吧。”   栗夏挑了挑眉,在小榻那边坐了下来。   一坐下来就发现那杯子都是暖的,就好像以前的电热毯一样。   “哇,好厉害。”她倒在被子上,抱住松软又暖和的杯子。   苏靳吹了灯。   被子是他叫人用汤婆子一个个包起来, 烫暖了再拿过来的, 当然暖和。   “晚安。”栗夏心满意足的钻进被子里。   “晚安是什么意思?”苏靳在黑暗之中睁着眼睛。   栗夏把自己缩成一只虾米。   “晚安?”她心情很好的说:“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苏靳:“……!”   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回答, 栗夏笑眯眯的喊他的名字。   “苏靳?”   “恩!”他回答的低低的。   “晚安哦。”   苏靳:“……。”   栗夏觉得自己已经把以前在网上学到的终极套路都用上来了,怎么这人就是无动于衷呢?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先睡着了。   房间里静下来之后, 能非常清楚的听见外面雪片落在窗上的声音。   慢慢的累积,到了明天,肯定是白茫茫的一片。   苏靳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听见旁边栗夏浅浅的呼吸声了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   “晚安!”   男人轻柔的声音伴着落雪的声音,被散在栗夏暖融融的梦里。   第二天栗夏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被角都被塞的牢牢的,密不透风。   因为有晨练的习惯,所以她醒的很早,把脸一转就能看见苏靳睡着了的盛世美颜。   “这男朋友找的不亏啊。”栗夏自我陶醉了一番之后,一把就掀开被子,“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一打开门,外面是纯白的一大片积雪。   屋檐上有冰锥挂下来,一条条,底部十分尖锐,栗夏以前就经常想,万一一个人走过去,那冰锥刚好掉下来,那不是把脑袋都给扎穿了?   苏靳因为伤还没好,所以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的。   耳边有‘啪啪’的声音十分的清脆,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又‘砰’的一声碎开一样。   还是一个接着一个。   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旁边空了的小榻。   他早该想到的,只有栗夏在的时候,他府上才会这么热闹。   穿好衣服,他走出房门,被打的伤处还有些疼,不过苏靳不太在意这点程度的痛苦。   外头,苏府的小厮们正拿着一根根长长的杆子,一下下的把屋檐上倒挂下来的冰锥给敲掉。   “敲干净点哦,这个东西不太安全。”在一旁指挥的却是碧水。   苏靳皱眉。   “栗夏呢?”   碧水看见苏靳起来,还吓了一跳,“苏大人你的身体还好吗?”   “她人呢?”   苏靳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栗夏人影。   “郡主被陛下叫过去了。”   碧水轻笑着说:“陛下说有事情找郡主,早上派人过来接她回去了。”   也就是说……怀帝知道栗夏在他这里住的事情了?   苏靳头疼的捏住自己的眉心,觉得现在真的是没一天安生的。   而此刻的栗夏还不知道苏靳为了他伤神的事情,她坐在凳子上,捧着热甜汤,“舅舅找我什么事儿?”   “你父亲出战前曾经跟我请愿过。”怀帝正在批着奏折,头也不抬的说:“是和你有关系的!”   “是想让我嫁人?”栗夏随口一接。   怀帝一直在写着的笔顿了顿,抬眼看着栗夏,“不是,是让你参加御林军!”   栗夏抿了抿嘴,这种时候,当父亲的不都是想要找一个可靠的人,交付她的后半生的嘛?   为什么她爹的画风是这样的。   “栗将军说你虽然以前在他手底下的军营里历练过,但是那时候其实大家还是非常照顾你的,所以没动真格。”怀帝上上下下的看了栗夏一眼,“他说怕他走了之后你无人管束,太过自负,所以让我把你排到御林军去见识一下。”   “行啊?”栗夏觉得这一次葵水来的比上一次要温和多了,肚子也不是那么的绞痛,“那就去呗。”   “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过,皇帝舅舅,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   御林军平日里都是住在皇城里头的,有分给他们的房间,类似于二十一世界的军队一样。   不过有些世家子弟,为了锻炼自己的孩子,或者是选择了走武官路的,就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御林军之中,从最底层的开始,慢慢往上走。   鉴于栗夏是第一个加入御林军的女人,所以她不能和那些男人住在一起,晚上还是回家住,第二天一大早再回来。   “魏旭,出什么神,把东西递给我?”   今天轮到值班当差巡逻的正是魏旭,只是他自从昨天那件事情之后,就总是走神,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魏旭!”   身边的人推推他,他才猛地醒过神来。   “怎么了?”   “站好,副统领过来了。”   魏旭连忙振作起精神来。   其实一开始魏国公只是想让他提升一些男子气概,不要总是畏畏缩缩的,但是没想到把儿子送到御林军里来之后,自己反而入了刑部。   如果魏国公以后都出不来了,那魏旭就真的要在这条路上一路走到底了,走到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为止。   他一向来都是精文不精武,真的让他一辈子当御林军的,他怕是会疯掉。   但是现在……他恐怕连自己这个位置都保不住了。   正这样想着,抬头看像对着他们走来的副统领的时候他还是吓了一跳。   跟在副统领身后的那个人。   不是栗夏吗?   栗夏手上拿着的,一身银白色的战甲,还有腰牌,佩剑,都是御林军的啊?   她是要送什么人到御林军来?   那又有谁能让庆阳郡主来亲自帮他领东西呢?   “行了,巡逻小队站一下。”副统领叫住他们,“这是我们御林军新来的人,我想你们都认识她,那我也不多做介绍了。”   “明天正好有一场比试,庆阳郡主也参加吗?”   副统领对她还是相当客气的。   毕竟人家怀帝可是说了的,让郡主去‘体验’一下生活。   什么叫体验?   那就是好好照顾的意思。   “什么比试?”   栗夏来了点兴趣,“选拔队长。”   “我是哪一队的?”   副统领刚要说让栗夏去最厉害的那一队,栗夏已经在巡逻小队里面找到魏旭了。   “我要和他一个队。”   她伸手指向了魏旭的方向,在众人或挑眉或挤眉弄眼的眼神之中,她笑的特别和善,“让我和他一个队吧。”   副统领看了魏旭一眼,这个人,不是现如今被送到刑部的魏国公家的世子爷吗?   “呵。”副统领笑了一声,“随你吧,那魏旭,你领着郡主去你们休息的地方。”   不过一个罪人之子,这国公的位置会不会被收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明天他就不是世子了呢?   “叫我栗夏就好。”栗夏随和的拍拍魏旭的肩膀,“麻烦你了,老朋友!”   魏旭被她这两巴掌拍的浑身抖了抖。   身后众人还意味栗夏和魏旭有什么,一个郡主一个世子,要是不算魏国公那事儿,身份倒是般配,虽然栗夏平常凶悍了一些,但是上一次和大兴的事情,让她在京城的名声有了好转的倾向。   有从京城女神经转变成京城女侠士的风向。   再加上栗夏受宠,人长得又好看。   身后各种眼神交织,魏旭一并感觉不到,他领着栗夏一步步的往前走,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你,是不是很生气?”走了一段路,魏旭实在受不了了,转身问栗夏。   栗夏正在看腰牌,闻言抬眼看着他,“你觉得你自己错了吗?”   魏旭征住。   他其实……觉得自己没错。   他只是按照命令行事而已,他有什么错?   “你有什么错呢?”像是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一样,“你不过是没有像我说的那样手下留情而已。”   “行刑是你的职责所在,我不能说你错了。”   魏旭不自觉的就露出笑容。   栗夏果然和他喜欢的那个样子是一样的,她不如那些世家小姐温柔善解人意,但是她一向来恩怨分明。   “就好像,你父亲因为苏靳入狱,所以你恨他,用了正常行刑的几倍力道来打是一样的,人心很容易受感情的影响,你左右不了你的心,我更加没法儿怪你。”   少女迎着刚刚升起的初晨,眼眸明亮。   魏旭脸上的笑容还没扩大,就听见栗夏一字一句声音清脆,落地有声。   “那么……你夹带私恨,打伤我喜欢的人,造成本来不必要的重伤,我迁怒你,你是不是也理解一下我?”   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栗夏说……她喜欢的人?   “所以,明天的比试请尽全力哦。”栗夏冲着他笑,“不然以后可要睡不着觉了。”   ……   书房内。   怀帝看着面前被大片大片的墨渍全都抹黑了的山水画私藏,他最喜欢的私藏。   心痛的无法呼吸。   “臭丫头!”他捧着自己的私藏手都要气抖了,“说什么小小的求情,这小白眼狼就是来报仇的!有了小情人就不要亲舅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问!   栗夏的小求情是什么呢? 第109章 那只小狐狸   怀帝抖着手上已经满是墨迹的名家真迹, 心痛到脸都扭曲了。   刚刚那个小混蛋满脸纯真表情说出的话他现在还记得。   “舅舅,我这两天在学如何画出意境高远之作, 但是我爹爹是个粗人,府上没有那些东西,舅舅收藏下来的真迹能不能给我看一眼,临摹临摹?”   他本着对栗夏有那么一点微妙的对不住的小心思, 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真迹都拿出来了。   只可惜,栗夏在临摹的时候, ‘一不小心’打翻了墨台,更加‘一不小心’用自己的袖子使劲儿的在画卷上撸了一把,争取到了众画皆平等, 每张都洒上了墨。   “疯丫头。”怀帝仍旧没法儿好好地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看着面前这么多的画就觉得自己大概是上辈子欠了那个小祖宗的。   “该早点塞给苏靳的,两个祸害就该凑在一块儿互相祸害!”   尊贵无双的怀帝陛下连祸害这样的词语都用上了, 足以证明他此刻的内心有多么的激荡。   而那边御林军里面也同样有人觉得坐立难安。   “魏旭,你能不能好好坐着啊?”   旁边的人看着魏旭惴惴不安的样子,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身上长跳蚤了?”   魏旭不搭理他,那人见魏旭这个样子, 觉得魏旭是看不起他们这些从平民老百姓上来的御林军, 顿时冷哼了一声, “世子爷,您可快坐下吧,等下副统领就要来了, 不是说庆阳郡主过来了吗?要是看见你在这里走来走去的,不是正好触了副统领的眉头?”   魏旭对庆阳郡主四个字格外的敏感,闻言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   “明天的比试……。”魏旭的话说道一半,副统领已经带着栗夏过来了。   御林军全都集中在外面的空地上,因为栗夏是关系户,所以要这样的排场来介绍一下。   要是平常来了两个新人,往自己休息的地方一领也就没事儿了。   谁让这位是皇帝宠爱的庆阳郡主呢,再加上人家是姑娘,让这帮大老粗们平常注意着点,可别伤了郡主。   虽然栗夏的凶名在那些世家子弟之中很是响亮,但是显然这边的御林军们并不觉得栗夏是真的能打得过他们。   什么京城小霸王也只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们自己喊出来的而已。   当然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其中一些看见过栗夏揍人的,就是另一种想法了。   “明日要进行队长的选任比试,鉴于之前初试已经比试过了,庆阳郡主明日也要参加,所以你们可以有两次和她切磋的机会,如果她赢了,就当已经过了初试,如果输了,明天的比试她就不能参加。”   副统领锐利的目光扫过面前这一大片人,声音洪亮,“有谁想和郡主殿下切磋?”   “副统领,这是让我们和一个女人打?”   有人率先出声,“这样不公平吧?”   “庆阳郡主既然来了,那就是御林军的一员,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有没有人要和她切磋?”   副统领又问了一遍。   全场还是寂静无声。   不知道内情的看不起她,觉得和一个女人打不光彩。   知道内情的,不敢吱声,生怕一个眼神副统领就以为他们有切磋的意思。   最后还是没有人和栗夏来打上一场,所以栗夏明日直接就能参加比试。   “副统领以后叫我栗夏就好。”栗夏叹了一口气,“你们也叫我名字就好。”   众人没什么表情,对她的到来并没有表示非常的欢迎。   毕竟栗夏是一位很能闹腾的主。   第一日的行程有些枯燥,基本上就都是跟着大部队巡逻。   栗夏甚至都没能遇到魏旭几次,遇到了也说不上话。   而就在她巡逻巡了第三趟的时候,看见了苏靳正站在她面前。   “见过苏大人。”   副统领惊讶于苏靳的身体,昨天都被打趴下了,今天居然和没事人一样上朝来了?   “恩!”苏靳还是那个装逼少年。   “苏大人身体可有好些了?”   副统领凑上去问。   “副统领继续巡逻,不用在意我。”但是苏大人显然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讨了个没趣,副统领讪讪的笑了笑,带着身后的御林军走了。   栗夏正好是走在最后面的那个。   在栗夏走到苏靳身边的时候,一直维持着高冷男神范儿的苏大人默默的伸出手,抓住了栗夏的衣角。   她穿着一身银白战甲,不施粉黛,透亮的眼睛眨了眨,笑了。   “苏大人,有何贵干?”   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眼角弯起来,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 第110章 护短的小霸王   “张嘴。”   苏靳声音低沉。   栗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 “啊?”   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塞进她的嘴巴里,顿时一股生姜味就在嘴巴里面炸开了。   她舔了舔唇角, 带出生姜的香气,又甜丝丝的,苏靳都想低头亲一口她的唇角,看看是不是如他闻到的那样甜丝丝的。   “这是金嬷嬷做的姜糖, 没事就吃一颗,还有别的药加进去, 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栗夏包了一嘴的糖,她不讨厌生姜的味道,吃下去肚子也热辣辣的, 挺舒服。   见她眯着眼睛不排斥的样子, 苏靳勾出一抹浅笑,从怀中又拿出一小包糖, 都是一样的生姜香气,“今天把这些吃掉,吃不掉的泡在水里化开了喝,明天我再给你送过来。”   “恩。”栗夏回答的慢吞吞的,“你要去上朝了吗?”   “受伤的人怎么上朝?”   苏靳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小眼神勾的人骨头都要酥了。   ……   怀帝今日在上朝的路上就挺人说苏靳居然入宫了。   怀帝还挺开心。   手上压了一堆事情, 正准备叫人处理呢, 想着苏靳受伤了,正头疼要让谁做,没想到这小子开窍了居然知道过来上朝。   怀帝美滋滋, 觉得这个学生还是教的不错的。   只是等他到朝堂上一看,却没有看见苏靳的身影。   “刑部尚书呢?不是说他今日入宫了吗?”   “尚书大人今日在来朝途中身子实在不适,又打道回府上了去了。”   旁边有一个大臣赶紧跳出来说。   这话就好像是,看吧,人家不是不来,有心无力而已,你都把人家打成那样了,人家还是咬着牙来了,支撑不住了怪不了他啊。   怀帝瞪了说话的那个大臣一眼,哼哼了两声开始上朝了。   怀帝以前也是不怎么着调的一个人,但是年纪上去了,人慢慢的也就稳重了起来。   但是最近自从栗将军出事之后,他好像又开始放飞自我了。   很快就到了栗夏等着的比试的日子。   要比试的人都被叫到了比试场上,因为算是大型的宫廷娱乐活动了,又是在早上比试的,所以那些大臣在上朝完了之后就全都围了过来看人打架。   一些小宫女小太监还有支起摊子下注的。   栗夏看着这些阵仗,总觉得和别人围观斗鸡差不多,心里古怪的很。   正准备热身的时候,突然响起来几个声音。   “栗夏!”   “看这儿!”   她循声看过去,正好对上几个傻不愣登的身影。   白泞,白妙,白冲,还有苏念念都过来了。   “你们来干什么?”   栗夏愣了一会儿,“这个点你们不是该在上骑射课吗?”   她这个监官虽然已经不当了,但是还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嘴。   “那个不重要啊!”白冲拍拍自己的胸膛,“我和妙妙今天也被送到御林军里来了,咱们又可以一块儿了,我爹可能是觉得他自己比不上栗将军,我们不能比不上你吧。”   白妙也是一脸的惆怅,“听说你进了御林军,也要把我们两个都送进来。”   连自己闺女在外头苦心经营的才女乖乖女的人设都不管了。   “苏念念和白泞是自己溜出来的。”白冲看了两人一眼,“咱们都是朋友嘛,当然要来给你加油打气的,要是你能在御林军里面混个一官半职的,都不用参加女子科考了。”   栗夏就这么‘被朋友’了。   白冲和白妙是今天刚来的,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比试。   栗夏看见那些御林军的小哥哥们上台比试的时候就脱衣服光膀子,大冬天的只穿裤子真的好吗?   因为是同队比试,所以栗夏只和自己这一队的另一个候选人比试就可以了。   当她看见比试台上心神不宁的走上来的那人时,她甚是满意的笑了笑。   “魏旭?”   白泞显然也是认出了台上那个人,她眯了眯眼睛,轻声的说:“难怪了……。”   “魏旭,上!”   “不就一个女人嘛,怕什么!”   “你小子行不行啊?”   军中的小哥哥都是直爽的性子,和魏旭相处的时间也比栗夏长,而且栗夏是个女人,处于各方面的私心,其实他们都希望魏旭能赢,而且是赢的非常漂亮的那种。   副统领看了魏旭一眼,他已经知道那一日帮苏靳行刑的就是这个落魄的世子爷。   也知道庆阳郡主和苏靳的关系从小就亲密,这会儿见栗夏笑的诡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比试,开始!”   一声令下,魏旭先对着栗夏扑过去,用的招式还是栗夏在当监官的时候教给他们的招式。   因为有很多文校的学子,所以栗夏就把二十一世纪的女子防狼术给搬了过来,没想到魏旭对这个倒是真爱,这么六神无主的情况下下意识的就用了这一招。   防狼术招式简单,拆招也简单。   而那些小哥哥们热血的欢呼声也在栗夏一脚踹开魏旭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甚至都没有做什么,只是咬紧牙齿,卸去那股无处不在的懒洋洋的劲儿,认认真真的踢出了一脚而已。   但是只是一脚,魏旭那本就轻飘飘的身子直直的对着地下坠出去,甚至都摔出了比试台。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像是坠入了冰冷的湖水里,每呼吸一次都是痛的。   全场寂静无声。   因为就算是换成他们这样高壮的男人来,也很难一脚就将另一个男人直接踹倒在比试台下面。   就算魏旭很轻,但他终究还是之前在他们那一队里过了初试的人。   本来魏旭所在的那一队实力就不怎么样,过了初试的也就他一个,要是栗夏没来,那就是稳稳的队长。   “别趴着了。”栗夏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却不伸手拉他起来。“你行刑的那五下杖击里,哪一下不比我这下重的?”   魏旭艰难的抬头,对上栗夏一双凉凉的眼睛。   “本来想着你乖乖的在台上给我踹五下,也算扯平了,这事儿就翻篇了。”栗夏嘴巴一开一合,糖块刮过牙齿的碰撞声十分清晰,还带着淡淡的姜糖香,“但是怎么办呢?你一下都挨不住,看来得分期付款才行了。”   ‘咔嚓’一声,她嘴巴里的糖块被咬的碎碎的。   魏旭甚至觉得她嘴里咬的不是糖,而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后盾们鼓励的评论和灌的暖心液,投票完结的事情因为作者们都抗议的原因,算是暂时下线了,也有很多读者们站在了作者这一边,你们的声援才是我们站起来为自己维权的底气。   为了感谢小后盾们的鼓励,蠢作者决定加更!加更!   但是因为邪哥是上班族,所以上班日的更新都多不起来,所以加更日期定为本周周六,嘿嘿,要是我忘记了的话,你们记得周五的时候提醒一下我(笑哭)   还有,今天蠢作者去看点击量的时候,发现,苏格格被打的那一张点击明显比别的章节少嘛,你们这群吃不了甜玻璃的小妖精呦(你们就仗着我爱你们使劲儿的任□□,哼!我才不会说那章才是我这一整本书里写的最满意的一章呢哼!) 第111章 莫名其妙一嘴粮   才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 队长都一个个的都已经决定好了。   众人也都看的心满意足。   “恭喜啊!”白冲拍了拍栗夏的肩膀,“我们就比你晚来一天, 这身份都不一样了,还是你时运好。”   “你想和我打一架?”栗夏以为他是不甘心的意思,“那现在我可以陪你打一场。”   “可别。”白妙毫不留情的拆自己亲哥的台,“要是你把他给打废了, 回家我爹就得收拾他了。”   两兄妹就开始了每日一次的拌嘴。   栗夏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兄弟姐妹。   看着他们两个,觉得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我哪次被老头子收拾过?”   “上次你带我去逛花楼的时候不就被抓了吗?”   “那次我不是躲过去了吗?”   “那是因为我给你身上用脂粉膏画出很多伤口, 爹心疼你了……。”   直到那两兄妹和栗夏他们分开了,都还能听见两人拌嘴的声音。   “他们两个是因为要入宫进御林军,你们两个又是为什么来?”   栗夏等那两兄妹走了之后, 才转身对着剩下的苏念念和白泞问道。   “我就是来帮我那个半路找回来的哥哥问点事情而已。”苏念念最先举手, “要是等将军回来之后,我们家去给将军提亲的话, 能成吗?”   栗夏从怀中掏出一颗姜糖,丢进嘴巴里。   “估计不能!”   她诚实的说:“我爹认为我不嫁人也可以的,我娘不喜欢你哥哥。”   “啊?”   苏念念脸上的笑容垮了一半,“那我娘估计得难过了,她一直以为我哥有龙阳癖好呢, 对女人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后来知道我哥不管不顾的跑出去追你之后, 笑的在列祖列宗前面感谢了好久。”   苏念念撇了撇嘴,“看来我哥这辈子是娶不到老婆了。”   栗夏笑了起来,“这也不该是你苦恼的事情, 不过既然来了,帮我带句话给你哥。”   苏念念瞪大眼睛。   “告诉他,明天别送姜糖来了,辣的我喉咙痛。”   最后苏念念怀着‘原来你们已经暗度陈仓’的表情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留下从来之后就没怎么说话的白泞。   “你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栗夏靠着旁边的大柱子,将姜糖从左边移到右边,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总不能是想我了吧?”   “你父亲失踪,所以朝上能派遣出去的将军都派遣出去了,昨天那边传来消息,有三位三品武将已经战死沙场!”她虽然说着足以让人觉得悲痛的消息,脸上却半点表情都没有。   “或许……你知道栗将军在哪里吗?”   她眼中有几分试探和犹豫。   栗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很实诚的摇摇头,“不知道。”   “我有寻人去找,也让苏靳帮我找了,没找到。”   “这样……。”她的声音淡下来,“兵前需要人镇守,一下子失去三位武将,怕是要开始派文臣过去了。”   “所以?”   栗夏神情稍微认真了一些。   “可能是卓景,也或许是苏靳,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是文臣的同时也精通兵法。”白泞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我不知道父皇要做什么,栗将军失踪的古怪,如果朝中苏大人和卓景都查不出他的行踪的话,要么……他已经离世了,要么,就是被我父皇藏起来了。”   如何才能瞒住两尊大佛的眼线藏好,那就是他背后有另一尊大佛。   “如果离世这个猜测让你觉得生气,我道歉,对不起。”白泞显然心事重重,“但如果你有办法找到栗将军的话……请。”   她的话没有说完。   只听见身后一个诧异的声音插进来。   “白泞!”   白泞神情有点僵。   她没转身,栗夏回头看了一眼,国师大人就站在身后,表情有点复杂。   最后六公主带着说了一半的话被国师拉走了。   栗夏含着嘴巴里那颗粽子糖,觉得本来还挺甜的,这会儿怎么尝不出甜味儿了呢?   “白泞。”栗夏在她快要走远的时候叫住两人,“虽然其他的我都不懂,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舅舅他不会伤害你喜欢的人的,他也一定知道,你的心意,他不是你的父皇吗?”   白泞神情复杂。   卓景垂下眼帘看了白泞一眼,抬起一只手,轻轻压在她的脑袋上,对着栗夏说:“庆阳郡主,你不明白……。”   最后两人一起走了。   栗夏一颗想要安慰的心微微的酸了一酸。   “好大一波狗粮。”她看着两人的背影,“真不知道那两货在别扭什么。”   不过六公主的话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但是栗夏也差不多明白她要说的意思了。   连她都察觉到怀帝的动静,不仅仅是武将,文官最近也清了一拨人,还全都是苏靳带着收拾的,其中魏国公就是一个。   现在终于要开始清文官了吗?   白泞不过是担心怀帝对卓景心有不满,让他去战场上,然后找机会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弄死他而已。   毕竟像卓景这样的实权人士不能像对待魏国公那种没落贵族那么粗暴,得婉转点。   不过好像……怀帝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白泞,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明明她是唯一的一位公主,却甚至比不上她这个外甥女。   怀帝这种不把爱表达出来的行为也是挺让人觉得懵逼的。   不过栗行风是确实没找人带信给她,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他肯定没死。   因为她千里追夫的亲娘如今也彻底的没有消息了。   肯定和他那位蠢爹在一块儿玩隐藏游戏呢。   当初因为她离开气晕了的张太后现在也好得很。   回到休息的地方,她带的那一队的人面色都相当复杂。   一个个都跟调色盘似的。   “咱们这一队负责什么啊?”   栗夏给自己到了杯水,“行刑?”   “不是。”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御林军开了口,“也是巡查的,昨天那是行刑的人有事儿出宫了,让魏旭过去代的。”   “该领饭了,队长,今天谁领?”   显然是队长指派任务的了。   这些人也算是老实,没有因为栗夏是刚来的而且是个女人就觉得她好糊弄。   “魏旭,你去吧。”栗夏冲着他笑了笑。   魏旭一声不吭的就出去了。   有人看了栗夏两眼,他们是习武之人,肠子一根通到底,不会憋事儿,当即就问了,“郡主,不是,队长,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魏旭小子?”   “你们喜欢他?”栗夏反问。   “我们也不太喜欢他,他看不上咱们习武的,觉得从文才是好,是傲气,不过这小子最近懂事了很多啊,他咋得罪你了?”   “最近懂事了很多是因为有一些变故,至于我嘛……这个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还算有点数。   宫里的人都知道庆阳郡主和苏大人小时候就认识了,以前庆阳郡主没去苏州的时候,哪一次入宫闯祸了,不是当时还是少年的苏大人给领回去的?   这会儿大家试探了一下,也没问出什么,心里却是都猜了个大概,虽然他们不聪明,但是这种放在明面上的事情还是浅显的,谁让魏旭那小子突然发疯,把人往死里打呢?   要是换个文弱点的书生,那五下都能把内腑给打碎了去。   本身行刑也不是这么个行法儿啊,要不是那邢杖碎了,估计那二愣子还能接着打下去。   想到这里,大家也歇了帮他求情的心,一来他们管不了郡主,而来那小子和他们也不是很对胃口,三来……人家自己造的孽,他们也没脸开口。   所以接下来这半天栗夏一直在找魏旭的茬,众人也都没说什么,各自干自己的事情。   直到傍晚栗夏能出宫休息了,她看着精疲力竭的魏旭,满意了。   “魏世子,明天见哦。”栗夏对着他挥挥手。   魏旭见她笑的一脸没心没肺,又想到今天她折腾人的手段,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样也挺好,至少能天天见到她。   如果栗夏能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一定会觉得魏旭就是曾经二十一世纪某种特殊体质的人。   不过第二日,魏旭并没有给栗夏折腾他的机会。   因为当栗夏踩着清晨蒙蒙亮的点进皇宫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影从御花园的拐角窜过去,他低着头,隐在还未天亮的微光里,快步的绕过那些巡查的路线,一路往怀帝书房的方向走过去。   穿着的是御林军的衣服,却是自己一个人,所以栗夏格外的多看了两眼,看到他转身露出来的半张脸之后,栗夏疑惑的皱起眉头。   魏旭这人这个时辰应该还是在睡觉的才对,怎么会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她正想接着跟上去看看是什么个情况,手上就传来一阵往后带的拉力。   熟悉的气息撞了满怀,抬眼就对上苏靳紧皱的眉眼。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   栗夏的话还没说完。   前面就传来了乒铃乓啷的声音,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被砸碎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宫女撕心裂肺的声音。   “来人呐,有人行刺太……。”   她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栗夏:隔壁那对cp乱放粮,叉出去! 第112章 两个魏旭?   “出事了。”   栗夏抬步想往前面走去。   旁边就已经传来了迅速整齐的脚步声。   离得最近的正在巡逻的御林军跑过来, 先是分了几个人将栗夏和苏靳围起来。   这几个人里面还有栗夏的老熟人。   白冲抽出长刀一脸懵逼的看着栗夏。   他眨了眨眼睛,大意应该是老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样的意思。   栗夏冲他使了个眼色。   大意就是老铁我就是路过而已。   “不好了副统领, 太子遇刺了。”   副统领本来是想问一下苏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听闻去了前面查看的御林军回来说的消息之后心神都跟着晃了晃。   头也不回的就往出事的地方跑去。   栗夏和苏靳也在御林军的看管之下去了出事的地方。   白凡君已经被人扶起来,腹部上被扎了很深的一刀,不断的有血从里面流出来, 而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守卫和一个小宫女则是已经断了气。   “传太医。”   苏靳皱眉,“留两个人带我们去见陛下, 通知御林军统领,让他好好带人在宫内搜一搜,把今天没有在当值的人名字都写下来, 到时候问话。”   没抓到人, 他和栗夏又是离的最近的。   他们两个人就是最大嫌疑人,肯定是要被抓去问话的。   怀帝本来就一夜未眠, 因为最近朝堂不安,外头的战事又因为栗行风的失踪而稳定不住。   再加上他又在下一盘大棋,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谁知道冷不丁的就碰上太子遇刺的情况了。   “说说看,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会一起在那里。”   怀帝捏着自己的眉心,这几日连着发生的事情让他十分疲惫, “苏靳, 你会来皇宫是我的吩咐, 庆阳,你现在在御林军我也知道,就算来当值, 你也不该是往这边方向走?还正好就撞见了苏大人?”   帝王本就多疑,怀帝平常再怎么和善贤明,他也是一位君王,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他的脑子还不是非常清醒的状态。   栗夏想到之前自己看见的那个人,和他不经意露出的半张脸,好像魏旭。   但是……!   “夏夏,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子的身边?”   “我……。”   “陛下!”   苏靳打断栗夏的话,半垂下自己的眼帘,“是微臣的错,是微臣约的庆阳郡主。”   栗夏藏在袖子的手紧了紧。   “哦?”   怀帝的视线落在苏靳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约她?还是独自两人?”怀帝挑眉,“说说看。”   “陛下不是知道的吗?”苏靳叹了一口气,直接抬起头,“我喜欢她,在勾引她!”   ‘砰’的一声。   立在一旁的奉茶宫女把自己手上的端着的茶杯给摔了。   侍奉怀帝的太监张大了嘴巴,一旁等着被问话的几个御林军也满脸震惊。   这两人……是个什么搭配?   一个是前途无量的一品大臣,才满京城,是多少贵女的心中的春闺梦里人。   这样的人,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勾引?   勾引小霸王?   “陛下,陛下,奴婢该死。”那奉茶宫女整个人忍不住的发抖。   怀帝挥挥手,马上有人来收拾好地上的残渍带着那宫女下去了。   “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不是那岂不是欺君了?   栗夏硬着周围火辣辣的目光,点了点头。   怀帝凝眉,“那你们可有看见旁人?”   “没有。”   栗夏垂下头。   怀帝也明白自己可能是问不出什么了,干脆挥挥手让这两个糟心玩意儿走人离开。   两人一起走出去之后,神情都不算轻松。   “太子怎么样了?”   “昏迷,太医还说不好。”   苏靳显然因为这件事情也觉得挺头疼。   “为什么要刺杀太子?”栗夏觉得头疼,“如果是为了动摇国本的话,也不该盯上太子啊?”   不过怀帝显然是没有那么好得手的,那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太子暴露自己吧?   在宫中动手也是需要不少眼线的。   “本来就不是为了刺杀他。”苏靳停下脚步,望进栗夏的眼睛里,“是为了拿走你们栗家的兵符。”   栗家军声名赫赫,是栗行风一手带出来的,可以说,除了栗行风,着朝堂之上,没有谁能真正的让栗家军的那些人听从号令。   所以栗行风在走之前留下了一道兵符。   栗家军的人都认识这道兵符,这种就是所谓的信仰寄托,反正栗夏这种从小成长在自由平等新社会的人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一道符就能轻易的调动一整个的军心。   反正听苏靳的意思就是,若是没了这兵符,朝中再往战方派遣将领的话,将会很难调动军心。   “可是李崇李副将不是在吗?”栗夏好奇转头,“他虽然不及我爹爹,但是暂时稳住栗家军还是可以的吧?”   “李崇将军遭内贼暗算,收了重伤,无法继续带兵。”   苏靳紧接着就说了,“太子肯定是去送兵符的,奉了陛下的旨意,只是没想到半路被人暗算了。”   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和栗夏说清楚的。   譬如在怀帝原本的预算之中,是不需要用到这兵符的,只是没想到武将之中的叛贼那么多,之前传来消息战死的那三位三品将领,其实都已经有了叛变之心,要不是他们三个,李崇也不至于因为腹背受敌身受重伤。   就算后来处置了那三人,但没了李崇,栗家军军心不稳,这时候怀帝又不能让栗行风站出来,不然前面布好的暗棋也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才想到栗行风留下的兵符,打算让他先带着兵符去稳住局面。   太子和苏靳又相熟,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主动揽了过来。   但消息还是走漏出去,甚至在第一时间就遇刺了。   可见宫中也已经到处都是隐藏的眼线。   “这几日宫中会很乱,你如果愿意的话,先回公主府,别去御林军了,我帮你去和陛下说。”苏靳有点担心栗夏。   “我哪儿就那么娇贵了,再说了,那可是我家的兵符,都被人抢走了,当然要去找回来。”   栗夏微微抿唇。   “你过来……我和你说件事情……。”   栗夏对着苏靳招招手。   等栗夏回到她休息的地方时,正好队里的人也都在。   “队长,太子怎么样了?”   几人匆匆就围上来。   “太医在看,没什么事。”栗夏并不说太子其实情况不太好的事情,她转了一圈,没发现自己想找的人。   “魏旭呢?”   “哦,他啊!”一旁的人耸了耸肩膀,“从昨天半夜就开始折腾,肚子不爽利,一直往茅厕跑呢,这会儿都第三趟了。”   “恩。”栗夏眯起眼睛。   那人啧啧感慨了两声,发问,“队长你都不吃惊的吗?我们都觉得他是不是什么东西吃不好了。”   栗夏当然不吃惊。   因为……昨天是她往他喝的茶里放了泻药的。   就一点点,但是够他难过的了。   所以,今天她看见没事人一样的魏旭的时候才会觉得吃惊,然后跟上去。   如果真正的魏旭因为拉肚子一晚上,直接脱力的,那她今天早上看见的那个人,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整个文里面,最惨的就是咱们的魏旭同学了。   魏旭: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第113章 银白色的刀尖   “队长怎么了?”有人看着栗夏凝眉苦思的样子, 出声问:“要不今天你就别折腾他了吧?我看那小子脸色特别差啊。”   栗夏慢慢的点头。   “恩,我会考虑的。”   “今天我有事情, 你们谁能帮我代一下巡逻?”   队长有事,大家肯定都是帮忙代办的,加上巡逻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队长,你是要出去干什么?”几人和栗夏处了一天之后, 发现她说话直爽又随口,正好对他们的脾气。   “有那么点事情。”栗夏掰了掰自己的手腕, “家门口堆了点垃圾,得清理一下才好。”   ……   宫内的御花园里,白泞还有白冲白妙三人都聚在一起。   “泞泞, 你皇兄还好吗?”白妙咔嚓咔嚓的吃着从后厨拿来的腌萝卜块, “不是说伤的特别严重吗?”   白泞摸着旁边离得最近的一朵牡丹花,“严重啊, 不过嘛……。”   她看向远处的一条林荫道。   栗夏他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穿着一身白狐裘衣的吕书妍脚步匆匆的往太子的行宫方向走去。   还是满身仙气,迈出的每一步都像点在花尖上一样的优雅。   “只要没断气,想必我皇兄这几天都要偷着乐了。”   白冲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为什么啊?不是说都昏迷了吗?”   “恩, 不过昨天晚上醒来了一次。”   “醒来了?”白妙也不吃萝卜块了, 凑过来问, “怎么样?说是谁刺的他了吗?”   “没呢。”白泞轻轻扯下一片花瓣,放在指尖上慢慢的揉捏,“醒来就吵着说让吕副使到他身边来, 不然就不吃药,不喝水,不吃饭。”   白冲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白妙继续啃萝卜块,说:“所以说你皇兄有什么用,被人刺了一刀还没看清楚长相?听说兵符还被抢走了啊。”   栗夏扭了扭自己的脖子。   “谁说兵符被抢走了的?”   她勾起唇角,“栗家的兵符,当然是不会那么随意的就拿出来。”   白冲来了劲儿,“那这么说,栗家军还能起来喽,唉,厉害啊。”   “那可不是?”栗夏失笑,“那些人,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来来来,吃个萝卜块。”白妙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萝卜块,淡淡的咸味儿,很脆,还有点甜,像二十一世纪的甜萝卜。   “那兵符现在在哪里?刺客发现兵符是假的话,会不会再回来?你,你不会藏自己身上了吧?”她马上上来摸栗夏的腰,“你可别带在自己身上了,太危险了啊。”   “我还怕这个?”   “再说了,刺客哪里知道那个就是假的了?”   她又伸手拿了一块萝卜块,“再说不是有你们嘛?多帮我盯着点啊,巡逻的时候。”   白妙拍拍她的肩膀。   “啊,这两天事情太多了,晚上要去逛百香居,你们几个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买你自己喜欢吃的吧。”   白冲摇摇头,“我们这会儿可没心情吃东西。”   宫中现在也人心惶惶,每走一步路,说一句话都要分外的小心翼翼。   尤其是御林军,翻了整整一倍的人在宫中巡逻。   “你们两个巡逻的时候也小心些。”栗夏站起来,对着身后的白冲和白妙抬抬手,“我先走了啊。”   白泞也和两兄妹点了点头之后跟着栗夏一起走了。   “不带上苏靳一起吗?”   白泞随手丢掉自己手上那片花瓣,“白妙他们说的没错,你要担心一下你自己。”   “所以你现在是要跟着我一起去?”栗夏耸肩,“你都不会打架,想护着我?”   “我欠你的已经还完了,以后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了。”白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和你顺路而已,别想那么多。”   庆阳郡主和六公主一起在宫里走,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的。   原因无他,只要是这宫中的老人,就知道,庆阳郡主在进来的第一天,成功取代了原先六公主在宫中嚣张横行第一人的位置,之后两人一见面就跟斗鸡一样。   不过后来六公主出事了之后,就低调了许多。   在宫中的地位也非常的尴尬,虽然说最近几年好了不少,但是这两人怎么看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和谐才对。   两人在皇宫门口就走不同的路了。   “栗夏。”   白泞突然叫住她。   栗夏转过头看她。   “帮我带一盒萝卜块,百香居的萝卜块很好吃。”   栗夏眨了眨眼睛。   “好,我会帮你挑最好吃,最贵的。”   百香居是京城人都知道的一家酒楼,里面的厨子还有出自已经离宫的御厨之身,和一些二十一世纪的五星酒店一样,去里面吃饭或者是买点什么东西,除非你是官宦之家,否则有钱也只能预定。   栗夏当然就是属于不用预定的那一种人,包间也是掌柜的早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的。   “郡主今日还是来一碗蜜茶?”掌柜的露出讨好的笑容,“菜也是以前常吃的吗?”   “不了,给我一壶酒,两个酒杯。”   栗夏摆摆手,“菜就不用了,你们这里的萝卜块是不是腌的很好吃,给我来一大盘,然后再装一大盘,到时候要带走的。”   “得嘞!”   展柜的伸手接住栗夏丢过来的银子,欢欢喜喜的下去拿东西了。   酒很快就上来了,上好的花雕。   “已经烫好了,郡主趁热吃。”   掌柜的弯下腰,点头哈腰的样子很是逗人,“郡主这包间里,刚到一副古墨山水画,听说郡主喜欢,苏大人特意着人添置的,以后这个包间就只留给郡主一个人。”   “有心了。”   栗夏丢了一个萝卜快在自己的嘴巴里,酸酸甜甜的感觉一下子在舌尖炸开。   萝卜块被咬的嘎嘣脆,那频率居然诡异的和她头顶上传出的瓦片震动的频率一样。   栗夏转头。   窗户在她转头的那一刻轰然碎裂,连带着被踹碎的木屑一起飞落到她的脚边。   以及直直的朝她的方向刺过来的,凌厉的毫不留情的银白色刀尖。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说是昨天要加更的,但是我亲爱的宝宝们也肯定感觉到了,尚书已经快要走到尾声了,这一章是很重要的一个过度,昨天删了改改了删还是没有满意。   今天晚上还会有更新,么么啪,爱你们。 第114章 胜负已定   栗夏侧身避开, 那刀尖从她刚站着的地方狠狠的劈下去,将坐着的凳子一分为二。   一击不中, 身后的另一个黑衣人紧跟着就直接跳了出来,狠狠握紧掌心上的东西,往地上一砸。   滚滚浓烟马上随着那东西的破开炸裂出来。   栗夏看不清自己面前的东西,却能听见‘咔嚓’的声音。   那是萝卜块被咬碎的声音。   ‘砰’的一声, 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晕了吗?”一个黑衣人在一片白色的烟幕之中轻声的问,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没提前吃解药的话, 肯定已经晕倒了,动作快点,先把兵符找出来, 父亲那边肯定已经动手了。”   另一个声音显得有些紧张又焦急, “你还吃什么萝卜块,快找人。”   烟雾很大, 他们自己都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面前的景象,甚至都看不到栗夏是倒在哪儿的。   ‘咯吱’一声,房间的们被打开了,窗户外面寒凉的夜风吹进来,立刻吹散了满屋子的迷烟。   两个黑衣人僵立在原地, 而随着迷烟一起散去的, 露出的是一支支早已上好弦的弓箭, 这个房间里已经全都是御林军,将他们给包围住了。   而在御林军包围圈的后面,栗夏安安稳稳的站着, 身边是冷眼看着他们的苏靳。   她对上其中一个黑衣人的眼睛,笑了笑,“吃啊。”   那个黑衣人的一只手还放在桌子上,正准备去拿桌子上的萝卜块,“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旁边还有一份已经打包好的,等会儿可以让你带着走,那是白泞送给你的。”   那人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她仰起自己的脸,慢慢的拉下黑色的面巾,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像是大败之后的猛然松心,她居然看起来很开心,“那这两杯酒呢?也是给我们的?”   旁边的男人也拉下了自己的面巾,这两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刚刚还和栗夏一起聊天,叮嘱她要小心一些的白冲白妙两兄妹。   “我不记得我有和你们说过兵符的事情,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本来就很少。”栗夏往前走了一步,“而且陛下早就知道恭王有异心,朝上动荡,边界战乱,再加上恭王的一些爪牙在前段日子都被抓了,他不可能坐得住。”   “况且,白妙,你不是学过易容之术吗?”   白妙端起桌子上的就被一饮而尽,“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白冲说的,不是说,上次的伤口都是你帮他画的吗?”栗夏眨了眨眼睛,“上次我看见的魏旭,也是你找了个身形相近的人,易容的吧?”   “认识你这么久,你可比我想象之中的要聪明许多,栗夏。”白妙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我听说了你在针对魏旭,所以找了人易了容。”   “是啊,如果不是苏靳在的话,当时出事的时候,在太子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就算没办法拉我下水,那么我也会说我看见了魏旭,毕竟我和他不和,不会包庇他,有两个人站在前面帮你们遮挡视线,聪明的办法。”   “再聪明的办法不是也没成吗?”一直沉默的白冲开口,“你为什么不说是魏旭?”   “因为之前那一天我往他喝的水里放了泻药,他那会儿应该是在茅厕里,而且根本不可能拖着那个身体去刺杀太子。”   栗夏扯了扯嘴角,“只能说我运气好吧。”   “白泞也知道了?”白妙看着已经打包好的萝卜块,“她没来吗?”   不等栗夏回答,白妙自己自嘲的笑了笑,“也是,她应该不想看见我才对。”   “恩。”栗夏点头,看着御林军将两人绑起来,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不满足。”   “明明已经是皇亲国戚,走到哪里都有人给你们弯腰行礼,吃穿不愁,不用为生计奔波,为什么要还非要往上爬呢?”   白冲听了他这些话之后,往后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大概是看着你,就觉得自己的身份也好,地位也好,是不是还可以再高一些,栗夏,你都不知道,那些讨厌你的人,其实都很羡慕你。”   为什么都讨厌你?   因为羡慕你的肆无忌惮,羡慕你可以随心所欲,不高兴了就说,不如意了就做,你活成了我们每个人都想要的模样。   “所以父亲说要抢皇位的时候,我和妙妙没有说一句不好。”白冲将自己的脊背挺直,“走到最高,才不需要对人妥协,你肯定不知道妥协的滋味儿,你的父亲是栗行风,母亲是韶华长公主,太后和怀帝都疼你惯着你,栗夏,我们不一样的。”   “蠢货。”   栗夏打断他的话,“你们以为越高的位置就越好吗?”   “我觉得,我舅舅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可怜。”   她闭了闭眼,也不想和他继续掰扯下去,挥了挥手直接说:“带下去吧!”   人的贪念确实可怕,永远不会满足的心不论用什么东西都无法填补。   这样的一颗心会让一个原本熟悉的人变得面目全非。   栗夏第一次意识的这么清楚。   原来他们已经都长大了,都变了。   百香居楼下已经都被御林军给围住了。   苏靳点了点栗夏的鼻尖,“为什么说陛下可怜。”   栗夏拨开他的手,反问苏靳,“难道不可怜吗?”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靠近他的耳边轻声的问,“如果把皇帝的位置让给你,你要吗?”   苏靳随手捏起桌上的萝卜块,塞进栗夏的嘴巴里,“我不要。”   有你已是人生一大幸事,想必之前所有的苦痛与悲伤,都是为了让我今生遇见你,自此,余生温暖而明亮。   “所以啊。”栗夏叹了一口气,“他们怎么不明白呢?”   ……   百香居的另一边,是茶馆,白泞靠在房间的窗户边上,旁边站着的是她的贴身宫女,配着剑沉默的站在她身边。   “公主,不回宫里吗?”   宫女的名字叫如月,是卓景那边拨给她的人。   “回宫里干嘛?”白泞看了她一眼,百香居底下白冲和白妙已经被御林军压了出来,两人皆是昂首阔步,“宫中有你主子,还有吕副使,我就在这儿待着好了。”   如月看了她一眼,低头,声音木讷,“如月的主子只有公主您一个。”   “是吗?”白泞笑了,“那我可真希望你能断了和卓景那边的联系,不要再泄露我的消息过去了,你能办到吗?”   如月沉默。   “公主……。”如月脸颊上泛上一层浅红,似乎是觉得难堪。   “闭嘴!”   白泞打断她的话,“该难堪的是我,不是你!”   “连挑选自己身边人的权利都没有。”   ……   皇宫之中,恭王穿着一身战甲,身后是他的亲卫,已经将皇城给围了起来。   “世子和郡主那边怎么样了?”   恭王问身边的亲信!   亲信摇了摇头,“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恭王点头,将腰间的宝剑抽出来,“不等他们了,我们直接杀进去,这天下,还是该有能者居之!”   粗壮的攻门木桩被举起来,在破城而入的那一刻,恭王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让他想起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面对千军万马的情景。   只可惜这样的燃烧不足三秒,就被冰凉的现实浇了一个透心凉。   皇城里有人。   原本一片漆黑的地方,开始一排排的燃起火把,一根接着一根,延伸出无数条光明又温暖的长路,映照出的,是他们身上漆黑的战甲。   栗家军!   栗行风留给韶华的栗家军,怎么会在这里?   而栗家军旁边,站着成千上万的御林军,黑白两色的战甲交织在一起,映衬着熊熊燃起的火光,有一种别样的辉煌。   站在这军马最前面的玄衣男人,正是卓景。   怀帝的心腹。   他长身玉立,妖治的脸在夜里没有被损掉半分美态,反而平添几分戾气,看着凶煞不少。   “恭王,举兵谋逆,罪行……该当如何?”   恭王紧紧的握紧了手中长剑。   他也带了不少的人,不一定会输……。   这个念头刚出来,城墙之上,又燃起一根根的火把,一整排,沿着城墙,直上高楼。   所有弓箭手早就掩藏在黑暗的角落里,这一刻尽数将弓箭上弦,锋利的箭刃直直的对准他们的方向。   弓箭手身后,吕书妍拿着一根火把,身旁站着的是脸色还稍微有些苍白的太子殿下。   “血流成河?”吕书妍看了看底下的人数,“我喜欢……。”   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恭王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就对着城门外跑去,“撤!”   这一声着实凄厉,但又夹杂着几分不甘心和几分想要东山再起的意味。   他的人马很多,这时候攻不进,要跑的话,还是可以跑的。   “王爷,外面,外面……。”   身后传来惊恐的声音,恭王举目望去,看见一片人马,已经用更大的圈子将他们给围起来了,莫阳城兴奋的脸在此刻看来格外的讨人嫌。   范霖清冷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清晰,一下下的敲击着恭王的心。   “大兴特遣兵相助!”   什么两国交流?不过是为了这一刻。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莫阳城做了那样的事情,怀帝却一直都没有动他的原因。   到了这时候,他才恍然明白。   那个曾经被他看不上的,整天只知道嘻嘻哈哈的皇帝小子,原来真的已经牢牢的坐稳了他的位置,守住了他的江山。   他下了好大一盘棋,从里到外,将自己的江山,守的固若金汤。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皇帝舅舅无形帅有没有?   所以说我家小白(白泞)智商高是有理由的,毕竟基因放在这儿啊哈哈哈。   尚书也快要走到尾声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下本文从吃药夫妇和黑心夫妇里选定了黑心夫妇,终于要跳坑到隔壁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第115章 我就是兵符   这一夜, 宫中不断传来惨叫声,京城家家户户都将自己的门窗死死的关紧。   家中有小孩的, 都用被子把自己家孩子的耳朵和脑袋给捂住。   外面的厮杀声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长箭不断地从宫中高高的射出来,在空中发出破风声。   寒冷的冬夜突然升腾起许多热腾腾的雾气。   那是滚烫的热血脱离身体带出最后的余温。   即便不用在宫中,只是远远的看着,栗夏都能感觉到里面汹涌而出的戾气。   “原来大兴到我们这儿来是为了这个。”她叹了一口气, “我真是有一个可怕的舅舅。”   之前那比试还弄的那么大阵仗,搞的像真的一样。   “大兴会帮我们, 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之前栗将军派兵去助了他们一臂之力,才得以让现在的大兴皇帝称帝, 不然你以为凭着他们这般草根起义军就真的能走到最后了?”   苏靳嘴角露出一抹轻微的笑意, “大兴的军队在这些天悄悄的进京,恭王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就他这点手段和心眼,和陛下斗也着实不够看了一些。”   “可惜了,你和国师小白脸都对皇帝的位置没兴趣,不然你们要是和我舅舅斗起来,那可就有的看了。”栗夏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   苏靳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谁说卓景没那个心的?”   栗夏猛地瞪大眼睛, 惊讶的转过头去。   “卓景他想谋逆?”声音不自觉的就压低了, “为什么啊?”   “贪欲吧。”苏靳倒是挺理解的笑了笑, “至少三年前的话,他还是打算搏一搏的。”   “三年前?”   栗夏来了劲儿,“你的意思是, 他现在已经不想称帝了?”   “别人的事情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好吗?”苏靳伸出手,盖在栗夏的双耳上。   “你干嘛?”栗夏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冰冷的脸颊上,“我不冷,你不用给我捂耳朵的。”   “我没有要给你捂耳朵。”苏靳凑近,鼻尖点着她的鼻尖,“我手冷,你的耳朵好暖。”   栗夏都要被这句话给气笑了。   “等你父亲回来,我去提亲吧?”苏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好吗?”   栗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突然要提亲了呢?   不先谈几年恋爱吗?   磨合期呢?   “等会儿等会儿。”她冷静又飞快的拨开苏靳的手,“提亲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以后有我在,你可以喝酒。”苏靳默默的看着她,温柔的开始加条件。   “这个不是酒的问题你知道吗?”   “你出去打架,我不罚你练字了。”   “这个是原则问题,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我们还小知道吗?”   “你嫁给我,以后我们家里,你可以养猫。”   “我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府邸了,也可以养猫。”栗夏觉得自己今天智商简直两百八。   她瞪着眼睛坚守城池。   苏靳伸手,将她披风上的帽子缓缓扶起,将她的脑袋给包住。   外头一圈的狐毛蹭的她眼睛发痒。   “其实……我也就是告诉你一声。”苏靳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太认真。”   她怎么忘记了。   这个年代,见鬼的父母之命。   而就在栗夏跳脚准备走人的时候,鼻尖倏然一凉。   本来地上就还有一层浅浅的积雪,好不容易白天的时候停了会儿,这会儿居然又开始洒下纷纷扬扬的大雪来。   “又下雪了。”栗夏伸出手,“明天又会变得很干净了。”   积雪掩盖掉那些血腥的残骸,当太阳升起之时,又是一片太平盛世。   哪怕脚下白骨千万,生活终将继续,没有可惜,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付出的代价也不同。   这天晚上栗夏都一直没有休息好,外头的厮杀声确实惨烈,那些选择错了的人,必将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郡主!”   碧水将栗夏从温暖的被子里拉出来的时候,栗夏还十分的挣扎。   “我才刚睡着。”   “郡主,边线垮了,番邦军已经往京城方向攻过来了。”   碧水的话在栗夏耳边仿佛复读机一样的响了三遍之后,她才恍恍惚惚的有了自己的意识。   “你说谁要攻过来了?”   她瞪大眼睛。   “边线那边传来的消息,说番邦大军已经突围,正对着京城的方向一路冲杀过来。”   碧水的神情焦急,“消息不知怎么的已经在城里传出去了,郡主,咱们……。”   碧水本来是想说,准备一下东西,万一攻进来了就跑路。   但是栗夏已经麻利儿的穿好自己的衣服。   “京中的栗家军在哪里?”   她神情严肃,“能叫的都叫过来。”   碧水见她的动作,心头涌上几分不安的预感,“郡主,你要去哪儿?”   “不是说被攻破边线了吗?”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去,“破了就补上,多简单的事情。”   “可是兵符。”碧水拉住她的衣袖,“郡主,咱们的兵符还没有找回来。”   栗夏转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姑姑,我姓栗。”她句句清晰,“栗家军的人,都认识我,我一身本领皆是他们给的。”   曾经在军营里的时候,栗行风军务繁忙,根本顾不上她,皆是栗家军的老兵折腾她的同时指点她。   为师为友。   “不需要兵符!”   “因为我就是兵符!”   看着栗夏稳步走出去的背影,碧水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掌心。   那个小小瘦瘦的孩子,好像眨眼之间就长大了,变得更勇敢,一如既往的坦荡张扬。   栗夏策马到了宫中,许多太监宫女正在清理地上的的狼藉。   屋顶上都满是落箭,御林军身上的战甲还沾着点点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栗夏无视面前的狼藉,直接到了怀帝面前。   “舅舅,你准备派谁过去?”她还喘着气,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怀帝正在看一封书信,抬头看了栗夏一眼,翘起唇角,“当然是让苏靳过去,你觉得朝中还有能派出去的将帅之才吗?”   “可是栗家军不会听他的,并不能如臂指挥不是吗?”   栗夏皱眉。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朕会拨御林军过去的。”   “不用他去。”   栗夏抿唇,“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以大粗长的形式完结。   完结真是最困难的事情,两个小时才修改出两千字,我真是好棒棒! 第116章 大结局(前)   怀帝听了她的话之后折好了自己手上的书信。   “如果你对自己那么有信心的话, 那就去皇城吧。”他眼底有几分狡黠几分欣慰,“苏靳应该在那里。”   栗夏二话不说转身走出去, 骑上自己的马就对着皇城门口飞奔而去。   正在收拾残局的御林军看着她绝尘而去的身影不住的感慨。   “当郡主可真好,千娇万宠的,昨天死了那么多人,她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宫中横行无阻。”   “你小子就别想了, 人各有命。”   “嘿嘿,那倒也是, 不过番邦大军真的攻进来了吗?”另一个御林军皱眉,“这样的话,咱们也得上战场去了。”   这话一出之后, 周围的御林军都镇定了下来。   他们虽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但一直守在皇城之中,很少真正到需要厮杀的地方去。   大怀有栗家军, 江山便已经十分稳固。   “好想念栗将军啊。”有人叹了一口气,“真的不敢相信,栗将军那样的人物,就这么了无音讯的失踪了?”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此刻站在皇城前面的那些御林军。   苏靳穿着战甲站在军队的最前面, 看着他们, 形容严肃。   “想必你们也都知道, 番邦大军已经从边线攻向京城,这一站,生死未知, 若是现在有人不想去为国而战的,大可退出,陛下说了,不会惩治你们。”   苏靳声音朗朗,听在每个人的心底却并不轻松。   “我倒数三个数,不想去的,摘下你们身上的腰牌,把你们手上的兵器扔到地上。”   “三……。”   他一个字刚吐出来,人群里就响起了第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   像是被推倒的第一个多米诺骨牌一样,后面跟着的就是一连串的声音。   仿佛石子投入湖面,带起的一圈圈波澜一样。   这些扔掉兵器的,全都是御林军,安逸的生活早已经磨平他们的棱角。   约莫有十分之一的人都不敢迈出这一步,身上的腰牌与自己的性命相比,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很轻很轻。   苏靳缓缓的看了四周。   “二……。”   又有几百人扔掉了手上的兵器。   “一!”   所有扔掉兵器的人,都低着头,而其他的人,则是红着眼睛,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一脸咬碎了牙也绝不回头的神情。   “比我想象之中的要好些。”苏靳笑了笑,不似欣慰更像嘲讽。   因为站在左边的御林军,和此刻栗行风留下来的栗家军,两方实在是区别非常的大。   栗家军听到要上战场,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依旧站的笔挺。   只是显然他们好像都不太愿意听苏靳说话,眼睛没有一个是落在苏靳身上的。   以前的栗家军是将苏靳作为他们未来的少将军来看待的,对他也报以非常大的期待和信赖,可以说是一步步的看着这个少年在战场上飞速的成长的。   但是没想到,他脱下了栗家军引以为傲的战甲,摇身一变成了刑部尚书。   他们尊重他的选择,但是将再不信任他,也不听从他。   “扔掉腰牌的人,自己回宫中去收拾东西吧。”苏靳冷眼看过众人,“其余人,列队,我们出发。”   御林军唰唰的就动起来。   而栗家军却是一动不动。   苏靳还没说什么,御林军统领先皱眉,出声呵斥道,“栗家军,苏大人让你们列队,没听见吗?”   栗家军站在最前面的的左骑统领声音宏亮。   “请苏大人出示兵符。”   “这是陛下的圣旨,你们要抗旨吗?”御林军统领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御林军,“你们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栗家军是战场上的煞神,甚至可以说,他们都是栗行风一个个从最不堪的地方拉起来的,很多,在进栗家军之前,过的都不能算是人过的日子。   他们甚至可以不知道大怀的陛下叫什么。   只要认准那唯一的‘栗’字就好。   栗家军没人再出声,一般情况下,其实倒也不会闹得这么僵,他们只是对苏靳还心有芥蒂罢了。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声接着一声,在此刻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远处有烈火,顺风灼灼而开,急急赶来。   “夏夏?”苏靳眯了眯眼睛。   “庆阳郡主!”御林军统领也对这位总是闯祸的小郡主印象很深,“郡主不该来这儿的,我们正准备去支援……。”   “栗家军都在?”   栗夏没搭理他,直接策马转身,面朝所有留在京城的栗家军问。   “在!”   回答她的是栗家军宏亮有力的回答,震破天际,让在一旁观望的京城百姓都十分心惊。   心惊的同时却也觉得心安。   正是有这样保持一心的栗家军,大怀才会有如此长久的安宁。   “列队。”   栗夏之前在栗家军待过,也看过栗行风是怎么指挥他们的,下达指令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然后,刚刚还对着这么一帮愣头小子没办法的御林军统领就惊讶的看见,那些一动不动的木头桩子一样的人,飞快的,就找准了自己的位置,连脚步生都是一体的,踏在地上的感觉格外清晰。   像是猛兽有了主心骨,终于睁开眼睛了一样。   “你出来做什么?”苏靳来到栗夏的身边,皱眉,“我们不是出去玩的。”   “我知道啊。”栗夏盯着苏靳,“但是你能让栗家军听话吗?不能吧,我之前就知道栗家军的人都讨厌你,他们看见你不打死你就算客气的了,哪里会听你指挥。”   栗夏看了他一眼,“我不回去,要回去你回去。”   苏靳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哐当’一声,是城门的大锁被打开的声音。   然后就是长长的‘咯吱’声,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城门到现在还是关着的。   所有的人都往城门的方向看过去。   看见的就是缓缓打开的大门,透过晨曦的光,拉长那道最前方的黑色身影。   他披散着头发,脸上都是僵硬的血浆和伤口,骑于马上,气势惊人。   手上还提着一串嵌着血红宝石的金冠。   金冠上染着血,将中心的红宝石衬托的越发明艳。   那是番邦王族才有资格佩戴的头饰。   栗夏瞪大了眼睛,栗行风……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的是煞气腾腾的栗家军。   许久没见到的韶华公主也在他身边,看起来气色红润,过的很不错的样子。   “将军!”   栗家军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御林军一片人也弄不明白现在的状况,那些刚刚把兵器丢掉的人此刻心中渗出无限的凉意。   栗行风没死?   那他们刚刚……是做了什么蠢事?   苏靳也是微微愣神,但是很快,他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一样,将自己的眉眼尽数都舒展开。   韶华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宝贝闺女,她高兴的扬手。   “夏夏,到娘亲这里来。”   栗夏站在原地没动。   栗行风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栗家军,又想起她刚刚说的那番话,他在城门外听的清清楚楚。   染着血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生动起来。   “蠢丫头,老子都还没死呢,哪儿轮得到你去战场上耍威风?”   栗夏鼓着眼睛。   不说话。   尽管她一直告诉自己,栗行风和韶华肯定没事的,但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不担心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他们是不是受伤了?   是不是真的就不回来了。   大概是她僵立的时间有点长。   栗行风很自然的就走到她身边去,伸出手指,在栗夏脑袋上狠狠的点了一下,把她的脑袋都点的歪到一边儿去了。   “丫头,瞪谁呢?”   栗行风笑骂道,心中却也是欣慰的。   他的女儿,就该这样,嚣张也无妨,但必须勇敢又有担当。   这样想着,他就无法抑制自己实在是满意的很的心情,伸出手又要去狠狠的戳戳自家宝贝姑娘的脑袋。   只是这次的手指伸到一半就被人给截住了。   栗行风脸上的笑容僵了,顺着截住他的那只手看过去,对上苏靳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栗将军一路辛苦。”苏靳扯了扯嘴角。   栗行风脸色沉下来,他和苏靳,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放手,臭小子。”   苏靳很给面子的松手了。   栗行风不想在这个小白眼狼身上浪费时间,转眼就又要去戳栗夏的脑袋,像小时候那样。   但是又一次被苏靳给握住了手腕。   这一次苏靳用上了几分力,手腕上传来阵阵刺痛感。   “这个动作,将军还是别做了吧!”他的另一只手拂过栗夏刚刚被戳中的额头,上面已经红了一块,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的醒目!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靳:就算是岳父,也不可以随便碰我家宝宝!   果然完结是一件最困难的事情,明天一定写到最终章,赌上我全部的尊严和骄傲,哼! 第117章 大结局(后)   “你算什么东西, 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栗行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甚至空出的一只手已经扣住了自己腰间的长刀。   “行了!”   韶华出声打断他显然要开打的动作,“先去陛下那儿, 还嫌大怀不够乱吗?大兴的人可是过来了,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栗行风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着韶华笑的跟隔壁小区的二傻子一样。   “好,都听你的。”   他一边说, 一边还亲自走到韶华的身边,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摸在她的肚子上。   “别生气, 生气对孩子不好。”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讲目光唰唰的钉在了韶华公主的肚子上。   这两人……不是和离了吗?   哪里来的孩子?   栗夏也是瞪大了眼睛。   她这是喜当姐的节奏?   “你先去见陛下,我和夏夏说说话。”   韶华公主不耐烦的把他推出去,栗行风憨憨的笑着应是, 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在这群兄弟们面前掉面子的事情。   “夏夏, 跟娘亲回公主府。”   栗夏转头看了苏靳一眼。   苏靳指尖轻轻的揉了揉她脑袋上发红的地方。   “有事情就让小黑小白来找我,知道了吗?”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温柔, 栗夏这次一点都没和他抬杠的就点头答应了。   回到公主府之后,韶华先是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疲倦的一直揉着自己的眉心。   “夏夏,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苏靳。”韶华皱眉, 看着自己这个终于长大的孩子, 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几分栗行风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温柔, “他小时候就没带好你,而且……他心机实在太深沉,你虽然很聪明, 但若是他真的要算计你,你会很累的。”   “你身体还好吗?”栗夏并不想和她谈这个话题,抬眼看了看她的肚子,“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韶华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娘亲没事的。”   “那么娘亲,我也没事的。”栗夏在她对面坐下来,“希望苏靳和我的事情,能让我自己决定。”   韶华猛地抬头,带着几分惊讶的看着她。   “可是苏靳他……。”韶华还想再说些什么。   “他怎么样都没关系。”栗夏打断她的话,“重要的是,我喜欢他,非常喜欢。”   她从来没想过有照一日,她这样的性格也能在别人面前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这段时间,娘亲和父亲都不在,是他陪着我,护着我,我受到了他给我的真心。”栗夏想起那一日大雪纷飞里,苏靳被打折的膝盖,到现在还觉得心尖针扎一样的疼,细细密密,一波波让她透出冷汗,“他的真心沉的很,所以我也打算用同样的真心对他。”   “娘亲,我对人一向来公平,他如何对我,我就怎么对他。”栗夏站起来,心情很好的拍拍自己的裙角,“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我了,那我也不喜欢他了。”   “如果有一天,他喜欢我的同时又喜欢上别的女人,那我就弄死他。”   ……   怀帝的书房之中,栗行风坐在高座上,将那番邦王族的头冠献给怀帝。   “一路埋伏潜入番邦大军内部真是辛苦将军了。”怀帝此刻很高兴,“来人,还不奉茶?”   栗行风打了大胜仗,心情自然也是好。   当然,如果没有此刻站在怀帝身边的苏靳的话,心情会更加的好。   “将军此次立了大功,朕许你一个心愿。”怀帝趁着这次机会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都清理的干干净净,人也变得格外的大方。   “将军有什么想要的吗?”   “臣有想要的。”栗行风缓缓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屈膝跪在了怀帝面前,弯下那被砍数刀都不会弯曲的傲骨,“韶华……臣想要长公主殿下。”   “臣……想把曾经丢失的宝贝,重新找回来。”   怀帝喝茶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   “栗将军,我皇姐……你还真敢提啊。”   栗行风早就知道这一关没那么容易,“臣有罪!”   怀帝缓缓的喝下最后一口茶水,指尖在茶杯的杯沿上太过用力,指尖都开始泛白。   “那时候我们谁都没有相信皇姐,我作为弟弟,没信她,你作为丈夫,也不信她,甚至后来还和皇姐和离了。”   他闭了闭眼睛,“和离那时候我问过你的吧,你给我的回答是,不会后悔!”   “栗将军,你现在是后悔了吗?”顿了顿,他露出一个笑容,“还是说,因为我皇姐去战场上寻‘生死未知’的你,让你觉得我皇家人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   “臣不敢!”栗行风将头低的更低,“韶华于我而言,已重若臣的性命。”   “换一个愿望,好好考虑,下去吧。”   怀帝浅浅的吐出一口气。   栗行风没动。   “怎么还不走?”   “公主肚子里,有臣的孩子,臣不能走。”栗行风眉眼里都露出憨厚的傻气和幸福感,“臣要娶她!”   ‘砰’的一声,是茶水瓷杯在他脑袋上碎裂溅开的声音。   “混账东西!”   怀帝拍案而起,眼底有浅红浮现,“你这是在威胁朕?”   栗行风怎么敢?   他怎么敢!   “陛下!”   书房的门被推开。   韶华换了身宫装,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本宫来请罪。”韶华跪在栗行风的身边,“陛下请惩处我吧。”   她跪在地上。   怀帝不自觉的就往她肚子上看去,时日还太短,现在看起来,小腹还依旧十分的平坦。   这两人倒是伉俪情深,双双跪在他面前。   怀帝头疼的压住自己的太阳穴。   “皇姐,这事儿你去和母后说!”   对着栗行风他还可以扔杯子,但是韶华是他从小就敬重喜爱的皇姐,而且之前韶华疯了的那段时间,他同样也没有相信她,再加上前段时间利用栗夏给苏靳摆了一道,心里总有点微妙的不踏实感。   大概是因为栗夏那臭丫头每次为他付出点什么的时候,后来都要间接的翻几倍的拿出去。   心里总有些不安啊!   想起栗夏,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苏靳,猛地回神。   对了,要是那丫头嫁人了,找个能管得住她的人,是不是就不用天天担心那丫头闯祸了?   而且……栗行风和韶华的事情总让他觉得有些憋屈啊。   “咳!”怀帝正了正自己的神色,对已经喜上眉梢的‘准二婚’夫妇说:“你们之前那段日子不在,所以不知道,阿靳已经提亲过了。”   苏靳心口猛地一跳,意识到怀帝的想法之后,憋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了自己马上要上扬的唇角。   “提亲?”   栗行风的声量‘哗’的一下子就上去了。   “你们不在,太后身体不好,自然就是朕这个唯一的长辈要帮着夏夏操心她的婚事了。”怀帝很欣赏现在栗行风跳脚的样子,“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夏夏是我的外甥女,阿靳文武双全,又是朕一手带出来的学生,自是天赐良缘。”   “陛下,夏夏还小,臣还想再留她两年。”栗行风无视身后韶华给他递过来的警告目光,梗着脖子说。   “是吗?”怀帝心情很好的点了点剩下的茶杯杯盖,“那这样的也不是不可以,朕不是说了,要许将军一个心愿的吗?如果这个是你的心愿的话,那朕一言九鼎,一定满足你。”   他特别重读了‘一言九鼎’这四个字。   仿佛在提醒他,他是皇帝,答应了苏靳的事情就不会变,非要变的话,那恐怕栗行风和韶华的婚事也得变一变了,这样才平衡。   栗行风一下子愣住,转头看着韶华。   怀帝一点也不急。   苏靳则是冷着眼看着栗行风。   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栗行风如果真的选了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嫁,以后自己亲自给她选夫君的话,对他来说会有点麻烦,但是却也说明栗夏飞对栗行风来说非常的重要。   之后的婚事会变得棘手,但他心里会觉得舒服。   但是如果栗行风愿意捏着鼻子认下他这个曾经‘背叛’了他的义子的话。   他能很顺利的和他的小狐狸成婚,但心里……会觉得不舒。   良久之后,栗行风看着韶华,又深深的看了她的肚子一眼。   叹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那就……遵陛下旨意!”   怀帝满意的笑了。   栗行风也真是,他都不知道栗夏这个臭丫头有多喜欢这个他看不上的准女婿。   他这个做舅舅的还会害自己的外甥女不成?   苏靳扭过脸,唇角紧紧的抿起来。   没关系!   栗行风做怎么样的决定都好。   因为他会加倍的对他的小狐狸好。   接下来怀帝就让他们各自都出去了。   出去之后,栗行风马上就一拳对着苏靳的面门打过去了。   苏靳不避不闪挨了这一圈。   嘴巴里一下子漫上血腥气味,他一点都不在意,看着栗行风的神情也冰冷的很。   韶华在一旁看的一点都不是滋味。   这恐怕,是京城独一份了吧?   对着自己未来岳父摆脸色的准女婿。   好胆色!   “谁给你的胆子,向我家夏夏,我的宝贝女儿去提亲的?”栗行风冷眼,“你一个龟缩在安逸的朝堂上的人,配吗?”   “那怎么样的人才是栗将军心中合适的女婿人选呢?”苏靳半点缓和语气的意思都没有,“是像你一样,在战场上的定海神针,那样的人物吗?”   栗行风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他想来都觉得,拿刀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只会握笔的男人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那么,栗将军是希望,你未来的女婿,有朝一日像你一样,聚少离多,出征便是生死未卜,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也像你一样,因为什么原因,假死或者真的死的战场上,到时候,夏夏就像韶华长公主这样,不顾一切,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去找她的夫君,这样才是最好的是吗?”   栗行风手指僵了僵,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栗将军,你保家卫国,我尊敬你,也敬佩你。”苏靳对着他弯下自己的腰身,“但我并不希望成为你。”   “我会站在夏夏看得见的地方,陪她过好每一日。”   “如果没有她,那我现在肯定还是你的义子,栗家军的少将。”   “但是……我现在有想要护一辈子的人了。”苏靳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来,“我开始怕死了。”   “那你觉得你的位置就一定安全了?”栗行风的声音有些哑,气势上已经不如刚才的足了,“你现在官居一品,多少眼睛在盯着你!”   “你不是总说我心机深沉吗?”苏靳笑了起来,“对付他们,是我擅长的。”   而且,他没说的是,就算未来他不在了。   那么他也希望,至少在他在的时候,能每一日,都陪着她,一辈子太短了,见到她的每一眼,都格外珍贵。   “至少……以后夏夏有身孕了,临盆了,我得在他身边啊。”苏靳笑着看着栗行风。   栗行风却说不出话来了。   军中男儿,有几个人,是真的陪着自己的妻子熬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的。   很少……少到偶尔在沙场醉里朦胧时,想起来还能愧疚到哭的像个孩子。   这场对话到这里就彻底的结束了。   再之后,整个皇宫都知道栗夏和苏靳的亲事了。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小郡主和苏大人的婚事了。   等传到栗夏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那种人人看见她都要打一声‘听说你马上就要嫁人了啊’这种类型的招呼。   说是皇帝陛下直接下的旨意。   那天栗夏一直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等再出来的时候,她居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夏夏,你要去哪儿?”   韶华郡主躺在躺椅上惊讶的问道。   栗夏将包袱非常帅气利落的往自己身上一甩,扬唇说:“我好久都没有去看太后外祖母了,我打算进宫小住几日,母亲觉得如何?”   韶华公主虽然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毕竟再过几个月就是要出嫁的人了。   但是比起显然日子越过越少的太后,她能看见闺女的日子更长。   而且……她现在也是双身子的人了,栗夏……确实太能折腾了一些。   于是乎栗夏就带着大包小包一起住进了张太后的寝宫,张太后自然是很高兴,这么多孙子辈的小辈之中,她最喜欢倾注了最多的也是栗夏。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了。   譬如现在正在书房里面赏着新搜找来的山水大作的怀帝。   太监总管一开始来报的时候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说谁进宫了?”   “是庆阳郡主,陛下!”   怀帝开始哗啦啦的收自己的收藏品,“庆阳郡主去哪儿了?”   “皇后宫中还是太后宫中?”怀帝一边收拾一边扭头问,“如果庆阳郡主要到朕这儿来,就和她说,朕国事繁忙,让她也赶紧回去准备待嫁,都要嫁人的人了,还一整天在外面跑。”   “绝对!不能让她迈进朕的书房半步,明白了吗?”   怀帝非常谨慎的又加上一句话。   “小的明白了。”   太监总管非常老师的点点头,然后又抬头补充,“可是,庆阳郡主说,在嫁人之前,都要留在宫中陪太后娘娘。”   “而且……而且,刚刚庆阳郡主就已经闯祸了!”   “怎么了?”怀帝觉得心很累。   “她刚刚把陛下在池子里养的锦鲤都捞走了。”太监总管拍了拍手,“对,就像小时候那样,国师大人不是养了一只叫做松子儿的猫吗?那猫儿特别喜欢六公主,总是偷偷跑到宫中来,锦鲤就和五年前庆阳郡主没去苏州的时候那样,喂给松子了。”   怀帝觉着自己好像是走了一步特别糟糕的棋。   为了把栗夏这个大祸害塞给别人,这个大祸害好像生气了,现在就要来祸害他了?   而事实证明,怀帝不愧是一国之主,还是非常有远见的,因为接下来几天,栗夏都差点快把整个皇宫给翻过来了。   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把苏靳叫到宫中来。   “你去管管她!”   怀帝下了最后通牒。   苏靳是在庭院后面的小花园里找到栗夏的。   她正在修剪一颗矮子松。   那矮子松显然已经要被她给折腾秃了。   “见过苏大人。”旁边几个宫女看见苏靳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   栗夏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你们下去。”   苏靳清理了旁边一些无关人士之后,伸手拿走了栗夏手上的剪刀。   “还给我!”栗夏伸出手,“这几天都快憋屈死了,我得发泄发泄,不然我就逃婚。”   虽然她是喜欢苏靳没有错。   但是……怎么就没人来和她商量一下呢?   “不想嫁给我吗?”苏靳摸了摸她的脑袋,其实他也是突然被告知自己已经提过亲了,“现在还可以反悔。”   他神情非常认真。   “只要你说不嫁,那我就接着等。”   栗夏挑眉,刚要说‘不嫁’,整个人就已经被苏靳抱起来,坐在了一旁假山的一块平石上。   他今日好像还细细的打扮过,衣服都是崭新的,玉簪也用了最好最贵的那一根,眼睫长长,微微颤动着,小心的问她,“真的不嫁给我吗?”   “之前我给你说的那些好处和条件,只要你嫁给我,我都满足你。”他抓住栗夏的手,十指相扣。   “那你还不是得管着我?”栗夏鼓着脸,“我又打不过你。”   “你不嫁给我,你就是一品大将和长公主的女儿,皇室的庆阳郡主。”苏靳点了点她的鼻尖,“但是你要是嫁给我,你除了是皇室的庆阳郡主之外,你还是尚书夫人!”   “只要我在的一天,你就能鲜活肆意一天。”   他将她的手带到他的心口,“我跟你保证。”   栗夏回握住他的手,垂着眼想了很久。   才缓缓抬头,对着他笑着说:“击掌为证!”   两人伸出手。   在初晨正好的阳光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自此余生不再孤单。   阳光洒进他们的共同的明日里,比初见时更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尚书终于还是迎来了完结的一天!   可以说栗夏真的是我笔下非常非常张扬的一位角色了。   因为是第一次写这样的角色,把控力或许并没有那么好,但是亲爱的你们还是接纳了她。   正是因为你们的支持,尚书这本书才会渐渐的丰满起来,而现在终于到了和它说再见的时候。   希望这本书能给你们带来感触,哪怕是一丁点,变得更勇敢也好,更开心也好。   那都是我想送给你们的礼物,希望我的小后盾们,在你们热烈如繁花般的年纪里,如同栗夏一样,大步前行,受点委屈也没什么的,遇到挫折也没关系的,最终我们还是会成为最优秀的我们,遇到最对的那个人。   咳,虽然尚书是完结了,但是马上就会到来的是咱们黑心夫妇的大坑。   比起肆意张扬的栗夏和敢爱敢恨的苏靳,下本书我希望能写的更暖心,更成熟。 本书由 人间四月天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