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宠妾》 作者:殿下在锅里   文案:   穿越成镇国将军的宝贝嫡女,却是宁王后院里的小妾成员,南婧一傻眼了。   值得安慰的是从一无所有到坐富家中,而且宁王还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向来好财好美色的南婧一遇到了清冷自律的雁穓宁,展开了撩夫被宠的享受日常。   土豪张扬妾vs清冷禁欲爷,打脸上位不憋屈,小财迷与美色的甜爽逆袭故事。   小剧场:   南婧一瞧着男人的俊颜,玉指挑起他的下巴,“爷,怎可越看越俊俏呢,明知婧一对您的美是最没抵抗力了。”   男人反握住她的手,心底某个地方莫名一颤,将她抵于墙上,声音微沉,“婧一,不要挑事……”   架空,1v1,HE,谢绝考据与扒榜。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甜文 爽文 小门小户   主角:南婧一、雁穓宁 ┃ 配角:南家兄弟、秦子冷、萧尔容、雁家兄弟姐妹 ┃ 其它: 第1章   就在刚刚,南婧一丢了工作,作为平均每半年就要因为各种奇葩的意外状况而离职的衰体质来说,南婧一原本可以十分淡定的,美中不足的是,这次的离职原因竟是被领导的老婆找上了单位,指名道姓骂小三。   南婧一拿起文件夹迅速挡住了领导老婆飞来的巴掌,一个闪身在同事们同情的眼光中跑路了。按照以往的惯例,越是倒霉越要向恶势力低头,才能避免更加悲催的局面。更何况她也没有自信能干得过一个被破坏了家庭失去理智的女人。   走在路上,掏出口袋里干瘪的钱包,南婧一叹了口气,脑子里灵光一现眼睛一转,就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砖块一样的老爷机。   是的,没有看错,南婧一就是这么穷,甚至于都不需要返回单位收拾东西,因为她平时连个包包都舍不得买。   费劲给领导打了短信,平白给他小情人背了黑锅,怎么着也得给点利息吧。   看着短信发送成功,南婧一才翻开砖头机里的备忘功能界面,里面记录着约会字样。她瞧着差不多快下班的时间就转身朝和网络即将奔现的男友的约会地点方向走去。   南婧一的心情其实平淡无奇,甚至无法期待,原因无他,每次兴冲冲打算恋爱的时候,衰神总能给她当头一棒。以至于她活了二十四个年头,还是单身处子一枚。   突然手机叮的一声提醒。打开短信,是五万块的到账信息,南婧一美美地展开笑容,谁知道光顾着看手机没注意路面,脚就那么巧地踩中了一坨狗屎,身体直接向后滑倒,接着是后脑勺传来的疼痛。   闭上眼的南婧一心里闪过两个念头。她就知道钱来得太容易了!还有就不能等她看过男友是圆是扁在说再见?   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黑夜,南婧一幽幽转醒,条件反射地摸摸后脑勺。   咦,怎么不痛?   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的古香古色使她发怔。手不由得搭在了额头,瞬间的疼痛让她嘴里发出嘶的一声,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似乎还多了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小小的动静惊醒了床边照顾了她一夜才刚刚打盹的婢女兰玉。   “夫人,您终于醒了!”兰玉说着就朝外大喊,“在喜,在喜,夫人醒了!”   守在门外的婢女在喜闻声跑了进来,看着自家夫人,脸上尽是喜悦,“太好了,嬷嬷呆会儿就过来,奴婢这就去请钱大夫。”   南婧一看着她们因为脑子里多出来的断断续续的记忆,从迷茫到淡定,确定自己是穿越了,并且原主和自己同名同姓,有着不一般的身份——大雁国宁王妾室。   果然倒霉催的,一坨狗屎都能要了她的小命,留下一缕魂魄穿到这里可不就叫狗屎运嘛,南婧一心里呵呵哒。   许是嘴角的邪魅一笑吓愣了床边的兰玉,南婧一伸出手说道:“扶我起来。”   “噢,好,夫人。”兰玉这才反应过来。   南婧一不过抚着额头上的伤口,扶着她坐靠起来的兰玉立即露出一脸愤色,“肯定是王妃命身边的大丫头翠莲故意在花园里把您拌倒的,夫人这才磕破了头!”   闻言,南婧一感到头疼万分,这是妥妥的宅斗啊。   思绪混乱间,去大厨房提早膳的曹嬷嬷就回来了。看见里头醒了的夫人忙放下食盒,疾走到床边,一张嘴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的夫人呀,您可得争气呀,莫要再叫王妃给害了。”转而又朝一旁的兰玉道:“兰玉,你去通知王爷一声,就说夫人醒了。”   “夫人,钱大夫到了。”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南婧一本想阻止,就被在喜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脑子里自动浮现这王府大夫也是王爷得力助手的名字——钱如风。   抬眼望去门口,来人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模样叫南婧一眼都看直了,只可惜曹嬷嬷上前挡住了视线这才不得不收回垂怜美色的目光。   察觉到她毫不掩饰的视线,钱如风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曹嬷嬷,且让在下把脉。”   此时南婧一收起遗憾的色相,伸出了白皙的柔荑,还显苍白但掩不住脱俗颜色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叫钱如风以为刚是看花了眼。   “钱大夫,麻烦你帮我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比起美色她更重视自己的小命,脑袋磕坏了可不是小事,更不用说她和原主都是因此掉了小命的。   钱如风听着她丝许紧张的声音,不由得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又见她一脸严肃地对着他以示鼓励,心头不由得抽了抽这才把了脉,不一会儿放手道:“南夫人尽可放心,好生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话落,南婧一如释重负笑开了眼,“钱大夫乃神医也,不过我好像有点记不住事,这……是不是叫失忆了?”先打点预防针吧,毕竟她即使有原主的记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就是性情变化这一点也够她吃一壶的。   钱如风见她才开怀的笑脸一下子变得戚戚然,郑重地再次为她把脉,平和的脉象让他疑惑地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脸上,放开手才道:“南夫人许是受惊了,相信过些时日便能恢复记忆。”   南婧一张着小嘴怔了下,点头道:“但愿如此,那就谢过钱大夫了。”   就在这时,兰玉慌张跑了进来,“夫人,王爷和王妃朝咱们苑里过来了!”她本是去通知王爷,哪知道走道一半就看见已经得了消息的王爷和王妃。   “啊,这么快!”南婧一说着快速挺身往床上一趟,“说我又晕了。”风雷之色叫人咂舌。   兰玉不懂夫人为何如此,但手快地撂下床幔。   “王爷、王妃到!”不一会儿小厮的声音响起,稳健的步伐随之而来。   忆起这王府的主人也是她未来的相公宁王,南婧一内心还是有些胆怯的,更何况他还带来了原主的顶头上司王妃,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如何应对,即使王爷是花一般的男子。   “如风,婧一的身子可妥?”接踵而来的温润声音令本就馋他长相的南婧一有些心猿意马了。   “这……”钱如风欲言又止。   雁穓宁身著锦服挺拔而立,身侧的秀丽女子,娇目看向床上,柔媚说道:“爷,妹妹这是还没醒呢,您刚从宫里回来,定还有公事要办,不如就让我来照看妹妹如何?”   这个正室……说话怎么如此让人不爽呢……南婧一长长的眼睫一颤一颤的。   钱如风想着刚刚南夫人的举动便附和道:“在下观南夫人无大碍,这会儿应是睡下了。”倒是呆会儿可以和昱宁说道说道。   雁穓宁漆黑如墨的双眸飘过他的脸,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是爷来了么?”南婧一不知何时已悄然坐起身子正欲下床,若不是兰玉眼明手快过去扶着,恐无力跌倒了。这虚弱的样子倒不是南婧一的强项,如此吃力还来不及偷看宁王一眼。   拉开床幔的一瞬间,抓着兰玉的手不由得用力,有些呼吸急促。兰玉的小脸一时间有些扭意。原谅南婧一兴奋了,宁王比记忆中还要绝色。看着她的眸中透着丝丝柔意令南婧一时控制不住地朝他扑了过去,娇声连连,“爷,婧一好想您……”   谁叫南婧一有三好,好钱,好美色,好享受。只可惜前世杜绝于她的衰体质。现在这一切仿若在眼前,南婧一一时有些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了。   这……看得钱如风眼睛抽。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雁穓宁下意识地搂住了女人的腰身。   南婧一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羞红地从他的胸口抬眼望着他的俊脸,“爷……”惊为天人,皮肤也太好了吧。   “婧一,委屈你了。”雁穓宁安抚道。   “是呀,妹妹,都怪姐姐平时太宠这些下人了,才让他们越发的无法无天,我已命人打了翠莲那贱婢的板子逐出府去了,妹妹大可安心。”   王妃不过十八九岁的娇嫩模样,一张芙蓉面上坦露抱歉,袖下的小手却拽得紧紧地。   美色在前,加上还未搞清楚局势的南婧一自然无心计较,一双美目满是感激之色,“谢谢姐姐。”然后抱住宁王腰际的双手越发紧了,“爷,婧一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爷了……”   “咳咳。”钱如风企图吸引注意力,“那钱某先行告辞了。”   南婧一闻言向他投去“你知道的”的目光,说道:“钱大夫慢走。”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向宁王说自己?   钱如风不得不在南婧一默默地注视下神色怪异地走了。   雁穓宁也在这时开口,“彩蝶,你先回蝶苑。”   “是,爷。”王妃应言屏退下人转身出去,无意识地咬住唇瓣,跨出门口时顿了顿方才离去。   南婧一靠在他的身上,转动着眼珠子,就被雁穓宁打横抱起,朝床畔走去。   盯着男子俊逸的脸庞,南婧一心中大惊,这王爷不会是想在这个时候大发兽/性/吧,嘴上却道:“爷长得真是俊呢,叫婧一好生仰慕。”   雁穓宁扬起性感的薄唇,“婧一的小嘴可是甜了。”   “爷亲亲看不就知道了。”南婧一娇笑,早就对你不怀好意了。   想到可能要结束初吻的南婧一颇为激动,只可惜雁穓宁坐怀不乱,只将她安置在床,温声说道:“你身子才刚好,好生歇息,爷还有事要忙,明日再来看你。”   南婧一嘟着小嘴儿,不情不愿地说:“那爷快些去忙吧。”   待雁穓宁离开后,南婧一才正了眼色。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不禁羡慕起原主,也感慨她为了爱情甘愿为妾,打烂了一手好牌。   这也是她不担心方才的举动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因为原主对那宁王可谓是爱得如痴如醉……总之,还是先让她爽了吧,谁知道衰神什么时候会把这一切收走呢? 第2章   经过一夜对现处境的人生思考,第二日,南婧一睡到日晒三竿才辗转醒来,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唇,朝外喊道:“兰玉!”   兰玉应声端着水进来,服侍着她梳洗更衣,坐在梳妆台前的南婧一不由得被铜镜里的风华吸引了,她知道自己如今是个美人,没想到还真是个大美人。可惜了,十八岁这么个大好年华,奈何这般想不开嫁进深宅。   对着铜镜展露笑颜,惊艳得兰玉说道:“夫人又美了!”   “那是自然!”南婧一乐得这身皮囊,拍拍双颊道:“我在想今日要不要去给王妃请安呢。”   “王爷体恤夫人,早就吩咐下来,您这几日歇着不必去给王妃请安了。”兰玉笑道。   “那是再好不过了。”眼前闪过宁王的俊脸,想着这人看似温润实则冷然,对自己后院的女人雨露均沾,像是逢场作戏般,对哪个女人都没有多超出一分好来。至于原主,也不过是仗着娘家的强大背景才受关注了那么一点。   更何况这次原主磕坏了脑袋昏睡一夜,作为南家最受宠的小女儿,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嬷嬷丫鬟若不是看着自家夫人自打嫁进这宁王府就一改往日的骄纵,只为给宁王好印象,不给他添麻烦,能忍则忍。也加上王府管家派人拦着。否则南婧一再晚些醒来,只怕也是瞒不住南家了。   “躺了一天,是时候松松筋骨了,你叫上在喜,待会儿陪我在王府里四处走走。”   兰玉有些为难,“可是夫人,钱大夫说了您还是要多休息几日的……”   “你看我除了额头有点疤之外像生病的人吗?”南婧一侧过脸,看着她道。   兰玉哪里禁得住自家夫人美目盼兮的模样,一小块新疤只会衬得夫人更加楚楚动人。脚尖一转正想去叫在喜,才想起来在喜今儿个随曹嬷嬷出府采购去了。   于是等南婧一用过了早膳只带了兰玉一人出了南苑。南苑往前不远便是府中的明湖,视野明亮,空气清新,叫她气色越发好了起来。   倚坐在观鱼亭的栏边,南婧一看着湖中跳跃的金鲤有一句没一句和兰玉搭着话。   兰玉察言观色,知道自家夫人恐是心情不悦,便说道:“夫人,要不,我们去青竹园吧,以前您一有心事不都喜欢去那里。”   南婧一听了扑哧一笑,“你家夫人现在可不是那个只会拿竹子出气的夫人了。”   她不过是觉得郁闷,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还来不及细想,待脑子空下来分析了一夜,真真想问问原主后悔不?但她知道,原主定然是心甘情愿的。   说起来她如今所在的国家叫大雁,身处大雁国都——雁都。   这个天下便是姓雁的天下,当今雁王生有五子二女,大皇子雁金贤(贤王)、二公主雁芮晗、三皇子雁穓宁(宁王)、四皇子雁扬瑞(瑞王)、五皇子雁文顺(顺王)、六皇子雁旭康(康王,宁王亲弟)、七公主雁玥璃。如今正是立储之际,朝堂拥护二派,呼声最高自然是贤王,再来就是宁王。   而在大雁雁都,镇国将军府南家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南家武将出身,丰功伟绩在世人眼中堪称大雁神话,世代以忠君报国为宗旨。南家血脉六代单传,直到七代南胜只道风流,娶妻妾四人,孕有三子,令人羡慕的是南家女人皆是心胸广阔之人,所到之处无不和睦相处,且事事以夫君为第一,堪称典范。如此美满却也美中不足,在三子两岁后,四夫人难产获得一女,却不幸病逝,故南家老老小小皆疼惨了这稀宝。   作为可以媲美大雁七公主,南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唯一千金,南婧一表示还不能接受原主因为宁王王妃和侧妃都有人在岗,就死活要以妾室身份嫁与宁王。一个有钱有权有才有貌的女子为何要这般想不开啊。   南婧一叹了口气,“去那边走走也好,至少景色不错,绿色养眼。”   只是她们才走出了凉亭没几步路,便见几个女人有说有笑朝她们走来,远远的一股胭脂飘香,使南婧一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   兰玉赶紧侧头说道:“夫人,来人是沈侧妃和陈侍人,您要小心。”   南婧一想了想问:“那是我爹的官位大还是她们爹?”   “当然是老爷啦!”兰玉暗自责怪地瞥了自家夫人一眼。   有了这话,南婧一就有些漫不经心了,不一会儿两个美人带着各自的两个丫鬟到了她们面前,错都错不开。   “沈侧妃安好!陈侍人安好!”兰玉立即行了礼。   然而玉兰行过礼后四周却没了动静。   南婧一明媚含笑地扫过两人,对于沈侧妃不加掩饰的嫌恶视线视若无睹,打量着沈侧妃一身玫红衬托着她身姿妖娆,粉黛的面上柔媚诱人,头上的金步摇随风摇动,更添了几分魅人风情。而陈侍人则是一身碧纱,清秀的小脸衬得身旁的女子更加美艳娇人。反观自己随意的着装,一袭蓝湖色衣裙,还有低调的头饰,就显得穷酸了呀。   见她不说话,陈侍人先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南姐姐,您这是磕了脑袋还没回神呀,见了沈侧妃都不行礼,当真没把沈姐姐放在眼里呢。”   南婧一看得明白,现如今宁王府的女人谁也没受宠得过谁,却没想到这些后院女人一个个都没看清楚形势,就因为宁王在原主房里多呆了几回,一下子打翻醋坛子,对原主针锋相对,也是原主性子好不曾仗着娘家的势力欺人,才会引得嫉妒她的这些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唯恐宁王禁不住她美貌的诱惑宠幸于她吗?呵呵。   南婧一轻笑一声,眼里尽是嘲色,制止住兰玉的气愤,问道:“兰玉,可听清楚了,陈侍人叫我一声姐姐,可见她朝我行过礼?”   兰玉愣了一下才道:“回夫人,没有。”   “这府上真是越发没规矩了,陈侍人可让我好等呢。”南婧一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心想如此圆润的指甲不上点色可惜了。   陈侍人眼中一抹恶毒闪过,嘴上委屈,“南姐姐这话可冤枉我了,我是想等您朝沈姐姐行礼才……”   南婧一抬眼朝她笑了一下,口中却问:“兰玉,刚我见你给沈侧妃陈侍人行了礼数,可见她们身后的丫鬟对本夫人行礼?”   兰玉得意,“回夫人,没有。”   南婧一直视似乎置身事外的沈侧妃, “那么,沈姐姐,请问你对于下人管教无方,可有资格怪妹妹我没规矩?”   特地在“下人”二字加重语气,惹得陈侍人差点咬碎了玉齿。   沈侧妃不屑笑道:“妹妹一觉醒来口齿伶俐了不少,如今你对我不敬是事实,出口顶撞也非虚……”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南婧一转身,走到明湖边上扯下了一根细长的柳枝,试了试韧性,才往回走。   沈侧妃莫名,陈侍人则是有了不祥的预感,“南婧一,你想干嘛!”   南婧一未加理会,而是问兰玉,“你说是你家夫人我受宠还是她们受宠?”   兰玉不明所以,却也能感觉到自家夫人此时的性情,毫不犹豫地回道:“当然是夫人!”   此话一出,沈侧妃与陈侍人的脸色皆变,恨不得伸手撕了兰玉那张嘴。   “刚刚陈侍人可是直呼我名字呢,这以下犯上可不是个好的。”   南婧一说完,就将手中的柳枝一挥直击陈侍人的肩头。   只听尖叫一声,陈侍人眼泪都飙出来了,恨死了南婧一此时的嚣张,恼羞成怒竟是什么顾忌都忘了,朝身后惊愣住的丫鬟喊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这个行凶的疯女人拿下!真是一群饭桶……”   沈侧妃同样吓到了,呼斥道:“南婧一,你可是疯了!”   “我就是要坐实了不敬侧妃的罪名!”说着手中的柳枝又是一挥,四个挡在主子身前的丫鬟吃痛惊叫连连。在南婧一追着她们一顿柳枝乱飞乱舞下,沈侧妃几人四处狼狈躲开,哪知南婧一还越挥越起劲了,口中直囔囔:“叫你们见了我不行礼,叫你们想找我麻烦,叫你们嫉妒我受宠,我打死你们……”   兰玉一脸焦急地看着,无从下手,好不容易等到自家夫人气喘吁吁稍稍缓了动作,才急忙拉住了她,说道:“夫人,她们都跑远了……您可有受伤?”说着蹲下替她整理衣摆,稍作检查,才放心下来。   “啊,怎么跑得这么快。”南婧一停下来还有些意犹未尽,揉揉肩膀道:“这回不用去打竹子出气了。”   “夫人,这回可是闯祸了,您以前不是都说要忍么,这次怎么冲动了?”兰玉担忧道。虽然打跑了那些人很是快意,可是之后的麻烦也是可想而知。   “忍完了再去找那堆坚韧无比的竹子发泄,我累不累啊我,兰玉,你要记住,只有我们强悍了,才不会一直被她们欺负,而且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她之所以这么无所畏惧也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倒霉体质有没有跟着一起穿越过来。   不过为了印证她最为受宠,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呢?   兰玉闻言见自家夫人一双眀眸泛着的光彩,一时间叫她觉得熟悉又陌生,却也感到惊喜,好半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兰玉记下了,夫人。”   “好了,运动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是,可夫人您手里的柳枝是不是该丢了?”兰玉心说,这柳枝可真坚韧,竟是不见断了。   “那可不行,这是要当证据的!”   说完,两人就往南苑的方向而去。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明湖上的凉亭正对着雁穓宁的书房。   此时,雁穓宁靠窗而立,一旁的钱如风满脸趣色。   毫无疑问,刚刚南婧一的壮举都落入了两人的眼里。   钱如风笑道:“那位南夫人以前为了你可是什么事情都肯忍气吞声的,只想做你安分的小娇妾,现在倒像是长丰了利爪的猫儿了。”   雁穓宁随意看了他一眼,“看来你是闲来无事,荆城近来发生的混事你去摆平如何?”   钱如风听此立即撇清自己,“别别别,我这不是想与你说说,你那南夫人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就有些不一样了。”   “婧一?”   于是钱如风将昨天所见说了一遍,雁穓宁却不以为意,“婧一未出嫁前就听闻性情多变。”   钱如风可不敢苟同,心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你后院那些女人只怕个个都性情多变。撇了撇嘴,他转移了话题,“刚收到易辰的密函,荆城出事看似简单,只怕来势汹汹,荆城距离雁都虽远,却也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怕是有心人有意为之。”   雁穓宁的黑眸深沉下来,“无妨,且看。” 第3章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连载的新文求收藏:   《快穿之同学不一般》:文案废,金手指强大又可爱,请戳详情内容,害羞脸。   在老家的房子里,岩雪翻开了高中时的一本同学录,开启了非一般的同学人生。   她一拍两散的闺蜜,结婚临门一脚踹了未婚夫,投进她前男友的怀抱。   她大学时期暗恋了好几年的校草……是个GAY,还是O.   她曾经的情敌混得很好,是个人见人爱的影后。   在一场求婚里,岩雪遇见她自己。   顾少星单膝下跪:岩岩,嫁给我吧。   岩雪撇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南婧一与兰玉回到南苑,心急如焚的曹嬷嬷立马逮着兰玉一顿数落,“兰玉啊,亏你从小服侍夫人来着,夫人才刚恢复身子不知道爱惜自己,难道你也不懂得轻重吗!”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要如何向老爷还有三位夫人交待啊。   兰玉低着头不敢做声。   南婧一只好上前挽住了曹嬷嬷的胳膊,撒娇道:“嬷嬷,我知道您是关心我,不过不关兰玉的事,是我非出去她拗不过我。婧一自小就是喝着您的奶长大的,能不明白您的心思么。以前是婧一傻才会受委屈,现在您可以放心了,我不止身体好了,也长大了,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再也不叫任何人骑到头上来。”   只是她的一袭话惹得曹嬷嬷老泪纵横,兰玉也是眼眶一热。   “哎呀,你们这是干嘛呀……”南婧一手无足措,只好开口提醒了,“兰玉,你忘了在明湖发生的事了吗?”   “对对对……”兰玉一听也顾不得哭了,三言两语就把自家夫人如何打跑沈侧妃和陈侍人的事情跟曹嬷嬷说了。   没想到曹嬷嬷擦掉眼泪拍手叫好,“夫人干得好!就该给她们长点教训,别以为咱们南家姑娘好欺负!夫人别怕,横竖有咱们老爷顶着!”   南婧一一听笑了起来,“还是嬷嬷深得我心,从今往后就只许我欺负别人,也绝不容许别人辱我半分!这次我倒要看看她们能奈我何。”   这话像是给了曹嬷嬷和兰玉主心骨,使她们也坚定了起来。   这时,听了尾音的意心端了药汤进来,“夫人,要奴婢说就该回咱们镇国府让老爷来为您讨回公道!”   意心前段时间回了趟老家,今儿个回城正好在街上碰到曹嬷嬷和在喜就一道回来了,路上听说了自家夫人的糟心事,气愤到现在。   “原来是意心回来啦。”南婧一看见她小愣了半会儿,“这点小事哪里能让爹爹出马,我自己就能解决。”说着就伸手朝桌上拿了一块原主最喜欢的枣花糕三两下吃了,再就把意心端来的苦汤给喝了。   再怎么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好好珍惜才是。   只是这干脆利落的动作惹得三个奴仆面面相觑,要知道夫人以前最是嫌弃这苦药汤,都要她们哄半天才肯磨蹭着喝下。   不过南婧一没给她们往下深想的时间,就吩咐道:“好了,药也喝完了。兰玉你打开我房里的小金库给我看看里头有多少银子和珠宝。呆会儿,嬷嬷你也带我去库房瞧瞧。对了,意心,你去沏壶上等好茶,掂量点时间,待会儿应该有客人到。”她记得原主的嫁妆应该很多,库房钥匙都是曹嬷嬷在保管,房里的小金库钥匙就收在暗格里。   不多时,当穷鬼南婧一遇见视金钱如粪土的原主的财宝家当,一双美目直接没出息地冒出来金灿灿的大星星,一瞬间只觉得天地都变了颜色,十分梦幻。更别提库房里的那些好东西了,若不是嬷嬷在旁边她真想扑过去拥抱它们,如今只能在心里暗暗呐喊:这个是我的,那个也是我的!   想到原主的三哥还是个隐形富豪,南婧一就兴奋得直想转圈圈。   怕被曹嬷嬷看出了她暴发户的体态,南婧一好不容易收敛下表情,冷静了半分,才想起来这般占有原主的财产好像很不厚道,可是她现在也等于是原主,这些东西也是她的吧?   在纠结的心情中随手拿起一条短鞭,想着以后当防身用,谁想欺负她,先问问她手里的鞭子答不答应!   回了房里又对守在里头的兰玉说道:“兰玉,你去将我所有华丽的衣服摆上,嬷嬷,你将我那些名贵的首饰全都拿出来,本夫人要好好装扮一下!”   现在的她可不是过去的穷酸南婧一了!以她现在的身份怎么可以被宁王后院的那些女人给比下去呢?不妥不妥。   接着南婧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红色的流苏绣花蚕丝锦袍,里衫的裹胸恰到好处地露出了锁骨的唯美,一头青丝随意盘起,尾随的是一株金蔷薇,眉中一颗南海璃珠直垂而下晶亮夺目,镶在耳朵上的两只碧玺耳环形成了万花丛中一点绿,简约的妆容毫不吝啬地透露出高贵的气质,脚下的绣花鞋随着步伐流露出的两颗海明珍珠更是无意中的点睛之色,如此高调奢华而不艳俗的装扮,那叫一个惊艳啊。   “夫人,您好美啊!”兰玉情不自禁惊呼出生。一直以来都知道夫人的绝色,却不知如此打扮才叫倾城倾色。也是,夫人之前都偏爱素净飘仙的色调,才没法对比,现在,兰玉觉得夫人这模样才是真的美若天仙。   曹嬷嬷的面上却不合时宜地露出了丝丝伤感,“当年你娘成亲之时也有如此天人之姿……”   南婧一知她这是想起了原主的母亲,便安慰道:“嬷嬷,我们过几日就去祭拜娘亲可好?”   曹嬷嬷听此欣慰地拍了拍她的小手,一时难免感触,如今小小姐已然亭亭玉立,这十几年来小姐定当在天有灵啊。   就在这时,在喜的声音传来,“夫人,夫人……”接着人也跑了进来,却是在看到自家夫人的瞬间似是刹车般阻立在那,目瞪口呆的呆萌样惹得屋子里的三人失笑不已。   南婧一上前手指头弹上了在喜的小脑袋,在喜瞪圆了眼睛才叫道:“夫人,您现在简直是天仙呢,不不不,天仙都没您漂亮!奴婢都看得痴了……”   曹嬷嬷责怪道:“你这丫头说了多少次了,做事别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了,要是换了别的主子,有你罪受的!”   “啊,奴婢想起来啦!”在喜这才猛然拍了下脑袋,“是王爷来了,还有沈侧妃和陈侍人……现在都在厅堂里呢!”   兰玉看了眼主子,心想够快的,“那夫人,咱们赶紧过去?”   “夫人,奴婢看您还是别去了,老被她们欺负,王爷可从来没帮您出头过!”在喜嘟着小嘴,义愤填膺。   南婧一瞧她一眼,笑得张扬,“你家夫人我呀,长得美又有钱,还有个当镇国大将军的爹爹做靠山,她们妒忌想欺负我不是正常的么,王爷不为我出头,我为自己出头啊。”说着往身后的首饰箱里抓了几把金首饰,“来,为我戴上。”   当南婧一一身火红盛装,身上挂满了金饰出现在厅堂时,只听到满堂吸气的声音,好吧,如此惊吓的效果也不枉她这披金戴银的沉重土豪风,这种炫耀有钱的感觉实在是太太太满足了!她就是要让宁王府所有人都知道,她南婧一就是这般“神圣”不可侵犯。   钱如风端着茶水的手一时间不上不下的,就被她双手满是金链金戒指给吸引了,再往上瞧脖子上挂的一串串不是金子能是什么!特别是身上那件多余的金蚕丝披肩,俗,简直俗得发光发亮!   原谅意心见到自家夫人这副金美人的样子小嘴给抽的,视线往兰玉身上钻,兰玉施舍了她两眼表示无奈,这绝对和她没半毛钱关系,明明夫人就在刚才还有着倾城之姿呢。转头乍看在喜拜金的小眼睛满是亢奋,叫她眼睛也想抽了。   曹嬷嬷托着南婧一,布了皱纹的双眼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一不小心给摔了,没办法,谁叫她连双脚都不放过地栓了金链子。   南婧一有些笨重地往主座上的雁穓宁行了礼,眼睛瞄了一旁的沈侧妃,“不好意思啊,沈姐姐,你看我这身子行动不便的,你能不能让下座啊?”   沈侧妃原本看了她这一身装扮也被闪瞎了眼,但同时更加地不屑这个女人的庸俗,断不承认内心有过一瞬间的贪婪。   沈侧妃眼中满是嘲讽,面上却是柔柔地笑着,不等她回话,坐在下方的陈侍人被土豪风震慑到而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哗啦啦直流,奔了上去跪在雁穓宁旁边拉着他的袖子,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爷,您可要为妾婢做主啊,她欺辱了妾婢还不够,如今还想霸占沈姐姐的位置,如此以下犯上不顾姐妹之情……”   南婧一笑嘻嘻地看着她,拉起了裙摆,露出了双脚。   陈侍人见她鞋子上硕大的珍珠,还有金意流淌的脚踝,小门小户的她心中不由得嫉妒自卑起来。但见南婧一笑得叫她如芒刺背,一时间还想说出口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回过神来掐着大腿肉的陈侍人仍想继续诉说,却没想到南婧一竟然一脚踹在了她的屁股上。陈侍人一时不查被踹到旁边去,手臂搓到了地板上生疼不已。   南婧一任一旁被意心和兰玉架住的陈侍人滔滔哭喊。自顾自站在雁穓宁面前,小手按住了他搁在桌上的大手,俯下身,化了妆的眉眼亮晶地看着他,且当众抛起了媚眼,娇笑着,“爷,可是被婧一迷住了才一言不发?婧一绝色,知道爷不说话是羞于在人前称赞婧一,那今夜爷可不能吝啬喔,要多多夸赞婧一几句呢。”说着顺带做出了邀请,惹得坐在一边被忽视已久的沈侧妃心中咒骂万分。   雁穓宁唇角抿着笑意,拿开她的小手,“婧一,可是调皮了。”   沈侧妃、陈侍人:……南婧一你不要脸!   沈侧妃按耐住时刻在王爷面前保持的形象,轻声咳了两下,“来人,还不给南夫人看座!”叫你再勾引王爷!   南婧一很给面子地坐下,只是片刻又站了起来掩嘴惊道:“哎呀,我都还没问爷和沈姐姐为何事而来呢?”   此话一出惹得两个本来势汹汹的女人脸色剧变,直想呕血。   雁穓宁还是那副要笑不笑不言不语的样子,沈侧妃侧头看了他一眼,这才严肃说道:“妹妹,今日,陈侍人莫名被你在明湖边殴打一事,希望你能当着爷的面说清了,好给陈侍人一个交代!”   南婧一脸色显得为难, “姐姐,不瞒你说,这几日我估摸着葵水将至,所以脾气格外暴躁,恰巧陈侍人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叫我寒心,一时冲动折了柳枝将她给打了,姐姐也知道我从小在将军府长大,这暴力行为在所难免……”   陈侍人还在挣扎,“爷,您可要为妾婢做主啊……”   南婧一同情地瞅了她一眼,“再者说,以妹妹我夫人的品级想打一个侍人,她是受得的,当然姐姐你若想打我的话,妹妹也是心甘情愿呢,兰玉,还不将我今日动粗的柳枝拿来给姐姐,让姐姐也将我打一顿,免得替陈侍人委屈,搁在心里不舒坦。”   南婧一这段话说得柔声细语,沈侧妃尴尬地看着兰玉手中的柳枝,只好找旁边稳稳坐着还有心思喝茶的王爷求助,一脸委屈,“爷……妹妹可误会我了,今日陈侍人受了委屈,我一时同情心软这才与她一道过来了,只希望南妹妹能给陈侍人一个说法。”她都没告状南婧一也一并将她打了,就怕说了丢面子,现在却是悔青了肠子。   陈侍人面上一片惨白,暗自含恨,哀哀凄凄泪如雨下,失魂落魄地跌在地上,“南姐姐当真如此容不得妾婢么?”   南婧一扫了两个品茶看戏的男人可不乐意了,“哎呀,你们的意思是,我欺负你们是吗?这般冤枉我,我心里也伤心啊,姐姐,我先前也提醒你了要多教管下人才是,陈侍人若不是对妹妹我出言不逊,我也不至于打她啊。虽说我先前磕了脑袋记性不大好,却也还记得之前沈姐姐与陈侍人是怎么对我的……要是我爹、我大娘、我二娘、我三娘还有我三个哥哥知道了,不得心疼死我呀,就是我爷爷奶奶……”   南婧一话说到这,小小的掩面似是委屈欲泣。   “妹妹,你……”沈侧妃捏紧了手,气得快吐血,却还是得好言好语,毕竟南婧一算是对她们使出了杀手锏,要是事情闹到了镇国将军府,怕是王爷都不会乐意。原本以为南婧一还会同之前一样忍耐,却没想到性子变得这般快。沈侧妃想到要在王爷面前栽跟斗就恨得肚子疼。还不得不再次转头看向雁穓宁,弱弱地说:“爷……妹妹真是误会了呢……”   一直当背景墙的雁穓宁黑眸扫了南婧一两眼,她确实是变得不一样了。   “清儿,陈侍人不知礼数在先,清儿可要严加管教,莫要再叫婧一使脾气,好了,今日你们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后院的女人多起来……的麻烦。雁穓宁蹙起了眉头。   沈侧妃和陈侍人皆是不敢置信,“爷……”   南婧一得意洋洋,心道这宁王还算上道,知道护着她才能叫她娘家人另眼相待,只有傻子才与她作对呢。   这些个无知的女人啊。   只不过她眼珠子转到钱如风时不由得瞪了几分。   钱如风摸摸鼻尖,他也不是故意来凑这份热闹的啊,不过是因为刚巧和昱宁走在一块被沈侧妃和陈侍人碰个正着,而他正好又是个大夫……不能亲自验伤把把脉什么的还是会的……呵呵。 第4章   入夜,不过戍时。对于没有电子产品的现在,南婧一已经依着原主的生理习惯微微打起了哈欠。   那边意心铺好床道:“夫人,可以就寝了。”   “成,那你们也去休息吧。”   走去床边却听得兰玉犹犹豫豫喊了她一声,“夫人……”   南婧一回过头问:“怎么了?”   兰玉脸色纠结,“您不是叫王爷晚上过来,不再等等吗?”   南婧一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今天故意在沈侧妃和陈侍人面前勾搭了宁王。兰玉不说,她就没放在心上。不过,想来宁王更不会在意。于是她道:“王爷今晚应该不会来了,你们留两盏灯就好。”   “是,夫人。”兰玉和意心相继出去。   南婧一才躺下不久,正培养着睡意,就听得外边丫鬟的声音,“奴婢参见王爷!”   她冷不丁惊醒,爬了起来。   而这时雁穓宁推门而入,正好与撩开床幔的南婧一四目相对。   朦脓的烛光下,他幽黑而深邃的瞳孔望向她。   瞬间,南婧一的睡意全跑光了。   这宁王也太好看了吧,好看到舍不得放他走,想撩。   作为一个二十四岁的母胎单身狗,虽然没有过实战经验但不妨碍她独乐意/淫啊。   花痴好色属性上来,南婧一莞尔一笑,娇嗔道:“人家还以为爷不过来了,正打算歇下呢。”   心里却是乐翻了天。宁王这个时候过来南苑不就是摆明了他的态度,也不知道今晚会有多少个女人嫉妒得睡不着觉。由此可见,她的衰体质果真没跟着穿越过来,除了现在打上了“宁王妾室”的标签之外,一切都十分顺心呢。   雁穓宁未先开口回应,而是转身将门带上,脑海里忽然冒出来钱如风今日与他分开时说的话。   “你家南夫人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为好啊,我知你不爱听,但我们如今势单力薄,是需要镇国府……更何况那也是你的女人,美人在怀,你懂的……”说完还故意向他抛了个媚眼。   南婧一这时已经走到他的背后,一只柔荑缠上他的腰间,问道: “爷,在想什么呢?”   手中的触感告诉她,好样的,宁王这身材这腹侧肌!   南婧一眼里闪着精光,身子越发向前贴去,指尖流连忘返还想往前探去,就被男人一把抓住了小手。   雁穓宁转过身来,与她面面相对。   “婧一……”   她扇着长睫毛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一泓清泉盈盈荡起涟漪。身着的白色柔软稠衣泛着诱人光泽,微微高耸的胸前似乎透着粉色。雁穓宁身下蓦地一紧,抓着她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他上下移动的喉结性感极了!   南婧一眼底印着他的俊颜,“婧一一直等着爷呢。”   这个光线像是给他打了唯美的滤镜,那皮肤真心好得不像话了,一丝毛孔也没有,让人情不自禁想摸一下呢。   南婧一也确实这样做了,以另一只自由的手攀上了他的脸颊。柔荑上的衣袖因着她上提的动作而下滑,露出来一大截白嫩嫩的胳膊。   雁穓宁的黑眸紧了又紧,他本不是个重欲的男人,此时也不得不被她打败。终是放下了抓着她小手的大手,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往前一带。   额头就这样没防备地碰到了他的下巴,南婧一这才遗憾放下已经捏上了他脸颊肉的小手,得空的双手直接环住他精壮的腰身,侧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声。   宁王周深散发出来的男性气息简直不要太足,再有身上一股好闻的味道加持。   嘿嘿嘿嘿……南婧一心里迫不及待发出了淫/荡的笑声,总之,她就要沉醉了。   这是雁穓宁第二次被同一个女人如此主动投怀送抱,她有别与其他女人的幽婉含蓄,似乎也跟她以前不尽相同。   “婧一……”雁穓宁原本温润的声音此刻显得嘶哑而富有磁性。   这个男人是妖孽吗!   听着他如此唤她,本清醒着的南婧一这一刻真的被蛊惑到了。   他低下头轻轻地贴在了她的唇上。   原本还老司机样式的南婧一身体忽地没出息地僵硬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唇上传来的轻轻的柔柔的力道。   啊啊啊……初吻!!!南婧一心底呐喊!   耳边似乎传来了他的呲笑声,她脸上一热赶紧闭上了眼,接着感觉到了有点没法形容的飘……而且越来越飘……   雁穓宁轻轻地吸允着她柔软而饱满的娇唇,舌尖顶到了她的贝齿,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颤动。   暖暖鼻息游离在彼此的脸上……雁穓宁不舍地放开了她,长臂一伸将她抱在了胸前,朝榻而去。   沉沦之时突然被来了这么一下子,娇喘连连的南婧一一时惊呼出声,一双白嫩胳膊不禁吓得环住了他的脖子,直到被放在了床上才缓过神来。   雁穓宁则转身走到了旁边——脱衣解带。   南婧一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脑子里不知为何竟然出现了原主破处时的痛苦记忆,难道是太过刻骨铭心?宁王也不像是那般粗暴之人啊。说起来,原主也不过成亲之时才和宁王有过肌肤之亲,在那之后的几次独处,两人都是和衣而眠。   想到了这里,南婧一就觉得有些怪异了。不过雁穓宁没有给她多余瞎想的时间,已经露出八块腹肌朝她走来。   南婧一:……好诱人……她好慌……肿么办……   总之,南婧一一下子犯怂了。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就是她,毕竟她原本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现在只想问一句撩完了能跑吗?   天人交战中,胆怯战胜了诱惑。   南婧一微微张口,眼痴于他模特般的身材,狠了狠心说道:“爷……忘了和你说,人家葵水来了……”   雁穓宁刚要坐上床的动作顷刻一顿。   饶是他定力再好,箭在玄上……罢了。   “既是你身子不适,便早点歇息吧。”   南婧一抱歉地看着他硬挺的胯间,“爷……不若你去其他姐妹那……纾解一下?”我十分对不起你啊。   雁穓宁无奈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嘴角划过一丝温柔的弧线,大手在她的脑袋上搓了两下,“睡吧。”   南婧一自然睡得十分香甜,可怜了雁穓宁背了一夜的清心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将要睡着,身上忽然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惊醒。   此时,天微微亮。   他睁开眼,只见南婧一的小脑袋正无知觉地想钻进他的手臂下,嘟起的嫩唇似乎在告诉着他,她正做着美梦呢。   雁穓宁哑然失笑,以前怎么不知道她睡觉如此不老实呢。抬手轻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尖,而后不由得看着自己的手为刚刚的动作而发愣。眼瞅着身下某个地方似乎又重新苏醒了,无奈将她压在他腹中的手拿开,再来是她攀在他腿间的一条细腿。然后帮她盖好了被单,才起了身。   等南婧一醒来时,身边早无温度,她伸了把懒腰,问一旁的意心道:“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兰玉说五更天就走了。”昨天是兰玉值夜,现在才换她过来。   “这么早。”南婧一诧异了一下,才起床梳洗。   ——蝶苑——   雀喜走入内堂,见自家主子怀着笑意绣着手中的荷包,心情似是不错,遂站在一边说道:“主子,陈侍人在门外求见。”   半响没有回音,雀喜恭敬地立在一旁也不提醒,待主子收回针线,才上前接过绣品递给一旁的小丫鬟,扶起主子坐在高座。   “主子,可请陈侍人?”雀喜递上茶盏轻声问道。   云彩蝶接过抿了一口,“让她进来吧。”   门外等了半柱香的陈侍人心中不耐却也不敢表露在面,眼里淌着不甘心,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雀喜走了出来,才敛了神色显得分外感激讨好。   侍人的身份不过是给主子爷暖床的婢女,而陈侍人至今也未能触碰到王爷的一片衣角,自然连王妃身边的大丫鬟都比不过,哪里敢在王妃的地盘上放肆。之所以敢针对南婧一,也是有了沈侧妃给她撑腰的底气,更何况府里哪里会有喜欢南夫人的女人呢。   陈侍人随着雀喜到了内堂,但见高座上的王妃,双腿一弯便跪了下去,声泪俱下,“求王妃为妾婢做主!”   云彩蝶脸上甚是平静,不缓不急,“陈侍人所为何事?”   “王妃有所不知,南夫人自病愈后一再欺辱妾婢,昨儿还当着沈侧妃的面将妾婢给打了,沈侧妃怜悯妾婢本想请王爷为妾婢讨个说法,哪知南夫人竟将过错推得一干二净,还胆敢当着爷的面欲霸占沈侧妃的位置,爷竟也未加责怪……昨夜里更是去了南夫人的房里……妾婢当真委屈呀,求王妃为妾婢做主……”   她说的这些,云彩蝶也有眼线自然有所耳闻。只是王爷昨夜竟去了南苑?   云彩蝶眸中掠过一抹幽色,侧头看了雀喜一眼。   雀喜咬着唇。   云彩蝶面上挂着得体的笑,“若真如你所言,南夫人确实也有不妥之处,只是此事王爷既然已经定夺,本妃又岂敢夺了王爷的意思。”   “难道就让南夫人如此嚣张下去吗?”陈侍人拿着手绢擦拭两颊的泪水,尽是凄凉。抬眼看着王妃如水的双瞳,犹豫道:“南夫人今儿敢霸占沈侧妃的位置,难保不会想要更高……”   这话叫云彩蝶蹙起眉头,出声喝道:“放肆!什么话当说不当说,陈侍人不清楚吗!念在你昨日受了委屈,本妃便当你无心之失,来人,将陈侍人请出去!”   “不要啊,王妃……”陈侍人哀求地抓着她的裙角,“妾婢明白什么事当为什么事不当为,可南夫人实在欺人太甚,妾婢委屈至极,这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您若是要罚,妾婢无话可说……”   云彩蝶似有动容,半响,玫色的唇溢出叹息,“陈侍人你既然知道南夫人得了王爷的眼儿,又何苦与之为难。王爷是个明理的人,若南夫人真做出败坏仁德之事,爷又岂会作之不理?陈侍人何不放下,好好调理身子才是。雀喜,扶陈侍人起来吧。”   雀喜弯下腰欲将她扶起,陈侍人知道无力回天,只好缓缓放下抓在手中的裙摆,爬了起来,“妾婢谢过王妃的关切……这就告退!”   见陈侍人掩面哭泣离开的背影消失,雀喜跪了下去,“主子,奴婢也是早上才听闻昨夜王爷去了南苑,不想您因此不开心,所以没有告知,还请主子责罚!”   云彩蝶一身鹅黄,面上不复亲切,眸中更是多了抹厉色,口中幽幽:“谁让我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娘家呢。”   陈侍人的话她确实听进去了,南婧一有那么强大的娘家当靠山,就是她在宁王府的劲敌!   她与王爷本就是皇后赐婚,皇后之所以赐婚却是看在她不能为王爷增添羽翼,因为她的父亲只挂了闲职并无实权,就是她大哥现在也不过任职侍郎。   她怎么可能公然与南婧一作对。   成亲四年,同眠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他现在来了也不会碰自己吧。   云彩蝶的手覆在腹中,若是能让她得一儿半女她何尝如此忧愁。   不多时,口中便尝到了腥甜。   雀喜不忍,“主子……”   ——南苑——   南婧一瘫在贵妃椅上,伸出纤细的右手,肤如玉脂,张开柔嫩的五指,圆润的指甲上涂满了红色的蔻丹。   南婧一甚是满意地伸出了左手,坐在边上的兰玉继续上色。   闲暇而悠哉。   兰玉上完色,轻放下她的手晾干,才忍不住疑惑道:“夫人就不怕沈侧妃她们寻思报复吗?”   南婧一瞅了她一眼,轻笑着吹了吹指尖,“爱咋玩咋整,还怕她们不成?我饿了,让意心上菜吧。” 第5章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今儿终于放晴了。南婧一这几日也没闲着,盘点了库房,把那些个好东西全都摸了个遍。还叫来了珠云坊的裁缝量身做了好几套衣裳,原主的品味和她还是有所差别的。现在手头银子多得是,南婧一当然是怎么喜好怎么来,原主往日里常穿的那些衣裳很快压了箱底。   这不,刚刚珠云坊的裁缝又来确认了下衣饰,前脚刚走,后脚南婧一就开始叫兰玉和意心把那些首饰全捣鼓了出来,做着挑选和分配,也好方便以后搭配梳妆和着装。   在一边给她收拾梳妆台的意心忽然想起来今儿一大早收到的太傅府的帖子,就问道:“夫人,容姑娘派人送来的帖子您看了吗?”   南婧一头也不抬,随口应道:“什么帖子?”   意心一听就知道自家夫人忙着手上的活计呢,怕是没看,就提醒道:“下个月就是容姑娘的生辰,想来是邀请您到时候过去玩呢。夫人,您可想到送什么生辰礼了没?”   容姑娘?   南婧一怔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原主的小姐妹,萧尔容,也是当今萧太傅的孙女。说起来原主与她也不过两个多月未见,出嫁前不久两人还同睡一个被窝,聊了许多女儿家的心事呢。   瞧着手中的玉饰,南婧一不会辨别好坏,但也看得出来这是用上好的玉石所打造的,定然价值不菲,于是说道:“就送整套玉饰吧,我给她搭配搭配,她肯定会喜欢的。”   萧尔容和原主的喜好大径相同,送整套玉饰定是不会出错的。南婧一虽然财迷却也不觉得可惜,毕竟她还是那个俗气的她,最爱的依然是土豪金打造的首饰。   “你找个时间去锦香阁买几个档次好点的锦盒回来装上就是。”   “是,夫人。”意心拉开梳妆台的几个暗格,发现里边放的都是夫人以前嫌弃铜臭味而不喜欢佩戴的金首饰。只是想放回去的手一顿,脑子里忽然放映出来夫人那日全身挂满了金饰的模样,扭过头看着一脸欢快正挑挑选选的夫人,不由得问道:“夫人,这边暗格里还有许多您以前不喜佩戴的金饰,您要看看吗?”   话落,只见自家夫人大眼睛吧啦一亮,张口道:“当然要,把我那些首饰全都找出来看看,你们夫人我呀,要物尽其用!”   意心和兰玉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自家夫人是越来越活泼可爱了呢。   就这样大半天都躺在了金银珠宝的海洋里,南婧一也不见疲色,直到下午才大大地拉伸了细腰,暗自可惜没有相机什么的把这画面保留下来。   到了晚膳时间,在喜从大厨房里提了食盒过来,摆上了桌。见夫人吃上了,才神神秘秘说道:“夫人,奴婢听说昨夜里沈侧妃染了风寒发热,当下就晕过去了,清苑里手忙脚乱的,请了大夫过来也不见好,绿萝和红裳还轮着去请了王爷几次呢。”   “噢?王爷去了吗?”南婧一这般问着,嘴上却是不停,还喝了两口热汤。   就听在喜幸灾乐祸道:“当然没去,是周管家看不过去了,才说出来几天前王爷就出远门去了。沈侧妃病得可真不是时候呢。”说着还痛快地笑了。   她这一笑,意心和兰玉也偷偷捂着嘴笑了。   “这样啊。”怪不得好些日子没看到宁王了,在喜这么一提起还怪想念的。南婧一遂问道:“有说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倒没有。”在喜吐了吐舌头。   南婧一见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奇怪道:“怎么今日都不见嬷嬷啊?”   “嬷嬷回咱们将军府去了,早上还和您说来着,怕是明日才能回来。”一旁的兰玉回道。   南婧一拍了下脑袋,都怪她太财迷了没放心上。曹嬷嬷回将军府定然是给原主娘家人报备生活日常去了。想起上回还和曹嬷嬷说要去祭拜原主的母亲呢,如今宁王不在府里,她也不好自个就回娘家,还是等宁王回来再说吧。   很快,萧尔容的生辰就到了。这种宴会,一般都是十几岁未出阁的姑娘家在参加,外加一些年轻的男子也会到场。她如今已为人妇原本是不太适合去的,但关系好的就例外了。   只是这会儿,南婧一对着珠云坊先做好送来的两套衣裳犯愁。   一套翠绿烟纱碧霞罗,另一套裙裾绣着木槿花开的粉色衣裙,两套都美不胜收,但她更喜欢粉色那套,但就怕打扮得太美就喧宾夺主了。   只是爱不释手呢。   意心瞅着自家夫人纠结的样儿,干脆建议道:“夫人,您就穿翠绿碧霞罗,粉色那套奴婢给您备着带过去,搞不好也是要穿上的。”   往年有些个什么宴会,那些眼红夫人美貌吸引了青年才俊目光的小姐们就常常对着自家夫人使坏,不是泼茶就是踩裙的,也是夫人大义顾及着大家的脸面才没有发作过。后面她们几个也就长教训了,凡是夫人出门她们都得备着一套衣裳才行。   显然,南婧一也想到了这点,心道那些个小姐们是吃饱了撑着,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好好经营自己。   遂点头道:“那就备着吧。”   既然是未出阁女子们的聚会,南婧一当下就让意心梳起了当姑娘时的发鬓。   只要颜值高,怎么装扮怎么美都不在话下。有了原主的美貌,南婧一现在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金步摇,一缕青丝垂在胸前,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加柔亮润泽。薄施粉黛,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显得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露出的锁骨上方,一条粗细适中的宝石项链戴在白嫩的颈间格外好看,皓腕上是几串颜色呼应的珠链,似是大手可握的右脚踝间圈着的金小铃铛链子走起路来叮叮当当衬得南婧一越发的青春靓丽。   整身打扮下来,南婧一甚是满意,自恋得不行。   准备得当,就带着意心和兰玉出了南苑,走路带风往王府门口而去。   然后恰巧与刚回府的雁穓宁在大门口撞上了。   兰玉和意心急忙行了礼。   南婧一则是惊喜欲狂笑颜逐开,几步上前拉着他的手道:“爷回来啦,可想死婧一了!”   雁穓宁不着痕迹想躲开她的手,却没想到被她抓得紧紧的。看着她的装扮眼里闪过惊艳,更多的是疑惑,“你这是?”   “婧一受萧太傅的孙女萧尔容生辰的邀请,正要赶去太傅府呢。”   雁穓宁点头表示理解。   南婧一这才放开他的手,“婧一去去就回,爷不要太想念婧一噢。”说完调皮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美眸华彩流溢,粉嫩的红唇上扬得恰到好处地露出八颗贝齿。   雁穓宁忽地想起上次她诱人的模样,黑眸似是一紧,唇角微微一动。   又听得她悦耳的声音说道:“爷刚回来想必累了,快些回去歇息,婧一早去早回。”   南婧一这般说着,就与他临别招手,往门外行去。   两人错开不久,她忽然灵机一动,眼里闪过狡黠的神色。顿住脚步,回过头去叫住了已经走进去的雁穓宁。   “爷,稍等片刻!”   雁穓宁闻声停住,回过头不解地望向她。   只见南婧一快步地往回跑,如一只花蝴蝶朝他扑了过来。   雁穓宁下意识地双手接住了她,而南婧一却在他毫无预警之时,踮起脚尖,粉嫩嫩的小唇准确无误地印在了他微张的薄唇上,甚至伸出小舌香舔了他一口。   南婧一满足地落平双脚,故作含羞道:“爷要记得想婧一呢,婧一就先走啦。”   等愣住片刻的雁穓宁回过神,南婧一已经小步跑远了。   在场的下人们见此情形早已耳鼻同观背过身去。   雁穓宁喉结微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手指不禁触碰到唇上,又轻轻拿开,指尖还留有着她红唇上的胭脂色。心里忽生出异样的情绪,像是被猫儿撩了,柔柔的痒痒的。 第6章   出了宁王府,外边就有南婧一的马车在等着,车夫是十四五岁的万两,这也算是原主的嫁妆了。万两长着一张娃娃脸,是个可爱的小机灵鬼。南婧一一见着他,就想捏他的脸颊肉,不过知道这个举动不妥倒也忍下来了。   到达太傅府,南婧一来得还算早,萧尔容早就安排了贴身婢女紫秋在门口守候,见她来了就给带了进去,一直到了萧尔容的闺房。   外头早就热闹起来了。萧尔容这会儿已经打扮妥当,待南婧一走进来,就高高兴兴把人拉过去说话,几个婢女见状都退出去门口守着。   小姑娘美得很,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娇嗔道:“你怎么才来啊。”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萧尔容给她的感觉就十分的亲切,像是认识了许久般的朋友。想来也是因为有了原主记忆的关系,加上南婧一的好色不单单针对美男子,小美人儿也十分对她的胃口。爱美之心啊。   于是听得萧尔容的娇声,南婧一挑了眉梢,“还不是为了帮你准备礼物。”   萧尔容这才见到她旁边桌上放着的锦盒,倒是期待,“这次送的什么呀?”   伸手打开了锦盒,一眼瞧见里头的精品玉饰,萧尔容惊喜得抱了她一下,“哇!我就知道你最爱的还是我。”   欢欢喜喜拿起两枚小桃子形状的耳坠,比划了两下,问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南婧一得意道:“我挑的岂会不好看。”   萧尔容换了耳坠,似是想到什么般,忽然一脸扭捏,“跟你说个事啊……前些日子,我爹娘给我定了门亲事……”   南婧一一听,知道她是害羞了,故意打趣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呀,快跟我说说是哪家的公子哥才配得上我们的容美人。”   “讨厌。”萧尔容含羞地瞥了她一眼,拿起小拳头锤了她一下,却也不藏着掖着,“是武怀王世子,宋元乘。”   南婧一寻了记忆也没对应出这个人来,想来是原主不认识的。听着身份应当是不错的,况且萧尔容作为萧家的掌上明珠,也不可能低嫁。遂问道:“今儿可有过来?”   萧尔容犹豫应道:“应当是有的吧。”今日来的男宾客都是由哥哥接待,所以她也是不清楚的。   南婧一没有什么想替小姐妹把关的想法,以萧尔容的性格如果不满意定是会直接拒绝这门亲事的,现在看她却有期待之意,想来与那武怀王世子是有些认识的。   “可定了什么时候成亲没?”   “说是今年底。”萧尔容揪着手绢,“只是,我一想到成了亲就要离开家里,离开爷爷,爹和娘……我就……”说着不由得微红了眼眶。   南婧一拍了拍她的手,“瞎想什么呢,你一过去可是世子妃,不就你最大,想什么时候回娘家就什么时候回,横竖都在雁都呢,跑不掉。”   听她这么一说,萧尔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想了想也是,她这都还没嫁人呢,就想了这么多有的没有的不是自寻烦恼是什么。但同时也想到了小姐妹如今虽是成亲了,却是给了那宁王做妾,想来在宁王府不会有多自在好过了,心中无不叹息。遂也不再提这些会勾起她不愉快的事情,岔开了话题。   两人嘻嘻哈哈又随便聊了几句。   南婧一道:“你今日可是寿星呢,我就在这边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嫁了宋元乘幸福一辈子。”   既然说开了,萧尔容也不矫情,“那就借你吉言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两声,接着屋外紫秋朝里喊道:“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萧尔容这才携着南婧一一同出来。   生辰宴就设在太傅府的后花园里,露天式的环境布置得很是用心,想来也是因为这是萧尔容出嫁前的最后一场生辰宴了。   宴会场地以后花园里的荷花池为中心,划分成两边,一边是团花簇锦的小姑娘们,另一边则是年轻的公子才俊。   这会儿由萧尔容的哥哥萧尔儒接待的男子宾客那边已经做起诗来了。惹得簇成一堆又一堆叽叽喳喳的姑娘这边时不时有意无意将视线投了过去。   这场面确实很是热闹欢喜,像是古代的联谊会,也许就有几个看对眼的。   一直到南婧一她们到场,犹如聚光灯,集了所有人的目光。美人如玉,此时作为今日宴会的主角,特意打扮过的萧尔容并不输给一向以美貌著称的南婧一。   宴会集聚了中上流圈子的闺阁小姐们,站在胭脂香里的南婧一看得是眼花缭乱。   不多时她们身边就被好几个美人围住了,准确的说是围住了萧尔容,南婧一被挤开了。   萧尔容抱歉地看她一眼,与那些美人们交谈了起来。   南婧一倒是无所谓,她今日已经独自占用了萧尔容许久的时间,也是时候把人分享出去。   原主之前的人际关系就不怎么好,本来是人人倾羡的人物,想不开作践为妾,不知道痛快了多少人。是以这个时候收到的视线多为不屑的,无视于这些,再多的不屑都是嫉妒幻化而成的。南婧一就是有这个底气,乐得自在,再者人生地不熟的,她可不想应付太多人,最好是一个都不认识,搜索太多记忆可是费脑得很。   带着替她生气的兰玉和意心随意走动。不想,竟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   “婧一。”   南婧一闻着清脆的声音看向叫住她的妙龄女子,只觉得有些眼熟。   女子穿着浅紫色衣裙,走到她的跟前,瞅着她疑惑的眼神,不满道:“你竟是不记得我了,我是秦娆啊。”   南婧一把她的名字投到脑海里找了一圈,才恍然大悟道:“这不是太多年不见了,当年分开时你还是小豆丁呢。”   在原主的记忆中,秦娆是忠义侯的女儿,两人小时候经常玩在一块儿,只是后来忠义侯去世了,听说他们一家都回了祖籍地,两人也就再没见过了。而秦娆生得并非人如其名的妖娆类型,反而是个清新的小美人,只比原主小了一岁。   秦娆撇了撇嘴,哼道:“你不也是小豆丁。”   秦娆娇俏又活泼可人,还是原主小时候的小伙伴,让南婧一也有了亲近之意,于是抱歉地环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好嘛,莫怪罪,找个时间去我那儿,我正式给你赔个不是,你说好嘛?”   秦娆扬起笑脸,“这还差不多,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会在这啊?”   “我倒是想问的,不是来不及嘛,你快说说,什么时候回来的雁都……”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一处假山前边,并未见有其他人,秦娆才道:“我才回来没多久就听说你嫁人了,还是嫁给宁王,当那劳什子妾室,可气死我了。”   秦娆小姑娘很是气小伙伴的不争气。   南婧一尴尬,这……她也不想啊。   就在这时,假山后面忽然响起动静来,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大惊。   紧接着走出来两名高大的男子,南婧一转过身定睛一看。   哎哟喂,可是两个大美男呢。   南婧一微张着嘴,眼中都是赞叹,但显然还没把人认出来。   倒是秦娆见了来人,脸蛋瞬间红成了猴子屁股,小声喊道:“钊哥哥,祺哥哥。”   两人也开口道:“娆妹妹好。”   南婧一这才从沉浸的美色中跳了出来,来人可不就是印象中原主的二哥南钊和三哥南祺吗!   讪讪地看着他们,南婧一规规矩矩喊了声,“二哥,三哥。”   南祺笑道:“小妹,才一两个月不见,怎的这般拘谨。”   南婧一嘿嘿笑着,“这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嘛。” 第7章   不得不说,南家基因的强大真不是盖的。南钊生得俊朗,遗传了原主二娘罗氏的小麦肤色,一双桃花眼充满了多情,却又有着凉薄气息。南祺则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张坏坏的笑脸显得不羁,再联想到远在外地的当龙虎将军的大哥南项也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南婧一表示她如今美得不无道理。   南祺与南钊虽然大原主两三岁,却还未成亲,颇有孤芳自赏的意味。与萧尔儒关系不错,是以在这边出现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兄弟两人,自小妹回门后已有一两个月未见,这还是第一次这般久。不说他俩,就是家中的三个娘亲都天天念叨着,他们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见上一见。更何况从曹嬷嬷的口里知道了自家小妹在王府里的生活,是既心疼又气愤,心疼从小被他们疼在手心里舍不得欺负的妹妹,气愤宁王的不长眼。只是说什么都不济于事,他们的手无法伸去宁王的后院。   而南婧一本还打算待会儿偷偷瞧瞧宴会里的美男子一把,现在哪还有这心思啊,两个亲哥哥已然承包了她的池塘,啥也没想法了。   注意到小妹说话时眼里闪过的小心翼翼,南钊无奈地想揉一把她的脑袋,但看到她梳得靓丽的发鬓又改将手拍到了她的肩上,说道:“你啊……”这个小任性。   虽然选了家里都不赞同不满意的男人,哭一哭闹一闹到底也随她了,没人舍得责怪她,就怕小丫头在宁王府里受了委屈也不敢说,还吃不饱穿不暖。   南婧一则是稍稍回忆了原主与哥哥们的相处模式,发现没什么难度,便拉住了南钊的衣袖,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二哥……”   南钊可受不了她的小眼神,含笑围着她瞅了一圈道:“让二哥看看可有瘦了?”   “怎么会,我可是吃好喝好呢才不会亏待自己!”南婧一扬着笑脸,“再说了人家可是吃不胖的体质,可羡煞旁人了。”   南祺这时坏笑,“小妹可要多回家,三哥还等着带你骑马去。”   南婧一吐了吐舌头,“我才不要,明知道人家不会骑马,要是出丑了,找谁赔去啊。”   要知道原主第一次骑马就是被南祺忽悠出去的,却没想到一个不慎落了马,吓坏了整个镇国将军府,南祺被一个爹三个娘骂得狗血临头,原主自此便也不再碰马。南祺又怎么可能想带妹妹去骑马呢,想来这么说是在提醒她多回娘家,不管是开心的不开心的,家里人都在。   被两个当哥哥的拉着一顿关怀,从不知道有着血缘关系的亲近是怎么样的南婧一心怀感动。   至于已经感褪去了红晕且完全没了存在感的秦娆,看着那双眼里只有妹妹的桃花眼不禁感到失落。   兰玉、意心还有秦娆的婢女小夏自觉在外边守着。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南钊和南祺这才与南婧一约定好宴会结束后一道离开,便先行一步走出假山。   等南婧一与秦娆到了后花园时,宴会的膳食已经摆上了。   萧家还请了两个琴艺十分了得的琴娘奏乐,气氛一时优雅了起来。   南婧一与秦娆由下人引领去了安排的座位,这才分开。   却不想就在路过一桌时,一个蓝衣婢女惊呼一声,立时一碗汤掉到了南婧一的脚边,汤水溅了她的一大片裙摆。   兰玉与意心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又来了。   接着另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小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看把人家南夫人好好的衣裳弄脏了!”显然是蓝衣婢女的主人在斥责。   “奴婢知错,小姐恕罪。”小桃俯着身垂着脑袋却是对着自家小姐认错。   南婧一挑眉看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的女子。女子身上的衣服颇为华丽,却只是普通的款式,一双细眉眉峰极高,眼睛长得也不出色,整体看起来离她眼里的“美人”还有一段距离,简单来说就是没有足够让人怜香惜玉的本钱。   女子嘴上呵斥眼里得意,“南夫人可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呢,就不要和丫鬟一般见识了。”   既然颜值不够,南婧一可就懒得再看她一眼,反倒侧头朝身边的婢女问道:“兰玉,跟本夫人说说,这是哪家小姐啊?”   “回夫人,这位小姐是沈侧妃的远房表妹,孙佳人小姐。”   孙佳人笑着的眼睛一僵,身边传来的嗤笑声顿时让她觉得难堪。   这边的小纠纷自然落入了很多人的眼里,并且将宴会主人萧尔容引来了,“是出什么事情了?”   小桃极有眼色地曲腿跪了下去,“是奴婢的错,刚才为小姐盛汤,一时烫手就不小心摔了汤碗,没想到会砸到夫人的脚边……还请夫人原谅。”   萧尔容注意到南婧一的裙子下边已经不能看了,眉头皱了起来,“这……”   南婧一眼睛往下一扫,眼见孙佳人捏紧的小拳头,她并不想在萧尔容的生辰宴会上闹事,只不过,对于上赶子来找茬的……   她轻启朱唇,“我当然不会和一个小丫鬟计较,不过既然要我原谅的话。”南婧一口中一顿,朝意心使了个眼色。   意心会意,快速走到宴桌边,拿起一个无人用的空碗盛了一碗汤递给了自家夫人。   南婧一似笑非笑地接过,玉手一翻,并不烫手的汤水浇在了还跪在地上的小桃的头上。   也不管小桃此刻是不是吓得瑟瑟发抖,她把空碗递还给意心,笑道:“我原谅你啦。”又对萧尔容眨眼道:“你去招呼客人,不用管我。”   “行。”萧尔容瞥了孙佳人一眼,点头离开。   孙佳人本就看不惯南婧一,不久前沈侧妃还拉着她,两人一起痛骂了南婧一一顿,是以她今天的做法也是为了给表姐出气。眼下颜面尽失,气得七窍生烟,还要竭力隐藏有些扭曲的表情,只能踢了贴身丫鬟小桃一脚出气,骂道:“你个废物,还不赶快去清理清理。”   等南婧一换了那套备用衣裳再出现时,孙佳人简直想呕血。   只因为更加光彩耀人的南婧一再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就是隔壁席间的男宾客们都频频将视线投了过来。   粉色华衣裹身,身段婀娜,露出白皙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长发一络络盘成发髻用玉钗簪起,换了一枝挂着长珠饰的金步摇,在鬓间摇曳。唇上嫣红诱人,眼角下方多了一颗红色泪痣,眼媚如丝。手腕上的血色玉镯更是衬得美人魅惑。   不知何时琴声已经停奏,场面似乎一时沉静了下来,她一路走来,脚下的那串小铃铛叮叮当当,明明只是细小的声音,却诡异地传到了众人的耳里。   目光流转间,南婧一满意地收到惊艳的视线。   只是,男宾客席间,在她看不见的一处,有一人黯淡了眼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却不属于他。   ……   离开时,萧尔容不舍地与南婧一分别。   南钊和南祺负责护送妹妹回宁王府,却在太傅府外停住,似是在等什么人。   还没等她问起,秦娆就出现了,与她一同出来的还有另一名八尺身材气度不凡的男子。   南婧一在看到他的面容时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他头戴白玉发冠,额头上还有好看的美人尖,五官鲜明,尤其是双唇,红润极了。他相貌俊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南婧一心想,怎么会有这般气质脱俗的男人,和宁王的好看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怎么,不认识了?”他笑吟吟地望着她,目光很是温柔,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南婧一闻言迷茫了一会儿。   一旁南祺只好提醒自家愣愣的小妹道:“是忠义侯,秦子冷。”   原来是秦娆的哥哥,兄妹两个长得真是不像呢。   南婧一脑子里瞬间就想起来原主小时候与秦子冷一起玩的情景,南家与秦家的关系很好,是以秦子冷就像是原主的第四个哥哥般,对她爱护有加。   哦,忠义侯,原来他后来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啊。   “原来是子冷哥哥,小时候就知道你长得好看,不想长大后更是好看得不得了,婧一哪里认得出来啊。”南婧一笑嘻嘻地说着。   南钊宠溺道:“小妹竟是瞎说大实话。”   秦子冷嘴角含笑。   南祺道:“小妹,不若你随哥哥们回家,咱们与子冷还有娆妹妹这么多年不见,是该聚一聚了。”   有美男相约,南婧一好为难啊。挣扎了半响,最后还是理智道:“我得先回王府,与王爷道一声。况且我已经和秦娆约好了,过些天,我定然会回去的。”   秦子冷点头,眸子里的星辉似是黯淡下来。   秦娆此时看着有些没精神头,却也开口说道:“那你可要快些呢,过几天哥哥就要出门办事啦。”   南婧一被两个哥哥送回宁王府后,刚走进南苑,就与一个大夫擦肩而过,这才得知在喜出事了! 第8章   原来是在她们出门的期间,在喜遇到在荷花池边上聊事的陈侍人与汪侍人,竟出言不逊并出手将汪侍人推到池里去。汪侍人被救起后,沈侧妃就命两个粗使婆子打了在喜二十个板子。   曹嬷嬷把人接回来后,赶紧请了大夫,是以她们回来时才会碰到刚走的大夫,好在在喜只是受了皮肉之苦没有性命之忧。   在喜虽然不是个稳重的姑娘,做事也有点粗心大意,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就怕给自家夫人惹麻烦所以断不会主动去惹事的。只是这件事情到底如何,此时在喜还昏迷着,她们也无从知晓。   看着躺在床上的在喜奄奄一息,南婧一满面冰霜,兰玉和意心也是心塞气愤。   到了夜里,在喜总算醒了过来,趴着身子因为疼痛流泪不止,断断续续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白日里,她欲往荷花池经过,远远就看到在那里聊天的陈侍人与汪侍人两人,原本想绕路走的,没想到却被眼尖的陈侍人发现了踪影,便将她叫过去问话。在喜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了,心想肯定是早上夫人出门时与王爷碰上又亲热的事情传开了,陈侍人这会儿心里定然不满,在嫉妒着她家夫人,想挑她这个软柿子欺负。   以至于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眼睁睁的汪侍人就从她跟前跌进去了荷花池里。在喜整个人都惊呆了,还懵逼着就被她们身边的婢女押住了双臂。紧接着沈侧妃就出现了,命人将汪侍人救了起来,送回凝香苑。而她随后也被沈侧妃严厉谴责并罚了板子,一点辩解的机会也没给她。   在喜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自己是被下了套子,目的就是为了针对自家夫人,想到此她觉得自己十分没用,愧疚不已。   “夫人,对不起,奴婢给您惹麻烦了。”   南婧一心疼说道:“与你没关系,道什么歉,反倒是你这次受苦了,好好歇着养好病,明日我就去给你出口恶气回来。”   这个沈侧妃……也是阴魂不散了,前头在太傅府里有个远房表妹替她蹦跶,后头还有什么陈侍人汪侍人的出来试图祸害,可算费尽心思了,真当她南婧一会学着原主忍气吞声没脾气了是吧。   她们从太傅府回来也不过午后,回来后南苑的大门紧闭,阻隔了外边探听的耳朵。到了夜里也不见沈侧妃等人发作,南婧一便让兰玉去问了,得知王爷并未在府中,想来这就是她们没有在她回府后第一时间搞她的原因。   翌日,果然,王妃派人过来请南婧一过去正堂。   只是,南婧一到了正堂后扫了一圈也没见着宁王。   就连受害者汪侍人本人也没有在,难道这汪侍人已经手脚都不能动地躺在凝香苑里等着王爷前去探望吗?   凝香苑是侍人的住所,里头目前就住了四个侍人,除了陈侍人、汪侍人外,还有个吴侍人、肖侍人。其中就数陈侍人和吴侍人是宁王最早的暖床婢女了,并且还是太后娘娘赐下的,这也是陈侍人如此敢作为的一部分原因。   自宁王的生母庄妃故去后,惠德太后就将宁王养在了跟下。宁王十六岁时惠德太后就给他安排了两个暖床婢女开荤,也就是现在的陈侍人和吴侍人,是以宁王开府后两人也跟着去了宁王府。   后来宁王与王妃成亲两年未有所出,惠德太后着急了一阵,便将自己的远房表亲一脉,也就是她的侄孙女如玉赐婚给了宁王当侧妃。只是谁也没想到,如侧妃并不是个会争宠的,入府不久竟然抬了身边的一个婢女做侍人,也就是如今还虚弱在床的汪侍人,然后自己在如苑里深居简出。   在那之后王妃也跟着抬了个肖侍人。不过比较遗憾的是,这些个侍人都没有一个能爬得上宁王的床的。   已经二十二岁的宁王,膝下竟然还无一子,不仅让一度想抱曾孙的惠德太后希望落空,也让外界有了诸多猜测,毕竟除了六皇子康王还未娶妻外,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已经有了一到三个的儿女。   因为汪侍人是如侧妃的人,是以正堂这会儿集齐了宁王的一妃二侧。   正堂里除了一屋子的嬷嬷婢女,还有这次事件的证人陈侍人、陈侍人的婢女小柳、汪侍人的婢女巧儿。   坐在首位的云彩蝶见南婧一来了,便说道:“南夫人,陈侍人告你纵容丫鬟在喜将汪侍人推入池子,可有此事?”   南婧一扫了眼坐着的沈侧妃和如侧妃,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沈侧妃瞥了她一眼,不满她那悠哉的神情,阴阳怪气道:“南夫人,我看你还是站着吧,省得到时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   南婧一选择无视她,风情万种地捋了把头发,看向王妃,“说起来,沈侧妃姐姐昨日就打了我们家在喜二十个板子,人差点就给打没了。王妃姐姐,在我这个当主子的还不清楚的情况下,在喜就先被人定罪了,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刚沈侧妃姐姐是在说我做错了事,说得像是我推的汪侍人一样,难道王妃姐姐找我过来也是想给我定罪吗?”说着露出了惊吓的表情。   云彩蝶抬眸,正声道:“南夫人,既然陈侍人状告你,本妃不偏不倚是想请你来对峙,事情与否,自然会水落石出。”   陈侍人嘴里无声地哼了下,向前一步站了出来,满脸正义,“南夫人,昨日里可是我亲眼看着汪侍人被在喜推到池子里的,就是小柳和巧儿都看到了,我倒想瞧瞧,你还能怎么抵赖。”   南婧一嘴角扬起一声轻笑,支着手放在颊边,看着她充满同情,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主子说话,哪有下人插嘴的份,兰玉,去给我打烂陈侍人的嘴,好叫她知道什么该是下人的礼数。”   陈侍人瞳孔扩张,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没等她张嘴叫嚣,意心和兰玉已经摩拳擦掌一同上前,一个按住她的身子一个往她脸上甩巴掌。力道之大,一下子打得她眼冒金星,顿时挣扎尖叫了起来,身边的婢女小柳脚步一动想上前帮忙都被南婧一一个冷眼过去老实地埋头缩到了一边。   兰玉快手打了陈侍人十个巴掌,与意心一道又退了回去。   事情发生不过眨眼之间,以至于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不敢置信地慢了半拍。   沈侧妃怒瞪着她,“南夫人你……”   南婧一照样无视她,对着王妃道:“王妃姐姐,你说是不是呢?下人如果不服管教……”说到这里很满意地听到了陈侍人夹杂着痛苦的声音。   “南婧一,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和我有什么不同……”   不等她说完,兰玉熟络地又一巴掌过去。   陈侍人脸颊红肿得老高,扑倒在地对着王妃五体投地呜呜哭泣,好不可怜,“王妃,您一定要替妾婢作主啊……南夫人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   要说太后选的人,肯定是有一定姿色的,但此时实在太过于辣眼睛。   南婧一遂也不看她这跳梁小丑,而是张嘴啧啧道:“王妃姐姐,这陈侍人实在是太不把我们几个放在眼里了,公然挑拨离间呢。”   陈侍人闻言被口水和泪水噎了两下,眼睛充满恶毒瞪向她,“南婧一,你不要含血喷人!”   此时,要说云彩蝶不生气是骗人的,这几个女人可不正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吗!   她不耐烦了起来,不悦地看向两人,斥责道:“陈侍人闭嘴!南夫人注意言行!”   南婧一眨着大眼睛,娇声娇气,“我错了,王妃姐姐,妹妹应该等您处理的。”   被她这么一说,沈侧妃只好按耐住情绪,但还是提醒了一句,“是啊,姐姐,在喜把人推进池子里是事实。”   云彩蝶不满地瞥她一眼,才对南婧一道:“南夫人,如今有三名人证证实你的婢女在喜差点害汪侍人命丧荷花池,陈侍人道是你命在喜做的,不然一个丫鬟哪里敢这般胆大妄为,对此,你可有话说?”   听王妃这般说,已经得了顿收拾的陈侍人当下觉得不妥,眼神也开始有些慌乱。   “王妃姐姐,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借在喜十个胆她也不敢做出这等要人命的事情啊。不过既然有人指正,那就请王妃姐姐把受害人汪侍人请出来,当面与我对峙吧,妹妹我啊好歹看看她是有多大脸能让我的丫鬟推她。”南婧一话锋一转,朝沈侧妃道:“你说是不是啊,沈侧妃姐姐?”   沈侧妃听到她的嘲讽之意,当下忍不了了,厉声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汪侍人只怕命殒当场,若不是在喜认罪了,我也不能罚她,南妹妹再怎么否认也于事无补。”   南婧一笑看着她:“沈侧妃姐姐,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你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打了我的人而非狗,咱们这梁子可算结大了啊。”   瞧着南婧一眼神真诚,嘴上出口的话语却叫人目瞪口呆,沈侧妃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云彩蝶适时出来,问道:“南夫人,那可有证据证明在喜的清白?”   “王妃姐姐,沈侧妃姐姐与陈侍人不就是摆明了我没有证据所以势在必得吗,那妹妹只好要求她们重新演示一下事件的经过,想要揭我的错处,起码让我心服口服不是。”   躺在凝香苑屋里的汪侍人,就期望着王爷能看在她受到这么大委屈的份上去瞧她一眼。等了一天一夜也没能等到王爷就被王妃的人请到了事发地点。   至始至终,如侧妃都如隐形人般随行,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就像是看着一场闹剧而无动于衷。   存在感极低,叫南婧一忍不住侧目,云淡风轻的如侧妃一身清冷气息,长得十分耐看,眉宇之间有些许愁绪,当真是个冷感美人儿啊。   汪侍人一身素白,苍白着脸色,楚楚动人,盈盈对着一妃二侧行了礼,又娇娇弱弱地喊了一声“南姐姐”。   南婧一看着她笑了,好一朵白莲花。   “王妃姐姐,既然汪侍人来了,那就开始吧,由于在喜已经被沈侧妃姐姐打得下不了床了,就由我来充当在喜吧。”   沈侧妃闻言瞪了她一眼。   云彩蝶虽然有气,但也乐得她们狗咬狗,于是点头对后来的汪侍人道:“汪侍人,昨日你与陈侍人在这边,是如何掉的池里,你们给南夫人演示一遍。”   汪侍人惶惶不安,不明所以。看到陈侍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心中有了计较。   “昨日你们是站在这里的哪里呢?”南婧一瞧着她俩,“还不赶快站一起去,在喜我可来了呢。”   陈侍人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惧意,眼神闪躲,故作镇定,拉着汪侍人道:“昨日我与你是不是就站在这边,在喜从那边走过来,你对我说想问她点事情,于是我就代你将她喊了过来。”   汪侍人看了她一眼,眸中寒气一闪而逝。   陈侍人这是想把事情都推到她身上来?   思量些许,她转过身对着南婧一道:“南姐姐,是有一回我无意中看到姐姐头上带的发簪很是喜欢,想问问在喜,姐姐是在哪里购买的,哪知道……在喜说我不配和姐姐拥有一样的首饰……”   汪侍人声音柔弱,眼眶微红,似有千般委屈,目光流转回到陈侍人身上,“接着发生了什么,陈侍人也是知道的。”   陈侍人强行压下对汪侍人的不满,表情有些狰狞,却又不能与她闹翻,两人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便开口接着道:“汪侍人听在喜这么一说当然觉得生气,就语气稍重训斥了她一句,哪知道在喜相当不满,出手就推了汪侍人一下,我们又正好站在这边上,汪侍人可不就被她推下池了吗。”   陈侍人话说到一半,汪侍人已经露出了一脸的惊惧,待她说完,才道:“王妃,南姐姐,妾婢不会水性,当时害怕极了,幸好沈侧妃及时赶到救了妾婢。”说着对沈侧妃报以感激一笑。   沈侧妃满意地应和,“可不是嘛。”   不会水性?那可真是豁出去了呢。   “喔?”南婧一皮笑肉不笑地上扬了一声,走到汪侍人的跟前,“你可记得在喜是触碰到你身上的哪个地方害得你掉下去的?”   汪侍人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心里诡异地咯噔了一下,但还是指着肩膀回道:“是推了我的肩膀一下。”   只是话落,她就见南婧一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等汪侍人意识到什么已经来不及了,肩上的一个力道就将这次毫无准备的她推入了荷花池中,让她再次感觉到了池水的冰冷。   这一下子,在场的人无不感到错愕大惊,只有兰玉和意心心中大叫痛快!   南婧一拍了拍双手,睨了陈侍人一眼,陈侍人直接尖叫着跑开,唯恐她出手也将自己推下池。   荷花池下此时已经传来汪侍人在水中扑腾的声音,“救命……我不会水啊……”叫声好不凄惨。   呆若木鸡的众人清醒过来。   沈侧妃指着南婧一,“你疯了吗!”   南婧一无所谓地勾起唇角,“在喜把汪侍人推下池了,沈侧妃姐姐还不赶快派人救她上来,免得一个不小心命丧荷花池下呢。”   她的声音微沉,已经躲在人群后的陈侍人闻言竟是哆嗦了一下。   那边云彩蝶已经喊了下人将人打捞上来。   汪侍人湿了一身咳吐了好几口池水,头上和身上还沾着几根水草,瑟瑟发抖地瘫在地上惊魂未定。   “南夫人,你这实在是……”云彩蝶也是被她光明正大的举动惊骇到了,一时组织不出什么语言来。   南婧一扬眉,“王妃姐姐,说好了我充当在喜演示一遍的,何况在喜已经受到了处罚挨了一顿打。再说了我大小也是个主子,推个下人怎么了,我就是要她跳下去,她也得给我跳!”   云彩蝶皱着眉头,心里是认同她这番话的,未等她想出如何善后,汪侍人忽然惊叫一声。   “王爷!”   汪侍人浑身湿透,将原本就姣好的身段勾勒了出来,不知道是看到宁王激动的还是被池水冷冻的,脸色竟然绯红了起来。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突然出现的雁穓宁面前,眼里满是惊喜却又楚楚可怜,“爷……”   站在雁穓宁旁边的易辰立时转过身去。   不过他的长相早就被南婧一第一时间窥探了去,并非俊俏的类型,反而是一身冷冽的气息吸引了她,看来不会是个容易对女子动恻隐之心的男人。   汪侍人这么一叫,带动了所有女人都快步走向这边。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多久了,南婧一撇了撇小嘴也跟着过去了。   汪侍人揪着雁穓宁的衣袖,虚弱一笑气若游丝,“王爷,我……”话未说完眼睛一闭整个人就歪倒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宁王竟然没有伸手把人抱住,反而是及时扯住了汪侍人的衣领,使得汪侍人整个人吊到半空中,憋得一脸扭曲。   落在人群后头的南婧一看到这里很不厚道地轻笑出声,未想他耳朵竟然这般灵敏,注意到并将视线投了过来。南婧一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倒对他回了一抹得意的笑。   “王爷。”   这时云彩蝶赶到,见此情形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丫鬟就利落地从他的手中将汪侍人扶下,这才得以让汪侍人心无旁骛地继续装晕,然后遗憾着被带走……   雁穓宁背过手,向她略微点头,冷声道:“彩蝶,你安排一下将陈侍人送出王府。”   他的话震惊了所有人。   “我知道了,爷。”云彩蝶心里一冷,很快回过神来应道。   “王爷……怎么会……”陈侍人大惊失色接着失魂落魄,大脑似是失去了能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宁王府里发生的什么大小的事情都逃不过雁穓宁安排在府里的眼线,原本只是多养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陈侍人……事,太多了。一早,沈侧妃就来请过他处理汪侍人落水一事但被他打发走了,然后他就亲自出城门接了从荆城回来的易辰,却也没想到回府后竟然还能目睹事情的演变。   想到这里,雁穓宁黑眸不动声色地看了南婧一一眼,收回视线,交代好云彩蝶带领后院的女人回去,便转身带着易辰离开。   不管他见没见到荷花池发生的那一幕,南婧一都可以当他没看到。   黑琉璃般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她提起裙摆追了上去,俏声喊着,“爷,等等人家呢……”   留在原地的云彩蝶握紧了手。   沈侧妃:这个该死的南婧一!   如侧妃望了他们的背影一眼,也跟着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9章   雁穓宁闻声停了下来转过身疑问地看向她。   南婧一跑上去拉住他的袖摆,眨着美目朝他娇俏一笑,“爷,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雁穓宁却是避开她的灿颜,侧头瞅了易辰一眼。   旁边的易辰见状面无表情道:“王爷,那属下先行离开。”   雁穓宁点头,“你刚回雁都,好生休息几日便是。”   南婧一看着那个名唤易辰的冷冽男子离开,小手趁机握住了宁王的大手,撒娇道:“爷,你送人家回去南苑好不好?”说着指尖故作不经意地在他的手心勾了一下。   雁穓宁手心仿若一丝酥麻,视线移到了还在他手中与他肤色分明的那只白嫩小手上。紧接着眼见她抬起他的手,将自己的小手包在了他的大掌之间。   如此,状似他主动地握住她的小手般。   雁穓宁的大掌莫名地颤抖了一下,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沉声道:“走吧。”   闷骚宁王!   南婧一腹诽了一声,嫣然一笑,两人就这样大手牵小手回到了南苑。   意心和兰玉早就极有眼色地先行避开,回去南苑后手脚麻利地前往自家夫人房里备上点心和温热茶水。   不稍片刻,王爷和夫人携手回来,两人都是上等的容貌,站在一起自然十分的赏心悦目。意心和兰玉对视一眼,心道:自家夫人越来越开心了,是个好兆头。   一到了自己的地盘,南婧一就趁机甩开手心冒汗的宁王,颇有吃干抹净就跑路的意味。   雁穓宁瞧着她嫌弃的小模样,握了握掌心失笑,跟在她身后走进内室,开口说道:“你方才不是有事想与我说?”   “没有事情爷就不愿意送人家回来了吗?”南婧一挑了下秀眉,嘟起小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婧一……”雁穓宁走至她的身边并未接她的话,转而问道:“一早上处理汪侍人落水一事,可累着了?”   他这般说着长臂顺手将她一带,两人便一同落入了旁边的宽榻之上。   南婧一毫无防备小小的惊呼一声,只瞬间便在他身边坐稳了下来,两人说近不近,正好离了一个大拳头的距离。   难得他主动一把,还算得如此精准。   南婧一在心里撇着嘴儿嗤笑一声,瞧了一眼他已经收回去的大手。   这双抱过他几次的手,生得怪好看的。   她虽然不是手控,但只要是美好事物都会让人情不自禁多看两眼不是。更不用说,这个男人目前与她有着合法的伴侣身份,让她忍不住地……伸出了魔爪搭了上去……摸了两把。   被揩油的雁穓宁:……   一时又想起他之前脱开衣服后的腹肌和胸肌……那精壮的腰线……南婧一只觉得脑袋一阵发热,继而露出了一个淫贼般的笑颜。   这个笑意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身边的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被亮瞎的雁穓宁:……   不等雁穓宁生出什么想法,身边的娇人儿已经整个人投入他的怀里,柔荑搭在他的大腿之上,娇滴滴地说道:“婧一是想和你说,明日要回娘家的事情,婧一两个月未见到爹爹大娘二娘三娘还有哥哥他们很是想念呢。”   整日里对着你后院不喜欢我的美人们也是发愁呢,但不如回镇国将军府来得自由自在,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好好看一眼这雁都了。   南婧一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稍会儿,才听他回道:“也好,我陪你回去。”   让你陪我,我还怎么放开心去玩呢。   “才不要呢,爷公事要紧,等以后有了时间再陪婧一好不好。”南婧一盈盈拒绝,手轻轻地在他的腿上缓缓往上挪动,一下一下地……似乎感觉到了他腿上的肌肉越来越……紧绷。   在他的大掌按住她的小手阻止她再往前一步的同时,南婧一作罢了,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捂着小嘴像只偷腥的猫儿笑道:“原来爷是有感觉的呀。”   看他这般禁欲就更想调戏,怎么办呢?   雁穓宁声音有些发沉,“婧一,不要调皮。”   “人家哪里调皮了,那你到底让不让婧一回娘家啊?”南婧一一双无辜的双瞳勾着他道。   “你若高兴便在将军府里多住几日。”雁穓宁松了松有些紧绷的肩膀,移开头,躲避她诱人的视线。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压抑着的雁穓宁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抬步走人,却不想,身边刚刚他心道的丫头已经启动了色心。   南婧一越看他的俊颜越觉得帅气,那唇瓣更是性感了起来,此时哪还想得起其他,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舔了舔唇,委屈地开口,“爷,你都不看人家,是在嫌弃婧一吗?”   雁穓宁心生无奈,“我非嫌弃你……”   他的解释未落便听得她希翼一问: “那你就不想亲亲婧一吗?”   雁穓宁闻言被呛了一口轻咳出声,面向她道:“婧一,你是个姑娘家。”   “我当然是姑娘,你亲亲看就知道我这姑娘甜不甜!”南婧一妩媚眨眼小脸凑了上去,有些胡搅蛮缠地说:“你亲不亲嘛?你不亲我,我就亲……”   “你”字还未说出口,娇唇已被她想接吻而又唯恐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的薄唇以惩罚似地堵住。   南婧一满意地伸出丁香小舌舔了他一下。   雁穓宁的呼吸渐重,克制住念想。   未几,他便想抽离。   是在施舍她吗?   只浅尝还未投入而察觉到的南婧一小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拖住了他想脱离的那刻,倔强地将小舌探了进去,加深了吻,似乎点燃了热火,双舌交缠在了一起,只一下便被雁穓宁反客为主。   唇舌来往间,两个越来越贴近的身子,周身的温度渐渐发热起来,耳边的呼吸声更加的粗重,他的大掌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的身上……慢慢地探入她的衣服里……   南婧一浑身酥软,嘴里不自禁发出低低的呻吟声。顷刻便感觉到他抱着她的双臂越加发紧,吻得越加用力。   雁穓宁胸口起伏不已,喘息加剧。   这只小妖精。   他拦腰将她抱起,南婧一半微合着眼,迷茫中被他放到了大床之上。只一下他便又覆盖了上来,用力地吸吮着她的娇唇,伸手解开了她胸前的衣带……   突然,外面的门被敲响,传进来兰玉的声音,“王爷,夫人,周管家说有要事要禀报王爷。”   就此打断了一室的旖旎春/色。   再睁开眼时,彼此眼里分开的唇红得不像话。   她面色潮红,妖娆而娇媚。   雁穓宁的黑眸紧了又紧,终是放开她,起身整理了衣衫,   一同清醒过来的南婧一并不理会身上被解开的衣服,而是侧身支着脑袋,戏谑的坏笑,“爷长得可真好看呢,婧一好喜欢你!”   两人似乎都没有被打断好事的恼怒,反而更像是松了口气。   雁穓宁理好衣服,听着她的话音,转身便见她露出来的粉色肚兜,若隐若见的春/色。不得不暗自摇头,再次调整了急促的呼吸。   白日思淫/欲,不妥不妥。   这般想着,雁穓宁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婧一,你今日先好好休息。”   南婧一体贴地回道:“爷公事重要,婧一会想你的。”   雁穓宁点头,似是感觉到什么,迟疑地多看了她一眼,才走了出去。   屋内,南婧一翻身躺正,望着床顶,缓缓地叹了口气。   这个让原主丢了小命的男人,她还不打算放开呢。   ——清苑——   沈侧妃一把扫掉梳妆台上的东西,发泄着无法遏制的怒火,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该死的南婧一!该死!”   绿萝和红裳低着头立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爹乃工部尚书,她的家世样貌也是上乘,同样是嫡女,她哪里比不过南婧一。   她对他一心一意,更是缠着父亲许久,父亲才同意去求得皇上赐婚,嫁给他一年多,他却是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却容许南婧一那个小贱人与他亲近。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沈侧妃越是想心中就越恨,砸烂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   一直到气顺了,才让两个贴身丫鬟时刻注意着南苑的动向,她一定要抓住南婧一的把柄,让穓宁对她彻底失去兴趣。   ——凝香苑——   被王妃送回来的陈侍人,木头人般瘫在床脚边喃喃自语,对旁边催她收拾东西的嬷嬷充耳不闻,整个人魂不守舍。   这时,与她同一时期入府的吴侍人走了进来,朝嬷嬷塞了银子说道:“嬷嬷,烦你先出去一下,我与陈侍人说会儿话就好。”   嬷嬷颠了颠银子,转身出去。   “欣欣……”吴侍人走到陈侍人旁边蹲了下来,叫着她的小名。   “小然。”陈侍人抬头猛然哭出声,撕心肺裂地抱住了她,“王爷要赶我出去……”   吴侍人叹了口气,“我早就提醒过你,能守在王府里安心终老已经是我们当奴婢最大的福分了,你非追求那些不可能的,如今落得这下场……”   陈侍人又哭又笑,“做王爷的女人可不就是我们该一辈子追求的吗?”   “王爷冷情,我们又何德何能可以伺候他。”吴侍人帮她理了理发丝,真心实意道:“王爷既然要把你送出府,必然不会亏待你。能出了这鸟笼也是幸事,你如今还是清白之身,可要多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万不能再走错一步了。” 第10章   第二日,南婧一带着曹嬷嬷、兰玉回去镇国将军府,留意心看家并照顾在喜。   万两赶着马车,南婧一坐在车内拉开车帘,看着雁都街道繁华的样子,眼底闪着跳跃的光芒。   镇国将军府离宁王府其实只隔了五条街道,万两驾着马车很快就抵达了,待车内三人下了马车,他才驾着车往将军府后门行去。   南婧一抬头望向镇国将军府的牌匾,脑子里闪过许多原主在娘家时的记忆,一幕一幕在她心底荡漾起一道道涟漪,心情忽地异样沉重。   兰玉正想问自家夫人进府,顺着她的视线仰望过去,奇怪着夫人看得似乎有些时长,再偏头看向她时,只见夫人眸子里尽是复杂神色,当下和曹嬷嬷疑惑地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出声。   良久,南婧一垂眸,勾起唇角道:“进去吧。”   随后领着曹嬷嬷和兰玉率先走了进去。   回将军府的决定并没有提前派人前来知会一声,是以门卫见着大小姐回来时定眼大惊,忙不迭大喊了一声“大小姐”就飞快跑进府内通报。   等南婧一跨过第二个门槛时,全府上下都知道大小姐回来了!   于是南婧一所到之处所见之人无不喜色地喊她一声“大小姐”,叫得她一转刚才沉郁的情绪,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当她跨过第三个门槛时,大娘李氏、二娘罗氏、三娘王氏已经放下手中琐事前来迎接。   南婧一笑看着三人,与记忆中的人一一相对。大娘贤惠细致,持家一把手;二娘温柔善良,就是有点粗心大意,时而忘事。三娘泼辣刚强,刚中有柔,柔中带刚,是个急性子。但都是大度宽怀的女人,所以将军府才能一片祥和。   “大娘、二娘、三娘,一一回来了。”   这娇俏的唤声使得李氏三人都有些红了眼眶。   李氏本仪态端庄,却在见到她的霎那化身寻常母亲,拉过她的手道:“我的亲亲闺女哟,你怎么才回来啊……”继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她,见人没瘦着了才放下心来。   罗氏就是个气质柔弱的美人儿,这会儿盈盈立在旁边欣喜地瞧着自家闺女。   王氏看着李氏拉着人就开始磨磨唧唧恨不得把人直接扛回屋里去,嘴上也不客气,“我说大姐,咱先回去,叫厨房给一一做点好吃的,别叫她饿着了。”   李氏眉稍一挑,“那咋行,一一最喜欢我做的菜了,我这就去厨房瞧瞧去。”   王氏一听开怀笑道:“这个好嘞,我和二姐也喜欢吃你做的菜,托一一口福了。二姐,你也去给一一弄点她最喜欢的蜜汁来,我带一一进去等着你们啊。”   等李氏风风火火走了,罗氏微笑着点头,转身也走了。   南婧一随后就被王氏热情地拖了进去,那手劲儿可真大啊。   王氏看着闺女乖乖巧巧的小模样可心疼了,以前的闺女多么活泼可人啊,定是又受了啥委屈,宁王那个小崽子!!!   这么想着,她也问了出来。   南婧一摊手无奈,“三娘,宁王哪里敢欺负我呀,一一长得这么美他疼我还来不及呢。”   不多时,李氏与罗氏,一前一后回来了,罗氏提着一大壶她亲自调的蜜汁放在桌上,动手倒了四杯,端到闺女面前殷切地想她喝了。   “谢谢二娘。”南婧一很给脸地一口气喝完了一杯,“大娘、二娘你们也坐呢,光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对了,我爹呢?”   李氏和罗氏顺着坐了下来,王氏道:“南老头肯定又去跟那群老头切磋武艺去了,我看啊不到日落不回来,咱宝贝一一都回家了,有他后悔的。”   李氏不赞同地斜睨了她一眼,“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头儿老头儿地叫,要是叫谢老将军他们知晓了那还了得。”   罗氏赞同颔首。   王氏吐了吐舌头,撒娇了一声,“大姐~”   看着原主爹的三位夫人的和谐相处模式,南婧一抿嘴一笑,“那我二哥和三哥呢,怎么也不见在家?”   “你二哥去了忠义侯府,这小祺去哪啦?小兔崽子出门都没和我说……”王氏思索着人回来了就要他屁股开花。   转眼就见罗氏拿着手比划,可惜没人看得明白,王氏那急性子一下子就崩了,“二姐,你倒是说句话呀,这是要急死我啊,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哑巴呢。”   罗氏看着她们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小祺去城郊了,说是有笔生意要谈。”说完又赶紧加了一句“不许笑!”   明明是受岁月眷顾娇滴滴的美妇人,却操着一口让人出戏的破锣嗓音。   是以罗氏一开口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罗氏秀眉微蹙,抿着嘴儿,“说好不笑的!”   南婧一眉眼带笑搂着罗氏的胳膊,“三娘最好看了,以后多说说话,大家才能习惯啊,您看您老闭着嘴,都能把自己给憋坏了呢。”   罗氏眼神微动,有些触动道:“你说得对,可憋坏我了呢。”   罗氏一脸愁容,本是一副楚楚动人的美人图,可是一开口的公鸭嗓又叫李氏王氏掩嘴笑了。   ……   等到了中午,李氏在厨房里露了一手,满桌子都是原主喜欢的菜色。   用膳的时候三个当娘的就看着她吃,夹得碗里堆成了小山,看着闺女胃口明显好得很,这才安心下来,至少说明闺女在宁王府真没怎么受委屈,不然哪还能吃得这般香啊。   南婧一在饮食上面倒是没什么特别爱好,谁让以前穷呢,吃点好的都得犹豫考虑半天,挑食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现在可不就吃什么都觉得香了。   四人自顾吃着,谁也没想着去通知在外的三个爷们一声。   一直到了傍晚,外边三位爷才陆续回来。   南胜今年四十又二,看着高大壮实得很,乐呵呵回来就听了门卫说小女儿在家,那嘴咧得更开了,忙疾步寻女。   接着南钊和南祺一左一右回来,在大门口相遇,本就心情不错的两人一听小妹回家了,又多了份喜悦。   南婧一正陪着三位娘亲话家常,抬眼就见原主爹大步流星而来,嘴上还道:“一一终于舍得回来看老爹一眼啦。”说着伸出手就想像小时候那般把小人儿提起来转圈圈,还是王氏眼明手快啪的一下制止了他。   南胜揉着被打疼的胳膊肉,心想铁定又青了。   “一一,跟爹爹说说宁王可有欺负你,你告诉爹,爹给你告御状去。”   “我说爹,您怎么不一拳去把宁王打趴了,还告什么御状啊。”这时南祺冒了出来。   南钊跟在后面笑意不减。   南胜遗憾地摸摸鼻子,“打了皇上的儿子不就是打了皇上的脸儿。”   大家纷纷赞同,确实要给皇帝留点脸面。   南钊道:“小妹这次可要多住几日。”   南婧一抬着小下巴,“那是肯定的呢,我刚正想和大娘二娘三娘说说明早去祭拜一下我娘的事情。”   她还记得答应曹嬷嬷祭拜原主母亲的事情,遂提了出来。却没想到她话一落,场内就瞬间沉默了下来。   原主的亲娘林氏在生下她没多久后便过世了,是以原主从小由李氏、罗氏、王氏三人给带大的,为了弥补小小的人儿一落地就没了生母,三人可算对她费劲了心思。就是林氏在世时与三人的感情也是极好的。   南婧一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当下也知道自己不该就这么突兀地说出来,若是偷摸着带曹嬷嬷去祭拜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心下有些自责让他们难过了,只好硬着头皮开口编了段话来打破沉静,“一一知道叫你们为我担心了,我那么任性非得嫁给宁王。要不是上次磕破了头,我娘托梦给我,叫我日后万不能再让自己受委屈了……所以这次回来,我才想着得去看看我娘……”   “我的儿哟。”李氏泪眼婆娑地抱住了闺女。   只呆在镇国将军府不到一日的时间,南婧一的心中已是感触万分。一直以来,她都不晓得老天爷为何让她到此,但是今天她或许明白了,也许老天爷是为了弥补她二十几年来亲情的缺失。   南婧一是个孤儿。   不,她一开始并不是孤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时间似乎太久远了些,久到她都不愿意想起。   在她睁眼懂得看这个世界开始,她的父母长期生活在婚姻的冷暴力中,终有一天,父亲动手结束了母亲的生命。而她被奶奶带回了老家。老家里有个神婆,奶奶带她去算命,神婆说她命中带衰,克父克母。奶奶怕将来也会被她克死……   于是她成了五岁的弃儿,辗转于各种福利院。好不容易活到了十几岁,勤工俭学。然后混到毕业,又去了好几家公司打杂,无不例外都以各种意外离开。   所以她是相信那个神婆的,她的命就是如此被衰神眷顾。   因此南家对于她来说难能可贵,她到底贪婪了。   翌日,南婧一就跟着老爹三个娘两个哥哥,带着曹嬷嬷丫鬟几个去祭拜了林氏。   到了下午,就被两个哥哥拐出了门,还好她机灵,一早就命兰玉外出买了一套男装和一套小厮服,不然她长得这般美出门可就不方便了。   穿上男装已然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南钊与南祺见自家小妹跟只小老鼠似地洋洋自得,都想吊起她的小尾巴。   他们的目标是镇仙楼,与忠义侯兄妹相约一聚。   撇开马车,第一次出街,南婧一很是兴奋,东逛逛西溜溜,出手豪气,就喜欢大把挥霍银票的感觉,还不喜三哥给付银子,只叫他们俩在身后提满了购物所得,真真体验了一把购物狂的角色。   不过她也知道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毕竟还与秦子冷、秦娆有约呢。   一想到秦子冷,南婧一就色眯眯地笑出声来。   没等她多想,对面忽然一辆金碧辉煌的豪华马车奔驰而来,南婧一一见那金色眼睛都直了,心想同道中人啊,是她喜欢的款。   “速速让路——”   赶车的车夫大喊着,一路狂奔的气势直压正在马路中央的南婧一一行人。   “吁——该死的,没长眼睛吗!”车夫见状强行刹车的同时,南婧一和兰玉也被南钊和南祺迅速带到了马路边上。   南婧一这会儿也不管是被惊艳还是惊吓了。恼怒的气势上来指着车夫道:“你一个狗奴才眼睛长天上了,没见本公子在路上站着,撞过来不说还敢这么嚣张,真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此乃顺王的马车,胆敢对顺王不敬赐你死罪!”车夫继续嚣张。   南婧一现在可不是个怕事的主,小身板往前一站,底气足足,“是顺王就敢目无王法,视老百姓的小命于不顾么!有胆叫皇上来评评理啊!”   “你——”   “你什么你!”南婧一操起地上一块小石头就往马腿上砸,“砸死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撞我!”   没想到只这么一块小石头就让顺王府挑选出来的精壮马儿受创嘶鸣一声趴下不动了,车身当下跟着倾斜下来。车夫更是一个没准备就直接往地上栽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晕头转向地顶了一脑门的大包爬起。   南婧一眼睛一瞪,被两个哥哥护在身后。   顺王修长的手这才撩开了车帘。   “王爷!”车夫当即恭敬道。   南婧一眼尖地看到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连指甲盖都漂亮得不像话,就能联想到里面的顺王长得有多俊俏了。   接着顺王飞身而下,同时身边还带着一个美人儿,果然不负南婧一所望,顺王肤色白腻,不止生得俊俏,气质邪魅还带有一丝阴柔,笑起来可谓放荡不羁。而身边那妩媚的美人儿一对鼓鼓的胸脯分外妖娆。俊男美女别提有多养眼了。   传闻五皇子雁文顺性格放荡,纵情女色,纨绔子弟一枚,果然不假。   雁文顺幽深的眸子掠过她,声音有些邪气,“看来这位公子是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你可知得罪本王的下场?”   美色在前,南婧一哪还有怒气在,嘴巴诚实道:“王爷如此风流倜傥之人,我岂会舍得不放眼里。都说长得俊的人心灵也美,王爷您觉得呢?”   这话听之有些奇怪,南钊拉住小妹开口道:“顺王殿下,舍弟顽劣,不小心伤了您的马,稍后我命人送几匹汗血宝马到顺王府以表歉意,还望海涵。”   “噢?”雁文顺挑起浓眉,正色起几人,倒觉得眼熟。   又听得那小个子面露不舍道:“二哥,那汗血宝马得要多少银子啊,白白送人岂不是亏大发了,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   南婧一可不想二哥的心血糟蹋给顺王。   “休得胡闹。”南钊难得严肃了一回。   南婧一立马闭嘴了。   “原来是镇国将军的二公子和……”雁文顺说着盯住了南婧一。   南钊道:“便是舍弟。”   “我乃天上有地上无的南家小子。”南婧一朝他扬眉,“既然我二哥要送王爷几匹汗血宝马赔罪,王爷您这匹受伤的马可不好再拉走了吧,我看着投缘得很呢。”   不等雁文顺回答,南钊就斥责道:“还闹腾!”然后便又向顺王赔罪及告辞。   雁文顺也不恼,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搂着美人儿饶有兴趣,“舍弟吗?”   街道旁的一家酒楼二楼,此时一间包厢的窗前。   钱如风展开折扇笑道:“你三哥这位南夫人果然有趣得很。刚刚那一幕若是被你三哥看到,也不知他会有什么表情,真是期待啊。”   坐在他对面,拥有一张小正太脸的年轻男子若有所思,而后不禁笑出了声,“镇国将军府这位小嫂嫂还真是天上有地上无了。”   而此时与正主在一块的南钊却是心道,小妹去了宁王府两个月竟是越发淘气了。   至于南祺,早在南钊开口小妹为“舍弟”时就已经躲开了去。 第11章   镇仙楼在雁都赫赫有名,是上流人士最常去的休闲会所。从镇仙楼雍容华贵的大门走进去便能被里面大气精致的装修风格所吸引。中间是大大的表演舞台,四面为八卦形状围成的阶梯看台,看台后面则是一排排包间。   南婧一他们来的这个时间段在午后,本不是镇仙楼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却在传出镇仙楼头牌花旦苏漫人即将为故人献舞一曲,便人声鼎沸络绎不绝了起来。   苏漫人不止是镇仙楼头牌花旦,更是雁都第一美人,传闻国色天香且能歌善舞。   南婧一听闻这个消息也是为之振奋,想来都是托了那“故人”的福。   此时镇仙楼他们定下的包间里只有秦娆和她的婢女小夏在,包间的地上还放着南婧一下午购物的部分战利品,看来是南祺先他们一步来了,可能因为这里只有秦娆一个姑娘家在,他才不好也在里边呆着。   秦娆看他们推门而入,脸上一下子满是喜悦之色,上前挽住了南婧一的胳膊抱怨道:“你们怎么才来啊,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都快无聊死了。”   余光却是注意到南钊将手中的物品放和南祺提来的东西在一块儿。便又朝南钊开口道:“钊哥哥,祺哥哥把东西一放就出去了,等会应该就会和我大哥一起回来。”   南钊点头回以一笑,“那你们两个就在包房里呆着,不许乱跑出去,等南祺和子冷回来知道吗,我还有事情要先回去处理。”他这话其实重点针对自家淘气的妹子,镇仙楼贵人多,就怕她调皮起来惹事上身。   南婧一知道他是要回去处理赔给顺王的汗血宝马一事,只好乖巧回道:“我知道了二哥,保证不跑出去。”而后默默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气,是她给他添麻烦了。   秦娆神色黯然,扯了扯嘴角,这才注意到南婧一和兰玉身上的装扮,便“咦”了一声,“婧一,你居然穿的男装?”   南婧一回过神来哈哈大笑,在她面前显摆了一圈,“怎么样帅气不帅气?”   秦娆啧啧道:“可像小白脸了,一点儿男子气概也没有。”   “你可不要小瞧我。”南婧一撸起袖子摆上动作,就想跟她秀一秀什么叫胳膊有肉。   没想到包间门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打开了,背向门的南婧一闻声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了秦子冷那双好看又温柔的眸子。   她白玉一般的柔荑落在他的视线里,秦子冷目光闪了闪,状似不经意地垂下眸,迅速将门带上。   南婧一放下胳膊,袖子随之顺垂了下来,没怎么在意地转身,扬笑道:“子冷哥哥,你来啦。”   秦娆则是嘟着唇不满道:“大哥,我和婧一都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回来?”   南婧一听着这话好像有些不对劲儿,连忙摆手道:“也没有多久啦,你回来得刚好。”   秦子冷视线扫过她身上的男子装扮,温声说道:“刚才去处理了点事情耽搁了,婧一,你过来坐,可有想吃的东西?”   “我不挑的,你点就行。”南婧一坐过去,亮着期待的大眼又道:“你们有听说了吗?镇仙楼的头牌花旦苏漫人要为故人献舞,我们待会儿也出去看看吧?”   秦娆撇了撇嘴,“那有什么好看的,我……”   “小娆!”秦子冷冷声打断她。   秦娆才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现在是真的不对劲儿了,南婧一自然没有必要强人所难,脸上挂着笑意,“没关系,我等三哥回来和我一起去看也行。”   秦子冷摇曳了两下包间里的客服铃铛,为她倒了一杯茶,才说道:“南祺有事先走了,托我与你们说一声。”   南婧一愣了下,有些懵然,“这么不巧,我二哥也有事走了。”   秦子冷伸手自然地揉了两下她的脑袋,上扬的唇角带起一抹弧度,清冷的声音似是带着无限宠溺,“没关系,我在。”   南婧一的瞳孔映上了他的神采,一时竟被迷惑住看呆了。   还是那个傻姑娘。   秦子冷看着她呆愣的神情觉得好笑也不戳破,心里那处最柔软的地方为之一动。   幸好一旁的秦娆适时出声将她拉了回来。   秦娆咬着唇瓣犹豫了片刻才问道:“钊哥哥是为了什么事啊?”   南婧一便向他们三言两语解释了路遇顺王的糟心事。   没想到秦娆听完反应特别大,竟是站起身来生气地说了句:“那我也回去了!”   话落径直走了出去,身后的小夏赶紧跟上。   这下,南婧一不知所措地尴尬了,看了看面无变化的秦子冷,又偷偷瞅了背景墙兰玉两眼。   兰玉正想向自家夫人挤眉弄眼,表示:男女授受不亲,夫人也该回了!   可惜南婧一很快别开眼,“子冷哥哥,不然你去送送秦娆吧,我在这边等苏漫人出来再回去。”   “她应该不会出来了。”   “什么?”   秦子冷瞧着她惊讶的小可爱模样,心底软了又软,“我刚进来的时候听说她不出来了。”   “那真是可惜了。”南婧一遗憾地垂下眉眼,她可期待雁都第一美人长什么样呢。   秦子冷目光轻柔,唤了她一声,“婧一。”   南婧一抬眸,“嗯?”   “在宁王府……他对你可好?”秦子冷克制住心里想要迸发的情感终是开口问道。   南婧一闻言美目微张,讶异地张了张嘴,呼吸一促低下了头。   心中既意外却又意料之中。   原来不是错觉。   秦子冷他,喜欢原来的南婧一。   脑子里闪过数条思绪,心下有些混乱,南婧一闭上了眼又缓缓睁开,再抬起头时,却是选择避开他的疑问,转移了话题,“子冷哥哥,上回听秦娆说,你好像要出远门?”   “是要离开雁都一段时间。”秦子冷面色如常,内心却是不禁苦笑。   她这么聪慧,竟是一点就破,丝毫不给他可以关心她的机会。   “那婧一就祝你一路顺风。时候也不早了,婧一该回去了,子冷哥哥,也要快些回去安抚秦娆才是呢。”   南婧一拒绝秦子冷想送她的举动,只请他托人将包间里的东西送回将军府。便带上兰玉快速离开镇仙楼,也因此错过了刚送进包间的美食。   秦子冷捏起一块她最喜欢吃的枣花糕放入口中,眼里划过苦涩。   他终究回来晚了。   而离开镇仙楼的南婧一走在夜幕降临的街道上,不无感慨,可惜了那么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美男子,她这回可算定力十足呢。   忽然附近胡同里传来一名女子惊恐的尖叫和抗拒的声音。   南婧一与兰玉面面相觑。   兰玉神色紧张小声地说:“夫人,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南婧一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路人,如果她们离开了,那个女子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冷静下来她肃着脸道:“我去看看。”   兰玉焦急拉住她,“夫人,危险。”   南婧一点头,“你呆在这边我先过去看看。”   兰玉见自家夫人去意已决,只好道:“奴婢和您一块去。”   南婧一摸上腰间放着的上次从库房里找出来的短鞭,猫着步子小心地走了过去。   就在快要靠近胡同的时候,背后忽然被人轻搭了肩膀,南婧一一时心惊肉跳地捂住了嘴巴。   兰玉则是在一道黑影接近她们就大惊失色差点摔倒在地。   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婧一。”   与此同时,本应该是混乱的胡同里,面带轻纱的妙龄女子伸手制止住了面前两个混混样的汉子。   女子眉心绘着一朵妖冶的睡莲,美目轻挑,有着被人搅了好事的不悦。   微微摇头,窈窕身子轻轻一跃,风带起了她面上的轻纱,绝美的容颜仿如罂粟般妩媚动人。   两名汉子恭敬看她离开,随后也快速地消失在胡同里。 第12章   南婧一捂着嘴缓缓回头,惊恐的美目在看到来人时瞬间转为惊喜,高兴出声,“雁穓宁!”猫着的身体一下子站直了,“你来得正好!快跟我一起进去看看!”   殊不知她下意识的一声称呼跃过了他的心头,雁穓宁瞳孔一缩,心脏不禁一颤,黑眸带着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落在了她白皙的脸上。   南婧一哪里能注意到这些,她耳朵往前一动,竟是听不到胡同里的声音了,心下一沉。现在既有了帮手自然壮大了胆子,她一把拉过雁穓宁的手就带着他急急往胡同里跑去。   雁穓宁还未从刚刚的心颤中缓过神,就被她拉进了胡同。   胡同里,在他们面前的,了无痕迹。   南婧一与兰玉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骇。   “见鬼了!”低呼一声,南婧一转首将视线放在了盯着她看的雁穓宁身上,郁闷地解释道:“刚刚我和兰玉明明听到了这边有人在欺负弱女子,本来想去搭救的,谁知道这里居然什么人也没有了。”末了又低喃自语,“明明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啊,也没见有人跑出去过,怎么人就没了呢?”   雁穓宁四处看了看,并无觉得不妥。   刚才他与易辰途经此处,目光意外扫到与她有些相像的男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一瞧她身旁小厮的模样,才确定是她。而她们鬼鬼祟祟不知作何,所以脚尖一转便疾步走了过来。   走出胡同,南婧一这才注意到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冷男易辰,而她的困惑不解倒也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她很快发现了雁穓宁的视线还停留在她的身上。   南婧一暗叫糟糕,她一身男子打扮,怎么看怎么像背着相公出来鬼混的样子。   赶紧拉着他的大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老实交代了,“今天本来是二哥和三哥带我出来玩的,哪知道他们临时有事先走了……我这不是觉得这样装扮出门会比较方便嘛。”   她的这个样子不外乎男人多想。   雁穓宁颔首,抬手将她散在面前的发丝拢至耳后,温声说道:“你调皮了,日后莫要自行在外。”   他似是不经意的举动使得南婧一一怔,面上有些痒痒的,不自然地别开眼,长睫毛轻眨了两下,才开口问道:“爷怎么会在此处?”   雁穓宁声色如常,“出来办事,正要回去。”   “那婧一也要回去了。”   南婧一拉着他的手就没放开过,故作羞涩地边走边瞅着他,好一会儿也没听他回应点什么,心里一阵抑塞。只能面露不好意思,撒娇道:“爷,婧一是想回将军府的,就不和爷一道回王府了,你先送我回去好不好?”   雁穓宁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见他不说话,南婧一急了,撅着嘴儿,“说好让人家在娘家多呆几天玩玩的,不许说话不算话!”   要是现在就被拐回宁王府,那就亏大发了。   她的手,小小嫩嫩的,拉在他的大手上还没有他的一半儿大。   见她着手晃来晃去,他才施舍般开口,“我送你回去。”   南婧一一高兴,当即踮起脚尖,就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声音软糯,“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两道身影就此停了下来。   兰玉偷笑着转身,易辰压根就没往他俩身上看过一眼。   南婧一眨巴着大眼,望向他像是在等表扬一样。   没想到宁王勾起唇竟是对她微微一笑。   这难得的笑容……这么好看……难道是在……撩拨她!   已然受到撩拨的南婧一瞪着眼睛小嘴微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度被美色惹得心花怒放,却又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就在这种扭曲的心态中,被很满意她呆萌小样儿的雁穓宁送回了镇国将军府。   是夜,这种情况并不合适宁王这个不受将军府众人待见的女婿无端上门,是以两人很快便在镇国将军府大门口分开。   此时南婧一还不知道她下午买的那些战利品因为先行她一步被送回将军府,人却迟迟不见回家,可急坏了家里人。接着又是顺王府的人送来了一匹宝马,指明要给府里的小公子。这下子全府都炸开了锅,南钊赶紧将事情一说,后脚南祺便回来了。   南爹及三个娘一看小儿子都没能把宝贝女儿带回家,心里那个着急啊,直接派了好多批手下出去寻找,生怕小闺女有个什么意外。   所以等南婧一心情尚佳地溜回院里时,庭院里南老爹、大娘、二娘、三娘正在会审她两个哥哥南钊和南祺。   当老子的藤条都拿出来了。   连个妹妹都没能护住安全带回家来,搞得下落不明,该揍!该抽!   这是南爹和三个当娘的心声。   南钊和南祺心里也是担忧着自然任凭处罚。   南祺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先行离开的,刚回来就碰到顺王府的人送来了一匹宝马。   懵逼了一下余光就瞧见那么大的马眼竟然盯着他看。   渗人得他差点跳脚。   后来得知这是小妹用一块小石头就给打趴了的马……此刻不仅活蹦乱跳的,更是怎么看怎么壮实后……他沉默了。   南婧一大惊地看着眼前这场面,嘴边潇洒的笑意戛然而止,一看这事儿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赶紧换了副乖巧的面孔,高喊道:“爹、大娘、二娘、三娘,我回来啦!”   李氏、罗氏、王氏一听声音立马奔到乖女身边,一个劲地嘘寒问暖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   很快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南婧一对着跪地的两个哥哥表示同情。   “爹,都怪一一贪玩才会这么晚回来,害你们担心了,是我的错,您就不要责怪二哥和三哥了,跟他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这两个小崽子事儿忒多能把你自己搁在那吗!”南胜横眉冷竖完才想起来对着的是宝贝女儿,马上变成和蔼可亲的样子,“一一啊,以后想出去玩,爹爹带你出去,不要你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哥哥。”   王氏哼了两声,接道:“别理这几个傻爷们,一一啊,三娘跟你说,我和你大娘二娘下午找出来之前闲时候给你做的衣裳,走,跟三娘去换一套衣服试试。你瞧瞧你,身上穿的都脏了,不过即便脏了你穿着也好看,以后我和你大娘二娘再给你做几套好看的公子装,我家闺女啊若是生得男儿身也是比天上的仙人更俊俏的人物……”   王氏叨叨地拉着她走,罗氏本想拉着闺女的另一只胳膊,知道跟不上三妹的步调,只好匆匆紧跟在她们后边。   李氏则是边离开边说:“我去厨房看看晚膳准备得怎么样了,再给一一做几道她爱吃的。”   担心着宝贝闺女,一家人都顾不上吃一顿晚饭,这会儿终于感觉到饥饿了。   跪着的南钊、南祺:“……”   这都是后娘吧,算了,习惯就好。   两人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安慰地拍了拍被截胡而失落的老爹。   三个爷们彼此看了看,没话说。   只能保持微笑。   第二日,南婧一一大早起来,穿戴整齐后就兴冲冲跑去马厩看顺王府送来的那匹马。   马厩里,刚低头喝过水,还一副颇为骄傲自大,有着莫名得意的宝马,在见到那抹娇俏出现后,马眼一下子变得温顺起来,眼看着还有想要讨好的迹象。   看管这宝马被折腾不少的小厮:“……”   膘肥体壮,长鬃披散,棕红的毛色发亮。   虽然不是汗血宝马,但也是一匹好马。   没想到顺王美人这么好说话,真把马换过来了。   这马昨日一下子就被她打趴了,不会是正中什么穴道之类的吧,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问题了。而且它貌似有点灵性,南婧一竟然有了这蠢马见到她就分外亲切的错觉。   怕不是被她一石头给砸傻了吧。 第13章   南婧一自打回了娘家就十分暇意。   前天下午逛至南祺的书房,见他操着金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那手速简直了,果真是南家赚钱一把手。   眼珠子一转,南婧一背着手就走了进去。上次顺王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她还记忆犹新,趁机央求了南祺给她也搞来一辆豪华顶配版的马车。   不过两天功夫,南祺就将一辆重金打造的马车拉到了她的面前。   南祺看着小妹眼睛里泛着一闪一闪的金光,高兴得不行的小模样,心里满是成就感。抬眼看了看天色,他还有事情要办,得出门一趟,可惜见不到他给小妹藏的小玩意让她惊喜的样子了。   南婧一挥着手送他,等人走了,才兴奋地爬进去车里。   车内宽敞,坐垫和靠垫舒适又柔软。   南婧一摸着车壁,伸手拉开上面的小暗格,发现里边放着一个锦盒,好奇地拿了出来,打开一看,眼前瞬间一亮。   锦盒里面乖乖巧巧地躺着八颗圆滚滚的金珠子。   果然是亲哥!深得我心啊!   南婧一白嫩的手指抚过金珠,刚合上锦盒,外边就传来兰玉的声音,“奴婢见过大少夫人。”   大少夫人?   南婧一放回锦盒,歪了下脑袋。很快就想起来原主有个被她遗忘的大嫂,而且原主向来看不上这个嫂子,就是她现在也对这个大嫂嗤之以鼻。   原主多了个大嫂这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南胜本是宣威将军,在他过四十岁大寿时架不住家里三个婆娘的劝说,直接解甲归家,后雁帝才赐爵位为镇国大将军。但很快雁帝又将南胜从小混在军营里的大儿子南项提拔为龙虎将军。并且下旨调南项前往大雁以北降服想要搞独立的乌萨部落。   此时的南项已满二十岁,搁其他人家可就孩子满地爬了。是以宫里当时正得宠的曾贵人在枕头边给雁帝吹了两口温柔风。不日另一道圣旨就到了南家,赐婚于曾贵人的堂妹曾云纯与南项,并且要在南项出发乌萨部落交界前完婚。   在南家不论是远在老家归隐的南祖父母还是南胜以及他的三位夫人,在对待儿子的教育上从来都是放养,只有女儿家最为娇贵。所以雁帝既然开了金口,他们只能遵循的同时也不觉得会有什么不好,横竖就是家里多了一口人吃饭。就是南项作为南家长子,也想着事已至此,在出征前若能给父母留点血脉念想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毕竟若打仗会出意外都是随时的事情。   所以这个亲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南项在洞房花烛夜第二日就班师启程远行了。这一走便是两年。   而新婚第二日留下来的曾云纯也是个争气的,在那之后肚皮果真嗖嗖嗖长了起来,第二年便产下南家长孙。   取名南昱枭,这名字还是曾云纯先是征得了公婆同意特地回娘家给起的。   南项为李氏所出,这长孙名字本应由南胜与李氏来取名。但为人母亲想要由自己的方式为儿子起名字,也因为他们与儿媳到底还没处出什么感情来,更不好在她坐月子时撕破脸,虽然有些不悦最后还是同意了。   之后见这名字起得不错,南胜自认是个大老粗,可起不来这么个好的,也就欣欣然了。   都说隔代亲隔代亲。最让南胜和三位夫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不止和儿媳妇没处出来感情,就是大孙子都没能和他们亲近起来。   原因无他,就是这儿媳妇自打出了双月子后便一天到晚往娘家跑,几天也见不到一面,更别说儿媳妇亲自奶的大孙子了。   作为公婆,南胜、李氏及罗氏、王氏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叫把人家姑娘娶进门,睡了一夜儿子就跑了呢。他们心有愧疚。   以至于后来即使南胜与李氏想要亲近孙子,小娃娃在情绪上就体现出来对他们“避而远之”的意味了,更别提与两个时刻要避嫌的叔叔的感情了,不过倒是听说大孙子与亲家亲切得不行。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更是把不被儿媳妇看在眼里的心意都放到了自家闺女身上,越发宠爱了起来。   而这些原主都是看在眼里的,暗自唾弃曾氏的不识好歹,为南爹和大娘她们不值。虽然看不上这个名义上的大嫂,面子上到底也得过去,就是南爹和大娘都经常嘱咐,所以原主也算是对这个大嫂相当忍耐了。   想了一会儿,南婧一便要下去,哪知刚探出了身子就与一女子四目相对。   “哟,原来是小妹啊。”曾氏缩回头,手里抱着一岁的儿子,低下头道:“昱儿,叫姑姑咯。”   大侄子昱儿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奶娃娃,自然只能啊啊啊地叫着。   南婧一点头,“原来是大嫂回来了。”说着下了马车,顺便关上了车门,杜绝了曾氏想要一看究竟的视线。   曾氏暗自撇嘴,面上却还挂着笑意,问道:“这是小妹的马车吗?怪亮堂的。”   “嗯,是不错。”南婧一应道,并不准备和这个大嫂多说什么。   不过这是她的想法可不代表已经看上了她马车的曾氏,“正好,下个月就是你这大侄子的生辰,这马车就送给你大侄子当生辰礼物吧。”曾氏说着就逗儿子,“是不是很喜欢啊昱儿。”   如此不加掩饰直接开口夺人所好,叫南婧一瞠目结舌,这可是南祺下了血本给她打造的马车,一看就是贵重货。曾氏是当下饺子呢随意捞起来就能吃!   是有多大脸才能这么云淡风轻。南婧一算是长见识了,回想起曾经的原主就有不少次下不去脸面被这曾氏顺去了好些贵重东西。   不过曾氏如意算盘打得好,不代表她这换了芯子的小姑子愿意接。   南婧一扬起一抹娇笑,“大嫂,说起来可就巧了,下个月也是婧一生辰,不知道大嫂准备送小妹什么礼物啊?大嫂是知道的,大哥一向最疼我了,我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摘给我呢。”   “哎唷~你大哥这不是没在家嘛,大嫂一个人带着你大侄子这么辛苦,你怎的还和大嫂这般计较啊。”曾氏将昏昏欲睡的儿子摆在面前说道。   “大嫂这么说,是不想送婧一生产礼物的意思吗?”   既然你都直接开口要东西了,咱就直来直去吧,谁也别藏着掖着。   曾氏一噎,挑起细细的柳眉,脸色不愉地瞅了她两眼,这小姑子不是一向最大方,今儿怎么就不一样了?   “小妹,你也知道,这两年你大哥不在家也未给过我什么家用,大嫂倒是想送你礼物的,就怕寒碜了你看不上。”   南婧一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脸沉了下来,“大嫂,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大哥是不在家,可我们南家从没短了你。我爹和大娘给了你多少好东西你也别装傻,就是平日里从我这里到了大嫂手里的也不少。怎么,小妹一个生辰大嫂就打算空手吗?”   曾氏被说得有些恼羞成怒了,“小妹,你不想把这马车送给你大侄子就直说,这么埋汰我,你于心何忍。”   南婧一直接笑道:“我就是不想送给你啊,这可是我的东西,可贵可贵呢。”   曾氏双目狰狞闪过,手中一个用力,怀里抱着的儿子,哇的一声哭得撕心肺裂。   南婧一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不一会儿,孩子哭声就将李氏、罗氏、王氏引来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氏瞧着大孙子哭的,一阵担忧上前就想抱抱,却被曾氏躲开,这才尴尬地放下手看向明显不开心的闺女,“一一,怎么不开心了?”   “和三娘说说,三娘给你作主。”王氏说着,罗氏也点头。   孙子再怎么样还比不过闺女重要呢。   南婧一冲她们一笑,“也没什么,大嫂想要我的马车,我不给,大嫂就打昱儿出气了。”   曾氏委屈大叫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打昱儿,明明是你做小姑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她话刚说完,不但没得到想要的同情,反倒被一向和气的李氏一巴掌迅速甩在了脸上。   曾氏鼓出双眼,难以置信,张着嘴巴惊愣当场,连怀里的孩子似乎都顾不得而摇摇欲坠,幸好王氏眼明手快给她接了过来。   王氏逗了下哽咽大孙子的小鼻子,罗氏跟着凑了过来,王氏和她道:“这小子倒是和娘亲长得像些。”一样不讨喜……哪有一一小时候可爱半分啊。   两人丝毫不为李氏忽然的举动好奇半分。   “啊——娘,您为什么打我!”曾氏尖叫一声,捂着脸颊,眼里满是愤恨,“娘,您不能这么偏心,明明是小姑子……”   李氏并未让她把话说完,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另一边脸上,冷声道:“南家的姑娘还轮不到你来说道,我儿还健健康康活着呢,把眼泪给我收回去,想哭丧回你娘家!”   南婧一斜睨了她一眼,“我大娘说得没错,嫂子还是回你们曾家多抄几遍妇德经吧,我倒想看看你们曾家还能上哪儿给你找我们南家这么好的婆家。把你那点小心思放回肚子里,别以为我爹和大娘对你心存点愧疚就蹬鼻子上脸了。”   话说到这份上,曾氏也不傻,惹恼了她们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被休弃。   当下顿时泪如涌泉,一脸羞愧,“媳妇这就回娘家自省!”说着一把抱回王氏怀里的儿子一路朝着门口方向奔去。   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一家子正常人总有个奇葩例外。   南婧一抱着李氏,“大娘,大哥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很快便能回家了。”   “没事儿,大娘是看明白了,你大嫂太不像话了,不能再纵容她了。”   “您能这么想,一一就放心了。”   另一边,王氏绕着马车转了一圈,“这马车真气派啊,符合咱们闺女的身份。”   南婧一走过去,笑道:“那是三哥的眼光好。”   王氏则是上下瞧着她,摇了摇头说:“一一,你这打扮可不成,太素雅了,怎么没换上我给你找的那件桃红色,还有这戴的都是什么啊……走走走,三娘给你打扮打扮……”   在将军府呆了十天,南婧一过得相当滋润,早就将宁王那号人物抛之脑后了,倒是娘家人开始有意无意地提醒她该回去了,毕竟嫁了人以夫为重还是很有必要的。   是以她只好找下人带了消息去给宁王,娘家这边也着手收拾起闺女回宁王府的行囊。 第14章   雁都的街道,一向热闹,一直到了贵人居住区的附近才静默下来。   在距离镇国将军府大约二百米处,一辆华丽金贵的马车缓缓驶出,车内,此时只有南婧一和兰玉在,曹嬷嬷已经先行带着李氏三人塞的一车厢好东西回去宁王府,南婧一落在后头与娘家人依依惜别。   正打瞌睡呢,马车忽然停下,来,外头万两的声音传了进来,“夫人,是王爷。”   南婧一有些迷糊,“什么?”   旁边的兰玉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回头对她惊喜道:“夫人,是王爷接您来了。”   而车外高骑着骏马的雁穓宁蹙着眉头,只觉得这辆马车以及拉着马车的马似曾相识。   他想得也没错,南婧一把新马车配在了顺王送来的那匹宝马身上,并且还给马起了个十分妖艳好记的名字——小红。此时小红正高仰着头颅,睥睨朝着雁穓宁身下的骏马。   南婧一倒是意外,脑袋探出车窗,邀请道:“爷进来和婧一一道坐吗?”   “她要回王府,你便去接她,多去你老丈人家里露露脸,才能留点好印象啊……”   她见到他灿烂而不作伪的笑颜一下子挤开了雁穓宁脑子里闪过的钱如风的话语。   等兰玉退了出去,雁穓宁便进来,坐到了她的身边。   南婧一柔若无骨地歪倒在他的怀里,俏皮地笑着,“爷要来接婧一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差点就错过了呢。”   雁穓宁搂住她,黑眸里不似以往的平静,口中淡道:“今日无事,想着许久不见你了。”   南婧一嘻嘻一笑,把玩着他的衣袖,“爷这么想我呀。”   雁穓宁未语,视线落在了她玉指戴着的两颗硕大的珍珠戒指上。   南婧一顺着他的目光,举起小手晃了晃,得意道:“怎么样,好看不?这可是夜明珠呢。我想着要是晚上戴出去,会不会被人以为是什么野兽凶残的眼睛,嘿嘿,怪好玩的。”   “调皮。”雁穓宁勾起唇角,想揉揉她的脑袋,但见她头发上网着一片精致的金饰,一根流苏状垂在额头,便罢了手。   她一身桃红,外边罩着一件金蚕丝纱衣,小巧的耳垂肉穿着两颗色泽上乘的红色玛瑙,左手腕中戴着一枚一看就是名家出名的雕花金手镯。这身打扮若是穿在其他人身上没准就是俗不可耐,但南婧一就是有本事穿得靓丽起来,她的美一点也没有因为俗气的色系而被打压,反倒更加让人难以忽视。   她喜好“小金人”装扮,雁穓宁多少还是知道的。   马车很快就抵达了南婧一阔别多日的宁王府。   南苑里这些天被意心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是那熟悉的味道。因为主人的到来,下人们利索地忙碌了起来。   进了正堂,南婧一正想把从娘家带回来给宁王的礼物送给他,还未来得及眉目传情一番,沈侧妃就带着身边几个下人先闯了进来。   见雁穓宁坐在里边,沈侧妃故作一脸惊讶,福了福身,“爷,您也在呢。”随后看向南婧一,脸色十分复杂,欲言又止。   她倒也没说什么,因为片刻后王妃也来了,并且面色凝重。   雁穓宁扫过她们,眸中不耐一闪而逝,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云彩蝶直言道:“王爷,我是接了沈妹妹的消息来的。”   南婧一自然察觉得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不会简单,这会儿,她身边的下人也聚集了过来。   沈侧妃心中不喜王妃的回答,她明明将事情禀报了,王妃却只字不提。   心中冷哼一声,难怪王妃当了这么多年就是入不得王爷的眼。   此时,云彩蝶往宁王旁边的椅子坐下,就沈侧妃立在堂中央,她心里不是滋味,咬了咬牙,开口道:“爷有所不知,这些日子清儿夜不能寐,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将心里的疑问弄清楚。所以才会在南妹妹刚回来就过来了南苑,因为此事关乎着南妹妹的名节,爷既然也在此,还望妹妹老实交代了。”   “噢?”南婧一秀眉一挑,“沈姐姐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府里一个叫小舞的小丫鬟在妹妹出发回将军府前,恰巧拾到了你遗落的东西。”沈侧妃说着朝那名唤小舞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小舞上前跪下,低垂着脑袋道:“禀王爷,奴婢小舞。事情是这样的,南夫人离府当日奴婢正在南苑以西的花园里打扫,因为一直很好奇南夫人的美貌,就偷偷躲在一旁看着南夫人她们出了南苑,才会捡到了从南夫人身上不小心掉落下的东西。”   小舞双手将东西呈上,“请王爷过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手中,那是一条——男人的腰带。   兰玉等人此时已经足够明白沈侧妃来者不善的险恶用心,曹嬷嬷当下跪在小舞的身旁,郑重道:“王爷,这个东西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夫人的身上,请王爷明察!”   南婧一面上波澜不惊,唇边勾着诱人的弧度,像在看戏一般。   云彩蝶不动声色地看向她,又看了眼不喜不怒的雁穓宁。最后将视线重新放回跪在前面的小丫鬟身上。   沈侧妃自然也在观察他们的神情,但她心中有十分的把握,瞧都没瞧曹嬷嬷一眼,便凛然道:“爷,我证实过,这条腰带并不属于您。所以南妹妹身上是有了别的男人的东西,当然,这也不足以说明些什么。只是前些日子家弟在镇仙楼意外碰到了南妹妹女扮男装与一男子在包间里单独私会。正是在南妹妹回将军府的期间,这就叫人不得不深想了。不知道南妹妹当如何解释?”   南婧一摸着手上的夜明珠戒指,脸上挂了一抹冷笑看着她道:“所以沈姐姐今日过来是着急想问妹妹我是不是偷人了?”   “南妹妹,是与否我是不晓得的,不然又怎会前来这南苑呢。”沈侧妃眼里胜券在握,“我还听家弟说,与南妹妹在镇仙楼的男子似乎是忠义侯呢。”   沈侧妃倒是没把她的行程弄错,只可惜漏了一条,当天晚上她碰到了宁王。   南婧一站起身,靠近了她,眼里透着嘲讽,“沈姐姐说的是不错,忠义侯与我南家素有渊源,我们两家几个孩子小时候常在一块玩呢,长大后碰个面又有什么稀奇的。”说着袅袅走到雁穓宁的身旁,有些委屈,“爷也是知道的,那天我两个哥哥临时有事先走了,不然后面我也不能巧遇王爷。”   她这般说着,王妃和沈侧妃皆是一愣。   而雁穓宁眼前却是闪过了忠义侯秦子冷的脱俗面貌,若有所思。   不管两个女人心里有何想法,南婧一已经踮起了脚尖坐到了雁穓宁的腿上,柔荑盘上了他的颈肩,媚眼如丝,挑逗地说:“爷生得这般俊,身材如此伟岸,婧一又怎么可能舍得移情别恋呢。”   雁穓宁的手扶在她的腰间,闻言眸中似是无奈。   沈侧妃见此简直气炸了,拿起小舞手中的那条腰带就厉声道:“南妹妹,那这条男子腰带又做何解释呢?”   南婧一整个人缩在宁王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肩头,抬手取下发上唯一的金钗掷到小舞的脚边,笑眯眯道:“捡呀。”   小舞似是被她眼中的流波蛊惑,下意识就着她的声音怔怔捡起了发钗,然后便听得她悦耳动听的声音道:“你拿了这价值不菲的金钗,现在告诉本夫人,想不想要它?想要的话可要说实话哟。”   沈侧妃目瞪口呆,“爷,南妹妹这是公然贿赂证人!”   小舞却是瞬间泪流满面,低摇着头不作声。   自始至终,云彩蝶都没有在这件事上开口说话。看她们狗咬狗她获余利是一回事,只是……她侧头看了眼还抱着南婧一的雁穓宁,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场面静默了片刻,才见雁穓宁终于开启了尊贵的口,“清儿,这条腰带是本王落在婧一这边的,此事从现在起不要再提及。”然后转头对云彩蝶道:“沈侧妃禁足三月,这丫鬟发卖了。”   “王爷!”沈侧妃不敢置信,整个人都惊呆住了,“怎么会……”   云彩蝶握紧了手,使得指甲扎痛了手心,才道:“我知道了。”   南婧一则是睁着大眼意外地看向他,毫无防备中忽然被他一个公主抱走了出去,两只手忙不迭挂紧在他的脖上。 第15章   雁穓宁将人抱在怀里,感觉到她身子的轻盈,眉头微蹙。   南婧一抬眸瞧着这个一直以来都有些清冷的男人。不知为何心中小鹿乱撞,只觉得这个男人在这一瞬间形象高大了起来。   公主抱,好帅!   或许女人天生都有一个骑士梦吧。   让她忍不住喜滋滋地靠在了他的胸膛,倾听他的心跳。   感觉到怀中的女人贴近了他的胸前,他低眸便对上了她盈盈看着他的双瞳,雁穓宁不禁为之一颤,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正视前方。   脚步稳健,就这样一路抱着她去了她的卧房。   直到俯身将人放在雕花床上,南婧一笑嘻嘻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媚眼娇嗔道:“爷,原来是急着想抱婧一上床呀。”   雁穓宁伸手握住了颈间的小手,将她的身子轻轻一转欺压在身下,有些厚重的鼻息喷洒而出,黑眸沉了沉,透着隐忍的嗓音道:“婧一,不要随意坐在男人的腿上。”   “爷不喜欢吗?”   她软糯的声音带着蛊惑,如一根羽毛轻轻扫过心头,精致的五官此刻竟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抚过她的眉眼一直到了她的唇上。在他的手指离开之际忽被小舌轻舔,再往上是她使坏含笑的媚眼。   这一刻热血直冲脑勺,雁穓宁再也无暇想其他低头吻住了她诱人的唇瓣,细细吸允逐渐撬开了她的贝齿获取住她的丁香。   南婧一双手不由自主攀上了他的肩头,紧闭的长睫轻颤,跟上他的节奏缠绵回应。   大掌带着温度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一路覆盖到她胸前的柔软。衣裙渐渐尽散,娇嫩无遗,雁穓宁眼眸幽深,缓缓将唇直至她柔软地带的中心,一边褪去身上的束缚。   南婧一白嫩的肌肤在他大掌所到之处与嘴舌间的逗弄而升起阵阵颤栗,绯红的身子软绵酥麻,迷乱的嘤咛声此刻无比取悦他的感官。   半掩的床幔内温度渐高。   南婧一娇喘着,双腿不自觉地缠上他的腿,弓着细腰忍不住往上贴近。   雁穓宁呼吸急促,探索似的手托起她的臀部,热血上涌的昂扬往前一探,两个身子紧紧交缠在了一起。   南婧一浅吟出声,放在他背上的手,顷刻间感觉到他身上的毛孔都张开了。   倏地,他匆忙离身。   南婧一睁开迷离的双眼,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他脸色是不同以往的迫窘。   腿上忽然流下的凉意,让南婧一意识到了什么,瞳孔越张越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才刚开始,你就已经结束了?!”   她身材健硕匀称,长腿有力的王爷,居然……   原本还在疑惑原主在与宁王的床事间为何会有恐惧的心理,现在她明白了不止是破/处的痛,还有不得不安慰早/泄男人尊严的惧怕,因为这才是最难的。   南婧一拨开脸上缭乱的发丝,对他露出鼓励一笑:没关系,你还是最棒的!   她虽然没有过男人,也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刺激他们。   不多时,房门“砰”的一声。   此时不过傍晚,下人很快送上了沐浴的水。   南婧一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再浮上来,趴在桶壁,想着宁王离去时有些狼狈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中无不惋惜。   现在她理解了,他当初坐怀不乱的由来。   雁穓宁如果知道她这般同情的想法必然青筋暴跳,再次狠狠要了她,可惜他处于自我尴尬急于离开事发之地。   赤足出了浴桶由意心和兰玉帮着换了一身美衣,南婧一对着铜镜里娇花一般的自己,又是一阵叹息。   ——清苑——   被禁足三个月的沈侧妃砸烂了整个卧房,   绿萝、红裳只能跪在地上喊着主子息怒。   可是沈侧妃哪里听得进去,她心中满是仇恨,恨不得撕了南婧一,恨雁穓宁的无情!   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蝶苑——   雀喜与碧绿看着自家主子又把自己关进了佛堂尽是担忧。 第16章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自从回去将军府一趟,南婧一就有些闲不住了,一天到晚如同鸟笼里的金丝雀,盼望地看着远方,脸上尽情演绎了什么叫失落与遗憾。   意心在一旁看得眼睛直抽,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夫人,在喜身子骨好不容易离得开床了,奴婢叫她多休息几天,她跟没听见似的,见天地往大厨房里跑,说什么,要偷师!”   “由着她吧。”像她不也是坐不住的,南婧一说完想了想又道:“等她学有所成,我就去求王爷给咱们苑也搞个小厨房,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也不用去大厨房里跟人家挤。”   意心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笑道:“这个好,还是夫人想得周到,在喜要是知道指不定怎么高兴呢,奴婢夜里就和她说说。”全然忘记了刚刚是谁说要在喜好好休息来着。   接着意心就陪着自家夫人逛起了王府。   之前原主对于偌大的宁王府还不甚熟悉,趁着无聊之际,南婧一就想着去溜达一圈也好。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人走到王府里比较偏远的地方,南婧一发现了一处貌似挺破败的院子。   便好奇问道: “这是哪里?”   “夫人,这是明夫人的院子。”意心瞧着里头高枝摇曳,似有阴风,心里发毛,接着道:“夫人,咱们也出来不少时辰了,还是赶快回去吧。”   明夫人?依稀记得是皇后赐给宁王的妾室,比原主还早半年进门呢。   这么想着南婧一撇了撇嘴道:“那就走吧。”   正想转身离开时,里头忽然传出来一阵惨叫,接着是“走开……啊……走开……呜呜呜……”的哭喊声。   不禁令人心惊肉跳。   南婧一顿住脚步。   意心面露惊恐,有些焦急道:“夫人,咱们还是快快离开这里吧。”   南婧一抬眼望进半敞开的苑门内,疑惑开口:“这里不是明夫人的苑子吗?里头可还住了什么人?”   意心心有疑虑,迟疑着才说:“夫人,这明苑只是明夫人一个人的住所,奴婢听说明苑里经常闹鬼,所以就没有丫鬟敢伺候明夫人。”   “你是说这么大的明苑只住了一个人?”南婧一诧异不已,见意心点头,她才又道:“青天白日里怎么可能有鬼,我们走进去看看。”   意心一听忙不迭拉住自家夫人,脸色纠结,“夫人不可,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危险呢,奴婢不能让您冒险。而且明夫人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奴婢怕到时候又会有人把事情赖到您身上来。”   意心说得不无道理,但南婧一想了想还是说:“既然给我们遇到了,就这么离开,若是这位明夫人真有个好歹,我心也不安。”   “那,那奴婢走在前头。”意心知道劝不住夫人便下定决心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明苑里头比想象中还要萧条破败,树木凋零,杂草丛生,一看就是长期没有人打理的地方,围墙角落的深井边洒落的滩滩水迹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一直走到了最里头,任人都想不到的惊人一幕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   走在前头的意心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南婧一也是瞠目结舌。   因为此时,就在接近堂屋的门槛处,一名女子抱头缩蹲在墙边,边叫边哭。围绕在她身上正有一只通体漆黑毛色发亮的大乌鸦对着她啄得不亦乐乎。   女子身上本就旧暗的衣服被大乌鸦啄得破烂不堪。   看在南婧一眼里立马升起一股怒气,上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一身乌黑的东西,总是预示着她即将倒霉。看来这辈子也改变不了对它的偏见了。   她四处瞅了瞅,然后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条就往女子面前冲去,朝乌鸦挥赶。   在喜大惊,“夫人,小心啊!”   “呱——呱——嘎——嘎——”一有危险乌鸦就拼命叫喊着躲开飞远了。   安静了一会儿,缩蹲在墙边的明夫人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眼前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大美人。   大美人展着笑颜关怀着问她:“没事了,你有没有受伤?”这一刻犹如天上的仙女,浑身都闪着金光。   明夫人眼泪瞬间掉了两串,接着趴住了南婧一的小腿哇哇大哭,哭得肝肠寸断。   弄得南婧一手无足措,求助地看向意心,“快帮明夫人看看伤哪里了没有。”   意心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用力扒开缠着自家夫人的明夫人,接着两人一同将她送回屋去。   走进明夫人的卧房,就是扑面而来的发霉味,南婧一不适地捏捏鼻子。   搞不懂明夫人的房间怎么会是这副鬼样子,除了床铺还算能睡外,其他的家具全是缺胳膊短腿的,像是经历过人间惨剧,加上房间昏暗,这个方位太阳正好照射不到,可不就跟闹了鬼的鬼屋似的,怪不得没有丫鬟肯来伺候。   看来这位明夫人大半年来都是在自生自灭吧。   一起进来的意心也是深以为然,有种拔腿想跑的冲动。   万幸的是明夫人身上被乌鸦啄的伤没有破皮出血,但也是红肿得厉害。   南婧一收回环顾的视线,问她道:“你这儿可有涂抹的药膏?”   明夫人泪眼灼灼望着她摇头。   南婧一皱起秀眉,只好向身旁的意心说道:“意心,你手脚快点跑去我屋里拿两罐药膏来。”   “可是夫人……”意心踌躇,很是为难,她不放心自家夫人一个人呆在这边,可是明夫人背上的伤也确实严重了点。   “不用担心我。”南婧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道:“你快去。”   意心纠结地跺了下脚,“夫人,那奴婢去去马上回来,您若是……若是出事了记得跑快点!”这会儿她也想不到其他。   还没等南婧一好笑地回应她,身旁的明夫人倒是弱弱地说:“你们把我带走也是可以的。”   她眼里央求的意味明显,可惜意心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喷了一句,“不行!”然后拔腿就跑了出去。   她可不想这个明夫人祸害到自家夫人!   明苑距离南苑还是有段距离的,而意心离开的这段时间就足够南婧一了解了眼前看着很是狼狈的明夫人的故事。   明夫人本名明萱,是北辰家二房老爷的私生女,半年前被引荐到皇后跟前,然后送来宁王府为妾。   两年前北辰家二房老爷外室明氏得了不治之症去世,明萱就被二老爷带回了北辰家,却不被主母认同,无法入祖谱不说,更不能冠上北辰姓。   当然,姓什么,明宣自个也不在意,像她这种走到哪里都被人敬而远之的倒霉蛋,再没有和眼前这位一样对她伸出援手的人了。就是她的母亲明氏都恨不得踢掉她,若不是因为她是二老爷的骨血,恐怕这世上早没有她了。   明萱从小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在她身边从来没有好事发生,磕磕碰碰胆战心惊活了十几年,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地儿,终于在宁王府扎根了大半年。本来还算明媚的明苑都因为她的到来而逐渐变得阴气沉沉,不止是丫头留不住就是猫狗都不见愿意来的。   明苑屡次被传闹鬼,这会儿更是连诡异的乌鸦都出现了,都跟她的倒霉体制有关。南婧一感同身受,明萱的情况简直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皇后为什么要将明萱送给宁王为妾,南婧一心想定是为了膈应宁王并且带衰他吧。   而明萱是受够了,她再也不想过这种生活了,可是她又没有勇气结束掉自己的小命来摆脱。所以此刻南婧一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因为她注意到自己与南夫人呆了这么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心里猛然升起一道希望。   过了好一会儿,意心带了帮手兰玉两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   接着她们着手脱掉了明夫人身上的衣服准备为她上药,待看到她身上多道新老疤痕都倒吸了一口气,内心十分复杂。   明萱嘴角带着苦笑,她长这么大以来,虽然没有因为各种倒霉事情而造成身体的缺陷,但留在身上的各种伤疤却是避免不了的。   这还是一个女人的身体吗?   就是她自己都不想看到。   擦完药,明萱随意换了件衣服,南婧一不下心瞄到她衣橱里一水的灰土色,真想问问她,是不是宁王太短缺了她,怎么过得比丫鬟寒碜那么多。   好人做完了,南婧一在兰玉和意心谨慎的拥护下打算离开,回头是明萱一路跟着她们出了苑门口,依依不舍恨不得一起走的眼神。   意心立即上前挡住了视线,兰玉开口道:“夫人,天都快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嬷嬷该着急了。”   抬头看了眼明亮天色的南婧一:“……”   但是自己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南婧一朝明萱点了下头,就此离去。   被遗留下来的明萱失魂落魄地扶着门框,眼泪掉了一串又一串,忽然一坨鸟屎落了下来擦过她的脸颊边。   明萱用鼻子嗅了嗅,习以为常地拿起袖子一下子擦掉了。   ……   回到南苑,南婧一想起在现代时的岁月,不禁晃神了。   “夫人,上个时辰,宫里来人了。”   这时曹嬷嬷走进屋来打散了她的回忆。   “你说什么?”南婧一有些迷茫,疑惑道。   “过两天就是太后娘娘办的赏花宴,差了身边的齐公公邀您进宫一道儿赏花呢。”曹嬷嬷笑道,心想太后娘娘还能想起自家夫人可真是太好了,有了太后娘娘撑腰以后谁还敢给夫人脸色看啊。   原来是惠德太后办了赏花宴啊。   南婧一这才记起来原主的亲娘林氏是惠德太后认下的干女儿。   事实上,林氏并没有高门的背景,而是一届孤女,机缘巧合下得了惠德太后的眼,就此在惠德太后身边伺候了。没过多久,惠德太后一高兴便认她做了干女儿,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干亲,并没有赐号,却也足够让人眼红了。   后来林氏年岁渐大,惠德太后便想着要给她找个婆家,最后是林氏自己选择嫁给了南胜当四夫人。好在惠德太后也是乐见其成的。   虽说已经嫁了人,惠德太后却还是常叫她入宫陪伴左右。之后林氏产下原主离世,听闻惠德太后十分伤心,对林氏产下的女儿并不待见。几年后不知道哪根筋错乱了,惠德太后忽然就想起来这个干孙女了,赐下好些东西到了南家以做表示。   两年前南胜辞去将军一职,获得爵位开新府。惠德太后这才掐指一算,干孙女也有十五芳龄了吧,是个大姑娘了,于是就将人喊进了宫。   原主身上依稀有林氏的影子,活泼可人,长得又十分靓丽,很快便得了惠德太后的喜爱。在这之后偶尔也会派人接原主入宫陪着说说话。   也就是因此,在一次惠德太后的宣见下,原主第一次见到了从小被养在太后身边已经出宫开了府邸的宁王,并且一见钟情,暗恋于心。十六岁的生辰愿望便是嫁给宁王,但是宁王那时,身边已经没有适合她身份的位置了。南家断不可能让自己的宝贝闺女上杆子给人做妾,就是惠德太后也不乐意看到喜爱的干孙女给自己的孙子当妾室啊,这……就是面子上都过不去啊。   哪知原主的痴恋一发不可收拾,在誓死力争了将近一年后终于如愿嫁给了宁王……为妾。   惠德太后也是无奈,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再宣她入宫,以至于人人都在猜测原主这是惹恼了太后呢。   没想到这次赏花宴,惠德太后还会想起她来。   只是太后的这场赏花宴肯定有一堆命妇前往,并且还有诸多美人争相斗艳。就是宁王府除开了被禁足的沈侧妃,宁王妃还有足不出户的如侧妃也都受到了邀请。   想到如侧妃与惠德太后还有点亲戚关系……   而准确说起来,惠德太后还可算是原主的娘家……   这关系乱的,南婧一是没啥想法了。   就是她宁王妾室这个身份……有些尴尬。   可那又怎样呢,她是南家唯一的嫡女,也是太后娘娘昔日的干孙女!   这场赏花宴,不好拒绝,也不想拒绝。   南婧一勾起好看的唇角,心想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大雁皇宫瞧瞧。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赏花宴这一天,南婧一便早早自觉醒了过来,由意心和兰玉精心打扮了一翻,才出了南苑。   没想到宁王府的前院,宁王妃与如侧妃已经准备得当正等着她呢。 第17章   云彩蝶今日打扮得端庄大方,尽显贤淑,如侧妃则是比平常多了几分婉约。相比之下南婧一仍旧高调得过分,恨不得全身都挂上了金子,好在她忍住了,知道要给颜值点儿发挥的空间。   她上前不好意思笑道:“让王妃姐姐和如姐姐久等了,我们这就走吧。”   云彩蝶视线往她身上打量了一眼,率先走出去王府,只是停在王府大门外,南婧一的豪华马车毫不意外地让她皱起了眉头。   她面色如常道:“南夫人,还是与我同坐一辆马车进宫吧。”   南婧一不解地眨了眨眼,“为何?王妃姐姐,我的马车比较宽敞呢,不若你们来坐我的马车吧?”   云彩蝶深深地看了她和她的马车一眼,才道:“罢了,那便分开乘坐吧。”   南婧一的马车默默跟在云彩蝶与如侧妃的那辆马车后头,一路到了皇城城门,此时城门外已经排排停了好多辆马车,看来那些高官女眷已然来了不少,还在城门外的人面对南婧一的异类马车个个无不一一侧目。   下了马车,紧接着乘坐皇城专属的车辇,抵达了太后娘娘所邀请赏花的御花园。   今日在御花园里齐聚的女眷们,皆穿着名贵的衣裳,年轻的妇人、妙龄的千金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可谓人比花娇。若说是赏百花开,不如说是看美人艳。   而南婧一一出现在御花园里就被特地提前入宫已经等了不少时间的娘家大娘李氏拉去了身边,自此与宁王妃还有如侧妃分开。   南婧一顿时惊喜道:“大娘也来了,那二娘三娘呢?”   李氏拉着闺女的手瞧着她的打扮频频点头,回道:“她们没有过来,就我和你嫂子来了。”   “这样子啊。”南婧一有些遗憾,随后又笑道:“有大娘在真好,不然一一可就无聊了呢。”   “谁在说无聊啊。”这时一名黄衣少女走到她身后打趣道。   南婧一回头,竟是许久不见的美人儿萧尔容。   两人很是高兴地抱了一下,李氏见宝贝闺女有萧家千金陪着,心下放心便先行离开,去与其他命妇寒暄。   南婧一与萧尔容两人往凉亭方向边聊边走。   “这人啊当了妾就不该这么高调,瞧瞧这一身装扮比御花园里的牡丹都要妖艳,果真是做妾的命……”   “……我都替她脸红呢……”   “这样宁王才能把持不住啊……”   哪知路上时不时遇到的扎堆贵女都能面露古怪神色,嘴里吐出讥诮的话语。   萧尔容听着气愤不已,若不是场合不便,她都想撸起袖子了,“这些女人的嘴可真是臭!”   “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玩意儿。”南婧一不屑地勾起唇角,“别管她们,嘴长在她们身上,臭死她们也是活该。”   两人说的话自然也落到了那些贵女的耳里,不管她们如何扭曲的表情与内心,南婧一与萧尔容自顾相视而笑。   宴会设在百花殿,不久后便要开始,南婧一心想着要先去探望太后老人家一下才行,便与萧尔容分开。   询问了附近伺候的宫女就自行往太后寝宫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久,大嫂曾氏竟然笑吟吟地迎面而来。   “小妹,这是上哪去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两人此前还有过不愉快,南婧一虽然心生警惕之意却还是笑着答道:“正想去拜见太后娘娘。”   曾氏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不好意思地问道:“小妹可不可以带嫂子一同去?能在太后娘娘面前露露脸可是嫂子莫大的荣幸啊。”   南婧一秀眉一挑,拒绝道:“恐怕不太合适呢,嫂子,你应该去大娘的身边才是。”   没想到曾氏却是打算一路纠缠到底了,南婧一面露不耐,终于在无人的径道冷声开口赶人:“嫂子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是不会带你去太后娘娘的。”   才说完,忽然就有一股奇香传到鼻尖,然后她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好似有听到曾氏在说些什么,接着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南婧一悠悠醒来,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竟然浑身无力,口不能言,心中忍不住咒骂了一万遍草泥马。   转动着眼珠子,四周昏暗,她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如果身上盖着的绸料被子触感没错的话,她此刻定然是身无寸缕!   南婧一再傻也知道被人下套设计了,当下愤怒挤满了胸口。   想到那股莫名的异香,晕倒前还能听到曾氏的声音,证明和自己在一起的曾氏一点事也没有,再联想到曾氏此前的刻意纠缠……   南婧一眼中尽是冷意,这事肯定和曾氏脱不了干系!   在皇宫里,把她脱光了丢在无人的房间里……南婧一脑子里即现狗血的宫斗戏码,这分明是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毁掉她的清白吧!   只是再怎么样,她都是曾氏名义上的小姑子,这样做曾氏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容她多想,门忽然吱呀一声开启,随后又极快被关上,接着是什么碰撞到桌上的声音。   被半扇床幔挡住的南婧一无法侧过脸去看,却能清晰地听到声音,是……一对男女吻得难舍难分的声音。   南婧一:“……”   是有人偷情?难道她猜错了,不是想抓她的奸?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子呻/吟的嘤咛声与男人粗喘的呼吸声夹杂在一起。   南婧一不用看都能想像出他们的激情四射。   终于……是衣服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箭在弦上的开弓……男人满足的闷哼声,女人愉悦的叫声……   如此香艳火辣的场面,南婧一面色涨红,一方面怕被发现,一方面又想亲眼见证,内心对自己的处境异常着急又心痒难耐。   然后在一阵身体的碰撞后,男人似乎不满足于原地……   南婧一听着越来越近拖在地上的脚步声,提心吊胆地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与抱着女人倒向床上满脸情/欲的男人四目相对。   南婧一的瞳孔张了又缩。   没有想到这个偷情的男人竟是此前在街上与她有过过节的顺王!   这时女人转过脸来也发现了她,张开被吻得红肿的嘴唇想尖叫又立即反应过来彼此的处境赶紧捂住了嘴巴。   面对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女,南婧一对自己身上的受压毫无痛觉,此时女人嫩白的双腿还挂在顺王的腰上,南婧一的眼珠子不受控制地转动,从他们的脸上慢慢往下看去。   哪知一面床单凭空飞了过来,快速地盖在了她的脸上。   不能动弹且没有一把眼福的南婧一:“……”   然后一阵窸窸窣窣过后。   “王爷,我……”女子祈求的声音响起。   接着是男人隐忍的声音,“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设计,你走吧。”   女子眼眶发红,落下泪来,“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南婧一终于恢复了理智,想起刚刚那女子似乎有些眼熟,只是她一时还想不起来。   从他们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他们似乎都知道谁主导了这一切,只有当事人的她瞒在鼓里。   这种叫人牙疼的感觉,好抓狂!   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一过,周围一下子沉静下来。   南婧一的心瞬间随着他走过来的步伐声咚咚咚快速地跳了起来。   一秒、两秒、三秒……   床单被轻轻一扯,掀开了,顺王那张邪魅此时还有情/欲尚余的俊颜近在眼前。   他似笑非笑,低沉着嗓音对她说道:“南家小公子?” 第18章   纵使有千言万语,南婧一此刻也只能讨好地向他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无声说着三个字:“你快走。”   雁文顺无视她眼中的焦急,妖冶的面上露出坏笑,修长的手指伸向了盖着她肩头的被角。   南婧一美目一横瞪向他:你敢乱来试试看!   “南小公子哪里不舒服?”雁文顺扬唇带着性感的尾音问道,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上被角。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杂乱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眼带惊恐,一个淡定如斯。   对比之下,南婧一那个气啊。   同一时间房间的窗户突然有了动静,紧接着一个人从窗外翻身而入。   雁文顺转头望去。   来人大步流星走来,面色冷然。   而南婧一却在看到那抹熟悉挺拔的身影,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原来是三哥。”雁文顺笑道。   雁穓宁朝他颔首,沉声道:“顺王妃带着人过来了,你先走一步。”   雁文顺握了握拳,幽深的瞳孔缩了缩,转身快速从窗户离开。   顷刻,房门被打开,一群人走了进来。   雁穓宁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子。   南婧一心想,男人还是自己的好。   这群人皆是今日参加赏花宴的妇人,带头的正是顺王的王妃,所以不难想到她是为何而来。   但如果这厢房里面只顺王和宁王的女人在,可就上升为皇家丑闻了,并且关乎到镇国将军府只会更加难以收拾。   雁穓宁抬眸视线越过房间的纱帘看向那群越来越近的妇人。   这一刻,南婧一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突然散发出的煞气,不由得愣住。   一路跟着过来的李氏,在前头御花园找不到自家闺女时,心头就是一跳。没过多久传来顺王妃的事儿后,一股不祥的预感更是充斥脑内。这才忧心忡忡和看热闹的妇人们一道进入厢房。   所以这会儿在看到里面的男人竟是宁王,当下提着的心总算落下去点儿,转瞬对此事已是了然。   迈着两条腿疾步走到床前,李氏朝着宁王笑道:“前头一一还在与我说身子不舒服呢,原来是王爷带她到这里休息来了。我们一一现在可还好?”   雁穓宁面色温和道: “岳母放心,婧一无大碍。”   这宁王还算识时务,李氏心里满意道。   而气势汹汹一路风风火火带着人过来的顺王妃此时已经尴尬难堪地顿在原地,心都突突了。   她原本是得到了消息说顺王在此与一小贱人私会偷/情,便游说了一群嫌事不够大的官妇赶来抓奸,没想到没抓到她要找的顺王,却打搅了宁王和他的妾室南婧一。   好个背后的好心之人啊,竟是埋了坑给她跳!顺王妃明白自己这是被人利用上了,也怪她一遇到顺王的事情就冷静不下来,才会着了道。   在场的都是多么精明的女人啊,一眼就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待李氏说完,个个抱歉了一番纷纷退了出去。   “三哥,打扰了。”顺王妃抱歉一笑转身也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冷笑一声,转身招来下人去查收到的消息的来源。   而还呆在厢房里面的李氏看着一动不动的闺女已经哭倒了,“一一,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着……”   南婧一不能说话,眼珠子乱串也是万分着急。   一边的雁穓宁寻到她被脱下的衣物拿了过来道:“岳母,婧一应是中了药物,无性命之忧。您先为她换上衣服,我马上带她回府找解药服用。”   一向和颜悦色的李氏听此,整个人瞬间冷了下来,心中藏着滔滔怒意,但还是对闺女安慰道:“一一,没事的,大娘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南婧一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李氏心疼不已。   穿戴整齐后,雁穓宁抱起她往宫门方向行去,李氏随后与太后告罪,也出了宫去,快马加鞭赶回将军府。   闺女受了这么大的罪,绝对不能忍!   南婧一一路窝在雁穓宁怀里,有些诧异今日的宁王似乎温柔了许多。   一直到了王府,吃过钱如风开的解药,人才像是活了过来。   但还是躺在床上抱着宁王的腰身不撒手,埋头闷声说道:“爷,婧一差点就没了清白……”声音无限委屈。   雁穓宁拍着她的背。   今日若不是他在宫中的眼线无意中发现即将发生的龌蹉事,并且及时报了上来,否则后果恐怕不是怀里的女人能承担得了的。   想到这里,雁穓宁黑眸尽是冷意。而来自心底的那股后怕,令他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她于他而言所有的不同。   南婧一见他不回应,抬头疑惑道:“爷?”   雁穓宁低眸,目光柔和了不少,“往后我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南婧一听着他近乎保证的话,心里有些微妙,面色不显,微微笑起,“我信你。”   她柔柔弱弱的样子,以及口中而出的话语都不禁令他心脏一缩,看向她的视线划过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你先好好休息,我去……”   “先不要走……”南婧一打断他,拉着他的手指纠结地问道:“爷是不是知道是谁设计我还有顺王的?婧一想知道……之前和顺王一起进了厢房的其实还有个女人,我仔细一想是认识的,她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吴女官。”   雁穓宁见她瘪着嘴,秀眉都皱到一块去了。控制住想要抹开她眉心的举动,心里纠结的想法揉成团,最后化为一声叹息,“是我连累了你,若是我猜的没错,此事应是皇后出的手,目的是要针对我。”   南婧一吃了一惊,“什么?”   脑子里闪过无数信息,她记得顺王的生母是周婕妤,但是他自小养在皇后身边,传闻皇后待他如亲儿。   现在,皇后想要算计宁王却不惜搭上如亲子的顺王?   可又为什么选择她来算计宁王?   皇家人果然都深不可测,一点情意都不顾。   如今都把手伸到无辜的她身上来了,难保不会有下次……想想就没安全感呢。   雁穓宁瞅着她小脸上神色不定,知晓她脑袋里定是困惑得很,“日后你便会明白的。”   暂且想不完全那些复杂的因果关系,南婧一只好点头,重新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腿边。   她刚刚就已经让兰玉带了有关她前后发生的事情回将军府,相信南爹还有大娘他们会很快查得水落石出,给她出气的!   这样一想,南婧一心里就好受多了,便弱弱地问了一句,“爷,可以陪陪婧一吗?”声音里满是希翼的意味。   “我去把事情处理一下,就过来陪你。”   南婧一疑惑他竟然答应得这般痛快,总觉得他今天好像真的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她也只是随意想想,便仰头带着撒娇的音儿很是善解人意道:“好,那爷快去快回,婧一等你。”   等宁王走了,南婧一躺平了身体,闭上了转瞬满是厉色的眼眸。   她来到这里,算起来已有两个月之久。此前一直回避去想对于以后的打算,自我欺骗老天爷让她来此定然是为了让她肆意地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是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打破了她内心的宁静。   而关键人物宁王……   最受保护的皇家婚姻,并不能让她来去自如,这也是她之前刻意避开去考虑的,那些不切实际的自由想法。   ——宁王书房——   钱如风玩着折扇说道:“看来皇后是想搞臭你和南家的关系,只要没了南夫人,镇国将军府就不会是你的助力。”   雁穓宁抿着薄唇,寒声开口:“是时候进行下一步棋了。”   钱如风侧目,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意,他自然能感受到他此时浑身散发的气息不同以往。   ——镇国将军府——   在审过曾氏,而曾氏一口咬定这件事与自己无关,她什么也不知道后。   一向桃花眼带笑的南钊都阴沉了脸,“爹,这种女人,我们南家不能要。”   当家人南胜,思量过后,沉声道:“等你大哥回来,让他自己做决定。”   南祺的声音也是蕴含狠意,“爹,大娘,既然大嫂喜欢回娘家,便让她回去好生待着,咱家不伺候便是!”   李氏也是有这个考虑,只是想到大孙子有所犹豫。   王氏拉过儿子,“小祺,我听说曾家老大之前有和你商量过生意入股的事情?”   “娘,儿子晓得。”南祺眼里露出商人般的笑意,如此欺负我小妹,我又岂容你们曾家张狂。   最后,曾氏被打发回了娘家,连带着儿子南煜枭。   南家人对于这个南家长孙的感情颇为复杂,既然不亲近便不要亲近吧,横竖当娘的不会亏待他。   而曾家在雁都的几桩生意纷纷被搅黄,很快陷入困境,当然这是后话了。   ……   太后身边的女官吴敏,确实是受了皇后的命令,以顺王和她不合规矩的交往作为威胁,带顺王去了那间厢房。她知道顺王还能怜香惜玉,而一旦否决了皇后必死无疑,所以只能选择妥协。   只是,如今一日还未过去,她不但没有享受到皇后给的承诺,反倒丢了旁人眼红的官职。   你问她后不后悔?   在这宫里,又有什么是真正安全的呢。   一步错,步步错。 第19章   南婧一是在雁穓宁的怀里迷迷糊糊摸到了他的胸膛,才彻底惊醒过来的,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没能想起来。   随即撑开手坐了起来,大眼睛满是意外,她昨天不过是故作娇弱地邀请,没想到他真的过来陪她了。   而她一动,闭目养神的雁穓宁就已经睁开了双眼,跟着坐了起来,看着她道:“醒了?”   可能是刚起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意外的性感,使得南婧一不由自主地瞄了他的喉结一眼。   咽了咽口水才问道:“爷什么时候来的?吓了婧一一跳。”   雁穓宁眯着眼,伸手将她乱在脸颊上的发丝别至耳后,轻声道:“半夜过来的,看你已经睡熟就没有叫醒你。”   南婧一觉得耳朵有点痒,眨了眨美目说:“这么晚啊。”瞧着外头天已经大亮,又疑惑地开口:“爷今日不用上朝吗?”   “今日休沐。”雁穓宁嘴角带笑,“你不是希望我陪你吗?”   南婧一有些吃惊地微张了瞳孔,咋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爷可以陪着婧一真是太好了!可是爷昨晚半夜才睡,今儿应该要好好歇息才是呢,婧一担心你会累。”   “无事,我不累。”雁穓宁背靠着床壁调整了坐姿道。   “那可要我喊人进来伺候?”南婧一瞧着他眼窝一点青色也没有,心道这人可真是天生丽质啊。   “不急。”他说着长臂一伸便将她重新拉入怀中。   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南婧一小小地惊呼一声后,只好将手搭在他的腰间,撒娇道:“可是人家饿了呢。”   雁穓宁轻轻摩擦着她香肩的手顿住,无奈道:“那便起吧。”   洗漱后,在喜很快就送来了早膳。   南婧一肚子本来就有些饿,美滋滋地径自吃了起来,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没有顾上他,吃得有点着急了。   偷偷地瞄了宁王一眼,发现他面色温柔,似乎都没怎么吃,而是在勤快地……给她夹菜!   南婧一其实有些懵,总觉得他今天的态度有点怪,现在一看可不就像吃错药了吗?   不过礼尚往来她也得给他夹菜,“爷,多吃一点才有力气。”   只是说完雁穓宁就意味不明地瞅了她一眼。   南婧一本来夹在嘴边的菜因为他的这道视线停住了,脑子里突然想到他上回在她身上早早举械投降的事来。   赶紧低下头把菜咽了进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触碰了他大男子的自尊心。   两人各自吃完,下人利落地撤掉餐盘。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再加上宁王忽然幽幽看着她的目光,一度让她有了他很是幽怨的错觉。   这就略显尴尬了。   以往老是坏心眼地主动勾引他的南婧一忽然有些卡壳。主要是觉得他给她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令她忐忑不安了起来。   绞尽脑汁想起来上回和兰玉说的事情,便开口和他起了话头,眼睛希翼地勾着他,“爷,婧一想在南苑建个小厨房好不好?刚刚送早膳过来的丫鬟在喜你还记得吧?在喜现在已经可以掌厨了,南苑有了小厨房,以后婧一想吃什么都不用去大厨房跟人家挤了,爷要是来了南苑肚子饿了也很方便呢。”   谁知她话才刚说完,雁穓宁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这让南婧一暗暗咋舌,毕竟整个宁王府后院里目前有小厨房的只有宁王妃一人,就是两个侧妃那里都只能委委屈屈去大厨房里领餐。   不过既然得了便宜,南婧一也懒得多想,开开心心道了声谢。   这时,门外的曹嬷嬷敲了门,道:“王爷,夫人,宫里的齐公公来了。”   南婧一暗自舒了口气。   收拾一下便和宁王去了宁王府的正堂接待在惠德太后身边伺候的齐公公。   原来是太后娘娘昨日就得知了发生的事情,今日便赐下了名贵的补品派齐公公送来给她。   辞了齐公公后,周管家忽然带着几个下人端捧着一排锦盒进来,最后是两个小厮抬了一方长桌放在堂内,下人们把锦盒端正地放在长桌上便退了下去。   南婧一莫名而诧异地看着周管家绕开长桌一一打开了锦盒。   美目越睁越大,闪着雀跃耀眼的光芒。   锦盒里头安安静静地躺着金灿灿的首饰玩意儿,一把就将南婧一所有的心思都吸引了去。   围着长桌爱不释手。   雁穓宁被她小财迷的样子取悦了,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一下子就冲散了在她房里受到冷淡的幽怨。   眉眼含笑地问道:“喜不喜欢?”   南婧一却是指着桌上的那些,不敢置信地问:“这些都是给我的?”   目测有二三十个盒子呢!   就是原主都没有收到过他的礼物,他怎么突然就对她好了?想到齐公公送来的那些价值不菲的补品,再联想到他的举动。   难道他是觉得她这次受的委屈太大,也和太后一样想要给她补偿?   心里的疑惑当然不能马上得到解答。   此时周管家早已默默退了出去。   心花怒放的南婧一跳到宁王身边环抱住他的腰际道:“喜欢,爷对婧一真好,我一定要全部都戴个遍。”   “你喜欢就好。”   雁穓宁的声音似乎带着宠溺的意味,让原本已经将今日“奇怪的他”抛之脑后的南婧一,心里又将那股不对劲提了上来。   她忽然就知道他奇怪在哪里了。   以往她再如何主动讨好和调戏他,他都是清冷而疏离。今日却是忽如其来的亲近她,才会令她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   意识到宁王竟然在亲近她,而不是她贪恋他的美色往他身边凑时,南婧一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再深想下去,心里头忽然就冒出来一个诡异的想法。   难道是因为昨日她差点被人触碰了清白,错乱了他脑子里的某根弦,然后让他忽然间就发现……爱上了她?   这个胡乱猜测的想法让她差点在他怀里笑出了声,好在憋住了。   但雁穓宁却是察觉到了她身体的颤动。   低下头问道:“怎么了?”   南婧一暗自吐了吐舌头,越发抱紧了他,娇声道: “想到爷对婧一这么好很是感动呢。”   雁穓宁的神情越发柔和。   在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在意后,他便再也忽视不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经过一夜的光景,他想明白了,他喜欢她,便要对她好。 第20章   南苑自从有了小厨房后,就一片喜气洋洋,在喜虽然有些马大哈,但在厨艺上的细致是没得说的,不仅有天赋还有一颗热忱的心,原主嫁进宁王府后她就一直在和大厨房打交道,后面更是拜了大厨房里的王大厨为师。因此短短几个月时间,在喜这个可塑之才已经可以出师了。   宁王同意南苑建独立小厨房的消息自然震惊了后院里的所有人。   不久后,沈侧妃和如侧妃的苑里也开放了小厨房。   而蝶苑里,听说宁王妃一下子病倒躺了几天,病好后又一次把自己关进了佛堂。   这些在后院里自然都不是什么公开的秘密。当然,南婧一压根就不关注这些,而是一门心思放在了和在喜研究美食上面。   对于二十几年都没吃过啥好东西的南婧一,虽说魂穿到这个世界也有段时间了,什么山珍海味自然也是吃过一些的,但因为宁王口味较为清淡,故而大厨房里都是按照王爷的喜好做菜,久而久之,南婧一就觉得有些没滋味儿了。   舌头果然都是娇生惯养的,现在自家的小厨房搞起来了,自然是她说了算!早就馋那些重口味的好东西了。   在喜依着自家夫人馋的那些重口味给配了不少调料,又多次去请教了师傅王大厨,几番尝试终于让她做了几道菜出来,可谓欢天喜地了。   这天中午,南苑里的几个下人闻着小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个个心猿意马得厉害。   一双双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小厨房的门口,简直望眼欲穿,因为夫人说了,今儿她请客!   南苑里除了曹嬷嬷、兰玉、意心、在喜这几个陪嫁过来的下人,两外两个云香、冬梅都是王府里给配的粗使丫鬟。   没过多久,云香就端了托盘出现在小厨房门口,意心和兰玉依次送去自家夫人桌上。   很快,桌上就摆上了四菜一汤,有香辣凤爪虾、椒香嫩牛肉、孜然烤鸡腿、蒜蓉青菜、竹笋香菇汤。   下人们吃的自然也是这些。   如此丰盛、色香味全的午餐,南婧一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拿起筷子伸向了那盘牛肉,还没吃进去呢,就被一个冲进来的身影给骇住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时隔十来天不见的明萱。   只见她衣衫褴褛,顶着一个锅盖慌慌张张而来,口中大喊:“南夫人救我——”   南婧一不由得心道:当真是一次比一次凄惨的造型啊。   紧接着明萱的注意力就被桌上的美味给吸引去了,一阵风似的旁若无人坐了过去,抓起烤鸡腿一口就咬上了……双手一并席卷了整个桌面。   如此凶残的吃法叫人不忍直视,这得多久没吃饭了?   那些菜南婧一是没口福吃得下去了,但不妨碍她赶紧盛起一碗还没被明萱指染的竹笋香菇汤,默默喝着。   这个时间,下人们都被南婧一打发去吃饭了,也没叫人在旁边伺候着,所以此时的南苑大门是关住的,而一路跑进来她房间的明萱也就因而躲过了南苑下人的阻拦。   只是不知道明萱是如何通过关住的苑门?   南婧一边喝边想,看着明萱狼吞虎咽竟是一个人将几道菜吃得七七八八,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响嗝,抓过一旁的餐巾三两下将手上的油渍擦掉。   南婧一:“……”   “谢谢南夫人的款待。”明萱很是开心地说道:“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过饱饭了。”   南婧一:“……”我看出来了,你开心就好。   ……   当兰玉和意心一饱口福吃完午饭,打算过来收拾的时候,明萱正央求着南婧一收留她。   一得知明夫人想赖在南苑,两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   意心遂开口道:“夫人,这不符合规矩啊。”明夫人那么奇怪要是害得夫人受伤怎么办,坚决不能同意!   兰玉马上附和道:“是啊,夫人,王爷要是过来了,这也说不过去啊。”王爷现在来得比以前勤快,保不准明夫人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明萱幽怨地看着她俩。心道:你们以为我想啊,看吧,呆在南夫人身边啥倒霉事也没发生,那她干啥还要回去明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最终南婧一还是被她软磨硬泡了大半个时辰,点头答应了。   最重要的是实在受不了明萱把发生在她身边各种稀奇古怪常人都不容易碰到的事情一一兜数出来,这让南婧一非常感慨那些年衰神的手下留情。   “兰玉,你带明夫人去梳洗一下,把我没穿的那几套衣服先给她用上吧。”   “是,夫人。”兰玉不情不愿地应道,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明夫人离开。   耳根总算是清静了。   南婧一长舒了口气,转而对意心道:“叫在喜给我煮碗酸辣粉吧。”   “夫人,您也真是……心软,一桌子菜都叫明夫人给吃了,自己却饿着肚子……”意心抱怨了一句,双手利落地把桌上的残羹餐具收到托盘里。   南婧一听着意心埋怨的语气好笑地摸摸肚子,目送她走开。   一碗酸辣粉费不了什么时间,意心没多久就给她端来了。   南婧一不挑食,不大的碗叫她美美地喝下最后一口汤,从味蕾享受到了心里。   那边脸色不太好的兰玉,带着明显扭扭捏捏的明萱,回到了南婧一卧房的外间。   此时梳洗过后换上一身新衣裳的明萱可谓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就算皮肤黑了点都影响不到她的清丽无双,一眼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   除了刚被送进宁王府那会儿,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正常打扮”的明萱不习惯地冲面前的南夫人笑了一下。   笑靥如花。   颜值高于一切,南婧一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一刻再也不后悔收留她了。   兰玉看着自家夫人面上满意的神情,不太好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明夫人打一从浴间出来,兰玉就毫不意外的被惊艳到,同时为她有如此美貌深感不妙,这会儿心里更是将她打上了“狐狸精”的标签。   一旁的意心也是心惊,且不说明夫人有多么奇怪的体质,就说王爷现在好不容易看重了自家夫人吧,就叫明夫人这样赖在南苑真的好吗?   两丫鬟的不欢迎明萱当然感觉得到,但她就是厚脸皮,因为没有什么比她后来发现呆在南苑里是真心安全来得重要,让她一度兴奋得睡不着觉。   傍晚,忙完公务的雁穓宁踏进了南苑,而从小厨房里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都在预告着晚膳准备得很是充分。   厨房那边早就备下了菜,以防王爷突临没得吃。有香味浓郁辣而不烈的红汤藤椒鱼、引人食欲的川香莴笋辣子鸡、香甜下饭的肉末茄子、口感细腻的芋头炖排骨、一道清爽素菜、两道可口汤品的搭配。   雁穓宁并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饮食一惯清淡。嗅了嗅这味道已经能预感到晚膳的菜色,却也只是暗自摇头笑了笑在下人的行礼中走进了南婧一的卧房。   里边的南婧一正和明萱瞎聊着,听见声响,抬头见是宁王,嫣然一笑,“爷来啦。”   倒是明萱浑身一颤,规规矩矩站起来福了福身,“见过王爷。”   雁穓宁疑惑地看向南婧一。   南婧一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眼中的意思,眨了眨大眼,面色甜甜,声音悠转道:“爷,这是您的明夫人啊。”心里边却撇着嘴腹诽:可真能忘!   明夫人……明萱?   雁穓宁扫了明萱一眼,想起来是有这号人物,只是人是圆是扁他未曾接触,便无从知晓而已。是以听着女人有些故作怪异的语气,心里突觉好笑,而后不解地问道:“明萱怎么会在南苑?”   南婧一转而挽起他的手臂,翘起娇唇,“爷,明萱想搬来南苑和婧一住,我们俩好做个伴,不然婧一一个人可无聊了,爷会同意吧?”   雁穓宁视线滑过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点了头,“我平日里忙,有人陪你甚好。”   “我就知道爷最好了。”南婧一娇俏一笑,见还低着头的明萱,就冲门外伺候的兰玉说道:“兰玉,你先带明夫人去用晚膳。”若是一起吃饭,明萱的吃相怕是会吓坏而开罪了宁王吧,还不如安排她去别处。   明萱如释重负地退下了。   南婧一便拉上雁穓宁的大手坐到榻上,看着他娇声道:“爷,婧一下午就叫在喜准备了几道好菜等着你来品尝呢,呆会可要赏脸喔。”   雁穓宁触摸着她嫩嫩的手心,心里某一处跟着柔软了不少。   上菜后,南婧一主动给他夹满了菜,雁穓宁看着她明媚的笑颜,唇角跟着扬起了好看的弧度,吃不惯重口味的他仍旧面不改色一一吃了进去。   相比于午膳,这一顿晚膳南婧一总算吃得痛快了,脸色绯红,连鼻尖都冒起了细汗,沾了红汤的唇上油亮亮的,让雁穓宁忍住了想亲她一口的冲动,拿起一方手帕轻轻替她擦去了鼻尖的细汗。   宁王如此自然的举动,让南婧一呆了一瞬,余光瞥见他细嚼慢咽的优雅吃相,感慨这男人长得迷人就算了,连吃顿饭也这么好看。   却没注意到男人微微涨红的脸,以及被辣红了的耳根子。   ……   而另一边的明萱乐得自在,在南苑好吃好喝好睡,人生简直不要太美好了。 第21章   这几日,本来在南苑里无忧无虑过着小日子的南婧一忽然病倒了,整日里昏昏欲睡,人没了精力脸色还发白,头两天以为是染了风寒就没放在心上,想着睡一觉也就好了,谁知道竟是一连三四天都是这种病状,搞得整个南苑都着急了起来。   单说明萱一个就揣着心紧张不已,唯恐是自己身上的霉运传染到了南夫人身上,担惊受怕会因此被赶出了南苑。   曹嬷嬷瞧着夫人病倒的小模样那个心疼啊,连拍了好几下大腿大喊后悔,当时就不应该听夫人的话,说什么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夫人还小能懂得什么呀,都怪她当嬷嬷的没有一早就去请了大夫过来看看。   这会儿,曹嬷嬷心急如焚打算出府去请个自个放心的大夫回来给夫人瞧病,刚出了前院就碰到了周管家,顺嘴把这事儿给说了。   周管家对她道,今早钱大夫来了王府,不若去禀了王爷,让钱大夫过去南苑给夫人看看?   所以事情很快就被带到了宁王的书房里。   雁穓宁坐在案前,闻言执笔的手在宣纸上重重落了一笔,抬眸眼中的厉色扫到了周管家身上。   不明就里的周管家瞬间心肝发颤,连忙在王爷的眼皮底下道了告退。   这些日子,宣城那边出了岔子,贤王的人动作不断,防不胜防。是以今日钱如风与六皇子康王前来宁王府就是为了商量此事,雁穓宁才会在这个时辰还留于府内。   咋一听到这个消息,又听得那南夫人身上的症状,雁旭康那张富有欺骗性的童颜就笑了起来,直言道:“三哥,你莫不是快当爹了。”   往常雁穓宁对于他的调侃充耳不闻,如今却是明显一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回他与婧一美中不足的旖旎床事来。   也就是自那次后婧一便无意邀请他留宿于南苑,甚至是明里暗里拐弯抹角赶他走,只怕是嫌弃了他。   思及此,雁穓宁拧起了眉头。   看他陷入沉思又莫名散发出一股幽怨的样子,钱如风和雁旭康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议。   一向清冷自律的宁王难道也有了七情六欲?   事实上,每次提到南婧一,雁穓宁的变化钱如风多少是看在眼里的,坦白说若是他能哄得南婧一开心,得到南家的信任,为将来的大业争取这一份助力,还是非常可观的。   若是动了心呢?   钱如风看着好友,沉默了下来。   ——南苑——   此时,南婧一正头昏无力地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发寒。   钱如风瞧了瞧她的脸色,便伸手为她诊脉,接着脸色却是凝重了下来。   “怎么回事?”雁穓宁见他的样子,神情随即跟着严肃了起来。   南婧一也疑惑地朝他望去。   钱如风放下她的手腕,正色道:“南夫人的症状是食用了去苍草引起的(作者自定义)。”   “去苍草食用了会如何?”雁穓宁面色冷峻。   “女子服食去苍草容易导致体寒,若是长期服食只怕会难有身孕,子嗣艰难。南夫人的情况约莫服食了七八日,这个时间本来不应该出现症状的,但南夫人的体质也是罕见的不适合服用去苍草,故而才会在短时间内因为身体的抵触出现了过敏症状。不过这也是好事,遗留在身体里的毒素并不多,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太大。”   听完钱如风的话,雁穓宁心头一震,这种女人的手段,他在后宫见识过太多了。   黑眸如深潭,凛冽的寒光瞬间直逼房里的几个下人,令其浑身皆颤。   卧槽,再遇宅斗!   南婧一从震惊到愤慨,没想到安生呆在自个小院里,连厨房都是自己的人,这还能着了道!   这般想着,忽然意识到她这段时间吃的喝的都是从南苑里的小厨房出来的……难不成害她的是自己人?   她能想到,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南婧一一时连心都跟着四肢一起发寒了,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宁王,见他触及她的视线时微微缓和下来的脸色,以及看向她目光的柔和,让她忍不住鼻尖一酸,伸出了躲在被子底下的小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委委屈屈道:“爷,你一定要替婧一抓出罪魁祸首。”   她一身虚弱,脸色煞白,往常盈润的娇唇此时竟起了不少干纹。   不过几日未见,娇滴滴的人儿竟然形如凋零,瞬间好似有一只手揪住了雁穓宁的心。   往后,他要做的便是照顾好她。   ——南苑正堂——   此时集齐了南苑的所有下人。   因为怕是自己带来的霉运害了南夫人,心虚的明萱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一眼就看见了正位上坐着的周身带着煞气的宁王,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忙把视线移到他旁边的男子身上。   是他?!   明萱惊愕地愣在原地,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个人……   钱如风抬眼,敏锐地察觉到她望向他复杂的视线,稍微一怔,倒不是认识,只是觉得这位夫人似曾相似。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明萱很快就低垂了脑袋,不敢再看他们一眼。   雁穓宁朝曹嬷嬷递了眼色。   早就怒不可遏的曹嬷嬷走了出来,对着在喜、意心、兰玉、云香、冬梅五人疾言厉色道:“王爷已经查出来有人在夫人每日所食的燕窝里下了毒,眼下夫人的饮食都出自咱们苑里的小厨房,你们谁人所为,还是乖乖承认站出来,免得受那皮肉之苦!”从将军府一起来的三个丫头,曹嬷嬷自然是想要去相信的,但谁又能保证她们不会猪油蒙了心对夫人不利呢,就是明夫人她都有意无意地将怀疑的眼神扫了过去。   曹嬷嬷话音刚落,在喜便第一个跪在了地上,往日里笑嘻嘻的面上布满了恨不得发毒誓的神色,“王爷,小厨房的膳食一向是奴婢做的,但奴婢断不可能去谋害夫人!”燕窝就是从她手里出去的,这点她无论如何也否认不了,但不管是她,还是兰玉、意心,她都不相信从镇国将军府出来的她们会背叛主子!   在喜握紧了拳头,心中可气可恨。   她这一跪,其他几个丫鬟也跟着一并跪了下去。   意心神色沉着冷静,“王爷,这几日的膳食都是由奴婢和兰玉端去给夫人食用的,云香和冬梅则是在厨房里帮着在喜做事的,若说嫌疑,我们几个都有嫌疑。”   兰玉在一得知夫人被下了药一口气就堵在了胸口上,此时压制住心中的怒气,说道:“请王爷明察,早日揪出毒害夫人的凶手!”   雁穓宁视线越过她们看向旁边站着的明萱,目光如炬,“明萱,你可有话说?”   明萱听到叫唤,抬起头,本能就想否认,却在触及到他冰冷的眸子,吓得语无伦次了起来,“王爷,不是我干的,我不可能伤害南夫人的,我还想长长久久留在她身边的,我怎么可能下毒呢……王爷,不要把我赶出南苑,我不能离开这里,我死都不要离开这……“   想长久呆在婧一身边?   雁穓宁心下不悦,嘴角的弧线越发冰冷,看向明萱犹如一坨麻烦,直接出声阻绝了她的话。   明萱默默地住了嘴,然后顺着宁王的视线望向了门口。   门口周管家正端着一个托盘而来,直到站在了几个丫鬟面前。他脸上虽说是挂着笑,却是个令人胆寒而嘲讽的笑,“夫人尊贵,可不是你们做奴婢的能害的,王爷仁慈,眼下也不牵连你们的家人了,就赏一杯鹤顶红,谁胆敢做出这种毒害主子的事儿就自个来领去吧。”   刹那间本跪得直挺挺紧绷着脸的云香再也支撑不住往旁边倒了下去。   事情到了这里,不用说也清楚了,背主下药的丫鬟就是云香。   钱如风为南婧一配制出了解药,以及开了一副调理身子的方子,就先行一步回到书房。   书房里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雁旭康见了他,便迫不及待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他们能去这么久,雁旭康自然清楚事情不会简单。   “南婧一被下了去苍草,不过她倒也幸运,身体对去苍草过敏反而救了她,才服用不久调理一下身体就不碍事了。”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雁旭康感慨一句又道:“可知是三哥后院里哪个出的手?”   “下药的丫鬟心理承受能力不行,一下子自个就去了,顺藤摸瓜,还能瞒得住穓宁吗?”   “这么经不住吓还敢害人。”雁旭康啧啧道。   钱如风摊开折扇道:“我看啊,穓宁今日是没什么心思了,我们还是趁早走得了。”   ……   而南苑那边,曹嬷嬷端来了在喜熬好的方子药,便被雁穓宁一手接走了。   曹嬷嬷察言观色转身离开屋内带上了门。   雁穓宁一手拿着药汤一手扶着南婧一起身坐靠。   手中碗里乌黑的药汁轻轻荡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女儿家最是不喜药味的苦涩,巡视了房内一眼并无甜食,便道:“可需要吃点蜜饯?”   南婧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展笑摇头说了句:“婧一不怕苦。”随后就着他的手缓缓喝下了药汤。   殊不知她这句无意的话却重重落到了雁穓宁的心里,叫他似针扎般难受。   将空碗放至旁边桌上,重新帮她躺好,他道:“你不用多想,一切有我在。”   “嗯。”南婧一已经听说云香去了的事情,心中也是唏嘘。不过有宁王在,想要揪出背后之人也不是难事,且看他舍不舍得了。只是现在看来,眼红她的人不会只这一出。   似乎,每一次受伤害,宁王就会对她多温柔几分。   大概就是这种“好”,才会令那些女人失去理智吧。   好在去苍草她才吃了几天影响不大,虽说喝了药,但也不可能立马见效,身体仍就会一阵阵的发寒。   眨了眨眼,南婧一便在他帮她掖被子时,缩卷了身子弱弱开口:“爷可不可以抱抱婧一,婧一冷。”   她娇弱的样子印在雁穓宁的眼中,直叫他疼惜。依着侧躺抱她入怀,温声说道:“你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疲惫的身躯让她无法想到更多,只是浅浅应了一声,就往他好似暖炉的身上又多靠近了几分,莫名觉得安心不少。   不禁心道:男人的身上果然都充满了阳刚之气啊!   雁穓宁搂紧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发上,不一会儿怀里又响起了她的声音。   她道:“爷等婧一睡了再走好不好?”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睡。”他眼角的细纹渐深,温润的嗓音好听极了。   南婧一小脑袋蹭了蹭,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   雁穓宁抱着怀里的人儿,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并未看到自己发笑的眼眸。   ……   南苑里发生的事情自然飞快地传到了宁王府的各个角落里。   不说后院里某些幸灾乐祸的女人,就说还在禁足期间的沈侧妃,本想修身养性,绣个荷包送给王爷。却在听得红裳说了此事后一下子扯断了绣线,冷哼道:“怎么就没把她毒死呢,终身无孕才叫痛快啊。”   她面上狰狞,心里头却是越发清晰了,嫉妒得扭曲。   王爷待南婧一果然是不同的。 第22章   南婧一在床上又躺了两日, 小厨房那边一顿不落地送了两小碗汤药过来,喝得她嘴巴发苦,更别提饮食了, 简直寡淡如水。这也没什么, 横竖都是为了她好。只是躺得骨头都快散架了,第三天便趁着曹嬷嬷出府采买之际赶紧爬起来溜达。   这会儿她正坐在南苑里头的大榕树下, 甚是无聊。   意心瞧着自家夫人脸色苦闷,眼珠子转了两圈道:“夫人, 不若奴婢们陪您玩投壶怎么样?您小时候可喜欢玩了。”   一旁的兰玉听了也搭腔道:“对呀夫人, 那会儿娆小姐还没离开雁都, 您经常和她缠着三少爷还有秦少爷玩呢。”   被她们这么一说,南婧一也想起来小时候南秦两家的孩子经常一起玩耍,其中一项便是投壶游戏。   今儿春光明媚, 闲着也闲着,南婧一遂应了她们的提议笑着吩咐道:“成,意心你负责准备工具,找周管家要一些废箭过来, 兰玉,你去把明夫人还有在喜他们几个全喊来,人多才好玩。”   兰玉虽然不喜欢明夫人, 但见自家夫人心情不错,让明夫人陪着消闲解闷也不是不可以。这么想着抬脚就去喊人了。   等她们走开,南婧一想了想也回去房间,整理了一盒碎银子, 还有好几只珠钗两个金元宝就返回了大榕树下。   没过多久兰玉就把在喜、冬梅、萍儿、宝川还有明夫人都带来了。   萍儿和宝川是云香去了的第二天周管家重新挑着配过来南苑的两个粗使丫鬟。   而明萱这些日子并不敢靠近南婧一的房间,就怕自己这个不祥之人加重了她的病情,是以如今面对着她还有些畏畏缩缩。   南婧一看着她奇怪道:“明萱怎么了?快过来啊。”   明萱这才靠近过去。   旁边石桌上的碎银、珠钗、金元宝很快就吸引了丫鬟们的注意。   兰玉不解地问道:“夫人,您拿这些是要做什么啊?”   “自然是要当做奖励,玩游戏没有头彩怎么行!待会儿我们就定个游戏规则,投中一次的通通奖励碎银子,若是连续五次投中,加奖一枝珠钗,游戏结束投得最多次的两个人奖励一只金元宝。怎么样,本夫人对你们好吧,所以你们可要拼全力噢。”南婧一得意地笑道。   一听夫人要撒银子,在场的几个人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在喜更是眉花眼笑地欢呼,“夫人是全天下最好的夫人!”   意心那边找到周管家很顺利地要到了大壶和废箭,周管家还贴心地派了两个小厮给送过来。   等人都到齐了,南婧一又重新说了一遍规则。   总共八个人分为两组,南婧一后面跟着兰玉、意心、在喜,明萱则是另外三个丫鬟。   地上划了起始线,往前两三米处放着一个大壶,壶口有差不多肚子大。   接着便是按顺序排队投壶,一轮接一轮。   有了奖励玩起来果然够味儿。   刚开始废箭都东倒西歪地掉在大壶附近,纷纷投不中,慢慢地才有了要领,看着她们奋力投壶笑颜逐开的样子,南婧一也很是开怀。   很快,几个丫鬟都陆陆续续领到了奖励,就数一向霉运加身的明萱一个都投不中,简直要被气哭。   南婧一安慰道:“没关系,等会儿去我屋里,我送你一只最漂亮的金簪子。”   她心想若是整个宁王府的女人都把心思放在玩游戏上,岂不是美哉,她只管多花点银子就不用防备那些宅斗戏码。   明萱听了转愁为笑,头抵着她的肩膀撒娇道:“南夫人你最好了!”   明萱自在南苑养了些时日以后整个人明丽太多,美人儿如此,颜值狗南婧一很是受用。   殊不知这一幕正好被带了钱如风过来的雁穓宁撞见,听着明萱似曾相似的话语,望着她们肢体相触而双眉紧蹙。   还是玩得正嗨的几个丫鬟先发现了他们,场面一下子安静如鸡,顷刻又响起丫鬟们的行礼声。   明萱霎时跳离南婧一身边,站得笔直,脑袋却是低垂着,“明萱见王爷安。”   南婧一则是笑面如嫣,“爷!”   “可玩累了?”雁穓宁神情柔了下来,揽过她的肩往她卧房方向走去,“我让如风来帮你复脉看看。”   后边跟着形单影只的钱如风闻言摸了摸鼻子。   原地的丫鬟们麻利地收拾了东西,该干啥干啥去。   而明萱望着钱如风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眼里是自卑也是自嘲。   他对她毫无印象。   ……   玩了游戏脸色尚有些潮红的南婧一,此刻美目似星辰般炯炯有神,望着钱如风笑道:“钱大夫,我身上可会有什么后遗症?”   钱如风瞧着她的面色,脉象正常,已然大好,“南夫人放心,你现在可是健健康康的,一丁点毛病也没有。”   南婧一笑嘻嘻地说:“钱大夫的医术婧一信得过。”   话落,雁穓宁接道:“如风,你不是还有急事,先去处理吧。”   被如此不客气逐客的钱如风:“……”   等已经走出了南苑门口,没了利用价值的钱如风才恍然大悟。   他哪有什么急事要忙啊,莫不是穓宁吃醋了?啧啧,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而房间里。   南婧一忽然想起昨日曹嬷嬷从将军府带来给她的口信,便开口:“爷……”   “嗯?”雁穓宁的注意力还在把玩着她的葱葱玉指上。   他扬起的尾音该死的好听。   南婧一轻咳了两声提醒自己回神,才说:“后天是婧一的生辰……”   “你的生辰?”雁穓宁抬眸愕然。   南婧一不甚在意道:“是呀,往年家里都会给我过生辰,昨日我爹爹派人来说,想让我回去呢,你可答应?”   雁穓宁眼里闪过懊恼,沉声道:“后日,我陪你回去。”   南婧一讶异地看向他,“……好啊。”   听得他又问:“婧一可有什么想要的生辰礼物?”   日后,便要牢牢记住她的生辰才是。   “爷就是婧一的礼物啊。”南婧一甜甜一笑。   她眉眼弯弯璀璨而灵动的双眸,一下子甜到了他的心里,让他情不自禁覆住她的后脑勺攫住她柔软的唇瓣。   “唔……”南婧一没有一丝丝防备。   这个吻不似以往的温柔而是充满了霸道和掠夺,一步步强硬地探进她的口中,执着地追逐着她的小舌,忘情吸允着她的香甜。   南婧一脑子里仿佛一片空白,浑身酥麻,无力被他揉进了怀里。   许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唇齿分开之际,带离了她嘴角的一根银丝。   她面带娇艳桃花的性感,毫不意外地,化成了一股热气从他小腹直往上窜,怀抱温香软玉的雁穓宁心猿意马。   南婧一气喘吁吁,瘫软在他的身上,见他迷离的黑眸尚有情/欲,小拳就砸向了他的胸口,“讨厌……”   她的拳头毫无力气,含娇细语带着妩媚妖娆的气息,直击他的腹下,顷刻坚硬难忍。   沙哑的声音粗喘着,“婧一……”   “爷……”   “叫我名字。”他摩挲着她的十指,身下的热源抵在了她的腿上。   南婧一只觉得大腿迅速滚烫了起来,稍微偏离了他,冷静地喊了声:“爷?”   却得来他几不可闻的一丝叹息。   她不愿意。   一时沉默了许久。   雁穓宁才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夜里再来看你可好?”   南婧一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假装看不到他脸上的失意,温温柔柔应道:“爷的事情要紧,婧一没关系的。”   雁穓宁颔首,轻手扶住她,克制住身上的欲/望站起身走向门去。   南婧一随在他身后,嘴唇张合了两下发出了声音。   “雁穓宁。”   他黑眸一颤。   就是这个声音,她喊他的名字……曾经有过的异样情绪涌上了心头。   这一刻,雁穓宁终于明白这种心颤是为何物。   那是……心动的感觉。   他转过身,女人扑身而来,掂起脚圈住了他的颈项,他下意识地搂住了她的腰。   “婧一等你陪我回去过生辰呢。”   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翻了个白眼,因为南婧一着实受不住她心喜的美色失落,毕竟男人还是需要哄的。   宁王离开后,出府采买的曹嬷嬷没多久便回来了,放下东西叫兰玉她们整理,自己则走去了夫人屋里。   “夫人……”曹嬷嬷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南婧一正坐在梳妆台前,放下手中想挑选给明萱的金簪子,抬头笑道:“嬷嬷回来啦。”见她好似有难言之隐又问:“怎么了嬷嬷?”   曹嬷嬷想着这事夫人迟早会知道,这会儿先说了也能有所防备,但又怕她会胡思乱想,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了出来。   “夫人……老奴听说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碧绿,被罚了二十大板发卖出府了。”   南婧一一怔,心思百转,“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儿夜里。”   “那碧绿可是王妃的陪嫁丫鬟?”   “听说是从小就伺候在王妃身边的。”   “这样啊。”   “夫人,您莫要多想,王爷对您的情谊老奴是看在眼里的,只是那毕竟是王妃……”   南婧一笑了笑,“嬷嬷,我知道你的意思,大不了我以后见了她就绕道走,眼不见为净,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她再有伤害我的机会了。”   曹嬷嬷点了点头,莫名觉得夫人是不是略过了她刚才话里头的意思,想了想,没再说什么就告了退。   南婧一拿起答应送给明萱的金簪子递给曹嬷嬷,解释了下便让她顺道给明萱带去。   曹嬷嬷应了声好走出去带上了门。   南婧一这才回过头,铜镜里的美人儿一下子就跑进了她的瞳孔之中。   她扬起笑,铜镜里的美人儿也嘴角向上弯起了好看的弧度,露出八颗洁白的贝齿。   垂眸而下,南婧一又无声地笑了笑。   她和原主早已密不可分了。   想起方才曹嬷嬷说的话。宁王对她,不可否认相比于他后院里的其他女人,确实是对她挺好的。只是,但凡干大事的男人做事情又怎么会不带有目的呢?   宁王虽不是重美色重欲的男人,可原主的姿色加上她卖力的勾引,想要得到他的喜爱又有何难,若说对她的情谊,想来也不过是所有男人都会泛滥的怜爱之心罢了。再怎么样宁王也是个男人,这么解释就通了。   她断不会真的自恋到,宁王真是喜欢上了她。   经历了科学都难以解释的穿越事件,南婧一得到了从未有过的舒心生活,享受当下就是她初来乍到的追求,不曾想过改变原主的轨迹。老天爷最为无常,给过的命不一定就能跟着一辈子,也许某一天原主就回来了呢?   奈何她想好好地过日子,却有人不识趣,抓她奸、下她毒,嘴上的污蔑不过是小儿科,身体上的伤害才是罪无可赦。   美男什么的可以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调剂品,但如果成了麻烦、成了毒/药呢……   南婧一脸色一沉,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既然觉得她被宁王另眼相待,那就坐实了,笑看那些女人哭泣可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南婧一饶有兴致地翘起红唇,脸上忽又有了苦恼。   想起这段时间宁王有意无意地想留宿在南苑,又勾搭又撩拨的,害得她每次都要突破重重诱惑奋力扛住,就怕无意中伤害了他男性的尊严,还要各种借口将他打发走……   这种感觉真是不太美妙呢。   ……   转眼,时间就到了南婧一的生辰,也就是原主的生辰当天。   曹嬷嬷留在南苑里看家,以防南苑被有鬼的人塞了什么脏东西。   南婧一收拾得当,带着意心和兰玉出了南苑。   苑门口,雁穓宁一身锦袍,身材挺拔,气质上乘,远远看着还真是帅得百看不厌呢。   南婧一一袭亮色看在雁穓宁眼里同样美不胜收。   他眼角含笑,等她走近。   南婧一将手递了过去,雁穓宁轻握在手心。   两人携手一路成为宁王府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收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此时,镇国将军府的大门早已张灯结彩,就等着寿星的到来。   南婧一与雁穓宁搭乘马车行至,很快入了府内。   南家人并未想过宁王会带了厚礼一同而来,毕竟当初原主嫁入宁王府的回门日,宁王也仅仅只是送她回来,且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离开了,一直到了归去宁王府的那天都没有前来接人,因此南家人对于宁王着实喜欢不起来,甚至有着不少怨气。   好在这会儿南胜和南祺尽管心里边不太乐意宁王的到来,但面上还是得过得去。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然而却看不出一丝热情。   南婧一自然能感受得到,心想幸好她中毒一事勒令曹嬷嬷不要禀报,否则现在可和气不了。   南祺与宁王寒暄了两句,就将南爹留在了正堂招待他,自己则先将妹妹拐跑了。   “小妹,你猜三哥今天会给你什么惊喜?”   南婧一回想了从前原主的生辰,南祺送的可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便摇了摇头说:“三哥,我不猜。”   “哎哟,小妹,这回是真的,三哥用了真心去给你准备的生辰惊喜。”   “噢?”南婧一狐疑地看着他,敷衍道:“那我姑且相信吧。”   南祺也不欲多说,便道:“走走走,娘她们让我带你过去呢。”   南婧一走进内院,发现内院空旷处,竟搭了一个大大的戏台。   便笑道:“三哥,这便是你给婧一的惊喜吧。”   南祺眨了眨眼,“你猜?”   南婧一笑了笑,径自走到前面去,心道我才不猜呢。   随后问道:“怎么不见二哥?”   “二哥一早就出门办事去了。”   李氏、罗氏、王氏三人见闺女来了,喜从心来。   王氏拉着她笑道:“我们一一十七周岁了,是个大姑娘了。”   “三娘,一一都嫁人了呢,早就长大了。”   李氏道:“再怎么长大还不是小丫头片子一个。”   罗氏笑了起来。   南婧一也跟着甜笑,“那一一就当你们永远都长不大的丫头。”   “你这个小机灵鬼。”李氏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大娘去给你煮碗长寿面吃,你先和你二娘三娘说说话。”   南婧一未拒绝,乖乖巧巧地应了声好。   南家人从来不将那些繁琐的世俗礼节放在眼里,向来都是怎么高兴怎么来,现在这个时辰先随便吃一小碗长寿面,晚点直接食大餐,完全不影响,多下两个鸡蛋的事情而已。   “一一,这次那宁王怎么随你来了,咱家可没做他的饭呢。”王氏撇了撇嘴问道。   “哎呀,三娘,宁王能和我一起回来,不就代表疼一一吗,这样还不好啊。”   “你呀,能晓得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王氏这一说,罗氏都觉得不着调了,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伸手碰了碰她。   王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转移了话题,“小祺刚不是和你一道过来吗,怎么一个眨眼的工夫人又跑没了。”   南婧一并不把她的话放心里,面色如常应道:“兴许是给我准备惊喜去了呢。”   “你三哥一早就囔囔了谁知道又想给你什么惊喜啊。喏,这戏台是你二哥叫人来搭的。”   “原来是二哥啊……”南婧一对戏台的节目倒是挺感兴趣的。   不多时,李氏就端了碗长寿面过来,闻着香味,南婧一都觉得这几天的胃口终于大开,竟是吃了见底。   李氏道:“你这孩子饿了怎么不会在路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南婧一抱着李氏的胳膊撒娇道:“才不是饿呢,是大娘做的长寿面太好吃了。”   说惹得李氏眉开眼笑。   “对了,大娘,可有帮我请了尔容过来玩?”   “当然没忘,你二哥还请了宋家公子过来呢。”   南婧一闻言想起来,萧尔容的未婚夫武怀王世子,姓宋名元乘。   到了午时,南婧一惦记的萧尔容,袅袅婷婷带着礼物先来了,两人嘻嘻哈哈跑到了南婧一原来的闺房里,好说说贴己话。   将她的礼物放置一边,南婧一的脸上就起了坏笑,打趣道:“尔容,你可是学坏了,竟想着趁我生辰幽会未婚夫婿。”   萧尔容面色一红,拍打了她一下,正色道:“我们可是正儿八经合了八字下了聘礼的,哪来什么幽会啊。”   “哎呀,我可是真好奇呢,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让你托付终身。”   没想到她随口一说,萧尔容竟特别认真地想了想,道:“他细心体贴,房里还未有侍妾……这就够了。”   “反正待会儿我就能看到了,尔容,你一定会幸福的。”   “那是当然啦。”   南婧一飞快地转移了这个颇为沉重的话题,接着又瞎聊了一通,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婧一,你在里边吗?”   南婧一一听,好似秦娆的声音,便起身过去开门。   门口果真站着秦娆。   秦娆绽放着甜美的笑颜,拿了两盒礼物递给她,“婧一,生辰快乐,这是我和哥哥送给你的礼物。”   “谢谢你和子冷哥哥。”南婧一接过礼物,让开身请她进来,而后问道:“子冷哥哥人呢?”   “我哥和钊哥哥去了正堂,我就先过来了。”   提起正堂,南婧一眉梢一挑,忽然忆起被她遗忘了大半天,正和南爹在堂内的宁王。 第23章   ——南家正堂——   忠义侯?与婧一曾在镇仙楼的那位?   雁穓宁黑眸随意看了秦子冷一眼, 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秦子冷回视一眼,脸上是和煦的笑意。   南家在正堂轮流接待他们的三个男人丝毫不知两人彼此探究的暗潮汹涌。   下人前来禀报家宴已经准备完成时,早已不耐的南胜咧开嘴开怀笑道:“宁王、冷小子, 走, 吃饭去!”   雁穓宁闻着南将军对他们分别的称呼,抿着薄唇颔首, 只见秦子冷笑得更加温和了。   男人没有女人的第六感,但他们天生对于敌人就有着敏锐察觉的感官。   南婧一生辰邀请的外人有四, 萧尔容、宋元乘、秦子冷、秦娆, 现在只宋元乘还未到来。   所以对于南家人来说这等同是家宴, 故而宴席一开始就未设置男女分开的坐席,而是将所有人都围绕在一张大圆桌里。   雁穓宁余光瞥向秦子冷,若是他未陪婧一回来, 他们岂不是……   思及此,他微眯着眼,盖住了眼角的寒光。   南家的大厨使出浑身解术,做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连日来嘴巴都淡出鸟来的南婧一喜形于色。   等南爹一句开动后,她打算伸出去的筷子却在半途停了下来,身旁的雁穓宁夹过一只大虾放到了她的碗里。   南婧一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吃虾?”   雁穓宁神色从容, “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这段日子他对她的好已经不足以让她因此而受宠若惊,南婧一并未思考太多,只知道男人的面子不能拂, 便笑着说道:“那我还要吃狮子头,汤也帮我打一碗。”   既然你想献殷勤,我就不阻扰吧。   看在南家人眼里,让他们暗自面面相觑。心里皆道:只怕宁王不过是在做表面功夫,也只有那傻丫头才会天真的相信。   南婧一的右手边是秦娆,秦娆旁边是秦子冷,萧尔容则是坐在罗氏和王氏中间。   秦子冷低垂的眸色暗了暗,只一会儿便言笑晏晏,“婧一,你是今日的寿星可有想许的愿望?”   南婧一闻言明显愣了一下。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生日的经验,甚至都不大记得她原本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现在她代替了原来的南婧一,才拥有了南家给她的这个温暖惊喜。   她的视线扫过南家所有人,只见他们都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心中的百感交集一时全都涌了出来,她低垂了眼眸,眼波流转,嘴角渐渐扬起笑来,再抬眸时,笑意更深,对着所有人道:“愿望啊,我希望对我好的每个人都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一起享受他们带给她前所未有的生活。   她眼底闪过的复杂情绪并没有逃过雁穓宁的眼睛。   他黑眸沉了沉,将打好的汤碗放置在她的面前,道:“我会对你好的。”   南家人因为南婧一的话而开心的脸上一时间有了裂缝,总觉得宁王今日前来或许是为了刷新他们对他的认知?   南婧一侧过头的视线碰撞了他温柔的目光,淡定而坦然地接受了,朝他调皮一笑,“王爷可不能忘记今日对婧一说过的话噢。”   雁穓宁眼角的笑纹渐深,温润的声音如常,“不会忘。”   秦子冷望着她仍和小时候一样天真的笑颜,怅然若失,心脏忽然一阵刺痛,面上去却是不动声色地沉默:宁王好手段,利用婧一直截了当地提醒南家人要站对位置。   他的小姑娘……   不管南家人心里会有什么样的衡量,至少面上的波澜不大。   南胜仍旧大口吃着罗氏夹过来的菜肴。   王氏与李氏乐呵呵喊着萧尔容、秦娆两个姑娘家不要光顾着害羞多吃点菜。   两人姑娘甜甜应着话。   坐在秦子冷旁边的南钊也招呼起他来。   就这样将这个插曲打岔了过去。   南婧一右手悄悄捏紧了些许,又松了松,脸上表情依旧,仿佛没有感觉到刚才空气中的异常波动。   ……   宴席过后,南钊去了戏台那边查看情况。此时他聘请过来的戏班——芳禾堂,已经在准备当中。芳禾堂是雁都最为有名的戏班子,不止是他们的实力超群,还因为花旦名角——子玉就出自他们戏班。   台下,所有人都移至了这边,桌上摆放着厨房里特制的点心饮品,刀功了得样式颇多的可口水果。   南婧一坐在底下兴致盎然,很快就被台上开始的戏目吸引去了。   台上,子玉扮相极佳,唱腔婉转妩媚,把人物刻画入微,将《天官赐福》《醉打金枝》两出戏唱得是起伏跌宕,感人肺腑。   南婧一没听过戏剧,此时也不由得投入进去。   两出戏完,大家纷纷赏钱,她则是一个高兴直接砸了个金元宝,大叫好看。   子玉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满台生辉,以至于南婧一对他卸完妆的样子实在是太好奇了,借口解手的时间来到了戏班后台。   后台里,子玉正在里边卸妆,戏班班主刚要走出后台,就碰巧与将军府今日的主角遇上了,受了好大一个惊吓。   心道怎么凡是主家的公子小姐都喜欢来后台凑热闹。不用说他也知道定是来看子玉的,只是一个个去关注台前的子玉就罢了,台后人也要撇开“戏子身份”正常生活啊。   南婧一还不知道给人班主困恼了,直接道出目的,被班主拦着拒绝了。   要是未出阁的小姐,使得名声不好就会得罪了主家,而这南家小姐可是宁王的女人,他们戏班还没有那个胆子,断不能得罪了宁王啊。   班主是多精明的人啊,一眼就看出来宁王对眼前这位的不一般,更何况还是南家最受宠的嫡女,他们戏班子可不能一个不小心因此而砸了招牌。   南婧一可看不出来班主的纠结,一心想进去被拦住。眼珠子一转,掏出来两锭银子在班主面前晃了晃。   班主还没什么表情,倒是在里面卸完妆的子玉出声问起,“怎么了班主?”   子玉走了过来,南婧一立马朝他看去。   他人如其名,君子如玉,台上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见到真人还是意外于他并不如想象中魅惑,只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模样。   就在这时,一曲激昂的琴音传来,抑扬顿挫,击至人心。   南婧一想着既然见到人了也该回去了,虽然不是她的菜,也得把银子塞给班主。   哪知刚拿出去的手,就被人一掌握住,南婧一美目闪过恐慌,扭头一看竟然是宁王。   看着他微沉的脸,被逮住了的南婧一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雁穓宁却道:“南祺正在找你。”   “啊,三哥说要给我惊喜呢,那我们快去吧。”南婧一说着把银子重新藏在怀里拉过他就走。   雁穓宁则是回头瞟了子玉清秀的脸庞一眼。   班主早就缩了脑袋恨不得不在场。   自觉理亏的南婧一靠近他,没话找话聊,“爷可知道我三哥给的什么惊喜?”   雁穓宁低头看她,薄唇微抿,默了默道:“我不够好看?”   “什么?”南婧一瞬间卡壳,小半响才笑出声来,当下刚刚的做贼心虚都飞没了,还品出一丝幽怨的味儿来。   她止住了笑,神色认真道:“爷当然是最好看的啊!”   雁穓宁有些受用,表情这才缓和点,又问:“忠义侯呢?”   被他这么一问,南婧一马上想到肯定是自己偷看了秦子冷好几眼被抓包了,但还是抑制不住可乐的心情,调侃道:“爷可是吃醋了?”   雁穓宁不自然地避开她的视线,正视前方,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转开话题,“南祺请了镇仙楼的头牌,你可是喜欢漂亮的姑娘?”   南婧一也不为难他,听他说到镇仙楼的头牌,美目便是一亮,“怪不得说是惊喜呢,上回我想看没看成,惦记了几次被他记着了。爷,那我们快些过去吧。”   她一着急就朝前多走了两步,雁穓宁心下叹息,将她拉着他的白嫩小手反包进自己的掌心当中,长腿一抬与她并行。   那边戏台,镇仙楼一起派过来的两个琴师先一步弹奏了一曲,琴声荡气回肠。   等南婧一和雁穓宁到时,正好赶上高潮部分,在场不管是南胜还是李氏她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秦子冷从另一边走来,正好遇上他们,双方点头示意别过。   南婧一回想起方才宁王的问话,心下只觉得有趣。   两个人都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呢,要分出个高下就真是个大难题啊。   琴音终了,紧接着又换了一首娓娓动听的曲目,苏漫人从台前而上,抬眼视线越到前面不着痕迹地望了秦子冷一眼,眼中是只有他才看得懂的挑衅。   而后朝宁王身边的女子看去,收回视线,站在台中缓缓行了舞礼。   琴音立时转变了格调,美妙的音律从琴师的指间流泻而出,委婉连绵。   苏漫人伴随着琴音翩翩起舞,舞姿撩人心魄,宛如展翅欲飞的蝴蝶。   南婧一心道雁都第一美人果然不同凡响,婀娜多姿的身段,脸蛋比之原主还美上几分,连眉心那朵睡莲都妖娆得不像话。   让她一下子沉迷于她的舞姿当中。   雁穓宁瞅着她痴迷的神情,薄唇抿得越发紧了。   而望着台上长袖善舞的女子,秦子冷眉眼之中的温度渐冷。   另一边坐在萧而容旁边的秦娆则是嘟起了小嘴,她就是不喜欢苏漫人,没来由的讨厌她。   一曲舞完,苏漫人起身,嫣然一笑,却是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掌声,一向被人捧着的她,绝美的脸上露出了难堪的神色,径自下台。   此时,因为宋元乘姗姗来迟,台下的人当然注意不到她的不乐意。   宋元乘献上贺礼,彬彬有礼,与在场的人一一问候。   南婧一瞧着小闺蜜的未婚夫一表人才,一看就知道是个常年健身十分有安全感的男子。   俊男靓女,才子佳人,与萧尔容甚是相配。   瞅着她面颊绯红,连耳根子都没放过,羞羞的女儿家姿态,南婧一心中感慨女大不中留啊。 第24章   夜幕降临, 南婧一与雁穓宁从将军府离开。   马车内,一天的乐子歇下来,南婧一整个人都萎靡了。   雁穓宁盘腿将她搂在怀里, 南婧一靠在他的身上没一会儿就觉得不舒服, 小脑袋蹭着蹭着直接滑到了他的腿上,又动了几下, 才调整好舒服的姿势。   舒了口气,她刚掀开长睫, 一眼就撞进了上方人深邃的眸子里, 他的眼里带着跳跃的光, 搭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了力。   兴许是晚间喝了三口甜酒的作用,让她此刻觉得有些梦幻,向上抬起了手, 衣袖往下滑落而露出了光滑洁白的胳膊和柔细的手腕,纤长的手指盈盈落在了他的眼角,一路往下停在了他的薄唇上。   她眼露狡黠,白皙的脸蛋像是透了光一样映进了雁穓宁染上一丝欲/色的黑眸。   嘻嘻笑着, 想要离开滑去他喉结的玉指忽然被他轻启的薄唇含住,后又被他缓缓舔过的舌头顶了出来。南婧一瞠目结舌,脑子直接当机, 完全不能想象一向清冷的宁王也会这么性感的举动,她一时被这个画面撩拨得心里咚咚直响,脸颊飞满红晕。   她欲缩回手,背上忽然受到一股抬力, 使得她半个身子直接向他贴去,接着被他俯首噙住了微微张开的芬芳小嘴,占有性地愈吻愈深。   雁穓宁的手臂强而有力,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身子,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双齿碰撞间,卷走了她的小舌,扰乱了她的心智。   ……   “王爷,王府到了。”   直到外面侍卫的声音飘了进来,雁穓宁才不得不放开她已然红肿的娇嫩。   南婧一睁开有些迷离而泛着水雾的眼眸,气息起伏不定,眼里满是撒娇的意味,瞅得他心尖痒痒难耐。   视线重新落在她的红唇上,雁穓宁似是想到了什么,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   南婧一挑了一下秀眉忙不迭把视线从他的俊脸上挪开,生怕又被诱惑了去。   哪知他的另一只手从她的臀上划过,停在了她的腿/间,俯身而起。   鼻尖因此一下子撞上了他的下巴,南婧一揉了揉鼻子,被他抱出了马车,并且一路抱回南苑。   圈着宁王的脖子,南婧一摒开杂念心想这人也许真的挺喜欢自己的也说不定。   他们回来的消息就先有下人通报至南苑,故而意心她们早在夫人抵达前就将热水备好了,随时准备伺候着夫人沐浴。   时间过去不少,等南婧一沐浴过后穿着寝衣出来,竟然看到宁王还在她的房内并未离开时,疑惑地开口:“爷怎么还没回去?今儿一整日都陪在婧一身边不要紧吗?”平日里事情不是多得去了?   她一身朱红纱衣,透着她的肤白,同色的肚兜恰恰好遮住了她胸前的高耸,露出了那弧精致有度的锁骨。   雁穓宁的眸子紧了紧,仿佛听得了胸膛心脏的跳跃声,他喉结微动,“今日是你的生辰,最重要。”   只是……心底另一个声音透着委屈在说:她又赶他走!   南婧一整理了理两边的发丝,走了过去,娇声道:“婧一可不想因此耽误了爷的正事呢。”   雁穓宁移开放在她身子的视线,克制住体内的欲/念,喉中而出的声音显得有丝嘶哑:“婧一,今夜让我留下可好?”   他的话语似乎带了甜味儿冲进了她的耳里,激起了一阵酥麻。   他拉过她的手,手掌滚烫,尾音带着一丝渴求,“婧一,等我洗漱好吗?”   南婧一心尖微微颤动,不禁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时宁王已经去了浴间。   南婧一:“……”真是见美色失方寸啊。   捂着脸躺到了床上,一会儿又将脸埋在被间,纠结的心随着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他颜值那么高,身材那么好,对她又温柔,声音还好听……就一次失败算得了什么,也许男人那方面是会越挫越勇越做越厉害呢……   就这样给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南婧一最后决定,再给宁王一次驰骋的机会。   加油了宁王!   正想着,抬头就见他光着膀子只着里裤走出了浴间,健硕的身材带着未擦干的水珠,性感得不像话,撩得南婧一满心欢腾,眼里再也装不下其他。   雁穓宁的身体触到床上,女人的神情印进了他的眼里,令他心头的喜悦不由得荡漾开来。   微眯着双眼,低下头对她轻声说道:“婧一,不要拒绝我好吗?”   他蛊惑的声音钻进了她的心房,南婧一连摇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锁住了红唇。   唇舌交缠带起了彼此间的温度,雁穓宁缓缓将她藏在身下,一手打开了她的纱衣……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她胸前的肚兜,大手覆盖在了她的圆润之上。   南婧一眉眼含春,浑身像是被人点着了火,身子发胀,颤栗一波波地涌来,情不自禁低低喘息着。   雁穓宁眼眸里是浓浓的情/欲,心脏极速地跳动,大掌一把将她揉进了怀里,撩开她额前散乱的发丝,吻在了她小巧而精致的耳垂直至她的颈间、锁骨……   南婧一已经无暇去想他的能力是否完好,他的手掌所到之处,都令她整个人像是飘在了云端当中,温暖而湿润。紧接着感觉到他腰间的用力,她不禁闷哼一声,只听得他沙哑的声音带着满足的味道对她说道:“你的生辰礼物,我给你。”   南婧一的桃花脸上是迷醉的神色,口中不由自主发出的诱人声音,无不再邀请着雁穓宁的炙热,一步步地沉浸在他阵阵撞击而带起的浪潮之中……   ——玉苑——   茴香神色泛着紧张,快速走进了如侧妃的卧房。   如侧妃抬眉见她来了,便放下手中正看着的书籍,有些期待又害怕地问道:“可是他传了信儿?”   茴香点头,将手中紧握住的字条递了过去。   如侧妃接过,打开字条,上面字字清晰,却毫不留情地毁掉了她心里的丁点奢望。   清泪一时涌出了眼眶。   茴香面色复杂,“主子……”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如侧妃抬首随意擦掉眼角的湿意,清丽的面上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   茴香低垂了眼,没再说话而是替她拿开灯罩,如侧妃将字条投在了油灯上。   眼看字条飞灰湮灭。   “主子……”茴香犹豫着。   如侧妃扭头看她,“嗯?”   茴香往后退了两步,才说道:“今儿宁王是亲自抱着南夫人回去的南苑。”   如侧妃闻言思绪飘了良久,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罢了,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又能怎么后退呢。”   ——蝶苑——   汪侍人刚离开,就听得下人来报:王爷夜宿南苑。   云彩蝶咬着红唇,脸上露出了狠绝的笑意。   ……   今天之前的宁王府里也许风平浪静,但今天之后可能风潮云涌。   因为都知道了,南夫人就是一向心不在后院的王爷心尖上的人儿。   第二日,天微微亮起,雁穓宁缓缓睁开双眸,怀里的女人正曲着身子手脚并用扒在他的身上,睡得十分香甜。   雁穓宁薄唇上扬,眼中带着宠溺之色,伸指点在了她的鼻尖上,心里的某一块似乎被填满了。   等南婧一睡醒时,身边早已没有了宁王的踪影。   她伸了伸懒腰,由着兰玉更衣,还在想着昨夜宁王用行动证明了自己身强体壮,完全没有男/性/科病的烦恼。   看来男人那玩意儿应该是时好时坏的呢。   并且他的意思是将自己当成了生辰礼物送给她?   唔,她好像说过这话,没想到被他当真了。   这么想着她不禁笑了出来,抬头见兰玉的视线落在了她的颈间,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顺着视线低下头才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满是宁王种下的草莓,心里边霎时升起了尴尬,那种羞耻心难以言喻。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对兰玉调笑道:“昨夜里可是你守夜了?”   “是奴婢值夜。”兰玉一想起昨夜里听到的那些声音便娇羞不已。   看着兰玉这副小女儿小模样,南婧一那一点羞耻心很快便飞了,一本正经地说:“兰玉,你的年纪也到了能嫁人的时候了呢。”   兰玉撅起小嘴道:“夫人就会欺负奴婢。”   ……   宁王还算温柔克制,南婧一身子只稍微有些不适,完全不影响行动。   用过了早膳,脑子里忽然浮现起了昨日在将军府里的情景,心情顿时有些烦躁了起来。   她望着天外,心想或许是日子太过安逸了,内宅的女人有太多不能做的事情,而她还不够任性和肆意。   这么想着,她无声地笑了笑,招呼起了南苑里的下人,打算腾出一间房来,布置成娱乐的房间来玩耍。 第25章   初夏, 晴空万里。   宁王后院里的惯例,三朝一次向宁王妃请安。   这天一早,南婧一与明萱梳洗过后就一起去了蝶苑。   刚踏进蝶苑, 两人就奇怪地对视了一眼, 因为往常这个时候里边就应该传来女人欢声笑语的声音了,可是现在却安静得有些过分, 让她们差点以为来错了时辰。   走进去一小段路,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雀喜就朝她们走了过来, 笑着道:“奴婢见过南夫人、明夫人, 您二位今儿来得可真早呢, 王妃正好身子不爽利,还歇着,二位夫人还请先去屋里头等会儿。”   南婧一瞟了她一眼, 点了头,与明萱一道随着她过去正堂。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王妃没出现不说,也不见后院其他女人前来向她请安, 更别提来个下人端茶倒水。   明摆着就是故意晾着她们呢。   想到意心还在外头干等着,南婧一就心生躁意。   明萱坐在一边舔了舔唇,有些口干舌燥。搁在以前她每次来到蝶苑给王妃请安都能闹出笑话, 层出不穷的倒霉事儿,为了一口饭吃不想得罪王妃,她都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她当然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况, 王妃是在针对南夫人。   “不等了,我要回去。”南婧一站起身说道。   明萱赶紧拦着她,“南夫人,你这一走,王妃岂不是更有话说了。”   南婧一冷然,“我倒想看看她能把我怎么着。”   她的话音刚落,外头就传进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平日里三朝一次在这边会面的几个女人纷纷出现在眼前。   “哟,南夫人和明夫人今儿来得真早啊。”汪侍人扭着腰肢走到了她们的跟前,掐着声儿说道。   其他人则是去了她们往常所呆的位置。   说起来,宁王后院里的女人并不多,除了被禁足的沈侧妃,剩下的也不过有如侧妃、王夫人、汪侍人、吴侍人、肖侍人五人。   听汪侍人这么一说,王夫人、肖侍人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儿。   如侧妃自行坐在主位下面的位置,垂着眼眸面无表情,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明萱笑笑不说话扯了下南婧一的衣袖。   南婧一似笑非笑瞅了汪侍人一眼,也不搭理她又坐回了原位。   这下她就清楚了,宁王妃保不齐是改了时间却故意漏掉通知她们南苑的。   心里翻着白眼,想了想不过是多等了些时辰,有什么可恼的,横竖只是不耐烦了些,倒也不是什么难忍的招数。   汪侍人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嘴,扭开身子走过去她的位置。   没过多久,云彩蝶一身紫色华服头戴金步摇,雍容华贵地出现了,瞬间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只因为她此时的端庄高贵有别于往常清雅的装扮,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不说其他女人心里面的反应,就给南婧一的感觉,宁王妃是整个人的气场都凌厉了不少,她也因此有了不祥的预感,而这个不祥八成是冲着她来的。   心里嗤笑一声,早就猜到宁王夜宿于南苑,宁王妃应该会气得吐血,果不其然这是有所准备等着她来呢。   云彩蝶落座,等在场后院的女人都向她请过了安后,才惯例地与她们寒暄了几句。   蝶苑的下人也在这时利索地给每个人奉上茶盏。   南婧一看着明萱干脆地一饮而尽,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又将杯子重新放回桌上。   云彩蝶妆容厚重,眉形加长,唇色偏深,脸上挂着笑意,却给人明显的冷意,整个人深沉了不少。   王夫人手中拿着帕子,与王妃拉了几句家常,就将视线落在了坐于南婧一身边的明萱身上,开口道:“妾身听说明夫人搬去南苑与南夫人同住了?”   这王夫人还是去年雁帝在选秀时,随手指了一个小家碧玉的赐给了宁王,然而王夫人也不过是个小县城知县的女儿,这个身份当宁王的妾室已经是抬举了。   “有这种事儿?”位于她边上的肖侍人一脸惊讶,目光在南婧一和明萱身上来回扫了两下,才阴阳怪气地说道:“也是,王爷这段日子去南苑可勤快了,明夫人还真会挑苑子呢。”   明萱眨着眼睛只当听不懂,被说几句而已又不伤身,再说她搬去南苑可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连王爷都同意了,她们又怎么可能现在才知道,王妃那时定然也是默认的,这个时候拿出来说不觉得太晚了吗?   南婧一从一开始就摆着一张恰当好处的笑脸,见他们这么说,也不过是平静地回视了一眼。   两人挑了话题却不被回应,当下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最后还是汪侍人跳了出来。   汪侍人道:“王妃,妾婢看啊,明夫人也是以为有了南夫人当靠山就一点规矩都不要了,没经过您的同意直接私自搬去了南苑,可不就是随了南夫人自我的性子吗?”   明萱一听,忙不迭站起来,朝宁王妃福了福身,“王妃,妾身不敢。”   云彩蝶冷笑一声,“还有你们什么不敢的事儿?坏了规矩就是坏了规矩。”   说完,还是不见两个当事人在这个事情上面回应,云彩蝶眼中动怒,面色更加沉了几分。   明萱心道谁会蠢得赶上去认错啊。   他们不接茬,自有人乐得去接。   王夫人拿着帕子的手扶了扶发鬓,睨了南婧一与明萱一眼,“王妃姐姐,妾身听闻咱们府上的下人都在说,南夫人如今是王爷心尖上的人物,明夫人去了南苑可不就能伺候到王爷吗,哪儿还会将您这儿的规矩放在眼里啊。”   明萱大呼:“王妃,妾身万万不敢!”   云彩蝶冷眼瞅着像是在看她们笑话的南婧一,心中妒火燃烧,再也冷静不了,“南夫人,你私自收留明夫人在南苑,破坏了后院里的规矩,你可还有话说?”   南婧一露出乖巧的表情,“王妃姐姐,这个事情是爷同意的,我也不敢否决呢,我还以为爷当时就会自己过来告知姐姐的。”   几个女人一听她这话儿,心里都因嫉妒扭曲了一把。王爷几乎不走进她们的苑里,记不记得她们这个人都难说,又谈何伺候,如今瞧着王爷眼里就只有南婧一这个小贱人,让她们怎么平衡得了!   汪侍人面带恶意,“王妃,南夫人目无尊卑,称谓不合规矩,当罚!”   云彩蝶闻言眸子闪过嘲色,之前她就是太过看中镇国将军府在朝中的地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南婧一计较这些个小事,现在想想她可真是自降身份!否则她身为宁王府的女主人,唯一可以站在王爷身边的女人又何需因为一个妾室的娘家而畏畏缩缩呢。   肖侍人眼带得意,“是啊,王妃,南夫人坏了规矩就应该掌嘴!”   南婧一横了她一眼,“你能做得了王妃姐姐的主儿?”确实,不管是原主还是她,从来都是自称“我”,而非“妾身”,因为她们……事实上都是不甘为妾之人。   肖侍人接到她冷厉的眼神本有些闪躲,但一听她如此说道,就直接转为怒瞪,“你在胡说什么,我说的是后院里的规矩!”   “我胡说吗?”南婧一望着她们笑出声来,“什么称谓不称谓的,王爷都不认为我没规矩,你和汪侍人不过两个婢子也能替代得了主子的意思?”   汪侍人、肖侍人顿时怒火丛生,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云彩蝶冷哼一声,“南夫人真当王爷是尚方宝剑啊,本王妃这个当家主母的意思就不是意思了吗?”   “王妃姐姐说的哪儿话呢,妹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听到肖侍人说要掌妹妹嘴,妹妹哪能不激动啊。”   “是该掌嘴!”云彩蝶眼中闪着冰冷的寒光,朝外喊去,“来人——”   门外早就候着的两个粗使婆子闻声飞快地跑了进来。   在南婧一还未能有所反应的时候就已经被其中一个婆子押住了手臂。   明萱变貌失色,脸上尽是担忧。   南婧一则是怒极反笑,索性也不挣扎,“王妃姐姐,别怪妹妹没提醒你,爷可是最喜欢妹妹这张脸蛋呢,妹妹的脸上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爷要是怪罪下来……”她的视线扫过了在场的几个女人,笑意更甚,“你们可都跑不掉喔。”   想来外面候着等她们的意心搞不好已经被王妃的人控制住了。而宁王在前几日就和她提过有事情要外出处理,接着真的玩起了失踪,这些人恐怕就是因此而无所顾忌,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付她。   云彩蝶面色有着一丝疯狂,不为所动,倒是抓着她的婆子一听心中大骇,手都松动了不少。   “南婧一,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本王妃吗?快给我打!”   明萱接着她的话尾脚一抬就挡在了南婧一面前,“王妃,您要打就打妾身吧!”   汪侍人和肖侍人见状联手将明萱扯到了旁边。   南婧一无所畏惧地盯着宁王妃,心中大有你动我一下我便还你十倍的壮举。   云彩蝶只觉得自己被她藐视了,心中越发难堪,双眼点燃了恨意,脸色沉得可怕,刚要开口,旁边一向不理事的如侧妃竟然先她一步止住她将要脱口的话。   如侧妃道:“王妃姐姐,南妹妹和明妹妹或许真是并非有意,还是等王爷回来了问他一声再做决断吧。否则王爷若是心疼了南妹妹恐怕会不问缘由而责怪了姐姐。”   南婧一没有想到如侧妃会为自己说话,意外地看向她,发现她也正注视着自己,并且眼里似乎还带了善意的笑。心里有些怪异,但人家在这个时候示好,她也不得不承情。   云彩蝶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心中深恶痛绝,却无法不将如侧妃的话听进耳里。   她就是想给南婧一点颜色瞧瞧,想让她尝尝她的厉害!   她可以忍受南婧一受宠,却不能眼看着王爷夜夜宿在南苑,那样她会疯的!   然而就在这时,雀喜疾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云彩蝶瞬间气场全变,面色惨白,似乎置身在不敢置信和紧张不安当中。   好不容易敛下心神,她也没了对付南婧一的心思,摆了摆手,语气隐含着急对她们道:“今儿就到这边,你们先回去,有事儿改天再议。”   王夫人、肖侍人、汪侍人虽然不甘心但瞧着王妃的脸色也知道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就只能作罢。   南婧一和明萱返回南苑,一路上总感觉王府里好像有事情发生,再联想到宁王妃刚刚的反应,连忙叫意心前去探听探听。   明萱安慰道:“南夫人,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南婧一莞尔一笑,“总要搞清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才好应对啊。对了,你也别南夫人南夫人地叫我了,喊我名字就好。”   想到刚刚明萱的举动,南婧一想,也许她接近自己真的没有坏企图吧,人活着如果需要防备那么多人岂不是太伤身了?   明萱傻傻地笑了起来,怯怯地喊了她一声:“婧一。”她真的很喜欢南夫人呢。   回到南苑没多久,去打听的意心就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整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口里喊着:“夫人,奴婢打听到了……”   南婧一伸手扶着她,“你先喝口水歇会儿,慢些说。”   意心摇着头,脸色焦急,“夫人,出大事儿了!”喘了口气,又道:“王爷受伤了,听说是皇上在郊外遇刺,王爷为了保护皇上被刺客伤了,现在还昏迷不醒着,钱大夫已经在宁萧苑(宁王的住处)了,宫里也赶过来好几个御医……”   南婧一睁大美目,电光石闪间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愣了半响,直到意心重新把她唤了回来,才说道:“我知道了,传我的话下去,命所有人都不许踏出南苑一步,你叫万两回去将军府把事情打探清楚再说。”   “是,夫人!”   “嗯,你先出去吧,门带上,我想冷静一会儿。”   “奴婢知道了。”意心有些奇怪自家夫人的反应,不免多看了两眼才走出去。   南婧一靠着椅子,双手撑在桌上,神情变幻莫测。   她之前一直在想,宁王为什么会突然对她好了起来?   就在刚刚,知道他为雁帝受伤的那一霎那,她才恍然大悟。   她一直道凡是干大事的男人做事情都带有目的,却忘了深究他所干的大事。   原主身为镇国将军的嫡女,自然对于朝堂大事有所耳闻。   早在前年就传出雁帝有立储的意思,如今朝堂大臣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大皇子)贤王,另一派就是宁王了。   而南家一向处于中立,只忠于雁帝,虽然南胜已经卸甲,但在军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就是在雁帝的心里都占有一席之地。   原主身为南家的女儿,却嫁给了宁王。以南家对原主的呵护备至,如果宁王对她百般好,得到了南家的认同,南家的天枰会倒向他也说不定。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现在才懂,还天真自恋地以为宁王是喜欢上了自己的美,实在是可笑!   如今雁帝遇刺,宁王舍身,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她处在这个位置,南家想要置身事外恐怕都是难事。   而现在,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利害之处,若是不去做些什么,会不会因此影响到南家,危及了南家?   思及此,南婧一缓缓地闭上了眼,脑子里盘旋的都是那些她不熟悉的阴谋论。 第26章   宁萧苑。   宁王的伤势严重, 被刺客一剑刺中胸口,幸好剑刺偏了,才保住了心脉, 但也因此受到了重创, 现在还昏迷不醒。   太医进进出出,共同诊断的结果都是“等”, 等宁王自觉醒来,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就要看天意和他的意志力了。   钱如风神色凝重, 与太医开了药, 便让得力手下亲自煎药。   说起来这几位老太医对钱如风并不陌生,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钱家世代皆为宫廷御医,钱父如今乃是太医院院使, 而钱如风在医术上也遗传了钱家的好基因,自小跟随钱父进出太医院,天赋异禀自然医术高超。只可惜钱如风对于在太医院当差不感兴趣,成年后便离开了太医院在雁都开了一家不大的医馆。   而钱如风与雁穓宁也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雁穓宁从小到大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都是由钱如风一手医治。是以几位太医也知晓他与宁王的关系,现在有钱如风在场, 他们就算对宁王的病情做不了起色也不用太过战战兢兢,毕竟钱家都速手无策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那厢云彩蝶心急如焚地赶来,在得知王爷性命暂时无忧松了口气的同时仍旧提心吊胆。   钱如风却是在见到她的这一身装扮蹙起了眉头,但还是仔细对她交代了一番才转身出了房间。   此时房内只余云彩蝶一人。   她坐在床旁, 看着面无血色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让她日夜思念又心怀怨恨的男人,脸上尽是湿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泪流满面。   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想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不再会是那个对她相敬如宾,实则疏远而拒绝她的男人,却没想到她想要的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实现。   她捂住了脸,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待渐渐地冷静下来,她才沙哑着声音朝门外守着的雀喜要了一盆清水,而后一点点将哭花了妆的脸擦拭干净。   接着重新坐回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那张仍旧令人心动的脸庞,云彩蝶无声地笑了笑,神色有些痴迷。   看吧,能陪伴你的除了我还能有谁?   她伸出手描绘着他的脸庞,无视着自己因此而颤抖的手。   除了他又有谁能见得到她此刻内心的狼狈呢。   云彩蝶仰起头,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势在必得。   南苑里,赶回去镇国将军府的万两很快就将消息带到了南婧一的耳里。   原来,这几日雁帝带着五个儿子去狩猎,在返回城的途中遇到了一批黑衣刺客,不但宁王为了保护雁帝受伤,四皇子瑞王的伤势也不小。至于那批刺客有三个趁机逃走,其余人全部服毒自尽。   现在宁王昏迷不醒,南婧一心里若说不担忧那是假的,但是她又莫名自信,宁王不可能短命。   按耐住想要去看他的冲动,踱步沉思良久。   南婧一想,为了与她息息相关的南家,她也必然要做宁王心尖上的那个女人!   有了决断,她站起身吩咐兰玉找出原主以前穿的衣服换上,宁王此时的情况穿她日常的衣服就太过于高调了,原主的衣服倒是刚刚好。然后她又让曹嬷嬷打开库房里挑了两株百年人参出来,带上准备去宁萧苑探望宁王。   她的这般冷静,倒叫南苑的几个下人纷纷侧目。   此时在宁萧苑门口,王夫人、汪侍人、肖侍人三人欲进去看望王爷却被得了宁王妃命令的守卫拦住,正哭着喊着求王妃让她们进去呢。   而不远处则站着如侧妃和她的贴身丫鬟。   南婧一带着明萱和意心到达的时候就目睹了这一幕。   如侧妃有所感应地回过头,看到了她便朝她微微点了头,神色淡然。   南婧一面上露着不轻松而难过的表情,同样回以一礼,心里却不禁冒出了疑问。   如侧妃真如表面的淡然吗?不争不夺,难道她真的就不在乎宁王吗?   宁萧苑内,招呼几位老太医去旁屋休息后,钱如风看着被拦在外面雁穓宁后院里的那些女人,面露不愉,当下十分支持宁王妃的举动,女人多了果真忒烦。而后转身去了另一个屋子。   南婧一她们伫立在那没多久,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快地越过她们直奔宁萧苑门口。   定睛一看,居然是还在禁足期的沈侧妃。   许是被禁了足而无暇装扮,沈侧妃此刻一身素雅,素面朝天,一路都不带停歇地跑了过来,后面追着她的是绿萝和红裳。   南婧一从未见过素颜的沈侧妃,这会儿一看心赞道还真是个是美人儿啊,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她都禁不住动容了。   沈侧妃同样被拦在苑门外,王夫人、汪侍人、肖侍人三人见到她都不自觉地给她让了道。   得知雁穓宁生死未卜,沈侧妃心如刀割,这才不顾禁足期跑了出来,现下居然被拦在这里,她忍不住怒从心生,朝里高喊道:“王妃——让我进去啊——”   在房内的云彩蝶得雀喜禀报,整理了衣服,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穿着不合时宜。   她勾起唇角冷笑,又喃喃自语,“那又如何?”   开启了房门,脚一抬便走了出去,留雀喜在里面看着。   云彩蝶快步走来,一脸肃容,看着被拦住的四个女人,视线越过她们看到了如侧妃,最后停留在南婧一身上。   视线如炬,南婧一想不注意到都难,那是仇恨的眼光。   她垂下眼眸并不准备与宁王妃对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云彩蝶见此快意地收回目光,沉声道:“王爷的情况稳定,需要静养,你们且回去等待消息,休得在这边打扰到王爷,否则王爷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本王妃唯你们是问!”   “姐姐,妹妹求求你,就让我看王爷一眼吧。”沈侧妃渴求地望着她,不看一眼,她怎能安心。   “沈妹妹,没忘记的话你应该是在禁足期,私自出来理应重罚,念你担心王爷心切一时糊涂,本王妃就当没发生过,你速速回去吧。”   “王妃姐姐……”   沈侧妃还想说什么,就被云彩蝶打断了,“妹妹还是要听话得好!”   她朝旁边使了眼色,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出来直接拉走了沈侧妃。   王夫人、汪侍人、肖侧妃看着沈侧妃被暴力返送回去,自然更加不敢忤逆王妃,被训斥一顿后,红着眼眶灰溜溜原路回了自己的苑落。   如侧妃像是看完了闹剧后,安安静静地退了场。   南婧一则是侧头在意心耳边吩咐了两句,意心点头转身离开。   明萱瞧着王妃已经去了里头,疑惑不解地问道:“婧一,我们不回去吗?”   南婧一摇了摇头,“不能回去,必须要呆到王爷醒来为止。”   “那王爷要是……”说到这里明萱止住了自己的乌鸦嘴,她看不透婧一的想法,但无论婧一做什么都对的,她还是静静跟着等待吧。   意心回来的时候,还将万两一起叫来了,两人手里拖了不少东西,一到了地方就着手在宁萧苑外扎了一个大帐篷,万两在军营呆过,是以有那么两下子。   接着南苑的几个下人也搬来了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   明萱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心道还是婧一有办法,现在的时节不怕冷,她们在帐篷里怎么都可以挨到王爷醒来。   而宫里那边听闻三孙子差点没命,惠德太后心急如焚想要从皇宫出来,但被雁帝拦住才作罢,连忙派了齐公公与正好要出宫的康王一道过去宁王府探望情况。   没想到的是刚从皇宫快马加鞭而来的雁旭康和齐公公,恰巧见证了南婧一的大帐篷落座而成。   雁旭康张目结舌,还是齐公公反应得快,在一旁先给南婧一行了礼。   南婧一回以一礼,连忙叫意心将两盒人参拿了出来,托齐公公一并带进去给钱如风备用。   雁旭康合上了嘴,他与钱如风一样,三哥的后院家事他们没法伸手过问,不过看着倒是新奇。   直到齐公公跟着康王一道进了宁萧苑,南婧一啪啦一下才掉了温柔的伪装表情,扯了扯嘴角,心想也不知道宁王怎么样了。   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云彩蝶当然清楚,但她暂时没有那个心思和南婧一计较,更何况现在不宜发生大的纠纷。只是守在宁王房内,她冷着脸还是忍不住将嘴唇咬出了一丝血色。   雁旭康看望过了三哥,便让齐公公先行回去交差,他则去了偏房找钱如风。   钱如风见他过来抬首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雁旭康摇头,“你觉得会不会是我大哥?”   “不会是他,这场刺杀看起来毫无意义。”   “若是三哥化险为夷,得了父王的信任那是最好不过了。”   钱如风浓眉一挑,“若是对方也这么想呢?”   雁旭康眼角一跳,看向他。   父王会不会也这么以为?   这么一想,雁旭康有些头疼地转移了话题,“你可知道南婧一在外边起了个帐篷?”   钱如风侧头扬起了眼角,“噢?”他还真没去关注。   两个人就此又瞎聊了几句。   ……   七日后,雁穓宁终于醒了过来,脸色虽然好转,但唇色还是发白,浑身无力。   他缓缓地睁开眼,看到了喜极而泣的云彩蝶,却说不来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而云彩蝶第一时刻就通知到钱如风和太医那边。熬了这么多天,她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只要他醒来,什么都是值得的。   几个太医一一诊过宁王的伤势后,脸上皆是欣慰,终于可以回去交差了。   ……   下人煎好药送来了药汤,云彩蝶拿过药碗,想伺候雁穓宁服药,却被他伸手挡住了。   此时,钱如风与雁旭康也在,她尴尬地端着碗,听得他说:“彩蝶,这几天累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云彩蝶勉强地笑着,“爷,我没关系的。”   “回去吧。”   他的声音坚决,她只好放下药碗,“那好,我先回去,爷好好休息。”   云彩蝶这段日子亦是憔悴,走出了宁萧苑,却见那顶青色帐篷还扎根在那,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但眼下不是对付南婧一的好时机,她只能恨恨地离开。   而七天,南婧一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对宁王关切的真心。   什么恶劣的环境南婧一和明萱没呆过?住帐篷不过尔尔,她自己不觉得怎么样,倒是心疼坏了曹嬷嬷等人。   钱如风与雁旭康见霸占着这屋的女人终于走了,大舒了口气。   既然雁穓宁已经无恙,他两人就没啥好顾及的了。   雁旭康直接调侃道:“三哥,三嫂这几日对你可谓是尽心尽力,你一醒来就把人给踹开,真是够绝情啊,哎哟,瞧瞧三嫂那张憔悴的脸,你也真狠得下心……”   雁穓宁面无表情地垂眸。   钱如风接着打趣道:“何止你三嫂,你忘了,外边还有一位呢?”   “是啊,睡了七天的帐篷,也亏得是南家姑娘才受得了,要换得其他娇滴滴的美人儿,可就……”   雁穓宁闻言蓦地抬首看向他们,黯淡的黑眸仿佛簇起了一团光火。 第27章   雁穓宁开口问道:“婧一在外面?”   雁旭康朝钱如风努了努嘴, 刚想说话,就听得天上忽然轰隆一声打了一个巨大的响雷,然后又接连发出了几响雷声。   惊得人心头一跳, 雁旭康与钱如风面面相觑。   雁穓宁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掀开被子想要起来。   雁旭康赶忙上前压住他,“三哥, 你才刚醒这是要做什么啊。”   屋内门窗紧闭,灯火通明。   雁穓宁面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焦急, “下雨了。”   钱如风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外边不是有帐篷, 需要你这般不顾身体着急!”   就为了个女人……此刻的钱如风颇为不屑。   只是话落, 雁穓宁一道利剑似的目光扫了过来,他立马怂了。   “行行行,怕了你了, 我去接你的南夫人进来,行吧,你倒是先把药喝了躺好啊。”   雁穓宁嗯了一声,“你去吧。”而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身体好似充满了力气。   而外面,黑压压的天空就像那沉重的帷幕,划过一道道刺目的闪电, 几响大雷从闪电而过的裂缝中钻出,毫不留情地吓坏了胆小的人类。豆大的雨点随即跟着倾泻而出,并且越来越激烈,风从四面刮来, 本就有些凉意的夜晚顷时骤冷了起来。   兰玉和意心躲在帐篷角落里相拥着瑟瑟发抖。   风雨可劲地洒舞在帐篷之上,让看起来牢固的帐篷都显得摇摇欲坠。   南婧一站起身问道:“王爷醒过来了是吧?”   兰玉应道:“守卫说醒来不久。”   南婧一走到帐篷门边上,掀开了个口子,扑面而来的冷意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夫人,您不要站在风口处了,快进来。”意心与兰玉分开,走到她边上劝道。   南婧一回头笑了笑,“你们三个躲里边一点,在帐篷里边等着就是。”   “婧一,你这是要做什么?”明萱见她把帐帘开得更大了,吃惊问道。   “你们待着别管我,王爷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我进去了。”南婧一挡在帐门,任风雨打在身上,幽幽望着宁萧苑道:“我盼着呢。”   做戏就该做全套了,最后再来个点睛之笔,否则前期所做的达不到最大的功效岂不是白费了。   钱如风走出房间,见雨势还不小,若是打着伞过去,只怕没两下就被风打翻了,认命地招呼下人找来两件雨衣,担搁了点时间。   等钱如风套上雨衣手里又拿着另一件雨衣出了宁萧苑后,就见着了外面那顶帐篷门处有着一幅被雨打湿了的美人图,美人儿一身青色衣裙,七日的帐篷生活似乎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雨湿了的几缕青丝贴在未施粉黛的额上,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她幽幽望着宁萧苑期盼的目光在见到他出现时瞬间点亮了。   钱如风的内心仿佛感染上了她的心情,这一刻觉得,似乎被女人喜欢着也不赖啊。   南婧一迎向他,整个人直接暴露在风雨中,钱如风手一转迅速将带来的雨衣套在了她的身上。   一想到待会儿穓宁瞧她这副样子会是个什么表情,心里就直发抽。   南婧一感激一笑,“谢谢钱大夫,王爷醒了吗?”   “醒了,你快随我去看他吧。”钱如风急道,可不能再呆在这儿了。   很快就将人送进了雁穓宁房内。   看着她一身狼狈,雁穓宁直接朝钱如风又是一个厉目飞了过去。   钱如风无奈地刮了刮鼻尖,“我去找个丫鬟过来伺候。”宁萧苑并没有婢女,他还得跑过去帐篷一趟呢。   “那我去叫厨房煮碗姜汤送过来。”雁旭康也赶紧道。   雁穓宁神色缓了缓点头道:“你们就不必再过来了。”   想溜之大吉的两人:“……”   ……心里有些酸楚啊。   然而,等钱如风和雁旭康被赶出房间后,看着已经停了雨的天迹,“……”   若不是无法人为,她们都要以为这是南婧一的手段了。   月黑风高,他们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房内。   南婧一要哭不哭地小可怜模样,拿着水漾的大眼睛瞅着他。   本因为她这般狼狈的样子想朝她发火的雁穓宁一下子灭了火,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叹了口气,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南婧一这才一步步走了过去。   “把湿衣服脱掉,过来被窝里。”雁穓宁拍着身边的位置道。   “你受伤了。”南婧一咬着唇摇头。   “听话。”   南婧一迟疑着,在他的面前脱去了外衣,脸上染了粉色。   雁穓宁看着她爬上床内,窝在他的身边,心仿佛都要被装满了。   他忽然想起那日挡箭的霎那,闪过的是她明丽的小脸儿。   竟是越来越喜欢这小人儿了。   “还疼吗?”南婧一仰着满是心疼的小脸问他。   “婧一这么任性,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南婧一低下头,委屈着说:“人家担心你嘛,王妃姐姐又不让进来。”顺便给宁王妃下了一记眼药。   雁穓宁眼中划过一丝懊恼,也是对云彩蝶的不悦。   伸手想要揽她。   南婧一摇着头躲开,“你还伤着呢。”   她与往常的张扬活泼判若两人,甚至有些静默。   意识到此,雁穓宁的心揪成一块,竟比伤口还要疼些。   拉过她的小手,他顿了顿,不自然地哄道:“不要不开心。”   她的手冰凉得很,包进了他的掌心。   南婧一吸吸鼻子,“爷差点死了,婧一怎么开心啊。”   “是我错了。”雁穓宁叹息一声。   他要做的,便是要让她开心。   南婧一别开脸,赌气地说:“爷要是死了我就改嫁,就嫁给……嫁给子冷哥哥!”   雁穓宁闻言脸沉了下来,握着她的手发紧。   南婧一手上吃痛,却是不怕死地与他对视,小脸儿有着固执。   片刻雁穓宁就败下阵来,有丝气愤地捏了捏她的下颚,恶狠狠道:“爷不会死,不会给你改嫁的机会!”   他这副样子,有着别样的帅气。   南婧一心里发痴,舔了舔嘴唇,扬起眼角娇声说道:“你说的!”   “嗯。”雁穓宁点头。   见他应了,南婧一笑嘻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那你快快躺着,赶快好起来,婧一陪着你。”   雁穓宁心间划过暖流,无奈含笑,在她的帮助下躺平。   南婧一刚想一并躺下,就听得门被敲响了,于是小心的越过他,下床去开门。   门外兰玉端着一碗汤,对她说道:“夫人,这是姜汤您赶快喝了吧,小心风寒。”   意心待自家夫人仰头把姜汤喝了,才道:“夫人,奴婢去了南苑帮您带过来一套干净的衣服,您待会儿先换上,还有这是干巾,您的头发也要记得擦干。”   南婧一点头,“我晓得,你们等会儿叫厨房煮些清粥小菜过来。”她饿了。   “是,奴婢这就去。”   返回屋内,南婧一拿着那套干净的衣服去了屏风后面换上。   换好出来时,只见男人侧着脸正看着她。   南婧一笑笑说道:“爷稍等会儿,婧一擦擦头发。”   说着,她抬手解开发鬓,这几日都是从简,是以不需要兰玉帮忙她自己也能散开头发。   用干巾擦拭着发丝,南婧一四周看了看,嘟囔道:“爷房里,怎的一面铜镜都没有,可不方便了。”   雁穓宁看着她一头长及臀部的青丝,在心里点了头,是不方便。   很快,下人就将膳食送了过来。   “爷,你饿了吧,我喂你。”   南婧一将他扶起来,跃跃欲试。   雁穓宁伸手刮了她的鼻尖,眼泛宠溺,“你饿了,先吃。”   她小馋虫的样子早就叫他看了去。   ……   翌日一早,蝶苑。   “南婧一昨夜进去爷的房了?”云彩蝶喝过一碗燕窝,问向站在一旁低着脑袋的雀喜。   “是的,主子。”   南婧一被王爷接进去,她并不意外,只是……   “在里头呆了一整夜?”   雀喜微微抬头,看着主子沉着冷静的脸庞,不知为何心头颤了颤。   “说是这会儿还未出来。”   云彩蝶的手抚上了当年与王爷第一次一起去拜见太后时,太后娘娘赐给她的玉镯……她戴到如今。   转动着手腕中的玉镯,云彩蝶冷笑一声,脱了下来放在桌上,道:“把上回我生辰,王爷送给我的血雨镯子,拿过来给我戴上。”   “是,主子。”雀喜走到里头,拿出了那枚主子之前一直舍不得戴的血玉镯子。   云彩蝶很轻易就戴进了手腕,举起手借着屋外的光线看了又看。   “他们既然叫我不痛快,本王妃也得让他们尝尝这不痛快的滋味不是!”   这般说着,云彩蝶扭曲了脸,狠狠骂道:“狗男女!” 第28章   雁穓宁醒来时, 身旁的人儿正曲卷着身子躺在床里头微微打着鼾声。   他唇边扬起一抹笑意,丝毫不觉得女人粗鄙,反倒可爱得紧。   许是感觉到了他的动静, 女人长睫颤了颤, 慢慢地眯起了眼。   南婧一睁开眼,就见宁王一双黑眸正瞧着她呢, 便道:“爷醒了啊。”   接着身子在床上绷直,慢慢伸了懒腰, 脑子还有些发胀, 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 就怕睡相不老实碰到了他的伤口。   她睡意朦胧的声音透着暗哑,懒洋洋地挠过他的心尖,看着她坐起身揉着眼睛的小模样, 都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和她亲近,而气恼自己的体不能行。   雁穓宁撑起手臂想要起来。   南婧一忙伸手帮他坐靠,嘟着嘴说道:“爷小心了,动作不要太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   雁穓宁动了动身体,感觉到恢复得不错,神色温和, 拉过她的手问道:“饿了没有?”   南婧一摇摇头,“不过好像挺晚了,我该起来了。”   说着手脚灵敏下了床,朝外喊了一声, 在门外候着的兰玉、意心很快敲门走了进来伺候她梳洗穿戴。没过多久,宁萧苑的下人也抓紧入内伺候王爷。   “王爷、夫人早膳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现在端进来吗?”意心问道。   南婧一瞅了眼眼睛似乎要扎根在她身上的宁王,应道:“去端过来吧,别忘了还有王爷的药。”   此时,宁王的后院里,各处苑落的女人们正化着精致的妆容,因为王妃通知了待会儿要带她们一起去看望王爷,就是清苑的沈侧妃都因此被免去了禁足期。   虽然足足打扮了好一会儿,却也聪明得没有太过于花枝招展,连胭脂味儿都刻意避开了,就怕她们人多熏着了还未好全的王爷。   宁萧苑宁王房内,南婧一正一口一口喂着宁王喝粥。   吃个饭这么矫情,雁穓宁是拒绝的,但拗不过她撒娇。   张嘴吃下她递来的汤匙,得来她甜甜的一笑,雁穓宁心想倒也值得。   只是这一幕没持续多久,就被打断了。   云彩蝶未经通传,带着后院一众女人闯了进来,守在门外没拦住的意心和兰玉低垂着脑袋跟在后面。   是以屋子里两个人情意绵绵的样子一下子落入了所有女人的眼里,心里直冒酸气的她们此刻只能勉强将羡慕嫉妒恨藏进心里,面上还得咬碎了玉齿笑意盈盈。   南婧一转头看见她们,表情略显意外,放下手中的碗对宁王道:“爷,王妃姐姐和姐妹们过来看你了。”   她是真觉得意外,因为她们进来时竟是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还怪好闻的,长得都不错,精心打扮一番个个赏心悦目的,谁让她就好这口呢。   雁穓宁不着痕迹地蹙眉,瞧着身边的女人并未恼怒,反而莫名的开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抬眸向云彩蝶递去了疑问的目光。   云彩蝶走到床旁轻易挤开南婧一,笑着说道:“爷,你还昏迷的时候,妹妹们就十分想过来探望,只是你还未醒,妹妹们过来也于事无补,加之我担心你的伤势,想着等你醒来再如了她们的愿,不然大家都别提有多心急了,不过还是南妹妹有办法呢。”   她的身后站着一水儿盈盈的美人儿。   沈侧妃向前一步接下宁王妃的话,含情脉脉问道:“爷,您身体可好些了?”   雁穓宁点头。   云彩蝶扫了一眼她们,扶了一下发鬓道:“爷,我想着明日和众位姐妹去寺庙里为你祈福,便取消了沈妹妹的禁足期,你不会怪我吧?”   雁穓宁想也不想地拒绝道:“无需为我祈福,我的伤势已无恙。”   “爷遭了这么大的罪,能够平安无事,想来是平日里菩萨没少听我唠叨吧,怎么说也应该去还愿的。相信南妹妹也想一并为爷祈福。”   被点到名的南婧一抬眼看着她甜甜一笑,“王妃姐姐说得是,只是爷现在还未完全康复,怕是离不得妹妹,不若下次妹妹再自行去庙里为爷祈福?”她可不信宁王妃只是想单纯带着这些姐姐妹妹去寺庙里溜达一圈。   南婧一这话一脱口,却是说得扎心,至于扎了谁,谁在意谁就心疼呗。   云彩蝶在心里冷笑,面上毫无波澜,“那怎么行,这是姐妹们必须齐心的事儿,分开祈福可就不灵了。”   雁穓宁眼露不耐,“婧一不……”   云彩蝶连忙打断他的话,“爷,这后院的事儿你交给我就放心吧,不会亏待了南妹妹的。”   雁穓宁眸色渐沉,“彩蝶,你越矩了。”   云彩蝶骤然心惊。   没想到连这么个小事他都如此不给她脸面,不敢置信的同时是彻底失望,这个男人再也给不起她任何幻想了,她早该明白的。   眼泪默默流了下来,整个人变得弱不禁风极了,“爷就这么容不得我吗?同是姐妹,你如此区别对待可真就寒了大家的心啊。”   其他女人脸色复杂,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出头。   沈侧妃低垂着眼。   你再喜欢她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妾!   雁穓宁跳动着太阳穴。   倒是南婧一看了眼其他人,诧异了,没想到宁王妃这么真性情,当着大家的面给自己这么难堪?   谁也不知道云彩蝶心里可痛快得很。   不过是有没有在王爷心里存在位置的脸面,谁也不比谁高级几分。能让她们全部都清楚南婧一在王爷心里的份量,这份独宠已经能够激起她们的恨意,所以有何丢人的?否则就她一个人难受怎么成!   南婧一在心里撇着嘴,这时只能站出来道:“姐姐也别太难过,爷的心思没你说的那么复杂,既然是为爷祈福,婧一是该去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   与天寺,雁都香火最足的一间寺庙。   宁王的女人们低调出行。   南婧一被要求与明萱、王夫人挤在一辆马车里。   一路上王夫人明里暗里用话挤兑着她,南婧一都懒得理会,只是耳边不消停的叽叽喳喳声实在让人烦不胜烦。   明萱被南婧一示意全当王夫人在狗吠,就自动屏蔽成了耳边风,抬手微微掀开窗帘,一脸欣喜地朝外看去。   不远处,有一白一棕的两匹马儿并行慢慢走着,落于她们的马车身后,而骑在马上的则是让人难以忽视的一男一女,男子生得很是俊美,女子面挽轻纱,一身的婀娜气质想来也是个大美人。   明萱在心里感慨了一声,视线便离开他们看向了别处。   “南夫人定是坐不惯这马车吧,瞧瞧也是,配上你啊是寒碜了,哪比得上你自己的马车啊,想必你心里很不满王妃姐姐的安排吧……”   见王夫人丝毫不觉得自己受了冷遇,阴阳怪气的声音跟机关枪似的。   南婧一靠在车壁,缓缓睁开闭着的双眸,冷冷地看向了她,沉声道:“王夫人,你若嫌马车窄就赶紧滚蛋。想必你也清楚我们南家是什么出身,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再不闭上你的嘴,小心我揍得你连马车都下不去!”   王夫人被她眼中冰冷的厉色吓到,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一边的明萱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被王夫人瞥了好大一个白眼。   一行人就这样安全抵达了与天寺。   好在与天寺落座于半山腰中,并不会太高,否则在夏季中,爬上山去岂不是要大汗淋漓。   山中秀丽,绿树环绕,香火连绵不绝飘于空中。   难得出来一趟,大家自然都面露喜色。   云彩蝶带头正式上过香为宁王祈福后,便被与天寺的英慧师太接待了去,而她们则由小尼姑带着去了寺庙的厢房歇息等候。   汪侍人与肖侍人两人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看着倒真如同亲姐妹似的和气。只是在一起说话的间隙,余光却是留意在了南婧一的身上,眼里皆是彼此才懂的恶意。   待小尼姑端了茶水点心进来,肖侍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建议道:“汪姐姐,我们不若再去给菩萨上柱香吧,等差不多时辰再回来。”   汪侍人瞧了瞧窗外的景色,应道:“也好,我们可不容易出来一趟呢,要多去走动走动才不会后悔白出来了。”   两人这般说着,又顺嘴问了其他人要不要与她们一起出去,见无人应答才暗自翻着白眼携手离开厢房。   厢房里面,几个女人各坐一处,如侧妃如同往常一般有着淡淡的疏离,沈侧妃则是面色发沉,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意味。王夫人和身边的婢女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角落里的吴侍人不同于肖侍人和汪侍人,倒是个安安静静容易让人忽视的美人儿。   南婧一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两眼,很快移开。   她并不是没有想出去透风的冲动,但是为了避免被有心人下了套子,想着拘在厢房里到底安全些,日后叫宁王带她出来玩也不是没机会。再说这天气并不炎热,倒也忍得下,还是静静等待宁王妃出来吧。   一股凉凉的爽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南婧一正想与明萱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感觉到脑袋晕晕的,眼一抬好似见到了厢房里所有的人都趴下了,而她,也很快不省人事。   ……   脑子里嗡嗡作响,眼皮似有千斤重,让她睁都睁不开,只感觉到身上有人在脱她的衣服。   南婧一对于再次被迷药迷倒,又即将要发生与上回在宫里相似的经历而气愤不已。   千想万想都算不到跟着大部队走也能出事,没想到对方会那么狠,把所有人都一起迷倒了。   她双手悄然握紧,脑中尽力逼迫着自己清醒,不要慌张!   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有一人踩着小碎步进来。   南婧一竖起耳朵,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你怎么还在脱衣服?”   男人操着地方口音接道:“嘿嘿嘿,我这不是没跟贵人快活过,哪成想贵人的衣服都比别人精贵得很,这扣儿忒多。”   是了,她今日的衣服正好穿着纽扣最多的那套!   女人紧接着道:“你个蠢货,撕开会不会,我可不管你怎么快活,诺,这药,你快些让她吃了,时间紧迫,你悠着点。”   男人嘴里发出淫/笑,“这么香的美人儿我都迫不及待了。”   “那成,我先走了。”女人轻声带上门离开。   男人用力扯了扯她的衣领,就走去旁边倒了一杯水,似乎是将刚刚女人拿给他的药投了进去。   南婧一胸脯起伏不已,心想这情形八成是要给她喂□□吃了。   关键时刻等人来救倒不如自救,她拼命叫自己冷静,咬紧了牙关,势必不能让他得逞!   男人带着重重的呼吸声回到她边上,抬起她的下颚,掐住她嘴边两颊,想要迫使她张开嘴,“小美人儿张嘴喝药咯,待会儿哥哥定叫你爽死啊!”   就在这时,南婧一终于挣脱开药性,第一时间睁开了眼,并且看到了上方企图灌她药的男人。   贼眉鼠眼,丑不拉几,总之叫她想吐!   她身体还有些发软,双眼狠狠瞪着他,挣扎着被他掐住的脸。   男人见她醒来,居然毫无惧怕之意,愣过后脸上更是得意起来,眼露淫/光,“美人儿还是要辣的才够味儿。”   说着拿起水杯就要往她嘴里倒。   千钧一发之际,门咣当一声被踹开,一阵强风扑了过来,男人紧接着摔翻在两米远,投了药的水杯早已不知所踪。   南婧一猛然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捂着胸口,转头对上了来人满是急切担忧的双眸。 第29章   “我替你送她回去。”   屋外, 听着女子冷冷的声音就知道她在诉说着不满。   屋内,南婧一坐在桌边手中握着水杯,努力地倾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微微话语。   就在刚刚获救的那一霎那, 南婧一是震惊的, 她完全没有想到出现的人会是他——秦子冷。   她甚至想过,宁王会不会撑着伤势的身躯高大威猛地出现。虽然希望很渺茫, 而事实也是如此。   秦子冷救下她后,就带她来到了这个厢房。   他们才刚进来没一会儿, 门外就有了动静, 秦子冷出声安抚了她两句, 便走了出去。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隔空传音”的场景。   只是,她之前以为秦子冷喜欢原主,就刻意地避开了他, 现在看来他怕是有一位了不得的红颜知己,并且正在吃她的醋呢。   南婧一只能闻其声,不能见其人,但想来是个声音好听的美人儿。   也不知道外头的秦子冷是个什么表情, 许是没有听见他的回话,女子着急了,怒道:“你难道真要和宁王对着干吗, 明知道南婧一对宁王来说不一般,你还非得趟这趟浑水不成!”   南婧一听到这里,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心想能有什么不一般, 若真是不一般,她也不会屡次被陷害了吧。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先行离开便是。”秦子冷沉声说道。   女子声音忽然尖细了起来,“秦子冷,你别忘了我们的大事!”   “小漫!”秦子冷不悦低喝。   女子好似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声音随即柔了下来,近乎哀求,“子冷……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们在一块儿。”   “小漫……”看着向来高傲的人在他面前露出弱势的一面,秦子冷无奈,却不怜惜,仍旧说道:“我不想再多说一次。”   拒绝的话听多了也会拒绝听之,女子眼泛水光,转身却是目露嘲色。   你以为你还能喜欢她多久,秦子冷你早晚也会是我的!   南婧一仔细品着女子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的样子,却也没有深想,他们既然选择呆在外面不露面,就证明不想被她知道吧,而她的好奇心恰恰止于关乎到自己而已。当然也就没去想他们怎么会这么巧也来了与天寺,再说了,挂男寡女的,她去问好像也不太合适。   心下又想到了刚刚才被陷害的事情,南婧一垂下美目,嘴角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该怎么回报她们为她而伤动的脑筋呢?   正想着,秦子冷敛下神色,推门而入。   南婧一抬眸扬起笑颜,站起身对他喊了一声:“子冷哥哥。”   秦子冷见她并没有要问及他方才在外面的事情,心下失落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面色温和,眼露关切地问道:“婧一,身体可还有不适?”   南婧一看着他俊美的容颜,自动联想到他与刚才那女子在外面,表情态度的天囊之别,因为声线的温度是听得出来的。   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我已经没事了,子冷哥哥,谢谢你刚刚救了我。”南婧一朝他报以感激一笑。   秦子冷面色不禁沉冷了一瞬,想到之前救她时的情景,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会是怎么样的,他想都不敢想。   他并不欲多说此事,就怕使得她心情更加不愉快,便笑了笑开口道:“婧一,我送你回将军府吧。”   南婧一有些意外他的话,连忙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回去,不想爹爹娘亲哥哥他们担忧,这件事情子冷哥哥帮我保密好不好?”   她微微仰头弱弱地看着他,秦子冷心中一疼,别开眼,顿了顿才克制住想要抱住她的冲动,声音透着一丝痛楚,“宁王他不能保护你。”你为何又执意去喜欢他。   南婧一有些苦恼地低下脑袋,她就没有被谁保护的概念,一直以来都想要当她所处的地方是个安全的新社会,抱着想过好小日子的贪心念头,不去多想,不去深想,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往往事与愿违……在她还没有想到更好更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时……   她只好闷声说道:“我不需要他保护,我可以保护自己的,子冷哥哥你信我,下不为例,之前是我太天真了,把人心看得太好,才会被伤害,日后我再也不会让她们有可乘之机的。”   “婧一……”秦子冷心中动容,却也无可奈何,知道她不愿意让自己插手,只是……   “罢了,我送你回宁王府,宁王他必须给你一个交代,给南家一个交代!”   “子冷哥哥,再等等,现在并不是回去的好时机。”南婧一犹豫着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声道:“我还想去那个厢房看看,相信她们现在正等着看我笑话呢。”   见秦子冷一脸担忧,又想劝阻她,南婧一赶紧正色道:“我倒是要叫她们好好看看,敢算计我也得承受算计我的后果!子冷哥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心中有数的。”   秦子冷闻言叹息一声,嘱咐道:“你自己切记小心。”   南婧一点头保证道:“我会的。”   她猜想得不错,许是因为她被挪了地方,所以比厢房里的其他人早一步醒来,陷害她之人当然也是算计着时间,巴不得在她脏了身之后才前来撞破。   是以,秦子冷送她过去的时候,正好落在了宁王妃一行人后头。   “子冷哥哥,你先走吧,你放心,我自己可以的。”南婧一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腰带里藏着她长期防身放着的一条短鞭。   秦子冷也知道自己此时不便出现在她的身边,点头转身走开,却是极快地躲进了附近的暗处。   算计了她的厢房,自然是人去楼空,房间里整理得妥妥当当的,丝毫察觉不出有人曾在此处进行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想来那个恶心男已经被秦子冷解决了。   原本厢房里一并晕倒的不过有如侧妃、沈侧妃、明萱、南婧一及三个丫鬟几人,醒来时,她们脑袋还晕晕的未想到发生了什么,就见王妃身后跟着汪侍人和肖侍人回来了,紧接着汪侍人的贴身丫鬟巧儿慌慌张张未经答应闯了进来,还撂下一个惊天大雷:南婧一正与野男人苟且!   这下,不说其他人了,就是在场的明萱和兰玉也才反应过来:南婧一不见了!   “不可能!”她们因此直接脱口而出,没想到却被王妃随行带来的两个婆子拦住。   “你们两个就安生在这里呆着。”云彩蝶施舍了她们一眼,便带着其他人往巧儿所说的厢房方向而去。   这会儿,宁王的众女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面相觑。   肖侍人和汪侍人甚至一度以为走错了房间,可她们明明选的就是这里没错啊。   云彩蝶眼中晦暗不明,只在心里恨恨道: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思及此,她脑中过了一遍自己在这件事上是不是有留下什么把柄,待想到她不过是在她们两个耳边稍稍提及了那么一句潜移默化的话而已,心方才安定下来。   沈侧妃和王夫人本就是一起来见证南婧一的狼狈时刻的,不用她们出手,又有好戏可看,暗自幸灾乐祸不已,此时心中却是不免嗤笑,当下明白了那有心人是失败了。   女人之间的手段,她们大体都会,没有谁不明白谁的。   南婧一眼珠子转了一圈,不见明萱和兰玉两人,便知道两人定然是被故意隔开了。   从她们的身后走了进去,南婧一脸上故作疑惑,拔高了声音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她的声音乍然响起,吓到了本就心慌的肖侍人和汪侍人一跳,让她们立马联想到了事情败露的可能下场,两个始作俑者顿时面如土灰,眼睁睁看着本应该要被糟蹋了的女人安然无恙地走至前头。   王夫人扭着腰肢走到南婧一的身边,脸上的嘲笑不加掩饰,“南夫人是打哪儿去了,我们可听说你在此私会情夫呢,怎么得的声儿啊,是知道我们要来所以野男人跑了?”   南婧一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怒气,面上竭力平静,“王夫人好眼力啊,我还怕你是瞎了,看不出来我比你们晚一步进来吗?”   王夫人闻言倒也不恼,捂着嘴笑道:“谁知道你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出来的,我们的眼睛还能长在脑后不成?”   南婧一挑起秀眉,抬了抬下颚,仔细一瞧嘴边的两颊还有被掐过而微红的痕迹,傲声说道:“王夫人这般冤枉我,就不怕王爷知道了打你的嘴巴?给自家男人戴绿帽的事情,我可不会干,怎么你敢?”   王夫人被噎了一下,狠狠地睨了她一眼,不屑地哼道:“不跟你逞口舌之争!”   如侧妃这时微微笑着说:“王妃姐姐,既然南妹妹没事,那是最好不过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可要现在回府?”   南婧一瞧了她一眼,她看不透如侧妃,也不打算看透,并没有承她的情顺势将事情揭过,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不知道你们是听谁说的,我私会什么野男人呢?关乎到我名声的事情,不搞清楚了怎么成,若是传到了王爷耳里,王爷怕是更不会善罢甘休了。王妃姐姐,你觉得呢?”   云彩蝶皮笑肉不笑道:“王爷的心思也只有南夫人净会猜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是不是私会野男人本王妃等人也不过是听人之言,有没有做你心里没点数吗?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被忽视的如侧妃勾了勾唇角,别开了眼不再说话。   而道出这个事情的丫鬟巧儿此时已然是瑟瑟发抖,她完全没有想过已经是铁板铮铮的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别提这事儿一旦在王爷面前摊开,肖侍人和汪侍人同样无法逃掉,三人心中的惧怕可想而知。   她们自然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   南婧一眸子里是深深的寒意,唇角一弯冷笑道:“那便叫王爷定夺吧!”   再也禁受不住的巧儿,扑到了她的面前跪下,声泪俱下,“南夫人,是奴婢猪油蒙了心,眼瞎看错了人,求夫人饶过奴婢啊……”   南婧一对于巧儿的苦苦哀求不为所动,因为巧儿一开口,她就立即听出来了,和那个想要侮辱她的恶心男人说话的女人可不就是眼前这个巧儿吗!   肖侍人紧接着心虚道:“南夫人,既然这个事情子虚乌有,那还是不要打扰到王爷修养为好啊。”   南婧一一脚踢开腿边碍事的巧儿,幽幽的瞳孔盯着她和汪侍人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在厢房里,你们两个可是先行出去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汪侍人尖锐的声音打断,“南夫人难道是怀疑我和肖侍人陷害你,虽然巧儿是我的丫鬟,可你也不能无凭无据血口喷人啊!”   肖侍人则是被她盯得后背发寒,缩了缩肩膀,不敢吭声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汪侍人你别急,是不是你们做的自然有王爷来定夺!”   “你!”   “行了!”云彩蝶大喝一声,止住了汪侍人将要出口的话,又道:“天色不早了,即刻启程,有什么事情回王府再议。”她知道南婧一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王爷早晚也得知道,在这边与她们纠缠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这般说着她又吩咐了身边的丫鬟跑去另一间厢房放了明萱与兰玉两人。   等她们离开后,秦子冷方才从暗处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看着南婧一消失的背影,眼里只余柔情。   ……   这个事情到了宁王府自然瞒不过雁穓宁,事实上他已经先她们回来,早一步得到了消息。并且在得知了自己的女人是被忠义侯所救,黑眸就冰冷到了极点。   又是忠义侯……而他却要感激他!   钱如风看着雁穓宁的脸色剧变,想了想,还是揣着心离开女人的是非之地吧。   不多时,雁穓宁的房内又一次挤满了后院的女人,而这一次南婧一就不打算扮演什么可怜的小女人姿态了。   她冷若冰霜,将事情简短一说,看都不看雁穓宁一眼。   雁穓宁知道她定是生气了。   是他的错,他曾经向她保证过,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却没有做到,才会让她受到了伤害。   这一刻,他觉得那些被安插进来而他也没去拒绝的女人无比碍眼。   心间各种复杂情绪拥挤而过,当他再次看向在场的几个女人时,寒冽的眼神让人不禁冷颤。   时间担搁越久,雁穓宁就越不耐烦,不悦这些女人再在眼前晃了,便决定速战速决,开口冷声道:“事情本王已经派人查明,彩蝶,你将肖侍人、汪侍人、还有丫鬟一并发卖了,莫要再叫婧一见到。”   巧儿已经被打过了板子,汪侍人心知她这是全完了,一下子瘫软在地,后悔不迭,当初就不应该因为王妃的一句话而鬼迷心窍,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她抬起无神的双眼看向了雁穓宁,才发现雁穓宁的目光却是在追逐着南婧一。   此时她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王爷的铁汉柔情全部都给了南婧一一人,她们又能拿什么去争呢?就算这次真叫南婧一着了道失了身子,想必王爷更不可能会饶恕她们,只怕就不会是发卖那么简单了。可笑的是她们之前竟然还在偷偷窃喜。   可是要她以这种方式退场,她……把视线转到了曾经提拔她上来的如侧妃身上,而如侧妃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叫她知道没有人可以帮到她们了……   汪侍人的眼泪已经风干,露出了苦笑,望着不久前还与她欢声笑语如今却一起落难的肖侍人,而对方当初还是王妃抬上来的婢女呢,现在不也只能苦苦挣扎。   “王爷,求求您饶了妾婢这一回吧,妾婢再也不敢了……王妃你帮帮妾婢……帮妾婢和王爷求求情……求求你了……妾婢是听了你的话才一时糊涂啊……”   肖侍人的话一出,云彩蝶心中大惊,视线快速掠过雁穓宁的面上,见他面无变化,才严肃道:“肖侍人,你既然做错了事,理应得到处罚,难道你还想将事情赖在本王妃身上,说是本王妃唆使你去陷害南夫人的吗?如此冥顽不灵不知悔改,来人,将肖侍人拖出去!”   “王妃……”肖侍人痛哭,立马被堵上了嘴巴,只能拼命摇头被拖了出去……   汪侍人:没有用了……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   而南婧一也确实生气,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决定要给她们好看,只是当宁王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她的想法就转变了,这种要脏了手的事儿何须她来做,宁王想要得到她以及南家人对他的信任,势必要有所付出,就想着且看他如何处理吧。   没想到他比想象中还要干脆利落,只是……   她的目光落在了宁王妃身上。   云彩蝶抬眼与南婧一对视,嘴角轻轻一动是对她的讥笑与轻蔑。收回视线,而后对着雁穓宁微微笑道:“爷,好好歇着,我这就带着她们几个先回去了。”   雁穓宁点头。   南婧一作势也要跟着一并走,他无奈张口唤道:“婧一留下。”   走在最后头的沈侧妃闻言脚步顿了顿,手指拽紧了袖口,微微侧过头,并未回头看去,而是很快离开。   在南婧一停住脚的空档,下人已经利索地关去了房门。   身后是宁王的喊声:“婧一,过来。”   南婧一这才不清不愿走去了他的身边。   “还在生气?”雁穓宁拉过她的小手轻声问道。   南婧一的眼睛四处瞄着,就是不看他,也不回话。   “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与天寺。从现在开始,我会派人在你周围保护你,可好?”   南婧一想着差不多了,便回过头惩罚似地说道:“那王爷可要好好谢谢子冷哥哥了,若不是他恰好就在附近及时救了我,只怕你就再也见不到婧一了。”   雁穓宁的黑眸瞬间沉了下来,看着依旧没心没肺的小女人,心中一阵愁意。   ……   转眼,雁穓宁的伤势已然大好。   南苑里,南婧一正躲在上回心血来潮折腾出来的娱乐房里,和明萱还有几个丫鬟坐在地毯上玩纸牌。   所谓的娱乐房间,里边都是些消遣的玩意儿,结合了她在现代时鲜少玩乐而想象出来的东西,当时全部打包给了周管家让他帮忙捣鼓出来的。   眼看着夕阳西下,一起玩了大半天的兰玉和意心齐声喊停,她们今天的活儿还搁着呢,得赶紧去忙活完。   南婧一与明萱分别,就回了自己的卧房。   哪知刚一踏入房门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受到惊吓而僵住了的身体,在闻到那股熟悉的阳刚气息才渐渐松软下来,南婧一撅起小嘴不满道:“爷这是干嘛呢,吓了人家一跳。”   雁穓宁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温声说道:“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南婧一转过身圈着他的腰际,仰头娇笑着问道:“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看便知道了。”   雁穓宁手中用力,轻轻把她的整个身子往上一抬,她的双足便离开了地面。而后在她的惊呼声中,他快步走了几下,紧接着在她的梳妆台前将她放回地面。   南婧一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在看到梳妆台前竟然放着她从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西时,瞳孔霎时投放出溢彩。   宁王给她送来的好东西,竟是一面西洋镜!   这个意外之喜,令南婧一眉开眼笑地放开他,坐到了梳妆台前,喜滋滋地看着镜子里头那张清晰无比的靓丽容颜,心中发出了满足的赞叹声。她知道原主长得很美,可惜之前的铜镜并不能完完全地体现出来,甚为遗憾,现在宁王消除了她的遗憾。   而这西洋镜对于大雁来说,可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东西,看来宁王也是有心了。   这么想着,宁王英俊的面庞也同时出现在了镜子当中。   南婧一瞅着镜子中的那对俊男美女,十分之般配,养眼得不行。用俗话来说,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眼露狡黠的流光,侧着仰起头,脑袋轻轻往上一跃,便亲在了他的薄唇之上,与镜中的人影同步。   雁穓宁有着顷刻的晃神,眸色一深,为她的调皮怦然心动,随即化被动为主动,捞起她的身子贴了上去,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她白嫩的肌肤透出了绯红才肯罢休。   却不知他何时竟然将大掌覆盖在了她胸口的高耸之上。   南婧一张嘴佯怒道:“爷真是个色狼!”   雁穓宁讪讪地放下手,挪开视线,不自然地问道:“这面西洋镜你可喜欢?”   南婧一伸手勾住了他的颈脖,迫使他往镜中看去,媚眼如丝地望向镜中人,坏笑着道:“那爷可喜欢刚刚在这里的吻?”   雁穓宁闻言有些失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低头重新吻了上去。   ……   之后两人便一起用过了晚膳,雁穓宁自然顺势留宿在了南苑。   ……   夜很静很静。   梦里的情景杂乱得很,先是晃过了原主短暂的一生,接着又飘去了在现代时,她所遇到的所有不开心的事情,不公平的待遇。最后是她奶奶带着她去了村里面的神婆那里。   奶奶一张褶皱的脸庞对着她说道:“婧一,你也别怪奶奶抛下你,你的命就该如此。”   奶奶的声音越来越远,梦中的南婧一心中一疼瞳孔一缩。   瞬间清醒过来。   南婧一睁开眼,胸口起伏不定,伸手触到了身旁的温暖之处,才想起来宁王晚上和她宿在一个被窝。   续添的烛火还未熄掉,她想着反正是睡不着了,索性撑起了头,饶有兴致地瞅着男人的眉、眼、鼻子、嘴,接着伸手摸在了他光滑的皮肤上。   心里想着,现在的宁王似乎已经将她放到心上了,而宁王后院里的女人自从她来了就已经去了三个侍人……   南婧一的思绪似乎飘忽得远了,并未留意到她手下的脸上,男人已经睁开了黑眸,直到胸口一阵凉意,她低头见是身上的小肚兜被撩起了。   而雁穓宁握着他脸上的手,饱含不满轻声道:“婧一怎么看我都这么不专心?”   “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话还未落下,嘴唇已被掠夺,南婧一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后直接不甘示弱地回击。   雁穓宁长臂一伸欲把她藏在身下,却被她纤手一推,双腿一跨而上。   南婧一玉指挑起他的下巴,转着媚眼,“爷,怎可越看越俊俏呢,明知道婧一对您的美最没抵抗力了。”   雁穓宁反握住她的手,心底某个地方莫名一颤,“婧一……”   而她的另一只手却往他的喉结滑落,拨开了他的寝衣。   “婧一,不要挑事儿……”雁穓宁声音哑了一分。   “爷怕了吗?”   南婧一嫣然一笑,手顺着划到了他的腰上,一直到了他的裤头,两根手指将他的腰带一抽。   雁穓宁瞳孔缩紧,感觉到了她的小手竟然滑进了他的裤子里。   他浑身一僵的同时,她的手握住了他已然站立的热源。   雁穓宁倒抽了一口气,浑身一麻,热流顷刻一拥而上。   而她似乎还嫌不够,放开了手中的东西,转而低头咬允住了他胸前的豆子,从未有过的快/感让他瞬间为之一颤。   南婧一一边逗弄着他的豆子,一边将手伸到了身后解开了自己的肚兜,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她微微起身,恶意地将自己的圆润往他眼里送,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了他的鼻尖。   雁穓宁黑眸闪着迷离的情/欲,用最后的理智圈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翻到了身下,猛然抵住了她身下的敏感地带。   南婧一被烫得娇/喘一声。   几下厮磨,两人的衣服早已不知所踪。   腰间一沉,南婧一闷哼一声,胸/脯在他报复性的手掌下揉搓不已,很快便沉浸在了他带来的浪潮之中。   季夏的夜让两人的细汗交缠成一片。   ……   上回,宁王为雁帝挡箭一事,逃走的刺客丢于茫茫的人海中。   雁帝虽然大怒,但也不忘大赐于宁王,就是因此而一并受伤的瑞王,赏赐都不少。   并且,在不久前,雁帝还公布了将于明年年初进行立储,各方瞬间骚动了起来。   在这档口,却传来了南家大郎,龙虎将军南项即将班师回朝的喜事儿。   八月底,南项果真率着手下一支军队回到了阔别两三年的雁都。   ——宁王书房内——   雁穓宁、钱如风、雁旭康、易辰,四人正商议着事情。   南婧一走到书房门前扣扣敲了两声响,接着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里头的四大美男子在她敲响的一瞬便停下了说话声,侧头将注意力都投去了未经通传而开启的门口。   南婧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盈盈一笑走了进去,视线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钱如风她是有点看腻了直接忽略,倒是小正太脸雁旭康,让人很有想要捏他脸蛋的冲动,易辰的冰块脸并没有宁王来得有吸引力。   因此南婧一径自走到了雁穓宁的身边,在三个男人惊讶的眼神下,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柔荑搭在他的颈间,用娇滴滴的声音撒娇着:“爷,我大哥凯旋回来,婧一想着明日就回娘家看看他,都已经快三年未见到大哥了,爷就让婧一多住在娘家几日吧?”   雁穓宁眼里露着宠溺,声音温润,并没有因为她的不规矩而恼怒:“也好,我陪你回去。”   “才不要呢。”南婧一嘟起小嘴拒绝道:“爷到时候去接婧一就好。”   钱如风和雁旭康对视一眼:雁穓宁果然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雁穓宁了。   南婧一手指轻柔地拂过雁穓宁的耳畔,俯在他的耳旁轻轻说道:“爷已经好几个夜晚没有来陪陪婧一了,今晚来找婧一聊天可好?”   既然要去潇洒几日,便温存一下给他点甜头吧。   说着未等他回答便落下了他的腿,未理身下人的怅然若失,她盈盈福身,“婧一就不打扰你们了,这就告退。”   而其他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听到。   ……   ——镇国将军府——   南项的回归对于南家便是最大的喜事儿。   南婧一一早辞别了雁穓宁,乘着万两驾着的马车回到了娘家。   此时将军府内热闹哄哄,南婧一听着心情都很是愉悦,抬脚走了进去,兰玉和意心拎着包袱跟在后面。   南婧一的出现无疑是在这喜气上又添了一笔。   从小到哪都拎着妹妹跑的南项在军中时就已经收过家书,知道了妹妹居然嫁与宁王为妾,当时的愤怒可想而知,直接导致了几个手下苦不堪言。   南婧一穿得一身喜庆,一眼看去就十分招人喜爱。   南项离开家中时小妹不过才十四岁,还未完全长开,小丫头活泼淘气,被家人宠得无法无天。而今再见到的小妹已经生得亭亭玉立,不见以往的娇纵,反而是甜甜乖巧的小模样。   这是长大了啊。   南项说不好心里是什么感触,只觉得在见到她的这一刻有什么气都消了,只余对她嫁给宁王这件事的无奈,也有着对宁王的不满。   南婧一心中满满溢出的是原主的喜悦之情,鼻尖一酸,吸了吸鼻子,便笑逐颜开朝他大喊了一声:“大哥!”   南项一张菱角分明的坚毅容颜掩盖在脸上浓密的落腮胡中,双眸闪着犀利,浑身散发着一股威震的气势。却在她面前时冷硬的脸庞一下子柔了好几分,几步迎到了她的面前。   “小妹!”他心中激动,咧嘴一笑,“这么久不见可有想大哥?”   南项身高得有一米九,足足高出了南婧一一大截,她只好后退了一步微微仰头甜甜笑道:“当然想大哥啊!”   而后背着手在他的身边转了一圈,最后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道:“大哥,你怎么留起胡子了?这样可不好看了。”好破坏帅气的形象啊。   南项的手搭在胡子上,嘿嘿一笑,“这样比较成熟啊。” 第30章   不过因为南婧一的一句话, 南项转眼就把自己喜爱的络腮胡给剃了,露出了光洁的脸庞,但长期生活在军营, 整个肤色晒黑了很多, 因此去掉络腮胡的脸上有了不少色差。   叫南婧一看到,着实与李氏等人大笑不已。   一家人和乐融融吃过了团圆饭。   夜里南胜宿在李氏房里。   熄了灯, 两人就着大儿子的变化感慨了一番。   末了,南胜瞌睡虫爬了上来, 眼看就快睡着了, 耳边却听得李氏大叹了一口气。   他睁开迷糊的眼, 侧着脸问道:“怎的高兴的事儿还叹气了?”   李氏转过身面对他睨了一眼,不满道:“你就没注意到,老大回来两天了提都没提曾氏一句吗?”   南胜这会儿才真的清醒过来, 瞪大了眼睛,自己都感觉到诧异,“你不说我倒是也忘了有这么个人了,老大大概也是忘了吧?”   事实上, 何止是他,估计除了李氏,大家都当没曾氏这个人了。   李氏直接白了他一眼道:“忘得了曾氏, 总不能忘了大孙子吧,那可是他的骨血啊。”想到儿子竟然这般冷情,当母亲的也是惆怅。   “这……”南胜顿时无语,当年他在军营里可是挂念妻儿得紧啊, 但他一个大老粗哪儿猜得到儿子的心思啊。   看着还忧愁着的李氏,他只好道:“不然明儿个问问老大?”   李氏重新转身回去,躺平了才道:“问,是铁定要问的。”她今儿都有些忍不住想问了,只是瞧着闺女回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就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那不就得了,老大屋里的事儿,让他自个儿处理去,你就莫操心了,早点歇了吧。”   李氏懒得回应他,睁着眼,不一会儿身边就响起了大老粗的震天打鼾声,她这才在熟悉的鼾声中渐渐入眠。   第二日,早膳桌上,李氏到底把曾氏的事儿给提了,南家人此时才恍然想起来有这么号人物,虽然曾氏不靠谱,但别的不说,大孙子总不会有假的。   李氏话一落,本还欢声笑语的饭桌上顿时沉默了下来。   南婧一吃得正欢呢,看了眼大家,只好默默跟着停了筷子。   南项面露难色,轻咳了两声,开口道:“爹,娘,这个事情,我其实这几日也在想着要怎么同你们说……”   “相公!”忽然,一个高调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南家人闻着声看到人都不由得愣住。   说曹操,曹操到。   自上回在宫中算计了南婧一就被南家人打发回了曾家的曾氏,后来,在曾家老大的生意一亏再亏时,她也是回来求情过的,奈何南家人不为所动。在这之后,曾氏在娘家越发难过了起来,想要回南家又回不去,只能在娘家忍气吞声蹉跎了。南项回了雁都她其实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着实想了几天怎么应对南家人,这才抱着儿子南昱枭回来的。   南项的话因为曾氏回来而中断了,他的视线落到了曾氏的脸上,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妻子,记忆中她的样子就十分模糊,现在乍然一看也并不觉得熟悉。   视线再移到了她怀里抱着的娃儿身上,小娃儿正楼着他母亲的脖子,歪着脑袋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曾氏几步上前,脸上欣喜得很,眼中带着泪花,“相公,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叫我和昱儿都想念得紧啊!”   已经站起身的南项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触碰,看着不谙世事的小小娃儿,眼露不忍。   “相公,你快看看,这是你的大儿子南昱枭,昱儿快叫爹,要爹爹抱,相公你快抱抱儿子吧。”曾氏说着把怀中的娃儿往前托。   南项伸手挡了下,说道:“曾氏,你来得正好,今日我们就把事儿说清楚吧。”   “什么?”曾氏脸上的笑容起了裂缝,因着他严肃的表情心跟着慌了起来。   南项回过头,对着南家人道:“爹、娘、二娘、三娘,我们还是去堂屋里说吧。”   由于南项的表情相当凝重,大伙儿也就郑重了起来,一群人很快转移了阵地。   正堂里,曾氏忐忑不安极了,紧紧地抱着儿子。   南婧一看着她坐在那低眉顺眼的样儿和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判若两人,在心里摇着头,这女人啊。   南昱枭眼睛骨碌转着,小脸上尽是茫然,不过他倒是个安静的男孩子,此刻不吵不闹的,让南婧一都忍不住看了那可爱的小娃儿两眼。   南项站到堂中央,看了一眼曾氏母子,便正色道:“爹、娘,儿子要和离!”   铿锵有力的声音一下子击到曾氏的心间,她瞪着眼睛把儿子放到一边也不管了,走到南项身边尖声指责道:“好你个南项,你个负心汉,翻脸不认人啊,你们南家真是够卑鄙的,合着把我赶回娘家都是提前串通好的!”   南项却是一下子听到了她话里的重点,看向了南家人,问道:“什么赶回娘家?”他之前收过的家信都有提过曾氏喜欢回娘家,是以这两日没见到曾氏他也不觉得意外,只以为她又回娘家去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似乎还有其他隐情?   “你不用转移话题,我嫁到你们南家近三年,为你守着这个家,为你生养儿子,你一回来就要抛妻弃子,做人可得要有良心啊!”曾氏心中大感不妙,连忙大声指控,拽着他的衣服眼泪哗啦啦地流,“你就明说在外面被哪个野女人勾搭去了……我为你怀胎十月啊……你可对得起我,对得起昱儿!”   南胜做为公公,这个情况他只能别开了头,就是平时话多的王氏这会儿也不见吭声了。倒是李氏听得曾氏这么责问心下一惊:儿子怎的回来就要和离,难不成真如曾氏所说外面有人了?   一旁的南祺早就看不惯这个嫂子了,于是不顾曾氏的发难直接道出了南项想知道的隐情。   南项原本只是沉着的脸色直接黑了,万万没想到曾氏居然敢害小妹!   这一下子本就对曾氏没感觉的南项直接起了厌恶心,连带着对小娃儿的于心不忍也烟消云散了。   曾氏脸色剧变,眼睛飘忽不定,想到之前就因为这事儿才被赶出了南家,而她早就听闻南项十分疼爱南婧一这个妹妹,现在知道了会怎么对她?   此刻曾氏也不知道要如何翻盘了,心里慌乱不已,只能连连否认,跑过去又将儿子抱在了怀里当挡箭牌。   “我没有害过小妹,你们不用为了要赶我走而使这个借口,我生养了你们南家的长孙啊,你们这么对我们母子俩,也不怕天理不容!”   “你做过什么心里有数。”南项看都不看她一眼,他们南家人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曾氏见南家一家人都不为所动,抱着敏感而害怕起来的儿子瘫在地上,母子俩一起呜呜哭泣,看着好不可怜。   李氏到底是当祖母的,脸上就心疼上了,“老大……”   南项哪能愿意母亲心疼,“娘,刚才我就想告诉你们了,曾氏的这孩子不是我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南婧一也被雷得不行。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地上哭花了脸的孩子,以及惊慌失措得忘记了哭的曾氏。   曾氏慌忙中强迫自己镇定,换了一副不敢置信的面孔,“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居然为了和离连孩子都不认了,禽兽啊……”   “老大,你说清楚啊。”李氏着急道,她清楚儿子绝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这么说,必然离事实不远了,只是事关重大,必须慎重处理。   南胜也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这样说,于是正色道:“老大,作为男人最重要的是无愧于心,莫要叫人唾弃了。”   “爹,这事是我思虑不周……”   事实上当年由于通信不便,南项收到曾氏怀孕的消息已经个把月过去了,想来曾氏的肚子也都老大了。   南项起初是十分震惊的,当初洞房花烛夜他分明……分明未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他的种子!事后他也想过,许是因为彼此没有感情,故而他无多少激情,抽身后倒是左右手没一会儿便射/了。   原本有心想就此留下血脉的南项也就歇了心思,却没想到几个月后他居然喜当爹了,冷静下来,他是有想过要对家里说这个事情的,就怕信寄到家去人都已经生了,而且他也并无证据证明那个孩子不是他的种,也怕万一要是他的呢?   这个事情弄不好就叫父母难做了。加上前方有战事,他又没有想到合适的处理方式只能先搁置了。   正好一年后,一个得力手下由于伤了腿,提前退伍回去雁都,他便叫手下回到雁都后帮他查探曾氏。   大半年后他终于等来了查来的结果,原来那曾氏怀的是之前与一个曾家侍卫私通的骨血,被发现后,侍卫被曾家主命人打死了,曾氏为了保住侍卫的血脉,就通过曾贵人的龙床枕头风嫁到了南家。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吧,被戴绿帽子的南项当时怒火朝天,但是他在离雁都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也不能把曾氏怎么着,最后还是只能忍下来了。   时间是个能治愈一切的奇妙东西,南项平静下来后,担心父母会因此受到伤害,也是觉得那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所以这个事情就必须由他亲自去解决。   事到如今还是很难以启齿的,若不是因为曾氏差点害了小妹,南项原本还是想给她最后点颜面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毕竟有过一夜夫妻是事实,不能占了便宜不认人。   听完了南项平静的叙述,曾氏不敢再撒泼了,只能抱着儿子幽幽哭泣。   她知道她的好日子真是到头了,心如死灰。对当初给了她好处的皇后心生怨恨,她虽然看不惯小姑子但也从未想过要害她,毕竟南家是她的婆家,小姑子出了事情她也别想好过,事情可不就是按照不好过的来了。可是她无法拒绝皇后,她的堂姐曾贵人是皇后的人,皇后动一动心思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儿子并不是南家的血脉,以此要挟了她,她才不得已在那次太后的赏花宴迷晕了小姑子。   听南项道出真相,李氏、罗氏、王氏才想起来那年曾氏生产时,孩子是提前一个月出生的,当时南家人都没怀疑过什么,只道是早产了,还小心翼翼精心伺候了曾氏母子两个月。   如今得知了与他们感情并不深刻的孩子并不是南家长孙的南家人,对于曾氏原本的不喜就算是升华了。   得罪了南家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还能结交到好亲家,只可惜不会做人的曾家也知道,是以屁都不敢放一声就派人悄悄将被休了的女儿接了回去,事后曾家主和曾家老大厚着脸皮前来道歉虽然没有吃到闭门羹,但也没得到南家人的好脸色。   南项一回雁都就休妻,南家不想将此事闹大,但终究很快传于众人之口。这种负心汉的名声,怎么也不能背,否则南项怕是找不到好亲事了,也会影响到底下两个弟弟的亲事,无奈只能叫人放出了真相。   也因此当初吹枕头风叫雁帝赐婚的曾贵人在雁帝那边落了个没脸,这两年已经在走下坡路的曾贵人直接失了圣宠,再也捡不回来。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在南家呆的第三天晚上,南婧一翻来覆去终是睡不着,脑子里不知为何都是天花乱坠的景象。她起身随意套上一件外衣,就偷偷跑到了离她最近的南项的书房中。   点了油灯,站在案前,她摊开了宣纸,微微握住毛笔,一瞬间她仿佛充满了力量。   她已经许久没动过笔了。 第31章   南婧一当年学的专业便是美术, 可惜她始终没机会从事到本专业,而处于到处打杂中,虽然不懂得毛笔字, 但是不遵照毛笔的握笔姿势想要画幅画对她来说也并非难事。   她低头, 想了想,熟练又认真地在纸上描绘出一个眼睛狡黠的姑娘, 穿着大雁的服装却显得格格不入的样子。   南婧一想,这就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啊。   因为画里的女子并不是别人, 而是南婧一原本还算清秀的模样, 想到她自己的肉身应该已经腐败而感到心塞不已。   她拿起宣纸, 看着画中的自己,才感觉到心安。   趴在案桌上,侧着脸, 眼睛望向窗外高高挂着的月亮,南婧一不知不觉睡着了。   八月的秋天,她被冷醒的时候天刚刚微亮。   就在这时,已经锻炼回来的南项推门而入。   南婧一不舒服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和麻掉的手臂, 与南项四目相对,睁亮了如猫儿的双眼,笑道:“早啊, 大哥。”   南项走过去,吃惊道:“小妹怎么在这里?”   南婧一眨了眨眼,露出了一脸的乖巧,“人家醒得早啊。”怎么也不能让他知道她在这边睡着了。   南项宠爱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了案桌上, 眼中闪过一抹讶色,“小妹这是在作画?”他可是记得小妹不喜作画的啊。   南婧一摊了摊手,“心血来潮嘛。”   南项低下头仔细看了小妹作的画,是个陌生的女子,双眼倒是灵动,就是有点怪怪的,“小妹,这又是你哪个小姐妹啊,怎么从未见过的样子。”   南婧一站起来,从容地卷起画纸,回道:“我也不认识呢,她呀三番四次在我梦里出现,所以我就想着把她画下来了。”   南项听她这么一说,倒也没有多想,只是笑道:“小妹可是偷偷用工了,画技好了不少呢。”   南婧一吐了吐舌头,“在宁王府无聊嘛,画着画着便喜欢上了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南项眸色瞬间发沉,心间钝疼,揉着她的脑袋气道:“你这丫头说嫁就嫁了,也不想着等等大哥回来,生生错过送你出门的机会。”   南婧一心道:她也不想啊。   但谁叫南家三兄弟都是妹控,她只能眨着眼睛撒娇道:“大哥……”   “真拿你没办法。”南项无奈道,瞧着小妹身上不是很规整的衣服说:“你先回去梳洗梳洗。”   南婧一笑嘻嘻正想应好,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便道:“大哥,等我一下。”   于是她重新摊开一张宣纸,以她惯用的手法,在纸上描绘出了雁穓宁的身影,画完还不忘沾沾自赏一番。   可惜她的画技不能重回巅峰,不然铁定能把他画得更加帅气。   南项则是被她的手法惊异到,和他所认知的迥然不同,但更多的是吃味儿。   宁王到底给小妹灌了多少迷魂汤啊。   “小妹怎的忽然画起了宁王?”   “嘿嘿,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日午后我就得回去了,把这画像带回去给他看,让他知道我时时刻刻都有想着他,还不得多疼我点啊。”   “你呀你,精灵鬼。”   南婧一卷了画纸,调皮一笑,“那我先回房去了,大哥。”   南项朝她摆摆手。   回到房间,南婧一把两幅画丢给刚过来的意心,叫她去街上加钱加快裱好,才好下午一起带回去宁王府。   下午,雁穓宁如期登门,前来接南婧一回府。   他很快就感受到了,南家人对他的敌视氛围,心里颇为无奈。当初婧一想嫁给他却遭到南家人的一致阻扰他是知道的,后来南家人对他的不喜他也能够明白。   为了嫁给他,婧一付出了很多。   想到此,他看向身边的人儿眸子里更柔了。   许是昨夜有些着凉,南婧一头晕晕的却是不敢与家人说起,就怕他们担心,硬撑着等到宁王过来接她,在跨过大门门槛时,脚下一个没注意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好在雁穓宁眼明手快扶住了。   谁知她还没站稳,就被他一把抱起,这下连路都不用走了,正得她意。   但看进走在后头的南家人眼里,却是晦暗不明。   成婚之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宁王并不喜欢他们家的娇娇闺女,现在对一一的好却是让他们频频看到,就不得不叫他们再次深思了。   他们不否认宁王是个青年才俊,成亲前尚且对一一不为所动,成亲后被一一吸引那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他们家闺女那是天下第一好,喜欢上能有什么稀奇的,但站在政治考虑上,宁王的前后不一就叫他们心惊了,参与政治并不属于他们南家的考虑范围。   最后南家人只南项一人送他们到了马车旁。   “大哥不用送了,回去吧。”南婧一朝南项摆摆手,直接上了马车。   她再不躲起来就要穿帮了。   雁穓宁对南项拱手道:“南将军请回。”   南项目光如炬盯着他,“宁王。”   雁穓宁回视。   南项握拳,恶狠出口,“你若是敢对不起小妹,休怪我们南家无情!”   雁穓宁似是没感受到他的威胁,温润而又郑重地说道:“大哥放心,我心悦婧一,之前或许做得不够好,但之后我会谨记教训,加倍对她好。”   南项听到他的称呼有些晕,谁稀罕做你大哥啊。   拜别南家人,马车缓缓启程,南婧一靠在雁穓宁身上,抬头看他,开口问道:“你喜欢我啊?”   雁穓宁低头,搂着她的手收紧,“不要不相信。”   原本觉得喜欢她,她知道就好,不需要与他人道。   但是这一次他要重新审视自己了,喜欢她,或许连她都不知道。   南婧一噢了一声,并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她不以为然的样子让雁穓宁有些气闷,直到听到她弱弱的声音进了耳朵,什么复杂的心绪都化成了心焦。   南婧一虚弱道:“婧一生病了。”   于是马车加快了起来,一路直冲宁王府,雁穓宁焦急将她抱至南苑,又将钱如风催了过来。   不过普通的风寒,一帖药下去南婧一的身体好了不少。   ……   这日,雁旭康跑去钱如风的医馆,向他八卦道:“你可知我三哥今日去了哪儿?”   正在忙的钱如风回头看了他一眼,“上回好像是说要去北区?”   雁旭康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没去,带南婧一钓鱼去了。”   “哦?”钱如风挑眉,“啧啧。”   ……   事实证明垂钓这种事情真要靠技术。   本来还兴奋冲冲钓了大半天的南婧一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鱼桶,再对比雁穓宁的桶里,直接抑郁了。   “不玩了不玩了。”她撂了担子不满地说道:“一条鱼都没有!”   雁穓宁好笑地看着她,“那便不钓了。”   他声音温和得让南婧一撅起小嘴拿眼瞪向他。   雁穓宁在她的目光中随手将自己桶里的鱼倒进了她的桶里,活蹦乱跳的鱼还溅起了些许水花。   南婧一撅起的肖嘴这才放了下来,娇气地睨了他一眼,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这个天的阳光正暖,撒在身上恣意得不行。   南婧一一身方便的短装,蹲在火堆旁,看着雁穓宁熟练地将鱼剔洗干净夹在火上方,撒上从王府里带出来的调味料,烤起了鱼。   她的双眸亮晶晶的,让雁穓宁忍不住抬手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   “嗯~”南婧一撇开头没来得及躲过,嫌弃地瞅了他一眼,小声道:“脏。”   雁穓宁转动着手里的竹竿,俏生生的声音挠过他的心尖。   烤鱼的香味四溢,让南婧一都忍不住想流口水了,眼都舍不得错开一下,直盯着他手中的两条烤深了的鱼。   雁穓宁勾了勾唇,轻声说道:“你往旁边一点儿,熏到眼睛会不舒服。”   南婧一听话地往后退了一步,雁穓宁嘴角的弧度渐深。   鱼很快被烤熟了,南婧一欢呼一声,眨着大眼睛瞧他,“爷,婧一想吃鱼。”   她小馋猫的小模样使得雁穓宁的心更加柔软了,黑眸里尽是宠溺,“烫。”   “婧一不怕烫!”   南婧一一接到他递过来的烤鱼,一口就咬了下去,然后边吃边烫得呼呼。   鱼肉又香又嫩,叫人停不住嘴。   雁穓宁的吃相优雅,看着她咋呼着吃鱼的样子笑了起来,待她吃得差不多了,便倾身将她嘴角的油渍抹去。   南婧一停住嘴看他,一时间心里好像有那么点不对劲儿。   ……   第一次经历这种野外活动,南婧一一整天的心情都愉悦极了。   喊上一直在远处随行等候的下人,一行人打道回府。   南苑里,南婧一挽着雁穓宁的手臂,甜甜地笑着,“爷今日对婧一真好。”   雁穓宁停下脚步,微微低头,顿了顿,似乎是酝酿了许久,才道:“婧一,我以后都会对你好的。”   南婧一还道他想说什么呢,意外于他的话而一时间愣住了,也不清楚心间复杂的情绪是为何。   片刻回过神来,她轻仰着小脸儿笑开了,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说道:“那为了感谢爷对婧一的好,我也有个东西想要送给你。”   雁穓宁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两人跨进南婧一的房间,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墙上多出来的一幅画,画中的女子一双眼眸弯弯正笑看着他。   雁穓宁疑惑道:“这画中人是?”   南婧一顺着他的视线笑道:“这就是我啊,好看吧。”   她狡黠的美目这一瞬间似乎与画中的女子一模一样,雁穓宁看着她灿烂的笑颜,点了点头说:“好看。”   南婧一心道:虽然眼瞎了,不过她喜欢。   转身拿出来前几日在她大哥书房里为他作的画,“爷,这是婧一送给你的画。”   雁穓宁接过画,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   在看到画中人的霎那,他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流光。   “爷喜欢吗?婧一回娘家可想你了,特地画的呢。”   雁穓宁细细地看过画中她勾勒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听着她娇声的问话,心里却是对自己的不满。   意识到,他对她的了解并不够。   雁穓宁低头看着她,好听的嗓音回道:“我很喜欢。”   他的眼里有着蛊惑人的光,南婧一下意识地闭上来了眼,而他吻住了她的唇。 第32章   一大早, 南婧一悠哉悠哉地哼着歌,对近来的生活还挺满意的。自上次的户外钓鱼之旅后,宁王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一有时间便带着她出去玩, 掰着手指头数,虽然也没几次, 但够南婧一回味一段时间了。   南婧一并未去细想宁王此举的缘由,毕竟有钱不赚是傻, 有乐不享那真真蠢了。人的心都是野的, 浪惯了, 消停下来自然不得劲。   好在南婧一惯不会委屈自己,喊上明萱和丫鬟在娱乐房里玩得嗨。   活在当下,男权主义, 人生在世,不吃喝玩乐,岂不是虚度光阴了。   这会儿,南婧一吃完早膳正在院里转悠着消食。   “夫人。”   忽然身后传来声音, 南婧一转过身,原来是周管家。   见他旁边的小厮抬着的东西眼睛一亮,打了声招呼, “周管家早上好啊。”   周管家俯身作揖,笑道:“夫人,这是王爷怕您无聊,催小的去作坊里盯着好加快给您送来的。”   南婧一笑眯眯的, “王爷有心,快抬去西厢房那屋里吧。”   “是。”   这个是她前几日拿给宁王的麻将图纸,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出来了,简直叫她想摩拳擦掌啊。   兴冲冲将麻将摆上了桌,南婧一这才想起没有人会玩这玩意儿,最重要的是人都凑不齐。   一双美目可怜兮兮地瞧着兰玉和意心,直到两人告饶。   “夫人,奴婢是下人,哪能天天在此玩乐,不若叫意心陪您玩会儿,奴婢去把意心的活一起干了?”兰玉为难道。   “夫人,奴婢就和兰玉换着来吧。”意心也道。   “那好吧。”   南婧一无奈,转动着眼珠子,忽然想起来在与天寺被她注意到的吴侍人。   吴侍人静默低调,她来了宁王府这么久,还未曾注意到有这么个人,想来应该是个安分的。   打定了主意,南婧一便叫兰玉去凝香苑把吴侍人给邀请过来。   接收到邀请的吴侍人可懵了不少会儿,却是不敢拒绝就和兰玉来到了南苑。   ——玉苑——   茴香走进屋内,“主子,奴婢听说这几日南苑热闹着,吴侍人一日不落地去了。”   如侧妃回过头,疑惑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说是南夫人在玩什么麻将,把吴侍人拉去凑人数了,就是丫鬟都跟着玩上了。”   “这样啊。”如侧妃垂下眼眸,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是凑人数,那我们便也去瞧瞧吧。”   茴香仔细瞧了自家主子一眼,便听她又道:“这就走吧。”   连忙应道:“是。”   ——南苑——   以往被同事拉过去凑数打麻将无一例外都是输惨的南婧一,此时笑得十分灿烂。   她们玩的可不是钱财,而是,嘿嘿……乐趣。   她嘴里喊着:“快快快,脱衣服,脱衣服。”   已经把发鬓上的首饰摘光的吴侍人咬着唇瓣,哀怨地看了麻将桌上的另外三人,脱去了外衫。   放眼过去,明萱已经脱到了中衣,意心也惨,袜子都没了。只南婧一还摇晃着脑袋上剩下的最后一只珠钗洋洋自得。   好在娱乐房里修了地龙暖炭,可不怕冷了美人。   就在这时,兰玉开门匆匆走了进来,经过三四日的习以为常,她目不斜视直接对着自家夫人说道:“夫人,如侧妃来了。”   南婧一的笑声戛然而止,狐疑道:“她来干什么?”   兰玉摇着头,“奴婢也不清楚。”   南婧一想了想便道:“那就将人请进来吧,咱们几个继续玩。”   对于如侧妃,说实在的,她不喜不恶,之前如侧妃的示好在她看来也是颇为费解,这会儿主动找来南苑就更加稀奇了。   若说是因为她正“得宠”而来套近乎,对别人而言当然有理,但对于一向不争不抢淡漠的如侧妃来说就很是奇怪了。   不过来者是客,她也没必要把人拒之门外。   如侧妃得了通传,进去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一向淡然的面上总算出现了骇然的模样。   对着门而坐的南婧一见她进来手下倒是不停,桌上提前得了她示意的另外三人可就尴尬了,低着头不敢看向进来的如侧妃。   南婧一笑道:“如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们几个没有行礼,你不会见怪吧?”她倒是很期待看到她别样的表情呢。   如侧妃眼里闪过一丝深色,面上笑容淡淡,“无事,是我打扰到你的兴致了。”   她说的是“你”,而非“你们”。别有深思,南婧一却是视若无睹,笑了笑问道:“不知道如姐姐今日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南婧一的随意不禁让如侧妃恼了几分,本面无波澜的她抿了抿唇,才勾起唇角道:“我听闻你这边有另类的消遣玩意儿,想着一时无聊便过来了,南妹妹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呢,意心,你起来让如姐姐玩,你在旁边教她会儿,你就能解散啦。”   意心忙不迭站起身,“如侧妃,您请坐。”   如侧妃脸上闪过尴尬,心头一股气顿时不顺了起来,最后还是坐了过去。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几圈麻将下来,她已经忘记了刚刚的恼意,而投入了局中。   ……   南婧一见时间已经指向了午后,便推倒麻将喊了停。   如侧妃、明萱、吴侍人如释重负。   这个时候,娱乐房里的四个女人,除了南婧一都已经脱得只剩下肚兜和底裤。   肤白貌美,美好的身材看得南婧一眼睛都快绿了,她绕过去,手搭在欲去拿衣服穿上的如侧妃肩上。   嗯~就连皮肤都是滑滑的。   她手中传去的凉意使得如侧妃的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顿住扭头睁大了眼睛看向她。   南婧一对着她笑道:“如姐姐若不着急回去,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呗。”   如侧妃从善如流,“那就多谢妹妹款待了。”   视线落在了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上,却见南婧一并未就她眼色放开,而是接着盯向她的胸前充满好奇道:“如姐姐的胸部是怎么保养得这般大的?”   如侧妃看着又高又瘦的平板身材,穿上衣服就完全看不出来胸部能够如此波涛汹涌,相比之下她们另外三人可是逊色许多,因此正拿着衣服的明萱和吴侍人两人闻言也被她傲然饱满的胸脯吸引去了视线。   如侧妃被三道目光这么盯着,脸色很快不自然地红晕了起来,神色发窘而羞涩,正欲开口,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股凉风跟着扑面而来,让明萱、吴侍人两人忍不住抱上了自己的胳膊,皮肤泛起一片颤栗。   同时四双美目齐聚到了推门而入的来人身上。   而门口,今日难得早点回府的雁穓宁,在开门的霎那,第一眼进入眼帘的却是南婧一手搭在美人肩头,眼盯着美人胸脯的一幕:“……”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敛下眼眸,转身关上了门。   只是,脑子里蓦地想起她原是喜欢漂亮女子的,雁穓宁的黑眸幽幽黯淡了不少。   片刻,里头除了南婧一的三人早已慌乱不已,一时手忙脚乱找衣穿。   恢复如常前,南婧一心道:艳福不浅啊宁王。   ……   在喜晚膳准备得快,因为都是一水新鲜的蔬菜肉色,围在菜色中间的是一口鸳鸯锅汤底,俗称火锅。   雁穓宁这是第一次与他的女人们同坐一桌用膳,心中的滋味颇为复杂,但见热情招呼着他们吃饭的女人,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眸色深了深,罢了,晚点可要好好教训才是。   明萱和吴侍人拘谨得很,低着头就着眼前容易够得到的菜吃,南婧一见她们这副样子,快手为她们捞了不少熟菜过去。   如侧妃垂眸,一脸的平静,在夹菜的间隙,看到了眼里只有那个吃得红光满面的女人的男人,一时有些恍惚。   她的眼似乎长在他的手上,他为她的碗里填得满满的,让如侧妃仿佛看见了若干年前的自己。   雁穓宁看着她被辣得吐着小舌哈气,喊了丫鬟送过来一杯温水,递给她喝。   南婧一收了舌头微微鼓起腮帮摇头。   落在雁穓宁的眼里,满是笑意。   …… 第33章   窗外的夜忽然下起了小雨, 南婧一洗去了一身火锅味,推开浴间的窗户,冷意一扫面前的热气让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赶紧又把窗户关上。   心想刚刚脑子应该是抽了。   走出浴间, 卧室里,雁穓宁一身米白寝衣, 背直挺挺地坐在案桌前的椅子上,正拿着一本书看, 目不斜视的, 十分认真的样子。   这办公用品还是上个月他让下人给搬过来的。   南婧一拨了拨两边的长发走了过去, 开口问道:“爷,还不就寝吗?”   哪知雁穓宁眼睛动都不动一下,也不回答她的话。   南婧一挑了一下秀眉, 走到他的身边,瞅着他的书,密密麻麻都是字,没看出啥特别的, 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   视线移到他抿着薄唇的脸上,心道:这是在闹脾气呢?   于是抽出他手中的书,故意说道:“爷, 你这书都拿反了还看啊。”   雁穓宁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瞄了她一眼。   啧啧,这是闹哪门子脾气啊?   她放下书,拉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 声音带着娇气道:“夜都深了,爷就寝吧,看书会伤了眼睛的。”   本就单薄而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肌肤的寝衣随着她的动作,使得那一双未着肚兜的圆润蜜桃若隐若现。   雁穓宁沉着气息,按住了她的手。   南婧一把脸贴了过去与他对视,水漾的大眼睛诉说着小小的委屈,“爷不理婧一了吗?”   雁穓宁哪里受得住她的这一对眼睛,只好若无其事道:“你可知错了?”   “我错了。”南婧一一脸无辜,小声说道。   “错在哪里?”雁穓宁对她抬了抬下巴。   南婧一眨了眨眼,面上可怜兮兮,心里则在吐槽他抽风。   雁穓宁握住她的细腕,一个用力,她的整个身子便落入了他的腿上,外衣随之滑落,露出了白嫩的香肩。   而她似是不觉,勾着他的颈脖,瓮声瓮气,“爷说婧一做错了,婧一肯定就是错了。”就给他点脸吧。   软香在怀,雁穓宁佯装轻咳了一声,别开视线,一本正经道:“今日若是我不来,你是不是都要摸了如玉。”   “嗯?”南婧一一时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雁穓宁瞅了她一眼,目光看向了她的胸部。   南婧一随之视线,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他这是生气自己摸了他的女人?!   瞪着他很是不满道:“我就是问问如姐姐怎么丰胸而已!”   雁穓宁瞧着眼前的小炸毛,薄唇微微上扬,轻抬着她的下颚道:“爷不许你看其他美人。”   南婧一顿时火了,她看看美人怎么了!下巴撇开他的手,张嘴怒道:“你也没看得少啊,还一次看三大饱眼福了!”就差光了身子便宜你了!   又想到这三个美人都是他的女人就更生气了,愤愤放开他的颈脖,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拉好寝衣,哼了一声扭头顾自走向卧床。   她这副很生气的模样倒是让身后的雁穓宁惊怔了一下,连忙起身一个箭步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的身子转回面向他。   南婧一甩着手挣扎,就是不看他。   雁穓宁无奈,大手握住她的双手将之押在她的背后,顺便将人往前一带贴向自己。   见她翘着唇瞪向他,小脸上尽是不屈服的味儿。   雁穓宁低笑一声,轻声说道:“小野猫。”   他暖暖的气息洒向她的鼻尖,痒痒的,南婧一不由得皱了皱鼻头,带着几分羞恼道:“放开我!”   “不放。”他强硬地抬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声音透着一抹厉色道:“以后只准你看爷一人。”   “啊?”南婧一闻言,一时愣住了,又听得他说道:“爷还不够好看吗?”   “噗!”再没忍住,南婧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的怒气直接给笑没了,竟是没想到他是吃了这样的醋,害她搞了个乌龙。   娇睨了他一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美男子不看就罢了反正也没爷长得好,漂亮的小姐姐都不让看,爷太……”霸道了。   “婧一!”雁穓宁抓着她的大手紧了紧,直接堵住了她正张合的小嘴。   心道: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   他的吻带着前所未有的强势,几经旋转手已经被放开,身子抵在了梳妆台前,南婧一很快迷失在被他揉按着胸前柔软的颤栗中。   雁穓宁亲吻她脖子的间隙咬住了她的耳垂,低沉着嗓音说道:“你的胸就该在爷的手里变大。”   南婧一艰难地睁开意乱情迷的双眼,被他手下一个残暴的揉搓而情不自禁地颤/吟出声。   此时寝衣已经落到了脚下,雁穓宁喘着粗气,一把扫掉了梳妆台上的东西,将身下的人儿抱上了桌。   意识到什么,南婧一惊呼一声,“雁穓宁!”   却是得到了男人低哑的回应:“再叫一声。”同时腰身一挺,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接着狠狠地撞击,已然淹没了南婧一脑子里的所有,镜子里全是他动情的姿态。   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南婧一承受不住地尖叫,小声求饶,“雁穓宁……轻点……慢点……”   她似被摧残的娇花一般,紧抓着梳妆台的手已经泛白,雁穓宁心里疼惜,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克制着将她抱束在腰间,转身几步轻放在床,亲吻着她眼角的泪痕。   南婧一搂着他的脖子,像是漂浮在水面,不安地晃动起来。   她浑身的潮红映红了雁穓宁的黑眸,不满足地俯身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角,便翻过她的身子,狠狠要了起来。   南婧一“啊”了一声,全身过电般剧烈颤抖,也不知道被他折腾了多久,喊得嗓子都哑了,浑身一丁点力气也没有。   直到一阵无法自抑的喘息声后,雁穓宁在她的身体里释放了所有。   南婧一缩卷着身子,咬着唇瓣啜泣着,还未能平静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累得不行。   雁穓宁满足地将她埋进怀里,轻柔地顺着她的背。待她的呼吸缓下来,才起身叫了水。   随意将自己冲洗干净,便抱上已经睁不开眼睛的人儿轻轻放进了浴桶。   南婧一小眯着眼,舒服得叹息一声。   感觉到他在慢慢帮着她洗净身子,热水稍稍消除了身上的酸痛感,她半醒过来,睁着湿漉漉的双眸,娇怒地看了他一眼,“讨厌……”   雁穓宁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一把将她连同裹住的浴巾一起抱回了床上。   一接触到柔暖的被子,南婧一习惯性地滚了进去,舒适地合上了双眼。   雁穓宁拿掉浴巾,放弃穿着寝衣的习惯进入了她的被窝里,由着她拱着身子钻进他的怀里。   南婧一绵密的长睫动了动,很快进入了梦乡。   雁穓宁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便也跟着睡去。   ……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期间如侧妃经常跑来南苑娱乐,看着分明冷漠的美人儿也增加了不少人气……不过到底还是要防着她点。   时间指向了十二月,南项冒着大冷的天再次率军出征。   送别了大哥,南婧一伤怀了不少时间。   很快就被萧尔容与宋元乘如期举行的婚礼转移了注意力,她由衷地祝福,希望萧尔容能幸福一辈子。   而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没了雁穓宁的身影,南婧一细想下,离雁帝立太子的时间也不远了,他自然忙碌。   想起大哥临行前还告诫过她,勿要参与太多。   储君之争到底与他们南家无关。   而南家对南婧一而言太过难能可贵,她不可能也不会,拿南家来冒险。   南家不能成为牺牲品,只为了这个,她就不能在宁王府任意妄为,做宁王心尖上的那个女人不过是第一个目标。她想的一直是要能做到与之和离的身份,离开他。即使将来宁王能登上宝座,她也要做那个站在他身边保护南家的女人。   女人想要为难女人,便是得狠得下心肠。   而她……还不到时候。   她,在等。 第34章   “夫人, 不好了。”意心边跑边朝在院里正慢步消食的南婧一喊道。   南婧一停住脚步疑惑地望向她。   意心跑到她面前喘着气说道:“如侧妃晕倒了!”   “怎么会晕倒?出什么事情了?”南婧一吃了一惊。   “还不清楚,只知道是离开南苑半路上晕倒的,正好王妃经过, 就将如侧妃送回了如苑。”要真出了什么岔子, 只怕她们会赖在夫人头上也说不定,意心只觉得晦气。   南婧一眼角一跳, 回忆了下,今天如侧妃的脸色确实不大好, 便说道:“你随我去如苑看看。”   “可是夫人……如侧妃是离开我们苑才晕倒的。”意心纠结着说。   “我知道, 就是因为这样, 于情于理我也必须去看望她一下。”   ——如苑——   云彩蝶把如侧妃送回如苑的同时,便叫下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不多时,常年为宁王府诊治的胡大夫便随着茴香进了内室去诊查如侧妃的情况。   外室里, 云彩蝶看着两旁战战兢兢的下人,微微笑着,脸上却又凝重,心思百转千回。   如侧妃的状况并不像作假, 若是因着南苑的缘故,岂不美哉。   正想着,大夫从内室走了出来, 她便开口问道:“胡大夫,如侧妃的身子怎么样了?”   胡大夫对上坐着的宁王妃拱手回道:“禀王妃,如侧妃应该是思虑过重,加之身体偏寒, 所以动了胎气,好在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   云彩蝶闻言猛然愣住,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如侧妃动了胎气?”   “这……”胡大夫观之宁王妃大惊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如侧妃有了身孕?心里同时想到的是雁都私底下的那些传闻,比如宁王成亲四五载膝下却无一儿半女,有多少人暗地里在嘲笑宁王的无能不/举,如今铁树开了花也是不易,终于能为宁王正名了。   他顿了片刻微微低下头颅说道:“老夫诊断出如侧妃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会突然晕倒应该是动了胎气的原因。”   脑子里像是断了根弦般难受得无法呼吸,云彩蝶端坐在位置上的身体顷时软了下来,浑身似乎也失去了力气。   她万万没想到先怀上身孕的人竟会是如侧妃,想到如侧妃这段时间往南苑跑得勤快,她虽然奇怪倒也不曾往求宠的那方面想,谁能想到沉默了两三年之久的女人居然会把心机用在了这个时候。而她千般恨着的南婧一竟然也被那女人当了踏脚石,她原本还只怕着南婧一先怀上了王爷的骨肉,只是南苑一直防范得紧,加之王爷护得牢,她根本无法往南苑里伸去手。如今……现实真是给她沉重一击啊。   嘴角溢出讥嘲,好在她尚存理智未在胡大夫面前表现过激,缓过神来,勉强对着胡大夫笑道:“那就麻烦胡大夫给如侧妃开些保胎的方子吧,顺便调养一下身体的寒症,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劳烦你多上点心了。”   胡大夫连连点头,“这是应当的,王妃请放心。”   云彩蝶转头吩咐了如苑的下人送胡大夫回去并配药回来煎熬。   正如她刚刚所说,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她作为正妃,只能大度保胎让孩子平安生下来,除非意外,而她不能人为。   胡大夫离开后,云彩蝶再也支撑不住,克制住心中紧紧揪着的疼痛,再也没有力气去看如侧妃一眼。   是以等南婧一到的时候,云彩蝶已经离开了如苑。她带着意心进去如侧妃的房里瞧了瞧,人还睡着未醒来,只有茴香在一旁伺候着。   南婧一看着如侧妃面无血色,心道还真是生病了呢。便朝茴香问道:“大夫可说如姐姐生了什么病?”   茴香低敛着眉眼,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主子怀孕这个事情看样子是已经瞒不住了,她此时不说,稍晚点南夫人也是会知道的,只怕还会猜想她刻意隐瞒的动机,那就十分不明智了。   这么想着她才稳了稳心神回道:“回南夫人,主子她已无大碍,大夫说主子是思虑过重,加上身有寒症……”说到这里她抬眼瞄了南夫人一下,见她脸怀关切,正看着她,忙又低下了头,说道:“大夫说主子是动了胎气……”   南婧一霎时睁大瞳孔,心间莫名一窒,“……如姐姐怀孕了?”   茴香越发低着脑袋,点头,接着听得她又问道:“几个月了?”   “回夫人,大夫说有两月了。”   “两月……”南婧一望躺在床上的如侧妃,制止了想要追溯时间去回想的脑子。   她笑了笑,脸上的笑容若有似无,轻声说道:“那你好好照顾如姐姐,我便不打扰她休息了。”   走出如侧妃的房间,南婧一深呼吸了一口气。   在一旁的意心自是能感觉到自家夫人情绪上的变化,担忧地看着她,却是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心里气极,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王爷和夫人好不容易琴瑟和鸣,如侧妃偏偏要来插上一脚。   ……   这种“喜事”自然很快传遍了宁王府,导致南苑里人心惶惶。   曹嬷嬷听着意心把事情说明了,脸立刻拉了下来,痛心疾首,“这如侧妃果然是早有预谋啊,刻意来接近夫人……”她当时便劝过,奈何夫人不以为意,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啊。   兰玉也是十分愤怒,这如侧妃的心机何其重啊,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如侧妃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她们眼皮底下和王爷暗渡陈仓的!   而房间里,南婧一站在宁王的案桌前,抚过他放在桌上的书籍,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但她知道她心里的某一处崩塌了,一直以来被她故意忽略的那一份悸动有着别样的钻疼。   她挪开书籍,摊上宣纸,拿起他常用的那根毛笔,默默地在宣纸上描绘出一个身着白色T恤和牛仔长裤,背着帆布包的女孩。   她画上穿越前的自己,其实并不怀念那时候的生活,因为烂的可以,可是也只有那个时候的自己,才不会也没有余力去动心呢。   另一边,宁萧苑。   雁穓宁听到云彩蝶派了下人过来禀报瞬间惊愣。摆了摆手让下人退下,他的脸很快沉得可怕,黑眸里是痛苦和挣扎,似是沉浸在了梦魇当中,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眸。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小时候,他母妃去世的那一天。   母妃是被父王赐毒酒而死的,他永远也忘不掉母妃死时七窍流血的脸孔,她流着血和泪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说道:“宁儿……盼你,做人上……人……为母妃报仇啊——”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如今还活得好好的皇后娘娘,当年嫉妒母妃受父王宠爱,便设计让人玷污了母妃,陷害母妃偷人!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他无心于后院,无意于情/欲的原因,他不想造就女人可怕的争宠心,重蹈母妃的后辙,让任何女人有所死伤,若非如此他早该儿女成群了吧。   又或许冥冥之中,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想到这里他猛然切断回忆,沉思了几分,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雁穓宁睁开双眸,眸中渐渐清明了起来,心里划过一丝慌乱,忙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他疾步而走,很快便来到了心中所想的地方,踏进了南苑,对迎面而来行礼的兰玉问道:“夫人呢?”   兰玉敛下不情愿的心思,回道:“夫人在屋里呢。”   雁穓宁听完直接走往南婧一房间的方向。   伸手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女子躺在一张贵妃椅上,手里拿着话本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他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落。   南婧一闻着声音,将话本微微偏了一下看了来人一眼,面无表情又继续看起了话本。   雁穓宁关上门走了过去,开口喊了她一声:“婧一。”   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时间沉默着,而这个沉默直接让一向沉稳的雁穓宁有些无措。   “婧一。”他又轻声喊了一句。   南婧一这才有了动静,慢慢地坐起身来,将拿着的话本放在一边后双手便落在了大腿上,小腿从椅子上滑下来,抬眸看着他绽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道:“爷来了啊。”   雁穓宁见她疏离的样子,猜到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如玉有了身孕的事情。   他有些无奈地蹲至在她的面前,大手搭在了她的小手上,望着她说道:“不是我的。”   南婧一站起来离了他的身旁,美目眨了一眼,状似无心,随口问道:“什么不是你的?”   雁穓宁随着她的脚步,在身后搂住了她,在她耳旁闷闷地说道:“如玉的孩子不是我的。”   哪知听他这么一说,南婧一原本还算平静的内心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用力地拨开他的双手,前进了两步才转过身看向他。   “爷是想说如姐姐给你戴了绿帽子吗?”她冷笑一声,“爷想哄我也找点好的借口吧!”   “婧一……”雁穓宁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过一丝满足。   她是在乎自己才会生气。   在知道如玉怀有身孕,他除了意想不到的惊讶,当然也有恼怒,毕竟再怎么样她都是自己的女人,却背着他与外男苟且,也或许是他冷漠的错,才会让如侧妃有了异心。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了这个事情,似乎不算简单。紧接着便想到了眼前这个小野猫似的女人。   此时唯有对她认真解释道:“我与如玉从未有过肌肤之亲,她绝无可能怀有我的骨肉。”   南婧一瞪着怀疑的美目,又像是信了几分,咬了下唇瓣迟疑道:“可是如姐姐她……怎么会……”   内心却在惊疑:雁穓宁他不可能拿这种事情骗她,难道如侧妃真的给他戴了绿帽子?   “不管是谁的。”雁穓宁正色道:“我都会去调查清楚。”   见她眼里还闪着挣扎,雁穓宁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双手,“婧一,你信我。这两三年来,除了你,我谁也没有碰过。”   南婧一闻言瞳孔微张,惊诧地看着他。   同时却想着:他竟然有这么久……怪不得她们第一次的时候会早/泄……   她不敢置信而愣住的小模样,映在不知道她心里小九九的雁穓宁眼里,却是格外可爱,他面上扬起笑意,重新搂住了她,在她的耳畔轻声而又重重地落下一句:“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南婧一耳朵痒痒的,不过短暂的怔住,回过神来,却又因为他的这句话,心里竟是微微冒起了甜,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既不安又让人忍不住沉迷。   她的手指攥着衣袖,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眸。只稍片刻后再睁开眼时,她的瞳孔里清亮无比,手上一抬。   雁穓宁未有防备就被她推开了一步,疑惑地看向面前翘起唇瓣的女人,“婧一?”   南婧一睨着他,心想怎么可以这么便宜就放过他,若不是因为他,又怎会害她……害她伤心了那么一下下,该罚!   这么想着她鼓起了腮帮子,不顾他的疑惑扑上前去对着他的颈脖,惩罚般一口咬上了他的喉结。   雁穓宁抱住她的同时喉上一个吃痛,好气又好笑地箍紧了她,并且越来越紧。   南婧一感觉到自己像要被他揉碎了,只好先一步投降,“爷,疼,疼……”   雁穓宁这才放开了她,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心情恢复过来,南婧一自是十分好奇如侧妃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   本以为如侧妃的不争不抢是因为无欲无求,现在想来应该是心有所属,才会在面对雁穓宁这样的美男子时淡然处之,只是她喜欢的人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男子,竟然会让她这般难堪,可想与人苟且何止沉塘啊?   她心里一时复杂得很,转头问道:“爷打算怎么做?”   “如玉说起来亦是我的表妹,皇奶奶也十分疼惜她……必是要找出那个男人的。”当年母妃走后,他被贤王欺压,若不是皇奶奶后来将他养在身边,也就没有现在宁王了吧。   “那爷……就不生气吗?她好歹也是你的女人呢。”这样说着,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得劲,今日忽然有这么多奇怪和从没有过的情绪让南婧一有些苦恼。   “她入了我宁王府便是我的责任。”雁穓宁回视着她,“但她并非我在意之人,婧一。”   他的黑眸中清晰可见的自己,南婧一因着他赤/裸的目光不自然地别开眼,羞意浮在脸上,娇声说道:“不要这样看我!”   她在他面前的这般小女儿作态,还是第一次,雁穓宁心中柔得不像话,只想把她揉进身体里。   ——如苑——   如侧妃幽幽转醒,茴香见自家主子有了动静,忙不迭上前,喜道:“主子,您醒了!”   如侧妃按着额头,挣扎了两下,茴香见状扶着她坐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如侧妃的头还有些发晕,分不清楚状况地问道。   茴香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欲言又止:“主子……”   如侧妃见她如此,心中涌出了不详的预感,定了定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茴香低下头,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您有了身孕,从南苑回来的路上动了胎气,被王妃救了。”纵使心中不忍,她也知道这一次定然是逃不过了。现今,整个王府有谁不知主子怀了宁王爷的骨肉呢。   如侧妃闻言浑身一颤,视线落在了茴香低着的脑袋上,又缓缓地移向了隔着被子的肚子上。   她的脸上带着连自己都不可思议的神色问道:“有几个月了?”   “两个月了。”茴香应道,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两个月前的一天,主子进宫拜见了太后娘娘,出来时,整整晚了与她约定的时间有一个时辰,她当时还奇怪着主子身上的衣裙有着明显的褶皱。只是那个时候的主子脸上的神情既喜又忧,她便也没有多问。   可是,其他人或许会不知道,但她却是清楚的,主子进了这如苑三年,王爷从未留宿过,所以主子腹中胎儿从何而来!   茴香的眼前猛然闪过那个总是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男子。   想到这里,她的耳边忽然传进来一阵轻笑声,她忙抬起头,只见主子双手放在腹中,笑得不能自已。   如侧妃笑中带泪,似要把这三年来缺席的笑容融在一起,笑得快意,笑得沧桑,笑得讥讽。   这三年来,茴香从未见过主子露齿而笑,更多的都是忧愁,可是现在却是笑得有些疯狂了。   她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眼泪跟着落了下来。无论怎么样,她与主子生死与共!主子那般傻,那个男人根本就无法给主子分毫。   良久,如侧妃停了下来,轻轻地抹去泪水,望着腹中的眸里带着无尽的情意,无声地说着:“我多么希望见一见我们的孩儿啊,一定像你。”   她心甘情愿为他付出身心,这个孩儿对她而言仍是个意外。   她脸上有着淡淡的母爱,转过脸问茴香道:“王爷可来过了?”   “还没有来过。”茴香同样镇定下来。   “这样子啊,那我得起来,你帮我好好梳洗一番吧。”   “是,主子。”   ……   而另一边,雁穓宁恋恋不舍地离开南婧一,一走出南苑就没了刚刚的笑意,恢复一身清冷带着寒意往如苑行去。   如侧妃梳洗过后特地换上了一套水红的衣裙,上了粉色的妆容来衬托发白的肤色,整个人精神靓丽了不少。   一打开房门就见雁穓宁正沉着脸色向她走来,她微微一笑,福了福身,“王爷。”   雁穓宁进入她的房内,茴香随即将门关上,出去在门外候着。   他对着如侧妃冷声说道:“你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王爷何须这般着急,还请上座,如玉刚刚泡了一壶好茶,您也尝尝。”   雁穓宁看了莹莹而笑的女人一眼,便入了座。   如侧妃将倒好的茶杯置于他的面前,“王爷尝尝。”   雁穓宁看向她近乎残酷,“你泡的茶本王岂敢喝。”   如侧妃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径自一饮而尽。   “王爷说笑了,如玉怎么敢在茶水里动手脚呢。”   雁穓宁显然没有那个耐心与她虚伪,直接问道:“如玉,那个男人是谁?”   如侧妃垂下头,低低笑了一声,再抬头时脸上却满是凄苦,哀求道:“表哥,念在表兄妹一场,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雁穓宁别开眼,已然怒起,“如玉,到底是谁!”可真敢作为,事到临头还在袒护那个男人。   如侧妃眼角的清泪流落,“事已至此,我说出来又有何用呢。”   “如玉,你要知道本王来此并不是与你商量的。”   如侧妃自然知道希望很渺茫,但她还是跪到了他的面前,痛哭失声苦苦央求,“表哥,如玉不想死,我不能说,我爱他,我不想啊……”   “表哥,我的孩儿……求求你……求求你,表哥……”   “表哥,爱一个人,你知道的,就像你爱南夫人一样,不想让她受伤……”   是爱吗?   雁穓宁有顷刻的晃神,他一直以为喜欢足以。   如侧妃见他有所动容,越发卖力,“这是我们爱的结晶啊,日后表哥你与南夫人也会有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啊……表哥,求求帮帮我们母子俩,我可以离开,我让位……让南夫人来坐这个侧妃的位置……”   她的话落到他的心间,雁穓宁这才看向她哭花了的脸庞,神色坚毅,冷冷地勾起唇角,“如玉,你以为我猜不到他是谁吗?”   他说:“月夜湖畔,桃花树下。”   他的话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击到她的心头,如侧妃瞬间止住了哭声,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身微微后仰,惊愕地望着他:“表哥……你怎么会……”会知道?   “如玉,当年你嫁给我的事情,我知道是委屈你了,但是你爱的那个男人可有争取过你?像这种皇家丑闻他会不知道严重性吗?你又能替他隐瞒多久?”   月夜湖畔,桃花树下。他这么说,不过是炸她。当年,他偶然间看到两人的私会而已,没想到真是他。   “不——你不要说,不要说……”如侧妃将脸埋在腿间,痛叫失声。   他是爱她的,爱过她的。   当年他们定情于桃花树下,他说过爱她的,他会去太后那里将她求娶进门,他们只是阴差阳错,他被皇上派去了北边赈灾,来不及去求娶她,他们才会错过,她才会被太后赐给宁王!   她反抗过的,反抗过的……可是,太后哪里是真疼爱了她呢……   就在他回来的那天,她嫁给了宁王……   可是,他没有来找她……可是,她已经不敢确信……现在的他……   如侧妃一想起这些心就痛得快要死去。   可是宁王并不放过她。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有本事要了你,却偷偷躲在背后像是个男人吗?为了这种男人,如玉,你可真有出息啊。”   “因为我爱他啊,我爱他!”如侧妃拍打着地板喊道。   雁穓宁抓着她的下颚迫使她看向他,“所以,你为何要接近婧一?”   他浑身散发的寒意,让她忍不住颤抖,眼里闪过恐惧,猛然摇着头,“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想散散心……对,好玩,南苑好玩……”   “如玉,你听听你说的骗得过自己吗?”   下巴紧紧捏在他的手上,如侧妃疼得快要窒息,这个男人现在如同恶魔般让她不敢挣扎。   雁穓宁冷笑一声甩开她,“要我将他找来与你对峙吗?”   “不要——”如侧妃尖叫出声,哭泣不已,“我只是想和南夫人交朋友……以她的性情或许会帮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雁穓宁却是听懂了。   帮你说情吗?   他讥笑一声,怎么可信!   他的脑子闪过另一种可能,“如玉,四弟让你接近的人是我吧。”   他的声音明明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耳朵里却沉重万分,如侧妃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骇意,紧接着扭曲了脸庞,她俯身捂住了腹部,恐惧顷刻袭满了全身,“肚子,好疼……我的孩子,表哥……救救我的孩子……”   只一会儿,血就染红了如侧妃的身下。   如侧妃痛得晕死过去。   那个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孩子。   雁穓宁凛冽地看着,嘴角是冰冷的弧线。   那个从小与他们几个兄弟都不亲近的四弟,做着他无欲无求的逍遥王,轻易地骗过了所有人,原来他也是在乎着那个位置的。 第35章   雁穓宁再回到南苑时已经到了夜里, 进入内室,坐靠在床上的人儿正小鸡啄米打着瞌睡。   他目光一柔走近过去,伸手想要帮她睡好。   南婧一忽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下意识开口问道:“爷回来了, 怎么样了?”   雁穓宁并未回答她,而是不赞同道:“怎么不好好睡?”   “在等你回来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南婧一回道。   雁穓宁勾了勾唇角说道:“你先躺好,莫要着凉, 我先去洗簌, 待会儿再说。”   南婧一皱皱鼻子, 听话地躺好,等雁穓宁出来时她已经又迷糊了。   雁穓宁躺下揽过她,她才又半眯起了眼问道:“爷, 如姐姐怎么样了?”   “孩子没了。”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的肩膀。   南婧一听到他的回答,瞬间清醒过来,心中骇然,“怎么会没了……”她下午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是他打掉的?   雁穓宁感觉到她的身体的紧绷, 安抚地解释道:“她或许也是承受不住自己怀孕的事实,一激动才流掉了腹中骨肉吧。”   南婧一仰起头看她,水瞳中有着不忍, “可知那个男人是谁吗?”   雁穓宁替她捡起脸上的一根发丝道:“是我四弟。”   四弟?是瑞王?弟弟给哥哥戴绿帽子?这可真是……皇家的水深啊。得知真相的南婧一无语了。   “那爷会怎么处置如姐姐?”   “我已经连夜将她送去了瑞王府。”   闻言,南婧一叹息一声,“合该瑞王负责的,爷做得对, 只是要怎么对外解释如姐姐这事情呢?”   “爷自有主张,你莫愁。”   “我也只是替如姐姐感伤罢了。”   雁穓宁揽紧了她,小人儿太过善良了,这般想着就听见她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过,如姐姐背着你和别的男人有染就是不对!婧一不想了,爷会处理好的。”   雁穓宁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如玉说的话。   【表哥,爱一个人,你知道的,就像你爱南夫人一样,不想让她受伤……】   【日后表哥你与南夫人也会有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啊……我可以离开,我让位……让南夫人来坐这个侧妃的位置……】   他一时有所动容,柔声开口:“婧一,给我生个孩子吧。”   南婧一的脑袋就靠在他的肩膀上,闻声愣住了。   才记起来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避孕过,她也是粗心大意事后都没有注意这茬,现在才想起来却是惊呆了,她的肚子居然都从没有过动静,难道是因为当时宁王妃下药导致的后遗症?可是钱如风明明说过不会有问题啊。   见身旁没了言语,雁穓宁轻声问道:“婧一睡了吗?”   南婧一这才扇了两下睫毛,“没……爷,我只是有些疑惑。”   “嗯?”   “你刚刚说要孩子,可是我们为什么都没有……我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关乎到健康情况南婧一还是很在意的。   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雁穓宁将她扶起来面对面坐着。   见他神色认真,南婧一有些害怕。   “对不起婧一,是我的错。你未能有身孕,是我吃了避孕的药导致的。”   “啊?”南婧一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吃惊地看向他。   雁穓宁眼里有着挣扎,“我还没有准备好。”   这事交心了,虽然南婧一并不在意这个,如果让她一开始就有了身孕她肯定会不乐意的,人生才刚开始享受,她自己都是个孩子呢,哪能生孩子。   于是她笑道:“爷做得对,我也没准备好,不打算这么早就要孩子,爷就继续吃药吧。”   说不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她每每有过悸动就下意识地避开这个问题,但她的心今天不得已承认了,却是不干涉她更喜欢自己呀。   这下轮到雁穓宁吃惊了,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这种回答。心里忽就升起了一股怒火,语气发沉道:“你为何不给爷生孩子?”   听得他声音里似乎还透着委屈,南婧一就觉得好笑了,她也真的笑了起来。   “爷不是也没有准备好吗?再说我们趁着还年轻过过二人世界也不错啊。”   “爷现在准备好了。”雁穓宁只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眼,狠声说道,便低头咬住了她的红唇。   南婧一一个吃痛,怒道:“你是属狗的啊……”   她一说,他轻咬得更起劲了。双手拍打无效后,她回击想要咬回来,却被他灵巧的舌头搅和得不得不投降任由摆布,并且很快沉沦在他的身下,只是这厮的体力为何一次比一次强悍。   南婧一在一次次的滋润过后已然筋疲力尽,声音都哑掉了,心想下次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姐的厉害!   风平浪静后,她不舒服地翻了个身,便睡沉过去。   盖在她身上的被褥只延展到雁穓宁的三角地带,露出了精壮的胸肌以及让人浮想联翩的长腿,可惜这性感的画面南婧一无力欣赏。   雁穓宁的目光落在粉嫩潮红的脸颊上,大拇指指腹柔柔地抚上她的唇,描绘她的唇形。   ——瑞王府——   雁扬瑞安顿好如玉,便坐在她的床边等她醒过来,他的表情阴晴不定,眸中的阴霾戾气让人不寒而栗,与在人前判若两人。   这时,床上的如玉动了动手指,慢慢地睁开了眼,看着上方的床帐,思想还没过到脑子里,眼泪就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玉儿。”   熟悉的那个声音响起,如玉只觉得如梦似幻,缓缓地侧过脸,看到了她梦寐以求的男人。   她不敢置信地开口:“……扬瑞?”   “是我。”   只低低的一声,如玉本还默默流着泪,一下子便哭出声来,“扬瑞,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啊……”   “玉儿。”雁扬瑞握住了她的手,手中收紧,“往后,我会保你衣食无忧的。”   雁扬瑞的母亲本是婢女出生,到如今也不过位列婕妤,他的野心一直藏得紧,暗中部署,上回雁帝遇刺就被宁王得了便宜,如今更是作为他棋子的这个女人被宁王发现了动机,得不偿失啊。   他心里笑得格外的冷:三哥,你喜欢南家那个丫头?   床上如玉痛苦不堪地摇着头。   “只是以后这世上便没有你如玉这个人了。”   在外人面前他温和有礼,如玉也一直也深以为然,而现在他竟然对她如此残忍。   如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这么多来年她一直欺骗自己,现在终究是骗不过了,她爱着的人是那么的冷血啊,他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而她到底算什么呢?   ……   一个月后,宁王府放出消息,如侧妃身子孱弱,在一次不小心滑倒之后,流产并且大出血而逝。   雁都瞬间哗然,民间都为宁王可惜可叹。   早被通气过的云彩蝶心里却是升起了深深的寒意,她不知道具体经过,却不妨碍她猜想。   宫里的雁帝都惊愕了一阵,不久前还为三儿子喜悦,这下便苦恼了几分,难不成三儿子那方面真是有问题?   慧德太后更是伤心地入了佛堂为如玉超度了一天。   就连南家也向南婧一取了消息了解情况。   ……   二月二五雁帝立了贤王为储君,朝廷掀起轩然大波。   雁金贤意气风发。   雁文顺嘴角不动声色的讥笑,他放荡不羁就是为了力求自保,人生在世,勾心斗角真真不喜。   雁穓宁却是意料之中,只雁旭康替他气急。   而雁扬瑞一贯淡然以对,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殊不知对于雁帝来说,立储立长。也是临老才知道珍贵,他希望自己的几个儿子在他有生之年都不要手足相残。   ……   一个月后,雁穓宁抬南婧一为侧妃。 第36章   晋升为宁王侧妃的南婧一依然住在熟悉的南苑里, 眼看着时间又爬过了一个月。   此时曹嬷嬷正在她屋里给她改几件褂子,便和她说起了娘家那三个娘亲正在给她两个哥哥安排相亲呢,想着南钊和南祺的抵抗模样, 南婧一很不厚道地大笑了起来。   “主子。”兰玉这时走了进来说道:“刚刚万两递了消息进来, 说是娆小姐想约您相见。”   南婧一诧异了一下,说实在的她与秦娆的感情并身深厚, 分开都不带想的,和萧尔容可不是一个情分的。   倒是曹嬷嬷笑道:“八成是想找主子牵线呢。”   “牵什么线?”   南婧一和兰玉疑惑不解地看向曹嬷嬷。   “还能有什么, 无非是听说二公子在相亲着急了呗。”曹嬷嬷眼睛精着呢, 早就看出来那个秦小姐对二公子有意思。   “嬷嬷, 你是说秦娆喜欢我二哥啊?”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个事儿呢。   “可不是,一见到咱们二公子啊那眼睛都快粘上去了。”   南婧一一直觉得秦娆小姑娘性格有些娇纵,南钊怕是不会有意思啊, 她若是应了约见到人,直接被请求撮合可就尴尬了。   “那依嬷嬷看二哥会喜欢秦娆吗?”   “二公子哪能喜欢小丫头,还不是同主子一样当个妹妹看待。”曹嬷嬷摇摇头道,她可不觉得可惜, 依她看啊秦家小姐可配不上他们家二公子。   “也是。”南婧一叹息一声,“就是不知道二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曹嬷嬷低着头用剪子剪断线头道:“这都有二夫人她们去愁呢,想必到时候也得主子过过眼。”   “那奴婢这就去回绝了娆小姐?”兰玉听完了她们的对话, 便出声问道。   南婧一闻言点头道:“就不特地出去一趟了,反正也帮不了她什么忙,你找个借口回了吧,等我若是回了娘家再邀请她去玩儿。”   “是, 主子。”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不过日子还真是有些无聊呢。往常雁穓宁一有时间就会带她出去玩儿,不过近期怕是太忙了,每次到了南苑都已经深夜,以前偶尔还能和萧尔容约着出去逛逛,只可惜萧尔容一成亲就跟着相公跑去了外地。   记得在现代时看过的穿越小说,里头的女主个个都是升级流,赚钱养家一把手,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吃喝小米虫,要不然她也搞搞创业来打发时间?   南婧一虽然没有什么事业心,但不妨碍她的三分钟热度啊,想要挣钱做点小生意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有南祺那个赚钱一把手在,到时候直接让他帮着搞搞推广就好了。倒是她得开动脑筋想想要做些什么生意又怎么去规划。好在很快便让她想出来能干些啥好了。   在现代时,她一直就很喜欢旗袍,在她看来穿旗袍的女人最美,气质古典悠扬柔美。当然旗袍在大雁是不适合抛头露面的,但不影响它在私底下作为女性美的代表来培养男女之间的感情及情趣啊。   说干就干,她操起毛笔就在纸上画起了设计图,她在做设计图的时候还做了一些加工,既不会俗气又能将气质展现,最重要的是有各种款式:性感、乖乖、俏皮等等。   她这一画就是好几天,完稿时直接让万两给南祺送去,并附上方案信一封。   南祺高高兴兴打开设计图,在看到图上各种光胳膊露腿的妙曼女子,老处/男的鼻血差点没喷出去,激动地将图合上,直接丢给了三个娘亲。而女人和男人的眼光就不同了,特别是像李氏、罗氏、王氏经历过事儿的,很快便带着欣赏的眼光为闺女做起了女人的生意。南钊和南祺在相亲几次无果后也因此得救。   事实证明,古往今来女人的钱那是最好赚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没过多久,南婧一就得到了一系列经三个娘亲之手的旗袍样衣,在沐浴过后,心情美美地试穿了个遍。   正对着西洋镜自我欣赏呢,听见有人推开门进来,她还以为是值夜的兰玉,便道:“兰玉,你过来帮我看看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是没有人回应她,南婧一疑惑地回过头,便见雁穓宁黑眸里是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光,惊得她退了一步。   片刻后,揪着自个儿的衣领娇声说道:“爷今儿回来得这么早啊,快来看看怎么样,我这衣服?”   雁穓宁站到她的身后,克制住心中的邪念,看着她的衣服认真道:“短了些,可不许让别人看去!”   南婧一嘻嘻一笑,朝他眨了眨眼,媚眼如丝,“就是穿给爷看的啊。”   霎时,两道光天雷勾地火般碰撞在一起。   不多时,正守在门外的兰玉依稀听到了里头传出来主子百转千回的声音:“爷轻点……不是……不要……啊……碎了……”   兰玉臊得一脸淡定。   而里头,雁穓宁尴尬地盯着手里三块被撕碎的布料,由于不懂得怎么脱旗袍,硬生生扯烂了衣服,怕她生气而有些无措地挺着胯/下之物不敢上前一步。   南婧一没好气地哼了一道:“爷怎的这般猴急,先洗簌去吧。”说着扭了光/裸的身子先钻去了被窝。   雁穓宁搓了搓手指,放下布料,转身去了浴间。   ……   至于后来她这生意怎么发展的,南婧一直接当了甩手掌柜,最多就给画画图纸。而她为何会有这方面的“灵感天赋”,只随便找了个借口,南家人就对她深信不疑。   自从南婧一的位份变成侧妃,以及在听说了宁王对闺女的好之后,南家人面对宁王时的脸色总算好了不少。   而宁王府的后院自打如侧妃“去世”后就十分的平静,总共也没多少人,谁也没敢去做出头鸟,只是时间一久,在看到宁王对南婧一的各种宠爱后,必然会让有些女人按耐不住了。   ——蝶苑——   雀喜正替着自家主子按摩头。   良久,躺着的云彩蝶睁开眼睛说道:“可以了,扶我起来。”   雀喜赶紧将她扶起,端了杯温水过来,问道:“主子,您还之前就未用过午膳,现在可要让厨房做点?”   云彩蝶这几天一直没什么胃口,听她这么一问便皱起了眉头,“我哥说的那人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大爷说是明儿个就送过来。”   云彩蝶眉眼顿时舒展开来,这才说道:“让厨房做几道我爱吃的菜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第37章   每月有初一、十五两天作为宁王妃都会等到宁王的到来。   六月初一这天, 蝶苑就比平日里来得还忙碌些,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一直等到午后宁王到来与王妃一起用晚膳。   云彩蝶为雁穓宁斟了一杯酒, 笑道:“爷, 这是前些日子我去宫里,太后老人家赏的酒, 你尝尝。”   “如风让我这段时日都不可饮酒,你若喜好, 平日里就多饮两杯。”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雁穓宁拒绝道。   云彩蝶为他布菜的手顿了顿, “那爷便多吃点菜吧,这是厨房里新研发的菜色,你尝尝。”   雁穓宁抬手拦着她, “你自己多吃点,不用顾着我。”   云彩蝶被连续拒绝了的心微微颤抖,面上维持着平静的笑容,优雅地吃了几口, 面向他又道:“爷,前些日子去了太后老人家那里,她老人家还在为着如妹妹和她腹中胎儿离去而难过, 频频与我说我们俩成亲这么多年年纪也大了,是时候该多添几个孩子府里才能热闹。”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雁穓宁抬眼看她。   云彩蝶嘴角勾起无害的弧度,“这种事情, 我当然明白是可遇不可求的,有心想劝解她老人家,没想到她啊硬是要我做了保证。”   她为难地说着,眉眼之间全是忧愁。   雁穓宁表面如常,“你能明白就好,我找个时间会劝劝皇奶奶的。”   云彩蝶却是摇了摇头,“爷,太后老人家说得在理,这么多年都没能为你添个一儿半女,我心里也是难过得很。说来也是缘分,前两日,我去街上碰到了个卖身葬父的女子,看着着实可怜,就给买进了府里,今晚便叫她伺候你,兴许她有这个福气为咱们王府添点喜气,到时候给她抬个位份也不晚。”   她边说边给他打了碗鱼汤。   雁穓宁搁下筷子,深深地盯着她,眸子里是因为她擅自主张的不悦。   云彩蝶仿若没有看到,将汤碗放到他面前道:“爷,喝碗汤吧。”   雁穓宁冷道:“彩蝶,你是聪明人,我不欲多说,你好自为之。”   云彩蝶幽幽地看着他,“爷连这点脸面都不能给我吗?”   雁穓宁起身,抬脚离开。   守在门口的雀喜见王爷冷着脸离开蝶苑,心里为着自家主子不值,迈过门槛走进了屋里,“主子。”   “你让林琴明儿个去南苑报到,总归是王爷的侍妾,可不能闲着。”   “是,主子。”   一想到可以给雁穓宁添堵,还能恶心南婧一,云彩蝶的心情明亮了不少,拾起筷子,重新吃了起来,胃口也较之前好了许多。   第二日,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徘徊在南苑门口,怎么叫都叫不走。   意心走进去主子房里还一脸气愤着。   南婧一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意心摇摇头,“是有个人一直在咱们苑门外请求拜见主子。”   南婧一好奇,“谁啊?”   意心犹豫回道:“好像是新来的侍人。”   “新来的?”南婧一还以为听错了,雁穓宁居然背着她纳了一个?   “是的,听说是王妃前两日给买进府的。”   “原来是这样,那就把人请进来吧。”   “是,主子。”   ……   南婧一在正堂里见了林琴。   一见到林琴,她就有些愣住了,原因无它,只因林琴的眉眼之间和原主的容貌有着三四分相似。   这下南婧一就不高兴了,宁王妃摆明了不想她过得太好,故意找这么一个人来添堵碍眼呢。   “南姐姐?”   南婧一听着她的声音回过神,才问道:“你是说王妃让你住宿在南苑?”   林琴点头,羞涩着道:“才好方便伺候王爷。”   南婧一冷漠,“侍人可是住在凝香苑的,你且过去住便是。”   林琴一脸难过委屈,“南姐姐不要赶我走,我一定好好听话伺候王爷和姐姐的。”   “你大概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王妃买你进来不是当妾的,就是一个通房丫鬟,有什么资格叫我姐姐?”南婧一瞧见她眼底的贪婪整个人就不耐了起来。   林琴一听立即跪了下去,梨花带雨,“我……奴婢错了,请侧妃原谅奴婢刚进王府不懂规矩……”   南婧一打断她,摆了摆手,“行了,意心送客。”   林琴立时露出了犯难的神色,“奴婢,奴婢不能走,奴婢要报恩,要完成王妃的嘱托。”   南婧一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既然不走,那你就跪着等王爷过来吧。”   林琴咬着嫩唇,“……谢侧妃。”   意心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尾随自家主子,路上唤来云香去正堂把人看住了,且看那个林琴能跪到什么时候。   ……   入夜,雁穓宁回到南苑,被意心拦在半路。   意心一脸的焦急之色,“王爷,您终于回来了,主子今儿大发脾气,您快去劝劝吧。”   雁穓宁惊诧,“怎么了?”。   “奴婢……您去了就知道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她发火,不免也有些着急了起来,快步走去她卧房的方向。   推门而入,里头光线幽暗 ,静悄悄的,再往里面走点,地上碎了两个花瓶。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正躺在床上,被子都把脸给盖严实了。   “婧一?”他走过去,手搭在她的身上,轻声问道:“谁惹你不开心了?”   南婧一早听到人来了,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直接翻了个身,把后背朝向他。   雁穓宁这下哪能不明白她是在生自己的气,颇感无妄之灾。   正色道:“你若不高兴,便和我说,有什么事情我来解决。”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起身走了过去,是方才他过来前招了贴身小厮前去查探发生何事,现是回来禀报的。   贴身小厮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雁穓宁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他没想到云彩蝶竟会将昨夜那个女人派来南苑给婧一难堪,还是长得像婧一的女人,以为他会就此饥不择食吗!   他冷着眼关上门,重新回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身子道:“我已经让下人把人送去洗衣房了。”   南婧一被他扳正了身子,才掀开被子,却是第一时间朝外喊来意心,当着雁穓宁的面让她立刻去蝶苑给王妃回一声,已经替她给林琴派了活计,要她不用担心。   她的举动在雁穓宁眼里倒是觉得好笑。   只是南婧一依然没给他好脸色看,“爷,还是回你自个儿的苑子吧,不然王妃姐姐,沈姐姐那里也是可以去的。”   雁穓宁在心里叹了口气道:“婧一,我只想你在身边。”   “可是能在你身边的又不止我一个人。”南婧一眼眶微红地看着他。   饱含倔强而不再坚强的水瞳叫雁穓宁心间一窒,这一刻他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第38章   时至八月, 天微微凉。   宁萧苑内宁王的书房。   明萱正忐忑不安地站在雁穓宁面前,两只手穿在一起磨搓着,不明白王爷为何光盯着她看而不说话。她不由得回想起自从去了南苑自己一向安分守己, 王爷在南苑时她能躲就躲, 未曾想在他面前碍眼,最多时不时陪在婧一身边过过安稳的小日子。这样难道还能在不经意间得罪了王爷?   雁穓宁看着明萱想到的却是婧一平日里与她关系不错, 他若是将人撵出去,就怕婧一会因分离而难过。   他沉思了片刻, 便对明萱说道:“本王给你一个新身份送你出府, 你可愿意?”   明萱闻言惊呆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口结舌道:“王爷的意思……明萱不太明白……”   她紧张的模样,让雁穓宁稍稍缓和了冷面的神情, 再次说道:“本王欲送你出府,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与盘缠,从此以后无人会知晓你的过往。”   “王爷……”明萱脑子里轰的一声,“我……”   雁穓宁并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又道:“本王意已决。”   明萱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了几瞬,弱弱问道:“王爷是想要妾身隐姓埋名离开雁都吗?”   雁穓宁抬眸, “你有何要求?”   明萱的心霎那间剧烈地跳动了起来,扑通跪了下去,俯着身躯,低埋着头颅, 颤抖着声音道:“妾身想去钱大夫的医馆上工学医,求王爷成全!”   明萱知道王爷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必然没有回旋的余地,可是要她离开雁都,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与以前的生活有何不同?   她看得出来王爷对婧一是有真情谊在的,搞不好王爷这么做是为了讨好婧一也说不定。给与她新身份,让她免于一辈子都在宁王府中蹉跎,此举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换做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可是她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借着婧一给她的胆子,她狠狠做了这个请求。   雁穓宁的黑眸闪了闪,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怀疑与审视,“抬起头来说话。”   明萱缓缓地抬头,脸上有着害怕和胆怯,眼里却又有着坚持。   雁穓宁沉声问道:“为何想去医馆?”   明萱有些错愕,但很快回道:“妾身崇拜钱大夫的医术,且妾身并没有地方可以去,若是远走他乡也不能保证妾身能够活下来,去医馆好歹有容身的地方,还可以学得一技之长……妾身可以不要王爷给的盘缠,也会保证雁都不会有人认得妾身,求王爷成全!”   她的霉运已经在婧一的身边被化解,即便婧一人没在南苑,她都十分安全,是以让她离开宁王府她不怕,可是要她离开雁都却是不能够的,更何况现在有了机会让她去到他的身边,她怎么能不去争取。   “本王知道了。”   ……   明萱恍恍惚惚离开宁萧苑,在回去南苑路上的怡花园那边,看到了正坐在亭子里发呆的吴侍人,她想了想便走了过去。   之前她与吴侍人经常在南苑一起玩麻将,吴侍人品行还不错,她们也算是熟悉。   “吴妹妹怎么在此?”   因着她突然出声,发着呆的吴侍人明显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道:“原来是明姐姐啊。”   “对不起吓到你了。”明萱赶紧表示抱歉。   吴侍人摆了摆手,“是我自己想入神了不碍事,明姐姐别站着,过来坐吧。”   明萱坐到她的身边,笑道:“刚才在想什么呢,想得那般入神?”   被这么一问,吴侍人转首看向天际,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明姐姐你说,若是有朝一日我们出得去这座牢笼,外面的世界还能容得下我们吗?”   她转过脸来面对她,弯着嘴角的笑容有些飘渺。   明萱听此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想到,难道说王爷也找吴侍人谈话了?   思及此,她并未直接问破,而是反问了她:“我们的年纪很大了吗?”   “嗯?”吴侍人有些懵懂,“明姐姐年纪比我小呢。”   话一说出口,吴侍人才回味过来明萱这问话里头的意思,她忽然想起来当初陈侍人被送出宁王府的时候,她对陈侍人说的话。   【能守在王府里安心终老已经是我们当奴婢最大的福分了。】   【王爷冷情,我们又何德何能可以伺候他。】   【王爷既然要把你送出府,必然不会亏待你。能出了这鸟笼也是幸事,你如今还是清白之身,可要多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万不能再走错一步了。】   是了,她当时都可以这般劝解陈侍人,轮到她自己却是胆怯了。外面的天那般广阔,往后她有了新身份便再也没有了羁绊,她可以有自己的目标,亲自尝试实现,这样的新生活是应该要去期盼的。   看着吴侍人沉思下来,明萱并未去打扰,而是待她豁然开朗。   吴侍人神色顷时明媚了不少,对她感激一笑,“谢谢明姐姐解惑,我们还未七老八十的年纪,怎么说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呢。”   “是吧。”明萱也是欣欣然向往着。   两人分别后,明萱才回去南苑,但她没有马上和南婧一提及,因为她还不知道王爷是个什么意思,且看吧。   ……   遣散了明萱和吴侍人,接着是王夫人,包括已经去了洗衣房的林琴,雁穓宁都没有放过,自此他本就人员稀少的后院里只剩光秃秃的一妃二侧。为了避免宫里知晓,一切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府里反应过来的人也被一致封了口。   这些南婧一很快便知道了,看着颇为得意的男人有些无语。   她扬了扬秀眉,心道:最麻烦的两个女人都还在呢。   看他已经做到这份上,也知道这最后的两个他是送不出去了,她没有点表示的话好像也说不过去。   于是南婧一扑进他的怀里,感动地吧唧一口亲上了他的面颊,娇俏着说:“爷的心意婧一明白。”   雁穓宁回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发丝道:“婧一,我向你保证,往后只有你能在我身边。”   南婧一双瞳眨了眨,甜甜笑了起来。   雁穓宁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   ……   明萱与南婧一以及南苑的众人道别,如愿去了钱如风的医院。   钱如风问她:“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明萱紧张地摇头。   只要她记得他就好了,不需要他想起。   当年她命悬一刻的时候,是他如天神降临到她的身边,给了她一次生命。   而她只想一个人保存着这份记忆。 第39章   清苑。   沈侧妃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眉头紧紧皱着,想到雁穓宁的这个举动心中就不禁惶恐起来,他这是有了遣散后院的心啊, 恐怕再有下一次便会轮到她了。   一定是南婧一那个贱人唆使的!   沈侧妃攥紧了双手, 胸口起伏不定,满眼里都是恨意。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脑子里很快闪过的东西叫她猛然抬眼看向候在一边的红裳, 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儿,“去, 让人抬冰水到浴间里。”   现在已经是深秋, 红裳闻言难免错愕, “主子这是要沐浴吗?”   沈侧妃勾起的唇角寒凉无比,并未回答,而是将视线落在站她旁边的绿萝身上, 说道:“你去把前些日子嫂子给我的那包小东西拿出来。”   她这么一说,两个丫鬟便都明白了,红裳当即利索退下,绿萝也进去内屋里找出了那包藏着的药粉。   而后只见沈侧妃捏着那药粉包, 笑得痴狂。   浴间的冰水备好,红裳伺候她脱衣。   沈侧妃慢慢将脚伸进了水中,哆嗦着强迫自己整个人没入冰水中, 身子冻得直颤抖,就这样任寒气侵袭了一个时辰,终于不负众望发起热来。   和绿萝将主子安顿好,红裳便整了整衣衫, 显得有些凌乱后,才一路焦急往宁萧苑方向跑去,正好与刚出宁萧苑打算过去南苑的雁穓宁碰上。   红裳立即跪倒在雁穓宁面前,成功拦住了人,眼泪夺眶而出,哀求道:“王爷,求求您去看看主子吧,主子高烧不退病得厉害……”   雁穓宁顿住脚,神色不明,“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主子是寒毒入体,加上心思重……主子已经病了好些天了……奴婢这才斗胆前来,求王爷见见主子一面吧。”   良久都不见上方的人开口,红裳颤抖着微微抬首,同时听见了王爷的声音:“那便去看看吧。”她提起的心这才跟着落了下来。   “谢王爷恩典。”红裳开心地爬了起来,在前方带路。   此时,沈侧妃的房间充满着药味,房间里还布了两个暖炉,看着倒也不似作假。   雁穓宁的黑眸定了定神,抬脚走了进去,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紧接着响起了一阵女子急促的咳嗽声。   床上的沈侧妃靠坐着,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遂开口问道:“可是绿萝?”声音悠转而沙哑,却是有着别样的动人。   她转过头,望去门口的方向,原本迷茫的神色一下子因来人而变得欣喜若狂,不敢置信道:“爷你怎么来了!”   说着就想要挣扎起身,雁穓宁上前伸手托住了她,见她脸上有着不健康的潮红,随即说道:“你身子既然不适,就好生躺着吧。”   沈侧妃闻言止住了想要起来的动作,神情很是不安:“清儿只是太久没有见过爷了,一时激动。”   她的样子显得有些羞涩,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忙对后面进来的绿萝唤道:“还不快快为王爷倒杯热茶来,外边冷,爷可别着凉了。”   雁穓宁却是直接开口拒绝,“不必了。”   “爷,待会儿清儿也要喝药,清儿怕苦,你就当陪陪我好吗?”她的眼里满是希翼,好像生怕他走掉一样儿。   绿萝听令转身走出内室,不多时,便把药汤和热茶一起端了进来。   雁穓宁见此便出言让绿萝拿了点蜜饯进来。   沈侧妃偷偷看了眼男人,心里一时有些甜意,她说她怕苦,他便体贴为她要了蜜饯,不是在意她是什么呢?   “爷喝茶,清儿喝药。”她亮着双眸喜悦地望着他,心底的激动已经让她感觉不到头痛脑热的症状了。   “我不渴,你吃蜜饯就不苦了。”雁穓宁心底微微不耐,不想呆在这里太久,若是让婧一误会可就不好了。   “爷,我……”沈侧妃并不气馁,只是刚开口,喉间忽然一痒,她只好先捂住嘴咳出了声。   感觉到他的态度依然冷漠,刚刚升起的甜意瞬间冷却了下来。   沈侧妃不舒服地喘着气,不再咳嗽后就一手端起药碗一手拿起茶杯,脸上萧瑟,是想留而留不住的失落,“我知道爷一门心思想走,那便喝了这杯茶再走吧,也算是有从清苑里带了点东西离开,这样清儿也就满足了。”   雁穓宁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他无法否认自己的错,身为一个男人,没有办法给所有女人想要的,便注定要对不起眼前的女人,也不想给这个女人任何的幻想。   他面色如常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才道:“药该凉了,你喝完好好歇着,保重身体,晚些时候再叫大夫过来瞧瞧。”   “我知道了。”沈侧妃垂下眼眸,如此遮住了眼睛里的疯狂喜色,嘴里咬住一片蜜饯,丝毫也不觉得苦了,一把将药全喝了下去。   雁穓宁见她喝完药,又嘱咐了两句,才站起身想往门口去,却没想到眼前忽然迷雾了一下,接着生出了几分幻象来,心里同时像是爬了蚂蚁一般痒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看向正拉着被子的沈侧妃。   “爷怎么了?”   沈侧妃笑意盈盈地回视着他,双手掀开被子,撑着病态的身子吃力下了地,走了两三步身子禁不住地摇晃了两下靠在了他的身上。   “爷,可不可以别走?”   她说着竟是慢慢褪去身上的浅色薄纱寝衣,皮肤因为发高热而呈现了粉红,身子的温度更是透过了他的衣服传达给他。   雁穓宁的反应似乎也慢了两拍,只觉得浑身瞬间热了起来,直到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攀附在了他的颈间。   他才顿时惊醒过来,眼睛犀利地看向刚刚喝过的那杯茶,明白自己这是被下了劲药才会这么快显效有了反应。   怒从心生,雁穓宁紧绷着身体,克制心中的蛊惑伸手想要推开身上的女人。   只是,沈侧妃哪里能轻易地放开他,她双手死死地抱着没被推开,嘴唇胡乱地落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直往他身上蹭。   雁穓宁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变化,这种感觉令他怒气盛满,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大声喝止:“沈意清够了!”   “爷就不想要我吗?”   沈侧妃在他的耳边呼气,下一刻却被强力推倒在地,她娇弱怜人,眼神极尽妩/媚地勾着他,声音更是缠上了性/感的诱/惑力,“可清儿好想要爷啊……”   雁穓宁别开眼,握紧双拳,一双眼睛充斥了大片的红血丝,控制住浑身的不对劲儿,未道只言片语转身直接朝房门口走去。   她都做到这般了,雁穓宁也不肯看她半分。   沈侧妃怨恨极了他。   只有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她咬破了嘴唇,尝到一股腥甜,强烈的意识撑着她虚弱的身体飞身朝他扑了过去,双手紧紧扒在他的身上,贴着他的后背,喘着气息,哽咽说道:“爷,不要走,让我帮你好不好……我是你的女人啊……”   雁穓宁对待女人此刻毫不怜香惜玉,一脚就将她从身上踹开,黑脸厉声:“别再让本王说第二次!”   沈侧妃望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身疼心也疼,发烫的身子就这样趴在冰冷的地上嚎啕大哭,绝望的气息盘旋到了房梁之上。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她的爱,她的恨,那个男人再也不会知道了。   红裳与绿萝泪流满面上前跪到地上为主子搭上外衣,一起扶了起来。   *   南苑。   南婧一心情愉悦,正哼着不知名的调调做伸展呢,忽然就被一道黑影卷进了屋内。   她刚想惊叫出声,闻到熟悉的味道,又见是熟悉的那个男人惊到的心方才落下。   只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男人粗暴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他的力气那么大,南婧一细嫩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一连串的速度之快叫她直接懵逼了。   在这之后,雁穓宁的黑眸终于散去了迷离,虽然身上的那股气息还存在着,但理智已经回归了。   可是南婧一却是气得要死,大白天的,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对待人,泥人都会发脾气的好吗!   恰巧她今日来了兴致多喝了几口酒,所以被这么霍霍一下,牛脾气直接不管不顾上来了,得了自由缓过几口气后,她奋力将雁穓宁往前用力一推——   雁穓宁毫无防备地,脑袋撞上了床壁,发出咚的一声响,南婧一满意极了柔身过去。   愤愤道:“姐要你好看!”   说完这句话,她俯身将红肿的唇送到了男人敏感的耳朵上,嘴唇啃咬着他,双手十分的不安分,雁穓宁一边享受着她的主动,一边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而任由她出气玩闹。   这么一通下来,南婧一只觉得嘴巴酸累得很,总算是放弃了。可是,雁穓宁哪里能放过她,她的主动已经刷新了他的感官,只是还远远不够……他手一撑直接反客为主……   这么过后,雁穓宁见她皮肤青红一片,顿时心疼不已,嘶哑着声音道歉道:“对不起,婧一,弄疼你了。”   南婧一想踢他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到他被她啃咬过的痕迹也算是有了一丝解气,哼哼唧唧不打算理他。   雁穓宁抱住她,下巴搓着她的颈间,声音里透着一丝委屈,“我是被意清下了药,一时把持不住,你不要生气。”   沈侧妃原名沈意清,南婧一是知道的,从雁穓宁口中得知了真相,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没想到沈侧妃竟然这般作死,接下来雁穓宁肯定会有所动作的。   当然,她并不同情沈侧妃,因为最后倒霉的人可是她自己!   南婧一从来没去怀疑过雁穓宁,因为她始终认为既然彼此有情彼此喜欢,就应该给对方空间与信任,那样才是长久之道。   当然,从这个事件看来,雁穓宁没有被沈侧妃迷惑住,中了村/药都能赶来南苑,那她就看在他保住了清/白,原谅他对自己的粗鲁吧。   这般想着,南婧一这才给了他点好脸色,嘴上哼了一声,娇气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喝其他女人给的水。”   雁穓宁低低笑着说:“我只喝你给我的水。”   南婧一已经疲惫不已,动弹了两下,话都不想说了。   雁穓宁抱着她去泡了会儿热水澡,轻手替她清理干净穿上衣服,又将她抱回已经被铺上新被褥的床上。   自此两人一直歇到了夜里,月亮高高挂起才起床用了晚膳,随后雁穓宁告了有事,很快离开了南苑。   *   第二日,沈侧妃被永远禁足在清苑的消息,雁穓宁派了下人传到蝶苑。   得知消息的云彩蝶不过愣了片刻,又继续手中的活计,悠然剪了两束鲜花,就叫雀喜放进花瓶摆在了屋里显眼的位置。   雀喜则很是不安道:“主子,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把沈侧妃永远禁足在清苑,那和皇宫里的冷宫有什么不同啊?   “没有了心的男人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奇怪的呢。”云彩蝶幽幽回道。   雀喜仍然纠结:“可是这样一来,后院就只剩您和南侧妃了啊。”   云彩蝶并未看她,脸上却露出一抹凄凄的笑来,“你是担心王爷休了我吗?”   也是,她的娘家比沈侧妃还不如,又有什么资本能保住这个位置呢?可是她若就此放弃,便什么希望也没有了不是吗?   雀喜惊惧,连忙摇头跪了下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雀喜,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我哪儿能不明白你啊,起来吧。”   “谢主子。”   *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南婧一想着也有两个月没有回去镇国将军府了,她有点想家了。   于是她当即做了决定:立马回娘家去。   南婧一一回娘家就是数日,雁穓宁自然不舍得,却也只是抱着她嘱咐了多句就放她回去了。想着她回去将军府他也能放心她,好出去做别的事情。   收拾了行李,曹嬷嬷一如既往地看在南苑,意心和兰玉陪同南婧一一起回去将军府。   路上意外碰到一队车马往城门方向行去,南婧一好奇地掀开车帘,对面正好也是一辆马车,且露出来一个熟悉的面孔。   仔细一瞧,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顺王!   雁文顺自然也看到了她,瞅着和自己有的一拼的豪华马车,朝她邪魅一笑。   他俊美的面容南婧一看着还记忆犹新,只是自打那回在皇宫里与他打过不愉快的交道后,她对他的美貌就再也感冒不起来了。   回以一笑,她随即放下了车帘。   想起上次回娘家时就有听二哥说过,自从贤王当了太子,顺王的日子似乎越发不好过了起来,经常蒙受贤王的欺压,就连雁穓宁都有提过,贤王竟然举荐顺王去守皇陵。想必今日她会碰到这么一大车队,应该是顺王正拖家带口迁移皇陵吧。   不过顺王于她而言只是个陌生的过客,是以南婧一并不会放在心上,没过多久就已经忘了这个插曲。   她们很快抵达了镇国将军府,南婧一一下车就接收到了南家人的热烈欢迎,她的心里忽然十分感动到想哭。   这突如其来且控制不住的情绪叫她十分莫名且奇怪,因为南家人对她的好与往常无异啊,她这是怎么了?   没想出所以然,她就被李氏、罗氏、王氏三人拉着又是一阵关怀。   南胜偶尔也插上一嘴问到了宁王的动向。   南婧一自然都往好的方面说,事实上她过得还真是不错,把沈侧妃被禁足的事儿也稍微提了下。   南家人得知宁王有遣散后院的心思,倒是对宁王的好感又多了二分。   要是宁王能一如既往对自家闺女好,闺女在王府也过得快活,他们当爹娘的自然会祝福。   聊了没多久,李氏就起身去厨房里开始准备闺女爱吃的菜色。   南钊和南祺正好要午后才能回来,是以,午膳上也就他们五人在。   饭桌上,南婧一却是觉得不太有胃口。   她想起这种情况从几日前就开始有了,一向大胃王的自己居然也能碰上不合口味的时候,南婧一就觉得怪异极了,这种感觉一直延伸到刚回将军府的时候,她那莫名出现的情绪。   李氏三人自然把她的反应看在了眼里,还以为她是身子不舒服,刚想开口问呢,就见闺女尝了一口鱼肉后直接转身呕吐了。   这下惹得南胜与三个夫人才对视了好几眼。   “乖女,你月事可来了?”李氏憋不住忙问道,并递了干净的手绢过去。   南胜听李氏提到闺女的月事,脸上闪过不自然,清咳了一声。   南婧一接过手绢,被这么一问,马上就联想到了什么,直接睁大了眼睛,结舌道:“我,我不记得了啊。”   她平日里都不关注自己的生理期动向的,而且她的生理周期一向比较长,二三个月才来一次月事,是以曹嬷嬷和丫鬟等人也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可能会怀孕的事情。也不能说她们当下人的粗心大意,因为南婧一曾经和着急的她们提过:雁穓宁有在吃避/孕/药并且她还不打算这么早要孩子的事实。以至于整个南苑都暂且不会联想到南婧一会意外有了身孕。   而她今日的症状可不就像是怀孕早期的征兆吗!前几日她只是没什么胃口,今天这都吐了,南婧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了。   闺女迷糊茫然的样子落在南胜与李氏三人的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下饭也不用吃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啊,给闺女请个大夫过来瞧瞧才是要事!   没过多久,场面一转,南婧一已经窝在舒服的贵妃椅上,让一个大胡子大夫把脉了。   大胡子大夫一只手手抚/摸了两把胡子,接着放下把脉的另一只手,点头笑道:“恭喜南将军和三位夫人,令千金这是喜脉啊。”   南胜及李氏三人本来还有些惴惴不安,得了大夫的准话脸上别提有多兴奋和欢喜了。   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罗氏都开了尊口,问向大胡子大夫:“敢问大夫我家一一这脉象有几个月了?可稳妥?”   大胡子大夫显然是被罗氏的破锣嗓音惊吓到,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赶紧应道:“两个多月了,令千金的身体保养得很好,必定能生个大胖娃啊。”   南婧一至今都还处于不敢置信的迷茫之中,听大夫这么一说,想想应该是雁穓宁被沈侧妃下药的那次怀上的,他怕是没来得及吃避/孕/药啊。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的遇上了,他们两都没有注意,才会闹出了“人命”   送走了大夫,南婧一直接成了镇国将军府的“国宝”。   整个将军府当下一片喜气洋洋。   到了晚间,回来的南钊和南祺兄弟两一踏进自家大门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同。   进了府内没过多久,两人便都处于即将当舅舅的惊喜当中,围着妹妹的肚子团团转,心道:要是能生个女娃娃出来就更佳了!   这一转惹得南婧一烦了,嫌弃地把人赶走,才得了清净。   他们出了房门没多久还能听到两人商量着要给侄子侄女准备什么礼物呢。   南婧一低下头瞧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好笑。   然而,谁也没有想过要把这个好消息在第一时间送去给孩子的亲爹——宁王。   (远在外地的雁穓宁:“……”) 第40章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夜里, 南婧一独自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一点困意也没有,脑子里杂乱得很。   眼下这个意外的惊喜来得太过突然, 她根本就没有当娘的准备。可是南家人因为她怀孕的欢喜历历在目, 她又觉得甚是欣慰。   纤手抚上自个儿平坦的小腹,也许是天生的母性使然, 南婧一的感觉很是微妙,神奇的同时也有着一丝丝的期待。   她不过是一抹来历不明的灵魂, 而肚子里的这个骨血终于提醒了她在这个世界真正意义的存在。   即使是个意外, 她也有爱护他的责任, 要健康安全地把他生下来。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南婧一终于安然入睡。   第二日,南家人一大早就去收刮了各种健康的酸辣食物。   常言道:酸儿辣女。往常的美食既然不和胃口, 这些酸辣的食物总有一样对胃。   李氏、罗氏、王氏围着闺女团团转,生怕闺女和肚里的宝宝饿着。   “怎么样?可喜欢?”李氏问道,罗氏和王氏则期待地看着她。   南婧一酸辣各吃了几口,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吃,谢谢大娘、二娘、三娘,酸的辣的, 我都喜欢吃。”   几天没吃好,南婧一可馋了,说完后又继续吃了起来。   这下李氏三人倒是看不出来闺女这胎会是男娃还是女娃了。   王氏想了想问道:“一一,这宁王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不都说女儿随爹嘛。”女娃娃多可爱呀。   “唔……我不知道。”王氏这一问倒是把南婧一问住了, 她还真没注意过雁穓宁喜欢吃什么,平常都是她喜欢吃的他跟着吃,这么想起来她好像很不厚道的样子啊。   “你这丫头。”李氏好笑地伸手点了她的额头,“肯定又光顾着自己吃了,大娘告诉你啊,女人还是要体贴才能收拢男人的心……”   李氏这话题转得,说了一连串为妻之道,南婧一都蒙了,难道是孕傻惹的?   “大姐,咱们一一啊就是要被疼的,叫一一去学那些连我们自己都不喜欢的可不就委屈了。”好在王氏及时打断她,又将话题转了回去,“……再说了生儿生女天注定,宁王要是敢嫌弃我第一个不饶他!”   “也是我想岔了。”李氏心里叹息一声,闺女这都怀孕了,往后的日子也就定型了,若是不抓着点宁王的心,就怕受罪啊。   “咱们是不是还没派人通知宁王啊?”罗氏忽然出声问道。   “可不是嘛!”王氏拍了下大腿,“我这就叫管家送信儿去。”   李氏看着王氏风风火火跑开,刚刚的那点心思这才不翼而飞,笑道:“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作为准孕妇的南婧一心道果然是孕傻,不然她怎么也忘了要通知雁穓宁一声,也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怀孕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这么想着,南婧一心里升起了一抹甜意。   殊不知她所期待的雁穓宁此时却是不在城内,将军府的管家亲自去了宁王府遗憾而归。而与他对接的宁王府周管家暂且也通知不到宁王……   等到雁穓宁知道的时候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淡定的脸上涌起不敢置信的痕迹。   周管家还未得到回应,王爷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雁穓宁一路赶到镇国将军府,才发现太着急了空手而来,又调转马头跑去买了一堆礼品才踏入南家大门。   耐着心思与岳父大人寒暄,好一会儿才被故意挡着他的南胜放行。   内院里的南婧一此时正有罗氏陪着,李氏和王氏都去忙了,罗氏边替闺女肚里才两个多月的外孙子/女做衣裳,边和她说着孕期的注意事项。   南婧一时不时应上几句,边上兰玉和意心则是细细地听着。   她抬起头的间隙正好看到雁穓宁疾步而来,小脸一下子绽放出大大的笑颜来。   雁穓宁有礼见过罗氏后,罗氏自然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兰玉和意心也赶紧退下。   “婧一……”雁穓宁望着笑靥如花,亮着双眸瞅着他的女人,一时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南婧一站起来走至他的身旁,勾起他的左手,翘起唇不满道:“爷怎么才来?”   雁穓宁右手揽过她的肩头,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她的小腹,“你不要站着,坐下再说。”   南婧一转瞬就被他带到柔软的垫椅上,而他就坐在她的对面。   雁穓宁这才说道:“我日前去城外办事,刚刚得知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瞧着他眉宇间的紧张神色,南婧一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是委屈了几分,“总是胃口不好,还有些恶心,幸好大娘她们寻了好多酸辣的东西给我吃。”   雁穓宁听她这么一说眉头就皱了起来,“回头让如风看看。”   南婧一笑嘻嘻地拉着他,“没关系的,怀孕都是这样。”   ……   到了次日,雁穓宁还是将钱如风给拉过来了,听到钱如风说没问题,他才安心下来。   只是这种状况,他虽然舍不得和她分开,但觉得把她放在三个丈母娘身边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是以便和南家人商量,南家人也十分赞同,这下看他的目光终于越来越平和了。   在这之后,雁穓宁每天往返于镇国将军府与宁王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南家人才主动对他露出笑颜来。   南婧一怀孕的消息自然很快满天飞,太后眉开眼笑,雁帝终于不用再担心三儿子的子嗣问题……至于云彩蝶咽下一口血,无可奈何,躲在镇国将军府不就是防着她下手吗!   而在经历过食欲不振后,南婧一开始有了害喜症状,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连带着觉都睡不好了。苦不堪言,身子日渐消瘦,小脸儿一下子瘦了一圈,好在脸色还算红润。   却是心疼死雁穓宁与南家人了,变着花样帮她改善,雁穓宁还因此跟着瘦了不少。   过了一个大年,时间到了正月,也就是南婧一害喜了一个月之久的时候,传来了当今太子殿下雁金贤遇刺的消息。   紧接着太子殿下伤了一条腿,并且再也无法恢复原本的行动自如的消息再次传来。   就在这个档口,南婧一的害喜症状奇迹般好了。   太子残疾,等于说从此与皇位无缘了,而受益人自然是雁帝的其他儿子。   所以这几日来雁穓宁十分忙碌甚至不能来看她,她也能够理解。   至于太子为何遇刺,又是出自何人之手,南婧一不是没有想过是雁穓宁动的手,只是自从知道她怀孕后他的表现来看,私心里她认为不会是他。   更何况南家人的态度太过淡定了,至少在她眼里是漠不关心的,只一门心思想着要怎么对她好。娘家人都如此了,南婧一自然也就放空了心思,横竖也不是她关心就能解决的事情,雁穓宁不说她自然也不会过问。   ——太子府——   太子房内,雁金贤拖着病腿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稀巴烂,自己也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房门外,被轰出来的太子妃和一堆人下人守着。   “皇后娘娘到——”这时,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太子妃连忙擦了擦眼泪朝简装的皇后福身行礼,“儿媳见过母后。”   皇后的脸色黑沉,“你们都退下吧。”   “是。”   护卫将房门打开,等皇后走了进去,门立马跟着合上。   一片狼藉的房中央,雁金贤一动不动地躺着,腿上的血渗满了衣服。   “贤儿!”皇后恐慌地奔过去,一脸悲痛,“你怎么样了?”   雁金贤这才有了动静,慢慢地睁开眼,“母后……”   他万念俱灰的样子让皇后撕心裂肺。   “贤儿,你振作点。”皇后吃力地将他扶到床上。   腿上因拖动的痛意终于让雁金贤清醒了几分,看着眼前关爱着自己的妇人,叫了一声“母后”,而后大放悲声。   皇后抱着他,伸手在他的背上安抚,“有母后在……”   良久,雁金贤慢慢冷静下来,他咬牙切齿痛恨道:“母后,我一定要报仇!”   皇后同样恨极:“查出来是谁了?”   “除了三弟还能有谁?只有我死了他才能名正言顺!” 第41章   三月初一是惠德太后的寿辰, 二月份的时候这些小辈的女眷需要轮流去庙里为太后祈福。   因此年后的第一个月也就是怀孕四个多月的南婧一终于被接回了宁王府。   正好这个月份胎儿已经稳定,南家人与雁穓宁也就比较放心。   ——蝶苑——   “主子,南侧妃已经回到南苑了。”雀喜从外面走进来开口说道。   云彩蝶冷笑一声, “王爷呢?”   雀喜低下头, “王爷还在南苑里头,没出来过。”   云彩蝶眼中狠厉的流波一转, 转身走进内室,绕到案桌前, 在宣纸上落笔写了几个字。   她放下笔, 看着纸上的几个字嘴角露出阴沉沉的笑意, 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叫她畅快得身心都愉悦了。   她伸手将纸张拿起来吹了一下,然后整整齐齐折叠成一个小小方块,递给雀喜道:“将这个送出去吧。”   雀喜接过, “是,主子。”   ……   雁穓宁前脚刚离开南苑,后脚云彩蝶就派人去南苑通知明日要去与天寺为太后祈福的时间。   夜里,南婧一和雁穓宁说着这个事情。   雁穓宁眉宇皱了一下, “我明日有事需要亲自去办,不能陪你过去了。”   “没关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本来也是王府女眷应该去做的, 男人陪同反倒不合适了,所以南婧一也不强求。   雁穓宁摸着她微隆起的小腹,脸上的神情越发温柔了起来。   南婧一伸手拍了肚子上他的大手一下,噘嘴道:“都摸多久了, 还摸。”   “我只是在想,他能不能感受得到。你这样拍会吓坏他的。”   南婧一秀眉一挑,“哼,爷,你不爱我了,光想着宝宝。”   雁穓宁笑着抱过她,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丝,轻声道:“婧一,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南婧一心间感触,偷偷地笑了起来,涌过的情绪很是美妙。   自从知道怀孕后,就特别容易困,没一会儿南婧一就已经打起了哈欠,与他又多说了几句,接着身子一翻,便直接带着甜意入睡了。   雁穓宁轻手将她搭在自己身上的腿拿开,又帮她调整了舒服的姿势。   盖好被子他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下/身的肿/胀让他无奈地勾起唇角,漫漫长夜,唯有用意念疏解/欲/望了。   第二天一早,雁穓宁主动带南婧一到王府门口与宁王妃汇合。   云彩蝶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携手走过来,看着他对南婧一小心翼翼的模样,只差咬碎了玉齿,却还要故作坚强地露出笑颜道:“许久不见南妹妹,看着气色可真好呢。”   “姐姐脸色也很是红润啊。”南婧一回以一笑。   雁穓宁方才开口对云彩蝶道:“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云彩蝶温婉一笑,说道:“王爷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南妹妹的。”   南婧一瞧了她一眼,接口道:“爷还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会照顾好咱们宝宝的。”   雁穓宁点头,骑上马离开。   目送他没了的身影,云彩蝶转过身看向南婧一讥笑道:“妹妹还是同我坐一辆马车吧,我也好就近照顾妹妹啊。”   南婧一眨了眨眼甜甜地笑了,手顺时针地摸着还看不大出来的肚子,“谢谢姐姐的好意,只是妹妹的车大,空气也比较好,更适合孕妇呢。”   云彩蝶气结,瞪了她一眼冷哼道:“那我就等着看妹妹能不能顺利生下王爷的孩子吧!”说完直接甩袖上车。   她如此阴阳怪气,无所顾忌地撕破脸面,倒是叫南婧一心头有了不祥的征兆,不过她可不想忍。   女人的嫉妒心是十分可怕的,看来为太后祈福完就要收拾收拾直接回将军府去,为了宝宝她也没那心情和宁王妃斗智斗勇。   一行人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到达与天寺,遵照着规矩为惠德太后祈福,又是跪拜又是上香磕头的,师太嘴里念念有词颂着祈福语,好半天才完成任务。   南婧一已然累倒,由着兰玉和意心扶去旁边歇着。   云彩蝶幸灾乐祸道:“孕妇果然精贵呢。”   不同于兰玉和意心心中的气愤,南婧一完全不把她的针对放在眼里,有些人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她面无波澜,声音如常,“日后姐姐要能怀孕就会明白了。”   云彩蝶暗自平息怒气,嘴角一弯,“是吗?正好师太建议我请一尊送子观音回府,王爷子嗣艰难,若是有菩萨保佑,相信很快便能儿女成群的。”   南婧一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云彩蝶撇开眼,就算你现在嘲笑我又如何,很快你想笑都笑不出来了,这样一想还真是激动呢。   敛下眼里疯狂的笑意,她道:“所以便不留妹妹与我一起请送子观音了,委屈妹妹先行回府吧。”   自上回在与天寺不愉快的经历,南婧一对这座寺庙并无好感,既然宁王妃先提出来了也正合心意,至少不用再看她时常丑恶的嘴脸,不过宁王妃似乎和与天寺的师太颇为投缘,上回她也是被师太请走,结果自己就出了那样的事情,叫南婧一不免想到这其中可能会有的肮脏动机。   她当然也不愿意多作停留,便笑笑应道:“那姐姐也早些回府吧,妹妹就先回去了。”   云彩蝶抬着下巴高贵地嗯了一声,转身带着同行的下人往里头走去。   “主子,我们这就走吗?”兰玉问道。   南婧一点头,“走吧。”   于是万两驾着马车原路返回。   怎料,途中竟忽然出现五个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太妙的感觉升起,万两冷静说道:“主子,有情况,你们坐稳了!”   往外看到的情形,叫南婧一眼角一跳,兰玉和意心大惊失色。   万两驾开马车飞快躲避,黑衣人穷追不舍。   马车横冲直撞,黑衣人武功高强长剑往万两刺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处悬崖边上,马车的马不知所踪,一半车身已经置于悬崖半空中摇摇欲坠。万两身负重伤倒在一边,远处是躺着的兰玉和意心,三人皆昏迷不醒。   叫人欣慰的是原本与马车密不可分的小红马得了自由竟一路狂奔回去宁王府……紧接着惊动了雁穓宁。   等到雁穓宁带着人抵达现场时,只看到万两、兰玉、意心三人,他眼睛猩红一片,一直搜寻至深夜也没能找回心爱的女人……   醒过来后的兰玉、意心、万两三人也没能看到主子最后的身影,自责不已。   南婧一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到镇国将军府,甚至宫里也得到了消息。   云彩蝶一脸悲痛,“王爷,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应该留妹妹与我一道儿晚些回去,也许妹妹就不会……”   “彩蝶,你不用与我做戏,婧一出事是不是与你有关?”雁穓宁没有耐心听她的虚情假意。   “王爷怎可这般怀疑我!”云彩蝶捂着胸口不敢置信。   雁穓宁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便拂袖而去。   云彩蝶随后平复刚才的表情,露出讽刺的笑来:王爷,怎么可能会是我动的手呢,我可找不出来那些杀手呢。   她转身走去佛堂,里头刚请回来的送子观音脸上尽是慈悲善意。   她跪在垫上俯身而下,“菩萨,请允许我的孩儿尽快到来。”   雁穓宁与南家整整搜索了三个月,都没能将人找到,悬崖下面无法下去,而悬崖附近百米开外,树林、草丛他们都没有放过,甚至害怕人被掩埋而掘地。乃至城门与街上分批派人寻找,南婧一是生是死,像是人间蒸发毫无踪影。   所有人都认为南婧一是掉下悬崖死掉了,但爱她的人始终无法相信,无法放弃!   只是……   站在熟悉却再也没有她身影的房间里。   痛楚席卷了心中的每一个角落,悔意让人更加绝望。   黑眸扫过房间里的每一寸,一幕一幕倒映在雁穓宁的脑海中,都是她待过的痕迹。   闭上双眸,她的一颦一笑是那样的美不胜收。   婧一,答应我,不要有事。 第42章   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此时, 失踪了三个多月的南婧一,正站在厕间的角落里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就在刚刚,秦子冷前来寻她的时候, 她不愿意应声, 接着就有另一道声音将秦子冷拦在了外面。   “……你忘了我们当初建立镇仙楼的目的了吗!”   “你救了南婧一若是被瑞王知道,他还会信任你吗?”   “还是说瑞王知道你救了南婧一, 他承诺事成之后将南婧一赐给你呢!”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人居然也还是那些人。   南婧一仍记得那次在与天寺厢房外与秦子冷对话的那个女子, 和现在门外正说着话的女子声音一致, 依然是对于秦子冷做法不认同的气愤语气, 更有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至于她怎么会在这里?因为她被人追杀的那天是秦子冷及时赶到救了她,并且将她带到这里来。   南婧一眸子微沉,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听得越多就越加深心里的怀疑, 而现在则是大概明了了。   她之所以会在这个小院里与世隔绝了三个多月,并不是她不想离开,而是秦子冷不愿意放她走。   日复一日,从原来的感激他到后来的陷入怀疑, 并不是无缘无故的。   从那个女子提出镇仙楼,她就已经从她的声音中辨认出来她的身份,雁都第一美人——苏漫人。   苏漫人因为秦子冷喜欢她而敌视她, 可以理解,只是没想到雁都那么出名的镇仙楼居然会是苏漫人与秦子冷一起建立的……南婧一脑海里闪过一幕一幕,最后只剩下自嘲。是她自视过高,秦子冷对她的好也许就不是喜欢原主那么简单呢,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主人——瑞王。   联想到之前雁帝遇刺一事,雁穓宁差点没命,而瑞王也受了不小的伤,还有如玉怀孕的事情,以及与南家甚好的忠义侯秦子冷,刹那间南婧一就觉得有些作呕了。   世人都以为瑞王对皇位有多么无动于衷,现在就可想而知他对皇位有多么的热忱,可见瑞王的心机之深。   而她被人追杀都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至于是瑞王下的手还是其他人暂且不得而知,只是秦子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她,而是在变故后将她救到这里禁闭了起来。从苏漫人的言语中,南婧一也知道秦子冷救她的举动应该是出于私心,只是这并不能抵消她在这里三个多月来的心焦,即使他是在保护她。   外面现在会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不说她也能想象得到。   南爹、大娘她们,还有二哥三哥会有多难过……雁穓宁也找不到她……   想到这里,南婧一的心就丝丝地痛了起来,摇了摇头,双手扶着自己七八个月大的肚子,重新将思绪放回了门外。   “小漫,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秦子冷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更是有些不耐烦。   苏漫人却是因此刺激了脑子里的弦,有些歇斯底里了,“南婧一的肚子都那么大了,你想当她孩子的爹,你倒是问问她答不答应啊!”   “小漫,适可而止吧,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情!”   “呵呵呵……你终于承认了。”苏漫人眼底透着恶毒,蛇蝎美人也不过这般吧。   她冷笑道:“她南婧一有什么好的,瑞王已经奏请皇上让宁王去解决宣城瘟疫,她也许就要成寡妇了呢,你开心了吧,就快得偿所愿了啊。”   而南婧一在听到她说的话后,瞳孔一缩,站得发麻的双腿往后倒退了一步。   厕间里头忽然传出的一声动响,让苏漫人回归理智,与秦子冷对视了一眼,厉声道:“谁?出来!”   秦子冷脸色有些僵硬地看着厕间的出口,下意识地希望不是她。   南婧一慢慢地推开门板,缓缓地走了出去。   外头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加之清新的空气让她更加的清醒。   苏漫人在看到竟然是南婧一,心里涌出了痛快之意,觉得刚刚的怒气都忽然消散了不少。   她抬了抬下颚,勾起唇角对秦子冷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既然她不能得到他,那就一起孤独终生吧,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恶意满满只是令秦子冷皱了皱眉宇,因为不在意所以不会被打动也不怕被伤害。   也只有眼前几步逼近他的女子才会令他动容。   他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婧一……”   南婧一嘴唇微启,“她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子冷面色温和地看着她。   他不说话,那她就当做是默认了。   “你放我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南婧一垂着美目低声说道,并未再问其他,只是脸上拒人千里的冷然到底让秦子冷内心长叹一声。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他转过身看着远处,对她说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情景吗?那个时候你总是跟在我的身后,像只小尾巴似的。”   南婧一配合他的怀念,却一口切断了美好,“小时候的无忧无虑的,哪里会知道长大后的面目全非。”   秦子冷回过头,脸上是对她的宠溺之色,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般,笑道:“我以为那个时候的你是喜欢我的。”   他温柔爱意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望向南婧一,“婧一,你知道我喜欢你。”   南婧一的心有过一瞬间的触动,不为别的,只为小时候,原主那颗最纯真的心。   敛去内心的想法,她抿了抿唇抬眸回视他,“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会疏远你。”   秦子冷闻言轻轻地笑了,“就那么爱他吗?”   南婧一的秀眉无意识地皱了一下,她不知道有多喜欢才算爱,从她愿意为雁穓宁生儿育女开始,她就知道,就是那个人了。   “他是我的夫君,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只喜欢他……”   秦子冷不自觉地握紧了手,这几个月来她对他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他的心不由得阵阵抽痛。   也许得不到又放不开才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吧。   “子冷哥哥,我叫你一声哥哥,念在我们曾经友好的份上,念在我爹我哥哥他们……你放我离开好吗?”   “好……”秦子冷看着她,艰难地应下。   “谢谢你,子冷哥哥。”南婧一的脸色一下子明媚起来,声音透着些许激动,“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我们等下就走!”   “婧一,你可不可以……也试着喜欢我?”像是用尽了力气,秦子冷开口问住了转身的她。   南婧一脚下的步伐一顿,“……对不起。”而后不作停留地离开。   “婧一……”秦子冷低喃,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底悲伤一片。   ……   南家人和雁穓宁始终不放过任何可以找寻到南婧一的消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势必要将她的下落调查出来。   不止如此,关于南婧一为何会遭到追杀,他们在这三四个月里,终于通过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还原了真相。   自从雁金贤伤残后,并未找到幕后刺伤他的人,他虽然未卸下太子之位,但他无缘为皇位已经是铁板铮铮的事实。   雁金贤和皇后一致认定是雁穓宁派人所为,便设计接洽了宁王妃云彩蝶,从她手中得知那天她们去与天寺祈福的时间和路线,再派杀手去杀害南婧一,为的就是让宁王承受失去爱人与未出世孩子的痛苦,也断绝宁王有南家支持的后路,打击拥护他的一派臣子,最好造成内乱。   一切真相大白,但派人刺杀雁金贤一事并非雁穓宁所为,这其中是否被陷害已经不重要。   宝贝闺女/小妹被当成踏脚石遭受这样的伤害,南家人恨啊,对于雁穓宁也有了迁怒之意。   而雁穓宁悲痛欲绝,自此化悲痛为力量,以雷霆手段破坏了雁金贤和皇后到处的势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   天乌黑着,频频下着雨,冰冰冷冷。   云彩蝶站在院中,任由雨水落在身上,望着刚刚一丝脸面都不给自己,而散发煞气冷漠离开的孤然背影。   她的笑轻飘飘的,一切尘埃落定,她方才明白这个男人真的不会爱她,即便此时他的心千疮百孔为的也不是自己。   哀莫大于心死。   到头来,她付出了那么多,下场却是终身都出不得皇庙,一辈子孤寂一生,却不是与青灯相伴,而是与那些被皇家遗弃变成了恶魔生生可以将人撕碎的女人……   皇庙那么可怕的地方啊,有几个女人可以善终,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走出蝶苑的雁穓宁一颗心空荡荡的,下意识地想起婧一,想起身旁再也没有她的温暖,眼角的一滴泪与雨水并融。   ……   若说,有谁在这当中得了渔翁之利,当属瑞王了。   正好这个时候宣城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瘟疫灾害,雁扬瑞利用这个空档,建议派雁旭康前去赈灾历练。   雁穓宁强烈反对无效,唯有自动请缨替弟弟康王前去。   宣城的沛关是大雁与外贸易必经的商路,此时却瘟疫告急,大雁经济急剧下降,是以朝廷上下都万分心焦。雁帝命雁穓宁三日后带着太医与药草速去。   最后会与他同去的人还有钱如风。   雁旭康都要哭了,虽然心里为三哥的举动感动不已,可他并不想三哥为他担上这事儿。   事已至此,雁穓宁将宁王府托付给他,还有南婧一下落的持续搜索……   临出行前,南家人到底替南婧一前来相送。   这个让他们家闺女/小妹爱着的男人,南家人虽然迁怒,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知理的。   谁也没有看到,角落里一个大腹便便,身材却仍旧窈窕,着一身朴素却难掩清丽容颜的女人从人群中挤了出去,细腿一跨便到了路中央。   雁穓宁高骑着骏马,不过余光中出现的身影就让他心间瞬间一窒。   身体一跃人已经到了女人的面前,接着南家人也迅速移了过来。   雁穓宁以为自己在做梦,黑眸动都不敢动一下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害怕一个不察她就又消失不见。   南家人欣喜若狂,只是眼前他们做什么都不合时宜,只盼着赈灾大军赶紧离开,他们好将人给带回家去。   南婧一笑着安抚过南家人,这才上前一步,轻轻地喊了一声“雁穓宁”。   雁穓宁心尖微微颤抖,只想抱抱她,而他的手已经比他的想法先一步伸了出去,却被她肚子里大大的圆球给挡住了。   他哭笑不得地露出一个笑容来,刚刚竟是没注意到他们的孩子。   一股强烈的满足感充斥胸中,幸好她在,她们都还在。   南婧一主动拉起他的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万事小心!”   雁穓宁这才想起他还有任务在身,恨不得将她拦腰一并带走,所有重逢的喜悦都被浓缩成点滴藏在心中,“婧一,你等我!”   “你要快些回来。”说完这句话南婧一才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湿意。   雁穓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双手捧住她的脸,将唇重重印了下去。   两人惜惜相别,雁穓宁重新跨上马,南婧一又急急走到他的马前塞了条肚兜到他的手上,灿烂一笑。   人群外,秦子冷孑然一身,失意离开。   等赈灾军队消失在城门,南家人迅速将南婧一带回镇国将军府。   ……   没想到唯一的一条道路,因自然灾害,山路崩塌,沛关瞬间与外界失去联系。   南婧一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无聊地在外室与兰玉研究着花花绿绿的肚兜。   听到周管家犹豫着报告的时候,她手中的针线明显一顿,但又马上继续,低下的头让人看不见表情,“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声音毫无波澜,仿佛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周管家后退两步转身走了出去。   南婧一的针线活很不好,等到兰玉发现的时候,指头被扎到的血已经染红了布料。   “主子,您先别动,奴婢马上为您包扎!”兰玉心疼极了。   南婧一却是笑道:“兰玉,你说,我如果变成寡妇了会怎么样?”   兰玉仔细包扎着伤口,一听自家主子不靠谱的言论,立即道:“呸呸呸,夫人可勿乱想,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兰玉,和嬷嬷说一下,我们回娘家住一段时间等爷回来,你先去收拾吧。”   “奴婢马上去。”兰玉心想早该这样了,上回要不是主子执意回来,老爷夫人他们也不会放人。   ……   而在宁王不知所踪之时,朝廷另一个势力出现,极力拥护瑞王当太子。   雁帝的身体这时候已经不行,心里比谁都明朗,回望过往,最后只能废掉太子,重立瑞王为太子。   但雁帝不知道的是,早在之前瑞王就已经偶然得知他身体不好的事情,这才有了刺杀原太子嫁祸宁王一事。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皇后和前太子贤王哪里能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   一个月后,南婧一肚子发动,在镇国将军府由南家人迎接了小生命的到来。让南家人失落的是,竟然不是个女娃娃而是个白胖小子,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立马被更多喜悦掩盖了。   南婧一给儿子取名为雁曲意。   雁曲意的满月并没有大肆铺张,而是在将军府简单办了场家宴。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满月当天,雁穓宁还活着的消息传了回来。   南婧一抱着雁曲意,面上的笑更加绽放,她低头亲了儿子一口。   ——一年半后——   宁王府宁萧苑主卧内。   南婧一去看完已经满一周多的儿子,回到卧房,见雁穓宁正在看书,她便转身进去浴间洗漱沐浴。   待热气腾腾出来时,男人已经移到床上正笑看着她。   她走过去,问道:“今天可累?”   自从雁穓宁从宣城回来,已经是太子的瑞王就等着雁帝病入膏肓归西而登上皇位,因此什么脏活累活都派给雁穓宁干。   自己的男人,当然要心疼点。   “不累。”   待她坐到床上,雁穓宁便握着她的双脚,搓开。自从生完孩子后,南婧一就落下了冰脚的毛病,每日睡前他便要为她暖脚。   “婧一,我们离开雁都吧?”许是已经考虑了很久,雁穓宁有些随意地问道。   如今的他明白了,失去了就再也后悔不来的道理,他在乎的亲人、朋友平安健康,才是第一位。不去在意那些权力,只有离开政治中心方能安全。   南婧一抬眉,思考了下,回答道:“我和爹娘还有哥哥他们商量一下。”   她也明白他的顾虑,或许只有隐藏自己才能让雁扬瑞放心吧,待在雁都还是太过危险了。   ……   第二日一大早,奶娘就抱着哭哭啼啼的儿子来了他们的房内,好在南婧一和雁穓宁已经起床。   只不过雁穓宁心血来潮正为她画眉,被儿子的哭声一惊,手一抖直接画到了太阳穴。   南婧一白了他一眼,赶紧自个儿擦掉,嘴上嘟囔着:“都说你不会还不听。”   然后起身抱过来儿子,“宝贝又哭什么啦?”她怎么就生了一个爱哭鬼。   雁曲意的脑袋直往她胸口里钻,雁穓宁眼都看绿了,忙把儿子抢了过来。   为此不满的雁曲意抬着小脑袋在看到父亲怒瞪的冷脸时,眼角划下了两颗豆大的泪珠,圆圆的小脸蛋委屈极了,瘪着嘴巴不敢哭出来。   南婧一好笑地看着他们父子俩,继续上妆。   到了早膳时。   南婧一抱着儿子喂辅食。   雁穓宁伸手勺了一块鱼肉递过去,说道:“张嘴。”   雁曲意下意识地张开小嘴,眼见那个叫汤匙的熟悉影子飞到了他的小脑袋上方。   而他父亲看也没看他一眼,把肉肉送到了娘亲的嘴边,哄着声道:“张嘴。”   南婧一美目轻睨了他一眼,“讨厌,不要诱惑宝贝。”   雁曲意眨巴着大圆眼,微微张着小嘴要哭不哭的样子,肉肉的脸颊肉煞是可怜。   ……   半年后,宁王带着妻儿与老岳父一家迁移与雁都甚远的铭城。   【你是我的妃,你是我的妻,你是我的唯一。——雁穓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