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改变剧情的正确方法 作者:风月亭危 文案: 记者:身为一个专业改剧情的快穿者,请问江女士有什么秘诀吗? 江画: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记者:假设江女士穿进古言小说,大概会怎么改剧情呢?穿成古代女性/男性,要攻略男/女主,一定不容易吧? 江画:攻略是什么?我只要努力奋斗,爬上高位,当上皇帝,给男/女主赐婚就可以了。 记者:啊哈哈哈,您好有想法......那么要是穿进现代总裁文呢? 江画:努力奋斗,爬上高位,让总裁当不成总裁。 记者:额......那修仙?无CP? 江画:努力奋斗,爬上高位,嗯......废了男/女主修为? 记者:…… 就是一篇老套的快穿文。因为有很多想看的梗,干脆自己开坑写写看。不走攻略流。 排雷:女主文,有女穿男情节。 内容标签: 女配 快穿 穿书 爽文 主角:江画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 本文是主角江画为了成长,在各个晋江文库衍生而成的世界里改变原著剧情的故事。 不同世界原著剧情各异,于是江画也根据不同剧情情况,采取不同办法改变原著剧情,帮助原著炮灰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也让原著剧情里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更加合理起来。本书剧情新颖,文中女主总是用各种新奇的方法改变剧情,文中转折总是令人意想不到,脑洞清奇,引人入胜。作者行文流畅,缓缓讲述了一个个或轻松幽默,或曲折离奇的故事。 第1章 废太子   江画,女,游戏美工,26岁。   作为芸芸众生中非常普通的一员,今天也非常普通的车祸并穿越了。   不幸的是,穿越后的她是个炮灰。幸运的是,她是系统穿。嗯,就是传说中总是在快穿文里出现的那种系统。   可惜,她遇上的这个系统可能是个假的。   这个在她濒死的时候,如天神一般出现并拯救了她的系统,就跟个小说APP没区别——除了在穿越之初,把来自晋江文库的剧情和原主的记忆塞到她脑子里时,系统表现的非常有存在感外,其他时候是完全不在线的。   身为一个系统,没有金手指,没有任务发布,甚至没有神志,可以说是非常的废了。   当然,废的同时,系统也很给力的没有对江画做出任何监管。简而言之,系统只负责把她带着到处穿,至于穿越后怎么活?反正江画穿到第三个世界了,除了接收剧情和记忆时,是没见系统上过线的。   从本心来说,不管这系统的目的到底是好是坏,江画是非常感谢系统的。   毕竟系统救她于四分五裂之中,又在她刚穿到第一个世界就不经意间做了大死被.干掉、刚穿到第二个世界只来得及说句“MMP”又被.干掉的情况下,仍然勤勤恳恳,毫无怨言地带她穿到了第三个世界。   江画非常感动。   同时决定好好回报系统——炮灰逆袭——所有快穿文都是这个套路,她非常懂。   感动的江画在读取了这个世界的“剧情”和原主的记忆后,决定收回她的感动,并做一条咸鱼。   不是她不懂得感恩,实在是臣妾做不到啊。   变性是什么鬼?!变性就算了还是废太子又是什么鬼?!   讲道理,穿越前的江画只是一个普通的三流手游美工,在过去的26年人生里,跟太子这种生物最亲近的时候就是看清穿小说。而刚穿越过的两个世界,加起来她也只存活了不到一个星期。   现在穿成这个架空朝代里即将被废的太子,谁来告诉她,身为一个26岁的女美工,她该怎么完美的骗过一大堆天天揣摩“上意”的贴身侍从、打败磨刀霍霍的弟弟、打消开国老皇帝的忌惮并收拢朝臣,最后登顶皇位?   这根本就是一道送命题啊!   好在江画是一个豁达的人。   所以躺在床上装了六天咸鱼后,她终于振作了起来。   振作的江画睁开了眼睛。   “终于舍得睁眼了?”冷冷的话音响起,语气嘲讽,“不装病了?”   江画死鱼眼转过头,眼前是一名面相威严的老人,穿着一身玄色龙袍。这就是玄武帝,让她不得不“振作”的原因所在。   “啊……是父皇啊……”   玄武帝见儿子一副双眼无神、死气沉沉的样子,眉头皱起,转头对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开喷,“你这太医院判怎么做的?!不是说太子一切安康吗?!这是安康的样子?!”他儿子看起来离死不远了啊!   白胡子老头,也就是此时半路接手太子诊治的孙院判见状也是大惊,立马上前查看。   江画一动不动,任由孙院判查看。   虽然刚穿过来时太子好好的,但是她六天没怎么吃喝,躺床上一动不动,加上接收太子记忆后,就一直刻意让自己沉浸在上辈子废太子自焚时的绝望感情中,现在她的身体是真的有些油尽灯枯之相。   既然不是装病,她自然不怕人看。   折腾了一通后,孙院判冷汗就下来了,没有咬文嚼字,很直白的诊断,“回陛下,太子殿下身体确无大碍。只是……只是不知为何,有了……有了……”   玄武帝很上路的大手一挥,“说吧,恕你无罪。”   孙院判在心里把告知皇帝“太子一切安好”的左院使大骂一通后,咬牙道:“陛下,太子殿下这是心灰意冷之相,像是存了死志……若不设法令殿下重振心气,恐有……性命之忧啊!”   说完便跪地伏身,不敢抬头。   周围伺候的内侍宫女们想起近来朝堂上的风起云涌,面色一变,立马跪了一地。除了几个皇帝心腹还算镇定,其他人整个身躯伏在地上,皆是瑟瑟发抖,却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室内安静的可怕。   过了半响,玄武帝冷冷的声音响起,“都出去。”   于是包括孙院判在内,室内所有人安静又迅速的一一离开,其中许多内侍宫女满脸绝望,他们知道,自己的命,已经到头了。   待室内只有玄武帝和江画二人时,玄武帝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坐到江画床头。   良久,面上方罕见的透露出些许疼爱,“更儿,你有什么委屈不能告诉父皇,非要憋在心里,糟蹋自己呢?”   江画在孙院判的诊断一出时,脑子就转了一圈,此时见玄武帝如此配合,一个计划飞快成形。   于是她做低落状,期期艾艾道:“儿臣……儿臣……”   玄武帝抚着江画的脑袋,“直说吧。”   “儿臣……恳请父皇废太子!”   “不行!”   ……   江画死鱼眼,“父皇……”   “咳……”玄武帝尴尬轻咳一声,态度却非常坚定,“更儿,你是朕选的太子,是储君,事关国祚,不是可以轻易玩笑的。”   想到什么,玄武帝话语顿了顿,旋即深吸口气,“……无论你要什么,父皇都可以纵容你,唯独这一点,绝对不行!”   江画满脸绝望,“那还是让我死吧……”   玄武帝被她的态度弄得心头生怒,但转念想起儿子以前的样子,再看床上这个摊平的咸鱼,又忍不住头疼起来。   他儿子他是知道的,自小被立为太子,过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在外向来是说一不二,高高在上的。可是如今却突然自请废位,甚至毫不顾忌他的怒气,居然说出“让我死吧”这种话,可见在他没见到的时候,更儿受了多大的委屈与压力。   甚至他这个父亲,这个亲自选定更儿做太子的人,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大力。   玄武帝被自己的脑补弄得有些难堪又有些愧疚,最终还是没说重话,耐心安抚了江画一番,方携着满心不知道该对谁发泄的怒火离开。   而江画,也从玄武帝的表现中窥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江画这次穿的世界是个古代封建王朝,剧情嘛,就是穿越女跟霸道皇帝的爱情故事。   这个霸道皇帝,却不是玄武帝,更不是将来的废太子。而是玄武帝的三儿子,也就是原身魏世成的三弟——魏世凌。   作为一个只在文中侧面提到过几句的废太子,可想而知魏世成是没有好下场的。   用现在的三皇子,后来的启盛帝的话来说,“大哥为人刚愎,手段酷烈,毫无容人之量,更是多次刺杀于朕,朝中上下不满已久。父皇屡次训诫,大哥反倒戾气日盛,眼见父皇有意废之,竟起兵逼宫。若不是朕救驾及时……事后父皇不忍弑子,只是把大哥幽禁而已,大哥却口出秽语,自焚而亡。”   就是这样。呵呵。   对这个身份,江画是拒绝的。   就算她这个政斗宫斗小白,单看以上那段话,都能清晰的提炼出重点——魏世成是皇位斗争的失败者,并且死的很惨。   那么换句话说,魏世成这个受精英帝王教育三十几年的太子,最后也倒在了黎明之前。她江画一个21世纪废柴,难道还能翻天了不成?   她有魏世成的记忆,但有记忆不代表有手段、有智商。这种高端局,稍有不慎就是个死,真不是她这种连菜鸟都算不上的人能玩得转的。   尚算安慰的,大概就她穿过来时还不算晚吧。现在魏世成30岁,魏世凌也才25岁。离剧情里魏世成逼宫被废还有三年。   三年虽然不长,但至少有了转圜的余地,总比一穿过来就在逼宫现场好一些。   江画到底是学过历史的,对那些雄才大略的皇帝的太子们是怎么被废的,还是有心得的。   上有一个早年英明神武且晚年不服老的皇帝爹,中有各种对自己的位子表示向往的兄弟,下有各种拥护仁慈太子(说白了就是比英明神武的皇帝好忽悠)的大臣们,真是进也是死,退也是死。   快被逼疯的太子们自然也都会各种咬牙,各种逼宫。   毕竟逼宫成功了就是另一个李二凤,输了,大不了就是死嘛!   以上。   而江画在床上装咸鱼的六天里,仔细梳理了魏世成的记忆,发现他正处在这个满世皆敌的境地。   ——玄武帝出于不服老的掌权者对二把手的天然反感,加之窥出太子行事间隐隐的浮躁,又有三皇子魏世凌和四皇子魏世周,还有后宫诸妃在身边各种挑拨离间,因此对太子感观非常复杂。   从皇帝的角度来说,他惶惶于自身的日渐老迈,看着正当年的继任者,不由自主就会产生反感,于是太子与大半拥护正统的朝臣的言行,都会被他过度解读,反过来加重对太子的不满与忌惮,甚至怀疑太子是否会等不及要上位。   但从父亲的角度看太子时,他又会觉得太子只是被人带坏,是还没长大。他不忍苛责太子,只得把对太子的某些不满发泄到太子.党人身上,但心底深处的忌惮却无处发泄,反而越积越多。   而太子与手下的人被当朝斥责,自然会让朝臣和魏世凌等人多想。   看到空子的两个弟弟自然不会放过。魏世凌讨巧卖乖,魏世周处处出头,两人的生母又大吹枕头风,只要有机会就给太子上眼药,更是加重了玄武帝对太子的不满。   整个一恶性循环。   等这样的循环继续下去,运气不好的话,或是某一天玄武帝对太子的忌惮超过了感情与潜意识的愧疚,出手废太子。或是太子终于受不住各方压力造反逼宫。反正在玄武帝死前,二人之中总有一个憋不住的。   运气好的话,在憋不住的人出手前,玄武帝先驾崩了,那皇位才会顺利交接。   而就剧情来看,玄武帝活的还算□□,先憋不住的是魏世成。所以他就逼宫了,顺理成章的,玄武帝终于可以毫无愧疚的废了他。   某种程度上,是玄武帝逼迫魏世成造反的。   他剪除魏世成的羽翼,打压魏世成的威信,又一手扶起魏世凌魏世周与之为敌,让魏世成成了笼中困兽。当魏世成真的逼宫时,他便又是失望又是了然地想:“你果然早有不臣之心。我的防备,我的打压,都是对的!”   当然,现在的玄武帝还没有三年后那么丧心病狂。   现如今,再不满,再怎么觉得太子还需成长、还要‘磨砺’,玄武帝也没想过废太子,对太子还是有一份父子之情的。否则也不会说出“要什么都可以纵容”的话。   在试探出这一点后,江画毫不犹豫决定做一个缩头乌龟。 第2章 废太子   江画由衷认为,魏世成不是败给了魏世凌,不是败给了朝臣,而是败给了玄武帝对老迈的恐惧,对自己儿子的嫉妒。   这种情况下,除了做缩头乌龟对玄武帝做小伏低,以期玄武帝大限前一直对她保有一份父子之情,看在她很安分听话的份上,能把皇位施舍给她外,江画想不到任何行之有效的办法。   或者在她被废后,看在她安分听话的份上,未来皇帝留她一条狗命。   江画非常有自知之明。哪怕作为失败者的原身,她也非常肯定自己不够人家一只手玩的。甚至是将来的男配齐王,现在才十三岁的五皇子魏世武,说不定也能把她玩的团团转。无他,天生环境不同,教育不同,思想更是不同。   所以她本来的目的只是“病”的不能理事,然后从太子之位上退下来,做个举国皆知的病弱王爷。   什么皇位斗争,朝堂风云,跟她不相干!能比原身多活几年,就算成功了。   原本她是想要直接放弃太子之位,因为若玄武帝对魏世成的容忍度太低,那占了太子之位越久,将来玄武帝忍无可忍时,她就会被清算的越厉害。   但是看现在这情况,玄武帝对魏世成的感情似乎比她以为的要深一点。   那么,她貌似可以想的再多一点了。   虽然心里有了别的想法,但除了不再自请废太子之外,江画并不准备更改自己的计划。   现在魏世成正是被各方围攻的激烈之时。按魏世成的记忆,他就是在这个时期,因为被挤兑的够呛,又无处诉说,苦闷之下脾气开始暴躁起来的。之后在宫人的刻意引诱之下,行事渐渐有了酷烈的苗头,在朝堂上公然殴打大臣,并不止一次在人后扬言要三、四两位皇子好看,言语间甚至隐隐对玄武帝有怨恨之意。   表面上这些话语都无人听到,但在江画看来,魏世成的那些浑话,要是没传到玄武帝耳朵里才怪。毕竟在这之后,玄武帝对魏世成的不满才明显起来,对太子.党的打压也由暗转明,开始毫不顾忌的表露对太子的不喜与防备。使得魏世成处境越来越困难,最后眼看不搏一把就没活路了,才干脆孤注一掷去逼宫。   好在现在魏世成还处于苦闷暴躁的阶段,除了私底下爱喝酒解忧外,暂时还没什么劣迹。   此时正是示弱的好时机。   哪怕被玄武帝认为软弱了些,但做一个被逼得快死的小可怜儿子,总好过做一个野心勃勃的太子。   因此自玄武帝探病过后,江画也没有让自己好起来,反而病情开始反复,大半个月过去,一直缠绵病榻。   中医讲相由心生,若人某方面情绪剧烈,尤其是“心存死志”这样的激烈感情,是真的会令人身体越来越差的,而这些靠望闻问切,也是可以诊出来的。   所以平时她就仔细翻看魏世成的记忆,一点点回忆魏世成从小到大的一言一行,跟着记忆学习魏世成学的东西。而当孙院判来诊治时,江画就把回忆拉到魏世成逼宫失败自焚时那一幕,让自己努力对魏世成当时的处境感同身受。   为此,孙院判可是倒了大霉,好不容易几剂药下去,太子看起来稍有起色了,不多久却又起不来床了。偏偏他是玄武帝心腹,之前又出了左院使虚报病情的事,如今太子治病玄武帝只放心他去,使得孙院判熬得都快跟着太子躺下了。   玄武帝也没好到哪去。   自那日之后,他一直没再去看过太子,但探病那日,他把东宫里的内侍都清理了,之后换上自己的人,所以太子的情况玄武帝简直不能更清楚。   或许是太子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激起了玄武帝的父爱,或许是东宫完全在自己掌握下给了玄武帝安全感。总之自太子成年以来,他对太子总算是真心有些关爱了。所以每每宫人前脚来报太子可以起身,后脚来报太子又躺下了,反复几次后,玄武帝也跟着心累不已。   江画对这些不是很清楚,但此后玄武帝每天都有赏赐,各种珍惜药材也毫不吝啬往东宫送,她便猜出自己的处境大概是转好了。   眼看着再继续病下去,恐怕真要把自己作死了,玄武帝的态度也和缓了,江画便不再时常沉浸在魏世成的回忆中,暗暗配合治疗,过了一个多月,方好转过来。   自太子病倒后已经两个月,期间东宫紧闭,除了玄武帝的人,没人能进出东宫。朝堂上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拥护正统的臣子们一日日沉默。高层们越来越压抑,底下那些立场不坚的,已经开始跟三皇子四皇子的人接触。整个太子.党都是人心惶惶。   而三、四皇子的人,行事也有了张扬的苗头,或明或暗的拉拢朝臣不说,互相之间也试探着攻讦起来。   对此,玄武帝看在眼里,却没有丝毫表示。   而江画更是完全不管外面的风雨。她虽然好了,但病去如抽丝,这回是真的伤了元气。加上身边内侍对她的看管并未放松,她很肯定,自己如果又开始参政,情况又会急转直下,是以对玄武帝令人告知要她上朝的话,完全是充耳不闻。   气的玄武帝放话让她“有本事一辈子别出来”,干脆封了东宫大门,更是派兵包围,再不准人出入。除了吃喝,连根针都不准往东宫里送。   江画就这么在东宫里当起了宅男,除了隔天见见太子妃与嫡出的大儿子,连剩下两个儿子都不肯见。天气好时,尚能在庭院里坐一坐,大半时间,她就在房里拿本医书翻看,兴致来了,还会叫来东宫当值的太医请教,甚至时不时给身边的内侍号个脉,一副沉迷做派。   其实她跟玄武帝两人都心知肚明,她的现状瞒不过玄武帝,但江画不在意被玄武帝知晓她的颓废,还毫无忏悔之心,怎么自在就怎么过,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玄武帝见太子不仅不肯上朝,连东宫被围也恍若无事,还有心看什么医书,完全是一副赖皮做派,便也似乎忘了还有个儿子一样,再不过问东宫之事。   于是这对父子就跟赌气一样,僵持起来。   转眼又是三个多月过去。   自半年前太子重病起,东宫就被玄武帝严加看管起来。但因玄武帝日日赏赐东宫,群臣皆是信了“太子重病”这话。除了一些没眼色的和墙头草之外,太子派的官员们虽然担心太子就这么一命呜呼了,但尚能稳得住。   而三四两位皇子,也一直保持着以往的作风,虽然底下人有些蠢蠢欲动,他们二人却不敢显露分毫喜色,还隔三差五打发人去往东宫探病,虽然没能进去吧,但姿态是做足了的。   可是早在三个多月前,就有消息说太子已经大好。然而东宫里却毫无动静,之后还被玄武帝重兵包围起来。   据小道消息说,是太子不愿上朝,说自己没好,玄武帝气愤之下,放话太子若继续“病”着,东宫就不准进出。   这情况就不正常了。   太子已经三十岁,上朝参政十来年了。对太子的性格,大家都有了解。他绝不是淡泊之人。相反,对朝中之事,太子是非常积极的,抓权虽然不算太紧,但也从没松过手。怎么会因为不愿上朝这种可笑的理由,就任由自己的势力被分化?甚至还为此惹怒玄武帝,致使东宫被包围?   朝中都一致认定,太子要么是真的时日无多了,以上消息都是玄武帝为了稳定局势而放出的□□。要么,恐怕是玄武帝要……   废太子!   这三个字在每个人脑中飘过,被反复咀嚼。   太子一派的官员们越来越惶恐,越来越稳不住,而三皇子派与四皇子派的人却都忍不住开始发飘。   自东宫被围开始,这三个多月来,朝中表面上平静如昔,但私底下暗潮汹涌,已有山雨欲来之势。   这日早朝,眼见太子还是没来上朝,群臣一面有种已经习惯的麻木感,一面又不由得越发浮想联翩起来。   待朝会过半,左都御史张大人迈步而出:“臣有本启奏。”   来了!   朝臣们表面八风不动,但相互间眼神示意,都知道大戏上场了。   玄武帝高踞上位,面色无波,“说。”   “臣参尚书右仆射刘易昭十大罪。罪一:尸位素餐……”左都御史面色凛然,滔滔不绝。   底下皆是哗然,窃窃私语不断。   谁都知道左都御史的女儿是四皇子侧妃,见他出头,大家也知道恐怕四皇子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但谁都没想到,四皇子胃口这么大!   刘易昭是谁?是当初跟玄武帝打天下的功臣,更是已故皇后的叔父,是太子外叔祖!而尚书右仆射是什么?是右丞相,是百官之首!   左相是坚定的保皇派且不说,又年事已高,已经不怎么管事,更像个吉祥物。所以老而弥坚的右相,才是真正的百官之首。加上他在立场上是天然的太子一派,可以说,只要右相不倒,朝中官员受他影响,大半都会是太子的支持者。   谁都知道,要对付太子,肯定要对付刘易昭。但你先随便拉一个太子.党的人,拐着弯慢慢来不成吗?谁都不是傻子,你一开口就要拉尚书仆射下马,跟你直接说我要拉太子下马有区别吗?这话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说你要当太子啊!   四皇子这是看东宫被围了三个多月,就以为太子死定了?   不仅其他朝臣表示震惊,连四皇子一派的官员,也都惊疑不定起来。   往日里四皇子虽然不够稳重,偶尔会出些突发奇想的昏招,但大事上一直很让人放心的。可是现在这神来一笔,已经不是用昏招二字能概括的了!别说太子还没倒,就算太子倒了,上面还有个三皇子呢!怎么四皇子就表现的好似储君之位,已是他囊中之物一样?   朝臣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惊慌失措,有的疑惑不已。此时已经没几个有心听左都御史的话,都交头接耳起来,一时间朝堂上竟如菜市般热闹。   玄武帝看着百官各异的表现,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钳制言官、专权乱政、谋国不忠,实乃当世第一奸!”左都御史慷慨激昂的话音落下,随即弯腰九十度,做足了姿态。   然而过了半天,玄武帝也没有任何表示。   朝臣们逐个安静下来,偌大的朝堂上,除了浅浅的呼吸声,竟是安静的叫人害怕。   在玄武帝令人压抑的沉默下,朝中百官都感到不安起来。而没被叫起的左都御史,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分毫不敢动弹,心却随着安静的蔓延,渐渐沉到底处。   不知过了多久。   “——噗通” 第3章 废太子   原来左都御史不知是受不了心里的压力,还是弯腰太久撑不住了,竟双目紧闭,晕倒在地。   玄武帝这才扯了下脸皮,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看来李卿是为国尽忠,乃至夙兴夜寐,积劳成疾了?”   听到玄武帝毫不掩饰的明嘲暗讽,几个离得近的,本要上前扶起左都御史的大臣都停下动作,又默默站回了自己的位子。   四皇子魏世周见此,心里也有些发虚,但为了不让人心寒,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说话,“父皇——”   玄武帝冷冷打断,“朕乏了,众卿可还有本?”   见玄武帝如此不给四皇子面子,朝臣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觉得还是先回去好好琢磨下再说,于是都表示无本要奏。   玄武帝便点点头,示意左右,随后在内侍高呼“退朝”中起身离开。   从头至尾不曾理睬四皇子。   待玄武帝身影不见,山呼过“万岁”后,众臣皆面面相觑,又不着痕迹瞟了几眼仍然保持站姿不动的魏世周与面无波澜的三皇子魏世凌,各自摇摇头,三三两两散开。   直到殿中没剩几个人了,魏世周方勉强收敛神色,唤来人带走已被遗忘的左都御史。   走到角落与心腹低声说话的魏世凌见此,走到魏世周身边,面上带着感同身受的难过,“四弟,你今日……不该如此鲁莽……”   魏世周冷哼一声,翻个白眼给魏世凌,就拂袖而去。   魏世凌身边一名心腹便有些忿忿道:“四皇子也太过无理,怎么能对您……”   魏世凌淡淡摇头示意心腹不必多说,目视着魏世周的背影,眼睛眯起,眸中暗色翻涌,转而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   当天左都御史与玄武帝一前一后,放了个大雷后,朝中本来就紧张的气氛更加汹涌起来。   玄武帝到底没对刘易昭被弹劾一事做出表示,但没有明确说刘易昭无罪,那在朝臣看来,就是随时可能翻出这奏章清算的意思。   而太子现状本就引人遐想,加上玄武帝虽然有些不满之意,却也没对左都御史与四皇子做出处理,使得三、四皇子的人肯定了太子地位不稳的猜测,开始活跃起来。   不是今天抓住太子一派的某人的小辫子弹劾,就是明天为了争某个关键位子互相攻讦扯皮。短短半个月,京城里大戏是一场接一场,看得人目不暇接。   连正被关着的江画,也从身边内侍处听到许多消息。   .   这日一早,太子妃就来到江画院外请见。   江画才起床,正由着宫女为她着衣,听到内侍禀告,漫不经心道:“昨日不是见过吗?”   “回殿下,太子妃娘娘说有急事。”   “急事?”江画皱皱眉头,“关这半年多了,现在东宫里还能有急事?让她到正堂等我。”   “诺。”   等江画收拾好自己到正堂时,太子妃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江画招呼了一声太子妃,手指桌上,“你来的巧,今天厨房上了新菜,来试试看味道如何。”   太子妃以前同魏世成感情就很好,在江画穿过来以后,更是整整半年里,只肯见她与皇长孙魏衍,加上江画较之魏世成更加温和体贴,太子妃跟她感情竟是又深了许多,两人相处也有了些老夫老妻无话不说的样子。   本就着急上火的太子妃见江画还不紧不慢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及太子会不会生气,张口便怼,“如今都什么情况了,您还只想着口腹之欲!”   江画笑笑,“民以食为天,这口腹之欲可是大事。”   太子妃道:“若您再这样下去,恐怕很快就没有这口腹之欲可享了!”   “不就是外面那点儿事嘛,”江画不以为意摆手,“我现在宫门都不得出,就算想做什么也无能为力啊。”   “……”太子妃沉默了一下,想到包围东宫的精兵,气势弱了下来。   江画坐在太子妃身边,一手夹了一个小巧包子到太子妃碗里,安抚道:“既然想那么多也无用,不如趁现在先吃好喝好。将来的事……端看父皇怎么想,我们就等着吧。”   太子妃在这半年里算是见识了太子的心大,又想到自己在这段时间里,早已决定将来与太子同生死,觉得着急似乎也没必要,竟奇迹般被安抚了。白了江画一眼后,亦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两人就这么吃上了。   江画的随身内侍早就被换成了玄武帝的人,东宫里能收到外面的消息,也是有玄武帝让他告知的意思。见太子夫妻上一秒还有些着急的意思,下一秒就吃上了,还时不时点评一下菜色,哪怕这半年里对太子的“豁达”已经深有感触,还是目瞪口呆了一下。   乖乖,太子殿下这是完全自暴自弃了啊!   .   这边江画吃着喝着,把朝堂风雨当故事听着,每天不是到处秀自己的三脚猫医术,就是带着皇长孙在东宫新开的菜园子里捉虫斗鸡,日子过的好不自在。   玄武帝面对报上来的太子日常,却是越来越心塞。   他与皇后少年夫妻,在乱世中互相扶持,好不容易有了一方势力,但两人的长子,那个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也没于乱兵之中,好在那时还有两岁的幼子,才安抚了夫妻的丧子之痛。   之后几年又是争天下的关键时期,他一直无暇分心教养次子。那时为了拉拢几个势力,又纳了几个新人,没两年便又有了三子,到天下将定时,四子亦出生。算下来,他竟对更儿怎么长大的,一无所知。   后来他虽一登基就立更儿为太子,但更像是对皇后和早逝长子的补偿。   那时更儿已经九岁,与他相处生疏的很。跟贴心又濡慕他的三子,蹒跚学步玉雪可爱的四子相比,就显得不那么讨人喜欢了。   他想着太子乃是储君,将来两个孩子注定要对更儿卑躬屈膝,他免不了对三子四子更加偏爱,对更儿也分外严厉。   若不是皇后从中调停,父子关系不知会如何生疏。   后来朝中诸事纷杂,他实在难以分心后宫,将更儿扔给刘易昭等人教养,自己就撒手不管了。偶尔有了时间,与更儿之间除了问问功课外,竟是无话可说。   反倒是老三老四,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于是他难得的空闲,都是陪着这两兄弟的,兴起之时,还曾背着两个孩子满宫跑。   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更儿大婚了,参政了,皇后也走了,他才恍然发现,自己这个儿子长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高傲,严肃,却又光风霁月,出类拔萃。   然而听着朝臣的赞美,看着众臣对太子的心悦诚服,他却生不起自豪的心来,只有荒唐的陌生感。总觉得大家说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而不是自己的儿子,不是那个因为背不出书被自己责罚,小脸憋红却又倔强不肯服软的孩子。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陌生感,他很难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去看待太子,于是随着太子越发成长,越来越受拥戴,他的抵触也开始与日俱增,近几年里,更是明知道会造成朝中动荡,仍然开始扶持老三老四,暗暗打压太子的人。   直到半年前,看到太子在病榻上那心灰意冷的样子,他才似乎恍然梦醒,发现自己还有个儿子似得。   太子突发奇想要自请废位,他虽然暗暗抱怨太子太经不起事,但心里也第一次开始感到愧疚——是他这个父亲,从头到尾对太子毫无父子之情,明明从小没管过太子,却在莫名的心虚下,看不得太子好,处处打压制约,一手扶起两个敌人与之争锋,最后逼得自己的儿子心存死志。   那天他坚定拒绝了,过后也认真想过四个儿子的为人处事,最后还是认为太子的储君之位不可动摇。   但这都是出于为国考虑。   他自己明白自己,只要太子再回到朝堂上,那些才将将出头的些许愧疚,以及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其余三子的父子之情,根本不能敌得过他对太子的忌惮。   或许太子也是清楚的,所以拒不还朝,宁愿被圈在东宫看什么医书,也不肯对他服软认错,回朝上稳定局势。   被他一手养出野心的老三老四,在这样的局面下动作越来越大,老四甚至敢明目张胆觊觎储君之位了。   他明白自己该以雷霆手段稳定朝局,该放太子出来了。   但心里总像有个坎似得,即舍不得责罚老三老四,也不愿对太子低头,便这么僵持下来。还暗暗传消息给太子,想要太子得知手中势力四散后,会惊慌失措,对他认错服软。   谁成想,太子脾气倒是够硬,稳得住不说,更是当着他的人的面,明言未来之事全看他如何想。也不知是笃定他不会废了太子,还是真的豁达淡泊,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   回忆至此,玄武帝有些自嘲,却又忍不住冷笑一下,自语道:“也不知道这脾气是跟谁学的这么硬。”   王华自玄武帝登基就服侍在侧,可以说是对玄武帝最了解的人了,此时见玄武帝看了东宫那边的回报后,先是长久沉默,又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话,心中有了猜测。   但这天家父子的事,可不是他能评论的,遂眼观鼻鼻观心,只在心里默默腹诽:还能跟谁?还不是跟当爹的学的。   玄武帝也没想听别人说话,自言自语后,不知道又想到哪去了,哼笑一声,“那就看看你这脾气还能拧多久!” 第4章 废太子   转眼一年过去。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   自立朝以来,每年中秋玄武帝都会举行家宴。诸皇子后妃,魏氏宗亲等皆会出席,热热闹闹的团圆一番。   但今年的中秋宫宴气氛有些奇怪。   或者说,更奇怪了。   .   去年正月里,太子据说病倒,后来玄武帝派兵包围东宫,随着储君之位不稳,朝堂开始动荡起来。   去年中秋宫宴时,魏氏族长,玄武帝的亲叔叔老嘉王秉着安稳时局的心思,曾请玄武帝放太子出来参加宫宴。   玄武帝推说太子身体不适,拒绝了。   老嘉王爷毕竟没有实权,也不太敢仗着自己辈分高倚老卖老,被拒后就不再言语。   这事却没有过去。   有了宴会上的事鼓舞,三、四皇子动作越发肆无忌惮,开始大肆攻击东宫一派的官员,哪怕跟东宫拐着十八道弯的,都会被找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弹劾。   至于本身立场明确的太子.党人,更是每一个都被找出各种理由攻击,愣是把太子.党里的人弄回乡了一小半。剩下的一大半里,又有十之七八分别被拉拢,转投三、四皇子门下。半年下来,朝上还能剩下的太子一派官员不过双手之数,可以说个个都是厉害的了。   当然,在这期间,太子派的官员自然也不会认怂,在刘易昭带头下,也反怼的三四皇子的人有些举步维艰。若非有玄武帝护着,三、四皇子杀敌一千,恐怕就要自损八百。加上三、四皇子两派互相之间竞争也很激烈,朝中乌烟瘴气的厉害。   这情况持续了三个多月。   到除夕大宴群臣的时候,以刘易昭为首的几个老臣突然涕泗横流的跪请玄武帝准许太子还朝,玄武帝勃然大怒,当着百官的面把刘易昭等人痛骂一顿,甚至要杖责几个老臣。   最后还是左相等人念及同僚之谊,说几个老臣年事已高,拼命恳求之下,玄武帝才勉强放过。   不过之后刘易昭也被乞骸骨,滚回家养老了。   刘易昭一走,太子.党也彻底宣告解散。朝上勉强负隅顽抗的几个太子派官员,被贬官的,平调到养老衙门的,明升暗降的,外放到穷山恶水的,总之在一个月内全都一鞠躬下台。占据朝堂半壁江山的太子.党彻底成为过去。   但这并不代表朝中就平静了。   毕竟三、四两位皇子这么卖力,最终目的可不光是拉太子下马,而是自己上位啊。   没了前头的拦路虎,三皇子党与四皇子党之间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联盟瞬间告破,再无缓冲的余地,开始短兵相接起来。   原本太子在朝时,朝中一大半官员还是明确的保皇.党,都是玄武帝的人。此外才是太子门下。   而太子那时有正统之名,有百官拥护,连保皇党中也有大半是看好他的,所以太子非常淡定,没有去跟自己老爹争地盘。   但是现在三、四皇子却没法淡定。   虽然太子已经不足为虑,整日被关在东宫里,跟被废也没什么区别。但只要玄武帝一天没废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就一天没有正统之名。   没有正统之名,就没有天下景从,没有大义在手。也就没有安全感。   两个皇子掰手一算自己的势力,竟然差不多只有原本太子的一半,这怎么够?加上还有个对手虎视眈眈,于是为了在玄武帝废太子后能夺得先机,两人不约而同开始疯狂扩张。   三省六部中各级官员,只要不是三、四皇子的人,又恰好担任要紧职位的,几乎没有没被盯上的。   除了几部主官背靠玄武帝,还能巍然不动,勉强明哲保身。底下的人要么被威逼利诱着投入某一皇子门下,要么也只能黯然被调去养老衙门。   党争之势无可避免,甚至非常激烈。   这种非此即彼的争斗氛围下,三、四皇子甚至不能维持表面上的和谐,明明之前两人还亲亲热热的称兄道弟,后来见面时却连招呼都不再打。互相能给对方翻个白眼都算是和.谐的了。   朝中人心惶惶,而玄武帝出乎意料的袖手旁观,更是加大了乱象。越发嚣张的三、四皇子两人,甚至曾在朝上互殴过。   直到今年刚入八月,大约觉得有底气了,三、四皇子才放缓步伐,不再只盯着官位、势力不放。   他们正式盯上太子之位。   过去一年多里不是没有废太子的言论,但都是朝臣们私底下说说。而八月初一开始,每一次大朝会都有官员上折请废太子。   从八月初到现在,不过半个月而已,废太子就似乎已是大势所趋,不得不废了一般。   奇怪的是玄武帝一直对此不置可否,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把奏折压下不提。   .   中秋宫宴就是在这种奇怪的氛围里开始的。   宴上,三皇子生母许贵妃与四皇子生母林妃互相明嘲暗讽,两个皇子也各自白眼以对,说话句句阴阳怪气,意有所指。   而魏氏宗亲们,被拉拢的也跟着互怼不说。其余或是有眼色的,发觉今年中秋宴会气氛不寻常,或是为人本就不张扬,总之全都做了锯嘴葫芦,只要不被两个皇子问到头上,绝对是一言不发,老嘉王更是干脆抱病没来。   果不其然,宴会高.潮时,玄武帝刚夸了五皇子排的节目有新意,还没来得及说赏,魏氏宗亲里就站出个人来。   兴城郡公魏长礼几步跨到堂中,神态庄重跪下,“皇上,臣有事启奏。”   玄武帝目光掠过洋洋得意的四皇子,嘴角含笑的三皇子,神态各异的宗亲们,回到魏长礼身上,不喜不怒道:“今日家宴,朕不欲多谈朝事。”   “此乃朝事,也是家事啊皇上!”魏长礼不依不饶,膝行几步,伏地叩头,语气恳切,“如今朝堂不安,皆因太子不思为君分忧,窝居东宫不出,致人心散乱,百官惶惶。太子素有劣迹,德不配位,实不当立。臣恳请皇上明鉴,早日废除太子,另立储君,以安百官、万姓与天下之心!”   随着魏长礼话音落下,宗亲里又有几人站出来,随他一起叩头,齐声道:“恳请皇上废太子之位,另立储君!”   “够了!”玄武帝猛地站起身,一挥手掀翻案桌,手指着魏长礼等人,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气得不轻。王华与许贵妃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玄武帝,亦被一手挥开,“你们、你们可真是好哇……”   “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   见玄武帝发怒,殿中众人都跪下请玄武帝息怒,魏长礼等人也再不敢多言。   三皇子更是诚恳道:“父皇您要保重身体啊!”   玄武帝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   过了半晌,平复呼吸后,玄武帝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方冷冷开口,语气莫测:“素有劣迹,德不配位……哈,那你们说说,既然太子德不配位,那又是谁有大德,能居储君之位?”   这……?   众人面面相觑,玄武帝这样子,可不像诚心发问。   三皇子与四皇子闭紧嘴巴,许贵妃和林妃都不敢动弹,魏氏宗亲们更是呐呐不敢言。   “嗯?怎么都哑巴了?若说不出来,我便是废了太子,不也无人能担任储君?”玄武帝逼迫道。   关键时刻,还是魏长礼出来说话,“回皇上,四皇子殿下大孝通神,自天生德,累经监抚,熟达机务,堪为储君!”   玄武帝轻哼一声,“哦?周儿,看来你很得臣民之心啊。”   四皇子一惊,心中暗骂魏长礼蠢货,慌忙道:“父皇明鉴,儿臣、儿臣不敢……”   “……”玄武帝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有些疲惫的挥挥手,“罢了,今日之言只作笑谈,诸卿谨记。”   说完便离席而去,留下一殿的人愣在那里,最后怏怏散了。   .   江画被关了一年,却没有丝毫不适,反而逍遥快活得很。   她有了魏世成的记忆后,平常看个书写个字的也能应付,但都是靠着魏世成的身体记忆莫名其妙写出来的,看着就有些有形无神的样子。好在那时候她还“病”着,“颓废”着,加上写的少,倒也没惹人怀疑过。   不过没几个月,她便发觉依靠身体记忆的弊端。又细细回想了一下第一次穿越时的事,估摸着这些原身的“技能”若不自己去掌握,恐怕就只能是她附在原身身上时能用,若换个世界后,这记忆带来的“福利”就会消失。   自此之后,江画就不再光闭着眼睛看魏世成的记忆,而是每天花时间练字,把记忆里背的书都默出来,累了就看看医书,陪便宜儿子魏衍玩一会儿,给他讲讲史书。一年下来,还真自觉有所长进,亦培养出了些读书写字的乐趣。   有了感兴趣的事,关禁闭就显得不那么无聊了。   而且不知玄武帝出于什么心里,虽然东宫被看得紧,但衣食却从没怠慢过一点。身边又有人伺候着,还能从内侍处得到朝中消息当八卦消遣。   反正江画这禁闭是关的挺爽的。   身为东宫主人的太子态度轻松惬意,受她影响,太子妃等人心态也都挺乐观。江画又“洁身自好”,于是太子良媛与两个承徽也都安分起来,毕竟太子现在连庶子都不待见,又是特殊时期,她们也不敢来自讨没趣。所以整个东宫,至少表现在江画面前的,是一派和乐的样子。   所以中秋佳节,东宫里也在举行家宴。   气氛可比宫宴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孝通神,自天生德,累经监抚,熟达机务”来自太宗遗诏,说的是李治。 第5章 废太子   算上去年中秋,除夕,到这次家宴,江画才第三次见到太子的三个妾室与两个庶子。她态度不过多亲热,但也不生疏,打了个招呼,就含笑让他们坐下。   江画没那么无聊因为她们是侍妾庶子而特意针对。   初穿来时,为了后院安稳,她选择亲近太子妃一方,久而久之与太子妃也有了(自认为)闺蜜之情。为了照顾闺蜜与儿子的感情,加上身为男主人,跟侍妾也没什么能说的,总不可能真跑去滚床单吧?慢慢的干脆也就全当没这几个人了。   目前来看,两个孩子都没受到苛待,三个女人据说也常在一处打发时间。她觉得,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将就着过嘛。等将来她万一能登基,就把她们打发出去开府另过,也算是条出路。   要是不能登基,那万事休提,也不用想些有的没的。   王良媛神情有些幽怨,但是一年半下来,太子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现在一手拉着太子妃,一手拉着魏衍,更是表明了他的在意,她也只得拉着儿子吃菜,不敢有丝毫怨言。   而张,齐两个承徽也安分的很,坐在席上只管吃喝,张承徽除了给儿子魏衎夹菜时,更是头都不抬。   自家家宴,江画也没搞什么节目之类的,就一起吃个饭,问了几句二儿子魏衡,三儿子魏衎的学业。也没太多要说的。   待到月上中天,众人都喝的有些微醺了,就散席各自回去休息了。   江画一个人住前院,此时也没要太子妃陪同,带了两个内侍,就慢悠悠回了院子。   刚一进前院门,江画一身酒就醒了——玄武帝居然在!   前院有颗大榕树,树荫茂密,江画让人在树下放了躺椅木桌,平时天气好时,就喜欢坐在树荫处,微风吹着,小酒喝着,别提有多惬意了。   哪知道玄武帝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来了东宫不说,还不让人叫她,自己一个人跑她院子里吃饭,也是奇怪。   看桌上酒菜的样子,恐怕他来了有一会儿了。   江画想想这几天内侍告诉她消息,大约有了猜测,果然是开国皇帝啊,什么都瞒不过他。   又转念一想,她动手时,不就对玄武帝的兴师问罪有预料吗?莫名的,心中反而安定下来,走上前去,“父皇,秋安啊。”   随后也不等玄武帝回话,就倚着树干歪歪扭扭坐下。   玄武帝仿佛这才看到江画,低斥道:“东倒西歪,像什么样子。”   江画转头对身边内侍吩咐一声,才对玄武帝道:“又没有御史盯着,且让儿臣松快些吧。”   “父皇今夜来此,是都知道了。”江画语气肯定,“儿臣行事还是不够周全啊。”   玄武帝只冷哼一声,自顾慢条斯理吃着菜,喝着酒,理也不理江画,当她是透明人。   江画倚着树干,仰头看着圆月发呆,亦不再言语。   几个内侍悄无声息退下去,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院中一时静下。   ……   过了一刻,方才得了吩咐的内侍静悄悄走来,托着一壶酒。江画见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接过酒壶酒杯,就地一放,就这么自斟自饮起来。同样没有招呼玄武帝的意思。   玄武帝也不知是否注意到,吃饱后往后一躺,同样一手执杯一手执壶,看着圆月出神。   父子两个姿势出奇的相似。   .   等到江画把壶中酒喝干净时,她跟玄武帝两个人已经在此坐了快一个时辰。   玄武帝轻咳一声,一直注意着他的王华立马快步走进。   “几时了?”玄武帝低声问。   “回陛下,快丑正了”   “那回吧,”玄武帝低头,见本来就喝的有些醺醺然的江画,现在都快趴地上了,不由面露嫌弃,“这么点就醉了,真不像老子的种。”   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   江画人还勉强清醒,只是懒懒的不想动,听了玄武帝的话,暗暗翻了个白眼。随后手撑着地坐起,仰头轻笑一声:“那儿臣恭送父皇了。”   玄武帝扫她一眼。   眼前的人已是而立,但月下倚坐,发冠散乱的样子,却仿佛还是个风流少年,完全没有太子的威严。他明明做了亏心事,此时正该诚惶诚恐才对,但他不仅毫无愧疚之心,面上还依旧带着懒散的笑意。几如春风朗月,令人忍不住心喜,只觉此人风姿仪态,直如玉山孤松,合该这般潇洒不羁。   玄武帝又扫她一眼,以前从不肯在人前有任何失仪的太子,如今成了这番样子,他却丝毫不感到欣慰,也完全不欣赏所谓的风姿。   但最终玄武帝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往院外走去。   江画就这么靠着树,目送玄武帝离开。等玄武帝出了院门了,她才出声唤道:“父皇……”   夜晚安静的很,江画声音不低,玄武帝自然听到了,但他并未停步,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儿臣说请废太子时,是真心的。”江画叹了口气,清朗的嗓音从夜风里传出,直入玄武帝耳边。   “……”玄武帝身形微顿,却没说什么,又向前迈了几步,转过弯,便不见了身影。   江画望着空无一人的院门,过了一会儿,嘴角勾起,微不可查轻“嗤”一声,便转过头来,再次望着月亮发起呆。   .   从中秋那晚过后,江画就敏锐的发现玄武帝对她的管束放松了。   东宫的一切都没变,但是江画可以出去了。   或者说,可以私底下出去了。   也不知玄武帝是怎么想的,江画的内侍谢贵在某一天突然告诉她:“殿下,您可想微服出宫走走?”   江画:“……”   江画完全懵逼了。   东宫现今的内侍宫女,全是玄武帝后头派过来的。当然不会全是玄武帝的间谍那么夸张,但是她身边的,一定都是玄武帝的人。   平时这些人安分听话,随叫随到,表现的非常尽责。江画也就当他们都是自己的人一般毫无芥蒂的用。   唯一不同的就是谢贵。   他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间谍了。什么宫外的消息啦,朝上的新闻啦,三、四皇子的动作啦,全都是他告诉江画的。   平时谢贵不主动说话,江画就把他当普通内侍用着,什么时候想打听消息了,也毫不避讳的直接问他。   某种程度上,他就是玄武帝跟江画之间的隔空传声筒。   现在谢贵突然说这话,江画简直有些震惊。   所以,玄武帝是怎么突发奇想了,要放她出去,还是只能微服私访那种出去?   她以为自从中秋夜后,玄武帝要么表面不变,然后某一天放她回朝。那个时候,估计也离她登基不远了。   或者玄武帝突然抽风,真把她给废了,然后从魏世凌和魏世周之间选一个扶持。   没想到玄武帝居然这么早就有放手的意思了?他这是,想通了?也不恼怒,不挣扎?就这么认输了?   再次在心里感慨了一遍,果然是开国皇帝,不仅能力出众,心胸也不是一般的大,被这么算计也能想开。   之后江画就非常高兴的出门了。 第6章 废太子   稍稍乔装以免被人认出后,江画带着谢贵低调出宫。   玄武帝肯放她出宫,就算是默许了她背后的动作,可以说已经把皇位许给她了——只要在玄武帝在位期间,她能安分听话的话。   而江画亦要投桃报李。   所以她哪怕再对古代京城感兴趣,但一出宫门,还是直奔刘易昭府上。   刘易昭本是百官之首,门生故旧遍布朝堂,但东宫生变后,依附的党羽早已散的散,贬的贬。后来他在除夕国宴上惹怒玄武帝,不得不借养老之名退出朝堂,在外人看来,当真是晚节不保,处境凄凉。   好在他毕竟有开国之功,人既然退了,玄武帝便没有抓住不放,没有收回以前御赐的宅邸。算是给了他一个体面。   到了刘府,江画并未下马车,让谢贵给门房递了拜帖,就安心等待起来。   没过一盏茶,刘府侧门打开,一名管事模样的老人快步走近江画马车窗边,“是……殿下?”   江画撩开车帘,对管家点点头,“不必声张,直接进去。”   管家是刘易昭心腹,自然熟悉江画,即便她乔装也认出来了,面上不由带了喜色,又很快掩下,“是。”随后转头对赶车的谢贵道:“请这边走。”   谢贵便沉默地赶着马车随管家的指引入了侧门。   车到了正堂后,江画下来一看左右,果然没几个人在,想是刘易昭也猜到她现在不好见人,都打发出去了。   念头不过一闪而过。等在正堂的刘易昭已经几步上前,见她乔装,他先有些诧异,很快想到什么,收敛了神色,对着她深深拜下:“臣……见过殿下。”   她忙上前搀扶,“不必多礼。”   待刘易昭直起身来,江画仔细打量他,发觉比起记忆里,他看起来更加老迈,以前只是少许斑驳的头发,竟是全白了。   心里有些不好受,江画语气愧疚,“叔祖……受苦了。”   刘易昭不以为意,示意她入内坐下,说道:“殿下何出此言?老朽半生汲汲营营,整日为朝事忙碌,早已不耐烦了。现如今闲赋在家,是为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乃享天伦之乐也。何苦之有?”   江画情知他心中必定不像面上这么好受,否则也不会短短一年半,就像老了十岁的样子。但见他语气真诚,想必也在自我排遣,遂不多言,转而说起琐事,“怎么没见大舅舅他们?”   “守静辞官后在城外开了家书院,如今一家都在书院住,守拙被贬到云州后,瑜儿担心他年纪大了受不住,也跟着去了。”刘易昭叹了口气,“至于璟儿,他无所事事,上个月听说黎城菊花开的好,跑去赏菊,还未回来。”   上个月那就是中秋前夕了,全家团圆之日跑去外地,这是……心里有气啊。   江画心里转着念头,面带歉色,“是我带累了……”   还未说完,刘易昭便打断她,面色严肃道:“殿下!切不可妄自菲薄,您本就身不由己,老朽更是自己愿意退下来的,怎能怪到您身上?!”   江画便打住话头,含笑说:“好吧,我不说了。”   ……   “咳……”两人安静喝了会儿茶后,刘易昭清了清嗓子,目光瞥过低眉顺眼的谢贵。   江画面不改色亦毫不避讳,“无妨。”   “殿下能出宫了,可是圣上……?”   “是,”江画笑笑,语气叹服,“父皇……胸怀大度,我不及也。”   刘易昭了然,“那臣等可还要继续?”   江画沉吟片刻,“收敛些便可。”她面上带了点讽色,“别让三弟四弟总是波及旁人。”   刘易昭点头称是。   .   在刘府呆了半下午,眼看时辰不早,江画还想去看看京城的样子,便早早告辞离去。   她也不敢狠逛,怕被人认出,到时候就有的好看了。所以问过谢贵后,只在几家铺子买了些玩意儿,之后随意选家安静的茶楼消磨了一会儿,便打道回府了。   .   虽然有玄武帝放水,但江画出宫并不频繁。除了必要的联络外,也不太往刘府跑,反而城内城外的,到处跑占多数。   不过除了第一次外,后来她但凡出宫,都是带着便宜儿子魏衍的。   她在现代时还是个单身狗,其实并不会带孩子。好在她穿来时魏衍已经十岁,在古代已经算懂事了,且生活上有太子妃操心,需要她教的实在不多,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魏衍本来在太学读书,东宫被包围时,他也跟着被关了起来。因学业不好耽误,加上江画那时在学习魏世成记忆里的东西,想着自己教他也算是巩固知识,便接过了魏衍的教育。   以前魏世成跟自己儿子感情不算差,但是他有太多事要做,还有一个三岁和一个四岁的儿子分去注意力,跟魏衍相处时间实在不多。加上自古传统都是严父慈母,因此他对魏衍的态度向来是有些严厉的。   江画来了后自然改了这些,跟魏衍相处地多了。而且她平时脾气温和,魏衍在她面前便慢慢开朗起来,加上江画也是爱玩的,久了后两人处的倒是像朋友多过父子。当然,读书时江画还是很严厉的。   现如今能出宫,江画就带着魏衍出来了,毕竟若是登基,她是要将江山交给魏衍的——该怎么教出一个好皇帝她没有经验,但让魏衍多听多看,总是没坏处的。   是以在与心腹谈话时,江画都会让魏衍旁听。   回去后就让魏衍复述分析他从这些谈话里听出的东西,随后她再给魏衍细细分析,为什么她要做某件事,为什么她要说某句话,为什么某个官员要做某个选择,为什么玄武帝要重用某人……等等等等。   有时遇到合适的例子,她还会结合史书的,把自己从魏世成记忆里学到的帝王心术一一掰碎了揉烂了教给魏衍。还有她自己道听途说的半吊子心理学哲学之类的知识,也不怕教错,能说的都会说。   不只如此,江画更多时间是带着魏衍走街串巷,让他睁开眼看这个世界。   他们去过高雅的酒楼,也去过路边的茶棚;去过贵人云集的诗会,也去过平民出入的集市;他们去过城外皇庄,山中书院,远郊农村;魏衍被人奉承过,又见过奉承他的人转头趾高气扬的样子,被偷过抢过,也在茫然无助时被人给过帮助……   或许这种言传身教真的有用,反正魏衍从一个还有些小天真的皇孙,短短一年就有了明显的成长,眉宇间稚气虽在,但眼神已变得沉稳,行止有度起来。不仅有了上位者的责任感,为君者的抱负也初现端倪。   江画欣慰的想着,等他再大一点,想必又是一个不输原主的英武太子——当然,她是不会打压自己儿子的。   有事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转眼间,江画穿过来就快三年了。   原主就是在今年除夕时逼宫的。 第7章 废太子   当然,江画是不会去逼宫的,她现在也没有这个能力。   江画刚穿越过来时,就窝在东宫装了两个多月的病,主要目的自然是示弱。但她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   就像前文所言,她对于那些英明神武的皇帝们的太子,为什么总是会谋反,是有自己的见解的。   讲道理,都做到太子了,而且父亲还那么厉害,通常情况下,哪怕他们的确有些等不及了呢,但是等下去总还是可以有出头的一天的。而谋反的话,面对一个厉害的老爹,那些住在皇帝眼皮底下的太子,真的不知道自己胜算很低吗?   但这些太子就是前赴后继的跑去逼宫谋反了。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们很明白,就算自己安分,皇帝也不会放过他们。与其这么温水煮青蛙下去,然后某一天被废,被后来上位的其他皇子折辱,那还不如干脆一搏。哪怕不成,至少死的还算比较有尊严吧。   综上所述,对太子而言,真正的对手不是其他皇子,而是容不下儿子的皇帝。   汉武帝太子刘据是这样,唐太宗太子李承乾是这样。魏世成,也是这样。   越是强势的皇帝,越容不下年轻又有能力的太子。   江画已经从魏世成的记忆里知道逼宫谋反的结果,所以她不能走魏世成的老路。于是为了保命,她只得把贤明太子魏世成,变成病秧子魏世成。   而光是“病弱”还不够。   只要她还是太子,还有依附的朝臣,有大势在手,有强力的外戚支持,玄武帝就永远不会放下他的忌惮。   所以在养病期间,趁着玄武帝因为在她身边放满了自己的人,反而对她稍微放心些的时候,她秘密联络刘易昭,让他动手分化解散党羽,并且刘易昭自己也必需退下。   比起陷入被动后无法选择,主动动手不仅可以保下想保的人——无论是贬官、远调、去养老衙门、还是回乡,至少有生力量是保存下来了。   而且还能乘机看清哪些人是可用的,在墙头草倒戈时,还能暗搓搓安排几个心腹投入三、四皇子门下。   所以在东宫被围后,朝上才那么安稳,没有多少人上疏请求释放太子。   而在自己人主动配合的情况下,太子.党的崩解也非常快速平静。最后眼看事情要成了,刘易昭等几个太子.党核心就顺势激怒玄武帝,合情合理下台。完美。   当然,江画等人做这些,玄武帝不会看不出来。毕竟曾经能占朝堂小半壁江山的太子派官员倒得太快太顺。但是江画巴不得玄武帝看出来,这不是更加表明她无心争权吗?   而玄武帝也的确是清楚的,他也不出所料,默认了江画的动作,甚至在除夕宫宴上,也非常配合的“大怒”一番。否则他要真心有收拾刘易昭几个的意思,左相等人也不会冒着同罪的危险去“劝说”了。   就这样,朝上没了太子.党,太子本人也窝在东宫长蘑菇。   玄武帝自觉位子稳了,心情很美好。三皇子四皇子自觉上位有望了,心情很美好。江画从台前转到幕后了,心情很美好。皆大欢喜。   等大家注意力都转移到三四皇子身上后,江画埋下的暗棋也开始行动了。   其实也不需要做多危险的事,就是怂恿三四皇子两个在争权夺利时不要只注意眼前的风景——玄武帝的人才是占了大半朝堂。   不说要对玄武帝怎么样吧,党羽不是越多越好吗?看看太子,就是势力不够才倒的快啊!   于是三四皇子两个针尖对麦芒,互相之间恨不得把对方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还不够,还开始拉拢那些中立党,保皇党,宗亲,勋贵等等一切能拉拢的人。连后宫里也被波及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等三四皇子之间矛盾彻底不可调和了,将来但凡任意一人登基,剩下那个包括其党羽都注定不会被放过了。等玄武帝发现这两个“乖儿子”拉拢朝臣还不够,还开始拉拢武官,觊觎京城驻军了。就有人开始上疏要废太子了。   到了这个地步,玄武帝就是傻的都不会废太子了。废了“淡薄名利”的太子,然后让两个真正野心勃勃的儿子上位?玄武帝都怕他今天立了三、四皇子中任意一人为太子,明天那上位无望的就跑来逼宫了。   到这一步,江画的谋划就全部完成了。   至于后来是否被玄武帝看出来,她也不担心。   不管她的人怎么在三、四皇子之间添油加醋挑拨离间,怎么想方设法让三、四皇子对玄武帝的人出手,养起他们的野心。   总之最后的事实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深仇大恨已经结下,只要他们其一上位,另一个必死无疑。同时他们也的确野心勃勃起来,不止是对皇位的野心,还有“你不肯给我就自己来拿”的野心——两个曾经的乖儿子已经是两个随时可能反咬自己一口的豺狼了。   玄武帝知道了又如何呢?   为了不让三、四皇子的势力继续膨胀下去,真正对他产生威胁。他就算再恨江画的手段,也不可能废了她,反倒要好好保护江画,别让这个唯一的缓冲倒了。   并且玄武帝再怎么忌惮三、四皇子,但他总是做父亲的,总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儿子自相残杀的。所以与其赌气让三、四皇子中任意一人继位,导致另一个儿子与依附的一大群人被清洗,江画这个虽然算计了他,但到底主动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弃了的儿子,反倒成了最完美的选择。   她有手段,有大义,有随时可以再用的人手,有保皇党的看好,同时也跟其他几个儿子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毕竟她才是把三、四皇子耍得团团转的人。   因此在玄武帝中秋夜突然出现在东宫,暗示他知晓了自己背后的动作时,江画才能淡定以对。   不过玄武帝没有大发雷霆,事后也很快接受,倒真是让江画颇为佩服——她要是玄武帝,被这么算计了,要么就掀翻棋盘,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要么直到最后关头才给太子解禁,让她登基后自己去头疼怎么按下两个野心勃勃的弟弟。   但玄武帝却肯放江画出宫。也就是说他已经默认江画的行为,甚至不计较了。放她出宫不为别的,就是让江画能自由接触心腹,提前为将来继位做准备罢了。   心胸真的很宽大。   于是江画投桃报李,也帮玄武帝稳定人心,让三、四皇子只专注互怼,顺便内耗,不再分心去拉拢朝臣。   同时她的人除了本身还在朝的那些,其他的江画是一个没往回弄。保证玄武帝活着时,她不会对玄武帝造成威胁。   .   于是有了领导的前太子.党“边缘人”,现三、四皇子心腹们,在三、四皇子为玄武帝不肯废太子而烦恼时,都纷纷“恍然大悟”并进言:皇上不废太子,肯定不是对太子还有余情,毕竟东宫外的重兵一个没少呢。而是废了太子后,却不知将储位交给谁啊!与其现在让皇上废了太子,令三/四皇子有可趁之机,何不先把对方怼下去?到时候皇上没有选择,除了您,谁还能继承皇位呢?   三、四皇子就被带歪了思想,或者说在他们不知道太子还有可能继位的前提下,这个提议本身是没问题的。三、四皇子本就积怨已久,现在没了江画的人在里面暗搓搓把矛头往玄武帝处引,两方才是斗的昏天黑地。   今天你把我的人搞下来了,明天我就要把你那边搞两个下来。今天你搅合我的差事没办好,明天我就让你连差事都接不住。空出的位子可以不是我的人,但也绝不能是你的人。这个肥差我可以放弃,可你也别想沾边。   就这么互怼了一年多,原本扬扬赫赫的三皇子党与四皇子党不知不觉被削弱,关键位置的人撤的撤贬的贬,好不容易拉拢的几个低级武官更是早早被怼下场。   而玄武帝的人本就占据朝堂大多数位置,现在抓住机会取得了三、四皇子那边空出的位子,更是占了绝对主导,兵权也全抓的紧紧的。   大获全胜。   值得一提的是,或许玄武帝终于对“太子是继承人”这件事有了明确的认知,或许是对朝堂空前强大的控制力——刘易昭等一直就是太子.党,现在也都下台了——让玄武帝安心,在这些被空出来的位置里,玄武帝居然也主动安排了几个江画的人。   .   在父子两个难得的默契下,除夕夜到了。   除夕国宴向来办的盛大。   但近几年正是多事之秋,每次大宴几乎都没什么好事。   大前年除夕宴上,太子被玄武帝疾言斥责,又被三皇子和四皇子挤兑,没出正月就病倒了,此后再也没再人前出现。   前年时刘易昭更是纠结党羽带头顶撞玄武帝,要求他释放太子,差点大过年被杖责,最后黯然离朝。   去年除夕宴上,三皇子与四皇子相互挑衅,宴会后两人心腹更是在宫门外群集斗殴,让人看了大笑话,之后参与的人都被玄武帝一撸到底。   想到这些,前来参加晚宴的官员都相视苦笑。   只希望今年能安稳些吧。大过年的,大家都想来点好兆头,回去能平平稳稳守完岁,安安心心睡一觉啊。   可惜,天不从人愿。   .   宴会一开始,玄武帝就貌似无意询问左右:“人可齐了?”   王华知机上前,“回皇上,太子殿下还在东宫未出呢。”   玄武帝皱眉道:“为何太子不至?去,请太子前来参宴。”   听到玄武帝与王华对话的群臣:“……”   三皇子/四皇子:“……”   三皇子/四皇子:“!!!”   什么情况?!太子要翻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是对前文的一个解释。还算能自圆其说吧? 第8章 废太子   事实是,太子的确翻身了。   这次宴会,太子一家重新出现在人前。太子本人看起来精神面貌甚好,行事稳重严肃一如从前,但行止之间又多了些洒脱不羁的味道,令群臣颇感亲切。   而已经算是半大人的皇长孙更是令人惊艳,不仅进退有据,与玄武帝对答亦颇有章法,当堂被玄武帝盛赞“有人君之象”、“类吾也”,事后被玄武帝接过亲自教养。   群臣与三、四皇子表示:巨变来的太快我不能接受。   玄武帝这猛地一手下来,前朝后宫皆是不能淡定。   但不管有多少人欣喜若狂,多少人惊疑不定,多少人愤愤不平,太子复出之事已成定局。   时隔三年,太子终于又出现在朝会上。   群臣皆以为太子复出后朝中会再起波澜,但局势却出乎意料的平稳。   三皇子魏世凌与四皇子魏世周自然是不愿看到太子重回朝堂的,但待他们想要从中作梗,却调动不了多少人手时,方才恍然发现,在这一年对耗中,自己的人手都被对方以各种方法弄出朝堂,仅剩的那些也占据不了要紧位置。   他们竟是不知不觉被边缘化了!   而重回朝堂,本该势单力孤的太子,却每每发言皆能得众臣响应,仿佛他一直得众臣拥护,从未离开过一般。   甚至,他们手下得力干将,居然都毫不犹豫倒戈太子,更让他们受了沉重一击。   回想这三年里的点点滴滴,回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三、四皇子骤然惊觉,自己兄弟二人,竟一直被太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哪怕这三年里困居东宫,哪怕手下势力四散,都能把自己耍的团团转么?三皇子与四皇子内心苦涩。   不,或许什么“困居东宫”“岌岌可危”,也从来都是假象……否则太子又怎会一出来就有此赫赫威势?   而能帮助太子做到这点,又让他们无法察觉的……三、四皇子皆是心中发寒。   原来,父皇竟从未放弃过太子么?   没了手上势力,又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成功”也不过是他人计划中的一环,而以前一直隐隐扶持自身的玄武帝却全力支持太子。魏世凌魏世周二人不甘过后,终于慢慢沉寂下来。   于是不到两月,朝中就似乎成了太子的一言堂。但有所奏,玄武帝皆无不允。   又两月,玄武帝立皇长孙魏衍为太孙,进一步确立太子地位。   这期间朝中人事一直陆续调动,许多官员或是高升,或复职,或平调。等尘埃落定时,众人才发觉,原本的太子.党人竟恢复过半,皆在紧要位置。   不几日,玄武帝在朝会上宣布禅位,并不顾众臣阻拦,快速将朝政交给太子,搬去城外别宫。   半年后,禅位大典举行,太子正式登基,改元明德,立太孙魏衍为太子,朝中诸事,皆悉心教导。   明德帝登基三月后,太上皇于别宫病逝。   .   时值深春,江画躺在摇椅上,目光略过花草繁茂的庭院,落到空处,好似在出神。   当皇帝没有她想的那么难,当然,也没有那么简单。但有了她登基前以退为进,只手翻覆,兵不血刃就收拾了魏世凌二人的手段,众臣都知道她不好糊弄,加上玄武帝去前交托的人手,她倒是没受什么阻碍,很轻易就取得朝中大权。   之后加开工科,开研究院,鼓励商贸,发展民生,乃至探索海外……期间有不尽如人意的,有不适合这个时代的,也有大获成功的。为此她与朝臣抗争过,妥协过,独断专行过。   这花了她十五年时间。   十五年后,这些改革初有成效,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实行下去,偶尔微调便可。   她当年为了强力推行新政,手段不免会激烈一些。在新政实行后,继承了她志向,但手段比她温和的魏衍正适合这个保驾护航的工作。她也在皇位上呆腻了,便传位给了魏衍。   比起她这个有时还会偷懒,心里还有个当神医志向的皇帝。一直兢兢业业,夙兴夜寐的魏衍真是非常称职。   十年下来,江画一直呆在别院跟太医学习医术,但偶尔微服外出摆摊义诊时,都能发现百姓生活越来越好,对新政越来越习以为常。   想必再过上十几二十年,新政带来的改变就能彻底与本朝融为一体。到那时,这江山或许还能焕发出新的光彩。   这才不算白来一遭啊,江画想着,忽而神色微动。片刻后,她不知想到什么,表情玩味,半响方露出个笑来,闭目长逝。   .   再睁开眼,却不是新的世界,而是一个充满星云的空间。   江画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出现在空间中,身形飘渺,隐隐透明。她有些奇异的打量一下四周后,把目光转回,看向自己面前的男子。   这人身着广袖长袍,羽冠束发,容色出尘似仙,但脸色有些发黑的样子,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男子对江画点点头,“我就是带你穿越的人。你可以叫我凌光真人。”   江画微笑,“所以,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凌光真人淡淡道:“你在最后得了世界馈赠,想必对自己已经有所了解。什么救命恩人,不必说来刺我。”   江画:“哦,看来你是承认把我弄死的就是你了?”   “世界之树,长于空间乱流之中,乃每个宇宙只得一颗成活的至宝。其以自身为根基,长成后便是一个宇宙雏形。世界树一旦开始成长,便不可动摇,不可逆转,不可毁坏。老树体内宇宙成熟破界离去时,会留下树种。”凌光真人不置可否,只自顾说着话,“若得之,以自身神魂炼化,便可将世界树化为己用。待树种成苗,其主便能有不灭之体,更是可得一个宇宙的全力相助,便是才入道的修士,也可有道主之威。”   江画笑着接话,“我就是这颗种子。”   “对,不知为何投身成人,有了神魂的世界树种。”凌光真人一副冷淡的样子,口中却说着可怕的话,“我意外寻到你,欣喜若狂。于是我设计你意外身亡,假做系统,与你签订契约。欲让你在不断的穿越中泯灭神智,重新化为一颗种子。”   “在前两个世界你早早就死了。灵魂也的确有了损伤。但我到底对世界树这种举世惟一的至宝了解太少,竟不知道,世界树有促进小世界进化的作用。”   江画接口:“所以我在第三个世界时,成功活到寿终正寝,又把穿越女赐婚给五弟,改变了剧情。使得虚幻的小世界摆脱剧情束缚,向真正的大千世界进化。而促进世界进化的我,自然也在其中得到了好处——世界意识赠给我许多天道功德与气运,甚至还有一份世界本源。”   “正是这份本源的刺激,让深藏于我灵魂深处的本体得到养料。居然在短短时间里就破壳而出,成了一株小树苗。”   凌光真人脸色发黑,却还是继续说道:“已经成苗的世界树,再想打主意已是不可能。因此我不得不放弃控制你。本待远离,却发现我们之间契约已订,若你未能成熟,我便不得自由。等你自己慢慢长成,我寿元早已耗尽。”   江画笑眯眯道:“谁让真人你要为了更好的炼化我,弄了个强制契约出来?”   凌光真人却语气无波,“我们合作。”   “合作?”江画双手互相指点,看向凌光真人,面带疑问,“你要我……跟觊觎我肉.体的家伙合作?”   凌光真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乜她一眼,冷冷道:“我可以点化小世界送你前去。你改变剧情,促进那些小世界进化,以获得世界馈赠的本源来加快自己的生长速度,而你得到的天道功德与气运皆要分我一半。”   江画沉吟不语。   凌光真人便道:“我有一物,可以将话本等化为虚幻世界。你已经穿越过的三个世界,就是我以你生前看的晋江文库点化而成。如今我伤不到你,而你虽已成苗,但本事不济,也无法奈何我。与其互相耽误,不如合作。”   又想了想,他补充道:“至于我对你杀身害命之仇,等契约解除,若你要寻我报仇亦可。但你有不死之身,若我死于你手则罢,若我赢过你一次,此事便一笔勾销。将来你不得以此为由向我寻仇。”   江画权衡一番,不得不承认凌光真人很有道理,最后的解决方法也很公平,遂点头道:“可以。”   凌光真人这才扯扯嘴角,似要对江画笑一下以示诚意。可惜他不知是不是从未笑过,这别扭微笑的模样看起来还挺可怕的,“那开始吧。”   江画也不拖泥带水,见凌光真人挥手就要送她去小世界,便闭上眼配合。   头晕眩一瞬,再睁开眼时,已是换了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  凌光真人就是背景版,没什么出场时间的。主要是给个穿越理由…… 第9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江画刚一睁开眼,就见眼前人影晃动,耳边哭声嘈杂,她不动声色侧耳听去,只听到“大阿哥”等语。   身边有人扶着她,见自家福晋闭目半响,愣愣睁开眼睛后双目无神的样子,似乎是打击过大陷入呆滞,不由低泣着劝说:“福晋,大阿哥已、已……您要保重身体啊……大阿哥也不会愿意您……”说到后来,竟是泣不成声。   江画猛地一阵头疼,脑袋里似有千百根针扎着,心口犯上一股戾气,同时从灵魂深处又有深深的悲意涌上,眼泪不由自主往外涌。   心底的悲意太过沉重,江画似溺水一般喘不过气来,她大口大口吸着气,手按着胸口,双唇开合,却发不出声。   胤禛进来时就见到福晋双眼发红,承受不住痛苦一般大口喘着气,明明泪流满面,表情却又是茫然无措,似乎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心中本就沉痛,见此更是难受,却还是两步走近福晋,扶着她的肩膀压抑着安慰道:“弘晖走的……很平静,福晋你……你不要太伤心,让孩子在下面,也不能安心……”   江画正艰难抵御头疼与侵蚀着自己的感情,好不容易强压下身体残留的强烈情感,一抬头,就看到个光头大辫子男人一脸同病相怜地看着她。   刚刚被她勉力压制的情感瞬间如潮水决堤般汹涌而来,这次更带上深入骨髓的爱恋,求而不得的幽怨,以及深深的恨意。她一时不查,身体残留的情绪就冲破了束缚,向她的灵魂冲击。   江画被冲的脑子一蒙,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过大的情绪起伏,竟这么晕了过去。   ……   江画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梦。   梦里她潜伏在名叫乌拉那拉淑怡的小姑娘身上,看尽了她的一生。   她幼年在家受尽宠爱,但她从小便极懂事,行为处事、规矩礼仪,从无错处。年方十岁,她便出嫁成为皇子福晋,与夫君在深宫中互相扶持,在相处中一腔情思渐渐交托在丈夫身上。   于是,她虽忐忑稚嫩,但为了丈夫,也开始尽力适应宫中生活,努力侍奉婆婆,照看小叔,结交妯娌,自觉处处妥帖。她的丈夫亦因此对她满意,渐渐交托信任,开府后,府中事务都放心交给她打理。   可惜,信任归信任,尊重归尊重,四阿哥胤禛看她的眼神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爱恋。   她那时想着,自己还小,天葵未至,与爷都没能圆房,尚算不得女人。于是眼睁睁看着爷宠幸宋氏,却还是努力打起精神,为他照看后院。   宋氏有孕时,看爷高兴的样子,她心中疼痛难忍,却仍一丝不苟将人照顾的妥妥帖帖。就怕出一丝一毫差错,她担了干系事小,却见不得他伤心。可惜,或许天命有定,哪怕她照顾的再细致,宋氏还是难产了,生下的小格格一副孱弱样子,不满一月就殇了。看着他伤心的样子,她亦是不好受,但心中仍不可避免有了些隐秘的喜悦。   两个月后,她与四爷圆房了。之后两人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她很长一段时间处在晕晕乎乎的状态,满以为他终于回应了自己的感情,高兴的要飘起来了,有时晚间都会笑醒。回想起来,那短短一月,真是美的像在梦里。   但美梦终有醒来的一日。   没多久,李氏经过大选入了府中。加上本就年华正好的宋氏,还有两个小选过来的侍妾,爷有了新人,渐渐来得少了。一个个孤枕难眠的夜晚里,她就这么一边流着泪,一边自欺欺人的想着他不是厌了自己,只是被那些女人狐媚勾引了。   就这样骗着自己,骗到李氏有孕、生产,诞下了大格格。看到他抱着大格格高兴的样子,她发现,自己已经骗不过自己了。   可是骗不了又怎么样呢?她试着争过宠,试着放下身段讨好爷,甚至有一段时间也曾暗暗折腾过后院里的女人。可是没用。   她的所作所为反而把爷推远,甚至有段时间里,她都能感觉到他对自己产生了防备。   无可奈何之下,她终于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重新做回一个合格的主母。   或许他也因此满意了,之后便也给她脸面,会定时来正院留宿。   后来她有了弘晖,或许生了孩子真的会有所不同,她将更多心力放在弘晖身上后,渐渐也就没有那么多婉转心思了。真正只将自己当作一个主母,而不是一个女人后,反而没了那些柔肠百结的忧思,连对着与她同年生产的李氏,都不再妒恨难解,能够淡定以对了。   弘晖渐渐长大,小小的人却有颗早熟的心,从小就对她贴心贴肺。每每看到弘晖那水润润的大眼睛,听到他奶声奶气的唤自己额娘,她都喜得不能自抑,只不住想对他更好一些。   这期间,府里女人慢慢多起来,然而无论是爷的新欢,还是一直屹立不倒的旧爱,都不能再让她分心分毫。她只管把府里管得井井有条,对这些女人从不偏颇也不针对,坐看她们为了争宠各种争奇斗艳计谋百出,只要不犯了规矩,她从来不会过问。   ……   她明明做的那么好!   可是弘晖却死了!!!   他还那么小,那么小!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残忍?!她的弘晖才八岁,还没有享受到世间美好的一切,没有意气风发,没有策马京城,没有娶妻生子!   说什么时疾突发,什么体弱不治!弘晖身体有多好她会不清楚?!她的弘晖是被人害死的!   她吵过闹过,可是爷不信啊……他不信弘晖是被害的,不信他后院那些女人心思狠毒,反而斥责她,说她疯魔了。   这时,新来的侧福晋佟佳氏莫名其妙小产,最后查出因是早早中了药,但佟佳氏身体好,勉强怀上,却也不能保住,一个多月就小产了。   爷大怒,严令彻查,但查来查去也没个真凶。   可是爷却怀疑她。找不到由头,便借弘晖之事怒斥她,说她管照不利,才害死弘晖。关她禁闭不说,更是夺了她的管家权交给佟佳氏。   好恨啊……好恨!   她被关在院里,每夜每夜抱着弘晖的衣裳痛哭,灰心地想着,或许就这么去了,到地下陪着弘晖也是好的。直到某一天,她梦到弘晖,小小的弘晖还是那么可爱贴心,他说要自己好好的,他会一直看着自己,来世还要与她做母子。   醒过来后,她终于振作起来。   之后她洗清自己的嫌疑,夺回管家权,更加出力关心爷的兄弟,孝顺娘娘。她还关照府中上下,开始用心照顾后院的女人,不仅嘘寒问暖,还为她们延医进补。终于重新得了爷的信任。   然后她开始私底下一一排查,寻根究底要查出弘晖的死因。   后来,她查出来了。佟佳氏!果然是她!   她开始跟佟佳氏斗法,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设计到她,更是几次被佟佳氏将计就计,揭发到爷面前。被爷责骂,被厌恶,甚至有一次被爷掌掴。可是她一次都没退缩过。   后来佟佳氏再度有孕,她气恨至极,使了不少阴损手段,却从没伤到佟佳氏。   直到佟佳氏生下四阿哥,她看着这个孩子得了爷的喜欢,为这孩子的出生欣喜若狂,甚至忘了弘晖的忌日……   她终于发疯了。   或许她早就疯了,现在不过是不再掩饰自己的疯狂而已。   趁着爷生日时府中宴客,她让人引开侍从,把这个孩子推下水池。   可是才刚刚动手,就被爷带着一大群兄弟们发现……   大清皇子没有和离的,没有休妻的,但却可以——丧偶。   喝下毒酒时,她是不甘的,因为还没有给弘晖报仇。但她又是高兴的,终于可以去见弘晖了,那个从小就爱粘她的孩子,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地下,一定很冷,很冷……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不好意思,更新晚了一个小时……因为有点卡文……   这次我准备来个不一样的清穿,黑四爷哦。   话说我本来一直以为四福晋结婚时怎么也有十四岁吧,然后想着结婚六年才生了儿子,感觉她肯定是不得宠的。结果写的时候查了下,才发现四福晋结婚时才十岁啊我去!可怕……太可怕了……不知道清朝时这种情况会不会圆房,但是想想清朝国情,有点悬。 第10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江画睁开眼,表情有些怔愣。   大意了啊。她在心里自语道。   以前原主的记忆和剧情都是放那让她自己去浏览的。而在她进入原主身体时,身体里根本不会有灵魂残留,连情绪残留都少的可怜。谁知道这次遇上四福晋,真是差点就被她搞成精分。   好在四福晋只有情绪残留,她在梦里接受过四福晋的记忆后,这些情绪也消散了。   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因为不死之身得意忘形后,江画抬眼扫了室内一圈,只有床边依偎这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是原主手下的大丫头,名叫绿芜的。原主的两个心腹嬷嬷都不在。   她想了想,也了然。   弘晖去了,她又倒了,府里事本就忙,现在又要操办大阿哥的丧事,原主的心腹们若不想被人趁虚而入,自然要出去把住府中大权。   既然还能给她剩个大丫头来伺候,而不是用二等三等丫环来守着,想必现在两个嬷嬷还能稳得住。既然如此,江画便没惊动绿芜,先闭上眼接受剧情。   剧情是穿越女跟四爷的爱情故事。   咳咳……晋江文库嘛……除了少数无CP外,大部分文都可以用“XXX跟XXX的爱情故事”这个模版来概括啊哈哈哈。   总之呢,就是女主带着灵泉胎穿成佟家支脉嫡女佟秀玉,经过苏炸天的童年与少女时期,在选秀时继续苏炸天的与四爷发生了一系列狗血相遇,最后成了四爷府的侧福晋。   成为侧福晋的女主在见到四爷后院的各色女人,卑躬屈膝给福晋行礼,半夜被李氏借口孩子把四爷劫走后,终于面对现实。   发现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为她解围,听她牢骚,与她夜话的人,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他早就有了妻子儿子,有了十几个女人。她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什么爱不爱的,不过是她麻痹自己的谎话而已,他只有征服,没有爱。   于是女主开始封闭自己的心,只愿做一个本分的侧福晋。而四爷也发现了女主的变化,他一面觉得女主守规矩很好,一面又深深的怅然若失,每每面对女主规矩平板的样子,想到是自己折断了女主的翅膀,都被虐的心肝疼,却又总爱凑到女主面前找虐。   两个人就这么上演了一连串虐心与反虐心的狗血日常。期间女主借机收拾了李氏,让她不敢再招惹自己,确立了自己的威信。   后来后院的小格格们各种勾引四爷时,四爷也坚守贞操,不仅毫不动摇的推开那些女人,还责罚了一个靠在他身上的,慢慢的终于软化了女主,让女主开始愿意试着相信他一次。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甜甜蜜蜜。可是还没甜多久,弘晖就突然重疾,短短两天,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女主这时才想起康熙四十三年时弘晖夭折的事。但是这个时候想起来也晚了。   看着四爷因为弘晖的病也跟着彻夜不眠的熬着,女主非常心疼。想到自己可以从手上流出的灵泉,她虽然不喜欢四爷有其他女人为他生的孩子,但是既然自己有可能救下弘晖,还是准备试一试。   于是女主吩咐自己心腹,想办法把弘晖的药材换成自己手上泡过灵泉的,又给心腹一小壶水,让心腹想办法把水加到弘晖药里。   可是没想到四福晋的人手看的严,女主心腹不但根本没办法把东西加到弘晖药里,还露了行迹出来,还没想好怎么补救,弘晖就已经去了。   这时四福晋开始闹着说弘晖是被害的,要彻查府中。   女主大惊失色,她知道,因为她急着把灵泉水给弘晖喝,动作有些急,只要有人一查,就能查到自己的行迹。   到时候说自己不是要害弘晖,而是要给他用救命药?别说这话人家信不信,就是信了,她又从哪里拿这救命药?就算她拿出药来糊弄过去,但是有药难道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还要偷偷的用?反正无论如何,这盆脏水是洗不掉的。   而四爷虽然责骂四福晋疯魔,但是也被说的有点动心,毕竟就算他觉得府里的人不会、不敢也没这个能力动手,但是他却不能肯定府外是不是就有什么人动手。   眼看再拖下去,四爷就要开始彻查府中,女主想起自己偶然的到的一丸假流产药,这药吃下去,就会显示药物流产的脉象,她吃下药,然后假装流产。大夫来诊脉时,又让身边丫环一唱一和,说动四爷换了大夫。等大夫来后,自然而然诊出女主是药物流产,还是早已积累的毒素导致的。   在四爷大怒时,女主又想方设法把怀疑对象往四福晋哪里引导,毕竟府里供奉的大夫诊不出来“早已积累的毒素”,而外面的却一诊一个准,谁都觉得可疑。而能收买府里供奉大夫的,除了四福晋,不作他想。   虽然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但是四爷已经对四福晋深深起疑了,又想到是不是她自己就一直对府里女人孩子出手,所以弘晖染疾后她才会一口咬定也是人为?   心中有了懈怠,四爷再查弘晖的事就不那么用心,而且女主也早就趁着起先府里查她流产时的空子,把自己的破绽能补的都补了。于是最后四爷也没查出什么来。   四福晋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弘晖的死不是人为的,泼妇一般大吵大闹。四爷本来就对四福晋深深起疑,只是碍于没有证据不好动作,见四福晋这幅疯狂的样子,干脆就把她禁足,夺了管家权给女主。   可惜,女主还没当家做主多久,四福晋就洗清自己的嫌疑又出来了。   重新崛起的四福晋眼看着越来越和善,越来越关心府里的女人孩子,但是女主就是觉得四福晋很阴沉,看人都阴恻恻的,于是一直防着她。   后来四福晋果然对她出手,连她怀孕生孩子时不放过。女主一一化险为夷,还反设计了四福晋好几次,让四爷对四福晋厌恶越来越深。   可是哪怕再厌恶四福晋,四爷也不可能休了四福晋把女主扶正。而女主也不想走了个四爷讨厌的福晋,再来一个新的福晋,于是一直帮着四福晋说话,就怕四爷私底下让四福晋“病逝”了。   哪知道四福晋后来简直疯了,背后动手害不到女主和孩子,居然自己直接上阵动手,要把女主儿子推水池里淹死。还好四爷巧合撞见,才救下儿子。   事后,四福晋自然不能活。   而有了四福晋谋害四爷子嗣,又被一群兄弟们当场撞见的事,四爷非常抗拒再娶。而康熙斟酌过后,竟然不再管了。   之后自然是女主与四爷的甜甜日常,夺嫡风云等剧情。这次有了女主的帮助,四爷在康熙五十七年时被立为太子,康熙驾崩后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登基后他立女主为皇后,封四阿哥为太子,一家人过的亲亲热热,再没有一个外人插足。   四爷因为有了女主的灵泉,身体一直很好,但是在登基十三年后,还是把皇位传给儿子,带着女主全国各地游览,两人过的非常幸福。   ……   江画津津有味看完了剧情,对作者点了一个赞。文笔流畅,情节曲折,狗血撒的恰到好处,而且爽度也一直很高。好文啊!自己活着时错过了真是可惜,否则一定给大大投雷。   不过现在剧情被凌光真人点化,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恐怕不能凭借剧情里说谁谁谁是好人谁谁谁是坏人来判断了。比如现在,剧情里跟四福晋的记忆中,就有很多不同之处。   不止是弘晖之死这件事不同,而是剧情人物整个为人都不同。   从佟秀玉一入府中开始,从四福晋视角来看,她都一直是非常有心机,非常会争宠的,但剧情里佟秀玉一直非常淡定,还反复把四爷往外推,当然,最终也没推出去就是了。   这看起来很矛盾,但若把剧情里佟秀玉的表现,与四福晋记忆里她的话语行为等结合起来看的话,佟秀玉的一系列行为其实都是有明确目标的。   从她入府后的言行看,她在借故踩下了李氏等人,获得四爷很长一段时间的独宠后,也曾挑战过四福晋的权威。但是先不说四福晋本身无懈可击,四爷对四福晋的信任也是根深蒂固,很难动摇的。发现这一点后,她才安分下来。   但是弘晖死后,她找到了机会。   遂派丫环“安慰”四福晋,那丫环能三言两语挑动四福晋发狂,让四爷对四福晋产生反感,事后却没人知道这“安慰”四福晋的丫环来过。说佟秀玉都是出于好意,江画是不信的。   之后她再“流产”,把矛头转向四福晋,面对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与女主“流产”这个铁证,本来对四福晋发疯有所不满的四爷自然也怀疑上了四福晋。   本来四福晋被关禁闭,如果一直出不来,那女主或许就让她占着位子了。但是四福晋不仅出来了,还洗清了自己的嫌疑,重获四爷的信任与尊重,女主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首先让四福晋“查到”弘晖之死的嫌疑人——女主有一段时间掌握管家权,能完全洗去自己试图在弘晖药里加东西的痕迹——女主自己。   然后在四福晋对她报复时,一面祸水东引,让府里女人替她挡宰——比如钮钴禄氏,一面也挑着一些揭发,让四爷对四福晋越来越失望,直到只有厌恶没有情面。   等女主自己生下儿子了,四福晋引起众怒了,府里可能对她有威胁的也都借刀杀人收拾了,她就给了四福晋一个“机会”,让四福晋能够推她儿子下水。但同时,也让四爷并兄弟们“巧合”发现。   四福晋自然不用留了,而因为福晋的疯狂,因为她一直是受害者,四爷,德妃都对她有愧,不欲再续娶。而康熙……江画觉得佟秀玉可能瞒不过康熙,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也默认了胤禛不再续娶的事。   总之最后,佟秀玉一家独大,得了独宠,除了后来被封太子的大儿子,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当上皇后,简直是人生赢家。   剧情里自然都挑好的写,而四福晋的记忆也有片面的地方,两者都不能单独看。所以江画觉得自己两相结合后的推测,更接近事实一些。   现在唯一的谜题,就是弘晖到底是怎么死的。是真的只是时疾,还是被害只是一直没被查出来,或者佟秀玉真的在里面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江画有些头疼,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趁现在去看看弘晖的尸身,看能否找到端倪。她毕竟上辈子断断续续也学了很久的医术,退位后的十年更是学的无比认真,加上皇家收藏的方子多,只看开方,她可以说自己也是大家,只是把脉还不太行而已。   想到此处,江画睁开眼睛,低咳一声,“绿芜……” 第11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绿芜正闭着眼养神,闻言立马坐直,探着头看向江画,“福晋,您醒了?还难受么?头可晕?”   江画静静看着她,表情麻木,不言不语。   绿芜渐渐没了声音,无措道:“福晋……”   “弘晖……”江画撑坐起来,面带希冀,做出自欺欺人的样子,“弘晖他,可好了?”   绿芜眼眶一红,哽咽着说,“福晋,大阿哥已去了……您……您要振作起来啊,大阿哥的身后事,还要您来操持……”   闻言,江画眼中光彩渐渐黯淡下去,开始默不作声掉眼泪。   绿芜见此,也难过不已,想劝又不知如何劝她。室内陷入沉默,只有低低的抽泣声偶尔响起。   门帘忽地一动,四爷大步走进来。   他坐在床边,握着江画肩膀安慰她,“你那丫头说的是,弘晖已经走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身后事……你是当额娘的,难道要只顾自己难受,不肯去送他最后一程,让他走也走不好吗?”显然是在门口听见了她们的话。   江画沉默良久,方面带痛苦地点了点头,似乎听进去了劝说,“我知道了,我不会、不会让弘晖担心……”说到最后,她语带哽咽,怎么也说不下去的样子。   四爷手上微动,让江画靠着他肩膀,自己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   江画在四爷怀里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勉强扯扯嘴角,露出个笑模样来,“我没事……爷,您也、您也不要太难过,若伤了身体,我和……孩子都心里不安。”   四爷点点头,心情依旧沉痛,但是看福晋打起精神来,他也觉得心上的压力松了一瞬。   演了出戏,给了自己一个振作的理由,江画便迫不及待要做正事,“爷,现在几时了?我、弘晖他……我想去看看他。”   四爷皱皱眉头,打量了下江画。   福晋这几天没日没夜守着弘晖,一直紧绷着,今天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这会脸色惨白,说话时也有气无力的……这会儿让福晋去灵堂,他怕福晋到时候受不了。   “你一日未曾进食了,先吃了晚膳,”四爷劝说道,“你晕了几个时辰,现在弘晖已经停灵在偏厅了,晚一些过去也无妨。”   晕了这么久吗?江画心中思忖,剧情里,四福晋也晕过一回,但因醒的早,那时正是忙乱的时候,身边人正好不再,才被人找到可趁之机撩拨。现在她直接晕过去,佟秀玉没挑拨到她,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后手?   说起来,四福晋因为一直怀疑弘晖之死是人为,又一直找不到凶手报不了仇,所以才失去理智发狂,才会在被佟秀玉的简单计谋设计后,无法抓住漏洞反击。现在换了她成为四福晋,她自然是不会发狂的。面对这个冷静理智的四福晋,佟秀玉还会假装流产栽赃吗?   有点好奇啊……   江画心里不着边际的想着,面上却是犹豫片刻后,才勉强点了头,示意绿芜传膳,转头对四爷情真意切说道,“爷也留下来用点吧,您看着……也太憔悴了。我知道爷心里不比我好受,只是为了我们强撑着。爷,您既然能那样劝我了,自己怎么却想不开?弘晖去了,我、我只有爷了……您要保重自身,不要让我,让孩子担心……”   这段时间四福晋饱受煎熬,但四爷又何尝好受了。只是他身为爷们,做为府里的顶梁柱,纵使也同样痛苦,也曾在夜里无人时落泪过,但在人前,他一直是坚强的。此时见自家福晋难过之余,还能体谅他,关心他,知道他的苦楚,心中也不由暖了些。   想到这是与自己相依相扶的妻子,他心中也有些动情,不再强撑着表情,浑身精气神似乎一下子被抽走般,原本捉着江画的肩膀让她依靠的动作也稍稍变化,变成他环抱着江画,埋头在她颈间。   江画见此,抬手环住四爷后背,另一只手轻缓又有节奏地顺着他的头发安抚,嘴里也低低地说着“我在这,我陪着爷一起……”之类的话,似乎完全没感觉到颈间的湿濡。   ……   室内哀伤又温情没维持太久,四爷也不是被情绪左右的人,就刚才的真情流露,对他来说都已经很出格了。所以前后不到一盏茶,他就收拾好情绪,坐直身来,面上又恢复了从前冷漠严肃的样子。   江画也知趣的不提那茬,正好绿芜已经带着人摆上饭,于是她便跟四爷两个坐到桌边吃起东西,待吃到七份饱,江画停了筷子,见四爷还在吃,想了想,提起话头道,“爷,为弘晖看诊的太医可走了?”   四爷吃下口中的饭菜,方点头道,“在弘晖……之后,就回宫了,”   江画了然。虽然经常在剧情中出现“叫太医”之类的话,但事实上除了例行给府里主子请平安脉,以及比较严重的大病时,太医是不会主动上门的——除了因为太医要紧着宫里与各个王府等,也是因为为了小病跑一躺宫里费时费力。   所以平时府里女眷等看诊开药,都是由府上供奉的大夫来的。连四爷本人,如果只是些头疼脑热之类的病,通常也是让大夫开药的时候多,除非几剂药下去不见好,否则也不会特意去请太医。所以佟秀玉假流产时,才没有舍近求远去叫太医。   江画点点头,剧情里弘晖一确认死亡,来的几个太医便早早走了。不只是留下已经无用,皇孙病亡,看样子他们也需要及时将细节上报。   “明日,爷还是请位太医来府里吧,”江画做忧愁状,状似无意点出重点,“弘晖……既然说是时疾,虽说不太传染,但他这整日被下人围着又没有出府的孩子,都莫名染疾了,难保府里会不会有什么脏东西。还是让太医来给全府里都看看,就怕还有人也染了时疾却没发出来。”   四爷点点头,面无异色道:“近日事忙,疏忽了。明日爷就请太医。”但心里却咀嚼着江画貌似无意的话。   之前关心则乱,弘晖去后他更是沉浸在悲痛中,现在想想,这时疾虽然不太传染人,但也不是毫无根据就会得的病。尤其像弘晖这样身边一直有人看着,从不接触脏污东西的。   比起吃了脏饭喝了脏水后倒霉染上时疾,更大可能还是接触了传染源……接触传染源啊……四爷眯起眼睛,若是意外接触传染源,那身边伺候的那么多下人,怎么就一个都没事?   一句话挑起四爷的怀疑后,江画就不再多言。等四爷也吃好了,两人便一起去了灵堂。   剧情里,四福晋不但大吵大闹像个疯子,还疯狂攻击四爷后院的女人,有一个逮着一个,说他们都是害死弘晖的凶手,什么弘晖死了就没人挡在弘昀前面了,什么府里没了嫡子,那些女人将来生了庶子才有奔头之类的话,百无禁忌什么都说,也因此非常招四爷的反感,令他震怒。   但是哪怕四爷再怒,四福晋的口无遮拦再不合理,四爷后来仍是被她说动——哪怕丢人丢出府外,哪怕被康熙认为治家不严,他也毫不顾忌准备彻查全府——自然是因为弘晖之死的确有疑点。   而且这个疑点明显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这时候就不是他想不想查的问题,而是不得不查。 第12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但都是查,在把疑点叫破后逼四爷大张旗鼓的查,与配合他掩盖问题后私底下让他慢慢查,江画毫不犹豫选后者。   四福晋那时候也就是没了理智了,否则也不会叫破问题。   皇家的许多事,都是能做不能说的。弘晖的死有疑点,这事难道就只有四福晋知道吗?当然不是。不说身为孩子父亲的四爷,便是宫里的德妃,甚至康熙,对弘晖的事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知道有问题是一回事,要不要把问题揭开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揭开问题,明面上弘晖就是简简单单的病亡。事后查出主使,随意找个理由发落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是四福晋硬是大庭广众之下揭开问题,逼着四爷查。那四爷能查出有问题吗?不能啊!   比起对所有人承认“我治家不严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对四爷来说,自然是“四福晋丧子之后发疯”这个选项对他更有利。   所以只要叫破问题,那不管怎么查,结果都一定是没问题。反正福晋可以疯,丑闻不能有。   所以这次江画不但不会脑子发蒙乱说,甚至自己也会出力,将府里的流言压下去。   只要她对外做出坚决相信弘晖死于疾病的样子,私下里却又提醒四爷她知道弘晖之死存疑。那么知道她“为了爷做出牺牲”的四爷,在更加努力调查真相之余,因对她的愧疚,在处事时不说偏向她,至少不会偏向别人吧?   而到时候佟秀玉做的手脚,肯定是瞒不住的。不知四爷发现自己心里纯白无暇,不慕名利的白月光,居然跟自己长子的死有关时,会是什么个心情?   再有,明日太医就会来诊脉,所以佟秀玉再想用假流产来栽赃嫁祸,转移注意力,怕是不行了。不知她到时候会怎么洗白自己?   江画心里转着一个个坑人的念头,面上带着悲色,随四爷进了灵堂。   一进灵堂,江画眼圈便又红起来。她一手扶着棺材细细摩挲,好似在抚摸着孩子的脸颊,神情悲切,良久不语。四爷也站在棺前,怔怔不语,眼神放空,似乎在回忆弘晖的音容笑貌。   两人就着么沉浸在悲伤里,不知过了多久,被夜风吹过的两人才醒过神来。互相对视一眼后,江画开口道,“爷,我想陪陪孩子……”   四爷点点头,长叹口气,“陪,我们一起陪他……”   这夜,两人在灵堂守了一夜。   晨光熹微之时,四爷匆匆离去。之后江画也是觉得有些熬不住,回去小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今日是弘晖停灵第一天,过了中午,吊唁的人就陆陆续续来了。   前头有四爷在,江画便回了主院。不过这个时间来的,大多数都是身上无职的,也不必人招待,来上柱香,表示个意思之后,他们就自觉离开了。加上此时不是出殡,所以还没有带女眷来的。是以江画倒也不用招待什么人。   直到过了下半晌,四爷的兄弟们与宗室们方一一上门了。   身为妯娌,其他阿哥福晋们自然与别的女眷不同,不需江画多殷勤招待。   大福晋等几个年长的,见江画实在是憔悴,便都按着她让她休息,帮她操持起了事务,招呼起宗室的女眷。   而七八九等几个福晋,便都陪在江画身边宽慰她。   江画见此,也不与她们见外,交待了手上的事,并叮嘱大福晋太医过来后让先给几个孩子看之后,便在几个妯娌七嘴八舌的劝说下休息起来。   陪着说了一轮孩子不好养的话,一起回忆了一遍弘晖的乖巧可爱,哀叹了一下生命无常,在八福晋试探时坚定了弘晖死于意外的说法,再掉一轮眼泪,最后表示自己会为了孩子振作……   一出戏演完,正正到了饭点。江画便顺势留饭,妯娌们都表示你们忙,我们不添乱,随后叫上正在前院陪着四爷借酒消愁的爷们,便三三两两散了。   等到院子里没了外人了,江画独自坐了片刻,才唤来绿芜,“脉案可留下了?”   绿芜点点头,“回福晋,留下了。黄叶全程陪着刘太医,侧福晋并格格们身体都好……”她犹豫一下,道,“……二阿哥体弱,有些寒气入体之兆,已开了方子给李侧福晋,三阿哥与大格格皆无恙。”   “前院里呢?几个先生处可看了?”江画眼皮都不眨一下,并没因为绿芜提到其他孩子而变色。   绿芜见自家福晋还有理智,亦大松了口气,“都请刘太医看了,几位先生并家眷们也皆无大碍。只爷……说是哀思过度,今日又太过劳累,要休养一些时日。”   顿了顿,绿芜小心查看了下江画的脸色,低声劝说,“福晋,刘太医这会儿还没走远,您……您也看看吧?”   江画心说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医术,便摇头否了,“不必麻烦了,我没大碍。”   绿芜一脸不信的表情,“福晋,您若不保重身体,这剩下几天,怎么熬得过去?”   江画只淡淡道,“再说吧,我先睡一会儿,过一个时辰叫我。”她今晚还要守灵,现在赶着睡觉,可没时间在等太医跑一趟。   绿芜只得怏怏应了,随江画回到内间,帮她松了发鬓,除了外衣。   见福晋闭目躺下,绿芜回忆了一下今日的事务,想着还有没有什么疏忽的,倒真想起一桩事来。   她见江画睡的熟,便轻手轻脚出去,掩上门后,低声吩咐几个婆子守好门,又叫来两个二等丫头进去侍候,之后才急急往后头去了。   江画睡眠质量向来是很好的,又已经做了一世皇帝,睡觉时有人盯着对她来说太正常了,所以她从不会因为室内有人而睡不着。   但今天,她就是感觉睡梦里也极不安稳,被人窥视的感觉非常强烈,没多大会儿,她便清醒过来。   想到自己现在是四福晋,不会有什么狗血刺杀之类的事,江画便也没装睡,直接睁开眼睛。   江画:“!!!”   我去去去去!这浑身淌血的小孩是谁?! 第13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没听说这个世界还有灵异元素啊!   江画惊愕的瞪大眼睛,心中大呼“作者误我!”,反应却很快迅速地抓住手边的瓷枕,随时准备反击。   那小孩见江画反应如此快速又有攻击性,居然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掩饰过来,保持着苦大仇深的表情,凄凄切切对着江画哭诉起来,“额娘……”   在那小孩凄惨哭诉自己被害的经过与在“下面”的苦难日子时,本来真以为自己见鬼的江画,此时倒是缓过神来了。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江画格外清醒,她一面仍对这装鬼的小孩非常警惕,但明明心还在砰砰作响,脸上却适时做出信任的表情,并随着这小孩……不,或许这还根本不是小孩,总之,随着这人的讲述,表情也随之在哀伤、愤恨与恨不得以身相替的悲切中切换。   江画暗想,凭她现在的演技爆发,虽然奥斯卡不敢想,但百花金鸡什么的,还是很有希望的吧?   “额娘……额娘……儿子好冷啊,好疼啊……额娘,您为什么不给儿子报仇……为什么……”“弘晖”在一大段絮叨后,终于做了总结陈词。   江画此时也“入戏颇深”,她颤抖着手扔下瓷枕,双手向前伸出,脸上是深深的痛苦与羞愧,“弘晖……额娘的弘晖……是额娘对不起你,额娘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被……”   适时的哽咽一下,以示自己对“儿子居然是被害的”这一事实的不能接受,江画也不管脸上的泪水,只把手又向前伸了伸,做出要拥抱他的样子。见那小鬼往后仰了下,仿佛不愿被自己碰触,她的表情更加难过,像是下一秒就要愧疚而死一样。   “额娘会给你报仇的……弘晖,告诉额娘,是谁……是谁做的?!谁杀了你?!”说着,江画面上现出极端的仇恨,手又向前伸了下,似乎要拉住“弘晖”的手。   “弘晖”还是避了避,低低道,“额娘,不、不要碰儿子……额娘碰到儿子,会生病……”   江画听了,脸色更加难看,但目光转向“弘晖”染了血而有些模糊的脸蛋后,她的目光又柔和下来,含泪道,“我的弘晖还是这么贴心……告诉额娘,是谁?”   “弘晖”见江画完全信了他的话,现在他说什么都不会怀疑了,这才满意回道,“是佟额……佟侧福晋……”   懂了,李氏派的。   套话到此为止。   这么想着,江画直起身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还没开口,她又突然变了脸色,看向“弘晖”身后,“什么人?!”   “弘晖”一惊,本能地想要回头,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没动。   不过到底是分心了一瞬。   江画上辈子主业是皇帝,副业是中医学徒,但不代表她每天除了本职工作与主要爱好之外,就没学习别的技能,没有别的爱好了。难得有那么好的条件,她自然是尽可能多的掌握一些有用的生存技能,比如武功。   咳,事实上,上辈子是没有武功这种东西存在的,但是普通的拳脚招式,还是有的。   而魏世成身为太子,尤其是刚刚开国那会儿,天下还不算非常安定的时候,为了自保,也是学过拳脚的。江画在复习魏世成的记忆时,自然也跟着学会了。   后来她也一直复习着手上的功夫。反正跟身边侍卫对练时吧,江画可以做到打十个。她知道自己是被放水了。不过换算一下,就算不放水吧,一两个普通人,她应当还是能应付吧?   现在换了这幅虚弱的女子身体,但是江画的技巧还在,而对面这人只有七八岁孩子的身高,哪怕他不是真小孩,但是身体局限之下,江画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制住他的。   所以眼看对面这人一分心,江画一手挥着身边的被子,就向他扑过去。   “弘晖”此时还梗着脖子,没反应过来,看到一条黑影向自己罩过来,条件反射伸手去挡,另一只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装鬼还带把刀,就不太敬业了。   假弘晖漏了破绽,江画却是早就在心里计算了方位,因此结结实实用被子把人给罩住了。   随后她双手技巧性的来回一拧,被子就把这人牢牢绞住,江画把手上的被子翻了个面后,便一屁股坐了上去,一面用体重制住对方不能动弹,一面拿过床头处的杯子。她看了眼杯子里还有水,便勾勾嘴角,手移到约莫是那人面部的地方,杯子一倾,水便浸湿了被子。   被子里的人挣扎半天,反而越挣扎越被裹得紧,等江画坐在他背上之后,被压住了本就扭曲着的双手,手骨头发疼,之后又被江画弄湿被子,这下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过了片刻,这人便不敢再动,只不断移动着面部,大口大口吸着气。   这一下兔起鹘落,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分钟,江画就制服这个装神弄鬼的侏儒——总之就这把力气,这感受到的肌肉强度,她肯定这人不是个真小孩——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等俘虏不动弹了,江画本想叫人,想了想,怕这人在外面有接应的,发现同伴被抓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冲进来弄死她怎么办?   于是她觉得还是要保险点,便捡起仍在手边的瓷枕,照着这人后脑勺的位子猛敲几下,估摸着他就算没有脑震荡,也绝对要晕上半天。   之后江画才起身,寻了几条腰带,先把人腿捆上,之后才把这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捆手捆脚地再给他缠上几圈。   确定这人无论如何没发动了,江画才走到这人面前,粗暴地抓过被子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污。这些血都是他自己化妆弄个上去的假血,她估摸着这大约是鸡血猪血之类的东西。又顺手摸了下这人的后脑勺,确定只是有个大包鼓起后,江画为自己留了活口而松了口气,而后便仔细端详起这人的样子。   怎么说呢,算是个脸比较嫩的侏儒?长得么,跟弘晖最多不过三分像,不过他脸上被江画抹过后,还能依稀看出画了妆的痕迹。   画过妆后,应当能有五六分像吧。江画思忖着,再加上盖住大半脸的血污,又是装的惨死的弘晖……恐怕刚刚丧子的四福晋,根本不能分辨真假。   可真是大胆却又有效的计谋啊。   江画不得不为幕后人鼓掌。   敢于利用鬼神还不算什么,但是能毫不犹豫装作原主刚死的儿子,还能笃定原主不会看出破绽。不仅是对原主够了解,还要有大胆果断的心性才行——或者说,赌性。   且现在府里虽忙乱了一些吧,但也绝不是能够轻易来去的。   这假弘晖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福晋居处,要说不是府里人干的,江画是不信的。还得是在府里有些权利的人。   加上假弘晖先字字句句哭诉自己被害,又说他在“底下”过的多么多么惨,除了要让四福晋心神大乱不会注意到破绽外,肯定还是要挑起她的仇恨的,还是完全没有理智的仇恨。   再有,最后这人口口声声说佟秀玉害他,根据佟秀玉现在忙不迭想要擦尾巴的举动,她现在怕是不敢自污以躲避嫌疑的,毕竟她现在是真有嫌疑……果然她的第一直觉是对的,符合条件的就是李氏嘛!   到时候失去理智的她跟佟秀玉斗得你死我活,李氏可不就在后面捡便宜了?更有甚者,若弘晖之死跟李氏有关,她还能完美洗脱嫌疑呢。   厉害!   ……   不,这不对!江画想到什么,又蹙了蹙眉。   作者有话要说:  写前一章的最后一句话【这浑身淌血的小孩是谁】的时候,是我在那章结尾顺手打的……打完一看,诶,神来之笔诶~~~不仅很带感,还能增加一些谜题呢=V=~所以我毫不犹豫就发出去了。   但等昨天写新章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特么居然也不知道这小孩是谁啊!!!怎么圆?是人是鬼?先有幕后真凶,后有原女主陷害,还有人渔翁得利,现在还来一个能神不知鬼不觉在福晋屋里装鬼的?!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啊ORZ   没办法,为了这脑子一热多打出的一句话,我不得不开始改后面的内容,绞尽脑汁都没法圆回来。毕竟来个灵异元素就真的太没谱了。而不整灵异的,又不知道该怎么整。   直到今天凌晨,我躺床上准备睡觉时突然有了思路,爬起来想方设法把后面勉强圆回来,还不得不用了一章来解释,写到天都亮了才算完。   以上不是抱怨,而是……咳,嗯……因为昨天熬了个夜,所以今天晚上必须早睡了。今晚没法写新章出来的话,明天的更就不知在何处了呀。所以,那个啥,为了明天不断更,我准备把熬夜码出来的一章分两天发~~~所以如果发现一个简简单单的解密居然解了两天,请小天使原谅我……   唉,原计划的一章解决进入主线没了不说,感觉现在主线也遥遥无期。   写了好几章都没点题,还在查案……呵呵呵,我能说什么呢,自己做的死,跪着也要作完【笑着活下去.jpg】 第14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剧情里是没有这一出的。   江画今日的行动与剧情里四福晋的不同,也就是没发疯,又查看了全府的健康情况。说起来,更受她行为影响的,该是佟秀玉。   而李氏哪里,反倒跟剧情中没什么分别。   唯一的不同,就是在弘晖刚重病不治的现在,刘太医查出弘昀受了寒气,让人担心。比起剧情,李氏的精力反而会分出去一些。   如此,且不说李氏还记不记得到处算计人,就算她真要栽赃吧——没道理现在弘昀病了,她都记得栽赃,而剧情中没发现弘昀受寒,她更加有精力干坏事时,她就不栽赃了吧?   .   所以,现在这出好戏,不管是谁主使的,定然不是毫无缘由的,至少肯定跟江画的变化有些关系吧?   而现在她与剧情里四福晋的不同,就是还非常冷静,并没有叫破弘晖之死的疑点。在白天八福晋试探时,也毫不犹豫一口咬定是意外。   而且……江画面上露出奇异的表情,内心低语,而且有了刘太医突如其来的全府诊脉,别的不说,不管是想装怀孕还是装流产,按怀孕能诊出的时间来看,反正至少半个月内是没法装的。   等半个月过去,到时候府里早就被查个底掉了。那时佟秀玉除非把灵泉亮出来,否则恐怕早就因为解释不出自己为什么窥探大阿哥的药物,而“被重病”了。   现在来这么一出,假设自己信了假弘晖的话,告知四爷经过,那四爷会相信儿子显灵吗?不会!他肯定知道这必然是有人装神弄鬼。同时也因为装神弄鬼之人指向性太过明显,恐怕他首先就会认为这是一场栽赃,心里先降低佟秀玉的嫌疑。   之后等四爷顺理成章查到佟秀玉曾让心腹在大阿哥煎药的地方探头探脑,试图换药之事时,他还会相信这些能被简单查出的证据吗?也不会!   证据太简单,太明显,本来就容易让人怀疑真实性。加上之前那明显的栽赃嫁祸,到时候恐怕不管查出什么,四爷不但不会因此怀疑佟秀玉,还会对“白白受栽赃”的她更感歉意   ——江画也很清楚这点,所以她卯足劲想要佟秀玉被查出来,也不是要查出她对弘晖动手的证据,而是要让四爷发现他心里不染尘埃的白月光,其实也对自己儿子抱有恶意而已。   她可从没想过把佟秀玉往幕后黑手这个角色上套,省的套她不成,反而查出她从头到尾没对大阿哥出过手之类的情况,反倒让四爷来个触底反弹,把她洗得更白。当然,前提是弘晖之死确实跟佟秀玉无关。   想到这里,江画有些豁然开朗。   剧情里,四福晋被佟秀玉派了个眼生的丫环挑拨,不但认定弘晖是被害的,还认为四爷不会查,才不管不顾在大庭广众下喊出来,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其实江画一直对此有些疑惑,觉得四福晋这次的行为也太不智了。只是想着她到底痛失爱子,江画便也以为四福晋或许是刺激受大了。   但是这会儿既然能有人来装鬼唬她,那么剧情里,难保不会有相似的戏码……想到此处,江画又仔细回忆了弘晖刚去时,四福晋的记忆。   果不其然,四福晋晕倒刚醒时,曾模模糊糊听到“弘晖”哭诉过几句,只是很快外面传来人声,之后这声音便消失了。等四福晋醒来时,这模糊的记忆就跟做了个梦一般,被她忘到了脑后。   说忘了倒也不尽然,四福晋潜意识里应当是留下了很深的映像的。这才在她醒过来不久时,见到佟秀玉派的丫环后,甚至没太多想,就被这丫环挑拨了。   如果那个在四福晋迷迷糊糊时哭诉的人就是现在这个的话……这样就说得通了!   这就是佟秀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啊!   江画拍拍手,为自己的智商点赞。   剧情里,佟秀玉不说有恃无恐吧,但哪怕被四爷查出来,她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洗白自己的。所以她让假弘晖出面,恐怕更多是因势导利的设计四福晋,为了做的更隐秘,她甚至都没提自己。   反正如果四爷难得的不多疑了,她也可以先“流产”——有这个可以缓冲、转移视线、并让自己成为受害者的利器,她就有了缓冲的余地,有了洗白的资本。甚至还可以因自己的“流产”,而让四爷再多疑起来——福晋的嫡子死了,她这个侧福晋又被害差点不能生育了,这时候如果有个坐收渔翁之利的幕后黑手,是多么正常啊!   所以剧情里,佟秀玉对四福晋来的那一出,其实更多的,是让四福晋失去理智。等她在被查出有问题,却被四爷认为是“被栽赃”,或先流个产,之后再设法说服四爷她是“被栽赃”之后。发现四爷“包庇祸首”又失去理智的四福晋,自然会开始吵闹,最后慢慢失去四爷的感情偏向。   但是因为四福晋在灵堂上神乎其神的大吵大闹,恨的想掐死四福晋的四爷,早早失去了感情偏向。加上当时彻查全府之事被所有人关注,四爷因为必须“无法查出”问题,不得不有意留下疏漏,免得真凶真的被抓住手尾。   所以佟秀玉才干脆“流产”,就是为了在趁着四爷留的漏洞,扫干净自己的尾巴之余,还想顺手将四福晋打入地狱。不过也正是因为佟秀玉的仓促决定,才让她栽赃四福晋的行动不那么完美,被四福晋在后来找到漏洞洗白自己。   而现在,她没了流产这个拖延手段,有没了四爷不得不“查不出问题”这个先天优势。如果四爷查到她后,真的不多疑一把的话,她没了缓冲的时间,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洗白自己。   所以为了保证安全,现在她的全部目的就变成了让自己“被栽赃”。   既然最终目的是让四爷认为这是“栽赃”,那她自然是做的越明显越好,所以才会有假弘晖直接出面这回事。   ——至于假弘晖,佟秀玉想必已经放弃了。   而且江画肯定,等四爷或是从这里逮到这人,或是从府里循着蛛丝马迹逮到这人,总之最后逮到他并拷问后,多半这人会跟李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15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四爷站在还晕着的假弘晖面前,再不见一贯冰冷严肃的样子,气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确实太嚣张了!爷,必须找出幕后之人予以严惩!”江画亦面色严肃的附和。   从她拿下这人算起,已过了大半个小时。之前江画怕这人有接应,不敢贸然出门,愣是傻坐了十来分钟,办完事后的绿芜才匆匆回来。   其间绿芜发现福晋院里无人看守,屋内又入了歹人,如何惊慌不提。   等江画安抚好自责又愤怒的绿芜后,她立马寻了大批仆妇看守主屋,之后便飞快跑去前院请四爷前来。   四爷从绿芜颠三倒四的话语中提炼出重点,便气势汹汹冲了过来。在象征性对江画表达关切,并从江画处得知原委后,四爷的注意力便完全集中在愤怒上——或者说,集中在个人安危不稳带来的强烈威胁感上。   江画对此一清二楚,越是位高权重,越是惜命,而这些生来就是龙子凤孙的人,惜命程度大约是全国之最。   好在到底不是一般人,四爷很快找回理智,再次对江画表达了关切后,咬牙切齿道,“人爷带走了,回头再给你这里调些得用的过来——今天院里擅离职守的,都用不得了。”   许是觉得太生硬了,他很快补充道,“福晋你平日里手段也仁慈太过,须知御下之道,在恩威并重,若一味示恩,这些人根本不会把你当一回事。以往便罢,将来却不能如此……”   四爷一说教,便有些停不下来的趋势,江画面上点头应和着,心里却是腹诽,看来四爷小心眼爱迁怒这事,果然是真的不能再真。四福晋以往管理府上,可从没出过错,要说她不会御下,简直是笑话。对府里的人,她唯一“仁慈太过”的时候,就是面对四爷小妾时,但那时她要是真如四爷所说恩威并施,恐怕小妾们,尤其是佟秀玉眼药一上,四爷第一个就不答应了。   现在跑来教育她,还不是因为发现府里原来不是被他绝对统治,不爽之下把她当出气筒怼了。   “多谢爷关心,妾理会得。”等四爷把四福晋的人事管理方案从头到尾都批过一通,江画迅速表示接受指示,从昨晚的“真情流露”之后,她面对四爷时便自然而然改回了谦称,虽然她并不喜欢。   随后不等似乎意犹未尽的四爷再起话头,她话锋一转,“爷对这幕后人……可有想法?”   四爷闻言,一下子从“教书育人”的爽感中脱离出来,江画这话就是“我有看法要说”的另一个表达形式,长期奋战在与人斗争第一线的四爷自然不会不知道。   遂淡淡看了江画一眼,“福晋是有什么高见?”却没说自己心中是否有嫌疑人。   高见?江画眼神闪了闪,这态度,有问题啊。   “妾哪有什么高见,不过是些瞎话罢了,”她福了福身,以示谦恭,却毫不畏惧四爷突然冷淡中蕴含的警告,“不过,能在内院来去自如;能准确抓住妾院中人手空虚的时机;还能在迅速行动的同时,不着痕迹调开院里的十来个仆妇——这府中除爷以外,能做到的……恐怕不多吧?”   随着她的话语,四爷脸色越发冷淡,最后面色冷峻道,“福晋不必如此敏.感,如今府中繁忙,与其急着暗示,福晋还是快些稳定府里诸事为要。此事重大,爷自会处理……你不宜插手。”   看来四爷也知道他的小妾是什么货色,不仅在派人潜入她院子这事上可能有插手,恐怕连弘晖之死,也不会干净到哪去。可他不但没有立马控制住可能的嫌疑人审问,看样子说不得还会包庇一二……却在这儿跟她抖威风!   可真是当得“好父亲”、“好丈夫”!   江画内心鄙夷,面上虽没带出来,语气却强硬了少许,“背后之人不仅令人假作弘晖,在言语中亦提到弘晖死因……他的话无论真假,必是要查验一番的,身为主母,想必妾有资格知道他‘栽赃’佟侧福晋的缘由。而他背后主子在这敏.感之时出手,怕是与弘晖之死不无干系,妾更是不能当作无事。且这人敢用弘晖说事……我便不能放过!”说到“栽赃”二字时,还加重了语气。   四爷闻言,深深注视她良久,语带深意说道,“福晋这‘栽赃’之说,似乎大有内涵?”   “爷也不必如此敏.感。”江画到底还是曾在一个庞大的帝国中当家作主十几年,哪怕退下去后也仍是万人之上,除了学到一身各种各样的半吊子本事,更是养出一身脾气。   此时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对四爷发出讽笑,却还是轻嗤一声,话语间不无鄙夷,“妾汉学不好,但贼喊捉贼之类的话,却是听过的。”   “福晋!”四爷喝止江画,又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深吸口气后,一字一顿道,“有些话,说之前最好过过脑子。”   这次江画忍不住了,她实在是太震惊了。   知道这是言情小说,四爷是深情男主,但是却没想到,他居然已经这么不可理喻了!不要求你有历史上雍正的三分本事,但也不要这么理直气壮、毫无理智的护崽吧?!她虽然不是雍正粉,严格来说还算是个路人黑,但是面对这个抹黑雍正的“四爷”,她也实在难以不愤怒。   之前看过小说与剧情,江画尚能赞女主一句“有心计,有本事”,后来假弘晖被她逮到,她虽稍一细想,便大概看透女主的计划,但那是因为她跟一群人精混了半辈子,又有剧情和记忆这个利器。若用自己未穿越时的眼光看,她还是承认女主手段高杆,她拍马不及的。所以此前,她从未想过作为封建大家长的四爷,会清楚知道“佟秀玉有问题”这个可能。   但现在!从四爷在她提起话头就冷淡下来的态度中,她就隐约觉得,恐怕刚听完她转述的假弘晖的话后,四爷就知道这是女主的把戏了。   后来她不过稍稍试探,四爷反应就如此大……他又不知道女主只是扫自己“窥探”之事的尾巴,恐怕是真的觉得女主对弘晖出过手。更有甚者,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天,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查到了女主的手尾——却跟中了邪一样包庇!   甚至连什么被她“点醒”,也不见得他就真被“点”了才“醒”,他,说不得根本从头到尾就没“睡”!   我可真是小看你了啊。   “呵!”江画终于不忍了,哼笑一声,丝毫不忌讳四爷难看的脸色,讽刺道,“我不是瞎子聋子、不是蠢货、不是被人欺到头上还能忍气吞声的懦夫、更不是放过杀子仇人的——孬种!”   几乎是明晃晃的说四爷是孬种后,不待他打断,江画又飞快开口。   “若非在弘晖病中,就已经查到佟氏往我儿药里加东西——”   虽然对这个四爷的“感情用事”感到震惊与不屑,江画却丝毫不会小看他的智商,在话语里便加入一些谎言,使得现场形势更有利于自己。反正胤禛绝不会说他已经查到佟秀玉只窥探,而未成事这话——反而暴露他已知并包庇弑子凶手的事实。   其实也不算谎言,她的确知道佟秀玉要往弘晖药里加东西,而若不是四福晋看的严,东西也绝对加进去了,至于东西好坏?佟秀玉不是真凶?这无关紧要。   “恐怕我还会被佟侧福晋的奇谋妙计,耍的团团转呢!”   “哈!多可笑,一出演给傻子看的‘栽赃’,我是不是就要把仇人当被害者来安抚?而在她‘善解人意’的表示无妨,并安慰我、鼓励我、陪我哀悼弘晖时,说不定心里面正一边笑我愚蠢,一边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而自得!她以为……”   江画不停口地说着,四爷却已经勃然大怒,厉声道,“乌拉那拉氏!爷念在你痛失爱子,今日百般忍让,不代表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江画心里冷笑,听听这话,“你”痛失爱子。那么你胤禛,未必就没有痛失爱子了?!跟我这抖机灵?我看你就是亏心了!   “事情真相如何,自有爷调查,不须你来教导。”四爷情绪激动也只是一瞬,快的像是幻觉。他踢了假弘晖一脚,冷睨江画,“更何况这侏儒能办到此事……如你所言,府中有这能耐的不多。其中最轻松的一个——甚至不是爷!”   “胤禛,你欺人太甚!”四爷的话还未说完时,江画就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暗示,在对他“护短”程度之深短暂的不敢置信之后,她也怒不可遏:自朕御极至今,从未有人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语!   江画毫不相让地怼回去,“我在弘晖病重,分.身乏术时,尚且能查到消息,你不要说你会什么都不知道!离我查到消息都过了三天,府里最乱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佟氏仍安枕无忧,毫无动作。”   “结果我昨日刚暗示你弘晖之事有内情,今日就有一个侏儒——一个身材矮小,四肢粗壮,稍微注意就可以看出绝不是孩子的、府里根本没有的侏儒。就神不知鬼不觉突破你的人——严守全府进出要道的,你·的·人的眼睛,调开包括你安插在我这里的所·有·仆·妇,轻松潜入我的卧房,来‘栽赃’佟氏!”   “嗤——我的爷,我真是从不知道,你有让陌生男子观看自己女人睡觉的癖好。”   “人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爷您文采斐然,不知这‘甚’字,该做何解?说起来,宋有高俅蹴鞠,徽宗恩宠‘甚’隆;今有佟氏投好,您包庇弑子之凶‘甚’过……”说着说着,江画习惯性开起黄腔来讽刺,不顾四爷中间几次叫她住口。   “啪——!”   一声清脆耳光响起,江画被打得脸偏向一边,室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放肆!乌拉那拉氏,你简直是失心疯了!”四爷亦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面无异色训斥江画,“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出门了,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不要逼爷——”   胤禛你敢!朕要诛你九族!   艰难忍下即将出口的话,被一个耳光打蒙的江画根本没听四爷说的话,她现在怒急攻心,已经把理智放在脑后,只知道发.泄自己的怒火。   上辈子四皇子魏世周安分下后,见江画登基后也一如既往的好说话,便没少去寻她“谈心”。有时酒上头了,还因着自皇三子魏衎之后,江画再也没有孩子出生之事,很是热心给她出主意,其间对她只守着皇后之事,自然少不得说道说道。而一说起跟女人有关的事,便又少不得开开黄腔。江画以前还觉得这不文明,但经过魏世周的“洗礼”后,她自觉自己已是此道高手,不仅车飙得飞快,还很文雅,没文化的人都听不懂。   现在就是她展现水平的时候!   “呵呵……佟氏入府前便有传言她精研五经,我本是不信的,如今看来,至少她是把《礼记》钻研透了!”比如此话,真是诛心之余,又深得反讽之精髓。   已经气疯的江画硬是顶着四爷杀人般的目光,吐字清晰、语速飞快地把被打断的话说完。   在江画深有内涵的话语中,四爷表情渐渐冷静下来,只是目光却更冷几分,看江画的眼神如同看一个陌生人,再无任何感情波动,“念你丧子——这话是我最后一次说。今日之言,爷不会追究。弘晖出殡前,府中事务,仍由你主持。诸事皆毕后,我们再谈此事,你最好趁这几日,想出个让自己仍然能做主母的理由来。”   说完便挥袖离开。   老子跟你再也没得谈!从今天起,不是你死,就是你惨死!   不把你的大清搞掉,不让你为今天的大不敬付出代价,我就滚回去给凌光贱人舔腚!   ……   作者有话要说:  “上有所好”八字语出《礼记·缁衣》,强调‘甚’,基本是明指四爷是个ntr爱好者了2333   文中江画说她开车没文化的人都听不懂,其实只是她的自我感觉,事实上她说的非常直白——主要是作者我自己没文化,能写出的最“文雅”的黄腔,就是本文女主这个水平了。所以小天使看到的时候,如果想要嘲讽女主/作者水平不够,或是认为作者对“有文化”的概念太超前……请嘲讽吧……   毕竟这是我的……最高水平了 _(:3 」∠)_   关于最后“舔腚”之语,写的时候是一气呵成非常流畅,过后犹豫过是否太过粗俗,毕竟我自己也不太喜欢粗口太多的文。在看别的文时,如果不是用作语气助词或是增加幽默感的时候,看到过多的过黄.爆的粗口,自己都会很反感。   但是后来想了想,本文女主当了二十几年男人,哪怕是皇帝,但本身是现代人的情况下,接触粗口,乃至自己情绪激动时说一两句,是合理的。   而此时正是她情绪最激烈的时候,所以想了想,还是没改。   我觉得最后一句话非常强烈的表明了女主的决心!非常强烈!比十个感叹号还强烈!   关于自称,文中频繁更换自称,不是出BUG,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应和语境,也算是代表某种情绪变化吧。 第16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   在心里一通大骂后,江画发热的脑袋渐渐冷下来,回顾方才的对话,心中突地一惊:她的谨小慎微……哪去了?   当了二十几年封建帝国领导人,自己似乎乾纲独断太久,已经容不得任何不如意了。   今天本来不用闹这么僵,她从一开始,就清楚知道四爷有多偏向佟秀玉,也打定主意不与佟秀玉争锋,只待查清弘晖之事后,便安安稳稳当自己的福晋,之后再想法搞掉胤禛的皇位,彻底改变剧情便算完。   但在发现他的偏向甚至可能超过自己儿子的命后,江画便被怒火支配,从胤禛说出“敏.感”二字开始,理智就逐渐离她而去了。   最要命的是,她的怒火,不是出于对四福晋的同情怜悯,不是出于对弘晖无法申冤的不忿,甚至不是出于对四爷的过分偏心而感到的不公。   而是因为——四爷的反应没有按她的预想来,行动上也清晰表明,将来也绝不会按她的想法走。   皇帝对臣子有天然的统御之权,而她这个一手推动一个古老帝国改革的皇帝,到后期时,更是彻底地、全面地掌握朝堂。她一发话,朝臣无有不应,便是言官谏上,也不敢言她有过,只能逮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谏言,来找找存在感,话语更是无比委婉……   便是她退位避居别宫后不再参与朝政,也是因为她自己“不愿”,而非“不能”。譬如魏衍,哪怕登极九五,对她也一直恭敬有加,但凡来别宫请安,只要她对朝中之事开口,魏衍亦是从不说个“不”字。   尤其是最后经传承得知自己的真实跟脚,得知自己的不死之身,又令凌光真人——这个必定非常强大的修士——不战而降、示弱求存,现在还进入一个需要靠她来提升的世界,甚至便是任务失败,对她亦不过是些许时间上的损失……唯我独尊,不容任何人质疑忤逆,似乎是必然的。   但是这个必然必须停止了!   不管是成为一个空有力量,却掌控不了自己内心的废物;还是因妄自尊大导致失败太多,最后只得灰溜溜缩回树苗里,找个地方真的当一棵树,她都不能接受!   .   福晋在爷离开后终于从那种疯狂中安静下来,愣愣发着呆。   见此,早已经被夫妻二人这惊天动地的吵架,惊得跪地缩小存在感的苏培盛并绿芜两人,这才抖抖索索站起来。   苏培盛看也不敢看江画,小跑到门外一瞅,发现除了已大步走没影的四爷,院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不由苦中作乐地想着,至少都是聪明人,恐怕这夫妻俩刚吵起来,就都远远避开了,倒是不必他来善后。   随后想起什么,他又苦着脸小步走近江画,“福晋,奴才、奴才来带、带走这个……”他委实被四福晋十几年来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发火吓得不清,说话都磕绊起来,最后说不下去“侏儒”这个从江画口中出来后,好似带了些异样味道的词汇。顿了一下后,也不等江画答应,他迅速弯腰,以生平未有的力气提起还在幸福昏睡的犯人,又以生平未有的速度飞快就跑了。   而走不了的绿芜就惨了,她脸色惨白,嘴巴闭得像个河蚌,虽然站起来了,但自觉膝盖还软着。   苏培盛这一番动作,将她从回忆中唤醒。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江画便准备直接去往灵堂,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但这是需要潜移默化的事,所以平日里只需注意便可,最重要的是控制住皇帝脾气。其他的,便也没什么了。   “绿……”   江画本要问时辰,可她不过说了个“绿”字,绿芜就KuangDang一声跪下了,“福福福福晋,奴奴、奴婢在、在……”   江画扶额叹息,“你反应这么大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现……”   “奴、奴奴婢,没没、没有反应应大、大……”又磕磕巴巴说了一句话,绿芜发现自己不仅仍然口吃,而且抢了福晋的话,眼泪刷地落下来。   算了,让她冷静冷静吧!江画黑线出门。   在院门口见到探头探脑的下人,喊住一个让把她的另一个大丫环黄叶叫来后,她便一言不发,直接往灵堂而去。也不管绿芜是还在屋里跪地痛哭,还是跟上来了。   ……   这天晚上,四爷并未前来灵堂。   本来么,古代并不是没有父母给孩子守着的规矩。但弘晖这种,属於没长成的,夭折。   对四爷而言,来守着是他做父亲的心意。但不来守,谁也没法指责他。   不过与第一天晚上只有四爷四福晋守着不同,今晚府里两个侧福晋也会前来,至于底下的格格们,那倒是随她们的意。   不过江画估计,也没人敢不来。   待到灵堂时,果然该到的都已到了。江画环视一圈,见女眷们打扮都很安分,没有哪个敢在这时候触她霉头,张精作怪。便也满意点头。   虽然今晚四爷多半不会来,但他来不来是一回事,底下格格们安不安分又是另一回事。   还是那句话,侍妾是封建社会产物,她不喜欢,但不会因此特意去针对谁。不过不针对归不针对,并不代表她会让一群连守灵都有意勾引的女人,继续在她面前碍眼。   她也懒得说太多场面话,简单嘱咐她们几句,见众人点头,便自顾走向灵前。   昨天刚穿过来时,她还雄心勃勃,还想着早点来看看弘晖的尸身,欲看出些线索。   结果先应付一通胤禛,之后两人一起来了灵堂,她是没机会开棺了——古人这开棺时辰都是有数的,哪怕这棺材如今尚未钉死,哪怕她再说什么想再见孩子一面,四爷也不会让她开棺的。   今晚一屋子女眷在,就更不用说了,没戏。   而且看胤禛今天这样儿,估计他为了洗清她泼在佟秀玉头上的一盆脏水,是会下死力气来查了。既如此,开不开棺,已经不重要——反正她验尸的本事,肯定是比四爷查案的本事差得远。   江画照例上了香,抚了抚棺身,默默对弘晖说了几句话后,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一张张烧着纸钱。   做机械动作,最是放松脑子。江画来了两天,除了这会儿,其他时间不是对着四爷,就是对着宗亲女眷等。这期间里,她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表情,都是反复思考过的,实在是烧脑子。   好不容易现在可以放松一会儿,只要面上还是保持住表情,就算眼神空洞,也没人会奇怪,江画便放空了脑子,任由思绪发散,想着各种不着边际的事。   “福晋……”突地,一个柔和中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您……可还好?”   江画迅速回神,眼皮一抬,就见一个身水绿旗装,浑身上下只一根银簪的女子,她不知何时跪坐在她身旁,此时正动手帮江画分着纸钱。   这女子面如桃花,眸若秋水,脸上虽未施粉黛,但那天然的细腻洁白与双颊上代表健康的淡淡红晕,却比所有的化妆品更动人。她动作不紧不慢,但不管是白皙的指尖的弧度,还是肩背窈窕的曲线,都优雅的要命,好看的要命。明明不是勾人款的,但是只要多盯她一会儿,便觉得此女身上无一处不美,想要一直看下去。   虽然上辈子只守着皇后一个,尤其开始两年她还在心理挣扎,那时连偶尔的男性冲动,她都没法厚着脸皮用手解决……不过自一次与还是太子妃的皇后酒后乱那啥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第二天面对娇羞不已,并暗示自己对她的“能力”表示满意的太子妃,江画先是为自己闷骚的内心震惊了一瞬——医学理论上,如果男性真的喝的烂醉,是不会有乱那啥的能力的,所以这酒也就是给她壮壮胆而已——之后她很快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嘿嘿笑着扑向还在娇羞的太子妃……   说这个,主要是表示,江画的内心,是有完全男性的审美的……所以面前这个顶级美人,还真是闪瞎了她的眼。咳,就算她只有皇后一个老婆,但这不碍着她看到美人多看两眼。   美人被她直勾勾看着,不由微微蹙眉,让江画的心也跟着颤了颤,“福晋……?”   江画这才回过神,“哦……佟妹妹,我没事。”   “福晋,我知道您难过,大阿哥还那么小……”美人一脸忧伤,眼眶微红,“怎么就突然……您这几日的辛苦,妹妹是看在眼里的,”说着话语便停顿了一下,等江画接口。   但江画只静静着她却不开口,佟秀玉想了想,又道,“唉……大阿哥平日里那么孝顺乖巧的孩子,没想到一闹就闹出个大的,他早早走了,却累的福晋您日日以泪洗面,实在不该啊……”   江画欣赏着佟秀玉的表演,一面在心里赞叹着梨花泣露的美景,一面分析着佟秀玉的目的。   最终确定,没有目的,她只是来挑衅的。   佟秀玉等了半天,江画就是不接茬,连她用大阿哥戳福晋心窝,福晋也能摆出八风不动之态,心里不由暗恼,又嗤笑着想:四福晋平时一副对弘晖爱的不行的样子,之前还什么承受不住晕了,现在看来,她对大阿哥好似也没那么深的感情嘛……所以说,古代女人,根本不懂人权自由,不懂爱的。便是自己亲儿子,也只看重他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一旦带不来了,可不就冷血丢弃了——这四福晋,好似也没什么两样,甚至更过也说不定,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大阿哥,压迫他的天性,逼他“懂事好学”,来讨好四爷呢。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就不由带了些出来,她很快掩饰了。但江画是谁,人精.子里混出来的,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   见此,她有些遗憾,美人这身皮囊再美,里头却住了一个蠢货,似乎也没了吸引力了。   跟皇后比起来,差远了。   没了期待,江画也懒得跟佟秀玉周旋,便几句话打发了她,之后继续烧起纸来。   …… 第17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剩下的日子就这样平淡却忙碌的逝去。   一转眼过去四天。   弘晖还小,所以便只停灵了三日,在他过身第四日出殡过后,他的身后事就算告一段落。之后逢七自然还有祭拜与一些仪式,却不必花太多精力与时间了。   这几天里,几个阿哥福晋们,原则上是不必过来了。还是那句话,弘晖本就是晚辈,又是夭折,皇室里年岁小的孩子因各种原因夭折的多了去了,若加上各路宗亲叔伯家的,那光是爱新觉罗家的白事就得从年头摆到年尾。若不是因着弘晖到底也八岁了,又是四爷唯一的嫡子,这些兄弟们,兄弟媳妇们,才不会上门。   所以他们能来一次便是给了面子,同时也是规矩下的极限了。谁也不会要求更多。   但不好多来吊唁晚辈,却不妨碍妯娌们来关心弟妹/嫂子。是以这几天里,包括才相继嫁进来的十三福晋,十四福晋在内,几个妯娌们几乎日日上门。也不多做什么,就是陪江画说说话,开解开解她。   此外,便是佟秀玉了。   那天的仆人在江画与四爷两个一开吵时,就快快跑开不敢听。但是福晋与爷起冲突的事,他们是可以肯定的。   而这府里管的再严,一些小道消息总是会流传的。更不必说,佟秀玉很可能在四福晋处安插了探子——只要给钱,总有那么一两个扫洒丫头婆子之类的,肯提供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哪怕有关紧要,只要她们能够知道,也不见得就不会卖。   总之,大约是江画跟四爷起冲突的事让她知道,并以为逮着空子了。自从那晚在灵堂莫名其妙的谈话过后,她这几日里只要有机会,不管江画身边有没有其他阿哥福晋,都会跑来“安慰”江画。   口中说着大阿哥如何如何可惜,自己怎么怎么遗憾,面上一派惋惜怜悯之态,实则大行挑衅之事,把江画弄得尴尬无比又烦不胜烦。   做了这些拙劣的试探,却除了丢人现眼外,毫无用处。而到出殡那天,佟秀玉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叮嘱起江画各项事宜——很有主人翁精神的向江画示起威,摆起谱来了。   江画当时都快被她气笑了。   若不是她最近忙着,心里又压着事,真的很不想应付这个又蠢又刁的“妹妹”,就这么被下了面子,她当场就会给佟秀玉好看。但到底最后也懒得理佟秀玉,转头就走了。   原谅她说话刻薄,实在是近日的接触,她的行为真的让江画大开眼界:就算是玛丽苏清穿文吧,现在也不流行那些“现代女孩的特别让皇子阿哥眼前一亮继而深爱”的戏码了。不是说非要走现实派,可就算苏,人家也苏的低调,苏到重点,苏的有理有据啊。   可是佟秀玉,明明在文里是淡定苏,但在现实里,却居然是走的早期玛丽苏路线!   这位在文里让江画眼前一亮的女主,不但完全没有文里的洒脱,淡泊,智慧。就连江画自己分析出来的,她至少该有的手段,隐忍,果决等也没有。   甚至狠辣,乃至恶毒——毒美人也是很有市场的——佟秀玉她通通没有。   除了美。   但这美除了天生以外,更多的,还是来自她的金手指,那集美容养颜、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保胎排毒为一体的灵泉所赐。   就连那天江画看到的什么优雅,越看越美之类的,她现在都觉得这不过是自己脑补出来的幻觉。   行事刁钻又特别虚荣也就算了,还蠢。蠢就算了,还蠢得不自知,蠢得理直气壮,蠢得根本没法遮掩。   就在佟秀玉当着全府上下所有人,以及几个其他阿哥府上管事太监的面,叮嘱江画一通后,说出“妹妹把爷交给姐姐照顾了,还望姐姐不要懈怠”这句话时,自吵架过后就非常厌恶四爷的江画,第一次对他报以深切的怜悯和由衷的敬佩。   同时对四爷的口味表示不敢苟同。   ……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昨日弘晖下葬后,江画并四爷在外住了一晚,今日上午才回来。车才入内城,四爷就匆匆离开了,他手上事情多得很,这几天虽未上差,但该做的也没停下。现在弘晖的事忙完了,他就迫不及待去做正事了。   江画回府后,例行招来管事嬷嬷们见了,又吩咐了自己的两个心腹嬷嬷最近的注意事项之后,就很快到中午了。   她草草吃了午饭,又说自己有要事,告诫绿芜黄叶两个无事不准来烦她,之后便自个儿关屋里不出来了。   一坐就是一下午。   自那天江画跟四爷大吵一架之后,江画本以为在弘晖停灵这几日,是见不到他人了。哪知不过一日,他就非常自然的出现了,面对江画时的态度一如既往,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似乎那天的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但江画却不会真的当没发生过。   且不说那日四爷离开时撂下的话,光是想想历史上雍正皇帝的名声,以及各种清穿小说里四爷的标志性格——小心眼,她就不信四爷会白吃这个亏。   被老婆隐晦骂做ntr爱好者,还暂时不能立马收拾了对方,对四爷来说,这绝对是受了大气了。   况且对这些上位者而言——也包括江画自己——受了气若是不能当场报复出来,那这口气憋的越久,将来的报复就会越狠。这仇只会如美酒,年限越长就越醇,反正绝对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   因此,她清楚知道,自己现在恐怕是四爷黑名单上的头号人物,毕竟现在还没到夺嫡的时候,可没人给皇子气受,康熙不算。   她这几天但凡能空闲下来,就会结合着剧情与自己已经模糊的历史记忆,来分析该怎么扭转局面。   其实若是个理智的四爷,哪怕再小心眼,江画也很有把握说服他保留自己主母的一切体面。   这个时代讲究夫妻一体,如果做主母的犯了错,只要传出去了,男主人也会被嘲笑。所以但凡大家族的主母们,哪怕与男主人起了冲突,碰触到男主人的底线,通常也都会被保留大半表面上的体面。至于私底下怎么惩罚,那是另一回事。   当然,如果男主人认为,私底下做出惩罚和连表面的体面也不再给,这两者都已经不足够解决时,那就要换主母了。   至于怎么换,这就取决于这个家族的家风——能否接受家中男子休妻。不能的话,就只有让主母长期“病着”,乃至丧偶了。隆科多就是典型的例子,若不是没法让侍妾转正,他绝对是丧偶大军的一员悍将。   很遗憾,爱新觉罗家,似乎不兴休妻。而四爷在宠妾灭妻的宠妾这一条上,感觉离隆科多不远了。   好在江画对四爷的“冒犯”,还远远不到他需要换福晋的程度。   同时,四爷作为封建大家长、男主人,尤其是从做为皇子的身份来看,只要他考虑到四福晋出入宫廷的必要,就必定不会对她用上隆科多对付赫舍里氏那招。真要用上那招了,对四爷来说,索性还不如丧偶呢。   所以江画估计,对她最有可能也最有效的惩罚,也无非就是冷落——对江画来说无关紧要甚至非常欢迎;但对四福晋,尤其是失去唯一的儿子的四福晋来说,却是很有效又致命的惩罚。   连夺她管家权都不会。   但以上,说的是理智的四爷,不是这个深情到残忍的四爷。   他为了佟秀玉,甚至很可能连自己儿子的死——除非一开始就知道谁是凶手,否则就算查到只是窥探,佟秀玉的嫌疑也是最大的——都不在意。   那么她这个刚刚出言侮辱了他和他的真爱的,以后也很可能对他的真爱下手的恶毒女人,实在不难想象会被他怎么对付。   光是冷落,绝对是最轻的。而夺管家权,也很可能只是基本的。至于之后是否还有什么更重的惩罚,比如禁闭,罚跪,乃至真的上体罚,都不是不可能。   而江画身处内宅,这些惩罚恰恰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不管她将来是只准备给四爷的登位搞破坏,还是真的实现自己的气话,跑去给整个清朝搞破坏,力量都是必不可少的。哪怕只是一个贝勒府的管家权,也是她目前唯一能掌握的权利,不容有失。   至于其他的惩罚,更是绝对不可能去受。   可是仅仅利用几天的空闲——大部分空闲还被佟秀玉骚扰,去思考怎么从小心眼、自己尚不了解、又很可能偏心到不去权衡利弊的四爷手中,保住自己的地位,着实难倒了江画。   趁着最后的晚餐到来前,她下死力好好冥思苦想了一番。   最终得出的结果,也不过是认错道歉、涕泪交加、后悔不迭、各种求饶。必要时还得把弘晖搬出来博取同情。   反正是不要脸子了。   四爷上次撂下话时,江画不在意。现在冷静下来一细想,发现自己还真的在好好考虑怎么保住主母地位,也不由苦笑。   真是装逼一时爽,结局火葬场。自己还在心里放狠话要搞掉大清呢,现在为了区区一个管家权,却要去做小伏低,陪笑倒贴,跪地抱大腿求饶……回头这世界完了,凌光真人要知道了,心里不定怎么爽呢。   人家凌光真人都有能力点化小世界了,绝对是厉害的大修士。可仅仅因为世界树居然有个隐藏属性,就一败涂地。不但生命操于她手,还要主动向她这个屁修为都没有的人低头。不只如此,他还要主动点化小世界——不可能对他完全没损失——帮她这个对他抱有恶意的人修炼,只求将来能得一线生机。也是惨。   不过据江画猜测,他很可能不会点化有特殊力量,尤其是修真力量的世界,免得她长成后有了一身修为,他就真的死定了。不过这是将来的事,暂时不用考虑。   唉,想想也是报应。凌光真人对她意图不轨,结果转眼就要向她低头求存。而她一穿越就奔着至少搞掉四爷的皇位去,现在就要被迫毫无廉耻地像四爷低头……天道好轮回,这句话她江画信了!   现在江画在思考的,就是该用什么姿势求饶,以便让自己倒贴得有尊严一点。   还没想好呢,屋外就传来绿芜慌张的问好声,“爷,您、您回来了?”   …… 第18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江画一惊,乍然抬头向门口看去,四爷正好在此时打开房门,两人目光便撞上了.   对视一眼后,江画若无其事站起,福了福身对四爷问好,“爷回来了,可用了晚膳?”   四爷不答,只扬了扬下巴示意江画坐下,“听说福晋今日没吃什么东西?”又转头看了跟着进屋的绿芜与苏培盛一眼。   绿芜很有眼色的退出去,口中说道,“奴婢这便去传膳。”快快地溜了。   苏培盛被自家主子看的头皮发麻,干笑着也退出门外,顺手带上了房门。   门一关上,室内便骤然安静下来。   江画心底里还算稳得住,但面上仍是做出了有些不安的姿态:“……”   见福晋还知道怕,四爷只冷哼一声,方拉开椅子坐下,“可想好了?”这是接着上回说的,问她想没想到让她能继续做主母的理由。   一来就是个下马威,但江画却安定下来。不管这四爷是否脑残,但他若真要收拾她,恐怕不会无聊地浪费时间来搞这一套。   遂江画诚实地摇摇头,“妾枯坐半日,尚未有头绪,爷便来了。”   四爷轻嘲,“一个理由,有这么难想吗?”   江画再次摇头,“若爷不欲与妾计较,妾随意说些‘失言’、‘悲愤’之话,便可糊弄过去;若爷心里硬要记恨,妾便是说出花儿来,或是痛哭求饶,爷难道就会算了?”   四爷失笑,“所以你现在既没有痛哭,也不舌灿莲花,这是认定爷不计较了?”   “妾怎敢随意踹度爷的想法,”江画被怼了一句,心里却知道自己这一关被放过去了,遂变相服了个软,“爷一向大度,妾当日不过是悲愤之下说了些胡话,想来爷不会往心里去的。”却是忍不住又给四爷埋了个坑,说四爷要是跟她计较,就是不大度了。   江画这明晃晃的“坑”四爷哪会不知,但他事后回想,也知道自己才是没理的那个,现在便懒得理会江画的些许小手段,只当做没听到,抓住江画服软这个重点说道,“福晋倒是乖觉。也罢,念福晋平日为爷辛苦操劳,爷便不追究你的不敬,只是以后说话前想想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江画便站起身,再次恭敬一福,肃然回道,“多谢爷大度,妾知晓了。”   四爷见她态度诚恳,本来就是要放过的,也不与她为难,只手指轻点桌面。   江画知道这就是让她坐下的意思,便顺着四爷的意思又端正坐好。   这事情就算是正式过去了。   江画对四爷突然又智商上线有些不可思议,但她可不会再自找苦吃。只压下心中疑问,跟四爷说起府中事务,虽然说是说后院归福晋管,但许多事,她还是不能随意决定的。   四爷顺着江画的意思说了几句,两人有来有往,倒是又有了些夫妻间相敬如宾的意思。   待话说的差不多了,便听到苏培盛在外敲门,“主子,晚膳已备好了,可要现在上?”   四爷“嗯”了一声。   苏培盛便打开了门,跟绿芜黄叶几个快手快脚摆上菜。几人见自家两个主子现在气氛貌似还不错,知道他们夫妻应是和好了,也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安心服侍起四爷并江画用膳。   也是巧了,四爷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了。江画这里菜倒是不多,皆是家常小菜,他吃了几口后,胃口大开,埋头唏哩呼噜一通,却是把桌上饭菜一扫而空。   同样饿肚子的江画才吃个半饱,也只能哀怨地盯了四爷一眼,怏怏撂了筷子。   四爷可没注意自己老婆吃没吃,他心满意足地擦了嘴,取过一叠纸递给江画后,就老神在在起身,站在窗边欣赏起了风景。   知道重点来了,江画接过后亦是换了个采光好的位子,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越看,越是惊讶。   从剧情来看,佟秀玉对弘晖是没有恶意,也从没出过手的。不过后来江画结合现实,对佟秀玉的为人有了疑问,倒是不敢肯定了。   当然,等她真的接触了佟秀玉后,也知道自己是想多了——不管佟秀玉心里是否真如剧情中那般“无暇”,光看她的智商,恐怕也无法对弘晖造成威胁。   江画早就非常自打脸地承认自己那一系列对佟秀玉手段高杆的猜测,都是疑邻盗斧的臆想,所以这资料看不看,还真没必要。   排除佟秀玉这个不确定因素后,府里会对弘晖出手,能对弘晖出手的人,也就那么一个了。至于府外……跟四爷认为府外的人更有可能相比起来,江画反倒认为来自府外的危险要小得多:现在虽有夺位的苗头了,但也多是在太子与大阿哥之间,四爷虽跟太子走的近点,但跟其他兄弟关系也并不差。   江画实在不认为会有谁能冒着跟四爷结上这大仇的危险,花费心力想方设法,却只是为了干掉弘晖。   要知道,四福晋还没到不能生的时候呢。且就算以后没嫡子,他又不是没儿子,除了让四爷伤心一段时间——现在看来连伤心也不太久——谁傻了会结这毫无必要的仇?   没想到啊没想到,江画再次自打脸一把……还真有!   八福晋!   而让八福晋出手的原因……   江画嘴角抽了抽,觉得八福晋简直有病。   因为住在隔壁,四福晋对弘晖的宠溺让八福晋非常碍眼,她觉得这是四福晋在对她炫耀,本来忍着也不算什么,虽然她真的很想大耳刮子抽四福晋。   若就这样下去,八福晋除了背地里骂骂四福晋,嘴上酸几句“还不知道长不长得成”之类的话,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哪知前日八爷跟四爷起了争端。   说起来也就是差事上出了些龃龉,加上两人一个算是太子的人,一个算是直郡王的人,所以闹得大了些,在康熙老爷子面前也吵了一架。   对爷们来说,这实在不算什么,连康熙也懒得在意——谁家兄弟小时候不打两架,现在只吵吵不动手,很和谐了好嘛!   可是八福晋不这么觉得啊!   这事当时是不了了之了,但最后差事还是交给了四爷办,八福晋事后得知,心中可是不爽之极,一直想让四爷吃个亏。   后来她无意听到下人说起自家孩子病了,做事时也挂念着,差点办砸爷的事等话,本就对四福晋的“炫耀”之举积怨已久的八福晋,脑子也不知道怎么转的弯,尽然真把主意打到了弘晖身上——唯一的嫡子啊,要是病了,四爷能不忧心?四福晋能不难过?   到时候四爷抢了八爷的差却办不好,可不就要丢脸?四福晋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这下更是看她怎么哭!   本着“为爷分忧不须挂在嘴上”的雷锋精神,八福晋谁也没告诉,就暗搓搓开始行动,借着她以往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偷摸着安插在四爷府的人手,倒是一次成功了。   她也没准备真把弘晖怎么样,就想让弘晖病一场,哪知弘晖这次居然就这么去了,事后她不是不怕的,想到弘晖毕竟是八爷的侄子,她根本不敢告诉八爷自己干了这番大事,于是被四爷轻轻巧巧翻出来了。   而江画的头号怀疑对象李氏,也不清白。   八福晋不敢调动八爷的人手,全屏她自己那点子人,能在弘晖身边下个钉子已经倾尽全力了,再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可以是可以,但事后绝对是立马被掀出来的。   倒是同样盯着弘晖的李氏,她到底是给四爷生过好几个孩子的,又一直很得宠,在四福晋身边倒是放了好几个人。有两个四福晋大约知道,另还有两三个,因为位置不重要又低调,还真没引起四福晋注意。   她一开始也不知道有人对弘晖出手,但可能真是“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反正弘晖那里一被人放了时疾病人用过的帕子后,她是最快知道的。   顺理成章的,本来根本不敢动手的李氏一见机会如此之好,替罪羊——虽然不知道是谁——也有了,她当然大喜过望,不仅把本来只是放在弘晖枕下的帕子直接就换给了弘晖当贴身的帕子用,还非常好心地为那替罪羊稍稍掩盖了痕迹:免得这人太快被查到,到时候弘晖都还没来得及染上病呢。   等弘晖染上病了,李氏的手脚也早被抹干净了。   而四爷和四福晋一时间要顾着病势汹汹的弘晖,还真的完全没发现这其中的一番手脚。   若不是四爷事后详查,李氏又错估了四爷在这方面下的力气,她就真的成功了——就算四爷真查,也很可能只查到八福晋而查不到李氏。   反正历史上,四爷是把八福晋怼的很惨,都挫骨扬灰了么,很难说是不是因为这回事。但是李氏可是安安稳稳活到老的,要不是弘时犯浑,说不定她还能捞个太后当当。   这会咬人的狗真是不叫的。江画心中叹息。   四福晋要算起来,还真不是什么好人,尤其她后期怼起佟秀玉来,有些手段真是没什么底线,对付起佟秀玉的儿子——才出生的小娃娃——时更是分外起劲。   所以江画一直以来只想着查出弘晖的事,给弘晖报了仇就算完,只要佟秀玉在这件事上不插手,就算佟秀玉真的设计过四福晋,她也不会去对付佟秀玉,简而言之,她只给弘晖报仇,不给四福晋报仇。   嗯,要把四爷拉下皇位,也只是为了改变剧情而已,毕竟她不想为了改个剧情,就真跑去宅斗了。   扯远了,话说回来.   四福晋不是什么好人,但在弘晖死前,她还没对四爷的子女出过手——私底下想想不算。没想到啊没想到,八福晋居然就因为四爷跟八爷的一通吵,就能悍然对侄子动手,可真是厉害了。   江画正在心里发表着对八福晋的叹服,四爷已经从窗边走到她身旁,淡淡道,“你现在可知道真相了,想怎么办?”   “怎么办?”江画抬起头来,狠狠一笑,“我要她的命!”   四爷露出个笑来,带着少许赞赏,“没想到福晋如此果断……”   不待她再说,江画便直接打断,“我要她的命——不只是郭络罗氏,还有……李氏!”   四爷不笑了。   . 第19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四爷凝视江画,“福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画嘴角稍勾,语气非常肯定,“爷既然毫无保留告诉妾身真相,难道不知道妾会如何做?李氏有这个胆子,妾当然要成全她。”   “爷知道你受委屈了,”四爷叹了口气,一手扶着江画肩膀,稍稍放软语调跟她商量,“爷会把弘昀几个交给其他人教养,李氏她……到底不是她一个人做的,她也不是主谋……”却是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   江画闻言,却不肯让步,“是,若非李氏以为有郭络罗氏背锅,凭她的胆子,一辈子都不敢对弘晖做什么。”   话未说完,四爷到先点头赞同,“既如此,以后便让她关在院子里不再来你面前碍眼,这惩罚已经够了。”   江画却摇头,“妾知晓爷顾念弘昀两个,”她迂回着劝说,“可是爷,事情不是这样算的。李氏对爷的子嗣出手,就是犯了大罪。若爷你因为她有儿子这个理由就对她轻拿轻放,那将来别的人,比如佟氏……若有了儿子,难保不会效仿李氏。”   顿了顿,见四爷没说话,江画心里微有诧异,她目光闪了闪,接着道,“规矩就是规矩,有存在的必要性。”   “谁若犯了规矩,还是这样的大规矩,却只是禁闭了事,那以后府里岂不是乱成一团?爷,您想想,若不严惩李氏,恐怕将来爷的子嗣就要一个接一个‘病逝’了。等到爷年纪大了,儿子却只剩一个时……对孩子生母来说,比起儿子板上钉钉的前程,禁闭算什么大不了的?唯有死亡,才是震慑。”   说完,江画直直看向四爷,询问他的意思。   四爷伸手捏着眉心,沉默良久,方道“现在不行……至少过半年。”   “妾知道轻重。”四爷不愿李氏立时死了,让外人猜出是她动的手脚,江画明白这点,对她而言,只要李氏给弘晖偿命,早早晚晚的,她倒是不在意,便点头应允。   四爷亦点点头……两人一时无话,索性皆端起茶盏。江画一面动作缓慢地撇着茶水,一面心里思量着情况。   郭络罗氏不好搞,她有八爷护着,平日跟江画走动的也不多,况且就她干的这番大事,就算八爷当时不清楚,过不了多久也会知晓的。江画现在不会收拾她,没得劳心劳力还不一定能成,更是把自己的敌意暴露在八爷面前。   但是李氏就近在眼前,她是不会放过的。   四爷还说什么她不是主谋,也是可笑!郭络罗氏不管怎么说,出发点还没那么丧心病狂,否则凭她的人都能把帕子放在弘晖枕下了,真要把帕子换成弘晖贴身用的,很难吗?   可是李氏却是歹毒,居然毫不犹豫就换了帕子!   就是因为李氏的举动,弘晖才一病就如此沉重,更是因为她帮郭络罗氏掩盖痕迹,让太医一开始没找到病原时,只当弘晖是感染风寒……若能知道弘晖的病因,他还不一定会死!什么不是主谋?她看李氏才是确确实实的杀人凶手!她的一切举动,就是要断绝弘晖的所有生机。比起李氏的歹毒,可能受了太多玛丽苏清穿文荼毒而显得蠢过头的佟秀玉,都显得可爱到家了。   江画心中思忖着以后要对佟秀玉好一点,毕竟她虽然蠢吧,但就目前来看,她没参与弘晖的事,那么至少她救弘晖的举动也算是真心的了,还是有人性有良心的。   想到佟秀玉,江画又想起自己之前隐隐的感觉,想了想,她试探着开口,语气幽怨,“说起来,爷,这资料里,怎的没提佟氏?她在弘晖病重时,意图换药之事,您……是清楚的吧?”   四爷心里亦在计较着最近的事,他虽然的确不准备就上次福晋的冒犯而发作了,但心里不是不介意的,正想着福晋虽然失子,行为却也太过出格,恐怕需要冷一冷,就听到她幽幽地问话,心中不由有些好笑又好气。   上次福晋对佟氏有误会,连带着以为他也昏了头的会“包庇”佟氏,两个人这才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现在得知前因后果,却还是抓住佟氏不放……   也罢,佟氏之事不简单,若他不给个说法,恐怕福晋将来还要夹缠不清,那却不是他想要的。   思量着说法,四爷沉吟片刻,慢条斯理道,“佟氏……她的确是出于好心,”   见江画一脸激动要说什么,四爷打个手势制止她,接着道,“她这人脑子有点……咳……总之她有些好东西,又似乎认定你不会用她的药,才私底下想要换了自己的好药给弘晖。这事爷已查清,你不必把她当做敌人。”   江画满脸怀疑之色,“她有什么好药?何况弘晖的病不好,乃是因一开始开的药不大对症,后来再补救却为时已晚……佟氏以为换药就好了?”   说着说着,江画看四爷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似乎在看一个智障,难以置信他居然会相信这种漏洞百出的说法。嗯,她可是不知道佟秀玉的金手指的,这眼神很合逻辑!   四爷被江画盯地心里不爽,冷下脸来警告,“佟氏之事,爷自有决断。你只需知晓她当时的确不是出于歹意就可。至于内情,福晋还是不必细问的好。”   江画听了,脸色也难看了一瞬,张嘴欲言,最后还是勉强忍下,但眼神仍有些愤愤,不甘不愿道,“妾知晓了……”   四爷见福晋听话,这才满意点头,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你休息吧。”   江画便站起身送他出去,脸上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   .   等四爷离开后,她重新坐回之前的地方,一指轻抚着桌沿,时而敲打一下,陷入了沉思。   不用说,她又被带沟里去了。   上个世界她到的时机剧情根本没有展开,所以她都是根据魏世成的记忆,加上自己的些许经验,再经过反复分析后才敢有所行动,就这样,其实也大多是在赌罢了。   而现在,或许就是有了剧情的先入为主,又有了四福晋记忆的误导,她认定四爷就是个被佟秀玉玩弄鼓掌的煞笔。哪知跟四爷第一次交锋,她就敏锐发现四爷对佟秀玉的行动似乎不是一无所知,想到剧情,她于是立马自打脸,又认定四爷就是个可怕的情圣……   在跟佟秀玉见过面后,她更是肯定了这一点。   对佟秀玉也是如此,从淡定女主、到手段高超、再到蠢货……她也一次次自打脸。   现在脸被自己抽肿了,她才学会甩开剧情从事情本身来分析。   可她宁愿四爷是个煞笔,或者是个情圣也好,总之不要是现在这样——冷酷。   或许因为佟秀玉比起剧情里显得蠢太多,为了不崩剧情和合理性,这个小世界里的四爷才会这样厉害——比起历史上甚至还有点小天真的、会写出《大义觉迷录》来洗白自己的雍正皇帝,还要厉害的多。   他的一切行为,他对佟秀玉的独宠、保护、和与他表面上态度相反的,在四福晋一次次对佟秀玉出手时只是呵斥却从来没有对四福晋动手的“轻轻放过”,都在这一刻找到了理由。   因为他,知道佟秀玉的金手指。   所以他“爱”上了佟秀玉,却又总是“保护”不好佟秀玉,让她自己被迫面对四福晋的各种迫害,却又总是能让明明很蠢很天真的佟秀玉抓住“机会”回击四福晋。   佟秀玉遇上了这么多的波折,又一一化险为夷,不是因为她有金手指,也不是因为她聪明,更不是因为四爷为她保驾护航……而是因为四爷在一次次试探她的手段。   等四福晋用尽了一切方法,终于替四爷试出了佟秀玉的所有底牌后,作为一个已经毫无用处又跟佟秀玉结下死仇的棋子,她自然就该死了。所以她才能调开人手推四阿哥下水,又被抓个正着。   等四福晋功成身退,已经彻底掌握佟秀玉的底牌,很明白她的灵泉恐怕没法夺走的四爷,就彻彻底底成了佟秀玉的好丈夫,为了她就连不再娶也干得出来。   而有了四爷这番表现,本来因四福晋总是不被处置而对四爷颇有微词的佟秀玉,自然也感动之极,为四爷奉上一切,灵泉不要钱的往四爷水里加……   好手段!好魄力!   江画自嘲一笑,若不是今日交谈,发现四爷居然轻而易举放过自己,让她有了疑问;之后又发现四爷居然都不警告警告对佟秀玉“大有敌意”的自己,进而出言试探,恐怕她就要被自己的错觉蒙上一辈子。   直到出手试图搞下四爷的皇位时被直接弄死,她可能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就是现在她能猜出来,也是占了她知道佟秀玉金手指的便宜——否则谁会想到四爷对佟秀玉那么“深爱”,居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呢?   为了佟秀玉带来的健康长寿,他不仅能独宠她一辈子,甚至能够退位……即便自认豁达,江画现在也自愧不如了。   不过……她面色一冷,这个四爷,却是绝对不能登上皇位了!   若是四爷如同江画之前猜测的一般,不管他是被后宅女人欺瞒还是情圣,总是有空子可钻的。   江画虽然没经过九龙夺嫡这种大乱斗,她的对手魏世凌二人段数更是不高,但她到底也是身居皇位多年了,自信自己成事不一定,但坏事的本事却是有的。   哪怕退一万步,她真的坏不了事,却也不是不能试着用别的方法改变剧情。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个四爷首先绝不是她在身处不利地位时就能搞下来的,而她要是敢破坏剧情——让佟秀玉泯然众人,那四爷首先就饶不了她。以佟秀玉的性格,她虽然天真单蠢,但若四爷有别的女人,她或许会安分会听话,但绝不会再把灵泉水给四爷喝。   想必四爷也是清楚的,所以在佟秀玉进门一段时间,他陪着玩了一出虐心狗血剧后,才会开始独宠她。   江画微叹口气,心里却隐隐有些兴奋起来。本来她并没有真的有什么造反的想法,且不说自明末十几年战乱动荡过后,现在难得有些太平日子过,大清百姓根本不会去响应她,就是最基础的,她自己——也没这个本事造这个反啊。   除了在心里想一想“清穿不造反,菊花套电钻”之类的话娱乐自己外,她还真没有做这个准备。   可现在四爷身边无懈可击,京城里聪明人又太多。   比起坐困愁城,还不如搏一把。   而该怎么博……这就要感谢□□的教导了——比起扯旗造反这种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在封建社会,革命算是最简单、最快捷、流血最少——除了地主阶级——的造反方法了。   以及,她果然喜欢刺激点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江画:都让开,我要开始装逼辣! 第20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说是要造反,但身为一个身娇体软的内宅妇人,江画现在还需做足了准备才行,在此之前,她还要先做好四福晋的分内工作。   顺便在本职工作之内给自己划拉些福利什么的。   弘晖的丧事暂且告一段落,接下来他的七七都不必大办,江画只需定时过问便可,这却是不花她什么精力。   同样也因着她要顾着弘晖七七的事,所以在未来四十来天里是不必入宫了——虽然她不用给儿子带孝,但到底也是自己亲儿子夭折,七七之内不愿出门是可以理解的,顺便也有不好去冲撞了的意思。   所以目前她手上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好好整顿下府务了。还说什么四爷府跟铁桶一样,结果这铁桶用的铁是生锈的吧……谁都能在里面横冲直撞了。   .   最近四爷府里的日子不太好过。   规矩严了:以前后院的女眷们,无论得不得宠的,都免不了会有些额外的要求。诸如向厨房塞个钱单点个菜,向采买上的人贿赂些不在份例内的物品,或是向前院打听打听爷的行踪,甚至夜里本不该出门的时候去跟爷偶遇等等。而稍得宠些的,更是能自如出入前院——给爷送个汤之类的。   这些事四福晋从前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大管。管了不但给了后院女人们上眼药的机会,还会弄得下人们怨声载道,他们也是要赚外快的。   但现在江画当家,她也懒得给四爷当贤内助精打细算的帮他省钱,直接全府月钱翻倍,但是所有不合规矩的事——无论主子的规矩还是奴才的规矩,都别想再干!   为此,江画还改了些府上制度,主要是把追责制度用非常简单粗暴的方法明确了:连坐。   之后又反复三令五申了犯事的后果等等,才算初步完成。   结果也是喜人的。   新规矩才吩咐下去两天,就被她逮到了顶风作案的:李氏被取消了小厨房,心里不痛快,她的丫头为主子分忧,跑到大厨房耍横一番,又给二管事的塞了钱,就施施然拎着另点的菜走了。   得,这下江画是好一番杀鸡儆猴,但凡当时在厨房里的轻则罚月钱,重的如二管事,直接捂了嘴打一顿后撤职。而李氏也在第二天请安时被她当着府里女眷的面一顿好骂,被罚了三个月月钱,至于那丫头,江画反正让她滚出府了,最后是去了李氏的私人庄子上还是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此事一出,全府人都战战兢兢起来。从此不敢再有丝毫行差踏错。   不过也不全是那么轻巧,事后女眷们显然是都给四爷上过眼药的。于是四爷在府里女眷们来给她请安时,还跑来说过她一回,但是江画非常强硬的驳了回去。   当然了,按江画的想法,四爷本人其实还是非常赞同她的手段的,只是他也清楚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照顾着不能真的把人心弄散,他才勉强容了府里一些小处的出格。   但现在江画不但帮他管好了府里,这底下人的怨恨也都自己一肩挑了,四爷装模作样一番后,就“顾念福晋心中难受”被说服了。   江画清楚这些,但不在意背这个锅,反而欣慰于四爷的配合。   为了尽快做好前期准备,她需要很多隐秘行动,必须把府里事务牢牢把控好了才行,加上最后反正她是要走的,所以直接用铁血手段反而干脆利落:只要能震慑住一段时日,之后就不关她事了。   也是因此,她明明有更好的制度,更先进的管理方法,却还是选择最原始,最不得人心的。免得将来四爷由小窥大,把她的人事管理制度学了去。   .   除此之外,她就是尽量给自己补补身体,将来不管干什么,有个好身体是必须的。   四福晋按说才二十三岁,在古人里看,其实也不算大的。虽说古代人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吧,但那是因为广大病死饿死的劳苦大众拉低了水平线。而那些统治阶级们,活的岁数可不算小的。   可是明明身为统治阶级的一员,在现代也才大学毕业的四福晋,身体却完全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健康。之后四福晋为了弘晖的病又熬着,江画来了后也没能休息,更是差点拖垮身子。   好在江画上辈子有个神医梦,快三十年学下来,她诊脉技术虽然一般,创新精神也约等于无,保养技术却是顶好。加上什么宫廷秘方,太医们的不传之秘等等,倒是有很多办法尽快改善状况。   比较郁闷的是她不能运动健身,又为了维持好深情母亲的人设,不敢大鱼大肉的补,只好用药了——这种养身方子,药补总是不如食补的。   就这样,江画的养身之路也非常坎坷。在她想方设法,才将将把身体补到现代人亚健康的水平时,就不得不放弃这样的折腾了。   原因?原因就是这悲催的封建社会!   ——在江画喝了快两个月药时,从上次谈话后再也没进过江画院子的四爷来了一回,嗯,想要睡她。   开什么玩笑?!   江画忍着气试探了几句,才知道四爷居然以为她一直补身体,是为了……再生一个!而对江画近来工作表示满意的四爷,便也特意悄悄来奖励她了。   是的,悄悄来。   大约是顾忌佟秀玉吧,反正江画总觉得四爷字里行间的意思好像他吃了多大亏似的,跑来给她这个“奖励”都找了个有事相商的借口——他是这么嘱咐苏培盛告知佟秀玉的。   恐怕我要真跟你睡了,万一你一木仓中标,将来是不是你还要指着我的肚子跟佟秀玉说是我勾引你啊?咽下到嘴的三字经,忍着恶心把四爷糊弄走后,江画就停止了天天喝苦药的日常。   免得四爷以为她求子之心多么急切,将来再跑来“奖励”她。   没法用药,眼看随着四十九天宅居生活的结束,平日里越发忙碌起来,江画不得不另辟蹊径,打起了跟四爷同样的主意。   哎,有个带灵泉的穿越女在就是好。而这个穿越女比较蠢,就更好了。   一面感叹着近墨者黑,控诉四爷毁掉了她的善良,江画一面开始勾搭起佟秀玉来。   过程不多赘言,总之江画用尽了自己的智商,终于在不引起四爷警惕的情况下,得到了佟秀玉的好感,带着居高临下的同情。   佟秀玉的蠢,更多是来自她上辈子生活环境的单纯;而穿越后,凭着金手指和家里的宠爱,她过得更是如鱼得水;虽然后来遇上四爷这么个厉害的聪明人知道了她的金手指,也正因为四爷太过聪明理智了,反而让她过的更好。   这跟玛丽苏清穿文里一模一样的经历,显然磨掉了佟秀玉怀抱“巨款”的最后的警惕,把她变成了一个活在幻想里的公主病患者。   可是公主病归公主病,还是那句话,她到底还是有些良知的。   虽然平日里她才是挑衅江画最积极的那一个。   但无论是出于“有个不受宠加死孩子的四福晋”总好过有个“不知背景不知性情的继福晋”考虑,还是面对人命时她真的还保留着上辈子的慎重。结果就是在江画跟她勉强能做个“酒肉闺蜜”的情况下,“无意”得知福晋的身体居然差到寿数大减的佟秀玉,分外慷慨的在江画来寻她时,给她喝了自家泡的花茶——加了一滴灵泉。   对此,江画表示很满意。   虽然比不得四爷的量,更比不得佟秀玉自己差点直接全用灵泉泡茶的奢侈,但这每天一杯花茶,配合着江画自己暗暗的保养,的确是让她的身体迅速好了起来。   为此,她还不得不在后来化妆遮盖自己红润的脸色,免得佟秀玉撤了这福利。   同时,在跟佟秀玉成为闺蜜的这段日子,江画也借着佟秀玉热爱自由的东风,对游记与风俗异志“大感兴趣”,以此“寄托哀思”,算是初步收集了许多资料。   时间过得很快。   等江画穿过来九个月时,她已经把身体完全调整到了健康水平线以上,私底下拾起了上辈子学过的拳脚,并练出了些成果——感谢佟侧福晋地慷慨相助,灵泉果然是个作弊器。   期间为了练拳能正大光明一点,她还故作期待对四爷说这是改版的养身拳,咳,练上一年保证助孕的那种,并对四爷提前发出“邀请”……不过已经没了“奖励”江画想法的四爷貌似不是很愿意配合。江画实实在在松了口气——再次感谢佟侧福晋的以身相助。   另一个收获,便是在府里整顿的清清爽爽之后,江画也从原主的人里优中选优培养出了自己的心腹——完全忠于她江画这个人,而不是四福晋或乌拉那拉氏这个身份的心腹。   不过仅仅九个月时间,加上江画不方便做大动作,自身当年马哲毛概也记不太清,又没有实操经验,所以这几个心腹洗脑地不是很彻底。将来若是要带着跑路,这六个人的可靠性还是有些存疑的。   不过管他呢,只要等她出了四爷府,这些人就跟她绑一条绳子上了。除了跟她干革命不会有第二条路。   府里能做的准备都差不多了。   这期间在四爷的默许下,李氏也缓慢地,无声无息地失去了存在感,最后终于在某一天病逝。江画要对付她只是为了给弘晖报仇,做了也就完了,甚至都没有多此一举去见李氏最后一面。得知李氏“病逝”的消息时,也只是淡淡挑眉“哦”了一声,反应堪称冷淡,倒是让来报信的绿芜抖了抖,对她敬畏更深。   .   诸事皆毕,江画又开始折腾起自己的嫁妆。   作为明媒正娶的四福晋,她的陪嫁可是不少,庄子铺子不说,光是她藏匣子里的银票都有小十万了。   江画一一清点过后,不动产都没管,倒是断断续续花了大概三个月,把银票的一小半换成金银宝石之类的硬通货。之后借口祈福/还愿/散心/梦到弘晖,见天往城外庙里跑,用尽各种手段把这些硬通货并收集的少许武器埋在城郊各大寺庙周边。   .   要造反,要跑路,准备永远是不会够用的。但比起那些一把锄头几十个饥民就敢冲击衙门,最终还能搞出声势的流民来,她的准备已算富余:有钱有人有武器,最重要的是还有她这个造反头子。再多不是做不到,而是没这个必要还有风险了……她手上才几个人,东西只有多到拿不走的,没有不够用的。   只要离了京城,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凭手上这些资本,她就能拉起一只最初的队伍来。   所以眼看离弘晖祭日不到十天,江画便不再等,直接把心腹分做两队,一队四个小子被她找理由打发出去作为接应,另一队两人,正是绿芜黄叶两个,跟她一起做跑路的最后一步。   ——郭络罗氏,放你逍遥一年,也该还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这章都是流水账。   主要是这些准备是必须写的,直接上来就跑路比较突兀,到时候还是要来个倒叙,还不如全部弄一起,比较直观吧……   其实要写细一点的话我觉得也不错,但是这些准备太多,真细写了我怕我又跟前面一样停不住手一写写上十来章(光勾搭佟秀玉我就能水五章!),想到以后还要写怎么找山头怎么建基地怎么BLABLABLA,这毕竟是快穿文,我只好忍痛缩水,一章解决。   另外,小天使们觉得我是细细写的要好些呢(大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为什么原理心理活动群众反应都挑着或全写),还是像这一章或上个故事那种春秋过去比较好啊?   因为上个故事我觉得开头写的细了点,后来矫枉过正又春秋的太过了,有些头重脚轻,整个都云山雾绕的看着不爽……感觉自己还控制不好这种粗细相辅相成,有轻有重的写法,所以这个故事就直接来个全细……   现在回头看这个故事,又觉得相对快穿来说,太细了些。。。   感觉前十章都是一大堆分析心理之类的,如果这是本中篇或小长篇那还好,但在快穿里,哪怕是慢穿类的快穿吧,好像也啰嗦了,有种没“细”对地方的注水感。。。。   反正我就是觉得自己节奏还掌握不好,不管小天使们是爱细写粗写还是有节奏的写(废话有节奏的才是好的!)恐怕都要被迫跟我继续在不断犯错误中找节奏了。。。。。   顺便提前放个雷——后面会有科普性?描写,大概就是讲讲古代百姓怎么惨,主角发展科技的过程之类的,还有对封建社会的控诉?之类的。。。   因为这些才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初衷,所以绝对不会少的! 第21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康熙四十四年六月初六。   四福晋闯入八爷府。未几,大火从八福晋院内燃起,久扑不灭,火势蔓延大半府邸,烧至午夜方止。事后查知,四福晋查明嫡子死于八福晋之手,前往对峙,争执中失手错杀八福晋,后举火自燃。   一年后。   带着五个心腹,江画终于到了她的目的地——四川保宁府广元县附近,嘉陵江畔。   自假死后,江画一行人带着车马物资,又有她早早准备好的身份,假做秀才家属,倒也顺利离京。   为了不要闭门造车,也是锻炼几个心腹的意思,江画并没有走水路,而是带着人出了直隶后,又大略走过甘陕二地一些重要地点,才慢悠悠入蜀。   这段路走了一年,哪怕准备再足,包括江画在内的几人也走的很艰难。   就算一路沿着官道,且不说一些地方小吏的难缠,光是路上的山匪路霸,就从未少过。   这些山匪路霸能在官道附近生存下来,人数倒是都不大多——多是十人左右的小群体,平日里藏身附近山坳,与家中妇孺垦田犁地做农民,若有人经过,只要是有油水又看着好欺负的,他们又正好消化了上次打劫的成果,那男人们就会举着木棒石矛,拿着仅有的几把铁质农具一窝蜂冲出来打劫。   而这些农民一旦化身劫匪,就不会留下活口——他们都是交不起租税的逃农,绝不敢让外人知道这附近有人生存。   一开始看着这些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劫匪”,江画还受了以前“绿林好汉”的影响,想当然以为他们只是过不下去了,只是被迫出来劫财以求生存,想着给几个钱,即买了太平,也算帮帮这些“可怜人”。   那次发善心的结果,就是她手下最活跃最崇拜她的一个小子,名叫张德的,在她不注意时为了保护她,被人一锄头掀了半边脑袋。   事后这批十一个人的劫匪被江画等人全灭,而江画六人则人人带伤。从此她再也没有乱发过善心。   那次之后,江画对剩下五个人的态度陡然严厉起来。   不仅严格要求所有人——包括绿芜黄叶两个女孩——必须习武,每天也抓住任何机会训练他们。   以前两辆马车刚好够七人分乘,空余的地方也都放满了物资,所以行车一直不快,比起赶路,江画一行人倒是游玩的意思更多一点。   但之后江画却精简了行李,抛弃许多享受之物减轻了马车重量,之后又让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下车,除了轮换着驾车的两个人外,剩下的人都要跟着马车跑步前进。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大家也明白以后恐怕不会少遇上劫道的,为了自身安全,倒是没人抱怨喊累。加上带的干粮充足,沿路也一直有补充,时不时江画还会带着几人进山打打野鸡兔子来补一补,大家营养便很跟得上,从一开始跑不了多久就累的手软脚软,慢慢地体力都好起来,队伍里不论男女,都练出了一身肌肉——江画也是。   不过就算江画自己有本事,也肯教绿芜几个,加上他们的武器皆是上好,尤其身为满人家仆,几个小子也都练过箭术,往往能在几十步外射杀小半劫匪,但此后的路程里,每人也都免不了或轻或重地受过伤。   好在江画的医术还算靠谱,对外伤更是结合了来自后世的经验,技术颇好,才没有再出现减员事故。   而每每遇上短兵相接,江画因之前靠着灵泉作弊打足了底子,身手最好,力气最大,便往往身先士卒。加上她身为队伍头领,又要时刻注意其他人的安全,反倒是受伤最多的那个。   最危险的一次,被人一刀侧着划过头脸肩膀,若不是她平日里为几个心腹处理伤口时会细细教导他们其中原理,那一次绿芜愣是白着脸全部照做——她恐怕都坚持不下来。   绕是如此,最后江画也在马车上躺了两个多月,脸上留了长长的一条疤。   不过从那之后,本来多是呆在后方,不是很情愿打打杀杀的绿芜和黄叶终于主动起来,冲的倒是比男人们还狠了。   此时到了目的地,江画回首看向身边几个面有风霜却眼神坚毅的少年男女,遗憾少一人之余,心中也缓缓升起豪情。   这一年走下来,不仅是这几个十六七八的青少年明显成长了,她的成长,或者说改变,也很明显。   不再是纯粹的政治动物,她染上了江湖习气,生活上越来越不拘小节——从衣服里抓出跳蚤也能安之若素。更重要的是,她终于具备了悍不畏死武人精神。   这悍不畏死,不是说主动找死,而是她不会因危险而裹足不前,同时在面对危险,生命受到威胁时,她越来越冷静,临机决断的本事渐高。   此外,最大的收获就是她的记忆了。   每日赶路时,江画头脑放松时,便会仔仔细细回忆自己最初的一世,无论是从各种新闻、论坛、杂志、小说里得到的有用信息,还是亲身学习过的所有知识,军训的亲身体验等等等等,结合上一世她大力鼓励科学院研究院研究出的所有成果,只要想起一点,她都会在休息时用炭笔记录下来。   一路走来,倒是记下了许多有用的东西。   从穿越者必备的玻璃肥皂等日用品的制法;水泥,混凝土等基建基本材料制法;到小高炉炼铁,黑.火.药,土制木仓械等等,都被她想起记下。只待建立好基地,就能一一试验,为革命事业添砖加瓦。   而现在,这个地方就是江画选好的基地了。   地处山区,道路曲折,通常没什么人来,想要做什么都非常隐蔽。而需要物资情报了,就走几十里山路,便能去往广元县与外界交流,另一面就是嘉陵江,虽然这里没有天然港口,但江画已经选好一处地方,稍稍改造后,只停些小船还是不难,顺江又是一条路。   如果真的运气不好,在她低调发展时露了端倪,不论是往山里跑还是坐船,都能很快摆脱追兵。   而四川虽然山多路险,但身处盆地,气候相对宜人,同时比起云贵等地都是少数民族来,又是汉人居多,交流也不会困难。在不考虑进攻时,只把这里当做一个初期发展的基地,简直不要太方便。   最重要的是,江画大学期间就在川省读书,比起大条件大差不差的云贵黔几省,也就这里她最熟了。   或许是路上反打劫的次数多了,江画几人倒是跟着那些逃农隐民们学了一手找地方的好本事。   他们很快就寻到一处隐蔽山坳,其四面环山,唯二的出路中,一条乃是类似一线天的山缝,只要两人就可以守得滴水不漏;而另一条却是个位于另一边山腰的天然隧道,隧道不长,两端出入口都掩盖着茂密的草木,几乎不会被发现。更妙的是,山坳中有流水,这样既不担心暴雨积水,平日生活用水也近便。   若不是地方不大又没有太多平地,无法开垦田地,这里跟世外桃源比起来也差不太多了。   找好地方后,花了几天清理出几个碎片式的空地,江画几人就着手头的工具便建起房子。   因为只准备做初期基地,江画几人也没有花大力气,直接就着砍下的树枝树干,造了五间木屋便算完成。   除了两间木屋用作居住,剩下一间用作茅厕,放在地势最低之处,挨着溪水下游;一间做公共厨房;最后一间最大也最简单的,江画是预备用作学堂的。   自古以来,造反简单,成功却难。   概因大多造反——也叫做农民起义,细究起来也不过一个手段:裹挟流民。   天灾人祸下日子过不下去了,便总有一伙子人起头冲击大户或政.府机.构,一旦成功,杀了地主或县官,开了人家的粮仓,大家吃到粮食了,事情做下了,便是造反的开始。   之后知道自己犯下杀头大罪的那伙子人,吃饱后会束手就擒吗?当然不会。所以为了保命,他们便要更多的人。   这人从哪里来呢?便是来自乡里乡亲,和周边村庄了。   别误会,除了乡里乡亲们出于连坐的原因是自愿跟随、自由入伙。别的村、县之地被裹挟的流民可不是自愿加入的。   最开始的造反头子们杀了人,开了仓,手里便有了粮食武器,之后接济(买通)了乡亲们,人数骤然能翻个几倍。   加上这些地方本来就是连年天灾,仓里也不见得有太多余粮,于是用不了几天,吃喝便不足,这时他们就会扫荡周边村镇,从有过抢劫经验的大户官府,到村里乡里的老百姓,该抢抢该杀杀,凑足了吃喝嚼用农具武器后,过上几天浪费的日子,便又向下一个目标抢去。   而在上一次里被抢的百姓,被杀了女人孩子后,青壮们大多被他们俘虏,打一顿饿几天后,就会老实下来,正好在他们冲击下一个地方时作为先锋开路。   随着一次次打砸抢下来,这些受害者只要能在第一波攻击中活下来,便自然而然会在接下来的打砸抢中出力,于是他们从受害者摇身一变,也成了加害者,不但在反过来施暴时发泄了心中戾气,抛弃了人性,也顺理成章加入了最初的“义军”。   就这么不断打砸抢烧,不断制造流民再裹挟流民,这“义军”队伍就越来越大。   若遇上个厉害的朝廷,雷厉风行的镇压了,那其中一半人或许又能变回良民,若朝廷积弱,这些已经没有生产能力的流民,便会一路顺着人多粮多之地而去,从席卷一省,到扰乱天下。   最典型的,便是前明李自成——他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流民潮中慢慢崛起,最终点燃明朝灭亡的火焰。   扯远了,总之由此可见,只要天灾人祸频繁,造反成本其实不高。   但是要造反成功,却绝不能是用这种“农民起义”的方式的。   纵观中国历史,改朝换代可以由起义而始,但绝不会由这些团聚的土匪而终。   所有能改朝换代成功的人,身边无一不是人才无数。哪怕最土的皇帝朱元璋,他身边尚且有众多名臣良将。   而江画要在这个相对太平的时代掀起反清大潮,身边需要的人才更是多。   为了保密性,尤其为了带出来真正的革命队伍,江画对将来手中队伍核心的要求自然不低。   好在她现在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所以准备自己里培养。这学堂,便是为此准备的。   . 第22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学堂建好,下一步就是要人了。   而在这生产力低下的封建时代,真是什么都缺,就是不会缺人。无论是去买,去捡,总之只要养得起,真是想要多少人就能想方设法弄到多少人。   不过江画他们现在可不宜引起外界注意,所以她只得把手下这可怜的五个“革命元老”当牲口使唤起来。   江画现今手下的人,除了当她大丫头出身的绿芜和黄叶外,另三个小子都是刚满十七,一个叫刘言,做事细致,为人稳重,一手箭术在路上颇立了些功;一个叫王全,有些跳脱,但遇事也从没出过岔子,是五个人里对自然科学最有兴趣,学的最好的;还有一个叫乌元,长得五大三粗,喜爱练拳脚,有些小狡猾,却是个听话的,让冲就冲让停就停,一看就是个好兵苗子。   绿芜或许是救治江画那次发现了新世界,如今对医术最感兴趣——外科。而黄叶则一如既往的妥帖,有时甚至没什么存在感,但江画每每教他们的东西,皆一丝不苟的学了,目前来看,暂时没见她有特别喜欢或擅长的,不过想起黄叶以前都是帮四福晋管账的,江画倒是对她的培养方向有些想法。   这次要拉人入伙,江画便把手下人分成了两队。   绿芜与刘言往成都方向走,一面打听观察情况,一面顺路捡些流浪的小乞丐回来。而王全和黄叶沿来路,回去把他们在靠近目的地后特意看好的一些苗子带回来——也是以流浪乞儿居多,还有些因各种原因在当地生活不下去的人。   而江画则带着乌元在附近几地查看情况,并分批次买些必要的物资回来——主要是书籍纸张,还有少许粮秣。   .   一个月后。   随着两队“人口贩子”的归来,这个以前荒芜的山坳热闹起来。   这批被带回来的人五十二个人里,皆是十四五岁居多,十六以上的只有七个,最大的十九。而十二以下的则有十一个,最小的那个才九岁——全是男孩。   不是江画他们歧视女孩,而是这个时代,除非跑去人伢子处采买,否则在外流浪的孩子,几乎是没有女孩的。   比较令人惊喜的是这个十九岁的少年,名叫黄俞麒,居然是个童生。   他也算是倒霉,家里本在当地也算是小地主,还雇了几个佃户,眼看等黄俞麒考上秀才,就要飞黄腾达。哪知黄俞麒结的亲事却得罪了当地一名小吏,于是当年徭役时被这小吏暗中使了手段,既不让黄家花钱粮免了徭役,在分配时还给黄俞麒父亲并大伯发配了最苦最累的活。不过一个月下来,黄俞麒的父亲就累断了气,而大伯回来后也眼看着就要不行。黄家虽然有些地,但家里顶梁柱一死一病,只剩他一个没大用的童生,最后散尽家财,也没救回大伯。   后来黄俞麒跑去衙门上告,可是能有什么用呢?   这个时代的衙门,真的是你进门就要开始塞钱,若塞到位了还好些,告的至少能成。若没塞到位,那不管你是不是首告是不是苦主,上得公堂来,原告被告皆先打一顿,县太爷高坐公堂,只问你认不认罪,若敢说“不认,不知何罪”,那又是一个顶撞官员,再打一顿,打到谁受不了了,认罪了,自然这案子就破了。这时候原告被告都被打的半死,再被搜刮了家产,基本没什么活路了,而县官却是又得了一个“断案如神”的美名——便是那些“清官”,也只是不打原告只打被告,或只凭一己之见,打那个他觉得“有罪”的人而已。   什么讲证据,说公道,循法律——只有大户才能得到这些所有人都应有的待遇。   然而这些大户乡绅,也根本不需上公堂。   黄俞麒不懂这些道道,加上黄家已经没太多钱来塞,他告的还是本地皂吏——最后结果是黄家家破人亡,田产房屋充公,大伯娘带着两个弟弟被迫改嫁,母亲投缳,而他也被打的血肉模糊扔在路边。   若不是江画一行人正好经过,想必过不了两天他就要追随父母而去了。   后来江画几人急着赶路,也没带他就离开了,这次却是被黄叶找上带回来了。   .   闲话不多说,还是回到基地事务上。   总之如今人手不算多,但是因都是年岁不大的孩子,可塑性还是很强的,江画也很满意。又有个跟官府有深仇大恨,而且隐约对江画的“共产主义”有些了解的知识分子黄俞麒在,初步的班底就算是可以建立了。   因为不能靠着知识分子打天下,虽然江画对自然科学非常重视,但这些人她还是进行了军事化管理。俗称,军训。   孩子们到的第一天,被江画几个按着一个个洗干净了,吃了顿饱饭后,第二天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为了方便计算时间,江画采取了小时制,结合她以前军训的经验和看小说逛论坛的记忆,把这批“嘉陵军校”的新兵的训练教学项目都安排的满满的。   ——每天六点床后集合出操,跑一跑提神醒脑,六点半开始做体能训练,就是俯卧撑,深蹲,仰卧起坐,引体向上之类的。七点半吃早饭,八点开始做队列训练,一个小时后练习江画改良的军体拳和土工作业。其中土工是重中之重,什么挖壕沟,单兵坑之类的额,总之要求在最短时间里弄出一个阵地。而我军传统的五大训练科目里的投弹和射击和爆破却是被江画放弃了——没材料啊。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新兵最开始的土工训练,是从建房子开始的:他们自己的营房。江画虽然管他们吃喝,但并不是真什么都准备好的,但凡能让新兵们自己动手的,她都会让他们自己来。除了建房,有时吃的不够,特指肉食,都会让新兵们在跑步时想法打些兔子野鸡回来。   若不是山坳地方到底不大,而只养几头猪也没什么意思,恐怕江画能让新兵们每天把割猪草当做日常训练呢。   训练一直到十二点吃午饭——饭前唱首歌——随后午休,下午一点半开始学习文化课。先讲封建社会制度解析,然后是江画版社会主义教育,再紧接着灌输民族观念,□□民族,爱群众的洗脑讲座,培养民族自豪感,培养“军校”成员们解放全中国的崇高理想。在其中也顺便夹带私货讲讲国际形势,说说自家革命的必要性,加大所有人对自身正义立场的认同。   两点半时开始学习条令条例,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反反复复要求所有人牢牢记住,决不能做违反纪律的事。   以上这些是为了培养这支队伍的灵魂,只有一支有信念有灵魂,同时有纪律的军队,才不会随便遇上点失败就被打垮,不会在面对各种困难时一哄而散。反而能够迎难而上,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能主动为集体贡献力量。   到三点半时,做半小时军事操典讲解,比如遇上敌军什么情况我方该怎么做之类的——举个例子,操典上写满清骑兵已经冲锋到二十米内,就要求我方人员立马就近扑倒身边壕沟或单兵坑里等等。   其中每一条每一步,都写得非常细致。什么样的作战该做什么准备,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接着做什么……基本上江画能想到的,结合上辈子的经验,这辈子几次随康熙出巡,秋猎看到的或道听途说的,还有询问身边人等等,总结了所有能知道的清军作战规律后,江画才编纂出这部操典,目前算是可以应付大部分情况了。   这操典的目的不是取代将领,而是将可能会遇上的情况尽量总结,作为单兵面对突发或不突发状况的一个标准。面对战争,尤其是这样大规模的、短兵相接的战争,气势是非常重要的,若是面对敌军突然的奇袭冲锋,比起在原地茫然失措,随后直面敌军刀锋被吓破胆,至少跟着操典是有迹可循的。   其实要让所有人把操典当做本能,每天半个小时的讲解当然不够,不过这半个小时只能算是理论讲解,内容背诵。更多的,还是要在每天的训练里把操典内容融入其中——比如之前说的土工作业,在交战前先挖壕沟建阵地,就是操典上重要的一环。   之后四点时,开讲正规的文化课,由江画主讲。她有做魏世成那辈子的学习,反正光看文化水平,她觉得自己至少考个举人还是不难的。不过这支队伍是一支新的队伍,是革命的队伍,是解放的队伍,江画才不教那些“封建遗毒”。   除了因为暂时不太方便的原因,不得不教他们繁体字外,其他的内容全是江画按照将来的实际需求来教授的。   文史:从历史文化等各个角度说明封建社会的制度,阶级等形成原因,分析地主官僚阶级的思想,为将来的地下工作培养人才。   地理:介绍南北各地气候地理,分析各地生产能力,生活风俗,为将来占领地方做准备。   物理:虽然只记得牛顿三大定律,但江画结合上辈子研究院的科学成果,教授简单的机械知识,为将来攻城略地时,可以就地取材制作什么攻城武器之类的做准备。   化学:这个只大略介绍,其实江画自己反而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是最全的,但她总不能面向全军教授火.药制法,或是公布肥皂之类的将来用来搂钱的配方吧?只能想起来随便讲讲,作为破除迷信之用。不过她发现有两个孩子对这些挺有兴趣的,等观察一段时间,若是比较可靠,就收下专门教学——为将来培养人才呀!   随后是数学等实用知识粗讲。   一共一个半小时,到五点半时,天基本开始转暗,就是晚饭时间。饭后大家坐在一起唱歌,讲故事,说说过去的日子,做做游戏之类的,拉拉关系培养培养感情。   到七点夜训,还是土工和跑步:我军是一支能够夜战,不惧夜战,积极夜战的队伍,怎么能晚上就窝在营里?所以江画努力给大家补充维生素A,同时也在训练他们夜晚作战的能力——将来打游击时总不能因为看不清楚而打到友军吧?   训到九点后自由活动,让这些准军人们整理内务,收拾自己。到十点准时睡觉。晚上不时会有紧急集合跑个五公里。   可以说是过得非常充实了。   . 第23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当然了,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们身体还需要顾虑,所以训练项目全部减半,跑步也不负重,而几个十三岁的孩子训练也酌情有所减少。但或许是江画的教育太成功,或许是他们确实很懂事很感恩,在休息时他们也很少有到处玩闹捣乱的,都或是自己学习,或是与唯二不训练的绿芜黄叶一起做饭,也都很积极。   除了这些人以外,为了更好的带领这支队伍,包括江画在内的所有人,都要参与训练。   不管是将来江画看好准备带领军队的乌元,还是目前在自然科学上表现得有些天分的王全,或是很有侦察兵气质的刘言,江画不但练他们,还是狠练。   但凡在训练中这三人有任何细微的不足,或是分到他手底下的新兵们出错,他们都要受罚。遵循只看集体不看个人的理念,一个班里谁出错,那这个班都要受罚,同时那个班所在的排长,乌刘王三人也得被罚。   在军队里就是这样,强者为尊,本来因为跟了江画一年身手就颇好的三人,在更有计划的训练,更科学的食物配比下,训练起来也比新兵们得心应手,没一个月就折服了手下士兵。   之后江画又私底下教导了些有的没的,于是乌刘王三个小伙子慢慢品过些味来——在用实力让手下小兵们服气的同时,他们也学会了些柔情攻势:为受伤的小兵亲手上药,晚上挨个给盖被子,每每底下人出错能够毫不犹豫为他们抗,同他们一起受罚……   不到三个月,这支队伍已经初步归心。   .   不过光是这五十来人还不够,算下还不满三个排呢。江画为将来准备各个部门可是多的很,文职武职,后勤商业,研究开发等等,哪怕如今只是最基本的班底,这些人也太少了。   所以半年后,江画又派了几个不起眼的小队外出捡漏了。   因不好大张旗鼓引人注目,花了一个来月,最后捡回来的人还是五十几个,不过这次倒是捡了两个妇人,都是二十几的年纪,一人跟着自家汉子,一人却是背着个八岁多的女娃。江画很高兴的接收了这两个预定后勤,总算可以把绿芜两个解放出来干别的了。   新人打散加入原本的队伍后,原来队伍里小半人都升了一级,加上半年的教育下来,大多人已经有了初步的发展方向,所以江画索性又重新分了一次队。   正式成立侦查兵大队,算是二连,由刘言领导。训练项目也着重于突击刺杀,潜伏作战等,类似以前的特种部队吧。   随后是乌元领导的一连,嗯,现在编制还不满……不过倒是提了两个看好的苗子做排长,黄俞麒也因为表现突出,政治成绩优秀,成了一连的指导员,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政委”性质的职位。   而后江画又成立了几个小组:有化学组、机械组这样的学术研究小组,主要由江画带领,王全也脱离军队加入了研究小组中,目前是江画手下头号助手;有商业组这样完全就是个雏形,只有一个人的小组,目前由黄叶自己领导自己,最近她正在四处窜着,观察基地里的“商机”;还有绿芜领导的后勤小组,带着剩下唯三的女性,目前是只管这百十人的吃喝用度。   此外江画还有心成立一个情报组,但是搞情报需要的人才从来就是最难找的,她是有了看好的人,可信任度还是一个问题,只得先暂时搁置,等观察时间再长一点,看好的那些苗子们归属感再强一些,才好出面让人家放弃前景“光明”的部队生活去转做“地下党”啊。   也是因为这次想到归属感,江画才发现基地里阳盛阴衰太过了。   毕竟将来就这点子班底,每一个都是她花费时间精力教出来的,现在大家都关在基地里还好,等将来出去了,人家在外头讨了老婆生了孩子,到时候不免分心小家,还怎么为革命事业奋斗终生?   所以最好能增加些女同志,早早给大家安个家——到时候大家小家全在一处,革命就不光是一个理想化的目标,也是真实的生活了,才能长久啊。   心里这么想着,江画索性打发了四处寻求商机的黄叶,给了她外出权限,顺带让她再想法捡些女同志回来,说起来,最重要的医疗组现在都没成立,都是江画自己带着绿芜做兼职,有了女同志们,至少将来的护士们是不用愁了吧。   .   事情有了规划,只需按部就班去做。   就这么一步步下来,转眼五年便过去了。   虽然时不时会发现有些“政策”不合时宜需要调整,虽然人手始终不够用,但是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这革命根据地——未来的军事家,科学家,政治家,包括情报家等等所有人才的摇篮:嘉陵军校,倒也有模有样真办起来了。   这五年里断断续续捡了人回来,算下来,其实这小山坳里早就该住不下了。   不过江画早在第三年,就把军校毕业时间定成三年一期,毕竟特殊时期嘛,所以第一期里,至少情报科,商业科里的毕业学员们,都是一毕业就撒出去了。   ——情报科还是在第二年成立了,黄俞麒由本来的一连指导员转任情报科长,目前来看,做得也算不错。   如今基地里除了固定的研究组成员常驻外,剩下的就是二期学员们和一期学员的家属与医疗组的护士学员们,统共也就刚刚三百人——除了老弱,剩下的家属们全是医疗组的预备护士们。   把研究组隔开后,二期学员训练的地方也找了个偏僻的,家属与预备护士们的居住地就换到了基地中央。   地方不大,但或许是在这样有些艰苦却充满希望的环境中,倒是没人觉得住的不满,反而邻里关系相当亲近,挨挨挤挤的住的却很热闹。   平日里家属区除了一些老弱留在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外,女性多半都在跟着绿芜学医,每过一段时间,还会放出去跟着乌元的队伍“行军”,当做战地护理实习。   ——有多大用还看不出来,毕竟经过严格训练出的精兵打土匪时,除了不小心自己崴了脚的,目前还没几个受伤的。   但是却相当促进感情:过不了多久,护士组里就会有妹子娇羞地向绿芜打结婚报告。   这是好事,江画倒是挺满意的。   说起“行军”,刘言和乌元早就带着他们的队伍跑了——四处剿匪,既能弄点物资也能练练兵,还可以把地方腾出来。   去年时,刘言带队还曾跟盐帮起了场冲突。最后他思来想去,与其放这些人回去把自家基地这边有人活动的消息散播出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当天夜里就摸黑带着手下的侦察兵摸上了几条盐帮的船,连人带船一网打尽——此后嘉陵军校有了水军。   其实江画对水军是完全不了解的,她也不会造船,但是将来不管是为了守住长江,还是占领福建、广东等地,水师都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若把目光放远点,哪怕大清水师不论,但还有海上的荷兰和英国等着等着她去推呢,总之既然有了船,虽然只是江上跑的运盐船,江画也提前建起了水军的框架。   好在有盐帮的俘虏在,江画留了几个做教员,又宰了几个作恶多的,剩下的都进了军校做二期学员,进了大集体,慢慢就会被转化的。   不过事后盐帮也不知从哪来的消息,居然找上门了。   好在刘言一把俘虏押回来,参谋组——目前还是个雏形——就一起想了一百种善后办法,这次倒也真用上了,最后花了些钱,以土匪的身份,嘉陵军反倒跟盐帮“化敌为友”了。   .   班底算是有了,但这样蜗居永远不可能有大发展,眼看第二期学员就快毕业,江画对着地图冥思苦想半天,又招来回来轮休的几个心腹商议后,决定半年后转移阵地,正式走向明处,开始招兵买马。   有了正式目标,嘉陵军诸大佬瞬间忙起来:刘言要带着侦查大队探路,提前到当地建立前期基地,顺便到处给自家炒作一番;乌元也要悄没声跑去当地帮当地人“剿匪”,除恶,让人至少脸熟他这个“义匪”队伍;黄叶本来在江南挣钱挣得好好的,现在也要分出一部分人手去往当地撒钱,争取勾结上当地官员大户们,早日让他们与嘉匪狼狈为奸——是的,这就是江画这支队伍目前的名字,当然,不是他们自己起的;至于黄俞麒的情报组,这倒是没有要求,情报组人本来就少而精,又分了小半去北方潜伏,剩下的也全都撒在南方各地,现在是一个人都分不出来了,好在其他各组一起发力,发挥的作用不小,倒也不用情报组再往这里添人。   待诸事皆定,前期基地已经建好并在当地有了百姓基础时,正好过了半年。   于是本期学员毕业典礼刚一开完,基地里就开始忙忙碌碌收拾东西搬家了——有了船,人和东西都往上一放,顺江入了洞庭湖,没花多大功夫,就从汨罗江上岸,到了选好的基地:平江县。   . 第24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开垦荒地,科学耕作,抓住各种机会收拢流民,扩充军队,建设兵工厂,收买当地官员士绅……   短短五年,嘉陵军就成了当地一霸,光脱产的全职军人就有一万多人,治下百姓多达五万。这还是明确加入了嘉陵军的,而当地那些老实种地的百姓们,虽然还顶着大清顺民的名头,但除了最后交的税还给朝廷,基本都是为江画做事的了——少说也有十来万人吧,都算是嘉陵军的预备役了。   这个数字听起来不多,但是在大清这样刚开国几十年,朝廷统治力非常强大的朝代,能在朝廷眼皮底下建设一个国中之国,只花五年就抓稳了岳州府附近的主权,让当地的官绅有志一同为嘉陵军隐瞒卖命,嘉陵军其实是非常厉害的了。   而虽然手上全职军人只有一万余,但是若算上民兵,以及并未脱产,但是农闲时皆要训练的农夫等等,目前江画手上的可用战力也达到了近三万。若加上随时可以征召,训练几个月就可用的预备役,这数字还能翻上一番。   这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常听人说古代战争动辄十几万几十万人,事实上根本没有那么多。   例如前明,明军吃空饷就是非常有名的,报上去有一万人,事实上可能整个军也没有五千人,而这五千里一大半都是老弱病残,平日里只会种地,遇上打仗了,连把武器都不会有,只能扛着农具上……   这样的军队能打得过谁?所以大明才会连流民潮都摆不平,整个崇祯朝,各地起义□□军队叛变比比皆是,明军根本无力镇压。等当地军队都打没了,朝廷只能从其他地方调兵,什么少数民族借的土兵啦,某某地区十几万大军啦,拉来一大群人,勉勉强强镇压了叛乱后,当地基本上也被霍霍成了荒地——被叛军和比叛军还穷凶极恶的明军这么来回一犁,连活人都剩不下几个,不是逃了,就是饿死,要么再来几次杀良冒功,反正最后“援军”赚了首级军功,朝廷平了叛乱。至于百姓?没人关心的。   若遇上那些能打仗的,位置紧要的军队还好,朝廷无论如何,挤一挤总会发些饷银,长官再吃点空饷,把大部分人的饷银拿来专养自己的亲兵家将,总还是可以有一些能战之军——关宁军就是这么来的。   如今换到清朝,比起明朝朝廷的穷困潦倒,如今的大清还算强盛,但养军队的钱也不会太多——想想雍正抄家的壮举,就知道清朝已经开始糜烂了。   也就是说,吃空饷的还是不会少,军备还是很差。   真打起来,就凭嘉陵军的一万多全职军人,打大清十万大军都轻轻松松——实数。毕竟他们有木仓啊!   ——先来个三连发自由射击,干掉一小半人。靠近后手榴弹再犁一圈,剩下的人就算不被打蒙了,人数也不会太多。而自家天天苦练刺杀的嘉陵军人可不会怕白刃战,对冲一把后基本就可以奠定胜局了。   唯一让人忌惮的就是大清的八旗军了,可是八旗军那样的精锐本来数量就不会多,再要往需要的地方一撒,加上毕竟好日子过了几十年了,战力多少会比以前降低一些。   所以只要不是一开始就遇上十几万大军再加上八旗军一起冲锋围剿,嘉陵军绝不会败。   以上是得知朝廷大军出发剿匪后,参谋部给出的结论。   是的,朝廷终于发现自己治下出了反贼了。   毕竟前些年夺嫡之争正忙着,京中注意力都不在湖广这些地方,只关心南方的银子罢了。而江画他们一开始还是比较低调的,又有银两开道,倒是安安稳稳发展起来了。   不过如今都到康熙五十五年八月了,京里夺嫡虽然还不算彻底有了结果,但目前至少没争得那么厉害了。   而江画他们最近发展的也的确招人眼了,尤其在江南等地,银子大把大把的撒又大把大把的挣,还到处发小广告贴宣传单宣扬自家政治理念——共产主义。   引来朝廷大军也是必然的。   好在从北方发来的情报看,如今朝廷还只当他们是普通的反贼一流,以为是扯个大旗招兵买马后四处劫掠的那种。   所以虽然名义上比较重视,但出动的大军不过五万,嗯,从附近调来的。   江画一开始还有些急,毕竟她哪怕非常重视军队,也大力开发武器,但是目前手下军队人数还是太少,武器也不让她满意——只能发三发子弹,很废了!   不过召集坐下大将询问过后,江画又安心下来。   首先,据情报组汇报,这支来剿匪的军队实际人数不过四万,除开不能用的,真正的战力也就三万出头——其中还有很多就是当地人。   当地人的意思就是,他们老婆孩子家中父母,都是嘉陵军治下的父老乡亲,某种程度上,他们也算是嘉陵军的子弟兵?   “真打起来,可能清军那边会当场叛变一半吧。”战前会议上,黄俞麒摸着下巴,“趁现在还没打,我再去动员动员……”   或许是江画他们的群众工作做的好吧,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五万大军跟嘉陵军“对峙”了半个月,随后自己就炸营了。   嗯,清军扎营后嘉陵军收获了两万新军。   等“打赢”这第一批剿匪军队,来回信息交换一下,朝廷发现这“嘉匪”的厉害了,天也冷了。   再等朝廷重视起来要发第二批大军来剿,若是只发南方的军队——且不说南方有多少已经跟嘉陵军沆瀣一气的官员武将,这些南边的军队,战斗力也废得很啊。   而若要从北方发兵,就要等开春才过得来了。   于是嘉陵军又有了半年多的空挡。他们也不耽误,开始毫无顾忌的扩招,有钱有粮有武器,到第二年开了春,十万大军已经准备好。   江画看着手上说三十万清军出动的情报,面上带着微笑:一步错步步错,大清一开始没把他们当回事,让他们抓紧时间发展起来,如今谁怕谁可就不一定了——有木仓的军队打没木仓的,十倍我也敢打给你看!   .   于是又一场会议过后,嘉陵军不慌不忙备战起来,底下动员大会开的轰轰烈烈,各部门有序调动资源,情报工作也开展地得如火如荼,顺便抢了岳州府。   真的是很顺便了。   岳州府本来就在嘉陵军大本营附近,周边百姓早就个个都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了,这战事一起,听闻朝廷三十万大军已至,岳州知府虽然“心向”我党我军,却还是“象征性”关了城门,“象征性”搜捕起反贼同党来——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知府就被热情的人民群众挂在城门上,随后城门大开,人民喜迎人民军队,在城门口上演好一番军民鱼水情。   “有了这样支持我们老百姓,我们有什么理由打败仗?”   江画感叹着,望着走到近处的敌军,手一挥:“全军——射击!”   .   短短两年,整个长江以南尽染赤色。   有充足的准备,有更得人心的政治理念,有更先进的技术:无论是生活、科技、农业。所以能在两年内与清廷划江而治,并不是什么多难的事。   更何况比起清廷,光是嘉陵军的发型就让饱受金钱鼠尾辫困扰的南方士绅大起向往之心了。   而嘉陵军,或者说新建立的华夏人民共和国,不仅本身军队在一次次战役中越来越强,更是非常懂得利用人民群众的力量——如今说总统江画爱民如子都是贬义词,人家是爱民如父母啊!   所以打到后来,当嘉陵军开始扩张地盘时,南方有大半城池都是官员们早早就开城投降的,而官员不降的……参考岳州知府的下场。   .   不过打下南方后,江画却压下了底下请战的声音,说什么都不再打了。   不是打不过,而是这两年大战下来,地盘扩张得太快,总是要用心治理,先保证治下百姓生活的。   若再要打,与以前嘉陵军只有岳州一地,其他地方都是“敌占区”,可以不顾情况搜刮粮仓不同,如今用的每一分粮食,可都是自家的。   而经过这两年的拉锯,江南一地的官仓里反正是没多少粮了。   后勤若跟不上,可没法打仗。总不能把后勤压力转嫁到百姓身上吧?   所以建国之后,江画就开始主攻民生。   现在经过嘉陵军的现身说法,南方百姓也都学会了精耕细作,又有江画上辈子二十几年加这辈子十年的研究成果,终于弄出了高产稻种与高产肥料。   相信过不了一年,新华国的粮仓就可以堆得满满的了。   在发展民生的过程中,江画也重新更新了一次军备,果然战争是科技发展的最好助推,如今的武器又一次更新换代不说,一直是难点的重.火.力研发也有了进展,加上一直在准备的蒸汽机也终于解决了密封问题,眼看海军也要大发展了。   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比起贸贸然冲过长江被拖垮在北方大地,目前自然还是先搞搞基建才好。   等有了大船,我就直接从天津登陆,给你们一个大惊喜。江画看着热火朝天的造船厂,满心欢喜地自语着。   .   这边厢新华国一切都充满了希望,日子一天好过一天。但北京城里的人却过得不好。   从第一次得知岳州附近“有匪”,到如今被划江而治失了半壁江山,才不过短短三年不到。   大清的无敌铁骑在面对嘉陵军的连发木仓械时,显得那么无力,而那嘉军人手一颗的手.榴.弹更是催夸了八旗军的意志。   想一想,离着敌军还有四五百米,就被人一木仓一木仓点射,等到了冲锋距离时,人都死了一多半,满以为靠近了之后终于轮到骑兵发威了,却迎头被扔了一堆火雷,此时不要说人是否在这样的情况还有战斗意志——就是马,也早都惊了好吗?!   更不用说嘉匪那让满洲骑兵深恶痛绝的习惯——挖战壕,放地刺。特么他们真是能挖的附近十几里地形大变啊!就算靠近人家营地又怎么样?一条一条紧密的壕沟对骑兵来说无异于天险,根本跨不过去啊!   战到最后,能跟嘉匪打白刃战的,都不是自己意志力多强骑术多好,而是被惊了马失了胆气后乱冲,运气好一不小心才冲到人家面前的……身边都是敌军,自家人却零零碎碎没几个,最后哪怕砍死一两个敌军又有什么用?   总之但凡跟嘉军打过的八旗军队,不是死的差不多整个军都快废了,就是没了跟嘉军放对的胆气——你让我去后面打毛子也可以啊,反正不打嘉匪!   . 第25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雍亲王府。   自从四福晋杀了八福晋又自焚后,四爷很是受了一段时间气。   不管他是不是最初的受害者,可是他老婆最后杀了八福晋是不争的事实。   而四福晋居然还敢自焚,一场大火烧了半个八爷府,把底下的阴私掀开给人看,让爱新觉罗家丢尽了脸——身为四福晋的丈夫,要说四爷什么都不知道?反正至少八爷是不信的。   不仅八爷,康熙、太子、包括他的好兄弟十三、亲兄弟十四……都不信他不知道四福晋有预谋,不信他没有给自家老婆提供助力。   嗯,或许四爷是真不知道四福晋还有自焚的胆子吧……   总之在当年事发后,四爷就被撸了爵撤了差事。若不是他后来各种周旋,又在废太子的风波里,得了佟秀玉的提醒早做了准备,如今这雍亲王也当不上。   可现在当上亲王又有什么用?   四爷真是太理智,也太敏锐了。自从他发现佟秀玉不仅有灵泉,还对未来似有所感后,更是用尽方法,什么美男计,苦肉计都一一用上了,才终于撬开了佟秀玉的嘴,得知了佟秀玉的秘密。   一开始得知佟秀玉的来历,得知他未来会登基时有多么高兴,如今发现南方嘉匪居然按照未来建立起民主政权,他就有多么惶恐。   他自认才干不输任何人,又知晓未来的一切,本来在心里想着对大清的各种规划——虽然文字狱是照样要搞的,海禁也是照样要禁的,但是等他登位时间长了,大清治下皆是身心皆服的顺民了,或许他还是会发展发展火.药的,反正只要重视了,那些海外夷人有什么可怕?没看佟秀玉都说,被夷人压了百多年,最后那个什么中国,不也才花了几十年就成世界第一了嘛!   而且他不会再立什么弘历当皇帝了,当然,弘历根本就不会出生。   还有八旗也要多操练才行——将来大清兵强马壮,又有厉害的武器,万世基业不敢说,但打服那些侵略者绝对不难。   可是这些想法,这些规划,前提是他当上皇帝,是大清还在!   南方嘉匪声势稍大之时,四爷就与佟秀玉恳谈过。然而结果却让他失望——佟秀玉根本就是个草包,她对未来的了解,除了他的情况她知道的比较清楚外,别的大多是片面的,只知道个大概。   比如说弘历是个败家子,娶了个香妃给自己戴绿帽之类的,之后大清的情况她就不知道了!哦对了,她还知道后来有个叫和珅的贪官是美男子……   具体大清怎么亡的,怎么被外国侵略的,她都说的模模糊糊,只知道中间有什么军阀混战,然后抗.日了,解放了,然后新中国成立了……而这些具体的过程,其中怎么操作的,她皆是一问三不知。   但是至少说到她自己生活的时代,佟秀玉还是颇清楚的。   一个没有皇帝,人人都是自由平等的时代……若自己是百姓,四爷也会对这样的时代心生向往,就算他将来会成为整个大清国的主人,私底下,四爷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未来对天下人具有的强大吸引力。   正是因为清楚,在嘉匪成气候之时,四爷才特意去了解了这个历史上根本没有的嘉匪,而在知道嘉匪的宣传口号与政治理念后,更是无比重视嘉匪。   无论如何,哪怕倾尽全国之力,也必须立马扑灭这股匪徒!   可任他想尽各种办法,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击嘉匪,但到底他还只是雍亲王,不是皇帝,根本不能完全调动起大清的军队。   至于告诉康熙未来?他可不会傻了吧唧的冒着牺牲自己的危险去做。   再加上在前些年收回欠银的事上,他得罪了太多人,盯着他错处的人可不少——尤其还有个跟他势如水火的八爷党在,有段时间他也过得颇为艰难。   若不是嘉匪眼看着一天天势大起来,最后居然瓜分了大清半壁江山,他这个力主剿匪的人如今也不会受到重视。   但他宁愿不要这样的重视!   不比那些对嘉匪没有一个清楚认知,以为没能消灭嘉匪只是大清不够重视,以为将来到了江北,大清骑兵就能纵横无敌的朝臣和八旗老爷们,四爷太清楚嘉匪的感染力了。   他从不对未来报以乐观想法——在短短两年内取得长江以南根本不算什么,等嘉匪消化了手中的势力,剑指江北绝不是说笑。   然而如今老爷子年纪大了,根本没有年轻时的锐气。被人取了半壁江山,他不是不恼怒,甚至可以说,他怒的几次控制不住厥过去……但他却总是抱着嘉匪不敢过江的幻想,最近甚至有了些自暴自弃的苗头——   对四爷八爷几个委以重任,尤其把嘉匪的事务全权交给四爷。似乎不看不听,他就还是那个圣明天子。   四爷心累之极。既要想方设法封锁嘉匪的消息以免民间不稳,又要尽力仿照嘉匪试着改革,毕竟现在若还不改,恐怕大清灭亡,真是不远了。   而在他努力周旋时,八爷党还不断拖后腿跟他对着干不说,但凡触及到某些朝臣宗室的利益,他还要被提到朝上弹劾一番……   而老爷子也是这拖后腿大军的中坚力量,虽然不想管嘉匪的事,但是但凡他的动作大了,让老爷子感到他在挑衅自己的权威了,又会跳出来教育他一顿。   就这样时不时被敲打一番,手上事情往往才开个头就被老爷子撸了交给八爷党——以前多么认同这“帝王心术”,如今四爷就多么厌恶这一点!   这样带着镣铐做事,他还能做出什么成果?   心累之后,他也不得不考试考虑是不是要把佟秀玉的存在告知他人了。   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四爷到底不是傻的,没那么天真,以为老爷子知道了未来,就会支持他改革。   大清是爱新觉罗的大清,天下是爱新觉罗的天下——无论如何,只要他还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他就不会主动削减手中的权利。他还只是个亲王尚且如此,做了几十年皇帝的老爷子会如何想,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的问题根本不是老爷子不清楚大清的危机——他或许心里比自己还清楚呢——而是哪怕清楚,但在老爷子有生之年里,绝不可能放弃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   回忆至此,四爷打住自己的思维,不再想让自己灰心的事,转而翻看起手中的资料   然而翻开第一页,就是八爷又在何处安插了自己的人,兵工厂的研究经费又被谁谁谁想方设法弄走一笔……想到那个可能的未来,四爷不由头疼不已——人力有时而穷,从前不信这句话,如今他却是不得不信了。   这样的朝廷,面对如今还在蒸蒸日上,越发强大的新华国,真的有一战之力吗?真的还有救吗?   .   四爷的苦恼不提,江画这边,到的确如四爷所想,越来越好。   有江画主掌大方向,华国经过三年沉淀,专注于民生与基础发展,比起刚建国那会儿,国力真可谓翻了两番不止。   人人能吃饱饭不算什么,百姓们只要是勤劳肯干的,如今每天都能吃上肉,隔三差五也能扯几匹布制新衣。   最近政府甚至开始推广义务教育——三年制义务教育,学杂费全免,但凡上学的孩子,每天中午一顿饭政府全包。   虽然有些家里还是不太情愿自家半个劳力没了,但是想到不过三年,自家孩子就能识文断字,将来工作政府也包分配……细细算下来,这可是大好事!   政策一出,各大小学校都挤满了来报道的家长孩子——谁也不是傻子,中国自古以来劳动人民的小狡猾就在这时充分体现:但凡家里有孩子的,从路都走不稳的幼儿,到看起来二十多家长硬要说刚满十八还算未成年的“青少年”,统统塞进学校。   无奈之下,江画只得从新分了学年——九到十五岁才能报名上“小学”,小学毕业后义务教育完成,若想继续学习,还有三到五年的中等教育——学费还是给免了,但是书本费用等该给还得给。当然,若家里困难,学校也提供助学贷款。   至于高等教育……华国目前只有一所大学:嘉陵军校。每年定时开启招生考试,但凡有本事考上的,不但学校不收一分钱,每月还有津贴可拿。   不过如今的嘉陵军校已经不是以前四处捡人的破学校了,要考上可不简单——语文数学必考,另外根据未来的就业倾向,还要考三到五门专业课:什么化学,地理,历史,物理,外语等等等等……   总之军校被江画打造成了一个高级人才储备基地,但凡能考上军校的,都是大才。更不用说军校毕业生了,都还没毕业呢,每人都已经收到好几个部门的招聘信了。   在这样大发展的情况下,短短三年,江画就能非常自豪地表示:华国再次站到世界之巅!   这边厢华国发展地热火朝天,北方也有地下工作者们前赴后继地做宣传拉人口,一切欣欣向荣之际,一个爆炸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康熙驾崩了!   . 第26章 革命先驱四福晋   掌握大清朝六十年的康熙皇帝离世,对如今颇有些风雨飘摇的清廷来说,无异于一场大地震。   不管他到后来是否已经老糊涂,但是只要他还活着,就是清廷的强心剂。现在这个强心剂没了,大清上下,包括康熙那些对他颇有怨言的儿子们,一时也感到彷徨起来。   唯独刚继位的四爷没有。   父亲去世,不管他如今与老爷子的父子之情还剩几何,他心中也不是不悲痛的,可是现实不会给他悲痛的时间。   南方嘉匪这几年越发强大,他的危机感本就一日盛过一日,如今老爷子驾崩,朝廷不稳——正是宣战的好时机!   .   “康熙突然驾崩,雍亲王继位为帝,而他一直主张改革,对我等又是深恶痛绝——诸位,”江画站在地图前,环视参与会议的众人,当年稚嫩的小伙子子小姑娘们,如今个个都是一方大佬,此时听江画的口风,面上都带了跃跃欲试之色,唯独最早跟随江画的黄叶等五人表情很有些复杂,江画只当没看到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字一顿道:“如今北方清廷不稳,值此良机,正该挥兵直上,解放北方,统一全国!”   话音刚落,所有人皆站起来,几个急性子迫不及待道:“总统,我等愿往!”   “后勤部早已准备好一切物资,随时可以出发!”   “情报部门也做好准备,只要一声令下,就可在北方掀起群众运动,配合我军!”   江画见众人情绪高昂,也不再拖延,笑道:“好,三日后出兵——这次,我来带军。”   ……   战前会议开完,各部门负责人都急急离开去做准备,唯独江画最初的班底,绿芜五人留下。   “画姐……”绿芜被王全一推,瞪了他一眼,还是磨磨蹭蹭上前,含含糊糊唤了她一声,就说不出话来了。或许是当年被江画吓到的后遗症,这些年哪怕与江画都姐妹相称了,她还是不敢在江画面前大小声。   倒是江画了然一笑:“怎么,你们担心我会手软?”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江画摇摇头,沉默片刻后,刘言站出来说道:“如今那个谁当上皇帝了……您……在理法上也算大清皇后吧?真要……?”   江画轻笑一声:“当年我们举旗造反时,可没想过我在理法上还是雍亲王福晋,眼下就要与清廷决战,难道胤禛当了皇帝,就会有什么不同吗?”   “不会不会,”这次说话的是乌元,“可是这次咱们可要跟那谁直接对上了……”他咂么咂么嘴,表情有些奇异,“回头想想,还真有些不自在。”   江画摇头失笑:“那最不自在的也该是我,好了,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去把自己的事做好——”   江画指指乌元:“尤其是你,这回你自己带军抄清廷后路,没人看着,你可别办砸了!”   乌元立正行了一个军礼:“请首长放心!”   几人再次对视,这回却都笑了。   .   战事从长江沿岸烧起,有群众基础,有强大后勤保障,有训练严苛的强军,有更新换代的武器……   没有败的理由。   不过半年多,大半个北方就被嘉陵军收入囊中,整个直隶地区更是早早被下,唯独京城,还处在重兵包围之中——   “报——皇上,八百里加急——盛京被破,我八旗军损失惨重——”   自嘉陵军过江以来,大清每战皆败,才打了不过三个月,就打没了各地官员的胆气。又有嘉陵军宣传的光复华夏等口号在,加上他们“优待战俘”的传统,到得后来,许多城池都是嘉军一到,便自发开城迎接,官员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做带路党,仿佛嘉军是众望所归一般。   与风光无限的江画相对,刚登基就被人连连打击的四爷,自然过得很不好。   他以为他已经很重视嘉陵军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他们。这样恐怖的收买人心的能力,这样强大的凝聚力,还有这样可怕的武器——半年里还没打进京城,只不过是嘉军不想,而非他们不能罢了。   而他这个皇帝,此时此刻就连外面的消息,也不过是嘉军有意透给他的,否则这处于重兵围困之中的京城,别说八百里加急了,就连只耗子也跑不进来。   摸了把脸,四爷取过加急文书看了一遍,沉默了很久,才长叹一声:“苏培盛……联系城外华国总统江画……我……投降……”   刚刚登基时以为自己能在夹缝中平衡,以为自己的能力怎么说也可以让大清坚持下去,以为……   这么多以为,这么多努力,也敌不过华国的长木仓短火包。如今八旗儿郎已被打的七零八落,没有几个了——而汉军?临阵投降的汉军比比皆是,不肯投降的也抗不过嘉军一轮齐射……   大清……已经亡了。   .   做亡国之君是什么体验呢?   四爷坐在庭院里,远远望着重檐中露出的树枝,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硬,眼里却透出些许迷茫。   投降那日,他以为那就是他这辈子最屈辱的一刻,可直到见到一手打造出华夏国的大总统江画,他才发现,原来还能更屈辱——谁能想到,最终掀翻大清统治的,会是他的“福晋”?   他不是蠢的,一瞬就反应过来,这个“福晋”,恐怕早就不是曾经的乌拉那拉氏了,早在弘晖夭折之后,真正的福晋就随之而去——换来了这个灭亡大清的罪魁祸首。   反倒是什么华国财政部长,医疗部长——包括耀武扬威的乌元帅,刘元帅……也都不过是他以前的下人罢了。   回想着自己当日的震惊,四爷自嘲一笑。本来待投降之后就自我了断的,最后也不知为何,居然就这么苟且偷生下来。如今每日里种种花养养鸟,带带孩子,跟佟秀玉吵吵架,似乎过得也不错。   可惜这辈子,是离不开这雍王府了。   .   全国统一已经三年了,华国仍处于高速发展期,可是最近京里却流传起小道消息:大总统有意退下来,要选下任总统了!   三年前京城被围,但是最后前清末帝主动开城投降,所以京城百姓倒是没受什么损失,如今华国也将京城作为首都,所以京中百姓们只觉得日子越过越好,于是这八卦事业自然就蒸蒸日上起来,各种小道消息四处流传:什么大总统原来是死了的四福晋,什么四爷——大家说起末帝都这么称呼——如今跟大总统有一腿,什么北大招生不招旗人,有的是真的,大多却还是假消息,但老百姓就爱听个热闹,所以尽管江画大力打击谣言——她跟四爷现在可没有一腿——却还是屡禁不止。   民间政治家们一碟花生米一杯小酒,三五成群坐一起挥斥方遒,这次得了“准确消息”,更是开始担心起国家未来了。   “不能啊!说什么明主,都是骗骗我等百姓的,谁当上皇帝——哦哦,当上总统,还肯下台的!”   “嘿,你还别说,这次总统还真要下台了!我小舅子的同学的大姨夫,就在京城市政府上班,这次的事,稳!”   “哎哟喂!别不是政变吧?!要我说,这娘们就是不行,她不当事儿啊!肯定弹压不住手底下那些元帅,看样子要被推翻啦!”   “嗨嗨嗨,我知道怎么回事儿,是那位——”说话的大老爷们还是半边脑袋秃瓢,他神神秘秘指了指原本的雍王府方向,“那位串联了好些人,现在要复辟!”   “不会吧!”   “不可能!你小子别想这美事儿了,你们旗人——”一个红脸汉子满脸不屑,伸手比了个手势“是这个,没戏!”   走在路上,能听到大街小巷上随时都有人指点江山,尤其对最近江画有意“禅位”的事,各种指点猜测层出不穷。   江画面带笑容与绿走在街上,虽然脸上有一条疤,却莫名让人看出些慈祥来了。   她听着街头巷尾的插科打诨,眼睛都快笑眯成一条逢:“我都四十多的人了,按年纪算,孙子都该能打酱油了,怎么还不能休息了?”   绿芜难得能跟江画出来走走,听到百姓们各种不靠谱的言论,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如今听江画调侃,不免有些气恼被江画听到这些不敬的话:“都是刘言,叫他好好整治下这些胡说八道的,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我看他就是皮痒了!”   “哈哈,”江画伸指点点绿芜额头,“你可别再给他加工作了,他每天上班忙的要死,回来还要带孩子,你却在家里当大爷——哎呀,当年那个害羞的绿芜怎么就不见了呢?”   绿芜脸一红,强做若无其事状,“我、我也很忙啊!带孩子是他要带的,我可没有、没有摊在桌上等他伺候……”   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占理,绿芜顿了顿,强行扭转话题:“画姐,您真要退下来啊?您还年轻,现在退下来,太早了——”   江画盯着绿芜笑眯眯不说话,绿芜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好半晌,才硬着头皮继续说,“那个,退下来以后,您有什么打算不?咳……就是、就是……要不要再……再嫁、不,娶!再娶一个?”   “您看吧,您现在年纪也不大,”她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不能害怕不能害怕,这是为了画姐好,如此这般催眠自己一番后,方继续说,“还是找一个知冷知热的小年轻陪着,那什么孩子热炕头,总好过将来您老了,自己孤身一人……”   “好啊。”   “您不愿意也是应该的,我知道当年的事您很难走出来……什么?!”绿芜瞪大眼,愣愣看着江画。   江画挑挑嘴角,“既然你们这么关心我,我就去找一个吧……说起来,我跟胤禛老夫老妻了,现在他在我眼皮底下,将来肯定听话又安分,不如我去找他复婚吧。”   “不行!”绿芜大惊,语无伦次道:“不是啊,他、他怎么行呢?不行的!主子,您可醒醒吧,您不是见都不愿见他吗?!”   见江画不为所动,绿芜一急就说吐噜嘴,“跟小黄比起来他差远了!小黄现在还不肯成家,他可喜欢……”   发现自己说漏嘴,绿芜渐渐没了声,蔫蔫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江画,眼里竟渐渐含了一包泪,“您诈我……”   “哈哈哈,”江画抹抹不存在的眼泪,笑道,“对不住啊小绿芜,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好骗——”   绿芜委委屈屈看着江画,“那您……是怎么想法?”   江画想了想,神秘一笑,没有说话。   追女孩子——虽然是四十几的女孩子,不亲身上阵就想追到,哪有这么容易?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就算完结啦。最后两段算是番外吧,四爷其实很不甘心的,也真的搞过串联,不过没用。只能跟佟秀玉一辈子软禁雍王府,自我麻醉了。至于那个小黄——嗯,虽然我家女主不是皇帝了,但是她还是有皇帝思维——大概就是既然有小年轻送上门来,自然要笑纳了神马的……   下个故事我要写个现代的!明天请假一天想想大纲,后天开始下个故事。   最后还是求收藏求评论~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第27章 恶毒女配从良记   “啪——”   一叠纸张被摔在桌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惊醒了正浑浑噩噩接受记忆的江画。   “十九年前苏家夫妇换子的经过都在文件里了,”耳边是陌生的男声,低沉磁性却又带着冷淡,“齐嘉芙,你跟苏家夫妇接触的前因后果,我也一并查清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画闻声抬眼,面无表情扫视一圈客厅里的人:原身父母齐家夫妇,原身大哥齐嘉蔚,原身未婚夫周煜,还有原身极力陷害的苏宁菲。   回想了一下原身的记忆,江画知道自己这下倒霉了。   齐家父母和原身大哥齐嘉蔚都看了那份文件,此时紧盯着她,面色复杂,却还是带着少许希冀,希望她能告诉他们否定的答案。   而在来之前就知晓一切的苏宁菲面带仇恨,见她眼神转过来,想起以往她凭借家世欺压自己的行为,毫不犹豫狠瞪她一眼。   江画沉默着组织语言,考虑着自己是该一口认下还是想法抵赖,周煜却不耐烦起来,以为她还想狡辩,冷冷补充道:“还有你最近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而做的龌蹉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齐嘉芙,你还想怎么狡辩?”   江画听了,想了想,无奈发现自己确实没法为原主狡辩,只得叹了口气。原本坐直的身体一歪,整个人靠在沙发上,一脸无所谓:“哦。”   周煜闻言脸色发黑,看她的眼神更是厌恶,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江画打断,她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轻声说道:“那我不狡辩了,这些……都是事实。”   她转头看向齐家夫妇,这对把原主当做自己女儿爱护了十九年的夫妻,此时面上皆是一派震惊之色的,难以置信自家女儿居然真的如此恶毒。   齐嘉蔚本来跟这个妹妹就不太亲,近年来眼看她戾气越发重,已经走歪了路子掰不回来,早就对她失望,所以在一开始的不敢置信过后,他反倒是接受得最快的,是以很快调整了表情,此时又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原主最讨厌的样子。   将各人神色收入眼中,不等他们说话,江画又继续道:“半年前,我为了打击苏宁菲,想用她父母失去工作来威胁她,让她自动远离周煜。结果一接触,却发现苏家夫妇居然才是我的亲身父母——而且还是他们自己换的孩子。”   她语气平稳无波,在众人或厌恶或惊讶的眼神里,把原主做的事一一道来,最后淡淡总结:“总之,我做尽了坏事,现在被周煜揭穿,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也该被打回原形,滚回苏家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周煜,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来,“我说完了。”   一室寂静。   过了半晌,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理智的齐父齐母互相对视一眼,齐母深吸口气,转头看向江画,目光满是指责,“嘉芙……你……你怎么会这么、这么恶毒?你怎么能……怎么能……”   江画无所谓道:“因为我爱钱啊。”   瞄一眼被她的直白堵得不知道说什么的齐父齐母,江画轻笑一声,“做齐家大小姐多好,衣食无忧不说,还有周煜这个未婚夫,所以我发现自己原来是只鸠占鹊巢的鸠时,才要无所不用其极的保住这个秘密呀……”   “够了!”齐嘉蔚冷声截断江画接下来的话,他认真看向自己这个妹妹,目光严厉又具有压迫性,“齐嘉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话让江画有一瞬间的恍惚,嗯,上辈子四爷也这样在她面前说过同样的话,装逼的结果就是……大清亡了。   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脑补逗笑,或许是来到熟悉的现代世界,又没了上辈子要为新兴的国家保驾护航的压力,江画此时颇有些随性。   不过看见齐嘉蔚被她笑的脸色难看,她到底还是收敛了一下,至少先把眼前的事给应付过去再说。   这样想着,但江画面上却毫无做了错事被抓包的慌乱,更没有一丝一毫对这个家的留恋——其实原主也不见得就有,在江画接收的记忆里,原主自从发现自己不是齐家亲身女儿后,被利欲蒙蔽的心里就只剩害怕失去一切的担忧和对苏宁菲的嫉恨。   既然原主都对这些人没什么感情,她也不必顾虑,非要去做这个好人洗白原主。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挑挑眉,对着齐嘉蔚又笑了一下,“刚才我可不是说的反话,这些都是真的。而我做这些事的目的,也不是什么舍不得这个家或舍不得十几年的感情,只是因为我爱钱而已——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这种人你们没少见过吧?我就是其中之一。”   她站起身来,看向被她的话震的无法思考的齐家夫妇,又看向不知是该解气还是该鄙夷她的苏宁菲,无视了同样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白而有些惊讶的周煜,最后看向已经成为面瘫的齐嘉蔚。   在场众人,恐怕只有齐嘉蔚还能保持理智了。   心中这样想着,江画自然而然对他吩咐道:“现在真相大白,正主也回来了,我也该退场了。哦,对了,我虽然做了——”   她拿起一份文件翻了翻,又对照记忆看了下,继续说道:“做了很多……事情,但是校园霸凌好像不犯法……别的事……啊!试图迷.奸……”江画转头看了眼周煜,见他脸色铁青,又迅速转回头来,“咳,迷那什么周煜,但是事情没成,而且迷那什么男性,好像不用坐牢?”   “我自己看这资料里都觉得我十恶不赦了,结果好像后果都不严重,顶多拘留罚款……国家法律不太健全啊。”虽然上辈子早早从总统位置上退下来,但后来江画还是一直待在领导层的,现在遇事首先想到国家影响方面。   不过随口一说后,她还是把话题转回,“总之吧,看样子你们想报复我恐怕不能动用法律了,私底下嘛……该把我整退学就整,该告苏家人就去告,这是我们应得的。嗯,就这样吧,我走了,回头记得把我户口移出去啊——不要移到苏家,我不想回去——诸位,再见。”   自觉自己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江画提着包完美退场,留下一屋子听了她的退场感言后表情空白的人面面相觑。   ……   出了齐家别墅,江画顿感身心轻松。   刚一穿过来就在撕逼现场,接收的原主记忆更是一盆狗血,她虽然不惧狗血,但是能从这修罗场里退出来,自然不会把自己陷进去,再有,原主的确没干好事,要是上辈子身边有原主这种晚辈,她早就大耳刮子抽上去了,自然不会为原主洗白。   所以她承认了原主所做的一切,也坦然表示愿意接受该有的报复,之后毫不拖泥带水离开了狗血的中心——齐家。   走在路上,江画回想自己的发言,自觉已经把一切交待清楚,将来齐家若要报复她或报复苏家,她也大约能猜到内容,自认为自己能够承受报复。   如此,现阶段好像就没什么大事了。   伸手招了辆车,江画随口说了家记忆里的酒店名字,等司机发动后,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苏家父母报告了一下消息——   你们的谋划曝光了,我被赶出来了,鉴于我已经成年,所以江湖不见,等你们老了我会付赡养费的。对了,齐家可能会告你们,做好准备哦!   完事!   不等齐家父母回消息,江画就关了手机,满意一笑。   现在这个专业没什么意思,回头如果齐家不报复她让她退学,那她自己也要退的:上辈子就是因为她文化水平太低,国家武器——尤其是海船——发展太慢,跟英国等争海权争航线争地盘时虽然不落下风,但她要的碾压却没看见——都有蒸汽机了,却干不过那些还靠风力的船,可见上辈子的科技发展是有缺陷的,是歪的。   所以趁现在来到现代,她感觉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必须重新换个学校换个专业才行!   等出租到地方了,心里也已经把自己的未来规划的差不多了,江画速度飞快的开好房间后,往床上一倒,终于开始接收起剧情了。   其实从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后,她对剧情就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了,这一接收,也果然如此——   苏家父母换子,齐家真小姐从小被忽视长大,苏家女儿却得了齐家的宠爱,并死缠烂打凭借齐家对周家的早年恩情与男主周煜订婚。女主苏宁菲从小被家人忽视,大一点后还要照顾弟弟,但却成长的坚强大方善良美丽,在高考中考上重点大学却因为苏家不肯出学费,不得不自己出去打工,在酒吧打工遇上男主,开始二人的纠葛,在跟男主产生感情后,却发现男主是有未婚妻的。   女主在矛盾中上了大学后发现男主原是自己学长,大学后也摆脱不了这段纠结的感情。   在两人的纠缠中,男主未婚妻——与苏宁菲同年的艺术系系花齐嘉芙发现男女主的暧昧,震惊愤怒的开始对付女主。从校园霸凌式的威胁,孤立,论坛挂人,到试图让女主家人失业,在这期间,她与女主家人有了接触,发现原来自己与女主居然是被自己亲身父母换子。   害怕这件被揭露的齐嘉芙又做了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对付女主,又给男主下药试图跟男主发生关系好绑定男主,但是被机智的男主识破,自己丢了一个大脸不说,还让一直拒绝男主的女主终于确定心意与男主定情。   后来男主实在对原主烦不甚烦,加上感觉原主后来的手段太过龌蹉,于是开始查原主,准备查出原主私底下的肮脏事,好光明正大跟家人提出解除婚约,免得家人拿他还恩情。   哪知意外查到了当年换子的事情,于是大喜过望召集齐家人公布真相。   原主被齐家人质问,没办法之下痛哭流涕开始狡辩,后来被男主怼了狡辩不得又口不择言说了很多女主坏话,眼看齐家父母震怒,发现自己失言又丑态百出的恳求留下,言语中不慎透出对苏家的鄙夷。   最后虽然齐家看在二十年相处感情上,还是没有赶她出家门,但是齐家人对她的印象已经坏了。   加上后来苏家又前来勒索,而且原主私底下又想尽办法继续陷害女主,终于在半年后被赶出齐家,不得不回到苏家。   而本来对原主非常爱护的苏家在这段日子里已经发现了原主对他们的看不起,本来就都是自私的人,凑一起后日子过得自然鸡飞狗跳。   后来原主在学校里也被爆出了这些事情来,更是人人喊打,不得不退学。   退学后没有经济来源,家里也不管,在以前的狐朋狗友介绍下,原主进了娱乐圈。但最后也没得到好,不但遇上潜规则,被潜后还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角色,反而得罪了人,被人封杀。   日子越过越差的原主逐渐堕落,最后做了高级小姐,又随着年华不再,渐渐变成低级小姐。   而女主被公开了齐家小姐的身份,又跟男主订婚,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故事最后女主跟男主带着孩子出来玩,原主在一家搞不正当工作的发廊里隔着玻璃看见男女主一家,后悔哭泣。   这个故事吧,江画揉揉额角,心中自语,虽然着重描写的是男女主的感情,但原主作为一个超级恶毒女配,戏份也很多,很多地方都是靠原主来推动的。   所以她现在早早抽身,是不是就算是改变剧情了?   江画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下方:嗯,为了保险,还是多做些事吧。 第28章 恶毒女配从良记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江画走回客厅坐下,点点身上的财产,发现自己现在很穷。   一身衣服正穿着,付了住酒店的钱后包里只有随身的一千多现金,此外除了手机等零碎物品和证件,就只有卡。   但她都从齐家离开了,卡里的钱当然也不准备动,算下来,她如今就要靠这一千多生活了。   比较安慰的是,不管齐家人和男主会不会想办法报复她,试图让她退学之类的,至少她自己本身就准备退学的,所以现在倒不需要在短时间里挣够下学期的学费什么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只要她肯干,接下来再不掺乎齐苏两家的事,哪怕随意找个服务员之类的包吃住的工作干起来,她都可以过得下去,也算是改变剧情了。   然而江画不愿意。   毕竟一天前她还是国家领导人之一,现在就跑去当一辈子默默无闻的普通市民?虽然江画没有看不起普通市民的意思,但是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再说,为了保证改变剧情,哪怕不对男女主的感情线动手,至少剧情线她还是要动动手脚的。   男女主的学业与事业都是剧情重点,所以她最少也必须有影响到男女主事业的力量,也就是她要在男女主毕业后,也相应的有影响齐家和周家产业的能力。   再有,身为一个恶毒女配,不管她是如剧情里把自己作的凄凄惨惨,还是现在被揭穿就抽身,都算是跟女主竟争失败者——这是正常剧情走向。   所以如果她能够过得比男女主更好,成就比男女主更大,也算是改变剧情了——恶毒女配不但没受报应还做出让男女主仰望的成就什么的,这不管是什么故事,都是要被读者负分差评的巨大反转!   所以她必须要在某方面做出一些成就来,不管是因为她自已不甘平淡的意愿,或是为了更多的改变剧情。   不过现实总是无奈的。   虽然江画做过国家领导人,可是她的知识储备,在现代社会,某种程度上跟文盲好像没什么差别。   自己一身本事根本没有什么用处不说,有用的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什么一身医术,一肚子墨水,都是原主根本没有的。   就算她掩饰掩饰先学一学,这些东西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学会的,怎么也要过上几年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当做能够傍身的技能吧。   被人盯着就这点不好……江画左思右想后,站起身离开房间,S市是不好呆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图后事吧。   ……   三年后。   s市,齐家。   昨天是已经改姓的齐家大小姐齐宁菲与周家继承人周煜的订婚宴。   然而待订婚宴结束,宾客都离开后,回到齐家的齐宁菲却并没有与心爱的人订婚的喜悦。   自从她的身世曝光,齐嘉芙承认了她做的一切事情后就离开了齐家。当天齐家人很震惊,但还是认了她。   她以为自己终于有了疼爱她的家人。有温柔体贴的母亲,严肃却不失宠溺的父亲,还有一个爱护妹妹的大哥。   然而事实很打击人。   齐家人不是对她不疼爱,可是他们同样很牵挂失踪的女儿。   是的,虽然齐嘉芙坦白了她做的事,但是或许因为她的态度太过坦然,与她往常的性格太过不同,反而让人以为其中有什么猫腻。   仅凭纸上冷冰冰的文字叙述,没见过齐嘉芙私底下丑恶嘴脸的人,很难想象她有多可恶,齐家人也是这样。   所以她是齐家的女儿,而齐嘉芙,也是。   她现在还能回忆起亲耳听到大哥这句话时,心中的复杂感受。   真要说起来,当年换子的事跟齐嘉芙是无关的。她至多是在后来得知真相后试图隐瞒,并且为此多次对她出手——想办法让人带坏她,试图让她退学远离有齐家的世界——而且都没成功。   对齐家父母而言——虽然已经回到齐家,齐家人也对她真的很好,可是她总是难以敞开心扉接纳自己的血亲,或许是因为他们对齐嘉芙的感情,比对她这个亲身女儿也不差吧。   所以齐宁菲私底下总是不能坦然叫齐家父母“爸妈”。   对他们而言,齐嘉芙只是走错了路,到底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情,他们不愿这样简简单单就放弃齐嘉芙。   齐宁菲理解,但到底意难平。   反倒是苏家父母,齐宁菲在心底冷笑一声,这对夫妻对她从来没有感情,从小到大她都是苏家的“保姆”,在弟弟出生后,更是被忽视的彻底,连自己的大学学费都要自己跑去酒吧挣……   苏家父母看似对齐嘉芙很好,为了让她过得好,当年还不惜换子。可是现在齐嘉芙失踪三年,苏家父母却也没见有多担心,反倒总是来纠缠她,想要从她这里拿到“养育她的钱”。   或许是因为跟着这对冷血的夫妻长大,她也受到了影响,倒是能够很快放下对他们的感情。   所以她一毛钱都不会给苏家人!   更不会阻拦周煜为了给她出气而把苏家人赶出s市的行为。   昨天是她的订婚宴,本该是大好日子,连齐家人也因为知道她对齐嘉芙有心结,没有在大好日子里提过齐嘉芙一句。可是周煜的表妹却不断提起齐嘉芙跟周煜的过去,还拿出她“养父母”准备的“订婚礼物”来,话里话外说她不认养父母,把养父母赶走,暗指她势利眼!   好不容易打发了周煜表妹,顶着参加宴会的客人们异样的目光,勉强体面的完成订婚流程,齐宁菲已经心力交瘁。   回到齐家后,看到自己对面那个空了三年却还是日日有人打扫的房间,更是觉得疲惫。   草草梳洗睡下,齐宁菲却做了一晚的噩梦,今天醒过来后不但没有感觉轻松些许,心中的担子似乎还更重了一些。   这样累心的日子,反倒不如当初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那时过得虽然辛苦,但至少心是纯粹的。   抓抓头发,齐宁菲深吸口气,对自己打气:“高兴一点,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狠狠揉了一把脸,洗漱过后,打开窗帘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齐宁菲总算收拾好了心情,露出了笑容。   可是这样的笑容却没能持久。   下楼准备吃早饭的齐宁菲看着面前的女子,愣在原地——齐嘉芙,回来了。   .   坐在沙发上的齐宁菲面色复杂。   与她相对而坐的齐嘉芙身姿笔挺,坐姿优雅又利落,她没有因为独自闯荡而憔悴,反而更加漂亮了。   若说原本的齐嘉芙只是稍有姿色,还因为眉眼间的戾气让人心生不喜,现在的齐嘉芙却是由内而外散发着自信的气息,加上她言行间自然而然带着的疏朗,反倒为她的五官添彩,令她看起来光彩照人。   齐家父母正拉着齐嘉芙嘘寒问暖,齐嘉芙没有丝毫不耐烦,微笑着一一述说了自己的近况,又时不时询问齐家父母的身体,齐大哥的事业,偶尔也问问她过得如何。   乍一看来,真是一番父慈子孝的画面。   而她齐宁菲,却像是个外人。   “小芙啊,你的房间爸妈还给你留着呢,现在你在京城上学,可是放假时……也可以回来住的。”齐妈妈温柔对江画说。   江画笑笑:“我知道的,妈。”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已经很久不发一语的齐宁菲,“宁菲,还没恭喜你跟周煜订婚,说起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我可以包个大红包。”   齐宁菲勉强扯扯嘴角,看了一眼面色有些不安的齐妈妈,回道:“还没定下,等工作上了轨道……过几年再说吧。”   齐父齐母对视一眼,皆有些无奈。   他们不是不知事,更不是人老心盲,当年嘉芙对宁菲做的事,虽然都没成,但的确是很恶劣的——尤其嘉芙还曾经引诱宁菲参加乱.交派对。   可以说,嘉芙做的那些事,哪怕有一件成功了,现在的宁菲就算没被毁了,也必定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他们当时第一时间认下宁菲,最开始是还没消化两家女儿互换这件事,本能的在为嘉芙扫尾。   现在想想,也是为自己当初的行为感到惭愧的。   后来跟宁菲相处久了,加上慢慢也缓过来了,在认知里,他们已经完全把宁菲当做女儿了,也清楚认识到嘉芙当初有多毒,更是在慢慢淡去对嘉芙的亲情。   但是毕竟嘉芙当初失踪的奇怪,就算现在他们对嘉芙的感情没有以前那么浓,却也不是没有的,所以也会时常担心。   可是或许因为他们没有说开吧,宁菲总是有些心结的。毕竟对他们而言嘉芙是养了二十年的女儿,而对宁菲而言,嘉芙就是一个突然出现,不断陷害她的仇人。   近来他们已经发现宁菲的心结,也在试着放下嘉芙,或许等过上几年,宁菲会真正接纳这个家。   然而现在嘉芙突然回来,他们情急之下表现的激动了一些,加上毕竟三年不见,对嘉芙的近况不免问的多了……这会儿宁菲恐怕不好受。   对视一眼的时间很短,可是齐家夫妇在这短短一瞬对视后,却很快做了决定——毕竟错的是嘉芙,而宁菲不但是受害者,更是自己夫妻亏欠良多的亲生女儿,该怎么做,根本不必多说。   齐爸爸轻咳一声,把众人注意力转到他这里:“那个……现在两家已经换回来了,嘉芙的户口都移出去了,”他看了眼表情黯然的齐宁菲,对江画硬起心肠,“嘉芙你还是……不要叫我们……了。”   看了一眼听了齐爸爸的话后先是有些惊讶,又不可抑制的面带希冀,眼中隐隐透出喜色的齐宁菲,齐妈妈心中暗叹一声,也硬着头皮附和,“对啊……嘉芙你、我们可能不能……哎……你还是去见见你……父母吧……”   齐宁菲惊讶于齐家父母突然改口,又见他们都暗暗觑着自己的面色,恍然明白他们是因为在意自己,心中有些别扭的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爸妈,你们不必这样。”   见大家都看向她,齐家父母更是面带疑问,她理了理思绪,缓缓说:“我……当年齐嘉芙做的事,我是很生气的,那时也恨不得她受到惩罚。但是现在时过境迁,毕竟我当初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现在我不能说就不怪她了,可是就像她那时说的话……”   无奈笑了笑,齐宁菲看着默然无语的江画,继续说道:“就连法律都没法判……我也不会去做别的报复你。”   她转头看向齐家父母,语气诚恳:“我知道爸妈你们跟齐嘉芙二十年的感情不是能够轻易撕开的,虽然有时也会觉得有些灰心,有时也会想你们是不是因为血脉才不得不接受我……但这些不过是我自己偶尔的伤春悲秋而已,我心里明白你们对我的好。虽然还是会小小的吃醋,会小小的嫉妒一下,但是你们真的不必这样……”   真的明白吗?在爸妈说出那些话之前,她心里的不平其实不是“小小的”,但是现在,她有了信心——   “所以,”坦然微笑,齐宁菲看向江画,伸出手,“欢迎回家,嘉芙。”   静静听完齐宁菲的真情流露,面对她伸出的手也给面子的握了握,不待齐家父母发表感言,江画先道:“谢谢你的大度——”   她轻笑一声:“但你们不要误会了,我——可没准备回来。”   . 第29章 恶毒女配从良记   什、什么?!   齐家三人相顾征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得回来一趟,于情于理,江画都是要来看看原主养父母的,但确实没有回到齐家的想法。   原本互相说说离情,这么你好我好的寒暄一下就可以了。   但现在齐宁菲敞开心扉诉说心事,江画也不好再虚情假意。   还是该什么立场,就摆什么态度好了。   “我这次,可不是回来探亲的……”于是她对齐宁菲露出一个高傲又带着些意味深长的笑来,“大概过几天,你就不会想欢迎我了。”   齐父齐母看着眼前这与记忆中乖巧又俏皮的齐嘉芙完全不同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倒是齐宁菲,一见江画这表情,就回忆起当年齐嘉芙带着人堵她时的样子。眼前的齐嘉芙比那时候漂亮,比那时候看起来更斯文优雅,就连说着那句预示她会对自己做些什么的话时,脸上也带着毫无破绽的微笑。   可是这微笑下掩藏的盛气凌人都是一样的!   “你什么意思?!”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被齐嘉芙欺凌的无助女孩了,她有家人,有爱人,更有变的更加优秀的自己,她不会再怕齐嘉芙了!   “好了,叙旧也叙完了,我想现在你们大概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先离开了。今天见到你们很高兴……齐伯父,齐伯母,再见。”对齐父齐母点头示意,江画无视齐宁菲的询问,施施然站起身,准备离开齐家。   见她要走,齐父齐母也站起身,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了。这边自家亲女儿还在不断逼问“你把话说清楚!你回来到底想做什么?!”,那边养了快二十年的女儿又是一副“我对你们根本没有感情回来只是来下战书”的样子,他们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好难受。   最后还是齐母上前,对江画说道:“嘉芙……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画不答,只不停转换着各种笑容挑衅齐宁菲,逗的齐宁菲快要炸毛了,才转回头安抚齐母:“伯母放心吧,毕竟有二十年养育之恩,我对齐家是没有恶意的。”   但是对齐宁菲……她嘴角勾出一个微妙的弧度,就不一定了呀。   见齐母似乎松了口气,江画在心里感叹齐母对“齐嘉芙”的轻信,想必若不是剧情里的齐嘉芙太作死,齐母最后也不会同意齐父的话赶她离开。   某种程度上,齐母面对齐嘉芙时,都有些圣母了。毕竟养了快二十年,哪怕乍然得知齐嘉芙算是仇家的女儿,已经付出的感情也很难收回。   现在,就让她帮他们一把吧,早收回,早好。   再次道别后,江画离开了齐家,徒留被她激得失控的齐宁菲在原地跳脚。   .   出了齐家所在的别墅区,上了来时的车,倚在后座的江画难得露出些疲态来,“陈秘书,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坐在副驾驶的男子闻言,翻了翻手上的行程,回答的一丝不苟:“十点半分公司有个会议,本来是要推后的,现在您提前离开齐家,会议是照常开始还是仍然推后?另外下午还有与天逸集团的新合作项目落成仪式要您参加,晚上的酒会也不能推——天逸的少东会来。”   江画“嗯”一声,揉揉眉心,回想一下近段时间的大概安排,回道:“会议推后半个小时,让分公司经理把上半年的业务报表准备好,等下我到公司要先看。”   男子,也就是江画的秘书陈骏应了一声,拿出手机安排起来。   车里安静下来,只偶尔传来陈秘书的低声嘱咐,江画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小憩起来。   一去三年,江画一开始还是稍微苦了几天,后来寻机认识了中医界的权威赵教授,凭借她过人的“天赋”被赵教授赏识并收为弟子后,她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之后不过几个月,她在经方上的成就就让赵教授也感到惊讶,更是“推断”“复原”了几个失传的古方。   算下来也不过来到这里短短九个月,她不但在赵教授推荐下帮天逸的老董事长治好了痼疾,还借助这些人脉开起了医药保健品公司。可以说是成功的飞快了。   就是主角光环也没她的学霸光环闪亮。   后来她还重新登记了学籍,特招进入首都医大,又开始学习西医。   一面学习一面打理公司,虽然有些累,但倒是不觉得辛苦,只觉得充实。   或许是因为她的公司有天逸背书,或许是她“研发”的保健品确实效果很好,总之公司到现在也才开了两年多点时间,却已经在国内保健品行业占据了一席之地。   一年前,她就把分公司开到了s市,目前她的“画记”销售的保健品正是火的时候,最近还开始涉猎药妆,这次跟天逸的合作就是双方的试水。   可以说,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只要刚才在齐家说出自己的成就,多半这剧情就改变了。   一开始她还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齐家时态度挺好。   可是听完齐宁菲的话的瞬间,她就改了主意。   从来成就大小,都不由心证。但是成就感,却是因人而异。   成就是客观的,她可以自由控制。而成就感是主观的,这却不由她左右。   显然,在知道齐家夫妇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而选择跟她划清界限的时候,齐宁菲得到了非常大的成就感。   大到能够让齐宁菲忘记以前被齐嘉芙欺凌时的悲愤。   这就不太好了。   在剧情结束前,齐宁菲只要一直保有这样的幸福感,哪怕她将来成了世界首富又如何?   这些剧情改变不是说只要在男女主活着的最后一刻之前改了就算数的。而是要在剧情提到的时间之前做出改变——也就是故事或重要番外结局之前改变剧情才算数。   否则剧情都完结了,剧情之外的故事不就已经跟剧情无关了吗?   譬如说剧情里男女主经过千难万险在一起了,最后结局如果只说男女主在婚礼上相视一笑,而没有特意点出婚后一直恩爱之类的,那么哪怕刚一结婚,男主就车祸死了,也不算改变剧情,因为这已经是剧情之外了。   同样的,如果江画一直没对剧情做过什么,而剧情里哪怕结局时说过一句男女主一直恩爱,江画哪怕在结局后改变剧情把男女主拆了,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剧情之外的改变。   这些改变是无效的。   上个世界完结后,她终于从自己获得传承记忆与得知快穿真相中冷静下来,回去后跟凌光真人长谈了一番。   不谈她跟凌光真人就未来穿越的世界类型达成的协议,只说这改变剧情的事。   就是在那时,她方知晓改变剧情也是有时间限制,有技巧的。   首先,就是要在剧情结局前改变剧情。否则在结束后她做的一切改变,基本都不能影响剧情了,除非她能够在剧情结束后搞出灭世级的大变化。   同样的,如果在剧情结束前,她不想去改变那个剧情——比如她不想拆散男女主啦或是不想为了改变剧情做某件事啦——那她只要能在剧情结束前改变世界,也算数。毕竟世界都改变了,剧情也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因为这些世界都是从晋江文库衍生而来,是从主角的角度来叙述,所以如果她能扭转主角的认知,哪怕事实上剧情都没变,但是主角从每次都觉得自己成功因而很开心,变成主角每次都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因为很失落。也算是改变剧情了。   现在的齐宁菲就是这样。   她现在拥有非常大的幸福感,甚至愿意跟齐嘉芙化敌为友——都是友了,那齐嘉芙就是再成功再厉害,对齐宁菲而言也没有影响。   没办法,只能打破齐宁菲的幸福感——至少在剧情结束前,让她一直不爽吧。   毕竟“她与爱人朋友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和“她与爱人过得很好但是想起敌人还过得更好她就难以释怀”,哪怕事实上“她”过得日子都差不多的好,但主角感受的不同,可是爽文和虐主文、HE和BE的差别。   现在眼看齐宁菲要继续HE下去,江画只得手动BE了……她不会对齐家做什么,好在整整周家,想必也是有效果的。   轻叹口气,江画思考起了未来一段时间的计划。   本来这次回来只是顺便在齐宁菲面前炫一把,顺手改变剧情完成任务的。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这次公司与天逸的合作。   现在这合作还是要继续,但是同时还要着手打压周家的产业……这下有的忙了。   话说,这周家是干什么的来着?江画回忆片刻,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周家,好像是做日化的?   . 第30章 恶毒女配从良记   噢哟,同行啊!   那对付起来就完全没有压力了=v=   毕竟等画记跟天逸合作开发药妆成功后,同类的全身保养品就是公司下一步的目标,甚至沾边的其他日化产品,也不是不能开发的。   天意如此,徒呼奈何,江画故作感慨。   就算她本来不准备打压周家,现在成了同行,也不得不做过一场了。   .   当晚,s市鸿雁大酒店。   下午时,天逸与画记宣布合作开发药妆品牌的消息传出,可算是给了s市乃至全国各大日化公司好一番震动。   画记是做保健品的,虽然才成立两年多,可是如今势头可是好得很。   画记后头又有大国手赵教授背书,加上私底下都传言天逸董事长于九轩是画记老总苏画的世叔……这过江龙可猛的很。   若不是看在画记一直比较懂规格,从不捞过界,也愿意跟大家合作,吃肉也肯分汤的份上,其他做保健品的公司也不会和和气气跟画记“交个朋友”。   但现在画记跟天逸合作开发药妆品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以前就算猛龙过江也只能盘着,现在嘛……   天逸集团虽然家大业大,在国内也是拍前头的大企业,但主要是做实业的,近年来在网络科技上虽有涉猎,可因为一直以来的低调,说真的,知道天逸的人不多。   反倒是天逸旗下的各个品牌,却是大大的有名。   如今这天逸与画记的合作模式,让人不由得就想到了天逸旗下几个大火品牌成立的历史。   ——现在这画记,看来是要飞升啊!   以后就不是画记低三下四跟其他公司交个朋友,而是他们主动求画记跟他们交朋友了。   这样想着,周煜抬眼看了下鸿雁外的欢迎牌,递了请帖给侍者后,便挽着女伴走进会场。   他不就是一个迫不及待要跟这过江龙交朋友的吗?   “阿煜,今天的宴会很重要吧?”周煜心里正在不是滋味着,就听何玉妍语带不安的询问。   他回过神,安抚地看向挽着自己的轻灵女子,“是挺重要的,爸让我跟于西淮打好关系。”他苦笑一下,打好关系……哪有这么容易,巴结人家于少爷的人那么多,他周煜是哪根葱?   何玉妍抬头与周煜对视,见他微笑中带着些苦恼的样子,嘴角也不由微微弯了弯,随后一手轻挽鬓角发丝,再开口时语气却有些游移:“那我……你带我来……会不会不太好?”   周煜眉头轻皱,“什么不好?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何玉妍慌忙摇头,“不是的,没人说什么啊。只是……是我的问题。”   她微微低头,露出的耳根有些发红,“我们现在虽然是朋友,但是毕竟以前有过一段。你又已经订婚了,现在来参加酒会还让我做你的女伴……”   “放心吧,宁菲不是会吃飞醋的性子,”周煜毫不犹豫说道,话语里对齐宁菲信任非常,“再说,你是我下属,现在宁菲又忙着考研,带你来也是天经地义的,外人也不会多想。”   何玉妍怔愣一下,方点点头,勉强笑道:“这样啊……好吧,是我想太多了。”   “你以前就爱多想,现在都出来工作了,在公司里时我看你整天一副女强人的姿态,还在奇怪怎么你性子变了,没想到私底下还是老样子啊。”周煜随口感慨一句,转开了视线。   何玉妍见此,面色不自然扭曲了一瞬,空着的那只手轻掐一把掌心,才调整过来,又端着表情陪着周煜与人寒暄起来。   .   远远看到这一幕,江画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手中的酒。   “在看什么?”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一副想做坏事的奸诈表情。”   江画头也不回,伸手打掉肩上的爪子,她对别人的接触非常敏感,尤其是在她穿着露肩礼服的时候,能忍着不给来人一个过肩摔,已经是看着朋友的交情上了。   “走开,去搭讪你的美人去,不要来打扰我思考人生。”江画随口敷衍。   于西淮翻了个白眼,“我的姐,你是没照镜子吧,刚才你的表情真的蔫坏蔫坏的……”   他想到什么,俊脸上露出一个贼兮兮笑来,“是不是看到旧情人了?就是那个周什么?”   “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两年老爷子可是操心死你的终生大事了,明明是个糟老头子,原本只爱下下棋练练书法,现在却爱跟三姑六婆混在一起,见天儿的打听青年才俊……”于西淮说着说着,不由有些悲愤,老爷子对他从小就严厉,长大了更是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为了苏画那莫名其妙的“情伤”,整天着急忙慌的到处约见家有男丁的老朋友,可把他酸死了,“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啊?你不会还真的对那个周什么余情未了吧?”   “我看你才是跟三姑六婆混久了,废话这么多。”江画给了于西淮一肘子,淡淡的瞟他一眼,转身走向周煜二人,“好好享受吧,今天的话,我会转告老爷子的。”   于西淮:“……”   算了,既然回去要被收拾,那还是趁现在好好潇洒吧。   于西淮转身就走。   .   这边厢,江画拦在周煜面前。   “好久不见,周、大、哥。”   周煜一愣,随即面带厌色,“齐嘉芙。你还敢出现?”   江画笑笑,“怎么不敢。”   她表情傲然,看向何玉妍时很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不过也只是轻轻一撇,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转开眼睛,只对周煜笑的不怀好意,“刚刚订婚的你,都能带着红颜知己四处招摇,我身为酒会的主人,怎么就不敢来了?”   周煜却完全没注意江画的故作姿态,只抓住她话里的重点,“你说什么?你……苏画?!”   江画点头:“是我。”   周煜有些发愣。画记崛起后,挖它背后东家信息的人很多,但知道的却不多,只知道是个女人。   而周家本身产业不大,只在省内有影响力,在全国来看,也不过是个二线品牌,根本触不到京城的边,加上跟画记产业没有重叠,是以不太关心这些东西。所以是完全不清楚画记的情况的。   这次画记突然跟天逸合作开发药妆,因为消息才传出来,现在周家还真不知道画记的情况。他这次参加酒会,一来是人家请了,二来是本着跟天逸少东家交好的心思,三来,也是来探探画记的路子的。   没想到现在画记的老板就这么大剌剌的出现在他面前——而且……居然是齐嘉芙!   周煜陷入震惊中,一时半会好似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何玉妍虽然讨厌江画刚才的态度,但是她转念就想起这人是谁,此时倒是有了些计较。   只见她大度一笑,似乎丝毫不在意江画刚才露骨的轻蔑,“你好!我是何玉妍,我听说过你。”   她声音轻柔,动作从容,随手招来侍者取了一杯酒,却没有喝,只拿在手中缓缓转动着,酒水波光与她眼中的水光相映,令人一眼就想到“眼中是仿佛蕴含星空”之类的词语,美了不止一个度,“我想……齐、苏小姐你或许知道我的?”   江画早在何玉妍取酒时,表情就不可自扼的缓和下来,对美人,她总是比较宽容的。   此时听到何玉妍的问话,她也没有露出任何不快来,反而配合的点头,“我知道,你是周煜的……”   江画嘴唇轻启,轻声细语吐出两个字,“初恋。”   “是……”何玉妍笑得有些落寞,“但现在我只是阿煜的助理。”   不等江画再说什么,见周煜还在发愣,何玉妍似乎有些着急,她对江画歉意笑笑,挽着周煜的手轻晃几晃,“阿煜……阿煜?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   “那你……”   “……”   两个人不知有意无意,撇开江画旁若无人说起话来。   江画并未在意,反倒是又有了些灵感。   初恋啊……多么美好的词汇。可是这个初恋,在剧情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心机girl。   何玉妍在齐宁菲回到齐家不久,就结束了交换学习回到s市,后来发现周煜居然交了女朋友,于是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蠢货在前面好挡枪”的原则,故意接近了当时还挂着周煜未婚妻名头的齐嘉芙,很是怂恿齐嘉芙给男女主的感情添了不少坎坷。   如果不是发现齐嘉芙没过多久就被忍无可忍的周煜暗地里整的被赶出齐家,下场也狼狈不堪,让她心里发寒,最后自己主动离开s市,真不好说她最后会干出什么大事来。   现在成为齐嘉芙的江画早早抽身,根本没有跟何玉妍认识。而没了跟齐嘉芙的“姐妹情”,何玉妍没有被周煜对齐嘉芙的生理性厌恶牵连,看来两人现在相处地不错。   看这两人相处中似有若无的暧昧,或许不止是不错而已。   哎……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江画在心中思忖着,这么大一个助攻放这,她不顺手推一把,都对不起自己这辈子的恶毒女配人设!   回忆至此,江画看了眼耐心回答何玉妍问话的周煜与一脸担心望着他的何玉妍,难得真心一笑。   “看来周大哥不欢迎我,”江画语声甜腻,周大哥三个字说得重重的,把周煜恶心的够呛,“那我先走了,你们自便吧……”   走了两步,江画又转过身,对何玉妍微微扬唇,“对了,何小姐,今晚……玩的愉快。”   何玉妍亦在心里挑眉,面上还是优雅有礼的点头,“……谢谢?”   . 第31章 恶毒女配从良记   对何玉妍再一笑,江画不紧不慢转身离开。   怼周煜将来有的是时间,现在她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才好理直气壮去给别人添堵。   这么想着,她也不嫌宴会麻烦了,主动走向重点邀请的几位宾客。   这一晚,江画难得积极起来,跟穿花蝴蝶一般在宾客间游走,热情得于西淮都以为她是不是发烧了。   ……   忙起来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在江画化身工作狂辛苦一番后,分公司各项事务都上了轨道。   新品牌该准备的大致准备好了,产品是早早就开发好在做的,另外的宣传、销售网点等也都基本到位,只剩下少许收尾工作。   再过半个月就是新品牌“蓉面坊”成立的第一次发布会,届时又会是一番忙碌。   趁着难得的清闲,她终于想起来看看自己在酒会第二天给男主挖的坑有什么结果。遂约上于西淮一并去往齐家。   这次江画是真的受到欢迎了。   之前来齐家,齐家夫妇对她的欢迎,更多是看在之前二十年的感情份上,要说欢迎,那的确是挺欢迎的,但要说重视,却不一定。   而这次,江画身份已经不同,光是她的画记,就已经是跟齐家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的企业。更何况如今她还是天逸的合作者,这次更带上了天逸少东。是以齐家虽然对她上次的态度颇有微词,但招待起来,却更加周到了。   江画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   本来么,上次她是突然回来,以为她“失踪”的齐家夫妇骤然见到她,满心里都是关切,态度当然会好。   可就算如此,后来他们也很理智的要与她划清界限。   更何况当天她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好,最后还似真似假的威胁了齐宁菲一通……   本来就算是仇家的女儿了,现在没了那份担心,又有她似要搞事的态度在前,如果不是她现在身份不同,此时能否登上齐家家门,尚未可知。   这会儿齐家人能够摒弃前嫌,哪怕是看在她身后画记的份上,也算是大度了,江画没什么不满的。   今日齐宁菲也在,加上正好在家的齐嘉蔚,人倒是很齐。   江画此来,是打着生意的幌子的。   齐家主营地产商场等,在s市也算是有影响力了,但放到省里,却只能算二流。比起虽然不温不火,但品牌到底是全国知名的周家来,还是要差一层的。   这会儿江画有意合作,不管她跟齐家能有什么合作吧,至少她也是目前为止齐家能接触的最好的平台了,尤其是跟着江画一起的于西淮——但凡齐家能搭上天逸,一跃而至全省知名企业,也不是梦。   所以齐家父母对江画的热情真不是虚的,尤其是发现于少东对江画“言听计从”后,齐家人连心里那点最后的不自在,也瞬间消失无踪了。   “嘉、现在该叫小画了……”齐父哈哈一笑,看向江画的目光满是欣赏,转头对于西淮说道:“于少爷,我们小画这一去三年,如今能挣下这番家业,想是吃了很多苦吧。”   于西淮面上一派矜持,淡淡点头,“的确,小画刚到京城是,真是过得不好。不过她人聪明,脑子好用,又肯吃苦,现在总算柳暗花明了。说起来,我爷爷很喜欢小画,几次提出要收她做干孙女,可是她念着伯父伯母,一直不愿意。”   很是可惜的样子。   顿了顿,秉着有便宜就使劲占,能多叫几声小画就多叫几声的原则,于西淮又说道:“小画她,不容易啊……这次回来,她都不敢跟你们走太近,就怕周家误会齐家。但私底下,她对你们真的很关注。”   “我这次厚颜跟来,就是想做个和事佬。毕竟二十年感情……”   齐家人不知道这些“真相”,听于西淮这么说,倒真是有些动容。   不管嘉芙在他们面前态度怎么样,当年背后做过什么事,至少在面对通天之途时,她能够首先想到父母,想必对齐家人不是没有感情的……   之前的言语冒犯,更多是在闹别扭吧?   毕竟她身份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齐家人,所以竖起全身刺来,也是可能的。   这么一想,齐家人看向江画的目光都柔和了,就连齐宁菲,面色也没那么紧绷   ——上次齐嘉芙说的那些话,看来是因为她会与周家打擂台。毕竟她也算半个齐家人,一回来就跟周家业务对上,或许那时的态度只是怕周家误会,与齐家有不愉快。   于是正与齐嘉蔚低声讨论合作前景的江画一抬头,就发现齐家父母与齐宁菲看她的眼神变了,那柔和又心疼的眼神,看的江画都要起鸡皮疙瘩。   江画:“…………”   她愣了下,面带疑惑:“怎么了?”   齐宁菲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没什么,对了,嘉芙你现在住在酒店吧?”   江画:“是啊。”   她虽然因为发现周煜还有个红颜,准备尝试另一种方法,所以上门来洗白自己,但是这效果……也太好了吧。   能让齐宁菲对她露出这种可怕的表情,于西淮真是厉害了。   “外面哪有家里住的好,”不知情的齐宁菲还在说着,“不如你回来住吧?家里真的一直留着你的房间,爸妈……很想你。”   “不用麻烦了,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去的。”江画貌似言不由衷的拒绝。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齐宁菲一锤定音,果断地不像她。   ……   最后江画还是没有住回齐家,但是跟齐家人却重新走动起来。   尤其是齐宁菲,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跟江画来往最多,仿佛当年的不对付都是江画自己的幻想一般。   事后江画问过于西淮,觉得他说的那些话恐怕没这么大效果,疑惑之下,又特地查了齐宁菲的动向,才知道事情始末。   说起来,也还是江画的锅。   她在见到周煜和何玉妍的第二天,就查了他们两人这几年来往的资料,随后把其中最暧昧的那些挑拣出来,当天就暗搓搓发给了齐宁菲。   不知道齐宁菲看后什么反应,但是她在过去一个月,跟周煜见面次数明显少了。   最近一次见面还是上周,齐宁菲去了一趟周煜公司,没呆多久就出来了,据说一路上都红着眼睛。   这次江画前来示好,难说齐宁菲是真心接受,还是有意气周煜才跟她这个周家的竞争对手走那么近。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齐宁菲如今跟周煜关系出了问题,而周煜显然没有修复关系的想法。   甚至也不知是否何玉妍从中作梗,他不仅不收敛,好似还开始大摇大摆带着何玉妍出入各种场合,完全把齐宁菲这个新鲜出炉的未婚妻忘在脑后。   细细看过资料,江画有些说不上来的惊讶。   剧情中,男女主之间不是没有矛盾与误会的,但或许是原主这个反派的段数不够高,总之原主越是给他们制造矛盾,最后男女主之间经过矛盾后,反而感情就越坚定。   而如今,没了她这个双方共同的敌人,又有了不着痕迹挑拨人的高手何玉妍在,男女主之间本来就没有剧情中坚定的感情,更是有了些岌岌可危的架势。   这会儿两人看起来都还在赌气,只要任意一方肯服个软,也不是不能和好的。但是双方如果继续这么僵持下去,将来齐宁菲怎么样不清楚,但是周煜,多半是要被何玉妍拿下的。   江画沉吟片刻,有些犹豫。   齐宁菲真的是个好姑娘,如果不是她身份上天然跟齐宁菲对立,而来这里的目的也多半会跟齐宁菲冲突,她是真的不太想跟齐宁菲作对的,更不愿意对齐周二人的感情出手。   本来这次回来,她只是准备打压一下周家,让周家不能像剧情里那样在周煜的带领下成为一线品牌,最好能再倒退一下。再加上她之前的及早抽身,综合一下,也算是达成目的了。   发现周煜跟何玉妍之间有些暧昧后,江画会果断出手,也不是因为她非要破坏男女主感情线。   更多是想要齐宁菲警醒一些,免得她因为没有遇到剧情里那些波折,反而太过天真。   如果男女主能如剧情中那样,虽然有过误会,但最后还是能坚定在一起,江画是乐于见到的。   更有甚者,因为这次的反派女配有了初恋这个尴尬的身份,剧情也算是大变了——从互换的“姐妹”之间的斗争,变成现女友和白月光的战斗。   哪怕说起来剧情好似差不多,但是核心梗的变更,足够江画完成任务了。   谁知道——何玉妍能这么给力,而周煜居然还有渣男潜质呢?   剧情里不管怎么误会,周煜对齐宁菲一直是很好的。哪怕他有时跟齐宁菲赌气,但最多就是闹别扭,至不济拐弯抹角的给齐宁菲添添堵,但从来没有跟别的女性过多接触。   这会儿他居然会明目张胆带着何玉妍招摇,“赌气”之类的话,江画实在很难相信。   . 第32章 恶毒女配从良记   不过既然周煜敢找红颜,那她给齐宁菲找个蓝颜,也不算过分吧?   如果周煜能及时悬崖勒马,知道自己收敛,就算他好运。她也不会再多做什么。   如果周煜真敢劈腿……那她还真要当一次红娘,帮齐宁菲保个媒了!   收好资料,江画给于西淮打了个电话,答应了一堆不平等条件后,终于磨得于西淮献身。   挂掉电话,江画勾勾嘴角,眼中露出些兴味来。   她不过是顺便一试,打电话时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可于西淮虽然刁难了她几句,最后还是答应去演这一场戏了。   身为于家大少爷,居然真肯放下身段去讨好跟他差了十万八千里的齐宁菲……要说是因为跟她的交情,江画可不相信。   有于西淮在,江画对齐宁菲那边还是比较放心的,所以之后也没有特意去盯着她,倒是对周煜那边的关注要多一些。   不过这些都是工作之余的事。   ……   蓉面坊正式推出已经三个多月,最近发展势头不错,主打的几款面霜精华等市场反应良好,江画也不得不开始开发新的产品,一时间分身乏术,难免对齐宁菲和周煜那边放松了一些。   不过从于西淮隔三差五的闲聊来看,这两人近段时间关系很是僵硬。   甚至齐宁菲已经对周煜失望,开始怀疑起跟周煜是否还有未来了。   一对恋人,可以三观不和,可以吵架,甚至可以有一方出轨……三观不和可以相互磨合妥协,吵架可以和好,出轨只要另一方最后能够原谅,也可以继续在一起。   但只要双方,或者说在感情中付出更多的那一方开始对未来产生怀疑,进而失望。那这感情离走到尽头,也不远了。   毕竟无论是愤怒还是仇视,都是感情激烈时才会产生的情绪,等这上头的情绪过了,冷静下来后,只要感情仍在,最后多半还是会和好的。   可是失望却不同,这种更近似于心灰意冷的情绪,是很容易消磨爱意的。   齐宁菲在把她当免费仆人的苏家长大,最后还是能靠自己考上重点大学,挣够学费,可见她绝不会是万事依靠旁人的性子。   相反,她非常坚强独立,为人也极为有原则。   在爱上周煜后,面对周煜时,她不可避免会把自己对亲情的一些期待放在周煜身上,加上恋人间的爱情,所以在跟周煜的相处中,她是付出感情更多的那一个。   这点哪怕最后她回到齐家,也没有改变。   但现在齐宁菲对周煜失望,对自己的感情产生怀疑,她骨子里的韧性发作,也不会去做小儿女之态,反而会渐渐收回那些期待。   等某一天到了临界点,或许齐宁菲从这段感情中抽身时,反而是看起来更无情的那一个。   这么想着,江画却没机会去观察齐周两人的感情发展了,临近期末,她还是学生,得回去考试了。   ……   回京之后又忙了一段时间。   京城总公司里的事务,虽然大多可以远程处理,但是还是有些琐碎事,她既然回来,免不了要去坐镇一段时间。   老师赵教授那里也不能忘,赵教授年纪大了,身为弟子,怎么也要鞍前马后服侍一下,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出诊,她都是能代劳就代劳了。   此外,之前的人脉也要趁机走动走动。   还有一直在开发的新产品,也因为京城的实验室设备更完备,干脆就在京城继续做了。   这些事琐碎,但是又不得不做,一时间把江画忙得够呛。甚至期间明明感觉到任务完成的反馈,都分不出精力去关心。   等把该做的做完了,也过去快两个月了。   想起任务突然完成的事,江画一刻都没耽搁,直接飞回s市。   一下飞机,看着眼前的人,她就有些理所当然之感。   齐宁菲和于西淮来接她了——手牵手。   “你们这是……”江画面露迟疑。   齐宁菲大方一笑,“是啊……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江画愣了愣,随机表情有些尴尬起来。于西淮也真是没谱,这种事也能说?!   反倒是齐宁菲,虽然知道江画大约在后头算计了她和周煜,此时却没有什么不平之色,只与于西淮相视一笑。   看江画难得忐忑的样子,于西淮打了个圆场:“先去吃个饭,有什么话慢慢说……菲菲等你半天,可是受累了。”   最后还不忘抱怨江画一句。   江画:“…………”   看样子脱离单身狗队伍后,于西淮胆子也跟着大起来了。   最后这饭吃得有点不尴不尬,齐宁菲只在席间淡淡说了周煜出轨的事,至于她到底知不知道江画在其中出了多少力,面对着正主有些心虚的江画不太敢问。   而于西淮如今站齐宁菲,见齐宁菲不肯透露,遂只管吃东西堵嘴,多余的话是一句都不肯说。   不过看样子,恐怕于西淮也是在考察期,否则他也不至于这么怂。   发现怂起来的不知自己一个,江画这才心气稍平,最后也不拐弯抹角打听了,放下这些事后,反而能安心好好吃顿饭。   直到吃过饭大家分开前,齐宁菲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好意,但是你能第一时间把周煜与他初恋的事发给我,后来还……”   她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于西淮,声音里带上了暖意,“还费心为我‘介绍’男朋友,我有点生气,现在却又很感谢你……嘉芙,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对吧?”   江画眼中亦渐渐染上笑意,她点点头,“当然。”   ……   事后,江画还是查了查周煜的事。   令她意外的是,周煜并不是与何玉妍在一起。反而在跟齐宁菲解除婚约后,与另一家日化企业董事长家的二小姐订婚了。   而当初可以称得上一力挑拨男女主分手的何玉妍,却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很是拉走了一批周家的客户。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周煜重归于好,后来进入周家公司、与周煜暧昧、挑拨周煜和齐宁菲的关系等等,不过都是在给她自己铺路罢了。   借助与周煜似真似假的暧昧,加上她本身工作能力不低,在周家公司受到画记冲击,周煜又因为齐宁菲与于西淮的“□□”而难以全心放在工作上时,她凭借“解语花”的优势,帮助周煜处理了很多公务,更是趁机拿到了周家的客户资料。   后来她眼看齐宁菲对周煜的忍耐越来越低,与于西淮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便约了齐宁菲出来,一番谈话后,两人达成共识。   之后何玉妍设法灌醉周煜,设计周煜出轨被抓。齐宁菲便顺理成章跟周煜解除了婚约,不仅把自己放到了完美的受害人位置上,还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借着“被辜负”的由头,得到于西淮的力挺。   而早在偷取客户资料时,就知道自己跟周家绝对掰了的何玉妍,则在周家暂时陷入混乱时,以周煜跟于少东“抢女人”周家会被打压为由,拉走周家一大批客户,自己另立山头。   真正陷入水深火热的周家无法,只得与另一家联姻,靠着那家里二小姐对周煜的痴迷,勉强得到那家的帮助,有了喘息之机。   不过现在也不是很好过。   ……   厉害了。   江画对何玉妍与齐宁菲两人刮目相看。   齐宁菲也算了,她虽然跟周煜好时是一心一意,但是在她对周煜完全没有感情时,为了不主动提出退婚使得齐家损失利益,在何玉妍的引诱下,硬起心肠设计周煜,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这个一开始就目标明确的何玉妍,真是让江画眼前一亮。   不管她的手段是不是无耻,但是她能够成功,还能够为了确保成功,联系完全看不出有退婚想法,平时还多以软妹形象示人的齐宁菲,光是这份眼光,就不得了了。   于是仔细研究了何玉妍的生平后,江画抱着欣赏的态度与她展开了合作。   倒是周煜还真是有点倒霉……除了跟何玉妍暧昧不清,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精神出轨外,他为人还是没什么挑剔的。   早先也为齐宁菲做了很多事。   现在一朝崩了深情男主人设,先是齐宁菲翻脸无情,红颜知己何玉妍更是给他来了手狠的,再加上“齐嘉芙”这个前前未婚妻……   但愿周煜不要对女性有什么阴影吧。   ……   一辈子很长,因为每天都有很多事做。一辈子也很短,因为太多东西没来得及学到。   八十岁时,江画回顾这一生,倒是没什么遗憾。   这辈子她有钱,三十岁后也有闲,兴趣爱好不要太多,每天都在学习新知识,过得非常充实。   苏家那边她很少接触,在她登上全国富豪榜时,苏家父母也曾来闹过,不过没费她太多功夫就解决了,之后赡养费她也从没少过,苏弟弟结婚时,还曾送过他一套房子。   苏家父母年老后,她也积极联系了上好的疗养院,一应花费从不吝啬,算下来,说不上孝顺,但是该做的她也都做了。   齐家那边有齐大哥和齐宁菲,在断断续续接触一段时间后,齐家人也慢慢摸到了与她相处的界限,双方当做亲戚那般处着,也算和谐。   这么一想,感觉这辈子是穿越几世里过得最好的了。没有沉重的责任,任务做的不走心,事业上也点到即止。   虽然看起来总是在学习各种知识很累,但江画反而有种自己是来度假的感觉——哪怕没有万人之上,但光是抽水马桶和WIFI,就足够她舍不得了。   笑了笑,她放下心中最后一点不舍,缓缓闭上眼。   不过比起过去,她还是更喜欢未知的将来。   . 第33章 荒野余生   头晕,恶心,动一动就浑身疼的难受。   江画皱着眉,用尽了全力,才艰难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片绿色。   大片树枝交叠,间或有零星日光从枝叶缝隙中撒出,在地上形成斑驳光影。   江画勉强抬起手遮住眼,转动眼珠打量着周遭,听着耳边虫鸣声声,流水潺潺,有些不妙的预感。   她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在她来之前,原主大约是后脑磕石头上了,虽然没感觉到流血,但脑震荡是绝对的。   此外,她身上也一阵阵发冷,脚似乎还扭了,强烈的饥饿感更是不断提醒着她现状有多糟糕。   闭上眼攒了下力气,江画一手拉着右边树上垂下的藤蔓,忍着脑震荡带来的晕眩感和呕吐欲.望,艰难坐起来。   就这个动作,就花了她大约五分钟。   好不容易坐起来,能观察周边环境了,江画只打眼一看,就觉得又是一阵头晕。   热带丛林!   她心里直打突,连记忆和剧情就想不起去接收,只扭头往身后的溪水上方看去。   这块地方或许是因为临溪之故,树木到不算茂密——至少不是她记忆中那些丛林般不见天日。   捂着脑袋看了几眼,江画就觉得头疼,只得扭回来,但也安心了一点点。   太阳还在正中。   她现在还有小半天时间,来想办法活下去。   叹了口气,江画伸手到脑后,摸到一个大包,好在的确没有流血,也算是个安慰了。   她稍稍移动了下,倚靠在身边的树干上,手上动作不停,在脑后那大包周边用独特手法缓慢按压,按的手酸了,又把双手交叉搭在双肩上,寻着颈后的穴位按摩,之后再挨个按压身上其他穴位。   一面来回重复着以上动作,一面开始接收起记忆和剧情。   这次是个娱乐圈复仇故事。   女主柳芸家境普通,但从小喜欢演戏,高中毕业后,她没有去上大学,反而义无反顾成为一名“竖漂”,在经过两年的群演生涯后,一名正好待在竖店排戏的副导演在一次不经意间记住了她,后来被她的努力打动,于是在剧组女三耍大牌,得罪了导演时,干脆向导演推荐了柳芸。   抓住机会获得角色的柳芸在之后的拍戏中,也得到了导演的赏识,之后靠着这个还算出彩的女三角色,柳芸在娱乐圈总算有了些知名度,甚至在导演介绍下,签上了娱乐圈三大巨头之一的飞煌影视。   有了资源,女主自身条件也非常好,加上她拍戏认真努力,慢慢开始火起来。   花了十年时间,她终于成为一线,走哪里都可以被称一声姐了,打击却突如其来。   她在稍稍火起来后,交了一个男朋友,是公司的新人许翊樊。   那时是许翊樊追求的她,为了追她,许翊樊做了很多傻事,本来不准备在娱乐圈找另一半的柳芸被许翊樊的笨拙和笨拙下的真诚打动,接受了他。   在她第一次获得电视节最佳女配时,他们公开了恋情,也得到了粉丝的祝福。   柳芸一直以为她跟许翊樊很甜蜜,平时只要两人有空,都会在一起腻着,许翊樊更是爱在微薄上秀恩爱,隔三差五对她表白。   柳芸一直知道娱乐圈水深,哪怕什么都没做,只要红,那背后想要整她的人就不会少。   因此她一直非常小心,整整十年谨言慎行,到处与人为善,平时几乎没有什么黑料。效果也不错,虽然时常有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但比起其他黑料一大把的女星,她一直是娱乐圈的“清流”。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给她挖了个大坑,一击把她打入地狱的,会是自己亲密的恋人。   与其他男人的船照,与“金主”撩骚的截图,甚至跟包养的小狼狗背后嫌弃许翊樊的电话录音……这些莫须有却又真实的“证据”被放上微薄,让柳芸百口莫辩。   但身处绝境之时,柳芸也不愿认输,她想尽办法联络以前结下的善缘,找遍了关系,终于知道了要整自己的,原来是公司二董事的女儿萧宛萱。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柳芸还是找上那位大小姐,试图求得生机。   却没想到,在萧宛萱办公室外,她听到了男朋友与她谈论接下来该放时那么料来黑她,又听到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许翊樊用不屑的口气说她是多么多么蠢……   一时激动的柳芸冲进办公室质问二人,在推搡间,被许翊樊推出房门后,不慎摔下楼梯,最终瘫痪。   而做出这事的许翊樊不但没有受到惩罚,还趁她在医院时连爆她的“黑料”,得到大众的同情。   而她明明是受害者,却被万人唾骂,说她私生活混乱,说她辜负了一个好男人。   绝望的柳芸终于不堪忍受,自杀结束了生命。   理所当然的,她重生回到了自己拍第一部戏的时候。   重生之后的柳芸有如神助,不但避开了今后遇上的一些坎坷,还趁着机会做了很多投资,不过三年多,就达到了上辈子死前的高度。   她一面更加努力拍戏,一面想方设法对付萧宛萱和许翊樊,在终于报了上辈子的仇,让渣男贱女自食恶果的同时,还搭上了另一家娱乐公司奇迹娱乐的背后老板卫宸,最终在卫宸的追求下,与他结婚。   故事最后是她重生第十年,正好是她上辈子身死那年。但是这辈子都柳芸却不但成为双料影后,还与卫宸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爱□□业双丰收,羡煞旁人。   而江画这次穿越的原主,在剧情里却没事什么戏份。   她早在剧情开始前,就身死了。   比起柳芸的艰难,原主江缱才是得天独厚。她出生京城百年世家江家,是江家三代里唯一的女孩,从小被捧在手心,自身也非常聪明好学,为人谦虚懂礼,一直是圈子里的小公主。   长大后江缱对拍戏有些兴趣,与家人说过后,在家人的包容疼爱下,停下了大一的课程,开始往娱乐圈发展。   她有这样的家世背景,有夺人的美貌,还有天生的聪明才智与肯吃苦的决心,发展的自然顺风顺水,第一部戏就有老牌影帝谢禾与她搭戏,把她捧上影后宝座。   证明了自己不是空有家世美貌的花瓶,之后但凡是出彩的角色,她都可以随意挑拣。   加上江家在宣传口有人,从她出道起,网上就只有赞美,没有一丝诋毁。   出道两年,江缱就成为国民女神,被众多媒体人追捧。   可以说,只要她继续活下去,但凡她想要的,就不会没有。   然而江缱实在是个爱好丰富的姑娘。   在娱乐圈成功的太容易,她很快腻了,反而对荒野求生产生兴趣。   在一次去往亚牛逊雨林的探险中,与向导失散,又倒霉遇上蜂群的江缱在慌不择路时摔倒,醒过来后已经是晚上。   于是在饥病交迫中,江缱最终因为身体拖累,没有躲过夜晚出来觅食的动物,最终丧生。   江缱死亡当年,正是女主柳芸拍第一部戏之时。   而现在,江画穿到了江缱死亡前几个小时。   如果她不能在太阳落山前寻到庇护所,靠着这病歪歪的身体,难说她的下场会比江缱好到哪里去。 第34章 荒野余生   真是作死啊。   江画深深吸了口气,揉着后脑,只觉的嘴里都在发苦。   江缱也是厉害了,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搞荒野求生。   这也罢了,现在只要出的起钱,加上江家的权势,她如果肯稳重点,找个海岛之类的地方,附近留上些人手待命,也不是不能好好玩。   可她偏不。   偏觉得带着人的话,心里就有了底气,失去了荒野求生的真谛,不尽兴。   于是她不但甩掉了跟随的保镖,还偷偷摸摸独自请了个向导,就来玩荒野求生。   更过分的是,她装备倒是挺足,但自己根本之前都没怎么锻炼过!   现在她找到的向导还算尽责,不但没有坑她,还保了她在雨林里过了四天,真的算是她运气好了。   可是运气也有用完的时候,因为遇上一头愤怒的豪猪,江缱跟向导失散了。   之后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惹上了一小撮蜂群。一路慌不择路狂奔,居然安安稳稳跑到甩掉了蜂群,路上也没被蛇虫咬到。   按理说危机暂时也算过去了,哪知眼看就要逃出升天,只要她能安分点找个地方藏好,等向导跟着她一路留下的痕迹找来,或者等到后续一定会追来的自家保镖,那也就安全了。   偏偏她在之前危险的时候都没事,这会儿只是想找个藏身之处,居然就脚一滑,葬送了最后一丝生机……   江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说江缱运气不好,但她能挺过之前的危机。   可要说她运气好吧……滑个脚能把命也滑没了,什么风浪都挺过来了,偏偏一跤跌了个轻微脑震荡加崴脚。   最后大半夜迷迷糊糊醒过来,强撑着跌跌撞撞沿溪走到河口,就迎头遇上一头鳄鱼,小命就这么交代了。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   感受着脑袋都一阵阵晕眩,江画叹口气。现在她到了这里,自己都还顾不过来,也没那个心情来为原主的死亡可惜了。   .   又坐了十来分钟,感觉状态好些了,江画才慢慢站起身,顺便花了些力气折了两根两指粗细的树枝,撇断细枝和树叶,一根拿着当做手杖,一根用来打草惊蛇,往来时的路走去。   江缱没有过雨林里探险的经历,一路上从丛林里跑到这个勉强算开阔地的溪水畔,全是靠的好运。   所以她夜里醒过来后,自然不会再往幽暗阴森、蛇虫遍布的丛林里去。反而根据东拼西凑的“经验”,沿着溪水往下游走。   对没有经验的求生者来说,这也不算错。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些似是而非的经验反而害了她。   “沿河往下”并不是说要靠着河畔走,反而应该与河水保持一些距离——亚马逊雨林的鳄鱼可不少,它们有着非常高明的伪装,攻击性也不低,再加上水边时不时来饮水的各种动物、猎杀这些动物的捕食者、还有喜水的森蚺……水边的危险一点也不比丛林里的毒虫毒蛇来得要少。   尤其是在夜晚,视野的局限性加大,又有夜行性的猎食者出动,危险更是大大增加,这时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探险者,也会尽量待在庇护所里。   所以与其四处“寻找生路”,江缱如果就安分待在自己醒来的地方,找棵树稍微扫扫落叶,随后只管往下面一窝,或许还不一定会出事。   可是对这些一知半解的江缱却犯了雨林求生的大忌,不但贴着河走,还大半夜走动,最后栽在这上头,还真有些不冤。   现在江画自然不会犯这个傻。   再说了,比起江缱来,她好歹几辈子都在钻研医术。疑难杂症她不敢说自己搞得定,可是论起丛林求生,江画好歹还是有些自信的。   雨林里危险密布不假,可是对懂行的人来说,这里也是一个大宝库。   无论是药品,食物,或是基本生活的材料,只要能够认得,会使用,即便身无寸铁,也不是不能生存下去,甚至还可以过得不错。   江画就有这个自信。   先不说她学习中医,大自然的动植物都在“中药”范围,她对这些非常了解。光是她专心搞革命那几年,在古代山区里不也是成天上山入林吗?   虽然秦岭与亚马逊环境不同,但一些经验也是相通的,至少江画对搭建简易庇护所之类的,还算是熟手了。   江画一面想着自己的优势,一面拿眼四处观察,眼尖地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蛇灭门。   蛇灭门是暖湿性植物,对防毒蛇有奇效。尤其是在夏季,它全身会散发出一种怪异的芳香,蛇虫皆避之不及,在中国南方,百姓们多会在房前屋后栽上一些,以免蛇虫进屋。【注1】   而亚马逊雨林里,也是有这种植物存在的。   见到眼前低矮的绿色植物,江画可谓大喜过望。   这会儿还是白天,丛林里的猎食者们大多不会出来活动,唯一可虑的就是四处可见的蛇虫,现在有了这防蛇虫神器,她行动起来也就更加自如了。   走上前摘下蛇灭门叶片,江画分出一部分揣兜里,剩下的她碾碎大半,先往自己身上□□在外的脖子,手腕等处涂抹。抹完了皮肤,又抹了裤脚、衣角,连头发上也不放过,势要让自己全身粘上这不受动物喜爱的味道。   随后又把没碾碎的一些擦擦干净,直接往嘴里扔去——蛇灭门内服也可以驱蛇毒,消肿痛。正好适合后脑勺顶着一个包的江画。   做好简单的防蛇虫工作,江画就义无反顾走入丛林深处。   或许是她一路上一直注意打草惊蛇,或许是蛇灭门确实有效,总之江画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路上平平安安,不但没遇上什么危险,还在半路上捡到了原主不慎丢掉的背包。   这却不是什么好运,江画会往回走,本来就是想着勉强“路熟”,加上还想找回东西的。   否则她何不就像自己之前说的江缱应该做的那样,也在原地等待?毕竟她还能够搭建一个庇护所,绝对比只能窝在树下的江缱安全得多。   不过现在既然找回了最重要的背包,江画也就没有再探索的必要了,她现在拖着一身伤,也不方便在林子里钻,更何况她现在实在饿的很,遂也不挑地方,简简单单往一段断木上一坐,找出包里剩下的几块压缩饼干,合着半瓶矿泉水,三两口就吃下一块。   一块压缩饼干说是能顶饱,但江画吃完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够,不过想到未来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几天,她又是个伤员,恐怕也找不到太多吃的,最后只能遗憾的停口了。   吃过东西后,才总算有活过来的感觉。   江画舒服的叹口气,感觉越来越疼的脚踝和脑袋,似乎都随着胃的满足也被安抚了似得,好受多了。   不过只休息了不到十分钟,江画看了一眼手表,发现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也顾不得再坐,又忙了起来。   晚饭暂时还可以依靠压缩饼干挺一挺,但是庇护所必须搭建了。而雨林里向来黑的早,下午四点多太阳就开始落山,最多不过五点半,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她必须在那之前做好准备。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资料来自百度。蛇灭门据百度上说,是生长在我国云南等地,也只说防毒蛇,没说防不防虫。防虫的说法是我自己加上的,算是二设?另外,亚马逊里有没有这个我没查到,不过因为生长环境差不多,我就算它有了。   还有,这里面所以的“经验”,比如沿不沿河之类的,都是我编的_(:_」∠)_其中会有一些想当然,大家不要信……如果有什么错误,小天使们可以留言告诉我,我会改的。 第35章 荒野余生   江画清点了一下背包, 惊喜地发现原主居然在里面放了一把弯刀。   这把弯刀是原主之前当收藏买的, 花了大几百刀,只有两个巴掌长短, 整体看很朴素, 刀柄缠着皮带,刀身却很结实厚重, 是用合金打造的, 刃口锋利, 非常适合做防身用。   不过现在落在急需工具的江画手上,注定要明刀暗投了。   除此之外,还有必备的火机,手电,几种简单药品,和一把多功能瑞士刀,喝到底的水一瓶,一个已经喝完的空瓶子,防潮垫,塑料袋装的地图等物,一小包盐和一小包糖, 还有一小瓶酒精, 压缩饼干, 手套, 一包卫生棉, 一包湿巾, 绷带,两瓶还没用的风油精……   鼓鼓囊囊一大包东西一共也就九、十斤左右,但东西还算齐全,也算暂时解了江画的困境。   之后她拿起刀比划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就开始了破坏。   雨林里高大树木太多,林子下面光线基本照不进来,所以反而树木密度没有想象中大——但是低矮又不太需要光照的灌木和各种藤蔓、蕨类、地衣苔藓等,还是不少的。   江画大致走了一圈,随后选定了一处“空地”,这里正好没有乔木,哪怕上方树叶遮挡,旁边树干上的附生植物生的也比较密实,但多多少少还是透了些许光斑进来,是以还长了五六颗树苗。   不算即将被她辣手摧残的几株树苗和蕨类,能空出来大约十平方的地方,搭建一个庇护所尽够了。   江画拿着手上的两根树枝,计算着庇护所的面积和隔离带需要空出的地盘后,先把能扫的腐枝烂叶扫到旁边,随后开始不停轻轻抽打着植物丛生的地方,以便赶走所有毒虫。   眼见着果然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昆虫和几条小蛇从这些蕨类植物下方逃开,过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江画带上手套,弯下腰,一手捏着一株双扇厥的茎干,另一手握着弯刀砍下。   在把弯刀用出了镰刀的架势后,江画总算清理干净了这些枝枝蔓蔓,又不惜刀身,连刀砍带手扭,把几株不过她三四指粗细的小树也一一砍了。   做完这些,江画只感觉头晕目眩,站起身来时差点晕过去,她缓了好一会儿,拿出风油精擦了太阳穴,但还是难受的要死。   雨林里不仅动植物有危险,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那湿热憋闷的空气。明明没怎么动,都能流大量汗,更何况她还拖着病体做了快一个小时体力劳动……   可是这会儿水只剩下一个瓶底的量,江画实在不敢喝了,只得喘息着又休息了半天。   等时间都到了三点,她感觉自己不那么晕了,才又开始动作起来。   先在周围砍了一些细长的树枝备用,随后把之前砍下的树苗枝干深插在地上,粗粗围成一个直径约两米二三的圆,随后把枝条另一头用细藤蔓捆在一起,做出一个圆顶帐篷的雏形。   做这个雏形也需要最少八根“支柱”,江画手上砍下的树苗只有六根,她只得拿了备用的枝条凑数。   做好后江画拉了下,也算结实。   之后再把枝条横着穿插在这个圆上面,用藤蔓在树枝交叉的节点一一栓牢固定。大约膝盖处做一条“纬线”腰高的地方和齐胸处分别再做一条“纬线”,这庇护所的大致模板就算做好了。   随后江画拿起之前她砍下的那些蕨类——数量勉强算不少,有双扇蕨、疣茎乌毛蕨、肾蕨几种,正好都是叶片密集,植株也不算小的。   她把这些蕨类从根茎出劈开,随后双手一拉,很轻松就能将之分成两半。之后再用藤蔓沿着纬线一层层固定栓好,最后把没劈开的双扇厥几片叶子捆成一个圆顶盖子,抬手往顶上一放——齐活!【注1】   看着眼前的“茅屋”,江画成就感爆棚。   虽然以前在林子里,不要说茅屋了,木屋她也不是没造过。但是那时她手下有人,工具齐全,自己身体更是好得很,说起来,还真没太大的感觉。   现在一身伤病,忍着湿热与干渴,仅凭一把不配套的弯刀,她就在两个多小时以后完成了这样的“大工程”,确实值得自傲了。   眼看离太阳落山不远,江画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一口喝了最后一点水,随后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空瓶子,又一手弯刀一手树枝,跑去醒来时的溪边。   趁着天还没黑,路又不远,还是先去打点水来。   .   解决了最大的心头负担,江画虽然还是一路警惕,但是总算有心情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   雨林果然不负它动物王国的美称,不过前后半小时多一点的路程,她就看到了好几种鸟类,还在在溪边遇上一些小动物,但都是些跑的快的小型哺乳动物,大多是啮齿类的,一闪就不见了,都没能看清样子。   倒是打完水时,江画看到溪水对面有只猴子,不过也就是个背影,对方似乎被她吓到,很快就跳跃跑走了。   回程路上,天色已经基本黑下来,江画也能依稀听到夜行动物们活动的动静了,而林子里,更是一点光线都看不到了。   好在江画早有准备,拿出手电来,一路小心翼翼的,倒也顺利回到临时住所。   路上甚至还捡了些枯枝回来。   到地方后,她先四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房子”,以免在她不在时进了蛇虫,之后把兜里剩下的蛇灭门叶片撕吧撕吧,尽量周全地洒满隔离带,当做最后的防蛇虫手段。   接着把之前被她扫开归拢的枯枝败叶收集起来,就在她的小屋中间稍靠近门口处生了一堆火。   算算柴火数量,加上自己回程路上捡的树枝,大约能烧到明天。   有这火堆在,至少动物们来骚扰她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便是真来了什么,火堆就在门边处,怕火的野生动物可不会从火堆上跃过来。   至于会不会从这“茅屋”的其他方向扑过来?这江画却是不太担心。   野生动物攻击人类,要么是受到惊吓的反击之举,要么就是饿了。   前一种不用说,可以直接排除。   而后一种……首先,雨林里的食物很多,饿到往有火的地方找食的动物本来就少,而江画在一层隔绝视线的蕨草叶后面——听说过野生动物从背后袭击猎物,可没听说过野生动物袭击“看不见”的猎物的。   至于正面——不是有火吗。   基本解决安全问题,江画就要开始顾好自己的胃了。   在火堆两边高高架起两根顶端分叉的树枝,中间横放一根树枝,又用鞋带一头拴着一个水瓶颈部,另一头拴在横放的树枝上,扭开瓶盖开始烧起水来。【注2】   很多人以为烧水必须要铁器陶器之类的,其他的容器——尤其塑料什么的,都不能用来烧水。   但这想法其实是错误的。   水的沸点只有一百度,到了沸点后温度不会变化。所以只要注意技巧,烧水的容器往往比想象中多的多。   塑料的矿泉水瓶只要不是质量太差的,就可以用来当做烧水的容器。   不过大多数塑料遇热会变形,有些塑料还会产生一些有害物质,所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江画是不会用这种方法的。   等了一会儿,随着水渐渐加温沸腾,吊在火堆上方的塑料水平下面也被燎黑,但好在还没有变形,江画想着溪水虽然看起来清澈,但还是担心里面有寄生虫,干脆又多烧了一会儿。   等水都蒸发五分之一了,她才取下瓶子,带着手套盖上盖子,然后又换了一瓶依样操作一遍。   好不容易等两瓶水都烧好放凉勉强可以喝了,江画也顾不得这水里似有若无的焦味,拿出饼干配着水吃起了晚饭。   还剩下三块压缩饼干,她这次直接吃了一块又一大半,毕竟累了一天,身体急需补充。   把剩下的食物小心收好,添了些柴火之后,她又往火里扔了些顺手找到的枝叶——都是气味大不招动物待见的。   随后她再顶不住疲惫,把一块轻薄的防潮垫往身.下一垫,也顾不得找东西盖,就枕着背包侧身睡下。   .   到底是在野外,虽然江画已经尽量做到面面俱到,但是心里的不安也不会减少。更何况她夜里不小心翻身时,常常碰到后脑的伤处,而且轻微脑震荡带来的失眠也难以克服……于是这一晚,她睡得也不大安稳。   当然,恐怕在这环境中,能安稳睡觉的也没几个人。   听着清晨的鸟鸣,江画半坐起身,脸色比昨天好看了一些,但还是不太好。   热了热水后,吃着半块当做早餐的饼干,江画回忆起昨夜迷迷糊糊听到的声音。   丛林的夜晚从来不会安静……想起夜里远远传来的高高低低的声音,尤其隐隐约约好似还有一声咆哮——神似美洲豹的叫声,江画不由打了个冷战。   . 第36章 荒野余生   比起长居水畔, 冷不丁就给你一口的鳄鱼,和同样喜水, 但吃饱了就不爱动的森蚺这些猎食者, 对江画来说, 哪怕美洲豹并不是那么爱攻击人类,但它的危险性也要大的多。   因为它会爬树啊!   且不说美洲豹本身的可怕, 光是会爬树这一点, 江画就认为雨林之王的称谓,它当之无愧。   活动范围有局限的猎食者不可怕,因为江画可以避开;蛇虫鼠蚁不可怕, 因为她不仅可以预防, 还有解毒的本事;酷爱凭借自己厚实的皮毛和雄壮身材横冲直状的动物也不可怕,因为老远就可以听到这些动物的动静,看到它们留下的痕迹……唯独这活动范围没有局限, 行动还悄无声息的动物,最可怕。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它的领地,更不会知道,在自己行走坐卧, 弯腰转身时, 它是不是就趴在高高的树枝上,在茂密的树生植物掩盖中,正牢牢盯着你, 随后突然从意想不到的地方跳出来给你一口。   如果有选择, 江画真想立马卷包袱跑路。   可是她没有。   身体的拖累, 环境的险恶,还要原地待援……   尤其是,如果真的遇上美洲豹,比起在更陌生的林子其他地方被美洲豹扑击,至少这里她比较熟,而且还有一个庇护所——没太大防护效果,但总比没有好。   更何况,这也只是最坏情况。   首先,江画昨晚听到声音时睡得迷迷糊糊,只是醒来后隐约觉得像而已,现在什么都不确定就自己吓自己得往出跑,还早了点。   再来,就算真是美洲豹吧,这些大型猫科动物的吼声事实上能传的挺远的,所以那美洲豹不一定在附近。   最后,就算真的在附近,但是它万一只是打猎路过呢?万一是遛弯路过呢?   哪怕最差的,就算它的领地真的就在附近吧……人也不一定就稀罕吃她这只味道不好又没肉的两脚兽啊!   ……   安慰自己一通后,江画淡定下来,忘掉脑子里自己被野兽吞食的凄惨画面,强行把还没影的美洲豹抛到了脑后。   什么?墨菲定律?恕她没听过。   .   恢复潇洒风度的江画此刻精神百倍,开始为创造美好生活而努力。   美好生活的首要条件是一个好身体。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所以江画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快快养好身体。   到时候不管是继续呆在这里待援,还是跟着地图找出路,甚至是遇上危险好跑得快,至少能掌握主动权。   事实上,经过一晚上的修养,江画确实觉得自己状态比睡前好了些,但也只有一些而已。   毕竟她昨天是带伤劳动的,到底还是对身体造成了一些损伤,所以这修养效果比起在医院或家里,差得太远。   不过好在因为她只是是轻微脑震荡,症状说起来也不算严重,比起那些稍稍坐起就天旋地转完全站不住的,不停呕吐头疼的,江画要好上太多了。   她估计就算自己不管,光是好好休息上三五天,这伤也能好个大概。   但是在雨林里,三五天的伤病就足够致命了。   所以她也必须尽量想办法加快恢复过程。   想到这里,江画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露出个真心的笑来。当初用心学医,绝对是自己做过的最成功决定。没有之一!   中医里活血化瘀的药实在太多,而这里又是动植物王国,世界上植物种类最丰富的地方,只要有心,想必找到需要的药材不是难事。   正好压缩饼干只剩一块,她也必须出去找些吃的,路上倒是可以顺便找找药材。   江画一边想着需要的药材,把自己知道的可以治疗脑震荡的几种通瘀药方结合一下,再根据上辈子对亚马逊雨林里植物的了解删删改改一番,大致定下了方案;   一边也清理好背包,只留下必须物品在里面,之后就往溪边去了。   江画是打定主意,在自己好起来前,只在营地到溪边这一带活动的。毕竟路熟,还近。   .   也不知是不是遗传了原主江缱的“好运”,就往溪边去的这半小时路程里,在江画有目的的寻找下,她居然就凑齐了自己改版的通脑瘀汤其中三味药材。   要知道,中医药方里像这种专治某病的方子,往往需要的药材种类并不太多。至少比起一些治疗复合症状的药方来——诸如一剂方子既要兼顾病根与并发造成的身体其他部位的病变,还要调节这些药性,往往需要的种类不少——要少得多。   而江画如今只一个脑子淤血堵塞的症状,其他诸如头疼,晕眩等,都不是大问题。只要脑子通了,这些症状自然会随之消失。   所以她只需要全力通瘀活血,反而容易开方子,总共需要的药材也不过七八种——还不一定必须全部收集。   所以现在就找到其中一小半,由不得她不惊喜。   另外,江画还高兴的发现了几种可食用植物。   事实上,自然界的植物,尤其是草本植物里,除开有毒的,其余大多是可食用的。   只不过这种“可食用”,某种程度上跟中药的“可食用”类似——作为食物基本上没什么价值,但又确确实实是人体食用后不会出问题的。   当然,这些“可食用”植物也大多拥有人们认知里中药的特点——吃起来既不营养也不见得顶饱,而如果吃多了……“是药三分毒”这话,就是应在此处的。   不过比起即将到来的粮荒,眼前的几种无毒或轻微毒性的植物,至少是可以吃的,这就够了。   一路发现着“惊喜”,等到了溪边时,江画才惊觉自己的背包居然已经半满了。要知道,这可是她腾空了防潮垫等大部分占位置的物品后,基本扁下来的包。   大丰收!   江画面带笑意,保持着警惕,在溪水附近稍走了走,确定周围和水里没什么危险后,她才打了水上来,又把找到的所有准备入口的东西都挨个洗了洗,之后才开始解决个人洗漱。   嚼了嫩枝刷完牙,又将就着洗洗手脸,稍微擦了擦身后,江画难得感觉清爽了一些。   在这又热又闷的鬼地方活动了这么久,感觉自己都要馊了……野外独自求生真是艰难啊。   似郁闷似调侃的感叹了一句后,江画才有闲心往稍远些的地方探索。   溪水往上游大约走十来米就是个拐角,她小心往那边走了几步后,视野开阔了一些,再次经过一番细细探查,倒也还真把药方上的药材集齐了——有一味药找不到,江画退而求其次,选了另一种找到的药材。   随后她又采了些外敷的药材,准备回去敷敷脚踝。   休息过后,加上她自己有按摩过,现在脚踝的状况要比昨天好些了,不过既然能找到药,她自然还是要敷一敷的。   该采集的采集齐了,江画转过身,准备回去,不过目光不经意略过左上方时,却是突地一亮。   咦,棕榈!   好东西!   也顾不得去想棕榈怎么来的了,江画两三步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两颗棕榈树——这树长得还不够大,现在不过两米多高,她努努力,甚至可以将之砍断。   想到自己那个勉勉强强搭出来的“茅屋”,再看这两颗棕榈上的叶子,江画眼神都变了。   能盖房子,树心能吃还挺甜,不动手都对不起自己!   想到就做。   一番劳累后,前后花了二十分钟,江画就砍下了其中一颗棕榈。   再把叶子都连柄摘下,剥了树皮后,把还裹着纤维的树心和叶子都拿上,江画兴高采烈往回走去。   树心大约也有快两斤重,可够她吃一天多了!   .   回到营地,因着时间尚早,江画想了想后,准备趁现在把茅屋加固一番。   这茅屋本来建的就仓促,昨夜里不方便找材料,所以上面的充作茅草的那些蕨类植物叶子,也是她将就着弄上去的。   到不是这些不好,只是数量到底稍少了些,只是搭了两层,大略能盖住空隙,但到底不够厚实。   不厚实就没有安全感。   所以这会儿江画干脆把茅屋又给拆了,反身往溪边方向一路挑挑捡捡劈劈砍砍,前后也就一个小时多吧,她就满载而归——抱着满怀的树枝,阔叶、齿叶蕨类还有藤蔓等回来。   加固茅屋其实不难,先是用树枝,根据昨天搭好的支架,先加了八根支柱,又加了三根纬线,一一绑牢固定后,再先把昨夜的“茅草”一一绑回原位,接着又重复昨天的工作,把手上新弄来的各种阔叶、齿叶蕨类照样一层层往上加,同时之前拿回来的棕榈叶子,能用的江画也都不吝啬,全给弄上去了。   前前后后又是快两个小时,茅屋的简单加固就完成了。   一眼看去,就比昨晚的厚实。安全感倍儿强。   做完这些后,江画既饿又渴还累,她甩甩手,走进茅屋里。   昨夜的火堆烧到早上时早就熄了,只剩下红红的碳火还在。江画起来后又给升起了火,加了些柴。   这些木头还是很经烧的,这会儿过去一上午,加上她之前又拆屋子又加固的动作,现在火居然还没熄。   于是一个瓶子里放上她摘的药材,把这塑料瓶当熬药的陶罐用着,她一边等着自己的药“熬好”,一边剥了棕榈树心外的纤维,直接吃了起来。   等吃完小半个树心,又把剩下的放在火边烤熟后,药也被煮没了一半水,刚好可以喝了。   江画换了瓶子烧水,之后把药放凉,随后捏着鼻子一饮而尽——连瓶底都药渣,只要能吃的,她也都嚼吧嚼吧吞了。   吃过药后又开始推拿穴位疏通血脉,按摩脚踝,敷上药……   等一切事毕,已经一点过了。   江画懒懒打个哈欠,困意袭来。但想到那“无处不在”的雨林之王,还是克服了疲倦,打起精神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规划。   只剩一块压缩饼干,一瓶烧过的水,多半块大约一斤半的烤熟的树心,还有零零碎碎的“可食用”植物。   这些就是她目前的全部食物了。   压缩饼干是最后的救急粮,不到绝境,她是不敢随便吃掉的。   而这些“可食用”植物……虽然理由跟压缩饼干不同,但不到绝境,她同样不准备吃。不过如果能打到肉食,哪怕是条蛇呢,这些零碎的植物倒是可以用来调味。   说起肉——虽然当真算起来,她在一天前的上辈子才吃过肉,可是这会儿不过是吃了四顿饭,她就已经馋得慌了。   江画眼睛闪了闪,脑子里不断重播着各种肉食的样子——烤肉,炖肉,小炒肉,水煮肉片,火锅……   直把自己想的口水横流。   不行了,必须吃肉!   什么鬼雨林之王,都挡不住她想吃肉的心!   她饶过篝火往外走几步,拿起随手放在茅屋边的几根树枝,左右比较了一番,选了粗细和形状最合适的一根,之后开始敲敲打打工作起来。   要吃肉就要打猎,崩管是蛇是鱼,还是野鸡兔子,要打这些动物,比起手上这袖珍弯刀来,还是长矛更有用一些。   江画把树枝削平,一头削尖,之后放火上烤硬,一把超简易的木矛就完成了。   她试了试硬度,满意的发现还算能用——打不了大动物,对那些皮厚的野猪之类的,更是没辙。   但是打打野鸡兔子,插蛇插鱼还是够用的。   江画把两个水瓶栓腰上,一手提矛一手握刀,雄赳赳气昂昂走出茅屋,开始了她的狩猎之旅。   ……   …………   事实证明,人,果然是不能盲目自信的。   天快黑时才回到茅屋的江画双目无神,一脸呆滞。   辛苦半下午,整整三个多小时,而她的狩猎收获——可以再喝两顿的药材,两瓶新打的溪水,一捆柴火,以及之前还能让她欣喜若狂的土豆三颗……个头还小。   肉?不存在的。   干巴巴啃了中午剩下的树心,留下一个巴掌大小当明天的早餐,再喝了药,重复按摩推拿一番后,江画倒头就睡。   明天!明天早上就去下陷阱!她明晚一定要吃到肉!   .   也不知是不是幸运女神眷顾,大半夜里,江画就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肉——活的。   . 第37章 荒野余生   迷糊中听到窸窣声, 似乎近在咫尺,江画头脑空白了一会儿, 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后,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不敢动作, 她借着火光, 眼睛眯缝着往声音来处看去。   我去, 好大一条蛇!   只见她的左手边,茅屋背向火堆的那边, 一条弯曲的黑影正从叶子下方钻过, 大半个身体已经进了屋子,只剩一个尾巴还在外面。   那窸窣声就是蛇身与草叶摩擦时发出的。   江画屏着气,身体不动, 右手缓慢伸到颈边,摸到放在背包旁的弯刀, 手指轻动, 推开半合的刀鞘。   嚓——   轻微的刀身与刀鞘摩擦声响起, 在火焰的噼啪声中一点也不显眼。   时间在此刻变得格外漫长,江画凝神盯着这条黑影一点点爬进屋内,从阴影处游走到光亮处。   绿色的……   江画怔愣一瞬, 还不待细想,就见这蛇游走到一个绝好的角度——就是现在!   她左手一撑地, 一个翻身, 右手使了个巧劲, 把弯刀当做飞镖, 刀尖直直将这不速之客钉在地上!   被拦腰钉在地上,大蛇开始挣扎起来,尾巴不断拍击地面,身体也试图蜷缩起来。   腰上的弯刀本来就是江画飞出去的,本来对准的是七寸,不过现在拦腰能扎透蛇身,还将它钉在地上,也是江画技巧好了。   这会儿蛇一挣扎,弯刀就扎不住,随着蛇身的扭动也离开了地面。   好在穿透了蛇身体的弯刀还没被扭下来。   江画动了动身体,把正乱扭的蛇身暴露在火光下,方认出这蛇来。   绿树蚺?   她来不及疑惑为什么这种终身不下地的树栖蛇会到地面上来,既然是绿树蚺,那就直接上手吧,反正无毒……   江画一步上前,瞅准时机一手捏住这只绿树蚺的七寸,一手拔.出了刀。   垫了垫手中的分量,江画眉开眼笑。   虽然一开始吓了一跳,但是白得一顿大餐,也算是赚了。   看看时间,都五点过了,她干脆也不准备睡了,两三下料理了这只倒霉的绿树蚺,把蛇皮和内脏等不要的部分用叶子包好,埋到稍远的地下,免得引来别的东西。   剩下的蛇身被她切段,稍微抹了些盐和两种植物汁液码了十来分钟,就用树枝串起来烤。   随着蛇肉烤熟,一股诱人的香味渐渐散开,江画抽着鼻子,只觉得唾液分泌更加旺盛了。   她又挑拣了一下,从一堆“可食用”植物中找出一种,揉碎叶片后涂抹在蛇段上,香味瞬间更加浓郁起来。   江画又往火里扔了些气味重的叶子,以免这香味引诱来什么东西,之后就吃起了她的早餐。   蛇肉被烤的刚刚好,外面酥脆,里面鲜嫩。肉香和微微的焦香混合,再加上调味的植物的清香和恰到好处的咸味,一口下去,只觉得灵魂都随着这美味升华了。   美滋滋=v=。   江画如风卷残云般解决了大半条蛇,拍拍鼓起的肚子,脸上透出满足之色。   这鬼地方,才呆了不到两天,她就觉得好像过去了两个世纪一样。   低压,湿热,无处不在的危险,每走一步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再不起眼的生物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还有不健康的身体。   生存的压力太大,而在不见天日的雨林里,被人遗忘的孤独感更是成倍增加。   虽然江画不至于受不住这些压力也在尝试自我调节,但心里的不舒服感是不会少的。   好在这会儿吃了一顿美味的蛇肉,美食的力量一点也不小,尤其是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美餐一顿带给她的快.感可比城市中大得多。   惬意的喟叹一声,江画眯了眯眼,休息了二十分钟,随后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   这次来到是无毒的绿树蚺,算她运气好。   但是总不能一直靠运气,还是得把防护工作做完善。   她本想着这块地方地势稍高些,屋边也挖了排水沟,自己又有防潮垫,所以懒得搭床,现在看来还是不能偷懒。   而茅屋都是靠草搭的,根本防不住蛇虫鼠蚁。虽然她有一直烧着驱蛇虫的草叶,也在隔离带撒了防蛇虫的叶片,但终归不保险——就像这次的事,多半这绿树蚺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树上掉下来的。   万一下次掉下只珊瑚蛇,眼镜蛇,甚至箭毒蛙呢?半夜给她来一口的话,她估计自己活不到天亮。   .   江画今天的状态可谓是出奇的好。   睡了一觉,吃饱肚子,身体也比昨天好得多,脚踝基本没有痛感了,头也不怎么难受,偶尔会抽疼一下,却也没什么大影响了。   于是她大发神威,往溪边的方向劈劈砍砍,搬回来一大堆树枝。   之后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搭好了一架单人床。   床高过膝盖,用长得比较整齐的木头排好当做床板,再把防潮垫放上,虽然硬的咯人,但也好过睡地上了。   随后江画又深挖了排水沟,把挖出来的泥土混合着细小的树枝和烧炭剩下的灰烬,和了水后,当做简易水泥,一层层糊到茅屋里外。   这个工作倒是不难,只有糊顶盖的时候要踮踮脚罢了。   糊完了屋子,再举着随手做的火把烤一通,直到泥土变得坚硬才停手,之后再搭一层叶子加强防水,就算完成了。   等一切事毕,正好也该吃午饭了。   江画将就着吃了剩下的一点蛇肉,又把最后一点树心啃完,然后就继续工作起来。   两天下来,尤其是刚才一通劈砍,她对从营地到溪边的这条路也比较熟悉了,周边些什么动物也大约琢磨出来,这下就要去搭几个陷阱,再看看能不能找找别的食物。   ……   一下午的忙碌过后,成果也算喜人。   搭了六个陷阱不说,江画还又挖到几颗土豆,摘了几丛蘑菇和几种可以吃的叶子,找到一块中心凹陷的石头——容量还算可以,厚是厚了点,但勉强能做个锅。   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塞到背包里后,她脱下防水外套,把外套当做油布来用,装了一外套的水,虽然回到营地后水只剩下一半,但也不少了,再加上两个水瓶里的,喝水总算没那么拮据了。   晚餐吃了土豆蘑菇叶子汤,又喝过药后,江画满意睡下。   ……   之后两天,她也没有闲下来。   两天里她又吃了两顿肉——陷阱只陷住一只野鸡似得鸟,江画实在认不出这鸟的品种,不过她也不在乎,能吃就好了。   正好有了锅,可以炖汤。   此外,她还是吃素吃得多。   不过地方熟了就是好,她找食的效率大大提升,土豆挖了一堆放在屋里,其他的“野菜”蘑菇之类的也都不少。   另外,她还围着隔离带搭了个简易的篱笆,篱笆只有腰高,不过搭得很牢固。   为了搭这篱笆,她可算是彻底打通了通往小溪的一段路。   路上左右两边的小树,低矮灌木,蕨类等等,全被她清理一空,空出来大约半米的小路。   路一通,走起来可就快得多了。本来半小时的路程,被压缩到了十分钟,一下子短了三分之二。   而她的身体也在这两天好全了。虽然雨林气候依旧湿热憋闷,但脑子一清,她只觉神清气爽,再不会难以忍受了。   .   今天是她穿越的第六天了。   听着屋外的淅沥雨声,江画懒懒躺在床上,慢悠悠啃着手上的烤土豆,神情莫测。   这两天夜里都有雨,不过她房子搭的结实,没有漏雨之虞,排水沟也挖得深,亦不用担心进水,所以还挺悠哉。   今天白日里也一直在下雨,倒是不算太大,但是在雨林冒雨外出到底不安全,反正现在食物还够吃两三天的,所以江画犯了个懒,准备休息一天。   雨声蛙声此起彼伏,江画一面侧耳听着,一面漫不经心想着心事。   到今天已经六天了……救援的影子都没看见。   江缱运气真是比较好的,本来就是选的旱季入雨林,所以除了第一天遇上下雨,直到前两天夜里时,中间差不多七天都没遇上雨。   没有雨,她跟向导的痕迹就不会那么快消失。   只要救援人员在两天之内跟着他们进入雨林,按理说一路上都能找到痕迹的。   哪怕最后在江缱和向导分散时,救援人员找错了方向,但现在都过去快六天了,再慢也该找来了吧?   江缱一个女孩子,又是个纯新手,跟向导失散后一路狂奔又能奔多远?她一共跑了也没一个小时,后来一头跌倒换了江画来,江画更是没有挪窝……   向导没找来,江画还可以猜测他说不定也在奔逃时遇上了什么危险,可是江家的人——   一个至少十人的队伍,装备齐全,跟着走一个当地人加一个新手都能走过的路,却还没人影?   江画嗤笑一声,声音冷淡清透,在狭小黑暗的房间内回荡。   要说里面没有猫腻,她是不信的。   . 第38章 荒野余生6   不过现在也管不着猫不猫腻了。   江缱进入雨林已经过去了十天, 就是真有什么幕后黑手有意拖延救援,这会儿也该拖不下去了吧?   但是雨林里动物本就活跃, 现在几场雨一下,她和向导留下的痕迹早就没有了。估计就算救援出发,想要找到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最多再等半个月……江画心中低喃。   带着江缱这个拖油瓶,向导本就走得不快,四天里走得路程,也就是大多专业点的探险队两天的路程而已。   而且这些向导入林子,向来是有自己习惯走的路线的, 就算有些改变,但也大差不差。   半个月的时间,救援队就算今天才出发, 沿着向导习惯的路线来找,就算路上不断找错地方,到时候该找到她了。   如果半个月后还没有人来——那她再等半年也等不到人的。   到时候, 恐怕她就要靠自己回去了。   江画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心中反倒是开始庆幸起来。   江缱做了她自己和向导的拖油瓶,导致走得不远, 现在反而便宜了她。   这么看来,废点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   之后的日子还是这样,每天小心翼翼的忙碌着吃喝居住,日子过得充实。   可是独自待在这样危险的地方, 再充实也不会让人觉得开心, 反而心累不已。   同时, 考虑到自己独自跑路的可能性,江画不仅要准备好自己每天的食物,还要断断续续制作一些干粮储存起来,为此不得不往别的地方搜寻。   她是不准备往雨林深处去的,而小溪下游的河口会有鳄鱼,她更是不敢往那地方跑。   于是便一点点往江缱来时的方向去,正好也算给自己提前探路了。   拜江缱当时的好运所赐,她来时的方向尚算太平,至少没什么猛兽之类的。   .   从对江家内部起了怀疑至今,已过去十天了。   算算时间,从江缱进入丛林至今,已经二十日过去。   而江画一直未曾等到救援。   反而在昨天等来了更多的雨水。   她板着指头计算日子,恍然发觉雨季大约就要开始……或者已经开始了。   江缱虽然任性了一把,但还没到彻底无可救药的程度。她进入雨林前也是计算过日子的。   江缱进入雨林时是一月中旬,本来雨季是二月或三月开始,按最差的二月初就开始算起的话,她是想好了最多呆七天的。   这样一来,整个来回也不过半个月,等她出来,雨季也还没到。   可是江画已经比江缱预计的最长时限多呆了五天了。   现在已经是二月三号,而最近两天下雨确实比之前频繁得多,往往每天都有一两场雨。   若不是雨下的都不算大,停的也比较快,她早该想到雨季的问题了。   如果这是雨季到来的前兆的话……江画微微沉吟,哪怕最宽限,她也必须在四五日内出雨林。   否则等雨季彻底到来,暴雨倾盆,这附近恐怕都会被淹没,她大约也就彻底出不去了。   不能再等这虚无缥缈的救援了……   毕竟说是还有四五天,但谁知道雨季到底什么时候来?   说不定等一下连绵不断的暴雨就倏忽而至了呢?   可惜时间晚了,走夜路到底不安全,没法立即动身,江画低叹。   不过还是要先把行李准备好。   坐起身,她收拾好该带的物品,清点了库存,确定吃过晚饭后,剩下的食物够吃五天。   可以上路。   明早雨一停就离开——不停也要离开!   ……   ……   半夜三点多。   江画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墙壁”上火光映照出的自己的阴影,随着火焰时明时灭,影子也不断变换着形状。   她一个小时前就醒了,心里慌得厉害,好像有某种征兆似得。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抽疼,再也睡不着觉。   江画以前不迷信。   不过现在自己就是最大的“迷信”了,所以她对“预兆”之说,还是颇为信任的。   而且经过三个世界的穿越,她得到的回馈可不少。   天道功德和气运不说,这谁都知道是好东西。   此外,每次得到的少许——对那些世界来说是少许——世界本源,都经由她的灵魂进入魂体内深藏的本体。   所以虽然本源都被本体吸收,但在这个过程中,她的灵魂多多少少还是得了些好处的。   上个世界她就发现了,自己的记忆力似乎越来越好,五感都较第二个世界时提升了许多,似乎还隐隐约约有了点趋吉避凶的能力。   不过上个世界结束后她没见凌光真人,所以也不大确定这些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在这个世界……算下来,这个世界开始时,她就得到了三个世界的本源了,如今也果然发现自己又有了点变化。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这险恶的环境激发了她的潜力,她的提升出乎意料的大。   身上的伤好的比预计快,身体也比江缱控制时更结实,五感更是前所未有的强   ——她夜里一直惊着怎么都睡不□□稳,不正是因为周围的危险太多,所以本能的警惕吗?   现在突然醒来,又这么心慌意乱,由不得不她不多想。   小说中的高人多半都可以“心血来潮”,感应到自身的一些机缘或危险。   她现在这样,大约也是类似于灵魂强大一些以后,对危机的感应比普通人更强烈。   再加上功德与气运的加持,此时这不寻常的心慌,附近恐怕什么危险。   还是冲着她来的。   刚想到这里,江画就听到细微的嚓嚓声,不过几秒钟,声音就渐渐变大,类似于有什么尖锐的物品在划墙似的。   江画神情一凛。   危机,来了!   茅屋几经加固,前几天她还用钢筋混凝土的手法给茅屋加了个外层,当然,里面的“钢筋”是用找到的竹子代替的。   但竹子混凝土的强度也是能够信任的。   现在除非有体重超过五百斤的动物全力往上撞,否则房子绝不会被破坏。   而有这个能力又会横冲直撞的动物,左不过也就那么些——比如野猪。   都是些动静大的,不可能越过她搭的篱笆后无声无息跑到她的屋外。所以都可以排除。   而能给她带来这样大的危机感的动物,加上那划墙的声音,她不得不产生一个最坏的联想。   看来她今天是能够一睹“雨林之王”的风采了。   江画坐起身,背靠着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门口——美洲豹可不笨,划墙没有用,自然会找入口。   同时她轻手轻脚拿出珍藏的绷带,握住弯刀后,把弯刀跟右手紧紧缠在一起,另一手也取下床头的火把拿住。   现在得知了危险的由来,又有武器带来的底气,江画的“心血来潮”终于停下。   没了生理反应似的心悸感,她反而越发镇定下来。   她曾指挥过几十万人的大战,也曾身先士卒面对刀兵,死亡线上游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活下来的,还会是她!   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而划墙声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江画全神贯注盯紧门口。   没过几分钟,一个美丽、优雅却又危险的身影就暴露在照射到屋外的火光中。   它身长超过两米,脖颈自然舒展着,闲适地走到屋外约两米处,才停下来静静看着江画。   哪怕光线不够明亮的现在,它身上的皮毛色泽也非常鲜亮。   金色的皮毛上是星罗棋布的花斑,随着它再次的动作:缓慢将脑袋压成和身体水平的姿态、不紧不慢走向门口的步伐,皮毛上的花纹似乎都在流动。   江画不是没见过野生猫科动物。   在清朝时,她的根据地就在南方,刚开始时条件不好,为了隐蔽,钻山入林是常态了。   遇上野生老虎的次数不要太多。   可是比起那些被她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地夹着尾巴狼狈逃跑的华南虎,眼前这只好整以暇的美洲豹美地出乎意料,也危险地出乎意料。   江画深深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她随着这只美洲豹的动作,也不着痕迹调整着自己的动作。   保证自己面对美洲豹可能的攻击时,能在最佳角度给予反应。   不管再好看,或是再危险,她也不会被迷惑失了平常心。   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似乎发现江画的动作,美洲豹停了停,看着江画一动不动。   过了几分钟,它试探着改变了下方向,从侧面往房门走——   江画也开始侧身,保证美洲豹一直能在自己视野之内,而自己也一直正对着它。   美洲豹再次停下动作,尾巴尖微微上翘摆动,过了一会儿,它缓缓后退了几步,碰到了身后篱笆。   它转过身,姿态优美又轻巧地跃过篱笆,落地无声。   随后从容绕着篱笆外侧,走到另一边。   随着美洲豹远离江画的小屋,它的半个身体已经被树林的阴影遮挡着。   但仍然对着火光的另一半身体,江画却可以看的清楚。   美洲豹行走的姿态看起来漫不经心,脑袋都不往江画处转,似乎放弃了猎物准备离开。   甚至还完全不在乎自己对猎物露出了身体侧面的样子。   可是动物的智慧到底比不过人类。   光看它肌肉绷紧,眼睛时不时斜瞥自己的样子,江画就不信它会退走。   自然也随之而动。   “精妙”的伪装似乎没骗过猎物……   美洲豹发现眼前的猎物很狡猾,转过身定定看着江画良久,又试了两次后,终于面对着江画,再次开始后退。   一步一步,脚步轻缓,悄无声息消失在雨林的黑夜里……   江画心里微松。   正准备动一动,走到门口看一看,心里的警觉又起。   她屏住呼吸,身体似乎被本能支配一般,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警惕的姿态就再次端起。   注视着门口,江画动作非常轻微地移动身体,正面仍然对着门口,但却慢慢靠近了左边墙。   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   她眼神突地一凝。   遍布黑环的金色皮毛骤然出现在视野里,好像凭空出现一般。   本来已经“退走”的美洲豹极速奔来,几个跨步就冲到门口,跃过门口的火堆,向她扑来。   尖牙利爪近在眼前,大张的豹口里传出的腥气扑鼻而来,江画瞳孔紧缩——   . 第39章 荒野余生7   江画瞳孔紧缩, 右手已经举到胸前的弯刀上抬,仓促向美洲豹挥去,勉强挡住它一边利爪。之后弯刀也尽力往上方抵去,不让美洲豹咬到自己。   在右手挥动时,江画左手握着火把也打到了美洲豹身侧。   一人一兽目光对视,双方眼中俱是狠色。时间似乎在此刻定格。   但这不过是错觉, 事实上这番贴肉相交不过一瞬而已。   江画有背后墙壁, 可以借力保持平衡,于是不过刚刚与美洲豹碰撞, 她就借着美洲豹半空扑来无处借力的劣势,上半身发力, 将它推了开去。   而被火灼到身上皮毛, 美洲豹在骤然而来的疼痛下,一时稍输了番气势, 这将近三百斤的大家伙居然还真被推开了。   不过即便被推开,美洲豹也没有狼狈倒地。   它亦是一个后跳,动作间还向江画挥了一爪, 随后轻巧落在门口的火堆外。   双方相距不过两米。   室内安静下来, 双方的呼吸声都压得很轻微, 于是火把掉在地上的声音就格外分明。   江画右手抽搐, 手臂上正流着血, 血迹渗出衣物, 随着衣服的褶皱蜿蜒而下, 一滴滴落在地上。   这是美洲豹在被她推开时, 顺爪留下的纪念。   闻着渐渐浓郁的血腥味,挨了一下火烫,但似乎根本没有受伤的美洲豹似乎越发躁动。   它对着江画咧开嘴,露出尖牙恐吓眼前的猎物,喉间也不断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简简单单就被一击建功,这还是衣物阻拦过,尚且留下这么大的伤口……   现在对方几乎完好无损,而她已经近乎失了一只手臂……真的能活下来吗?   江画顾不得想这些,知道了美洲豹的厉害,她完全不敢分心,不得不全神贯注盯着眼前的猎手,毫不退缩地与对方眼神厮杀。   她非常清楚,此时自己绝不能露出丝毫颓势。   抛开杂念,她眼睛分毫不错地盯紧美洲豹,细细观察着它的动作。   不能等它开始动作才反应……在自己的身体素质处于绝对劣势时,料敌先机就是她唯一的生路。   只要它有动作,肌肉的变化就会出卖它……   来了!   江画表情凝重,右脚横跨,脚尖点地一旋,从腿至腰发力,最后全身力气凝于手臂,反身像正扑向她刚才位置的美洲豹颈间狠狠扎下!   而明明扑向江画,却被对方“未卜先知”料到动向的美洲豹,此时身体还在半空。   它本能的扭动,虽没能躲开江画的全力一击,但也避开了颈部要害,只在背上留下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   室内空间狭小,最宽处直径也不过两米二三,几与美洲豹身长等同,而屋内还有张床,能活动的地方就更小了。   此时已经扑进屋子的美洲豹整个尾巴都还在门外,但伤口的疼痛已经激起了它的凶性,它可不管这地方适不适合自己发挥,艰难转过身后,就再次向江画扑来。   而江画也深知屋外的空旷和密布的树木对这猛兽的加成,亦是绝不敢出屋的。   哪怕此时屋子几乎已经被这美洲豹填满,她只需抬抬手就能够到对方——对美洲豹来说,更是张张嘴就可以咬到她——她也只得硬着头皮留在屋内。   刹那间,刚才人兽对峙时交织着张力与爆发前的紧张的气氛就变了。   一人一兽不约而同扑向对方,抱在了一起。   美洲豹双爪牢牢抱住江画后背,爪子深深嵌入她的脊背拉扯,若不是江画的衣料质量好,恐怕她背上的肉都烂了。   但就算这样,她也觉得背后一阵阵的疼痛,甚至不知是不是疼痛下的错觉,她好似还听到了利爪与自己背后的肋骨摩擦的声音。   而正面与她相对的豹口大张,正对着江画的颈项,若不是她之前知机,双手举着弯刀抵住豹口的尖牙,现在她的脖子恐怕就要被咬断了。   但是这短暂的僵持并没有什么用。   美洲豹是世界第三大的猫科动物,眼前这只都还不算美洲豹族群里体型最大的,但它的力量也绝不会小道哪里去。   要知道,美洲豹是可以狩猎鳄鱼、森蚺等动物的,它本就是雨林里食物链的顶端,若没有强大的爪牙和力量,它怎么可能击败那些以力量大著称的猛兽?   江画左手本就受了重伤,此时不但背上还在被美洲豹持续造成着伤害,且随着她一直发力动作,身上的血也流的飞快。   而眼前的豹头虽然被她阻了阻,却还是缓慢又坚定地下压着。   右手虎口已经开裂,伤口越来越疼,随着流血过多,她的体力也飞快耗尽……   还是太低估雨林之王了,也太高估自己了。   江画眼睛已经花了,最后聊胜于无抵挡着豹口的弯刀也渐渐逼近脸颊。   ——最多再坚持五分钟,她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砰——”   正当江画陷入绝望时,隐隐约约有一声木仓响传来。   她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这一声响,倒是让她逐渐发木的脑袋又清醒了一些。   她再次聚力,又把尖牙已经碰到自己脸颊的豹头推开了一点。   “砰砰砰!”   刚刚推开豹头,江画又听到了木仓声,这次非常清晰,三声木仓响,一声比一声近——   “嗷呜——”   趴在江画身上的美洲豹松开弯刀,仰头咆哮一声,尾音有气无力。   咆哮完后,它张了张口,重重倒在江画身上,眼睛还大大睁着。   它到死都不明白,这个它已经观察过的,弱小的猎物怎么会杀了它。   然而死里逃生的江画可想不到美洲豹是否死不瞑目。毕竟如果不是来人的几木仓,现在死不瞑目的可是她了。   美洲豹一死,江画强行凝聚的力气就消散了。她甚至没有力气推开身上的大家伙,浑身骨头一软,她后脑砸在地上,仰着头双目无神地看着屋顶,大口大口喘息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至于来的是谁?她不管是谁,哪怕来的是偷猎团伙她也认了。反正现在是人家救了她。   豹身沉重,温热的豹血顺着美洲豹的脖颈流到江画脸上,糊了她满脸。   来人走到她面前时,她只勉力动动眼珠,可是眼前只有一片血色,她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几个身影,却看不分明。   好在人家是会说话的。   “小妹?缱缱?——缱缱!”   男声低沉,语气急躁,因为太过担心眼前浑身是血的女子,甚至都有些破音。   江画空白的脑子反应了半天,在对方都已经有些失控,甚至颤抖着手要来试她颈侧的脉搏时,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是——大、大哥啊……”江画一字三叹,气若游丝,“我没……没死……”   来人,也就是江缱大堂哥江绍这才松了口气。   江画又大喘气道:“但也……离、离死……不远了……救、救命……”   说完后就晕了过去。   江绍本以为自家小妹没事,现在看来,她身上的血,说不定大半都是她自己的,而不是那美洲豹的。   眼见着小妹晕过去,江绍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急忙指挥着人搬开江画身上的豹尸,招手就让人给她医治起来。   “大少,小姐身上的伤……太重了,虽然伤口都不致命,但小姐失血过多,必须尽快输血,否则……”   “……”   “你先治,包扎好以后我们立刻出去!小李,去做副担架,等下我们抬着小姐出去。”   “可是雨林里……”   “我们小心一点,有向导在,又是走来时的路……把这死豹子剖了,取了它体内的粪便出来抹在身上,不会有事的!”   “……好吧。”   于是等江画恍恍惚惚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夜晚。   她躺在担架上,随着担架的移动也一摇一晃着。   抬眼就看到似乎稀疏许多的树荫,依稀能够从叶片的缝隙中看到天上闪烁的星辰。   江画愣愣看了半天,过了许久,才想起自己晕过去前发生的事。   半夜与美洲豹搏斗,生死边缘的绝望,逃出生天的错愕与惊喜,还有……大堂哥?!   她一个激灵,张开口说话,声音无比沙哑:“大哥?”   这声音实在是小得很,但是在雨林里,除开动物的动静、人们行走间衣物与植物摩擦的声音外,反倒是显得很有分辨力。   走在江画身边保护着她的江绍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他并不叫队伍停下,自己随着担架的移动,眼睛却一眨不眨注视着江画,语气既惊喜,又迫切:“你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   江画只感觉自己全身都是木的,头昏脑涨不说,身上各处也火烧火燎的难受,但骨子里又不停泛着冷意。   这是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恐怕有些感染……回忆了一下自己昏过去前的状况,江画不得不承认,就她这情况,如果不是她的灵魂大约对身体有加成,她现在就是不死,也绝对深陷昏迷中。   但这会儿她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虽然因为灵魂强一点提早醒了,可是她还没能脱离危险……最多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大概就要玩完了。   江画语气艰涩:“不好……我们,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我恐怕……”   江绍想到随队医生的诊断,回想起小妹那时身上的伤口,心里也一紧。   “已经走了一天一夜,现在是五号凌晨……最多五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江绍语气带着安抚,“外面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出去就给你治伤……不会有事的。”   江画这才知道,离她昏迷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大哥……”她想了想,出声道:“我们出去,能低调一点吗?不用、不用让……人知道。”   不管这幕后黑手怎么回事,但那人是冲她来的无疑。现在一计不成,难保再生一计。而身在此处,正是最容易被钻空子的,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江画能想到这个,江绍自然也早想到了。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出来了。”   江绍抬手揉了揉江画头发,“好了,你现在太虚,不要费精神想这些。闭上眼继续睡觉。”   “……嗯”江画低声答应。   睡着前,她心里模糊闪过一个念头:大哥身上,好臭。   . 第40章 荒野余生8   江画伤得还不算非常重,输过血后就脱离了危险。   因为不放心外面, 所以在当地休养了几天, 身体能够经得住长途颠簸后, 她就被江绍调来专机弄回国了。   而这期间,她也从江绍处得知了自己被害的经过。   这次倒真不是江家内部的问题。   首先,原主江缱来雨林, 虽然是自己私自决定的,不过她到底是带上了三个保镖, 而且也没有真的瞒过家里人。   而在她刚到雨林不久时,已经得知她行程的江家人就早早联系了一队雇佣兵在当地等她了。能让江家人方心把自家心肝托付, 这一队八人的佣兵其实本来就是江家自己扶持的。   也正是因为清楚保护力量的强大, 知道江缱会很安全, 江家人才对她的行程没那么关心了。   毕竟原本江缱就做了两年多演员, 又是个闲不下来爱好刺激的性子, 世界各地到处跑是常事。   更何况, 圈子里这么多年轻人,许多根本还不带保镖呢。除非他们自己作死, 事实上会出事的真的不多——有钱人或许怕绑架,可是这些有权的, 却反而不用太过担心。   所以这次虽然地方特殊了点,但有专业人士保护的江缱,说起来, 反而更安全。   然而正是这江家自认为的“密不透风”的保护, 给了幕后黑手可乘之机。   江缱想进入雨林搞荒野求生的想法, 江家人是不知道的。   他们只以为江缱是来旅游的。所以得知了错误消息的佣兵和她的保镖们,对她的防护自然不会太严——事实上对这些佣兵来说,这个任务更像是度假。   于是他们只防了外部,没防到江缱这个内部。   自然,身为爱刺激的大家小姐——对甩掉自己保镖有丰富经验的江缱,就轻易从内部突破,跑了。   她跑就跑吧,神奇的是她的三个保镖之一,同时也是小头目的陈哲当天发现后居然隐瞒了她离开的事!   第二天,陈哲以她头疼为由,骗过了疑惑江缱没有出门的佣兵队长,并在当晚药倒了另两个保镖张成和李林,把两人关了起来。   而也在这一天,江母接到了“江缱”的电话,“江缱”在电话里撒泼打滚,说什么也不要佣兵继续跟着,感觉“不自由”,还说“被看的跟犯人似的,不把他们弄走就绝食。”   虽然江母疑惑自家女儿这难得的任性,但想到她以往的“光辉历史”,也并未多想。询问过江父后,得知她在当地尚算安分,感觉有三个保镖也不会出事,于是答应了把人调走。   不过说是这么说吧,其实这几个佣兵本来就是在假期,所以他们虽然没有继续看着江缱,都散开去市区玩了,但还是留了个人在附近活动的。   而这时已经是江缱进入雨林的第二天了。   之后外有全权负责江缱事务的陈哲遮掩并定期向江家报告江缱的“行程”,内有“江缱”的电话短信照片朋友圈之类的刷存在感,于是江家是被瞒地结结实实的。   这期间,虽然那个留守的佣兵也疑惑过——明明他一直跟着“江缱”的定位在移动,但他好似一直没见到江缱。   不过后来一想,他是已经“离开”的,不好出面让正主看到他,所以本来离得就远。   又有陈哲说过,他会尽量带着江缱避开那留守佣兵,免得江缱见到他会生气。   而更重要的是,“江缱”那边一直没有断了消息,跟江家联系还挺频繁的。   所以佣兵询问过江家那边后,也就没有太在意了。   就这样,江缱这么大一号人失踪整整半个多月,居然没人知道。   直到她进入雨林第十七天,当地时间三十一号上午,一直跟“江缱”定期通话的江母无意间说起了江家的家事,而“江缱”的回答却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事后江母回想起总觉得有些不对,又想起“江缱”在旅游期间跟她的联系中,似乎一直在避开有关江家的具体人事物的话题,不安之下,联系了跟随江缱的佣兵——如果江缱真的出问题了,那么一直粉饰太平的陈哲就不能信任了。   于是当天,冲到定位地点的佣兵a见到了陈哲和江缱随身携带的定位手链。   江家震怒,一面让正好在米国的江绍前往雨林,一面迅速开始行动。   等江绍到了地方,一切事宜都差不多查清。   江缱跑路后,陈哲把她的手机快递出去,在第二天送到了一个叫王月华的女人手中——这个王月华是个专业骗子,特技就是模仿别人的声音。她收了一笔钱,又被人抓住把柄威胁,不得不做这要命的事。   王月华拿到江缱手机后破解了她的一系列密码,就开始冒充江缱与江家联系,让江家撤走人手。   佣兵们一走,陈哲就把两个保镖也弄到隐秘.处关起来,之后再也没管过。   同时陈哲也一直带着江缱的定位仪,做出江缱一直在旅游的假象。   里应外合,还对江缱的性格非常了解。于是加上幕后黑手,这个可能不超过五人的小团伙,就这么轻轻松松把江家玩弄于鼓掌之上。   大概查清楚事实的同时,江家也找到了在十天前就回来的向导,得知了江缱的去向。   向导跟雇主失散后也倒霉遇上了危险,好不容易逃脱,自己也受了伤,他在与江缱失散的地方等了一天,之后实在扛不住,不敢再呆,就自己出来了。   后来见十天过去,雇主也没出雨林,他已经认为对方凶多吉少了。   被江家找上后,向导虽然害怕,还是一五一十说了经过。   然而这个进过,比江缱被绑架更令人害怕——至少被绑架多半还能活着,而进入雨林后失踪……   江家人不敢想,但还是抱着江缱能够生还的希望。于是江绍一到,就带着已经在雨林外待命的人手和还没养好伤的向导进入了雨林。   因为江家确定江缱失踪时已经过午,即便江家速度再快,江绍到地方时也已经天黑了。   即便连夜出发,因着这几天多雨,虽然带着知道路的向导,但速度也快不起来,所以找到江画时,已经是三号凌晨三点过。   毕竟后来江缱跟向导分开了一段路,而光是到当时她与向导失散的地方,急行军也要一天多——更何况谁也不能肯定江缱是不是也在往雨林外走,路上的搜索是必不可少的。   好在这路向导走得熟,佣兵们也都常往这些地方跑,所以就算一路在不停搜索,最终也只花了三天四夜就找到了江画,并在紧急关头救了她。   倒是回去时,虽然带着江画这个伤员拖慢了速度,但队伍基本没怎么休息,反而出去的很快。   江画此时已经身在家中。   幕后之人还没找到,那人实在狡猾,或者说似乎对江家,尤其是江缱知之甚深。   一直隐于幕后,联系人王月华和抓住保镖陈哲的弱点诱使他背叛时也没有出面,这样一个目标小,动作小,又完全没有头绪的人,实在很难凭江家大海捞针给捞出来。   不过既然人回来了,而江家又已经有了防范,江家倒也不急于一时了——如果此人就此停手还罢,说不定江家还真可能查不出来,但只要他敢再犯,江家自会给他一个狠的!   .   江画出了雨林也有八天多了。   身上的伤离全好虽然还远,但勉强也可以自己坐卧。   于是见宝贝小公主好多了,江家人也一改她刚回来时的嘘寒问暖,瞬间就换了个嘴脸——   “说吧,为什么不带手机?为什么扔掉定位?”   母上大人一脸威严。   江画被与记忆里的慈爱完全不同的江母唬了一跳,小小声回答:“带、带定位,不就不能……不能荒野求生嘛……”   声音越来越小。   “所以你还觉得自己挺有理的是吧?啊?!大了,能耐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江父也不甘示弱,拿出怼对手的气势怒喷江画。   江画:“…………”   你这是强词夺理啊!   大堂哥江绍紧接着上场,连嘲带讽:“看你的表情,你好像不服?是啊,我们江大小姐都能跟美洲豹酣战了,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么让她服气?”   江画傻眼:“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二哥江纪,三堂哥江约,堂弟江绰:“呵呵,那你解释啊。”   江画:“…………”   好像并没有什么可解释的,谁让江缱确实作死呢_(:_」∠)_   最后这场家庭大战以江画投降告终。   ……   轻松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这不,全家会审过后的第二天,事就来了。   第二天中午,江画刚吃过饭,才上大学的堂弟江绰就风风火火跑过来,一进门就咋呼道:“姐,微博上有人黑你!”   江画奇道:“黑我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吧……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这事不对!这人把你进雨林的经过都写出来了。”江绰摇头,“这件事家里封锁了消息的,但现在不但有人知道了,还敢发出去……”   那就不是普通的娱乐圈倾轧了。   江画瞬间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我来看看……黑我的是谁?”   “名字叫真实爆料,是个才申请的新号。这人肯定买了热搜,这会儿网上都翻天了。”   ……   这个爆料微博挺有意思的,明显是个小号不说,上面还只有几条内容,都是黑江缱的长微博。毫不遮掩冲着她来的意图。   第一条明显是买了热搜的,内容还是些千篇一律的东西——什么打压新人,戏霸,演技烂全用替身等等,先上一波“石锤”,把以前黑江缱的一些贴子微博等内容集合集合,当做“证据”发出去。   随后再仿若不经意的说江缱男女关系混乱,酷爱参加某些特殊派对,什么海地盛宴之类的,她是常客。   但这些东西却没有放“锤”。   之后等江缱的粉丝大军赶到,群嘲博主时,博主又轻飘飘发了第二条微博,上了“证据”。   这证据非常真实,详细写到某某年某某月江缱和谁谁谁做了什么,还有照片为证。虽然照片看起来有些模糊,但是江缱的脸却还是清清楚楚。   粉丝被重拳打脸,找不到话反驳,有一些当即宣布脱粉,更多的也都安静如鸡。   随后再来一波水军带节奏,假装江缱脑残粉发些污言秽语,败坏路人好感度。   等这波酝酿好了,博主就来了个大招——把江缱私自进入雨林的事歪曲一番,说她为了私自离开,打晕了身边的工作人员后,在雨林外就将人就地抛弃不管,害死了工作人员。   又结合上文,再次夸大了她的“任性”,最后还说到她进入雨林一个月了,不但自己没出来,还害得自家人找她也跟着失踪,并且找她的家人也不是好东西——人家还胁迫伤没好的向导一起去!   最后,还把她的保镖张、李二人明显被野兽啃食的照片发了出去。   . 第41章 荒野余生9   【大小姐为了潇洒, 自己不要命还害死他人!】   看着这耸人听闻的标题, 江画难得陷入了沉默。   “张成和李林……是怎么回事?”   江绰这才发现坏了, 支吾半天, 方认命说道:“陈哲把人找了个偏僻地方关起来就不管了,我们去找的时候, 人已经不见了……后来也一直没找到人。当时我们就估计, 他们俩恐怕凶多吉少了。”   见江画不言不语,他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背后阴人的家伙。”   “我们会找到凶手给他们报仇的!”   江画点点头, 闭上眼睛:“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原主逃跑是逃跑, 但杀人的是背后黑手,她不会分不清轻重。   “对了,现在有照片, 应该能根据照片背景找到张成和李林的……遗体吧?”江画问道。   虽然可能这两人,早已经没有遗体了。   江绰说:“可以的,我看到微博后就告诉大伯了, 大伯那边已经行动了。”   江画闻言点头, 发了张照片给江绰, “让大哥去查查这个柳芸, 看她有没有问题。”   这是谁?江绰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答应了一声。   “网上的事先不要管, ”江画又说, “等查出事情真相, 我直接开发布会就好。”   “哪有这么好查,光是‘洗白‘你就要花功夫,还有那个阴沟里的老鼠……”江绰咬牙切齿。   江画轻笑一声,“放心吧,这次多半能查到。”   ……   等江绰离去,房间安静下来,江画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微博上的内容,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她一开始就确定这事完全是冲江缱来的,毕竟如果冲江家,那幕后黑手根本不会千方百计隐瞒江缱的消息。   当时那么好的条件,直接把江缱一绑——有资格跟江家作对的,势力也不会小,到时候手握江缱这张王牌,还不是想怎么拿捏江家就怎么拿捏?至不济也可以让江家乱上一阵。   然而现在这一出却雷声大雨点小,看似计谋精妙,其实更像是知道什么后的顺势而为。   整出戏最关键的两个人:一个冒充江缱的人犯a不过是个专业骗子,而陈哲是被抓住了曾经为了儿子治病偷偷出卖过江家机密的把柄,又正好前段时间他儿子又再次犯病,这才让幕后人捡了个便宜。   大家族大势力做事不会这么不干脆,在不准备鱼死网破时,也很少用到这样得罪人的手法。   而小势力也抓不住陈哲的把柄。毕竟他能卖了江家机密还不被发现,要寻到他的弱点,可一点都不简单。   这也是之前让江家人困扰,总是抓不住头绪的原因——但如果有人能够未卜先知呢?   那这一切,包括为什么有人不遗余力针对江缱,都迎刃而解了。   江画之前就隐约有怀疑,但还没顾上去查,这会儿倒是基本确定了。   柳芸到底层次不够……行事不大气不说,还总是摆脱不了娱乐圈那一套。   也不想想,如果江缱真死了,那再黑她除了可能暴露自己外,还有什么意义?   而如果江缱没死……就算被黑出翔又怎么样?哪怕洗不白,她也还是江家大小姐,不混圈也过得一样好。   黑人这种不痛不痒的手段,除了让柳芸泄愤,完全伤不到江缱。   就这样,这愤还不见得就能泄出来。   换个厉害的人来干这事,仗着重生的便利,说不定都能把江家怼散了。   不过江缱按理说跟女主是无冤无仇的,除非她不止一次重生……   麻烦。   算了,等查出来就真相大白,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先睡午觉。   江画揉揉额角,不再揣测疑似多次重生的女主的脑回路,就往床上一倒。   她还是伤员,万事有江家人在,她只需要好好养伤就可以了。   有目标时,查起人来可比没目标时简单多了。   当晚江画就拿到了柳芸的生平简介和她对付江缱的大致过程。   不出所料,虽然资料上看起来柳芸好似做事高深莫测,料敌先机。但江画一眼就看出她重生的痕迹了——还是多半被她这个冒牌“江缱”收拾过后重生回来的。   江画也不奇怪,按理说她不是爱怼人的性子,但柳芸却戾气重。到时候江画为了改变剧情,不管是想法拆散男女主,还是保住柳芸的仇人,都会跟柳芸对上,被她记恨。   而结果嘛……她对自己还是比较自信的。   按住家人想要立刻收拾柳芸的动作,江画难得犀利一回:“明天中午我要开新闻发布会。”   她语气危险,“既然柳芸这么喜欢爆料给人看,那我就爆个大料……直接送她上天!”   不等江家人回答,同样唯恐天下不乱的江绰就积极响应:“对对对!送她上天!螺旋爆炸!”   江家其他人见此,对视后无奈一笑,也都随他们去了。   反正知道是谁了,怎么报复反倒不是大事。   .   二月十四情人节,本来是情侣的狂欢时刻,单身狗的证道之日。   但这一天,网络上最火爆的消息却不是“秀恩爱”“烧烧烧”,反而是国民女神江缱的惊天黑料。   博主“真实爆料”简直是节奏大手,来回几条微博,一些真真假假的“证据”,把吃瓜群众的积极性完全调动起来,最后再以江缱害死人命自己失踪的惊天消息完美收官,给所有人送上了一份情人节大惊喜。   一时间似乎整个网络都被江缱霸占了。   江缱的粉丝路人黑子撕得风生水起不说,再加上博主爆料江缱私生活时不免要带上圈里众小生大神,于是大家撕的时候也当然要带上别家。   自家爱豆被殃及,粉丝怎么能不上?于是被波及的那家粉丝也撸袖子上场。   最后大半个娱乐圈被拉下水,不仅江缱好似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其他明星——尤其是跟她合作过的男明星,也都灰头土脸。   这也就罢了,圈子里的人嘛,谁还没被黑过?别说这爆料里面看起来很实的锤好些都经不起仔细考究,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   谁还没点黑历史了怎么的?做这行的,只要够火,不管是黑是红,就有的是资源。   更何况谁不知道人江缱的背景啊,别人怕你那点料?多半等不了多久这些东西都要被删。   信誓旦旦这么想的人都惨遭打脸,因为十四号整整一天,这事在网上的热度越来高,但江缱方面硬是一点反应都没给。   吃瓜群众&粉&黑&其他演员:不是吧?江缱难道还真失踪了?!这些居然是石锤?!   ……   正方没人控场,反方却是节奏带得飞起,于是这风波眼看越发大起来。   到十五号中午时,不仅全网皆知,站江缱的人也都被嘲得节节败退,眼见着就要顶不住了。   直到十二点,几个直播平台、视频大站都在首页放上大图——江缱方对最近网上言论的回应,下午一点直播。   各路参战人员并热心观众瞬间鸡血了。   只有一方喊的厉害虽然看起来挺爽,但是总不见对方给反应,那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不撕我们看什么热闹?   于是趁着开播前的最后一个小时,各路黑粉粉黑都自发为江缱宣传起来,大家齐聚各大直播间,就等着看江缱怎么说了。   .   离预告时间还有十分钟时,各直播间屏幕都亮起。   视频里明显是个会议室,台上一张长桌,地下挨挨挤挤坐了一大片人,好似都是各媒体记者。   正主现在还没到,所以会议室内只能见到记者们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见此,网友们也都兴奋起来,一条条弹幕留言飞快刷起来。   弹幕a:全网直播,还把这么多媒体请来,江缱是要放大招啊?   弹幕b:敢搞这个阵势,我就说女神是冤枉的,是有人黑她!   弹幕c:别搞笑了,就是因为都是硬锤,她才上赶着洗白!搞得越大,说明她越心虚!   弹幕d:纯路人不评价这事,但是那位c你说的搞得越大越心虚,逻辑都不通好么?看你们无脑带节奏,路人都觉得尴尬。   弹幕e:上面粉装路人的我才感觉尴尬!省省吧,你们主子洗不白。   ……   弹幕和留言上上演着一出出宫心计。   而随着漫长的十分钟过去,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大戏主角江缱也从侧门入场,带着一队五大三粗的保镖坐到台上。   她今日一身宽松黑衣,面色与往日的柔和不同,表情绷得紧紧的。   但比起这些,更引人注目的,是从她衣领处露出来的一抹白色。   留言a:我没看错吧?这是绷带?真的假的?   留言b:谁会拿这个作假啊?将来一查屁事没有,不是更尴尬?   留言c:那谁知道……这些明星什么弱智的洗白手段没用过。   ……   然而不等网友再讨论,江缱那边就发声了。   今天江画特意好好准备,就是要把事闹大。比起暗地里报复柳芸,让她的消失悄无声息,她现在更想让柳芸也尝尝千夫所指的滋味,之后再给她好看!   不等旁边的新闻官示意,江画直接打开话筒:“关于网上对我的抹黑,我已经做好了反驳的微博,发布会结束就会发出去。到时候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所以今天不讨论这个。”   记者们一懵:什么情况?你开发布会不是要洗白的?   江画不管地下好似炸了锅的媒体人,继续说道:“今天我开这个发布会,是就某人涉嫌谋杀我的事做出回应。”   她挥挥手,一队人鱼贯而入,把一本本资料分发给记者们。   “这里面是十八线演员柳芸小姐策反我的保镖,引诱我进入雨林并隐瞒消息,试图让我死在亚马逊雨林的经过。”   江画在原主进入雨林的原因上撒了个小谎。   她语气平淡,好似不知道自己说的消息有多惊人:“此外,还有柳芸涉嫌谋杀我的保镖张成、李林——也就是爆料我的博主所发照片上死亡的两人——令他们被野兽活啃至死的全过程。”   . 第42章 荒野余生10   “拜柳芸小姐所赐, 我独自在雨林艰难求生二十天。”   “如果不是我家人敏锐, 发现有人冒充我进而迅速行动, 或许我现在也会跟张、李二人一样,死于野兽之口,无声无息消失在雨林深处。”   江画右手按着左臂的伤口, 一脸后怕:“事实上,我遇上了一只饥饿的美洲豹,受了很重的伤。全靠我的大哥在关键时刻赶到, 否则世界上已经没有江缱这个人了。”   说完后, 江画不再开口, 给现场记者留了一些看资料的时间。   而网友们则目瞪狗呆。   WTF?!   不是互黑洗白吗?谋杀是什么鬼?!   所有看视频的人:一脸懵逼。   随后反应过来的吃瓜群众都震惊了。   我们是不是看了假直播?这种血腥、权谋、诡计迭出, 还有最后时刻逃出生天,不是电视剧里的戏码吗?现实里居然还真能上演?!   弹幕留言停顿了几秒, 之后汹涌而来, 全是柳芸的名字在刷屏, 其中最多的就是问柳芸是谁的。   直把屏幕遮得严严实实。   网友们已经顾不得看不看得清屏幕了,他们现在要发泄自己的震惊!   等记者们大略翻看过资料,已经十分钟过去, 而网友们的情绪发泄也暂时告一段落,大家都强行按捺住自己打字的手, 再次把目光转向屏幕。   江画估算好时间,不管底下记者们跃跃欲试要发言的意图, 继续开口:“多余的话因为涉及谋杀案, 在警方同意前我方不会再透露。现在我只想告诉柳芸——”   她转头看向录直播的摄像头, 神色非常凌厉:“柳芸,你现在也在看直播吧?看到我没死是不是很惊讶?这会儿是不是准备逃跑?”   她嗤笑一声,“不过不用那么麻烦,现在警.察大概已经在你家门口了……好好在监狱里过下半辈子吧!”   说完,江画转回头淡淡对在场记者们道:“今天的发布会就到这里。我还有伤不便久坐,诸位如果还有疑问,不涉及案件的,可以询问我的发言人。”   之后她就潇洒地走了,走了……   记者:所以既然涉及案件不能说,你为什么要把案件爆出来?你都爆了现在说不能说?那你发给我们这么详细的资料干什么,上面说的好像已经够清楚了?   算了……有这本厚厚的资料,够做几期报道了。   一些知机的记者跟着离场,快快把资料送回去抢先报道。   剩下一些则围着发言人开始逼问:柳芸是谁啊?跟江缱什么仇要杀人?是不是江缱做了什么?   ……   至于不能说?谁管啊,明明你们自己先爆料的。再说了,抢到独家才是正事!   而这边,柳芸也果如江画而言,正在看直播。   她再次重生回来后,什么拍不拍戏根本就不管,第一时间就盯上了江缱。   第一辈子,她被许翊樊和肖宛萱这两个贱人所害,含恨而死。后来幸运重生,本来以为可以报仇,可是在第二世里,她重生的那个时间点两个月后,本该死了的江缱不但没死,后来还处处针对她,保护那两个贱人。   她不甘心不能报仇,于是跟江缱对上。   可不但没能靠着重生占据优势,还被江缱处处打压。   江缱本来早就该死了!   死人怎么可能复活?一定是江缱也重生了,所以才针对她!   她很恨江缱,想要除去这个变数,可是她没有江缱那么大的后台。她的动作不但没伤到江缱一根毫毛,反而被打压的很惨,最后还赔上了命!   好在命运总是眷顾她的。她又重生了。   在观察发现江缱似乎没有重生的迹象后,她就根据上辈子对江缱的所知,开始设计起来。   她上辈子把江缱当做一生大敌,对她的了解说不定比江缱自己都清楚,所以她很快确定了方案。   上两辈子江缱都进了雨林,但是她的一个保镖发现她失踪后怕担责任,一开始瞒了下来想要悄悄找人,直到她失踪快两天才被发现。   按第一世的轨迹,等人找到江缱时,她已经死了。   而上辈子的江缱却逃出生天。   回来后江家就清理了那个保镖,还发现了他私底下背叛江家的事。   她上辈子抱着某种想法,仔仔细细了解过当时的情况,所以这次重生,她非常轻松就占尽先机,瞒住了江家。   眼看都一个月了,虽然她差点被江家逮到,但是江缱到底没能出来,连找人的队伍也进去十天没有消息了。   她确定江缱这个变数终于被消除。   或许是心里的郁愤难平,她没有因为江缱死了就收手——难道将来还要眼看着粉丝怀念这个贱人吗?!   所以她在网上放出了黑料。   可是这些造假的黑料还是不够真实……那就放真实的!让所有人都看看江缱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把张成、李林两人被.迷.倒后,自己在他们身上撒上鸡血,眼看着他们被疯狂的鳄鱼活活咬死时拍下的照片传了上去,并说这是江缱打晕了他们后把人扔在林子里不管造成的。   看着网友说起这照片的惨相,说起人被鳄鱼活咬吞噬有多么可怕,她完全没有自己杀了人的愧疚害怕,只觉得心中快意——江缱也该这样,本该这样被鳄鱼咬死!   看着照片里那两人的残肢,她好似看到了江缱死前的哭嚎,一时都有些迷醉了。   然而现在,看到视频里活生生的江缱,柳芸一开始心里有多痛快,这会儿就有多恐惧——她回来了?她又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不死啊啊啊!   陷入自己疯狂情绪的柳芸根本顾不得什么警察不警察,她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在屋里不停诅咒江缱。   直到被警察破门而入,她都还在疯狂喝骂,问江缱为什么不死,一边问一边还详细叙述了她看着“江缱”被鳄鱼撕咬时的场面,叙述完了又开始骂。   事后这场面被随队而来的记者拍下并公布出去,本来就一直大骂柳芸的网友见了,哪怕知道她进了监狱,仍然不免背上一凉。   想到她口中的“江缱”事实上就是那两个无辜被活活咬死的保镖,网友都有些为她的恶毒而感到害怕。   之后就是更大的骂声。   不过那时候,柳芸已经见不到了。   .   柳芸疯了。   或者说在她重生前她就已经疯了。   江缱,或者说江画,上辈子就成了她的心魔,江画一日不死,她的心魔永远不会消除。   江画事后得知柳芸成天挂在嘴上的那些“她必须死,她本来就是死人”之类的话,一时都有些意兴阑珊,快不忍心再对她动手了。   不过她不动江家人却动了。   具体过程不便描述,反正被关进精神病院的柳芸过得很不好。   一举解决了柳芸,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江画每天被江家宠着,什么事都不用做,只管玩玩玩买买买,实在过得爽快。   她后来没有再去拍戏,反而回到学校完成了原主的学业,之后又转修基因工程,一路从本科读到博士,博士学业完成后就进入研究所工作,当了一辈子技术宅。   把深知原主爱玩性子的江家人与她的广大粉丝惊得不清——说好的搞事小公主,居然成了学霸?我看错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家真的风水不好,反正直到江画死时,江家都没再生出女孩来。   于是她从江家的小公主变成老公主,都满脸褶子了,还被同样鹤发鸡皮的兄弟们宠爱,小辈们也都把她当孩子哄……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她还挺害羞的。   .   这次一结束,江画就被凌光真人拉了过去。   毕竟出了这个意外,到底还是要解释解释的。   “这次是我疏忽,”凌光真人黑着脸说,“这本书还有个实体出版,出版版本里加了个长番外。”   他一挥手,一本书就掉到江画手上。   江画翻开看了看,这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坑。   原来柳芸的金手指根本不是重生,而是预知。   这预知太真实,才让柳芸以为自己重生了。她直到和男主结婚后孩子都生了,才发现这件事,并在某一天预知到了自己的未来儿媳是个白莲花,而她被Diss得很惨。   番外里柳芸怎么调.教儿子,对付儿媳且不谈。   转回正事。   江画合上书,一脸奇怪:“可是她预知的时候,我都没穿过去——难道她还能预知到小世界外面来?”   “并不是。其实你穿过去的时间应该在她‘重生‘之前,只是穿到世界的时间和真正附体原主的时间,中间有点时差。”   凌光真人凝出一个光球点点,“你看,你碰到这世界外壁,就已经被世界感知了,可以算作已经‘到达‘这个世界,而从外壁到核心也是要时间的,这个时间根据各种条件不同,也都有不同。”   江画皱眉:“你是说,你也不能控制我穿越的时间?”   凌光真人摇头,“只能控制大概,你灵魂跑得快就能精确点,跑得慢误差就大。”   江画:“…………”   怪我咯?   “算了,以后别再整这些幺蛾子了——把我附体时间提前点不行吗?要不然万一我穿过去原主死透了人都烂了怎么办?”   “放心,不管误差大小,原主死前你一定可以到。”凌光真人说。   可能是见江画脸色难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得罪她,又补充道:“我会尽量提前的。”   江画这才满意。   跟这个祖宗解释了缘由,免得她把账记在自己身上,凌光真人又道:“下一个世界就有超凡力量了,你……好好修炼。”   江画笑笑:“我自然清楚。”   不想跟他说将来的事,江画转而问:“下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凌光真人配合她转移话题,“下个世界是灵异世界,超凡力量不强。去吧。”   他轻轻一挥手,江画就消失在原地。   江画:“…………”   什么?等一等?!我怕鬼啊!我叫你爸爸行不行,给我换个世界啊!   . 第43章 百鬼随身1   天蒙蒙亮, 被闹钟吵醒的江画迷糊中睁开眼睛。   不过一睁眼, 她就看到一个女鬼直直贴在上铺床板背面,正死死看着自己。   女鬼青白的面色绝不是活人能有的, 一边眼窝里血肉模糊,另一边眼球也暴突出来。从她两眼中流出的血泪更是蜿蜒着流的到处都是。   非常可怕。   而女鬼凌乱纠结的长发垂到江画面前, 正随着不知哪里来的风在她脸上拂动。   然而江画非常淡定。   毕竟这一幕,她已经习惯了。   江画跟女鬼对视三秒。   江画:“……”   女鬼:“……”   江画:“…………”   江画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睛,伸手按掉闹钟, 一派镇定地起身穿衣洗漱。   室友们还在睡觉, 她的动作非常轻微。   所以室内的杂音就显得格外刺耳。   “你看见我了, 对吧?”女鬼的影像出现在镜子里,她从天花板处倒悬着,正幽幽地在江画耳畔说话。随着她的声音,一阵凉风从江画耳朵边吹过,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这鬼天气, 哪来的的风!”江画欲盖弥彰地低低嘟囔,好像她真不知道哪来的风一样。   她努力让自己忽视镜子里那张鬼脸,好似什么都看不到一般, 还凑近了镜子挤痘痘。   “你绝对看得见我!”女鬼絮叨着, 镜子里她扭曲的脸跟江画的脸已经完全重叠在一起,“从你第一天来我就知道你看得到我,不要再装了, 再装没意思, 我知道你看得到我, 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呢BLABLA……”   江画全程安静如鸡,无视镜子里的恐怖一幕,飞快收拾好个人卫生,风一般出了宿舍。   整个过程女鬼一直在她身边飘荡,不断询问她是不是看见自己了。   直到江画关上宿舍门,才把这女鬼的魔音灌耳隔绝掉。   “呼——”江画站在宿舍门外,不由长出口气。   这女鬼的可怕之处根本不是她神出鬼没的身影和具有创意的长相,而是她的唠叨啊!   还好她出不去宿舍,否则岂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骚扰自己。   江画设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打了个颤,不再多想。   无视了一路上奇形怪状的鬼魂,迎面穿过一只挂在楼梯口的吊死鬼的身体,在她拉长了语速的骂声中,江画面不改色走出宿舍楼。   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又是新的一天!   这次的故事是一个灵异百合文。走都市鬼怪探险风。   女主沈云溪出生于没落道术世家,然而她家的道术必须开启阴阳眼才能使用。   作为已经三代没有阴阳眼的家族,沈家人如今安安分分做着小市民,早已经把吃饭的本事遗忘了。   沈家家传的道术典籍、鬼怪异志,也都被沈家人当做无用的废纸。若不是看这些书本有些年头,想着或许还能卖几个钱,沈家人或许早就扔掉了。   即便没扔,也没人把这些书上的内容当真。倒是沈云溪小时候把这些书当做普通鬼故事来看,因为写的很有真实感,她还挺喜欢。   就这么无知又幸福地上了大学,直到大二那一年,宿舍里发生了灵异事件,沈云溪才接触到另一个世界。   大二开学不久,她的舍友连死两个,两人死前几天都神神叨叨说自己见鬼了,什么梦里的红衣女鬼叫她们回去之类的。之后没两天,两个舍友就相继死亡,死状极其恐怖,而死法也绝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本来以为舍友发癫的沈云溪这才开始觉得不同寻常。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查证,自己也被那个“梦里的红衣女鬼”盯上了。   好在到底看过家里的典籍,沈云溪知道世上可能有鬼后,就没有再把典籍上的内容当故事,所以她靠着对家传道术的一知半解,勉强保住了命。   但是随着红衣女鬼在这期间又杀了另一个人,变得更加强大,沈云溪开始顶不住了。   她让家人紧急寄来了家传典籍,在自己即将被女鬼杀死的最后关头,终于搏命一击,用典籍上的方法,寻到一个绝好的聚阳之地,没有阴阳眼的她用自身鲜血做法,消耗了身上小半血液后,勉强摆下一个粗糙的阵法,反杀了女鬼。   女鬼死后,失血过多的沈云溪也晕倒了。   等她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三天下午。   而她也在生死边缘获得了阴阳眼,有了修炼沈家道术的能力。   半只脚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沈云溪自然不能再回去做一个普通人。   之后她不断遇上各种事件,在与各类鬼怪的交手中,激发了潜力的沈云溪短短半年就把道术修到小成。   在又一次意外中,沈云溪救下了一个肤白长腿的冷清小姐姐,并把名叫韩络的小姐姐带回了自己在外租住的房子里养伤。   自然,这个小姐姐也不是普通人。   韩络生于修道界非常有名的“鬼王克星”韩家,是韩家最后一名传人。   为了杀掉鬼王分魂的转世身,每一任韩家人几乎都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韩络的父母也在她刚出生不久时,就与鬼王分魂转世同归于尽。   被家仆养大的韩络不通人□□故,从小接受韩家“为了杀掉鬼王可以牺牲一切”的洗脑教育,行事作风看起来非常冷硬。   但同时,她的内心又意外的单纯。   在被救下后,她发现沈云溪的阴阳眼上有鬼王的诅咒,而且这个诅咒的时间绝不超过一年。   本来就是根据家传罗盘寻到c城的韩络一方面为了找到鬼王转世的踪迹,一方面也为了报救命之恩要为恩人解除诅咒,于是就在沈云溪家里住下了。   从韩络处得知自己身负诅咒,生命不超过十年,沈云溪一开始非常惊慌。   可是看着韩络冷静可靠的样子,她又慢慢被安抚下来,开始积极寻找解除诅咒的办法。   沈韩两人相互配合,在韩家能够辨识鬼气的罗盘指向下,主动寻找着强大鬼物的踪迹,想要找到鬼王分魂转世身杀掉,从源头处解开诅咒。   另一边,两人也考虑到沈云溪的诅咒是被下在一双阴阳眼上。抱着如果杀不了鬼王分魂转世身,至少也要保住沈云溪的命的想法,两人根据沈韩两家典籍里提到过的一些似是而非的方法,开始搜集一些奇异物品,同时探索诅咒真相,试图在诅咒时限到来前,至少封印掉阴阳眼。   就这样,在一次次的冒险,一次次的生死危机中,沈韩二人之间的感情渐渐变质。   不知不觉暧昧了几个月后,一次解决艳鬼的事件中,沈韩二人终于发现了自己对对方的感情。   两人一个大方坦荡,一个单纯懵懂,没有经过什么波折就互相表白心意走到了一起。   随后自然是一边撒狗粮一边冒险。   沈韩二人在一次两人都差点死掉的危机后,得到了加固封印的道器,最终另辟蹊径,修补了封印鬼王的大阵,使得鬼王再不能分出灵魂转世。   韩家的使命也彻底结束。   而沈云溪的阴阳眼内的诅咒随着鬼王被彻底封印,同样随之消散。   故事最后,是两个女主在朝阳下相视一笑。   而江画附体的,就是故事里开场的炮灰,沈云溪死的第一个舍友王瑰。   王瑰的人生没什么好说的。   孤儿院长大,性格阴郁沉闷,明明是一副好相貌,却弄得自己人憎鬼厌,从小不讨喜到大,唯一的优点是吃苦耐劳学习好。   考上c大以后,王瑰一如既往保持着自己无人接近的记录,除了学习,所有业余时间都用来打工,跟舍友关系非常一般。   在大二开学后不久,王瑰在打工中惹上寄居在一个简陋戒指里的红衣女鬼。   并不知情的王瑰把女鬼寄身的戒指带回了学校,最终不但自己被女鬼杀掉,还害死了另外两个人。   可以说,她是沈云溪这个故事里的头号炮灰和万恶之源。   乍一看,王瑰也是完全倒霉催的,说她是头号炮灰和万恶之源好像不太对。   但得到了王瑰全、部、记、忆的江画非常坚定这一点。   因为王瑰她特么就是鬼王啊!   还不是什么分魂转世,而是鬼王本体的转世身!   一个一开场就死翘翘的炮灰,居然是大.Boss啊!   是大.Boss其实不可怕,毕竟死遁后在背后阴人的Boss很多。   可问题是,这个所谓的大.Boss在开场“死遁”炮灰掉以后,并没有再出来搅风搅雨——它特么的滚回鬼界睡觉了啊!   至于那贯穿全文的诅咒和所谓的鬼王分魂?总之鬼王本鬼是不知道有这回事的。   ……   身为众鬼之王、鬼界主宰,鬼王的能力毋庸置疑,那个所谓的大阵根本封印不住它。   所以在修道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它早就悄无声息出了封印,并对人间的精彩多有向往。   但因为自己身上鬼气太重,为了不被修道人士打扰,重要的是能玩的舒心,其实并没有为祸人间想法的鬼王干脆封印了自己的记忆,托生转世成为了王瑰。   按理说,即便封印记忆又转世为人,但鬼王灵魂天生强大,王瑰不该这么平凡的。   不说所过之处众鬼臣服吧,至少也该诸邪避易,最不济,阴阳眼要有吧?   然而王瑰就是个普通人,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 第44章 百鬼随身2   普通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在强烈的恐惧之下, 无声无息地被一只到了后期连小喽啰都没资格当的女鬼虐杀至死时,都没能有任何爆发。   安静地生,安静地死,死后恢复本体, 又安静地滚回老家睡觉。   这鬼王的画风也是很迷了。   得到记忆的江画:…………   无话可说。   不过或许是江画的灵魂到底不同, 等她变成王瑰后,就发现自己开了阴阳眼。   然而江画并不觉得开心。   毕竟谁也不想每天从睁眼到闭眼都看到满世界残缺不全的鬼怪在面前乱晃,而自己却拿它们毫无办法。   江画穿过来时王瑰才刚上大学,从她到的第一天就生活在众多鬼怪的包围中。   如今已经一个多月过去, 她从开始的一惊一乍, 到后来能够无视所有鬼怪,淡定的从那些鬼魂的身体中穿过,期间的经历委实有些心酸。   一开始,江画也不是没想过修炼的。   毕竟有鬼王的记忆, 按理说她随随便便就可以学习很多道术,至不济, 她还可以修习鬼术。有鬼王的灵魂, 就算是肉体凡胎,她也可以修习一些鬼术的。   然并卵, 江画发现她无法修习任何术法。   这位画风成迷的鬼王不仅封印了自己记忆, 还无情地封印了自己的天赋——但凡它投生的人, 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超凡力量, 否则它感觉自己玩不好!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爱作死?!   活着不好吗?   不!好!吗!   最后江画认命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 她在身为王瑰时,是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打破鬼王的封印。   除非她愿意现在就干掉自己,恢复鬼王真身。   江画倒是不介意先死一死,但是就跟想要在人间潇洒就必须选择投胎的鬼王一样。   她一旦恢复鬼王真身,那冲天鬼气甚至可以令人间改天换日,到时候人间界必然处处充满鬼气,厉鬼幽魂的杀伤力都会大大加强,人间秩序甚至都可能崩溃。   到时候为了人界安稳,她也只能滚回老家了。   而江画来这个世界是有任务的。她还要改变剧情呢,怎么能去鬼界?   哦,虽然她弄得人间大乱也算改变剧情_(:_」∠)_   但江画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有良知的,这种方法她不会用。   所以为了尽可能离女主们近一点,以便随时监控剧情,她现在只能先做一个废材了。   ……   今天是周末,江画要去签约。   她才来一个多月,王瑰的存款交了学费都不剩几个,为了生活,她不得不重操就业,又开始买方子挣钱。   刚来不久,她就自己制出了几款比较好用的美白面霜,半个月前联系上了一家名声还算好的化妆品公司后,她就把样品寄过去了。   昨天对方公司大约是确认了她寄去的面霜的效果,联系了她今天去对方公司谈购买方子的事。   说起来,江画对这家公司还是有那么点了解的。   这家公司名叫佳琪化妆,在业内也是首屈一指的。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家公司的老总刘佳琪现在已经被鬼缠上了。   在剧情里,刘佳琪的丈夫吴一宗背着她养小三被她发现,刘佳琪是个冷硬性子,发现丈夫背叛,自然要与对方离婚。   可是吴一宗舍不得刘佳琪的偌大财产。   他苦求刘佳琪回心转意而不得,郁闷之下又跑去小三处借酒消愁。   没想到那小三却是个厉害角色,一手把刘佳琪推入地狱。   小三名叫杨甜,本身其貌不扬,哪哪都不出彩。   但也不知是不是她好运,无意间惹到了一只女鬼。   这女鬼却是艳鬼。   本来杨甜应该被艳鬼附体,作为艳鬼吸收精气的媒介开始乱.交,最后身体破败无用后被艳鬼吸干利用到死。   可是杨甜祖上传下来的一枚玉佩却正好能克制邪物,反倒阴差阳错帮助杨甜收服了这只艳鬼。   得到艳鬼之力,杨甜渐渐改变了容貌,变得越来越美。   她生性就好逸恶劳,见自己美貌,干脆也不再去工作,反而给自己找了个金主做起了二房。   不过眼光不好,杨甜的这个“金主”原来也是个靠老婆养的。   如今金主眼看就要变成穷光蛋,杨甜不甘自己的一番努力白费,于是在吴一宗诉苦后,开始打起了歪主意——   吴一宗实在是个好掌控的人,她不准备放弃。而钱,她也不准备放弃。   既然两个都想要,她不如直接让吴一宗变成有钱人。   这变成有钱人最简单的方法——不就是继承遗产吗?   杨甜调查过后,得知刘佳琪已经年逾四十,她早年忙着公司的事,直到三十五岁才与吴一宗生下一个儿子。   此外,刘佳琪的父母早都离世了,家里剩下的亲戚都是些爱占便宜的,与她的关系并不好。   所以不管刘佳琪是不是立了遗嘱,受益人里是不是有吴一宗的名字,杨甜都不担心。   反正刘佳琪的儿子还小,就算她的遗嘱里没有吴一宗的名字,身为父亲,吴一宗也有监管儿子刘以盛财产的权利——只要刘佳琪去死。   拥有一只臣服的艳鬼,杨甜一点都不担心她弄不死刘佳琪。   甚至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明明可以直接制造个意外杀掉刘佳琪,她却偏偏宁愿刘佳琪与吴一宗先离婚,冒着吴一宗可能就算刘佳琪死了也得不到任何财产,甚至得不到儿子财产的监护权的风险,她也不愿给刘佳琪一个痛快。   她命令自己的艳鬼附身刘佳琪,让艳鬼把当初想对她做的事全部对刘佳琪做一遍。   于是在大约十来天前,被艳鬼附身的刘佳琪就发现自己变得……饥.渴起来。   哪怕她强行忍耐,这种好似来自灵魂深处的瘙.痒也在无时无刻的纠缠着她。   属下的男员工、身边路过的陌生行人、家里的佣人、保镖……   但凡是个异性在她旁边,她的身体就会忍不住躁动起来,脑子也完全变得不清醒,脑海中全是她与对方交缠的画面。   若不是她毅力惊人,恐怕早就忍不住遂了那艳鬼的意了。   但即便如此,过不了多久,发现艳鬼一直没有建功的杨甜就会出手——她趁着刘佳琪独自在家时,令艳鬼诱惑了花匠。   本来就忍得艰难的刘佳琪被花匠扑倒,一番挣扎后最终也没能逃脱,慢慢不再反抗。   甚至因为艳鬼的特性,她在为艳鬼吸取了精气后,自己最后的清明也渐渐消失,彻底沦为了欲.望的奴隶。   杨甜这招非常恶毒。她不仅让刘佳琪的身体一天天破败下去,还连刘佳琪死后都清名也不想放过。   她要刘佳琪死得难看,死得肮脏,死了也会被人耻笑。   剧情里,这只艳鬼足足附在刘佳琪身上快两年——直到沈云溪和韩络出现,她才得到解脱。   艳鬼消散后,早已经名誉全无的刘佳琪安排好身后事,就服药自尽了。   如今江画会选择佳琪化妆品公司卖药方,除了因为这家公司确实做生意比较良心外,也是有帮帮刘佳琪的意思。   虽然江画自己没能力收鬼,但是她有能力见鬼——到时候她只要点醒了以为自己“更年期综合征”到来,症状也比较特别的刘佳琪,对方自然可以去找有能力收鬼的人。   这个世界鬼怪横行,虽然大多数普通人被隐瞒,但是只要稍微有些身份地位,还是不难找到这方面的专家的。   刘佳琪也就是从来没遇见过鬼,是以脑子没往那处转,更是想不到自己的饥.渴居然也是遇鬼的后果,否则她早就解决了。   等到她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时,已经是她完全被艳鬼掌控之后的事了。那时她也没有能力再去寻找高人了。   ——所幸现在,却还不晚。   . 第45章 百鬼随身3   因为江画提供的样品不少, 加上她特意说明还有其他的产品,因此即便佳琪化妆的规模不小, 这也不算是桩小生意了。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见到了佳琪老总, 自己的目标人物刘佳琪。   双方都是懂行的, 配方购买的事谈起来很快,直到签好合同也不过才花了两个小时。   ……   “那么, 合作愉快。”江画站起身,对刘佳琪伸出手。   刘佳琪回握, “合作愉快。”   做完了正事,江画觑了一眼刘佳琪有些泛红的面色, 开口道:“刘总, 我有些事想要与您单独谈, 可以吗?”   对方愣了愣, 但还是点头,“可以。”   等闲杂人等都离开了, 虽然刘佳琪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江画还是敏锐察觉她好似松了口气, 脸色也好了许多,淡淡的红晕开始消退。   看来这艳鬼作怪的强度不小……江画心中思忖着,刚才男男女女这么多人在, 艳鬼居然也一直在做法。   真是不看场合。   她脑子里正转着念头,思考着这艳鬼的智商, 猜测她生前大约智力也不怎么样, 就听刘佳琪带着疑惑问道:“王小姐, 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江画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小王就可以了……刘总,不知道您会哪几国语言?”   刘佳琪莫名:“英法意,日语也会一些。”她奇怪道:“有什么问题吗?”   江画点点头,再开口就换了意大利语和法语夹杂:“不好意思,为了避免偷听,还请刘总接下来配合我。”   江画面带微笑,眼睛直直看着对方,又似乎透过对方在看其他人。   刘佳琪本来最近就被自己身体的异常弄得心力交瘁,这会儿眼前这个小姑娘还来故弄玄虚,让她有些不快。   但她到底不是没有城府的人,点头答应了,也意法夹杂着答了一声:“好的。您到底有什么事?”   江画便也不再卖关子,说道:“您最近,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比如特别的,嗯,想要?”   刘佳琪脸上尴尬一闪而过。   她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连一面之缘都小姑娘都看出来了。   想到公司里天天见到她的下属,尤其是异性下属其实都知道她的……她只觉得自己现在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了。   “王小姐,不知道您为什么对我说这个……”刘佳琪压下尴尬,语气严肃,“但是这显然不是应该拿出来讨论的事,我觉得……”   不等她说完,江画就有些不礼貌的打断了她。   “我想您误会了,”江画笑笑,“我并不是羞辱您的意思。您这个也不是什么生理疾病。”   顿了顿,江画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颇有些神秘地道:“这么说吧,您应该知道,这个世上,是有……鬼的。”   刘佳琪有些茫然,现在的小姑娘每天都在看些什么?明明是来卖几个保养品配方,怎么就说起鬼了?   她好笑摇头,玩笑道:“小王,你该不会说我是见鬼了吧?”   哪知江画却郑重回答:“严格来说,您被鬼附身了。”   不等刘佳琪再说,江画一气不停说道:“您以前没有关注这些,所以可能不大清楚,但世上的确是有鬼的。我想您应该认识一些被许多老总追捧的大师,您可以去了解验证一下,他们不只会看风水,也会抓鬼……”   江画抬眼看着刘佳琪,或者说看着刘佳琪身上重叠的鬼影,语气也变得严肃:“我有阴阳眼,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现在您的身上就有一只鬼。刘总,您被艳鬼附体了。”   “先听我说,”江画比了个手势制止欲言又止的刘佳琪,“艳鬼……顾名思义,我想您也猜得到这是哪种鬼。”   “被艳鬼附体的都是女性,她们会被艳鬼做法影响,身体变得特别渴望异性,一旦受不住诱惑与男性.交.欢,她们就会被艳鬼控制心神,渐渐变得无男不欢,四处寻找异性.交.合。”   随着江画的述说,刘佳琪面色变了。如果小王说的是真的,她现在,就好似是被附体的早期症状……   “艳鬼通过附体的女性吸.收.精.气,等这些被附体的女性在长期滥.交后身体破败……”   江画科普着艳鬼附体的症状和后果,最后总结道:“不管您信不信我说的话,至少去寻一个大师看看吧。”   “所以,”刘佳琪艰难开口,“你问我会不会外语……是怕我身上的……艳鬼发现?”   她不再纠结真假,直接抓住重点:“是不是被它得知,它就会使用什么手段?艳鬼……也能直接伤人吗?”   江画赞赏地笑笑:“原则上这种鬼魂杀伤力不大,在彻底掌控宿体前被发现的话,它们通常会选择退走,而不是消耗魂体强行做些什么……但如果这只艳鬼是有主的,那就不一定了。”   她随手拿起桌上反扣的相框,看了一眼相框里刘佳琪的全家福,又轻巧放下,仿若刚才的动作都是无意。   “有主的艳鬼,就算自己不想做了,但主人硬要继续的话……艳鬼只要愿意消耗魂体,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也可以在瞬间将宿体变成一头只懂得向人求.欢的野兽。”   “很不幸,您身上的艳鬼是有主的。而能够用这种恶毒方法来对付您,想必对方不会轻易认输。”   江画站起身,“我只能见鬼,不会抓鬼。您还是尽快找大师吧,同时尽量不要让您身上的艳鬼知道。”   她想了想,还是多嘴一句:“对了,这只鬼身上,夹杂着另一种气——跟您身上沾染的一样。我猜是您丈夫的气。”   刘佳琪一惊:“我丈夫的……气?!”   江画点头:“是的,除非您在您丈夫之外还有别的,嗯,男人。”   得知自己被艳鬼附体都能勉强镇定的刘佳琪脸色变得难看,大约一时间想到了各种阴谋论。   过了片刻,她才收敛了神色,对江画歉然道:“不好意思,刚才在想别的事。”   “无论如何,多谢你提醒,”刘佳琪语带感激,“王小姐,嗯,小王,不知道你有没有相熟的大师可以引荐?”   江画摇头否认。   开玩笑,就算她因为知道剧情,对附近有本事的大师都略知一二,也不会告诉刘佳琪的。   万一人家根本没信她,现在以为她还联合“大师”搞仙人跳怎么办?   反正刘佳琪自己又不是找不到。   “那就这样吧,”江画又换回中文,“今天跟您聊的很愉快。期待下次合作。”   刘佳琪见此,果然也稍微放心了一些。   不是她不相信对方,实在是今天的对话有些匪夷所思,就算她心里还是倾向于相信,但没真的见到证据,自然还是要保留一些怀疑的。   刘佳琪配合江画,仿若两人刚才聊的是什么商业机密,也一本正经道:“我也期待下次与你合作。”   告别刘佳琪,江画出了佳琪化妆,看着马路上形形□□的路人和三三两两夹杂在路人身边的鬼魂,再三思考后,还是回了学校。   至少宿舍里只有一只鬼……虽然唠叨了些。   ……   过了两天,江画接到了刘佳琪的电话,邀请她周日去刘家吃饭。   看来是解决那只艳鬼了,就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是杨甜在背后阴人……江画心中暗想着,因为好奇事情经过,便一口答应了。   当晚,她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株细细小小的树苗,江画本能就知道那就是她的本体,世界树。   周围背景一片黑暗,有星星点点的微光和遍布的银白波纹,乍一看好似印着满天繁星的水面。   而世界树苗长长的根须四处散开着,细看之下,那些根须一一扎根在波纹深处,江画甚至能感觉到根须在吸收着波纹里的物质。   空间乱流……回想到自己之前得到的传承记忆,江画莫名就知道了这些“波纹”的本质。   长在空间乱流之地的世界树啊……我本体这么强,现在却还是个咸鱼呢。   她莫名有些羞愧,感觉自己给自家种族抹黑了似得。   正沉浸在丧气中无法自拔,江画就见那些“星星”中有一个亮了亮,随后一点微弱的白光从“星星”里分离出来,晃晃悠悠飘到树苗附近,一点点被树身吸收。   江画愣了愣,这是……世界本源?   她仔细感受一番,发现这果然是世界本源,还是来自这个世界的本源。   她有些迷茫,随后想到这次的艳鬼事件,才有了点头绪——因为艳鬼事件本就是两个女主开窍定情的转折点,从感情线来讲,是很重要的。   现在这事情被她解决,所以她才得到了少许世界本源。   看来也不是一定要每个世界完全改变剧情后才能得到本源的,江画若有所思……像这些力量层次开始拔高的世界,反馈会来得比较及时。   之后江画再看树苗,就发现或许是得到了这一点点本源补充,好似已经到临界点的世界树苗开始抽芽了。   随着一根细芽扭动生长,本来光秃秃的树苗顶端长出了一片叶子。   江画:…………   有点丑。   好像能感觉到她的嫌弃,本来安安静静的树苗动了动,江画就见那顶端明明还很小的叶片就像吃了金坷垃一样,飞快变大,然后迎面抽了她一脸。   同时,一大段信息挤进她脑海里,把她冲晕了过去。   江画:…………   . 第46章 百鬼随身4   第二天醒来的江画一脸沧桑。   本体的成长又上了一个阶段, 她得到了更多的传承记忆,特别是终于得到了传承功法。   她很开心, 但是现在还在抽痛的脑袋让她没了开心的情绪……   尤其是头疼时耳边还有一只挑战她审美的女鬼在呱噪的时候,她就更不开心了。   “闭嘴!”江画恶狠狠道。   ……   宿舍里登时一静。   刚起床正在化妆聊天的三个舍友面面相觑。   向来脾气爆的李薇一甩手上的包,“又不是在睡觉, 怎么还不能说话啦?什么东西!”   呛了一句,她一拉向来跟自己形影不离的赵晓雅,噔噔噔就走了。   江画被震天响的关门声唤回神智, 才发现坏了:倒不是得罪了舍友——舍友们都还算好相处,这些小事也不记仇。   主要是那女鬼, 现在终于得到她的回应, 以后可以想见她会被加大力度的骚扰了。   揉揉额角, 江画不理在一边大叫着“你终于理我了!你是在跟我说话吧?!是吧是吧BLABLABLA”的女鬼,对还在安静如鸡的原女主沈云溪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头疼, 刚才语气有点冲。”   沈云溪一脸软萌, 摆手说:“哦哦, 没关系的。”   她声音清透,一大早就活力满满:“你脸色好难看, 要是不舒服今天就请个假, 再睡一会儿吧,上午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课。”   江画:“嗯, 我再睡会儿……要是点名麻烦你帮我答一声。”   沈云溪:“好的好的。”   ……   等宿舍里空无一人了, 江画才转头看了女鬼一眼, 第一次正式跟她交流:“说吧,你叫什么干什么的,要怎么样才能安静一点。”   女鬼:嘤嘤嘤好凶QAQ   她委委屈屈说道:“我不记得了……我都死了很多很多年了,这里还是个乱葬场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了。我现在走不出这个房间,你是第一个能看到我的人,我、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QAQ”   果然,学校都是盖在坟场上这个设定哪里都有……   江画叹口气,伸手制止女鬼明明听起来很幽怨可怕,但就是让她想笑的“嘤嘤”声,无奈说道:“别假哭了,你哭起来一点也不可爱,很吓人。”   眼看女鬼充耳不闻甚至加大哭声,江画不得不威胁一句:“我是天生的阴阳眼——你知道天生阴阳眼代表什么吧?”   女鬼哭声一梗。   她虽然出不去这间房,但其他的鬼也不是没进来过,她还是有些见识的。   她终于回忆起了某次众鬼茶话会上听来的话:天生阴阳眼都是天才的修道苗子,遇上了就跑得远远的。因为他们十个里有十一个都是道士!厉害的道士!天师级的道士!   “大人!不,天师!小的保证会安静听话的,不要收了小的啊!”女鬼虚抱住江画手臂,谄媚道。   江画也不抽回手臂,只语气淡淡:“我讨厌呱噪,以前那些吵到我的——”   她似有若无的威胁,反正女鬼不知道真假。   女鬼疯狂点头。   江画满意:“好了,我要睡觉,你自己玩去。”   女鬼:“嘤——”   她捂住嘴,偷眼看江画已经躺下,好似没听到她的最后一嘤,松了口气。   随即心中郁郁:还不如一直装看不见我呢。   ……   等江画再醒过来已经快中午了。   她没有起来,闭目回想着传承记忆里的功法。   世界树虽然跟脚强大,但说到底还是一颗树,而且是一颗在彻底成熟前都不能挪动的树。   所以世界树的所谓功法,都没有什么攻击法门,这功法也只能加速本体生长。连随之而来都修为,也都是附带的。   这里先说说世界树的成长阶段吧。   世界树的成长一共有三个阶段。   其一,种子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颗随波逐流的种子,等到了适合生长的地方,种子就会扎根,抽芽,成为树苗。   其二,生长期。这个时期就是树苗吸收各种能量生长的时期。根据吸收能量的速度和质量,生长期长短不同。短的从上千年到上万年不等,长的甚至有几十万年的。   其三,成熟期。在生长期过后,世界树就初步成熟了,就像普通的果树之类的,可以开花结果了。   不过世界树的果实是体内酝酿的一方初始宇宙而已。   宇宙渐渐随着世界树成长时,一开始大量吸收能量的世界树在一面吸收法则时,一面也开始反哺自己扎根的宇宙。   并在这个双赢的过程中,养育出一个健全的,广大的宇宙。   等体内的宇宙彻底成熟,世界树也随之真正成熟起来。之后它就会破开原本的宇宙离去。离去前也会留下一颗种子。   江画现在就处在生长期。   原本她与凌光真人约定好一战时,就是在她进入成熟期之后。   不过她到底跟普通世界树不同,是可以自己自由行动的,为了学些功法——主要是各种法门,总不能跟前辈们一样光长修为却不会用吧。   所以为了能进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她跟凌光真人改了约定:自己修为跟凌光真人持平后就提前与他一战,不占他便宜。但对方要将她送到有超凡力量——最好是修真界之类的——的世界。   扯远了,话说回来。   总之由此可见,世界树的功法对江画来说,是比较鸡肋的。   除非她能够再学到一门能够与自身功法匹配的法门,将来能够调动自己的修为,否则她就会跟前辈们一样,空有一身修为却用不出来,只能依靠修为欺负欺负低级修士。   面对同级修士时,大约只能站着挨打——即便对方打不死她,也能憋屈死她了。   不过至少现阶段,她的传承功法还算给力。   前面说了,世界树是要吸收能量来加速成长的。   世界本源就是其中一种最高级最合适的能量。   而除此之外,别的能量——或者说别的所有能量,也都可以被吸收。   毕竟人家本来就是要长出一个宇宙的,所以但凡世上的能量,就没有世界树不能吸的。   世界本源因为等级很高,所以目前还是江画本体自动自发的本能动作。   而其他相对没那么高级——不能引起本体本能反应的能量——就要靠她自己来吸了。   所以她的功法,就是一篇教她怎么吞噬能量的“教程”。   不过如今江画还很弱,传承功法她也才得了第一阶段,很多能量她也没法吞噬,会消化不良。   不过在这个世界,已经很够用了——就算不能消化的,她也可以团吧团吧带走。   生长期的世界树,都是很贪婪的。   ……   闭目半个多小时,江画整理好了传承功法,之后大略在体内运转了一圈。   然后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前面说过,她的传承功法什么都能吸——鬼王的封印当然也可以吸!   来到这个世界就身处群鬼环伺之中,随时有可能遇上一只厉鬼,明明能感觉到体内有巨大的力量却不得不装鹌鹑……   做了一个月废材,她总算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顾不得被她突兀的笑声惊到的女鬼,江画的功法本来也不怕被打断,所以她连眼睛都不睁一下,继续开始运转功法:   先把封印吸出一个小漏洞来,能够调动鬼王体内百分之一的力量。   之后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到处浪了。   随之逸散的鬼气也不用担心,都可以吸吸吸——这些鬼气精纯量大,还能够源源不断产生更多,完全没有枯竭之虞。   是极好的养分。   ……   修炼无岁月。   江画感觉自己不过才运转了几个周天,连封印都还没钻破,就被人摇醒了。   “王瑰,醒醒,起来了……”   有些熟悉的声音似近似远响在耳畔,江画随之睁眼,就见沈云溪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身后的李薇和赵晓雅也面带担心之色。   她恍惚着摇摇头:“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吃午饭了吗?”   沈云溪哭笑不得:“都下午五点过了。我中午给你带了饭回来,看你还在睡就没叫你。我给你留了纸条的——你一直睡到现在?”   李薇也有些别扭地说:“现在天热,中午的饭也该坏了……你要跟我们去吃晚饭不?”   江画这才知道她居然修炼了这么久。   她点点头,对几个舍友笑了笑:“好啊,我睡了一觉好多了。你们等等我啊。”   大家都无异议。   在江画起身洗漱的时候,沈云溪三人一边等她,一边聊起了八卦。   赵晓雅:“哎云溪你知道不,后面那栋宿舍今天下午有人跳楼了!”   沈云溪惊讶:“不知道啊!哪栋?是不是那个空的研究生宿舍?”   李薇也神秘兮兮道:“对对对,我跟你讲,听说那栋楼一直闹鬼,根本没人愿意住的。今天跳楼的是个大四的学姐,她穿着红衣服跳的……据说她的尸体都碎成一块一块的,但是头还好好的,脸上还带着笑呢!”   “超级可怕——”赵晓雅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学校不让传——但我们谁心里没数啊?那栋楼才多高,怎么可能碎成一块一块的……你说,是不是,有……鬼啊?”   “你不要吓人,都是道听途说BLABLA”   “BLABLA”   “BLALA…………”   江画听她们又是害怕又是起劲的聊着,一面刷着牙,一面对着镜子里正在三个女孩身边做鬼脸的女鬼比了个划脖子的手势,警告她安分点。   心里有点累。   这学校在剧情里就是事故高发地,各种灵异事件不要太多。每年自杀,奇异他杀,无故发疯……都有好几起。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里的政府本身也知道有鬼的事,遇上事了会帮着压下来,这家成天死人的破学校早就开不下去了。   而她这三个舍友——一个女主,将来注定不平凡。   另两个连着她自己,在剧情里都是红衣女鬼的战利品——可以说前途非常暗淡了。   就算她自己将来不会再把红衣女鬼带回来,现在也不怕鬼了,但是就这遍地鬼怪的地方——谁知道哪一天,天生炮灰命的李薇她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撞鬼了呢?   偏偏她们还是都市传说,校园鬼话的爱好者……   . 第47章 百鬼随身5   且不说江画还挺喜欢这三个舍友的, 不想她们遇上危险。   就说她还是鬼王呢——成天让那些小鬼在自己眼皮底下嚣张,她也很没面子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收拾这些厉鬼的时候,一切都要等她破开了封印再说。所幸, 这花不了她太久的时间了。   说起来,不只这个学校, 这整个世界,每天非人为死亡的频率也略高。   好像是因为鬼门一直没开的原因……   江画皱着眉头回忆鬼王的记忆, 它在位的时候, 人间有这么乱吗?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李薇拍拍江画肩膀, “好了没?好了就快走,饿死了。”   江画回神:“好了,走吧。”   “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学姐, 怎么回事?知道她为什么跳楼吗?”   江画随口问道,跟在三人身后出了门。   于是又是一路迷信传播。   ……   周日中午。刘家。   应邀来到刘家吃饭的江画一进门就受到了热情接待。   刘佳琪握着江画双手:“小王快进来。”   她本来就保养得宜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容光焕发, “前几天真是多谢你提醒了, 要不然我简直不敢想……”   江画微笑着谦虚:“主要还是您找了大师来。”   刘佳琪:“没有你的提醒我也不会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   两人一番礼貌互吹后, 就到了饭点。   现在刘家除了雇佣的阿姨, 就只有刘佳琪和五岁多的儿子刘以盛在, 加上江画, 三个人安安静静吃了顿饭。   饭桌上刘佳琪除了时不时叫江画吃菜, 多是在给刘以盛夹菜,看得出来她很爱自己的儿子。   想到剧情中她留下不过七岁的刘以盛跳楼, 江画有些唏嘘。能让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放弃自己的子女, 大约是真的非常绝望了。   饭后, 刘佳琪哄了儿子去午睡。   等她下楼,江画已经坐在客厅喝上茶了。   刘佳琪对江画笑笑:“久等了。孩子有些粘我。”   江画不以为意:“我也没等多久,母子感情好是好事。”   刘佳琪坐在江画对面,也拿起阿姨刚沏的茶,却没有喝,她借着拨动茶叶的动作思忖片刻,随后语气有些迟疑地开口:“小王,我年纪也不小了,就托大自称一声阿姨……阿姨有个事想问问你。当然,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用回答。”   江画心中有数:“您问吧。”   刘佳琪才有些犹豫着道:“你这个阴阳眼,是……天生的吗?”   “是帮您收鬼的大师要问的吧?”江画一笑,“我是天生的阴阳眼——说起来,我也想了解一下这次艳鬼事件的始末。”   这就是交换信息的意思了。   刘佳琪了然,她本来也有告知对方的意思,遂干脆道:“前面的事你都知道,我也不多说。”   “我后来让秘书去请了庆微宫的道长,说起来也是托了你的福——因为知道指点我的人有阴阳眼,庆微宫夏观主居然主动接了我这个单子。”   刘佳琪喝了口茶,“后来夏观主很快就收了那只艳鬼……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艳鬼一离身,我就一下子好起来了。”   之后她面色有些发沉,“观主是高人,他审了那艳鬼,也告知了我前因后果。都是钱闹得——这事是我前夫、吴一宗的……女朋友做的。”   看来刘佳琪动作也很快,从她收了鬼到现在这才两天,就已经跟吴一宗离婚了。   江画问道:“那那个动手的人……是怎么处理的?”   刘佳琪听了,脸色却有些奇怪:“观主说让我不要管,他说杨甜——就是那个养鬼的女人,她会受报应,我本来该怎么样,她,就会怎么样。好像是反噬,我不太懂。”   江画点头:“这我知道,修道的人被破了法术,都会受一些反噬。那杨甜的情况,照观主来说,她大约是没修炼的,没有修为护身还敢驱鬼害人,她的反噬会更重——大约是把她想让您经历的,自己经历一遍吧。”   完全咎由自取,江画想着,恐怕那夏观主也是厌恶这女人的恶心手段,才会简单粗暴收了艳鬼——否则花些功夫,也不是不能避开反噬的。   “所以,夏观主是请您打听我吗?”江画说回正题。   刘佳琪点头:“他老人家好似很欣赏你——他说,让我问问你的阴阳眼是不是天生的。但不管是不是,他都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我听说,”刘佳琪斟酌着语言,“有天生阴阳眼的人,都非常适合修道?就算不是天生,能自己开阴阳眼也是好苗子了……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帮你回绝?”   她以为夏观主是想收江画做弟子,而江画……都长这么大了她却不会收鬼,可见是没师承也没学过这些的。   更可能是自己不愿修道。   江画猜到了她的想法,心中也微暖,至少刘佳琪不是忘恩负义的。   她轻笑道:“没关系,您可以告诉夏观主。我也很想拜访一下高人。”   ……   或许是因为得知了这么个野生的天生阴阳眼存在,庆微宫那边动作很快,当晚江画就接到了电话。   来电的正是庆微宫观主夏天师——在c市乃至整个省,唯一一位有资格被称为天师的修道者。   对方声音有些苍老,但中气十足。说话时语气很是客气,甚至有些慈祥,跟江画约了下周末在庆微宫见面。   挂了电话,江画想了想,还挺期待下周的见面的。   不管对方是不是要收她为徒吧,但能见见这个在原剧情里就盖章的高人,她想必能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天师!你去要见天师了!”女鬼——江画给起了个“小嘤”的诨名,她偷听到江画打电话,忍不住开口问她。   江画点点头,却没说话。寝室里还有人呢。   别的不说,等见过夏天师,她再怎么也要学学把这些常年在宿舍楼飘荡的游魂弄走的方法。   她一点也不想晚上起来时,再发现几颗鬼头在她眼前晃荡了!   .   之后的一周过得风平浪静。   学校里的鬼怪们没有再闹出事端来,除了几只定时定点搞诸如“多了一级台阶”之类校园鬼话的鬼魂们,还在常年坚持不懈地刷存在感外,学校里也没有别的新鲜事了。   对了,除此之外,学校里的鬼魂都知道了她这么个人的存在。   于是江画只要出门,就会发现周遭的游魂们都呼啦一下跑了个遍,而等她离开后,那些四处躲藏的鬼魂又会暗搓搓聚在一起讨论这个“传说中的天师”。   无语了一下,江画也就丢开不管了。   这些游魂与厉鬼不同,没有害人的能力,她本来也不会对它们怎么样的。   不过现在它们知道主动避开她也不错,她乐的清净。   等到又一个周日,江画就乘车去了城外的庆微宫。   ……   与庆微宫里的道长门怎么见面不必多说。   倒是夏观主,他一见江画,就眯着眼睛打量了她良久。   之后他神色莫名变换了一瞬,像是挣扎着什么,最终还是舒口气,朗笑着招呼了江画。   在几个中年道长的陪同下,江画与夏观主小小交流了一番,各自都对对方颇为佩服。   江画是身负鬼王的记忆,哪怕是道法,也几乎没什么法术是她不知道的,且越是高深越是清楚。   而夏观主老而弥坚,虽然因道法失传等各种原因,在知识的深度上不及江画,但是在广度上却令江画刮目相看——尤其是近几百年里道法的更新等,都是江画迫切急需的。   或许是有意示好,夏观主并没有因为江画不停的询问而不快,反而细细跟她说了许多近现代道门的事情。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知识,江画投桃报李,也在之后有意多说了点高深的道法和一些现在失传的技巧。   最后在一众道人如痴如醉的目光下,一老一少的初步交流圆满完成。   甚至江画告辞离去时,夏观主还特意让她等了等,拿了几本小册子,在几个中年道长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赠给了她——赫然是庆微宫的几个核心道法秘籍。   ……   江画如何收获颇丰,回去观看了道法秘籍后,甚至触类旁通对自己的功法更加融会贯通不提。   庆微宫这边,却是在她离开后开了个小会。   一蓄着长须的中年道士疑惑道:“观主,您今日交给那女娃的,可是——?”   另三个道长也看向夏观主,其中一个短须道士目光中还带着谴责:这等门派密要,就算是自家弟子也要多次考核后才能得传一二,还都只能由长老们口述,看不到原本的。   可是这女娃何德何能?天生阴阳眼虽稀罕,但又不是自家弟子,指点一二已是足够了,怎能把如此重要的秘籍相赠?   若不是观主一向做事稳妥,他们想着或许有什么原由在,当时就会反对了。   但现在,观主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才成!   夏观主盘坐在蒲团上,根本来不及说话,脸色一阵青红交替,蓦地喷了口血出来。   “观主!”   “观主——您这是?是那个女娃?!”   “原来竟是个恶客……观主,她做了什么?”   “可恨!我等诚心待她,她却背后阴人!我这就去寻她理论!”   “……”   几个道长一见夏观主这样,登时也不记得什么门派密要了,就叫嚣着要去找江画的晦气。   “回来!”运功几圈才缓了口气,夏观主连忙喝止道:“不要去丢人现眼了……”   他长长叹口气:“是老道咎由自取——哎,老了啊……”   . 第48章 百鬼随身6   “观主,那您这是……?”短须道人问道。   夏观主向他们缓缓解释。   原来他见到江画时, 多看了一眼她的面相, 却发现她面相古怪。   一时是长寿安康, 一时是寿不过一年, 一时又发现她的面相云遮雾绕看不清楚,甚至还在她面上看出腾龙之相……   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面相, 好奇之下, 他便悄然摄来江画一缕气息掐算了一番。   这一算就出了毛病。   他只觉得神念撞上了一坐大山, 不但什么都没算出来, 那一缕神念还被“大山”吞噬了。   乍然之下没有防备,失去了一缕神念的夏观主不免受到反噬, 还牵动身体受了些内伤。   之后敏锐发现对方不简单,以为江画或许已经有师承,自己倒霉算到了人家师承身上了。   夏观主自觉有些理亏,虽然吃了个暗亏,表面上也只得做若无其事状。   但后来江画询问他一些最新的道法问题时,他皆知无不言, 便是有以此补偿之意。   可是江画却反过来告知了他更多失传道法。   夏观主可不蠢。   能够知晓如此多失传的道法, 还能毫不在意告知他,却偏偏对近百多年的事没什么概念……对方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更大可能, 那王瑰说不得就是哪个隐世高人,突然跑来游戏人间的。   无意冒犯一下小辈与无意冒犯前辈, 这之间差别可大了。   加上他算起来也是得了对方的便宜, 为此, 夏观主最后只得把自家门派的秘籍赠出表示歉意,顺便结个善缘。   至于门派秘籍流出这点,他倒是不怕——人家说不定就是活了几百年的得到高人,还不一定看得上他这点粗陋法门呢。   ……   这边庆微宫里夏观主等人还在猜测江画到底是何方神圣,江画已经回到宿舍了。   今天是周末,李薇是本市人,所以已经回家了。而赵晓雅跟她向来关系好,这次也应邀去了李薇家玩。于是宿舍里就只有江画与沈云溪两个人在。   不过这会儿正是中午,沈云溪现在也不见人影,是以只有江画一人独享宿舍。哦,还有一鬼。   不过自从这鬼知道她不好惹后就安分下来,所以江画向来是当这鬼不存在的。   她一回宿舍,便迫不及待看起了庆微宫的典籍。   这次夏观主给了她三本册子,分别是庆微宫的修炼心法与一本和心法对应的法术详解,还有一本则是详述庆微宫一派符箓绘制的法门。   正是江画目前最需要的。   跟江画自己的传承功法比起来,庆微宫这些法门可谓粗糙,甚至说粗糙都是在夸它们了。这些法门只能被称做一些小技巧而已。   不过现在的江画,需要的也就是这些最最基础的技巧。   尤其是这个世界鬼怪颇多的缘故,这些术法大部分都是针对鬼怪,实用性与攻击性都颇强的——雷法,阴阳五行道术,驱邪之术,超度法门等等……   此外,也有观命望气,卜算凶吉的一些技巧。   江画一看就停不下来。   直到天色都开始暗下,感觉到光线变化,她才从典籍中抽回心神。   吁了口气,江画伸了个懒腰,随后直接躺倒在床上。   她的传承功法直指大道,只有世界树这个特殊的种族才能够修炼,虽然没什么具体的术法,但只要修成第一阶段,便有仙人修为。   而鬼王的功法则是修炼鬼仙之法,若到大成,也能以鬼身得享仙位。   但这功法对江画完全无用——连触类旁通都做不到。毕竟这功法大成后,才能达到江画传承功法第一阶段的修为。   至于鬼王所知的其他道法,对江画而言作用也不大,概因这些“失传的高深术法”也不过是一些粗浅的修仙法门,同样是大成后也才能到传承功法第一阶段的修为。   对如今基本失去这些长生功法的修道界来说,这些功法或许高深,但对江画来说,作用却不大。甚至过于沉迷,才是对她没好处,反而可能被引入小道。不好多看。   反倒是这几本粗浅术法,却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如何用最少的修为引动自然之力,如何利用阴阳五行……   知道了这些基本都小技巧后,她凭着自己来自传承中的高屋建瓴的见识,就可以尝试着创造一些适合自己的法术了。   正在心里分析模拟着引雷术的原理,江画突然觉得浑身一轻,心中好似有什么桎梏被打破一般。   她愣了一下,立马闭目,心神沉浸开始内视。   果然发现鬼王下的封印终于被打破了。   说是打破也不尽然,但这封印上已经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江画不由睁开眼笑了笑。   她最近每时每刻都在远转功法吸收封印上的力量,鬼王如今修为接近鬼仙,它下的封印又是为了封住自己,所以即便江画全力运转功法,也吸得有些磕磕绊绊——对如今的她来说,这力量的层次,或者说浓度还是还是稍高了点,吸起来没那么自如。   好在,到今天她终于成功了!   虽然早几百年江画就不算是人了,但直到这会儿,她才第一次获得了真正的超凡力量。   早就心痒难耐的她激动好奇之下,忍不住试了一试——   “噼啪——”   轻微的电流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已经发暗的室内断续闪过蓝紫光芒,正是在江画平平抬起的右手掌心上,一道细细电芒传出的光线。   还不错……江画心中满意,随后眉头轻动,调整了一下法力输出的强度,鬼王体内阴属的法力被她运功转化成阳属,源源不断通过封印漏洞输出。   那细细的电芒随之变大,成了一道半米长的闪电。   她五指做了个抓握的动作,本来应该无形的闪电被她抓起,随着她做出劈砍的姿势,好似真是一把形状奇异的剑一般被她挥动,甚至与空气摩擦出风声。   “雷……雷……天、天师,”已经在江画威慑下学会安静的女鬼小嘤忍不住出声,她躲在离江画最远的角落瑟瑟发抖,颤声请求:“我、我要消散了……把雷……收、收起来行不行?”   江画看了她一眼,手掌轻收,那看起来坚硬无比的雷霆之剑就湮灭在她掌心。   小樱呼了口气,明明她早就没有呼吸了。   “天师……您刚才是、是引了雷霆为己用吗?”   江画点头,她现在心情很好,看女鬼被她吓得够呛,甚至魂体都有些不稳的样子,难得生出一些歉意。   “抱歉,我不知道你怕天雷。”江画说道,“按理说,你这等游魂身上没有孽债,是不该怕这些雷霆闪电的?”   小嘤点头,“我们平时是不怕那种普通的打雷。”   她的眼神敬畏,看向江画时终于有了真切的忌惮,不再是以前的浮于表面谄媚。   “可是您这个雷一出现,我就觉得浑身发软,好像遇到了天敌一样,动都动不了。雷变大以后,放出的光照到我身上,我就浑身疼痛,才几秒钟就觉得自己要消散了似得。”   江画听了,不由沉吟一番。   她是按照庆微宫的法门引的普通天雷,只不过稍稍改了点手法,这天雷就再不像普通引雷那般,还要先改变局部气象,电闪雷鸣一番才能被引下。反而是直接出现在她手中。   但就原理来说,她这雷也还是引出来的。   都是自然形成的雷,难道还能有什么不同?   按理说,这种雷霆,除非直接打到身上,否则不会对小嘤这种游魂造成伤害的。   想再实验一番,可是看小嘤魂体比之从前透明一些的样子,江画按捺住了。   还是先把这地缚灵给弄走,等宿舍没鬼了再试吧。   这么想着,她表情和善起来,对小嘤招手:“过来。”   小嘤看了江画一样,虽然心里害怕,还是不敢反抗她,怯生生飘到江画面前。   “你是死后就一直不能离开十几平方的范围,还是宿舍盖起来后才不能离开的?”   江画和颜悦色发问。   小嘤沉思良久,才道:“我记不太清了……我死了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神智,对周围的事都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比如知道这里以前是乱葬岗之类的。”   她语速很慢,显然一边说的同时,也在回想以前的记忆,“后来……后来好像是这里被推平建房了,我才渐渐神思清明起来。但是我那时就已经出不去房间范围了。”   江画疑惑:“你说过,你很久没跟人说话。可是这栋宿舍,据我所知是五年前才修建的?”   小嘤摇头:“我是说大概几十年前吧,这里修了几间平房,都是学校拿来做仓库的。那时候我能动弹的地方还要大一点,也有很多鬼会来仓库里玩。”   “后来这里又被改成宿舍,一建好后,我就彻底被困在这间房里了,常来这里的鬼也不见了,好像是进不来的样子……现在外面的游魂也都是那时就跟我一样被困在仓库的那些,他们好像也都不能离开一定范围。能自由活动的很少。”   江画听了,眉头皱起,若有所思。   修仓库时或许是动了地下那些游魂的尸骨,甚至可能把尸骨也盖在房里了,导致它们不能离开仓库范围。   但现在这样把游魂像是坐牢一样分开“关押”……听起来倒像是阵法。   她心中有些奇怪。   会是谁这么无聊,有本事在修宿舍时加入阵法,多此一举把游魂的活动范围都控制住,却不干脆超度了它们?   比起修这个麻烦又没什么用的阵法,直接超度岂不是更简单?   她想了想,干脆自己实验一番。   于是江画按照庆微宫的超度法门,手作度神印,调动法力融入声音,默念起超度经文。   一遍,两遍,三遍……   江画足足念了五遍。   以她现在借着鬼王身上无限逼近鬼仙的修为,哪怕是一般二般的厉鬼这会儿也该被念没了戾气滚去投胎了,但是小嘤虽然却还好端端的飘在她眼前,一脸呆萌的看着她。   江画:…………   小嘤:…………   . 第49章 百鬼随身7   江画:“你没什么感觉吗?”   小嘤:“什、什么感觉?”   江画:“…………”   江画:“……被超度的感觉?”   小嘤:“没、没有……”   ……不能被超度吗?   她沉思片刻, 指尖现出一缕细如发丝的黑气, 这是江画调出的一丝鬼王的鬼气。   “那来看看这个。”江画道。   小嘤飘近了她点, 仔细看了下鬼气, 先是浑身僵硬, 随后面上出现恍惚之色,竟凑近了做了个吸气的动作。   那缕鬼气在江画指尖飘飘荡荡, 看起来好似一阵小风就能吹散, 却没被小嘤吸走。   “好害怕又好想要……这是什么?”小嘤语气飘忽着询问。   江画反手收了鬼气, 语气淡淡:“没什么。”   鬼气一收,好似失了神智的小嘤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觑着江画面色,看她现在大约是没有闲谈的心情,于是又默默地、安静地缩回角落。   江画在宿舍里四处看了看,之后又走遍了整栋宿舍楼, 大约对这阵法是怎么回事心中有数了。   看这手法, 她连是什么人建的都能猜出来。   ……   人死后并不是都会变鬼的。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 这不仅是指肉体的泯灭, 也包括灵魂。   死后的灵魂通常情况下是没有什么神智的,根本记不得生前的事, 所以很快就会去投胎, 离开生者的世界。   只有一些执念特别深重的或是满足一些特殊条件的灵魂, 才会变成鬼。   那些厉鬼通常就是死前有不甘,执念深重, 死后才能化鬼。   而小嘤这种, 就是满足了特殊条件——死在阴气汇聚之地, 灵魂被束缚久了,染上了太多阴气,才慢慢从灵魂变成鬼。   不过如她这种,只要变成鬼以后没有增加什么戾气,也就是普通游魂而已。没什么危害。   但是若这样的游魂多了,也不太好。   毕竟游魂化为厉鬼比起人死后普通灵魂变成厉鬼,是要容易一些的。   游魂基数大了,那厉鬼产生的概率也就跟着大了。   所以一般这样聚集游魂的乱葬岗之类的地方,多是会有修道的人定期来超度一番,再被建成学校之类的地方,利用人气来压制阴气与戾气,免得鬼怪作乱。   现在游魂不能被超度,哪怕学生人气再旺,压的住阴气戾气,却没办法控制游魂突然发个狂变个异啊。   再加上这些年来因各种原因增加的鬼魂,学校里的游魂不免越来越多,其中突然变异成厉鬼的也就越发的多……   难怪学校里的灵异事件发生的那么频繁。   江画慢慢踱步到食堂,打了一份饭一边吃一边思考,如果所有的游魂都这样,那问题有点大啊。   类似学校这样的地方,还可以由政府建造,在其中加入阵法,把游魂分割关起来,就像学校里这样。   ——它们跟其他鬼魂接触得少了,变异的可能虽然不是完全没有,但也可以大大减少。   可是其他的地方呢?游魂聚集,阴气横生……如果鬼魂数量再不能控制,恐怕要闹出大乱子的。   除非……江画用筷子沾了点汤汁,在桌上写了四个字。   可行。   江画嘴角微翘,随后又撇了撇。   这样她就要恢复鬼王真身了,做人的日子看来不长了。   擦掉桌上的字,江画端着空盘子离开。   ……   转眼就过了一个月。   为了自己日子过得轻松愉快一点,也是为了不想再听到学校里出命案,江画这个月也是非常勤快了。   她先联系了庆微宫,问了他们阵法的事,果然得到肯定答案后,又向他们要了学校近些年的闹鬼的资料。   之后她挨个走遍了学校里曾经有过命案的地点与各种校园传说的发生地,把那些装神弄鬼和有心作恶的厉鬼们都一一收拾了。   手上干净的就吸走一身鬼气,让它们重新做回游魂。   手上沾了人命的,则视情节轻重与出发点是否情有可原,从打个魂体半散架到直接打散。   借着收拾这些鬼怪的机会,她还顺便把道术都掌握得差不多了。   从此之后,江画所过之处,所有游魂都只敢在原地抱膝瑟瑟发抖,什么背后议论,试探骚扰之类的,再也没有发生过。   真·百鬼避易。   这天,江画趁着没课,一早就去了离学校十几分钟车程的小商业街。   她昨晚正修炼着,突然心有所感,只觉得一件跟她有关的事发生了。   卜算了一番,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有身亡危机的结果。   不是她自大,可是她如今的修为,想死真的不简单。   而且若是有什么能将她致死的危机,事关自身生死,以她这手三脚猫的卜算之术,根本算不出来。   后来江画思来想去,想到剧情里王瑰之死,才有了头绪。   王瑰是死于那红衣女鬼之手,而那红衣女鬼寄居的戒指是她卖东西时的赠品,既不好看也不值钱,被她顺手放包里就带回来了。   现在江画心有所感,那多半是那红衣女女鬼出现了——而且在附近。   最红衣女鬼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自然就是王瑰得到她的地方了。   ……   大清早的,小商业街上行人寥落,店铺三三两两开着,看起来冷清的很。   江画根据记忆稍走了一会儿,就找到了王瑰买东西的那家铺子。   这是家卖手工艺品的小店,此时刚刚开门,灯光暗淡。   江画走进里面,就觉得一阵阴风吹来,淡淡的阴气往她身上缠绕过来。   江画状似无意抬了抬手,手心微微闪烁着蓝芒,与缠绕在她身周的阴气一碰,人耳听不到的细小尖叫声就在她耳边响起。   随后,那些阴气就如遇上沸水的碎冰一般烟消云散了。   她在店铺里走了一圈,看了看这些大约都是店主自制的手工艺品。   做工还算精细,只是材料不大好,卖不上价。   心中评估着架子上各式各样的木雕山水与动物雕像,江画走到坐在小店最里面的老人身前。   那散发着阴气的源头就在老人身边的小盒子里。   江画知道盒子打开,里面就是各式各样的小首饰:戒指,珠串,吊坠之类的。都是那种十几块钱批发的大路货,当做赠品的。   “老人家,您这些木雕怎么卖啊?”江画语气很是客气。   坐在矮凳上的老爷子满脸沟壑,须发花白。但他的一双手却很明显保养的很好,手上皮肤还算有弹性,筋骨有力。   他正拿着一块小木料雕着什么,握着雕刀的指腹上有一层明显的茧子,但动作非常灵活。   闻言,老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江画一眼。   他的眼睛很浑浊,但似乎又透着点点灵光。   老人声音干哑,语气很冷淡:“不卖。”   江画愣了愣。   剧情里王瑰路过这家店时随便进去看了看,这店主的态度可是很热情的。   看她喜欢自己雕的一座花开富贵的摆件,还给她打了个折,才两百块就卖给了王瑰,甚至还送了她一个戒指赠品。   怎么自己就被差别待遇了?   江画问道:“那你这盒子里的,都是小首饰吧?我同学上次买了个木雕,她得的赠品我很喜欢,您可以卖我一个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老人看向江画的目光锐利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浑浊。   “不卖。”   江画皱眉:“我真的……”   还不等她说完,老人就一顿脚,“我说了不卖!你这女娃怎么这么烦,我不卖你东西,你走!”   他一手拿过小盒子放在身后,一手挥赶江画。   江画不好跟人争执,被推开了几步。   随后她站在原地仔细看了那老人几眼,想了想,一手掐明神诀,轻轻抹过眼皮。   再睁开眼,不等对方还要撒泼,她就冷笑一声。   “我还当怎么回事儿呢……”江画右手一抬,电芒闪烁,一把雷电构成的短剑就被她握在手中,直直指向老人。   “原来是你这么个鬼东西!”   ……   “说吧,怎么回事?”江画端坐上方,神态睥睨。   那“老人”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竟是一个面貌昳丽的男子。   他半倚着身后的博物架,一身色彩明丽的衣物逶迤在地也不在意,只一手轻撩长发,看着江画的眼神妖娆妩媚:“大王……奴做这些,还不是为了您。”   江画面无表情,冷漠以对。   男子婉转长叹一声,哀怨道:“大王真是好生无情……说去人间就去人间,为了那小妖精,竟宁愿被封印三百年。如今好不容易得脱封印,却还不愿返回……奴无法,只得用非常手段了。”   “所以你的非常手段就是要杀了我的转世身?”江画冷冷询问。   男子见他一番作态,江画却还不为所动,完全不像以前那样摸他揉他哄他,不由一愣。   他眼眶一红,赌气地“哼”了一声:“你居然质问我?!你都在外面有别的小妖精了!我为什么不能杀你的转世身?!你答应过我最多三百年就回去的!”   见男子果然开始撒泼,江画回想起记忆里鬼王宫殿差点被拆成废墟的样子,不由颇感心虚。   无奈之下,她只有学着鬼王的样子,伸手抚了抚男子头发,开口的语气异常温柔:“乖啊……我没说不回来嘛,明年我就回去了啊。”   同时心中愤愤:鬼王你为什么想不开要养狗!   . 第50章 百鬼随身8   养狗也不算什么, 但鬼王为什么要把自家宠物给养成主子啊!   身为鬼界最强者, 居然当铲屎官当得不亦乐乎, 关键这“主子”的性格也很一言难尽……   心中泛着淡淡的悲哀, 江画好说歹说, 一番口舌费尽,总算勉强安抚了自家狗狗。   抹抹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她问起正事:“白白, 你是怎么想到来人界的?”   白白有着与可爱的名字完全不符的面貌姿态。他嗔了江画一眼, 撅了噘嘴:“再不来,你都要被小妖精勾走了!”   江画可算是体会了老婆无理取闹时男人的痛苦了,明明她才是有理的那一个啊!   她低声下气解释:“哪有什么小妖精,我不是只养了你一个吗?”   同时心里有着淡淡的不安感——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哦?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会大阵被封印起来?”白白冷笑一声,“你身上的猫味我在鬼界都闻到了!”   江画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因为被鬼王忽略而使得她接收时就显得模糊的记忆, 这一刻瞬间清晰起来。   要说鬼王吧, 或许因为它天生就强大, 并且活了无数岁月下来也没遇到能对他有威胁的生灵的缘故,它也是时常感觉无聊的。加上活的久了, 性格难免有些淡漠。   既是为了找点爱好, 也是真的比较绒毛控的缘故吧, 鬼王不知什么时候起,迷上了饲养“小动物”。   比如现在的白白。   白白原本是一只夭折的小白狗的灵魂, 机缘巧合入了鬼界, 因它本体长得可爱, 得了鬼王青眼,被鬼王当做宠物养了起来。   有了鬼界之主做后盾,白白却从没有真的只想做一只宠物,它一直发奋修炼,不过千年下来,修为竟然在强者云集的鬼界也能占一席之地了。   也是因此,虽然它时常调皮,还曾多次因为吃醋/好玩/无聊/莫名其妙不爽等等原因,拆了鬼王的宫殿,但鬼王也一直很宠爱它,从未对它生过气。   再之后,它就化形了。   与它可爱的本体不同,化形后的白白长相风流艳丽,喜爱色彩缤纷的衣物,一句话至少要抛三个媚眼,还喜欢拉着鬼王演“霸道鬼王妖娆王妃”的戏码。   鬼王:“…………”   一时接受不了心目中毛茸茸憨态可掬的小白狗变成了一个奇葩戏精的鬼王,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日离开了鬼界。   后来……   江画嘴上逞强着喃喃:“什么猫味……我、我没有养猫啊。”   心里却暗暗叫糟。   后来鬼王刚到人间界,就遇上了一只正在被围攻的小猫。   它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大约知晓了经过。   也就是个修炼有成的猫妖作乱人间,现在被修道人士逮着围攻的故事。   这猫妖能够四处作乱,最后被几十个道人围攻还不露败相,可见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对鬼王来说,大约世界上没有什么生物是不弱的。   所以当道人一方又加入了一批生力军,把猫妖打回原形后,对“小动物”向来富有同情心的鬼王表示它看不下去了,出面救下猫妖。   鬼王倒也不是个霸道性子。它救妖归救妖,却没有对那些道士做什么。   但也是因此,它被道人们给认了出来。   三百年前,人间道统虽然已经开始衰落,但到底还是有些底蕴的。鬼王现身后,身上那冲天的鬼气真是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于是虽然鬼王没有表现敌意,但光是它救下猫妖的举动与过于浓郁的鬼气,就让并不了解它的道人们以为鬼王对人间界不怀好意。   不用多说,之后自然是一番你来我往。   结果就是,从断续的对话中得知自己真身对人间界破坏太大的鬼王,出于暂时不想回去见自家白白的心理和对受伤小猫的同情,自愿陪着猫妖被关进了封印大阵。   而道人那边,大约认为是他们尽力千难万险,终于封印了“想为祸人间”的鬼王吧。   回忆到这里,江画的脸色忽的有些发绿——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剧情里的“鬼王转世”是怎么回事了。   见她面色变了,白白不由颇为不屑地从鼻腔里发出“哼”声。他用很挑事的语气说道:“怎么?终于想起来了封印里的新欢了?”   江画扶额:“……”   想起来了……   不仅想起来了鬼王之前那些模糊的撸猫撸狗的记忆,连它回归鬼界后自己之前根本没接收到的记忆,还有一些隐瞒的记忆,现在也一并想起来了。   原来江画进入鬼王的魂体里时,鬼王自身是知晓的……   而不同于其他宿主那样或是本身阳寿就没多少了只能提前一会儿去投胎;或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心灰意冷;总之都完全把身体交给江画掌管。鬼王虽然在剧情里也“死”过一次,但是它可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有任何放弃自己身体的想法。   不过鬼王倒是一如既往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它初接触到江画的神魂后,就从善如流的让出了自己的魂体——不是只能作为一个皮囊的肉身,而是自己根本的魂体。随后它只保留了自己的意识,缩到了江画识海深处,被世界树直接镇压了。   不过大概因为鬼王只是暂时把魂体借给了江画用用,所以在让渡魂体使用权时,它还是掌握了主动权的。   因此才可以选择性的隐瞒这个忘记那个……大概它觉得不必要或者不愿意的事,根本连记忆都不会给江画看。   或许鬼王还有更多的记忆没有开放给江画。不过这也不算是□□烦。   毕竟就算没有记忆,她自己也是可以完成任务的。   再说回来剧情吧。   世上的事就是不能深究,一深究真是各种幻灭。   江画从鬼王的记忆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再从白白的性格出发,试着推演了一番前因后果,终于解开了剧情里的谜题。   ——这整个剧情看下来,就是鬼王家的狗得知它在外面有了猫,于是一边暗搓搓宰了自家铲屎官让它不能继续浪,一边还想方设法假装“伪鬼王真猫妖”,给沈云溪下了诅咒。之后又引着韩络出现,最后一步步让两个女主在他的安排下加固了封印,让一直在悄悄分出分魂试图转世离开封印的猫妖最后功败垂成,被彻底关在封印里的故事。   这不就是高端灵异版的猫狗大战吗?   哦不……这么说不大准确,毕竟那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参战了。   而且它对鬼王可是冷漠的很。否则在三百年后,鬼王也不会自己离开封印——因为那猫妖宁愿被继续关在封印里,也不肯跟鬼王一同离开。   江画:“……”   她强行把注意力从“猫狗大战”上转移,想了想,对白白说:“你……是不是还想把封印加固?”   白白:“!!!”   他端正脸色,用无比正直的语气说道:“加固什么?我只是来找你的,找到你我就回去了,那只死猫关我什么事?”   江画笑了笑,说话的语气非常温柔:“白白,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就喜欢摇尾巴。”   指着男子艳色衣物后不知何时露出的一条摇摆的大白尾巴,她看向对方的眼神颇有些“你真调皮”的慈爱。   白白:“……”   为什么我就是改不掉这一点!   江画身手揉揉白白的头发,“好了,我当时就是顺手帮帮小猫……主要是我不好在人间久呆,才会主动进封印的。”   看着男子明明长相是妖艳款的,可是在她的抚摸下却还是露出些憨态,甚至好似下一秒就要翻身露肚皮的样子,江画难得体会到了鬼王养宠物的成就感。   她的手换了个地方,给白白挠起了下巴,嘴上继续说着:“但是现在我有正事,最快也要半年后才能回去。你不要闹了,自己先乖乖回家,啊?”   白白正被挠得爽得飞起,根本没听清楚江画说了什么,就淘淘然点了头。   最后,他是不情不愿的离开的。   留下了戒指里的红衣女鬼。   红衣女鬼到了如今的江画手上,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她早已经没了理智,在白白得到她之前,手上就已经沾了不少人命了。   现如今这女鬼满脑子里都是戾气,只本能的知道杀人来使自己强大而已。被江画吸走了身上已经与魂体融为一体的戾气,这女鬼也就跟着魂飞魄散了。   ……   那次的事过后,江画的生活是真的变得平静起来。   在白白离去的当晚,她就得到了剧情彻底改变的反馈。   没了剧情里一直暗地里引着女主们加固封印,给女主安排各种危险和机遇的白白。就算将来沈云溪再意外开启了阴阳眼,再遇上韩络,甚至两人再在一起,那她们经历的也是完全不同的故事了。   按理说,江画的任务已经完成。而因她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形式以往的那些世界不同,鬼王本尊是没有死亡/消失/转世等等的,江画只是借用了鬼王的魂体。   因此只要她愿意,就可以直接离开鬼王的魂体,不用留到“寿终正寝”——只要她自己一离开,被她压在识海深处的鬼王意识,就可以回到自己的魂体中,再次掌控魂体。   但是江画想到自己之前的某个想法,还是决定再留一段时间。   至少,还是要做点实事,才不算白来一遭吧。而且鬼王肯把魂体借给她这个外人用,她总是要给对方一些好处的。   啊……虽然,对这个画风成谜的鬼王来说,可能它不会太喜欢江画的“礼物”。   . 第51章 百鬼随身9   转眼就是寒假。   王瑰是个孤儿, 本来是没地方住的。不过江画之前卖配方着实赚了一笔, 她拿到钱后就买了套公寓, 现如今已经装修好了, 正好可以入住。   这个寒假江画过得普普通通。   除了必要的几次外出, 比如偶尔去一趟王瑰出身的福利院;或是有些关于道术和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等的疑问时,要去一趟庆微宫请教夏观主外, 其余时间江画可谓宅了个彻底。   她的计划说起来不算太难, 但要保证完成的话, 还是有仙身才保险。   而鬼王的修为只是无限接近鬼仙,所以江画不得不自己先认真修炼一段时间,把自己的修为提起来一点。   这样一来,等她用鬼王真身做法时,借助她自己修出来的更加精纯的法力, 就可以暂时将鬼王的修为提升到鬼仙之境。   为此, 近一个月的寒假里, 她都在家里安安分分的修炼。   等到开学时, 终于从不分昼夜的修炼中抽回心神的江画,看到学校里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们, 一时间都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之感。   她摇摇头, 走向宿舍。   她自己本身倒没有急着在短时间里修为有成, 只是之前跟白白说好了要尽快回鬼界,她也不好食言。   ——就怕时间稍稍拖长了一点, 白白就又要搞幺蛾子了。   也是因此, 考虑着修炼的方便, 还有她时不时会试验一下道法,江画如今倒是不好继续住校了。   这下她就是去跟室友们讲一声的:在一起住了一学期,大家关系处的还是挺不错的。即便过两天正式开学后就能见面,但是她要搬出去住,还是提前打声招呼的好。   还在心里想着自己这算不算是给了室友们一个“惊喜”,江画一进寝室里,就遇上了另一个惊喜。   一推开寝室门,江画就看到一脸仓皇的沈云溪。   “怎么了?病了?她们两呢?”江画问道。   沈云溪眼神往身旁飘忽了一下,才强自把目光聚焦在江画身上:“没有啊,我、我挺好的……她俩还没来呢。”   “自己快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脸色多白,还说没事。”江画没太在意,只随口叮嘱了两句,“是不是头疼?”   然后她就转过身弯腰整理起了自己的床铺。   虽然不在宿舍住了,但是一些常用的物品江画还是没准备带走,平时中午时也会回来午休。   沈云溪在她身后嗫嚅着嘴唇,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几番犹豫,最终还是没开口。   等江画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一转过身就见到沈云溪脸色更加难看,就这么短短几分钟,连冷汗都下来了。   她吓了一跳,两步上前,一伸手就往沈云溪额上探去。   沈云溪还要躲,却没想到江画如今身手多好,怎么会让她躲过去,轻轻巧巧就摸到了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江画低声说,顺手就握住沈云溪手腕,给她搭了搭脉。   “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吓着了?”江画狐疑地看了一眼沈云溪,慢声说道。   沈云溪支支吾吾:“我……我头疼,什、什么吓着了,没有吓啊……”   见对方这语无伦次撇清的样子,江画心中一动。   她想了想,轻声道:“云溪……”   沈云溪有些惊慌地“嗯”了一声,“什、什么?”。   江画不发一言,双眼直直逼视着沈云溪,右手却缓缓抬起,手掌轻轻一挥,做了个招手的动作。   沈云溪先是面露疑惑,随后就脸色大变:“!!!”   她先是看了一眼江画好似在抚摸空气的手,随后倏地转头看向江画,表情综合了震惊,不可置信,佩服,恍然大悟等等一系列情绪,显得非常复杂。   “王、王、王瑰,你、你……你也能、能看到?!”沈云溪结结巴巴道,“不对,这、这女鬼好像很……听你的话?”   何止是听话,简直是听话!   被王瑰像是招宠物的动作一招就乖乖飘过来,还伸着脑袋任由对方摸头……   江画只笑笑,反问沈云溪:“你什么时候开阴阳眼的?怎么开的?”   沈云溪显然很苦恼,见江画不答反问,也毫不在意,一一回答了江画。   “就是今天,我进了宿舍没多久,突然就看到这、这个女鬼了。”她求助地看向江画,“这是……阴阳眼?是怎么回事?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你说呢?要是没有鬼,那这难道还是我们两同时产生的幻觉不成?”   江画指指乖巧飘着不动的小嘤,“你刚才是被她吓出冷汗来了?”   沈云溪看了一眼小嘤。   这个刚才在王瑰背对着她整理东西时,突然冲到她面前张牙舞爪的女鬼,这会儿却是满脸纯良的样子。   甚至在王瑰看不见的角度,她还挤眉弄眼地暗示自己不要说她坏话……   沈云溪:“…………”   感觉刚才的恐惧喂了狗。   考虑到疑似大佬的室友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保护自己,沈云溪犹豫片刻,终于没敢趁机报复。她迟疑着说:“嗯……她,长得比较可怕,我一时接受不了……”   江画饶有兴趣的说:“是吧?我一开始也被小嘤,哦,我给她起的名字。我也被小嘤的长相吓到过。”说着话,她一手摸着下巴,歪着脑袋上下打量起了小嘤。   等看的小嘤都要绷不住纯良的表情了,江画才继续开口:“要不是确定这些游魂的相貌不能改,我早就想办法给小嘤整容了。这长相……要是好看一点,你大概就没那么怕了吧?”   什么?   沈云溪有些傻眼,话题好像不知不觉歪了?   她愣愣附和道:“啊、哦……是啊。”   明明突然见鬼是大事,可是现在却在跟室友讨论女鬼的长相问题……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江画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沈云溪终于冷静下来。   见此,江画才给她科普了一下这方面的事。   “……就是这样了,”她几句话说完了人间界的近况,“现在大部分普通人都被瞒着,以为生活很安全,但事实上来自鬼怪危险还是挺多的。”   “你既然能开阴阳眼,天赋也算是得天独厚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夏天师,如果能拜他为师,你在修道界大约就可以横着走了。”   沈云溪认真听完了江画的话,思考片刻后,斟酌着开口:“我……我家里好像也有这方面的传承。只是以前我都没当真。”   她看了立侍在江画身后的小嘤一眼。   明明是面目扭曲的样子,她却能从那张各位狰狞的脸上看出明显的谄媚。   王瑰……一定很厉害。   心中定了定,沈云溪接着说道:“王瑰,你可以帮我看一看我家的,嗯,道法,厉不厉害吗?”   江画有些诧异,目带疑问看向沈云溪。   对方回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她想了想,点了头:“可以啊,只要你不介意家传道法被我这个外人看,我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沈云溪喜道:“那说定了,我现在就叫我家人给我快递过来!”   ……   因为如今有了共同的秘密,江画与沈云溪的关系进步可谓一日千里。   再有为了隐蔽之故,沈云溪时不时的也会到江画的公寓里来做客。所以这天她的快递到达后,她就急急抱着一箱子书本来了江画家。   沈家的道法还算有些可取之处。   大约因为沈家当年是以抓鬼著称的,所以沈家的道法以符箓和咒术为主。摒弃了道门正宗更注重的对自身的修炼,而把所有的功力和全部精力用在这两项的修炼上。因此但有所成,对鬼怪的杀伤力着实不会小。   江画大略翻了翻沈家的道法,对面露忐忑的沈云溪说:“你家的道法挺厉害的。照着练的话……最多一年,凭你的资质,只要你不自己作死去招惹一些不能惹的存在,基本不用担心那些小鬼小怪了。”   “不能惹的存在,”沈云溪却没在意小鬼小怪,而是疑惑地看着江画,小心询问:“比如……?”   江画摇头失笑,对沈云溪的问题却完全不感到意外——她在剧情里就是这么个有点好奇,有点大胆的性子。她拿起一本泛黄的书册,小心翻开后指了指上面的可怖图像。   “比如这个——鬼王,知道吧?这就是不能惹的。”江画语气微妙的说。   “哦哦,我知道这个!”沈云溪直起身说道。   毕竟最近这几天跟王瑰这个“大前辈”相处下来,在对方各种霸气侧漏的教育下,她已经几次质疑自己的智商了。这会儿难得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她不由就激动起来。   “我看过这本书,上面说鬼王在三百年前现世,据说它想要毁灭人界,把人界变成鬼蜮什么的,后来被道门前辈们和几个道术世家一起封印了。”   沈云溪看了眼江画。江画虽然面色有些奇怪,但却还是点了头。   受到鼓励,沈云溪说得更加起劲:“据说当时人界与鬼王的大战打的山河变色日月无光,最后是韩家老祖机智,把鬼王引到绝阴地后,又牺牲了自身大半寿元才将鬼王封印了的。”   . 第52章 百鬼随身10   江画勉强点头:“……你说的对。”   除了鬼王是自愿进封印的这一点外, 其他的……没毛病。   她抹了抹汗, 对沈云溪接着说:“类似鬼王这样名声在外的凶物, 现如今大多不是在某个封印里, 就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再现世。而在世间行走的厉害鬼怪, 多是一些修炼时间长一点的厉鬼罢了。”   “对学艺不精或天赋不够的人来说,这些积年厉鬼的确是很可怕。”江画说着指了指沈云溪的眼睛, “但你自己开了阴阳眼, 可以说在先天上就克制大多数厉鬼, 所以天赋之类的对你来说都不是问题。”   “只要你肯用心学习。”   被江画这么一说,沈云溪也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可是我看这书里说,我们沈家的道术都要阴阳眼才能学习?”但她很快又疑惑起来:“听你的意思,阴阳眼好像是很了不起的天赋啊?难到我家还能代代出天才?”   江画摇头:“没经过修炼就自己开阴阳眼的人,可以说天生就能沟通阴阳。这种人当然是非常有天赋的, 尤其是学习针对鬼怪的道法和所有跟眼睛有关的法术时。”   她翻出之前刚看过的一本册子, “而沈家……看这里, 这个阵法你知道是做什么的吗?”   沈云溪接过书细细看过, 有些茫然的摇头:“不知道……这后面好像缺页了?”   江画道:“是缺页了。”   她拿出纸笔流畅的勾画着图案。   “这才是这个阵法——你们沈家的传承根本,后天强开阴阳眼的阵法——的全貌。”   “沈家大约是意外缺失了这个阵法, 而天生阴阳眼又很难开, 所以几代之后, 失去阴阳眼的沈家才会没落下来。”她把手中图纸递给沈云溪,“但毕竟之前沈家能够代代强开后天阴阳眼, 血脉到底是与普通人不同的。因此你在受到一些刺激过后, 才能打开阴阳眼。”   而这个刺激……大概是因为她上学期常在寝室修炼, 时间久了,影响到沈云溪,潜移默化的也算帮助她提炼了血脉吧。因此她反而比剧情里开阴阳眼时间要早。   某种程度上,江画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她道途上的引路人了,现在便难免多照顾了她一些。   “给我了?”沈云溪有些惊讶。   这阵法虽然看起来好似画的很轻松,但她也不是不晓事,能够被称为一个家族的传承根本,价值怎么可能小?现在却被王瑰随手送给她……   “我不能收……”她语气坚定,“王瑰,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这个阵法,太贵重了。”   江画笑笑:“可是我也看了你家的典籍,阵法图又是我现场画的,并不费力。算是报酬并不过分吧。再说了,这个图也不一定对啊。”   沈云溪还是摇头:“但是这些书是我请你看的。你帮我分析了这些内容的价值,就已经算是报酬了。”   “我以后或许会很需要这个阵法……”她说道,“到时候我会拿出足够价值的东西来换,但现在我不能白拿啊。”   看江画还想说什么,沈云溪干脆转移了话题:“对了,说到修炼……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程度呢。我看学校里的鬼魂们,好像都很怕你?”   难得发一发善心却还被拒绝,江画有些无奈,但不可避免的也对沈云溪更有好感了。   她心中暗叹,随后还是配合的着对方说起了别的事。   ……   自从开学陡然开了阴阳眼,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学期了。   沈云溪走出校门,一边查看手机上得新消息,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日程,一边坐上了一辆停的稍远的车。   自从发现满世界都是鬼怪之后,她对这方面的知识就极为渴求。毕竟谁也不想某一天遇上一只厉鬼时,明明应该有能力的,却因为自己的懒惰导致修为低下,最后命丧鬼手。   因着她家条件还算不错,为了能够好好学习道法,她后来也挨着自己师父——王瑰的公寓,租了套房子。   刚开始时,在平时的不上课的休息时间,她都是自己在家安分学习家传道术。直到有一些问题实在弄不懂的,她就会记下来,然后趁两人一起吃饭时向对方请教。   ——为了感谢王瑰的无私慷慨,加上偶然得知她的家务能力实在一言难尽,沈云溪后来是一手包办了王瑰的三餐的。   或许是被她的手艺折服了,王瑰对她的修习程度颇为关心。不但都一一耐心解答她的所有疑问,还会根据她掌握的深度额外给她讲一些道法知识,甚至还传过她几个小法术。   沈云溪一度非常感动。   非亲非故,她却白得了这么多好处,要不是因为两人是同性,她都想要以身相许了。   不过虽然没有以身相许吧,但她心里也默默把王瑰当做自己的师父了,平时对王瑰更加关心不说,但凡对方有什么要求,她都会照做。   就这样过了近两个月,两人虽然都没有说破,但相处之间确实很有些师徒的架势了。   随后某一天,王瑰突然说她的水平可以对付一般的厉鬼了,接着就开始接单让她去抓鬼。   也不知道王瑰是哪里来的渠道,反正基本上每周都能给她接上一两个抓鬼的单子。   这些单子里的鬼怪,大都是一些刚刚开始害人,还根本没能成功的。甚至是只能够恶作剧,没有害人能力的。   总之因为王瑰挑得严格,她虽然也是个菜鸟,但对付起这些小鬼也还算得心应手。两个月的抓鬼生涯下来,她经过一番实践,确实感觉自己对家传道法的掌握上了一个台阶。   十天前,王瑰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说她现在水平勉强可以见人了,帮她接到一个大单,让她尽量去做。   她联系了对方后,那边一直神神秘秘,也不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让她今天去指定地点。   正好今天刚考完期末最后一门课,虽然沈云溪不太喜欢雇主的故作神秘,但既然有了空闲,而王瑰那里有似乎是有把这个单子当做一次考试的意思,她思来想去,还是去了。   ……   到地方以后,沈云溪看着眼前这个的大宅,难得黑了脸。   因为她开了阴阳眼,尤其还是难得的自主开的先天阴阳眼,某种程度上,她的天资是非常高的。   或许是这个缘故,在王瑰为她介绍了庆微宫夏天师后,出于爱才之心加上沈家祖上好似与庆微宫有旧之故,夏天师对她相当照顾。   甚至得知她所学的道法只有符箓与咒术后,还送给她一本讲解望气基础的书。   这书中知识不难,而且望气之术向来颇多传奇故事,她对这些也很有兴趣,因此那本书她多次翻看过。   天生阴阳眼之所以被称为有沟通阴阳之能,可见绝不是简单的。   不同于后天强开的阴阳眼只能见鬼,天生阴阳眼,原则上可以见一切阴阳之不可见。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之后,如今她既可以见鬼,在稍微做法后,也可以望气。将来若将一双眼睛练到大成,她甚至可以断命!   ——风水界的天眼,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这个地方,她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对!   沈云溪闭上眼,一手捻着一张画好的符纸,另一手虚悬在符纸上方,虚空勾画了一个图案。   “疾——!”   她嘴上轻喝,那虚空勾出的图案就好似实体一般粘到符纸上,随后符纸无火自燃,几秒钟就在她手心烧成一团灰烬。   之后沈云溪沾了符灰抹到自己紧闭的眼皮上。   等她一睁眼,就见目光中好似有淡淡的金光,倏忽闪过,隐于低垂的眼帘之后。   等在大宅外的几个或仙风道骨或闭目沉思的道人和尚们,同样是接了这个神秘的单子。在沈云溪施法时,他们就不约而同关注起她。   这会儿见到她眼睛的异状,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疑惑乃至忌惮。   ——好年轻的女娃,居然这么轻松就可以开天眼……   可是沈云溪却没有心情去关注自己这样开天眼是否惊吓了同道。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很不好。   没开天眼时,仅靠着她的阴阳眼,她就能看出大宅外黑气弥漫,阴气横生,是一处大凶之地。   而如今天眼一开,她自然而然可以望见此处地气。   好似有什么可怖凶物蛰伏隐居此处,眼前大宅的地气竟早已被感染变成了凶煞戾气。这些戾气就浅浅埋在地表,还有的薄薄一层覆在墙上,甚至犹如有生命一般在不停流动。   别说进去了,就算在外面,只要稍有不慎惊动了这些戾气,恐怕包括她在内的这一群人,都跑不了。   沈云溪冷汗涔涔,一动不敢动。   ——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被大宅里的某种东西盯上了。   ……   “夏观主,这次真要多谢您了。”江画懒懒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江画应了一声,“哪里哪里,这条蛇妖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现如今妖物现世不多,对弟子们来说,价值还是相当大的。”   她认真道:“无论如何,庆微宫都算是为我放弃了这条蛇妖。不管事后云溪是否能够收服它,我该给的也不能少。”   “……”那边又说了几句。   “放心吧,我有分寸。”   . 第53章 百鬼随身11   “啊!”   耳边传来一声低呼, 沈云溪毕竟修炼时间不长, 骤然被惊住, 一时控制不住法力,露出了身形。   她跌跌撞撞跑了几步,被一道水桶粗细的黑影扫过腰间,随即浑身无力,倒在地上。   之前同来大宅的几个道人和尚们, 在最开始的一波冲击中被四散分开。   她心知不妙,靠着王瑰传授的一手敛息法诀,勉勉强强维持了身形隐蔽, 没有被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攻击到。   在断断续续听到几声惨叫后,她亲眼见到一个道人被一道黑影扫过, 就这么轻轻一擦, 对方的身体就如一个破烂沙袋一般,无声无息倒在她身边。   到底没亲眼见过这样奇异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沈云溪终于露了破绽。现在她也成了这满地“破麻袋”里的一员。   原来只是浑身无力……她心中自语着, 颇有些懊恼。还以为是被那黑影一扫,人就无声无息死了呢……   不等沈云溪再想太多, 似乎因为她是最后一个被抓住的猎物,在她也倒地后,那弥漫着整个空间的黑雾不再继续涌动,反而慢慢变淡。   随着雾气一点点淡去, 一个阴影渐渐清晰起来。   ——嘶——   沈云溪与一同倒地的几人都惊讶的睁大了眼。   好大的, 蛇——   ……   庆微宫。   “观主, 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夏观主挂断与江画的通话,扫视一眼颇为关心的几个师侄,点了点头。   “她答应了。”   “太好了!”   “这下总算不用担心了……”   “江居士的封印术如此出神入化,想必这次就算不能一劳永逸,也能安稳很久了!”   “还是多亏她收了个弟子——若不是要历练弟子需要这些资源,我们也没办法让江居士欠下这个人情。”   “确实,再问问小周,现在蛇妖怎么样了。”   几个道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随后招来一名年轻弟子吩咐。   那弟子也知道最近观里发现了一只百年修为的蛇妖四处为祸,观里好似因为某事需要求到江居士头上,于是干脆把蛇妖让出来,给江居士的徒弟沈居士练手……   可真是大方!现在这样有修为的妖物不好找,即便是百年修为的蛇妖,身上的鳞片毒牙,就算是观主也是用得到的。   现在就这么让出去,还吩咐了观里两个道行颇深的师叔暗地里去为沈居士护法——   那弟子唯唯应下,转身心中兀自羡慕着别人能拜得厉害师父。   听说沈居士还没有正式拜师江居士呢,江居士就已经为她考虑得这样周到了。若将来拜师,也不知会得多少好处?   走神地想着心事,年轻弟子轻车熟路去了后堂。   “周师兄,几位长老让小弟来问问情况。”他敲了敲后堂一间宽敞的房门,之后也不等里面应答,就随手推开门。   房间里人不少,十来个年轻道人齐聚一堂,都挨挨挤挤地看着一块屏幕。   见又来一位师弟,还是代长老来问情况,那被称作周师兄的道人转过头,走到他身边招呼道:“钱师弟。”   他回头看了眼屏幕,“还算好吧……沈居士败得太快了,这下恐怕要师叔出手了。”   那钱师弟闻言皱眉,“不是说沈居士修为进境很快么?要是败得太快……江居士面上须不好看啊。师叔能否晚些出手,或者暗助一番?”   周师兄无奈道:“这蛇妖没经过驯服,若有个万一,我们恐怕担待不起。”   他挥开挤在屏幕前看热闹的师兄弟们,拉着钱师弟走上前去,指着屏幕道:“你看,这蛇妖毒性不小。沈居士大约没防到雾气里的毒素,败得快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说,江居士只要弟子历练一番,比起面上好不好看来,想必更关心沈居士的本事……”   周师兄正喋喋不休发表着看法,却被钱师弟打断。   “师叔!”他一拉周师兄的手,看向屏幕的表情充满了不可思议,“师叔受伤了!”   “什么?!”   周师兄转过头,只看了几眼,就大惊失色:   屏幕里,眼看着蛇妖要对沈居士动手了,自家两个师叔不得不现身相救,却都被蛇妖迅速放倒。   正对着屏幕方向倒下的一名师叔面露痛色,对着屏幕正不断做着口型——五、五百。   五百?周师兄愣了愣,脑子还在转弯,脚步却已经往外移动。   “师兄?怎么了?”剩下的弟子们疑惑发问。   周师兄踉跄着往外跑,一面跑一面高呼:“五百……蛇妖有、有五百年修为!快,快去告诉观主救人!”   ……   大宅堂屋外很空旷。   明明现在还是白天,这样空旷的地方,光线应当很明亮的。   可是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人们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在庆微宫两名道长出手救人后,那蛇妖与两人过了几招,之后身形就开始起了变化。   现在这比起之前巨大了十倍有余的蛇身覆盖了堂前的空地,高高直起的身体甚至遮住了阳光。   沈云溪跟被抛到她身边的一个中年道士对视一眼,两人目中都是无奈。   这蛇妖绝对有五百年修为了。   若是庆微宫那边救援来得慢一点,他们今日大概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因为人间界环境问题,妖类修行要比人族艰难很多。   而三百年以下的妖物,大多都没什么神通,只能依靠身体来攻击防御。所以但凡有些修为,狩猎这些小妖都不算难。   也是因此,如今妖类被人抓得没剩几个,勉强苟延残踹的一些妖物,也都躲在深山老林里,不敢出来。   而修为上了三百年,妖物会有一番蜕变——能够修习一些天赋神通。   这时妖物才开始厉害起来。   之后每百年都是一个坎,只要能翻过这个坎,又扛过百年时的五雷劫数,妖物们的修为都会成倍上涨。   如今修道界公认的最厉害的妖物是一只两千八百年修为的鸟妖。早期时它四处游荡,因为羽毛色泽艳丽,天赋神通又是神火,它的身形甚至被愚昧的古人认作凤凰。   这鸟妖至今还活的好好的,甚至一直跟修道界有来往。只不过现在不爱出现在人前罢了。   沈云溪回忆着自己看过的的典籍,心里有些绝望。   她还不知道庆微宫那边实时监控着这里。   凭着书上的知识和自己的少得可怜的经验,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逃生——至少五百年修为的蛇妖,除非庆微宫的长老亲至,否则就算现在在场的人都完好无损,也拿对方毫无办法的。   而庆微宫长老——就算现在动身,也来不及了。   蛇妖已经俯下身体,它蛇信吞吐着,从沈云溪眼睛上方扫过。   淡淡的腥气涌到鼻端,沈云溪闭上眼睛,厌恶地扭过头。   嘶嘶——   蛇信振动着空气,发出明显的声音。   那蛇妖毫不在意沈云溪的嫌弃。   ……当然,谁会在意食物的嫌弃呢?身为食客,挑剔的不都是食材是否新鲜,营养丰不丰富吗?   硕大的蛇尾拍打了几下地面,蛇妖扭动着身体,一阵收缩过后,原本占据了整个空地的大蛇变成了一个年轻男子。   他毫不在意沈云溪的怒目而视,抬起她的头仔细端详片刻,面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本来是想骗骗庆微宫的牛鼻子的,”蛇妖的声音沙哑潮湿,语气轻缓,“谁知道小道士没有,倒是来了个阴阳眼——大补啊。”   “住手!不、不要动她!”庆微宫的一名师叔似乎修为要高一些,还能勉强说出话来。   蛇妖转头,对着庆微宫的两个道人弹了弹指。   等他们也倒地不动了,它才得意笑笑,滑腻地语调饱含恶意:“你们庆微宫的小道士惯是美味——尤其是哭泣着被我……的时候。”   它一手在沈云溪脸上来回抚摸,狭长的眼睛眯起,面上露出陶醉之色:“我记得,上一次……就是二十几年前吧,我抓住了一个小道士——真是美味啊,资质又好,身体也很漂亮……”   它舔着嘴唇,“夏黄吕心爱的小弟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一口口吃了。”   沈云溪被蛇妖冰凉的手拂过脸颊,只觉得胃里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听着那蛇妖细细述说它是怎么对待抓住的那个道士,怎么折磨对方的,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修道的动力就是怕死。   自从知道世上有许多人力不能控制的危险时,她就非常积极的学习道法,不想有一天被随便哪只鬼怪害死。   但是再怕死,当踏上这条路时,她也有自己随时会死的觉悟。   可是有死的觉悟,不代表她也有被这种恶心的妖怪侮辱一番,然后再吃掉的觉悟!   如果她再想不到办法——哪怕是自杀的办法——那个小道士的遭遇,大概就要在她身上重演了。   她绝对不要!   沉下心,沈云溪不再分心去听蛇妖的污言秽语,她努力集中全身修为,开始尝试着挣脱毒素的影响。   至少,至少让她得到咬舌的力气。   几番行功,眼看着蛇妖对庆微宫的挑衅已经到尾声,可是沈云溪还是调动不了一丝一毫的力气。   而蛇妖已经开始撕扯她的衣物。   正当她陷入绝望之际,一声冷哼突兀响起,在只有蛇妖那拉长的油腻声音的室内回响,几如山中冷泉,让沈云溪几人一下就精神起来。   “什么人?!”蛇妖恼怒道。   “小小妖物,也敢放肆!”   正堂房顶上一个身影站起。   沈云溪保持着被蛇妖强迫仰头的姿势,眯着眼看到那逆光的身影——   长发飘飘,手中持剑。   好、好漂亮的小姐姐——   . 第54章 百鬼随身12   江画正悠闲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手机突兀响起。   她一手接起电话, “哪位?”   “……”   “什么?!五百年?!夏观主已经已经去了?”   “……”   “好, 我知道了。我这里太远了,恐怕赶不及——我直接去庆微宫吧。”   “……”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挂了电话,江画撂下笔,认真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那里格局不对, 这边还是要这样改改……   沈云溪?哦,反正夏观主会去救她。   ——再说,她还在沈云溪身上放了东西呢。   等江画卡着时间到了庆微宫,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她接回了一身狼狈的沈云溪,跟庆微宫的人只稍作寒暄, 就带着她回了公寓。   这次真是失策了。   江画有些愧疚。   谁想得到, 这蛇妖居然有这么恶心的爱好。   ——她的护身符只能护着沈云溪不收太重的创伤,而那种伤……是不防的。   也是她太过自信。明知道那蛇妖的修为有古怪, 为了让沈云溪得到历练, 还是故作不知任她去了。   若不是有好心人救援及时……她恐怕没办法原谅自己。   沈云溪在路上已经因为太过疲惫睡了过去。   江画开着车,歪头打量了一下她, 见她虽然面色有些憔悴,但神情还算安然,也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云溪看样子没受到什么心理创伤。   ……   那次事件过后, 江画诚恳向沈云溪道了歉, 告知了一切。   沈云溪也没有介意:江画在她身上放了护身符, 也知道庆微宫那边一直在关注着现场,所以没有一直跟着她,这本来也无可指摘。   毕竟通常妖物们连吃人的都不多。   而对人做那种事的,就更少了。在妖物眼里,人类的形态他们并不能欣赏。   这种谁都没预料到的事,不是她迁怒的理由。   再说——   沈云溪脸有些红……再说,她还得救了……呢。   之后沈云溪修炼起来更加努力了。   江画一是出于对自己失误差点造成惨剧的愧疚,同时也是经过这一次次事件,真心有了点收徒的意思,所以教起沈云溪来也非常用心。   不过本来就是期末之后,在等了大约一周成绩出来之后,又留了半个月学习道法,之后沈云溪实在没法再赖在学校这边了。   家里人等她也等的很急。   拿着江画特意准备的基本“教材”和加强版护身符,沈云溪高高兴兴上了回家的车。   上次小姐姐干掉了蛇妖,之后她加了小姐姐微信,不过都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因为夏观主到来,对方就离开了。   不过那个小姐姐最新的微信定位,好像就在自己家那个城市。   不知道这次可不可以见到她?   ……   这边厢,因为沈云溪每每提起救她的人就开始脸红,随后只含糊说“有人救了我”“很、很帅”等话,完美误会了好心人性别的江画,还不知道女主们已经见过面交上朋友。   她最近的目标已经接近完成——主要是她的修为,已经离需要的程度不远。最多半年,就可以实行她的计划了。   想到答应庆微宫在正旦当天要去参加的活动,江画颇有些紧迫感。   所以沈云溪一离开,这整一个暑假她都在认真闭关修炼。   转眼就是开学。   大二上学期,原本是王瑰身死,剧情开始之时。如今自然已经被江画搅和了。   再经过她一番整顿与沈云溪的一番扫荡,如今不仅是学校,包括整个市区的鬼怪都安分下来。   在剧情时间彻底过去之后,江画在某一日为沈云溪解答疑惑时,突然说:“我教你这么多……你是不是该叫我师父?”   沈云溪一番震惊狂喜过后,自然恭谨拜师。   在请了夏观主等人观礼之后,再转眼就是元旦了。   ……   “夏观主,不知道这次正旦集会是什么情况?”带着乖徒弟沈云溪上了飞机,江画才问起这次出行的事。   夏观主撸撸胡须,想了想,说道:“因为事关机密,之前一直没有告诉您。”庆微宫的人至今仍把江画当做游戏人间的得道高人——也不算错。   “您应当知道,飞凰尊者的事吧?”   江画点头。   这飞凰尊者就是那明面上修为最高的妖族。它的本体是什么现在已经不可考,而它自己反正是捂死了不肯说的。   因为从前一直被当做凤凰崇拜,享受过几朝人间香火,这鸟妖颇有些意思。   不但开始与修道界来往,合作一些人、妖两族的事务,甚至还自号飞凰尊者,有染指人间图腾信仰之意。   鬼王初踏人间界就是在三百年前,之后就被封印了。虽然后来它名气在修道人士之间也算是大,但实话实说,它是没享过人间香火的。   ——要是有香火信仰镇压,它也不会一身鬼气搅得人间大乱了。   “去年端午之后,飞凰尊者突然广邀各界修道人士,让大家一定要集齐百名封印高手,在元旦时齐聚绝金山。”夏观主面色凝重,“它说事关人界太平——鬼王疑似开始冲击封印,封印日趋松动——必须在正旦日加固封印。”   怎么……又是鬼王……   江画脸色古怪,“封印?又出问题了?”   夏观主有些惊讶:“又?您的意思是……”   江画想自打嘴巴,她有气无力道:“哦,我是说,韩家……你知道的,就是那个鬼王分魂转世的事。”   夏观主轻嗤一声:“好教您知晓,韩家这根本是自作自受!”   他痛心疾首的摇头,“当初韩家把鬼王引进了绝阴地,本来大家只要按计划封印鬼王便算完事,可是韩家老祖临到头来,却突发奇想,悄然摄来鬼王一缕气息。”   “后来他将这气息融入自家家传宝剑里重锻,试图借助鬼王身上的气息造出万鬼辟易的神器。”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神器哪是这么好造的。再说鬼王还没死,只是被封印着呢。”他看向江画,“后来他自己被这邪剑反噬不说,还被鬼王借着这柄邪剑逃出分魂。”   “好在这分魂毕竟是借了那邪剑才逃出的,之后分魂若想觉醒,就必定要靠近那缕气息才行。所以韩家为了弥补自家的大错,不得不做了专寻那分魂的罗盘,代代拿自家人命去填鬼王分魂这个窟窿。”   江画恍然,随后好奇问道:“那……怎么没人帮韩家?”   夏观主长叹口气,“怎么没人帮……可是鬼王分魂实在厉害,不靠近时,根本没法找出它来,而一靠近韩家那柄剑,它又会立刻觉醒。”   “那剑在重锻时融入了韩家老祖自身精血,所以只有韩家人能使得动,伤得到鬼王分魂。而其他人,且不说次次帮忙时,都先被韩家邪剑上的气息误伤一番,而且事后,多半也要韩家人献祭寿命来激活邪剑里的潜力才能杀掉分魂……”   “这样每次吃力不讨好,而且算下来也根本对杀掉分魂这事毫无帮助。久而久之,帮韩家的人就少了。”   说着,他有些可惜,又有些愤愤,“而且早年间韩家人根本不欢迎我等相助——还总以为我等是觊觎他家那邪剑!”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吗?江画有些汗颜。   如果她不是鬼王的话,现在大约也在真心诚意为韩家可惜吧。   江画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转而问:“那这次这封印,又是怎么回事?鬼王怎么总不消停?”   那些各种借鬼王之名搞东搞西的——就不能换个BOSS用吗?   厉害又有凶名的鬼怪也不少啊?怎么就都盯紧了鬼王来?   “据说是封印出了个漏洞,”夏观主语气疑惑,“还是外部冲击造成的。这次加固封印,除了要修补这些漏洞外,也是想着能否在外再加一层封印——最好不能被外部破坏的封印。”   江画若有所思,接着他的话说道:“如此一来,如果能建成新的封印,鬼王分魂之事也算是解决了,对吧?”   夏观主点头。   “韩家现在只剩一个传人,靠那个小姑娘来解决鬼王分魂,我们也觉得亏心。若是能建好新封印,到时候就算不管分魂,也不怕它打开封印了。”   江画亦是赞同。   鬼王之事,确实是拖得太久,影响太大——这次,她还是来做个了结吧。   ……   因为去绝金山的人都提前知晓了情况,所以正旦当天正午,封印大阵处该到的就已经到场,该做的准备也都早早准备好了,就连新封印,其实也基本由这次事件的发起妖飞凰尊者准备的差不多了。   只等人手一到,大家一齐重建封印而已。   沈云溪看着眼前的大场面,一时有些目眩神迷。   “师父,如今修道界……还如此兴盛吗?”   江画打眼看了下身边修为层次不齐的“高人”们,轻笑一声,“这也叫兴盛?你眼神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被自家师父隐晦嘲讽了,沈云溪也不生气。   她正转着眼珠四处看着,突地,她眼睛亮了亮。   “阿络!”沈云溪高高举起手,“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不远处,一名背负长剑的少女正独自站着,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看到了正上蹿下跳的沈云溪。   忍不住露出一个笑,韩络一身清冷的气质都柔和了些许,她几步走到沈云溪身边。   “你怎么来了?”   “我跟我师父一起来的,”沈云溪拉拉江画的袖子,“师父……这是韩络,我……我的好朋友。”   江画:“…………”   等等?!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 第55章 百鬼随身13   这个故事虽然有感情线, 但因剧情线占据的分量很大, 所以早在江画把白白哄走以后,剧情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所以江画到没有一定要拆散两个女主的意思。   但是明明感觉自己跟沈云溪算是朝夕相处的,突然得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 她跟韩络已经勾搭成奸了, 江画内心还是感到非常复杂。   “你们……”江画语气艰涩,“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沈云溪耳根有些发红,笑着道:“哦, 阿络就是上次救我的人。”她目光游移了一下,“我……我忘记说了。”   江画:“……”   所以姑娘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脸红, 你明明不是这个人设啊……   不去管突然变得特别娇羞的沈云溪, 江画跟韩络两人礼貌性的互相交谈了几句, 彼此对对方都还算满意:爱人的师父/徒弟的对象还算靠谱, 很不错。   之后没等她们再多说些什么, 正午就要到了。   只见靠近大阵处的一群人中走出来一个男子, 他发色火红, 远看就似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这男子周身气息异常灼热, 但面色倒是很平静, 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就是飞凰尊者了。   “诸位同道, ”飞凰尊者开口,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今日邀请各位所为何事, 大家都已经知晓了。”   底下有人三三两两应和。   飞凰尊者接着道:“各位想必已经拿到了一个小盒子。这次封印说难也不难, 前期的准备我等已经做好,现在还有二十分钟就是正午,等时间一到,只需请各位各施手段,封印手中的盒子,只要这些盒子能有超过一半被封印住,就算成功了。”   沈云溪有些奇怪:“不是说重建封印很难吗?就这样封印盒子也行吗?”   江画点头:“封印盒子不难,难的是制作这些封印盒子,还有事后利用这些被千奇百怪封印的盒子来重建阵法。”   韩络也道:“这种方法看似不难,但且不说前期准备,便是后来要把这些盒子都利用起来,就需要一位真正的阵法大师。要把这些各种不同的封印融洽的结合在一起,还要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功效……这次的阵法师一定不简单。”   这种方法有些偏门,但这会儿能到场的也都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所以大家稍一想想就知道了,倒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反倒是有几个比较德高望重的,还能出声讨论一番。   “难怪早就知道封印出了问题,却拖了半年才来解决,原来是要准备封印盒子啊。”   “现如今修道界人才凋零,封印盒子制作起来还算好的额,但是这阵法大师……可不好找。”   “是啊,也不知是哪位大师再做突破了。”   “想必是白大师,他两年前就说要闭关……如果顺利的话,这会儿再上一层出关也不是不可能。”   “……”   “…………”   这方法也就是对最后埋盒子的阵法师要求非常高,其他的阵法师只需封印手上的小盒子,相对来说难度小了很多。   相比起大家一起在大阵外摆阵下封印,还容易遇上各种突发事件,只要途中有一个人出错就要一切推到重来,封印盒子的容错率要高得多。   知道用了这个封印的方法,基本就确定这封印可以重建了。在场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随后气氛就轻松起来。   封印时间还没到,众人趁着这最后十几分钟的空闲,有的开始对着盒子思考要下什么样的封印,有的三五个在一起闲聊。   “大家看起来都很轻松,显然是认为这封印必成了。”   突地,一个声音响在场内。   这声音非常年轻,语气带着几许戏谑之意,清凌凌响在众人耳畔,又似乎带着一股子阴气,激得所有人背后汗毛竖起。   声音好似从九幽之底而来,仿若携带着最深沉的黑暗,明明音色年轻又透彻,但那未尽的余音里却又有着若有似无的幽怨叹息。   一声声伴随而来的鬼哭响在众人脑海深处。众人只觉得看到了众多怨鬼泣血的景象,还有鬼魂在不同地点受刑的画面,与各种阴森可怖的建筑景象。   这是……什么……   “什么人?!不要藏头露尾的,滚出来!”飞凰尊者喝到,他浑身火气四溢,最先反应过来。   被飞凰尊者一声大喝,一些修为不到家定力不足被迷惑的,都是一个冷战,从那声音带来的幻象中醒过神来。   沈云溪刚从那些可怕的幻象中醒过神来,左右一看,韩络已经恢复了神志,而她师父却不见了。   她稍稍一回想那声音,脸色就变了。   排除那声音自带的阴森之感,光听音色……不就是王瑰吗?!   ……   江画漂浮于半空,眼见着众人陆续醒转过来,而时间也到了午正,她听着下面众人各种叫嚣,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好似一个炸雷,将无头苍蝇一般的众人炸地抬头。   “——你——王瑰?!”夏观主最先震惊道。   飞凰尊者警惕的看着江画,嘴上询问:“夏天师,这位高人——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就能迷惑全场的修为,还有这副姿态……来者不善啊!   夏观主语塞。   他也不知道哇!   不等他们再多说什么,江画先开口了。   “你们今日来这里,不是要加固封印吗,怎么现在连正主都不认识?”她语气莫名,“对吧,飞凰——尊者?”   夏观主并沈云溪等认识江画的人全都一派震惊之色。   “你你你说什么?你……鬼、鬼王?!”夏观主更是惊得话都说不顺畅了。“王瑰……鬼王……竟是,竟是如此……”   而那些不认识江画的人,一面感到莫名其妙,怎么鬼王会突然出现?它不是应该在封印里吗?这人就是鬼王?不像啊!一面也都忍不住惊慌起来,上次鬼王作乱也才过了三百年,大家都很清楚它的杀伤力有多大。   比起低下惊得站都站不住的众人,飞凰尊者却非常镇定:“你绝对不是鬼王!你到底是谁?!”   江画笑着反问:“我不是……那谁是?被你坑进去的那只小猫吗?小麻雀?”   飞凰尊者脸色涨红:“你在说什么鬼话?!”他手一伸,白皙修长的手指变成利爪,就要隔空把江画抓下来。   江画不为所动,那一抓根本对她毫无效果。她仍飞在半空,看着飞凰尊者笑的意味深长。   飞凰尊者见自己做法无效,背上生出双翼,就要飞上去抓她。   可是翅膀拍打一阵,他还是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画道:“你现在飞不起来的。天不早了,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   她挥了挥手,本来阳光明媚的天气突变,天空开始发暗,云层一层层叠加,不过短短几十秒,整个绝金山就暗下来。   甚至随着时间流逝,这暗色开始向周围蔓延过去。以这个速度来看,要不了半个小时,整个华国都会黑下来。   在场所有人也看到了飞快突变的天象,皆是哗然。震惊江画的强大,终于隐约相信她是鬼王之余,也都感到一阵恐慌。   “住手!你到底要做什么?王——鬼王?!”   “师、师父……停手啊!”   “住手!你要引来全世界的目光吗?!”   “……”   江画只当做没听到底下人的话,自顾自负手抬头,一言不发看着天色变换。显然是铁了心要等全国甚至更广的范围里气象大变,昼夜颠倒了。   底下的人也都不是只会放嘴炮的,他们一边呵斥江画让她停手,一边也在试图攻击她。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所有被阳光照到的地方都黑了下来,江画仍好端端的立在当空。   “好了,”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这可是我的完美退场——当然要大家都看到了。”   ……   20XX年,一月一日,中午12点三十分。   全世界人类,只要是醒着的,有条件的,都走到窗边,或是走到屋外,抬头看向空中。   这一天,人类的科学世界观遭到极大打击。   新世界的大门向他们打开。   “自古以来,人鬼两界相依并存。”一名放大的女子影像出现在漆黑的夜空,明明天空黑得没有一丝光线,但这个女子的身形却好似比这夜色更加黑暗,可又奇异的能被人看清。   女子是典型的黄种人的样子,黑发在全世界人的注视下,正肉眼可见的变长,很快就长到脚踝。   空中浓黑的云朵不知何时在她身后形成王座,她往后一靠,姿态懒散的斜倚着王座。   她白皙细嫩的指甲轻点虚空,一道厚重威严刻满了各种鬼怪的石门出现在半空,正徐徐打开。   似血涂抹过的嘴唇开合,女子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深处响起,即便听不懂她的语言,但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人有人界,鬼有鬼蜮。”女子说话的调子拉的长长的,声音轻柔,起伏非常小,“两界不通。”   绝金山处,一众修道人士眼睁睁看着江画的面貌发生变化,直到她坐上王座,只手打开石门,都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真的是——鬼王”   “她要……打开两界通道……”   . 第56章 百鬼随身14   “人生而有魂, 身死魂出。魂散则无, 魂聚成鬼——”江画低低诉说着人鬼两界的发展,“然鬼门不开,鬼魂滞留人界, 无处可依, 久而成灾。”   随着她的叙述,空中石门渐渐大开,门另一边的景象一点点显露出来。   鬼界一片荒芜黑暗的土地上, 升腾起黑色烟雾。   江画抬手,以黑烟为墨水, 鬼界广博的土地为画布, 开始在上面勾画起来。   随着她的挥毫作画, 本来荒凉的土地上渐渐发生变化。   “今日我于此建阴曹地府, 定六道轮回。”   “凡有魂魄者, 死后皆由鬼门关入地府, 经黄泉路, 过望乡台, 入酆都城, 由地府十殿审判生前善恶功过。”   石门上凭空多了鬼门二字, 鬼门之内,黄泉路蜿蜒伸展,望乡台拔地而起, 鬼城城墙高高耸立, 圈出广阔的范围。   普通人都处在世界观遭受重创的呆滞中, 只能呆呆看着这一切,却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   而所有修道人士看到这一幕,先是目眩神迷,随后不可置信——   阴曹地府,六道轮回……这根本就是传说里的设想,为了解决横行人界的众多鬼怪,自古以来多少惊才绝艳的前辈为此尝试过,付出过,但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一丁点成功的希望。   现在这个不可能就在他们眼前成真了……还是由鬼王来做的!   一旦她成功,那她就不再是鬼。而将成为而是真正的,唯一的神。   地上行走的神灵,掌控众生轮回的神灵……   众人忍不住吸气。   江画还在介绍着新生的地府。   “幽冥十殿审判功过,十八层地狱给予惩罚,三生石边照见来世,忘川河畔洗去孽债……”   十座大殿凭空矗立,十八层地狱隐于后方,阴河自虚空中流淌而来,两岸长出桥梁……   “十殿阎罗,判官府君,无常,孟婆……”江画手腕转动,勾出一个个黑烟构成的人像,随后她轻吹口气,那些人像便动着手脚,由一缕黑色的剪影,生出了魂魄,变成酆都城最早的居民。   他们一一对江画下拜,无声表示对她的敬畏。   江画转回头面向人界,声音仍然平稳无波,好似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此后生死间有轮回,善恶间有果报。”她的目光穿透时间与空间,好似看穿了所有人的内心。   被这目光一看,所有曾经做过恶事的人,冥冥中都知道了自己死后将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不要……我、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我会去自首,不要让我下地狱……”   “……”   “地府既立,六道始通。从此天道有常,万物有归。”江画尾音渺渺,她的身影已经进入了鬼门中。   随着她的声音渐渐消散,空中的鬼门随之消失,天色也终于恢复正常。   ……   绝金山上。   别的地方都恢复正常了,所有人现在大约都在一边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一边震惊原来鬼怪是真的存在的。   只有这里,气氛仍然非常凝重。   江画为了完成自己的大行动,已经在黑云聚集之时恢复了真身。   为了有足够的修为继续改造鬼界,她必须全力运转法力,根本没法分心收敛鬼气。   因而刚才在人间界一番动作,她眼看身上的鬼气溢出太多,无力收拢之下,又想到人间之事基本解决的七七八八了,她干脆也就遁入鬼界离开了。   “……”   即便绝金山已经恢复阳光灿烂的样子,江画也已经不见身影,但在场众人,仍没有一个开口说一句话。   前一刻还是要生死相博的仇敌,下一刻人家就成了掌管轮回的鬼神……   他们都觉得自己还要缓一缓。   毕竟以在场大多数人的年龄来看,过不了十几年,就要去见人家了。   ——不知道凭着今日的“交情”,到时候能不能投个好胎。   飞凰尊者到底活得最久,又是生命漫长的妖族,很快从今日的震撼中拉回心神。   鬼王什么的……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一个骗局,用来欺骗人类修士帮他关住那只蠢猫的。   没想到,原来鬼界之主,竟然真的来了人间,还一眼识破了他的把戏。   若不是鬼王最终目的是建立幽冥地府,根本没空跟自己计较——   “封印……”一个女声响起,语气饱含着复杂的感情,“封印破了。”   ……   初步建立起地府体系,大概点化了一些重要工作人员,之后江画就没怎么太管酆都的事了。   反正随着鬼门开启,越来越多的鬼魂来到地府后,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他们自己总会去改变的。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一百年过去,曾经只有一个雏形的地府如今热闹宛如人界。   一片片居住区被建起,此外,娱乐场所、各种功能建筑,各种工具,日用品等等,凡是人间有的,鬼界居民能用的,地府也都一一出现。   甚至连地府工作人员,如今也与时俱进用着与人间相同的办公手段与工具。   鬼王的宫殿并不在酆都那一片,而是在鬼界的另一边。   比起酆都城里大气雄伟的建筑,鬼王的宫殿要精致得多。   “所以,韩络去应聘拘魂使的位子了?”江画懒懒询问。   沈云溪点头,“师父——”   “停!”江画闭目,“让你走后门应聘上新一任孟婆已经够了,说好的没有第二次。”   沈云溪:“…………”   明明我应聘上的时候阎王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江画斜斜靠着坐塌,一手抚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大狗,一手为膝上枕着的花猫顺着毛。   她指了指塌边的矮桌。   旁边立侍着的女子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还是伸出纤手剥了一颗葡萄,喂到她嘴里。   沈云溪:我的师父原来如此的荒.淫.无.道。   韩络:终于考上地府公务员了,接下来还要在地府买房,还要养王二代的老婆……人都死了,为什么觉得更累了……   江画:生活,真是美好啊……   ————   在地府当了百来年宅王之后,江画在某一天发现自己开始沉迷撸猫撸狗不可自拔时,终于浑身一个激灵,醒过神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因为她的修为已经勉强到了第一阶段小成,之后为了不破坏平衡,她不能再吸取这个世界里的能量,于是修为在几十年前就不能再增加了。   而这没有修炼的几十年,她除了一开始还在地府四处走走,搞搞廉政工作之外,后来基本上就待在自己宫殿里不出门了。   每天招猫逗狗,只觉得快活似神仙。   问题是她根本没那么稀罕撸小动物啊!   这地方的风水太感染人了……   不愿再堕落下去,江画最后果断脱离了鬼王的魂体,快快地溜了。   ……   这次进入新世界,她明显感觉到了一些不同。   ——她能够感受到世界屏障了。甚至在这期间,她还可以提前接收剧情。   这次的世界是古代宫斗世界。   女主叶筱本来是修仙世界的一名散修元婴老祖,因为一次与大派静玄宗长老抢夺一件宝物,最后被该长老联合其他贪图那件不知真假的宝物的几名元婴老祖一起围攻,最后自爆而亡。   谁知死后,叶筱得到的那件“宝物”却还真的发挥了作用。那宝物化成一颗米粒大莹润珠子,携了叶筱的残魂,带她穿越了空间,到了一个纯普通人的世界。   叶筱借尸还魂,在一名被陷害落水淹死的才人身上重生。   之后自然是她为了生存反击,又因为这个世界里没有灵气,她为了修复自己的魂体,加上要重新修炼,于是不得不开始争宠,试图借助皇帝的龙气来修炼。   最后在一系列陷害与反陷害,虐心与反虐心,狗血与更狗血中,叶筱得到了皇帝的真爱。   靠着皇帝的爱,她不但从一名低等妃嫔,打败众多才貌各异,家世手段不俗的后妃,最终走上皇后之位,还生下了皇帝唯一活下来的儿子。   故事的结局,是她那人到中年,身无灵根的儿子已经登上皇位很久。   已经七十岁的叶筱神识终于恢复到了元婴期,她靠着总算达标的神识修为,开启了宝珠,带着同样垂垂老矣的老皇帝穿过界门,回到了修真界。   文里是这样写的——“穿过界门的刹那,叶筱与君钰之两人相视,目光中都是满满的深情与坚定。”   按理说,到这里一般文就完了,最多番外里再写写这两人在修真界也登顶的风光表现。   然而在那句话之后,却还多了几句话。   “十年之后,已经恢复了青春美貌的叶筱走在山间。她纵有元婴期的见识与神识,但身体条件不好,资源又紧缺,如今能艰难修到筑基后期,全靠钰之把所有能找到的资源都给她……   钰之对她,真好。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看到了远处等待自己的身影。   叶筱露出笑容,满是甜蜜。”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那个“身影”,他不是男主君钰之。   没错,君钰之已经在“对她,真好”的过程中,因为自己得不到资源,年纪也实在大了,在被叶筱毫不怜惜的吸干了全身龙气后,死了。   而江画穿过来的时候,就是他们刚刚“相视”完,穿过界门之时。   江画:“…………” 第57章 照耀一界   身体一重, 江画就知道自己已经附身到了老皇帝身上。   这时正好是君钰之跟叶筱一边深情对视着,一边穿过界门的一刹那。   眼前一片金光, 耀得她睁不开眼。   好亮的光……江画不适地眯了眯眼, 随后心中一凛:君钰之的记忆里并没有穿过界门时的金光。   难到这是自己在有意识的时候附身的后遗症?   如果这是自己带来的后遗症, 那叶筱……大概看不到这光。   为防叶筱在正与自己“深情”对视的时候,发觉自己表情不对,江画来不及多想,先做出一个震惊的样子,随后迅速把表情调回深情频率。   她目光中蕴满了柔情,在要亮瞎眼的金光中望着叶筱的方向。   虽然因为光太亮什么都看不到,但好在她还记得叶筱的方向。   她自己的修为是传承功法第一阶段小成,按修真界的修为来看, 大约也是在元婴期。可是与上一世不同,这辈子她的身体已经衰老, 又从没修炼过,现在根本不能调动她自己的修为, 否则这身体头一个就要崩溃。   要先想办法开始修炼, 至少要让身体强度高一点,才好一点点释放自己的修为。   在此之前,恐怕不宜跟叶筱起冲突。   跟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用不同,叶筱有宝珠在手, 可以动用元婴期的神识, 对修真界也极为熟识, 更是心狠手辣, 一旦让她发现“君钰之”有不受她掌控的倾向,哪怕舍不得君钰之身上的那些龙气,她也会果断杀了君钰之。   ……   心中转着种种念头,江画被这金光闪的眼睛都要瞎了,强忍着迎风流泪的冲动,她又做出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样子,随后转回头,凭感觉对上应该是叶筱眼睛的方向,深情款款道:“筱筱,我们到了?这里就是修真界?”   还好君钰之的记忆里有周围的景色。   江画回忆着君钰之的记忆,暗暗松了口气。   这后遗症时间也不知道有多长……她可不想一直什么都看不到。   目前来说,如果她不能恢复视觉,那她恐怕一言一行都要复制着君钰之来了。希望借着君钰之的记忆,勉强不让叶筱看出破绽。   或者她直接告诉叶筱自己“瞎”了?   这样也不错,可以降低叶筱的防备。   但是一个八十岁的老瞎子,那本来就微薄的修炼有成的希望就更小了,本来利用价值就很低的她,到时候会不会被叶筱直接放弃?   如果连做做苦力活的“用处”都失去,那叶筱恐怕会翻脸,直接吸了她的龙气后干掉她。   真是麻烦,江画暗暗嘀咕着,心里起了一丝波澜。   这次开局太不利了,一来就到了剧情基本完结的时候,离剧情全部完结,只剩最后一句话的功夫。   虽然在剧情中这一句话就是十年的跨度,但是事实上前面该写的都已经写了。   要想改变剧情,绝不只是从叶筱手里逃出生天就够了的——不管是否结合君钰之的记忆,这剧情的核心,不就是叶筱利用君钰之回到修真界的故事吗?什么真不真爱,那都是附带的。   所以叶筱回到修真界后,不管她是跟君钰之继续好好地在一起,还是翻脸无情揭示出她从头到尾的“利用”都没变过,其实都没什么差别。   反正叶筱总是大赢家就对了。   甚至就算她在叶筱翻脸后能反杀叶筱,也不会有什么决定性的改变了——最多就是结局神转折了一下,但是原则上,在前几十年里,叶筱的确从头赢到了尾。   除非她能做出颠覆性的改变……   江画继续思考着。   而颠覆性的改变——四爷不就是一个极好的模仿对象吗?   江画目光一亮,在这金闪闪中,那双眸里一闪而过的亮色被放大,好似双眼里射出了两道金色的激光。   等等?好像有些问题?   被自己眼里射出来的两道更加明亮的金光惊了一下,江画终于发现有些不对了。   ……她刚才这一连串“电光火石的思考”,好像并不真的是“电光火石”。   现实里……至少也过了一分钟了吧……   叶筱,为什么不说话?   江画心里难得不安了一下,她试探着道:“筱筱?你怎么不说话?”   ……   …………   沉默。   又安静了整整一分钟,叶筱还是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江画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她真以为叶筱已经甩开她自己跑了。   “筱筱?”江画继续唤叶筱,“你怎么了?”   这一次,叶筱总算给出了反应。   “我……我有些,近乡情怯,”叶筱抖着嗓音说道,“钰之……你……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说完,她好似还发出了响亮的吞咽声,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不对?这会儿已经被这金光刺激太久,又不敢眯眼的江画也觉得自己现在不对了!   她居然已经被刺激的生理性泪流满面了!   恐怕叶筱是奇怪她为什么在哭?   江画遮掩着说:“什么不对?”她伸手一摸脸颊,随后又是惊讶又是羞恼着说:“朕、我哭了?”   叶筱的语调起伏更大了,一边说话一边吞咽的声音甚至都无法掩饰,充满了贪婪之感。   “没、没有什么不对……钰之你,哦对,你哭了,”她说的话很奇怪,好像她也看不到江画一般,“你只是,只是离开了大熙朝,有些不适应罢了……没关系的,你还有我,我……”   她也看不到我!   江画飞快确定这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这金光,难道不是她的穿越后遗症,而是穿过界门必备的眼疾?要让所以穿过界门的乡巴佬亮瞎眼?   “钰、钰之,”叶筱的声音近了,她的语调充满诱惑,“来,把手给我,我牵着你走。”   江画心中警惕,强忍着没有后退,但也没有伸出手来。   “筱筱,你看起来……”她语气犹豫,好像对叶筱现在的表现有些不安。   叶筱此时已经快被贪婪埋没了理智,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么浓,这么厚的龙气,甚至连她元婴期的神识都穿不透……   还如此耀眼,朝气勃勃……   只要能吸收了这些龙气,她一定可以重回元婴期。不,甚至是化神飞升,乃至合体返虚……也不是梦。   快!要快点带钰之走!   这龙气太耀眼了,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她是只用龙气来恢复了自己的神识,加上君钰之全心全意把龙气赠给她,身上的龙气都被她用的七七八八了,因此才能恢复元婴期神识,但她的修为,还是没有的。   大熙朝所在的世界根本没有灵气,而在神识恢复元婴之前,她也不敢拿龙气来修炼。这太浪费。   当然,这会儿回到修真界就不同了。   虽然君钰之身上的龙气已经所剩不多,但是只要她能把修为提升到练气后期甚至大圆满,到时候一举吸收他身上剩下的龙气,她就可以轻松筑基了。   但这会儿,眼前这个“灵药”不知为什么,龙气陡然变得多的可怕。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叶筱一面心里得意又急迫,一面伸手捞向眼前这团金光。   反正君钰之爱惨了她……就算她现在还没有修为,但只要她能在其他人来到之前把君钰之藏起来,之后她就可以毫无节制的提升修为了!   心中转着不为人知的念头,叶筱伸出的手捞了一个空,甚至根本没能碰到这个龙气团。   修真界的人都知道,龙气是非常特别,同时对修士非常有好处的能量。   只有人间帝王身上才能产生龙气。   人间帝王命格特殊,皆受天庇佑。他们虽然都无法修炼,但同样的,身上的龙气在他们并不全心自愿的时候,也不能被其他人取走。   甚至龙气的主人若心有拒绝,修士也是无法碰触到他们的。   当然,到了元婴期,这点阻碍就不存在了。   因为一任人间帝王身上的龙气到底是有数的,就算肯与修士交换,但哪怕榨干帝王一身龙气,换来的龙气最多也就是将一名练气修士提升到金丹大圆满,所以会觊觎龙气的元婴修士根本不多。   就算有所需要也多是会选择交换——若伤害了龙气主人,他们面临的化神雷劫会变强。   因此真正会去与人间帝王交换龙气的修士也不多。   多是筑基大圆满的,换得一些龙气,来使自己晋升金丹容易一些。   就算这样,一名人间帝王一生也最多能福泽十来个筑基修士而已。   万年前,修真界发生了一次大动荡,波及到凡人世界。   之后人间帝国四分五裂,人间再无帝王,只有国主。   此后,龙气就在修真界绝迹了。   回想起自己所知的跟“龙气”有关的一切,叶筱面色忍不住狰狞了一瞬,很快又强行平静下来。   因为知道君钰之看不到龙气——并不知道芯子已经是江画的“君钰之”已经是个睁眼瞎——视角肯定跟她不同,恐怕能把她看的清清楚楚,她不得不露出疑惑又伤心的表情,“钰之?”   为什么要拒绝我?!   江·金光笼罩·被亮瞎眼·不停流泪·画:“筱筱?”   完全不知道自己眼前全是金光是因为自己身在重重龙气的包围中,也不知道龙气还有“拒绝不想触碰的人”的功效,江画此时还是一头雾水。   “怎么了?”她有些懵逼的问道。   不就是没有把手给她,怎么叶筱就一口自己辜负了她的口气?   叶筱吸了口气,强忍下心中的恼怒,一字一顿对江画道:“钰之,把手给我。这里很危险,我带你走……”   话没说完,几个激动地声音就打断了她。   “师师师父!龙龙龙气!”   “啊!好闪!”   “眼睛!我的眼睛!要瞎了!”   . 第58章 照耀一界   龙气?   江画眼神闪了闪, 随着她眼神变化,眼中也随之射出丝丝缕缕金芒。   没发现自己得眼睛居然真可以放出更亮的光芒, 她全副身心都放在了新来的几人身上。   叶筱的气息在几人出声时明显变得粗重, 却又很快平稳下来。   江画转转脸, “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嘴上却询问叶筱:“筱筱,这是……?”   还不等叶筱回答,一阵哒哒哒的轻快脚步就飞速靠近,伴随着一道悦耳却又结巴的年轻女声。   “真真、真的是……龙龙气!师父父父,你们快快快来看!”   “哎哟,小师妹,你跑慢点啊, ”另一道清凉的男声紧跟着前一道女音,几个字的功夫就由远及近响在江画耳边, “嗷嗷嗷,这龙气真的好大好亮啊!”   再之后, 刚才三道声音里的最后一道也同样不甘寂寞, 前后脚地响起,音色绵软,语气却非常跳脱,“大师兄小师妹, 等等我啊, 哇, 靠近了看这龙气……我的眼睛真的要闪瞎了!”   江画:“…………”   修真界的人都是这种画风吗?跟她凭着剧情里的只言片语想象的修真黑.社.会, 好像很不一样啊。   不管怎么样,现在她需要从叶筱之外的人口中打探一些情况——尤其是这金光。   江画主动开口:“几位……可是修道的仙长?”   是这么叫的吧?   哪知在江画开口后,现场就安静了下来。   小师妹:“…………”   大师兄:“…………”   二?师兄:“…………”   ……   …………   寂静——   沉默——   怎么了?江画奇怪,有什么不对吗?   她皱了皱眉,待要开口询问,那小师妹三人就先咋呼上了。   “龙气!龙气开开开口说话了!龙气会会会说话话话!”   “不不不可能!龙气是不能成精的!”   “我的眼睛真的要瞎了!”   江画:“…………”   她无声叹了口气,但心中的猜测也算是证实了。   看来这金光,不是什么后遗症,更不是眼疾。   而是浓厚的龙气——大约是她自带的吧。   而且这龙气不仅因为太厚重太耀眼,导致她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连别人的视线,乃至修士的神识大约也可以屏蔽。   否则这三个很可能是修士的年轻人,就不会这么惊讶了——他们刚才大概以为她是一团无主的龙气?   江画按捺住伸手扶额的谷欠望,在三人不停说话的噪音中放大了音量,说道:“三位……三位!请听在下一言。”   大概刚才一番叽叽喳喳,这三人已经释放了自己的震惊情绪,此时他们倒是安静下来。   那大师兄还很配合地道:“哦哦,这位皇帝……大人?请说。”   皇帝大人?   江画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奇怪,但还是说起了正事:“朕、在下得遇机缘穿过界门,刚到贵地,就发现自己被这金光包围……”她好似完全忘记了叶筱,只专注说着自己的事,话语里带着浓浓的疑惑和烦恼,“刚才听几位仙长说到龙气,这金光可是龙气?在下现在眼前全是金光,不知该如何才能看到东西?”   小师妹三人听后,窃窃私语几句,大师兄方道:“皇帝大人,我们只知道你身上的金光是龙气。但是该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啊。”   “是啊,修真界已经很多年没有龙气了。”小师妹接道。   这样吗……江画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几位仙长,不知这龙气……有什么效用?听仙长的口气,龙气似乎很有些名堂?那在下身据龙气,是否利于修……”   她的话还未问完,叶筱就出声打断了她:“钰之!”   江画顿了顿,问道:“何事?”   不能让君钰之知道皇帝命格之人根本无法修炼,也不能延寿,更不能让他知道龙气的用处……否则他就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了。   心中这样想着,哪怕神识里明晃晃地看到一个金丹期的修士隐在那三个年轻人身边,叶筱也只得硬着头皮出声。   “钰之……我不是说了,要带你回门派么?”叶筱的这个身体本来已经七十岁了,这时她没有掩饰身体的苍老,说话时也颤巍巍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本以为虽然她没有跟君钰之说过什么回门派之类的话,但是凭着他对她的感情,他必定是会配合自己的。   事后大不了告诉他,这些修士别有用心罢了。   到时候龙气的主人愿意跟自己走,就算那金丹修士觊觎龙气,但也不好做什么了……最多,不过是让钰之给那修士一些龙气罢了。   叶筱心中思忖着,无比自信。   可是江画既然决定走四爷那条路线,又早就知道叶筱不怀好意,怎么可能配合她?   她表现地非常疑惑,甚至在在场众人看来,之前因为金光太强,范围太大,所以一直一动不动的金色光团,居然也颤了颤,充分显示出这光团主人的不平静。   “门派?!”江画用嘶哑的老爷爷口气发出疑问,语气有些冷淡,“筱筱,你不是说你是,那个,散修么?现在怎么又有门派了?”   叶筱愣了愣,目光不着痕迹地往那金丹修士隐身的地方掠去,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君钰之的反应,不对。   “我……”叶筱哑声道:“我虽然是散修,但也有师尊。我师尊乃是洞虚山长希真人。”   因为被龙气拒绝,她之前与江画的距离已经拉开了一些,这会儿她想了下,试探着又向光团迈了几步,试图碰触到龙气。   可是叶筱再次被拒绝。   江画听到叶筱靠近的脚步声,后退几步,语带防备:“你有师承?”她沉吟着,“你可以看到这些龙气,但刚才却说我没什么不对,甚至还假装看得见我……”   直径两米多的大光团随着江画的脚步向后移动,在她走动间,光团下隐约可以看到两只脚迈步的样子,乍一看,就像一个长脚的大光球一般。   江画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搞笑形象,还在严肃地表演着:“你以前跟我在一起,也从没说过有关龙气的事……可是这事,应该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吧?你一直在骗我,不想让我知道龙气的事。”   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筱筱,我与你结缡四十几载,自问从未对你不起……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   被江画这突如其来的一长串质问打蒙,叶筱着实愣了一下。   好在到底心性不凡,她很快反应过来。   随后心中稍稍一品江画刚才的话,叶筱就确定对方的不怀好意。   君钰之……好!好得很!原来你才是那个藏得最深的人!   叶筱心中一时大震,因为陡然发现的现实太过离奇,在心绪不稳中,她的心神都无法收敛。   甚至连神识——在她勉强达到元婴期神识后,因为提供了宝珠打开界门的能量,现在本就将将凝聚的神识都涣散起来。   不好!叶筱毕竟曾是积年的元婴老祖,一瞬间就发现了自己神识不稳。若不尽快修复神识,恐怕不止神识会退回金丹期,就连自己的神魂,都会再次受创。   她勉力收敛了心神,又继续试图动之以情——君钰之以前对她的感情不是假的,她感觉得到。或许,或许是她想多了呢?或许是君钰之难得敏锐了一刻,现在只是伤心之下的口不择言呢?   又或者,如果君钰之真的只是利用她来的修真界……那现在她至少要想办法争取到那金丹修士的好感。   “钰之……”一瞬间想了很多,叶筱满目深情,哀伤又强做无事状,哽咽着说道:“我……我以前是骗了你……没有告诉你,你会无意识送给我一缕龙气,而这些龙气可以用来修炼。”   她斟酌着措辞:“可是我当时受伤太重,定位修真界界门的坐标法器又需要注入灵力……你看我如今与你一样老朽,你就该知道,这些龙气,我一点都没有用在自己身上,全都用来充作打开界门的能量了啊!”   听到叶筱的说法,旁边围观这场撕逼的三个修士都暗暗点头。   界门要打开其实不算太难,之所以很少有人打开界门去往其他凡界,主要是修真界缺少其他世界的坐标。   而若是提前有了坐标,那只需要备好一件金丹法器,就可以利用法器打开界门。   这女修看样子是意外掉落到皇帝所在的凡界,之后甚至连自己的伤都不治,反而把所有龙气都用来带着皇帝回归了。   现在这幅寿元将近的样子……也是可怜。   那皇帝身上的龙气厚重得甚至在几十里之外都可以看到,这女子却根本得不到额外的龙气来修炼。看起来皇帝好像没他说的那么好啊。   三个年轻修士脑补着叶筱的遭遇,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 第59章 照耀一界3   小师妹先按捺不住, 仗义执言道:“皇帝大人,这位婆婆说的对, 光是开启界门, 就要耗费许多龙气了。当然, 你身上的龙气更多——可是这么多龙气,她却只取了开启界门的那一点,自己根本没有修炼,导致现在眼看寿元将尽。所以她对你真的没的说。”   江画却充耳不闻。   只对着叶筱继续说道:“你以前是元婴老祖,后来被人打成残魂逃到我的世界,全靠着我给你龙气滋养,你才能活下来……”   她口中说着真假参半,且君钰之本人根本就不应该知道的前因后果。   “你连这个身体都是残魂夺舍的, 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法器,怎么可能打开界门?你拿走了当时我身上几乎所有的龙气, 养回了自己元婴期的神识,利用一个可以穿梭空间的宝物才回到修真界……”   “现在带着我, 不过是把我当做移动的灵药, ”江画冷笑着,“筱筱,你很有手段,为人做事又不择手段, 冷血无情, 忘恩负义……若不是你一开始就觊觎我的性命, 我真的挺欣赏你。”   江画有条不紊的叙述着。   随着她突然一改深情人设, 开始显露出幕后黑手的潜质,三个年轻修士,乃至那隐身的金丹修士都目瞪口呆:“…………”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之后,他们看向叶筱的眼神不由变了:人才啊!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能把人间帝王,龙气宿主这样利用到死,可不简单!   随后又转头看向那一边说着话,一边悠哉踱步的大光团:而这个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的人间帝王,就有点可怕了啊。   他这是一开始就知道那叶筱对他心怀不轨,却还能面对一个昔年的元婴修士若无其事这么久,最后还能设计对方做他的踏脚石,借着对方来到修真界。   ……如果不是人间帝王不能修行,这好苗子必须得带回宗门供着!让他做未来宗主,带领宗门坑死敌对门派啊!   叶筱闷不吭声。   从江画说第一句话开始,她就陷入巨大的恐惧中。   她不是这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修士,她太清楚大熙朝的情况了。那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灵气,是绝对无法修行的。   而这样一个世界的土著,现在却能知晓这么多修行界独有的知识。什么元婴老祖,什么夺舍……君钰之能说出这些,可见根本不是普通土著!他很可能也有一些奇遇。   而这奇遇,必定不小——否则他怎么可能瞒着自己这么久,甚至还把自己的底细都弄清楚了,连那宝珠都没有瞒过他!   还有龙气!不是之前那些稀薄的龙气,这些龙气才是他所有的龙气——他竟然能够在自己眼皮底下隐瞒这些龙气这么久……   陡然得知自己原来才是那个猎物,更是心中明了这巨大的灵药源恐怕跟她再也无关,纵使叶筱原本心性再好,这会儿也无法再淡定了。   心神波动一大,她的神识终于涣散开来。   “噗——”叶筱吐出一口血,神色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   “好!好!好!君钰之,你好狠的手段!”叶筱声音干枯嘶哑,表情扭曲僵硬,加上嘴角的鲜血,看起来狼狈又可怕。   知道自己恐怕栽了,她话语里满是怨毒:“若不是你一直隐瞒了身上龙气的数量……我若是恢复了修为,怎容得你在此猖狂!”   江画笑笑,虽然声音同样苍老,但话语里强大的自信却展露无遗:“过奖。不过是知道得多了一点,又凑巧有些小手段,能隐藏我的龙气罢了。”   她顿了顿,想起倒霉的原主,又说起假惺惺的话来气叶筱:“现在我强你弱,你又何必再说什么恢复修为的话?这不是逼我斩草除根吗?”   叶筱只冷哼一声。   江画想起叶筱刚才的吐血声,又试探着道:“这会儿你神识受创,受了反噬……若不想命丧今日,不如与我定一个契约?之后看在君凌的面子上,我可以饶你一命。”   叶筱那边安静了一刻 ,随后道:“什么契约?”   江画想了想,结合着自己看小说得来的对修真界的“常识”与剧情里的只言片语,慢慢说着:“定一个……你向天道起誓,十年之后,我在此地再次开启界门时,你要出现……之后无论到时你身上是否有修为,你都必须废除一身修为,回到大熙。”   十年,这个点刚刚好。   十年之后,剧情变成女主原来才是一直是被利用的:前面所有的剧情里,男主的每个行动、每句话、每一个让读者大喊“甜甜甜”的情节,原来都是假象。而女主在失去利用价值后,被她这个男主踹回大熙……   这剧情,可算是彻底颠覆了。   这次叶筱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她对修真界实在是太了解了。虽然修真界并不是那种杀人夺宝理所当然的地方,但修士们大多冷漠这一点,倒是真的。   她与君钰之之间,可以说是私仇,谁都不是好东西。说得难听点,就是狗咬狗。   所以这几个修士是不会帮她的。   ——更何况君钰之身上的龙气又是那么诱人……他们不替他出手,已经是有道德了。   现在君钰之只让她十年后回到大熙,算是对她宽容的了,其他人就更不会为她出头。   如果不答应……恐怕君钰之就可以正大光明对她动手了。   叶筱深吸一口气,终于低头:“我发誓!”   ……   这边厢,叶筱按着江画的话开始起誓。   而江画心中也思量着自己的后路。   之前从叶筱示弱的话语中,江画就猜测她大约是要在什么人面前维持人设——根据那小师妹几次说到的“师父”,江画自然不会猜不出现场还有一个一直没有出现的人。   但叶筱会如此机关算尽,不过是因为她还想活,还想修炼,还想回到做元婴老祖时的风光无限,所以不敢赌那未知的“师父”的人品,只得尽量让自己当个“好人”,不让对方抓到把柄罢了。   而她不一样。   因为对这龙气与其用法非常感兴趣,对这个修真界更是极为好奇,所以能活的话,她会极力活下去。   但不代表她就会怕死。   如果这拨人没来,为了不在改变剧情前就被叶筱干掉,不让叶筱做大赢家,她自然要先保持一段时间君钰之的深情人设,等有了把握再翻脸。   但现在有了这拨人——不管他们是好是歹,在他们眼里自己是好是歹,在自己拥有这海量龙气时,恐怕叶筱都无法再对她动手了。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等?   抓住机会直接告诉叶筱,“君钰之”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所有的深情、奉献、毫不吝啬的龙气,不过都是他早早洞悉真相后的给叶筱设下的诱饵罢了——只等养肥了叶筱,把她当做自己去往修真界的阶梯,走上长生的通道。   至于之后怎么样?她的形象还好不好?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这些修士无论是否觊觎龙气,若是肯跟她好好交流,那自然万事好说。   若是不肯……根据剧情里说的,龙气是没法抢夺的这一点来看,至少在榨干自己之前,她都是安全的。   ——而有这些时间,她自己的修为都可以上来了,到时候还怕其他?   叶筱发完誓,在得到江画允许之后,踉踉跄跄离开了这里。   而心中算计着自己的安全基本有保障,江画顿感轻松,骨子里的大胆冒头,又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于是在小师妹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时,她微微一笑。   在场无一人可以看到的金光后,她的面容在光芒笼罩下竟有了点神圣的味道:“她先出手,我为何不能反击?”   江画的语气中颇有些雄心壮志,“再说,长生大道就在眼前,谁会放过呢?”   小师妹等人:“…………”   “咳,”终于,那金丹修士现身说话了。   他有些尴尬地道:“这位……皇帝,您,难道不知道吗?”   江画对金丹修士的现身表现的毫不意外,她语调淡淡,颇有些人间帝王的霸气:“知道什么?”   金丹修士目光紧紧追逐着眼前那似乎短短时间里又变大了一点的金光,毫不在乎自己眼中的刺痛,一字一句道:“人间帝王命格特殊……是无法修炼,甚至不能服用任何延寿丹药的。”   江画:“!!!”   我……真的不知道……   . 第60章 照耀一界4   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装逼失败的尴尬并没有打倒江画。   她很快调整情绪,假装没有听到金丹修士的话, 非常自然、亲切、友好地与这几名修士交谈起来。   “在下君钰之, 不知几位仙长如何称呼?”   江画对着那修士声音传来的方向鞠了一躬, 此时她还不知道龙气可以屏蔽神识,拒绝修士,所以表演地非常到位。   金丹修士见那直径已经涨到三米的大光团颤了颤,略一思索,就猜到江画大约在里面鞠躬之类的。   同样不知道光团里的人看不到外面,他也非常客气的回了一礼:“不必不必,我们不过是机缘巧合做了个见证罢了。”   这样浓厚的龙气,这位人间帝王即使无法修炼, 但也绝不会是他一个金丹修士能随意欺辱的。真要说起来,他的价值甚至可比一位货真价实的元婴修士。   只要不是蠢的, 就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得罪这人。   “在下云珩,”心中想着这些念头,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三个徒弟, “这是小徒程修泽,赵修明,颜岫歌。”   “云仙长,”江画点头, “还未曾感谢几位仙长相助, 让在下能抓住这一线生机, 摆脱邪修。”   云珩摇头, “尊驾有龙气庇佑,元婴之下无法伤到分毫,要说相助,可是折煞我等了。”   龙气还有这功能?江画心里有些诧异,面上却一副早就知道的神色,借着这寒暄的功夫,不着痕迹套起了话。   等她把龙气的大概功能搞懂,寒暄结束时,她跟云珩两人已经在这一番虚情假意的互吹中好得像亲兄弟了。   例行性寒暄完毕,就是正事了。   “君老弟初到修真界,又不能……”云珩顿了顿,开始套路性问话,“不知对未来有何打算?”   江画也很套路地哀叹:“小弟年逾八十,早已一只脚迈进棺材,却还没看淡生死……如今骤然得知被长生之途拒之门外,此刻心乱如麻,实不知该何去何从。”   原主不能修炼,不代表她不能修炼,否则她现在自带的修为是什么?   不过这却不必让外人知道了,现在还是先坑个冤大头解决食宿再说。   云珩表现得很上道:“既如此……若老弟不嫌弃,不若来愚兄的宗门?我也不瞒老弟,老弟你的龙气确实是好东西,若你愿意以一些龙气交换,便是加入宗门也不太难。”何止是不难,简直是要欣喜若狂好吗!   江画一笑,欣然答应。   ……   三天后,留仙宗外。   一路非自愿招摇过市的云珩师徒四人看到自己宗门近在眼前,终于齐齐吁了口气。   这一路上带着这么一个巨大的光源,他们过得委实有些辛苦。   因龙气主人暂时不能安心接受他们靠近,在龙气团直径从三米涨到五米的一路上,飞舟内部根本不能同时装下他们四人与那大金球。   迫不得已,加上金球主人坚定要求“不能让主人家被他挤出去”,于是飞舟舟头就长出了一个大灯。   白天还好说,飞舟速度本来就快,白日时光线也亮,因此只要飞舟飞高一些,倒也没那么显眼。   但一到夜晚,这金球简直可以媲美一轮小太阳了。   飞舟再快又如何?隔着几十上百里就能看到一团亮光,且这亮光能照耀地周围方圆几里几如白昼——一路上认出这是龙气的,以为是什么宝物出世的,手贱想打一打不明飞行物的……   短短三天,师徒四个就觉得自己心累地老了十岁,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也是好在叶筱选择开启界门的地方本就是留仙宗的辖区,留仙宗也是一等一的大宗,附近几千里都是宗门势力辐射范围,这才让身为留仙宗核心弟子的云珩能勉强平安带着江画回到宗门。   飞舟停在留仙宗山门外,江画几人下了飞舟。   守山弟子老远就见到一团金光靠近宗门了,一开始还有些惴惴不安,怕是什么人上门踢馆,搞得如此高调。   好在近了后,见那金光下还有座飞舟,舟形是留仙宗里比较流行的款式,守山弟子们这才松了口气。   这会儿见到下飞舟的原来是云真人,守山弟子们都出声问好。   “云师叔,”一名相貌老成的弟子远远就向云珩行了一礼,又与程修泽几人点头示意,随后不得不眯着眼睛转向江画那边,“这是……龙气?”   云珩微笑不语。   江画主动出声:“几位小兄弟好,”她如今与云珩兄弟相称,倒是不必见个修士就称呼仙长了。   !!!   龙气成精了?!   也对……不成精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团。   守山弟子们重复了一下之前一路上所有修士发现这龙气团里还有个人时的惊讶过程。   好在云珩简单交代几句,终于了然的弟子们这才知道些原委,做了记录,又通报了内门,之后就很快放江画几人进去了。   ——这龙气精、哦不,人间帝王带着这么一大团龙气现身之事可不是小事,他们自然不会耽误。   等江画随云珩到了内门执事大殿,留仙宗里几名实权长老已经等在此处了。   云珩在门口站定:“君老弟,愚兄不能进去,就在此处等你。”   江画:“好,劳烦云兄了。”   云珩在这三天里倒是真的跟江画处出了些感情,便笑着道:“无妨。长老们脾性各异,但都不是随意为难人的,你说话时注意一下便可。”   江画应是。   随着江画进入执事大殿,原本就灯火通明的执事大殿里就如同进了一刻小太阳,几个修为已经到了元婴的长老都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这龙气质量很高啊!能把元婴修士闪地睁不开眼,能屏蔽元婴修士的神识……恐怕连元婴修士的攻击,也同样可以拒绝。   揉揉有些刺痛的双目,几名长老互相对视一眼 ,心中都下了决定。   交好!必须交好!   于是不等江画说话,一名苍髯长老当先发声:“哈哈哈哈,这位想必就是君小友了?”   在路上就已经听云珩大略介绍过留仙宗,江画听着声音,就猜到了出声之人的身份。   她大约估算着距离停下,有礼回复道:“正是晚辈。君钰之,见过几位长老。在此先谢过贵派收留。”   她躬身一礼,这次光球动都没动——现在她小幅度动作,光球已经不会随着她的动作颤动了。   “好说好说,”另一名面貌俊朗的修士出声,“君小友来自凡界,想必对修真界不甚了解。相逢便是有缘,如今君小友来到我宗,便是贵客,说什么谢不谢的。”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可见这些长老心里的激动。   于是又是一连串的寒暄吹捧,互相试探。   等例行公事告一段落,这次江画率先道:“先前没有言说,其实晚辈此来贵派,乃是有个不情之请。”   她咬字缓慢清晰,显然态度非常坚定,“虽然已经知晓人间帝王因命格之故无法修行……但晚辈到底不死心,还想垂死挣扎一番。几位长老宽宏雅量,想必能明白晚辈心中不甘……还请成全晚辈不知好歹的妄想。”   ……这?   几人做惯了一言出而生死决的元婴老祖,本来这么客客气气对待一个凡人,已经是放低身段了。   ——若不是这君钰之身上的龙气实在多的可怕,恐怕化神修士都会眼馋,而这龙气的防护效果也强过曾经那些人间帝王身上的稀薄龙气,他们现在绝不会是这个态度。   结果好声好气跟这人说了实话,他居然不信?!   一名中年模样的长老当即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化风离去。   剩下三个长老互相看看,心里也都不痛快,俱都不远发声。   最后还是那最先出声的苍髯长老,号万法真君的,给江画挽尊:“嗯,凡事有自己的判断是好事嘛。君小友想要再试试,也是人之常情。”   他对左右两名长老笑笑,接着对江画道:“老夫倒是愿意教授你一番……只是老夫自幼长在宗门,会的功法都是宗门传承大.法,不能轻授啊。”语气非常遗憾,情感非常真挚。   这话一落,另两个长老立刻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不要脸!鸡贼!   两个长老瞪圆了眼睛,对万法真君怒目而视:你想想你赖之成名的绝技,再想想你引以为豪的道号,说什么只会留仙宗的功法,你不亏心吗?!   万法真君对自家同门的怒视适应良好,只一眨不眨看着金光中心,希望自己诚挚的渴求能传达进去。   江画愣了愣,虽然没有在满目金光中接收到所谓的渴求,但她倒确实心动了。   比起之前设想的拿龙气来交换功法,指点,资源等等,现在这条路反而更好。   也更安全。   她毫不犹豫跪地,对着万法真君的方向膝行几步,抖着嗓音一副激动的样子,大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磕头。   两名还在鄙视万法真君的长老目瞪口呆:“…………”   从无耻这个角度来看,你们可真是天生的师徒啊。   . 第61章 照耀一界5   万法真君可不觉得自己和江画无耻。   他现在对江画的识相颇感满意, 已经忍不住仰天长笑:“好!好好好,你既如此有诚意,我便收了你这个弟子又如何!”若是君钰之将来无论如何也无法修炼, 自己最多不过损失点时间——但有了师徒之名, 向对方换取龙气可要方便得多。   而若这龙气多得不正常的君钰之, 在修行时也能万幸再“不正常”一次, 那他不就白赚一个必定化神的徒弟吗?   这买卖, 不亏!   志得意满之下,万法真君对着江画那老朽的嗓音也能面不改色肉麻了。   “乖徒儿, 来,见过你杨师伯,金师叔。”   江画微微转动了下身形, 大略对准方向, “弟子见过杨师伯, 金师叔。”   杨、金两位长老:“…………”   还是杨长老老成一些,见事无转圜之余地, 就胡乱点头应了一声:“嗯,好。”   他接着说:“师弟既收了你为徒, 那师侄便是自家人了。”本来今天的主题反倒是不用急着现在说了——来日方长么。   随后杨长老顿了顿, 想要给这个新鲜出炉的师侄送份见面礼, 可是却尴尬地想起自己现在身上根本没有合适的东西。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 又对万法真君道:“别的事尚且不论, 但拜师大典必是要补上的, 师弟可有章程?”   万法真君:“便定在两个月后吧……临时邀请同道, 总要给人一些时间过来。”   金师伯问:“以前师兄你收真传弟子时不都是自家宗门里办个典礼么?”   怎么这次却这么大张旗鼓?还要把自家宗门得了这么个宝贝疙瘩的事广而告之?   万法真君得意:“这徒儿深得吾心……而且隔壁也太嚣张了点,这次就让那群乡巴佬见见世面!”   听完全场的江画:“…………”   仗着现在身处完全屏蔽之中,她伸手抹了把脸。   算了,虽然被当做了一个炫耀的工具,但拜了个师父总比默默无闻来得好吧。   ……   当天告别云珩后,她跟着万法真君回到对方洞府。   万法真君在简单了解君钰之的生平后,迅速根据他的情况量身定制了一份适合君钰之的学习计划。其中包括从修真基础常识讲解到元婴以下需要学习的所有知识目录。   之后万法真君把这份学习计划里用得到的所有典籍功法刻了玉简,又整理了一些修行前期需要的资源物品,分别塞到两个凡人可以使用的乾坤袋里。   这一连串行动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   准备完所有物品资源,把两个乾坤袋扔给了江画之后,万法真君带着她飞到她的洞府——万法真君洞府所在山头的另一边——让她去慢慢消化了。   毕竟她实在太亮,不好跟前山住的其他人混居。哪怕其他修士不一定要睡觉。   琐事不提。   当晚,江画就开始学习起来。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玉简:感谢万法真君,到底是元婴老祖,心思缜密,没有直接拿书本给她,而是拿了特意花了些精力为她刻了凡人观看的玉简。   然而把装玉简的乾坤袋里的玉简全倒在卧房地上后,江画听着玉简碰撞的清脆声响,闭着快要被闪瞎掉、即使闭眼也觉得很闪的双目,伸手虚摸了摸面前的玉简山,已经哭得干涸的双眼再次留下了泪水。   这么多玉简,总要有个前后吧……然而看不到的她,怎么从里面理出一二三四,先看什么后看什么的顺序?   难道要一块块拿起来看了再整理出来?   整整呆了十分钟,江画才弯腰抖手捡起一块玉简,将玉简贴于眉心。   脑海里很快出现一本线装书籍。随着她的念头转动,书籍也跟着翻页。   不知道给修士观看的玉简是什么样的,不过或许是照顾没有神识的凡人,这给凡人用的玉简,观看典籍的效果跟拿着书本观看的效果差不多。   放下玉简后,江画沉思片刻。   这块玉简讲的正好是功法——金丹修士才能使用的敛息功法。   奇异的是,明明没有学过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她却能轻松看懂。   暂时想不出缘由,江画又拿起一块玉简看起来。   这块玉简讲的是炼丹,江画能看懂理论与手法,但对其中提到的植物却基本不认识。   于是草草翻过前面十几页,她就放下玉简。   不过这下她倒是来了兴趣。   于是一块块玉简看下去,每块玉简都是大概翻翻前面几页。   整整翻过了近二十块玉简后,她终于翻到了自己完全知晓的东西——一块讲述画符基础的玉简。   同时也想明白了她突然变得博学的原因。   这些世界里,原剧情只是出于作者的幻想,关于修行的之□□法等,其中必定有许多——甚至全部——不尽不实之处。   但毕竟是已经点化出来的小世界,既然最后能够成真,这小世界里的许多事物自然会在点化的过程中变得合理、有可行性起来。   也是因此,虽然对世界树来说,这些东西都太过低端,以至于她那仙人级别的知识基本不提的传承记忆里,也很少有讲述这些的。   但事实上,这些知识江画学起来倒是不难。   ——这都要多亏她上一个世界的经历:上一个世界既然也被点化,其中的知识自然也已经具备合理性。   简而言之,这些所有点化出的小世界,只要有关于修行的东西,那么不是沿着外面大宇宙的修行路线走,就是与之殊途同归,都是大道之下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   所以万法真君照着原主君钰之这个麻瓜的经历排出来的学习计划,对实际上得到过鬼王记忆,并且也认真观看学习过的江画来说,并不是多么难。   虽然乍一看两个世界的修炼方式还有许多不同,但既然两个世界的功法走到后来都可以成仙,那么这两个世界的修行方法,其实也不过是成仙之路的不同形式罢了。   一法通而万法通。   对曾经无限接近鬼仙的江画来说,这些元婴期以下的修行方法虽然新奇,但理解起来却不难。   托赖于此,这些玉简的学习一下子变得简单又快捷起来。   尤其是一些教授各种术法口诀的玉简,她只需草草看过就可以了。   而剩下对她有用的,除了这挨天雷升级流的修行功法还挺新奇,她要做个了解外,就是一些特殊法术的原理要理一理了。   此外,她最需要看的反倒是丹器符阵等杂学了。   尤其是里面许多修真界独有的动物矿物、天材地宝百科,算是大大补充了一番江画的知识库。   不过毕竟是八十岁老头的身体,纵使灵魂已经有元婴期强度,也不能缓解身体上得疲累。   这一天又是见长老又是拜师,现在还看着这么久的典籍,江画这会儿实在有些挺不住,便绕过这堆玉简山,摸索着躺到了床上。   她悉悉索索翻了下另一个乾坤袋——这次她吸取教训,是把手伸进去找的了。   这凡人用的乾坤袋倒也有趣,手一伸进去,脑子里同样是出现了一本书——《物品目录》。   翻开目录后,她只需找到自己要取的东西,之后有点类似与意念控制鼠标那般,点选到那物品名字,之后就能感觉手心里被塞了东西。   之后把手拿出来,那本来在手心里只有丸子大的物品就会随之变回到自身该有的大小。   江画玩了一刻,随后取了辟谷丹出来吃了,便躺下睡了。   虽然闭上眼睛也挡不住金光,但经过三天多的适应,她已经习惯了。   ……   第二天,无人打扰的江画先看了大半天玉简。   直到她估摸着时间该到下午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也都大略了解了一点之后,才不紧不慢开始修炼起来。   她自身的修为相当于元婴,只是这身体太差,她才不敢调动自己一丝丝修为——包括神识。   不过这会有了安全的环境,她总算可以一点点开始温养身体。   将自身修为调出非常非常细的一丝丝,尽量轻柔地让这一丝精纯的“仙元”沿着体内经脉游走,一点点打通经脉内的淤塞,排除堆积的陈毒。   因为江画自身修习的是自家种族的传承功法——严格来说仙人才是功法的起步。所以她修出的修为自然一开始就是仙元。   而以她相当于修真界元婴的修为来看,可想而知她身上仙元的量不会多了。   总之,这打通经脉过程中,仙元一点都不能碰到经脉内壁,只能在淤塞的毒素尘垢中游走,把这些毒素尘垢当做仙元与经脉内壁之间的缓冲。   否则对老头子乃至任何一个普通人类来说都太过强大的仙元,会立刻摧毁经脉。   事实上,她真正的目的反倒不是打通经脉,而是在打通经脉的过程中,仙元会时时释放出自身的气息——这些气息相对仙元来说实在太过微弱,却正好可以温养她的经脉与肉身。   估摸着过了整整大半天,江画这一丝仙元才打通一条主经脉。   “呼——”   小心回收仙元后,她才轻舒口气。   心神一放松便盘坐不稳,江画直接后仰栽倒在塌上。   刚才紧张工作的时候不觉得,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累得快虚脱了。   江画喘了半天气,缓过来后慢慢坐起,回想着万法真君之前的介绍,摸索着走向后院的温泉。   算下时间,她好像已经五天没洗澡了。   此时出了一身臭汗,更兼刚才排出了大量毒素,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身上一股SHI味,不洗不行。   . 第62章 照耀一界6   又三日过去。   江画断断续续又打通了三条主经脉, 已经能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强健起来了。   因为给她准备了辟谷丹药等必备物品,又想着先给她几日时间看看玉简了解一下修真界的风俗,所以这几日里万法真君倒是没有来见她。   不过如今四日过去, 今天已经是她拜入真君门下第五日了, 估计她接下来怎么也该出去见见人了。   果不其然。   这日她刚起床洗漱好, 万法真君便派遣了杂役弟子到她洞府, 让她去前山。   自五日前来被万法真君带到洞府, 江画一直没出去过,这去往前山的路她也是第一次走。   因她看不到, 那杂役弟子又无法接触她,这山间小路走得颇为艰难。   跌跌撞撞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安全到达前山。   还是要快点有修为在身, 睁眼瞎委实不好做, 江画心中暗想。   到了万法真君洞府前, 不等通报,万法真君就已洪亮着声音让她赶快进去。   “快快快, 来见见你两位师兄师姐。”万法真君对江画道。   身上龙气占据范围太大,怕自己靠近了挤到室内的人, 江画只站在门口, 闻言便道:“小弟君钰之, 见过师兄师姐。”   一温润男声回道:“不必多礼。我是你大师兄宗易, 我与师妹的洞府皆在山腰, 小师弟以后若有什么事, 可随时来寻我们。”   “我是你师姐孟清, ”又一女声也爽朗道,“既然拜在师父门下,我们便算一家人了,小师弟平日里只管使唤师兄,不必客气。”   江画便知道这两位对她都是持欢迎态度的,便也笑道:“一定。”   三人就来回说起话来,期间宗、孟二人对江画多有提点,显然是真心认了她这个师弟的。   弟子们相处融洽,一直没有插言的万法真君也颇感欣慰。   他当时手下君钰之这个弟子虽然有些许私心,但不管初衷如何,现在人入了他门下就是他的徒弟,他自然要尽到为人师者的本分。   况且这几日里暗暗观察下来,虽然龙气笼罩下屏蔽神识视线,他也能看出君钰之确实是个刻苦的。   再有后来云珩禀报的关于君钰之怎么在希微老妖婆手中隐藏几十年,还能哄住那人老精的老妖婆进了修真界……这般心性,也是个人才。   只要他能够打破命格,走上仙途——哪怕资质再差,前途也必不会差。   万法真君一番思索时,江画已经与两个师兄姐谈的颇为投契了。   甚至因着她本身的见识,哪怕此时有意藏拙,但在无意中说到修炼上的事时,还是给了正好对某个关卡有些疑惑的宗易一些启发。   一时间倒惹得宗易孟清对他更加和善了。   只要不是嫉贤妒能之辈,人看到有天分的苗子时,总是会多些善意好感的。   修真者虽然寿命悠长,但比起凡人来,反倒更加珍惜时间,做事雷厉风行。   哪怕后来江画与宗、孟二人多说了些话,这番见面也不过两刻钟就完事了。   之后新出炉的师兄师姐二人告辞,江画与万法真君才单独说起话来。   现在才是正菜上场,江画也严肃起来。   万法真君向来干脆,此时便直言对江画道:“为师也不说虚的,钰之你想必知道自己身上的龙气对我等意味着什么。”   江画:“当日弟子随云师兄到宗门,便已有所准备。”   万法真君点头:“之前因我收你为徒,这事便耽搁了一下。现如今却是要拿个章程出来了。你可有什么想法?”   江画沉吟片刻,说:“不瞒师父,弟子这一身龙气虽多,但也不会无故挥霍……宗门里修士何其之多,弟子决计不能无限制供应。”   万法真君对这一点早已有所准备,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问道:“哪怕等价付你修行所用的资源也不可?”   江画摇头:“不可。且不说弟子能否修炼还是未知数,便是能够修炼,这些资源弟子也不见得消化的了。”   “比起跟宗门弟子自由交换,弟子更倾向与宗门交换。”她接着道:“类似于完成宗门任务那样,弟子定期以定量龙气与宗门交换一些资源,而这些龙气由宗门分配给那些陷入瓶颈的弟子,不是更好?”   万法真君心中亦是赞同,这个方法是最好的,只是,“那这定期是多久,定量又是多少?”   江画早已想过,此时张口便道:“一年百缕龙气……一缕约发丝粗细。”   万法真君眯眼,“哦?发丝粗细?”心里却是更加满意了。   “弟子刚好看过师父您给的讲述龙气的玉简,”江画胸有成竹,“便是以前那些质量不如我的人间帝王之龙气,一缕发丝粗细的,便可保练气修士筑基,也可大大提高筑基修士结丹之几率。”   “而弟子身上的龙气,明显更加浓郁精纯,质量很好……宗门里每年有把握有条件提升大境界的修士都不足五十人,这些龙气绝对是只有多的——只要没有人想着光靠我的龙气来修炼。”   万法真君抚掌大笑:“好!心思缜密,善于观察,有勇有谋……好!不愧是我的弟子!”   待笑过了,他才点头,“就依你所言,不过这每年有五十缕便尽够了。多了可不是要养大那些投机取巧之人的胃口!”   ……   那日前山谈话之后,江画又宅回了自家洞府。   与宗门交涉自有她的师父去,她如今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围观,真真切切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颗星,实在是不想出门。   而且这副老朽的躯体也无时无刻提醒着她时间的珍贵。   宅了几天,或许是熟能生巧吧,这次她一举打通了五条主经脉。   十二条主经脉,至此便已经打通九条。   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身体由内而外开始年轻健朗,最后一天搓橘子皮时,更是搓下一层老旧的死皮,新生的皮肤虽不如年轻人一般光滑,却也不再是层层叠叠,沟壑纵横了。   甚至那过分松弛的肌肉,也渐渐恢复了一些硬朗与弹性。   如今她这身体状况,至少年轻了二十岁。   看来仙元逸散出的气息非常有用。江画满意地想。   “叩叩叩——”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江画一愣,“哪位?”   因她现在还是个凡人,龙气又自有特殊,她的洞府里如今还没有布置阵法。但凡有些修为的弟子,这洞府都拦不住他们。比如万法真君就绝不是这种进屋会敲门的性子。   “君老弟,是我,云珩。”   江画连忙站起,几步走到门口,扬声道:“原来是云兄!云兄快请进来。”却是没有去开门。   ——她也不好去开门,毕竟她离大门近了,云珩不是要被推远。只能庆幸修真者们不会被一道门拦住了。   云珩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敲门也不过是个提醒罢了。   进了宽敞的堂屋,眼见着江画身上的龙气好似又长大了一圈,云珩也有些感慨:“老弟身上这龙气再涨下去,将来怕是都无法与人共处一室了。”   江画苦笑:“的确是个麻烦。”她估摸着云珩的来意,说笑道:“好在能定时抽取一些,也算是为龙气减减体积吧。”   云珩亦笑:“倒也是。”   聊了一下别过之事,知晓万法真君对江画确实是真心实意,云珩也松了口气。   虽然他也不是不图君钰之的龙气,否则当初也不会与一介凡人称兄道弟,但到底人是他带回来的,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半分情谊,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此时知晓对方一切都好,生活自由,他心里也好过许多。   心中的担子放下,云珩也有脸说明来意了。   “说来惭愧,君老弟,为兄这次厚颜来访,却是有求于你的。”   江画了然:“请说。”   云珩这人性格倒是好猜,一起相处的几日里,她已看的透彻——逐利之心并不小,但又有些优柔寡断,平时为人还算好相处,也有自己的底线。   做个普通伙伴乃至不交付生死的战友,对方绝对是合格的。比起修真界里更多的为了宝物能随时与至亲相杀,对多年友人下手的修士,他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人选了。   江画并不拒绝这样的朋友。   云珩道:“宗门前日已经更新了任务榜,龙气也在榜上。只是愚兄却达不到换取的条件。”要么是心境足够却因基础等原因正好卡在进阶瓶颈的、要么是积年金丹修士,元婴希望虽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的,要么就要拿大量贡献来换了。   他如今才金丹中期,年纪也不大,因此前两个标准是够不上的。而最后一个……需要的贡献委实有些多,他有三个弟子,自己又多在弟子身上花费资源,他的那点贡献若是换了龙气,剩下来的就连弟子都养不活了。   “所以愚兄想……”云珩有些羞耻,却还是开口,“是否可以与老弟你换得一些龙气。为兄身上正好有老弟得用的资源。”   江画摇头:“实在对不起兄长,可是若今日这口子一开,小弟接下来怕是永无宁日。”   “兄长如今年纪轻轻已是金丹中期,前几日听大师兄言,兄长你修为一直不慢,如今何必急于求助外力?”   云珩叹息:“乃是为了吾家幼弟。他因根基受损,不仅寿数有损,还已经卡在筑基圆满二十几年。他不是宗门弟子,无法换取龙气,我自己又实在没有资格,又囊中羞涩……只好厚颜来求。” 第63章 照耀一界7   云珩叹息:“兄弟性命危急, 我也是不得不强人所难。”   江画有些为难:“这……”   云珩取出一块石头,对江画道:“一般修炼所需,想必真君自会为老弟准备好。这次我敢来恳求,也是因着这块石头。”   知道江画看不见,他把石头放在门边花瓶架上, 自己退后一段距离, 示意江画去取。   “知晓老弟为龙气之故, 如今只能见得金光一片, 我便想到了这块当年意外得来的聚元石。”云珩解释道。   原来这块石头名叫聚元石,乃是修真界里一种独有的,非常稀少的宝物。   聚元石没有别的用处, 就一个——能吸收能量并储存。而且是什么能量都可以。   婴儿拳头大小的聚元石就可以吸收一名金丹后期修士全身的灵力, 再大一些的,连元婴修士的能量也能吸收。   想一想,在与人斗法之时, 眼看双方经过一番大战,灵力都所余不多,这时对方吃了丹药, 开始缓缓恢复修为, 正对着自己得意狞笑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家居然取出一块能够无副作用, 无时间间隔恢复修为的聚元石——恐怕还没打, 对方就要崩溃投降了。   对修士来说, 聚元石但凡体积上了规模, 价值便不可估量——尤其是那些对元婴修士也能起作用的。   确切来说,只要能有成人拳头大,那聚元石就可称无价之宝。又因着稀少,便是小块的,对那些修为低一些的修士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而这一块……   江画摸索着拿到聚元石,伸手比划了一下。   超过两个成人拳头了。   估计一名元婴大圆满修士的全身修为也可以存储下来。   好东西!   江画眼睛亮了。   她转头面向门外的方向,眼中射出的金光暴突,甚至射到龙气团外,直直扫过云珩身前。   云珩虽不知道这龙气里突然射出的两束金光来自江画的眼前一亮”,但看这龙气团不同寻常的样子,也是知道自己的目的基本成了。   “如何?”   江画语气微微兴奋:“如此大块的聚元石,的确是与我有用。”甚至以后在别的世界也可以使用——比起动辄撑爆体的仙元来说,可以被存在聚元石里的灵力绝对会对她有大用。   她顿了顿,又道:“但是这聚元石已经堪称无价之宝,云兄若愿意交给宗门,哪怕只是租给宗门长老们使用,想必要救治令弟也不难。”为何要跟她来换这么点龙气?   云珩道:“家弟便是寻得这聚元石时意外受的伤。他本来天资奇高,后拜师一散修老祖,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到了金丹后期。”   如今却是一朝跌落,不但修为骤然倒退,还损了根基……在修为倒退回筑基后还不断在逸散的情况下,他本来应该连筑基都无法维持。若不是本身悟性奇高又肯努力,还有自己时不时的帮助,现在也不会反而到了筑基大圆满。   只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结丹。   “现在家弟不仅是瓶颈无法突破,根基无法弥补,身上还一直有奇毒未解,随时吞噬他的灵力。”云珩一面可惜,一面也为自己兄弟的韧性骄傲,“所以他需要的资源绝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高质量不间断的能量提供,元婴老祖们或许有足够的资源,却不会有足够的耐心……”   江画这才恍然。   元婴老祖的时间也是宝贵的,谁会不间断为了素不相识的人一直提供修为呢?   更何况这所谓的高质量……说不定输送到那云珩兄弟身上的修为,就真的要永久损失了。   就像游戏里,消耗的不是可以恢复的法力值,而是法力值上限。   这样一来,哪怕元婴老祖事后可以再修炼回来,这损失也不小了。   ——反正这块聚元石绝对换不来。   但是她的龙气就不一样了。   龙气本来就是有数的,没了不会再生,损失了就损失了。所以对她来说给谁都不会有区别。   而能够拒绝元婴修士,这龙气的质量也绝对合格了。   江画思考片刻,方道:“不瞒云兄,这块聚元石我很想要。但是私下交换这事,恐怕还是要先告知师尊一声。”   云珩点头:“这是自然。”   ……   既然有了默契,云珩弟弟的事也不是十万火急,他与江画约好时间,就带着聚元石干脆离开了。   江画对聚元石颇为心动——她虽然没有什么随身空间,但是真要带什么东西一起穿越,也不是做不到的。只是以前没见到什么有价值让她心动的罢了。   毕竟她带的东西也要塞到本体,而稍有不注意,什么都吃的本体就很容易吃掉她带走的东西。   所以若不是够有用,值得她时时分出精力看顾,她是不会带的。   这聚元石就是目前为止,她唯一感到心动的物品。   不过心动归心动,也不是非这个不可,因此她心态还算平稳。也不急着去找万法真君,还是按部就班做着该做的事。   又是两日过去,主经脉在刚才已经全部打通,又排除一身SHI味臭汗的江画刚从温泉出来。   一靠近卧室,她就敏锐察觉到房中有人。   “你倒是乖觉,”万法真君的声音传来,让江画安心了一些,“我虽没收敛气息,但能发现我,想来你的神魂强度不低了。”   江画恭谨道:“师父过奖了。”好在她没有因为龙气的特殊作用偷懒,去洗澡还是带着换洗衣物的。   万法真君也不把江画的自谦当回事,只道:“你来了已有半月,想必这些玉简也该看完了?”   江画应是。   “既如此,现在徒儿可有什么疑问。”   江画这才知道,万法真君这趟恐怕就是来正式教导她的。   因此她认真思索过后,一一提出了一些不解之处。有些是为了藏拙加的,也有一些是真的有些不解。   万法真君本以为江画最多看完了介绍风俗人情的那些玉简,对修行基础的那些玉简也有些了解,而更多的她恐怕无力去看。   倒没想到江画的问题都是颇有些见地,需要一定水平才能提出的。   不过想到之前她跟宗易两人的交谈,万法真君也释然——这样的悟性,也该提出这样的问题才对。   一一讲解了问题,又告诫江画若要开始尝试引气必须小心又小心,毕竟她情况特殊,万法真君根本无法为她护法。这次的指点就算完成了。   留给江画一块这段时间里特意为她制作的测灵石——测出灵根后语音通报,不用肉眼去看,接着,万法真君又说了另一件事。   江画身上的龙气特殊,留仙宗里的人不是不好奇的。   只是双方严格说起来,还没有真正建立信任。否则她身上的龙气就不会随她心意一直拒绝所有人了。   因此与交易龙气不同,这研究龙气之事到底有些触到对方的底线,又想到如今江画到底是宗门一份子了,宗门长老们便一直没提这事。   但不提不等于不存在。   而且研究透彻了,对江画也是有好处的。   所以自觉问心无愧,又觉得自家弟子也会支持,万法真君这回便私自对江画提了这事。   “你的龙气强度是否真的能抵抗元婴乃至元后大修士,现在也只是猜测。”他对江画解释,“还是全面测验一下来得保险。”   江画也知道这个理,想了想,便干脆答应了。   反正能拒绝的话,现在这几下攻击既不会危害到自己,也能让自己安心。不能拒绝……便是躲过这一次,焉知将来又会栽在哪一次?   得到江画的同意,万法真君挥手布下隔绝阵法,就开始试验起来。   结果也算喜人。   ——以万法真君元婴中期的修为,从弱到强,再到全力而为,都不能撼动江画身周龙气分毫。神识亦是如此。   再有,江画身上的龙气虽然拒绝活物,但是带灵气的阵法带来的增益之类的,好似不会被拒绝。   而阵法里若有攻击,这龙气又可以拒绝了。显得颇为灵活。   一番忙碌下来,基本确定这龙气对江画来说绝对是全面防护,但凡一点不好都可以屏蔽。   万法真君真心高兴:“不错,这样一来乖徒儿就可以在修真界横着走了。”看这样子便是元后修士的攻击,估计也不用怕。   大致事情做完,万法真君就要离开。   江画便说了云珩之事。   虽然聚元石珍贵,但经过这一遭,她现在还算相信万法真君的人品,便也说了。   ——若万法真君真出手抢夺,那拿一块聚元石换得看清他的真面目也不算亏。   万法真君毫不犹豫同意:“这没问题。聚元石珍贵 ,值得换。只是这事不好由你们两个小辈来。不如你把龙气交给我,让他定时来跟我换。免得将来有人知道此事,仗着辈分压你。”   云珩与万法真君交易和与江画私下交易,性质可不一样。   江画应了。   于是龙气团外面,飘飘荡荡出两缕大约分别十根发丝粗细的龙气。万法真君一招手,便把这两缕握在手中。   “另一缕算是弟子孝敬师父的,”江画玩笑道,“师父为弟子担了这担子,劳务费可不能少。”   万法真君好笑:“嘴皮子倒是利落,你好好修炼,一个半月后的拜师大典上不要给我丢脸,就是最好的孝敬了。”还是收下了这孝敬。   又叮嘱江画一番,告知她明日让人来给她的洞府布置阵法,万法真君才离开。   ……   等人走了,江画盘坐在蒲团上,一手捏着测灵石,试探着滴了血在上面。   过了几十秒,“滴滴——”轻微的蜂鸣声响起,低沉的男音机械报告着她的资质。   “火水双灵根,纯度低。水火相克。判断资质——废柴。”   . 第64章 照耀一界   江画黑了脸。   这什么语音功能啊, 还带嘲讽人的?   她索性收起测灵石,自己内视起来。   主经脉全部打通带来的好处是非常大的。   随着主经脉全部打通,在体内形成一个循环,本来留在经脉里不动的仙元气息才可流动起来。   在江画有意控制这些气息按特定路线游走一个周天之后,她明显感觉到身体发生了变化。   非常立竿见影的效果。   但她却没有那么开心——毕竟, 她是被钦定的废柴了么。   看了这么久的玉简, 她自觉对修真界也算是了解。   水火双灵根是无解的废柴体质, 这一点她本人是清楚的。   修真界独有的灵根体系中, 灵根的作用就是吸收过滤转化不同性质的灵气。   灵根越粗,吸起对应种类的灵气越多越快;越纯,过滤提高起灵气的质量也越快;   之后吸收提纯过的不同种类灵气, 会在修士丹田转化, 成为修士自身的修为,彻底被修士收为己用,这就是灵力。   这些灵力因为前身做“灵气”时属性不同, 转化出的灵力也有不同属性。   若是灵根或者能够相生,或者只有单一灵根的话,不仅平时吸收起灵气来容易得多, 就连使用法术时, 也更加轻松惬意。   体内只有单一属性灵力,会让修士自发吸引对应属性的灵气蜂拥来投, 行走坐卧都会自动增加灵力。   差一点的灵根相生, 也能互相促进, 使体内灵力自发壮大。   所以这两类修士修炼速度也比多灵根的快得多。   同时因为进阶时不同属性灵力都要达标, 所以灵根多了的话,进阶都比同阶修士艰难。   且不管灵根多少,基本上修士出手同时只能用一种属性的法术:左手火法右手金法之类的,除非真的悟性超高,能把五行转化的真谛研究透彻,否则想都不要想。   而五行转化的真谛,甚至不是元婴化神这些阶段可以窥视的。   因此比起灵根少的修士,多灵根修士甚至连“战术灵活”的优势都不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修真界都把单灵根或相生的双灵根修士当做天才,而把四、五灵根修士当做废物的原因。   不是因为四、五灵根不能修炼,而是一万个四五灵根修士里,能在寿元耗尽前筑基的,说不定还没有一百个。除非肯下力气用资源堆修为。   ——堆到元婴之后,寿命长了,比起灵力的积累,对悟性心境和“道”的理解等要求反而高了,那时多灵根修士的劣势才会消失。   然而能把一个多灵根修士堆到元婴,用同样的资源来培养单灵根、相生双灵根修士,甚至可能能培养出好几个。岂不是更好?   ——就这还得是那多灵根修士每一次进阶都安然度过,没有因为灵力属性过多,自己控制不过来导致进阶失败。   当然,不重视归不重视,通常宗门里收了弟子,一定的保底资源还是会发放的。   虽然几率低,但多灵根修士们只要心志坚定,悟性不差,再能有些机缘,也不是不能成材。   甚至正因为起步比一路顺风顺水的单灵根、相生双灵根艰难太多倍,一旦多灵根修士能修到金丹期,就会得到宗门的大力栽培。   至于修到元婴……那就是元婴老祖看顾宗门了。   总之,在修真界若按照大概率来看修炼有成的可能性,大致可以分为三个等级。   第一级按概率多少分别是天灵根即又粗又纯的单灵根、单灵根、相生双灵根。   第二级是一般双灵根与三灵根,不管其中是否有相克灵根。   第三.级就是四灵根与五灵根了。   而水火双灵根,不在以上范围内。   比起说起来是废柴,但实际上元婴数量并不比其他两级少的第三等级修士,水火双灵根才是真正的废柴。   因为除去相生的双灵根如火木,金水等,剩下的双灵根组合里,除了水火外都算是一般双灵根。   没有相克。   修真界里唯一严格意义上的相克灵根,只有水火双灵根。   因为水火克性太大,一旦体内容纳了这两种灵力又没有别的灵力缓冲,那这修士最后不是被体内的水火冲突弄死,就是一个法术一点灵力都用不出来——不能斗法,甚至连个法宝都无法激活的修士,还算是修士吗?   而就算肯窝囊着不用法术,进阶金丹时也决计过不去雷劫的。   这样一个要么死,要么最多只能筑基的灵根,都不是废柴了,而是毒啊!   白花资源又绝对不会有回报,没有宗门会愿意培养这样的修士。   江画计算着自己的筹码,发现她现在有三个选择。   一是把自己的修为倒渡到这个身体来。优点是速度快捷。缺点是倒渡修为就要把仙元转化成灵力,这样就是真正放弃这些修为了,而这个过程中必定还有损耗,最后说不定自己连元婴都到不了。   之前她以为自己被迫要单独与叶筱在一起,无奈之下才会有这种想法。但现在嘛……不可取。   二则是修炼上个世界里的道法。优点是速度快。缺点是光长修为不长寿命,以人身修炼,哪怕最后到了相当于大乘的修为,也只能活几百年罢了——而修真界里,化神就要飞升,元婴就能活九千岁了。   更有,这修为与修真界不同,她倒是不怕有人觊觎,毕竟没谁会看得上元婴之前一点寿命都不给加的功法。但是上个世界的道法对人类来说,杀伤力不大,反而多是针对精怪的,不实用。   第三,就是废一条灵根了。优点是可以修炼了,废除灵根时也只用把灵根吸走当养料,不花天才地宝。缺点是废除灵根有损根基,即便废除后变成单灵根,但修行速度也不会快过四、五灵根。   但是比起前两个方法,第三个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江画烦恼的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运气不太好。   或者说……差爆了啊!   等等……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江画回想自己的记忆,露出个奇异的笑容。   ——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便是失败了,大不了到时候再把灵根吸走。   甚至就算把自己废了……为了证实这个想法,也是值得的。   ……   一个半月眨眼即过,明日就是江画的拜师大典。   这段时间宗门里的外人眼见着多了起来——哪怕她住的偏远,偶尔也有陌生修士逛到她洞府处。   若不是洞府设了阵法,而要在元婴老祖居住的山头游荡也绝对甩不开自家宗门弟子的“陪同”,江画的住处说不定早就人满为患了。   ——龙气精、啊不,人间帝王诶!不参观参观怎么对得起修士比常人更旺盛的好奇心呢?   总之吧,经过近十天的热闹后,直到拜师大典临近的今日,已经隐约知道江画这个人存在,想要参观她的修士们才消停下来。   而已经做好了自己新的修炼方法前期准备的江画,这时也难得有了要出去走走的冲动。   毕竟她的想法虽然看似有理论支持,但这些理论在这里是否适用尚未可知。   失败的可能不小,而且一旦失败甚至会危及这辈子的性命。实在有些危险。   哪怕做好了自己会废掉的准备,有面对最差后果的能力,她此时的心情也免不了忐忑。   摸索着出了洞府,江画拿了根长拐杖探路,绕着洞府附近散起步。   “小师弟?今日怎么有兴出门了?”远远地一声疑问,是大师兄宗易。   “大师兄?”江画站住,“想到明日便是大典,我心绪起伏,便出来走走。”   宗易声音带笑:“哦?我观你行事稳重老成,没想到此时也会紧张?”   江画听出他的调侃,也笑着答:“师弟我都八十岁了,之前又是生命短暂的凡人,老成不是应该的么?”   接着她又说:“不过如今长生大道也算是对我揭开一角……如今心境倒是又有年轻之感了。”   宗易安抚了江画一番,让她不必担忧,之后又问了她修炼的事。   江画虽然开始修炼,但以修真界的算法来看,她现在还没引气。她倒也不怕露短,照实说了。   引气入体真的不难,便是资质再差,一个月也能够引气了,而若是有辅助引气的丹药,一日内引气也没问题。   甚至哪怕是废柴如她的水火双灵根,也可以完成——只不过水火双灵根引气入体的同时,也是死亡倒计时罢了。   此时离她测出灵根都一个半月了,她的灵根是什么,该知道人的都知道了。   所以此时整个宗门都一反之前迫切希冀她打破命格的想法,希望她不要修炼,不能修炼。   但希望归希望,江画如今功法在手,别人又近不得她的身,她若硬要修炼,谁也拦不住。   所以跟她亲近些的门人们这段世日很是骚扰过她一番——各种说服她放弃修炼。   不过因为一个半月过去,而谁都没想过江画在早就得到各种辅助资源之后会不使用——她可是几十年心机隐忍就为了去到修真界的,疯狂渴求长生的人设啊!   在这样的脑补下,眼见她这么久都没引气成功,宗门里绝大部分人都安心了。   帝王命格还是如此牢不可破——非常好!   但是万法真君及他门下弟子却没有这样想。   因为江画非常明确的告诉他们,她还没试过引气呢。   自从一个月前得知此事,万法真君就怒而甩袖走了:你非要找死我不怪你,但是你就不能痛快点吗?!这样悬把剑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下来,我很痛苦啊!   . 第65章 照耀一界9   不得不说,不只万法真君, 宗易并孟清两人也有种头顶悬着剑的感觉。   现在谁也不知道君钰之什么时候会尝试引气, 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打破命格, 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莫名其迈死了。   可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担心他吗?!   为此,最近包括真君在内,这一脉师徒三个关注江画的次数都明显少了。   不过现在见面,宗易还是少不得要问一问。   得知江画还没开始引气, 一时感觉松了口气, 一时又提起了心, 总之心情非常复杂。   宗易索性转移话题:“对了,我近日方知道,那夺舍了叶筱的,乃是希微老祖。”   江画很配合:“希微老祖?”这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估计自家师父也清楚, 不过现在看宗易的样子,她还是体贴的装不知道了。   “希微老祖乃是散修出身……”宗易细细介绍起叶筱也就是希微老祖的事迹, “她为人冷酷又识得时务, 向来最是知机。这次被师弟摆了一道, 虽然有誓言在前,但谁知道她又有什么底牌……据说她的神识虽然溃散,但仍有金丹强度?”   宗易颇有些担忧,念叨着:“这次她为形势所逼才会退走, 但十年期至之时, 恐怕希微老祖不会与师弟甘休啊。”   江画又何尝不知道呢?甚至知道叶筱有那宝珠在身, 她对叶筱的手段更是忌惮。   以前是宝珠为了保叶筱神魂费尽存贮的灵力,又是在毫无灵气的凡界,才让这宝珠看起来很没用,只能帮叶筱斗斗宫妃。   但是回到修真界后,那宝珠恢复后有什么逆天功能也不奇怪——甚至必然有强大的功能。   但是当时那情况,一旦把叶筱逼上绝路,令她拼死反抗,还是陌生人的云珩师徒几个是绝不会帮她的。   而让她独自面对说不定正默默积蓄力量的宝珠和积年元婴叶筱……万一这宝珠正好就克她的龙气,她岂不是很倒霉?   “放心吧师兄,”江画回神,“叶筱有底牌,我难道就没有?”便是我没有,师父也有嘛。   想到自己的设想,江画颇有些踌躇满志,“无论她是否有底牌,最终还是要看力量。只要我掌握了绝对的力量,任她百般手段,我也不惧!”   宗易:“…………”   完了,师弟肯定是被水火双灵根打击疯了。这下更担心了怎么办。   ……   人间四月,正是草长莺飞之时。   留仙宗今日山门大开,来往修士众多,热闹非常,一派喜迎四方之客的姿态。   大宗门来观礼的弟子与收到请帖的修士早就住进了留仙宗。   这会儿山门前进出的修士,多是同样早早到了却没得到请帖,没资格入住留仙宗的中小宗门与小家族代表们。   此外便是一些同样得知消息的散修,与正好在途经附近,顺便也来参加盛会的修士。   此时就有几名刚认识的修士在前山大殿外围闲谈。   “万法真君他老人家上次收徒还是三百年前,收的就是玄清真人,可是天火灵根,百年不遇的天才啊!即便如此,万法真君也没见如此重视……这次真君新收的弟子,也不知会是如何的惊才绝艳了?”   “许是那传说中的先天灵体呢?”   “哈!这子虚乌有的先天灵体根本不存在!据说这次的事,有□□。”   “哦?何解?”   “嘿嘿,这些大宗门,藏污纳垢之处可不少……据说这人是身怀什么重宝,被留仙宗的弟子一路押回来的!只是这重宝能够护身,留仙宗的老祖们奈何那人不得,才用了这迂回的法子来……嘿嘿嘿”   “是了!这事我也知道。那日隔了十几里我就见着一道光直飞留仙宗。后来没多久就传出万法真君要收徒的事了。”   “这人也不知是好运还是歹运。”   “……”   “…………”   消息不灵通地位也不够的修士们进不得大殿,都在各种揣测着。   而另一边,观礼大殿内已经大略坐齐的宾客却基本都知晓情况。   但知晓情况也拦不住一个八卦的心。   “师弟你说,这君钰之既是人间帝王,应当不能够打破命格,走上仙途吧?”   “说不好……据说他身上的龙气非常不同,再有此人又来自一个偏僻的凡界,却偏偏有了什么奇遇。打破命格,也不算难吧?”   这是纯学术讨论的。   “我更希望君钰之能够修行,否则他死后,那一身龙气岂不是全便宜了留仙宗?”   “有何不同?不能修行便宜留仙宗,能修行,难不成就可以便宜了外人?”   “可是能修行的话,君钰之肯定要留着自己用,恐怕舍不得给留仙宗太多。”   “……这倒是。”   这是跟留仙宗不对付的。   “绝密消息!那君钰之没有打破命格!”   “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是谁?修真界第一小灵通,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事?”   “还小灵通呢……是你相好告诉你的吧?就是留仙宗那个歌字辈的女弟子。”   “行啊师弟,于师妹几天没看着你,你这心就野了啊。”   这是歪楼的。   “哼,不过是个不能修行的凡人!留仙宗还如此大张旗鼓,简直不知所谓!”   “龙气珍贵啊,只要得了好处,丢些面皮算什么?”   “那又何必如此低三下四,便是龙气庇佑,本座就不信还没有别的办法治那凡人!”   “威逼利诱又如何比得上怀柔?若君钰之能够打破命格,这可是一个心甘情愿的化神修士。尽想着谁都要对你低头,冯兄你这性子也太过了吧。”   “对啊,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资质差你看不起,修为低你看不起,现在这么一个大宝贝,你还是看不起。你们归一宗就是因为你冯真君,现在才越来越乌烟瘴气!”   “你们两个!”   这是各派大佬撞车现场。   “万法那混老头!这次可被他逮着好了!”   “他一向好运道,前两个徒弟都是天灵根,这一个就算是个废柴资质,但本身就是宝了……”   “不行不行!老道嫉妒得都要道心失守了,事后一定要让那混老头出点血才成。”   “哈哈哈,是极是极。”   这是万法真君亲友团。   万年来龙气第一次现身,即便是向来崇尚心性平和的大宗门修士,此时也平静不下来,说话声此起彼伏,大殿内热闹的很。   而无一例外,这些修士几乎都把江画当做了“大宝贝”,至于他本身如何?关心的人实在不多。   甚至对一些知道更多内情的修士来说,既然君钰之无法打破命格,那寿数恐怕就有限了——若要图谋龙气,无论是走正路邪路,还得早点行动才好。   随万法真君隐身大殿后方隐藏阵法里的江画听着这些各异的谈话,一时面色有些古怪。   不是没想到修真界里绝不会人人都像留仙宗一般行事还算讲究规矩,只是没想到,这“图谋”她一身龙气之事,居然能大大咧咧讲出来?   看来修真界里的修士们,要不就是快意恩仇久了比较单纯,要不……就是完全、丝毫、一点都没把她这个人放在眼里了。   “怎么样?”万法真君斜眼看江画,被眼前缩小回两米直径但是更加闪耀的金光刺得眼睛生疼,忙忙移开了眼。   我徒弟的眼睛,现在大概已经瞎了吧……他有些忧心忡忡,随后又释然:瞎了好,虽然黑了点,总好过整天被刺激流泪。   完全不知道万法真君担忧的江画:“什么?”   万法真君怒其不争:“你看这边这些老东西还有那边那些小东西如此肆无忌惮,心里就没有点气?!我之前没发现你这么软啊!”   江画:“…………”   虽然做女性的时候多,但做男性的时候我也很带入的。软什么的……不承认谢谢!   她扶了扶额,“师父,徒儿知道您想激励徒儿,不过只要徒儿一日无法修炼,就一日得不到尊重。这些……徒儿早已有准备,不会为此动摇心境。”   万法真君不爽江画过于淡然的样子,但又无法反驳她,只得怏怏熄了声音。   难道就没办法让自己这徒弟快快设法修炼?让他早日知道这剑到底会不会落下来吗?   江画倒是隐约知道万法真君的心思,但反正她现在已经做好前期准备,到时候万法真君自然会知道她是可以修炼,也能够解决水火相冲的问题的,因此倒也不急于此时告诉他。   从一个月前万法真君把龙气交给云珩后,过了三日他就把聚元石给了江画。   虽然拿聚元石的本意是为了将来,但现在龙气实在大得影响生活了,她便索性拿聚元石暂时把龙气吸起来存住。   即便如此,聚元石也没能装完所有龙气。剩下的龙气从原本的直径近二十米缩小到直径五米左右,就无论如何也吸不了了。   江画费了一番功夫,又查询了自己的传承半天,才勉强寻到个法子把这五米的直径缩到两米——但是因总量不变,这团龙气比以前更亮了。   ——不过早就整天闭着眼的江画是看不出来的,这话还是师姐孟清告诉她的。   如今元婴以下,别说直视,连斜视江画都要迎风流泪了。   倒是她自己,虽然每天被闪得很痛苦,却总是不瞎——挺失落的。   ……   钟声三响,大典时间已到。   大殿座无虚席,可是在座所有修士要么低着头,要么偏头,要么闭目,总之就是没人看殿上的正主。   猝不及防直面了江画的大佬们留着泪咬牙切齿:玛的留仙宗!这特么是龙气吗?!这明明就是暗器!你们等着,今天丢的脸子我一定会找回来!   不管低下众人是什么心思,冗长的典礼过后,万法真君高兴宣布自己收到了第三个真传弟子。   “来!”他伸手推推光球,虽没推动,但江画倒是感觉到了,跟着他的指引向前站了几步。   万法真君的语气是说不出的得意,“这就是老夫徒儿,想必大家不会不认得吧,都仔细看看,尤其是冯老鬼你,免得以后外出误伤了。”   “哼!”冷哼炸响,直直冲着江画而来。因夹杂着法力,这声音显得格外大,差点把她耳膜震破。   ——若不是龙气能屏蔽这些对江画不利的元素,她估计自己现在说不定会被震成重伤。   “一无能小辈,不过只是一个水火双灵根的废物,哪来的资格让本座仔细看?可笑!”冯真君刻薄道。   本来不准备跟这些人计较,尤其是这个对自己敌意最深重的归一宗掌门冯真君计较,所以只打算安安分分办完典礼,但此时江画也有些不爽了。   她也不是没脾气的。要是只说两句闲话也就得了,可是这明晃晃地挑衅……实在是不能忍!   无人能见的光团里,江画嘴角渐渐擒了一抹冷笑。   “师父,烦请您先移步。”止住万法真君对冯真君的破口大骂,江画声音蕴涵着危险,低低道。   万法真君看了她一眼,很快扭过头,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双眼,挪远了点。   江画语声冷硬,字句里都是挑衅:“今日天时地利人和,既然冯真君如此关注晚辈,晚辈便送您一个礼物,让您看美景吧!”   不等冯真君有所反应,她就放开这一个半月里修出来的道法修为,手捏法诀:“天雷……□□!”   比起没有劫数之说的上个世界,这个修士从金丹起就离不开的雷劫的世界,天雷的厉害程度可是翻了不知道几十番。   随着江画法诀一成,天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聚起劫云。   前后不过十秒,碗口粗细的蓝紫色雷电直直劈下。   一道、两道、三道……   至少有金丹雷劫强度的劫雷连续不断劈打,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最后甚至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一道道密集的劫雷前后连接,化作一条劫云与目标之间的粗大线条。   看着对着光团劈个不停的雷劫,冯真君:“…………”   万法真君:“…………”   所有人:“…………”   看你刚才一副要装逼放大招的样子,我们本来真的有点怕呢。   . 第66章 照耀一界10   气氛有些尴尬。   场中一时安静下来,在修士们注视下, 江画不断被雷劈的动静就显得格外大。   “所以……他的“礼物”就是要笑死本座吗?”   半晌, 冯真君面色复杂地开口。   万法真君本来同样摆着一言难尽的表情, 但一听冯真君的讽刺,他不得不强行为江画挽尊。   “你懂个屁!我那乖徒儿能以凡人之身引下劫雷,约束住劫雷的威力不扩散不说,被劈了这么久还安安稳稳, 能是简单的?”   冯真君嗤笑, “再不简单也是被雷劈。”他转头对身边人道:“这‘礼物’……本座确实喜欢, 哈哈哈。”   宾客里也有许多人跟着笑起来。   随着这一波对留仙宗的嘲笑,现场重新热闹起来。   刚才被震惊到失语的众人仿佛活过来,凑一起说话的、语无伦次表达自己惊吓的、各种讨论的、还有嘲讽的……   反而把事件的中心——那一团正被天雷染成紫金色的龙气团与它的主人遗忘了。   其实也不算遗忘,因为他们现在已经看不到江画了。   毕竟是修士克星的雷劫, 在场修士里没到金丹的也为数不少, 于是大佬们干脆在江画与大殿众人见设了个屏障,免得一个不小心这雷劫发威, 即便他们有信心在这金丹强度的雷劫下保全门下弟子, 也还是要小心为上。   ——更何况通常雷劫是会随着在场修士的增加也加强的。   想到此处, 又见自在一群元婴修士包围之下,这雷劫仍然按照相同的频率与强度劈下,没有任何失控的迹象,大佬们也确实好奇起来。   一群平日里怎么也要端一下的大佬们聚在一起, 团团围着这个不断被劈的光团,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面上的跃跃欲试与一丝贪婪遮都遮不住。   ——若能知道这控制劫雷的方法……那以后门下弟子渡劫时,自家是不是就可以就近看护了?   大佬们这边的风起云涌,各种试探留仙宗的元婴老祖们不说。   其他修士们虽然看不到江画了,但对她的关注也不少。   于是大殿里各种讨论声不断,都在奇怪江画引下天雷的前因后果,更是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齐声数着江画被劈的次数。   “五百三十二、五百三十三……”   目睹这一幕的留仙宗众弟子:“…………”   真难为你们了,那么震惊的时刻都能不忘计数,现在雷劫都连成一线了还能分辨出来。   ……   不说其他人。   被雷光包围的江画此刻很难受。   这雷劫与上个世界能被她任意拿捏把玩的天雷不同,其内能量更加狂暴激烈,非常难以驯服。   即便上个世界的道法对天雷的利用更加彻底全面,但以江画这一个半月练出来的修为,能约束着雷劫不加强、只劈她一个,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再做不了多的事,江画只得硬抗这天雷。   好在龙气的用处真的是杠杠的,居然连雷劫对她的伤害也能屏蔽掉。   于是虽然她被劈的□□,浑身疼痛难忍,但却神奇地没有受到一丝身体上的伤害。   忍着好似被什么东西撕裂、烧焦的痛感,江画引着那狂暴部驯的雷电进入体内。   不过却没有带着雷电进入经脉,而是往自身脑后—脊柱这条线引去。   修士既然身带灵根,这灵根自然不会是无形的,总是要有地方长的。   而这长灵根的位置,就是从天灵盖直至尾椎的一条直线。   根据灵根属性与数量不同,灵根以类似经络的样子,在脊柱内侧呈现出不同的色彩、粗细、数量。   灵根用肉眼看不见也摸不着,江画估计用科学手段也测不出。但是当身具修为后,内视身体时,就可以观察到了——道法修为也可以。   此时江画就内视着身体,把雷电引到脊柱左内侧那条小指一半粗细的水色经络。   ——那是她的水灵根。   这个世界是纯修士世界,即便凡人数量更多,但修士才是这个世界的掌控者。   所以修士的世界几万年,几十万年不变,这个世界就同样不会变。   因此这个世界的自然科学基本是没有的。   但是江画是谁?她前几辈子可是非常热衷学习的。   所有知道自己的水火灵根后,稍一转动脑子,就想到了当年的基础知识——电解水。   不过水跟水灵根的差别有点大。   江画一开始想的很美,但开始修行道法时还真是犹豫了一下——怕现实会丑陋。   好在她修出修为后,就发现自己内视时可以看到自己的灵根了。   而不知道别人的水灵根长什么样,但她的水灵根确确实实就像一根水组成的经络,甚至还能看到这灵根在隐隐流动。   能内视到就能分析触摸。   于是经过一番“分析实验”,她惊喜的发现这水灵根至少在她能测出来的方面,与普通的水基本一样。   至于测不出来的……那大约就涉及到这个世界的根本法则了。   于是在一番犹豫后,江画还是坚定了自己最开始灵光一闪的想法。   ——不是为了成功后能解决修炼问题,而是她发现了提升自己真身境界的另一种方法。为了这种方法,这险就值得冒了。   这会儿,一切的不确定,一切的猜想假设,都要揭晓了。   成,她就走上人生巅峰。败,这个世界白干而已。   ……   雷电闪烁着光芒,即便在江画血肉内奔腾,噼啪声也不曾停歇。   肌肉因疼痛收缩,江画不管不顾,把雷电引到了水灵根处。   “滋滋——”   一声似有若无的电流声后,从与雷电接触的地方开始,水灵根一点点发生变化。   从来被修士们保护的灵根,第一次被修士主动“攻击”,带给江画的疼痛感更是加倍。   然而即便她把一道雷电的全部力量引过来,也不过只让指甲盖大小的水灵根发生了变化。   不过有变化就代表成功,江画此时根本顾不得疼不疼了,一时喜出望外,只管把雷电不停往水灵根处引。   ——看来电解水的想法是正确的。   虽然大约知道她的想法能成功,除了那最基础的化学常识外,更有可能是因为许多她根本还不了解的“元素、法则、物质”的变化,但表面上看来,一切还是按照她的步调在走的。   不过这电解水需要的电量实在有点大了。   随着劫雷一道道劈下,又被江画消耗掉,她的水灵根终于消失了。   一共九百九十九道劫雷,水灵根电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两条全新的灵根。   ——氢灵根。   ——氧灵根。   两条灵根氢粗氧细,都是无色透明的。若不是江画的内视并不是真的只用“看”的,她也会忽略。   一条想法的成功给她带来了信心。   江画一鼓作气,忍着已经开始抽痛的脑袋,强行控制着两条灵根位移。   氢氧灵根一点点靠近身处脊柱右侧的火灵根——合并!   ……   大殿里。   在江画的水灵根被电解后,劫雷就缓缓散去。   于是她包围她的屏障被大佬们撤去。   眼看着这光团一动不动,所有人都好奇极了。   而留仙宗的人好奇中更是带着担忧——怎么叫都不出声,难道是被劈晕了?   这边还在想方设法要“叫醒”江画,那边江画就惨叫出声。   “啊——!”   这一声凄厉嚎叫直接盖过大殿内的嘈杂,殿内此起彼伏的讨论声都为之一静。   “什么声音?”   “好像是君钰之在叫?”   “劫雷不是散了吗?难道还出什么事了?”   “被劈不见他叫,这会儿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修士们皆是奇怪。   而被龙气团包裹着的江画此时却极不好受。   水灵根被电解时已经够疼了,这下氢氧灵根燃烧,更是疼得她想打滚,实在忍不住,才惨叫出声。   更有,这氢氧灵根遇火灵根,是真的烧起来了!   江画自背后开始,全身冒出火焰,一阵阵灼烧之感传来,她甚至摸到自己手臂上的肉被烧干了。   好在因为伤身,这火焰又很快被龙气排到气团之外。   于是在大殿里的修士们全部关注她之后,大家就发现这龙气团又燃起来了。   修士们:“…………”   你一出接一出的,到底要干什么?   本来只是呈火焰状但却并不是真的火焰的火灵根,这下是真燃起来了。   若不是江画身上有龙气护佑,她的实验大概就失败了——毕竟人都被烧死了,也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正因有了龙气,之后的火焰都被直接排到了龙气团外,江画在一开始受伤之后,倒是没有再被烧着了。   随着体内氢氧灵根的减少,火焰越发的大,而龙气排出火焰的速度又飞快,于是龙气团外,原本只是充满的火焰开始团聚,热量一点点加大。   江画感觉到外界的关注,现在却来不及管。   她狠狠心,一下把还有大半没有与火灵根融合的氢氧灵根全部推进火灵根深处。   火灵根能燃烧,这很好。但燃烧还不是她最终想要的。   她要的——   . 第67章 照耀一界11   是爆炸!   太多热力聚集起来, 无法释放的能量随着越发强大的挤压, 开始蠢蠢欲动。   ——不好!   敏锐的大佬们发现龙气团的变化, 迅速抬手——   “轰!轰!轰!”   一阵爆炸声响起,被大殿内的阵法削减后继续往四周冲击。   大佬们忙乱护住殿内修士, 勉强保住了无人受伤。   “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留仙宗到底有什么阴谋?欺负我们探不到龙气内部, 你们就让这人在龙气内部使什么法器暗算我等?!”   “什么?!留仙宗竟然如此卑鄙?!”   殿内的龙气团还在冒着火, 但众修士已经顾不得去思考其中的缘故了。   各种惊怒地质问冲着留仙宗的弟子长老们而来,大殿内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咳咳……”眼看大家已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江画的咳嗽声及时响起, 转移了众修士的目光。   “各位, 请听我一言。”她一句三喘。   众修士互视一眼, 没说话。但也没有反对。   江画声音里带着一股神采飞扬的味道, 在缓解了一触即发的紧张后, 又开始了挑衅。   “冯真君,不知您可喜欢晚辈的礼物?”   冯真君怔愣一瞬, 脸色霎时黑成碳:“你!小辈不知用了什么歪门邪道, 就敢来挑衅本座?!”   他被气得不轻,不知是忘了留仙宗说过的“君钰之的龙气能防元婴”还是有意试探,一挥手, 一道快得肉眼不可见的金芒刺向江画。   冯真君这一手来得太快,附近的元婴都来不及阻拦。   不过还不等大家“面色大变”,那金芒就被龙气反弹出来, 轻微的摩擦声中, 金芒化成谈金色灵气, 渐渐消失。   江画感觉到自己大概受了攻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她倒是不气,不过语气却越发张狂起来:“真君您老人家明见万里,又怎会不知晚辈没用法器呢?”   “晚辈辛苦研究,才得出这化水火废灵根为最强攻击灵根的法子,第一个就想给真君看看,这才在大庭广众下在献丑。真君难道觉得这场爆炸不精彩吗?”   气死你!   去他.妈.的精彩!   冯真君暗暗咬牙,被江画的“宫斗式”挑衅挤兑得浑身不爽,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更何况,若君钰之说的是真的……   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令一介凡人也能使用的,能伤到元婴的法术的法门,此时不得不按捺脾气忍下这口气。   “呵呵……”冯真君脸色难看,从牙缝里漏出几句夸赞,“精彩,精彩……贤侄啊,这个……”   不等他继续说,之前一直反常安静的万法真君就打断了他。   “哈哈哈哈!好!我徒弟就是好!争气!哈哈哈!为师心中甚慰啊!”   显然,万法真君之前一直不说话,大概是高兴傻了。   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他完全是喜出望外的样子。当着一大殿里众多门派的十几个元婴老祖与更多的金丹、筑基修士,笑得像个百多斤的傻子。   众修士:“…………”   没眼看。   等万法真君在冯真君越发难看的脸色中得意完,江画的氢氧灵根也终于完全燃烧殆尽。   随着失去燃料和助燃剂,火灵根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不过若要细看,却能发现火灵根色泽似乎亮了些许,又好似粗了那么肉看很难察觉的一丝。   而原本被电解了的水灵根,又再次生出来。   ——氢氧燃烧后又生成水么……没毛病。   江画非常满意。   如此一来,只要她还能接引天雷,自然可以让水灵根在“水”与“氢氧”之间切换形态了。   若要修炼灵气时,只要把自己变成氢氧火三灵根,她体内的灵力最后就是氢灵力,氧灵力与火灵力。   虽然可能导致她二十四小时爆炸,但是却不耽误修炼了。   而灵力使用法术的威力可比功能不那么对路的灵根要来的大得多。   这样,她将来使法术时的威力,说不定筑基期,乃至炼气期就能比今日还大了。   这才是真的谁也不怕!   唯一麻烦的,是不断燃烧爆炸的话,体内的氢氧灵力又会变回水灵力……   不过暂时她可以一直接引天雷,生出多少水灵力就电解多少。   到时候只要火灵力数量足够,她的氢氧灵力根本不会有枯竭之虞。   心中想法不过转瞬,万法真君已经嘚瑟完了。   他想到大典也算是结束了,虽然其他修士肯定不想走,不过他可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加上此时记起来自己徒弟刚才的那声惨叫,他干脆直接下了逐客令。   到底在别人地盘上,刚才江画跟冯真君的一番言辞来往,也让大家知道留仙宗确实没有什么阴谋,于是没了借口,众修士只好三三两两离开大殿。   ……反正我们就住你留仙宗了,不信我们挖不出来。有本事你藏一辈子!   ……   人一走完,殿内只剩了自己人了,江画这才没有继续强撑,软软倒下。   原本缩成两米直径的龙气又膨胀到五米,这次却没把已经走到她身边的自家师父弹开。   连龙气都控制不住了!   万法真君等人大急:“钰之!”   “师弟!”   “师叔!”   ……   江画平躺在地上成咸鱼状,气若游丝:“来……来颗丹药,我烧伤了。”   “哦哦哦!”不等万法真君从自己的高级货里找出江画这等级能用的丹药,宗易就屈指一弹,把一颗丹药弹进龙气团里。   江画勉强伸手摸索着捡了,径直塞到嘴里。   半个时辰后,她方常常呼出一口充满焦味的黑气,站起身来。   “我好了,”江画先道歉:“今日给宗门添麻烦了。”   接着她又对万法真君诚恳忏悔:“师父……徒儿让您担心了。”   万法真君本来一直秉着呼吸,就怕惊扰到还在疗伤的江画。这时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   “哼,还知道为师会担心!”真君扭头做气愤状,可是得知自家宝贝徒弟无恙后,之前被担心压下的狂喜再次涌上,面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看起来表情非常怪异。   好在江画看不到自己师父这别扭的样子,还在对“气愤”的师父伏低做小争取原谅。   其他弟子长老们见了这一幕,心情也都被感染得轻松起来。   “好了好了,你为难这孩子做什么?好不容易生死里走一遭,还研究出了这法门,你就记得训人了!”跟万法真君交好的杨长老止住他的作态,“让钰之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过后再说。”   万法真君忙道:“对对对,先休息。宗易来,带你师弟回去。”   “是。”   等正主一走,元婴真君们对视一眼,交代一番弟子后,都闪身离开,去了后堂集合。   今日这事虽不知真假,不过假的可能性不大。须得重新制定君钰之的待遇。   其他宗门的人也要想个说法先打发了。   还有之后必定随着而来的各大宗门的逼迫与对这逆天法门的觊觎——不管是约束雷劫还是以凡人之身用出元婴威力的法术。   都要好好合计一番。   ……   回到洞府,江画谢过宗易之后,就彻底闭门谢客了。   她的设想是有用的,虽然这“科学修真”因为世界不同、法则各异,其实严格来说应该是伪科学。   内里真正的原因,或是决定性的一些东西她还没弄懂,但至少这种新思路是有用的。   这就够了。   她现在修为不足,境界太低,这些涉及世界根本的事物,至少也是仙人级别,乃至更高等级才能探索的。   ——比如这氢氧燃烧爆炸,她直觉自己的龙气可以排开,事实也可以排开。   但是水火灵力冲突,她却非常肯定……最后自己一定会玩死自己。   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   反正,现如今她只要使用就可以了。   之后一段日子,留仙宗里自然是各种风声鹤唳,处处与别宗逗留不肯离开的修士们上演宫心计。   江画这里却一片风平浪静,被保护得很好。   有了实验佐证之后,她的新思路越发清晰起来。甚至大致有了在修炼时隔绝氢氧水灵力与火灵力,让她不用真的一直被雷劈,也能正常进阶的方法。   只是还有待验证。   同时,之后的修行路子她也有了方向。   ——不过现在,要先费些仙元,把水火灵根喂粗一点。   江画思考着自己的想法。   然后还是按部就班引气入体,凝气成液,聚液成丹等等。   有了足够的灵力做燃料,她就能制造更大的爆炸。   而爆炸是没有上限的。   根据江画的估算,她之前用灵根制造的爆炸,大约接近一吨T.N.T当量,换算一下的话,越有战斧式巡航导.弹两倍的威力。   这大概也是她在金丹初期时使用灵力制造爆.炸时,随手一击的力量。   而这样的爆炸,在元婴修士没有提前做好防护时,已经可以伤到仓促应对的元婴修士了。   而等她到了元婴……   修士随着境界的提升,体内灵力量可是成千上万倍的增加——且境界越高,境界之间的差异就越大。   练气修士若有秘法宝物,也有反杀筑基修士的可能、筑基修士有与金丹修士战成平时的可能、而金丹修士面对元婴,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保命逃走,之后更不必说。   由此可见,元婴之后,她将有多大的变化。   金丹能达到一吨T.N.T当量,元婴后达到万吨……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境界之故,她估计自己短时间里无法尝试制造核.爆,所以爆炸就是她一段时间内的追求。   而爆炸的核心就是当量。   有燃料,就有当量。   有当量,她就可以炸出不逊色核爆的法术!   想到此处,江画非常振奋,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元婴之后挥手投核弹的英姿。   ——虽然不是真的核弹,但威力差不多嘛。   等以后她的境界足够了,还可以来个铀-235灵根或者聚变灵根、裂变灵根。   到时候加上这金灿灿的龙气,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小太阳!   爆炸神教,核弹真君……   这发展也很不错!   . 第68章 照耀一界12   十年后。   修真界的生活节奏本来是很慢的。   举行一个不算大型的典礼要准备几个月, 宗门收一次徒间隔十几年, 结丹结婴大典之类的重要庆典, 准备一两年也不是没有。   十年时间,对修士们来说实在不算太长。   但是这一次所有修士都有种跟不上时代变化的感觉。   自从君钰之这个人来到修真界之后, 就给这个已经沉闷了太久的世界带来极大的变化。   若他只是有一身龙气, 哪怕他其实是个天才修士, 也不过是给广大修士们提供谈资。最多他将来真成元婴老祖了,也就是让修士们对他多一份敬畏罢了。   但自十年前留仙宗之变后, 君钰之闭关半年, 出关后不但已经是筑基修士, 更是面向整个修真界公布了一种全新的修炼方式。   ——道法。   无需灵根, 不依赖灵气, 速成, 威力也不小……   若不是对寿命加成约等于无,现在修真界里说不定大多修士都要改修了。   不过也差不多。毕竟是全新的修行方式, 那些优点更是无法抹灭的。   因此一些灵根太差或急于提升修为的弟子们, 都不会拒绝这种修行方法:反正修道与修真不冲突,先把斗法能力提上来,把新功法修到大成, 之后靠着与金丹初期修士相当的修为,不就有能力去一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险地寻找天才地宝了?   须知在修真者修行前期时,丹药灵石等等对修为的帮助非常大。   所以有了足够的资源, 堆也能把修为堆到筑基了。   而筑基修士就有三百年寿元, 到时候不管是重复之前的路用资源推修为, 或是安安心心修炼,有了足够的寿元总能更加进退自如。   同样的,虽然新功法被公布出来的只有刚刚能修到金丹的内容,之后的功法君钰之推说自己未曾推演出来。   但对那些金丹元婴等修士来说,这种修行方法也不是完全无用的。   虽然金丹、元婴修士们已经不怎么需要这新修行方法带来的速成了,但光是全新修行之法本身,就是帮助修士们触类旁通,打开灵感的一大利器。   且新功法既然已经给出了脉络思路,金丹元婴修士们也不是不能试着推演后面内容的。   若能推演出来,不说对门下弟子们的帮助,就是自家也可以修炼一番,加强加强斗法能力的。   于是这之后,君钰之在修真界才算真正火了。   但凡是个能见到外人的修士,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连带着留仙宗也是大大长脸,好处更是大把大把的拿——要说君钰之没藏私,广大修士都是不信的。   而作为君钰之所在门派的留仙宗,可想而知必定会得到更深层次的功法。   这样一来,光是打着各种送礼的名头跑到留仙宗来试图“购买”功法的修士,就让留仙宗赚了不少了。   一些隐形的资源更是可遇不可求,此时却都排着队往留仙宗送。   而事实上,留仙宗也的确没有辜负广大修士的猜测——宗门里的长老们可是人手一份从凡人直入化神的全套新功法。   据说万法真君一脉的甚至连化神之后的功法都有。   不过留仙宗已经受了君钰之大好处了,这事倒是没有追着问。因此这据说也就只是据说而已。   之后又七年过去。   这一波新功法的热度将将才降低一些,君钰之又爆出了新闻。   ——他公布了“科学修真法”。   先建立了一门名为“自然科学”的学说,之后把修行与这自然科学结合在一起,不仅可以使修士们修行速度加快一些,更是第一次正面解释了他当年用出大威力法术的前因后果——就是使用了科学修真法。   比起那新修行功法,对有见识的修士来说,这科学修真法带来的震撼更大。   其实论起对现有修炼体系的颠覆,这两种修行方法相差无几。   但是新修行方法受限于寿元之故,加上公布出的功法只到金丹初期,对修真界高层人士来说,便没那么重要了。   威胁不到自家的地位,对自家的帮助是有,但并不绝对……   然而科学修行法却不同。   这种方法是从现有的修真功法之上诞生出来的,不存在什么寿元、境界的限制。   然而这种修炼方法只要能够掌握……说句不好听的,便是金丹圆满甚至中后期的修士,也能威胁甚至击杀一名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又没有掌握科学修真方法的元婴修士。   这让元婴大佬们怎么淡定?!   于是纷纷上留仙宗找麻烦。   ——我们辛辛苦苦爬到修真界的顶层,除了做做飞升梦外,整天不是在享乐就是在作威作福,现在却要面临随时可能被路边一个不起眼的修士干掉的窘境?   什么?!你说让我们学?你难道不知道,学得会学得懂学起来不会被自己以前经验束缚的元婴修士……现在早就闭关苦学了么?   我们这些会不满的,就是特么的学不会啊!   ……   总之,最近一年多,在留仙宗众长老一番苦劝——建议——沉默——展示“科学修真”的力量,反复重复以上几个步骤后,终于一一打发走了这些来找麻烦的元婴修士。   让这些人消停下来。   而到今日正好来到修真界满十年的江画,也已经步入筑基后期。   此时她在万法真君与师兄师姐的陪同下,又回到了当初穿越来的界门处,等待结束这次的任务。   然而一等半个月,叶筱也没有来。   “如何?还要再等吗?”万法真君问道。   江画摇头,“不必了……她应当不会来了。”她已经感受到了剧情改变的反馈,目的已经达成了。   “只不知她是寻到办法规避天道誓言,还是已经陨落了。”   江画随口道,倒是没太好奇。   反正不管如何,都已经与她无关了——除非叶筱是蛰伏起来,准备以后寻她报仇。   这个她倒是不怕的。   现在她已经金丹,随手一击就有伤到元婴的能力,而若全力施展,连化神她也不会怕。自然更不会怕叶筱了。   师徒几人打道回府。   路上,因为江画公布科学修真法之后就故技重施再次“闭关”,已经一年多了,这才第一次见到江画的宗易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师弟,你如今才刚进入金丹,一年多前甚至还未结丹。为何要公布……?”   江画了然,先是答非所问道:“师兄知道吧?这科学修真之法是来自我在凡界的奇遇,对我的帮助很大。”   宗易点头:“自然,别说师弟你了,只要能学会,这方法对谁的帮助都不会小。”   “是的,”江画接道:“但这方法看似已经完备,其实不然。不仅我还有许多疑惑不解之处,而且如今我公布出来的,也只是比较基础的用法罢了。”   她面上带了些激动向往的神色,却被掩盖在金光里,无人看见。   “基础的分子变化,原子组合,基础的物理定律等等……师兄难道没发现吗?我公布出的自然科学体系很精深,然而我现在能利用的,能与修真结合的,都是这些基础的内容。”   “在境界不到元婴时,更高深的内容我根本无法利用。”江画说着,“与其藏着掖着,等几十几百年后我修到元婴再去研究,何不早早公布,让广大元婴老祖一同参悟呢?更早地让更多人参与科学修真法的开发研究,才能真正能把这方法推广深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太小了……”   宗易听了,沉默良久方长叹道:“师弟胸怀宽广,心中自有一界,处事俱都着眼大局……为兄惭愧。”   江画笑:“小弟不过是打着让元婴老祖们为我打白工的念头罢了。”   ……   时间如流水,又是十年过去。   江画前期修为涨的快,除了因为她见识高屋建瓴,悟性高之外,多是因为她之前利用了仙元逸散的气息帮助修炼。   但金丹之后,只是仙元逸散的气息对她的帮助就很小了。   于是这十年过去,她的境界仍停留在金丹初期。   不过十年沉淀下来,她之前因进境过快带来的根基不稳已经解决。   而这十年里,元婴老祖们果然也做了称职的小白鼠,帮她试出了许多种新型法术——光是徒手捏核弹的法门就有十几种,之后什么时间加速,空间折叠等等……结合了物理原理与修真界的各种阵法,把各种以前无论是修真界还是科学界都无法实现的设想一一化为了现实。   江画光是学这些东西就学的心花怒放:她可是早早就说过,自己还有后面的深化的知识,想要知道的,就拿这些法门来换。   短短十年,她觉得自己简直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无论是自己的底蕴,还是智商。   . 第69章 遇上男主重生【捉虫】   人间四月, 正是花红柳绿之时。   天光正好, 气温宜人, 少女们纷纷换上轻薄的春衫,期待着展现自己的婷婷身姿。   唐国公府,花园中心。   这场名为赏花,实为唐国公嫡女选夫的宴会正是开到高.潮时。   在三三两两心不在焉赏着花,目光时不时往传来阵阵说笑声的屏风后看去的公侯小姐、官家闺秀们中, 突兀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少女的声音本来清澈婉转,此时却因提高的音调,刻薄的语气,变得格外尖利。   “少来攀关系,我唐国公府可没有姓楚的亲戚!”   话音落下, 花园内各处的低声细语, 高声笑谈都再不可闻。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花园中心正上演着欺凌大戏的地方。   哟,原来是唐国公家的大小姐……今日的正主杜雅又跑出来丢人现眼了。   眼神飘过刚才说话的少女,所有人都露出意会之色。   ——杜雅可是个早就以骄横跋扈而闻名京城的草包。   那边厢,被杜雅狠怼的少女身着红蓝相间的衣裙, 戴着成套红宝石首饰, 明明是俗不可耐的打扮,却偏偏被她穿出了明丽张扬的美感。   少女低低说了什么, 面上是毫无破绽的笑。   “你!”杜雅狠狠皱眉, 扬起手就要向少女脸上扇去——   手掌挥出带起劲风, 眼看就要打到少女, 一只大掌牢牢钳住了杜雅的手腕, 随后一甩。   杜雅被这大力带地后退几步。   她腕上受疼,眼里瞬间就浸了泪,不由愤愤抬头看去,随即露出不敢置信又伤心的神色。   “穆哥哥?!你为什么——”   穆疏之,也就是拦住杜雅的男子神色冰冷,看也不看她一眼。   但他本来冷漠的眼神在看向那少女时,却又迅速温暖起来:“你怎么样?”   楚欢飞快瞄了一眼杜雅难看的脸色,对穆疏之摇摇头:“没事,她还没伤到我。”   穆疏之露出冷淡的表情,转头睨了在说了那半句话后就低头不语,好似被他们的互动打击到的杜雅一眼,眼中的厌弃满得竟似要溢出来了。   “杜雅,你别得寸进尺!”穆疏之声音一点也没有因为顾忌杜雅的闺誉而有所收敛,反而清晰洪亮,连男席那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再说最后一次,你纠缠我的丑态我实在看得厌了……以后你最好离我和我的未婚妻远一点,否则我不会再看唐国公的面子,对你手下留情了!”   随着穆疏之的劲爆发言,园子里一片哗然。   原本这些少爷小姐们虽然兴致勃勃,但也只以为这又是一场杜雅的个人表演,哪知晓原来里面还有桃色消息呢?   这会儿被新鲜出炉的“杜雅倒贴事件”的男主角叫破,可把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激动坏了。   ——原来杜雅不仅为人跋扈,还很“勇敢”嘛!   什么“纠缠”、“丑态”……   能让向来正直冷淡,家里也一直跟唐国公是世交的穆将军不顾杜雅的颜面当众说出来,可见他必是忍无可忍了。   呵呵,那么这几个词里的含义就不简单了啊……   小姐们还算矜持,公子们聚集的那边,一众少年公子不约而同把穆疏之话里的意思品了又品,皆相视露出暧昧的笑来。   而几乎可以说被穆疏之一句话毁掉闺誉的杜雅,却从低下头后,就一直没有动过。   此时听了穆疏之这暗含毒辣的话,也不为所动。   倒是楚欢,见看着这边的人越来越多,屏风后的公子们都探出身子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瞅着……还有几个甚至已经走出屏风在不远处指着杜雅说笑了。   ——本来这屏风就是杜雅为了附庸风雅设的,现在男女大防可没这么重。否则穆疏之也不会光明正大到女宾这里来了。   虽然打扮长相都是不好惹的样子,但楚欢这时倒说了句公道话:“疏之,你怎可因为我出气,就胡言乱语毁杜小姐闺誉!”   她扬了扬声音,对周围的看客道:“各位,想必大家都知道,杜小姐与穆将军自小就认识,早年间也相处地颇好,是穆将军从军后才疏远了的。而穆将军如今回朝不过三个月,这短短的时间里杜小姐出门的次数想必不难查到。”楚欢声音娇俏爽脆,不知不觉就让大家听进去了,“穆将军话里的暗示根本不成立,他只是为我抱不平,又在关外呆久了,这才说了不知轻重的话。还请各位明辨是非,今日之言莫要乱传。”   话落,本来看热闹看得高兴的众人也反应过来——对啊,这话根本就不成立嘛!   因为第一时间辟谣,大家明白了这桃色新闻根本就是假的,又是一不注意就会大大得罪唐国公的事,因此在场众人倒是纷纷表示不会信这话。   而被自家未婚妻拆台的穆疏之却一点不在意,他看向楚欢的神色更加柔和,眼里的情意简直要涌出来了。   他的欢妹还是这么善良,连杜雅那将来要害她的蛇蝎女子都要救。   ……不过他之所以会爱上欢妹,不就是因为这一点么?   上辈子他不懂得珍惜,欢妹嫁给他后过得并不算好。   最后还因他离开得仓促,对欢妹的安全不够重视,让欢妹怀着孩子时被继母趁机陷害通奸,被逼着打掉他们的儿子,最后被沉塘……   这辈子,他一会好好保护欢妹,再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   这场闹剧虽然结束,但到底宴会气氛已失,众宾客在杜雅沉默着离开后,不久也都告辞离去。   而回到闺房的“杜雅”挥退身边的丫鬟,就牢牢关上了房门。   在叫完“穆哥哥”后,杜雅的灵魂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把 身体悄然让给了江画。   而江画顺着身体本能又多说了几个字,之后就止住了话音,只看着穆疏之表演。   这次是架空古代将军狂宠小娇妻的故事。   这类甜宠古言故事在晋江文库里着实不少。这个故事比较新鲜的,大约就是男主是重生的。   据剧情里不多的男主视角的描述来看,上辈子女主楚欢就嫁给了男主穆疏之,不过因为穆疏之那时对楚欢没什么感情,所以深爱穆疏之的楚欢一开始过得有些抑郁。   后来经过楚欢不断的付出,为人冷情的穆疏之也渐渐被她打动,两人关系渐渐好了一些。   不过因为穆疏之不善于表达,因此并不清楚穆、楚二人闺房秘事的下人部属们,都以为穆疏之讨厌楚欢,大家不免对楚欢这个主母多有轻视,平日里更不会重视她的安全了。   这就给了一直觊觎穆家家业的穆疏之继母机会。   一直以为自家和睦,所以穆疏之对继母与继母生的弟弟并不太设防。   因此穆疏之在收到朝廷紧急征召,要立刻带军出征时,也就没有太过注意楚欢的安危。   谁无缘无故的,会认为一直关系亲密的家人会对自己的妻子下手呢?   但是他一走没多久,楚欢就被继母害死了。   穆疏之刚上战场,就接到家信,得知了楚欢与人通奸怀了孽种被沉塘的消息。这对他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不肯相信这荒谬消息的穆疏之一面派亲信回来探查,一面浑浑噩噩与敌军对峙起来。   等亲信查明了事实真相,终于知道楚欢之死的缘由,穆疏之非常痛苦。   他一面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态度不够好,让亲信受他影响轻视楚欢,才会让楚欢身边的防护出了漏子;也是他,识人不清,不知好歹,才会把自己的妻儿置于豺狼眼下;更是他……因为嫁给他,楚欢才会受这无妄之灾!   于是精神恍惚加悔恨交加,穆疏之意外失误,战败身死。   重生后,他回到自己第一次打了大胜仗回朝受封之时,自然一面准备下手除掉继母与弟弟,一面开始主动撩自己的小娇妻。   而因为失去过楚欢一次,这一次穆疏之对楚欢的保护有些病态。   ——比如原主,就是这病态保护的受害者。   原主自小脾气大,加上一个好家世给的底气,为人颇有些跋扈,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事没少做。   她倒是一直爱慕“穆哥哥”,不过穆疏之一直也没喜欢过她。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这次赏花宴原主都因为得知穆家与楚家的婚约而与楚欢发生了冲突。   不过上一世里,原主打了楚欢一巴掌后这事就完了。   之后在楚欢身上也算发泄过戾气,原主清醒的知道自己与穆疏之绝无可能在一起,于是很快理智的选了一个家世很好,脾气很软好拿捏的丈夫,婚后生活美满,反而渐渐改了脾气。   偶尔也会与已经嫁给穆疏之的楚欢来往。   得知楚欢被沉塘后,她还曾肯定说楚欢是被冤枉的,也是她去为楚欢收的尸。   而这一世……就是刚才了。   原主当时本是说的“你为什么要帮这个贱人。”   这一句话,就把觉得杜雅上辈子在楚欢之事上“不作为”,因而对她心有怨恨的穆疏之心底的恨意大大挑起。   于是穆疏之说了比刚才更过分的话。   虽然有楚欢描补,但是那些露骨的诸如“你再脱光衣服我也不会看你一眼”之类的话,足够杜雅名声扫地了。   ——哪怕大家知道是假的,可是这话大庭广众对着杜雅一说,她的闺誉也基本毁了。   更何况当时穆疏之恨意深重——“贱人”二字,正是他收到的那封家信上,继母对楚欢的称呼。   于是被触了逆鳞的穆疏之在楚欢为杜雅说话之后,不顾楚欢的意愿又反驳了几句,还是那种一说出来就会毁掉杜雅的话。   之后由这次的事,楚欢发现了他心理的问题。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夫,她自然非常积极的帮助他走出阴影。   在楚欢的抚慰帮助下,穆疏之也的确渐渐试图摆正心态,正视自己内心的不安。   二人成婚后,用上辈子继母对楚欢使的手段反弄死继母之后,穆疏之总算彻底摆脱了前世的阴影。   在打胜了上辈子身死的那场仗后,他与楚欢两人甜甜蜜蜜白头到老。   而只是作为一个引出男主心理问题的工具的杜雅,却过得不好。   虽然这年代男女大防没重到病态的程度,但闺誉被毁的杜雅显然是嫁不好了。   因着唐国公溺爱,找不到好人家就不肯出嫁的杜雅安心在家蹉跎了几年。   可是后来唐国公骤然过世,继承爵位的又是一直不喜欢她的弟弟——还被那时虽然走出阴影,但仍觉得杜雅上辈子可能对楚欢不怀好意的穆疏之设计,最后只降等袭了伯爵。   于是本来就让自家受尽嘲笑、害自己从国公变成伯爷的、自己并不喜欢的姐姐杜雅,自然被唐安伯贱价甩卖,草草嫁给一名丧妻两任又为人风流的七品侍卫。 第70章 遇上男主重生2   嫁的不好还罢了, 关键这侍卫还是专职护卫将军府的。   于是一面要忍受一个暴力又风流的丈夫, 一面还要为了这个恶心的丈夫对仇敌低头奉承——穆疏之从来没掩饰过自己针对杜雅的行动。   自小骄傲的杜雅怎么受的了?   最后穆疏之因为楚欢的劝解,放弃了折磨杜雅这“蛇蝎心肠”之人的想法,勉强认为杜雅受到的教训能够作为上辈子的“补偿”, 不准备再搭理杜雅了。   但杜雅早已经被各种身体与心灵的煎熬弄垮身子, 没两年就郁郁而终了。   回忆了一番整个剧情与杜雅的记忆, 江画不得不说,杜雅确实惨。穆疏之更是真有病。   从楚欢的角度看, 穆疏之一直很好,也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杜雅那事, 虽然她事后不虞, 对穆疏之的狠辣很不理解, 但穆疏之当时在她面前也做足了会补偿的样子。   之后楚欢又得知穆疏之“有疾”,加上他毕竟是为了自己才会得罪当时比较势大的唐国公,尤其后来吃了这个大亏的杜雅也几次想要报复她, 所以后来楚欢才慢慢原谅了穆疏之。   至于别的更多的阴暗事, 她倒是真被瞒得死死的。   其实除开并不客观也不真实的女主视角, 从大局来看,穆疏之重生后基本已经变态了。   甚至他后来所谓的“好了”,也很可能只是在楚欢面前能装而已。   ——上辈子跟在楚欢身边的所有下人与他的亲信, 包括那个跟着他带军, 事发后才去为他探查真相的亲信, 这辈子都被他用各种办法做成意外, 一个个给弄死了。   ……   在脑海里整理完剧情与时间线, 江画脱下身上飘逸却限制行动的纱裙,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窄袖衣物。   随后她手一翻,聚元石出现掌心里。   上辈子虽然致力于深化研究与推广科学修真,但江画自己的修为也没有懈怠过。   在穿越到修真界一百五十年后,她成功结婴,能够一一验证自己的所有猜想。   而在当了一百八十年睁眼瞎后,江画终于掌控了自己的龙气,能够把一身的龙气收于体内。时隔一百八十年,终于见到了金色之外的色彩。   穿越的第五百年,她化神了。   修真界明面上最高修为是元婴,元婴之后若修士能够化神,则可以渡劫飞升。   不过大部分化神修士不会一化神就离开,多半还会暂留修真界一段时间。   所以修真界也不是没有化神修士——每过几千年,还是能有那么两三个的。   不过江画对化神之后的世界更加好奇,再有,在修真界的五百年中,以她的修为能够研究的基本研究的差不多了。   于是抱着“用同一种科学修真法在不同世界骗更多大修士当研究员”的险恶目的,江画迅速飞升了。   然后就飞升到了这里。   ……换世界嘛,没毛病。   还好发现这个“飞升”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后,江画就果断又迅速地用聚元石把自己那一身化神修为存了起来。   现在虽然换了世界换了身体,但真要说起来,她还是可以算半个化神修士的。   特意吩咐了门外的丫环不准打扰,江画盘膝运功,吸收起了聚元石里存的修为。   ……   江画用的是后来一众元婴修士们一同研究出来的,全新的修道法门——无论是否有灵气,只要能量足够就可以修炼。   修炼新功法不但不需要灵根,而且修炼效率大增之余,对修士寿命的增加也同样可观。   这功法一被推演出来,江画就毫不犹豫转修了。   之后随着她化神,已经被推演到合体境的功法也被证明了至少在合体前的可行性。   已经修炼过一次的功法,再修炼时本就会更加熟练,加上化神的心境修为与对功法的理解,江画的修为飞速增长着。   ……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阵说话声传来,惊醒了入定的江画。   一温柔一轻细的女声正一问一答。   “今日之事夫人已经报给老爷知晓了,老爷请小姐去正房。”   “可……小姐不让我们去打扰啊。”   “……小姐之前看起来难过吗?”   “没有,小姐看起来很平静。”   “如此……”   听到这里,江画扬声:“云竹,你在跟谁说话?”   那轻细女声,也就是云竹连忙回道:“是夫人屋里的琉珠姐姐,琉珠姐姐已来了三回了,说是老爷让您去正屋说话。”   “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江画答道,“琉珠你先回去复命吧。”   琉珠应是。   等外面安静了,江画才打量了一下自己。   她刚才入定了大约两个多时辰,这么短短一会儿,竟然已有了练气二层的左右的修为。   没想到前期时这功法的修炼速度会快成这样,江画心中自语。   本来还想去套男主麻袋打他一顿的先出口气的,这会儿也暂时没时间了。   掐了个诀,清掉身上随着进入练气时排出的杂质,又招了风吹掉屋内的点点怪味,江画打开门,带着云竹一并去了正房。   ……   唐国公杜成况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   因年轻时的一些原因,他是年过三十后才有了第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杜雅。   因此唐国公夫妇对杜雅可谓溺爱。   连后来晚杜雅三岁出生的唐国公嫡子杜延,哪怕是唐国公唯一的儿子,却也远远比不上杜雅受宠。   可想而知,得知自家宝贝女儿被穆疏之如此污蔑,唐国公夫妇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岂有此理!穆疏之小儿也敢欺辱我女!”杜成况在屋里来回急走着,怒气勃发得甚至都快肉眼可见了。   唐国公夫人安氏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喝着茶,但从她颤抖的指尖与杯口时不时溅出的茶水来看,她心中也不平静。   杜成况骂骂咧咧半晌,直到日影西斜,才又道:“去!再去看看大小姐怎么样了。”叫了三次都没来,别是受了点气就想不开了吧?   话音刚落,琉珠就进来了:“老爷、夫人。”   安氏手中茶杯磕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小姐呢?”   “小姐说片刻便来。”琉珠恭谨回答。   杜成况松口气:“这样……你下去吧。”   他坐到安氏身边,表情复杂地说:“我看着穆疏之那小子长大,一直欣赏他行事从不优柔优柔寡断。却没想到他哪里是不优柔寡断,分明就是狠毒无情!”   安氏亦忍不住冷哼,却还是没有说话。   夫妻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都在心里想着这次的事。显然谁都不准备这样轻轻放过。   江画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自家便宜爹娘并排坐着,面上是如出一辙酝酿着大阴谋的表情。   江画:“…………”   这表情有点可怕啊。   说起来,剧情里因为穆疏之的话更毒,唐国公夫妇顾着尽可能压下事态保住杜雅的闺誉,倒是没来得及对穆疏之出手。   后来穆疏之因着本来就对杜雅不怀好意,加上秉着已经得罪了唐国公就要先下手为强的想法,在唐国公还在为女儿的未来焦头烂额时,暗地里很是针对唐国公做了很多布置。   于是等唐国公夫妇好不容易勉强平息了关于杜雅的桃色流言,没让这些流言越传越广越离谱后,一回头却发现自家已经陷入另一种水深火热之中了。   之后唐国公可是各种不顺。   家中、京营里、乃至皇上的态度……一处的“火”熄灭,总会有另一处又起“火”。   唐国公就这么被穆疏之利用重生的优势来回溜着玩,玩到精疲力尽,玩到失去皇帝的信任了,最终夫妻两个不明不白的死了。   ——而杜雅的记忆里,甚至根本没有这些幕后的风起云涌。她一直被唐国公夫妇保护得很好。   也就是江画了。经过的事多了,阴谋谋划得熟练了,见多了这些勾心斗角,甚至她自己也算是勾心斗角界的佼佼者了。   这样她才能从傻白甜占多数的杜雅的记忆,与满篇甜宠的剧情里,发现这些隐藏的手脚。   江画两步走进正房,对便宜爹娘屈膝行礼:“爹,娘。”   而这一次,穆疏之可别想再做小动作了。   安氏迅速收起“阴谋脸”,一把拉过刚站直身体的江画,嗔道:“怎么今日这么生疏了?”   杜成况也极快得变脸,摆出一副慈父之态对江画嘘寒问暖。   被这样露骨的关怀,江画倒是安之若素。   只见她微微一笑:“女儿这样也是有原因的……”   江画挥手让正房里的下人退下,运起灵气探测一圈确定周边无人后,淡了脸色。   “爹、娘……你们,知道重生吗?”   . 第71章 遇上男主重生3   唐国公夫妇对视一眼, 皆是莫名其妙。   “重生……是什么?”   “重生是指重获新生, 而女儿说的重生,却是指回到自己从前的意思……”江画坐在唐国公夫妇身边,表情沉郁, 细细述说了剧情里发生的事。   唐国公夫妻越听越怒, 但他们知道自己女儿突然来这一出, 肯定不是在编故事逗他们。   所以即便怒火高昂,两人也没有打断江画, 反而听的极为认真。   随着江画以杜雅的死亡结束叙述后,杜成况神情凝重, 安氏眼眶已经湿润, 当先问道:“雅雅, 你弟弟他……?”   江画点头。   安氏猛地呜咽一声。她紧紧捂住嘴巴,既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如此无情无义,更是痛心女儿的遭遇。   江画想要安慰她, 可是杜成况已经早一步伸手轻拍起了安氏脊背。他一面安慰妻子, 一面又想着“遭受折磨”的女儿, 一时拍拍左边又看看右边,颇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安氏也是有成算的,略略激动了一刻, 她就收拾好了心情, 勉强平静下来。   杜成况这才再次询问江画:“雅雅, 你的意思是, 你重、重生了?这些事, 就是你上辈子的经历?!”   江画再次点头,随后又摇头。   “不只是我,穆疏之也是重生的,”她说道,“在我的上辈子,他就重生了。”   她一鼓作气把穆疏之的前世今生全部说了出来。   “我死后见到了仙人,方知事情原委。”说完之后,不等唐国公夫妻开口,江画又开始编起故事。   说她死后得遇机缘拜师仙人,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九世善人,投生成杜雅时正是她的第十世,只等这一世完好过去后,她就功德圆满,也可以位列仙班了。   然而一邪魔觊觎她身上的九世功德,于是那邪魔找到了与杜雅命格相克的穆疏之,让本来该死于非命的穆疏之重生。   穆疏之对她天生克制,本来他因为命里早死,所以才没有害到她的机会。   但是那邪魔让穆疏之重生之后,就偷偷利用穆疏之对她天然的压制来对付她。不仅因此坏了她的九世修行,还偷偷把她身上的功德转移污染了。   等她人都死了,仙人算到自己命里的徒弟居然半路夭折,过来查看情况时才发现邪魔的阴谋。   于是为了自家弟子的修行,主要是她的九世功德不能再用被邪魔污染过的,仙人只得先收了邪魔,然后也以大法力把她送回来重生,让她重新走一次这个世界了。   不过虽然邪魔已经被仙人收走不能作祟,但是因仙人送她回来的时间点的原因,所以现在的穆疏之也是已经重生的了。   ……   江画一番胡编乱造,成功给自己的性格转变与可能的“无所不能”打上了预防针。   而唐国公夫妇已经被她绕晕了。   “等等,你是说……”杜成况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些仙人,可以随随便便让时间倒流吗?!”   江画点头。   杜成况吸了口气,不敢想象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已经被改过无数次的。   等冷静了一下,他才又道:“而你,这辈子功德圆满后,也可以成仙?”   江画又点头。   杜成况面上带了些难以言喻的表情,与同样骤然得知太多劲爆消息而有些不能消化的安氏对视一眼。   对女儿上辈子苦难的疼惜,对得知现在才十三岁的儿子将来会抛弃亲姐的复杂,对穆疏之的恨意,还有知道这一切都还没发生的庆幸……两人眼里各种情绪涌动,俱是无言。   以上各种情绪交杂,本来就很令人难以理清了。现在他们又得知自己女儿原来竟是神仙的徒弟,夫妻两人心中一时感到极大的落差。   对他们来说,杜雅还是那个才十六的小姑娘。   现在姑娘摇身一变成了准神仙,二人委实无法平静,一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了。   过了半晌后,夫妻两方才长叹一声:“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却是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   江画早已料到他们突逢这样的大变,必是不能轻易接受的,于是也没有久留,轻声告辞离去。   把空间留给夫妻两人。   她相信,现在虽然会别扭一段时间,但等过些日子唐国公夫妻适应之后,他们会好起来的。   ……   出了正房,江画迎面又遇上了便宜弟弟杜延。   此时的杜延还是个十三岁的正太。   哪怕古人早熟,十三岁勉勉强强也只能算半个大人。因此杜延不仅长相嫩生生的可爱,说话做事也还是一团孩子气。   不过也正是因为孩子气,他一直以来对杜雅的不满才不被重视——所有人都没想过杜延会讨厌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但是与被亲人光环遮住眼睛的唐国公夫妇和原主杜雅不同,江画一眼就能看出杜延眼里真情实感的厌恶。   上辈子在杜延的角度来看,他、唐国公乃至安氏,三个人都是被杜雅连累的。甚至他被降爵也是因为杜雅。   哪怕他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但是在根本斗不过穆疏之时,他只能懦弱地选择去恨同样无辜的杜雅。   所以在本来就不喜这个姐姐,又认为自己没有义务养杜雅的情况下,再加上仇恨转移,杜延最终选了一个求娶杜雅最积极的人选,也不细问就草草把姐姐嫁走——至少这个是官身,还能让杜雅做主母。   至于那侍卫到底私底下是个什么货色?他可不会费心去管。   没把杜雅嫁给其他来求娶她做妾、当继母、冲喜的那些,已经是他看两人血缘关系的面子了。   ……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杜延上辈子的心理,所以这会儿面对这个说是仇人但没那么严重,说是亲人又没那么亲近的“弟弟”,江画是准备无视的。   不过显然现在就对杜雅产生恶感的杜延不准备放过她。   “你怎么在这里?”杜延语气颇不客气,一点都没有对长姐的尊重。   江画站定,“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   杜延恶意歪曲道:“你死缠烂打被穆大哥揭穿,现在居然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   以前杜延也这样说过些歪曲杜雅行为的话。但每次他这样说话时杜雅都没怎么当真。不过本性向来张扬的杜雅还是会直接怼回去,然后姐弟两个开始吵架。   但江画不准备这样做。因为吵架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既然穿成了杜雅,除非杜延真的做了突破她底线的事,否则她几乎肯定自己不能摆脱杜延了。   既然如此,那么身为一个好姐姐,她就应该想办法改善姐弟关系。   好在杜延还不算无药可救,所以江画决定好好掰一掰杜延的性子。   而首先,她就要先用爱来感化杜延。   ……   “现在,你知道爹娘的辛苦了么?”江画柔声问。   杜延含糊点头:“知道了。”   江画:“你知道姐姐并不是跟你抢爹娘的仇人了么?”   杜延再点头。   江画:“那你知道错了么?”   杜延痛哭流涕,点头。   “好!这才是我的乖弟弟。”江画一脸慈爱,伸手轻拍杜延小腿,随后转头对早已在正屋门口看了半天的唐国公夫妇说道:“爹娘,女儿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弟弟就交给你们‘照看’了。”   唐国公夫妇:“…………”   他们看了一眼鼻青脸肿倚着墙倒立着痛哭的儿子,又看一眼满面红光的女儿,艰难应了。   于是江画神清气爽回了自己院子,满面笑容地吃起了丰盛的晚餐。   至于杜延……相信唐国公夫妻会监督他完成自己为他制定的“素质教育”计划的。   她可真是个好姐姐。   ……   一个月后。   抓紧时间把修为提升到,或者说借助聚元石恢复到筑基程度,江画就没有继续修炼了。   这个世界法则限制,没有修炼的大条件。即便她利用聚元石重回化神——这还是在不考虑其中必然的损耗的前提下——也不可能再让自己的修为有什么增长了。   而在这个世界成为化神修士的意义又不大。   因此这些修为她只吸走了让自己筑基的量,能够有自保之力就足够了。   这一个月里她的变化是脱胎换骨的。   虽然外表没什么变化,最多是细看之下皮肤好了一些,但江画的身体素质可谓大变,与以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其中唐国公夫妻和被江画热情“疼爱”的杜延最有感触。   别的不说,光说一言不合就被江画从暴揍到鼻青脸肿,到单手吊起来打/甩着转圈圈的杜延本人,就是江画脱胎换骨的有力证据。   现在杜延可是很“崇拜”江画的。   …… 第72章 遇上男主重生4   虽然比起剧情里的情形好得多, 但毕竟穆疏之当日的话还是有些影响的。   再加上唐国公夫妻也要防着穆疏之跟上辈子一样作妖,所以不放心自家女儿的老父母硬是用眼泪攻势把江画关在府里一个月。   直到眼看着自家女儿几次轻松甩飞自家儿子, 唐国公夫妇才终于松口让她出门了。   第一次出门也没什么目的, 江画带着丫环侍卫一大群, 随意找了家酒楼准备坐一坐。   哪知刚进酒楼,穆疏之就带着楚欢从楼上下来了。   双方相遇,表情都是一变。   穆疏之神色冷厉, 睨向江画的眼神好似含着刀子。   江画看也不看他, 就要与楚欢擦身而过。   看江画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 穆疏之心里一动,开口便是大声污蔑:“怎么?你这是死缠烂打了?”   上次宴会过后, 他被楚欢狠狠说过一次, 两人吵了一架。   因此他本来是不准备再用这种让小娇妻不满意的方法发泄怒气的——或者用的时候不能在楚欢面前。   不过之后没过一天,唐国公就似乎特意与他作对一般, 不但开始处处为难他, 在朝上暗示他拥兵自重,还几次破坏了他的一些布置。   ——就算因为自己说了不得体的话而要给自己一点教训,这也太过了!   于是对着唐国公这老狐狸还能勉强保持冷静, 但是一见草包无脑的杜雅, 穆疏之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又开始旧事重提起来。   江画对穆疏之的行为实在是有些无语。   明明是个“文武双全、强大冷漠”的人设,但是穆疏之对付人的手段怎么总是那么低级啊?   难道因为上辈子楚欢被继母王氏用不名誉的理由害死, 所以对这种事印象太深的穆疏之才总爱用这些后宅女子都不一定用的手段吗?   尤其他总是用他自己做刀, 空口就说什么“死缠烂打”“纠缠”之类的话, 真是恶心爆了!   这种污蔑人家甚至都没办法辩解。喜欢还可以证明一下,不喜欢怎么证明?   而对这个时候的女子们来说,这种话更是完全找不到任何辩解的点——只能憋屈被冤枉。   江画强忍着没有翻白眼,只冷笑道:“死缠烂打?谁会去死缠烂打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   比嘴毒?比没有下限?比谁更没法辩解?反正又不准备嫁人,家里也没有别的要嫁人的姐妹,没有顾忌以后你姐姐我绝对不会输!   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酒楼一楼楼梯口处人来人往,而且来往的也都是些有些身份的人。   刚才穆疏之特意提高了声音,本就引来一些认识他的好事之人旁观,更有好些人也远远注意着这边的热闹。   因此江画这更大的一声反驳下来,靠着完爆穆疏之的劲爆内容,瞬间就吸引了一大片本来矜持着的观众靠近。   人群中甚至有一些不仅认识这热闹的男女主角,连之前唐国公府的事也有所耳闻的,这时目光都隐晦地往穆疏之那不可描述之处看去。   穆疏之被江画这同样不要脸的招数一击,也陷入无法反驳的憋屈中。再一看那些看热闹的公子哥们的眼神,更是差点喷出一口血来——都是一个圈子的,他还能威胁这些人闭嘴不成?   他事后估计也是出名出定了!   江画不顾穆疏之铁青又异常憋屈的脸色,扬着声音对周围团团一礼,一副请大家做主的样子。   “在座各位都是有身份的,想来也知道我与穆疏之之间的恩怨。”江画说话时运转修为,以保证整座酒楼都能听清楚她的话。   不只大厅,酒楼上面那些包厢里的,雅间里的客人们,也都是这个大八卦的有力传播者。不能浪费。   “半年前穆疏之在军中受伤,已经不能人道,”江画神色自若说着假话,“事后他为了掩盖这事,回京后就骗了穆老将军,让穆老将军去为他定下婚约,想要骗婚。”   事实上上辈子这婚约的确是他爷爷穆老将军主动定的。   不过这辈子穆疏之急不可耐,又怕事情有变,于是在穆老将军因为某事定下婚约之前,就主动说动了老将军为他定了楚欢。   而在江画的谎言下,因为穆家与楚家地位相差太大,所以这些剧情里的表现穆疏之对楚欢重视的事,现在反而都会成为他“不能人道”、“骗婚”的强力佐证!   这期间穆疏之一直试图抓住她让她闭嘴,江画却是在一大波下人保护下在酒楼大厅里左突右钻,滑溜地像条鱼般从众人身边来来回回跑过。   这过程里她还不停口地继续说着,语速又急又快,偏偏吐字清晰,“我父亲偶然得知此事,曾特意请穆疏之过府劝他打消骗婚的念头,穆疏之当时还痛哭流涕答应了。”   “而我无意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开始关注起楚姑娘。在赏花宴上时,我发现楚姑娘似是对穆疏之死心塌地又根本不知道这事。在我忍不住口出恶言后,穆疏之怕我搅了他的好事,于是想要以女子闺誉污蔑我。”   江画越编越溜,根本不在意杜雅当时的“口出恶言”绝不是出于好意,“穆疏之根本就没有打消骗婚的念头,他嘴上答应了要告知楚姑娘真相,事实上却开始私下接触对方,引诱楚姑娘对他产生感情——之后他就算说了真相,楚姑娘已经被他骗了心,不也跑不了了吗?”   一番歪理邪说被江画煞有介事地讲出来,竟还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对啊!要不然都订婚了,谁还成天追着未婚妻跑啊?”   “这么说来,好似真是如此?”   “诶,你们说,穆将军他……伤的……”   “嘿嘿嘿……”   “…………”   周围一番七嘴八舌的议论把穆疏之气个半死。可是他总不能脱裤子吧?!   眼看再待下去最后倒霉的也是自己,穆疏之只得含恨再看江画一眼,欲带着楚欢离开。   可是楚欢却犹豫了。   “疏、疏之,你,你真的……?”楚欢吞吞吐吐问道,神情有些复杂。   她一直觉得穆疏之对她太好,而且还是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好。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里配得上穆疏之的,以前她感恩、惶恐、战战兢兢,也因此,即便很多时候觉得穆疏之对她的看管令她有些喘不过气,她也默默忍了。心中只安慰自己,这是因为疏之爱她。   但现在……   楚欢看向穆疏之的眼神变了,倒不是那种被欺骗的愤怒,而是含着微妙的同情,但又有一种“我终于不差你了”的味道。   “疏之,其实就算你真的……也没关系的,”楚欢的语气充满包容,身后好似一片圣光普照,“你放心,我、我既然与你定下婚约,就不会反悔。更不会嫌弃你。”   “但杜小姐是无辜的,你以后不要针对杜小姐了。”   楚欢毫不自知做着江画的助攻。   穆疏之:“…………”   穆疏之简直要气死了!   从不知道因为自己两世行事风格的变化,导致楚欢对他的感情也相应变化,穆疏之只觉得不敢置信——这个听信杜雅胡言乱语的人,真的是一直都那么爱他的妻子吗?   心中的不确定一闪而逝,穆疏之却顾不得多想:现在自己未婚妻这样拆台,更是给了那些看客信心,天知道他再待下去的话,杜雅、甚至楚欢,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于是重生以来第一次,穆疏之扔下自己的未婚妻走了。   ……   酒楼事件后,江画又被“禁足”了。   没办法,她这惹祸能力委实大了点——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该自己说那些话来对付穆疏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唐国公夫妇表示非常不赞同。   事实上江画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还真不是没考虑的。   一来穆疏之的下作行事实在让她厌恶,所以她准备让他也尝尝被人空口定罪的滋味。   二来,则是考虑到既然唐国公府没有什么女性亲戚,那么在不误伤的情况下,她这种方法也算是委婉地告知唐国公夫妇自己不愿嫁人的意思了。   事实上这次唐国公夫妇事后如此生气,也是因为明白了江画的深意。   但是理智上他们理解准神仙不嫁人的意愿,但情感上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家女儿未来会孤独终老。   于是矛盾的两人一面又用眼泪攻势“禁足”江画,一面也开始时不时“关爱”起了杜延——不爽总是要发泄的嘛。反正杜延也习惯了。   ……   一个·对杜延来说·水深火热·月后。   六月中旬,万寿宫宴。   终于解禁的江画喜笑颜开,跟在安氏身后去了女眷席。   短短两个月就抽条一样长高的杜延看到自家亲姐离开的背影,眼中顿时含满了泪水。   太可怕了!   整个唐国公府都是他亲姐的眼线,不管他躲在哪里,只要前一天他说了任何“涉嫌不敬亲姐”的话,第二天就会被倒吊在自己院子门口半个时辰!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趁自家帮凶爹不注意,杜延轻手轻脚溜出男宾席。   站在宫殿不起眼的角落里,杜延深深吸了一口没有杜雅的空气,随后长长叹息出声。   自由的味道,真是美好啊!   然后他就被打晕了。   . 第73章 遇上男主重生5   杜延迷迷糊糊醒过来, 只觉得眼前一片昏花,一时有些茫然。   不好!   想起自己是怎么昏迷的, 杜延瞬间一个激灵, 模糊睁开些许的眼睛立马紧紧闭上。   不能让人知道自己醒过来了。   “醒了?”熟悉的女声响起, 在空旷的室内竟然有了点回音。   杜延听到后一愣,腾地坐起身来:“杜雅?!”   江画语气很淡:“嗯?”   杜延默默改口:“姐姐……”   他迫不及待问道:“怎么回事?我被人打昏了,这里是哪里?”   江画的面目在零星几只烛台的映照下有些模糊不清, 她语气有些飘忽:“不知道, 有人拿了你的贴身荷包引我过来……我一进了这里, 殿门就被锁死了。”   不过这出戏的幕后主使她倒是大概知道是谁,甚至那人的手段也能猜得到。   ——不就又是这种低级手段吗?   或许真是死在什么上就会觉得什么特牛吧。   穆疏之从一个专注打仗的将军, 堕落成一个爱用上不得台面诡计的小人……生与死之间的差别, 竟然对他的改变那么大。现在他的路子走歪,已经无药可救了。   讲道理, 以他的能力手段, 真要是恨谁恨地要死了,随随便便派人刺杀、偷袭不行吗?   他都能在皇宫里,在监管特严格的万寿宫宴时打晕整整五个世家公子, 不着痕迹完成这番毒辣的布置了, 他直接派杀手来干掉自己不是更简单?   听着自家熊弟弟叽叽喳喳分析着自家老爹政敌出手、功高盖主、有人与杜雅争亲事陷害她……总之各种不靠谱的话本里看来的理由, 江画心累地叹口气。   “好了别吵,”她走了几步, 把室内的烛台全部点亮, “这还有四个晕着的, 你去把他们叫醒。”   等杜延转过身背对自己后,江画掌风一扫,一阵清气略过室内,原本室内有些令人神迷的空气顿时变得清新。   ……   宴至酣时。   圣上年纪不小,此时不胜酒力,已离席休息去了。   于是这宴席就交给太子照管。   又是一轮酒喝过,穆疏之对诚郡王使了个眼色。   诚郡王站起身,带着一贯粗豪地笑容走近杜成况,大声道:“哈哈哈!本王今日可还没有与唐国公喝一杯啊!来,唐国公,干了这杯!”   杜成况亦笑得亲热,好似与诚郡王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也朗笑着应了,一口喝干杯中酒水。   “好!痛快!”   两人并周围几个勋贵武将们一番劝酒,大家都喝了七八杯了,诚郡王才状似无意道:“刚才本王见国公你家的公子也来了?”   杜成况道:“是来了……”他回头看了一圈,才发现自家儿子不见了。   杜成况:“…………”   完全没有发现……   而此时被诚郡王提醒,几个喝上头的勋贵老爷也都纷纷一脸懵逼地开始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儿子忘在脑后的。   “诶?我儿子呢?”   “什么时候不见了?”   “几个小子一起跑哪儿淘气了吧?”   “不会吧?我儿子很听话啊!”   “……杜延不是跟你们家几个一直玩不到一起么?”   “…………”   十多分钟后,几个老头子终于确定自己儿子失踪了。   还能怎么办?都是自家最喜欢最重视的儿子,这又是皇宫,只能报告太子再找呗。   看到一众男宾开始找起了儿子,穆疏之饮了一口酒,嘴角勾出莫测的笑意。   希望等会儿你们不要太惊讶……谁让他们挡了三皇子的路呢?   计算着时间,估摸着这会儿几人最慢也该醒了,快的话大约已经入巷,穆疏之才放下酒杯,看了身边倒酒的宫人一眼。   那宫人不动声色,为他换了酒壶,躬身退下。   好戏……上演了。穆疏之嘴角清扬。   ……   “好戏……上演了。”与此同时,远在皇宫另一边的江画也低声说道。   “什么好戏?”威远将军的大儿子寇广傻不愣登问道。   唐国公掌管京营,是京城最坚固的防线。而威远将军掌管五成兵马司,是京城最后的防线。   两人都是圣上的心腹,从不对众皇子的拉拢动摇——但不动摇,就已经是对太子最大的支持了。   安定侯公子崔时宇给了寇广一肘子,低声道:“没人叫你的时候就闭嘴!”惹到那个女魔头你替我们挨打吗?!   安定侯是宫城侍卫统领,他是大长公主之子,当今圣上的表弟,与皇家关系自不必说。   身为圣上的表侄,从小在宫里混出来的,他不仅是这被打晕的五个世家公子里头一个闻到阴谋味道并瞬间猜出大概前因后果的,也是在发现杜雅的“真面目”后表现地最识相的——杜延除外。   然后是信郡王的小儿子石连祁,因为信郡王受宠又胸无大志,连带着他的小儿子因为不用继承家业,也跟着有样学样,学了一身纨绔习气——嘴巴很贱的那种。   不过这时石连祁正安静地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个字都不敢说。   还有正站在江画面前,抖着嗓子背《论语》的理国公家大孙子张亦辉——同样是不学无术斗鸡走狗的人设。   不过比起杜、崔、寇三家家里掌兵护卫皇城的,这石、张二人家里却都是没什么大权,同样也没什么人会去招惹的。   江画扫了一眼乖乖站好的崔、寇、石、张四个,目光又看似随意却极有存在感地掠过倒立着也不安分的杜延,成功让在座的五个混世魔王默默更加挺胸抬头/抬脚。   很好。   江画满意,于是即便张亦辉被错了句子,她也只是温柔一笑:“过来。”   张亦辉:“…………”   好可怕QAQ。   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不死心道:“杜、杜姐姐……您大人有大量 ,不、不要打了吧?”   江画微笑点头。然后手中用作教鞭的竹条就对着抽了张亦辉狂抽一通。   明明屋里的助兴烟雾她走弄走了,这几个混蛋小子醒过来后还敢占她便宜——哪怕口头便宜,也让江画很不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先打几顿过过手瘾。   ……   半个多小时后。   丢了儿子的五个男宾与热心帮忙的同僚朋友等,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来到这座偏僻宫殿外。   已经敏锐发现其中必有什么阴谋,但是事情闹开之后就已经骑虎难下的几个男宾对视一眼,深吸口气,转身面对跟来的众人。   “诸位,多谢诸位热心相助,只是这……”杜成况最先发言。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他女儿也失踪了并且消息根本没传出来,但是他也猜得到里面绝不会是几个孩子坐在一起打马吊的情形。   无论如何,接下来的事越少人看到越好。最好这些“热心”人一个都不跟来。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下了这么大力气设计了这几个或实权或高位的勋贵武将,幕后人怎么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就逃过?   怎么也要让大家看一看里面的情景——挑拨唐国公与其他人的关系,还要尽可能废掉真正被针对的人的臂膀——才好啊。   就是不知道这一番动作,到底能不能达成所愿了……   不过就如穆疏之所言,在万寿时儿子却陷入这样的丑闻,不但这几个人掌权的资格必定会受到质疑,就是圣上——难道就放心让自己的安危被置于这几个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的蠢货之手吗?   同样站在人群中,三皇子斜眼看了面色担忧的太子一眼,心中得意一笑。   任父皇再看好你又如何?现在我有穆疏之投诚,只要把父皇的狗弄下去,到时候这皇位是谁来坐……可就由不得他了。   在心里非常激动地畅想了自己与穆疏之定下的“妙计”,三皇子恨不得仰天长笑,似乎胜利已经在眼前了。   于是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那边唐国公等人与一众“热心友人”的交涉已经完毕了。   最后还是大家一起开门。   “碰——”   锁死的殿门被撬开,屋外的火把光芒明晃晃照进室内,把这明显经过布置的、空旷但偏偏摆了张大床的室内照的灯火通明,纤毫毕现。   然而室内的情景却有些诡异。   “啪——”   清脆的竹板拍打手掌声响起,惊醒了室内室外呆滞的两方。   江画还是一副淡定地要死的样子:“愣什么?继续背!”   寇广看着自家老爹那大张的可以塞进去十个鸡蛋的嘴,既是觉得自己要解脱了,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又是不敢有丝毫触怒女魔头,于是七尺大个子,愣是畏畏缩缩小声接着背起了《论语》。   而崔时宇看了屋外一大片人一眼,又视若不见转回头,双目无神喃喃自语着什么。   仔细一听,却也是在背《论语》,一副随时准备应付考较的姿态。他是这五个人里最有眼色的,知道哪怕救星来了,自己也跑不了。   而石连祁正抱头痛哭流涕,一面哭一面断断续续背着:“子曰……子曰……呜呜……我就是不记得啊!”   倒是张亦辉,已经被打完了,这会儿虽然双眼通红,眼看就是哭过的样子,但还算正常。   哦,对了,还有倒立的杜延,正在闭目养神。   ——显然已经习惯了。   众人:“…………”   这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啊!   . 第74章 遇上男主重生完   等江画抽完寇广, 站在门口的一群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杜成况当先一步,“雅雅?!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女儿也被卷入了?   江画放下“教鞭”,给了杜延几人一个暂时放过他们的眼神, 转身面对杜成况道:“有人用杜延引我过来。”   她几句说了当时的情况, 杜成况等人就瞬间明白了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   这种毁人名誉的下三滥手段向来最是毒辣。一旦成功,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在场的六个孩子是被人设计的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 又被揭露到大庭广众之下, 那么这就是毫无疑问的丑闻。   一个甚至会连累父辈的丑闻——那班向来注重清名、风骨的文臣本就与勋贵武将不和, 被他们逮到这么大的把柄, 他们是绝不会轻轻放过的。   而身为这里唯一女子的杜雅,尤其那五男里还有她的亲弟弟……等待她的是什么下场, 可想而知。   在场众人轻松想到这一点, 几个受害人家长脸色都很不好看。其中尤以杜成况为最。   好在不知为何,现在的场面绝对比想象中好太多了。而只要丑闻没有发生, 那么这种显而易见的阴谋就不足为惧。甚至还可以根据这事抓住点幕后之人的尾巴。   众人稍作询问,很快就离开这是非之地,只留下太子派遣的侍卫查看,希望能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虽然其实不用找, 他大概也能猜到几个嫌疑人。   ……   宫宴上发生的事不算小, 目击者又不少,事后很快就传出了各种消息与流言。   不过这次的流言却有些奇怪。   #唐国公大小姐在宫宴上狂性大发见人就打#   #杜雅其实有三头六臂#   #杜雅喜好令人背书,背不出会被断手断脚#   ……   听着云竹绘声绘色复述那些小道消息, 江画难得有些窘迫情绪。   看了偷笑的杜延一眼, 江画冷冷一笑:“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   虽然主动入套、之后留在殿里是为了把这个阴谋袒露出来, 但明面上看,完全是因为她担心杜延才会中计的。   杜延立刻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被这么摔摔打打两个月,他已经本能看到江画就害怕、不敢对她有丝毫不敬。   而宴会上发生的事又让他对江画产生了些感激,再有,看到另几个向来耀武扬威的公子被自家姐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样子,杜延居然诡异的有了点骄傲之情。   于是这十几天里,跟以前要江画动用暴力手段才肯听话比起来,杜延变得乖顺多了。   ……   这边厢,江画在国公府里优哉游哉的调、教弟弟,而老皇帝也终于发现自己的几个儿子可能比他知道的野心更大,因此开始了对朝堂不着痕迹的清洗,导致唐国公等皇帝心腹忙得团团转。   而穆疏之,则过得有些艰难了。   他以前从来不关注这些阴谋小计,哪知自己最后就因此吃了大亏。   重生以来,因着上辈子的教训他对这方面多有涉猎,而且几次出手,也带来了很不错的效果。   比起用他以前那样直来直往的手段,用些“计谋”不但可以用最小的代价达成自己的目标,而且往往不用暴露自己。   一次次的成功,享受到这样做的好处后,他自然开始越发偏爱这种手段。   不过这次的事,他终于也尝到了用“计谋”的坏处。   三皇子野心极大但偏偏又没有与野心相配的能力,而皇上从始至终就一直非常支持太子。所以除了一些没有眼色的投机之徒,三皇子麾下根本没几个能用的人。   本来上辈子的三皇子会一直这么下去,将来也不过是在心里不平罢了——他根本没有一点对太子造成威胁的能力。   然而这辈子穆疏之因为被唐国公针对而迫不得已的投靠,释放了他强压下来的野心。   于是一个爱用小手段并以为这什么时候都有用,一个空有野心没有脑子,两人加一些只会投机的谋士,还真做成了这番大事。   若是事成,虽然之后的事怎么样不好说,但至少他们也算是给了皇帝一个大“惊喜”。   然而事败……三皇子并其他几个皇子加一起都没太子一半的势力最近已经越发小了。而出这个主意的穆疏之显然不会得到三皇子的谅解,反而成了他的眼中钉。   于是被三皇子针对,加上已经大概查出事情始末——只是因为皇帝不愿处理三皇子所以才按下——猜测这事是穆疏之怂恿的杜成况几人也加大力度打压,穆疏之很快被寻了错处,撸掉了官职。   从朝廷新贵的穆将军,变成只能依靠门楣的穆公子,对穆疏之的打击很大。   而比这些精神的打击更大的,是穆疏之每晚都会被一个黑衣人折磨。   那黑衣人每夜子正前来,无论穆疏之做了怎样严密的防范,都能轻轻松松迷晕他院中护卫,随后捏断穆疏之全身骨头,在他无声的惨嚎中再给他一一接上。   清醒着看到自己的骨头被捏断,再清醒着看到这种绝不可能好的重伤短短一刻就好全……   从一开始的试图抓捕黑衣人,到躲避黑衣人,到把自己的经历告诉穆老将军寻求帮助却不被相信,最后穆疏之甚至自己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然而每次怀疑自己时,当晚再感受到那钻心蚀骨的剧痛,穆疏之又能肯定这不是他的幻想。   一天天被这样折磨,事业上又遭受巨大打击,穆疏之的情绪变得很差。   甚至最近几次与楚欢见面时,穆疏之也不能再保持住自己的深情面具了。   他变得越来越喜怒不定,随时会无缘无故发脾气、打砸身边够得到的任何东西,几次怒骂楚欢,说都是她害了自己等等。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个月,最后一次,穆疏之掐了楚欢的脖子。   虽然他在最后关头住了手,但是从楚欢那时的表现来看,显然是不愿意再见他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楚家就上穆家退婚了。   ——楚家家世是差了点,但再差也不会把自家女儿嫁给一个随时会杀了楚欢的人。   得知楚欢退婚,穆疏之有一瞬间对她恨意滔天——他都是为了谁?!要不是为了楚欢,他会惹上杜雅吗?他会为了给楚欢出气,就去投靠三皇子那个草包吗?!   现在他落魄了,楚欢居然就看不起他了?哈,果然!   穆疏之心中恨恨,从之前在酒楼那次他就该知道,这个楚欢根本不是他的楚欢!   ……   听闻穆楚两家亲事不成,而穆疏之甚至开始尝试自杀,江画微微一笑。   “看来以后不用半夜爬起来‘工作’了,”她自语道。   “什么工作?”石连祁问。   另几个人都是一脸好奇的表情。   江画眼睛都不抬:“还有空关心八卦,看来你们很闲?”   大家:“不不不,我们很忙!”   江画:“每人加一篇八百字的文章,跑步时间加长半个时辰。”   所有人:“…………”   为什么我们就是不会吸取教训!   ……   穆楚二人感情破裂,穆疏之又被江画狠狠整治了一番,之后她就不大关心男女主的事了。   最后据说楚欢嫁了一个家境与她差不多的男子,夫妻关系很不错,那男子也没有纳妾蓄婢,沾花惹草。   而穆疏之在江画不再折腾他以后,却没能好起来。相反,他为人越发暴虐阴狠起来,最后连穆老将军都看不下去,把他赶出去自立门户,试图以此让他清醒一点。   然而自重生后,穆疏之就陷入“只有别人错而自己永远不会错”的奇怪思维里,早都改不了了。他不但没能理解自家爷爷的苦心,反而连穆老将军也怨起来。   成日怨天尤人,又已经被绝了再入朝堂的路子,穆疏之最后甚至试图投靠关外夷人——最后被自己仅剩的亲信举报了。   虽然没能成事,但是他想要通敌卖国是确凿无疑的。最后穆疏之在菜市口被斩首。   他被斩首那一天,正是楚欢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   而江画这辈子安安分分,没有做什么大事。   至于建立了全国最大的书院,一手推动许多科技发展之类的,这却不是她有意为之了——这辈子调、教杜延调、教出了心得,导致江画看到纨绔、草包、不学无术、无所事事的公子小姐们就手痒,一手痒就想打打什么……   总之,她最后在整个纨绔圈子的鬼哭狼嚎下,披着“善于教书育人、启迪学生智慧、手下教出来的个个成材”等一系列光环,打破桎梏以女子之身被封为帝师。   而朝中无一人反对。   没办法,谁让新一任皇帝,也就是当年的太子的儿子,与那些朝臣一样,都是她费心教导出来的、看到她就腿软的学生呢。   . 第75章 都市游戏系统附身流   新世界是现代世界。比较神奇的是这次的剧情——小清新晋江文库里突兀出现的一篇男主种马文。   江画觉得这篇剧情原文应当不是来自晋江文库。   男主郑飞是A大金融系大四学生。可身处A大这样排名前十的高等学府, 又是号称前途无量的金融系,郑飞却是一名沉迷游戏每次考试都挂科的肥宅。   在大四刚开学不久,某天郑飞的三个室友外出聚会未归之时, 他打游戏触电了。   之后郑飞不但没死, 醒过来后还获得了游戏系统。   这系统一开始比较“弱”, 只能根据郑飞生活里发生的事生成任务发布。但是完成任务后他可以获得经验升级, 每升一级他就可以获得技能点数, 用来给自己的面板属性加点。   于是获得强大金手指的郑飞就开始了开挂的人生。   在一系列任务——现实中可以称为打脸——中, 郑飞发生了惊人的蜕变, 从一名考试不及格的肥宅变成校园男神,在校期间就获得了清纯校花、妩媚老师、妖娆女警、傲娇大小姐等等各路美人的投怀送抱。   在把所有属性都加到满值——正常人类可以达到的巅峰的十倍——之后, 郑飞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高度, 成为了超级富豪。   而这时,他的游戏系统又升级了。   于是开启了职业技能的郑飞开启了法师和剑士职业, 同时也开始学起了生活技能:医术、制药、炼金、打造、附魔等等。   同时他也开始接触到了异能者的世界。   又是一番各种打脸冒险称霸剧情之后,又收了一波美女的郑飞成为了暗世界的王,连国家也不得不讨好他,仰仗他。   这一次江画穿的角色出场很早。   她叫周小薇, 是男主的第一个任务。   简而言之, 就是周小薇在郑飞得到系统并半信半疑时,正好出现嘲讽了他。于是游戏系统生成了打脸任务,描述为【昨夜被富二代买下玩弄的拜金女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穷酸?给这个出卖身体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并在后附图一张。   没穿衣服的那种。   好了, 这么明显的任务提示, 可以想见郑飞会用什么方法给周小薇“颜色”看看了。   于是当时郑飞就叫破了周小薇是做特殊职业的, 并在周小薇反驳怒骂他时,直接用随身笔记本电脑把系统里的照片上传论坛。   晚上时周小薇的果照就传遍A大,从此名誉扫地。   郑飞任务完成,得到了第一桶金——足够他升级的经验与随之而来至关重要的技能点。   而硬挺着没退学的周小薇在郑飞越来越厉害之后,受到了越拉越大的排挤打压,最后被学校退学。   家里早就因为丢脸与周小薇断绝了关系,又是被学校退学并被身边所有人知道自己“从事特殊职业”,周小薇根本找不到正经工作,而哪怕隐姓埋名在网上接各种单子,她也总是无法做成任何生意。于是她过得非常落魄。   因为知道自己一时的行差踏错毁了自己一生,周小薇即便过得很苦,也不敢再做那种“轻松来钱快”的活了。   然而挺过了男主的都市崛起,又挺过了男主的异能传奇,最后周小薇还是失败了。   她家境一直不好,从小就敏感自卑,上大学后见识了花花世界,更是变得虚荣起来。   不过因为长得很漂亮,甚至不论气质光看脸的话,甚至比A大校花还漂亮一点,所以周小薇的追求者众多。   因为一开始还保留了一点浪漫心思,所以周小薇没有选择那些富二代,反而选了一个她喜欢的大二学长金贺做男朋友——当然,金贺家境也不算差。   可是三年大学生活,眼看着身边不如自己的室友们都找到了富二代男友,生活过得极为奢侈,而金贺虽然也为她买买买,但这些都是他自己打工挣的——一个月的工钱也不够买一个名牌包包。   于是在大学里为人越发现实,已经渐渐被自己的虚荣消磨了对金贺的喜欢之后,周小薇在金贺毕业前夕跟对方分了手。   分手时面对金贺的疑问,她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大意就是不愿意跟一个穷鬼继续在一起。   分手后整整一年,周小薇都没有再找新男朋友,倒不是舍不得金贺,而是她还没选好。她想要找一个又帅又富,能够娶她也好拿捏的。   可是就算真有这样的优质对象,基本上四年大学生活,人家也都早早有了另一半了,而到底还算有点底线的周小薇不太愿意撬别人墙角。   没了金贺的补贴,大手大脚的周小薇自然过得越发拮据。   这时不知为何,她开始常能看到各种小广告。   类似的小广告看多了,又有几个室友有意无意的引导,周小薇最后脑子一抽,就决定把自己的初.夜卖掉——据说能得一大笔钱。   卖掉自己第二天,回到学校的周小薇心情既好又不好,于是被正魂不守舍的郑飞撞了后,就口出恶言讽刺了他。   这是她悲剧的开始。   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后来哪怕穷的吃土,哪怕尽做些掏粪之类的工作,她也没有再走错路。   然而在挺过了十年之后,偶遇前男友金贺时,周小薇才知道那一夜并不是她悲剧的开始——甩掉金贺,甚至是与金贺交往时,才是。   金贺根本就是一个顶级富二代,瞒着周小薇与她交往时,他还是很真心的,可是最后周小薇无情地伤害了他。   ——当时金贺是这样说的。   于是发现女友拜金真面目的金贺为了报复,花了一年时间用各种方法引诱了周小薇。   最后在周小薇出卖初夜时,他还在自己的朋友圈子里征集“志愿者”。而正好见过周小薇照的姜盛兴高采烈做了这个志愿者。反正金贺出钱,免费的美女为什么不玩?   甚至当时在那个房间里,他们还安装了摄像头。事后避开姜盛镜头的激情视频可是传遍了金贺的小圈子。   而后来周小薇退学后,一直针对她的也是金贺——他就是想让周小薇只能从事特殊职业!   可是眼见周小薇挺了十年,早就不怎么关注她的金贺眼看自己要结婚了,想到自己的“年少轻狂”,于是决定去了结这段过去。   他出现在周小薇面前,把一切都告诉了她,甚至把她的视频给给她看了。最后告诉周小薇,自己不会再针对她了。她自由了。   金贺离开后,周小薇就崩溃了。   十年苦日子,毁了她的青春美貌,但也打磨了她的心灵。   然而被她在这些苦难之中当做心灵支柱的,正是她记忆里那个“热情、奉献、爱她”的金贺。   心灵崩溃后,周小薇虽然到底挺住了没有做出自杀之类的事,但是已经自暴自弃找不到自己活着的理由了。   于是她抱着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去从事了特殊职业,并专接有特殊嗜好的客人,五年后死于疾病。   ……   而这次江画穿过来的时间——   睁开眼睛就站在酒店门口。   看到面前带着绅士笑意的男子,江画也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你觉不觉得有点冷?”姜盛问道。   江画笑容有些奇怪:“有一点吧……不过等下你就会热起来了。”她意有所指。   姜盛倒没想到刚才还比较腼腆的周小薇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不过转念一想也了然。   都出来卖了……怎么可能真腼腆。看样子今晚自己可以玩刺激一点的了。   他心里轻蔑的想着,倒是更加期待起来,面上也跟着露出意会的微笑。   乍一看,两人当真是颇有默契的一对狗男女了。   于是在双方虽然目的不同但都同样急不可耐的情况下,姜盛飞快在金贺家酒店“办好手续开了间顶级套房”就带着江画上了电梯。   一进房门,姜盛就猴急地抱住江画凑上来舔她脖颈。   江画使力推开他,嗔了他一眼,语气充满了暗示:“急什么,人家还是第一次,我们慢慢来嘛。反正有一个晚上……”   等姐姐先找到那个摄像头弄下来,免得有人看我们的现场直播,之后再跟你慢!慢!来!   姜盛有些不耐烦,心说你这么熟练,是不是第一次还不一定呢。   不过想到摄像头,他还是答应了——要先找好角度才行,他可不想自己上镜。   于是两人一个虚情一个假意,在不知什么时候暗下的灯光与响起的音乐中,两人各执一杯酒,就搂搂抱抱地开始看似跳舞调.情,实际是卡位/找机位的过程。   五分钟后,都完成了自己目的的两人在越发暧昧的气氛中,头越靠越近。   手中根本没喝的酒杯被江画随手一扔,她的身体就被姜盛压着倒向一侧的沙发。   到底是活得久了,江画略胜一筹——倒向沙发时看似不经意地一蹬腿,江画借着自己翻身骑跨在姜盛身上的动作,“好运”把暗藏在茶几花篮里的摄像头踢进了香槟桶。   “你好热情,宝贝儿。”姜盛仰躺着看着自己身上的江画,此时她突然笑得妖娆又张扬,瞬间的光彩甚至让姜盛真的有了心动的错觉。   ——如果没有这“现场直播”的话,这次之后他是不介意跟这样的尤.物继续玩玩的……可惜了。   江画又一笑,在姜盛冒火的目光中舔舔嘴唇,一手拉下发带,放下一头长发。   她甩了甩头发,右手轻撩过头发,随后顺着角度高高扬起——反手。   “啪——”   . 第76章 都市游戏系统附身流2   “我不是故意的。”江画说。   姜盛脸上顶着巴掌印, 脸色发黑:“不是故意的你会那么用力打我脸?”   然而话出口,他忽而又想到了什么,笑的各外邪恶。   “不过没关系, 我就喜欢辣一点的……”他伸手摸江画脸颊,“放心,等下给你好的。”   江画想抬手挥开他, 然而她现在浑身无力,只觉得身上着了火似的难受,根本动弹不了。   玛的人渣, 居然用药!   回想起周小薇记忆里刚见面时姜盛给她的一杯酒, 江画不由黑了脸。   对周小薇来说,这个晚上就是她一辈子悲惨的开端。所以她魂魄离体去投胎时把这个晚上的记忆瞒下了。因此江画还真不知道姜盛还给周小薇用了药!   现在好了,刚刚才抽了姜盛一巴掌,自己就软了。   江画感受着体内开始发挥作用的药性, 暗暗抽气——不愧是男主种马文世界,这种药的效果也太好了吧?   好在有聚元石, 江画心中庆幸着。她虽然不排斥这种事, 之前齐佳芙江缱两个世界里也分别有过男伴, 但并不代表随便来条狗就可以啃她一口了。   忽略轻抚她脸颊的手,江画虚握的右手里蓦地出现了一块石头。她调动着聚元石里的灵力, 开始洗精伐髓, 尝试排出体内的药物。   行功的同时, 江画嘴上也没停:“你听我说, 你有病。”   不知道是不是种马世界自有法则, 这种只用作助兴的药物居然至少要十分钟才能全部排出。   而十分钟……   看了一眼眯着眼说“我得了想要亲亲你的病”的姜盛,江画再次肯定了自己必须拖延时间的策略。   ——正常男性一般也就十来分钟,而姜盛这一看就有点虚的 ……十分钟都够他穿好裤子抽支烟了。   江画表情认真忽悠姜盛:“我是说真的,你这是卡诺维林综合征的前兆。你是不是会觉得心慌,气虚之类的?”反正虚么,不就是这个症状。   姜盛有点被江画这煞有介事地样子骗到,一愣之后,带着点怀疑问道:“什么卡什么综合征?我怎么没听过?我那个心慌不是因为S,嗯,体质不好吗?”   江画道:“不是那个虚……虽然表征很像,但这是卡诺维林的前兆。”她心念一动,右手的聚元石隐去身形。   “我家里就是干这个的,我不骗你,”江画眼里都是真诚,“刚才我就怀疑你是得了这个病,本来要检查,结果一下子没力气了才打到你的……你看我像是爱打人的人吗?”   姜盛摸摸自己烧疼的脸颊,不过才一分钟多一点,他脸都肿了,这是没力气能办到的?   见姜盛还是不太信,手还开始往下去了,江画忙道:“不信你让我按按你的手心穴位,反正就一会儿,我又不会跑。”   姜盛想了想,把自己的手移到江画右手边:“按吧。你最好能说出点有用的……我讨厌有人骗我。”   江画对他笑了笑,手指虽还软着,但还能在姜盛手心摸索着移动。   摸到大陵穴后,她调起一丝丝细微的灵力顺着穴位一路往上,直接到了姜盛心脉,随后——引爆。   “呃——!”姜盛被心口突如其来的刺痛激得弯腰,嘴张了张,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呻.吟。   缓了一会儿,他脸色煞白地抬头,满脸冷汗顺着脸部线条滑下,滴落在江画身上。   “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姜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即便刚才被江画很扇一巴掌,他的怒气也没有这会儿的万分之一。现在明显是认真了。   江画继续编:“本来你这个前兆是不容易诊出来的,但是我按摩一定穴位BALABALA”   有了刚才的心脏骤疼,江画不费吹灰之力忽悠住了姜盛。   已经顾不得什么玩不玩的,姜盛非常殷勤地扶起江画,还给她倒了杯冰水。   于是靠着不停口地瞎编,江画熬过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感受到体力的回归,甚至因为紧急的洗精伐髓,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增强了。   江画终于停下嘴,并深深看向姜盛。   “怎么了?你那什么眼神?”姜盛非常敏锐。   江画思考一下,说道:“大概就是本来只准备揍你四分之一死,但因为你太龌蹉所以我决定揍你半死的眼神?”   姜盛:“…………”我觉得你的病好像比我的严重一点。   不等姜盛开口,江画就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她从冰桶里捞出已经报废的摄像头,转身看向姜盛:“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姜盛惊讶:“这……怎么在冰桶里?”   江画一笑,“你说呢?”   她手上用力,材质坚硬的摄像头发出咯吱声,被她双手一点点捏和,金属碎屑和玻璃渣从指缝中掉落。   江画手抬高,在姜盛呆滞的目光中把已经被她捏成一个球的摄像头放在姜盛头顶。   “乖乖不要动……”她一手轻拍姜盛脸颊:“把这个球掉下来,你就要挨打了。”   姜盛:“你你你刚才是是徒徒徒手捏捏捏……”他语无伦次,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安危已经受到了威胁,正在为江画的怪力震惊。   为了强调语气而抬手指向江画,他身体随之后仰一点,头顶的小球掉了下来。   姜盛:“…………”   刚刚这个怪力女说什么来着?   江画随手拉过旁边的实木椅子,手一用力,把椅子腿掰了下来。在姜盛惊恐地目光中笑,“你看,比起你下药来,至少我给过你选择了。”   说完,她挥舞着椅子腿,给了姜盛迟到十分钟的热情。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就会三个字?”“啪——”   “……我是人渣,我该死,我龌蹉下流,我……”   “语言流于表面,不够真情实感。”“啪啪——”   “我、我语文不及格……”   “还狡辩。”“啪——”   “够了够了够了!不要打了!呜呜呜……不要打了,我带你去找金贺,你去找他啊!”   江画停下手中挥舞的椅子腿,“你知道他在哪?”   姜盛哭地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在地上团成一团:“知道。他们在夜色看、看直播,就在酒店旁边。”   江画随手又抽了姜盛一腿,“带我去。”   “……好……”   ……   这边厢,金贺并五个狐朋狗友正在夜色会所包厢里。   对今天这场直播,早在金贺开始引诱周小薇时就知情的几人,都表现得非常期待。   从知道金贺的计划到现在,他们就等着这一天了。现在终于等到 ,自然是早早到齐,摆好设备准备看这场好戏。   看到姜盛进门就猴急地表现,几人不约而同笑得放肆:“姜盛这小子……没看出来啊,这么着急。”   “毕竟是美人啊,妈的金贺!你早告诉我周小薇这么漂亮,老子就去了!”   “哟科子,你就隔着么远的镜头一瞟就知道是美人啦?”   “现在去也不玩嘛哈哈哈。”   “…………”   在五人似真似假的起哄声中,唯有金贺表情不变,直直盯着屏幕。   不过几万块,就能出卖自己……周小薇,你也不过如此。   心里喃喃自语着,看着镜头里的周小薇被姜盛推到在沙发上,金贺只觉得自己年少真挚的感情也随之彻底枯死。   今天之后,他再也不用在意这个廉价的女人了。   但是今天这一出,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彻底看清周小薇的真面目,好让自己放下对她的感情。而真正对周小薇的惩罚……还没开始。   刚想到这里,金贺就见周小薇主动翻身骑坐在姜盛身上,心中涌动着不只是怒火还是轻鄙,然而不等他多想,屏幕就黑下来了。   “……怎么了?”愣了一下,金贺问。   之前那个被人称作科子的也在盯着屏幕,比起金贺心里的情绪复杂,他倒是看得全神贯注:“好像是周小薇踢翻了摄像头。”   “那怎么黑屏了?”   “我回放看看……踢水里了。”   金贺闻言,脸色一下就不好了:“给姜盛打电话,让他弄弄。”   “不行啊,这摄像头我就随手拽的……好像不防水,已经坏了。”   “…………”金贺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起身踢了沙发一脚:“我艹!”   没了现场直播和之后的录像,之后金贺计划的一系列报复都无法施展。   现代大学里各种关于美女学生的流言本来就什么样的都有……尤其周小薇这种为人性子不好成绩一般偏偏又漂亮的,各种说她被包养之类的话恐怕她自己都听腻了。   简单名誉受损对周小薇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必须有具有冲击力的证据,或者让所有人一看到周小薇就会联想到她的低贱的东西,才能实现他的报复!   既然周小薇这么爱钱,为了钱抛弃他,那他就送她一份最简单的赚钱的工作!   整整半个小时,包厢里其他五人的话题早就从“姜盛今夜怎么玩”换到自己的车又做了哪些改装了,金贺还安安静静想着后续。   这次周小薇一次拿了几万,回去后一定会消停一段时间。除非她之后没吊到凯子,而钱又花光了,她才会再出来。   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再等了!   心里急迫地想着该怎么让周小薇再上一次套,包厢门就被推开了。   这包厢是被金贺几个人长年包下的,除了特定来清理的工作人员外,就只有金贺几人能够出入。   以为是工作人员冒失进来,金贺不悦抬头,嘴上呵斥:“出去!”   然而进门的却是应该在隔壁酒店里销魂的姜盛。   “盛子?!”金贺惊讶。   姜盛眼角潮红,气喘吁吁,倒真是像刚从床上下来的样子。   “好兄弟,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 第77章 都市游戏系统附身流3   姜盛让开身体, 露出被他挡住的江画。   “好久不见,”江画看着金贺,眼角眉梢都是嘲讽, “看来被我甩掉给了你很大的创伤啊?”   “周小薇?!”金贺又惊又疑。他蓦地转头,看向姜盛的目光满是指责:“你告诉她了?”   姜盛摊手:“别这样看我啊。好兄弟有福同享,我这不是来让你享福了吗?”   今天他的打是挨够了, 现在就指望着罪魁祸首也来跟他有难同当。   江画反手锁死包厢门,不管正在争论的金贺姜盛两人,反而环视了一圈包厢里被眼前反转搞得目光呆滞的另五人。   “你们很喜欢这出戏, 是吧?”她嘴上问着话, 一直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手上的椅子腿在灯光下泛着不详的暗芒。   姜盛一见那椅子腿,就机智地往旁边躲去,理也不理还想追着他问责的金贺。   金贺见此, 反身走到江画面前。   本来应该在姜盛床上的周小薇能出现在这里,他感到很惊讶。同时刚开始时, 他心里的确止不住怀疑姜盛是不是被周小薇迷惑了, 所以带她来这里想要让自己停手。   不过转念一想, 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与姜盛的兄弟之情,哪是这种女人能撼动的?周小薇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还以为姜盛带她来是让她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吗?   眼底的轻蔑止都止不住, 金贺居高临下对江画说道:“你还敢来?”   江画奇怪, “为什么不敢?”   金贺嗤笑:“看你刚才的态度, 你不会以为你能傍上姜盛吧?”他伸手欲摸江画的脸, 嘴上还在说着“看姜盛那气喘的样子,没想到你很会伺候男人啊,不如今……”   话没说完,江画已经懒得再跟脑回路有问题的金贺纠缠,直接举起椅子腿抽向他。   ——“那你就来看看你爸爸到底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   金贺从小就唯我独尊惯了,向来只有他对不起别人,从来没有别人可以对不起他。   所以周小薇这个胆敢嫌弃他甩掉他的女人,就被他恨到了骨子里。   然而再恨,他也非常清楚自己跟对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只要愿意,他随时可以将周小薇打入地狱。   所以即便为了对付周小薇他花了很多功夫,但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心里另类的满足感,而不是因为周小薇不好对付。   ——这样一个被自己轻松踩在脚下的女人,他还真没太放在眼里。   因此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被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追着打。包括最爱健身打拳的乔骏在内,他们整整六个人,居然被周小薇打地跪在地上哭着叫她爸爸。   金贺也不想表现地这么软,但是周小薇打人真特么的疼啊!甚至都不是简单的皮肉之疼了,而是所有被她的椅子腿打到的地方,都从骨子里、从灵魂深处泛出来疼痛。根本不是忍就能忍住的!   短短十分钟的疼痛,就让六个人痛的在地上打滚,甚至金贺明显感觉自己的括约肌要撑不住了。   为了让自己不要陷入更大的窘迫中,金贺不得不开口,顺着周小薇的话叫她爸爸。他一开口,剩下五个也在崩溃边缘的,自然纷纷开口投降。   “小薇爸爸,不要打了……我求求你了呜呜呜……好痛……”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做个好人,不要打了……”   “好……好痛……妈妈……”   “…………”   跟杜延那种只是熊的比起来,这些人是根子上就坏了。而江画也没有教育他们的兴趣。所以她下手的力度与教训杜延几个比起来,不仅大得多,更没有特意照顾着怕他们留后遗症的意思。   但是比起杜延他们最多只是哭,这几个明明年纪都大一些的,表现也差得太多了吧?   “现在这届富二代,都是这样的怂包吗?”江画问姜盛。   看一眼背对着自己排成一排跪在地上扯着耳朵痛哭的六个人,姜盛既觉得有些感同身受的同情,又忍不住感到幸灾乐祸,面色都有些扭曲了。   他鼓起勇气为富二代群体辩驳:“不是我们软啊……是姐姐您打人真的好疼。这都是生理反应。”   江画无语:“叫我爸爸也是生理反应?”   姜盛:“…………”   虽然是因为她自己先自称“你爸爸”,但是他们这么整齐划一……   果然很怂,没办法辩解。   见姜盛哑口无言了,江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录下这一幕后才出声:“好了,都不要吵。”   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语气是熟练的教导主任式语重心长:“说说吧,你们错在哪了?”   沉默几秒,据说会打拳的齐骏发言:“我们不该引诱……爸爸。”   江画:“…………”不用再叫爸爸了,真的。   她一手扶额,无力道:“还有呢?”   “我们不该看爸爸的直播。”   “我们不该看不起爸爸的爱好。”   “我们不该跟金贺狼狈为奸!”   “被爸爸甩掉是金贺的福气!我们不该说爸爸不识好歹!”   在江画已经有些空白的表情中,金贺最后发言:“我不该……不该装穷。我的钱,该给爸爸随意用。”   “啪啪啪啪啪啪——”   江画挨个再抽了一椅子腿,对这些人彻底失望了。   他们根本没觉得自己有错,现在的低头不过是在暴力下暂时屈服罢了。   这种人,除非让他们从高处掉下来,他们才会知道自己也没有比别人高贵,才会明白他们没资格玩弄别人的人生。   她认真道,“我只是因为你‘穷’而甩了你,又不是因为钱而出卖你……分手的理由千千万万,连口味不同都可以成为分手理由,穷怎么就不能是分手理由了?”   江画最后说道:“我爱不爱钱是我的事。你可以看不起我,鄙视我,但不代表你可以审判我。”   金贺只不断“对对对,是我错是我错”,但明显是没听进去。   算了,跟他们说这些也没意思。还是做自己该做的吧。   江画拍拍手,“你们几个站一边去,金贺,姜盛你们两站到中间来。”她伸手指着包厢中间,再次按开手机摄像头。   姜盛以为自己的“投敌”行为已经让他安全上岸了——刚才他都没挨打呢,江画这一出就让他感到有些奇怪了。   他顺从站到中间,表情有些不安:“姐——哦,爸爸,您、您这是?”   江画已经懒得管他们的称呼了,“脱衣服。”   金贺&姜盛:“什么?!”   江画语气冷酷,手中的椅子腿晃了晃:“我只说最后一次,脱,衣 ,服。全身的。”   金姜两人满心不愿,却还是瑟瑟发抖脱下了衣服——脱最后一件时,两人一脸扭捏,好在江画一人一下椅子腿,给他们带来了动力。   于是十分钟后,在包厢另外六个衣着齐全的人里,非常不和谐的白生生的两人双手捂住重点部位,满脸屈辱着问:“好了吧?”   江画手机对准两人,对他们一脸惊恐加暗含恨意的表情视而不见:“抱,亲,摸。”   金贺&姜盛:“不……不要这样,我们不能……你这样做对你自己也没好处的。”   江画语气淡漠,漫不经心道:“我怎么样就不劳二位操心了。”既然你们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我就让你们亲自感受一下。   “放心,你们脱衣服的过程我已经录下来了。如果接下来不按我说的做,刚才录的那些视频……我不保证会不会传出去哦。”她威胁道。   另五人:好毒!   金贺和姜盛最终还是按照江画的意思,做主角让她借位拍了一部“大片”。   “明天早上九点,在校门口等我。”江画最后一指抬起跌坐在地上的金贺的下巴,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来的后果,你知道的。”   金贺闭眼,良久点头。   “真乖。”江画赞赏地笑笑,起身离开包厢。   ……   郑飞一脸恍惚的走在路上,两百多斤的身体沉重臃肿,脸色头上油腻腻的,身上还隐约有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行人纷纷捂着鼻子避让。   江画带着小跟班金贺,远远看着郑飞快走到人最多的路段了,这才快步向前走去。   “跟上。”她低声道。   金贺一声不吭,默默跟在江画身后。   他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昨夜周小薇一走,他就回家找了自己老爸。   然而听过他避重就轻的描述完前因后果之后,他爸根本不关心他被拍了那种片子,反而反复询问他挨打的感觉、周小薇的力气等等。   最后他爸出去打了一会儿电话,回来就警告他安分一点——还让他必须听周小薇的话,不能惹她。   金贺这种名利圈子里混的,最不缺的就是一双利眼:周小薇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所以今天他来了,没有拖延,不敢怨恨,也没有试图带人来找回场子。   不过现在周小薇要做的事,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   “哎呀!你走路不看路啊!撞人了不会道歉啊?!”周小薇主动撞上一个胖子,然后语气异常刻薄刁难着那人。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切……不会走路就不要出来嘛,死胖子!”   . 第78章 都市游戏系统附身流4   郑飞猛地抬头,眼里好似充了血, 沉声警告:“这位同学, 说话前还是过过脑子。”   江画故作轻佻:“呵呵, 笑死人了,我说话不过脑子又怎么样?你出门不也没照镜子?”   郑飞脸上的肉抖了抖,显然被江画气地不轻。   大四刚开学要补考很多科目, 喜欢的游戏刚出典藏版却没钱买, 网上泡到的老婆想见面自己却不敢去……还有昨晚, 被电晕在寝室一晚上,现在脑子里还昏昏沉沉,好似头被电出问题, 自己出了现幻觉……   一桩桩一件件的坏事,让郑飞难以冷静, 即便眼前这个美女是难得一见的极品,他也没有任何欣赏之感。   “你说话注意点!”郑飞严厉呵斥道。   江画严格模仿剧情中周小薇的一言一行,务必使自己看起来非常讨打:“注意点?人家是不起眼才要注意点, 你这么大一个杵在这, 我就是瞎的都不会注意不到的, 哈哈哈哈!”   郑飞气的发抖, 却又嘴笨拙舌, 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江画还在学着周小薇:“唉胖子, 你是不是睡在粪坑里的啊, 身上好臭啊……我在一百米开外就闻到了, 呕, 这么臭干嘛还出门恶心人啊BALABALA……”   在江画一边在心里暗暗为周小薇的刻薄和滔滔不绝的本事折服,一边憋着气念台词的同时,还以眼神压着蠢蠢欲动的金贺,让他先不要动。着实是有点忙。   而正被她不断嘲笑的的郑飞,却已经忘记了眼前这个尖酸的女人和周围已经暗暗在看戏的一些行人。   他正“看着”自己脑海里的屏幕——这一次,他有点相信这游戏面板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因为眼前的游戏面板上正是对面那女人的头像,旁边还有她的名字和基础数值按键等等。   这女人叫周小薇?是……那个艺术系的系花周小薇?郑飞回忆起以前的惊鸿一瞥 ,再看眼前这个为人刻薄却好似更加美貌的人,终于把记忆与现实结合起来了。   真的是周小薇!   带着不自知的狂喜与期待,郑飞在脑海里“点击”基础数值选项。   果然选项下拉,出现了扩展条目,上面是周小薇的数据。   只是……这数据……   周小薇的六大属性,即:力量、智慧、体力、敏捷、精神、魅力,前五个是在普通水平但较差的5点,只有魅力是8点,算是很有魅力,但比起9点的“从骨子里透出风骨”要差一些,比那些10点的“完美无缺”更是差的多了。   而周小薇属性下的技能栏更是基本空白,只有一个绘画选项若隐若现,显然只能算个半吊子。   真是个草包。郑飞心中不屑。   然而这些数据只是一瞬间闪过,若不是郑飞在精神世界里感觉时间拉长,他根本就来不及看完这些数据。   之后这些数据就飞速向上窜着。   六大属性窜过了普通人类能达到的极限10点,还在不停飞涨,20点、30点、40点……郑飞傻眼看着数据直直窜到上限100点,之后数据栏发红一会儿,这些数据又很快回落。   而下面的技能栏更夸张。   从无到有,从普通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到刀枪剑戟,武器制造,乃至什么御剑、引雷、御鬼之类的,把整整十行,每行至少能填二三十个技能的技能栏填得满满的。   随后在下面,还出现了称号栏,上面也是出现了诸如千古一帝、伟大总统、地府主宰等等称号。   这么来来回回几次后,周小薇的数据栏变成了乱码,随后就不再动了。   而她的名字旁边,却多了个大红色的字体:终极BOSS。   郑飞:“…………”   好了,白高兴了。原来还是幻觉。   不再看脑子里的系统面板,郑飞把目光看向终于停口的“周小薇”。   经过刚才一番不为人知的大起大落,此时他显得很心平气和:“说完了?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江画愣了愣。   这反应……郑飞难道没接到任务?或是因为接到了任务但是她没有可以让郑飞完成任务的破绽?   那这个游戏面板比她想的要智能一点,或者更加死板呢?   江画忍不了有些好奇。   好在早有准备,她目光转向金贺,给了他一个眼神。   金贺绝望地发现自己居然能轻易看懂对方的眼神,不甘不愿上前,一手虚搂江画,一面露出平日里绝对不会露出的高傲神色。   “喂,死胖子,让开点,你丑到我女朋友了!”   郑飞本来已经垂下眼帘懒得再听江画可能说出的刻薄话了,这会儿却又是猛一抬头,看向金贺的眼神比起之前的更加凶猛。   对美女和对美女的男朋友,态度当然会不同——尤其这个美女没有如剧情中一般有艳照被他抓到,让他彻底失了“尊重”。   郑飞深深看了金贺一眼,随后被脑海里突然冒出的任务提示吸引了心神。   【经验任务:被女人打的满地找牙的富二代还敢自称别人男朋友?给这个刚刚和另一个男人拍了钙片的变态□□狂一点颜色看看!】   附图——【跪地痛哭挨打.jpg】x5,【二果男亲亲摸摸.jpg】x5。   这是真的!   “点开”图片,又飞快看完任务的一些细节描述,郑飞再不怀疑这个游戏系统的真假了。   他看向金贺的表情混杂着厌恶、恶心与高高在上的嘲弄:“女朋友?”   郑飞语气玩味,眼睛忍不住看向比照片里更加光彩照人的江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故意放大了声音,视线虽然转回了金贺身上,但余光却丝毫不离江画。   “谁会被女朋友打地满地找牙?”说着,郑飞顿了顿,注意力集中在江画水灵的脸上,“谁又会……有女朋友还跟男人搂搂抱抱?!”   她肯定不知道这个金贺会这么恶心……不过看她打金贺的样子,她说不定已经发现了?不过能打这么狠,他们肯定不是男女朋友的。   她是不是因为金贺又来纠缠,所以心情不好才骂人的?或者……她被纠缠怕了 ,甩不开金贺,故意找我的茬,想让我救她?   心中一系列分析飞快闪过,快得自己都没察觉。郑飞好整以暇看着面脸通红着支支吾吾怒骂他的金贺,嗤笑出声。   “证据?我既然敢说自然就有!”他义正辞严,故意不看江画,转身对虚虚围观的十来个学生高声说:“这个金贺,是个变态同性恋,还骗周小薇当他女朋友想把她当做挡箭牌,自己私底下却跟一个叫姜盛的卿卿我我。”   他伸手一指金贺,语气越发激动严厉:“昨天他就因为缠着周小薇做他的女朋友被周小薇打了,后来周小薇离开后他还跟那个姜盛滚到了一起!今天他又来纠缠周小薇。”   郑飞终于第一次看向江画,用非常理解包容的可靠口气继续说:“我知道你是被缠得没办法了才会故意找我的茬……你放心吧,都是同学,我一定会帮你的。”   江画:“…………”   大概能猜到郑飞的脑补,并觉得这种奇特的思维比姜盛那种一心想上她的更让她觉得被冒犯了。   她懒得说话,看了一眼已经被气得发抖的同时,也不忘以谴责目光看向自己的金贺,眼神示意他自己解决,同时也做了个口型:“不-是-我。”   得了江画准话,金贺一下子气势盛了起来:“死胖子!你说话小心点!”   我现在是在帮她,金贺心里想着,胆子大起来,忍不住嘴巴胡咧咧:“你爷爷我还需要纠缠?这女人倒贴我的时候你还在对着她的照片撸呢¥……*#¥&”   江画一手按着金贺的头往旁边柱子上一磕。决定还是自己来。   “你刚才说的有证据吗?”她做出不信的样子。   郑飞瞬间眼睛就亮了,蔑视一眼蹲在地上揉头的金贺,他打开随身笔记本:“有有有!我把照片导出来给你看!”   ……   见身边看热闹的都掏出手机看了刚被郑飞放上论坛的火爆照片,江画才笑了笑。   “谢谢你告诉我他的真面目,”江画语气真诚,好似自己是一朵无辜的白莲花。   郑飞忍不住脸红,他伸手想挠头,又想到刚才江画说他臭的事,再看对方美丽的脸庞与那一身气质,一瞬间有些不自在。   拘谨地放下手,郑飞嘿嘿一笑:“没什么……见义勇为嘛。为美女两肋插刀是我等肥宅的光荣使命!”他调侃着道。   江画“噗嗤”一笑,眼带嗔意,“你好幽默哦。”   郑飞被她的灿烂笑容晃得失神片刻,回神后只嘿嘿笑着,却不知道说什么。   暧昧横生。   “死!胖!子!你!找!死!”被当事人遗忘的金贺站起来,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显然已经怒极。   他一步上前,一拳打向郑飞,力道十足,随后骑在躲闪不及被打倒在地的郑飞身上,一拳拳毫无章法打向郑飞脸上身上,发泄着从昨夜以来的憋屈。   毁了!毁了!我的人生都毁在这个胖子手上了!他竟然敢!   猝不及防挨了十几下,郑飞想要反击。   然而他一身松垮垮的脂肪,又处于不易发力的姿势,根本反抗不了。   被打的还不算太疼,可是抬起眼时,郑飞看到刚才还与自己言笑晏晏的周小薇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挨打,眉梢眼角好似都带着嘲讽。   一阵热血涌上脑海,郑飞只觉得脑子一翁,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朦胧间好像看到【任务经验到账,升级,获得4技能点,全加力量】之类的字眼,但是已经被羞愤蒙头的郑飞已顾不得这些,他抬起明显感觉力气大了一倍还多的手,兜头还击起来。   而冷眼旁观这场预计中的大戏,江画却没有任何算计成功的成就感。   想到郑飞面对自己时的表现与面对金贺时的表情变化,她确定了游戏系统是有一些智能的——不仅有,还能探测到她的一些信息。   ……好有趣。想玩。   . 第79章 都市游戏系统附身流5   “所以是他先打你的?”吴莉雅表情严肃,看向郑飞的眼神是明显的不喜。   郑飞捂着嘴吸气, 眼神有些发直地盯着吴莉雅的快爆出衣服的胸口, 含糊着“嗯”了一声,根本没注意对方问了什么。   吴莉雅眼里的不喜变成厌恶。她“啪”一下拍桌子, 猛地起身, 上半身隔着桌子迫近郑飞,“你态度严肃点!你把人打进医院了,现在却说你是受害者?!”   她本来长得美丽, 一身凌冽的气势加上向来冷若冰霜的表情,一直是众多男性追逐的对象。郑飞这个表情吴莉雅不知道在多少猥琐男脸色见到过。   本来对他就很没有好感了,这会儿还听对方说什么金贺先动手, 他只是还手?笑话, 只是还手能把对方打进医院?能打的好好一个大男人差点进抢救室?   又油滑又猥琐, 这种人居然还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看着随着自己靠近,郑飞脸色越发红起来, 甚至鼻孔都隐隐有红色渗出,吴莉雅心里越发鄙夷, 面上不由带出来了些嫌弃。   她这个表情郑飞看过太多了。登时就满心屈辱愤恨涌上心头。   想到自己的游戏系统, 他目光一亮,心神沉入脑海,果然发现了任务——   ……   对游戏系统起了兴趣, 江画的态度就端正了许多。她调整了一下身体机能, 把自己的神识提升到了筑基强度——只用作监视的话, 足够了。   此时作为目击证人与当事人, 金贺被送去医院后,江画自然免不了也跟郑飞一起进了局子。   不过郑飞被美女警花审问,而江画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民警——不带有色眼镜,没有什么偏颇,公事公办。虽然看起来冷淡,但江画不得不承认,比起美女警花那样“有正义感”的,她还是喜欢这样“冷淡”一点的。   神识看到隔壁郑飞刚刚说了“有办法帮她抓住跟踪狂”,而被吴莉雅一下子反身按在桌上。   吴莉雅的身体直直贴着郑飞后背,她还不自知地厉声喝问郑飞是怎么知道的,而郑飞明显露出几秒享受的表情,才又做出一副威武不能屈之态,得意洋洋地说自己“自有消息渠道”。   两人一来一往,说得热闹极了。   设定里“能力出众的警界新一代领头羊”,几句话的功夫就被郑飞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的说法说服了,再没有怀疑这个突然知道自己隐私的大学生有什么问题……   神识里,吴莉雅出了房门打了个电话。对面大概就是那个跟踪狂——一番对峙后,吴莉雅靠着郑飞之前教的话诈出了对方的实话。   在严格警告对方之后,她挂了电话回到房间里。表情已经是满满的对郑飞的好奇和感激。   ……没眼看。   大致猜到接下来的套路,江画懒得再看下去,收回了神识。   这种剧情……作者到底是在侮辱谁的智商不知道,但在黑警.察,尤其是女警,是一定的!   ……   等做完笔录出来,江画在走廊碰到正跟吴莉雅说笑的郑飞。   “哈哈!没想到你懂的真多……”   “我也是对刑侦有点兴趣就随便看了看,不算什么。”郑飞眼底有着些得意,看着吴莉雅被他逗得花枝乱颤的样子,从得到系统,确定系统不是幻觉后就产生的不真实感终于消失。   好似一块大石落下,他飘在半空的心终于找到了依附。不安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有系统在手,他从此不会再平凡!   与此同时,随着这自信急剧膨胀的,还有他眼底的幽光:看向吴莉雅,看向刚与他对视的江画——择人欲噬!   江画:“…………”   玛的手好痒!   她冷哼一声,把沉浸在不知名幻想里的郑飞唤回现实:“胖子,你笑得好恶心。”   郑飞:“哦……哦。”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周小薇就不自觉的有些怂。   在确定系统的真实性后,联想到周小薇一直反复无常的态度,回想着系统面板上周小薇的资料,他虽然告诉自己这是BUG,但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安。   没见到周小薇,或周小薇不说话时,他会不自觉忘记这种带着淡淡惧怕的感觉,然而对方只要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有一种被天敌盯上的感觉,瞬间回忆起那大大的红字【终极BOSS】。   根本不敢炸刺。   吴莉雅皱眉,见江画轻飘飘一句话,郑飞就安静如鸡的样子,她心底没来由感觉不舒服,看向江画时便不自觉带上点敌意:“这位同学,你说话还是礼貌点好。”   虽然知道这是剧情设定——在这里,可以说是世界法则——的影响,才让对方表现得宛如智障,但是江画还是不免有些怒其不争。   到底吴莉雅也是受害者,江画这么想着,把心底的闷气发向郑飞:“国家没规定不能叫人胖子吧?”   江画已经从郑飞的表现发现对方有些怕她,于是她盯着郑飞双眼,恶意威胁:“是不是,胖子?”   郑飞:“…………”   点头QAQ。   如果不是江画的恶意太明显,他真的觉得这是两个女人在争风吃醋。   ……   “咦?胖子,你是不是瘦了啊?”走出警局,站在路边拦出租车时,江画貌似无意问道。   郑飞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一手暗暗扯着随着肚子缩小而变得有些松垮的裤子,强撑着露出真诚的表情:“没有啊?”   江画目光细细扫过郑飞,好似要看到他身体深处。   郑飞额头忍不住冒出冷汗,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刚才在警局就不鬼迷心窍急着用掉新得的技能点了。   之前打脸金贺,他得到的任务经验足够升一级还有余。后来完成了让吴莉雅刮目相看的任务,他有得了一些经验,加起来刚好够他升到2级。于是除开升到1级时得的4技能点被他失去理智时全加在力量上,他又得到了4技能点。   这次的4点,除了为跟警花交谈能言之有物,他加了两点到智慧上之外;就是见到周小薇时,被她胖子胖子的叫,让他忍不住就把剩下两点加在了魅力上。   当时感觉到自己一下子好像瘦了一圈,他也颇为忐忑。好在衣服宽大,没人注意到。   不过这会儿……心里祈祷着不要被看出来,郑飞的眼神更加诚恳了。   好在感觉里过了良久,实际上不过半分钟不到后,江画就收回了目光。   “随便吧,反正怎么样都还是那么胖……”她顿了顿,口气冷淡,“还丑。”   ……   三天后。   金贺那边的情况已经好转了,而江画与郑飞二人又再次被请到了警局。   不过这次主要是据说金贺的父亲想见见他们——关系到他到底会不会放弃起诉郑飞故意伤人。   江画大概猜得到金父为什么会想见自己,倒是不奇怪。   金贺这个怂逼,要说他被自己打了以后回家没有呼叫救援,江画是绝对不信的。然而第二天金贺还是乖乖听她的话出现了,甚至还被她一个眼神指使着去找郑飞的茬,想也知道绝不是因为金贺良心发现了。   大约金父以为她也是异能者,甚至以为她是比较厉害的那种,不想得罪她吧——这也是在金贺完好无损的前提下。   这次有机会不着痕迹来见见她本人,金父自然不会放过。   而郑飞嘛……想到金贺被抬上救护车的惨状,江画毫无同情地想着,大概金父就是纯粹的准备泄愤了。   不知道这次郑飞还能不能打脸?从校园级打脸一下就到了商场级,好像太快了点。她进警局时,心里还颇有些为郑飞“担忧”。   而后在警局,江画如愿以偿看了又一次典型的郑飞式打脸。   他在金父的刻意无视轻鄙之下,又听到金父的律师说什么要关他多久多久之类的话,甚至亲眼见到金父与局长相谈甚欢后,对社会的不公有了深刻的理解。   在愤恨绝望之下,他一手按着要冲过去跟局长理论的吴莉雅的肩,自己爆发了。   总之在郑飞吐出一连串看似东拼西凑的专业词汇与数据之后,金父一下子就改变了态度。   一番威胁——不屈并吐出更多数据——妥协的戏码之后,金父憋屈地放弃了起诉郑飞的想法,甚至在郑飞的挤兑之下,不得不让人把还在病房躺着的金贺绑过来,让金贺给郑飞道歉。   观看了全场的江画:“…………”   郑飞是法盲吗?人家随便吓吓他就信了?还官商勾结?人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勾结给你看吗?   经过这几次的观察,她不得不再次为这个系统而惊叹了。   ——能把郑飞抬到未来的华国地下世界王者的程度,这系统一定很厉害。非常厉害。超出她之前想象的厉害!   . 第80章 都市游戏系统附身流6   短短三天多,之前的胖子就好似瘦了许多帅了许多。不仅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些自信张扬的气势, 连开口的短短几句话, 都比之前条理清晰了许多。   被自己父亲逼着向把自己打进医院的罪魁祸首赔礼道歉,看着郑飞这样脱胎换骨的变化, 金贺根本没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之处——只觉得嫉妒的眼睛都要充血。   然而看到一直以来都被自己仰望的父亲也不得不在对方面前收敛锋芒, 金贺又非常明白,再嫉妒再不甘,自己也只能赔这个礼道这个欠!   “算了, 看在你爸那么大年纪还要为了你对我这个晚辈低头的份上,”郑飞在吴莉雅崇拜的目光中有些飘飘然,对着金贺大度一挥手, 毫不在意道:“这次的事儿就算了, 你也长个教训, 以后不要冲动。”   看着金贺被郑飞一句话气的要吐血的样子,江画终于发了“善心”从角落的盆栽后走出来。她伸手一拍郑飞:“胖子, 你是不是忘了这小子是跟我混的?”   郑飞被江画拍得一个哆嗦,腿一软差点站不稳。   他转头看向江画, 讪笑:“小、周小薇……你没走啊?”   江画只做出一脸不爽样子, 神识借助与郑飞相贴的手掌悄然探入他体内:“你还记得那天事发的起因吧?”   不想浪费太多聚元石里的修为,再加上她穿过来也不过四天多,现在只能这样用笨办法探测。   江画保持着手上动作不变, 嘴上开始刻薄起来:“那天是你先撞到我, 后来又丑到我了……现在你把我小弟打进医院我没跟你计较, 你倒还耀武扬威起来了?”   以前周小薇的性格虽然并不温柔但也不算太差吧, 现在却被江画无痕演绎出了大姐气场,她自己都有些疑惑了。   不过转头一看金贺郑飞这两个怂包,她又释然了——自己的性格转变,是正常的。   刚才在金父面前一副气场爆炸样子的郑飞面对江画的问题也秒怂了。他愣了一下,表情明显空白了几秒,之后才斟酌着询问江画:“可是他先打我,我怎么不能……我该怎么办?”问话的口气毫无气势。   江画想了想,“你是不是忘了,你把金贺跟别人亲热的视频发上网了。”她拿出手机,把经过自己这三天狂草热度后已经流传全网的视频调出来。   给在场众人尤其是金贺展示了一番后,江画又调出另一段视频。也是被她疯狂炒了热度的。   “哦对了,还有金贺跟你打架的视频,据说是你跟他为了姜盛争风吃醋打起来的,现在热度很高呢。”江画笑着说道,顺便转头看了金贺一眼,表情上明晃晃写着“就是我上传的”。   郑飞:“…………”   金父:“…………”   我们都知道这视频是谁弄的,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太明目张胆啊?   郑飞尴尬半晌,最后只能喃喃:“我……我不是跟他争风吃醋,我都不认识姜盛。”   而看着瞬间毫无之前“强者气势”的郑飞,金贺陷入了沉思。   ——自从三天前被周小薇怂恿着挑衅了郑飞,之后被郑飞发了自己的视频不说,又被郑飞狂揍一顿,金贺就知道周小薇根本没准备放过他。   按理说,知道有个跟自己有仇,还无权无势的女人在虎视眈眈,哪怕有金父的警告,可是之后发现对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怂的——想尽办法先搞死对方,才是他的作风。   可是说起来奇怪,明明看到金父对郑飞很忌惮的样子,金贺都能够、都敢毫无理智的嫉恨对方、心里也在设想着各种找回场子的办法。   然而面对周小薇——明明被她打的那晚,他哪怕疼得丢掉尊严叫她爸爸,心里的恨意也没有减少过。但是自从第二天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恨不起周小薇了,甚至还会惧怕。   更有甚者,金贺悄然环视一圈,发现在场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亲,在面对那个女恶魔时,表情里都泄出一丝畏惧。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他心中呐喊着。然而随着江画再开口说话,哪怕仅仅是毫无营养的告辞,他心里的一切疑惑一切不忿都瞬间消失。只有浅淡却不容忽视的畏惧——“慢走。”   走出警局大门,背对着那一群不正常得一点都不低调的人,江画回想着神识看到的东西,难得笑弯了眼。   这“游戏”系统的智能程度不低——而且绝对不是什么真正的游戏里的系统。说是高科技还差不多。   ……   或许是郑飞等人也发现了自己面对江画时的反常,也或许仅仅是有自己的事做,之后一个月江画都没再见到他们。   不过郑飞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的,江画现在天天都能听到郑飞的校园打脸逆袭成神传奇。   这天刚从食堂出来,江画就迎面撞上了大变样的郑飞。   看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几,标准身材,面庞线条坚毅,一身名牌,气场张扬的男子,江画简直有些不敢认。   对方身边是一直以清纯高傲面目示人的校花林玉,但是显然,这会儿的林玉一点都没有传说中高傲疏离的样子——她看向郑飞时目中光彩连连,脸颊上的红晕一直消不下去,芳心大动的样子毫不掩饰。   而郑飞除了扭头跟林玉说话时会露出些温和的神色外,其他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给人以冷酷硬汉之感。   食堂门口进出的学生们都渐渐停步,三三两两看着这男才女貌的一对,甚至有迷妹看似压抑却能被在场众人听到的欢呼传来“啊!郑飞好帅啊!”“他看我了!他看我了是不是?!啊啊啊!”   短短一个月,郑飞却觉得自己听这些花痴的声音都听腻了。他面上线条越发冷硬,好似不堪迷妹之扰。   “抱歉,让你见笑了。”郑飞对林玉说道,既有风度,又表明了自己并不喜欢迷妹们。   林玉纤手捂嘴,“没关系,我也知道被人纠缠的感觉……”   然而两人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响亮清脆的女声响彻食堂门口:“哟胖子,你又出来秀身材了啊?”   郑飞:“…………”   他僵硬抬头,看到江画站在几米开外,正笑眯眯打量自己,瞬间迈不动步了。   “你、你怎么在这……好、好巧啊。”郑飞鼓起勇气打招呼,先前的男神气场瞬间消失。   林玉好奇看向江画,本能对这个能让“郑飞这样的英雄人物”变色的女生产生忌惮。   “阿飞,”她有意叫地亲热,“这位是……”   不待郑飞回答,江画已经当先道:“一段时间没见,胖子你行啊,变化很大么。”她看向郑飞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好似在评估给他带来变化的原因。   郑飞只能“呵呵”干笑。   江画两步走进郑飞,又伸手拍他肩膀,还顺势捏了捏:“看来你听了我的话嘛,出门前知道照镜子了?”   郑飞这段时间被捧得多了,本来被江画如此轻慢,心里自然涌上不爽之感——我给你面子,但你周小薇也太过分了吧?   然而这想法刚涌上来,随着江画手指捏着自己的肩头,郑飞的不爽飞速消退,那股已经告别自己一个月的惧怕又再次袭来。   像是被天敌盯上,好似动一动就会被撕碎……太可怕了!   流着冷汗,郑飞只能语无伦次附和江画。   周边本来还摄于郑飞气场的众多大学生们,都是一个激灵,随后相互看看,有些莫名其妙:这小鲜肉是挺帅,但又不是没帅哥了,我们干嘛这么没有尊严地搞现实追星啊?   倒是林玉,哪怕郑飞此时怂的一逼,她看向他的目光里还是有着不少的倾慕。相应的,看向江画时就带上了少许不满——同样飞快变成浅浅的恐惧。   得到了新的数据,江画没有再跟郑飞多说话,径直离开了。   这系统简直是靠传播弱智光环来抬起郑飞的,她虽然不怕但也不太想呆了。   ……   当晚。   怀里抱着温香软玉,明明应该做做运动,郑飞却难得清心寡欲起来,甚至还失眠了。   他想起了白天与周小薇的相遇。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怕对方,甚至随着这一个月不见,现在再见到对方,他感觉自己更怕了。   什么王霸之气,什么系统加持,什么人脉助力……只要见到周小薇,他觉得自己就还是那个躲在阴暗处的肥宅,在她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   或许……这就是爱情吧,郑飞心里难得文艺地想着。其他女人只是猎艳,只有周小薇,这个反复无常,对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从不因自己的变化而有所软化的女人,在自己心里才是特别的。   越想,郑飞目光越亮。   所以他不是怕周小薇,而是……爱她?   ……   “虽然还是人类的构造没变,但总觉得有些不自然之感。是基因改造吗?那就是妥妥的地外科技了啊……”   “还是皮米级大小,但具体有没有变大……现在我的神识还观测不到那么细微的。”   “不过‘感觉’上的‘强度’或‘大小’的确有所增长。”   “这能量的吸收原理到底是什么?以后系统还要‘升级’,可是目前只见系统付出,没见有什么收获啊……这个东西到底用什么做能量的?”   “生命力?精神力?信仰?”   江画对着手上一大叠资料,心中自语着。越想,眼睛也越亮。   . 第81章 都市游戏系统附身流7   自从那天相遇之后, 江画发现郑飞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次数变多了。   准确地说, 是无时无刻都出现在她身边。   早上出去晨练, 江画能看到脖子上搭着毛巾的郑飞流着汗从自己身边跑过, 并且还会“顺便”给江画打个招呼。类似于“你也在跑步?”“今天天气不错, 适合运动”之类的尴尬招呼被郑飞反复使用。   中午去吃饭, 郑飞也会“巧合”出现在江画所选择的食堂,并且对方总会“找不到位子”。   晚上去逛个街, 都能看到郑飞一脸惊喜地表示“哎呀正好我妹妹/姐姐/妈妈过生日, 既然遇见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参考一下礼物”。   江画:“…………”   玛的制杖!   虽然对郑飞身上的系统很感兴趣, 能够多见到对方几次也的确方便自己观察系统,但江画还是拒绝被不断尬撩。   手段低端老套,表情干瘪生涩,剧情翻来覆去总是相同的几个……这些都还罢了。   问题是郑飞在不断追求江画的过程中,也没有少一朵桃花。甚至有几次江画都明晃晃看到郑飞的红颜知己就在不远处等他。   带着女人出来追另一个女人……郑飞你行的。   被骚扰烦了, 加上这近一个月的追求接触下来, 江画基本上也搜集够了自己能够搜集到的关于系统的信息,再多的信息不是不能搜集,而是恐怕就要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或者直接怼郑飞本人动手了。   既然最后的顾虑都没有了, 再加上最近又被郑飞的红颜知己几次三番挑衅地不难耐烦了, 江画便不再忍耐。   于是这天清晨,在郑飞再一次“好巧”的时候, 江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用力把他贯到道旁的树干上抵住。   “巧?你认真的?”   郑飞愣了一下, 随后道:“当然不是巧!”   他似乎惊喜地语无伦次, 垂下眼帘看向江画时,表情是满满的惊喜:“小薇……你,你终于承认我对你的用心了?你肯定了我的追求了,对不对?”   江画:“…………”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浪费口舌了。这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语言是说不通的。   只能打。   ……   “嗷——”   “噢——”   “啊——”   “…………”   “呜……”   ……   江画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现在,会说人话了吗?”运动果然是维持好心情的最佳手段。   郑飞,或者说穿着郑飞衣服的妈都不认识是谁的人,一边抱膝抽泣,一边忙不迭点头。   “以后不要来烦我,知道了吗?”江画又道,“见一次,打一次。”   点头。   “叫你那群红颜也离我远一点,”江画继续道:“见她们一次,打你一次。”   哭泣,点头。   江画满意,迈步离开。   走了几步,她心中一动。回头看了头埋在膝盖上的郑飞一眼,江画好似无意道:“比金贺差远了。”   看到郑飞肩膀颤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彻底转身走了。   ……金贺好解决,但他罪不至死,同时他想要做的事又实在令人膈应。让她轻飘飘打几顿吧,感觉这惩罚太轻,以牙还牙吧,她没那功夫整天盯着他。   既然如此,不如让这两人狗咬狗去。   不管谁被咬了,她都爽。   ……   于是又是半个多月过去。   寒假已经到了。大四一多半学生都在外实习,还常在学校出没的本来就少。现在一个学期结束,校园里的人更是少起来。   然而再少,也还是有的。   比如江画。   她倒是没有去找实习,主要是这个学期都把功夫花在郑飞身上了,再有懒得朝九晚五去给人打工,她就这么在学校里混了一学期。   不过前两天接到家里的电话,电话里跟原主向来不算亲热的父亲让她早点找个工作,并几次在电话里说了诸如“找个体面的工作,回头好给你介绍XX局的XX家的XX”之类的话后,她就不准备再闲下去了。   以前穿越,要么原主与家人早就很少联系如四福晋,要么原主根本没有家人如王瑰,总之基本都是比较无牵无挂的。   此外也就江缱杜雅这两个身份跟家人关系好了。   但是江缱那个吧……江缱为人就有任性多变的一面,所以江画只管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江家人反而觉得变好学的“江缱”乖了许多。   而杜雅那个更不必说,她一早就跟家人坦白了自己“重生”“拜神仙为师”等事,当然更不受拘束了。   这次的周小薇却是不同。   以前附身的宿主们,基本要么有一个显赫的家世,要么有得天独厚的能力,总之都可以任意浪,不会有人说什么。而周小薇就是一个普通甚至有些困难家庭出身的普通女孩。   她的父母不是对她不好,更不是对她没感情,而是在爱她的同时,他们也爱,或者说更爱自己的面子。   所以剧情里周小薇被曝光后,周家父母能毫不犹豫与她断了联系。   现在换了江画,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因此在尽量不要与原主父母闹翻的基础上,想要过得尽量自由一点,她恐怕就需要一些别的支持了。   ——比如金钱,或者权势。   下了出租,走到一栋不起眼的商业楼前,江画摸摸随身携带的资料,笑了笑。   ——而要论这些身外之物,有谁能比z.f给的更多呢?更何况她也的确需要人帮忙打下手。   ……   在与一楼的前台经过一番看似平常但实际上另有玄机的对话后,江画被领进了电梯。   电梯里,前台小姐姐先按了10楼,又用看起来正常,但江画能看出材质明显与普通电梯卡不同的卡刷了一下,随后楼层按键下方的金属平移开,露出一个密码键盘与指纹采集装置。   小姐姐输入了密码又对了指纹,之后电梯指示灯照样在往上走,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但是江画能感觉到,电梯在变向——横着移动一段距离后,又向下移动。   对不知道的人来说很隐蔽,对知道的和懂行的来说,又极为明显,江画心中自语。果然是国家的产业,就是大气。   “叮——”   电梯门打开,小姐姐对江画礼貌性一笑:“周小姐,到了。”   江画点点头,走出电梯,一个人站在狭窄的过道上。   而小姐姐已经按了关闭键,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面目也跟着隐去。   江画这才转头,看向走道尽头的金属门,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对着电梯口的摄像头,随后信步向前走去。   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摄像头也都大喇喇摆出来……还是只能感叹,果然是国家产业。   心中想着这处“隐蔽”基地的防卫大概会是什么样的,江画也有些明了了,剧情里郑飞的异常为什么直到他主动时,才被国家注意到:这也太漫不经心了!必须改!   ……   照着剧情里顺带一笔写过的步骤,江画走到金属门前敲门。   随后金属门上方开了个小窗口,里面露出半张胡渣子脸,一个粗狂的男声漫不经心询问:“干嘛的?”   江画回答:“我找谢队。”   “介绍信拿来。”里面的声音还是满不在意,显然这种事是处理惯了的,有定例。   江画猜到这另类“门卫”应该弄错了什么,道:“我不是来报道的,我找谢队有事。”   她想了想,补充道:“是关于异能者滥用能力的。”   “……”   江画奇怪:“你好?还在吗?”   “你……”里面的人有些迟疑,“是来上.访的?”   江画一愣,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她瞬间反应过来,斩钉截铁道:“我逮到一个没办.证的野生异能者,来举报他的!”   这一次,里面的人总算松口了。   于是听里面的人打电话进去,之后照着电话里的交代又询问了她,又让她等了一会儿要查她的身份证号等等……   一系列标准流程下来,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江画终于得以进入这道金属门。   ……   “不好意思,我们的保安大哥以前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带路的男子二十上下,名叫尤其,还是刚上大学的年纪,但说话已经颇为老道了。   江画也微笑,“理解理解,职业习惯嘛。”   尤其:“…………”   他尴尬着“呵呵”两声,转移了话题。   于是在带江画道等待室并给她泡茶的功夫,两个人一番言语交锋下来,尤其什么都没打探出来,反倒是差点被江画套了话。   “啊,队长回来了!”陪江画做了二十多分钟,眼看自己的存折里到底有多少存款都快被套出来了,尤其早已经坐立不安。这会儿一见通讯器的消息,他简直是从沙发上弹起来,大松口气对江画说了一声,就飞快跑了出去。   江画面带微笑喝了口茶:^_^   这一会儿,她已经把这份工作的工资、福利、工作范围、升值空间……都弄清楚了。   只能说,没有选错。   . 第82章 都市游戏系统附身流8   休息室的门再次打开。   这次进来的人总算一看就是做主的样子了。   进来的男子三十上下, 面貌有些风霜, 眼神倒是坚毅。的确是有足够管理特殊小队的气势。   双人飞速打量完对方, 随后不约而同露出热情又虚伪的笑来:“这位就是周小姐了?”   江画点头, “谢队长?”   谢笠点头, “周小姐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 你说的野生异能者……是指郑飞?”显然这一会儿已经把江画或者说原主周小薇并她的生平查了个底儿掉。这话就是示威来着。   江画笑而不语,只拿出文件袋做扇风状。   谢笠想了想, 指了指旁边:“进我办公室聊聊吧?”   江画这才站起身。   ……   半小时后。   “这……有点不可思议。”谢笠合上手中一沓纸张, 脸上是沉思的表情, 嘴上却还在质疑:“这种在对方脑海里工作的……‘系统’,周小姐你是怎么发现的?又是,怎么研究出这些,”他扬了扬手上的资料,“这些成果的?”   江画随意笑笑:“谢队长, 你确定要知道?”言下之意, 谢笠现在的级别恐怕还不够。   谢笠争锋相对:“既然我连这个都知道了,”他再次一扬手上资料,“周小姐何不坦诚点?”   江画想了下, 随后本来虚虚握拳随意放在桌边的右手转了转, 手缓缓摊开。   随着她的动作,一团火焰从无到有, 在她手心跳动着。   “火异能?!”谢笠坐直身体, 牢牢盯着江画掌心——最重要的是, 控制力非常强大。   ——等等?!   谢笠瞳孔紧缩, 双目中满是不敢置信。   对面,江画手心的火焰开始转变形态,从生机勃勃的火焰,一点点变成火焰形态的水流,又变成流动的沙土,随后土里发出细芽,转瞬间长出一蓬蓬不知名的枝叶,然后似有清风吹动,枝叶迅速枯萎,枯枝被风卷动,渐渐碎裂,好似被风分解了一般,最后手上只有一捧灰褐色的小型龙卷……   江画眼里倒映着龙卷上聚集的云雾与其中闪烁的电芒,忽闪的幽蓝显得她的眼神格外冷淡。   “如何?”   谢笠只觉得口干舌燥,他反复张口,最后只挤出一句话:“五行……转换?”   江画摇头,“用游戏术语来说,是元素掌控。只是依托于特殊功法而来的小技巧,不值一提。”   她没再过多解释,随意一握拳,把手中正在向火焰转化的一小团金水湮灭,“现在,不知道谢队长觉得我的研究成果,是否值得信任了呢?”   谢笠深深看了江画一眼,随后道:“我们需要一些时间。”   “当然,我三天后再来。”江画道。   谢笠收好资料,起身把江画送到门口。“三天后见。”   ……   之前猜测系统可能是地外文明产物后,江画对系统的研究就极为上心了——否则也不会忍了郑飞的骚扰一个月。   这期间,她不得不再次提升修为。好在这个世界的法则是有超自然力量的,所以她不必完全依靠聚元石里的存货,可以自己修炼。   总之最后吧,经过她的一番修炼 吸聚元石里的力量,在一个月后,她终于可以观测到郑飞系统的外形了。   比起之前只能大概确定系统处在皮米级大小,其他的基本都观测不到来说,修为足够以后,江画可是把那个直径不超过100皮米也就是0.1纳米的系统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的确是典型的科技产物——明显的人造材料外壳,外接十几根直径在10皮米左右的管道,连接依附着郑飞的神经、血管等。   比较幸运的是,在一次郑飞在商场纠缠她时,她很幸运遇上了郑飞的打脸现场。   于是在打脸之后,明显发现郑飞面有喜色时,江画果断一副“被他的风姿所迷”的表情,一手又搭上了郑飞的肩膀。   随后果然发现了系统的小动作——它那些细小的管道里,不断流出一些奇怪的物质,并把这些物质输入了郑飞的血液里。   这就是郑飞“加点”的真相!江画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当时就果断悄然截留,取了其中一半出来,神识包裹着总共面积绝对超过系统十倍的奇特物质,一点点弄出郑飞身体并收了起来。   因为东西太小,郑飞根本没有感觉——不过之后他很是疑惑了一番,自己新加的点数却没给自己带来变化,还以为自己进入瓶颈期了。   之后江画神识检测,大概确定这些物质是用于基因改造的,只是成分不好分辨。   ——如今,东西她好好保存着,但是她对这基因改造剂的初级研究成果,已经附在了刚才那份资料里。   想起自己附上的厚厚一沓资料,里面从郑飞的系统的观测研究,得到系统的郑飞的变化,郑飞身边的人受到的影响等等,还有那至关重要的基因改造药剂……   江画走出商业楼,回头看了一眼即使处在一栋栋高楼大厦中也不露怯的那栋楼,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笑意。   就等着三天后的升职加薪了。   三天后。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江画出了宿舍楼,准备去争取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不过这次的东家显然比较大方。   她一出宿舍楼,就发现一辆按理说不能进出宿舍区的国产车低调的随之从树木掩映中滑出。   车速不快不慢,与江画正好保持平行。   “周小姐,早。”车窗滑下,谢笠的脸露出来,“要搭顺风车吗?”   ……   三小时后。   “周小姐,合作愉快!”看到门打开,里面走出来的人脸上都是满意的笑容,谢笠遂站起身,对江画伸出手。   “合作愉快。”江画回握,“不过现在你要改口叫我部长了。”   什么?!   谢笠转头看向江画在身后走出来的中年人,目带询问。   中年人点头,“现在小周也是自己人了,以后A市乃至整个A省的异能者管辖小队与各部门,都由小江带领。”   他又指了指江画旁边的白胡子老人:“这位张教授是基因方面的权威,这次也会留在这里,全权配合小周的研究。以后你们的所有人都向小周负责。短期内,一切行动都以这次的发现为中心。”   在谢笠等几个知情的A市分部成员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江画笑得矜持,但眼里的警告一丝不假:“现在换了个身份,我再说一声吧。各位,合作愉快。”   至于不合作的话,反正不愉快的一定不是她——几人分别与她对视,都看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语。   谢笠&所有人:“…………”   这空降的是个硬茬!不对!我们国家公职部门的官员,居然是那么好当的吗?!   ……   等一切事毕,送走了上面的领导,参观过刚安排好新的实验室地点等等,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回到分部,谢笠看着毫无疲色的江画,试探着道:“周、部长,在A市的和能赶回来的成员都到了,您要见见大家吗?”   江画点头,起身去往会议室。   “顺便跟我说说有什么要注意的,”她脚下生风走得飞快,显然不愿浪费一点时间,“我们部平时是干嘛的?”   “…………”谢笠顿了顿,眼神漂移一瞬,回头示意身边的跟班尤其。   尤其:“……”   他无声叹口气,几步上前,细细跟江画解说起来。   简而言之,这个之前全名“国家异能安全研究与监控部门A省分部A市小组”现在全名“前面的一切减A市小组”,简称“异管部”的部门,是个万金油部门。   看似重要——实际上也重要——但是工作非常繁琐,管理范围也很宽。   从野生异能者的发现等一切与异能者有关的内容,大到阻止非法异能者组织的各种邪恶计划,小到异能者工作的公司拖欠工资福利,总之跟异能或异能者乃至只是不合常理的一切人、事、物,都归异管部管。   然而这样按理说越繁华的地方就越重要一个部门,在江画到来之前,在A省省会的A市的,居然只是一个分部下属的小组。   而A省分部的总部……没有。   江画:“…………”   “也就是说,之前所谓的A省分部,是不存在的?”江画道,“那你们小组,乃至A省其他城市的其他小组,向谁负责?总部?   尤其一顿,“A省啊……只有,A市有一个组,就是我们。”   “……”江画看了尤其和他身后的谢笠一眼,“那么,你们,或者说现在我们分部,一共,有多少人?”   回想剧情里郑飞的嚣张与迟迟未到的管束,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仍在垂死挣扎。   “一共啊……”尤其掰掰指头,抬头看向江画时,眼中是纯然无杂质的诚恳,“九个吧……加上保安大哥。与前台兼职的王姐姐。”   江画:“…………”   老.子不干了!   . 第83章 都市游戏系统附身流9   我说为什么谈判这么顺利呢!   目光威严地盯着忍笑的谢笠, 盯地对方讪讪收住表情了, 江画才转身继续走向会议室。   ……算了, 反正即将成立的科研组肯定不是这么敷衍就对了。   接下来跟包括“兼职的王姐姐”与保安大哥在内的五个人见了面,江画就算认识了自己手下的大半成员了。   ——剩下没法赶来的也只有两个。据说一个在医院躺着:重感冒;还有一个在执行任务:帮某力量异能者向包工头讨薪。   江画:“…………”   心酸。真的。   以及, 她终于理解了郑飞能成为地下世界王者的原因了。   ……   在成为某国家重点部门省级分部老大的第一天, 江画是以“被自己的新任小弟们起哄不得不钱包大出血请客”为结局的。   虽然有点悲惨,好在第二天科研组到位后, 倒是没有再辜负江画的期待。   事实证明,A省异管部很儿戏,但那也只是因为上头不重视而已。   一旦重视起来, 比如在科研组的成立上, 就能看出国家的行动力与魄力。   就算照江画把资料交给谢笠那天算起, 新的实验基地从选址到建成, 一共也只花了不超过十天。   江画简直是眼看着研究基地一天一个样的发展起来。   科技便捷的地下建筑群, 精细的各种实验设备, 坚固又完备的安保系统, 迅速集合的大批科研人员、安保人员即军队驻扎, 各警务、特战、乃至特工部门的各类型人才——尤以监控方面为最——都飞快又有序的到位。   于是在离她第一次踏入异管部的十天之后,坐在全新的高科技会议室里, 指着面前的全息投影影像, 给在场的外勤部门成员做介绍, 分派任务时, 江画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毕竟之前的异管部给她带来的阴影有点大。   “总之, 目前两个方案。”江画总结道, “方案一是立刻实施说服教育或者抓捕,好处是可以方便快捷的研究那个‘系统’,坏处是对方可能有未知的底牌,导致我们现在的一切优势化为乌有,并且之后对方很可能隐藏起来。”   “方案二是实施监控,并在可控范围内‘喂养’以及测试‘系统’,好处是对系统的检测更全面深入,坏处是在我们不知道时,说不定系统会产生超出控制的变化。”   “各位都是这方面的专家,相信这两个方案的选择各位心中已经有了选择,当然,我认为第二个方案更合理。”江画双手撑桌,环视在座的一众精英,“现在,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明明是在校大学生,但是在座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敏锐些的,更是背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学生或科研人员。而是猛兽,是凶物,是在一群经历生死的强者之中,仍然天然威压所有人的王者!   众人心中一凛,之前的漫不经心全部收敛,一个个坐姿端正,表情正直,乖巧极了。   “没有问题。”   “第二个。”   “我选第二个。”   “比起抓捕这种一锤子买卖,我更喜欢有挑战的,要花时间精力的。我选第二个。”   “绝对的第二个。”   “…………”   看大家如此识相,江画不由面带笑意,“好,那么大家的表决结果,选第二方案。”   她点点全系屏,拉出郑飞的资料与社会关系。开始分配任务。   “谢笠。”   “到!”   “你带队,负责监视郑飞的身体数值。”   “施起鸿。”   “到!”   “你带队,复杂监视郑飞的红颜知己。”   “刘泽涯。你负责安排引导郑飞‘打脸’。”   “……”   “…………”   “各位,之前我就说过,现在再强调一次,”任务分配完成,江画拍拍手,“郑飞的系统很有可能是来自地外的高级文明,对方不知目的,不知善恶,不知底线……”   “任务中,请大家以大局为重,摒弃一切突如其来的个人感情——男性请务必压抑住自己对郑飞无法抑制的恶感或想要投入麾下的崇拜感;女性请务必不要在见面前对郑飞报以任何‘好奇’、‘轻视’、‘讨厌’,同样,也请务必压抑住因为各种印象反转或极为巧合的英雄救美而导致的突如其来的感激、仰慕、乃至娇羞、喜欢。”   江画语调冰冷,“我说过,各位都是专业人士,应该明白这些都代表什么。也明白如果自己出现情绪异常,应该第一时间做什么。”   “如果有任何一个人自己的不专业而导致计划失败,”她神情森严,“你们自己知道后果。”   众人点头。“明白!”   江画点点头,脸上冰霜瞬间褪去,神色温和起来,说话的口气充满鼓励:“那么,行动吧。恭祝大家旗开得胜。”   ……   郑飞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对。   随着任务越做越多,越来越‘难’,经验也一点点积攒地越来越多,尤其是意外做了几个大任务后,他的等级已经到了141。   原本他的六大属性加起来也就刚刚才32点。按普通人算,加到满点也不过是60点而已。   而升一级就能得到4技能点,如今141级的他,六大属性加起来已经到了596点。还差最后4点,也就是最后一次升级,他的六大属性就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满级。   其实现在经过半年多的历练,郑飞已经不那么在乎技能点了。毕竟他现在已经是A省首富,在全国也是前十的大商人了。   更不用说众美环绕之下,他如今过得有多逍遥快活了。   这样的日子他非常满意,而且他实在不想再被人看不起。偏偏系统任务就是每当他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时让他去打脸。   为此,早在两个多月前就很满足的郑飞一直不太愿意去做任务。   那个时候他的等级才50级出头,但是日子过得已经是他从前想不到的美了。   除了周小薇莫名消失让他有些怅然若失外,他觉得自己没什么缺的——那个讨厌的金贺,早就被他和他的女人们整的被赶出金家流落街头了。   然而奇怪的是,自从他不主动去做任务后,不知道为什么任务反而源源不断向他扑来。   于是在他并不认真的情况下,两个月下来,他打了无数人的脸——这些人基本上出现一次被打脸后都很少再出现挑衅了。   与以前那些非要反复给他打脸,直到自己家破产进监狱或者被他折服做他小弟的那些人,一点都不一样。   同时,他也无数次救了各种美女。   这些各有风情的美人倒是多有第二次第三次见面的。   不过最后除了几个现在还在联系的之外,其他美人也都没多久就消失了——而且这些新的美女,他一个都没能碰!   看着经验条飞涨,郑飞却并没有特别开心。反而有种异样的憋屈之感。   他越来越懈怠。   然并卵。他只要出门——甚至不出门,也可能碰到各种任务。   “滚吧!看到你这张脸我都作呕。”郑飞对眼前的颓废男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郑飞在脑子里随意点了一下加点,把自己的六大属性全部加满。   之后他就听到了系统提示的升级声。   短短不过两秒,升级完成。   然而正当他难得起了兴趣,想要看一看升级后的系统时,不经意扫过颓废男时,那颓废男恶狠狠看他一眼。   眼中的凶光吓得郑飞有一刹那都忍不住后退。   他愣了片刻,随后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恼涌上:我怎么可能被这么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浪汉吓到!   然而不等他举起已经拥有超过正常人百倍千倍力量的拳头,动手“教训”这个死了也没人管流浪汉时,对方已经脸色一变,飞快跑走了。   郑飞心中憋屈之感更甚——又是这样!每一次被那些失败者气到,想要对他们做什么泄愤时,他们总是能未卜先知一样飞快离开!   郑飞眼睛有一刹那变得血红,这次我不会放过你了!我一定会追上你,杀了你!让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然而不等他迈开腿,以超出常人十倍百倍的速度追上那流浪汉,他凶狠的表情就蓦地一滞。   看向街头拐角正与流浪汉擦身而过的身影,郑飞难得露出无措的样子。   “小、小薇?”他小心翼翼道,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在梦中,而他生怕自己声音大了,惊醒了这个美梦。   然而江画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现实果然是现实。   “胖子,你刚才是不是想在大街上打人?”江画身着不合身的长风衣,风衣底下却是简单的T恤短裤。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风衣绝对不是她的。   这是,男人的衣服。   郑飞眼睛又开始发红,然而红色还没铺满眼底,就以更快的速度退去,甚至他的眼里久违的,又染上了惧怕。   江画嘴里叼着根吸管,说话时吐字却很清晰:“我上次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左右摇摇脖子,双手十指交叉反掰几下,轻微的咔咔声响起,在郑飞已经异于常人的耳朵里,如炸雷一般明显。   “我可是很守信用的。”   江画双手分开插兜,抬腿弯曲,随后一脚踢中郑飞肚子。看似轻巧的动作,却把郑飞踢飞了出去,撞到身后的旧围墙上,直接撞塌了一段墙体。   “这次你叫我爸爸都没用了,我得把你揍的你妈都不认识才行。”江画一边自语着,边逮着郑飞一只脚转了一圈,把他狠狠摔倒地上,随后就这么提着郑飞一只脚 ,把他当沙包来回在左右两边地上摔着玩。   而“身体素质都是普通人百倍千倍”的郑飞,却在江画手里毫无反抗之力。   ……   “……老大好可怕。”   “我、我没有得罪她吧?”   “没有没有,我们对老大一直很尊敬的。”   “还好还好……”   “但是……我们,有没有,得罪,谢笠,啊?”   “…………”   “…………”   “不会的!老大不是这种人!”   “不会的话……老大为什么打郑飞打这么狠?”   “她是在给谢笠出气吧?刚才要不是老大出现的及时,谢笠说不定就被郑飞干掉了啊!”   “…………”   “…………”   “行啊谢笠!夏之妹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都不及你!”   “哈哈哈哈押韵押韵。看不出来啊,谢笠你这个老腊肉还有小小白脸的潜质?”   “软饭好吃不?”   谢笠:“…………”   本来还想提醒他们的,现在还是沉默是金吧。   于是随着大队伍频道内的各种越发无下限的调侃,江画幽幽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拳拳到肉的声音:“……这个频道,我听得到。”   . 第84章 都市游戏系统附身流完   直到郑飞在地上瘫成了烂泥, 江画才施施然停手。   她一头中长发丝毫不乱, 身上的风衣褶皱分明, 连嘴上叼的吸管都没有扁下去。看起来完全不像才跟人动过手的样子。   “小薇、你、你为什么……”直到江画停手,郑飞才喘着气断断续续问道, “为什么这么, 讨厌我?”   他为了她跟金贺对上,为了她还想过跟身边的女人断掉关系……   然而在他为了她辗转反侧的时候, 周小薇,她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了——   郑飞想要质问, 想要毁灭, 想要……可是这么多的想法, 在他甚至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 也只能是想法了。   江画笑:“我哪有讨厌你?”她总共也就揍过郑飞两次, 一次是为了让他不再纠缠自己, 一次就是现在——为了回收系统。   顺便给自己的家养宠物出出气。   她伸手在风衣兜里掏了一下, 拿出一个黑色的小黑子, 随后把在揍郑飞的过程中,自己不断通过身体接触送入法力, 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系统牵引出来。   升级了的系统, 一下子变得难对付多了。   肉眼不可见的系统离开郑飞的身体。他打了个哆嗦, 心头有一瞬间觉得失落。   “你从来不给我好脸色……我对你不够好吗?”郑飞仰着头, 看向逆着光而看不起表情的江画, 只把那失落当做自己的又一次“失恋”的难过。   江画打开盒子, 把系统放进去后,关上盒子时并仔细加了一层封印。   她懒得跟郑飞这样的神逻辑并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继续交流。不过又一想,某种程度上他也不过是一个迷失了的普通人。   现在郑飞失去了系统,慢慢的也会失去系统带给他的力量,这对他来说大概就是最大的惩罚了。她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再上去踩他一脚。   而且看在郑飞收拾了金贺的份上,该拉还是要拉一把的。   所以她最后看了一眼郑飞,给他灌了一碗鸡汤:“或许你已经忘了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了。”   ——鉴于剧情里郑飞曝光了周小薇的果照,一碗鸡汤就是她能给与的最大的帮助了。   江画背过身去,不疾不徐离开。声音被晚风徐徐吹来,在郑飞耳畔回荡。   “那时候的你至少对你暗恋的姑娘还算有一颗真心。”在你得到系统后,那个不够漂亮不够优秀的姑娘早就被你遗忘了。   “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依靠外物还沾沾自喜的小人。”竟然会觉得在你女人成群时能偶尔想起某人,就是对那人的“好”?   “人说不忘初心,但你,或许从没有过初心吧。”   江画的身影转过街角消失。   郑飞躺在地上,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闭上眼,又是良久,他才震惊地睁开双目。   ——系统,消失了。   “啊啊啊啊——”   一阵不明意义的发泄大吼后,他脱力般一动不动,就这么一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直到月上中天,郑飞才颤巍巍半坐起身,眼角流下一滴泪。   ……   “厉害啊老大!”   “老大最后离开的背影真是帅呆了!”   “鸡汤也灌得很到位!一定能拯救迷途的青年的!”   回到不远处的监视车上,几个男男女女嘻嘻哈哈围上来,一脸谄媚地恭维江画。   换了衣服,不再扮作流浪汉后,看起来帅多了的谢笠也凑热闹插了几句。   被几人这毫无诚意的马屁拍的浑身尴尬,江画挥手赶开身边的小弟们。   “滚滚滚。”她正了神色,“别贫了,东西到手,通知实验室做好准备,我们现在回去。”   “是!”众人振奋。   ……   三年后。   “报告老大,实验室有突破了。”   江画放下手中的文件,“怎么样?”不等对方回答,她径直站起身往实验室走去。   一边走一边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文件翻看。   三年前,江画靠着自己的修为强制回收了系统,然而这系统到底是高科技产物,研究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起先整整一年,即便有江画的压制,实验室的研究院们的研究也毫无进展。甚至连系统的外壳都无法突破。   直到江画都不耐烦了,想起系统的智能以及对她的惧怕后,她暗地里以神识传讯威胁了系统一通后,对方才肯配合研究。   说到神识——当初上交材料后她之所以能够轻易被任命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正是因为她随材料上交了一篇功法。   在这个有异能者存在的世界里,这篇功法是完全可以修炼的——当然,还是不给加寿命的版本。   所以如今比起人数极少,能力不稳定,其中还大多数是鸡肋的异能者来,国家对这种修行功法倒是更重视一点。   不过这更重视一点,也仅仅是在军队推广罢了。   现在社会变了,不是个人勇武逞威的时候了。比起需要资质,需要花费大把时间与精力修炼,而大成后也敌不过一发导弹的修行功法来说,更让国家重视的还是这个系统。   ——能量的转换与利用,基因改造剂的利弊与量产的可能,不着痕迹但效果拔群的群体催眠……   这才是能帮助人类腾飞的钥匙!   所以这三年来,实验组的人力物力一直在不断增加,随着系统功能被一点点的破解,尤其是升级后系统“产出”的技术与成品越来越多之后,越来越多的顶尖科学家加入项目组。   可以说,整个华国的科研力量都开始往项目组倾斜。   举全国之力,终于彻底破解了系统。   江画非常好奇,这系统到底是什么来路呢?她好奇死了。   ……   “所以,这个所谓的系统,严格来说只是一个时空信标?”江画看向眼前的老教授。   “是时空信标建设机器人。”老教授说,“看来制造这个‘系统’的文明非常有侵略性。”   “是啊……”江画点头。   这个系统,原来只是被成批制造出来的建设机器人中的一个。   被集中投放后,不知在宇宙中飘了多久,它终于飘到了地球。一个生命星球。   系统在收集了地球的资料后,选定了郑飞做寄体,伪装成了游戏系统,并不断给郑飞发任务。   通过一些如今地球科技完全不能理解的原理,系统能够转化生物的情绪为能量,之后再用这些能量转化出制造出基因进化药剂。这就是郑飞的金手指的真相了。   而所谓的系统升级,其实也不过是系统终于把郑飞改造到了足够的强度,从而可以承受系统更多更强的二级进化改造。   而所谓的升级后得到的游戏技能,这些本来就是二级改造后能够的到的——类似于异能这样的能力。   总之,这个系统严格来说,就只有这一个“转化情绪——积累能量——改造宿体”的招数。   不过当宿体的二级改造也完成,之后才是系统露出獠牙的时候。   它又不是做慈善的。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甚至不停为自己的宿体收集资料,悄然把宿体推上高位,自然是有目的的。   前面说过了。这个系统是“时空信标建设机器人”,从这个名字里,就能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了。   如果不出意外,在郑飞的二级改造完成后,系统就会对他开始第三次改造——这一次却不是什么让他继续变强了,而是把身体强度面前足够的郑飞,改造成生物信标,用他的生命力发电,来不断向外散发地球的坐标。   同样看完资料的谢笠等组员一脸不可置信。   “这……如果信标建成,会怎么样?”尤其喃喃道。   谢笠吸着气,“运气好,那个文明来得晚,运气不好,来得快。”   他面色沉重,一向有些漫不经心之感的眉宇也锋利起来。   “……但不管是早是晚,一场大战都免不了。”   江画点头,顺口接话道:“而且地球这方,没什么赢的可能。”   在场众人都沉默半晌,随后包括一种研究员,都断断续续吁了口气。   “还好还好……”   “幸好把这个机器人逮住了。”   “应该说幸好这机器人怕我们老大,否则还真不一定逮得住。”   “诶你们说,既然这个文明的产物对修炼道法的老大这么怕,那是不是接下来功法真要全民推广了?”   “会吧……同时也要研究这其中的原理了。”   “什么原理?神识的穿透性?灵力为什么能挤爆机器人的外壳?”   …… 第85章 女王的崛起1   “2XXX年高考X市第二十三考场。就是这里了。”少女的声音清凉, 在炎炎夏日里, 只让听到的人都觉得心头一阵舒爽。   旁边几个一看就是考生的少年男女互相对视一眼,随后看向少女的眼神变了。   “这人好厉害啊!只听声音就能影响人的情绪,至少是抱丹境界了吧?”   “抱丹的天才不是都走的特招吗?还来考试啊?”   “也不一定就是抱丹的,万一是学的音攻呢?”   “切,人家学音攻的也不会时刻运行功法吧?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会儿浪费法力, 等下还想不想考好了?”   “那不就真是……诶, 我听说啊,江部长的女儿也在这个考场,会不会就是她啊?”   “江部长才四十岁就是紫婴境了,女儿抱丹的话也很可能啊!”   “…………”   灵敏的听力把周围的窃窃私语都收入耳中,少女面上却是毫不在意,心里完全想的是别的事。   入场铃声打响,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美妇人, 对她挥了挥手, 随着人.流走入考场。   目送少女离开, 美妇人脸色的笑意渐渐淡下来。   她是华国修炼部部长江遇的妻子。   江遇本来是个孤儿,后来被前前任部长周小薇夫妻收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部长会让自己的养子姓江,但她们夫妻对江遇却是好的没话说。   也是因此, 她在嫁给江遇后, 对自己的公公婆婆非常尊敬。   然而一年多前, 明明一直身体健康的周部长离世, 之后她的公公谢总局长身体也飞速衰败下来。   即便强撑着,但眼看日子不长了。   美妇人脸上渐染忧色。   生离死别,总是无法避免吧。   ……   江画上辈子一生致力于地外科技的破解研发,过得极为充实。   虽然到死都没见那“地外文明”的影子有点遗憾,但细想想,更多的还是庆幸。她只是一个人,修为还没到改天换地的地步,即便推动了全民修炼,也不可能短时间把全国人变成厉害的修士。   相反,更多人会修炼,只是因为修炼是“体育”课,是一门从小学就开始学习的必修课。很多不喜欢修炼的,根骨不够的年轻人,甚至一上大学,就飞快把自己以前练出来的一点点修为还给老师了——比数学忘得还快。   而几十年时间,也不够人类的科技产生什么决定性的改变——尤其是,不能让人类自身的科技发展路线跟着那地外文明的路线走。否则走别人走过的路,真要跟人对上了,人类才是毫无希望。   所以真的算算,如果在她活着时就见到了地外文明,或许才是真正的灾难吧。   眼看时间到了,江画痛快脱离了上个世界。   回想着走之前她还特意告诉了自己的家养宠物一声时,对方不敢置信又痛苦的反应,江画颇有些心虚。   也对,两人一起过了一辈子,谢笠虽然咸鱼了点,但好在做饭好吃,收拾家务又勤快,那个什么能力也不错。江画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既然满意,她不可避免对谢笠还挺好的。   结果临到头她毫无诚意地说自己要飞升了,然后飞快领了便当,可能是对对方造成了一定的精神伤害吧。   不过没办法啊,每个世界自有其法则,她能停留的时间都是有一个最长限度的。在这个最长限度范围内,她可以提前走。但决不能推后。   江画叹了口气,随后在传送途中接受起了剧情与记忆。   至于上个世界的事……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身后的风景是很美,但她不会为身后的风景停留。这就够了。   ……   这个世界是早期的N.P玛丽苏故事。还是那种黑暗玛丽苏,西幻版的。   大概就是又一个特工女主死亡了,穿越到了剑与魔法与种族大百科同在的西幻世界,成为了一名恰好够美貌又恰好够悲催的恰好老爹是个渣的某家族废柴大小姐。   于是女主,现名葛莉雅·怀特的废柴大小姐就打了鸡血一般崛起了。   在不断打脸以前看不起原主的人并向上爬时,女主遇上了:帝国王子、光明圣子、精灵王子、兽人王子等各种王子,并把他们收入囊中。   在葛莉雅像集邮一样收集美男的过程中,自然各族各势力都少不了一众对美男虎视眈眈求而不得的恶毒女配。   等到葛莉雅打完了所有的脸,睡完了所有王子,踩下了所有女配,她也走到了法神境界。   这时又冒出了魔族突破封印作乱的事。身为大陆顶尖的法神,葛莉雅自然要带人探查。却意外被又一个心怀恨意的恶毒女配推进了魔界。   当然,魔界副本葛莉雅也刷地毫无压力,并且同样收了一个邪魅妖娆款的美男。而直到这时,之前一直非常神秘的葛莉雅的生母的身份才揭晓——很显然,葛莉雅的生母就是魔族公主。   于是身为人魔混血,现任魔王的亲外甥女,葛莉雅在魔界过上了一段好日子。   等到据说魔族通往大陆的通道稳定到足够葛莉雅通过之后,心系自己在大陆的爱人们的葛莉雅也匆忙回去了——带着新收的美男。   而她回到大陆时,魔族已经把人族和大陆上其他种族逼得节节后退了。   于是在魔族也算手掌大权,在大陆更是与无冕之王没差的葛莉雅自然开始调停双方。   最后,葛莉雅成为了真正的大陆各族共同的女王,而魔族也与大陆各族和平相处,一切都非常美好。   而江画,穿成了一个故事前期的恶毒女配。   葛莉雅的成长之路按地图来看的话,就是先人族自己的帝国,教廷,之后是敌对的帝国,学院,然后才开始转战各族。而她收集美男的步骤,也是按这个来的。   于是之前提过的光明圣子,就是葛莉雅第二个收集到的美男。   江画自然毫无疑问,是与这个光明圣子配套的恶毒女配了。   这个世界的教廷也叫光明教廷,信奉光明女神。教廷最大的是教皇,其下十二位红衣主教,然后是各个教区的大主教等等。   而其中比较特别的,就是教廷里还分部设有圣子圣女的职位。   圣子只有一个,通常是教皇的继承人,一般圣子卸任后,最差也会是十二红衣主教之一。二圣女则不然。   圣子不仅名声好听,也是有实权的职位,在教廷的地位基本与十二位红衣主教齐平。   而原则上来说一生都不会卸任的圣女,却空有名头实际上只是吉祥物而已。但即便是吉祥物,圣女该遵守的规则也一点不少。   比如一生茹素,比如必须保持纯洁,比如必须不断在各教区之间奔走,四处撒播“女神的福音”也就是到处做善事搞宣传。   然而如此多的条条框框,一旦圣女在任期间有任何损失——比如白皙无暇的皮肤上有了伤疤,比如随着年龄的增长脸上长出斑点……   总之但凡有任何让圣女看起来“使人感到不洁”的变化,这位圣女就不得不离任。离任后的圣女仍然在教廷工作,主要是被分配到不同的教区成为修女继续修习。   并且不管是否离任,圣女,或者说全称是“代表女神形象的圣·处.女”的职位一上岗,这些圣女就永远被束缚在教廷里。一旦她们做出任何“冒犯女神的形象”的事,比如吃肉、失身,那就会上火刑架。   ——虔诚地祈祷吧。女神若原谅你,就会烧掉你已经肮脏的躯体,接你前往祂的神国;女神若不原谅你,就会烧掉你已经肮脏的躯体,让你在火焰中得到净化。   以上的话,是教廷法典的原文,也是原主菲拉在上火刑架时,圣子亲口对她说的。   然而引诱原主,告诉原主自己被第三红衣主教安德罗夫打压,希望菲拉用自己的身体平息安德罗夫的怒火的人,正是那个看起来高贵圣洁的圣子。   最后对女主葛莉雅有敌意并爱慕圣子的菲拉被烧死,一直与圣子不睦认为他表里不一不够资格接任教皇的安德罗夫也被贬下位置,在去往某偏远教区接任大主教的途中,“被死灵法师袭击”也死了。   圣子用“自己一手设计菲拉的死”表现了他对其他女人的无情,以此向葛莉雅证明了他对她的深爱与忠诚,终于感动了她,使她接受了圣子的爱。   总之在跟圣子有关的剧情里,菲拉虽然死的早,但确确实实是用自己的生命为她铺好了路——坚决反对圣子并且深得教皇信任与其他红衣主教尊敬的安德罗夫,因为与圣处女苟且而失去了大家的信任,他以往的言论也就变得不可信起来。   于是受菲拉怡泽,圣子无波无澜成为了教皇,为葛莉雅以后的事业提供了巨大的支持。   现在,江画不但成了菲拉,还正端着一碗下了药的汤,站在安德罗夫的书房里。   “汤很香,我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尝了。”安德罗夫已经五十几岁了,虽然因为超凡力量寿命超过三百岁,看起来也是三十不到的长相。   但面对才十六岁出头的菲拉时,他更多是把她当做自己孙女辈的孩子。   因此在深夜被菲拉敲响房门并借口“请教圣典”时,他并没有多想。   不但没有多想,刚好饿了的他还从刚进入菲拉身体的江画手里接过汤碗,准备喝下。   江画:“…………”   . 第86章 女王的崛起2   电光火石间, 江画就理清楚思绪:不能打掉汤碗,否则安德罗夫一定会起疑。   她只得开口:“等一下!”   安德罗夫疑惑目视江画。   江画从篮子里取出又一只汤碗, “安德罗夫大人,这才是我给您带的‘谢礼’, ”她的语气俏皮, “您手中的, 是麦莉为我特制的美容汤。”   安德罗夫愣了愣, 爽朗一笑:“你们女孩子总是有这么多花样。”他接过江画手中的碗, 把自己手里的递给江画。   江画没有辩驳,两人相对而坐, 都姿态优雅地慢慢喝完自己的汤。   不过安德罗夫是真喝,江画是在汤进口后就将之转移到了自己本体根系附近——反正本体什么都吃。   片刻后, “夜宵”时间结束。   安德罗夫看向江画,正色道:“那么, 亲爱的菲拉,你今晚为什么而来呢?”   或许之前不细想时,他还能相信对方的借口。但此时此刻,对面的少女一派镇定沉稳之态, 与她平日里天真的表现大不相同。他不信菲拉在自己面前露出隐藏另一面, 只是为了向他请教圣典。   江画沉吟片刻, 抬头看向安德罗夫时表情无比认真:“安德罗夫大人, 女神的荣光需要捍卫。”   安德罗夫有些不明白江画这没头没尾的话, 他皱眉点头, 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因为这一次是下药, 圣子也怕第一次就带人来抓现场的话,反而因为被人发现了药物痕迹而功亏一篑,所以这一次乃至之后安德罗夫在菲拉的引诱下与之成就的几次好事,都没有被人发现端倪。   甚至因为安德罗夫的实力强大,圣子也不敢窥视他的居所。   既然有此良机,仅仅解决眼前的困境,就显得太浪费了。她还可以做更多。   念头一转,江画面上已带上严肃又激愤的神色。   “女神已经太久没有显露踪迹了,这导致大陆上信仰女神的生灵日益减少。因此,我们正该大力维护女神的威严,令女神地荣光撒到更多蒙昧的地区。”   安德罗夫也严肃了神色,他意识到对方的来意恐怕不只是一些简单的利益往来。   他说着事实,同时也是试探:“但这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   而一直没有真正放弃过扩大影响力的教廷,显然没有这样的人力物力。   “那是因为那些大贵族,那些伪信者!”江画面色通红,激动地说:“他们占据了太多不该他们占据的东西。资源、土地、人口……”   她站起身,一手指着西北方,那是光辉大教堂所在地辉耀之港名义上所属的国家,拉齐萨王都的方向。   “王都里的大贵族口口声声信仰女神,然而他们私底下却如此的肮脏丑陋,不仅对女神的信仰完全流于表面,甚至还公然与无信者和渎神者接触!”   “继续这样下去,大贵族只会越来越沉浸于物欲,女神的荣光会越来越暗淡!”江画猛然转头盯视安德罗夫,说出了他一直想但却没有说的话,同时,也是他与圣子的根本矛盾所在:“我们并不是必须依附王国而生,相反,我们都力量,有虔诚地教徒——”   “为什么,我们不为女神建立她在地上的神国呢?”江画尾音放轻,话语里的蛊惑便加大了一倍。   是啊,我们为什么不为女神建立地上神国呢?安德罗夫神情恍惚,扪心自问。   他一向是比较激进的。然而真要说起来,整个教廷的十二位红衣主教,几乎没有不激进的。   看似充满光明与圣洁的光明教廷,实质上本就是霸道不容人拒绝的——无论是为了信仰,还是利益。   只是之前教廷行事过于激进,引起了一些大规模的反抗,之后才表面上收敛了獠牙。如今除了以安德罗夫为首的几个红衣主教外,对外时大多数教廷高层都表现地比较温和。   ——甚至因为伪装地久了点,教廷的新一代:比如圣子和这位圣女,之前都有了真正成立温和派的迹象。   当然,现在圣女的表现证明了之前的一切才是假象。安德罗夫欣慰:现在,菲拉才是一名合格的圣女。   他看向江画的眼神无比柔和:“我亲爱的孩子,你要相信,我们无时无刻不想回复女神的荣光。然而我们的准备还不足够,在此之前,我们只能暂时忍耐那些渎神者。”   江画却露出胸有成竹之态:“我们的准备或许还不够掀起全面圣战,但是维护女神,并不是只有一条路。”   安德罗夫挑眉。   江画微微一笑:“只要您……”   “…………”   在两人的细细商讨中,一夜过去了。   ……   辉耀之港的清晨在拉长的汽笛声中开始。随着清晨起航的巨轮离港,被遮挡的朝阳光芒撒满闻名大陆的光明圣城,在一大片金色或白色的建筑反射下,整座港口都在熠熠发光。   而矗立在辉耀之港正中心的,正是这座港口城市实际上的掌控者,光明教廷的权利中心,光辉大教堂。   身为光明女神显圣之地、教皇居所、十二红衣主教大半驻扎之地,光辉大教堂占地面积极大,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辉耀之港。   朝阳下的大教堂建筑群是一片灿烂的金色,身着白袍的神职人员来来往往,给神圣的大教堂带来了些许“人”的气息。   一大清早,圣女就在仆从的簇拥下出了教堂。   她每天清晨都要去面向西北方的城门,带领不能进入城内的信徒做早祷——虽然名义上辉耀之港是拉齐萨王国的属城,但这个富饶的港口实际上是由光明教廷全权掌控的。就连来往港口的船只,也都是隶属于教廷的——为了这个巨大的吞金兽,窘迫的教廷甚至不得不把曾经的圣城光明城拱手相让,借口女神显圣搬出了自己的老巢。现在,号称永不陷落的光明城早已改名,成为了拉齐萨的王都,带给了拉齐萨的大贵族们无以伦比的安全感。   因此,比起拉齐萨王国别的城市之间来往相对容易,辉耀之港的进出检查显然非常严格——这是一个只有神职人员和教廷的“员工”才能进出的城市。   “……愿女神赐福于您的子民。”江画双目微阖,面上是无比虔诚的神色。   “……愿女神赐福于您的子民。”在她身后,一群打扮各不相同,显然阶级差距不小的信徒跟着她念完祈祷词。   做完早祷,信徒们都三三两两散去,只有几个穿着紧致的年轻男子留下。   “圣女阁下,”一名红发男子走上前,眼神有些躲闪羞涩,“我有一些关于圣典的问题,您可否为我解答?”   江画端出慈祥的笑脸:“当然。引领迷途的羔羊是我的责任。”   ……   “圣子阁下,菲拉圣女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褐发的牧师向背对着自己的年轻男子报告:“她对圣典的理解好似更精深了。”毕竟以前圣女只能端个架子,谁都看得出她还是一个幼稚的小女孩。   金色长发的圣子闭目对着女神像,嘴唇翕动,正在祈祷着什么,好似根本没听到对方的话。   过了十分钟,他才停下祈祷,睁开眼睛。   他有着大海一般深邃湛蓝的双眼,在那无比白皙的皮肤与灿烂金发的照应下,本来应该显得冰冷的蓝色双眼却好似时时带着暖意。看人时,好似要把对方溺死在那片深蓝里。   “看来安德罗夫大人对菲拉的教育非常‘全面’。”他轻声说道,即便说的是有些阴阳怪气的话,语气却还是带着一股子难言的圣洁之感。   牧师不敢多言。他知道圣子并不是真的如外表一般高尚。   “继续关注她,等到时机成熟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吗?”圣子说:“我最近没工夫分心,你要多关注一点。”   牧师点头:“是的,圣子大人。我不会懈怠。”   ……   “安德罗夫,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们下棋?”第一红衣主教马斯切洛调侃。他主管圣典解读修改,名义上这是非常重要的职位,但事实上基本没什么实权。这是一名德高望重,却又真正不慕权利的老人。   第二红衣主教,主管一切礼仪的爱德华也笑笑,却没说话。他为人刻板严肃,因为安德罗夫掌管刑罚,所以向来认为对方不应该有任何娱乐——“享乐会摧毁意志,第三红衣主教,不管是谁,都应该做苦修士。”这是他的原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安德罗夫与圣处女苟且事发后,他是最为积极要求严惩对方的人。   ——当然,用好了,这样的人也是巨大的助力,安德罗夫心中自语。   感谢圣子的看重,他这一手,反倒把原本绝不会同意自己计划的人推到了自己一方。哦,更要感谢的,还是表里不一的圣女。   虽然圣处女不该参与教廷事务,但这一次,他认为这一条法典该变一变了。   . 第87章 女王的崛起3   时间翻过一天。   第三天, 江画又一次夜访安德罗夫居处。这一次两人只说到半夜,她就早早离开了。   “圣女离去时衣衫好似有些不整齐。”负责监视的牧师呐呐自语, 随后问身边还在气喘的眼线:“确定骑士长看到圣女了吗?”   “确定。骑士长阁下还上前询问了圣女。”   “哦,这样一来……”   ……   “圣女这几日白天都会去修女堂, 好似在像离任的安琪前圣女阁下寻求什么帮助。”   “安德罗夫的动作有些大了……他开始频繁联系交好的红衣主教, 而向来与他关系不那么好的几位红衣主教, 最近也几次接到他的邀请。”   “安德罗夫面见了教皇冕下。”   “不知道他与教皇冕下的交谈内容……但事后冕下面有怒容, 而安德罗夫离去时忧心忡忡。”   “他难道向冕下坦白了吗?不、不会。如果坦白的话, 这两天夜里圣女就不会总是满脸绯红地离开他的居所了。”   “或许是在试探吧……?而教皇冕下显然无法容忍这种苟且之徒。”   “不能再等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否则安德罗夫一定会想到脱罪的办法。”   ……   月明星稀, 做完晚祷的圣子仍是神圣的样子。   他表情虔诚恭谨,面向女神塑像, 一步步后退着离开祈祷室,好似真的是一名全身心都在侍奉女神的信徒。   然而他的脑海里, 却是一句句分析、报告在汇总。   关上祈祷室的门,他才转过身,看向明显已经等了很久的牧师:“圣女,今夜也去‘拜访’安德罗夫大人了吗?”   “是的。”   圣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 让他一瞬间从神坛上回到了人间。   他上前一步, 挥手为牧师弹下因为在夜里站了太久而沾染在发梢的露水, 低垂的眼睫带着几分忧郁:“那么开始吧。”   ……   “砰砰砰——”   “彭——!”   先是急促大力地敲门, 紧随其后的又是门被大力踢开的声音。   相对而坐的江画与安德罗夫默契对视一眼, 随后都做出疑惑之色, 看向书房门口。   “安德罗夫大人!接到警报!圣女——”身着银底金边盔甲的骑士团小伙子激动地报告声戛然而止——不是说……   “圣女,在这里?”小伙子身后,第二红衣主教爱德华、圣骑士团骑士长马修等人互视一眼,片刻后,爱德华出声。   安德罗夫露出被打扰的不悦:“不是接到警报吗?怎么都不说话?”   江画站起身,向站在门口面露尴尬的几人行礼:“愿女神的光辉赐福于您。几位阁下,不知警报是怎么回事?我依稀听到圣女什么的?”   爱德华、马修等人沉默。   现场的气氛陷入难言的尴尬。   身处队伍最后方的圣子发现前面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不像是抓到了红衣主教与圣女苟且的样子。   他走上前去,“爱德华大人?”   爱德华回头看向通风报信的圣子,头一次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一些动摇。   或许早在安德罗夫告诉他,圣子将要利用如此肮脏的手段设计安德罗夫时,他就已经动摇过了。只是直到这时,直到彻彻底底看完了全场阴谋,他才终于相信:以前那个神圣高洁的圣子,或许一直就是一个假象。   而他,这个被圣子的礼仪周全,信仰虔诚所打动的顽固又愚昧的老头子,正是被那些假象蒙蔽了。因而即便不是非常认同温和派,他还是不遗余力支持圣子,认为圣子会给教廷带来新的辉煌,甘愿做了圣子手中的刀。   ——但是哪有什么新的辉煌!   这种心思肮脏的人如果成为教皇,只会玷污女□□声,泯灭女神的荣光!不会为教廷带来辉煌!   圣子,必须废除!   抱有同样心思的,还有一直与圣子走得比较近的马修。   圣骑士团常年活跃在教廷与渎神者的战斗第一线,因此知晓教廷绝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的马修,一直是比较倾向于温和派的。他知道教廷如今的压力不小,所以赞同圣子的理念,不愿再轻启战端,与两个人类王国翻脸。   但现在……虽然还是认为开战的压力太大,不过那也是教廷将来的事了。   而圣子,恐怕再也不会参与其中的决策了。   他给了圣子一个遗憾的眼神。毕竟失去同盟有些可惜。   随后他又对安德罗夫行礼。但这个同盟行事太过“不拘小节”的话,失去反而更好。   “抓奸”部队地位最高的两人让开身体,圣子便轻而易举看到了书房里的景象。   哪有什么“苟且”?书房里只有衣着整齐的目标人物,而他们之间还放了一本翻开的圣典。甚至圣女面前还有一张羊皮纸——上面写满了内容,虽然看不清,但那明显是笔记。   圣子只觉得一阵晕眩。   他转头看向爱德华,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诚恳,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忧伤:“爱德华大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很抱歉我提供了不实的消息……但是、但是,”   “我的确,几次见到菲拉她、她离开时的不对劲。我以为……很抱歉,是我的思想太不纯洁了……”他的语气有些慌乱起来,声音里又带上了深深的内疚,好像已经不堪差点诬告安德罗夫的重负。   看到圣子□□无缝毫无破绽表演,爱德华终于深深的失望了。   如果不是事前安德罗夫相告,如果不是他们几人都暗地里注意了圣子的一举一动……就凭他这毒辣的手笔,这精湛又临危不乱的演技,或许他现在还真的会相信圣子的鬼话。   “不用说了,卡洛斯,我对你很失望。”爱德华叫了身为圣子根本不应该被称呼的名字,象征在他眼里,对方已经不配再做圣子了。   他的话语里是掩不住的疲惫:“教皇冕下在等你。”   希望离开教廷去拉夫卡教区后,你能够反思自己的作为吧。   ……   “所以,圣子、哦,卡洛斯他,被发配到拉夫卡教区了吗?”江画饶有兴致询问。   麦莉,也就是江画的侍女点头,“是的。”   江画嘴角微翘,没有再说话,捧起圣典继续看起来。   剧情里安德罗夫正是被发配到了拉夫卡教区——位于维塔兰王国最北方的,异教徒的大本营,教廷最名存实亡的教区。那里因为大主教与主教的死亡率居高不下,教廷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再分派神职人员前去了。   现在女主葛莉雅因为之前绳圣子的表白,表示不能接受,于是早就回到了王都,想要静一静。原本圣子,也就是卡洛斯收拾了安德罗夫与菲拉之后,来不及收拢势力就跟着去了王都,不仅用自己的深情打动了葛莉雅,也因为他“不恋栈权力”的表现,让事后因为安德罗夫的死亡而起疑的爱德华等人放下了对他最后的担忧。   而现在嘛……   且不说回到王都就再次陷入各种打脸的女主有没有功夫想别人了,就是有功夫了……没有那深情的奉献行动来感动“冰冷的心”,又还正与自己的第一个后宫打得火热,女主恐怕宁愿与拉齐萨大王子安东尼奥滚床单,也不会想念仍是“众多对她表白的人之一”的圣子。   翻过一页书,江画渐渐沉迷进去。   至于卡洛斯,如果他在异教徒的大本营还能活下来并且有所作为的话,她会记得收拾他的。   ……   时间如水而逝。   转眼半年过去。   这次江画的计划与女主还是有些关系的,因此她手下的眼线一直在关注着葛莉雅那一边。   而葛莉雅还在王都整顿家族、打脸贵族小姐、与大王子公然出双入对。除了没有明面上去王都教堂“实习”暗地里去追求心上人的圣子参一脚,其他的事一如剧情,没什么变化。   此外,便是她自己了。   这半年时间里,她比起以前稚嫩的菲拉勤奋地多了。菲拉之前才十六岁,所以倒还没有离开光辉大教堂过。   然而对江画来说,时间不等人,在解决了对她不怀好意的卡洛斯后,她自然要开始做正事了。   这半年里,她奔波在几个重要教区之间——庆幸这是个剑与魔法与种族大百科的世界,有脚力堪比飞机的飞马给她乘坐,让她能几乎无缝往来于几大教区。   总之,她在非常卖力地传播女神的福音。   但凡贫困、疾病、灾荒、战争发生之地,她都会及时赶到,然后端着“我爱世人”的慈母脸,向所有人播撒爱心。   更有甚者,比起每次见到她的民众不同,一直跟随她的骑士团成员们,才是直面江画慈爱一面的急先锋们。   从偶尔看到美丽的圣女还会脸红,到看到她时满脸的虔诚与信任,只花了短短不到五个月。   这些还年轻的圣骑士们,已经是江画的信徒了。   . 第88章 女王的崛起4   于是半年之后, 或许因为被千挑万选出来的菲拉的长相真的很有“女神的代言人”之感,也或许只是因为江画在每一次念祈祷词时, 都会用上音攻里迷惑人的小法门,她在短短半年里, 就声名远播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了光明教廷新一任的圣女非常优秀——比圣子还优秀。   鉴于这一任圣子被废除的原因实在不便对人言, 所以教廷只是弱化了圣子的名声, 对外却没有说圣子被废除的事, 只说圣子在苦修。   弱化了继承人的存在, 那么新一代里就要有一个存在感强的人出现,来吸引大众的眼光, 给大众以信心。   而这个人,显然就是江画了。   她谨遵圣女本分, 又被几位红衣主教,尤其是外露的激进派主教们所称赞, 在教廷一时没选出接任的圣子时,她俨然成为了教廷新一代的领头人。   甚至在即将开始的五年一度的教廷大祭典上,她也被安德罗夫推荐,得到了登上祭台的名额。   ——要知道, 那可是五年一次, 只有十个人能享受到的, 女神的赐福。   仔细看着手指上缠绕的丝丝缕缕金色, 江画真心笑起来。   从修真界之后, 她虽然再没有放出过龙气。但已经在修真界被她彻底控制住的龙气, 自然不会换了世界就没法使用了。   不过龙气这种特殊的能量, 向来是对有特殊力量的人比较有用处的。而之前的两个世界里,实在无它的用武之地。   但这个世界……她感觉龙气说不定会比在修真界时还有用一点。   ……   大祭典。   这一天,光辉大教堂人满为患。众多白袍、白袍金边、乃至金色衣袍的神职人员把光辉大教堂前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   矗立在大教堂前的女神雕像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好似真的具有了灵性。   教皇身着大红为底,满绣金色纹路的衣袍,一手执着象征光明教廷最高权力的权杖,站在女神雕像之前的祭台上。   在他身后,是十二位红衣主教。   在后,本来该是圣子的位置,却站了一个金色服饰的女子。   她有一头金色长发,头戴金冠,身着白袍,衣袖处是金色的绲边——这是圣女的服饰。   圣女与头发同色的眼睛睁开,望向祭台下方的神职人员,随后看向旁边的圣骑士团成员方向,眼里波光粼粼,荡漾着温和与关切。   “圣女大人——在看我们!”还年轻的圣骑士们激动地满脸通红。要不是现在的场合不允许,他们说不定会欢呼出声。   ……   祭典的仪式冗长繁琐,但也庄严肃穆。   在场的神职人员们却都一丝不苟,非常认真的一步步完成了仪式。   整整三个小时之后,祭典的前奏结束。   “…………”一段长长的祷告词之后,教皇大声宣布:“请女神怜爱您的信徒,给予他们光明,给予他们慈悲,给予他们祝福。”   “…………”一众神职人员重复了一遍教皇的话。   随后已经全员退下的祭台上,有金色的光芒点点汇聚。   包括江画在内,总共十名被选中的神职人员踏上祭台。   一阵难以形容的温暖传遍全身,好似疲惫时洗了一个热水澡,又或者累极后睡了一个懒觉,只让人差点忍不住舒服地呻.吟出声。   江画闭眼稍稍感受了这种感觉,之后就不着痕迹截取了一些金光存进了聚元石,等待过后再分析。   现在,要先做正事了。   她睁开眼,离开修真界之后,第一次把毫无保留解开对龙气的控制。   于是等那笼罩祭台的金光渐渐淡去后,所有人都发现祭台上多了点什么。   或许不是“点”,而是……很多很多。   “嘶——”   “…………”   到底是出身光明教廷,信奉光明女神。虽然祭台上的大团金色光芒实在太过耀眼,但在场的人都承受住了。   他们微微眯眼,看向金光的眼神从奇怪,到不可思议,到震惊,再到狂喜……   “教皇冕下!请后退!”身为护卫教廷的圣骑士团长,马修几步拦在教皇与红衣主教们身前,手中的宝剑半开,唯有他,看向光团的眼神非常警惕。   江画估计差不多了,于是出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冕下?”   她有些迟疑,但是声音里的惊喜又不容错认:“女神……冕下?”   随着江画的疑问,所有人都看到,那团金光渐渐变得浅淡,随后一个由更为明亮的金芒组成的高大身影从祭台飘起,与女神雕像重合。   女神雕像瞬间焕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度,雕像上,女神本来暗淡的眼球中聚起了光彩。   雕像嘴唇开合,眼带笑意——它,不对,应该说是祂,祂的声音温柔却又威严、包容又锋利。   “菲拉会为我传播光辉,”女神的话语飘飘渺渺,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里,“现在,她就是我的代言人。尊重她,就像尊重我。爱戴她,就像爱戴我。”   “当我的国建立,我的光辉洒遍大陆,我会为所有人赐福。”   短短几句话后,金光暗淡下来。雕像再次“死”去。   而现场也随之沉默下来。   在教廷,女神的代言人向来只有一个指代——那就是教皇。   教皇是女神地上行走的代言人,为女神传达祂对信徒的告诫。教皇手中的权杖是沟通女神的神器,教皇的冠冕是女神给予的保护。   而即便是教皇,圣典里也只说“尊者他,仅次于尊者我……”   但这一次女神时隔八百三十七年再次显圣,居然是为了把一个吉祥物捧上……   神职人员都是虔诚地信徒,这毫无疑问。但是他们同时也都不是傻子,这更毫无疑问。   于是一瞬间,大家看向教皇的眼神都变了。   太惨了。   虽然没有过失,可是在任时被女神指定另一人接任自己的位子,难道不正是因为他的工作不能得到女神的承认吗?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教皇面容一直非常平静。   好像早就知道一般。   同样的,他身后的十二红衣主教里,至少有超出一般都是如出一辙的平静表情。   另外几个完全被蒙在鼓里的红衣主教:“…………”   所以我们是集体被女神放弃了,还是你们在后头搞事却把我们排出在外了?说好的教廷处在艰难的时期,要摒弃一切派系、前仇、成见,精诚合作,带领教廷重回大陆巅峰呢?   于是这一次大祭典,最终仓促结束。   ……   又半个月后。   光明教廷出了大新闻!   拉齐萨王都与几大重要城市、维塔兰王都与几大重要城市、法师协会总部、死灵圣殿、精灵族、海族、兽人族等等,但凡是在大陆上稍微叫的出名字的势力,都知道了千年前的大陆第一大势力,威压大陆近一千七百年,即便被联合推翻也仍不可小视的光明教廷,出了大变。   光明女神自教廷惨败,据说自身也被其他几个下位神灵偷袭重伤后,第一次在人间显圣。   甚至祂显圣的话语也飞快传遍了这些势力。   “菲拉……是这一任的教廷吉祥物?”   “好像是挺出名的圣女,很会,嗯,传播自己的名声。”   “让‘圣处女’做新一任教皇?”   “看来兰斯洛特,我的老朋友晚年会比较凄凉了。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我们死灵圣殿……比较他的女神已经抛弃他了。”   “建立祂的国……这句话,有点意思。”   “光明女神这么快就养好伤了?可是我族祖神……还有其他几位图腾神或祭祀神,都还处在重伤沉睡之中啊。”   “光明女神显圣到底是真是假?”   “看教廷的反应,这次恐怕不假……否则兰斯洛特那个老狐狸不会这么轻易放下权柄的。更何况,还是为‘圣处女’戴上冠冕。他不会受这样的侮辱的。”   “麻烦了……光明女神,要建立地上神国了吗?”   “…………”   各种各样的讨论在不同的势力中心展开,然后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认可了消息的真实性。   “当然了,谁会想到,教皇冕下您也是参与这个计划的人呢?”江画面带微笑,恭维教皇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教皇一向威严地面色难得松懈下来,看向江画时眼中也带着些笑意:“是啊……”   教皇年纪已经不小了,甚至因为早年深受重伤,他的寿命受到了很大影响——剧情里,他就在三年后无疾而终。   因此,利用这点,江画通过安德罗夫传话,总算动摇了教皇的想法。   因为教皇眼看着圣子计划的一切——比起爱德华只是单纯因为他的手段肮脏而气愤,教皇更多是因为他手段不够隐蔽而气愤。   当然,比起气愤,让教皇决定放弃他的,还是因为他居然为了外人,一个已经有了爱人的小贵族之女,而对自己的同僚出手。   更何况,在教廷艰难时掀起内斗,还是用这种毁坏红衣主教的名誉,也就是约等于毁坏教廷的名誉的方法,可见卡洛斯的私心实在太重,教皇不得不放弃他。   正因为清楚自己命不久矣,又在紧要关头不得不放弃圣子,而十二名红衣主教早已宣誓终身守护“代言人”,所以面对冒出头的江画:尤其她的确有手段,有魄力,有教皇该具有的一切素质时,经过半年的考察,最终教皇只得妥协。   最重要的,是江画有一系列计划——如何建立地上神国的计划。   非常不可思议的计划,但教皇在借用了江画的“女神的祝福”——也就是龙气来沟通沉睡的女神后,却的的确确得到了女神的反馈:可行。   虽然圣女地位相对不高,但也比普通的主教们,乃至一些大主教高了。   既然如此,在这个圣女有带领教廷重现辉煌的能力时,同时,对方还有“女神的祝福”在身,教皇也就欣然配合了江画的骗局。   ——毕竟虔诚归虔诚,为了保住更多的信仰,教廷高层对各种假造的神迹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除了这一次以外,以前他们搞出来的神迹都不算天衣无缝,所以对外是不会认的。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了。   不久之后,女神的荣光将再次洒遍大陆。得到信仰的补充后,祂将从沉睡中苏醒。祂,将会是大陆唯一的神。   . 第89章 女王的崛起5   光明教廷这番权利交接, 快得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趁着大祭典刚完,教廷干脆也没让来参典的神职人员离开,直接把人都集合起来, 开了个超长时间的大会。   大会的结果,就是之前的消息传出不到十天, 即“神迹”之后不到一个月,江画就在万众瞩目下, 于光明女神的雕像下宣誓,接过权杖, 登上了教皇宝座。   她成了光明教廷成立近五千多年来第一位女教皇。   而这还没完。或者说, 光明教廷的好戏, 才刚刚开场。   ……   从前教皇新上任,自然会有一番下马威,以此确立自己的威信, 顺便排除异己, 为自己的班底攫取权利。   但江画倒是有些不同。   她不是由继承人上位的,而是异军突起空降下来的。不过能够完成这番“女神指定”的空降操作, 她是有赖于前教皇的鼎力支持,还有安德罗夫与爱德华两个派系共八名红衣主教的帮助的。   也就是说,与传统的教皇继承人, 也就是圣子相比, 江画并没有一大批需要她提拔的属下。   她的上位是教廷高层的无奈之举, 也是教廷高层的一次豪赌。赌赢, 她才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教皇, 得到光明教廷交付的至高无上的权利;赌输,教廷高层随时会让她下马,让现在已经在培养的准圣子取她而代之,并且毫无疑问,他们会让她付出“亵渎女神”的代价。   所以她并不需要,也不被允许,对中低层神职人员恩威并施,树立自己的威信,拉拢自己的人手。   然而这些□□,只有教廷高层才知晓。   所以面对广大不知情的信众与中低层神职人员时,江画自然不会自曝其短。相反,她除了刚开始时表现地还算安分外,等位子稍微坐稳一些后,她就开始了不断拉拢——打压——拉拢——打压的行动。   不管在教廷高层眼中,江画这个教皇是多么没有威信,反正在其他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她的确是得到了光明女神承认与高层全力支持的教皇。   凡事都讲究个名正言顺。江画如今名简直正的不能再正了,所以她利用起自己身份的天然优势非常顺手。   压制对她成为教皇反对最盛的几名红衣主教;大力拉拢与她理念相近的几名红衣主教;想方设法降低“圣子”这个身份在教廷中的地位;洗脑、利益交换、威逼利诱……发展出一批忠诚于她本人的中层神职人员;东奔西跑用尽各种手段与舆论攻势把信众对女神和教廷的信仰偷换概念转移到自己身上……   在她上位半年后,她终于彻底成为了光明教廷真正的教皇:既有教皇的名义,也有教皇的权利。   而之前一直支持她、以为她尽在掌控的前教皇等人,也在与她几次交锋后不得不妥协。至少菲拉还是光明教廷的菲拉,而他们的“大计划”也一直在实行着。比起手上暂时的权利,所有高层一致认为更重要的是女神的苏醒。   ……   拉齐萨王都郊外一座不起眼的庄园。   初夏的午后,阳光明媚,微风轻抚,该是让人享受午睡的时间。   “葛莉雅离开了?”然而却江画坐在庭院里,翻看着手中的书本,口中漫不经心发问。   答话的是一名貌不惊人的女子,四十上下,一身极其朴素的衣物,满面风霜,就像随处可见的穷困妇人。   “葛莉雅小姐是被掳走的,冕下。”这名妇人一开口,说话却极有条理,语调缓慢又富有韵律,显然她并不像她的表现地那样粗陋又窘迫,“是安东尼奥大皇子的前未婚妻艾琳·克里斯蒂做的。”   “她调动了克里斯蒂剑圣的人手?”江画询问。   “是的,冕下。”妇人补充道,“雷暴剑圣应该不知情。但是事后他并没有惩罚艾琳小姐。”   江画笑笑,捧在手心的独生女儿,却被一个不知名小家族的女儿抢走了未婚夫,甚至最后还被未婚夫退婚,被整个王都贵族嘲笑……雷暴剑圣性情本就急躁,没有亲自上阵怼安东尼奥和葛莉雅已经是他努力压抑的结果了,现在女儿自己报了仇,他会惩罚才怪。   不大肆庆祝,已经是看在拉齐萨皇室的面子上了。   “那么大皇子呢?消息报给他了?他追去了吗?”江画又问。   “昨天夜里我们已经把消息传给了大皇子殿下,他今天一早就带着人离开王都了。”   “做得很好。”江画翻过一页书,看着上面龙岛的详细地形图,嘴角微勾。   光明教廷曾经称霸大陆整整一千七百多年。而在教廷成为大陆霸主,掌控所以种族的信仰与自由之前,教廷也已经成立两千年,并且一直是大陆顶级势力了。   并且在所有人/族忍无可忍开始推翻教廷的四百多年里,教廷也一直是大陆第一势力。   更有甚者,即便女神沉睡后,光明教廷被迫让出了其在大陆的霸权,甚至不得不灰溜溜退居辉耀之港的这八百多年里,教廷也仍然是大陆所有势力里的第一梯队,教廷的核心物资尤其是典籍,也从没有减少过。   可想而知,这整整五千年的顶级势力做下来,光明教廷能够的到多少宝物,知晓多少辛秘,积累多少典籍了。   这些典籍,如今就是她完成自己目标的钥匙。   合上书本,江画转头看向夫人,金色的双眼里是一直没变过的慈悲:“帮我联系洛丽丝公主吧。”   “是的,冕下。”妇人不敢直视她,连忙低头应下,脸上却突兀的涌起激动地潮红,冕下、冕下真是和蔼又宽容……   “今夜洛丽丝公主就会来拜访您。”定了定神,已经有成为江画狂信徒潜质的妇人向她保证,随后恭谨离开,迫不及待为自己的信仰奉献去了。   等庭院里空无一人了,江画又埋头于书中。   半晌,一声轻微的低笑传开,又很快消散于微风中。   “身为皇储有力竞争者的亲兄长成为废人,从此再也拿不起剑。而自己为了自保,不得不以公主之尊委身于德雷顿大公那个风流无能的儿子……真是可怜的洛丽丝公主。”   ……   当晚,洛丽丝公主果然低调前来,与江画密谈至晨光熹微时。   “冕下请留步。”洛丽丝公主披上黑色斗篷,把自己的面貌遮掩得严严实实。她回头看向要送自己的江画,被对方在朝阳下越发灿烂的发色与眸色惊艳了一瞬,随后低声道:“您只要等待就好了,我会把胜利带给您的。”   江画面目柔和,语调亲切温和:“比起胜利,我更希望您一切安好。”她说话时周身气息都柔软下来,只让人想躲在她的臂弯下,被她包容疼爱,永远沉浸在其中。   “请一定要保重自身。”江画郑重说道。   洛丽丝公主隐在帽兜下的面容闪过一瞬间的激动,随后又沉下脸来,但她说话的语气仍然带着浅浅的动容:“冕下厚爱……在下、何德何能……”   她的尾音有些哽咽,然而随着口中越发不成语调的话语,洛丽丝公主的眼睛却一点点冷下来。   菲拉教皇……真是可怕的蛊惑人心的能力。如果她还是拉齐萨的小公主,她一定会全力抵制教廷对王都的渗透。   可惜,现在的她已经别无选择。教廷的援手对她实在太重要了。   相比而言,背叛已经抛弃了她的皇室与子民,就是再简单再轻易不过的决定了。   ……   又是三个月。   葛莉雅在被掳走一个多月后,终于逃脱并在又是近一个月的跋涉后,来到了维塔兰王都。   在王都里,意外认识了维塔兰二皇子雅克并与对方成为“损友”之后,她遇到了已经找了她三个月的安东尼奥。   一方面是有好感又新鲜的新欢,一方面是情深义重却根本保护不了自己,还害自己被迫流落敌国的旧爱,葛莉雅与两个皇子之间的狗血三角恋正式开场。   而被安东尼奥抛在脑后的拉齐萨王都,最近却是暗潮汹涌。   在安东尼奥离开后不久,王都就传言他为了他的那个红颜知己放弃了继承皇位的打算,并且四处都有人信誓旦旦表示大皇子如今就与红颜在敌国隐居。   贵族与大臣们一开始当然是不信这些谣言的。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据说“急事外出”的安东尼奥大皇子一直没有现身。不仅人不在,连个说法也不给。   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王都里的流言,不在乎大家对他的看法。   “不是太过自信自己的储君位置已稳,就是根本没把大家的看法放在心上……又或者,流言是真的也不一定。”   在众贵族与大臣们都被暗地里拉拢过,并且的的确确发现安东尼奥的“傲慢”之后,那些流言渐渐从纯粹的谣言,开始变了性质。   . 第90章 女王的崛起6   首先是小贵族们聚会时开始有人似有若无的附和起那些谣言, 并在被人质疑时以犹豫的态度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内.幕”,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中小贵族们开始相信谣言的真实性。   从信誓旦旦说安东尼奥大皇子一定不会这么糊涂, 到甚至有人公开调侃大皇子的“风流”,似乎大家都默认安东尼奥真的为了小贵族的女儿放弃继承权了。   在此期间, 不是没有安东尼奥的人出来辟谣。   不过有深得制造谣言精髓的江画幕后指挥,谣言简直一天一个样:简单的如安东尼奥放弃继承权, 复杂的则编出一出皇室相残而安东尼奥败退的故事,此外, 还有玄奇的如安东尼奥其实喜欢男人, 安东尼奥爱上了维塔兰的雅克二皇子等等……   许多中小贵族其实都知道这些谣言不尽不实, 但是这其中的猎奇之处实在让人欲罢不能,于是没经历过无脑撒黑料手段的中小贵族们,无论自己是否相信, 都极其热衷以知情人的身份传播这些“真相”。   三人成虎自古有之。   在强大的舆论攻势下, 安东尼奥下属们的挣扎就显得太微弱了。   在下层形成热潮后,上层即便都心知肚明这是什么情况, 却也无法了。   王国上层的大贵族与皇室成员们,几乎都清楚这是洛丽丝私下的手笔,但是谁让他们知道的时候, 舆论早已经爆发了呢?此时即便惩治洛丽丝, 也很难挽回安东尼奥的形象了。   于是在整个王都几乎九成的贵族与所有平民都认定了安东尼奥已经失去继承权的情况下, 加上安东尼奥确确实实是为了葛莉雅一去几个月, 上层贵族与皇室们自然开始考虑起把谣言变成真相的可能性。   事实上, 对上层贵族与皇室来说,这个可能性一点也不小。   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安东尼奥失去理智一般迷上了葛莉雅·怀特,一个小家族出身还不受家主宠爱的小姐。虽然这事让大家有些看笑话,但是对向来风流的贵族们来说,这事其实并不算什么,甚至对安东尼奥来说,这件事不会带给他哪怕一丁点瑕疵。   不过这前提,是安东尼奥哪怕痴迷于这位怀特小姐,却也没有忘记自己该做的事。   很可惜,安东尼奥大皇子大约是因为一直以来的优秀而太过自负了。   他为了怀特小姐怼遍了王都大贵族们家的小姐们,并与自己的未婚妻,护卫王都的雷暴剑圣独女克里斯蒂小姐退婚,而且事后还为了怀特小姐几次三番羞辱于克里斯蒂小姐。   以上行为,令他迅速失去了王都大贵族们的支持。   或者说,在他的储位稳固时,大贵族们自然是不得不支持他的,但是在他储位不稳时,他之前的行为就让本来应该会几番犹豫的大贵族们毫不犹豫地……倒向了他的对手。   此外便是皇室了。   提到皇室,当然就不得不提一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考虑到“已经失去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至少要保住剩下那个更加优秀的继承人”,从而被隐瞒下来的事情。   说来也“巧”,戴维二皇子在公开调戏并轻蔑了怀特小姐后,没几天就在一次应该绝对安全的狩猎中“意外”坠马残疾。   而在后续治疗时,因为“对二皇子平日好色与玷污自己的极度愤恨”,他的贴身侍女又换了他的药物。   最后,戴维皇子不仅被对立元素的高级药物污染了体质几乎成为了废人,连很容易治好的皮肉伤也一再恶化,最后落得无法治愈的终身残疾。   明眼人都知道,一个普通的侍女,是绝对拿不到这种具有终身影响的高级药物的。即便那侍女的感情再真挚,事后查出的行凶与购买药物的过程再完美,也不会有人真的相信这侍女就是整件事情的主导。   不过理由如上,总之在三皇子卡尔还只有8岁,即便加入继承权争夺也没有胜利可能,而安东尼奥在废了戴维后几乎把储位收入囊中情况下,皇室成员包括皇帝夫妇即便对此不满,也不得不闭耳塞听,假做被这嚣张得毫不遮掩的计谋所骗。   但是现在不同了。   与贵族们相同,在发现安东尼奥的储位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不可动摇后,皇室成员也都飞快选择倒向他的对头。   谁都不是傻子。他安东尼奥还没上位就这么嚣张,等他真的上位了……且不说大家生活在那位戾气极重的怀特小姐手下会有多艰难,光是看安东尼奥这毫无人性的样子,说他以后不会展开清洗都没人信!   至于皇帝夫妇?   皇帝陛下倒是有些犹豫的,不过在二皇子的亲生母亲,安东尼奥的后母,也就是皇后陛下的劝说下,他考虑到安东尼奥行事太过不留余地,为了尽量让已成为废人的二皇子和还小的三皇子将来过得好一点,用皇后的话来说,“仁慈的皇子才会关照自己的兄弟”,所以也开始把目光转向一直以来都很不起眼,就显得格外“仁慈”的三皇子了。   或许这其中,也有皇帝陛下虽然缠绵病榻放手权势,但安东尼奥的太过张扬,还是令皇帝陛下心中不喜的缘故……谁知道呢?   总之大势所趋,安东尼奥在离开王都仅仅三个多月后,就失去了以往的地位。   ……   王都的波涛一叠又一叠。表面上的流言传播,私底下的利益交换与各方妥协等等在这三个月里不断重复着,最后由江画操控,由洛丽丝公主执行,上演了一场教科书式的政治博弈。   然而这些事,刚刚与爱人重逢并正在争风吃醋的安东尼奥却丝毫不知情。   一开始是教廷方面有意拦截了消息,后来么……安东尼奥的人手有一大半眼看大树将倾,干脆都快快地另觅新主了,而剩下的那一点,现在还如没头苍蝇,连安东尼奥在哪都弄不清楚呢。   ……   ……   盛夏已至,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江画最近颇为喜爱在午后的庭院享用茶点,因此这一次,她还是在庭院里接见了报讯的眼线。   “冕下,已经得到消息,皇帝陛下确定将立卡尔皇子为皇储。会在一个月后宣布并举行立储仪式。”这次报信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闻言,江画放下手中茶杯,面上表情不变,但她眼中无时无刻笼罩的温和与悲悯有一瞬间被锋利的冷光取代。   这种事关皇家的消息,最先知道的,该是皇室的核心成员才对。   不管皇帝最近到底是因为什么有了立储的意向,到底是什么促使他坚定地放弃了安东尼奥,以他的为人,他都一定会与身边亲近的人商量,至不济也该露点口风出来。   然而洛丽丝公主,这个在这次储位动荡的风波中异军突起,并再次获得皇室宠爱的新近王都大红人、皇帝夫妇心中的贴心女儿,却没有任何相关的消息传给她。   过了一会儿,江画语带笑意说道:“做得很好。”示意眼线离开。   目送眼线的背影转过庭院大门消失,江画才转头细细打量着手中的茶杯,目光专注无比。   上了教廷的船,怎么可能下来呢?太天真了。她心里淡淡轻嘲着洛丽丝过于激进的行为,口中却问道:“准备做好了吗?”   “一切都在计划中。”明明是除了江画就空无一人的庭院,却突兀的有低沉的声音传出。   江画露出一个微笑,眸光熠熠生辉,尽收阳光于其中:“一个月后,我想给洛丽丝公主一个惊喜。”   “请冕下放心,您的心愿必会达成。”   “我期待着。”   ……   ……   夏凡宫。   白天皇帝陛下宣布了储君的人选。结果也与最近大家隐隐得到消息相同,年仅八岁的三皇子卡尔,这个生母仅是侍女,直到五岁后才被皇室承认的皇子,以皇后陛下之子的身份,成为了拉齐萨王国的王储。   王都的大小贵族们都弹冠相庆,对比作风冷酷的安东尼奥大皇子与基本上没跑的怀特大皇子妃,现在还小,但是已经有“仁君之态”的卡尔实在是一个好选择。   尤其是之前所有对怀特小姐抱有恶意并曾大肆嘲讽过她的中小贵族们,简直要感激涕零了。   于是到夜晚的宴会时,参宴的贵族们就表现得非常热情了。   整座宫殿被灯火照耀着,在身体并不支持大肆玩乐的皇帝陛下上任后,就几乎都在沉积的夏凡宫,难得展现了自己不夜宫这个别名该有的样子。   而与前殿几乎亮如白昼想必,后方皇后的寝宫就显得要安静一些了。   事实上皇后陛下此时也在前面与大家同乐,后殿里是皇后心爱的小女儿洛丽丝公主在休息。   最近她实在是太累了。   . 第91章 女王的崛起7   “您……您不如在休息室坐一会儿?公主殿下她正在小憩……”火把照耀地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转角处能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与越来越小的说话声。   江画身着黑色斗篷, 她行走的速度极快, 姿态却是有条不紊的, 甚至没有一丝脚步声传出。   她一路往前,离皇后的寝殿越来越近, 明明没有人带路, 她却仿佛对夏凡宫的路径极为熟悉一般, 毫不犹豫在走廊岔路上左转右转,完美避开了巡夜的士兵与来往的仆侍。   身边的女仆艰难小跑着跟上她,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与她断断续续的劝说的声音, 成了这长廊里仅有的声音。   “冕、冕下,”女仆显然是洛丽丝公主的心腹, 对江画的身份非常清楚,此时正千方百计拖延她“兴师问罪”的举动:“请止步!”   或许是江画无视的态度太令人生怒,在一再劝说却得不到回应后,女仆姑娘终于撕破脸:“您不会希望被皇帝陛下, 或者几位剑圣大人知晓您的行踪的,不是吗?请您止步吧,公主殿下已经做了答应您的事, 您不能……”   女仆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停下脚步, 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止步”的江画。   对面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非常纤细, 而对方的面容在大大的帽兜掩盖下只有一片黑暗。她只能看到那个自己无缘一见真颜的教皇似乎扭过了头, 感觉到了对方帽兜下静静的注视,就不由浑身发颤,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冕下……”女仆嘴唇张合,只能干巴巴唤道。   江画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皇帝陛下……”   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帽兜下的金发露出一缕,江画却毫不在意,只是深深看着女仆紧张无措与坚定交织的面容。   “看来公主殿下心意已定?”江画轻声说,似乎在询问女仆,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过了一分钟,她伸手拉了拉有些后滑的帽兜,把那缕金发掖回帽兜下,随后一言不发转身往离宫方向而去。   “请转告公主殿下,”走到长廊尽头,转过转角时,江画的声音传来,有些飘忽地响在还呆愣在原地的女仆姑娘耳边:“接下来,还要劳累她很多,请她务必尽心。”   女仆姑娘愣了愣,有些莫名,却还是不管江画,转身去了皇后寝殿。   走到倚床休息的洛丽丝公主身边,女仆还不待说话,对方就睁开了眼睛:“她怎么样?”   女仆一愣,把自己与江画的对话一字不漏转述给对方,“冕下说……接下来还要劳累您很多,请您务必尽心。”   洛丽丝公主先是一脸疑惑,随后面色大变:“父皇!”   ……   这边厢,沿着出路走到靠近夏凡宫出入口的转角时,江画停了一会儿,帽兜微侧,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过了片刻,凭着一次性吸收了聚元石里所有修为与身上龙气后终于超凡入圣的境界,她才隐约听到宫殿中心传来的微弱喧哗声。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涉及到教廷与皇权的争斗,光是把安东尼奥拉下马怎么足够?洛丽丝公主的政治素养或许合格,但对她、对教廷的了解,还是太少。   光明教廷,从来就是一个充斥着霸权、独.裁与血腥的势力。   温和?不存在的。   她仰头看了看天空的圆月,伸手拉下帽兜,一头即使在月光下也极为耀眼的金发倾泻而出。   ……对教廷来说,只有驱驰,没有合作。   江画一步踏出,身形从阴影处走向灯火,随后接触到光的身体部分,一点点却又迅速化光消失。   ……希望公主这一次也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随着她两步走出,她的存在渐渐消失在月光下。再也没有人能看到。   ……否则,她就只能换一个人合作,哦,驱使了。   ……   ……   皇帝陛下于立储当晚的宴会上,在祝酒时因过于激动,最后旧疾复发骤然身亡。而亲眼目睹丈夫离世,皇后陛下伤心过度,也随之病倒,不能理事。   于是刚刚新鲜上任的皇储卡尔才当了不到一天的皇储,就被赶鸭子上架,成为了新一任的皇帝。   这场权力交接并没有什么争端——如果不算本来是卡尔的坚定支持者,却又临阵倒戈试图阻止他登上皇位的洛丽丝公主的话。   卡尔的登基名正言顺,又是大势所趋,所以洛丽丝公主的突然反水并没能再次掀起波澜,很快她就被自己的丈夫约瑟夫·德雷顿带走,这个以前一直以风流和不成器著称的纨绔,这次倒是表现出了惊人的果断与行动力。   与此同时,之前一直表现地像个小绵羊的卡尔陛下,也在上任之初展现了不同寻常的一面。   他先以“不敬”为由,在众多对洛丽丝公主的崛起心有芥蒂的贵族与大臣支持下,剥夺了洛丽丝公主在皇室的一切权利,只保留了她公主的称谓,彻彻底底将她变成了一个只能用作联姻的棋子。   之后,卡尔就在王都贵族中展开了大清洗。   贵族与大臣们自然不会束手任由一个8岁的孩子处置。   他们一边嘲笑着卡尔的天真,一边也开始各自的争夺。   “他以为自己能够随意处置洛丽丝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们叫他‘皇帝陛下’吗?真是可笑。”   “果然是小孩子……太急了。”   “不过才8岁就知道与我们争□□力,看来前任陛下的教育非常成功啊。”   “如果不是先陛下……他若是晚十年,哪怕八年、五年离世,我们恐怕都没法这么逍遥自在了。”   这个小皇帝不足为惧,他很快就会成为贵族们的傀儡,所以现在对贵族老爷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可能多的攫取利益。   然而事实却与所有人的预计截然相反。   卡尔不知道得到了谁的支持,在贵族们的围攻下,不仅没有后退一步,反而展现出了强硬到有些可怕的手段。   短短十天,他就先后拿出整整六家中层接近高层的贵族勾结维塔兰、贩卖重要军机等之类的致命证据。   与无关紧要的欺压民众之类的罪名相比,这样近似于通敌卖国的罪名才是绝对不可能饶恕的。   甚至为了自保,与这几家贵族互有来往,甚至私底下也曾参合过这些暴利的边境贸易的大贵族们,最后也不得不断尾求生,飞快放弃了这几家。   在卡尔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视线中,那些底子并不干净的贵族与大臣们一面悄悄擦着汗,一面不得不放弃与卡尔的斗争。   这样隐秘的东西都能悄然查到不说,还能拿出铁证——包括一些早就该被销毁的证据,可见卡尔或者说他背后的人的手段有多高超。   与其和他斗,一个不好反而赔上自己与家族,还不如继续安安分分做自己贵族老爷。反正卡尔总不会比安东尼奥还不容人吧?   “卡尔当然不会不容人,但是光明教廷,却一定不会容人!”一败涂地后被丈夫幽禁在家的洛丽丝冷笑。她如今不能出门,就怕再触了谁的眉头,连这最后的容身之地都失去。但是外面的消息约瑟夫却还是没有瞒她。   或许是之前洛丽丝在打到安东尼奥的斗争中表现地太出色,约瑟夫、包括他的父亲德雷顿大公,都一致认为她的政治敏感度不能浪费,所以他们并没有阻拦洛丽丝获取消息。   然而据说“一手策划”了安东尼奥失去储位整个计划的洛丽丝公主,从头到尾都没有为他们分析过任何消息。   比如这几个月以来造成王都的风起云涌的正主是谁,她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   在知情人缄口不言的情况下,小皇帝卡尔迅速完成了这场清洗。   首先被清洗的自然是安东尼奥剩下的死忠,之后是铁杆保皇党令人不解的被瓦解了,最后是一些死硬分子。   卡尔迅速处死了这些人中的一大批中坚,又在其余贵族们人人自危着躁动时以非常铁血的手段镇压了反抗,随后在中小贵族中调出几个听话表现好的,给予奖励:土地、权利、爵位等。   于是这样胡萝卜加大棒,前后不到两个月,他就牢牢掌控了拉齐萨的局势。   而在这期间,拉齐萨的五位剑圣,除了原水剑圣不知因何负气离去外,剩下四名剑圣以雷暴剑圣为首,先后向卡尔表示了忠诚。   ……   ……   与此同时,维塔兰。   “你说什么?!”安东尼奥看向衣衫褴褛的心腹,震惊大吼:“什么叫父皇离世?!什么叫我失去继承权?!还有卡尔?卡尔他妈的是谁啊?!为什么他会成为新任皇帝?!”   . 第92章 女王的崛起8   无论多么难以置信、无法接受,最后安东尼奥在与之前一直暗暗隐瞒消息的维塔兰二皇子雅克对峙后, 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被放逐了。   虽然拉齐萨方并没有明说, 但他可不傻。之前的流言无论哪个版本, 重点都有一个:安东尼奥去了敌国。   如果他的父亲还在位,即便失去继承权, 这些流言也不能真的用来定他的罪。   但是现在是卡尔在位, 那个他根本不清楚长什么样的弟弟在位, 而对方之前还处死了他剩下的死忠!现在他只要一回国,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抓起来,被冠上通敌卖国的罪名。能够争取到流放之类的刑罚,都算他运气好了。   不能回国, 彻底失去了与维塔兰二分大陆中心的拉齐萨的支持,褪去了金钱权势带来的光彩, 安东尼奥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男人。   甚至因为脾气大,还比不上普通人。   葛莉雅迅速对他失去了兴趣。   没了葛莉雅的感情,雅克对付这个前情敌,曾经的敌国皇子, 就不用再束手束脚了。   于是在最后的心腹拼死护卫下,安东尼奥独自狼狈逃生。   好在他到底还有中级剑士的修为,勉强加入一个不错的佣兵团, 渐渐适应后, 倒也能过下去。   ……   花了半年多终于暗地里掌控了拉齐萨, 在教廷方派出人手接管这边的摊子之后, 江画也看腻了拉齐萨总是晴朗的天空, 于是扔下这一切回了辉耀之港。   掌控名义上的宗主国的好处,就是辉耀之港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独.立,而不会有任何阻挠了。   但是考虑到至今各种族/国家/势力对教廷的警惕,最后教廷方在江画领导下经过讨论后,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以前一直简单粗暴真身怼人的教廷高层在这半年里算是开了眼界了,或许是这种思路一向比较直不知道变通为何物的西方式思维,第一次遇上思路曲折就怕被人弄明白的东方式阴谋,教廷高层对江画的脑回路惊为天人之余,也开始有些爱上背后阴人的趋势了。   对此,江画还是比较乐见其成的。   毕竟除了两个人类王国,大陆上还有自然之森里一直陷于光暗争端的精灵族、因种族过多内部摩擦一直不断的兽人族、因新任海皇对人类过于亲切而被守旧派强烈抵制导致难以集中力量的海族、因继承龙血脉被封印导致其他长老对族长之位虎视眈眈的龙族、因吸血鬼和狼人不合加上各自种族性格缺陷太大而一盘散沙有名无实的死灵圣殿、因各系施法者互相DISS而派系林立的魔法师协会……   以上这些,都是教廷未来必定会面对的敌人。   而这些一目了然的破绽,就是光明教廷面对这些敌人时致胜的钥匙。   江画能够轻易用钥匙开锁,但是直肠子的教廷高层可还没这个能力。所以在大战来临前,让教廷高层对“委婉”这个词认识得更深刻一些,最好能再多练习练习……那就再好不过了。   ……   时间流淌而过。   转眼间,光明教廷高层就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机会,来让他们实践一下何为“委婉”。   葛莉雅离开了维塔兰。   她当然会离开了,毕竟要换地图,才能遇到更多优质的后.宫人选=V=   事实上,葛莉雅是被与雅克皇子配套的恶毒女配逼走的。   与拉齐萨的局势相似,身为二皇子的雅克与身为大皇子的艾诺尔,自然也都会对储位觊觎一番。   不过不同的是大皇子艾诺尔在葛莉雅来到维塔兰之前,基本已经快握住储位了。   艾诺尔的年龄比雅克与安东尼奥那一辈要大了七八岁,自然早已经结婚了。而他的妻子正是哈里斯大公的大女儿。   哈里斯大公本身就是实权大公爵,能给艾诺尔带来不小的助力。加上他的小女儿嫁给了烈焰剑圣之子赫尔曼侯爵,对方不仅有一个深得皇室信任的父亲,自身是皇家骑士团的团长,甚至曾在光明教廷骑士团任职,之后却还能得教廷与皇室双方的看重,可见能力不俗。   有这样厉害的连襟,只要艾诺尔不是太熊,他登上皇储之位简直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遇上了黑暗玛丽苏女主葛莉雅,所有的优势都不再是优势。   因为公然调戏葛莉雅,又几次三番欲对葛莉雅“强取豪夺”,最后艾诺尔被忍无可忍的葛莉雅设计身亡。   好了,又一个躺在女主背后见到便宜的男主。江画回忆着之前的资料,心中有些恍然:这些男主这么废的话……他们自愿进入女主的水晶宫的原因,好像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总之因为艾诺尔的独子才两岁不到,最后雅克也是预定了皇储之位。   而这里的恶毒女配嘛,自然也还是由雅克的未婚妻担任了。   这个未婚妻可不得了——塞西莉亚·哈里斯,她也是出身于哈里斯家族的。   不过塞西莉亚只是哈里斯大公的侄女,又因为哈里斯大公的弟弟一直对他心存不满,因他没有儿子,心中总是把哈里斯大公的爵位封地庄园等,都看做自己的财产,所以小哈里斯一家人,对哈里斯大公一家的态度,着实有些奇异的别扭。   也是因此,小哈里斯先生才会把自己的女儿定给自己侄女婿的敌人。   不过这步本来很臭的棋,却随着艾诺尔的身亡变成了妙棋。   总之最后,塞西莉亚得到了哈里斯大公的大力支持,于是越发飞扬跋扈起来。   而跋扈的塞西莉亚遇上狠辣的葛莉雅……最后是哈里斯胜利了。   葛莉雅不得不被迫离开维塔兰,又因为被哈里斯家族,尤其是强大的、差一步就能够踏入剑圣阶段的赫尔曼侯爵威胁过后,葛莉雅燃起了对实力的空前强烈的追求。   于是她在得知大陆第一魔武学院开始招生后,毅然前往。   而同样事后得知的雅克……在气急败坏与塞西莉亚解除婚约后,自然忙不迭追去了。   “以上就是维塔兰目前的情况,”江画点点手中的羊皮纸,“哪位有兴趣前去?”   在座的红衣主教们面面相觑,半晌后,才有人发问:“所以……维塔兰没有公主啊。”   江画扶额,深叹口气后道:“但是维塔兰有皇长子妃,还有一名两岁的皇孙。”   “克莱门特阁下,”江画开始点名,“您能说一说如果是您,面对这样的情况,会联合谁,打压谁,又会怎么做吗?”   被点名的克莱门特是第五红衣主教,年纪已经逾百岁,倒还是中年人的样子。比起天纵奇才的安德罗夫来,他的年龄才是与自身地位成正比的。   “这个……冕下,请恕在下妄言。”克莱门特顿了顿,先礼貌性表示了谦虚,随后就有些迫不及待展示起来。   “小哈里斯小姐实在是非常好的合作者,”他粉饰道,“她得到了哈里斯家族与小哈里斯家族的全力支持,又对雅克极其仇恨,想必会与我们合作。而她背后的哈里斯家族,自然会成为我们的先锋。”   “至于手段……冕下您之前的办法就非常好。”   克莱门特停下话头,随后看向身边的几位同事。   大家纷纷点头,面上是如出一辙的“好主意”的表情。   江画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安静等着她点评的几位红衣主教,只觉得心累不已。   之前光明教廷轻易解决了前圣子卡洛斯,她以为是教皇等人觉得卡洛斯实在不成器——主要是治教理念与教廷高层严重不符,又在教廷“风雨飘摇”之际,还只顾内斗,所以才被放弃。   至于用低劣手段什么的,说真的,看多了宫斗宅斗套路,对江画来说,这手段明明非常老套,同时又不至于太过反噬自身才对。   总之吧,由此可见,如今的光明教廷内部,尤其是高层,还是非常齐心并且坚定的。   现在看来,她恐怕有些想错了。   教廷自然还是齐心且坚定的,但是不成器什么的……恐怕卡洛斯会被如此轻易的放弃,真的是因为他“手段肮脏”吧,肮脏到估计教廷高层活了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所以才如此难以忍受。   江画敲敲桌面,看向克莱门特:“恐怕您的想法不能实现,阁下。”   “塞西莉亚之所以得到哈里斯家族的支持,是因为……”她细细为这群平均年龄超过一百五十岁,身在大陆一流势力最高层,却奇异的不会勾心斗角的红衣主教解释起了维塔兰的局势。   “……所以这次我们应该联系艾诺尔的遗孀安妮塔·哈里斯,才能得到……”   “…………”   “……”   日影西斜,这个用来“密议计谋”的室内,却如同希望小学的课堂,充满了积极向上学习氛围。   等到这次红衣主教们的“进修”完毕,江画靠着椅背,难得为光明教廷感到担忧起来。   这样一群高层……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也算是赤果果的丛林法则、强者为尊,恐怕他们早就被自己手底下的眼线、探子们颠覆统治了。   ……   九个月后。   光明教廷暗中取得了维塔兰的政权。   而可怜的雅克……不得不说,他与自己的前情敌比较有缘,两人后来在同一个佣兵团再次相遇了。   ……   “既然人类国家的障碍扫除,我们是否可以……?”老教皇特意拜访江画,一开口就如此询问。   江画疑惑:“兰斯洛特阁下,您为何如此心急?时机未至,我们现在还有很多准备要做。”   老教皇眉头紧皱:“不能提前吗?”   江画摇头。   他张张嘴,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江画的居所。   看着这个曾经,乃至如今也仍是大陆第一强者的人选之一的老者略有些蹒跚的背影,江画有些恍然。   时间不等人……他的生命,恐怕已经到了尽头了。   江画手心一紧,聚元石出现在手中。   这块外表不起眼的石头上,如今闪烁着点点金光——这是之前她在沐浴光明女神的赐福时截留下来的力量。   她在好奇之下,用自身修炼传承功法的修为喂了这金光一点,随后金光就变大了一些。   世界树毕竟是树:主生发孕育,在可以吞噬一切能量的同时,自然也可以反哺,喂养这些能量。   而兰斯洛特的伤,如果有足够纯净和大量的“赐福金光”,是可以好的。至不济也能缓解一些,让他的寿命延长一点。   不过端详了一番手中的聚元石,江画就面无异色将之收起了。   光明教廷,或者说她,不需要一个健康长寿的前教皇。   本来大家就不是一路的,她是暂时依附教廷的吸血虫,一旦吸够了教廷的血,说不定就要反目成仇呢。还是不要与对方有互相利用以外的感情的好。   ……   计算着时间,分析着各族各地眼线传来的一系列消息,江画最近开始忙碌起来。   “精灵那边要一个人去,这次黑暗精灵叛乱闹得有些大了,也算是一个借口。直接灭掉黑暗精灵。”   “是的冕下。”   “龙岛的地图呢?把龙岛的封印大阵解开,记住,跟龙族的说法是‘解开血脉封印的阵法有缺失,所以不确定结果会不会出错’,让那些大蜥蜴自己决定要不要用。不管他们用不用,交易完解阵手法后尽快离开。”   “是的冕下。”   “对了,在龙岛期间,务必想办法‘不经意’见到族长的儿子,然后要自然地、惊讶地、在尽可能多的龙面前,告诉他——他中了诅咒,上古龙语魔法施下的诅咒。诅咒内情在这里,自己拿去看。记熟!”   “谨遵您的吩咐。”   “海族!谁负责海族?!随便找个人……要会元素魔法的,去把海族大长老的孙子宰掉。挖了他的眼睛之后,记得拿到魔法师协会去换积分。什么?没有加入魔法师协会的魔法师卧底?那这个卧底拿来有什么用?……算了,死灵法师有没有?加入了死灵圣殿的?好就这个,快去!记住,遮遮掩掩,但却又必须能被查出‘人类’和‘死灵法师’的身份。”   “是……是的冕下。”   “把这张记录了长效抗□□剂的羊皮卷拿去拍卖。要靠近魔法师协会的,大型拍卖会。把这药剂的功效宣传地人尽皆知——‘火系法师的噩梦,让火法哑火’,最后想办法一定要卖到水系圣魔导安德雷手里。卖不到他手里就不卖,过后送上门也可以。”   “明白了。”   “狮王受伤了?谁干的?虎王?!好!告诉狼族这个消息,顺便,把那个狮王‘胎死腹中’的幼子弄到狮族领地去溜一圈……安排个犬族的,记得大声说‘这头奇怪的似狮又似虎的怪兽,身上有虎王和狮族王后的气味。’”   “……是,冕下。”   “最后,告诉麦克维斯亲王,如果他不能让血族与狼人在三个月内打起来,并且‘意外’踩坏东边的梦魇黑骑士正在准备召唤亡灵天灾的祭坛,那么他恐怕就不能,哦,就能看到三个月后在光辉大教堂上升起的太阳了。”   “好的,冕下。”   “…………”   “……”   ……   半个月后。   经过一番勤恳忙碌后,江画终于闲下来。   而此时,前光明教皇的生命之火,也真真切切燃尽了。   “暂时先不必对外告知,”老教皇在短短几天里就花白了头发,脸上也起了层层褶皱,一看就是一名天年将至的老者。   “现在是关键时期,教廷还需要一名强者震慑四方。”他看向下首站着的江画与几位红衣主教,殷殷叮嘱着自己的身后事,面上并没有因为生命即将结束而带来的恐惧。只有浅浅不甘。   不甘心努力了一辈子,教廷的崛起近在眼前,他却看不到那一天了。   不甘心奋斗了一辈子,心血用尽,最后自己对教廷最大的贡献,竟然是选了一个优秀的新教皇。   不甘心的太多了。   但是他很快又放下这些魔障,心里只剩下浅浅的喜悦。   江画带头,几名红衣主教在后,大家低垂下头,念诵起了圣典。   “女神,请您怜悯我,为我指引前进的道路;请您宽容我,令我进入您的国……”   老教皇也随之低低念诵起来。   一句句,一字字,原本刻在心里的圣典渐渐模糊,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渐至无声。   等到这段圣典念完,已经感觉不到老教皇的生命气息的江画等人才抬头。   他们看到老教皇面上带着如初生婴儿般的微笑,眼睛看着虚空,映照着点点光芒,宛如生时。   “女神已经接引兰斯洛特阁下前往她的国……”江画上前一步,手中权杖轻挥。   老教皇的身躯就消融在了光芒下。   转过头看向身后悄然擦眼睛的几位红衣主教,随后江画闭了闭眼,带头离开这间屋子。   “兰斯洛特阁下最近对圣典有了新的解读,接下来会闭关一段时间,你们注意不要打扰。”安德罗夫低声吩咐随侍老教皇的神职人员。   随后跟上江画等人大步离开。   兰斯洛特阁下,我们会把胜利带给您的!他心中坚定想着。   而江画心里也在自语。   这就是她一定会与光明教廷反目的原因所在了。   ——把自己的身体、修为、信仰乃至灵魂都献祭给光明女神,为祂恢复伤势?   绝、不、可、能!   . 第93章 女王的崛起9   大陆上热闹起来了。   首先闹起来的是精灵族。   精灵族内部的光暗之争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普通精灵, 或者说光精灵都是信奉自然、从生命母树上诞生的。它们高洁、美丽、吃素、热爱艺术, 可以说是美的化身。   而暗精灵则不然。虽然是同一个种族, 有相似的外表和出生方式, 但是暗精灵天生具有强大的攻击性,热衷于破坏, 还喜爱生吃血食,甚至可能因为暗精灵天生适合生活在黑暗潮湿的地方, 若暗精灵在森林里待久了, 还会慢慢腐化森林,污染植被。   于是一向自诩为自然守护者的光精灵对暗精灵的感官自然极差,甚至宁愿与“狡猾的人类”来往, 也不会愿意搭理暗精灵。   但是这样习性几乎截然相反的两种生物,既然能被称为一个种族,可见双方必定是有一个共同的领导的。   这个领导就是精灵王。   与普通精灵从生命母树或腐化母树上诞生不同, 领导两种的精灵王是靠血脉传承的。   而精灵王的血脉来源已不可考, 但是精灵王的血脉是精灵种族中唯一可以与普通精灵甚至外族结合后诞生出小精灵的。   原剧情中,葛莉雅收了精灵王子但对方还能够保留继承权,就是因为精灵王子已经是这一代精灵王唯一的后裔了,精灵族不得不忍受自己的领袖居然与别人共侍一妻的羞辱, 只因为唯有他可以让精灵王族继续延续下去。   而葛莉雅之所以能认识本该身居精灵之森深处的精灵王子, 则是因为精灵族发生了叛乱。   精灵王族血脉最初时, 应该是综合了两大精灵种族的优势的。但是在王族一代代择取配偶时, 却几乎都会选择光精灵。   于是这么长久下来, 虽然血脉里或许还有少许暗精灵的特质, 但是精灵王族在外表与习性上都与光精灵没什么差别了。   习性相近,导致王族处事时不可避免就会偏向光精灵,本能的认同光精灵的想法。   于是本来天性就充满攻击性与反叛精神的暗精灵自然不依。   可以说,从光明教廷崛起开始,精灵族的光暗之争就一直没听过,暗精灵的叛乱也是每隔百八十年必定上演的一出戏码。   若不是当年教廷太过强.权,强制性改换治下种族的信仰惹了众怒,导致所有种族几乎都联合起来抵制教廷,光暗精灵也在外部压力下暂时放下积怨重归于好,现在说不定光暗精灵早就分裂,或者其中一方早就被另一方消灭了。   不过现在教廷颓下来八百多年了,就算以精灵动辄能到千岁的寿命,当初主导联合的那一带光暗精灵,如今也死的死老的老,都不顶事了。   于是光暗之争自然也就再次在精灵族里越演越烈起来。   原本剧情里,在差不多一年多以后,葛莉雅参加学院大比与同学分组去靠近精灵森林的地方历练,正好撞上就暗精灵一千多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叛乱,在救了精灵王子以后,她还巧使妙计,帮助了光精灵平息了这次叛乱。   而既有剧情做参考,也一直有在各族放人查探,结合其实际分析的江画,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叛乱这种事,自然不会是一天开始两天结束那么轻松的。   事实上,在距离剧情里叛乱严重还有一年的现在,暗精灵的叛乱就已经开始了。   而光精灵一开始虽然准备不足,但还真没想到这次暗精灵不是玩玩,而是铁了心要分裂的。所有虽然光精灵与其他种族包括教廷都还算友好,但是却没有请外援。   原剧情里没有请求支援的光精灵自然是被暗精灵一波接一波的攻势打得节节后退,到后来撑不住时想要请求援助都来不及了。   而现在嘛……   教廷在江画的领导下,非常友好热情的主动帮忙。   本来就很看不惯暗精灵,加上考虑到暗精灵也是反对教廷厉害的种族,而且对方虽然人不算多但是战斗力都比较强,于是这一次,教廷的支援是真的没有留手,非常努力的帮助光精灵扫平了暗精灵势力。   从教廷去支援开始,短短半年不到,原本在大陆也是一方势力的暗精灵一族,就在教廷与光精灵双方难得的精诚合作下消失了。   ……   刚看完精灵族的热闹,接着兽人族与海族也出事了。   两族都是一直以来的历史遗留问题。   兽人族是百族共治,虎族、狮族乃至狼族、象族等几个强力种族一直争王位争得不可开交。再加上兽人族比人类还有红果果的弱肉强食法则,肉食性兽人与草食性兽人的矛盾、兽人强势种族与弱势种族的矛盾等,也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与精力族差不多,若不是当年光明教廷太招人恨,说不定内部一直隔三差五打成一团的兽人族,也早就分裂成好几个不同部落了。   而现在,在光明教廷这个最拉仇恨的势力的威胁一路减小的情况下,兽人几族的矛盾也是越发尖锐无法遮掩了。   原本江画石破天惊的上位,包括兽人族在内的大陆势力本来都是很警惕的,然而上位至今两年半多了,江画一直除了开始半年还爱刷刷名声外,之后一直“蜗居光辉大教堂”,非常低调,就让人慢慢对她的警惕少了一些。   尤其是在各族的探子查明了她上位的内.幕,是因为“圣子的过失导致教廷无人可用,而她又正好形象合适,才被教廷当做暂时过渡来用用,等老教皇兰斯洛特退下来安心养好伤或者下一代圣子成长起来以后,她就会被撸下来”,这样的原因之后,只有“高级牧师级实力”的江画,就不被放在眼里了。   从极端警惕到轻视,各族松下来的,可都是很大的一口气。   一口气松了,精神一放松,可不是就要活动活动吗?   所以兽人族因为接近下一代兽王选拔,本来就相互看不顺眼的气氛又激烈了一些。   在这样的情况下,狮王与虎王打了一架狮王负伤而归这样的事,本来就比较敏感,很容易就让都骄傲暴躁的狮族与虎族摩擦起来。   而江画又把消息告知了一直对兽王之位虎视眈眈的狼族。   可想而知,总体实力非常强大却因为个体实力不如人而从没出过兽王的狼族,面对这样一个可能同时削弱两大强力竞争对手的机会,绝不会无动于衷了。   狼族向来与狈族交好,于是在刚刚爆出来狮王被虎王所伤,当年还被虎王带了绿帽的消息时,有了阴险狡诈的狈族做军师的狼族,这次难得没有冲上去挥爪子,而是在其中挑拨离间,可是把两族玩的溜溜的。   兽人族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就如狼族与狈族交好,虎族狮族自然也不会仅有自家两族。   猫族、狐族、因鬣狗分支牵扯进来的犬族、豹族……甚至连看似完全无关的食草性兽人与一直看似不怎么参合的羽族,各族都被虎狼狮三族,还有同样避免不了兽王之争的象族给牵连进来,一场大混战就这么开始了。   此外,就是几乎与兽人族差不多时间闹起来的海族了。   海族与江画以前看过的那些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他们也是人身鱼尾,也能泣泪成珠,也都个个美丽。这些都与东方的鲛人或是西方的美人鱼描述更相近。   然而除此以外,海族的某些习性几乎就是照搬了西方传说中的海妖——塞壬。   传说塞壬是人首鸟身的怪物,它们有时会变换成美人鱼的样子,还会以歌声诱惑过往的船只,让听到它们歌声的水手们一个个被迷了神志投海,从而变成它们的食物。   或许就是因为“海妖”之名太大,许多人会把西方的美人鱼与塞壬搞混,以为二者是差不多的生物。   这个世界里就是这样。   作者设定的海族结合了人鱼与塞壬二者的特点,成为了更加可怕的生物。   它们拥有人鱼无与伦比的美丽的同时,也拥有了塞壬天籁般诱惑的嗓子,这还不算什么。   可是它们在拥有人鱼对大海的掌控之后,还拥有了塞壬的狡诈与残忍。   最重要的是,它们继承了传说中塞壬独有的,而人鱼没有的食性——它们吃人。   倒不是以人类为主食,但是人类,的的确确也是海族食谱上的一项顶级美味。   尤其是被海族的歌声诱惑之后的人类,会沉浸在美好的梦里,据说那时人类的美好感情会使得他们更加美味。所以早年间,海族一直是人类的大敌,人类根本不敢下海。 第94章 女王的崛起10   直到后来人族的强者越来越多, 尤其是人族与其他种族——重中之重是龙族——建交之后, 在龙骑士的威胁下, 海族才渐渐安分下来,把人类剔除了食谱。   但那只是普通海族。   对于海族里的贵族们来说, 个把条船掀了也就掀了,那些大人物根本不会为了这些偶尔失踪的一船人来找它们的麻烦。   所以在海族上层, 人类这道美食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   甚至至今为止, 也就是光明教廷,因为当年也是威压海族的一员,所以对的海上力量一直没有放松,才能安然行船。   而其他人类势力, 例如之前的两大人类王国或是更偏远地方的小国,其实也是不太敢下海的。   总之, 海族这样的海上霸主, 性情绝对不是平和这一挂的, 加之以前在各族与如日中天的教廷威胁下不得不怂一步。   所以到了现在陆地各族不那么团结, 教廷也渐渐衰弱下去的现在,海族中会出现类似于“反攻大陆”这样的言论,也就一点都不稀奇了。   海族早几百年就分裂出了亲人派与食人派。   亲人派不必说,双方都是高智慧生物,中间又勉强“和平”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人类又不是海族必须吃的食物。   所以一些相对性情温和一些的海族, 也就慢慢对人类产生了少许好感。就算没什么好感, 他们至少也是认为人类有智慧, 不该被作为食物。   而食人派的海族,大多是认为海族得天独厚是世界中心那一类的。   在它们眼里,人类狡猾低劣丑陋,但是又异常美味,于是它们只把人类当做食物,都蠢蠢欲动着希冀某一日能掀起海啸淹没人类国度,把人类作为圈养在海岛上的“养殖肉类”。   这一代的海皇是妥妥的亲人派,剧情里他甚至也加入了葛莉雅的水晶宫。   甚至与精灵那边差不多,它也在葛莉雅的帮助下压制住了食人派,也就是大长老为首的一派海族的犯上行为。   于是这一次江画也不必等什么剧情时间了,直接瞅着机会,就把大长老的孙子干掉,伪装成死灵圣殿的人出手,企图让海族自己乱起来。   结果也如她所愿。   大长老的独子九十年前袭击拉齐萨出海的船只,被船上的人类剑圣一剑杀了,之后本来就高傲看不起人类的大长老就成了极端仇人类派的一员,而在它的养育下,小小年纪就失去父亲的孙子,自然对人类也非常憎恨。   在查到大长老非常溺爱它的孙子,甚至把它的孙子养的“非常娇贵”,“只吃少女的舌头与眼睛”后,江画就毫不犹豫把目标对准了它。   于是在丧子之后又丧独孙,而孙子死后还被挖掉了眼睛,可想而知大长老会有多么愤恨了。   它也不是傻的,一看它孙子的眼睛被挖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人类,是魔法师协会——要知道,因为它的孙子挖掉了魔法师协会某个魔导师的女儿的眼睛吃掉之后,它孙子的眼睛就跟着金贵起来了,上了魔法师协会的悬赏了么。   于是虽然查出来是死灵圣殿的人做的,大长老思考过后,还是把仇记到了魔法师协会,乃至整个人类身上。   ——不是魔法师协会的悬赏,那些死灵圣殿玩弄骷髅的家伙根本不会跟它的孙子为难!   而几乎失去理智一心要水淹大陆沿岸的大长老,对上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同人类交恶的海皇,最后双方自然也是一场好打。   ……   就这样,精灵打完了,轮到兽人和海族,兽人和海族那边才打的热闹,死灵圣殿又开始家常便饭的内乱,魔法师协会也因一张可能废掉火法的药剂图纸纷争不断……   整个大陆,除了龙族与教廷那边没消息,似乎到处都在打的样子。   ……   然而在大家闹到最高.潮时,都自顾不暇根本没什么心思管外界的时候,教廷宣布立国了!   各族里自己人打自己人打的正欢实,却收到光明教廷不声不响一统拉齐萨与维塔兰然后立国的消息,简直像是被放了个大雷。   这个雷一下子就把大家打清醒了。   但清醒过来再一看周围形势,各族却只能心塞塞地认怂了。   精灵族只剩光精灵独揽大权,而光精灵一向与教廷比较亲善,没了冲锋上前抓住任何机会都要怼一波教廷的暗精灵在里面添油加醋,光精灵虽然不会帮助教廷,但也绝不会对教廷出手。   而兽人族实在是之前打的太激烈,互相之间气氛很不友好,而教廷又统一了两大人类王国,实力大增。   一向信奉实力看起来很有野兽的莽撞,但是也同样不失野兽的“打不过就跑”风范的兽人族,自然不会傻了自己上,它们于是都停下来观望起来。   至于死灵圣殿……这是真·一盘散沙,血族和狼人的仇恨历史悠久,在没有生死危机时,即便心里明白不该让教廷崛起,但这两族也宁愿先把对方按死再说其他。而死灵圣殿的其他黑暗种族和亡灵们,本身数量相对不多,又是正正好被教廷克制,于是也都怂下来。   唯一比较积极主动地也就是海族与魔法师们了。   但是在光明教皇主动示好魔法师协会,双方密谈之后,魔法师协会居然就宣布不再游移在人类国度之外,要回归人类国度了。   ——魔法师协会投诚了。   这番举动对剩下的种族,尤其是海族来说,影响是巨大的。   当年各族能够精诚团结推翻教廷,事实上就是那时还只能躲躲藏藏的魔法师四处联络所致。   比起各族都有自己的信仰与忌讳,总是不能很好的合作起来,没有信仰的魔法师们当年可是联合行动里极端重要的润.滑。   而现在,以前的战友,甚至可以说是带头人,居然打都没打就投降了?   于是之前按兵不动自然越缩越紧,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不打教廷,教廷反倒先下手了。   至于海族……在能操控水系的魔法师加入教廷后,它们基本都蔫了。   教廷本身就不是好惹的,底蕴深厚不说,光看如今人类国度与各大种族那么多,唯有教廷能、也敢毫无顾忌在海上行船,就知道教廷绝对不会怕海族。   而有了之前两个人类国度的力量与魔法师的力量,现在的教廷说不定对上全大陆,也不一定会输了。   之前自家内乱都没平息,再加上最重要的——海族自认为自己得地利之势,哪怕教廷再次称霸大陆,它们也不会比现在难过很多,所以比起陆上各族来,紧迫感还要更低一点。   至于万众期待的龙族……它们一直窝在龙岛不出,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除了一手绘制了龙族的血脉大阵解阵方法的江画。   原本为了推翻教廷,龙神特地画的提升龙族龙语魔法能力,代价是降低生育率的大阵,随着龙神陷入沉睡一直无法解开。   从开始跟教廷打到如今,整整一千三百多年过去,龙族是一个新生儿都没有。   原本龙族的龙就只有四五百头,一场几百年的仗打下来,只有出没有进,到现在整个龙岛的龙都不超过三百头,其中还有一大半是老弱病残。   整个龙族为此可是操碎了心。   于是江画的解阵方法一出,在确定不会有什么危害后,龙族自然忙不迭用了。   结果也不错。龙族的生育率显而易见地提高了,甚至比没用阵法前高得多——短短半年多,龙族里就有七八头母龙怀孕了!   因此,即便因为“解阵方法不全面”而失去了龙语魔法天赋,整个龙族也是欢欣鼓舞的。   没了龙语魔法,龙族还有坚硬的鳞甲利爪与强壮的身躯,而没了新生儿,龙族终有一天会消失。   所以在大陆上各族热热闹闹内乱时,龙族除了一开始也跟着有过一次小小的权力交接,剩下的时间里,龙岛里所有还算年轻力壮的龙都在忙着埋头造小龙。   而在光明教廷宣布立国时,龙族里一大半龙在热心看护宝贝龙蛋,剩下一小半还在继续造小龙。   打教廷?不打!   ……   所以最后,全大陆虎视眈眈下,教廷就这么毫无波澜、安安稳稳地摇身一变,成了政教一体的新帝国——光明帝国。   而帝国第一任领导人,自然是之前的教皇,现在的女皇,菲拉。也就是江画。   在各族都对全新的光明帝国报以警惕,对之前轻视的教皇,现在的女皇极端重视的时候,刚上任的女皇发布了一条奇怪的,完全违背了教廷宗旨的政令。   所有帝国公民,有信仰自由的权利。   举世哗然。   . 第95章 女王的崛起11   不只是哗然, 简直是沸腾啊。   且不说教廷, 或者说光明帝国那边的反应。光是其他各族,哪怕与教廷为敌那么久,此时都有种吃了S的感觉。   他们真是想冲到女皇面前问问她:你还记得你们光明教廷为什么会被掀翻吗?你还记得你们光明教廷的先辈宁愿死、宁愿失去大陆霸主地位,也咬着不愿放松的一点吗?你还记得你的真正后台光明女神还等着信仰救命吗?   你怎么敢发布这种政令?!   大陆上所有生灵, 包括光明教廷自家人, 没有一个人不惊讶。   光明教廷这种靠信仰得到奉献的组织, 可以说, 信众就是教廷的根基。   虽然在与各大势力争端时, 信众的存在好似无关紧要,都是些普通人类,根本不能左右圣级强者的战斗胜负。   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教廷没了信众,那再多的圣级强者也没法改变教廷消亡的命运。   就算那时候“教廷”这个组织的构架还在,但与以前的教廷, 也绝对不一样了。那时候说不定教廷都要改名叫“光系魔法师与剑圣协会”了。   有信众的教廷才是教廷, 没有信众, 它就是一个与魔法师协会, 死灵圣殿性质差不多的联合组织,其中的意义可谓天差地别。   而身为教皇,站在教廷权利顶峰的菲拉,却做出这样自挖根基的举动, 让人实在是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   “夜安, 安德雷阁下。”   “夜安, 阁下。”   “阁下……”   “…………”   魔法师协会总部一片忙乱。   水系圣魔导安德雷走在来往人群众, 看着协会总部的物品被一点点搬出去,心里难得有些惆怅起来。   他一路点头回应着众人的问好,脚下生风往协会顶层而去。   或许是受古代法师塔影响,如今的魔法师协会总部也是呈塔状的。这个被命名为新生塔的建筑攻防一体,当年炼制时耗费了众多魔法师们许多心血。甚至这座塔还能够空间跳跃,可以说是魔法师协会智慧的结晶了。   而控制这座战争堡垒的中枢,就是塔顶。   同时,塔顶也是协会会长的办公室。   “叩叩叩。”办公室大门紧闭,安德雷敲了三下,又等了一阵后,门才缓缓打开。   他踏入室内,环视一圈,却没看到会长兰斯的身影。   早已对这一切非常熟悉的安德雷想也不想往办公室后方的房间走去。   “啊,安德雷,你来了。”随手推开房门,在一叠叠文件中埋头书写着什么的兰斯才抬起头招呼道。   安德雷随意点头表示回应,然后迫不及待问道:“你看了菲、女皇的的政令了吗?”   兰斯想了想,把手中文件放下,抬起头来:“看过了。这是好事。”   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淡定,然而安德雷却觉得有些刺眼。   “好事?!”他语气有些急躁,“她跟我们暗地里联系了快两年,把我们骗上了她的船,现在我们公开投入教廷麾下了,她却这么、这么毫无准备就公布消息!教廷里的老家伙会怎么对付她我不知道,但是他们将会怎么对付我们,我却可以想得到!”   兰斯站起身拍着安德雷的肩膀,“你要相信她。或者相信我。”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女皇能够从一个简单的吉祥物,坐到如今的位置,绝不是那种轻率的人。你与其想着教廷的老家伙会不会因为她的举动而产生联想发现我们和她的协议,不如换个角度,想想这么厉害女皇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怎么会没有准备,没有后手?”   “可是从她行事的迹象来看,我找不到一点‘后手’的痕迹。”安德雷还是摇头,“教廷绝不止有明面上这些力量。或许教廷暗中的一些力量她根本就没接触到。就算她取得了现在大部分红衣主教的支持,那些暗地里的力量也不会给她,给我们好看的。”   而更重要的,是魔法师协会在身无援手的情况下,绝对没法撑过教廷不顾一切的打击报复。   兰斯看安德雷这样,也没法再劝,只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的也留下了一部分人在……”他含糊了地名,“最坏的可能,也不过是再跟教廷打一场。你难道会怕吗?”   “你知道的,激将法对我没用。”安德雷勉强笑笑,“算了,我还是回去多准备一点卷抽吧,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他虽然是水系魔法师,但性格倒是颇有火法的样子,很快就急匆匆离开了。   而兰斯看着关上的门,却是再度叹了口气。   “女皇啊……”他自言自语着,带着复杂的情绪,“真是个厉害人物。这一次不只是教廷,连魔法师的根基,她也要挖啊。”   而他兰斯,却上赶着“自掘坟墓”。   只希望将来女皇陛下为他描绘的盛景真的能够成真,而不是毁掉一切吧。   ……   原拉齐萨王都,现在光明帝国的国都,终于再次回到教廷手里的圣城。光明城。   自政令发出后就一直安静地不寻常的皇宫,今日终于不再沉寂。   一阵阵法术的咆哮声、剑气挥洒的声音响彻王都。而往皇宫方向看去,还能看到好几道好似上接天穹的光柱,巨大的光剑虚影,甚至在这番动静响了整整三天以后,皇宫上方还有天使虚影降临。   听到响遍整个王都,伴随天使虚影而来的圣歌,看到敛眸阖目,双手持剑,六翼展开的天使虚影,整个光明城的民众无论是否信仰光明,都不由自主跪下。嘴里一遍遍念着圣典。   随着民众念诵圣典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天使的虚影越发凝实。   等到天使虚影及即将凝成实体的那一刻——   它蓦地睁眼,纯金色的双目里无悲无喜,凝视着皇宫交战之处,随后,天使缓缓抬起双手,手中的圣剑越升越高,也跟着越来越亮。   圣剑被举到最高处时,剑尖的光芒也达到最亮,好似一轮小太阳,把夜晚的光明城,乃至小半个光明帝国照的几如白昼。   然后,狠狠劈下——!   ……   早在天使被教廷暗中的裁判所真正的掌舵人,上上一代据说死亡的教皇路加以生命为代价召唤出来后,江画就防着对方了。   天使降临。只有教皇有资格学习的神术。   这是路加教皇,乃至整个教廷所有教皇,曾经持之威压大陆诸族的终极大招。   就是这招,让光明教廷在一败涂地后还能够带着所有底蕴施施然离开光明城,在辉耀之港占据一席之地。   甚至后来光明教廷还能在人类国度大肆传教,让人类国度的贵族们不得不明面上全部信仰光明,让海族也不敢对教廷甩脸色,只能任由教廷的船只来往海上。也都要归功于此。   通用版本的天使降临不燃烧生命修为,蓄力比较长,但是只要对方还在圣级,还没到“神”境,那就是一打一个准,最差也能打掉敌人半条命。   而终极版本的天使降临就是现在这样,需要施法者献祭生命、修为、灵魂之类的,献祭地越多,威力自然越强。   而不管献祭强弱,只要是献祭过的,那威力也比通用版本强出许多。   通常在教皇手里,终极版本的天使降临也只是作为威慑,很少有教皇会使用——因为这个献祭,是真·献祭,事后献祭出去的东西,哪怕是修为,也是永久损失,绝对无法弥补的。   事实上,之前的教皇兰斯洛特之所以重伤沉珂早早离世,正是因为他曾经使用过终极版本的天使降临。   哪怕修为比江画现在再强上一两个台阶,比如到了所谓的神级,面对这样一个蓄力已久,又是曾经的大陆第一强者用自己的所有唤出的最后一击,如果不跑,那后果绝对是一个死字。   毕竟在大陆各体系里的“神级”,也就是一个名头而已。事实上,神级后面说不定还会有一两个境界也未可知,因为真正的“神”,正的太强大了。   话说回来,身后就是自己的死忠班底,宫外就是自己的臣民,江画就算能跑,现在也不能跑了。   好在她到底是各个世界跑过的,自然不会光靠这个世界才修炼出来的圣级中级的修为来跟这样的大招硬拼。   ……   江画身边原本围攻与解救的几人都已经退走。   天使的长剑迎面斩来,似缓实急。   她孤身一人凌空站在宫殿废墟上方,金色长发在越来越剧烈的风中飞舞。   双手合十,江画嘴里念念有词,脚下早早就踏着的看似凌乱,实则有序的步伐也终于停下。   在那耀眼的光芒即将接触到她时,她念念有词的声音才大起来—— 第96章 女王的崛起 完   “……阴阳易数, 五行逆转, 阵!起!——”   随着江画的尾音飘散,整个皇宫好似被看不见东西包裹住,随后迅速模糊了一下。   就在这时,天使的圣剑近了。   被江画驱赶离开圣剑攻击中心的红衣主教们心里都揪了一下。   这种看都看不到的什么“阵法”, 真的能挡住天使毁天灭地的攻击吗?   然而不等他们继续想更多, 那道极其明亮的剑光已经劈到了皇宫上方后, 却停了下来。   或者说, 被皇宫上方, 众人肉眼看不见的阵法挡住了。   乍一看去,天使挥剑到半途就停下不动,耀眼的圣剑光芒大作,整个皇宫上空都被那道光芒包裹,令人睁不开眼。   然而在下方的来看, 就能看到剑光被一道似水轻.薄的薄膜抵住, 薄膜上五色轮转, 看似一戳即破, 却把那道远远看着就让圣级强者毛骨悚然的攻击牢牢挡住了。   甚至连圣剑上的光芒都无法穿透过去。   于是在薄膜上方,是铺天蔽日的金色光芒,薄膜下方,却是皇宫的夜晚的景色。   大日的辉煌与午夜的静谧, 白与黑, 光与暗, 两种极端的色彩, 对立的景象,就这么隔着极细的一线,在阵法内外相遇。   然而有幸看到这一幕的圣级强者们,却没心情赞美这人造的盛景,只记得震惊了。   以安德罗夫为首的,从第三红衣主教往下的十名红衣主教,与几位名不见经传的圣级强者站在一处,此时才齐齐松了口气。   而他们对面,以第一红字主教马斯切洛为首的,光明教廷暗地里的力量,一共也近二十名圣级强者,此时却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挡住了?他们面面相觑,都不敢置信。但随后又很快提起精神,死死看着皇宫上方。   ——挡住一时也不算什么,这道攻击的力度只会越来越强,现在挡了一下,等下也挡不住!   ……   风停了。   江画踏足阵法中心,抬头看着高处的越发明亮的金芒。那光芒不仅越来越亮,还呈半圆形向外扩散着,看起来好像是五彩薄膜上长出了一个半圆的金色光球。   而就这么观察的短短一刻,她就能感觉到阵法的运行开始迟滞了。   果然阵法还是不够给力。   江画心中自语着,感知到阵法的核心已经开始动摇,估计最多再有几秒就会承受不住。   她勾勾嘴角,面上却毫无惊慌之色。   一脚踏着阵法核心的花纹,江画闭上双目,双手张开做拥抱之态。随后,无数细细的丝线状事物从虚空中伸出,迅速没入阵法核心之中。   若能看到阵法内部运行,就能看到那些“丝线”随着阵纹游走,以极快的速度遍布整个阵法之上。   ……   天空中的薄膜开始摇晃,好像下一刻就会破裂。所有观看的人都提起了心。   破了,今日女皇与她暗中发展的改革派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改革派与守旧派一共三十几名圣级强者,此时却都无心对付不远处的对手,只管紧紧盯着阵法。   所谓的改革派,都是江画趁着她当上教皇这几年暗暗发展出来的,除了包括第三红衣主教以下的整整十名红衣主教外,也就是骑士团的几位光明剑圣被她说动了。整个派系加起来也就十四个人,还都不是那种会跟她生死相随的。   而守旧派,却是教廷除改革派以外的所有强者,他们不仅掌握着教廷暗地里的能力,还俱都是狂信徒出身。这让他们的修为比普遍是圣级初阶的改革派平均都高上至少一阶。而且他们还有十八个人。   之前双方大战时,若不是女皇太过强大,一个人就能抵上守旧派十个人,几乎以一人之力为改革派奠定胜机,路加教皇也不会被迫献祭自己,以求消灭女皇了。   所以这场战斗的胜负,现在可以说完全集中在女皇一人之上。   女皇能在天使降临的攻击中活下来并行有余力,那教廷从此改弦更张,成为她的一言堂。   女皇若不能活下来……自然一切休提。   ……   江画仍闭着眼,神识“看着”摇晃着非常不稳定的阵法“薄膜”上遍布“丝线”后,就不再压抑自己的本能。   她收回神识,神志沉下,理智如溺水一般,深深沉入识海,毫不反抗任由本能掌控自己的身体。   在江画神志彻底陷入黑暗的一刹那,那些好似丝线的事物飞快动了动,随后就像活了一般,在阵法上游动起来。   随着丝线们飞快地游动,它们由细细的丝状开始一点点变粗,好像吹气一般膨胀起来,同时又似乎被薄膜外的剑光感染,也从无色透明状开始变亮。   直到这时,观看的圣级强者才终于发现了阵法上的异常。   阵法薄膜上好像长了金色的经络,无数的经络蠕动着,把阵法紧紧包裹住。原本剧烈摇晃的薄膜随着经络变大变粗,居然很快稳定下来。   而随着那些经络的继续“生长”,剑光却好似暗淡了一些。   圣级强者们此时完全没了强者风范,也都好像忘记了现在也是他们的生死关头,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   “那东西,是在吸收天使降临的力量?”   “不错……”   “这……圣剑的剑尖,已经被吃掉了……”   “可怕,这东西好像是活的?”   “这是什么怪物?!菲拉从来没透露过……这种东西,难道她不怕失控吗?”   “菲拉……你们看,菲拉身上也有那东西连接!”   “难道那东西真的失控了?她也被当做食物了?!”   “……不……她、她是!那东西在把吸收的能量传给她!”   ……   果然,随着那些经络吸收了圣剑的力量,它们在变粗到一定程度后,就把这力量源源不断传入了站在阵法中心,双目紧闭,看似对外界毫无反应的江画身上。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持剑的天使与包裹着阵法的经络对峙着。   结果显而易见,圣剑一点点被经络吸收,看起来好像插.进了阵法似的。但事实上那些插.进去的部分都已经变作了经络、或者说江画的养料。   于是在又僵持片刻,圣剑已经消失了一半剑身之时,天使有了变化。   此时那些反应快的、其他地方的圣级强者们,都陆陆续续来到光明城不远处的高空,遥遥观看这场教廷的内讧。   在他们眼里,能看到本来只是一个招数幻化出来的形象的“天使”,居然真的活过来了一般。它纯金的双目闭上,毫无表情的面部渐渐露出祈祷时的虔诚之色,甚至嘴唇都开合起来,好像真的是一个信徒在祈祷。   天使背后的六翼原本是大大张开的,此时却开始围拢,把天使几百米的身躯包裹起来。   接着,闪耀着金光的六翼暗下来,圣光外耀的天使身躯也暗下来,而它手中只剩一半的圣剑却更加明亮了。   原来天使降临还有这样的后招?观看的所有圣级强者都觉悚然。   号称可以屠神的大招已经够可怕了,更可怕的是,献祭教皇的生命灵魂后召唤出的天使虚影,竟然还可以继续献祭自身!让本来已经是大陆上最强攻击的招数,力量再次加大!   幸好……他们都在心里嘘着气,幸好这一招的后招,是被光明教廷自家人逼出来的……而不是让他们来品尝其中威力。   就这么一会儿,天使的形象已经越发暗淡,从实体再次变成虚影,随后虚影也渐渐消失。   它把自己再次献祭了。   而与之相对的,是圣剑的光芒——整个大陆,此时都笼罩在了那光芒之下。   但没用。   蠕动的经络们只是动得更欢了,本身也更亮,体型也随之更粗了。可是除此之外,却没有任何变化。   它们既没有被这力量伤到,甚至没有表现出被撑到的样子,还是游刃有余在薄膜上游动。最多,是给江画传输能量的速度也加快一些罢了。   而接受这样庞大能量的江画,除了脸上泛起了少许红晕,同样再无变化。   ……   “结束了……”守旧派那边,头发花白的马斯切洛喃喃自语,话语中是纯然的绝望。   他们失败了,教廷,从此将不再是女神的光明教廷了。   “是啊,结束了。”安德罗夫也说着。但话里,却是满满的喜悦。   他们的灵魂也保住了。从这一刻起,他们终于摆脱了做为女神养料的结局。   “结束了……”观看的其他势力的圣级强者们也怅然道。   虽然之后教廷的守旧派必定被清洗,到时候教廷的力量至少会失去一半,但他们都高兴不起来。毕竟,现在教廷冉冉升起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强者——新光明帝国的女皇,菲拉。   ……   半个小时过去。   圣剑的光芒终于彻底消失。   而一直闭目的江画,也终于面带餍足之色,满意地睁开眼睛。   她金色的瞳孔亮了一瞬,那一瞬间,好似整个眼白都布满了金光。但随后又飞快暗下来,恢复成正常的金眸。   在她睁眼的一刹那,那些经络就飞快收缩,就像莫名其妙出现一般,很快就消失在虚空之中,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江画抬抬手,经络消失后仍在闪烁的阵法被她收起。   她转头看向马斯切洛他们,说话的语气严肃,但声音里遮不住的某种饱足感却令所有人不寒而栗:“你们还要反抗吗?光明女神只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做养料。你们难道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吃’掉吗?”   江画说得情真意切,她是真心不想对自己人动手的。   然而话说完,她却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   江画有些奇怪:大势已去之后,敌方就算不是立马投降,至少也该有些犹豫吧?怎么都没反应?还有我方的欢呼呢?嘘寒问暖呢?为什么我方队友都在不着痕迹远离她?   江画大感莫名,转头询问着看向安德罗夫等人:“?”   安德罗夫他们浑身一僵,一个个都移开目光,不敢与江画对视。   说什么?说你现在比起你口中的光明女神,更像马上要“吃”什么的样子?   他们……不敢。   ……   距离那日光明城的大战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年。   因为女皇的胜利,光明帝国的改革开展地毫无阻碍。就算是阻碍,也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阻碍,再没有圣级强者来表示反对了。   甚至以前一些阳奉阴违的前拉齐萨和维塔兰的贵族们都立刻变得无比配合,让给钱给钱,让出力出力,再不敢自持身份与女皇为难。   而其他种族那边也都变得乖顺起来。   兽人族原本还在“观望”,之后却一个个飞快臣服,不要说给教廷找事了,就连每年冬季惯例劫掠人类地盘边境的活动也都彻底停下来,再不敢惹到帝国一丝一毫。   其他如海族、精灵、乃至死灵圣殿的黑暗种族们,也都安分龟缩起来,平时连个消息都不往外传了。   而早早投诚的魔法师协会里,原本还有一些持不同意见的法圣们,此时也都俨然忘记了他们当初对女皇的吹毛求疵,但凡女皇发布的政令,都积极主动上赶着帮忙。   在这样“万众一心”的情况下,帝国的发展日新月异起来。   女皇与魔法师们合作,发展出了名为“科学”的新学派。   这个学派包罗万象。从简单的算术,到高深的讨论世界万物运行的规律;从基础的生活中的常识,到深奥的探索超凡力量的真相;可谓无一不包。   科学派刚面世,之后女皇就开始大改.革。   先是各种提高生产力的尝试,改造的高产食物推广,用黑油就能动起来的“魔法物品”的大肆普及,政府机构的改选,贵族权利的限制,发展教育等等。   以上花费了十三年之久,终于让帝国变了一个样子。   原本生活落魄,连一个黑面包都吃不起的大部分农夫、平民们,在得到女皇发下来的各种良种,加上强力的减税措施之后,也终于过上了顿顿吃饱饭的生活。   稍微勤快些的人家,在此基础上,甚至可以购买到一两样帮助自家生产的“魔法物品”,还可以让自家孩子去接受简单的教育。   在帝国人民生活翻天覆地之后,女皇又宣布废除贵族制度。   这一政令自然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贵族在无法武力抗争的情况下,开始试着煽动治下民众反叛,或是在政事上给女皇使袢子,消极怠工,试图让女皇明白,他们才是帝国的中坚。   可惜,这些行动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在女皇日复一日的宣传之下,所有民众都知道是她带给了他们新的生活,是她带给了人民好日子。而在日子越过越有希望,并且女皇还是在为了人民的利益而废除贵族的时候,民众自然懂得该选择什么。   而贵族们的消极怠工,更是连水花都没掀起。女皇在之前的十三年里,可是培养了大批底层官员。   现在贵族们一放手自己的事,立马被女皇培养出来的新兴的改革派抓住机会,他们接受起贵族老爷们的工作简直毫无难度,工作起来完全是得心应手。   于是在断断续续“抗争”了半年多后,贵族们不得不放弃与女皇对着干,默认了政令的推行——还好的是,女皇的废除令,只是废除了将来贵族们的继承权,至少目前还有爵位的老爷们,还能保住现在手上的东西。   不过当自认为忍辱负重的贵族老爷们想要拿回自己的差事时,却发现他们已经拿不回来了。   女皇的班底牢牢把住了各处的紧要位置,完全不给他们沾上一点权力。   而已经在过去十几年,尤其是之前半年里,被女皇用各种方法教训地乖得多了的贵族们能怎么办呢?继续闹?他们已经认命了,知道自己再闹的话,恐怕会失去更多。   最后也不得不放弃了权力,保留着自己的一点财产,蜗居在庄园里做着名义上的“老爷们”。   此外,许多小贵族和年青一代,也在这次双方的对抗中找到了新的目标。   他们开始积极向女皇一派投诚 ,利用自己的身份,帮助女皇一派说服那些顽固派,甚至主动帮助女皇一派寻找顽固派的罪证,为女皇一派的胜利加快了时间。   于是在十五年后的现在,帝国的官员里反而多出了许多有贵族头衔的。他们自称为新贵族,代表着自己与旧贵族不是一路的。他们锐意进取,拥护女皇的决策,并且至少在表面上,非常赞同女皇取消世袭的政策。   于是今日,江画在光明城中纪念建国的典礼上,宣布废除帝制,该光明帝国为共和制时,再无一人反对。   所有人,不论是事先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不论是官员、贵族、还是平民,他们都迅速欢呼起来。   事实上不只是光明城,在广播被发明出来后,这次江画的典礼演讲在整个大陆帝国范围内同时播出。于是所有人类城市、村镇、聚居地,都充斥着一阵一阵的声浪。   起先欢呼还是:“万岁!万岁!女皇陛下万岁!”   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万胜!万胜!菲拉阁下万胜!”   ……   江画站在典礼高台上,闭目倾听着欢呼的声音。   随着时间推移,她“听”到的范围开始变大。从光明城一处,渐渐扩散开,到整个北部姓省,再到整个人类国土。   伴随着“耳边”的一声声欢呼,全国各地无数人民身上,开始飘出只有她能看到的光点。   这些光点以几块的速度向光明城聚拢,然后没入她的身体。   这是……信仰。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一幕,就会惊讶地发现大陆一大半的地方被星星点点的光点淹没,这些光点无穷无尽,好似一片广大的海洋,最后全部融入了江画的身体,被她轻松吸收。   ……   之前吸收了天使降临的全部力量,这十五年里也一日不缀地修炼,直到一个月前发现自己的实力到了瓶颈,江画就知道时间到了。   在这个世界,她自己自身的修为是最强大的。   如果按修真界那种等级来算的话,不算附身鬼王那一次借用的鬼王的力量,仅算她自己的修为,那么她最强的一次,还是在修真界时修到了化神境界。   之后的世界里,她的修为甚至都没能超过元婴。   而这个世界里,她在搞清楚力量体系后,就毫不犹豫把自己存起来的修为和一直没吸收的龙气一举吸收了。   借助庞大的龙气,她首次把修为推到的类似合体境的境界。   这也是这个世界的圣级。   再之后,吸收了天使降临与这些年的苦修,她的修为也终于突破返虚,到达了类似大乘的境界。   在之后,就该是渡劫成仙——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成神”了。   然而江画发现自己无法成神。   这点她倒是早有准备。毕竟这个世界历史悠长,在教廷出现之前,大陆历史就足有几万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却没听过有谁能够凡身成神的,她就知道其中必有缘故。   大约是需要神格之类的东西吧,江画心中想着。   不过现在,她却另辟蹊径,选择了另一种方法。   聚集信仰,登上神位。   这点其实早有许多先辈们提出来过了,之所以一直没有成功,一是能够达到成神的修为底线的人,可能都少得可怜,二,则是他们根本无法取得可以把凡身推上神位的庞大信仰。   不过早有所料的江画一直就在位这一刻做准备。   虽然大力发展国家,解.放民众的思想之时,她还是做得一丝不苟,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其中夹杂私货,大搞偶像崇拜。花费十五年时间,把自己变成人民心里的另类精神领袖。   于是在万事俱备后,她宣布废除帝制时,人民心里的崇拜终于达到最高,为她带来了海量的信仰。   ……   浑身暖洋洋,似乎泡在温泉里一般,连骨头缝里都是舒适。   江画忍住舒服地想要呻.吟的感觉,努力吸收着信仰,推高本体传承功法的修为。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有几秒,她只觉得浑身一轻。   识海里原本给她以隔阂感的本体小树苗,突然就让她有了亲密无间的感觉。   随后,原本一直以第三者视观察本体的江画,发现自己的视角发生了变化。   眼前那株树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星河。一个个世界围绕身周,乍一看离自己极远,她只能象观察天上繁星般,窥见一点光芒。但细细看去,那些世界又似乎极近,她毫不费力,就能看清楚每个世界的面貌。   在这些无数的大大小小的世界围成的星河中,江画只觉自己稳稳立着,用从未有过的奇异视角,一眼就望尽了整个宇宙。   原来……这才是真的的世界树。   她心里感叹。   再不用像之前,接受一点传承功法都要被本体迎头抽一下,她第一次如此真切的觉得自己的本体是完全受她掌控的。只要她想,不管是解开传承功法第二层乃至更多层的封印,还是要选择根须扎下的地点,都轻而易举。   江画莫名就知道了,直到现在,她这个从树种上诞生的灵魂,才算真正与自己的本体合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没有太过沉溺在掌控本体的新奇感觉里,江画迅速接受了传承记忆的第二层,得到了从仙境继续往后的功法,就很快退出了识海。   从识海里“醒来”,江画继续观察自己,发现自己身上果然凝聚了“神格”。   她定了定神,观察着神格里的运行法则,随后了然一笑。   这种所谓神格,其实就是一个信仰的高度集合体。某一种相同的信仰聚集在一起后,达到了一定的强度后,就会产生神格。   之后相应神格上才会诞生出与之相对应的神明。   大陆有史以来几万年,各种种族起起落落,到如今,真正诞生的神明也不超过十个。   其中最早诞生的,大约就是光明女神了。   祂或许在后来洞悉了信仰的奥秘,所以才开始发展信徒,主动吸收信仰强化自身。   本身人类数量就极多,光明女神天生就比其他的如龙神、兽神等神明强大,在祂有意识获取信仰之后,自然也越发强大起来。   所以后来要对付光明女神,其他神明联合偷袭,也才不过堪堪与之打成两败俱伤罢了。   而且……这光明女神,问题恐怕大着呢。江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感觉到信仰渐渐汇聚地少了,江画终于彻底睁开眼睛。   典礼已经进行到尾声,她出面做了总结陈词,之后就离开了现场。接下就是狂欢时间了,她不用全程出席。   回到居处,江画信手布下阵法,这才做起正事来。   ……   她是在密谋颠覆拉齐萨时超凡入圣的。   也正是因为突破圣级,江画才发现了不对。   教廷有一门类似身法的秘术,凡事教廷里能够使用“光明”力量的人,无论是剑士或是施法者,都可以学习。   低阶时这秘术也只是提高行动速度而已,虽然非常实用,但也不是多么特别。   可是一旦超凡入圣,这门秘术也会随之发生变化。修炼的人就能够得到一门类似天赋的能力——光化。   在拉齐萨时,江画离开皇宫时就使用过光化之术,只要身处之处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光线,她就可以全身化为光芒,自在游走。   这门秘法在圣级后的强大可是令教廷之外的人都恨得牙痒痒,在教廷过去无数次对外战争中,立下了极大地功劳。   甚至就名声而言,不比能左右战局胜负的天使降临差多少。   而也正是那第一次使用光化,江画才隐隐有了奇怪的感觉。   也有赖于她的本体,或者说有赖于她的无聊。   光化本来只能维持几刻钟,而光化后,往往会使人有元气大伤之感,好像体内的力量一瞬间被掏空一般。所以教廷里的人即便光化,也往往是在战斗的关键时刻。   而江画,在没有战斗的拉齐萨,又因着好奇,她无聊地直接使了光化大招离开皇宫。   原本只光化也不算什么,但是她当时或许是一时心血来潮,好奇自己的光化到底是个什么原理,于是保持着光化状态,心神沉入识海去接触了自己的本体。   这一接触,她就发现了问题。   自己的本体与灵魂之间,居然出现了明显的隔阂感。   其实之前她就有这种隔阂感。但她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本体太过强大,而灵魂相对就显得与本体不那么匹配。不过随着修为增加,这种感觉会慢慢减少,直到灵魂与身体彻底合一。   所有江画倒不怎么担心。   可是在这里,明明她的修为应该是增加了,但隔阂感却不减反增,江画自然是非常奇怪。   后来她想方设法探查研究,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居然与另一个存在产生了联系。   一道天道誓言,把江画的灵魂与另一个存在捆绑在一起,让她的灵魂时时刻刻为那存在输送这自己的力量,甚至在“时间到了”之后,她的整个灵魂都会被输送过去,成为那个存在的养料。   就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誓言约束,真正意义上“不死”的本体,自然而然与灵魂之间产生了隔阂——灵魂自愿成为养料可以,但是本体却绝不可能被任何人事物当做养料的。   之后江画不敢去触动那存在,也不敢探究誓言另一方的情况,但她也不是傻的,仔细回忆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有之前那些世界的一言一行后,她大概就有了结论。   这道誓言,居然是在她成为教皇之时,在女神雕像下宣的誓!   那么那个正被她供养着的存在……多半就是光明女神了。   当时江画是非常难以理解的。   这些世界说白了,都是小世界,是靠着仙人天赋的“虚空造物”能力为根基,再配合凌光真人的法宝“虚天幻镜”诞生的。   在江画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的剧情,并离开世界之前,这些小世界都不算真正的世界。   都不是真正的世界了,里面怎么会有能与她结下整个大宇宙都适用的天道誓言的存在?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光明女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   ……   回忆着自己发现这个阴谋的过程,江画的身影渐渐虚幻起来。   修为突破到了仙境,按这个世界的算法就是成神之后,她终于有能力前往所谓的“神界”。   消失在现世后,江画沿着莫名的指引,寻着在自己真正成仙时,那道断裂的誓言的痕迹,飘飘荡荡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所在。   她仰头看着眼前极大的地方,眼睛微眯,“这里就是光明女神的神国了……”   随后义无反顾踏入其中。   外来强者的入侵终于唤醒了沉睡的女神。   江画找到光明女神的沉睡之所时,祂已经端正坐在了神座上。   看到江画的身影,女神开口道:“我的子民……”   江画弯着眼,嘴里却直接打断了祂,或者说,他。   “不用装了,我的来意想必你也清楚。直接手底下见真章吧……凌光。”   女神,或者说凌光真人的分.身顿了片刻,随后一身金光闪耀的女神渐渐变身,化作了凌光的模样。   “我还是失败了。”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好像自己一直做的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江画冷笑:“是啊……如果不是我的心血来潮让我发现了问题,恐怕这个世界结束,我自然老死之时,就是我把自己的灵魂‘主动’、‘自愿’献祭给你的时候了。”   到时候“主动”脱离本体的灵魂不再受本体的庇护,什么“不死”之说,自然就不存在了。   那时没了有意识的灵魂存在,本体就是一株与此前所有同族一样的世界树。   就算那时凌光仍然动不得树苗,可是至少他不用面对自己这个敌人了。   懒得再与对方废话,确定了自己的推断果然不假,江画脸色发黑,直接动起手来。   早该想到的。谁都不会甘心屈居人下。当年她附身四福晋把自己自比凌光时,她只想到两人都要对“敌人”低头,却没想过,低头之后,自己既然都设法推翻了大清,那么比她还高傲的凌光,又怎么会因为什么“不死”就简单屈服呢?   两人动手的动静可谓惊天动地,甚至惊动了同样在沉睡的其他神明。   不过很快,祂们就发现光明女神与人交手的动静平息了下来。   且不说之后那些神明强撑着伤势是怎么惊疑不定,又是怎么探查情况的。   江画刚凝聚神格,与早就做了不知多少年“光明女神”的凌光分.身根本没法比。而且对方的手段也不是简简单单只有这个世界的攻击手法的。事实上比起江画总共算下来,只有勉强两个体系的手段,凌光自然更加厉害。   若不是因为这个世界如今被世界树包裹住无法出入,而世界法则又强硬规定了力量上限,导致凌光分.身无法用出全部力量,江画根本打不过他。   不过她也不用打。   刚交手不久,发现自己快要失败时,江画直接故技重施。   之前为她接下天使降临一击的经络——或者说,树根们再次出现。   树根从虚空中来,以凌光的能力,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密密麻麻的树根插.入了身体。   随后不过一刻,被包裹地动惮不得的凌光迅速被树根吸.干了。   休息过光化秘法的人能够化光,甚至教廷的圣级强者,死后都会化光离去,不留身体。而传下这个秘法的“女神”,自然也不例外。   眼看着自己最大敌人的分.身化为光芒,最后全部被自己的本体当做养料吸收,江画面色冷凝。   “凌光……原来这不仅仅是道号。”她喃喃自语,随后手一挥,虚空中的树根消失不见。   但这还不是结束。   “感谢传承记忆再次解封……”目视虚空,江画好像隔着世界的屏障在与谁对峙,口中轻声道:“未成长的世界树,可是很贪婪的。”   “啊!”   似有若无的惨叫响起。江画闭上眼,感觉到了本体的根须又开始为本体传输起了力量。   与之前吸收的女神般凌光分.身同出一源,却又强大了千百倍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但是明显发现女神的神国开始坍塌,江画才感觉到树根消停下来。   能扎根时空乱流,能吸收宇宙存在的所有能量……那么不管是别人的攻击、防护、隔离……凡有能量、物质、乃至精神的一切,自然都可以被世界树轻松吸收。   这,才是世界树号称“不死”的真正原因。   因为加诸于树身的一切,都是养料。   “可惜,你不懂……”   ……   ……   因为彻底干掉凌光,掌控虚天幻镜,加上自己终于成仙,传承功法第一阶段成功,江画的能力上了一个台阶。   而这里面首要的变化,就是在以后的世界里,不管她穿越的人原本是否有修为,她都能够随意动用力量,而不像未成仙时各种限制那么多了。   哪怕她穿出一个普通凡人,只要她愿意,也可以瞬间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因为仙人就能够虚空造物,可以说天生洞悉物质奥秘。而江画的灵魂,已经是仙人之魂。   在大宇宙里,或许虚空造物还有很多限制,还有很多天地灵物根本无法随手造出,对仙人的修为有严格的要求,但是在小世界里,她自然是不受大宇宙严苛法则的约束的。   只是要注意,不能动用超过世界承受的力量罢了。   而再点化这些小世界,江画都是用的之前吸收的凌光的力量。算下来如果所有世界的力量都限制在仙级,把凌光真人吸干后获得的能量,足够她再穿个百八十回。   百八十个小世界的本源,足够帮助她减少至少一半成熟的时间了。   这之后再想点化世界,她也完全可以用自己的修为。   ……   而经过这一次,江画彻底消灭凌光后,没了迫切的因想报仇而起的掌握力量的紧迫感,她也不准备所有世界都非要去强制改变剧情了。   以前是感觉自己慢一点,凌光就会强大一点,自己不强硬一点,将来与凌光决战她的胜机就会少一点。所以有时江画明知自己做的事可能使她心境蒙尘,却还是仗着自己的特殊性非要去做。   直到凌光彻底死亡的那一刻,江画才感觉蒙在自己心灵上的尘埃被擦去,心头隐隐的魔障消失,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   也是这时,她终于下了决心。   那些小世界的剧情,实在不愿参合的,她完全、也应该不去管。比如以前换子那个世界,她以前是明知道自己立场不正,却还是上去怼男女主。   但现在若再遇上这些情况,她却不会再这样做了。   只管万事由心。   ……   干掉凌光后,江画回了大陆继续勤勤恳恳做了百多年老黄牛,督促着把新的政策彻底落实、延续下来。   之后眼看着人类世界的发展越来越迅速,与其他种族的摩擦也渐渐加大,江画出面开辟了新的半位面。   以神的能力,加上世界树的特性,她开辟出来的类似神国性质的半位面非常稳定,与大陆的坚固程度其实也差不多,连大小也不必大陆小多少。   比起之前光明女神那个人一死就跟着塌掉的神国好太多了。   之后龙口数量也变多,因为龙岛有点装不下,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去抢地盘的龙族、被人族挤压了生存空间,过得实在有点苦的兽人族、虽然还没被打扰,但可以预见即将失去安宁生活的精灵们,三个种族都迁徙到了江画开辟的半位面里。   只留了几个出入口与大陆相连。   随后江画解开了魔族同道的封印——原本在她彻底干掉凌光后,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们也都敏锐发现了“女神的陨落”与“新神的崛起”,于是非常机灵的魔族在发现大陆上可能会有一番风起云涌后,迅速把原本被他们打开了一般的通道封印再次封住,甚至还主动加强,套上了更多的封印。   江画之前一直懒得管魔族,不过这一次却花了些时间撬开封印,然后把各种亡灵种族、黑暗种族等等,全都赶到了魔族的地盘。   于是最后,整个大陆就只剩海族与人族这两个高智慧种族了。   江画倒不是没地安置海族,只是考虑到,比起显然将来会被人类“压迫”的龙族、精灵和兽人等“无害”的种族,一直称霸大海的海族,才是非常适合作为人类的敌人存在的。   有海族在,人类才不会在称霸大陆后整天内斗。同样,因为海族不好上岸,人类不好下海,双方的摩擦也不会太大。   再之后,江画也没有多呆,就离开了。   ……   这次的新世界是在现代。   原剧情是言情故事。   大约就是女主秋小婉因为长得像男主秦子牧的白月光岑清,于是上演的一出替身上位的故事。   秋小婉一开始当然是不知道自己会被秦子牧追求的原因的。在与秦子牧甜甜蜜蜜几个月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替身,而她的“男朋友”秦子牧,也根本只把她当做怀念白月光的道具,对她毫无爱意。   想到之前见到秦子牧的朋友时那些人的眼神,秋小婉自然是难过至极。   两人一番吵闹,经过一段时间的狗血虐恋后,秦子牧终于想通,认为自己不该沉浸在与白月光早已逝去的恋情里,而开始尝试接受秋小婉。   于是两个人又甜蜜了几个月。   接着,白月光岑清回来了。   在一段各种误会、争吵之后,秦子牧发现他原来已经爱上了坚强独立,活泼可爱的秋小婉。而同样非常了解他的岑清,也发现了这一点。   于是秦子牧还没来得及对秋小婉表白,岑清就在不甘之下各种挑拨两人。   又是一段误会、争吵之后,恶毒女配岑清的真面目终于被揭开。秦子牧也终于对秋小婉告白,两人继续甜蜜。   岑清也最终黯然离开。   江画这次的身份,却不是以上任何一人。   而是男主的秘书,江画。   这里就要说一下这些世界新的变化了。   因为自己掌控虚天幻镜,所以江画再次穿越时,除了可以选择那些原主离开、濒死之类的情况的身体,还有了另一个选择。   就是把适合自己的身体“空出来”。   这种身体,在江画到来前,都是虚天幻镜操控的。所以在剧情没提到的地方,身体的名字完全可以随她自己,同时身体的家人朋友等,对身体的印象其实也很淡。   等到江画进入身体,这个身体才算真的成为了一个“人”。   这样的情况,江画不但不用顶着别人的名字,也不必太顾虑原主的立场,换言之,她可以“玩”的更加随心。   不过因为每次穿越,最好能穿到剧情里提过的人身上。而这些“自造”的身体,因为只能做些简单操控的原因,不可能选择剧情里戏份重的人物,所以若有自造一个身体更加合适的剧情人物在的话,江画还是更倾向于剧情人物交易,取得对方身体的控制权的。   当然啦,如果那剧情人物实在不让她喜欢,她还是可以选择自造身体的。   这一次倒是没有更加适合江画的剧情人物,所以她就选择了自造的身体。   事实上,这个男主秘书江画,在剧情里也算是一个关键点了。   剧情中,原主一直暗暗爱慕男主,她不敢跟家世好气质好美貌高智商的白月光比,所以一直压抑自己,安安分分做男主的秘书。   在白月亮离开后,她以为自己可以靠“唯一能够靠近男主的女人”这个身份接近他,得到他。   但是男主始终对她无动于衷不说,后来居然包养了一无是处,只有脸有七分像岑清的秋小婉,甚至后来还对她越来越好。   受不了之下,原主暗中把事情告知岑清。这才是导致岑清突然回归的原因。   在岑清回来后,她就被发现她私底下小动作的男主开除了。   原主在伤心之下黯然离开S 市。后来在小城市找了个还过得去的工作,相亲结婚。虽然不满意丈夫,但磕磕绊绊也过了一生。   这次江画穿过来,剧情里原主的名字自然有了改变。   不管原主在原本的剧情里叫什么,现在她就叫江画,是秦子牧的秘书。   而此时剧情还没开始,岑清才刚离开秦子牧毅然出国。   ……   “叮铃——”   迷迷糊糊睁眼,江画按掉闹钟,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6:00am。   她抓抓头发,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艰难坐起来。   打了个哈欠,江画摇摇晃晃去了浴室。   今天是她穿过来第三天。周一。   之前两天好不容易回到现代,又是周末假期,江画自然是玩了个够本。   昨晚还打游戏打到半夜一点,所以此时她起的艰难,也就点都不出奇了。   毕竟如果不动用力量,在她收敛了灵魂之力时,她的身体素质并不会超过普通人太多。   也会困,会饿,会受伤。   洗了个澡后终于精神了点,江画打理好自己,拿起包匆匆出了公寓。刚才磨蹭了一会儿,她上班快要迟到了。 第97章 下属翻身的姿势不太对   卡着时间打卡后, 江画匆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身为霸道总栽秦子牧的秘书,江画做的却不是为秦子牧鞍前马后的生活秘书, 而是类似于古代侍读学士的那种秘书。所以原主江画在集团里也是有些权利的。   她不仅有自己的办公室, 还有自己的助理。   按照这个职业轨迹,如果原主江画没有因为一念之差搞小动作,而是安心做自己的事,等她再历练上一段时间,之后大概就会被秦子牧派往分公司之类的地方,担任经理职位。   再之后,她就能以秦子牧心腹的身份,一步步往上爬,在秦子牧逐步彻底掌握集团大权的过程中, 也随之能在集团中拥有一席之地, 成为未来秦氏这个庞大商业王国掌舵人的左膀右臂。   可惜原主一念之差, 让自己失去这样一条通天之路。离开秦氏之后, 因为她是被辞退的,这让她在后来很难找到合心意的工作。   谁都知道她以前在秦氏的地位之重要——未来继承人正在培养的心腹,可是却突然毫无缘由被东家辞退。谁都会担忧原主被辞退是否是有什么内.幕的。   所以不仅通天之路断绝,连羊肠曲径也走不通。而本身的能力还没到能够独自开路的程度,原主最后自然只能回归平凡。   可从举手投足搅动一个产业风云的位置跌落凡尘,不是所有人都能甘心的。   所以最后即便生活条件比许多普通工薪阶层还好一些, 原主也难以释怀。一生不平。   从打开自己办公室门开始, 这些隐秘心思就断断续续呈现在江画脑海。让她很快了解了一个与剧情、与之前那个“空身体”, 完全不同的原主。   有点意思。江画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又翻着日程确定自己今日的工作,还一心二用想着现在这个奇异的情况。   很奇妙的感觉。明明这具身体在她进入以前是没有灵魂的。而那所谓的原主的“上辈子”也根本是还没有被点化的,只在纸上存在的世界。   可是即便如此,她却好像能隔着维度感受到原主的执念。   看来这种接管也是有些限制的,大约某种她还没洞悉的联系,会把“二维”世界的执念传输过来……江画思忖着,倒是没什么不满。   以前的附身,她会完全接收原主的记忆感情,虽然随着她的强大,这些感情对她的影响渐渐变小,但被这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支配,江画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所以有时候她会有意忽略原主的愿望。   而现在她不会接收到什么感情或极强烈的情绪,只是一点点执念,反而让她有了点为二维世界的原主完成执念的兴趣。比如这次的原主。   “不要平凡……”江画低低自语着想着,这到不难。   “什么平凡?”办公室门被推开,秦子牧走进来。   江画站起身笑道:“没什么,想到之前看的一部电影。”随后转身去给秦子牧泡咖啡。   他把原主江画当做心腹培养,本着关爱下属的精神,时常会在他上班路过江画办公室时进来看看坐坐,所以原主的办公室一直有秦子牧专用的杯子。   秦子牧也是随口一问,没多在意。他坐到江画办公桌对面,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一会儿,直到江画把浓香的咖啡放到面前,他才抬起头来。   “这个案子通过了?”秦子牧放下文件。   江画眼风扫过文件上的字迹,迅速回忆起之前的记忆,点头道:“虽然这个项目没什么赚头,但是对方公司的新能源项目我很看好。现在主动伸把手,过几年会有回报的。”   秦子牧凝视江画:“如果新能源项目不能成功呢?我们不是扶贫的。”   江画神色自若:“不能成功正好,我们凭借‘扶贫’的好形象,刚好可以接过项目。”   “接过来?”秦子牧反问,“你又怎么保证,对方失败的项目我们就能成功?”   江画轻点文件,话语里自然而然带出自身的强势:“任何事都没有百分百的概率,尤其是这些新兴产业。但凡事只要有成功的可能,就该去做。”   “那失败呢?失败后怎么善后你考虑了吗?”秦子牧追问。   江画只道:“其他不论,可是这个项目失败的代价我们付得起。”   这回秦子牧没有再咄咄逼人。他只定定看了江画两分钟,就笑起来:“不错。”   他起身离开办公室,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项目你来负责吧,稍后我让人来交接。”   江画目送他离开,微笑答应:“好。”   拿到了剧情里原主在秦子牧逼问下心生动摇而失去的项目,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好开头。江画翻看着文件,想着接下来的事。   她倒不是多介意做人副手,只是剧情里的秦子牧的脑残实在让她有点不忍直视。想一想,如果她勤勤恳恳给秦子牧干了三年多,等到女主一出现,他就瞬间失去了今天正常化身霸道总裁,江画就不能接受。   看看吧,她最后决定。如果接下来一段时间秦子牧的表现一直在水平线上,她就安分待在秦氏,也算是休闲了。   不能的话……她只好放弃这个高薪还简单的工作,出去劳心劳力,再找别的事做了。   …… 第98章 下属翻身的姿势不太对2   本来还以为怎么也要观察一两个月, 但不过一周,事实就告诉江画, 她的担忧是对的。   哪怕秦子牧看上去再正常, 但能做出找替身这种操作,道德或智商,又或者脑回路,他至少有一方面是有问题的。   眼看着秦子牧毫不犹豫把两名员工开除,江画也跟着下了决心。   之前这两名员工在茶水间闲聊,顺口说到了总裁的前女友,随后感叹了一句总裁被抛弃好可怜。而秦子牧当时正好跟江画路过茶水间,听到这话的秦子牧也不知是被戳到哪了,勃然大怒后不顾两人的恳求, 直接通知人事把这两人开除了。   这事对错不好论, 毕竟这公司说到底是姓秦的, 别说这两人出言不谨慎被抓到把柄了, 就算他们勤勤恳恳,秦子牧要开除他们也没人能说什么,哪怕他们再冤。   但是江画从这件事上,却看出了秦子牧深藏的霸道总裁本质。   或许原主甚至女主秋小婉之类爱慕秦子牧的人,还会被滤镜迷眼,只觉得秦子牧霸气、干脆、有男人味什么的。但江画从旁观者的角度, 却只看到了秦子牧的独断专行。   有的人独断专行却能引人追随, 而秦子牧的独断专行, 却让人齿冷。究其原因, 大约是底气、胸襟的不同吧。   江画之前总觉得有什么在追着自己,于是一直忙忙碌碌没个消停。好不容易上个世界解决了问题,她本来还想着如果这个世界的主角们不算太难相处,她也干脆不强求一定要改变剧情了,这个世界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也好。到时候能插手就插手,不好插手她就不插手了。   至于原主的执念……以她的本事,只要安心待在秦氏,其实她不需多费力,就能达到原主一直以来期望达到的高度。   不过现在可不行了。   江画记下扫过的两个员工的名牌,不动声色跟随秦子牧离开,心里却开始打算起来。   她不想伺候一个喜怒无常,并且很明显在剧情开始后会问题不断的上司。有这样一个上司,感觉日子会过的很累,毕竟说不定哪天她就得罪了对方呢?   而原主的执念是不想过平凡日子……江画心不在焉敷衍着秦子牧,表面看上去她说话做事反应一点都不慢,好似注意力完全集中的样子,但她心里却已经在对比着一个个不同类型的职业了。   往高级打工仔的路子上走,她有信心也能做到其他大集团执行总裁之类的位子上;自己创业,光凭手上的各种秘方,重复以前有些世界的套路,她大约也能做到极致;还有其余的什么半途走科研学术路子、奔娱乐圈、甚至从政……   “你准备一下,下周去非洲出差。”两人一路走路说,已经回到了秦子牧的办公室,秦子牧才吩咐江画道。   江画回过神,“怎么了?”   秦子牧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她:“那边的矿区设备出了点问题,要人去处理一下,该怎么做都在这里了,你看看。”   江画接过文件翻了翻,不由心中一动。   原来这是一份款项审批文件。大致是说矿区及粗加工厂的设备老化,其中好些需要更新,申请批款一千万,因此总部肯定是要去个人考察的。   “没问题。”江画合上文件,疑惑道:“不过……我们自己也有矿吗?”虽然看样子规模不太大,但加起来也有五座了,铜铁等都有。   秦氏涉足的行业不少,但之前主要还是在实业上,直到秦子牧接过一部分秦氏的权利后,他才把产业重心倾斜到高科技上。   事实上,也是因为秦子牧刚进入秦氏时,就力排众议大力支持集团的电子产业,使得秦氏正好抓住机遇,在科技、尤其是电子产业上得到突破,把秦氏的资产深深拔高了8%,这才让他年纪轻轻就能手握大权。   要知道对秦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不要说8%的资产,就算0.8%,都绝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也是因此,他在后来转移产业重心时,行动才算得上顺利。   而秦子牧能抓住机遇做成这番大事,再加上他天经地义的继承人身份,可想而知他在秦氏的话语权会有多重。   原主是那时就跟随在秦子牧身后的,所以她非常理解和认可秦子牧的决策,在她眼里,秦子牧把产业重心转移到高科技上简直是天经地义的。   但显然,她看到的,与实际还是有出入的。   秦子牧肯定答道:“当然有了,这才是秦氏的底子。”   他略微解释了几句,之后就没有再多说,“等会儿小刘会把资料发给你,你先回去看看,反正下周才走,我们明天再说。”   江画点点头告别秦子牧,心里却若有所思。或许是原主平日里在这方面的表现太过明显,所以哪怕她是秦子牧的心腹,对方也没有让她接触太多实业方面的事。   不擅长是一点,还有大概出于平衡考虑了。   就是不知道原主在剧情里一直没怎么接触到秦氏的实业,这一次秦子牧却让她去的原因了。   ……   ……   一周后。   江画已经到了目的地两天了,昨天她就已经大概看过了需要更新的加工设备,现在正是在考察开采设备。   此时她正在负责人的陪同下行走在幽暗的矿井中,一边听负责人的介绍一边仔细观察矿井内的情况。   “江小姐,矿井浅层已经走完了,接下来您还要看吗?”走到一段路口,负责人停下来问道。   江画看看拐角后面的升降设备,点头道:“这里都是已经开采过的区域……”言下之意,她来考察,自然是要看看真正的开采区的情形。   负责人表示理解:“这是应该的,不过……”他不着痕迹打量了一下江画纤细的身材,有些欲言又止。   江画了然,安慰道:“您有什么顾虑吗?我知道到了下方,温度和含氧量等都会让人不适,您放心吧,我有准备的。”   “那好吧,不过您一旦觉得不适,一定要提出来,不要忍着。”负责人郑重道,“这是很严重的。”   江画自然答应。   于是一行人分批下了矿井深处。   这座铜矿井是早就被开采多年的,不过因为秦氏开采力度一直不算大,更多是把这边的几座矿脉当做固定资产以及实业资源的储备,所以如今开采出来的铜矿,事实上还不到勘探出来的储量的三分之一。   所以这座矿井严格来算规模还不太大。   江画回忆着资料上的内容,又对比了一路过来的观察,心里有些奇怪。   另四座矿差不多也是这样。   毕竟秦氏又不是专门卖矿的,平时固定开采矿藏更多是把这些开采出的矿藏作为储备,是防着哪天市面上,尤其是秦氏起家的重工需要的两种金属价格出现较大浮动,到时候自家有储备,有矿,就能避免一些人为刀俎的情况。   事实上,秦氏在这边拥有的矿脉不止五座,真要算下来的话,秦氏跟当地政府购买的矿脉一共有八座,而另外三座矿脉因为与这五座里有重复,所以秦氏根本就没有开发。   而据资料上所言,即便是这开发的五座矿脉,也都是秦氏近十年以内开始陆陆续续开发的。   由此可见秦氏对这些矿藏的看法:是储备、是资产,而不是商品。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设备老化的速度就显得快了点。   也是到了地方后结合着实际,才看出了这些资料上没写的问题,江画此时颇有些好奇起来。要么就是负责人吃了熊心豹子胆骗总部,其实很多设备并不需要更新;要么,就是这些设备并不是保持最合适的运转程度,而是超负荷运转的。   而负责人既然能毫不避讳她的考察,甚至在她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带她去看过了那些老化的加工设备。而江画也确定那些加工设备的的确确是不能用了。   那么毫无疑问,原因自然是后者了。   ……   秦家老宅。   秦毅正在看写着什么,敲门声响起,他头也不抬:“进来。”   秦子牧推门进来:“爸,你找我?”   “嗯,”秦毅抬头,“我听说,你把你那个女秘书派去矿区了?”   闻言,秦子牧瞬间就知道有人在秦毅面前嚼舌根了,而这人选,无非就是那几个。他在心里撇嘴,面上却沉稳回答:“是的。”   “胡闹!”秦毅冷哼一声,他也是看着自己儿子崛起的,而江画一直跟随秦子牧,还是秦子牧的心腹之一,绝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角色,他自然会对她有所了解。   而在人老成精的秦毅眼里,原主江画的心思实在是太浅了点。而对他来说,原主对秦子牧的感情过于丰沛了……这是不稳定因素,这样随时可能因为感情问题作出什么的人,实在是难以交托大事。   秦子牧并不辩解,只说:“我准备开发新能源项目。”而正好也提出并坚定看好这个项目的江画,自然是很合适的负责人。   秦毅问:“所以这次你是要看她的手段?”如果能发现矿区的猫腻并解决,那么她才算有足够的魄力,来负责新项目。之后对她的培养方向也会渐渐转向独当一面。   如果不行……那江画还是老老实实做副手吧。   秦子牧看懂了自己父亲的神色,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好吧……就看这姑娘有没有本事了。”秦毅随口道,随后与秦子牧讨论起了别的事。   . 第99章 下属翻身的姿势不太对3   矿区的条件不好, 即便是最好的一间房,住着也不算很舒服。   谢过帮忙提水的员工, 江画将就着擦洗了一番矿井下憋出汗水, 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她估算了国内时间,打开视频。   那边接的很快,才响了两声,秦子牧的脸就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什么事?”   江画说:“我看过设备,也下过矿井了,这边确实有问题。”   她三言两语说了问题,又说了自己的猜想,“矿井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这几个地方, 人走过时的声音有些不对, 下面可能已经被挖空了。”她调出一张矿井的开采图示, 在几个地方画上红圈。   “接下来要查查看钱明的账户。他很可能是在偷挖矿才, 加工后倒卖给当地一些非法组织。”江画最后总结。   秦子牧点点头,心里倒是对江画有些刮目相看,本来以为她最多就是发现设备的问题,之后只要她能从一些细微处做出推测,哪怕并不是完全正确,也算是有能力了。没想到这次对方却难得表现得很好。   于是他改了本来想要召回江画的念头, 想要看看她还能不能做得更好:“不错……我这边会配合你查他的经济往来, 你暂时先稳住钱明。”他沉吟一瞬, 随后道:“在保证自己安全, 不引钱明起疑的情况下,尽量查查他在跟什么人交易吧。”   江画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难度:“没问题。”   两人都不是爱在工作时闲聊的,于是很快断了视频。   江画休息了一会儿,很快出门与员工闲聊,试图找到些端倪。   不过她还没说几句,才刚问到员工的福利情况,钱明就急急过来了。   他还是认真负责的样子,老远就哈哈一笑:“江小姐休息好了?”   江画点头:“是,还要谢谢钱总招待。”   “哪里哪里,都是秦氏的员工,我可当不起‘招待’二字,”钱明半开玩笑试探道:“真要说起来,江小姐还是钦差呢。哈哈哈。”   江画也笑:“可不敢当什么钦差,我是做行政的,对这边的事务真是一窍不通,来这里也是走个程序,借您的地方刷刷资历啊。”   钱明听了,便借机道:“江小姐真是谦虚了,谁不知道您是小秦总的大秘?您肯来我们这破地方,这是上面对我们的重视!您放心,接下来几天我一定带您仔细看看!”   江画做出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又故意不着痕迹但实际是却能被人察觉到的动了动脚,面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不用麻烦了,我看过了,您这里的管理很好,刚才我跟员工聊天,他们也都说这里福利做得很好……我是知道钱总您一向认真负责的,为了带我考察已经耽误您很多工作了,接下来几天您让我自己看看就好了,不用麻烦了。”   钱明说:“不麻烦,陪您考察设备损耗情况本来也是我的工作。”   “呵呵,那……好吧。”江画笑得更加勉强,点了点头,应付着寒暄两句,之后“怏怏”回了房。   看着连背影都好似透出些不快的江画,钱明面上热情的笑容丝毫不变,只是眼里那虚伪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看来总部那边确实没发现什么。   ……   ……   接下来几天,江画与钱明两人互相飙戏,斗智斗勇。   一个只手扛鼎的勇士拼命演绎着“怕苦怕累死要面子被糊弄”的都市白领,下矿井没被累着,倒是每天都要自己把自己憋出一身汗,一天洗八遍澡都洗累了。于是不爽之下,江画在矿下状况直出。   一个在对方每天有意无意各种找事的情况下,还要努力维持热情负责人设不崩,明明自己也累成狗,还要给江画收拾烂摊子,几度对自己当初坏心眼的行为表示后悔。   今天已经是江画考察最后一个矿井之时了。   但现在的气氛却很不和谐。   江画一下矿井,在与钱明互怼几句后,就眼珠一转,“一不小心”崴了脚。   看着江画扶着脚呻.吟,好似腿要断了的样子,钱明嘴角抽了抽,心里大喜过望:“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我们先回去?”回去后估计就不会再来了。   江画却做大义凛然状:“不行!钱总您这么认真负责,我最近受您感染,也深深觉得自己不能怕苦怕累!”她喘了口气,似乎在忍痛,面色渐渐苍白起来,但神情却越发坚定,“虽然感觉腿很疼,但我能坚持!”   钱明有些不好的预感:“您不用……”   “我决定了,我要继续走完这个矿井!劳烦您扶一扶我了。”江画对钱明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怎么看怎么让人怜惜。   “我?!”预感成真,钱明脸色发黑,嘴上为难的说:“这……我也……”   江画低声:“实在是麻烦您了……但是你看……”她眼神示意周围一圈,接着对钱明露出一个“你懂”的神色。   钱明跟随江画的眼神,也扫视一圈身边跟随他们下矿的员工,中国员工最多在前两天陪陪他们,后面自然都跑去做自己本职工作了,而能一直跟着他们劳累的……   看着周围几个傻大黑粗的员工一身黝黑的皮肤,问道他们身上浓重的体味,尤其是,看到他们都对江画露出怜惜的表情,对自己眼带指责的样子,钱明憋气一阵后,不得不低声下气应下来,还得捏着鼻子夸江画敬业。   于是等走完这座明面上开发程度最小的矿井后,被江画使了千斤坠坠上的钱明回到地面后,真是眼看着有点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了。   “呼……我、我们……呼,我们先、先回去……呼呼……休息一会,晚……呼,晚上见……”   “晚上见。今天真是多谢钱总了。”一回地面脚就瞬间“好了”,江画于是微笑着与钱明告别,目送他被“傻大黑粗”拥着离开。   还以为他会被公主抱呢,手机摄像都打开了……啧。   ……   当晚。   好不容易休息好了点,外表看起来没问题了,钱明才来见江画。   这几天接触下来,他无意中从江画处打听到,对方出差时间不长,最晚后天就会回去。所以估摸这今天过后,之后大概不会再见到江画,他才忍着气来演完最后一场戏。   不过他却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江画兜头甩过来的一叠文件。   看了一眼江画的脸色,钱明捡起文件翻了翻,随后也冷下脸来。   到真没想到……自己之前为了试探总部的意图,不得不做出不满江画,试图与她争权的样子,与她针锋相对,好从她哪里找到突破口。   但江画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她居然也是在演戏!   “江大秘真是好演技,把钱某人骗得好惨!”钱明咬牙切齿称赞道,话里的冷意都要渗出来了:“你费尽心机跟我周旋,好不容易拿到我的短处……”   说到这里,他心中一动,看向江画的眼神变了:“你想要什么?”能够把自己骗过去,还能在自己的严密监视下拿到这些东西,对方怎么可能是简单的?更不会做出鲁莽的事来了。   那么现在,她拿这些东西出来的目的……就有些意思了,钱明眯起眼,心里盘算着这个也不是跟总部一条心的大秘书想要做什么。   要钱?不会,一点钱,还不值得她冒这个险。那……难道是?   看着钱明面色变换,江画慢条斯理说道:“跟当地私.人.武.装合作,给对方提供大量武器原材料。甚至还为对方加工一些初级零件……”   她一条一条念着钱明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从几座小矿场的负责人,到当地走哪里都能被人敬畏的一方‘大佬’……钱总啊钱总,看不出来,您还有一颗火热的心啊?”   怕不是当年古惑仔电影看多了?   钱明随着江画的话语,神色已经渐渐变得冷淡强硬起来。他坐在江画对面的椅子上,听着江画的述说,眼睛却细细打量起她。   直到江画说完,他才扯扯脸皮,露出一个笑的表情:“江大秘不愧是小秦总的左膀右臂,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钱某自愧不如。”   “你既然知道我是做什么的,现在敢冒着生命危险跟我说这些,想必不是无所求的。”而且也绝不是没有底牌的。   他心中猜测着江画的后手,觉得对方多半是设有什么定时发送的邮件之类的,因此倒也不着急,反而神态自若,好似场面已经尽在自己掌握:“说吧,你想怎么样?”   江画也笑:“我要你。”   钱明:“…………”   我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他看向江画,眼里的质疑简直要冒出来了。   而江画却跟没看到似的,自顾自说起来:“这几天考察下来,我才发现我的错误。”她说话时很有节奏,韵律感十足,哪怕满嘴废话,也会让人忍不住一直听下去。   “我以前从没关注过这方面,现在却发现非法开采、占有矿物、木料、乃至石油等资源和战略物资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她的表情有些义愤填膺,“这些大集团吸着国家的血,从不知反哺不说,还不断压榨老百姓,把人民生活困难的原因全归咎于国家……自己享尽了好处,却让国家和人民来承受恶果!”   在钱明目瞪口呆下,江画继续不停口说着:“我不能接受这一点,更不愿意做这条吸血虫的一员!我要改变这种情况!”   她猛地看向钱明,眼睛里的光好似朝阳般耀眼:“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你能在这些私.人.武.装之间游刃有余,必定是个人才。而我,正好需要人才!”   钱明有一瞬间真信了江画的话,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无语道:“你……你是来挖墙脚的?”   江画点头:“我有办法探测到一些深埋的矿藏,你出钱,我出力,我们合作吧?”   钱明看她的眼神已经是看神经病了,语气讽刺:“你出……什么力?人力?你一个吗?”   江画闻言,看了钱明一眼,笑容满面说:“当然是,武力了。”   话音一落,她一步跨出,在钱明还没反应过来时,又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可以收编你之前的合作者的,武力。”   她摊开手,钱明隐蔽别在腰后的木仓赫然在江画掌心。   在对方骇然的目光下,江画两根手指夹住木仓管,轻巧一扭,木仓管就从直直一条变成九十度直角。   “如何?”她笑道。   ……   江画之前一直以为这个世界跟以前类似的现代世界差不多,所以到没有方方面面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   却没想到,直到她接到了来考察的任务,之后稍作了解后,才发现这个世界有些问题。   或许是因为本文里的男主比较霸总的原因吧,为了让这样霸总的男主存在显得合理一点,这个世界里的商业要比以前的世界存在感更足一些。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世界里,华国社会更接近资本主义社会。也就是说,在这里,钱可以等于权。   所以这个世界的华国,许多本该是国有的资源,都被各个集团、财阀把持着。   比如矿才。本来虽然矿才不禁私人开采,但以前的一些世界的华国里,国家基本上还是掌握着绝大部分的资源的。而这些资源的进出口限制,也是全看国家的意思。   虽然走私不绝,但明面上来说,只要某些资源国家不给流通出去,那就绝不能在市面上交易的。   但这个世界嘛……江画回想着秦子牧对自己说的什么这几座矿就是秦家老底之一之类的鬼话,简直要气笑了。   秦氏哪怕在国内,名下估计至少也得有十好几座矿!这还是因为国内的资源早就被老牌集团瓜分干净,秦氏是近百年才起来的新贵,自身目前也算不上国内顶级集团的原因。   但非洲这边,秦氏暗搓搓占据的矿产、木料资源之类的东西,只能更多!   江画猜到秦子牧大概是早就知道钱明的问题了,估计他是有大力培养自己的想法,现在才把自己弄过来刷钱明,想看看自己的能力的。   但她心里还是很不爽啊!   不是不爽被人摆了一道,而是不爽这个世界神奇的国情。   这么多矿,怎么能不交给国家呢?怎么能不经国家允许就私自开采呢?还有没有王法了!   资本主义的腐朽制度居然在我国生根发芽?!我,曾经的革命先驱,江画,决不允许! 第100章 下属翻身的姿势不太对4   于是, 非常通晓我党我军的转化策略,并且实践也极强的江画在经过几天的观察后,非常高兴地发掘了一位同志——没错, 就是钱明了。   他有魄力, 敢于挖资本主义的墙角;有能力, 可以挖到资本主义的墙角;有毅力, 坚持不懈挖资本主义的墙角。   总之,他是个挖墙脚的好手。   当然,世界上这样挖墙脚的好手着实不少, 比如古代某些官员, 挥锄头掘起自家根基来, 那行动力实在是让江画都自愧不如的, 钱明在其中,可能连个号都排不上。   她之所以会选择钱明,除了因为钱明的天赋外, 更多还是适逢其会。   作为一个已经被秦氏发现的蛀虫, 哪怕这次跑了, 之后钱明也几乎没法回国了,只能在非洲流窜, 彻底加入那些混乱势力中。   他本来就没什么家世拖累, 而能在那些凶恶的私.人.武.装.份子中混出来,他自然是有些不要命的胆色的。   但有这胆色, 不代表他就真的喜欢过朝不保夕的生活。这样一个各方面都还算合适, 又离走投无路不远的人, 岂不是绝好的下属,尤其对江画这样不担心背叛的人来说。   就这样,江画非常动.情地给钱明吃了一发洗脑包,发挥了她当年开动员会与转化清军俘虏,还有教书育人时的全部功力。   结果也非常喜人。   最终,钱明深受感动,他深情流露、万分动容地握着江画的手,表示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洗礼,直到今天,才终于知道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并发誓也要为国家强盛做出贡献,为实现社会主义奋斗终生!   两人就在一间简陋的破房间里达成共识,决定携手合作,共同进步。   一番细谈之后,在江画目送下,钱明一步一顿离开。他要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了。   江画看着钱明此刻显得无比高大的背影,心里深感触动,殷切叮嘱道:“走路慢一点,小心跌倒。”   钱明眼含热泪,为江画事无巨细的关心而动容:“我知道了。”   他调整了一下动作,走路不再一瘸一拐,而是步伐稳健地走出了房门。   “真是个好同志啊!”江画关上门感叹道。   ……   ……   三年后。S市。   自从岑清抛弃秦子牧离开,他整个人就阴郁了许多。之后没多久,还没等他走出伤痛,花了点心思培养而且对他一直很迷恋的江画也辞职离开。   或许女友与爱慕者先后弃他而去的事让向来是天之骄子的秦子牧无法接受,于是这三年里,他在女色上变得有些荒唐起来,不过为人却稳重了许多。   但此时独自在办公室的秦子牧,看起来却比之当年初出茅庐时更加锋芒毕露。   他正对着电脑屏幕,细细看过了邮件内容后,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眼里全是意气风发:“真是不乖的小猫……希望你接下来不要让我失望啊。”   呐呐自语过后,秦子牧发了几条信息,看时间不早了,才站起身来。   屏幕上青春飞扬的女孩脸庞随着电脑黑下,秦子牧关上电脑离开了办公室。   当晚,他就接到了自己等待的电话。   “你不是说不会联系我吗?现在怎么给我打电话了?”看了眼来电人名,秦子牧接起电话时眼角眉梢都是傲慢的得意。   电话那头的女孩闻言只觉得一阵憋屈,忍气吞声道:“秦先生……那天的事是个意外,我承认我说你是鸭子不对,我愿意向您道歉。”   “道歉?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你对我的冒犯吗?”秦子牧哼笑。   闭了闭眼,秋小婉放软声音:“……是不能。但是这件事我们都知道是个意外,我最多只是因为不认识您所以说话冒犯了您,除了道歉,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补偿您。”   说着说着,她话里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您到底想要怎么样,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尽力去做。请、请您不要再想学校施压了,可以吗?”   秦子牧听了,话里的笑意更浓,显然他很享受这样逗弄对方的乐趣:“尽力?这可不够。你该说你要无条件满足我,这才是赔罪的态度。”   秋小婉一梗,只觉得一阵火气直冲天灵盖,恨不得冲到秦子牧面前痛打对方一顿。但想到导师隐晦的提醒,想到家里背负的债务,她不得不服软:“是……我会无条件满足您,请您,原谅我吧……”   “这才乖……”秦子牧满意。   ……   在秦子牧强取豪夺撩妹的时候,江画却在进行一场谈判。   原则上她现在是个普通人,但是仙人境的神念强大,却是与有无修为无关的。   靠着这个外挂,她迅速在非洲混乱的中部到东部一带,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大量稀土矿、贵金属矿。   之后钱明出钱、也被江画“感染”了的与钱明交易的.武.装.组.织黑骷髅出力、江画本人坐镇后方,这个看似不堪一击的草台班子与这些深埋的矿藏所在的国家交易,买下了江画看好的一大片地盘。   有了地盘和亟待开发的资源,基本的设备在钱明的联络下从国外买回来,前期挖掘的困难在江画悄然帮助下变得很容易,而在非洲,人力向来是最便宜的……   于是三年后,江画成为了整个非洲中部一带最大的矿场主,暗地里掌握了这里的所有战略资源进出。   当然,做到这一点,绝不是只会找矿挖矿就行的。   在这片没有秩序,奉行强权的土地上,江画这支突兀崛起的势力经过了残酷的考验。   这三年来,她带领着渐渐增多的班底一次次解决各种当地的试探、抢夺、政.府翻脸,在当地势力失败后,那些背后操纵这些国家战乱的财阀与西方某些国家自然不会眼看着。   他们枉顾这里人民的生活与生命,无所不用其极阻挠这里的发展,背后扶持各种反.政.府.武.装,让非洲一直陷于战乱与贫困之中,总不会是为了好玩的。   他们也是为了资源。   更有甚者,因为这个世界里华国的政府不够强大,许多原本由华国扶持的小国家被国内财阀占据,反而更加混乱。   原本的华国虽然也是号称流氓国,之所以不遗余力援助非洲,也是打这里资源的主意,但华国到底是有底线的。她在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时,也花了大力气帮助非洲国家建设发展,并没有无所不用其极的掠夺。   而这里的财阀们,却是眼里只盯着所谓的家族利益,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家族的发展等等,枉顾当地发展不算,更是连因此带来的国际影响也毫不在意——当然了,受影响的只是政.府,他们可不是可劲作么?   铁打的世家门阀,流水的朝廷……跟以前两晋世家一个德行。   一方觉得自己的自留地被侵.犯,一方也同样不准备放弃。利益之争,尤其是一方在幕后高高在上,一方还在刀口舔血的时候,这利益之争就显得更加红果果,更加残酷了。   绝无和平相处可能的双方在这三年里一直打个不消停,直到前几个月江画实在是被各种刺杀弄得恼了,破例用了些非常手段,之后她的日子才算是清净下来。   总算不用出个门都要防着随时飞过来的冷木仓甚至导弹了——虽然弄不死她,但是光向下属解释为什么自己能在爆炸中心活下来并且保住自家所有人,就够江画绞尽脑汁了。   总之,现如今江画也就是没有取得明面上这一带几个国家的政权,但实际上她却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   身为主人,在外国使团来访时,她当然要出面接待的。   ……   从一下飞机就受到本地地头蛇的热情接待,华国访问使团的人员却都表现地很淡定。   毕竟严格来说,华国官方与江画已经背着所有人暗地里勾勾搭搭一段日子了,而江画对华国方面的支持力度之大,早就令官方惊疑不定过了。   现在双方经过前期的互相试探,确定双方都对目前华国局势有所不满,都有意改变资本把持社会的情况,自然是要正式接触,开诚布公谈一谈的。 第101章 下属翻身的姿势不太对5   “欢迎欢迎。”来接待使团的是钱明,他如今是江画手下头号大将, 各种对外联络的活都是他在做, “老板手上还有点事, 让我先来迎接各位。”   见到钱明, 使团出行人员也都热情问好, 只要稍稍对江画的“矿场”有些了解的势力, 都知道钱明是个什么地位。   一边寒暄,钱明一边带着使团人员来到休息室先修整一番。   钱明最开始是被江画折服了,但那是打折的折。直到后来他跟在江画身边久了, 洗脑包吃了一个又一个,之后慢慢的随着地位增高,眼界开始变广,他才算是看清了不受控制的财阀世家对国家和人民的危害。   或许是因为权力地位上得到了一些满足, 他开始追求精神升华, 也或许只是单纯的良心发现忧国忧民,总之他倒是切切实实有了些使命感。   所以现在他的热情非常真切,带着使团人员们一进休息室, 就先毫不做作抒发了自己的爱国热情, 以一名漂泊在外的游子的身份, 向使团表达了对祖国的深切思念。   使团成员, 尤其是现大使李研先生深受感动, 也忍不住真情流露, 表达了对爱国人士江女士和钱先生的感谢。   一时间, 双方就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手一握上对方就舍不得分开,就差抱头痛哭了。   经过这即虚伪又诚恳的见面,包括大使在内的七名使团成员心里都更加稳定了一点。   能成为这个特殊的外交使团成员,能够加入这次的秘密访问任务,他们不仅不会有什么信任方面的问题,而且大多也是抱有崇高的爱国情绪的。   外交时的虚伪是手段;而面对友方,或者说,流落在外的祖国儿女的真诚的帮助与热情的奉献,诚恳则是发自内心的态度。   钱明的态度非常清晰明确,这是个好的信号,他们都很高兴。   因为这个世界原本剧情的缘故,霸道总裁手握的权利有些过线,导致小世界里的华国虽然也号称强国,但事实上强的只是财阀或者说资本。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在这里就是真理。有钱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或者说,当资本强到一定程度,他们就是制定法律的人。在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下,是资本对国家和人民赤.裸.裸的压榨和掠夺。   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这样的现象的。比如江画,比如许多有识之士。   休息室里双方正喝着茶说话,江画就推门进来,先说了个抱歉:“我来迟了,怠慢诸位,还望见谅。”   江画来的突兀,大家还愣了一下,随即都很快反应过来,纷纷表示没有觉得怠慢。   “正好说起老板,老板就来了。”钱明主动招呼,为江画介绍使团成员。   她一一问好,双方握手致意,再寒暄一会儿后,也差不多到饭点了。   后面已经准备好接风宴,于是众人又转移到宴席处,开始又一轮的交流。   席上虽然没有正式谈论什么,但是双方这样正式的面对面交流,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谈判的前奏了。于席上的一些对话,也让使团方对江画的了解更加直观一些,对自己方该有的态度也更明确了。   就这样,一场宴席下来宾主尽欢。   第二天,休息好的使团成员根据昨日的会面过程,在联络过后方后,带着稍稍修改过一些条款,与江画方开始了既和谐又充满□□味的谈判。   经过几天的谈判协商,双方最终达成共识。   在使团成员离开后的一个月后,江画成立公司,并宣布与华国政府合作,承包华国几处港口建设。   ……   ……   一个月后。S市机场。   伴随着震天轰鸣,一架中型飞机在机场降落。   远远看到降落的机身,等在机场里的接待人员估算着时间,大概确定这就是他们等待的正主了。   “来了吧?”站在接待官员后方的几名记者交头接耳。   “应该就是了,”一名中年记者答道,顺便向周围的同行们打听,“这江总的事,你们知道多少?”   在场记者们有的说不太清楚,是听上头吩咐来的,只临时做了点了解;有的说有过详细了解,还向周围人说了些江画的事迹;还有几个没怎么说话的,但看神色明显是知道点什么,只老神在在站在那闭目养神,偶尔互相对个眼色,对周围那些不清楚内.幕的记者们的对话不怎么在意。   他们所属的媒体都是政.府方的,而他们也都是官方御用的老手了,这次来也是有任务在身的,因此这次江画回国开分公司的事,他们都是了解其中缘由的,早早得到过上面的示意,知道这看起来寻常的举动中蕴涵的不寻常。   不过这些就不必往外说了。   接着,接待的官方人员好似接到什么消息,往降落的飞机那边走去。   于是知道正主果然到了,一群记者们也纷纷跟上,手中设备都准备好,就等着拿第一手新闻。   到了飞机下时,那边刚好架起梯子。   机舱门打开,江画的身影出现。   她行动利落,只站在舱门外停了十来秒,算是配合媒体方拍个样子,之后就很快下来。   接待人员笑着迎上前,“欢迎江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随行人员纷纷鼓掌,还有拉起的横幅也跟着抖动起来。   扑面而来的既视感让江画忍不住回忆起自己最初的一世,亲切之余也有些好笑,倒也放下了刚看到大条欢迎横幅时的夸张感。   她也笑得亲近,与来接待的一行人挨个握手,随后就快步带着人一同离开。   江画一边走一边听接待人员说着安排的考察行程,时不时细问一些事,看起来心无旁骛,很快一行人就离开了机场。   直到江画的身影消失,后方一架私人飞机里,一直注视着她的视线才收回。   秦子牧转回头来,“那个挖矿的暴发户,叫江画的……有她的照片吗?”   他的秘书闻言点头,“之前她藏得深,又要是跟M国那边有冲突,所以M国那边对她的了解多一些。不过从她宣布成立公司,又接下了S市新港口的建设工程后,我们也查了她的事。”   他觑了一眼秦子牧,顿了一下,接着说:“她……就是您以前的秘书,江画。”   秦子牧问:“什么时候查到的?”   秘书道:“一个月前就查到了……秦总、秦总让我们不用主动提。”   是爸?秦子牧眯了眯眼,心里有些不快,他又不是什么受不了打击的小姑娘,不就是以前的秘书混出头了吗?难道他还会嫉贤妒能?   心中这么想着,他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冷淡警告:“你是我的秘书,有什么事先来报告我。”   秘书点头。   房间里安静下来。   秦子牧看向手中的文件,可是这一次却无论如何静不下心来。   ……   归国考察之行一切顺利,江画很快确定了分公司的一切事宜,并决定暂时驻守分公司。   不过在安顿下来后,她却没有忙着公事,而是把其他事都交给手底下人,自己回了H市。也是原主江画的老家,一座依山傍水的小城市。   从穿过来之后,她只在辞职时回过一次老家,之后去了非洲打拼,与国内联系就少了,除了过年过节时视频外,平时与原主父母的联系一直不多。   倒不是她多怕与原主亲人见面,而是那时身边环境不好,在办公室坐着都随时会有冷木仓过来,她实在不敢联系国内太多,一来怕被人查到自家亲人,二来也是怕吓到老人。   不过现在她那边的事业暂时稳定下来,而且如今她开了公司,也算是正式走上前台了,自己的一些信息本来就瞒不住,所以如今回家反而是光明正大了。   这次回来除了是替原主尽孝外,她也是打着要把江父江母带走的主意的。   不过事情却有些波折。   一家人见面后,江父江母又哭又骂了好一会儿,情绪平静下来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说起了江画这几年的日子。   她不太敢说实话,只含糊道:“我这几年在非洲挖矿……”   不等她说完,江母眼眶就又红了:“什么?!挖矿?!”   江画连忙补充:“不是我挖,我承包了几个矿场……”她艰难类比着,“就是、就是类似煤老板那种。”   这次换江父瞪眼了:“煤老板?!你?!”   江画应道:“我是说类似!类似!我不是煤老板啊!”   江父大出口气,“我就说嘛,乖女这小身板,还做什么煤老板。”   还看不起人怎么的?她比起煤老板还厉害一点好吗? 第102章 下属翻身的姿势不太对6   再说了,干我们煤老板、啊不, 矿场主这一行, 也没规定要什么粗壮的身板吧?江画心里暗暗吐槽, 但面上还是一片乖巧:“总之, 虽然我的确有煤矿, 但我真的不是煤老板。我的事业比较多元化。”   她向江父江母大概说了一下她的公司。   “……虽然一开始有点艰难, 但后来也慢慢顺利了,主要是我的能力比较强,得到了国家的支持, 现在我的公司也是‘国企’了。”江画颠倒了一下因果忽悠起来,还美化了一番自己的“矿场”,“所以,如今我也算创业成功了, 承包了一大片矿场, 大小算是半个地主。”   某种程度上也没毛病,除了她没说自己的“矿场”里还有武.器加工厂和她“聘请”的“保安”们可以轻易打一场局部战争外,其他都是实话。   用自己成功的事业安抚了江父江母对她“独自在挖矿的艰难生活”的担忧后, 江画才提起正事。   “以后我的事业重心可能不在国内, 爸妈, 所以我想接你们去国外生活。”   江父江母对视一眼, 问她:“是接我们去定居吗?”   江画点头。   二老摇头:“不去!”   他们不等江画继续劝说, 先说了自己的理由。除了故土难离之类的原因, 二老也担心自己的身体受不住异乡的生活。   “你年纪轻, 喜欢在外打拼, 也能打拼,”江父语重心长道,“但我跟你妈老了,非洲就算你生活条件再好,钱再多,气候也不如老家舒服,我们适应不来。”   江母也在一边点头:“我们知道你过得好就好了。再说你只是在国外呆的多,又不是不回来了。”反正之前在国内时不也半年一年才回家一次吗?   “不过你不能再好几个月才联系我们一次,”江母补充道,“只要常常跟我们视频,我们也不是非要把儿女拴在身边的老古板。”   就这样,在他们细细说了自己的顾虑,江画与二老讨论过后,也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想法。   江画想要带原主父母走,主要是怕她不在时他们出什么事,即便她和国家这边再注意他们的安全,也难免怕有个万一。而在她身边,她却有信心能保证二老的安全。   不过她倒是真没考虑过二老的适应问题。   现在想一想,让二老跟着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随时看着她身边来点刺激的事,说不定江父江母原本没问题都要被吓出问题呢?还不如让他们安安生生待在国内。大不了她以后多照看一下。   于是放弃自己原本的目的后,江画反而安心在老家休息了几天,陪着江父江母四处消遣炫耀,做了一段日子的乖女儿。   虽然每个被炫耀的对象都对江画的职业表示疑虑就是了。   即便江父江母几次强调她并不是非洲煤老板,但是总有跟他们不对付的大爷大妈振振有辞:“你家闺女有没有煤矿?!”   江父江母:“……有”   大爷大妈们:“有煤矿不是煤老板是什么?”   江父江母:“…………”   看着自家父母对怼得毫无还手之力,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谴责,江画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是地主,我是地主……”   江父江母:“…………”地主并没有比煤老板好听多少。   总之,江画终于发现了自己原来还有对付不了的人后,江父江母最终坚强地认定里子比面子重要。   直到分公司的琐事搞定得差不多了,主要是发现江父江母好似有意给她介绍对象了,她才忙忙离开。   ……   回到S市,江画又开始了忙碌的日子。   明面上她是开了矿后要找买家,而国家就是被她宰的冤大头。实际上,他们不过是借着这个做个掩护,主要还是在为国家输送资源。   华国地大物博,其实真不缺什么资源。   不过许多有价值的资源都早早被世家财阀们占据,那些勘探出来有各种矿物资源的地头,都已经在法律上成为了世家财阀们的私人土地。   于是即便大义在手,国家处事也很被动。   一个独立自主的政权,别的可以没有,甚至连军队也可以没有——事实上这样的国家并不少——但是必须要有独立的经济。   而这个世界的华国恰恰就是经济不受自己控制。   例如贵金属储备,简单的就说黄金吧。   都知道若要开银行,首先银行里是要有一定数目的黄金作为储备的,如果黄金的储备不足,那么这家银行就没有公信力,没人愿意往里存钱,即便存了钱,随便一点风波下来,银行就可能因为储户大批兑钱之类的原因倒闭。   这还只是一家银行。   在这些现代背景的世界里,对一个国家来说,黄金就是通用的国家储备货币,重要性不言而喻。而除了黄金以外,其他的方方面面需要的物资储备更是多不胜数。   否则没钱没资源,拿什么养各级行政人员?拿什么搞基础建设?拿什么养军队?拿什么面对各种突发性事件和自然灾害?   原本这些花费的数目应该由税款、国有企事业收入、土地经营等收入里出。但是这里的国家,都没有。   国内大量黄金不是储备在国有银行,而是被存在世家财阀的私库;土地不是大量国有,而是被个世家财阀瓜分至少一半,成为了他们的私人地盘;税收倒是收归国有了,但是且不说各种偷税漏税还根本没法查的大世家财阀,即便税款收上来了,四处分一分后也剩不了多少了。   而分给各部门的税款,最后都会以搞建设、更新军备等原因,再次回到各财阀的口袋。   就跟M国差不多吧。比如军队要武器不是自家建兵工厂去造,而是跟武器公司花大价钱买。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数目惊人的税款就像是摆在财阀们面前的鲜肉,自然谁都想啃一口。   于是一口口啃下来,财阀是越来越肥,在资本的催生下,看起来人民也越来越富裕,然而政.府却越来越穷,社会福利也根本无力维持。一旦大佬们不想玩了,随时就可以改朝换代,直接挤兑得一个政权倒闭。   经济不独立,即便手上有军队也要受制于人。   这就是现如今的华国现状。   而江画如今做的,就是帮助华国的经济独立。   这个世界由霸总小说衍生而来,必然因剧情中“霸总”的缘故,导致如今的国家经济状况倾向、甚至完全被资本把持。   但是国家政体,却还是与江画的第一世差不多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嘛。   她以前的世界里做过不少领导人,自己也搞出过似是而非的共产主义领导的国家,但是因为时间之故,她还真没能在那些世界停留太久。   所以关于政体的优劣利弊等,她还真不敢说自己的选择就是最优的。   谁也不知道继续发展后,会不会有比社会主义,比共产主义更好的什么主义,会不会有更好的执政方针等等。但她打心眼里不觉得资本把持国家是好的。   所以这个世界里,她会做的,也能做的,也仅仅是以上所说的了。只要经济独立了,那么在手上有军队的情况下,国内那些世家财阀自然有得是办法收拾。   没了吸血虫,她相信之后国家的发展会更好——至少老百姓可以轻松买个社保吧?   扯远了。   总之以此为行动方针,江画这次是在非洲狠挖起来。   她有神识作弊,仙人的神识不夸张的说,愿意的话,可以直接扫描到地心。   于是很多探测器探测不出的深埋的矿藏她可以探测出来;很多开采设备根本开采不到的环境与深度,她开着外挂,也可以悄悄帮忙;   就这样,原本穷得吃土的花.国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富了。   富了要做什么?   当然是买买买,花花花。   不过秉着财不露白的原理,这个钱也花的很有讲究。   先扶持几个代理人,一边把资源变现,同时再利用政.府天然的一些优势,拉拢几个新兴财阀打压老财阀,加上代理人一起,大家先想方设法挤兑老财阀。   这种资本的内部竞争向来是不少的,在江画他们这一方做得隐蔽的情况下,那些世家们倒真没太对政.府方抱有警惕,只以为这是正常的资本竞争,虽然资本竞争也是你死我活的,但至少他们不会结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于是在资本内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旦有一家老财阀被挤兑得艰难了,其他参战的观战的,只要是有能力的世家们,自然都会蜂拥而上,为了利益,主动把这占据这许多资源的老财阀啃下来。   不过与那些后来见着血才上的世家们相比,一开始就盯准了目标的代理人等,在瓜分老财阀手中利益时自然能占得先机,拿到大头。   给其他世家也就是喝口汤而已。   在其他世家眼里,最多是最近的新兴世家们好似攻击性比较强。但是在不知道这些所谓的“新兴世家”其实背后都是同一个势力的情况下,他们还真没多想。   即便有多想的,警惕的,江画他们这边也不是不能自家内部假装打上几次的。   事实上为了演的逼真,他们内部本来就各自都不知道谁和谁是一家人的。于是自家内部也是有起起落落,有强盛起来成为一方大佬的势力,也有在这过程中烟消云散的势力。   但总的来说,随着对这些国内世家的分化蚕食,国家拥有的资源越来越多了。   . 第103章 下属翻身的姿势不太对7   秦氏总部大厦位于S市商圈中心, 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秦子牧的办公室位于大厦顶层,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接纳了窗外灿烂的阳光, 整间办公室显得极为明亮。   秘书小林来到秦氏四年多了,以往来秦子牧办公室汇报工作时他总是喜欢站在更靠近落地窗的方位, 这样在秦总低头查看文件时,他就可以张望一下窗外的风景, 在心里也体会一番“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激励自己前进, 希望自己也能有“会当凌绝顶”的一天。   但是今天他却站在了离落地窗最远的方位。   “孙家一直在推拒不肯跟我们签合同, 刚才那边来了消息,孙二少松口了, 但他说新项目孙家要占股60%……”   “啪——”   话没说完,杯子摔在脚边, 溅起一地碎瓷片。   小林心里庆幸着杯里没有水,面上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孙家最近跟江、江氏接触频繁, 有多人亲眼见过孙家继承人与江画共同出入几家俱乐部,结合江氏之前放出的新能源研究已经有成果的消息,这次孙家之所以对我们提出的新合约推三阻四, 想必是要换合作人了。”   秦子牧表情冷凝,“就这样?”   这样还不够?看这势头,说不定两家是要联姻啊!到时候孙家掌握资源,江氏出技术, 两家合而为一, 新能源市场不就是他们的了?!小林心里着急, 但又不敢忤逆秦子牧,只得唯唯点头:“目前得到的所有信息只有这些。”   顿了顿,他忍不住劝了一句:“秦总……如果让这两家达成合作,我们之前几年投入的人力物力恐怕就……”这可是上百亿的项目啊!到时候秦总再如何,也仍然是秦氏继承人,至多沉寂几年而已。可是他们底下这些人,恐怕就是这巨大亏空的替死鬼了。   秦子牧怎么会不知道底下人的想法,自从说好的合作方孙氏露出变卦迹象并频频接触江氏开始,不,是自从江氏对外宣布他们的研发进度开始,整个新能源项目组的人心就浮起来了。   如今面前没散,还是因为孙氏仍然与秦氏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但一旦孙氏与江氏达成合作,到时候人心会散乱成什么样,他都能想的出来。   “我知道,”秦子牧闭了闭眼,强压下满心怒火,冷声道:“去联系江画。”   其实这个项目的失败不算什么,秦氏会受些打击,但对这样一个大集团来说,一两个项目的失败根本不能动摇其根基,百亿而已,秦氏亏得起。但他秦子牧,亏不起!   见秦子牧总算肯主动联系江画,小林连忙应了,转身出了办公室。江总当年暗恋秦总,这事知道的人可不少,只要秦总愿意放低身段……   秦子牧眼力好,甚至看到了小林嘴角忍不住露出的笑容。   他重重靠在椅背上,再次无力闭眼。   如果他彻底掌握秦氏……   就这样闭目了不知多久,直到天色已经开始发暗,桌上的电话响起,秦子牧才一扫颓色,睁开眼来。   “秦总,林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   “好的。”   长相美丽大方的秘书转头看向林小婉,对她一身朴素的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衣物和小白花般的气质视若无睹,脸上公式化的微笑分毫不变:“林小姐,秦总在办公室等您。”   林小婉早在这两年里看秦子牧的几个秘书这幅“外交表情”看腻了,她淡定应了一声,就直直往电梯而去。   再怎么公式化、职业化,人都是有自己的情绪的。这些人表面公事公办甚至尊敬有加,但是眼底的轻视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被包养的……身,不就该受着吗?   回忆着这些偶然听到的,她本来应当完全听不懂的只言片语,林小婉面上是纯然的娇怯之态,内心却平静无波。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突然毫无征兆抬头看了明丽张扬的秘书一眼,对方因正主背过身去而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蔑视。   两人目光相对,秘书一怔,还来不及慌乱,就见林小婉像是被自己眼里流露出的轻蔑刺到一般低下头来,松了口气之余不由对她更加看不起。   电梯门徐徐关上,林小婉仍然低着头,好似还在难过,但监控看不到的角度,她的嘴角却勾起一抹诡秘的弧度。   ……替身这事,我早就知道了。比你们所有人,知道的都早。 第104章 下属翻身的姿势不太对8   江氏大楼。   “江总。”秦子牧下了车,看向对面刚好走出江氏的人影, 表情是一贯的冷硬, 语气倒还算温和。   “好久不见,秦总。”江画快走几步迎上前来, 笑容满面,“别来无恙。”   秦子牧心底冷嘲一声虚伪,随后也发挥精湛的演技,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微笑。一笑之下好似春花绽放,对比他刚才的冷硬, 整个人一下子就有了温度, 不知情的人看了, 都觉得他好像对江画颇为不同。   一向冷脸霸道的小秦总啊!居然对江总那么温柔!绝对有情况!   眼角余光看到周围工作人员和暗地里的记者们露出他意料之中的好像知道了什么的表情,秦子牧这才稍感满意,不得不“出卖色.相”的憋屈感也减轻了一点:“是很久不见了,算下来有五年多了吧?”   “五年半。”江画非常配合地回答, “说来遗憾,我已经回国两年多,这才是第一次见到您。”   她待在非洲的三年就不说了,回国后这两年多里明明有很多次机会见面,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避开, 凡是两人有可能相遇的任何场合,秦子牧都会“临时有事”, 无法参加。江画对此感到很迷惑, 以前的下属翻身了, 但是又没踩到你头上来,你躲什么躲?   秦子牧对江画意有所指的试探不置可否,只轻描淡写道了声遗憾,就转移了话题。   两人不轻不重说了几句话,随后相携走入江氏大楼。   这次见面是秦子牧率先邀约的,理由也是现成的:谋求与在江氏新能源开发上的合作。   双方一坐定,或许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色.相”很值钱,也或许只是习惯使然,秦子牧表现出了他一直以来的果断性格。   不等江画再寒暄几句,他就直接开口:“江总,不知道你对贵公司的新项目有什么想法?”   江画目露疑惑:“什么想法?”   秦子牧扯扯嘴角,压抑着没有露出冷笑:“说起来,当初这个项目我们还曾深入讨论过……”   “这个项目啊……”江画迅速摆出恍然大悟的姿态,脸上看不出半点心虚,“我一开始也有意邀请贵方一同参与研发的,不过后来据说秦氏已经有些成果了,我也不好再半途插手。”   她真诚地看向秦子牧,好似没能跟秦氏合作真的是非常遗憾的样子,随后语气又变得欣喜起来:“好在惦记了几年,最近我们也有了点突破,正想要跟秦氏接洽,您就来了。”   江画笑了笑,“看来江氏与秦氏是注定有这一场合作的缘分了。”   随着江画毫不做作的表演,秦子牧也配合摆出欣慰的表情,哪怕江画暗讽秦氏的项目几年没有进展,他都没皱一下眉头,不过心里却把对江画的警惕提到最高——若不是一开始心里还留着当年江画对他爱的深沉的印象,像江画这样短短时间从腥风血雨里崛起的老狐狸,本来就该是令人警惕的人物。   好在现在也不算晚。   于是等江画话音落下,秦子牧立刻接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   半个月后,江氏与秦氏宣布合作,双方一同宣布新能源的开发进度,秦氏与江氏股价飞涨。   两个月后,江氏新能源项目组宣布再有突破进展,只消攻克最后的难关,可再生清洁能源的低价人造就不再是梦想!   消息一出,全球轰动,国内国际众多势力纷纷行动起来,各展身手接触江氏高层,希冀在这块巨大的蛋糕上狠狠啃下一块。   在江氏因此动荡不安时,江氏的合作伙伴秦氏却稳如泰山。   四个月后,江氏内部问题频出,几次传出研究室被盗的传闻,随后江氏在股市上被联合狙击,坚持一周后,不得不宣布破产,新能源项目被低价卖给昔日的合作伙伴秦氏。   五个月后,秦子牧正式接手秦氏,在短时间内就与国内各大财阀展开超过十项大型合作,正式让秦氏跻身国内超一流财阀的行列,秦子牧个人威望如日中天。与此同时,几家媒体也在不起眼处报导了江画的现状,照片上曾经意气风发的江总独自拖着行李箱踏上出国班机,背影寂寥。两相对比,令人唏嘘。   转眼又是一年。   华国南部森林。   此时已经被人遗忘的落魄江总正蹲在阴暗的山洞里接电话。   “所以,你要答应他的求婚吗?”本来清透的声音经过山洞里阴风的传播,听起来有些幽暗。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江画似乎笑了笑,乌漆嘛黑的脸上那一口白牙非常显眼:“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不必勉强自己再做这种无谓的牺牲了。”   安静了一会儿,似有若无的电流声与更加低微的女音悉悉索索响起,哪怕隔得不近都能听出电话那方的激动。   整整十分钟,江画一直一言不发听着电话那方激动的诉说,等对方再次安静下来后,她才清了清嗓子,有些挫败的保证:“……好吧,我会帮你说服上面的。”   等她挂断电话,山洞外走进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大汉,其中一个正是在一年多以前随着江画破产而失踪的钱明。   “老板,是秋小姐?”钱明笑着询问。   “嗯。”江画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懒得说话。   钱明几人对视一眼,看她情绪不高的样子,也不敢触她霉头,都讪讪安静下来。   气氛有些沉闷。   好在很快从山洞深处传来一声闷响,似地下深处打了个炸雷,让钱明几人迅速转移了注意力:“炸了!”   江画站起身,目光往山洞深处看去,似乎透过幽深曲折的通道看到了对面几个山头后的爆炸现场。   钱明焦急地询问:“老板,要开始了吗?”   “再等一等,”江画沉吟片刻,“爆炸规模还不够大,理论上还会再炸几……”   话没说完,又是连续几声闷响,动静越来越大,最后一声时已经有些贴着耳朵炸响的意思,甚至连这个早早看好的坚固山洞也被震得有些动摇。   江画稳稳站着,目光扫过有些站立不稳的钱明几人,话音里难得带着些恨铁不成钢:“注意点。”什么胆子?居然腿软了?   读懂她的潜意思,几个大汉难得有些羞愧起来。早就知道爆炸的范围了,居然还被吓得站不稳……   数着时间过了十分钟,羞愧的钱明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开口:“老板……还不去救人吗?”   江画这才轻声道:“好了,出发吧。”   ……   当天,秦氏的能源实验室发生特大爆炸事故的消息传遍全国,并飞速扩散开。   #秦氏“新能源”的真面目!#   #新能源?史上最大骗局!#   #秦家告诉你煤气到底能有多值钱#   #江氏新能源项目消失之谜#   #特大爆炸事故一个人没死?#   #救护车冲入秦家老宅,秦氏倒闭石锤!#   ……   ……   伴随着压都压不下去的各种似真似假的爆料,不过一天不到,秦氏就摇摇欲坠了。   秦氏。   “不可能!不可能!江画你骗我!!!”   “碰——”   “噼啪——”   “……”   秋小婉走在秦氏顶层走廊上,以往一路上的各种关卡或者问好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伴随着一路上看到的员工们惊慌失措的行为,这宽敞大气却罕见的安静的走廊反而是整个秦氏唯一显得井井有条的地方了。   ……哦,要除开隔着隔音门都能听到的咆哮。   她还是跟以前一个模样,娇怯、单纯、弱不禁风,就像开在风中的小白花,也只有这四下无人的时候,她眼底压抑的光芒才能稍稍绽放一点点,亮得灼人。   一步一步走进尽头的大门,秋小婉眼里的光芒也随之一点点收敛下来。   她抬手轻扣大门,等了一会儿见里面的人似乎没听到,才转动把手。   “子牧……”秋小婉飞速扫视过一片狼藉的室内,视线抓住站在落地窗边正以头叩窗的身影,眼睛迅速变红,“子牧你不要这样!我相信你!你不要伤害自己啊……”   她焦急地冲进室内,担心的话语随着渐渐合上的大门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在门缝里。 第105章 大结局   紧跟着新能源项目的失败,偌大的秦氏随之坍塌。而伴随着秦氏的败落, 大大小小的财阀们也被拉扯着, 在之后与zf的对峙中一点点失去了主动权。不过几年时间,华国就重回社会主义的怀抱。   而作为用一个骗局主导了秦氏败落的幕.后主使, 江画没有再搅风搅雨,反而深藏功与名,回到老家陪伴父母去了。   她手底下的人原本多多少少有些案底,国家倒是不在意那点事——反正是在法外之地犯的别国的法嘛——看他们都很有些本事,原本是有意收编的, 不过在外面野惯了的人很难适应循规蹈矩的生活, 纷纷推拒了橄榄枝,都回到非洲继续为建设美好社会发光发热去了。其实间接也是被收编了的。   于是某种程度上,在江画不管事后, 非洲那一摊子也算是被国家接管了。   大家都日子都越过越好,国家蒸蒸日上,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得多。   唯一有点问题的是秋小婉。   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 在秦氏破产后她还跟秦子牧在一起。不过这次却成了女强男弱的虐恋情深,秋小婉把原本在秦子牧那里受的气都加倍还回去了。   神奇的是明知道秋小婉就是江画的内应,是自家败落的原因之一,秦子牧居然还挺死心塌地的跟她耗着,无论秋小婉说什么难听话,用什么办法虐他身虐他心, 他都死赖着秋小婉不肯走,甚至连秋小婉几次搬家都被他追着找到了。   江画偶尔拜访秋小婉, 见秦子牧居然是真心的在追求秋小婉,既没有什么忍辱负重的念头,也没有什么报复的想法,惊疑过后也就不管了。   毕竟真要说起来,秦子牧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倒是她把秦子牧整的很惨,饶是以江画的心黑,也难得有点不太好意思面对他。索性就当没看到秋小婉每次投来的求助视线,任秦子牧耍赖了。   咳,反正……她看秋小婉好像还是挺乐在其中的。   ……   时间过得很快。   在江父江母先后离世后,江画也悄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原本她没想走这么快的。   江母葬礼后,江画送走了低调前来的大人物们,一个人坐在家里发呆。   呆着呆着,她突然一愣。   我穿越以前……是干什么的来着?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后,江画面上第一次带上真切的悲意。   除了一开始搞了点事,这辈子她都挺安分的。或许正是这样的天伦之乐感染了她,江画第一次生了些怅然若失的感觉,想要回去看看自己的出生之地。   刚穿越时不知道前因后果,除开前两个加起来没活过一周的世界,在成为废太子后,为了尽量活下去,拼尽全力破除死局,江画不太敢,也没什么心力去回想前事伤春悲秋。   等她当上皇帝了,不得不说,权利还是很腐蚀人的,她虽然还记得自己是谁,但心里到底也不纯粹了,对家人都思念在慢慢减少,对父母的印象也在渐渐淡化。于是即便在忙碌之余偶尔偷闲,她也多是在跟老婆儿子一起培养感情,反正是把自己的前世忘得差不多了。   这么跌宕起伏的日子过久了,如今回首过去,江画才惊觉除了自己的名字,她都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随后她起身划开世界屏障,一步跨出,离开了这个世界。   ……   “画画……”   “画画……”   好像是在梦中一般遥远的呼唤,从小渐大,一遍又一遍反复回响。   又像是出自心底里的最细微也最深沉之处的记忆,被埋在最不见天日之处,被刻意遗忘着。   直到有一天,记忆的主人不想遗忘了,那记忆之外的厚厚枷锁才逐渐松动,裂开一个微小的缝隙,等待着着主人来发掘。   “画画……”   “该起来了……”   缝隙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如擂鼓一般,震动着回忆的主人。   “画画……”   “不要睡了……快点醒过来吧……”   咔嚓——   枷锁碎了。   江画睁开眼睛,眼前是陌生但又熟悉的面容。已经有些苍老的妇人正低头拭着眼泪,嘴里还在念叨着“画画”。   江画顾不得感受体内的力量是否充足,也顾不得放开神识观察周遭,她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低声道:“妈……”   对了,这就是我最初的记忆,最初的世界……   江画,女,26岁,游戏美工。   虽然普通的车祸并穿越了,但却不普通的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