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误我终身》
作者：逗天馨


文案：
罗琦被撞了。
罗琦嗝屁了。
罗琦穿越了，还附带一个系统。
系统说：你要从一个冷宫妃子，逆袭而上，拳打贵妃脚踢皇后，顺手干翻得宠嫔妃一打，不得宠的嫔妃无数，最终成功刷满皇帝的好感度,刷通后宫副本。
“等等？宫斗？”罗琦看着山洞里穿着兽皮敲打石头的原始人类，深刻感觉到任务艰巨。
“辣鸡系统！这是石器时代啊！”
本文又名《论宫斗系统与石器文明的兼容性》。



第一章 对不起，穿错了
　　“唉。”罗琦发出了今天的第十八声叹息。
　　她穿着玉色行云流水暗纹短衣，芽黄折枝玉兰暗地织金襕裙，这样娇嫩清新的颜色，衬的她像是一朵斜依枝头的玉兰花。
　　可是这朵玉兰花现在毫无姿态的蹲着，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本该戴在头上的嵌红宝点蕊梅花金簪也被随意的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地面。
　　作为一个被车撞飞五米当场死亡的人类，能够重新获得一次生存的机会，本来是没有抱怨的资格的。
　　穿越？
　　可以。
　　系统？
　　欢迎。
　　宫斗？
　　无所谓。
　　按照系统友情提供的剧本，罗琦本来应该穿越成为一个冷宫妃子，逆袭而上，拳打贵妃脚踢皇后，顺手干翻得宠的嫔妃一打，不得宠的嫔妃无数，最后成功刷满皇帝的好感度，达成“宫斗赢家”的成就。
　　只是穿越大神一脚油门没刹住，将罗琦往前多穿越了一大截。
　　一大截是多少？
　　人类第一次探索太空不到60年；
　　人类发现万有引力定律才329年；
　　结束奴隶社会开启封建社会的秦朝距今2223年；
　　4000年前，东亚第一次出现了国家的雏形；
　　直到八千年前，人类才开始农业的生产。
　　罗琦往前穿越的一大截，是三万年！
　　这里没有皇帝，嫔妃，甚至连最基本的国家雏形都没有。
　　这里只有石头，兽皮，和穿着兽皮砸石头的原始人类。
　　“嗷呜”
　　远处是深山密林，还未被铁与火的文明所沾染的土地上，叫不出名字的植被疯长到遮天蔽日，时而能听到不知名野兽的叫声。
　　能让现代人遍体起鸡皮疙瘩的兽叫声，在这里的人听来，却如21世纪的人听到手机铃声一样正常。偶尔有一两个石洞人往这边投来畏惧的目光，那也是看向罗琦的。
　　因为穿越时空错误，本来应该悄无声息的穿越到某个宫室里的罗琦一路火花带闪电，从半空中啪叽一下就掉了下来。不早不晚，不偏不倚，正好一头栽到了正在举行某种原始祭祀活动的原始人类中央。
　　一睁眼，没有什么皇帝宫殿，披着兽皮和草裙的野人倒是有几个。
　　双方震惊对震惊，懵逼共懵逼，一时间相对无言，只有旁边的篝火在“噼里啪啦”的吞吐着火舌。
　　“这个……你们好？”罗琦试探着说出了第一句话，双手打开，让对方看见自己两手空空没有武器，表现自己毫无敌意，脸上还不忘挂着一个大大的微笑。
　　人类的语言千差万别，但是心理学家对全世界各个种族进行研究后发现发现，不管是什么人种文化或者知识水平，无论是华尔街的高管还是亚马逊的原始居民，人类用来表现情绪的表情始终如一。
　　高兴时我们笑，伤心时我们哭，害怕时嘴巴和鼻孔张大，愤怒时嘴唇和眼睑紧缩。
　　表情是全人类通用的语言，所以在遇到语言不通的时候，一个和善的微笑能够最大程度展现你的善意。
　　罗琦的声音就像是一根涂满了汽油的木柴被扔到了火堆中，又像是某个神秘的开关，刹那间面前那些野人爆发出了千百倍的声音。
　　他们激烈的互相嚷嚷，大声吵吵，每个人都拼命的向着旁边的人说些什么，当然，他们的手都不忘指着被包围在中间的罗琦。
　　场面热闹的就像是一大堆吃货争夺最后一只小龙虾一样。
　　最后还是一个年老的女人站了出来。
　　这里的人还处在石器时代，还没有学会用植物纤维制作布料，所以身上最多有两块兽皮遮挡。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爱美之心，罗琦看到，许多人的脸上和身上都用了一种白泥土和植物的汁液勾勒出不同颜色的花纹，而在他们如同乱草堆一样的头发上，也插着很多鲜艳的羽毛作为装饰。
　　在这所有人中，这个年老女人穿着的兽皮最长，身上的花纹最多，头上的羽毛也是最长且最漂亮的。
　　最重要的是，在她站出来以后，那些吵嚷的声音慢慢就小了下去。
　　她指着罗琦说了几句话，之后罗琦就被这些野人给带进了山洞之中，还被安排了一个最好的干草堆。
　　罗琦在干草堆旁边蹲了一夜。
　　唉，谁让她手贱带了一个火把进去呢。
　　哪怕那个火把的照明效果还比不上一个手机的屏幕，但是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在草堆中进进出出的不知名的小黑虫，小长虫，小灰虫，蜘蛛侠。
　　还没有养成卫生观念的原始人们并不知道这位“天降之物”还没准备好和虫子们打成一片，罗琦的出场方式太过特别，在自然崇拜正兴起的这个时期，那一路的火花带闪电给了他们无限的想象空间。
　　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
　　这是他们对罗琦的称呼。
　　而雷电，正是原始人类最敬畏的力量。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够快速接纳罗琦并且待之为上宾。
　　至于这位“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为什么在山洞里蹲了一夜没有睡觉？
　　正常！雷电不也经常在夜晚里轰轰作响吗？所以带着雷电的人不睡觉也是正常的吧！
　　这大概是原始人类能够为罗琦的出现和异常找到的最合适的解释了。
　　多么美好的误会啊！
　　因为语言的关系，罗琦还不知道原始人类已经对她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更不知道，这个误会将会带给她多么大的便利！
　　此刻，她正闭上眼睛，联系自己脑海中的神秘存在：“系统？”
　　外人无法探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清晰如同耳边轻语：【有事吗？】
　　低沉的男中音从颅内滚过，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依然有股电流从脑袋直窜脚后跟，一阵战栗，背后酥酥麻麻的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啊”罗琦陶醉的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小系系，你这嗓子，不做鸭子太可惜了！”
　　【作为宫斗系统，我有责任提醒宿主尊重我的职业，你可以称呼我系统，也可以称呼我为MSK1809，但是不要用“小系系”这种称呼。】
　　“小统统，咱们在说很严肃的事情，所以在称呼这种问题上就不要那么严肃了嘛。”
　　【……宿主，请称呼我为系统，或者】
　　“啧，”罗琦抖了抖身上的宫裙：“是谁说要让我穿越去皇宫里面好吃好喝的？”
　　“是谁说只要我攻略了皇帝就能让我回家的？”
　　“又是谁说攻略皇帝很简单，它会在旁边帮助我的？”
　　【……】
　　指了指不远处石洞里正在敲打石头的原始人：“最后又是谁把我扔到这里来的？”
　　“哦呜”远处丛林的野兽配合的叫了起来。
　　【……反正不能叫做小系系！】从声音看来，这大概就是系统的底线。
　　“那好，阿斗斗啊，你就说吧，现在怎么办吧？”
　　过了很久一会儿，系统的声音才再度在脑海中响起：【……穿越世界错误，系统任务无法完成，这种情况下可以通过收集人类的正面情绪，满一定额度后可以再次穿越，直到回到原来的任务世界为止。】
　　“说明白点，我怎么离开这地方？”
　　【刷满一千个人类的好感度。】
　　“千人斩！”罗琦震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系统！”
　　“而且这里哪里有那么多人？”环顾石洞内，这一屋子的老弱妇孺，加上外面打猎未归的男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十一个半。
　　哦，那半个是某个女原始人肚子里的胎儿。
　　就算丧心病狂到将胎儿拿来凑数都凑不齐一间教室啊！
　　罗琦紧锁眉头，思考片刻，对着那边一个一直偷偷瞧着她的小孩招招手。
　　衣服的最初作用主要是御寒和遮挡第二性征，所以让还没发育的小孩子光着身体，在21世纪地球上的某些欠发达地区尚且不算罕见，更不用说在这个连布料和纺织都没有出现的石器时代了。
　　光溜溜的小孩大概五六岁，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成长的孩子，有着远比21世纪同龄人更为黝黑矮小的身躯，以及远超他们的机敏灵巧。
　　如果有一位21世纪的地球攀岩爱好者，那么他绝对不会认为那个小小的身影是人类，而会认为这是某种未被发现的类人猿猴。
　　小孩的动作快而轻巧，在那些会被21世纪的家长们指控为对孩子谋杀的两人高的乱石块上攀附跳跃，几乎是眨眼间就跳到了离罗琦大概两米远的一块石头上。
　　眨眨眼，他停住脚步，眼中满是对于陌生人的好奇和警惕。
　　罗琦微笑的指着自己：“皇帝。”
　　小孩皱了皱眉，鼓着嘴吃力的模仿那两个字节：“昂……以。”
　　罗琦继续指着自己，耐心的重复那两个字：“皇帝。”
　　“昂第。”
　　大概重复了十几遍吧，小孩终于能够清晰的叫出这两个字了。
　　罗琦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和系统继续沟通：“阿斗斗啊，我对自己的满意度可是百分之百的哦。”
　　“现在我算刷满了皇帝的好感度了吧？”
　　【那我将这里称之为21世纪工业文明社会，那是不是代表着我已经将宿主你送回了原来时空呢？】这是来自于系统的反击。
　　“不行吗？”罗琦又想出一个新主意：“没关系。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先收服忠心小弟，当上部落首领，一统方圆部族，最后开国称帝。”
　　越想越是可行，罗琦忍不住为自己的智商叹服：“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注定就是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的！”
　　【呵呵。】
　　而志得意满的罗琦不知道，在四个小时零八分钟后，她就要将面对何等惨绝人寰的体验。
　　而罗琦也不得不挥泪将“开国称帝”的小目标放到一边，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更宏伟的志向：
　　如何过上生活水准等同于解放前被剥削老农民的日子。
　　哪怕地主拉走了最后一粒粮食，好歹你也给留两块红薯啊第一次发文，不知道说些什么，要不给大家卖个萌吧。


第二章 瓢儿响“丁”当
　　等到太阳偏西，估计时间在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外出捕猎采集食物的男人们和女人们分成两拨回来了，同时也带回来今天的收获，从每个人的表情上来看，今天的收获应该还挺不错。
　　但是这些男男女女们走过罗琦身边的时候，无一不耸肩缩头侧身悄悄溜过去，像迟到了的小学生碰到了班主任一样。
　　偶尔也有胆大好奇的人偷偷瞧罗琦。可是还没等罗琦展露一个能拉近距离的含糖度90温柔微笑，那偷瞧的人竟然吓得一哆嗦，头也不回的跑得远远的，老半天都不敢再看向这边。
　　妈蛋，这样下去还怎么收服人心啊？还是先想想怎么不被人家当做怪物给赶出去吧！
　　罗琦默默的将自己的目标放的更低了一点，努力做到目不斜视。
　　根据外面的植被和生长情况，还是能够大概推断出这里应该算是四季分明的温带气候，季节上应该属于秋季。不过温度还算不上低，对于地球人来说可能类似于穿个长袖体恤的程度，而在人体温度承受能力更高的这里，小孩子都是满山洞的光着身子跑。
　　女人们或多或少还裹着拼凑起来的兽皮，而男人们基本上都是在裸奔。
　　基本上的意思就是他们还是想办法将那个象征男性性别的器官给遮掩起来的。
　　将葫芦一分为二，里面挖干净晒干，用石头钻出几个孔来，然后用藤条钻过孔绑在自己的腰上。
　　恭喜你，见识到了纯天然材料、全手工制作、还具有一定防御效果的远古“瓢”裤衩一条。
　　动作稍大，或者步伐稍快，就会制造出一些谜一样的声音。
　　“砰砰砰”
　　这是瓢和大腿根部肌肤在相互叩击。
　　“咚咚咚”
　　这是不可描述之物体在瓢里面咚咚作响。
　　“砰砰砰”
　　“咚咚咚”
　　“砰砰砰”
　　“咚咚咚”
　　等到想要方便的时候，只要将那个瓢稍微往上一掀，就能哗啦啦的放水。
　　罗琦是怎么知道的？
　　她记得曾经有人吐槽过西方中世纪的卫生问题。一间没有隔断的屋子，不但要作为全家的卧室，还要承担客厅、厨房、储藏室等多种功能。如果这家人有幸或者不幸还养了些牲畜的话，那么屋子里面还要给它们留下一席之地。
　　生活在21世纪的小清新们无法想象一家人和猪羊挤在一起睡觉的情形，认为这是人类历史上的黑暗，文明的倒退。
　　而在文明之火尚且还没有点燃的石器时代，充当住所的石洞不但完美的融合了上诉所有的功能，同时还具备有露天卫生间的功能哦。
　　野外的环境太过恶劣，野兽虫蛇随处可见，哪怕是最强壮的男人，也不敢在这样的环境中丧失警惕。
　　至于排泄这种既浪费时间又很不安全的行为，当然要回到安全的石洞里进行啦。所以此刻石洞内，遍地都是哗啦啦放水的声音。
　　好在罗琦心大，在这样的环境中，她还有心思思考在野外进行各种必要生理活动的安全指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会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而根据这一天的观察，这山洞里面秉承了朴素的原始共产主义生活方式，简而言之，人人都需要劳动。
　　男人打猎，女人采集，留守在山洞里的几个女人孩子，也要承担起各种各样的伙计：
　　收集干燥的木头和草料；
　　用骨头针和兽筋线缝补兽皮；
　　打磨石头，做出合适的石头工具；
　　就算刚会走路的小孩子，也要帮着大人拾取枯枝作为燃料。
　　如果没有意外，那么未来罗琦也要加入他们的队伍。
　　至于这些劳动能够获得的成果呢，现在已经被堆放在了篝火旁边。
　　就算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罗琦依然要对晚饭的食材范围之广泛，品种之多样和数量之稀少表示一下小小的惊讶。
　　21世纪的人对于石器文明的饮食大多来自于影视，电视剧里放的都是大家围着篝火旁，烤烤肉，啃啃果子，顺便再围着篝火跳个舞啥的，如果是男主角的话，还能和热情的原始少女们来一场生命的大和谐……
　　而眼前的这堆东西，凭借肉眼，罗琦大概能看得出大部分属于某些植物的枝叶或者块茎。
　　某些这个量词不大精确，应该说一眼扫过去不少于三十多种类别，而且没有一种属于罗琦已知的植物种类。
　　而虫子和寥寥无几的鸟蛋将提供优质的蛋白质。
　　至于肉类，当然有！男人们辛苦了一天，终于带回来了刺猬两只，青蛙一堆。
　　德高望重的老祖母开始分配食物，她给了罗琦三颗类似于野生荠菜的植物，一个又青又小的干瘪果子，还有一个鸟蛋，两个虫子。
　　从食物的分配上面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小小部族对于这一位“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有多么的重视！又给予了这位客人多重的优待！
　　食物的分配是按照劳动力多少和地位的高低顺序发放，身为这个小部族里面地位最高也最受尊敬的人，老祖母自己的食物也不过两颗植物和两个虫子。鸟蛋是自然中能够获取的最好食物之一，可是要特别留给孕妇或者做出辛苦工作的人补充体力的。
　　分量给了这位陌生的来客最多，东西也是给的最好的！
　　看看分给她的植物，虽然看上去又瘦又小，但是又嫩又软，一点都不扎口，吃过后也不会感觉舌头发麻，老祖母一下子就给了她足足三颗！
　　那两个虫子，也是所有虫子里面最肥大的，一个就足足有大半个手指长。而其余留守石洞的妇女只能分到一个，个头更是只有一半大小。
　　更不用说她还能分到一个果子了！虽然个头不比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的拳头大，但是那也是果子！在茫茫森林中，石洞人可能要奔跑一整天才能碰上一颗这样的果树，上面的果子不迟不早刚刚成熟，而且还没有被被那些该死的猴子、小鸟、松鼠、鹿、羊甚至蚂蚁给分享掉。
　　不过虽然对于罗琦分到的食物很是羡慕，但没有人表示疑虑，所有人在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的时候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朝自己嘴里塞。
　　植物……生吃；
　　鸟蛋……生吃；
　　虫子……贝爷经典吃法，不过因为这种高出牛肉六倍的优质蛋白质的分量实在不多，大家都舍不得将头去掉，也舍不得一下子吃掉，都是小口小口的咬着，慢慢的吮吸里面的汁液……
　　尼玛……
　　罗琦自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只有早上啃了好心的原始人扔过来的一个酸果子，早就饿的不行。
　　但是出于卫（chi）生（huo）需求，她的味蕾和胃都接受不来这种吃法，还是选择将鸟蛋埋进了烧过后的灰烬中。
　　在马克吐温的某本里有过详细描述，熊孩子们用这种方法在孤岛上吃上了熟的鸟蛋。
　　而还没有发明出文字的石洞人，自然是没有拜读过什么世界名著，但是不妨碍他们用他们的经验来理解这件事情。
　　就算是只看过三次大雪的孩子也知道，鸟蛋这种东西只能敲碎了外壳将里面的蛋液给喝下去。你可以烤肉，烤虫子，烤植物，甚至果子也蛮可以放到火上面，但是鸟蛋这种食物，如果你将它放到火里面，那么它就会“砰”的一声裂开，里面的蛋液还会飞的到处都是。
　　对这位新来客，石洞人都极为好奇。所以看到罗琦将鸟蛋放到还有火的灰烬里面的时候，不少人都想阻止她。
　　太可惜了！那可是一个鸟蛋！只有找到最多食物或者猎取了最多猎物的人才能吃到一个的鸟蛋！
　　但是老祖母用自己的威严“镇压”了这些议论。
　　当一个野兽有着牙齿和爪子的时候，我们都知道要避开它，现在这个人是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你们难道要为一个蛋让她愤怒吗？
　　因为语言的隔阂，罗琦只能大概听懂“火”和“蛋”这有限的几个词语。而这些，还都是她从小孩那里紧急学会的不多的词。
　　至于他们具体说的是什么，罗琦还真的不算太关心，因为已经轮到今天最受瞩目的食物登场啦。
　　肉！
　　刺猬虽然没有吃过，但是我大吃货国人就是这么勇于尝试！青蛙号称美人腿，剥了皮烤一烤那就是人间美味啊。
　　来吧！吃货之魂在熊熊燃烧！我就知道前面都是考验，幸福之生活果然要到最后才来临！
　　咦？等等！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只大一点的刺猬被用力摔到地上，反复几次后，本来蜷缩的刺团儿慢慢松开紧缩的身躯，露出柔软的腹部，用石刀狠狠一扎，鲜红的血液就流了出来。
　　而随后，这只刺猬就被送到了德高望重的老祖母手里。再由老祖母亲手送到罗琦的手边。
　　这是什么奇怪的远古礼节吗？还是想要让我施展一下我大吃货国的烧烤技术？
　　对面的老祖母给出了答案。
　　她将刺猬小心的提起来，凑到被割开的腹部，滋溜溜的喝了一口血。然后带着无限的满足将手上的那只刺猬重新放到了罗琦的面前，示意这位尊贵的“带着闪电从天上下来的人”也来享受这珍贵的，难得的，每个人只有这么一小口的无上美味。
　　老祖母亲切的送上了珍贵的食物，周围淳朴的原始人类投来了热情期待的目光。
　　好的，现在问题来了，喝，还是不喝，这还真TM是一个问题啊！


第三章 恐怖的热水
　　淳朴是真淳朴，热情是真热情，喝血那是真不能喝。
　　倒不是因为这东西太过恶心：刺猬本身的气味就又臭又膻，迎风臭三丈，而上面还刚刚被老祖母用力吮吸过了——这个时代还没有清洁牙齿的概念，而且人类的食谱相当广泛。
　　详细一点说，你要下嘴的地方刚被一个五十年没有刷牙，并且刚刚还吃了两个爆浆的虫子的口腔给吮吸过。
　　但这个依然不是罗琦想要说no的原因。
　　事实上，她对动物的血并不反感：如果那些血可以凝结成一块块骰子大小的血豆腐，配上热腾腾的鸭汤和粉丝，加上鸭肠、鸭肝、鸭肫、鸭心，最后在上面加少少一点香菜，吃的时候递上几滴辣油……
　　而不是眼前这种从野生动物身上直接饮用的生血。
　　不要说贝爷。
　　如果她也有一个医疗小队随时监护，一个通讯设备可以召唤直升机，一个医院以供进行定期而全面的身体检查的话，那么喝动物血也就是一咬牙一闭眼的事。
　　问题是她都没有。
　　人生最痛苦的事之一莫过于，现代文明的身体，石器野人的命。
　　不过这种事情能够难得住罗琦吗？
　　用石刀在刺猬上又划了一刀，以一种宽大如芭蕉的叶子为器皿，收集了大概一小茶杯的刺猬血。
　　罗琦避之不及的动物鲜血，在石洞人眼里却是无上珍馐。他们割开刺猬的肉，在人手间传来传去，不错过每一滴的血水。
　　直到那只刺猬身上再也无法吮吸出血丝来，他们才将刺猬整个串起来放到火上烧烤。
　　火焰先燎上了刺猬外面的刺，散发出一种类似于烧灼羽毛的让人恶心的臭味。
　　罗琦毫不在意，毕竟她有血豆腐就行了。
　　对，血豆腐。只要在动物的血里面加上水和盐，血液就会凝结成血豆腐，然后切成小块，加上一点动物的肉（刺猬肉或者青蛙肉），一点蔬菜（刚分到手的三颗野菜），一个蛋（已经在灰烬里面烤熟了），一碗热腾腾的刺猬血野菜肉汤就完成了。
　　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是个天才！
　　环顾四周，罗琦志得意满：
　　俗话说的好啊，民以食为天。征服一个部落，先从征服他们的胃开始。
　　【宿主，你终于想起咱们的任务了吗？】
　　任务？什么任务？刷满一千个人的好感度？
　　罗琦当然支持：【好啊，麻烦你将我变成人民币，顺便将我扔回地球，说不定十三亿里面就有一千个对我生死不离的真爱呢。】
　　【……】
　　【阿斗斗啊，】罗琦循循善诱：【你看这里就这么一点人，客观条件不支持，主观努力顶屁用啊。要不咱们还是建国称帝算了？大不了我退位让贤，选个人当皇帝，我给他组建个三宫六院，到时候咱们再宫斗行不？】
　　没有皇帝没有后宫怎么办？
　　那我就给你现场制作一个。
　　逻辑清晰，而且相当有执行力。
　　然而系统表示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系统规则显示，不是所有的人类聚集点都能称之为帝国，以各系统宿主为标准，所攻略帝王的国家不得低于宿主原时空国家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的帝国标准。】
　　【根据资料显示，你的标准应对应秦朝，面积340万平方公里，人口两千万。宿主确定要建立帝国？】
　　【……请问现在手撕系统规则的制定者，还来得及吗？】
　　好在她心大，等闻到烤肉的香味的时候已经从颓废中走了出来。
　　作为尊贵的客人，罗琦分到了相当大的一块肉，足足有刺猬的一条腿。
　　术业有专攻，原始人民烤肉的技术还是很棒的，看看这外面金黄油亮的色泽，看看这饱满的肉汁，真让人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罗琦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然后她差点就把石器时代的第一口熟食给吐了出来。
　　刺猬的肉质并不细腻，反而又老又粗，这个并不是重点；肉的味道特别的腥膻，让人无法下咽，但是这个也不是重点。
　　问题在于这个肉根本就没有调味！
　　当然，我们无法要求石器时代的人像21世纪的人一样在烤肉外面加上辣椒面和孜然粉，但是好歹也要加上一点盐吧？
　　罗琦看着旁边的刺猬血，突然意识到一个之前没有察觉到的重要问题：
　　石器时代的人吃不吃盐？
　　连马都会去舔地上的石头，人类的食物里面也肯定缺少不了盐分。
　　但是在因为技术或者距离所以无法提取到白花花的食盐的现在，人类从自然中获取盐分的办法那就有点可怜了。
　　比如……喝动物的血？
　　终于理解了之前喝血行为的罗琦望着刺猬血，颇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荒谬感：
　　我还等着用盐将你变成血豆腐，你却告诉我你就是盐？！
　　人生无常，莫过于此！
　　【宿主你没事吧？】
　　【哈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有事？不就是做不成血豆腐了嘛，不就是没有盐嘛，谁都无法阻止我用美食统一天下的决心！】
　　竹筒里面倒入清水，用刺猬肉换回来的青蛙肉，三颗不知名野生植物。
　　这个时代还没有陶器，所以“煮”这种人类烹饪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还没有出现。
　　但是如果要做一碗热腾腾的肉汤，有时候你并不需要一口陶器或者金属做的锅。
　　竹筒，兽皮做成的碗，乃至于瓢（装过丁丁的不要），都可以作为烹具。
　　石洞旁边拾取的小石头已经在火里面烧了很久，外面几乎烧成了红色，用树枝将石头夹起来，放到竹筒里面。
　　“兹”
　　这是滚烫的石头遇到冷水的声音。
　　罗琦先后放进去了五六块石头，早在第三块石头的时候里面的水已经开始冒泡，但是她有意让水沸腾的更久一点，好杀死各种细菌和寄生虫。
　　虽然因为罗琦昨天的出场方式太过惊天地泣鬼神，所以大部分人依然不敢和她太过亲近，甚至除了老祖母和那个小男孩，也没有人敢坐在她的身边。但是不妨碍大家都用那种又好奇又害怕的眼神偷偷的关注这位奇怪的客人。
　　当罗琦将鸡蛋埋进烧过后的灰烬里面的时候，大家都是可惜的；当罗琦从刺猬里得到大概一小茶杯的血后，大家都是羡慕的。
　　可是接下来罗琦的举动，却无一不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为什么要把刺猬肉换成青蛙肉呢？那可是一大块肉，比青蛙身上的肉多多了。
　　为什么要把生的肉和水放在一起？肉难道能够像水一样喝吗？
　　为什么要把石头放进火里烧又放进水里？石头、石头可不能作为食物啊。
　　……
　　无数的疑问都涌了上来，大家交头接耳，议论声从嗡嗡声逐渐变大。
　　终于在水里面冒出白色的泡泡和雾气的时候达到顶峰。
　　这？
　　这！
　　没有人不知道水，没有任何一种生物不需要水。怀抱中的婴儿要喝水，将要死亡的老人也要喝水。森林里的野兽们，不管它们是吃肉的还是吃草的，是死敌还是伙伴，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它们统统都离不开水。哪怕是长在土里面的草和树木，如果长时间不下雨的话，它们也会死掉，它们也要喝水。
　　不同于农业种植的安土重迁，还处在游猎采集社会里面的石器人类往往要为了寻找食物四处跋涉，甚至要为了追寻猎物奔跑数日。
　　在与自然的较量中，他们见过各种各样的水：
　　藏在浓密的植物之间的山间隐秘溪流；
　　山下奔腾不息时如同马蹄之声的大河；
　　多道河流合聚而成的湖泊；
　　从草丛里和树叶上滚落下来的露水；
　　沼泽地里面被污泥泡着的黑水；
　　你望着天，上面会落下水来；
　　你挖开泥，土里也会汪出水来；
　　水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石洞人在他们刚刚学习生活的技能的时候，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如何寻找可以饮用的水。
　　水也是如此的寻常，不管是河水湖水溪水还是露水，当你将它们捧在手心的时候，它们都是平稳的，安静的，冰凉的。
　　但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水。
　　冒着泡，拼命的往外窜，就像是一个活物的水。
　　惊讶。
　　恐惧。
　　不知所措。
　　这三种情绪集合在一起，爆发出更响亮的议论。
　　他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甚至情绪激动之下，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大多数人都只是利用这样的大声喧哗来宣泄自己的激动。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小男孩，接近了那些还在沸腾的水。
　　——————
　　林雀已经看过六次大雪，是爬树找鸟蛋的一把好手，甚至还捉过一只林雀，所以大家给他取了这样的名字。
　　但是林雀并不喜欢，毕竟勇猛的猎人更值得尊敬，也会有更威猛的名字。如果有人有幸能够猎取一只狼甚至是虎的话，他就可以用这种凶猛的动物来给自己取名。
　　成为一个最好的猎人，必须要有超出别人的武力，更要有超出同伴的勇气。
　　而这后面一点，林雀认为自己差不多胜过了整个山洞的人。
　　你看，别人都怕那个“带着闪电冲天上下来的人”，而林雀却敢靠近她，和她说话，给她找竹筒和水，更是用青蛙换取了一大块刺猬肉。
　　这难道不是勇士的行径吗？
　　因为是在山洞中和罗琦最熟悉的人，所以看到冒着泡的水的时候，林雀也不像别人那么害怕。
　　甚至为了表现自己的勇敢，他还故意将自己的手指伸了进去。
　　伸进竹筒里的那团冒着热气白雾的，翻滚着的，冒着一圈圈的泡儿的水中。
　　就像他之前无数次的将手伸进那冰凉的液体中一样。


第四章 尖叫
　　石洞人对高叫并不陌生。
　　他们用不同的叫声来传讯不同的信息。
　　长而急促，这是遇到危险的信号。
　　长而舒缓，这是寻找远处的同伴。
　　短而急促，这是狩猎时对猎物的恐吓。
　　短而舒缓，这个多半就是对山那边的姑娘打招呼了。
　　此刻林雀的叫声不属于这里面的任何一种，但是他们对这样的叫声更不陌生。
　　这种歇斯底里的，凄厉的，痛苦的尖叫，在这里往往意味着猛兽，受伤以及死亡。
　　而在这尖叫声响起的第一秒，被大自然调教出来的石洞人立刻就跳了起来。
　　他们微微弓着身，操着任何能找到的武器，石矛、石刀和石头，如临大敌一样对准了那个竹筒。
　　大概是被他们的威势所吓，竹筒里的水终于渐渐平缓，不再翻腾，也不再冒泡，像普通的水一样安静了下来。
　　而抱着手尖叫的林鹊呜咽着喊了出来：“哈无！”
　　在石洞人的语言里面，“哈无”这个词代表着“火”。
　　可那明明是水啊，哪怕冒泡了的水依然是水。
　　谁都知道，水是不能和火放在一起的，沾了水的木头都无法燃烧，更何况是水本身呢？
　　水里面有火，这件事情简直比火里面蹦出来一只活蹦乱跳的羊羔更为奇怪！
　　但是林雀举起了他的手。
　　通红的，还散发着热度余温的手指。
　　这是被火伤害后的症状。
　　惊讶和恐惧相融并交，有人想要拿起武器冲过去，更多人的却恐惧的想要跪下。
　　老祖母阻止了他们。她伸手指着地上的小男孩，对着罗琦神色郑重的说了一句话。
　　但是可惜的是，罗琦一个字节都没有听懂。她来这里时间太短，跟着林雀只学到了几个基本的名词。
　　【叮】脑海中传来某种机械的合成音：【发现新手礼包一份，请问是否开启？】
　　随后系统的声音出现：【快！礼包里面有语言包！】
　　这种好东西怎么现在才放出来？！
　　顾不得吐槽更多，罗琦在脑海中确认了接受新手礼包。
　　【叮加强语言包解锁】
　　【叮人体免疫防护解锁】
　　【叮女红技能5】
　　【叮限时幸运包一份，可在规定时间内将幸运值增加五点】
　　随着两声叮响，就像是两条短路的电线彼此碰撞，像是憋气很久的人终于钻出了水面，苦思不得解的问题在一刹间融会贯通，大脑中的某些物质在转瞬间发生改变。
　　当大脑皮层上某个区域从异常活跃恢复到正常水平的时候，罗琦突然而然的发现自己听明白了刚才老祖母的话。
　　大概是看到罗琦闭紧眼睛没有说话，老祖母将那句话再一次说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恳求：“不要伤害他们。”
　　大概是被那种会冒泡还像火一样的水给惊吓住了，老祖母重复了两遍才突然想起来，对面的这一位天上的来客，并不会他们的语言。
　　这下可就麻烦了。在森林里面偶尔也能碰到其他地方过来的部落，如果他们能够听得懂彼此的话，那么大约还可以相安无事。但是如果他们彼此听不懂对方的话，那么他们多半是要用石刀作为交流的语言的。
　　从数量来说，石洞人远远占优，而且里面有的是打猎的好手，就算那个人有着虎狼一样锋利的牙齿，熊象一样强大的力量，蛇狐一样灵巧的速度，他们也毫不惧怕。
　　但是这个人是从天上来的。昨天晚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当他们向火祈祷能够获得更多的食物的时候，她从天而降。
　　啊，多么奇妙又多么古怪的人啊！她的身上穿着的不是兽皮，也不是草编织的裙子，而是一种摸起来类似于柔软花瓣的奇怪东西。更让人惊奇的是她身上的颜色，她的上半身像是将春天最鲜嫩的叶子揉在了一起，下半身却像是将天边金黄色的晚霞给扯了下来围在了腰间。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弱小而柔软，她的皮肤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那么雪白细嫩，她的腿脚像是刚会走路的羊羔一样无力，当她在石洞里的石块间攀附的时候，那种笨拙甚至赶不上不到腰高的孩子。
　　但是老祖母不敢轻视她，更不想和她为敌。如果说当初罗琦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掉下来只是给了老祖母某种隐约的猜想，那么刚才罗琦烧煮的，有可能是这个时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烧煮开的开水，给了老祖母更加确切的验证，同时也带来更深的敬畏：
　　既然她能够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又能够将水变成火，那么如果她感到愤怒，她会不会用雷电或者火来烧死我们呢？
　　有理有据的猜想，合情合理的推断。
　　“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出乎意料的，那位天上来客用石洞人的语言回应了老祖母。
　　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控制唇舌的肌肉还有些生疏，但是等到第二句话，肌肉终于跟上了大脑皮层的反应，她的吐字更加清晰自然。
　　“你过来。”罗琦招呼地上的林鹊。
　　热水烫到的部分并不严重，只是有些红，过了一会儿就会自然消失。林雀的尖叫与其说是因为疼痛，倒还不如说是因为恐惧。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现代人类，如果哪天家里的汽车突然蹦起来跟他打声招呼，只怕他们多半也不是扑上去大喊擎天柱，而是转身逃之夭夭的，更何况是没有被好莱坞大片洗礼的远古孩童呢。
　　罗琦笑的温柔，试图百分之百展示自己的善意，最好能刷一波路人的好感度。
　　但是林雀却很是忐忑。
　　在外面的森林里面，不少动物都有着极为严森的等级戒律，尤其是食物方面，当狼王还没有吃饱的时候，任何凑上去的狼都会被视作对狼王的挑衅。
　　石洞人没有那么严格，但是老祖母分给每个人的食物都是一定的，如果擅自动用甚至接近其他人的食物，那么绝对会被警告甚至引来一场争斗。
　　林雀真的只是想触碰那些水，而不是想要偷取里面的肉和植物。但是大人们是不会听这些话的，他们只会用拳头，巴掌，甚至是木棍，将“偷食物的小崽子”从身边赶走，甚至教训一通。
　　他哆嗦着蹭到了罗琦的面前。
　　但是他得到的并不是巴掌，拳头，木棍这里面的任何一样。
　　他得到了一片很大的叶子，里面盛放着暗红的刺猬血。
　　石洞人的语言里面并不存在“补偿”这种高级词汇，所以罗琦也只能言简意赅的说：“给你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天才！打一棒子给颗甜枣，顺便还能摆脱生喝鲜血的麻烦！
　　如罗琦所愿，她面前虚拟而出的象征着这里所有人好感度的数值开始变化。有升有降，但是其中有两个人的好感度上升的尤为明显。一个是老祖母，另一个就是林雀。
　　尤其是林雀，满分是一百分的好感度，他直接窜到了六十七分。
　　原始人类就是这么淳朴啊，照这个速度下去，刷满一千个人的好感度也不是不可能嘛。
　　而在志得意满的罗琦看不到的角落里，捧着刺猬血的林鹊却陷入了沉思。
　　从自然里面获取的资源有限，哪怕是食物最为丰盛的秋天，全石洞的人能够找到的食物也只有这么一点。而这样的环境下，食物的分配也有讲究，老祖母最丰厚，年轻的男人和女人次之，然后才是孩子和老人。
　　但是自然环境恶劣，除了老祖母，少有能活到这样岁数的老人，所以一般来说，像林雀这样的半大孩子得到的食物最为稀少。
　　而动物的血液尤为珍贵，成年人也不过一人一小口，哪里还轮到林雀呢，他最多只能尝一尝血丝儿。
　　但是现在他一下子有了这么多血！比老祖母能喝到的更多！
　　惊讶！喜悦！不敢相信！
　　但随后就是浓浓的疑惑：为什么她要对我这么好呢？
　　她用那么一大块刺猬肉换了不到一半的青蛙肉，当我接触到她的食物后，她并没有打我，反而还给了我这么多的血。
　　老祖母给每个人发配的食物都是一定的。虽然这石洞里的人几乎都有血缘关系，但是当涉及到食物的时候，没有人会乐于分享。
　　所以林雀，按照地球算法只有六岁大的林雀，用已有的浅陋经验实在难以理解这件事情：
　　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而罗琦此刻正在忙着另一件事。
　　在和系统讨价还价想要得到更多的新手技能未果后（“只有颜值和魅力加分了，你想腰更细还是胸更大你说！”系统大声抗议），罗琦只好无奈的将之前浏览过多次的系统商城再次打开。
　　这一次，依然是失望的。
　　系统商城里的商品很多，不少甚至超出了地球人的想象。有华美精致的各类衣裳，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治疗各种疾病的药品，甚至有声称包治癌症的药丸。
　　还有各种千奇百怪，匪夷所思的技能：有能让宿主自带磨光美白效果的，有让宿主无师自通七十二姿势的，有增加运气的（如果你的皇帝也喜欢坐着羊车睡妃子的话。——系统语），也有百分百让对手踩到并且跌跤的宫斗利器小石子……
　　先别说这些都是灰色的被锁住状态，就算给了，她要金银珠宝干什么？能花还是能用？治病的药丸虽然有奇效，但是按照目前这生活水平，就算无病无灾，这里的人活到三十就算高寿了吧？
　　更何况系统还补了一刀：
　　【只有完全的刷满一个人的好感度，你才可以被奖励好感值，系统商城才会解锁开启。】
　　好吧，失望的事情太多了，罗琦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很平静的接受这样的设定，甚至躺在今天下午收集晒干并且用烟熏过的干燥草堆上的时候，在沉沉睡着前，她还来得及安慰自己：
　　好歹这一天也算平稳安静的度过了不是吗？
　　……
　　直到沉睡中的她被尖叫声惊醒。
　　凄厉的，痛苦的，同时也是歇斯底里的尖叫！


第五章 有豹袭来
　　早在尖叫发出的瞬间，绝大多数石洞人就睁开了眼睛。
　　而他们的身体，更是在他们睁开眼睛时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如果有人做过统计，那么他会惊讶的发现，这些石洞人的反应速度快的惊人。最起码，地球上没有哪个军事院校能让士兵们在吹号后的第三秒就已经站在了床下。
　　但是这些反应速度胜过另个时空军人的石洞人，在接下来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
　　他们在黑暗中挤挤攘攘，像扎进口袋里的蜜蜂一样撞成一团，为了争夺更好的武器而大声咆哮——中间还夹杂着老祖母的怒吼。
　　整个山洞混乱成一团，不时有人因为黑暗和挤撞而跌倒在地。如果将眼前这一幕放到另个时空的电影里，要是不加上字幕，多半会被观众们认为是一群土匪进来抢劫结果分赃不均而内讧。要是武侠剧的话接下来就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大侠在门口大喝一声“住手”，要是美国大片的话就该西部牛仔骑着摩托车手里扛着把冲击枪“砰砰砰”……
　　他们操着胡乱摸到的石矛石刀，挤挤攘攘的向外走。
　　罗琦也在这样的大队伍之中，右手握着石洞人塞过来的石矛，左手举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洞口，也就是尖叫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既然选择接受人家的庇护和食物，那么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更何况，同行的差不多是这个石洞部落里面最强壮的青年男女，跟他们在一起对抗未知的敌人，未必比和一群老弱孩童缩在石洞里面更危险。
　　石洞人所处的自然环境里人类还不是食物链的绝对主宰，虽然知道这些有着石头和火把作为武器的两脚兽并不好惹，但是不乏有饥饿的野兽铤而走险，妄图将这些有着大块蛋白质和脂肪的人类作为口粮。而稍有疏忽，连胆小的尖耳狐也会悄悄的溜达进来，将年幼的婴儿叼走。
　　所以为了安全，也为了守住火种，石洞人睡觉的时候，石洞门口总会有专门担任警戒的人员。
　　但是现在本该彻夜不熄的火堆已经熄灭了。
　　尖叫声也已经消失。
　　在暗沉沉的石洞口往外望去，看不见一丝光亮，只能听到外面传来零碎的，压抑的呻吟。
　　——————
　　“哈无！”亲自压阵的老祖母让人举起火把。
　　火把照射的范围有限，只能看清外面的一个大致轮廓。
　　但是最前面的，充当外围的石洞男人已经惊讶的叫了出声：“水鹿！”
　　当然，躺在地上呻吟的并非是那种有着四个蹄子和一对美丽大角的反刍动物，而是一个名字叫做“水鹿”的石洞男人。
　　火把相继点燃，照亮了地上的男人。
　　在火光下，他的状况很不好：身上血迹斑斑，流淌而出的血液浸透了地上的土壤。身上有着大大小小不少于三四个的伤口，尤其是左肩，那里触目惊心的少了一大块肉，几乎能看到里面的白骨。
　　地上一片狼藉，烧过的灰烬被踩的满地都是，清楚的留下了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爪印。
　　而地上虚弱呻吟的男人抬起因为失血过多而异常沉重的眼眶，用尽气力叫道：“是白耳豹！它们还没走！”
　　就算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的声音也不比一个因为饥饿而啼哭的婴儿更响亮。
　　但是就算他什么也不说，石洞人也知道危险并没有过去。
　　五只大型猫科动物悄无声息的围了上来，突然而然的就冲进了因为查看水鹿伤势而变得松懈的石洞人之中。
　　如果有一个地球生物学家在这里，那么他一定会激动的跳起来。面前的动物不属于地球上任何一种已知的动物科目中。
　　如果非要往地球上的动物上面靠的话，那么面前的动物应该属于猫科动物，它们有着比豹子稍微小一些的体型，但是颜值更像放大很多倍的家猫，全身毛发是类似于火焰的暖黄色，瞧上去像是流淌的金子，唯有一对耳朵雪白如棉花。
　　凭借良心说，如果这样的动物出现在电脑屏幕上，那么大概能圈一波的颜值粉，如果它长得再小巧一些，那么只要吐个舌头卖个萌就会有一堆人哭着喊着叫主子。
　　除了罗琦。
　　就算是一只真猫，当它有着超过两米的身长（包括尾巴），不输于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并且还对你露出猎食者的睥睨的时候，只怕也没多少人会觉得它可爱了吧。
　　很不幸的是，罗琦就是那个被盯住的可怜人类。
　　豹子离她只有五米远，哪怕火光微弱的可怜，也能看清那森然的白牙，血腥腐臭的气味更是扑面而来。
　　——————
　　【激光笔、逗猫棒、毛线团、猫薄荷！系统你有什么赶快拿出来！】
　　【没有达成攻略任一人类百分之百好感度，系统商城无法开启。宿主所需要的商品无法进行兑换。】
　　果然靠山山倒靠河河干，关键时刻，只有我那如海的智慧和如山的体魄（并不）才能靠得住啊。
　　越是危险的时候罗琦反而越是冷静，甚至有空在心底略微调侃一下减轻压力。
　　穿越前，罗琦身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预备役（狱警），整天和穷凶极恶的犯人呆在一起（确实），身体和生命安全时刻受到威胁（并不），怎能不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呢？
　　所以罗琦的计划也很简单，利用猫科动物的普遍弱点，她将抛弃火把吸引这只豹子的注意力，然后一个跳跃加上一个滚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里。
　　【礼部侍郎罗其方之女罗琦，年十七。】这种紧张的时刻，系统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你什么意思？】
　　【罗家书香门第，罗其方之女入选后因仪态娴静被皇帝封为静嫔。这是你的人物版介绍，你都没有看吗？】系统的声音里面透着那么一股恨铁不成钢：【虽然为了新人的适应度给你捏了原来的脸，但是你的身体却是按照人物属性设定的。】
　　脑海中的交流极快，不过短短一瞬，罗琦就已经明白了系统的意思：【你是说……我成了林黛玉？】
　　【……不要悲观，最起码你的身体还是健康的啊。虽然大致上确实是这么一个意思。】
　　大长腿还在，但是大长腿所能完成的一米八跳跃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度重现。利用身体素质豹口逃生的计划就此被pass。
　　另外三只白耳豹冲入了人群之中，将人群冲击分割成几个小部分。石洞人三四个人一组，各自为战，谁也顾不上谁，自然更谈不上救援这边孤零零的罗琦了。
　　而当初罗琦为了安全选择背靠岩石，现在却成了阻碍，正好被那只豹子给堵的死死的。
　　【建议宿主解锁限时运气包，可以增加逃跑成功的几率。】系统给出了解决方案。
　　面前的豹子衡量了一会对方的实力，发现对方既没有用火烧自己的皮毛，也没有用石矛刺中自己的身躯，放下心来，压低脊梁，四肢微微弯曲，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声恐吓的嘶哑吼声。
　　这种成年的母豹子是天生的猎手，它的牙齿可以轻松的咬断一头成年马鹿的喉咙，它的利爪可以穿透猎物的皮肉之中，让猎物无法挣脱，更不用说它矫健有力的四肢，最擅长的就是短距离的突袭。
　　五米远的距离，在这种自然界的顶尖杀手面前，不过是一个跳跃的距离。
　　那边分成三股，分别和三只豹子对峙的石洞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但是他们也腾不出手来援手，再说了，这个女人可是“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又能将火放进水里，应该可以对付这种情况的吧。
　　白耳豹的可怕在于它们都是群体觅食，而论及单个的攻击能力，虽然胜过绝大多数动物，但是还是要次于长牙虎这些真正的丛林之王。
　　而且，这种大型猫科动物一般生活在草原地区，只要转身爬上岩石，那么白耳豹也就没有办法了。
　　石洞人的想法是很好的，可相当具有可行性。可是生来就要和大自然搏斗的他们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根本不会攀爬岩石。
　　所以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豹子微蹲，纵跃，前扑……然后一头撞到了岩石上。
　　而那个“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并没有引来雷电或者火来对付豹子，也没有攀登上岩石来躲避，而是在豹子跳跃的时候，以一种缓慢笨拙到狼狈的姿势从豹子身下滚了出来。
　　肉食动物身上的腥臭、豹子扑过来的风声、被地上大小石头烙疼的身体，无一不在说明眼前这一切绝非梦境，也不是幻想。
　　石洞、野人、茹毛饮血。穿越以来的情景太过奇幻，总给人一种置身事外的荒谬感。但是此刻，眼前的豹子告诉你：这一切无比真实。
　　真实到你可以听到白耳豹打鼻息的声音，在从豹子身下滚过的瞬间几乎能感受到豹毛在脸上刮过的痒意。
　　而罗琦能够顺利的从豹子身下逃出去，那也是多亏了系统给出的新人礼包。
　　【限时运气包可以短时间内将你的幸运值增加五点，提高你做事情的成功几率。如果能够将幸运值点满，那么即使是出现在二战的战场上，你也只会毫发无伤。但是会存在时间限制，宿主，你现在已经用去了四十七秒，还剩余两分十三秒。】系统贴心的做出了说明。
　　幸运加分只是增加了罗琦在豹爪下逃生的几率，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已经安全了。如果她没有在这段时间里面逃脱，那么相信这群豹子不介意来一份丰盛的晚餐。
　　但是石洞人那边有三只豹子，所以罗琦没有办法穿越豹子跑到他们那里；同样，石洞口也被双方给堵住了，也无法退回到安全或者说暂时安全的石洞内部。而此刻，面前的豹子从刚才失败的捕捉中挣扎了出来，它晃了晃脑袋，发出愤怒的吼声，再度逼近了罗琦。
　　这个时候，罗琦也发现了第五只豹子。


第六章 幸运在此刻
　　罗琦不是《哈尔罗杰历险记》里面的主人公，她没有那么强壮的体魄可以压在豹子身上，用膝盖顶住豹子的胸口，用胳膊肘顶住豹子前肢的咯吱窝，利用自身的体重让豹子喘不过气来，最后将豹子弄晕或者杀死。
　　而眼前这几只豹子的分工看上去也很明确：那三只豹子分明只是威吓住石洞人让他们无法及时救援，而剩下的这两只，才是真正的捕猎者。
　　第五只豹子是一只幼豹，只有中华田园犬大小，大约是第一次参加狩猎，此刻颇有些兴奋，好几次想要扑过来都被那只母豹子给吼住。
　　加强幸运包的时间只剩下一分半钟。
　　头上的金银簪子又短又软，无法作为防身的武器。身上的衣服是上等丝绸织物，但是阻挡不了豹子的撕咬。罗琦脑袋里有无数个念头蹦出来，又在转瞬间一一否决。
　　直到手指触碰到腰间一个冰凉的物体。
　　却是用来压裙角的一方双鱼白玉佩，玉质极好，在火光下莹然几欲透明。
　　而罗琦发现，那头小白耳豹之所以几次想要扑上来，就是受到了这个玉佩的吸引。
　　她用石矛挑着玉佩，颤颤悠悠的在两只豹子的面前晃动。
　　这当然是极其危险的举动，如果她的猜测稍有错误，那么在两只豹子的夹击下，她可不会像上次那样容易脱身。
　　但加强运气包的时间还有一分钟，幸运之神依然站在她的身边。
　　不论是家猫还是老虎，猫科动物们对快速移动的物体完全没有抵抗力。它们会不由自主的被逗猫棒给吸引，随后就是兴奋的扑腾抓咬。所以罗琦必须控制好晃动的频率，不能太慢让豹子们失去乐趣，也不能快到让豹子们立刻伸爪去抓。
　　看到两只豹子的目光都已经被玉佩给吸引，头部随着玉佩的晃动而晃动，罗琦不动声色的挪动步子，吸引豹子们挪到石洞旁边的一个小灌木丛旁边。
　　加强运气包的时间只有十五秒。
　　就是此刻。
　　罗琦手上的速度猛然增加，只见石矛那端的玉佩飞快的晃动，就像是一条白色的鱼儿来回飞快游荡，立刻就吸引了两只大猫的全部注意。眼看着两只豹子都兴奋欲扑，那只玉佩却在空中划过一个长长的曲线，脱离了石矛，飞入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两只豹子不假思索，一起追着玉佩的方向扑了过去。
　　幸运包只剩下七秒。
　　在挑飞玉佩的同时，罗琦已经将石矛和火把统统扔下另一边最近的那只豹子，乘着它一愣神的空隙，用尽平生气力往那波石洞人之间窜去。
　　这幅身躯果然柔弱的可以，被这么一折腾，腿软脚麻的难以奔跑。罗琦一咬牙，乘着最后一把力横滚着进了石洞人的防御圈子。
　　滴答。
　　【宿主请注意，加强运气包的时间到，运气值已恢复到正常范围内。】
　　而和白耳豹的对峙也到了最后的关头。
　　黑暗和突袭，种种因素让白耳豹在最初占了不少上风，但是石洞人已经从慌乱和杂乱无章中挣脱了出来，拿出了他们对付野兽袭击的惯有手段。
　　越来越多的火把被点亮。
　　“吼无！”
　　他们一起用力挥舞火把，让光和热散发出它们的威力。
　　“吼无！”
　　他们慢慢的重新聚拢成一个整体，用力的跺脚，发出“砰砰砰”的整齐跺脚声。
　　“吼无！”
　　年轻的男人们，女人们，还有老人们，随着这样的火把，这样的跺脚声，这样的吼叫，一起将长矛、石刀、火把甚至石头向着豹子挥舞了过去。
　　几只豹子几次想要进攻，都被火把和长矛给逼退了出来。伴随着石洞人的步步紧逼，几只豹子不得不步步退让，终于消失在了黑暗的森林之中。
　　……
　　石洞人这边有几个人被豹子的利爪给划伤，但是伤口都不深。最严重的还是水鹿，他身上的肉被活生生的咬走了好几块，要不是大家赶过来的及时，只怕他早就成了豹子们的晚餐。
　　火把照亮了半个山洞，但是火光下水鹿的伤势瞧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啊！”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扑了过来，抱着水鹿开始哀叫哭泣。
　　周围的石洞人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在为水鹿遇到这样的事情而难过，也有人对部落又失去一个好猎手表示可惜。
　　嗟叹又嗟叹，可惜复可惜。
　　至于治疗？
　　如果将草木灰洒在伤口上的行为也算治疗的话，那么就只有这个了。
　　抱着水鹿哭泣的是洞里面唯一的孕妇，她的肚子高高鼓起，瞧上去有着七八个月的身孕了。而根据她的哭诉，加上脑补，罗琦大概推断出这是怎么样的一起事件了：
　　水鹿和孕妇是伴侣，今天晚上本该由两个人一起值夜，但是孕妇身体难受，水鹿就决定让她去休息，自己来守一整夜，不过可能是白天的打猎太辛苦，水鹿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结果被白耳豹给袭击了。
　　白耳豹这样的物种，本来是不应该出现在石洞周围的。有人叽叽呱呱的说着自己的经验：“你要翻过这座山，再翻过一座更高的山，往前渡过一条大河，再翻过一座山，那里到处都是平坦的草原，有很多的马、牛、羊还有鹿，白耳豹只会出现在那里。”
　　根据罗琦的经验，像这样大型的猫科动物，在森林里一般都是单独猎食。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就是因为保障了一定的领地范围，老虎才有可能获取足够的食物。
　　这种白耳豹虽然不是地球上的物种，但是捕食习性却意外的像是地球上另外一种大型猫科动物——狮子，同样只有草原这样的生活环境才能容纳这些顶尖的大型猎食者们。
　　叽叽呱呱的议论声里面，女人的哭声听起来嘶哑而无力。但是还能怎么做呢？他们无法让他的血停止流淌，也无法让那些被咬去的肉回复如初，更无法让躺在地上的水鹿和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
　　他们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的失去，或者是父母，或者是伴侣，或者是孩子，或者是好友，野兽的袭击往往并不能让人当场毙命，更多的是伴随着伤口、流血、发热，然后就是死亡。
　　他们并非麻木，但是他们确实无力。
　　而这样的事情，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延续了几百万年。
　　林雀抬起了头，他还太小，经历的失去还不够多，所以还抱有某种不切实际的希望。他问罗琦：“他会没事的吧？”
　　他故意装作无所谓的语气，但是紧紧看向罗琦的眼神还是透露出他的紧张和不安。
　　罗琦没有学过治病，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不发烧的话，应该能吧。”
　　林雀不知道“发烧”是什么，但是躺在地上的水鹿让他想起了几年前躺在地上的母亲，同样浑身献血，也是同样脸色惨白……他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拉紧罗琦的衣服，他锲而不舍的追问：“他会好起来的是吧？他会和以前一样的是吧？”
　　罗琦没有说话，她用烧热的石子又烧开了一竹筒的水，一同放进水里面的还有一块撕开的裙角。
　　清洗伤口，然后用布包扎。
　　可是伤口流出的血液很快就将外面的布料浸湿，仿佛在嘲笑罗琦在做一场无用功。
　　_____
　　【不行。】系统的态度很坚决。
　　【我可以赊账、借贷也行啊。】罗琦循循善诱：【你这目光要放长远一点嘛。我要是治好了这个人，不光能刷他的好感度，他老婆的，他老婆肚子里的好感度我都能承包了。零风险，回报丰厚，长线收益，要是放到地球上，我现在都已经b轮了。】
　　【只有刷满目标任务最小单位值的好感度，系统商城才能开启，同时好感值奖励的好感积分才能兑换，就算现在系统商城开启，你也无法购买任何商品。】
　　【目标任务好感度的最小单位值是多少？】罗琦有点好奇。
　　【宫斗系统以攻略帝王为目标，好感值以01为最小单位，满分为一百。由于穿越时空错误，系统启动应急防范措施，所以相应规则随之改变：宿主需要收集满一千人的满分好感度方可以脱离本时空，按照计算，当获得在本时空的第一个人的满分好感度，宿主就可以打开系统商城。】
　　合着人家一看见皇帝就能打开系统商城？
　　系统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任务已经如此悲催，那么奖励呢？
　　【以原任务为标准，折算成对应的积分。】
　　罗琦面无表情：【说人话。】
　　【宿主在本时空的奖励等同于原任务中攻略皇帝的奖励。】大概是知道太苛刻，系统连忙补上一句：【不过如果在攻略过程中表现出色会有额外的奖励。】
　　罗琦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失望悲切，她只是平淡的“哦”了一声，问系统：【那么如果我没有办法完成任务呢？】
　　毕竟是一千个人的满分好感度。而这里的时空里，能不能看到一百个人类都不好说。
　　【宿主将一直滞留在本时空中，直到死亡。任务失败，宿主收集满好感度在原时空复活的奖励将会取消。严格来说，宿主在精神和物质上都将不复存在。】
　　知道了这样可怕的前景，罗琦眉毛都没动一下：【那你呢？系统会怎么样？】
　　顿了一下，MSK1089回答：【系统穿行时空需要好感值为能量。如果宿主死亡，那么系统会重新找到宿主，完成一千人好感度收集离开本时空，或者开始进行休眠，直到本时空发展出封建帝制王朝，然后重新选择宿主收集帝王好感度，完成系统任务，离开本时空。】
　　虽然尽忠尽职的履行职务为宿主讲解，但是系统的声音里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几分失落，连带着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几句说的可怜巴巴的。
　　【所以嘛，你要是不帮我，那你就在这个时空慢慢等着喽。】罗琦扒着手指头算了算：【就算这个时空有着和地球一样的发展速度，你也得等到两万八千年后才能等来第一个封建帝制王朝。不知道你们干系统这一行的记性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刻个碑立个传，好让你到时候还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她摸了摸下巴：【你说也真是，封建帝制王朝就那么两千年历史，要是系统你一觉睡得长了些，错过了那可怎么办？等人类爆发核战，再打回石器文明的时候，你再等一圈？】
　　【……】过了好一会儿，系统在罗琦的脑海中默默的打出了一个大大的“？”
　　【简单，只要你帮我就行。】罗琦在心底将系统这种明明很向往却偏要缩在那儿的矜持简单归结为矫情。
　　【系统本身就有指导和帮助宿主了解和完成任务的工作职责。】大名为“MSK1089”的系统如是说。
　　【不！我要修改我们之间的关系！】罗琦冷静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需要你加入到我们的任务当中，你不是游戏的制定者，也不是任务的发布者，而是要充当我完成任务的助手和伙伴，用你所有的力量将这个该死的任务完成。】
　　【这不符合……】
　　系统的反驳瞬间被罗琦打断：
　　【到底是谁把我送到这个时空的？要么一起离开！要么你就慢慢的去观察人类社会的两万年发展吧！】
　　等了好一会儿，或许只是很短的一瞬间。
　　MSK1089终于开口，声音听起来甚是委屈：【可是……宫斗商城确实无法打开啊！】
　　【不管什么类型的帮助我都要！把你所有的力量都动用起来。】
　　【就算是系统也有必须遵循的规则，我根本无法给你打开系统商城。】
　　【哦？那你做好在这个时空呆上两万五千年的准备了？】
　　大概在系统生涯里还没有被这样威胁过，MSK1809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逼上梁山的不甘不愿：
　　【……那么，只有这个了。】
　　罗琦明明睁着眼睛，眼前却开始有一个奇怪的类似电脑界面的登录系统开始闪烁，上面还贴心的给出了六个金黄色的大字：
　　“宫斗玩家论坛”


第七章 宫斗玩家论坛
　　宫斗玩家论坛，顾名思义，就是拥有宫斗系统的高端玩家可以登录的一个论坛。
　　宫斗商城里面出售的商品质量虽好，但是所需要的好感积分却是不菲。所以不少人喜欢在宫斗商城里面购买二手商品，价格要优惠不少。
　　但是这个宫斗玩家论坛并不面对所有宿主开放，只有满足一些隐性条件才可以触发进入。比如皇帝的好感度刷到一定的程度，或者完成了某些支线任务，或者就是命好，穿到后宫位份很高的人物身上……当然，如果某些玩家，因为某些客观原因面对了重大困难，系统也不是不能通融的嘛。
　　【说实话。】罗琦才不相信这种鬼说辞呢。同样是没有满足必要条件，在宫斗商城那里铁面无私毫不通融的系统，到了宫斗论坛就大开绿灯？
　　【……我是论坛的管理员】
　　果然。
　　【根本没有玩忽职守！】察觉到罗琦的想法，MSK1809开始详细的从各种角度来解释自己的行为：【根据《系统职业规则》第三千六百七十二条款第二条细则，以及《系统工作手册第三修订版》第六百零五条条款的补充条约，如果发生不可抗力造成的意外导致宿主任务无法完成，那么系统可以相应的对任务进行调整，并且相应的调整原有的规则。】
　　所以根本不是为了早点离开这个时空才用管理员权限将宿主拉进系统呢！明明是本着认真履行职责的工作态度和为宿主排忧解难的心态才会“特事特办”嘛！
　　MSK1809很委屈。
　　……
　　打开论坛，一个置顶的标题瞬间吸引了罗琦的眼球：
　　【血泪控诉，只有我的宫斗这么寒酸吗？】
　　“刚开始让我宫斗，楼主其实还是有那么一小不溜丢的激动的。什么霸道皇帝爱上我啊，什么深情王爷不要逃啊，可是事实告诉楼主，那些年看的脑残，就是糊住楼主眼睛的眼屎啊！”
　　“楼主进了宫才发现，做皇帝小老婆还真不如楼主在原时空做个普通老百姓。”
　　“首先是住，皇宫看着还挺漂亮的是吧，其实又大又冷，楼主本时空不到二十芳华，就天天愁得了类风湿可怎么办哟。关键窗户还都是纱糊的，你们能想象大冬天的你们家窗户外面只糊了一层蚊帐吗！！！风一吹，楼主抖得跟过冬的鼹鼠似的。”
　　“如果只是这个还能忍受，大不了晚上多盖两层被子！但是没有冲水马桶实在不能忍！你们可以说，用那种木马桶也是一样的，对，楼主当初也是这么想的，第一次用的时候里面还有木刨花和香料，感觉古人真TM的还挺讲究！然后，楼主的眼睛就被闪瞎了啊。”
　　“楼主方便完以后，就有两个小太监，对，小太监，将那个马桶给抬出去，可是楼主真的是闪瞎了狗眼啊！他们、他们用布把马桶包着，放到头顶顶出去了？？？那只是普通的一坨翔，你们不要还带着微笑拖着水步弄得跟行为艺术一样好不好？想到他们就要顶着这坨翔横贯整个皇宫，楼主差点就尴尬症爆发身亡了好不好！！！”
　　“没有24小时热水楼主就不多说了，隔几天才能洗一次澡也就罢了，可是洗头真的太麻烦太麻烦了！好多天才能洗一次，头发脏了全用篦子篦，头发打结了就用头油擦，妈蛋楼主说不下去了，太犯恶心！好不容易洗次头，楼主那齐腰长发半天都干不了啊，夏天还可以到外面吹吹，冬天一出去楼主的头发就全被冻住了啊！你们能理解那种梳头发半天梳不动，结果梳出来的全是冰碴的绝望吗？”
　　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有人对比现代社会和古代社会的生活差异哀叹自己的不幸。但是生活在更加不幸的远古时代的罗琦，就很难产生出同情来。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而下面的楼层里面对于楼主大多也是抱着同样的态度：
　　一个叫做“茵草青青”的ID在楼下道：“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新人，就这么一点事也值得拿出来说？改天我也发个帖子，给你们讲讲我是怎么从四万个宫女里面脱颖而出的。”
　　“楼上1，皇宫里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好不好？楼主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穿到一个农村小姑娘身上，连擦屁股的纸都没有，要不是系统上面金晃晃的宫斗两个大字，我还以为要走种田路线。”
　　“只有我好奇二楼的四万宫女的故事吗？”
　　“10086”
　　“楼主是来炫耀的？一穿越就是妃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穿越成寡妇的才是真憋屈，我先是去当奶妈，后来又当宫女，前后花了差不多二十多年才完成任务。对，你们没猜错，我奶的那个孩子后来成了皇帝，我没能攻略他老爹……”
　　“楼上注意捂好马甲啊，我差不多能猜到是哪位论坛大神。”
　　“捂好马甲1”
　　“大家穿越后最奇葩的身份是什么？说一说呗。反正我就是一个小官的女儿，规规矩矩参选，安安静静入宫。我的宫斗生涯如此平静”
　　“没有特别，就是单纯的因为长得太漂亮结果被郡守献给皇帝。”
　　“没有特别1，另外想对楼上表示嫉妒。我是因为我爹权势滔天，把我塞给皇帝做了皇后。”
　　“皇后凉凉威武，另外问一句，那你还宫斗什么？”
　　那个ID名为“安非他命”的皇后娘娘血泪控诉：“宫斗目标是刷好感度啊朋友！我爹顺便嫩死了皇帝仅有的两个妃子，现在皇帝对我的好感度都是负的！心疼自己，想哭。”
　　“楼上都是软妹子啊。我穿越过来后就被老爹带到军营去了，又是训练又是打仗做了十八年的糙汉子，好不容易积累军功成为本朝第一个女将军，皇帝那个鬼头说看上我了把我弄进宫里，现在又说我不懂规矩没有礼教，把我关了禁闭，还不给饭吃，我好饿啊兄弟们！我现在悲催的只能咬我那健壮的肱二头肌磨牙！”
　　“本帖惊现女将军！女将军给根大腿抱抱不？”
　　“不给！将军是我的！来嘛来嘛，我与将军解战袍……”
　　“马克，本帖要火。民间选秀的小萌新仰望各位大大，你们的经历好精彩啊！”
　　“只有我穿越后的身份是太后吗？”
　　“卧槽！楼上有故事！”
　　“跪求太后娘娘讲故事。”
　　“跪求太后娘娘讲故事。”
　　……
　　后面同样的队形排了二十多层楼。
　　“行，那我就介绍一下我的人物模板背景。为了方便大家理清里面的逻辑，我会用数字标列一下顺序：一，老皇帝死前不久新娶了一个皇后。二、老皇帝死后新皇后成了太后，同时新皇帝继位。三、我穿越成了太后，然后发现需要攻略皇帝的好感度才可以通关。四、我对成为我名义上老公的小妾的儿媳妇没有丝毫兴趣。整个事情的脉络就是这样，我已叙述完毕。”
　　“太后娘娘好威武，穿越前是做什么的？”
　　“法庭书记员，然而我对所谓的宫规国法已经绝望了，大家也不用咨询我任何古代的法律问题，法律是统治阶级利益的体现，记住这一点，找好最粗的大腿抱着就行了。”
　　“跪，冷宫小宫女瑟瑟发抖。”
　　“冷宫宫女都能进论坛了，现在论坛的门槛这么低？”
　　“楼上注意说话语气，整天撕来撕去你不累吗？”
　　“哎呀，好不容易放松下，不要把工作中的情绪带入进来嘛。”
　　……
　　大概是为了保护隐私，这个论坛提供匿名发帖回复功能，不过也为撕逼创造了条件——那个帖子下面活生生的掐了三百多楼。
　　罗琦看的津津有味，要不是身处的环境太过恶劣，她也想在里面浪一圈。可惜野兽环伺在外，饥饿如影随形，正式加入石洞野人一员的罗琦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点开论坛里面的黑市兑换界面，一眼扫上去真的好生热闹：
　　【前排出售“百花穿蝶绯色宫装舞裙”一套，系统出品，价格低廉，有意者从速。】
　　【两整套首饰，一套蓝宝，一套红包，货真价实，非诚勿扰。】
　　【宫斗利器“摔跤石子”出售，使用过一次，还剩两次使用机会。】
　　【收无色无味堕胎药一份，系统价格太高……】
　　……
　　罗琦搜索了“外伤药”，蹦出来的帖子倒是不多。就算有，也大多是说明了不是系统药的二次出售，而是自己制作的药品。相对于系统药品的奇效，这些只能说是落后的产物了。
　　不过，那是相对于见惯了现代医疗和系统医疗双重刺激的宫斗女们，而对于连基本的医理（哪怕是错误和不完善的）也没有确立起来的石洞文明来说，这些东西只怕算得上是天赐了。
　　罗琦动用黑手指，利用系统排比了几家长期供应伤药的回馈率，选择了一家口碑较好的。刚要去询问帖子的楼主伤药的价格，就被系统给阻止了。
　　系统告诉罗琦，只要还没有攻略到一个人的满分好感度，她的好感积分都只能冻结着，根本无法进行交易。而论坛里面的交易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也不存在欠条这种奇怪的东西。
　　【所以我要先挣钱了？】罗琦看看周围，努力的想要发掘出一点能够换取积分的好货物。
　　然而除非虱子能够开发出宠物的用途，不然她还真的找不出任何一种能够换钱的东西来。
　　“客官，请问你需要这张又丑又骚的刺猬皮吗？”
　　还是“姑娘慢走，这把内裤瓢全天然材料，纯手工制作，匠人工艺，帝皇享受，要不给你家皇帝带一把回去？”
　　【阿斗斗啊，你说我卖萌的话会有人给我打赏积分吗？】
　　【宿主何苦想不开……】
　　说得好。
　　罗琦打开黑市，凭借意念，飞快的输入字句，发送了出去。
　　【前排出售ASMR性感颅内音，寂寞深宫，女人慰藉！】


第八章 “驱逐她”
　　“让她离开这里。”
　　罗琦不知道的是，在山洞洞口处，篝火重新燃烧的地方，有两个人也正在讨论她。
　　山洞洞口守夜放哨的人一般一整夜都不能休息，守夜的主要工作就是看护火种不熄灭和当野兽来时示警。为了不损失劳动力，一般会选择无法承担采集或捕猎劳动的人来守夜，比如老人，比如因为月份大而无法去野外采集食物的孕妇。
　　当然，那是在环境算不上危险的情况下。现在，远方草原的白耳豹流窜到石洞周围，守夜的人员也有所增加。
　　老祖母和她最大的女儿相对而坐，身边摆放着石矛，提防着可能随时折返的豹子。
　　刚才这句话就是出自老祖母最年长的女儿。她有着和母亲最为相似的容貌，但是更为年轻，更为有力，当然也更为雄心勃勃——有时候她不免觉得自己更加正确，相对于她的母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这个名字叫做“青石”的女人将会在未来——老祖母过世之后——成为这个石洞新的领导者。而基于这一点，她相信自己对于石洞的现状有着相当的发言权。
　　“我们需要将她赶出石洞。”青石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观点，为了说服自己的母亲，她加上了论证：“自从她来了以后，我们就连连遭遇了很多坏事情，她用‘火水’（石洞人给开水起的名称）烧伤了我们孩子的手……”
　　“如果他将手放进长牙虎的嘴里，当然会被咬伤。”老祖母终于说话了。当时的情景大家也都看到，当看到那种奇怪的危险的水时，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回避，只有冒失的林雀将手伸了进去。
　　“可是她没来之前，白耳豹可没有从山那边的草原过来啊。”青石加重了语气：“水鹿，最好的猎手，曾经一个人猎捕了一头鹿，可是现在却被豹子给咬伤了，看看他身上的伤口，我敢说他肯定见不到今年的大雪。”
　　越说越激动，青石站了起来：“我们为什么还要留着她？她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大的灾祸，我们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还给她那么多食物？”
　　“那么多、那么好的食物……”说到食物，青石也不得不对罗琦分到的那一份表示嫉妒：“还有刺猬的血，她留下的那一份可是两个男人的分量！”
　　最后都浪费在了一个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的小崽子身上！
　　当然，最后一句只是腹诽，她知道老祖母可不会喜欢这样的话！
　　老祖母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可是你也看到了，她是带着闪电从天上下来的人。”
　　青石当然看到了那样的情景，但是这并不能动摇她的决心：“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带给我们。她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食物，没有动物，没有虫子，连能吃的草也没有。她也没有给我们做任何的事情，她没有打磨石斧，也没有制作兽皮衣服，连干燥的木头都没有帮我们捡拾。除了白耳豹伤害了我们最好的猎手，我看不出来她来了后，我们的生活有任何改变的地方！”
　　“可是你也见到了，她是带着闪电一起出现的，她也能够将火放到水里面。我们不能触怒她。”老祖母并不同意女儿的观点。
　　青石是和她最相像的女儿，继承了她的聪明，但是远比她更为尖锐。如果没有必要，老祖母也不希望和女儿发生冲突。
　　对于老祖母的解释，青石却一点都不在意：“不错，她确实很奇怪。但是今天晚上我们都看见了，当白耳豹扑向她的时候，她闪躲的还不如一个刚会走路的羊羔，要不是我们救了她，这个‘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可就要成了豹子们的食物了。”
　　诚然，之前罗琦出现的时候，她也感到惊讶和惧怕，当罗琦将火藏到水里的时候，她也感受到那种面对未知力量的恐惧。直到刚才——
　　“如果她真的拥有雷电和火的力量，那刚才豹子出现的时候，她为什么不用这样的力量来对付它们！如果她无法打败豹子，那么打败了豹子的我们又为什么要惧怕她？”
　　老祖母脸上的神色终于开始松动，但是她依然有所顾虑：“我们见过很多别的地方的人，很多部落的人，但是你有看见过像她一样的人吗？除了婴儿，你还见过谁还会有那样的肌肤吗？除了水里的水草，你还见过哪里还有那么柔软的头发吗？还有她身上的衣服……”
　　“她有着和树林里面的鸟儿一样的羽毛，但是那些鸟儿只会是我们的食物。”青石说道。
　　婴儿一样娇柔的肌肤只会让她更加容易受到伤害，水草一样柔软的头发也不能让她捕到猎物，更不用说她那简直如同羊羔一样的腿脚，在野外，既无法攀登树木和岩石搜寻食物，也无法闪避野兽。
　　而她那好像春天绿叶和天边晚霞的衣服又能帮助她做什么呢？每一个石洞人都知道，长得越漂亮的鸟儿越容易抓到，因为长长的尾羽让它们根本不利于奔跑，而且它们总是不敢跑的太快，经常跑一会儿歇一会儿，担心那些石头和树枝刮伤那些美丽的羽毛。
　　或许那个外来人和那些有着绚丽颜色和长长尾羽的鸟儿一样，虽然看上去非常美丽——她们经常用这种鸟儿的羽毛来装饰自己——但是除了将那些羽毛竖立起来吓吓无知的野兽，几乎全无用处。呵，那个“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也是如此，只会用这些奇怪的东西来欺骗人！而青石，这位石洞人未来的领袖，已经看穿了她的伎俩！
　　为了更好的说服自己的母亲，青石将老祖母最忧心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而且，我们也没有足够的食物来多养一个人。”
　　身为部落里面第二重要的人物，青石对部落的现状了如指掌。她说：“树叶已经黄了，以前树叶黄了的时候我们总能够得到比现在多得多的食物，那时候小伙子们还能扛着比他们还重的猎物，那些羊啊鹿啊还有小牛，能够让我们整个石洞的人都吃的肚子饱饱的，我们也都能找到比现在多得多的植物，那时候我们捡到的果子甚至能每个人都分到一个。”
　　追忆了一下美好的以前，青石对于现在的情况更是痛心疾首：“可是现在叶子黄了，我们只能找到两只刺猬和几片草叶子。等到下大雪的时候，我们能找到的食物将会更少，打不到猎物，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兽皮做衣服，上一次大雪的时候我们已经死了好多人，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一次大雪我们只怕都要活活饿死。”
　　“食物不够了，又失去了一个好猎手，我们没有办法养活更多的嘴。”青石瞅准时机，给出了最后一击：“火石，我的女儿，她就要给我们带来一个新的生命，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多养活一张嘴了，等孩子出生，我们还是将小家伙放到山洞外面吧。”
　　在食物匮乏的情况下，石洞人会不得不做出舍弃，他们会将刚出生的孩子放到石洞外面，一夜过去如果孩子还没有被冻死或者被野兽吃了的话，他们才会将孩子重新抱回石洞里抚养。
　　当然，如果情况更糟糕的话，他们也不得不做出更残酷的牺牲来。但是这些已经不用再说，青石知道，自己已经完全的说服了部落的领导者，自己的母亲。
　　老祖母当然清楚女儿说的都是事实。实际上，部落的情况比青石所说的还要更糟糕一些。她是整个部落里面活的最长久的人，当然察觉到每年的大雪来的越来越早，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小河里的河水，却越来越少，以前能够淹到一个男人腰的位置，现在连小孩子的脚背都无法淹没。
　　当事情无法解决的时候，人类不免求助到精神层面上。而就在那个时候，罗琦从天上一头栽了下来……
　　说实话，罗琦并不等同于石洞人对于强大的想象：她的体魄并不健壮，无法和野兽搏击；她的腿脚并不有力，无法长途奔跑直到累死猎物；她的身体并不灵活，无法攀爬到最细脆的树枝上采摘果子；她的耳朵也并不敏锐，无法察觉到石头下面虫子的攀爬……
　　但是老祖母依然对她存有幻想，希望她或许有别的力量，能帮助他们解决眼前的困境。但是……
　　正如青石所说的，一个连自己都无法保护的人，又怎么能帮助他们呢？
　　或许我真的老了吧！
　　老祖母曾经带领着部落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也曾经在悲痛中送走了一个个亲人：父亲、母亲、丈夫还有自己几个早逝的孩子。但是她现在却越来多的感觉到了疲惫。
　　看向自己的女儿，老祖母知道她是对的。
　　但是一点微弱的希望，缥缈如一点飞溅而起的火星，让她最终做出了选择。
　　她伸出了三个手指：“再等太阳落下去三次吧。”
　　如果那时候她依然不能证明她的价值，不能为石洞带来食物，那么——
　　“我会亲自将她驱逐出去。”


第九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罗琦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别人给决定了。但是这半夜三更的《豹叫惊魂》让罗琦对于这个世界的危险性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如果之前这个世界的风格是“脏乱差饿不宜居住”，那么现在就成了“猛兽环绕赶紧逃离”。
　　而要离开这个世界必须要收集满的好感度呢？
　　【宿主，你的好感度呈现大面积大幅度下滑，请注意。】
　　不用系统提醒，罗琦也注意到了，本来整个部落里面已经被她小小的刷了一波的好感度纷纷往下跌落，甚至连老祖母那本来已经高达五十的好感度也跌到了三十几，还有继续往下跌的趋势。
　　而看时间，基本上就是罗琦被豹子追的满地打滚的那会儿……
　　这也难怪，在这个地方，食物和生存紧密相连，多增加一个人口那就多了一张嘴分享食物。要不是罗琦的出场方式太过震撼，石洞人早就会将这个跑到他们地盘的外人给赶跑了。
　　而就像贵州的老虎第一次看见驴一样，起先还挺害怕，但是看到驴只会吼吼嗓子尥尥蹶子，那么自然而然的就会心生轻视之意，最后干脆来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而石洞人看罗琦也差不多，开始的时候有多震撼，那么在发现她“技止此耳”后的受骗感就有多强烈！也不怪乎那好感度刷刷刷的往下跌了。
　　罗琦现在还不想去验证石洞人的食谱里面有没有包含人肉，所以她必须要尽快的得到他们的认可。
　　而想要真正的融入这个小集体，必须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来。如果想要在这个小集体中拥有一定的地位，那么这个价值还必须要高，要不可替代。
　　有能比在石器文明时代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更合适的职业？只要有了超越这个时代的医疗药品，
　　但是罗琦打开论坛，发现自己发出去的帖子早就沉下去了，下面只有两个留言。
　　一楼：“前排出售宫斗护肤美颜二合一彩妆套装，量大从优哦。”
　　二楼：“这里都有发小黄片的了？管理员也不管管！”
　　除了广告就是质疑，并没有吸引到顾客来购买。
　　啧……这是缺了点什么呢？
　　罗琦仔细的打量了两遍自己的标题和内容。终于恍然大悟，发现自己忘记什么了，那就是没有充分利用资源啊。她戳了戳脑袋里面的系统：“阿斗斗，快，用你的管理员权限给我这个帖子弄个置顶！”
　　真管理员系统虽然对罗琦开放了绿灯，但是作为一名优秀的论坛管理者，作为一枚兢兢业业的系统，还是要坚定一下自己的系统观，工作观和价值观：坚决不能让某些宿主带坏了论坛里面的风气！
　　作为论坛的管理员，MSK1089见过太多的宫斗玩家为了兑换积分而在黑市上面出售的各种各样的奇怪东西。其中不乏有剑走偏锋的人想要涉足“第三产业”，但是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失败。
　　在21世纪的各大论坛或者某些专业的绿色网站中，现代人对于信息和知识的交流主要分为这几种：文字类的，图片类的照片，图像类的漫画，影像类的一般以“a”和“v”为后缀的视频，声频类的语音……
　　而这个宫斗论坛却存在诸多限制，一是不能发视频和图片，所以想将自己工作中的照片或者视频放上来换积分的妹子们无从下手。二是论坛里面的人性别全都是女（管理员的性别存疑），就算视频和音频可以上传，你觉得妹子们会花宝贵的积分去看别人的酥胸大长腿吗？
　　至于文字类的，工作量大，回报率却太低。所以只要稍有头脑的人。只要算一下宫斗论坛里面的玩家人数，再算一下潜在客户人数比，那么就会放弃这种吃力而不讨好的挣钱方式。
　　至于音频，那就更等而下之了，不说上面已经列出的条件，宫斗论坛对于玩家们的限制也颇多。虽然允许使用音频，即一个玩家给另一个玩家发送语音信息，这种语音确实也是在大脑颅内播放。但是这种语音发送并非无偿，论坛会从中抽取一定的费用——按照时间长短来收费，当然如果有大量的需求，论坛还会推荐语音包月套餐哦。
　　不过，因为各个世界都存在一定的差异。虽然绝大多数世界里面，人类生存的星球外侧都有着一颗小行星，人们也都用小行星被遮挡的阴影面积来计算时间。但是小行星环绕星球所需要的时间并不一致，有的地方长一些，有的地方短一些。就像MSK1809知道的，有些世界的“一个月”可能相当于四十多个地球日。所以语音包月套餐的价位是根据每个世界对于一个月天数的不同来贴心打造的。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对于系统这长长的科普，罗琦很直白的表示不明白。
　　【宿主……语音是要付费的，而到目前为止，你的好感积分还是0。】
　　【要做语音的又不是我，是你啊，阿斗斗。】罗琦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头：【管理员给论坛成员发语音通知这不需要积分吧？再加上你这把好嗓子……】
　　【为了咱们俩光明的未来，请不要大意的卖声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
　　系统沉默了很久。
　　【宿主，我给你朗诵一段。】
　　【好啊。】以为自己终于说服系统的罗琦放松了下来，在今天下午刚晒过的干草堆上舒展了身躯，静静等待着系统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自己的脑颅中响起。
　　MSK1089的声音确实很有磁性，此刻微微低沉，就像是一个360度的低音磁性炮，震得人肌肤微微酥麻：
　　【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富戏剧性的自然景观，高原，山林，湖泊，海岸线……厨师偏爱它，也是因为笋的材质单纯，极易吸收配搭食物的滋味。老包正用冬笋制作一道家常笋汤，腌笃鲜主角本来应该是春笋……】
　　【……诺邓火腿的腌制过程很简单，老黄把多余的皮肉去除，加工成一个圆润的火腿，洒上白酒除菌，再把自制的诺盐均匀的抹上，不施锥针，只用揉、压，以免破坏纤维……】
　　声音虽不相同但是却有着极为相似的诱惑，没有bgm但是将下面这些声音精准的发了出来：
　　油入热锅的“刺啦”声、小火煎烤的声音、翻炒的时候锅铲在锅和菜之间跳跃的声音、汤被火煨熟时冒着小泡的“嘟嘟”声……
　　整整一天只吃了两个酸涩小野果，一个鸟蛋，和一碗由青蛙肉和野菜做成的名字叫做汤实际上就是刷锅水的东西，在这种时候再放这种东西——
　　【系统，你这是要搞事情吗？】
　　【是。】


第十章 百无一用
　　“不，不，不。”老祖母的二女儿猞猁有着比母亲和姐姐更高的身躯，看上去简直像是一个英勇的猎手，事实上她也确实非常勇敢刚猛，是少数在力量上能够和男人抗衡的女人之一。但是此刻却像是遇到了凶猛的野兽一样，她挥舞着双手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老祖母看向自己的二女儿：“你不是说现在采摘的活儿越来越难了吗？让她跟着你们，你们可以带回来更多的食物。”
　　因为头一天晚上豹子来袭，原定的守夜人遭到了袭击，所以老祖母和大女儿青石守住了下半夜。这也导致了她们在第二天无法带领女人们出去采集，那么这件事就被交给了二女儿。因为青石的一番话，老祖母本想让二女儿将罗琦也带过去一同收集寻找食物，没想到猞猁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母亲，我们寻找食物要走很远很远的路。”这里还没有出现关于时间和路程的计量名词，但是石洞人有着自己的计量时间的方法。
　　为了给老祖母表示路途很远，猞猁指着天边刚升起来的太阳说：“为了寻找食物，我们需要一边走一边寻找食物，走得越远我们就能找到越多的食物。等到太阳爬到最高的位置的时候我们就要停下脚步往回走，这样我们才能在太阳消失前赶回石洞。”
　　老祖母点头。当然，除非男人们对猎物穷追不舍，不然石洞人都会在太阳落山前回来。野外的生存环境已经足够危险，而如果黑夜来临后还停留在外面，那就如同将婴儿放进长牙虎的嘴里！
　　“可是母亲，昨天晚上我们都看到了，她跑的那么慢，就像是一只慢吞吞的刺猬。母亲，她根本不可能跟得上我们的。”
　　“采集食物需要的不只是你的腿，更需要你的眼睛和手，她的眼睛和你一样明亮，她的双手也很灵巧。”老祖母说道。
　　二女儿对老祖母的话表示赞同。毕竟在看到罗琦用眼花缭乱的手法将藤条编织出一朵花的模样后，谁也不能说那双手笨重的像是黑熊的爪子。
　　但是她依然坚持了自己的观点：“可是您也看到了，她没有办法像我们一样攀登岩石，看看她的那双腿，我猜她甚至连树木都不会爬。”
　　“别傻了孩子，只要会走路，谁都会爬树的。”不知道猞猁无意间触碰到真相的老祖母这样回答自己的女儿。
　　眼看着老祖母冥顽不灵，猞猁终于忍不住放了大招：“可是如果她连怎么分辨食物都不知道呢？”
　　“什么？”老祖母开始觉得惊讶，后来却觉得好笑：“刚出生的小鸟都会知道该吃虫子还是草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哪些是食物哪些只是草？孩子，我知道你的姐姐不喜欢……”
　　“和我的姐姐没有关系。您知道的，只要留在石洞里的人都可以在早晨分到一点食物。我给她拿去食物的时候，我问她喜欢吃苦苦草的根茎呢还是喜欢吃棘草的嫩叶？”
　　“她是怎么挑选的？”
　　“她说‘都可以，反正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母亲，您能相信吗？我又拿出了我们所有的食物让她辨认，可是她一样都不认识。”二女儿用仿佛看见了一头能吃老虎的兔子的语气对老祖母重复：“一样都不认识？！天呐，哪怕是刚破壳的鸟儿，在大鸟给它们喂食的时候，它们也能认清楚什么是食物！难道她从出生到长这么大，吃的食物都是自己烤熟了蹦进她的嘴里的吗！”
　　猞猁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触碰到了真相。虽然在罗琦所来自的那个世界里面，确实存在着某些认为牛肉就是来自于超市的年轻人，但是罗琦本身还是能分得清麦苗和韭菜的区别的——可惜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先不说这个世界的动物和植物都和原来的世界有所区别，就算是同样的植物放在面前，大多数人可能都不会认识它们！
　　为了将野生的植物驯化成农作物，地球上的人类付出了以千年为计算单位的时间。而那些农作物也开始按照人类的口味和希望，向着拥有更多的种子、更大的叶片或者根茎和更甜美的味道的方向开始进化。如果将21世纪的农田里面的植物拔出来和它们的祖先放在一起，哪怕是一辈子务农的老农民也未必能看得出两者的亲属关系。
　　更何况罗琦这名在穿越前还在实习的狱警呢？
　　但是石洞人不知道什么是穿越，也不明白什么是驯化和变异，他们只能搞得清一件事：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怪人不但柔弱无力，甚至连分辨食物都无法做到！
　　连弱小的虫豸都知道啃树叶吸树汁，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不知道自己该吃什么的生物！
　　假如石洞人将他们的语言编撰成词典，那么你在里面是不会找到“废物”这种词语的。在大自然和恶劣的生存环境这两者之下，弱小者早就被淘汰了出去。所以老祖母蠕动嘴唇，怎么也无法找出一个词语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唉！还是让她去帮着打磨石器吧。”老祖母自言自语。
　　石器不可或缺，石洞人要用打磨好的石矛石刀去抗拒野兽和捕猎猎物，用石斧去砍伐树木枝干作为燃料。但是将一块石头打磨成合用的石器，需要的时间却不短，就算是最熟练的老人，也需要四五天的时间。但是石器又非常容易磨损，一不小心磕到了一块石头上，或许好不容易磨得锋利光滑的石刀刀口就会多出一个小矬口来。
　　所以在石洞里，打磨石器的声音从早到晚，从无停歇之时。而负责打磨石器的，要么是因为年龄无法出去打猎的老人和孩子，要么是身体出现了问题的伤者或高月份孕妇。
　　想到躺在石洞里面昏迷不醒的水鹿，老祖母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日子是越来越差了，天气也变的越来越寒冷，大雪蔓延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河流却越来越浅。往年这个时候，男人们总会带回来一只肥肥大大的猎物，女人们带回来的东西更多——甚至可以存起来等大雪来临的时候吃。
　　但是现在呢，男人们带回来的不是鹿而是刺猬，女人们带回来的植物连让人将肚子填饱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储存起来了。食物稀少已经足够让人忧心，而因为没有打到大型的猎物所以无法获得的兽皮也让老祖母格外忧心。
　　每次到了大雪的时候，天气就会格外寒冷。这个时候只有穿了用兽皮做成的衣服才会暖和一点，也才能够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面外出寻找食物。如果没有足够的兽皮，那么石洞人要么会因为寒冷而冻死在寻找食物的野外，要么会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而饿死在石洞里。
　　或许，这真的是我做错了？
　　带着闪电从天上下来的那个人带过来的不是好运气，而是不详的征兆？
　　就算她没有带回来厄运，但是一个无法带回来食物的人，石洞需要吗？
　　老祖母想起昨天夜里大女儿对自己说的话，忍不住开始反思收留这个陌生人到底是不是一场错误。
　　所以等到山洞里面打磨石器最出色的老黄狼找上来的时候，老祖母觉得自己已经心平气和了。
　　老黄狼是山洞里面唯二两个老人之一，他年轻的时候甚至单独杀了一头狼，然后用那头狼做了自己的名字。但是他现在已经老了，老的无法和那些小伙子一样在山地和平原上奔跑着追赶猎物。但是老黄狼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了，他打造石器又快又好，全石洞都比不上。
　　自从在石洞里面专门负责打磨石器后，老黄狼变的越来越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一坐就是一整天，除了打砸石头和磨制石器的声音，什么声音都不会发出来。
　　但是今天老黄狼却一反常态，说话的时候又快又急，简直就像他年轻那会儿：“她根本不会打磨石器！她一点都不懂得打磨石器！她连怎么挑选石头都不知道，那些石头，有硬的，有不硬的，有容易敲碎的，有不容易敲碎的，但是她根本分别不出来哪些可以用来打磨哪些只能扔掉！”
　　大概很久没一口气说过那么多的话了，老黄狼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果能够透过他肌肤上的污垢和皱纹，那么几乎能够看到他的脸都因为激动而涨红了起来：“她不会挑选石头，也不会打磨石头，她不知道一块石头需要砸掉哪些地方留下哪些地方，也不知道应该顺着石头的纹理还是横着石头的纹理砸！她连怎么磨石头的刃都不知道！”
　　“好的，我知道了。”老祖母相当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个带着闪电从天上下来的人，什么都不会做！
　　如果她曾经学过罗琦原时空的语言的话，那么她可以从中找到一个词语来形容罗琦，那就是：
　　百无一用！
　　而没有学过成语说话也不会四个字的往外蹦的老祖母并没有太多的感慨，甚至看到外出打水的罗琦带回来一堆黄色的泥土也没有表示任何的惊讶。
　　她想起了和大女儿的那个约定，如果三个日落后这个陌生来客没有为石洞带回食物，那么他们将会将她驱逐出去。
　　将这个像刚出生的羊羔一样柔软无力，像嗷嗷待哺的婴儿一样茫然无知的人给驱逐出去，驱逐到有着黑熊、长牙虎、白耳豹以及其它凶猛野兽的石洞外。


第十一章 陶器的另类用法
　　林雀坐在石洞洞口，再一次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真的太奇怪了。
　　石洞人今天的收获依然感人，女人们还能带回来一些草叶根茎，而男人们只带回来一条蛇和几只虫子。东西比昨天少，老祖母分给罗琦的食物也更少。
　　昨天，罗琦还是难得的客人，所以分到了整个石洞里最多也是最好的食物：三颗最好最嫩的植物，一个鸟蛋，一个野果，两个有着手指一样粗的虫子，还有一大块刺猬肉和一小杯刺猬血。
　　而今天罗琦的待遇就直转而下，从贵宾沦落到童养媳。分配到的食物飞速变少，连一般的石洞人都比不上。她今天分到了两颗又矮又短的植物，和两个只有蚱蜢大小的虫子，基本上和林雀这样对石洞没什么贡献的小孩子平齐。
　　多劳者多食，这里的食物按照这种朴素而公正的理念进行分配。
　　事实上，在摸清楚罗琦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能力后，再看着她连寻找食物和打磨石器这样的工作都无法胜任，石洞里的居民对于她还能分到食物都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幸亏青石告诉了他们，如果这个外人还不能在三个日落之内为石洞带回与其他人一样多的食物，那么她就不能再生活在这个石洞里。
　　罗琦再一次体会到了石洞人的淳朴——这些对话都是在她面前说的。
　　而林雀同样的听清楚了这些话，哪怕年龄还小，但是他也能充分的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被赶出了石洞，那就没有安全的地方睡觉，可能好几天都不会找到一点食物，还要一个人去和野兽们搏斗……
　　光是想想这样的情景，林雀都感觉自己的皮肤一阵阵发麻。
　　可是面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甚至还将她手里的虫子换成了不好吃的植物叶子。
　　真是……真是太奇怪了！
　　当然，这个女人身上奇怪的东西太多了，就像现在，她所做的事情再一次超越了林雀的理解范围之内。
　　这个奇怪的女人出去打水的时候用树叶包了一大包的泥土回来，这个就已经很奇怪了。
　　泥土不能作为食物，而现在的天气也不需要用泥土涂抹到身上来躲避蚊虫的叮咬。
　　而她后面的举动更是奇怪。
　　你有见过谁将泥土不停的摔打，揉捏，还往里面加水的吗？
　　你有见过谁在泥土里面加入揉碎的草叶和石子粉末的吗？
　　更惊奇的是，你有见过谁将泥土捏成长长的像是蛇的形状，然后又慢慢的将泥土捏在一起的吗？
　　多么……多么奇怪啊！
　　可是林雀不知怎么移不开眼睛。他看着那毫不起眼的泥土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不停的变化，从粘稠而粗糙变得细腻而颗粒均匀，从散乱无形慢慢的被塑造出形状。
　　最后，出现在林雀面前的，就是一种类似于被挖空的瓢但是很圆的奇怪东西——原谅这个没有见过锅的孩子吧。
　　而这项工作到现在才将将进行到一半，能否让黏土变成坚硬的陶，关键就在于火。
　　在罗琦所在的那个时空里面，烧制陶器乃至更加精细的瓷器，会有专门的窑，还有专门监控火力温度的仪器。
　　而现代社会的精确分工也让大多数人对制作陶器这种仅次于制作石器的远古手艺了解不多。其实这种手艺远不是大家想象中那么简单。就像罗琦对于打磨石器的误解一样，不是找一块石头，敲敲打打就能制作成想要的石器了，人家这也是有技术含量的。
　　而陶器，自然也不是随便挖会土加点水捏起来放到火里面一烧就能完成的。
　　首先土要选用黏土，罗琦在小溪边挖了很久才找到。
　　其次，要反复的揉捏黏土，将黏土的材质变得细腻。
　　要加入捏碎的树叶和石子粉末，这个叫做熟料，能让烧制时陶器不容易破碎。
　　将泥胎捏成想要的形状后不能立刻放到火里烧，而是先要让泥胎晾干——可以放到太阳下面晒，也可以放到火堆旁边烤干。
　　最后生起一堆大火，将干燥后的泥胎放到火里面，然后猛火长烧。在没有窑和无法精准知道温度的情况下，那只能是火越大越好，烧的时间越长越好。
　　而能够完成这一系列的流程，罗琦不能不感谢一部纪录片，那就是——《舌尖上的中国》！
　　昨晚系统在耳边报复社会，将这部纪录片的旁白在罗琦耳边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倒是刺激了罗琦回忆起来如何制作陶器。
　　虽然是一部讲美食的纪录片，但是里面曾经有一集讲了一个少数民族的汉子制作黑陶，然后用黑陶制作美食的故事。
　　往黏土里面加揉碎的植物叶子和石子粉末，烧陶器前先把泥胎晒干，包括生起一堆大火直接烧制，这些看似不起眼但是需要石器文明的人类摸索几十万年的经验，在另一个时空里，不过是寥寥而过的几帧画面而已。
　　如果罗琦不是一个大吃货，如果她没有将那纪录片翻来覆去看到连旁白都能背下来，那么这些一闪而过的画面她可能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就算注意了也可能根本不会记住。
　　而烧制这些陶器也远非想象中那么简单，就算罗琦已经弄明白大概的流程，但是各种劳苦也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因为没有合适的工具，挖掘黏土只能靠路边捡到的石头和一双手。而为了烧制陶器所要收集的大量木柴，更是让罗琦差点累出了心脏病：
　　石洞人一般捡拾自然界中的枯树枝作为燃料。但是这些枯枝支撑一晚上的篝火不熄还可以，想要烧制陶器那就太少了。
　　所以罗琦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用石洞人淘汰了的破烂石器，用她被系统调教而成的大家小姐的柔弱身躯，用她现在连两只鸡都提不动的力气，硬生生的从石洞旁边砍下了两颗碗口粗细的枯树。
　　再将树用石头一节一节的砸断，放到太阳底下晒干。
　　等到晚上又自告奋勇的承担了守夜的责任，在周围此起彼伏的野兽嚎叫声中，开始了将黏土烧制成陶器的全部工作。
　　中间辛苦之处，实在难以为外人道也。
　　但是有付出就会有回报。
　　当所有的木柴烧光后，那一堆熊熊燃烧的火渐渐变小，乃至于熄灭，但还是能看清里面的泥胎已经发生了变化，从泥土的黑色变成了被烧红的砖色。
　　这个时候里边的温度还很高，需要花费四五个小时等待陶器慢慢退温。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罗琦看到了她烧制的最终成品。
　　一共四个陶制品，三大一小，如今都呈现出令人满意的砖红色或褐色，轻轻触碰表面，还残留着余温。轻轻叩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是什么？”
　　刚起床的石洞人看着面前一堆火烧过的痕迹和中间奇怪的罐子，很是好奇。
　　一个男人看着罗琦抱着罐子敲打外壁，有样学样的也抱起了一个罐子跟着学，听到陶罐发出的清脆声音，脸上露出了小孩子看到好玩玩具的开心笑容。
　　“这是陶。”罗琦告诉他们。
　　陶器是一个好东西啊，可以用来装水，可以用来存储食物，可以用来烧水和烧煮食物……
　　根据罗琦多年看某点穿越的经验，后面的情节就该是烧煮一锅肉汤，用味蕾征服石洞人，让他们对这个新事物顶礼膜拜！然后自己顺势就能刷一波威望，收一波好感……
　　“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罗琦僵直的将头转过去，看到那个石洞男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他看了看脚下已经碎成好几片的陶罐，又惊讶的看了看自己被锋利的陶片割破流血的手指，最后对罗琦露出一个憨厚又淳朴，开心且迷茫的大大笑容！
　　笑笑笑！你居然还有脸笑！
　　罗琦默默的咽回去一口心头血：
　　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不按照剧本来！！！
　　————
　　烧制出来的四个陶器，经过检查，只有一个大罐子和一口小陶锅达到了基本的要求。另外两个大罐子，一个被敲碎了，一个也裂成了两半。
　　而对于这项划时代的发明，石洞人的表现却不像想象中那么热情。
　　罗琦说：“陶可以用来装水。”
　　石洞人说：“我们有竹筒一样可以装水。”
　　罗琦说：“陶可以用来烧水，就是像我那天那样让水跳起来冒泡泡。”
　　石洞人露出惊恐的表情：“我们不要像火一样的水！它会烧伤我们的。”
　　罗琦说：“陶可以用来煮食物。”
　　她将昨晚省下来的几颗植物放进了小陶锅里，煮了一锅没盐没油的野菜汤。
　　忍着野菜汤又苦又涩还没盐的味道，她将菜汤喝下去：“我们可以将肉、植物都放进去，做成这样的食物，比烤肉更好吃。”
　　石洞人面面相觑：“为什么不直接吃烤肉呢？”
　　“可是都放在一起的话，我的肉不就会被别人给吃掉了吗？”
　　至于陶罐可以储存食物，罗琦倒是想说，可是环顾石洞，连每天的吃饱都不能够，哪里还有多余的食物需要储藏呢？
　　但是石洞人也同样发现了陶的用处。
　　虽然陶非常脆容易碎，但是它的碎片也非常锋利，可以轻松的割开人的肌肤。石洞男人们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为了几个陶片你争我夺，差点打起架来。要不是罗琦阻拦着，几个男人甚至还要将另外两个陶器也敲碎了，然后收集这种锋利的陶片作为武器和工具。
　　而轻轻的敲击陶罐的外壁，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声音也非常让他们着迷。看着几个石洞人将两片碎陶片相互敲打着，配合着陶片敲击的声音愉悦的摇头晃脑，罗琦表示：
　　不要用这种谜一样的使用方式来侮辱我的伟大发明啊！


第十二章 我能留下来了吗？
　　石洞人接受新事物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是他们对新事物的运用却和预料中相差甚远。
　　他们不需要用陶器来装水、储存、烧煮，相反，他们更欣赏将陶器摔碎后的锋利陶片，和陶片相互击打的美妙声音。
　　不少石洞男人甚至盯上了那块最大的陶片——有整个罐子的三分之一大小，要不是陶片的边缘太过锋利，他们不介意给自己换上一条新颖的“陶”裤衩。
　　至于罗琦最为看重的烧水和煮汤的功能，石洞人表示他们并不需要——用陶罐将食物煮熟的时间可比随便烤烤多多了。
　　而在这个时代创造出陶器的罗琦也没有如同预料中那样获得应有的地位——
　　在石洞人看来，陶器既不能吃，也不能穿。仅有的功能无非是用碎陶片切割肉类，和敲打陶片来发出美妙的声音。
　　但是他们的食物如此匮乏，每个人分到的肉类一两口就能吃完，大多数情况下是绝对用不到这种东西的。
　　而陶片虽然锋利到轻易就能割开人的手指，可惜太脆了，稍微用劲就能将它掰成两端——不能用来打猎，也无法用来砍伐树木枝条。
　　至于美妙的“音乐”——哪怕是21世纪，父母们都不会允许孩子在音乐和肚子间选择音乐，更何况是这个生死存亡不过一线间的石器时代呢？
　　所以新烧出来的陶器，小的被罗琦用来烧煮自己的食物和水。另一个大的，被她教给孕妇火石来专门烧开水给水鹿清理伤口。
　　因为没有积分，罗琦无法购买系统商城或者论坛里面的任何药物。眼下水鹿的伤口虽然止住了流血，但是伤口处却似乎有恶化的现象，身上的体温也高的不正常。
　　孕妇挺着大肚子，将两个人的食物都撕碎了，一点一点的塞到水鹿的嘴里。
　　可是水鹿时常陷入昏迷之中，牙关紧咬，怎么也喂不进去。
　　这时候她总会一遍一遍的喊着水鹿的名字，用手摇他，拍打着他的脸庞，听他的心跳，用草木灰抹在水鹿的伤口上。
　　最后一个被罗琦给阻止了。草木灰确实有一定的止血的效果，但是当血已经止住的情况下，再撒草木灰对于伤口并没有什么益处。不如用煮过又晒干的布条清洗伤口，进行包扎，这样还能防止感染。
　　但是罗琦也只能做到这些，剩下的，那也只能听天由命。
　　何况，要是不解决另外一个难题，说不定罗琦还不如这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石洞男人活的长久呢。
　　在三次日落前带回来食物，不然就要遭到驱逐。
　　陶器的出现并没有撼动这个约定，而现在月满中天，赫然已经过去了两天。
　　————
　　自从罗琦穿越到石器时代以来，见到的食物分为这样几种：肉类、植物、鸟蛋和虫子。
　　一般情况下，男人负责打猎。而女人则负责采摘。
　　但是这个划分并不精细，甚至可以说相当粗糙：男人们看见能吃的植物也会带回来，女人们看到能够捕捉到的蛋白质更不会错过。
　　从林雀的嘴里，罗琦大致的了解了石洞男人是怎么打猎的。
　　如果是速度不快的猎物，那么通过追逐就可以轻松捕捉，比如青蛙和刺猬。如果是体型较大而且奔跑速度还很快的鹿羊，那么石洞男人会想办法用石器打伤它，然后不停的吆喝和恐吓，将它包围到中间，用石矛石刀给杀死。
　　但是这样一来，很容易被激怒的猎物临死反扑而受伤。所以他们更喜欢将猎物不停的驱逐，赶到石崖边上摔死，或者赶到沼泽地里，等猎物无法动弹了再杀死。
　　最后一个方法需要的体能很高，需要石洞人驱赶着猎物不停的奔跑。跑个两三天，等猎物最后累瘫了，再上前将其杀死。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方法，必然要求捕猎的人有着健壮的体魄，能够长途奔跑的腿脚和用石头捅死猎物的力气。
　　因为男人带回来的猎物有限，很多时候只能找到一些虫子和青蛙，所以女人们负责了石洞的大部分食物，而她们做的事情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现在还没有进入农业社会，植物的生长完全按照自然的准则，而想要在原始森林中动不动就长的遮天蔽日的树木和有齐腰深的植物草被中寻找分辨这些能吃的种类，远比想象中困难。
　　石洞人的食谱相当广泛，植物的叶子、根茎、果实、种子，都在他们的食谱中。如果有人做过统计，那么可以惊讶的发现，石洞人日常食用的植物，大概包含了百十个种类。
　　在农耕社会，如果哪里的人开始吃树叶，那么可以知道这里是发生饥荒了。但是在石器时代，这可是必不可少的食物呢。
　　可惜的是，不论是捕捉猎物所需要的体魄，还是采集植物需要的眼光，罗琦一样都不具备。
　　而系统给她合成的这具身体，因为采用的是大家闺秀的模板，所以也无法支撑她在野外跋涉。
　　至于捕鱼？
　　石洞不远处确实有一条小溪流，但是水流甚小，水面高度只能够淹没脚面，所以里面也没有鱼虾生存。
　　山下的大河里倒是有不少的鱼，但是罗琦的小身体板根本无法支撑她穿过大半个山的原始森林走到那里。
　　掐指算来，似乎条条大路都已经封死了。
　　【那倒也未必。】罗琦察觉到脑海中的某个非生物的莫名低落，戳了戳它：【瞧好吧，别忘了你家宿主当年是干什么的！】
　　罗琦在穿越前可是堂堂狱警（实习生）一枚！那什么坑蒙拐骗偷没有见识过，当然也包括……
　　将树木的树皮破开剥下，将树皮内侧附着的纤维一条条的撕下来，晒干，两股交叠边拧边编，这就成了一条简单的细绳子。
　　之所以不选用藤条，就是因为相对于编织的绳子来说，藤条更“硬”，在韧性上也有所不如。
　　系统给罗琦点满的女红看似鸡肋，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雪白灵活的双手像是两只鸟儿上下腾飞，被编好的细绳子在手指里穿梭，交错，打结，最后收拢成一个熟悉的形状。
　　当然，要是加上一个竹条箍成的圆环和一根长长的细竹竿，那么大多数人一定一眼认出来：网兜！
　　在另一个时空里，虽然没有了狩猎的需要，但是孩童们还是喜欢用它来捕捉空中的蝴蝶或者水里的鱼虾，以此来作为游戏。
　　但是少有人知晓，网，还可以用来捕捉另一种生物。
　　“林雀，你是怎么捉到鸟儿的？”罗琦一边将竹竿、竹环和网兜两两绑牢靠，一边问旁边的男孩。
　　能够徒手捉住一只鸟儿，这可是一件得意事儿。
　　石器文明的人类对于自然的利用少的可怜，从另一方面说，对自然的破坏也少的可怜，所以树木都长得极为高大。那些狡猾的鸟儿喜欢将巢穴建在高高的树木枝上。想要攀爬上去不但危险，而且吃力。就算攀爬上去，鸟巢里面最多也只有几个鸟蛋和幼鸟。如果成鸟足够有力，还会攻击正在攀爬的人类。
　　因为危险，所以鸟蛋才格外珍贵。
　　而林雀能够捕捉到一只成年鸟儿，靠的还是运气——那只鸟儿被老鹰伤了翅膀，在草丛里扑腾，被林雀捡到了。
　　这成功实在难以复制，仅次于有哪只傻兔子一头撞死在面前的树干上。
　　但是罗琦，就要给这孩子展示一下另外一个时空的捕鸟方法。
　　该方法来自于监狱内某个因为非法捕捉上千只鸟最终被判三年的偷猎老大爷。因为环境的限制和工具的不完备，被罗琦改造成如今这样因（bu）地（lun）制（bu）宜（lei）的简约粗糙版。
　　——
　　一只戴胜，刚从草丛间觅食回来，落在树枝上梳理羽毛。
　　“吱呀”树下传来脚步声。
　　戴胜警觉的四周环顾，没有发现天敌，只有一大一小两个两脚兽在树下面盘桓。
　　“扑扑扑”戴胜的羽冠张开，对着来人叫了几声，这是在抗议这些两脚兽打扰了自己的安宁。
　　至于安全嘛，戴胜倒是并不担心。两脚兽们虽然体型很大，但是没有翅膀的他们无法对鸟类产生威胁，倒是那些食肉的鸟类和蛇更值得防备。
　　戴胜重新转过头去梳理自己的羽毛，浑然没有发现有某样东西悄悄的靠近了自己的背后。
　　察觉到头顶多了一块阴影，它刚抬起头。
　　“扣”
　　“扑扑扑”
　　一张网兜从天而降，将凄厉大叫的戴胜活生生的从树枝上给撸到了地上。
　　眼看着戴胜还在网兜里面四处乱蹦，想要脱困而出。林雀蹬蹬蹬的跑上去，隔着绳网，捉住戴胜的头，“咔嚓”一下，就拧断了这鸟的脑袋。
　　又蹬蹬蹬跑回来，将鸟递给罗琦，脸上挂满了“快夸夸我”的表情。在得到一个手抚摸到头顶的奖励后，斗志昂扬的林雀蹬蹬蹬的又开始领着罗琦寻找下一个目标。
　　……
　　男人们今天带回来了一堆青蛙和一只竹鼠。而女人们今天带回来的植物也比往常要少上一些，野果一个更是都没有。
　　看着今天的食物，老祖母不免皱起了眉头：食物比以前更少，石洞里还多了两个不能干活的人，或许我……
　　“哎？你们回来了？”从石洞里走出来那个身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上去似乎刚刚睡醒。
　　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些。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她身边的那只网兜，看着那双手像是变戏法一样从里面掏出了一只只鸟：
　　“一，二……五。”
　　五只大小不一，品种各异的鸟类被她整整齐齐的提溜了出来，摆放在了地上。最小的也有男人的一只手长短，最大的那个足足有一只兔子大。
　　火光下，鸟类特有的绚丽羽毛被映照的如同彩虹，让人几乎疑心这是一场美梦。
　　这么多、这么多的鸟肉，足够每个人都能狠狠的咬上一大口呢！
　　除了极遥远的记忆中，这样的场景几乎只能在美梦中见到。
　　而面前那个被他们认为柔弱的、无能的、连辨认食物和爬树都不会的，但是同时也是“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能将火藏在水里的，能让柔软潮湿的泥土变成坚硬陶片的人，此刻站在他们面前，带着一丝笑意问道：“那么，现在我能留下来了吗？”
　　如果有小天使看文，请务必冒个泡，告诉作者她不是单机，不然蠢萌的作者会哭的。


第十三章 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
　　如果从两万米高的太空看向此刻的大陆，那么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只有视力极好的人，才能勉强察觉到下面的大地上散落着的稀疏微弱光点。这些光点相互隔离的很远，渺小的像是视网膜的错觉。
　　不同于另一个时空能够照亮半个星球的辉煌灯光，这个时空里面，人类在夜晚拥有的光明只能是一堆小小的篝火。这种采猎的生活方式，让这个时空的人类需要更大的空间来搜寻食物，换而言之，部落之间都有着最起码几十里的距离。所以哪怕是这种几不可见的微弱光点，在这片黑暗的大地上，也是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而此刻，某处的光点在黑暗中移动。
　　一只大山雀和它的几百个兄弟姐妹占据了灌木丛中最外面的位置。它们站在树木的枝干上，挤得密密麻麻，一个挨着一个。而在它们的周围，麻雀、黄雀、白头翁、棕头雀鸦、杜鹃、红尾鸲、交嘴雀等几十个种类的鸟儿，或者成群结队，或者形单影只，都停歇在这片灌木丛高高低低的枝丫上，开始一天的休息。
　　在自然界中，鸟儿虽然筑巢，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歇在巢穴中，更多的是将其作为孵蛋和养育幼鸟的场所。而之所以聚集在灌木丛中过夜，也是因为夜里的气温降低，在灌木中相互挤着能够保持体温。另外，如果有大型肉食鸟类来袭，那么也能够及时预警。千百只鸟儿同时飞翔的情况下，也更容易逃脱捕捉——如果那只老鹰有选择困难症的话，那就更为容易。
　　“吱呀”
　　“吱呀”
　　草木被大型动物踩动的声音。
　　在灌木丛外围的大山雀三三两两的睁开眼睛，叽叽喳喳的交换了几声意见，除了几只山雀蹦跶到了更高的枝干上去之后，这些举着火把的两脚兽们并没有引起更大的恐慌。
　　但是，今天这些两脚兽似乎有备而来。他们先是点燃了潮湿的树叶，制造出呛人的白烟。
　　随后，在三个不同的方向里，两脚兽们挥舞着火把和竹竿，用力的拍打灌木丛，齐声发出恐吓的高叫声。
　　在灌木丛中的鸟儿本来就极容易受到惊吓，当即从睡梦中醒来，鼓起翅膀一窝蜂的开始乱飞。
　　大山雀和几百个兄弟姐妹们一起鼓动翅膀，依照本能的就向着唯一一个没有烟雾也没有火光的方向冲了过去。
　　然后一头撞到了一张五米长两米宽的大网上。
　　“叽叽叽”
　　“啾啾啾”
　　“咕咕咕”
　　“叽喳叽喳”
　　被网勾住脚爪或者羽毛的鸟儿的急躁叫声乱成一团。而更多的鸟儿或者朝别的方向飞去，或者不死心的朝着大网再度撞过去，结果不但没能撞出一条新路，反而自己也被困在了网上。
　　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三张大网应声朝着地面上一扣，成功的网住了不少鸟雀。
　　鸟群受惊飞走，带起了旁边的树林上的鸟儿也开始一片又一片的腾飞，本来应该寂静的夜空中到处是翅膀振动的风声和鸟儿的鸣叫。
　　而这一番动作获得的成功，在石洞人看来，完全的出乎了想象。每一个网里，或多或少的都网住了鸟儿，大小不一，但是没有一个里面的鸟儿少于五只。
　　到底捉住了多少鸟儿呢？不少石洞人扒拉着手指想要算出这个问题。但是一直凭借手指来计数的他们，在发现猎物的数量多于手指后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只是一个一个的，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
　　剩余的鸟儿们在天空回旋一会儿后，发现那些两脚兽们已经走远，火把和呛人的烟雾也已经消失不再，慢慢的飞低了观察情况。
　　出乎警觉，鸟儿们不敢直接落回灌木丛中，不少鸟儿选择了落到旁边高高的树木或者竹竿上观察情况。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两个打着火把的两脚兽再度出现。已经吃过一次亏的鸟儿们纷纷振翅飞走。而那些落在竹竿枝上的鸟儿们扑棱了翅膀，却依然留在了原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它们的脚已经被粘在了那些枝条上面。
　　两脚兽们不慌不忙的将竹竿从泥土里面拔出来放倒，再将上面的鸟雀儿一个个的“拔”下来放到网兜里。
　　这三张大网是罗琦带着所有石洞人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编织的，而付出的劳动很快就在晚上得到了丰富的回报。据罗琦统计，这一晚上一共捕捉了三十七只鸟，足够每个人都啃到一只还有剩余。
　　但是要是让那个还在另一个时空中某个监狱蹲着的老大爷看到石洞人捕鸟的这一切，大概他是要嗤之以鼻的。
　　在另一个时空里，偷猎者们用的方法可不像这样粗糙。他们可不会用这种粗苯绳子编织的网来捕鸟，而是会选用细如毛发肉眼几不可识的尼龙细网来作为工具。
　　等到候鸟迁徙的时间里，他们会将这种长达几米甚至十几米的网挂在树上。网的主线要紧实，支线却要松弛，这样鸟儿一头撞进来之后就不容易逃离，很容易就会被网给缠住。在大白天的布好网后，过几天就能上山去捉鸟了，一点都不操心，很容易就能捉到几十到几百的数量。
　　而石洞人的网则远远不能相比。用来编网的材料不是工业产物尼龙，而是从树皮上搓下来的绳子。这样编出来的网，粗壮的简直如同另一个时空里查尔干湖里能够捕捉几千斤鱼的渔网。如果不是黑夜加上烟雾干扰了视线，再加上鸟儿惊慌下不顾头脑的乱飞，这张网的捕捉效果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当然，石洞人的手忙脚乱不比那些鸟儿差，他们错过了收网的最佳时机——大堆鸟儿撞到网上的第一波时间。如果不是罗琦提醒，她怀疑他们可能就只会傻愣愣的相互举着网直到鸟儿都飞走。
　　用网捕鸟收获甚丰，黏胶捕鸟的效果也是不差。
　　按照老大爷的方法，需要将植物油用火熬煮到粘稠，冷却后加入松脂就可以使用。涂抹到树枝上，在几个小时内都具有粘性，可以轻松粘住各种体型中小的鸟类。
　　罗琦没有植物油，她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了从鸟皮中炼出来的动物油脂。因为数量比较少，她加入的松脂的比例还比较多。
　　万幸的是，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这样折腾出来的粘鸟胶水还能一用。虽然粘性和时间方面都存在欠缺，也没有“诱鸟”来吸引鸟群，但是石器文明的环境中，鸟儿的数量是另一个时空远远不能比的，就算有着种种制约和不足，这几根竹竿也为石洞带回来等同于平时三四天的肉食。
　　————
　　哪怕前一天石洞人已经见识到了足够的食物，可是面前这堆得冒出了尖的“鸟山”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当然，在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捕捉过和这些差不过甚至超过这些的肉食。但是那要多么辛苦啊，为了捕捉一只大猎物，男人们往往要耗费三四天甚至更久的时间。
　　他们要观察，挑选，攻击，恐吓，追逐……击杀。
　　一头鹿看似能提供的肉食很多，但是在追击鹿的那几天里面，男人们往往并不能带回来其它的食物。而如果捕猎失败，那么这几天的功夫都要化成流水。
　　而现在呢，只要拿起这个叫做“网”的东西站在那儿，再用竹竿敲打敲打树林，那么你就会收获到数都数不过的食物。
　　就算这座星球上还没有出现真正的数学计算，但是这里的每个人也都能看出来这两种捕猎方式的差别之大。
　　那么是谁带来这一切的呢？
　　石洞口的篝火已经被点燃，另一边小陶锅里面的水也开始嘟嘟滚开。
　　鸟儿身上最长且最华美的羽毛已经被拔下，石洞人喜欢用这样颜色艳丽的长羽毛来装饰自己——插在头发上或者用泥黏在脸上。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那么大家早就已经根据老祖母分下来的食物，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放到火里面烧烤，或者挑选羽毛来装饰自己了。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蹬蹬蹬的跑了过来，脸被火光映照的红红的，她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只是抿着嘴儿笑笑，将手里的那根美丽羽毛放在了罗琦的面前。
　　一个人接着一个人起身，他们都带着那种害羞而欢乐的笑容，将手中最美丽的羽毛放在她的面前。
　　有轻微的声音在人群中轻轻响起，随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整齐：
　　“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
　　他们是这么称呼她的，就算已经知道了她的姓名，但是他们还是喜欢这样称呼她。
　　不过不同的是，在罗琦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们是抱着畏惧和担忧在私底下互相议论。
　　在罗琦变的“百无一用”的时候，他们更喜欢用“她”这个简单的词来做代指。
　　而如今，当这个名字再度回响在石洞之中的时候，他们的眼中却只有尊敬和喜爱。而那个名字似乎也带上了某种魔力，让每一个喊着这个名字的人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在罗琦面前虚拟而出的好感度条上，前两天跌到十几二十几甚至只有个位数的好感度这两天就像是遇到了最牛的股市，以一种能够让任何投资人血管爆发的增长速度飞快的上升，现在基本上都稳定在七八十之上。
　　【不同世界、不同文明阶段里，获取人类的好感度的方法和难度都各不相同。在本时空该文明阶段内，食物就是权威，能够带来食物的人就会赢得好感度。】某个马后炮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是吗？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
　　罗琦点开那个石洞人的好感度详细变化图，看见那本来呈现负数的好感度，在两天内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攀升到八十，现在又一个猛子扎下来，直接跌到三十左右。
　　大起大落，这个人的好感度是坐了过山车吗那个，小声说一下，这样捕鸟是犯法的，好孩子们不要去学习啊。


第十四章 罗琦的陷阱
　　“主子，勤政殿的李內侍方才派人传话，说今个儿陛下政务繁重，就在殿中歇下了了，请主子不用等候了，还是早些安置了吧。”小宫女是新到贵妃身边服侍的，手脚伶俐，言行妥当，只是年纪小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抬眼去打量面前这位整个后宫中恩宠无过其二的女人。
　　也难怪她好奇，本朝自开国起一直广开后宫，到了今上即位之时，宫中光宫人就有四万之众。虽然当今圣上先后几次遣散宫人出宫，但宫中宫女还有数万人。而面前这个女人从最低等的宫女做起，既没有显赫身份也没有家世扶持，竟能一路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十几年恩宠长盛，不得不让人心生好奇。
　　面前的女人全然不似传说中的狐媚惑主，虽然已经年近二十八，但是看容貌却犹如十八少女，一点脂粉未施，肤色皎洁如月，绝无瑕疵，望之犹如璧人。
　　眼看小宫女瞧得呆了，掌事姑姑神色不虞，正要出声呵斥。却被贵妃挥手按下，她言词和煦的问了小宫女几句话，笑着夸了几句让她好好当差，还赏了几块糕点。
　　但初次在主子面前当差的小宫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被提拔重用的机会。
　　徐佳茵用了十三年才爬上如今的位置，中间艰辛难以言说，所以如今一举一动都格外谨慎，对身边人的挑选也特别认真。刚才那个小宫女或许只是单纯的好奇，但是失了稳重，也是不能再放到身边的。
　　三千宠爱集一身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徐佳茵也有自己的烦恼之处：皇帝的好感度被她一路刷到九十三分以后，就此寸步不前。那个象征着好感度的数据点已经足足一年都没有再上升了。
　　本朝后宫人数之多，为历代之冠。她已经不再年轻，如果不趁早将皇帝的好感度刷到满格，那么只能在这个人均寿命四五十的世界里面终老，或者更惨——皇帝驾崩后，宠妃被剥皮抽筋的事情在这个时空也不少见。
　　随身宫女捧来了温泉水，她先从一个白玉盒子里面挑了一点白色的膏泥状物清洗了脸部，再用纯白色的棉布吸去脸上的水珠，随后涂上一层补水养肤的面乳，这才歇下。
　　这个时代的女性还在用铅粉米粉来化妆，大多数人甚至不存在养肤的观念。所以就算是皇宫中生活优渥，不少美人也早早露出衰老凋零之像。相比下徐佳茵十多年颜色未改，甚至将近三十还犹如少女。她穿越前是美妆时尚博主，最擅长化妆，刚才看上去的素颜其实是她费了一个多小时化出的裸妆。
　　躺在用被中香炉熏过的被衾里，徐佳茵懒得再想诸多烦心之事，脑中下达了某个命令。
　　随后脑中响起一声机械合成音：【宫斗玩家论坛开启】
　　熟悉的论坛界面出现在前面时，她轻轻松了一口气。
　　每天为了攻略皇帝、斗嫔妃、处理宫务等诸多事情耗费心神，逛逛论坛是她难得的消遣。就算什么话都不说，看看论坛里面那些吐槽也很是有趣。当然，论坛里面也有不少求助帖，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上去点拨一二。
　　“求知贴：为什么我救了整个部落好感度居然会下降？”
　　在满屏幕的皇帝皇后太后贵妃这些词汇中，这个帖子光从标题来看就是一股清流。
　　徐佳茵点了进去。
　　三分钟后她睡意全失，在面前虚拟而成的论坛界面上，一行行字句在飞快的出现……
　　“首先吐槽一下楼主，这里是宫斗论坛，楼主不用说的那么隐晦。我就来猜一下，老祖母是代指皇帝，大女儿是代指皇后，剩下的人应该是宫里的嫔妃或者是宫人。”
　　“这样一理顺大家是不是很容易理解了？楼主应该是帮助皇帝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麻烦，甚至可以说是救了整个皇宫的那种。现在你还来问皇后为什么不喜欢你？？？菇娘，你这是威胁了人家的后位啊！要我说，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弄死皇后，要么赶紧向皇后表明忠心。”
　　“对了，最后再加上一句。楼主，我觉得这么明显的事情你都看不出来，就凭你这双商，基本上也就告别宫斗了。”
　　在虚拟界面上确认了“发送”，徐佳茵摇了摇头：现在的新人，这种事情也要拿到网上来问，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下面楼层的回复大都和徐佳茵一个想法，一溜烟的都是吐槽楼主情商低。
　　这也难怪，能进入宫斗论坛的大都是高级玩家，或者是在宫廷之中身居高位的嫔妃。如果一个个都是软萌妹子，怎么可能在宫斗中生存下来？
　　【宿主，你这样求助是不会成功的。】系统也给出了这样的看法。
　　作为宫斗系统，MSK1809拥有过很多很多宿主。不管这些宿主在穿越前有多天真有多么无害，在宫斗这个背景下也会飞速的成长起来。
　　有人曾经在论坛中群嘲说：宫斗论坛无好人。
　　这句话说得有些偏颇了，实际上论坛之中未必无好人，但是绝对不存在蠢货。
　　就算是21世纪的地球，一个普通职工想要升职加薪进入管理层也需要业务过硬情商高，同时面临激烈的人事竞争和办公室政治。而在上下尊卑关系严格的封建王朝，一个普通人想要让皇帝注意到自己就已经是登天之难，何况是喜欢呢？
　　当然宫斗玩家中的好人的标准也和别处的不同，这里的好人的定义相当简单：没有无故害人之心！
　　至于帮助别人？
　　行啊，只要这个人有值得帮助的价值。
　　宫廷之中步步皆险，必要的善心会帮助你，而泛滥的善心只会是拖累。
　　正因为如此，系统才并不看好罗琦去论坛里面求助。毕竟，宫斗论坛里的玩家们的善心可是少的可怜，每次新人出来的求救贴求知贴，都会引来一堆嘲讽。
　　作为宫斗系统，MSK1809相当认可各位宫斗玩家的职业素养，但是一点不认为罗琦能够在论坛之中找到帮助。
　　是的，帮助。
　　因为那个奇葩的规则，罗琦只有完全的刷满一个人的好感度才可以提取相应的好感积分，才可以去系统商城或者宫斗论坛购买商品。
　　正常的购买条件无法满足，罗琦就想到去论坛里面去寻求帮助，看有没有好心人愿意给她送点食物武器药品。
　　当然，这种行为在另一个时空也很常见，从业人员一般会选择破旧的衣裳，残缺的肢体，以及叮当响的陶瓷罐作为工具，人们一般称呼这样的人为“乞丐”。
　　【是咩？】
　　对于系统的反对，罗琦并不在意。
　　在那一堆嘲讽楼主情商低的下面，很快的出现了这样一个回答：
　　【我是楼主，刚才去烧陶器去了，现在才看到大家的回答，谢谢大家的指点。】
　　大概是这个帖子的标题很有新意，逛帖子的人也很多。很快下面就出现了新的回帖。
　　【烧陶器？】
　　【楼上的疑问1，楼主你被打入冷宫了？】
　　【谁家冷宫可以烧陶瓷的给我举下手，羡慕你们的皇宫，防火指数666啊。】
　　……
　　【我是楼主，回答一下大家的疑问。和大家相同，我身上也有一个宫斗系统，但是不同的是，我没有穿越去宫斗，我穿越到了石器时代……】
　　等将自己的基本情况介绍完之后，罗琦让系统在后台将这个帖子置顶了。因为论坛不具备发照片的功能，所以只好用论坛置顶来增加公信力了。
　　【宿主，你为什么不直接求助呢？】
　　这个问题系统想问很久了。罗琦明明想要的是食物食盐铁器药品这些东西，但是在论坛里面只字不提，反而先是去问了一个在论坛成员们看来白痴无比的问题。
　　【因为这种白痴问题，她们会忍不住来解答的。】罗琦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从一开始，罗琦就没指望过在论坛里面发给帖子就会有好心人送来自己需要的商品。就像是乞丐乞讨，伸了一个碗问别人要十块钱，你看人家给不给！
　　但是回答一个白痴到不能再白痴的问题，却对别人毫无损失，就像是帮助一个小学生解答一个十以内的加减算式，你不但没有任何损失，反而会得到小孩子的崇拜的目光。
　　而一旦你选择了回答这个问题，也就是帮这一个小小的忙，那么陷阱也就开始了。


第十五章 论坛玩家
　　从宫斗论坛诞生的那一天起，论坛里就永远不缺少求助的帖子。
　　不过虽然问的问题千差万别，但是绝大多数问题的解决办法却始终如一，那就是抱紧皇帝的大腿。
　　宫斗嘛，所有问题不是围绕着皇帝转，就是围绕着他的大小老婆转。
　　所以不少人才会对论坛里面的求助帖那么反感。
　　在这些宫斗玩家看来，就种行为就像是一个每天学习18个小时的高中生，好不容易有个休息天，结果有人非要来讨论排列组合二项定理一样令人讨厌。
　　但是，突如其来的，论坛里面就多出了这样一个帖子。
　　居然穿越错误了？
　　居然穿越到石器时代？
　　居然要跟野人一起生活？
　　居然连口锅都没有还要自己烧？
　　人类的好奇心永无止境，这些每天的生活都大同小异的宫斗玩家们，此刻，她们的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
　　帖子下面的回复贴瞬间多了几百条，但是楼主却再也没有出现。
　　但是宫斗玩家们并没有失望，因为有更加权威的代表出现了。
　　一个挂着“管理员02”金黄色头衔的发言帖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因为某些非主观原因，楼主确实穿越错误，所穿越星球上的文明发展还停留在极其落后的发展水平，主要的工具是石头和木头，还没有发展出原始的国家或城邦。”
　　下面的留言刷刷刷的就刷了几百楼：
　　“管理员？”
　　“论坛管理员？”
　　“天呐，我看见了什么？前排留影！”
　　“前排留影1”
　　“留影2”
　　“留影10086”
　　……
　　MSK1809的真正名号无人知晓，但是在宫斗论坛里，没有人不知晓管理员02。
　　每个刚入论坛的萌新，虽然不是谁都见识过管理员02的发言，但是几乎每个人都听说过管理员02的传说。宫斗论坛里的玩家们都掌握着资深的撕逼技巧，要不是有管理员始终管理论坛，那么分分钟掐起来的各位玩家，早就将这里变成战场。
　　代表着论坛官方的管理员02一发话，那么就代表着这件事确有其事。
　　管理员的出现和穿越石器事件的双重刺激，让整个论坛都沸腾了起来。
　　置顶帖里面的回复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而论坛首页也全被讨论此事的帖子刷屏了。
　　————
　　大夏，掖庭之内。
　　十二架九叶铜灯依次列开，每架灯高一人许，上面延展出九条枝叶，每一枝叶末端向下凹陷，里面盛满了精炼的桐树灯油，燃烧起来火焰光亮硕大，却没有寻常的烟熏火燎之味。
　　十二架灯将这硕大宫室照的纤尘必现如同白昼，也清楚的照清楚了面前一溜儿的宫装女子。
　　这些宫装女子分成三列，环肥燕瘦虽然各异，但是个顶个的都是极为出色的容貌。只是此刻一个个都敛目屏息，恭恭敬敬的站在当地，别说声音，连眼睫毛都不敢乱眨巴。
　　皇后说这是要挑选宫女给皇帝充塞后宫。可是选着选着，皇后却突然回过身去，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好半天才回过身来，摇摆着手说明天再选吧。
　　满屋子的宫人们都胆战心惊，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突然笑成这个模样。
　　————
　　“贵妃娘娘，今晚圣上传您侍寝呢。”
　　若是往常，她必定已经忙着去沐浴熏香化妆，务必要给皇上留下一个美好的形象。
　　但是今日，她却头都没抬一下：“就说我病了，不能侍寝了。”
　　病了？
　　司寝宫女看着面前的嫔妃，看着她满面通红双目炯炯的样子，气色上完全看不出有病的样子。
　　不过这位主子一直直愣愣的盯着半空，说话喝水都顾不上望向别的地方，时不时还自个儿的傻乐笑起来。
　　司寝宫女暗暗猜想：
　　难道，这是……癔症了？
　　————
　　“哎，怎么里面不摔东西啦？”一个侍卫捣了捣旁边的兄弟。
　　这说来也是本朝一桩奇事。镇北将军的女儿随父从军，十多年来立下战功赫赫，本来是随父上京受赏的，没想到却被皇帝封为嫔妃收入宫闱。
　　本来是一桩喜事，不过，沙场儿女一身习气与宫闱相异，几次冲撞之后，圣上下令其闭门思过，甚至还限制了饮食。
　　几个侍卫也是奉了圣命在此值岗监督，前两日还能听到房内偶尔传出来的喝骂以及摔东西的声音，不想今日倒是一片平静。
　　侍卫不放心，招呼了同伴一声，悄悄的从旁边半掩着的纱窗往里打量，这一望，差点吓得胆颤魂飞。
　　只见那位贵人随随便便的坐在地上，一点女孩儿的矜持教养都没有，别说大家闺秀，就是普通的小户人家的女孩儿也没有如此规矩。她脸上没有愤怒之色也没有忧愁之态，只是紧盯着半空中望，脸上挂着傻呵呵的笑容，肩膀一抽一抽的，倒是好像在发羊癫疯。
　　“疯了！”年轻侍卫急急退了两步，失声叫道。
　　他惊慌失措的拉住旁边老侍卫，一叠声的说：“疯了！疯了！她疯了！”
　　……
　　无数世界，无数宫殿之内，类似的场景在不断重复。
　　而无数宫斗玩家的无数疑问，此刻也喷涌而出，眨眼间将论坛首页水成一片汪洋。
　　但是话题的中心人物——罗琦，此刻却不在论坛之上。
　　因为今天晚上收获丰盛，石洞人兴致高昂，围着火堆又唱又跳，很是热闹。
　　罗琦却悄悄的打着火把拐进了身后的石洞之中。
　　火把上的光虽然不大，但还是惊动了石洞里的另一些住户。
　　“扑棱棱”
　　一阵密集的扑腾翅膀的声音，一群蝙蝠在石洞口胡乱扑腾了几圈，飞了出去。
　　罗琦走进了黑洞洞的石洞里面。
　　入洞先是一段五六米长的通道，后面豁然开朗，是一个很大的石洞大厅，这里也是石洞人用来睡觉和日常活动的地方。而在大厅后面还有几个狭小悠长的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但是有时候一男一女就会悄悄摸摸的进去一会儿，再脸红红羞答答的出来。
　　黑乎乎的石洞里有人正在小声的啜泣，听到罗琦的脚步声，又飞快的止住了。
　　罗琦晃动火把，看清了石洞里的环境。
　　石洞人用来睡觉的枯草堆上，一个大肚子女人正坐在地上抹眼泪，而在她的旁边，已经躺了好几天都没有醒来的男人就是水鹿。
　　罗琦给她递了一只烤鸟，只比麻雀大一点。孕妇火石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接了过来，自己不吃，而是用手将鸟肉撕成一条条细细的肉丝儿，塞进水鹿的嘴里。
　　眼看着躺着的水鹿一动不动，火石眼眶一红，又要掉下眼泪来。
　　她呜呜咽咽的对着罗琦说：“如果那一天我没有去睡觉……”
　　水鹿身上被豹子啃咬的伤口触目惊心，血肉模糊成一片红色，用来包扎的布条也早就被血染成暗红色。
　　罗琦将另一条在沸水中煮过然后又晾干的布条给水鹿将伤口包扎好，再一次嘱咐火石让她注意了，千万不要将他的伤口处沾上水。
　　火石呜咽着答应了，眼光却不由自主的被罗琦身上带着的那只竹筒所吸引。
　　这几天里，高烧的水鹿时不时就陷入高烧之中，任何食物都难以喂下去，还是罗琦想出的法子，给他喂了一些野菜汤，或者野菜肉汤，这才让他支撑了下来。
　　今天也没有例外，罗琦带来的是鸟肉汤。
　　同样是吃鸟肉，石洞人喜欢将鸟杀死喝血后整只的扔进火里烧烤，但是罗琦的这锅鸟肉汤做的可没有那么粗犷。
　　先烧煮了一锅热水慢慢的将鸟身上的羽毛都给拔了，然后再洗干净鸟的里外，将不用的东西给扔掉。用碎陶片将鸟切割成小块，然后才开始煮汤。
　　更重要的是，汤里面还有另外一种东西，那就是鸟血。因为没有盐，没法将动物血做成血豆腐。但是罗琦想出了一个法子，用一个只有指节粗细的小竹管装鸟血，等到煮汤的时候，小竹管也放进锅里一同煮。
　　鸟血受热，凝结成块，最后再将凝结成块的鸟血豆腐敲碎了放进煮好的汤锅里。
　　这是罗琦好不容易才想到的给自己补充盐分的方法。
　　石洞人可以通过生喝鲜血或者吮吸动物体液来补充盐分，而罗琦担心寄生虫病，不敢直接饮用，那么只好想办法将血煮熟了再吃。
　　而眼下，水鹿的伤势如此严重，而在没有医药的情况下，罗琦能够做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包扎伤口，防止伤口伤势恶化。
　　另一个是给他补充营养和电解质。他流失了大量的血，需要补充无机盐和电解质。正好熬煮了鸟肉鸟血汤，给他灌下去，补充水分和盐分。
　　但是这么严重的伤势，仅凭这点措施就想治好，那是天方夜谭。就算在另一个时空，医药极为发达的时代，遇到这样的伤势，医生们也不会给你一瓶药就让你回家，而是会立刻安排急诊治疗。
　　在这个世界里面想要挽救这个生命，要做的，要牺牲的，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宿主，你决定好了吗？】在论坛上回答各种问题的MSK1809，在百忙之中，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可不可以打滚求收藏求回复呢？


第十六章 第三个选择
　　是的，选择。
　　水鹿的伤势主要在于缺血过多和伤口感染，后者让他现在浑身温度升高，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昏睡之中每天只有很少的时间能够醒来，如果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那么情况可能会进一步恶化。
　　论坛现在一片沸腾，在一些人看来，如果现在去求助的话，肯定会有好心的宫斗玩家捐赠药品的。
　　但是罗琦反对这种做法。
　　人类的情感是有阈值的。今天罗琦讲讲自己的遭遇，别人会觉得稀奇，可能会赠送一点东西。可是以后呢？在这个时空的日子还很漫长，难道人家会帮助你一辈子？
　　更何况，宫斗论坛里面的商品捐赠也好交易也好，都要花费好感积分作为快递。人家出于好心捐赠一点药品可以，再要求人家花费宝贵的积分作为路费，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在罗琦的设想里，有着另外一套的求助方式。她不会主动的索求帮助，但是她会在论坛中分享自己的生活。她会告诉那些宫斗玩家们，她是如何烧制陶器，如何制作鸟网，如何成功被石洞人接纳。那么不需要她求助，楼下的帖子里面会自己出现各种各样的建议，而这些来自于各位论坛玩家们的知识，才是罗琦最为看重的财富。
　　一个瓷器，如何比得上烧制陶器的技术。
　　一件华衣，还不如教我怎么制作衣裳。
　　赠我肥鱼固然可喜，但是能得到打鱼的技术岂不是更好！
　　而罗琦现在就要面临选择，到底是为了救人而选择第一种呢，还是为了更长远的发展选择第二种。
　　……
　　火石正在吃东西。
　　她和别的女石洞人一样，皮肤黝黑而粗糙，是那种介于暗红和褐色的光泽，和罗琦烧制的陶器很是相近。头发枯黄杂乱，再加上那瘦弱的四肢和高高鼓起的肚皮，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另一个时空的非洲难民照片。
　　看得出火石很饥饿，但她吃东西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一口一口连鸟肉带着鸟骨头，通通嚼得粉碎，然后才意犹未尽的咽下去。
　　罗琦将竹筒递给她：“喝一口汤，慢点吃。”
　　竹筒里面是剩余的鸟汤，火石知道罗琦这几天一直给自己的爱人喂食这样的食物，但是她自己却从来没有吃过。鸟汤温热，散发出和烤肉不相似但是同样诱人的香味。
　　火石好奇的将鼻子凑到竹筒上闻了闻，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难以言说的鲜美滋味合着暖流从喉咙一路往下，瞬间让大半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呀！”火石发出一声惊呼，急急将竹筒从嘴唇拿开。她恋恋不舍的舔着嘴唇，回味着那种从未吃过的鲜美滋味，但是回味归回味，她还是将竹筒放到了旁边。
　　她说：“我已经吃的够多了，这些留给他吃。”他当然是指的是水鹿。
　　水鹿重伤，火石又是孕妇，两个人能做的工作寥寥无几，所以分到的食物也不多。就算只有这么一点食物，火石也坚持将所有的食物都塞到水鹿的嘴里。
　　而水鹿呢，虽然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昏睡，高烧也让他恍恍惚惚没有精神。但是轮到吃饭的时候，他简直比最精明的猎人还要精明。明明火石已经说自己吃过了，但是他坚决只吃很少的一点，然后面对剩下的食物紧紧闭住嘴，任凭怎么说都不吃。
　　要不是罗琦将自己鼓捣出来的野菜汤野鸟汤给他灌下去，只怕水鹿还没有被伤势给夺去姓名，就先要自己把自己给饿死了。
　　分到的食物如此稀少，也难怪火石如此珍惜，连鸟骨头都不舍得浪费。
　　【你看，情况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嘛，石器文明里的人类同样拥有深厚的感情。】系统说道。
　　【但是他们很少会为对方付出生命。】罗琦这样说。
　　宫斗系统对于满分好感度的标准就是“生死与共”，换而言之，就是会为了对方心甘情愿的付出生命。
　　感情并非必需品，在生存还没有得到满足的时代，感情更像是一件奢侈而“无用”的东西。
　　在另一个时空中，在物质缺乏的19世纪，那时候，一个孩子的死亡甚至还不如一头猪的死亡更让人伤心。孩子可以再生，而猪的死亡，却意味着全家的辛苦白白泡汤，生活水平也会再下降一个层次。
　　对继承血脉的后代也只是如此，何况是“父母之命”下结合的夫妻呢。
　　而到了21世纪，由于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人类的情感变得格外的细腻，甚至还延伸到了宠物界、家畜界、家禽界乃至于四害界——在罗琦穿越前，某个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人民，正在首都游行抗议政府灭鼠呢。
　　19世纪的老百姓身上还有件衣服，家里还能租佃一亩三分土地，也不用担心老虎跑到家里叼走一家老小，每天或多或少也还能吃点粗粮杂饭，相对于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的石器人类来说，他们还算幸福的呢。
　　那么，按照规律来说，身处环境更加恶劣的石器人，他们对于彼此的感情是不是更淡薄？石洞人对于伤者和老幼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罗琦的猜想，不过火石和水鹿之间的感情似乎又有点颠覆。
　　据火石讲，水鹿并不是这个石洞的人，他是外面的部落过来的。
　　在每年的春天，老祖母就会带着适龄和丧偶（这种情况很常见）的青年男女，去到一个很远的大河边上。
　　那里同样有来自于其他部落的青年人，大家相互追逐求爱，女人们炫耀自己的生育资本，男人们展示自己打猎寻找食物的本领，再由各个部落的首领或者老祖母们来商讨青年们应该去哪个部落生活。
　　而水鹿，这个打猎的好手，另一个部落的勇士，就是在大河边上和火石相识，然后跟随着来到了石洞部落。
　　而如果水鹿这次没有挺过来的话，那么火石这个正当生育年龄的女人也不会被“浪费”。那时候她也会被带过去“相亲”，就算没能找到喜欢的对象，首领们会通过一种类似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她的另一半。
　　当然，负责这一仪式的，是大河部落最德高望重的老首领。各部落的人都相信，仪式的结果，那就是上天的旨意，没有人敢提出质疑。
　　【等等！我有办法了！】罗琦突然在自己的脑海中“喊”道，差点吓了脑海中的另一位住客一大跳。
　　系统还没来得及抱怨，却被她一句话给堵住了所有的话：【阿斗斗，我有第三个选择了！】


第十七章 另类的原始社会直播
　　清晨的阳光穿过稀薄的晨雾和浓密的树林，在石洞口投下一个个光斑。
　　在往常，石洞人此刻已经分成两拨，拿着石矛石刀，沿着选定的方向，一头扎进了茫茫原始森林之中去寻找食物，要等到太阳偏西快要落山的时候才能回来。
　　但是今天，没有一个石洞人外出，也没有人出去寻找食物。当然，他们也没有贪图享乐而在呼呼大睡。
　　在罗琦的指挥下，他们在做着自己也不明白的事情：将石洞里面用来睡觉的草堆都搬了出来烧掉，将草木灰撒到石洞里的角角落落，然后再用一种用茅草扎起来的奇怪东西将草木灰扫出来。
　　石洞人不知道什么叫做扫帚，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扫地，这些工具都是罗琦手把手教着做的。
　　而其余的石洞人，则将新收集晒干的干草，按照罗琦的指示，在石洞口堆好。同样摆在石洞口的，是几个木头架子，上面挑着几件洗干净的干板无毛的破烂兽皮。
　　一只尖耳狐从灌木丛中悄悄的靠近，企图像往常一样寻找能吃的食物残渣，但是被石洞门口反常的热闹给吓住，缩头缩脑了好几次，最终消失在灌木丛中。
　　而罗琦呢，此刻正在咬牙皱眉面目狰狞的……割头发。
　　她一手握着一小把长发，一手捏着一个碎陶片，用陶片锋利的边缘，来回拉锯将头发切割下来。
　　这个时空还没有出现梳子或者其它类似物品，石洞人也没有清理头发的观念，每个人的头发都污垢结块，像是一堆乱草，里面时不时还有虱子和其它虫豸出入。
　　罗琦可不想变成那个样子，正好这个时空里面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德捆绑观念，干脆将头发全部割掉，既方便打理又有利于卫生。
　　自从来到石器时空后，罗琦就一直没有好好打理自己，现在选择好无人隐蔽的地方后，自然要好好清理个人卫生，不但剪掉头发，还要洗头洗澡。
　　说是洗澡，不如说是擦身体更为准确。旁边的陶罐里面，装着的是冷热调匀的水，用一种石器时空特有的植物叶子来擦洗身体。
　　这种植物叶子十分宽大，有点像芭蕉，而且叶面很有韧性，平常揉捏都不会变形，经常被石洞人用来包裹食物。罗琦舍不得从衣服上再撕布条下来，因陋就简，干脆用这种植物的叶子来充当洗澡擦拭的毛巾，叶子的背面带有叶脉和小绒毛，用来搓洗身上的灰尘正合适。
　　洗澡水也不是普通的水。在前一夜，罗琦将草木灰放到热水中，浸泡沉淀一夜后，就得到了草木灰浸液，然后再用热水将草木灰浸液调匀，这才是眼前这陶罐里面的洗澡水。
　　没有沐浴乳，也没有肥皂，甚至连各种穿越文里面小户人家专用的皂角也没有，这些草木灰水已经是罗琦唯一能够找到的具有去污、清洁功效的东西了。
　　【楼主可以试试用动物油脂和澄清的草木灰溶液混合加热，我记得比例是一比五，这样可以做出最原始的肥皂。】一条回复出现在论坛中的置顶帖子中。
　　不用怀疑，这个置顶帖子是罗琦发布的，名字很简单：
　　“石器生活之今天我是这样给人治病的”
　　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高高的在论坛首页置顶了，很快就吸引了那些好奇心完全被挑起来的宫斗玩家们。
　　在帖子的开头，罗琦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水鹿的伤势和这个时空缺少医药的情况。
　　帖子里一溜儿的都是好奇催促楼主快更新的回复，她们对楼主在没有医药的环境下治病很好奇，但是没人提到去帮助一下这个受伤的原始男人。
　　这也难怪。
　　远的不说，皇宫里面的可怜人未必少，有病不能治被扔到一个地方等死的宫女太监们也不是一个两个。就连这些可怜人她们都未必帮助得了，或者说未必愿意帮助，更何况是另一个时空毫不相关的一个陌生人呢。
　　还是一个原始野人。
　　罗琦毫不意外。
　　在接下来的楼层里面，她慢慢的“直播”自己的做法。
　　让石洞人将睡觉的草堆搬出去烧了啊。
　　让他们将石洞里都撒上草木灰然后扫干净啊。
　　自己用碎陶片割头发啊。
　　用草木灰水来洗澡擦拭身体啊。
　　说起来，这些都是极琐碎的事情，似乎很不值得一说。
　　但是这种展示了石器文明的生活环境，能让在皇宫中生活的各位宫斗玩家们都是耳目一新。
　　果然，每次罗琦回复的楼层下面，都会有新的留言如雨后春笋一般争先恐后的刷出来。
　　有人在吐槽这个时空的生活环境恶劣；
　　有人在吐槽这个时空工具的落后；
　　有人艳羡楼主居然还能换一个短发发型；
　　有人……有人给出了肥皂的做法！
　　虽然只是聊聊几个字，虽然这个做法可以说相当简陋，甚至还有缺憾，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
　　重要的是，罗琦没有猜错！这些宫斗玩家们虽然对伸手援助伤患没有热情，但是却并不吝啬于分享自己的知识。
　　肥皂的做法很稀奇吗？
　　对于某些宫斗玩家们来说，她们所处的环境中，已经存在肥皂这种东西，或者有别的替代品，比如用二十多种香料调制的澡豆等。所以这种原始粗糙的肥皂制法，在她们看来，确实可有可无。
　　但是在人类的石器文明阶段，每一个小小的技术进步都要用到百万年的时间。
　　从打制石器到磨制石器，这一点小小的变化，人类就足足用了三百万年。
　　而肥皂的出现，必然也要经历一个漫长的同时也包含着无数偶然的过程。
　　罗琦选择的“曲线救国”之策，在刚开始就已经体现了它的价值：
　　那位玩家的寥寥十几字，就是两万五千年的时间。
　　……
　　石洞人还不知道他们即将迎来一个跨越时空的产物。
　　现在，所有的石洞人，从老祖母到小孩子，大家都焦急且兴奋的站在石洞外面，彼此兴奋的交换着消息，不时的打量一下中间的那个位置。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将石洞门口照的一片光亮，同样的照清楚了在石洞人的中央，那个躺在茅草堆上，浑身血污，脸色苍白中带着不正常陀红的男人——水鹿。
　　他难得的清醒着，和身旁的火石一样，他们的脸上同样的表现出焦急且兴奋，疑虑又忐忑的表情来。
　　他们在共同等待一个人。
　　等待那个承诺说能够治疗水鹿，使他“康复强壮如往常”的女人。


第十八章 治病不如跳大神
　　被野兽袭击，咬伤，乃至于咬死，在石洞人看来都是常见的事情。
　　被野兽咬伤后，他们只会用草木灰涂抹在伤口，至于伤口会不会收拢，能不能好转，那就要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而如果像水鹿这样，伤口那么大那么多，流的血染透了草堆，那么除了静悄悄的等死外，别无选择。
　　但是现在，有人说，她能够让躺着的人重新站立，让受伤的伤口愈合起来。
　　如果是别人来说，那么石洞人大约是不会相信的。但是为石洞带来如此多食物的罗琦，已经在石洞人的心中，悄然拥有了某种权威。她说她能治疗水鹿，所有的石洞人便相信大过了怀疑，激动超出了忐忑。
　　而在三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中，罗琦从石洞里面走了出来。
　　不论看过多少遍，罗琦出现的时候，石洞人都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惊叹。
　　她那嫩白如婴儿的肌肤，她那像是春天新叶和傍晚金霞凝聚而成的神奇“兽皮”衣服，还有那黑的如同夜晚的天空，柔软的却像是云朵的头发，头发上插着有着太阳一样金黄和月亮一样银白的两种长而细的“石头”，还点缀着几颗光滑洁白如同满月的圆球。
　　咦？
　　不少石洞人已经敏锐的发现了她的异常。
　　她那又长又黑而且柔软的头发，怎么一下子消失了一大截？剩下的头发贴着脖项，露出雪白的后颈。
　　但是更让人惊奇的是，她的身上冒出了一圈圈的白烟。
　　这是……这是身上着火了吗？
　　不少人惊呼出声，甚至有人想要扑上来替她扑灭烟雾。
　　但是他们都被她用手势阻止了。
　　石洞人围成一个大圈，最中间空出一大片来，放着躺在草堆上的水鹿。
　　在石洞人敬畏的目光中，罗琦面色严肃，神情庄重，一步一顿，缓缓的绕场一周。
　　而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的白烟也袅袅升起，飘落在每个人之间。
　　白烟是常见的。石洞人生火的时候，会将摩擦生成的火屑抖落到揉碎的枯叶枯草中，然后抓起枯草鼓着腮帮子用力吹气，然后枯草里面就会冒出浓浓的白烟，最后窜出暖黄色的火苗。
　　但是这样的白烟，往往伴随着呛人的烟味儿。
　　而眼前的白烟呢，却完全不同，不但只有长长溜溜的一缕儿，而且完全没有呛人的味道。
　　相反，这样的白烟还散发着某种让人愉悦安宁的幽香。
　　为了寻找食物，石洞人的嗅觉都非常发达，隔着十多米远，他们就能分辨出丛林中两种气味近似的花香：是白色花瓣金黄色花蕊尝起来有一种甜丝丝味道的甜白花，还是有着相似外表相似气味但是吃起来很苦的苦白花。
　　但是现在这种香味，有别于他们以前闻到的任何一种花香。
　　花香总是带着一丝甜味儿，但是这种香气却仿佛带着一点冰丝丝的凉意儿，让人的五脏六腑都感觉到清爽舒坦，轻松安定。
　　那些怀疑和忐忑，也在不经意间悄悄消失。
　　在水鹿的旁边，还摆着这样几种东西：
　　在开水中煮沸过的碎陶片，澄清过的草木灰水，一堆正在燃烧的篝火，以及一个装满了神秘液体的竹筒。
　　石洞人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妙用，不少人之前一遍遍的观察着这些据说能够治好水鹿的神奇物品，但是他们怎么也无法想象到该怎么治疗。
　　在石洞人的注目中，罗琦镇定的拿起碎陶片，抓起一把水鹿的头发，从尽可能贴近头皮的地方开始下手切割。
　　大概是因为之前拿自己练手过了，而且石洞人的头发发质相对枯燥，用碎陶片切割起来还挺容易。
　　而每次切割下来一小缕头发，罗琦都会立即将其扔到火中，让火苗吞噬掉这脏乱而且带有各种虫卵的毛发。
　　石洞人不明白烧掉头发是为了灭除寄生虫，但是他们立刻就用自己的理解方式来解读这个行为。人群中，相似的猜测在嘴耳间相互传递，等到罗琦终于“剪”完头发后，所有的石洞人已经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共识：
　　一定是有坏东西附在水鹿的头发上，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好起来！
　　至于坏东西是什么？是看不见的恶魔呢还是冥冥中难以言说的霉运，石洞人还不能提出一个架构清晰的迷信设定。
　　但是不妨碍他们立刻将这个共识认定为铁板钉钉的事实。
　　怪不得老觉得头皮太痒了，一定是有坏东西在里面，赶紧的，等会儿就把这些头发都给割下来，扔进火里面烧掉。
　　不止一个的“聪明”石洞人，在心底暗暗下了这样的决心。
　　头发太长的人，在剪完头发后都有脑袋一轻的畅快感，何况那些头发上满是污垢油腻和虫豸。
　　水鹿看上去明显轻松了一些。
　　然后将澄清的草木灰水和热水调匀，让人将水鹿的头给略微架起来，将那个芭蕉叶子作为毛巾，一个长歪的大瓢作为水盆，开始给水鹿洗头。
　　自然界中的动物们还习惯于相互或者自己舔舐毛发进行清理，但是人类却没有类似的观念。他们的头发一般都会长得很长，但是因为几乎不清洗以及恶劣的自然环境，让他们的头发，成为了各种虫子的大本营。
　　一瓢热水浇上去，流下来的水中往往飘着好几个小黑点，那都是被溺死的虫子的尸首。
　　想要完全的杀死这些虫子和虫卵，除非有特效的杀虫药，或者将所有的头发都给剃光。而没有药品也没有技术的罗琦，只能用芭蕉叶随便擦洗几遍，聊胜于无嘛。
　　洗完的头发湿漉漉的，如果被风吹的话，很容易着凉。不过罗琦早已经预料到这一点，旁边熊熊燃烧的篝火，不但能提供充足的热水，消灭染虫的毛发，还能为人体供暖。
　　眼看着水鹿湿漉漉的头发因为旁边的篝火而慢慢干燥，罗琦对于接下来的举动有了更加充足的信心。
　　包括让石洞人团团围住这里，既是为了营造出一种权威的心理压迫，也是为了让他们挡住风。
　　因为接下来的“治疗”，一定要在一个温暖的环境中才能进行。
　　听说520给作者留言，蠢萌的作者会高兴的在地上打滚哦！


第十九章 跳大神
　　在罗琦的指挥下，两个精壮的石洞汉子将水鹿从地上架起来。
　　剩余的草木灰溶液都一股脑的被投入了大陶罐中，将里面的热水都染成了淡黄色。
　　用芭蕉叶吸了水擦遍水鹿的全身，当然，那些受伤的地方都小心的避免了。
　　擦洗了两遍后，罗琦选择了一个断口稍钝的陶片，开始轻轻的往下刮水鹿的肌肤。
　　一些暗黑色的污水顺着陶片往下流淌。
　　没有卫生观念的石洞人，只有在每年最热的那几天才去河里扑腾两下，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积了一层陈年老垢，宛如一层天然的衣服。此刻在草木灰水和碎陶片的双重威力下，这些污垢才不得不离开肌肤的表面。
　　是的，这就是在洗澡。
　　但这也不仅仅是洗澡。
　　石洞里的居住环境十分糟糕，睡觉的草堆阴冷潮湿，上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他们也不懂得卫生，在石洞里面随地便溺，进一步让居住环境变得更加恶劣。
　　这样的环境想要伤口不感染，那简直就是一场大笑话。
　　用碎陶片刮肌肤，不但可以清洁陈年污垢，而且还有另外两种妙用：
　　一是加速人体血液循环，很多人洗澡擦背后感觉神清气爽，就是因为按摩肌肤后加速了血液的流通。
　　二是碎陶片在肌肤上带来的轻微疼痛，也有刺激人体免疫系统的功效。最早的刮痧针灸，就是因为人类发现伤病的时候，用疼痛刺激特定的肌肤，会使得身体的症状减轻。
　　当然，想凭借洗头洗澡就治好伤，那也不现实。
　　罗琦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呢。
　　脏乱的头发被割掉，身上的污渍被清洗刮除，感觉到身上轻松的水鹿，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
　　加上旁边篝火烘烤，本来苍白的脸色，如今看上去也多了几分红丝。
　　而这些变化落在了石洞人的眼里，无形中让他们坚定了信心，对罗琦所说的话也更加深信不疑了。
　　更何况，接下来罗琦的表现，更符合了他们的想象。
　　你看看，她高高扬起了手臂，这不是向着上天祈求力量吗？
　　你看看，她重重的往下跺脚，这不是将那些坏东西踩进泥土吗？
　　你听听，她高声吟唱的声音，那不是在祛除坏东西的呼喊吗？
　　你闻闻，她身上飘渺的香味，这不是她“法力”高深的证明吗？
　　将水鹿的伤简单的认为是某些“坏东西”作怪的石洞人，将罗琦这满地蹦跶的行为升华为“驱邪”，并脑补了很多合理的解释。
　　而罗琦眼下这种满地乱蹦，四肢抽抽的情形，换到另一个时空里，大概一半人会认为她是在抽风，另一半人会掏出电话拨打119，至于是送进急救还是四院，这主要取决于他们认为这是羊癫疯还是神经病了。
　　但是罗琦此刻确实在认真而努力的“跳大神”。
　　在另一个时空中，罗琦所工作的监狱里有这样一位“大师”。
　　他一没有资金，二没有学历，就是靠着创立了一个“宗教”，自封为教主，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面，轻松的坐拥了几千万资产。更是有不少富商名人拜入他的门下，成为他的信徒。
　　他出名的手段之一就是治病，一不看医生二不吃药，就是装神做鬼吹吹打打，结果一连骗了好几年都没人拆穿他，甚至还真有一些忠实信徒发现自己的病减轻甚至变好的。
　　这种把戏在亚马逊的原始部落里也不少见，部落里的人生病受伤了，巫师跳跳大神，然后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就对病人说：“害你生病的妖魔已经被我咬死了，你回去后就能变好了。”
　　这种把戏说穿了都是骗人的伎俩，但是得到了心理安慰的亚马逊原始部落的居民，在这种“跳大神”的治疗下，伤病的治疗率居然超过了百分之六十！
　　包括一些所谓的“催眠治疗”，用的方法其实都是大同小异，都是利用人的心理来改变人的身体状况。
　　而罗琦，没有医没有药，只能另辟蹊径，尝试这种最古老也是最新潮的“治疗方法”。毕竟百分之六十的治疗率，作为一个心理学学生，同时还听过“大师”吹嘘成功经验的新世纪小狱警，罗琦不信自己还不如一个原始部落老神棍。
　　神棍第一条，必须营造出一种狂热的氛围。
　　人都是从众的情感动物。
　　罗琦的来历已经为她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她给部落带来的食物奠定了她的权威，她对水鹿的“治疗”增加了石洞人对她的信任和信心。
　　在她的呼唤下，越来越多的石洞人跟随着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她挥手，他们跟着挥手。
　　她跺脚，他们将大地踩得咚咚响。
　　她高声吟唱，他们也努力发出同样的音节。
　　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还手忙脚乱，手和脚都还不知道往哪里放，但是渐渐的，他们的手和脚都随着罗琦的摆动而摆动，他们吐出的吟唱，也渐渐的和罗琦的声音合在一起。
　　此时此刻，他们就是神庙里最狂热的信徒，传销讲台下最热血的听众。
　　当气氛达到最高潮的时候，罗琦往沸腾的陶锅中加入了新鲜的鸟血和甜草根，将其混合成一锅奇异的液体。
　　鸟血中含有盐分。甜草根嚼起来有淡淡的甜味，可以提供糖分。
　　这锅如同中世纪巫婆炼药的产物，就是罗琦精心炮制的“生理盐糖水”，用来为水鹿补充营养的。
　　罗琦的治病疗程分为简单三步：清理卫生扫除污垢，信仰催眠心理治疗，盐糖溶液补充营养。
　　卫生清理和补充营养能让患者在短时间内感觉良好，构成治疗效果极好的“假象”，从而对罗琦的治疗效果深信不疑。
　　亚马逊老巫师的事例告诉我们，没有医没有药，封建迷信和乐观心态所带来的效果，也能有百分之六十的治疗率呢。
　　这么独特的治疗方法在宫斗论坛里面一公布，立刻让无数宫斗玩家大跌眼镜，随之而来的，就是刷屏一样的飞快出现的留言。有人吐槽，有人可怜，有人批评，有人反驳批评，霎时间乱成一团。
　　系统的工作，就是将那些有价值的留言提取出来，及时反馈给罗琦。
　　而现在，一条留言吸引了罗琦的注意，同时也让这场治疗走上了另一个拐点：
　　【楼主你好，穿越前我是一个医生，我觉得没有药物的情况下你还可以这样做……】


第二十章 引流手术
　　不假思索，罗琦立刻和这个ID名为“安非他命”的宫斗玩家进行了私信联系。
　　对方——我们姑且称呼为“安非他命”，从帖子里面已经了解到石器文明的现状：环境极端恶劣简陋，医学知识等于没有。
　　而宫斗系统里无法上传图片，患者的所有症状，只能靠罗琦的描述。
　　【伤口有几处，大小分别多少？】
　　【四处，三处咬伤，一处抓伤，肩膀上的伤口最大，有茶碗口大小，另外两处咬伤伤口横截也有两三厘米。抓伤的伤势还好，已经结疤没有大碍。】
　　【咬伤伤口有没有红肿发脓的情况？肉芽生长正不正常？】
　　【伤口大部分呈现暗红色，部分地方出现白黄色水肿，摸上去可以感觉到里面有液体滑动，闻起来也有腥臭味。】罗琦尽可能具体且详细的将这边的情况提供给对方。
　　安非他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那里真的没有任何可以消炎的药草吗？】
　　【没有。】
　　静默了一会儿，那边似乎正在思考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这也难怪，宫斗论坛里面的玩家在穿越前大都生活在工业文明社会里，职业和职责都做出了很细致的划分。普通人生病了，只要拿起医保卡去医院就行，最多思考一下选择哪个科室，普通号还是专家号。
　　而作为看病的医生，他们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要什么没什么，别说消炎止疼的药，连板蓝根都没有。
　　不过，对方已经知道这里没有药物，如今再问，不过是因为伤势太重，没有药物的话治疗的难度太高罢了。而她给出的治疗步骤还是有的。
　　【伤口感染需要清创引流，就是将腐烂坏死的肌肉都给割除掉，将化脓的脓水都给排出来，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可以。】
　　明显感觉到那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额，这么大的伤口没有麻醉，病人要遭受比较大的痛苦，如果你要用这种治疗方法的话，需要提前和患者做好沟通。】
　　打招呼？
　　罗琦沉吟片刻。
　　刚才一场跳大神折腾了整个石洞的人老半天，等罗琦宣布仪式结束后，他们早已经分成两部分出去寻找食物——捕鸟虽然收获甚丰，但是他们也要为了即将来临的冬天多储存一些食物。
　　而水鹿，因为罗琦的嘱咐，现在还被摆在石洞口的草堆上，不过因为洗过头洗过澡，身上看上去干净了许多，连带着脸上也多了几分气色。
　　火石一直陪在水鹿的旁边，脸上也一扫多日来的担忧抑郁，从眼角到嘴边，都泛起了轻松的笑意。
　　直到她看到了罗琦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那一丝笑意在刹那间就被惊慌给替代，不等她问出来。罗琦已经面色严肃的说道：“水鹿的伤很严重，要想治好他非常难啊。”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又像是扑棱棱的沉到了河底里。
　　火石急切的问：“难道刚才没有驱除那些坏东西吗？”她急急忙忙的搬着水鹿的头看来看去：“可是他看上去好多了啊。”
　　“唉，外面的那些坏东西已经驱除干净了，可是有些坏东西钻进了水鹿的身体里面，如果不把那些坏东西驱除干净，水鹿还是好不了啊。”罗琦倒也不是说瞎话，将细菌病毒说成“坏东西”，也是方便石洞人的理解。
　　罗琦继续说道：“要驱除那些坏东西非常困难，水鹿也会像当初被豹子撕咬一样痛苦。”
　　豹子……撕咬……
　　火石的手指抖了抖。
　　那噩梦一样的情形还要再发生一遍吗？
　　最后还是躺在草堆上的水鹿做出了决定，他决定就算再被豹子咬一遍，他也要站起来，和以前一样去打猎。
　　经过良好的沟（kong）通（he），罗琦成功的和病人达成了共识。
　　【先去引流，你最好能给伤口的表面先消消毒，你那里没有双氧水也没有碘液，你可以试试用浓度为百分之四的生理盐水给伤口清洗一下，引流的时候再用无菌水冲刷。】
　　【……可以用煮沸后的凉白开替代吗？】
　　【你是说无菌水？】
　　【两者都是。】罗琦加上一句：【这里没有食盐。】
　　每个人都有小伤口起了脓包的经历，这时候用一根针挑破脓包，让里面的脓水挤出来，那么过不了几天，小伤口就会自动痊愈。
　　水鹿的伤口多而且大，但是在引流这个过程里，和挤出小伤口的脓包没多大区别。
　　用锋利的陶片十字刀切开脓包，让里面的黄绿色的脓水流淌出来。因为脓包一般都连绵起来好几个，而且个头都还不小，所以要多割几下。
　　等到脓水流淌干净，再用煮沸后凉下来的清水冲刷伤口。
　　【接下来就是清创了。】大约是之前的引流还算顺利，对面的医学女口气也轻松起来，甚至还有心情讲个笑话：【手术顺不顺利，就看你的刀锋利不锋利。】
　　当然，在她眼里，或者说在医生们的眼里，足够锋利的刀当然是指能轻松划破肌肤骨肉的手术刀。
　　罗琦没有手术刀。
　　她连一把金属刀也没有。
　　躺在她手心的是一把被石洞老师傅精心磨制过的陶片，断口处被磨得薄匀锋利。
　　但是再精细，那也只是陶瓷的碎片，可以割破人的手，也能用来割猎物身上的肉，但是要想割活人身上的肉，那么无疑会造成相当大的痛苦。
　　不像是手术刀那样一下子可以切开皮肉，碎陶片做成的临时手术刀具，只能一点点的割开腐肉，对手术的双方都带来很大的压力。
　　短短的时间里，罗琦的头上已经飞快的冒出了一溜的细密汗珠。而对面的水鹿，那头上的汗珠比罗琦多了十倍，他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因为罗琦之前说过不能让他乱动，他就真的没有乱动，但是从头上暴露的青筋和牙齿间咯吱咯吱的摩擦来看，他此刻承受的痛苦非常大。
　　罗琦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处理了一个小伤口，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一部分因为她这个身体的体质很差，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陶片割肉的活计太考验手艺和耐心了。
　　一双手接过了罗琦手中的陶片，火石的眼睛似乎微微红肿，但是她的手和她的语气一样坚定：“让我来吧。”


第二十一章 信仰疗法
　　有一句俗语叫做“钝刀子割肉”，用来形容痛苦难耐。
　　钝刀割肉为什么比快刀更疼？人的反射弧有点长，你快刀一来一去，那边先是感觉一凉，过后才感到疼痛。换成了钝刀子，割肉肯定不如快刀快速，这样慢吞吞的切割，才是将痛苦拉长的原因。
　　而此刻躺在火石手里的这把碎陶片，虽然已经经过了磨制，但是要从实用来讲，那肯定远远不如一把能切肉的厨房菜刀。
　　更不用说，这碎陶片质地脆硬，要是用力过猛，很可能就会一折两断。
　　怎么下“刀”，极为考究下刀人的水平。
　　石洞里的女人对下刀割肉可绝不陌生。不管是刺猬肉、青蛙肉还是蛇肉，当需要的时候，她们就可以用小石刀将肉完全的从骨头上剥离出来，连一根肉丝都不落下。
　　火石当然也不例外。在水鹿受伤的这些日子里，罗琦不止一次看到她挥舞着小石刀，轻巧的在分到的青蛙或者蛇肉上切割挑剔，不放过每一个骨头缝里面的肉屑。被她处理过的骨头，骨头和肉分成明显的两拨，骨头上面一点油花儿都不见，干净的像是医学实验室里面的骨骼标本。
　　当然别的石洞人虽然有这样的本事，但是他们更喜欢用手和牙齿来啃食骨头。火石将肉剔的那么干净，是想给昏迷的水鹿喂进去。
　　但是这到底和切割青蛙鸟蛇骨头上的肉不一样，这是活生生的人。
　　就算隔着三万年的时间，火石也绝对不会不明白这样的陶片割在人的身体上是什么感受。
　　她的呼吸紧了紧，淡褐色的肌肤上，似乎有一点晶莹的细汗珠渗了出来。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把这些肉割掉，他就能好吗？”
　　这一点，不论是罗琦还是对面的安非他命，谁都不能肯定。
　　就算换成了另一个时空，换成了三甲医院专家门诊，医药兼备的情况下，这个伤势确实有着很高的治愈空间，但是也没有人敢说一定就能治好。
　　何况是这个时空呢？没有药品，没有无菌的环境，没有专业医生亲自治疗，甚至连基本的营养都很难维持供应。
　　不愧穿越前是医生，安非他命对这种情况那是见的多了，立刻组织了一大套说辞：这是现在最必要的治疗方法，可以……
　　不等她列举出一二三，罗琦已经告诉火石了：“当然！”
　　话里透着那么一股斩钉截铁，容不下一点犹豫：“只要将这些坏东西都割掉，水鹿就会好起来。”
　　火石还要说什么，但是对面的罗琦根本容不得她犹豫：“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等她回答，罗琦又紧接着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是从哪里来到这里的？”
　　从哪里来？
　　火石当然记得很清楚。当老祖母带领所有人向火祈祷的时候，天上突然有闪电划过，刹那间有光照亮夜幕，有声音在天空上方响起，然后她浑身环绕着闪电从天而降。
　　“你还记得是谁给每个人都带来了食物？”
　　当然。石洞人每天能带回来的肉食大多是青蛙刺猬这样的猎物，而且分量很少。但是罗琦来了以后，却能让每个石洞人不要翻山越岭，在附近就能捉到数也数不清的猎物，每个人的肚皮都能难得的撑起来。
　　“你再看看水鹿，是谁让他好起来了？”
　　不错。虽然没有完全的康复，但是剪了头发又洗澡洗头的水鹿看上去确实精神了许多。前几天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的他，今天一直清醒，甚至还熬过了罗琦帮他处理伤口的那一段。
　　罗琦的袖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开始往外飘出白色的烟雾来，带着让人清爽舒心的香味来，更增加了说服力：
　　“你还记得你们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不等火石回答，罗琦已经将那个答案说了出来：
　　“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
　　透着飘渺的烟雾，她的声音却像是慈母一般的温柔，又像是年高望重的首领一般令人信服：“我能让平静的水冒泡，我也能让鸟儿无法离开树枝，我能带来让所有人都吃饱的食物，我也能让受伤的人恢复如初。”
　　话音一转，她的声音里突然多了几分严肃：“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不！不不不！”火石连忙否决，紧张的甚至有点结巴。
　　不得不说，罗琦这一番劝（xi）说（nao）收效甚大，火石深吸一口气，就开始用那片薄薄的碎陶片开始处理伤口。
　　她的力气比罗琦要大很多，技巧上也远胜过21世纪的宅女。干净利落的挥刀下，那些腐肉被小块小块的割掉，露出下面健康的肉芽。
　　本来罗琦还有点担心火石下不了手，不过事实证明，石洞女人，哪怕是一个一直表现得慌乱无主的孕妇，当她们下定决心的时候，她们可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
　　动作再迅速利落，毕竟也还是割肉，水鹿一直发出痛苦的声音，身上的汗也是一层一层的落。有几次，大约是割肉的时候没利索，割了好几次也没割下来，水鹿疼的要打滚，结果火石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压在了水鹿身上，逼迫他安静下来，手上的动作分毫不停。
　　看这个架势，哪怕让水鹿如此痛苦，火石也一定要治好他。
　　这放在现在当然是对治疗有利的好事。但是对面的医学女已经忧心忡忡的对罗琦提出提醒：“病人家属这个样子，万一没有治好的话，很可能有过激的举动，你要小心啊。”
　　石器文明的医闹？
　　罗琦看着火石手上陶片如飞，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四肢骨瘦如柴，大腹便便的孕妇，当她面临爱人的死亡时，一定不会吝啬给那个“骗人的、加深了爱人的痛苦、加快了爱人死亡”的“大骗子罗琦”来一个痛快一刀。
　　不过这就能难得住学过宗教忽悠大法的罗琦吗？
　　“真是太感谢了，对了，还请你帮一个忙，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罗琦私信了对面的医学女。
　　“欸？其实也没有帮什么忙。我的名字？”对面思考了一下，不知道该用哪个名字。
　　她的名字有很多，在入宫前，下人们喊她“女郎”，哥哥们喊她“小妹”，父亲喊她“女儿”，母亲喊她“宝宝”，入宫后，宫人们皆称呼她为“皇后”，皇帝……皇帝厌恶她，也称呼她为“皇后”。
　　她的名字如此之多，但是罗琦坚持要问的是她穿越前的名字。
　　“白芷，穿越前我的名字叫做白芷，一名医生。”
　　……
　　清创引流后的伤口被重新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面对着想问又不敢问的火石两人，罗琦以手抚胸，眼睛却向半空中望去，脸上仿佛带着无限的尊崇和敬意：
　　“白芷给我们指引了康复的路，只要你们全心全意的尊敬她、信仰她、毫无保留的相信她，那么水鹿必然会康复如常人。”


第二十二章 两条波线
　　宫斗论坛置顶帖中，不断有最新的留言冒出来。
　　整个治疗的时间可以说非常漫长，但是论坛玩家们的热情可是分毫不解：
　　【跳大神治疗？楼主这不是封建迷信吗？】
　　【楼主楼主，草木灰水是不是纯天然？可以用来洗脸吗？】
　　【好好奇，楼主身上的白烟到底是怎么弄的？】
　　……
　　这些问题，大部分被其他宫斗玩家给出了答复：
　　【往你家皇宫外看看，穷人靠吃香灰治病的一大把。】
　　【可以呀，要是你不怕你皮肤变成又干又粗的老树皮。】
　　……
　　而大家最好奇的“身上冒烟”，由罗琦给出了官方答案：
　　她随身衣物里面包括一个银鎏金缕空香囊，在里面焚烧香料，香火灰烬都不会掉出来。她就是将这个圆溜溜的金属小香囊放进了自己的袖子中，石洞人闻到的香味，是香囊里面燃烧的安神香。当然，平常的安神香点燃起来都是飘飘渺渺的一缕儿，罗琦为了效果，又往里面加了一点湿树叶，这才制造出了浓浓白烟的“奇幻”效果。
　　香囊和香料都是这个身体的“挂件”，罗琦刚开始的时候还不认识，多亏了系统从旁解说，这才想到了这样取（zhuang）信（shen）大（nong）众（gui）的好办法。
　　置顶帖下面有很多的讨论帖，尤其以一个帖子最为火热：【治疗原始人到底有多愚蠢，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该帖子的楼主在这个帖子里面罗列了自己的观点：
　　第一，这个原始人和穿越者并没有什么感情，也不存在什么利益关系，并没有非救不可的必要。
　　第二，从置顶帖了解的情况中来看，原始人就算被救了回来，那么也会丧失劳动力，也不存在什么后续的利用价值。
　　第三，这也是最重要的。穿越者如果没有能治好原始人，那么将会极大的损失穿越者的威信，甚至会引发相关亲属的怨恨，实在得不偿失。
　　这种观点，可以说是宫斗玩家们的一种价值观体现，毕竟宫廷里面人员众多，关系尤为复杂，她们就算伸出援手帮助别人，也一定会考虑这中间的利益得失。
　　往常这种观点的帖子一出现，那么下面必然会出现无数簇拥，甚至还会有人骂“圣母”自讨苦吃。但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帖子下面出现了不少的反对者。
　　一个ＩＤ名字叫做“安非他命”的宫斗玩家，在下面更是洋洋洒洒的留了一大篇回复：【作为一个穿越前医生，我不同意楼主的观点……】
　　……
　　大殿宽大巍峨，就算采光上费了极大的心思，如果没有照明，白日里也是黑黝黝的。所以一排儿九枝灯日夜不熄，将大殿里外照的纤尘必现。
　　而灯里面燃烧的精炼桐油，更是要随时查看添加，免得有灯火熄灭。
　　几个宫女小心翼翼的往灯里面添上灯油，查看没有遗漏后，退到窗户边上将窗户打开，这次小心的退下。
　　本朝贵人们崇尚安养，轻易不许开窗户，生怕“撞风”损害身体健康。不过大殿之上，这位皇朝之中最为尊贵的女人，倒是与时下种种流行相反，不但不乐意熏香，平常更是要让人将所有窗户都打开。
　　不过这些并不是她们这些小小宫人所能议论的，谁知不知道，当今这位皇后娘娘，那可是卫国公的女儿，谁不知道卫国公权倾朝野，连皇帝的废立也只在他的拳掌之间。本来后宫之中还有两个位分不低的嫔妃，可是自从皇后娘娘进宫以来，不知怎么的，一个两个都突然暴病而亡。
　　其中深浅，足够让宫中每个长了脑袋的人都知道该怎么管好自己的那张嘴。
　　皇后娘娘的后位当然无可动摇，只是皇帝之后绝少进入后宫，与皇后平时相见了也不过不咸不淡的几句套话，夫妻间的情分倒是真心不多。
　　皇后不知是不是想清楚了，前几日突然命令宫中女官挑选出“容貌出挑言行端淑”的宫人，以来充塞后宫。
　　后宫宫人们大多半喜半忧：喜的是有机会一步登天，忧的是那两个妃嫔的前车之鉴不远。
　　本来已经选出了十几个宫人了，端庄妩媚，清丽娇俏，样貌个顶个的出色，言行也都是用心挑选过的。只是轮到皇后最后定板的时候，皇后不知为何缘故，突然几度无故发笑，最后更是让宫人们退下，再也不提此事了。
　　那十几个宫人到现在还惴惴不安，不知道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
　　“要我说，女郎这次却是做得差了。”陈司言是皇后的乳母，自小服侍皇后的，与别人不同，倒是敢直言劝诫。
　　她絮絮叨叨劝道：“老奴也知道女郎心里难受，世上女子谁不希望夫君爱重，只是皇帝不比别人，如今好几日都不能见上一面，女郎也要为自己的终身好生打算才是。”
　　皇后也不知听没听见，脸半仰着望向虚空，脸上没了前几日的笑意，倒是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陈司言眼见得皇后皱眉，以为说动了皇后心思，又低声说道：“虽说如今国公权倾朝野，只是到底这个天下还是夏家的。您是老奴一手带大的，说句犯忌讳的话”她左右看看，发现最近的宫人也在大殿门口，但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近乎耳语：“只有进祖宗宗庙的皇后，可没有进宗庙的出嫁公主。”
　　皇后眼睛紧紧盯着半空，突然间脸色大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又气呼呼的哼唧几句。
　　陈司言只能勉强听了几个词，什么“铜琴”什么“山梁”什么“衣料”，最后一句倒是听明白了，却是在咬牙切齿的说“别人不做我来做”。
　　陈司言只当皇后回心转意了，同意之前自己想到的法子，敬献宫女给皇帝以此缓和帝后关系。
　　皇后大约是真的被劝住了，她的眼睛从半空中挪开，似乎思考了什么，问道：“前不久不是选了十几个宫女吗？”
　　来了。
　　陈司言立刻接口：“正是。那些女孩儿也都仔细查过了，身世清白，言行也都不是那等狐媚不知庄重的。”
　　皇后——在穿越前是一名医生的白芷想了一会儿：“识字吗？”
　　陈司言一愣：“识字？”历来选嫔妃只看容貌言行，最多看看家世清白与否，可没有像考状元一样还看才学的。
　　那边皇后却像是问上了瘾：“能吃苦吗？”
　　“怕不怕脏啊？”
　　“聪明吗？”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
　　“懂医术吗？”


第二十三章 大雪大雪
　　褐红色的小陶锅里，汤水正在咕噜噜的往上翻滚。
　　锅里面放着斑鸠，一种肉质很嫩的鸟类。烤熟后的斑鸠尤其鲜嫩可口。不过石洞人肯定没有见过这样的做法：
　　将斑鸠拔去所有的羽毛去除内脏后，一整只放进了小陶锅里，用芭蕉叶子作为盖子覆在锅上，大火烧开，撇去浮沫，再用小火慢慢炖煮，直到汤水变得金黄澈亮。
　　就算没有盐，斑鸠汤也极为鲜美，可以说是这个时空难得的食物。
　　但是出现在老祖母和青石面前的，是更为古怪的吃法。
　　三块石头排列成环，下面塞着燃烧着的木头，而石头上面端端正正的放着小陶锅，锅里面的斑鸠汤咕咕沸腾。然后用两根细竹枝，将已经洗干净切碎的植物放进汤里面，过了一会儿，又用竹子将植物和肉捞起来，放到老祖母和青石面前的芭蕉叶上。
　　不错，这就是罗琦改良后的“石器版火锅”。
　　煮过的斑鸠嫩而滑，尤其是因为炖煮了很长时间，肉质很烂，轻轻一咬，整块肉就已经脱离了骨头。而植物在汤水中煮过后，不但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苦涩，更增添了几分从未有过的鲜美滋味。
　　老祖母和青石都不会使用筷子，只能用手抓取食物。开始的时候还差点被食物烫到，等到尝到这样的食物以后，两个人的眼睛都不由的睁大，紧接着，两个人你一下我一下，抓起滚烫的肉和植物，一边呼气一边往嘴里赛去。
　　肉和植物吃完后，罗琦又往锅里面敲打了三个鸟蛋。
　　等到鸟蛋凝固成型后再捞出来，一人分一个。
　　石洞人吃鸟蛋，只会将鸟蛋敲碎了喝下去。像罗琦上次用灰烬烤熟鸟蛋已经足够让他们好奇了，而这次的煮鸟蛋，则更让老祖母和青石啧啧称奇。
　　你有看过这样的鸟蛋吗？白的像是天边的云彩，颤颤悠悠的能看见里面还包裹着金黄色的蛋黄，让人想起被白云遮挡住的太阳。
　　它是如此的柔软，又是如此的顺滑，好像不用牙齿和舌头，它已经顺着你的喉咙滑入了腹腔。
　　老祖母发出满足的赞叹声。
　　青石却已经从美味中回过神来，她和老祖母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准备谁先开口。
　　【是谁说美食能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是谁说交流是沟通人际关系的桥梁？是谁说善意是推动好感度的不二法宝？】罗琦望着虚拟界面上那个象征着好感度的数值分毫未动，忍不住将矛头指向了那个出主意的“人”。
　　MSK1089却不理睬这番指责：【为什么要关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呢？你看，她们来找你，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你们的时空里面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吗？】
　　【我们那儿还有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罗琦默默加上这一句。
　　【如果为对方提供急需的帮助，那么也可以获得好感度。】
　　【未必。】说到这个罗琦就来气：【我都救了她的女婿，间接等于救了她的女儿和外孙，你看她对我的好感度提升了吗？】
　　这个她当然指的是青石。
　　罗琦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火石居然是青石的女儿。这也难怪，毕竟从外表上，很难看出来石洞人的年龄。
　　除了小孩的肌肤较为白嫩细腻，别的石洞人的肌肤都接近浅褐色，质地也非常粗糙，很难凭借外表来判断年龄。
　　而石洞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这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年”和数字的具体概念。
　　大部分石洞人对于数字的概念极其模糊，只知道一到三，少部分人知道五。而作为整个小部落的首领和预备首领，老祖母和她大女儿青石，可是唯二可以用十个手指一起拿来计数的人。
　　至于十往上？这里有需要那么多计数的东西吗？
　　而“年”，包括“季节”“时气”，这些概念都是人类开始农业种植后，因为要时刻关注播种和收获的时间，才延伸出来的。
　　依靠采集和狩猎为生的部落人，他们对于季节的感知远远落后于农业部落。春天适合播种，夏天不要忘了拔草和灌溉，秋天可以收获，但是对于采集狩猎部落来讲，这三个季节的差别并不大，无非是能够采集到的食物有所不同罢了。
　　除了下雪的冬季。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老祖母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那时候冬季可不像现在这么还冷，也很少会下大雪。而那时候的冬季，虽然食物比别的季节要少，天气也相对寒冷一些，可石洞人可远远没有现在这样的艰难。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冬天变得越来越难熬。大雪来的时间更早更频繁，持续的时间也更长。河里的冰，那是一年比一年厚，现在都足够让孩子在上面走路了。而寒冷也在一年一年中加剧，以前男人们还敢出门去远方捕捉猎物，现在的冬天，只能依靠女人们在附近挖草根来度过了。
　　在大雪的日子里，因为严寒和无法寻找食物，石洞人就不得不三四天甚至七八天的困守在石洞之中，在饿死和出门冻死之间徘徊。
　　采集狩猎的生活方式赋予他们出色的消化能力和忍受饥饿的能力。他们可以放开肚皮一顿吃上三四斤的肉食，也可以凭借着聊等于无的草根支撑七八天。
　　但是，不是谁都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那些年老的，弱小的，伤病的，没有健壮体魄的石洞人，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往往身躯变得和这个天气一样寒冷，而且再也没有暖和过来。
　　这两三年的天气格外恶劣，大雪最深的时候甚至可以埋到人的小腿肚子。
　　严酷的寒冷和长久的饥饿，让这个石洞失去了所有比大腿矮小的孩子。
　　眼下的食物虽然丰富，但是等到大雪茫茫的日子到来时，天上的飞鸟将会稀疏，地上的走兽将会绝迹，土里的植物将会枯萎，那时候石洞人将不得不重新面临饥饿的窘境。
　　而老祖母和青石也正是为此而来：
　　到底怎么做才能度过大雪的日子呢？


第二十四章 远见
　　从血缘关系上来看，青石是老祖母的女儿，同时也是火石的母亲。从外表就能看出她们三个的血脉联系，尤其是她们的眼睛，普遍的圆而大，在另一个时空，这样的眼睛被称作为“杏仁眼”，是美人的标志。
　　MSK1809并非全然是个废物（“喂！”），它除了提供新手礼包和论坛外，还可以通过复杂的计算来估算一些事物，比如它通过石洞人牙齿的磨损痕迹和饮食，大致的估算出了他们的年龄。
　　石洞人比罗琦想象中还要年轻，年轻得多。
　　已经怀有身孕的火石年龄不会超过十五岁，她的母亲青石年龄在二十七八左右，至于看上去皱纹横生颇有老态的老祖母，其实也就四十出头的年龄上，放到另一个时空，这个年龄的人的孩子刚上初中，而在这里，没有意外的话，老祖母很快将会迎来她的重孙辈。
　　石洞人的外表和另一个时空的黄种人差别不是很大，不过他们的额头更宽，下颌也稍微突出了一些，肤色是常年暴露在太阳光下曝晒而成的浅褐色，他们的鼻子颇为坚挺，使得面部不至于太过扁平。当他们开心欢笑的时候，面部的线条舒缓柔和，眼里的光芒欢乐无虑，使得他们瞧上去非常可亲——撇除那些糟糕的气味和虫子的话。
　　老祖母眼角已经布满了皱纹，那一双美丽的杏仁眼已经很难辨认出形状。而火石却还年轻，因为水鹿受伤的原因，她时常哭泣，那双眼睛总是被雾气和红肿所包围着。而青石却和她的母亲和女儿都不同，虽然同样的大而圆润，但是你看向她的时候，却很难体会到那种“小鹿一般”的杏眼之美。相反，那双眼睛像是被刀锋裁剪过一样充满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威严。
　　而当问题难以解决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又充满了焦虑。
　　寒冷的冬季，尤其是大雪的时候食物短缺，一部分是因为植物枯萎食物减少，更多的却是因为天气寒冷难以远处觅食。尤其是大雪或者下雨的时候，根本无法外出。
　　所以老祖母想出一个方法来：“我要让男人们去很远的地方捕捉猎物，让他们去捕杀羊、小牛和鹿。”
　　当然，男人们平常也外出捕猎，有时候也会走到非常远的地方。
　　但是老祖母希望他们能够走的更远一些，去翻越两座大山，去更远的草原上。
　　捕杀一头中型的食草动物并不容易，常常需要四五个人的相互配合，花费一到三天的时间，而且还不一定成功。相比之下，容易抓的青蛙和刺猬同样能为石洞人提供脂肪和蛋白质，风险也更低。
　　而去草原上捕捉动物更需要运气。草原非常宽广，有时候你在上面游荡三四天，除了在洞穴里打盹的兔子，一根羊毛都看不到。就算看到了，大部分食草动物都是群居动物，也很难找到落单的下手。
　　如果幸运的话，你可以为部落带回来非常丰盛的肉食——比如水鹿曾经就打到过一头成年水鹿，不过就算那样，石洞人能够享受到的肉食也没有多少。首先，激烈的狩猎后，男人们需要大量的肉食补充体力，在路上也会消耗一些。一头成年的鹿，连头带脚一百多斤，但是它身体里的骨头和血液也占据了很大的分量，纯粹的肉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多，加上石洞人很能吃，一只鹿也只能让这么多人敞开肚子饱饱的吃上一顿罢了。
　　老祖母因此想了另外一种思路：让男人们去远方狩猎，尽可能的多捕杀一些动物，不需要他们带回来多少肉食，但是要他们多带回来一点皮毛。有了皮毛做成的衣裳，石洞人就算在寒冷的天气里也可以离开石洞，去远一些的地方寻找草根或者别的东西作为食物。
　　如果是别的石洞人在这里，那么他们一定会觉得老祖母是疯了：
　　为了很久以后的几个草根，居然连眼下这么大块大块的肉都不要了！
　　这种可耻的浪费……
　　这种奇怪的想法……
　　这种将大大降低石洞人生活质量的行为……
　　真是……
　　【真是太有远见了！】这是来自罗琦真心实意的称赞。
　　骆驼在干草和鲜草间宁愿选择口味糟糕的干草，那是为了多存储能量应对沙漠环境。同理，饱暖思饥寒，在食物充沛的现在放弃一些肉食只是少摄取一些蛋白质，而在未来寒冷的天气里，几根草根可能就涉及到一条人命。
　　肉和草根较量之外，同时被放上天平的还有石洞人的生命。
　　而能放弃眼前的巨大利益，为了更长远的生存做出选择的老祖母，不管她的方法是聪明还是糟糕，但是绝对比那些“今天有肉今天饱”的人更担得起一声“有远见”。
　　【不过，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找我？】罗琦有点不明白。
　　毕竟整个石洞的领导人是老祖母，她的女儿青石也有相当的影响力。
　　【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老祖母加上青石也无法平息所有人的反对，所以把你抓上一起顶包。另外一种，那就是看你现在威望很高，影响到领导者的地位，让你去宣布这种必然会引发争议和反对的方案，从而让你的威望降低。】MSK1089给出了这样的解析。
　　【我的威望很高吗？让她们这么警惕？】罗琦确实对自己在石洞人中的地位很好奇。
　　展现在她眼前的是系统整理处理后的数据，一般石洞人的好感度经历过几次波折之后，稳定在八十往上的区域里。青石对罗琦的好感度稳定在四十到五十的区间里，而老祖母，有意思的是，她的好感度在这几天稳定的下降，终于停留在了七十这个位置上。
　　【等到你解决这个问题后，你就能在石洞人中确立难以动摇的地位，她们的警惕和反对也无法让你有所损伤，等到那时候……】系统的声音难得的有了一丝激动。
　　不用整天的担心被扔出石洞，也不用担心因为食物短缺而先被牺牲，同时也能更容易的收集好感度……
　　【就可以加冕称帝了？】
　　【……滚！】
　　……
　　好吧，不管怎么样，这个时空的冬天迟早要面对的。
　　罗琦一点都不想知道在食物短缺的时候，石洞人的食谱里面包不包含同族的肉。
　　而想要度过严寒的冬天，那么肯定需要能够储存的食物，和御寒的衣服，以及……
　　在看到面前那两双褐色的，带着大大小小伤口的，指甲破碎而足底带着厚厚老茧的大脚时，罗琦默默的加上了：
　　一双能御寒的鞋子。


第二十五章 丛林狩猎
　　一头斑羚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小溪。
　　小溪的水量不多，宽不过一尺，深度刚好能淹没斑羚的蹄子。
　　遮天蔽日的树木和灌木林将这条小溪的大部分都遮掩的严严实实，如果不将那有成人腰一样深的各种植物拨开，那么很难有人会发现下面竟然有水流从山顶一路蜿蜒而下。
　　不过生活在这篇土地上的动物们同样有着极为高超的生存技巧，哪怕这条小溪水量如此之少，隐蔽如此之深，但是也已经成为了各种动物的固定饮水点。
　　在小溪的一边，茂盛的草木像是被谁咬了一口一样空了一大块，周围的草木也比别的地方稀疏，这是往来的动物们喝水而踩踏出来的。
　　在自然界中，每个饮水点都格外珍贵，如果不能及时补充水分，动物们有很大的几率会活活渴死，但是每处饮水点也格外凶险，肉食者会有选择的潜伏在这里，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斑羚很小心，每次喝水只喝一两口，随即抬头观察周围的情况。
　　“哒”
　　一声轻响。
　　似乎是野果落在草上，又像是树枝被风吹动，亦或是一只莽撞的兔子踩到了落叶。
　　但斑羚刹那间一跃而起，太阳透过高木丛林在山间投射一个个光斑，而斑羚飞跑时身上的花斑颤动，恍惚间和太阳光斑交相辉印——它跑远了。
　　埋伏在草丛后面的是四个雄性两脚兽，带着他们的长矛和石刀，追了上来。
　　这里草木高大茂盛，阳光只能在丛林间投下斑斑光影，两脚兽们淡褐色的肌肤上用白泥土和草木汁液勾画出奇怪的纹路，猛瞧上去很是吓人。
　　他们灵巧的像是会奔跑的猿猴，会攀爬的小鹿，那些齐腰深的杂草，一人高的灌木丛，乃至于大大小小的树木，根本无法阻挡他们。
　　在这片土地相互生存的动物们虽然体有强弱之分，食有荤素之别，但是它们能够在这里生存并且绵延下去，自然有它们的保命之道。
　　斑羚拐进了一片植被稀疏的山石。
　　植被稀疏，反而更容易它发挥速度的优势，而且不会被那些藤蔓缠绕住。最重要的是地上的石块崎岖，没有类似斑羚这种厚蹄的生物，往往因为脚痛而难以快速奔跑。
　　长久的追逃猎杀中，依靠这里的地形，斑羚们往往能够化险为夷，从一次次捕猎中甩掉敌人。
　　斑羚轻巧的在尖锐的石块上奔跑，等到差不多摆脱后面的猎食者们，它轻轻放缓了脚步，辨查方向，寻找回到族群的路。
　　变故发生在须臾。
　　一根长棍像是毒龙一样从旁边的草丛中直刺而出，上面牢牢绑定的尖头石矛头贯穿着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道，狠狠的扎进了斑羚美丽的皮毛之中。
　　一声嘶鸣。
　　斑羚受惊的跳跃，想要努力挣扎逃脱。但是那把石矛就像是长牙虎的獠牙一样狠狠的扎进皮肉之中，带着巨大的力道往里面碾压，毫不松开。而随后，从草丛的其它角落里，相同的长矛或者石刀也接连带着风声扎了出来。
　　“嗤”
　　“嗤”
　　“嗤”
　　随着石矛扎进皮肉，斑羚的挣扎越来越小，最终慢慢停止了动弹。直到最后一刻，它那小小的头脑里面始终有一个模糊的疑惑：
　　他们是怎么追上来的呢？
　　……
　　斑羚的喉咙被切开，男人们用竹筒承接斑羚的血液。
　　经验最为丰富的虎牙用锋利的陶片刀沿着斑羚喉咙到尾巴的这一条中线划开，利索的将斑羚的皮毛剥了下来。
　　另外几个男人也没有闲着，他们一边大口大口的吞咽斑羚血，一边生起火来，切割了一大块斑羚肉架起来烧烤。
　　出来觅食的人除了晚上回到石洞的稳定晚餐外，在外面捕猎或采集到的食物，他们也可以先享用一番，然后才将剩余的带回石洞。
　　一般是以太阳到达天空最中间为界限，之前捕到的食物可以任意吃，之后捕到的食物就一定要带回去。所以石洞人在找到食物后往往拼命的往自己肚子里塞，有时候甚至顾不上生火。
　　但是现在他们可以舒舒服服的，慢条斯理的坐下来，慢慢的生火，烤肉，甚至有人遗憾没有那个神奇的陶锅，不然他们就可以喝上那美味的肉汤啦。
　　自从有了那种神奇的网，石洞人每天最少也能网住二十多只鸟儿，不但有小麻雀小山雀，而且肥大的斑鸠雉鸟也捉到了不少，甚至有一次网住了一只捕猎的雕儿。这种凶猛的肉食鸟儿有着尖利的嘴巴和锋利的爪子，足够它撕裂别的鸟儿的身体，但是它也没能撕裂那张网，最后被石洞人用长矛扎死。
　　不过虎牙回想了一下雕肉的味道，又粗又糙，不能和鲜嫩的山雀比，也不能和面前这块香喷喷的斑羚肉比。
　　真是的，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能过这样的好日子啊。
　　虎牙对于“好日子”的概念很少，以前整天忍饥挨饿，一天最多吃点野草和青蛙，那时候想的“好日子”就是每天多捉点食物回去，多捉几只兔子，让大家每个人都能吃上几口肉，最最好的梦里，也是能捉回去一头小鹿或者羚羊。
　　而现在，一整头羚羊倒在面前，回去后还有分量足够但更美味的鸟肉可以食用。
　　最好的梦里，虎牙也不敢想象有这样的场景出现。
　　所以在看到红狐的举动的时候，他出奇的愤怒了：“你……你在干什么？！”
　　哪怕是看到那只斑羚的时候，他的行动也没有现在这样迅速——他飞快的抢过了红狐手里的东西，又飞快的将那个东西套在了红狐的脚上。左右确认这个东西和之前的一样之后，虎牙愤怒的一巴掌扇到了红狐的头上：“这可是‘她’给我们的，让我们能够跑的更快、不怕石子和荆棘的宝物，你竟然敢不要？”
　　虎牙是这里面的人当中最强壮有力的一个，红狐惊惊惶惶的说道：“可是……可是感觉太奇怪了！”
　　是的，奇怪。石洞人和他们的祖先们同样是赤裸着脚在大地上奔跑，从来没有人试过给脚上套着这么一个东西，一个用干草和藤条编织而成的奇怪东西，习惯了光着脚丫的石洞人总是觉得脚丫子上面像是踩着一块草皮，老是情不自禁的在地面上摩擦——他们想把这“草皮”蹭掉。
　　但是虎牙可再不敢对这“草皮”不恭敬了。他是石洞里最好的猎手之一，他清楚那些斑羚有多难抓，跑的又快，又喜欢在碎石头上跑，每次追猎，都不得不半途而废。
　　可是穿上这个奇怪的“草皮”后，虽然感觉非常奇怪，那藤条勒在脚丫上，也带来了一些红肿和疼痒。不过正如那个“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所说的那样，这种东西神奇无比，有了它就不用怕碎石和荆棘，有了它就能跑的如风儿一样快。
　　虎牙曾经将信将疑，但是眼前的这只斑羚足够击败一切怀疑。
　　对了，那个人说了，这种用藤条和干草做成的神气“草皮”有一个名字，它叫做：
　　鞋。
　　为了写这一章，我都学会了编草鞋了，要是书的成绩不好，我就考虑开个淘宝店，每天专门卖草鞋。


第二十六章 织布派和兽皮派
　　大多数论坛虽然欢迎成员踊跃发言，但是很少会希望成员们针锋相对互掐互怼，尤其是分成明显两方的时候，往往会从一般的讨论升级为人身攻击，问候家人，好友团大法，召唤管理员……
　　当论坛成员是以宫斗为职业，以掐架为日常的宫斗女时，那么更是惨烈非常。各位娘娘们使用了包括了但不仅限于远交近攻、借刀杀人、釜底抽薪、瞒天过海、坐岸关火、反间苦肉等诸多计谋，相互对骂的话语更是精彩非凡，比喻、对仗、隐喻、夸张、指桑骂槐、架勾拨火，要是能够一一记录下来，足够成为人类文学史上的一大杰作。更是有人在后台勾搭管理员，妄图用美色来贿赂管理员来暗度陈仓。
　　要不是管理员02——MSK1809公正无私，每次在出现这些征兆的时候就强行介入，那么宫斗论坛早就变成了撕逼修罗场，哪里还能保持今天表面上的安稳平静呢。
　　不过，今天的宫斗论坛却并不平静，围绕着一个话题，宫斗玩家们纷纷攘攘互不相让，而且已经分出了阵营鲜明的两派，大有“不怼死那边不罢休”之势。
　　双方争执的问题是“原始人穿什么衣服才可以度过这个冬天”。
　　其中的一方的观点被对面称之为“兽皮派”，因为这一方的观点和石洞老祖母的观点很是相近。
　　她们认为，应该让男人们出去多捕杀猎物，越多越好，然后用兽皮做成衣服，这样就足够冬天的御寒了。
　　在各位宫斗玩家所处的时空中，皮毛也是冬日衣服的绝佳材料。她们身处宫闱，吃喝固然不愁，衣服上也极为讲究，穿的冬衣皮毛，一般是鼠貂狐羊。
　　鼠分灰鼠银鼠，以银鼠为佳，乃是北方一种小鼬，体黄肚白，长不过掌许，要用的便只是它肚子上那一小块细软白毛。貂狐是常见皮毛，此处不做细说。而说到羊皮，却也不是普通的羊皮，而是要选用还没出生的小羊羔做成的皮毛，因为这种皮毛外面有如同珍珠一样的一粒粒卷毛，颜色银白有珍珠的光辉，所以又被称之为“珍珠毛”“一斗珠”。
　　但是石洞这边的皮毛可跟那些轻柔细软的同类大不一样。它们大多数干板无毛，又干又硬，在长久的污垢下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散发出令人不适的恶臭。这也难怪，石洞人可不知道什么叫做保养，他们连清洗保洁都不会做，更不用说利用硝制让皮毛柔软而能保存长久了。
　　可就算这样粗糙丑臭的兽皮，在石洞里也不是人人都能穿的。除了老祖母和她的女儿能够裹着长到膝盖的兽皮外，只有孕妇火石能够得到格外的优待，穿上和她的祖母母亲类似的衣服。其余的人，就算能够穿兽皮，那也只是遮不住肚子的小坎肩和刚能到大腿的小短裙。因为天气还很暖，所以女人们大多会用芭蕉叶子作为衣裳，遮住胸部和下面，而豪爽的男人们，只需要一个瓢作为裤衩就可以在森林里面裸奔了。
　　“兽皮派”被批评攻击的主要论点是：太过天真不务实，“你以为这些皮毛是跟皇帝撒个娇就能随便挑的吗”。
　　“那些说用兽皮做过冬衣服的人，麻烦你们长点心好不好，先不说捕猎野兽有相当大的危险，就说原始人捕猎的技能吧，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我们可以看看穿越的这几天里面，石洞人自己打回来的猎物，除了刺猬青蛙就是蛇，能够捕猎到羚羊那都是撞了大运啊！！！”
　　“七八天才能捕捉一只羚羊，我们可以算算现在到冬天还有几个月？一只羚羊的皮毛只能够给一个人做衣服，就算现在男人们五天能捉到一只，到冬天的话也有差不多一半的人没有衣服。”
　　当然，石洞人那些干板无毛、碎裂成片的东西，宫斗玩家们并不认为能够御寒和保暖，直接踢出了“衣服”的行列。
　　批评了“兽皮派”的天真后，另一方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那就是纺织。
　　利用植物的纤维，如麻葛等，先纺成线，再织造成布，裁剪为衣，制作成棉袄。当然棉袄里面不能没有填充的夹层，因为这里还没有棉花，也没有驯养的家蚕，所以可以用芦花麻絮或者鸟羽毛等物填充，穿起来也还温暖。到了春天，将里面的填充物取出来，还能作为春装夏衣穿着，可以说是一物多用。
　　这一派被称作为“织布派”，她们结合了周围的实际情况，发现女子织布，熟练的一天能够织造半匹到一匹，一匹布宽二尺二长四丈，那就是宽五十厘米长九米多，足够两三个人做衣服了。就算原始人没有织布机也没有熟练的技术，可是动员起来所有人，也能够做出满足所有人穿的衣服，而且比漫天遍野的寻找野兽追猎野兽，织布不但更加安全，效率也更高。
　　“织布派”遭受的批评比“兽皮派”更甚。
　　有人评论说：“满身都是破绽，反而让人无从下手了。”
　　“织布派的都是大小姐吧，你们以为织布就是让你坐在织布机前，动动脚底板，穿穿梭子就行了的？你要织布，首先你要有原材料吧？你要先找到那么多的麻和葛，然后把它们收割下来，放到石灰水里面沤，还要放到流水里面漂洗好几天，这才能得到里面的纤维，晒干后还要用手一根根的搓成线，你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吗？我都怀疑大雪深三尺的时候，你们别说布了，连织布的线都还没有做好呢。”
　　用兽皮做衣服，那么因为兽皮稀少，那么要面临一部分人难以获得衣服的情况。而织布做衣服，那么存在着工艺可能无法复制，可行性未可知的风险。
　　双方虽然吵得不可开交，可是谁都知道，在眼下这个情况里，不管怎么选择，都存在着莫大的风险。
　　有的人却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论坛中的两个ID，一个ID是“茵草青青”，一个是“安非他命”，这两个ID本来算不得稀奇，只是现在后面都有论坛赠予的一颗金黄色的星星。
　　这是论坛对“提出有效建议”的玩家所赠予的礼物和感谢。
　　现在，不少人发现这两个ID都奇怪的保持了沉默，不由的好奇：这两个人，她们一直没有表态，难道有更好的方法吗？


第二十七章 欺负人！
　　青绿色的细藤沿着素手上下翻腾，被编织出成好看的纹理，等整只草鞋的大致轮廓定型后，剩余的一小截青藤被那一双手巧妙的在尾部翻折竖立，瞧上去如美人手指微勾，别有动人滋味。
　　“怎么今天却想起打‘不借’了？”皇帝正在一边看书，瞧着她忙活了半天，此刻方笑着问了这么一句。
　　本朝又称呼草鞋为“不借”，大意是此物人人都有，无需向别人相借。
　　徐佳茵闻言却不忙着答话，只是盈盈含笑着斜睨了皇帝一眼。
　　她已经是位高权重的贵妃，年岁却也将近三十，是旁人被叫做“徐娘半老”的年纪了。虽然她平日里的打扮千变万化，端庄妩媚娇俏清丽，一人能变换成千般模样，可是到底年岁在，这种小姑娘似的神色却是久已未见。
　　皇帝不自觉的靠了过来，望着徐佳茵将彩绣双雀梅花镶珍珠的软缎鞋脱了下来，赤足穿上那双青藤不借，不借青绿欲滴，美人足光洁无暇，指甲用豆蔻染的殷红如血，让人恍然间想起湖州进贡的粽子——湖州的粽子天下闻名，包裹的比别家细长，粽叶青翠，糯米莹白如玉，最上面却是一颗甜香红俏的红豆儿……
　　皇帝喉咙动了动，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朕记得初见你时，你却也穿着这一双不借。”
　　宫中宫人之多，以本朝为最。这几万人的衣食却是一个大问题，上面的嫔妃当然不用忧愁，不过下面的宫女，尤其是那些底层宫女，日子却过得不算宽裕，又因为风气开明，所以不少人春夏之时喜穿不借，一来便宜，二来清爽凉快，三来也方便做一些粗活。
　　皇帝那时候初登基，正是少年时候，宫里也不缺乏身世高贵容貌绮丽的后妃，那年长巷一瞥，却被彼时的徐佳茵夺去了魂魄。
　　那时候徐佳茵只是一个负责洒扫的低等宫女，只有十五六岁，青葱水嫩的像是菜园里刚冒出头的小葱，那时她也穿着一双不借，露出的脚如玉兰花瓣，最尖端的一撇粉嫩如桃花蕊。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的脚被人偷看了，那小宫女却也不怕，还抬起头朝他气咻咻的瞪了一眼，七分是羞三分是嗔，似乎在问他为什么偷看一般。
　　他止住了旁边宦官的喝骂，当天，这个小宫女就被宣侍寝。当时谁也不知道，包括皇帝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宫女以后会成为整个皇朝最顶端的女人之一。
　　这么多年啊……
　　虽然开辟了科举，不过世家势力太大，依旧把持了半个朝堂上下。而皇帝后宫，也被塞入了各家世家女子，前朝后宫都是如此，皇帝这十几年来励精改革，每次烦恼之中想要找个能说的上话来的，却也只有出身宫女的徐佳茵了。
　　想到这些年的相伴相随，皇帝的目光更柔和了几分，他伸手拉住徐佳茵的肩膀，将其拉入自己的臂膀之中……
　　……
　　我赢了。
　　看着虚拟界面上，代表着好感度的那个数值从九十三跳到了九十四，徐佳茵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她是当初在论坛上给罗琦给出编织草鞋的步骤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方法的，利用草鞋这个道具，成功唤醒了皇帝对她的美好记忆，再忆苦思甜一番，果然让皇帝对她的好感度再度提高。
　　在这几万人的宫里脱颖而出，圣宠不衰，徐佳茵所有的，那满满的都是套路啊。
　　就说初遇，皇帝是怎么会走进那条巷道的？那条巷道又是怎么只有徐佳茵一个宫女的？再比如，前世是美妆博主的徐佳茵，在自己的打扮上可是下足了功夫，她那时候穿的衣服，虽然只是低等宫女的形制，可是悄悄改动几下后，正好衬出了她袅袅娜娜的身条。而她精心化的裸妆，在直男皇帝的眼中，却成了脂粉未施的清纯可人。更不用说那一双草鞋，选用了颜色青翠的藤条而不是更加柔软的枯草编织，就是为了突出脚足的白皙可人，以图达到对皇帝的会心一击。
　　事实证明，徐佳茵成功了。而在这后宫之中，想要长久的将这恩宠绵延下去，甚至更进一步，那么仅仅这些还是不够的，抓住帝王的心思更为要紧。
　　瞧着这几天皇帝都心思重重的样子，徐佳茵小心打听了一番，却是今年夏秋洪涝灾害，几十万灾民无家可归，不少人已经跑到帝京，前朝又拿不出明确的赈灾方案来，所以这几天皇帝却是兴致不高。
　　嫔妃不得干涉政事，在任何朝代都是一样，而且那些灾民，却也和自己无关。如果往常听到这样的事情，徐佳茵却是不会花费任何心思的。
　　不过今天嘛……
　　想到论坛里争论不休的那个话题，徐佳茵想了一下，对皇帝说道：“妾却也不知晓那些治国的大道理，只是想着那些灾民却也可怜，眼下已经入秋了，他们流离失所的，要是到了冬天，又没有房屋遮寒，又没有多余的衣服蔽体，却是抵御不了严寒的。”
　　“这才什么时候啊！现在最要紧的是这十几万人的粮食。”皇帝最看重的还是眼下赈灾，对几个月后的冬天并不在意，不过到底心爱身边的女人，随口问道：“到了冬天，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徐佳茵道：“妾想着，不如眼下让人细细探查一下，看有没有保暖又容易制作的御寒衣服，多准备一些。”
　　“又要保暖又要容易制作？这天下哪有？就算有，这十几万人的冬衣，却也来不及制作啊。”皇帝摇摇头，不当一回事，耐不过徐佳茵苦求，这才松口：“也罢，你自己看着办吧。”
　　……
　　司衣局乃是为宫中贵人制作衣裳的地方，不管是皇帝的龙袍还是妃嫔的华服，不管是想将金线绣到衣服上，还是用百鸟羽毛制作衣裳，这里的宫人都可以一一满足。甚至可以说，这里的工艺，本身就代表着这个时空服饰的顶尖成就。
　　所以，当一群技艺精湛的司衣宫人集体懵逼的时候，这个场面还是很少见的。
　　什么？！！！
　　不许使用布料，要用山上天然的材料？
　　工艺务必简单，要让七岁小孩也能完成？
　　没有针线刀剪，只能用木头和石头加工？
　　形制不做要求，颜色根本不用，绸布刺绣全不要，这些擅长巧绣精缝的宫人们就相当于被带入了一片森林里，一针一线都没有的情况下，想出能让十几万人穿上保暖冬衣的方法！
　　贵妃娘娘，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端午节到了，就给大家上一道粽子吧，嘿嘿。


第二十八章 饿
　　饿是什么感受呢？
　　第一天的时候肚子会非常空虚，到了晚上你能听到胃压缩胃液的咕咕声，同时你的脑海里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很多美食：肚大皮白馅足的饺子，汤鲜筋道的焖肉面，酥脆金黄还撒了芝麻的肉烧饼，不过最想念的还是最最普通的白米饭，热气腾腾的颗粒分明，往上面浇上一点鲜酱油，或者是一个油滋滋的咸鸭蛋黄，热气腾腾的搅和开，一口吃下去……
　　到了第二天，饥饿的感觉被无限的放大，能感受到胃在身体里面扭曲压缩，两边的胃紧紧的贴合在一起痉挛，饥饿不止带来强烈的空虚感和疼痛，还让人眼前发黑，心跳忽快忽慢，耳中如有蚊鸣声嗡嗡作响。越是饥饿的时候人对事物的想象越低，这个时候魂牵梦绕的就是一碗稀粥了。熬得米都半化了，加上一点鱼冻，或者是豆腐乳，妈妈腌制的脆脆的小咸菜，如果都没有，单单白粥也可以，又烫又滑的从喉咙里下去，半个身子都暖和起来了……
　　等到了第三天，饥饿的感觉已经消退，胃部也不会再像火烧的一样了。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如影随形的虚弱感，手脚都变的很没有力气，走两步路眼前就开始发黑，身上就要冒冷汗，往往要一边走一边扶着石壁。
　　“这雨都下了三天了啊。”罗琦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也不怪她，换做是谁平白饿了三天，那么说话的声音都不会太大的。
　　失策，太失策了。
　　这几天的形式一片大好，捕鸟技术越来越熟练的石洞人每天都能捕回来不少鸟，而剩余的时间里，他们还给石洞带回来羚羊肉、兔子肉和各种各样的植物野果。这些食物虽然不能够让每个人都一日三餐肚子滚圆，但是距离之前只能靠青蛙和植物枝叶的日子来说已经强的太多了。
　　石洞人的食量很惊人，哪怕是林雀这样的小孩子，一顿也能吃完一斤多肉，成年人的胃口那更像是无底洞，不管多少食物都能够一次性消灭。就说上次男人们带回来的羚羊肉，连骨带肉一百多斤，一个晚上连肉渣子都不剩了。
　　而吃饱了的石洞人在罗琦的指引下，也开始进行食物之外的一些工作：他们跟着罗琦烧制陶器，学着搓绳编织网和篮子，用碎陶片清理毛发，将干草切割下来编织草鞋……
　　罗琦带领他们做了许许多多的工作，让他们能够拥有更为清洁干净的住所环境，更为方便的捕食工具和方法，能够保护脚以及跑的更快的鞋子，清洁个人卫生能减少他们生病的几率……她做的如此之多，也赢来了在石洞中难以比拟的地位，当她说话的时候，连老祖母都会停下来倾听，哪怕整天坐在石洞之中，也能在晚餐时第一个挑选食物——虽然她总是谦让给了老祖母。
　　但是，但是！
　　她居然忘了在石洞中储存食物！
　　她之前想过在冬天来临前储备一些食物，但是作为在工业文明社会中成长出来的人类，她却难以预料，下雨和饿肚子之间也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下雨那就无法外出，无法外出那就找不到食物，找不到食物那就要挨饿。
　　很好，这个时空用这么粗暴的方式给了罗琦上了刻骨铭心的一课。
　　【连老鼠这种低等的哺乳动物都知道在窝里储存粮食。】MSK1089觉得宿主完全是自作自受。
　　不过幸好仅存的良知，让他没有再次朗诵《舌尖上的中国》给宿主带去额外的痛苦。
　　【喔，那这么聪明的你怎么就没有想到通知我呢？】
　　【……你知道的，我以前的宿主都生活在皇宫……】
　　皇宫，不管是皇后妃子还是小小宫女，每个人每天的食物却是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送上来，吃多吃少吃好吃坏完全看着身份来，哪怕是最低等的宫女，也不会想着在屋子里藏两斤大米过冬……
　　【再说了，我能储存什么食物？】罗琦扒拉手指：【没有盐，肉类没办法腌制也就没办法储存，植物稍微好一点，但是过了两三天也就会发蔫，鸟蛋和野果可以储存一个月左右，可惜数量太少，无法作为主要食物，你说说，我能储存什么？你说啊！】
　　因为饥饿，罗琦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这两天除了想念另一个时空的美食，剩余的时间都用来怼系统，怼那个将她扔到这里，害她差点被豹子吃掉，同时也是害她饱受饥饿之苦的该死的MSK1089
　　【情况不会一直这么糟糕，雨很快就会停了的……】
　　【滚！】
　　MSK1089企图安慰宿主的话就这样被粗暴的打断了。
　　这并没有什么，系统MSK1089并没有生气。在漫长的穿越之路上，他有过很多很多的宿主，虽然因为每次穿越后他都不得不清理记忆数据，所以他能够保存的记忆不多，但是在仅存的记忆当中，MSK1089还是能够记得前宿主们的一些片段：
　　有因为接受不了穿越的事实而朝着他大吼大叫情绪崩溃的；
　　有怀疑自己“鬼上身”“人格分裂”而求医问药拜神求佛的；
　　有因为宫斗压力太大而哭天喊地打砸东西甚至寻死觅活的；
　　相比之下，现在的宿主已经好的太多了。
　　哪怕是被扔进了石器时代也没有一蹶不振，更没有灰心丧气，而是用尽了气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从而在石洞部落获得了一席之地。面对野兽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天喊地，而是保持了冷静的头脑想法设法让自己活了下来（虽然之后她就逼着系统成立统一战线）。虽然石器时空的物质生活和生活环境都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但是她也没有抱怨，而是带领了一帮石洞人清理环境改善生活。
　　系统穿越过的那么多时空里，哪怕穿越成最低等宫女的宿主，生活水平也胜过了这里权威最高的首领：她们有衣服穿，有粮食吃，甚至还可以用胭脂水粉来装饰自己。
　　但是哪怕穿越成了皇后，要面临的挑战和压力也非常巨大，巨大到时常有宿主会因此而痛苦不堪，甚至因为长久的抑郁而影响到了健康。
　　相比之下，处境前所未有的恶劣的罗琦，直到现在才蹦出一个“滚”字，从心态上来看，何止是乐观且开朗，简直神经强悍如钢铁。
　　不过，还是要开导开导宿主啊，不能让她的情绪一直这么低落下去。
　　毕竟在这个时空里，宿主和系统相互依存，如果任务失败，那么MSK1089将会如罗琦所说的那样，在这个时空滞留不少于两万八千年的时间。
　　而一直以来都是宿主在忙里忙外，作为系统，似乎能做的事情并不多。那么，就从让宿主有一个好的心情开始吧。
　　从这一刻起，MSK1089有了一个小目标。


第二十九章 歌声
　　“别闹了。”
　　“不要再推我了！”
　　“都说了，不要再推我！”
　　饥饿让人脑袋发晕，情绪也忽起忽落的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而当你虚弱无比的躺在草堆上试图节省体力的时候，背后的推攮就变得格外的无法容忍起来，终于让罗琦愤怒转身。
　　然后她看见了一双带着些许惊讶和不安，但是始终带着灿烂笑意的眼睛，以及那双眼睛的主人手里伸过来的食物——三个黑不溜丢的植物块茎。
　　这些块茎应该被储存了相当长的时间，它们最大的也只有核桃那么大，最小的和拇指一样。外面是黑灰色的外皮，干瘪而瘦巴巴的，上面还多了一些浅沟——这是缺水枯萎的征兆。
　　它们看上去又丑又小，但是如果将那些外皮剥开，那么里面就会露出白色的植物块肉，脆脆的，带着某种甜辣味，如果将它们放在火堆里面烤熟，那么它们尝起来的味道会更好，又绵软又香甜，类似于罗琦原时空的某种薯类。
　　想到烤好的红薯，罗琦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胃在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和邀请，口腔中的液体也在刹那间泛滥成灾。但是她痛苦却坚定的将那伸过来的手合拢了，将那只手——连带着那三个美味的块茎——重新塞回了手的主人身边。
　　“留着你自己吃吧。”罗琦说的很痛苦，哪怕再看上那块茎一眼，她都怕自己会忍不住的将它们都塞进嘴里。
　　“为什么不要我的食物？”那个手的主人——只有六岁的林雀不开心了，他将手心里的块茎高高的举起来再度递了过来：“你很饿。”
　　是的，很饿，饿的走路都费劲，不过——
　　“你是一个小孩，你比我更需要这些食物。”
　　虽然罗琦认为自己心大脸大，但是还没有大到去吃同样饥饿的孩子的食物。在石洞里，每个人分到的食物和他做到的贡献成正比，六岁的林雀每次分到的食物都是最少的。这三个植物块茎，在罗琦没带来那么多食物之前的日子里，很可能就是林雀所能分到的晚餐也不知道他藏了多少时日了。
　　“吃这个吧。”
　　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一只成年人的手，手上抓着一些枯黄色的草根。
　　甜草根！
　　虽然这草根只有寥寥几根，长短和蚯蚓差不多，枯黄的外表看上去让人了无食欲。但是只要咬开草根，细细咀嚼，你就能品尝到丝丝甜味。
　　这里没有调味料，也没有食盐，这一点甜味是这里能找到的唯一能够给味蕾带来愉悦的东西，可以说是这里的奢侈品。但是甜草根很少，很难找到，这一点甜草根还是——
　　水鹿带着笑意将甜草根再次往罗琦眼前递了递，他瞧上去比之前好多了，伤口的处理和精神上的催眠最终让他撑过了那段时间，而甜草根和鸟汤带来的营养加速了他的恢复。
　　他现在已经像罗琦所许诺的那样，能跑也能跳，正常如常人了，除了他那被咬去了一大块肉的手臂，那条手臂现在伤口恢复的很好，但是已经不能用力，这也意味着水路这个石洞里最好的猎手之一，未来可能不能再去打猎了——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但是此刻水鹿看上去气色很好，他在罗琦的指导下学会了编织草鞋，成功的成为了石洞里第二个专职工匠——第一个是那个专门打磨石头工具的老人。
　　石洞人每天要走很远很远的路，草鞋也消耗的很快，水鹿每天都不得闲。但是这份工作也让他重新在石洞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同时也让他——一个不能打猎为石洞带回食物的男人，每天都能凭借工作获得充足的食物。
　　如果没有罗琦的话，水鹿很可能已经因为失血和感染而死，就算没有死，他之后也会因为丧失了打猎的能力而被排挤，得不到充足的食物，最后很可能因虚弱而慢慢死去。
　　水鹿同样明白这一点，他和他妻子对罗琦的感谢难以言表。
　　但是罗琦同样拒绝了他的食物：“给火石留下，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不过这些行为还是让罗琦感觉好受一点，她甚至有心思在心底小小抱怨：
　　【这不公平啊。】
　　这不公平！在无法出去打猎采集的雨天，石洞人也一同忍受着饥饿，但是他们远远没有像罗琦那样颓废，他们看上去精神充沛，筋肉有力。
　　不少人甚至拿出了石头，碎陶片，瓢以及竹筒等诸多东西，他们围绕在一起，相互敲打着这些东西，发出或者清脆或者沉闷的声音，这些“叮叮”“铛铛”“邦邦”“咚咚”之声，从无序变得整齐，最终变成了一场大合奏。
　　小孩子们没有资格拿这些“乐器”，但是他们在石洞里面跑来跑去，拍着手儿应和这整齐的拍打声。
　　一个年轻的男人站了起来，他和别的石洞男人一样只穿了一个瓢裤衩，身上的花纹却比同辈们更加复杂，头上羽毛是雉鸟尾羽上最绚丽的那一根，看上去简直如同林间的小鹿一样漂亮。
　　这是老祖母最小的儿子，也是整个石洞容貌最出色的男人（石洞人的标准），他的母亲和姊妹们都喜欢用最漂亮的羽毛来打扮他。
　　而他同时还拥有一把好嗓子，当他唱起歌来的时候，声音就像是撒在湖泊上的月光一样清澈明亮：“嗨呀，树木树木高的看不见啊”
　　所有的石洞人，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敲打着“乐器”和双手，同时用力的跺着脚，齐声应和着喊出了打猎时的口号：“吼无！”
　　“石头把它砍下来啊”
　　“吼无”
　　“小小石头磨成尖啊”
　　“吼无”
　　“带着石矛去打猎啊，所有兄弟肩并肩啊”
　　“吼无”
　　“林间的鹿在吃草啊，河边的羊羔在喝水啊”
　　“吼无！吼无！”
　　“打回来鹿和羊羔啊，还要用网带回鸟啊，鸟儿的肉堆成了山，所有的人啊肚儿圆啊！”
　　所有的石洞人，从老祖母到林雀，他们敲打着石头和陶片，或者拍着手掌跺着脚，脸上没有连日的饥饿带来的疲惫，相反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兴奋的红色。他们望着罗琦，齐声将这一句歌词送给她：“打回来鹿和羊羔啊，还要用网带回鸟啊，鸟儿的肉堆成了山，所有的人啊肚儿圆啊！”
　　【你看，并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MSK1809轻声说道。
　　石洞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恍然间停止，久违的阳光重新从洞口洒了进来。
　　雨停了。
　　说实话，这个歌我想了很久，本来想用西方的希腊神话里面的歌来代替的，可是三万年还是太早了一些，所以我尝试着用了中国最古老的诗歌。
　　《弹歌》
　　断竹，
　　续竹；
　　飞土，
　　逐宍。
　　这讲的是人类用竹子和石头做成弹弓打猎的故事，我就改了改，写成了歌，结果一看，妥妥的民族风，捂脸，真的尽力了。


第三十章 文字的妙用
　　一只松鸦，通体灰色，尾羽和侧翼夹带着黑白和蓝色的横纹。它刚刚从一颗腐朽的榆树身上找到了许多天牛的幼虫，将肚子吃的饱饱的，此刻站在树枝上，在露水未消的树叶和林间斑驳的晨曦间梳理毛发。
　　连日大雨，让此刻的阳光变得如此温暖且珍贵，加上肚子吃的饱饱的，松鸦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在清晨的静谧森林里大声叫唤：“呱儿呱儿呱！”
　　最后那一声凄厉非常，配合着竹竿和地面的碰撞以及从高空落下来的声音，一下子让安静的森林变得喧杂且危险起来，几只红嘴鹊被惊动了，扑棱扑棱飞了起来。
　　“我捉到的！”林雀兴奋的从网兜里将那只松鸦捉住，利索的扭断了脑袋，然后放进自己身后的小背篓里。
　　这种用轻巧的藤条编织的容具，可以轻松的背在肩膀上，解放了双手，而且背东西也比用手拿方便省力，所以在罗琦的推广下，很快石洞里都人手一个。
　　林雀才六岁，哪怕是最轻便的背篓，再装上一只两斤重鸟儿都不算轻松，而且他还非要去拎着一只足足有三四米长的细竹网兜。
　　但是他走的再踉跄，也比另一个人表现的出色的多。
　　“呼，呼呼，呼——”罗琦一边喘气一边努力从一个有着倒刺的树木上抢救自己的裙子。
　　石洞女人还有一些半大的孩子，他们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采集植物，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背篓，腰间挂着装满了水的竹筒——在野外找水非常困难，可能要花费半天的时间和十几里的路程，手里还都提着石刀和石矛，这些武器可以让他们抵御野兽的袭击和砍伐树木荆棘，当然，陶片凭借它的锋利也成为石洞人的新宠，他们会用陶片来割取所需要的植物部分。哦，对了，自从学会了用网捕鸟，石洞女人出去采集的时候也都会带着几根长长的细竹网兜。
　　而罗琦，她的身上没有带任何的工具，没有背篓，没有网兜，没有石矛，连装水的竹筒都没有。她换上了轻便的草鞋，宽大的衣袖也用布条绑好，但是就算做出了如此多的准备，她依然成了整个队伍的累赘。
　　【呼——走了多远了？】罗琦转过头去，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想要计算自己和石洞的距离。
　　【按照计算，你和石洞的直线距离大约在一千五百米左右。】系统好心的给出了提示：【不过，按照石洞人的目标，你才走完他们平时的三分之一路程。】
　　走了一个半小时，才走出这么一点距离。按照石洞人的计划，今天他们是要翻过这座山，前往另一座山的。
　　是的，另外一座山。据说前几天，女人们在那座山上发现了两颗正在结果子的树木，不过那时候还没有成熟，今天去，就是为了采摘这些果子。
　　自从石洞里的食物变多了以后，女人们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要是以前，如果有人这样慢吞吞的走，那么所有的女人都会生气，并且会用她们的拳头或者木头来教训教训那个“偷懒的人”。
　　但是今天，面对着队伍里多出来的两个人：一个乱蹦乱跳的淘气孩子和一个有气没力的弱鸡，所有的女人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宽容。
　　在罗琦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喘息的时候，她们静静的四散开来，在那些崎岖的石头和草木间寻找食物。
　　一个石洞女人将一个成人手臂长短的绿色植物连根拔起，植物上面长着红色的带着软刺的小浆果，有拇指大小，吃起来酸酸的，带着一点甜味。
　　而另一边，一个十三四岁的石洞小女孩，拿着一片石刀割开一截腐朽的树木，从树木里面掏出来十几只白白胖胖的虫子。
　　石洞人知道罗琦不喜欢虫子，宁肯换成苦涩的植物也不会去碰这些美味多汁有嚼劲的美食，所以她们自己分享了那些虫子。
　　“咦？罗琦这是在做什么？”十三四岁的女孩叫做白茅，她好奇的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罗琦手上看。
　　芭蕉叶子晒干后呈现枯燥的黄色，可是因为叶片比较韧厚，所以不会像别的叶子一样容易碎裂。将这些芭蕉叶子裁剪成二十厘米长，十厘米宽的大小，然后再用骨针和兽筋做成的线缝成厚厚的一本。这就是罗琦尝试了很久才做出来的“纸”和“书本”。
　　木头烧过后，会有一些因为不完全燃烧而残留的黑色块状物，也就是炭，罗琦选择了一些，用叶子包裹起来做成笔。
　　这样简陋的纸和笔当然很不好用，特别是芭蕉纸，虽然很厚，但是罗琦依然不敢用力，生怕将纸张戳坏。
　　看着白茅这么好奇，罗琦将芭蕉纸和木炭笔都展现给她看。
　　“哇！”白茅发出长长的一声惊呼。
　　周围的石洞女人也都围了上来，争相传阅那一本芭蕉书。当然，她们的注意力都被纸上用炭笔写画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很简单的一幅画，寥寥几笔勾画出一株亭亭的植物，上面清晰的勾画出植物的叶子和果实。虽然炭笔画出来的颜色都是黑的，但是不少石洞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这画中的植物应该有成人手臂长短，它的叶子带着细小的锯齿，它的果实有拇指大小，是一种酸酸中带有甜味的红色浆果。
　　罗琦画出了她们刚才采摘的那颗植物。
　　而在画的下面，是一行文字，记录了这颗植物的名字，大小，果实，生长范围和储存时间。
　　之前的日子里，罗琦一直没有离开石洞周围，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女人们一起出来采集植物。这么辛辛苦苦的累死累活，那自然不是为了去采摘几颗野草野果做晚餐。
　　罗琦想要尽可能多的收集周围植物的信息，同时也要考察一下，看哪些植物方便存储，能够用来做冬天的食物。
　　【不过……我什么时候会画画的？】罗琦现在也不明白，明明自己只是准备用文字记录下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而然的无师自通了，将整个植物都画了下来，还画的那么好。
　　【宿主，你忘了吗？新手礼包里面你的“女红”技能加点了啊。】
　　所以仅仅凭借论坛里的文字描述，罗琦就可以做出草鞋和箩筐。
　　【宿主，“女红”技能里面还包括“描摹花样”，女红优秀的女人，是懂得一定程度的绘画的。】
　　原来如此啊。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文字，有了文字，就可以清楚的记录下每个植物的可食用部分的大小和储存时间，以及植物生长的区域。
　　那些石洞女人围着那些文字大呼小叫，最后齐齐的看向了罗琦：“我们要这个！”
　　你看，连石洞人也都知道文字的妙用呢！
　　罗琦正考虑怎么给石洞人普及文字，就听到她们兴高采烈的说：“这么漂亮的花纹，也给我们画在身上吧！”
　　啥？啥！
　　罗琦看向她们身上那些用白泥土和植物汁液勾画出的奇怪线条和花纹，无语凝噎：
　　这是伟大的文字！不是给你们装饰的纹身啊！


第三十一章 差异待遇
　　而当所有人都在争相传阅那本芭蕉叶子书，并且为了那上面的奇怪符号啧啧称奇的时候，站在人群外的人就显得极为明显。
　　青石不耐烦的用石矛敲打了几下树干：“你们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太阳都快到头顶了！难道我们今天两手空空的回去吗？”
　　“如果有人问起来，‘哎，你们今天怎么什么都没有带回来？’”青石向她的姐妹和孩子们摊开空荡荡的双手，模仿出大家熟悉的语气姿态：“那我们怎么说？‘啊呀，我们坐在地上一整天，就为了看一些稀奇古怪的花纹’？”
　　不管是威望还是领导力，青石都不差，此刻虽然是指责大家浪费了时间，但是用的方式却不讨人厌。
　　女人们和孩子们被逗的咯咯直乐，收拾好东西，开始继续赶路。
　　【宿主，你有没有发现青石对你的态度很奇怪。】MSK1089问道。
　　【废话，你看看她那好感度就知道不待见我了！】
　　原始人真的很淳朴，罗琦不知道在别的时空给人吃一顿饱饭能收获多少好感，但是在这里，只需要让他们能够在晚上吃到一些鸟肉，他们就可以为你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并且赠予你无比的信任——当罗琦说可以“治疗”水鹿的时候，他们选择相信了她，并且完全信任的任由罗琦折腾；当罗琦毫无道理的让他们在脚上套上鞋子的时候，他们也选择相信了她，虽然那时候很多人会认为这些“草皮”只会妨碍他们的奔跑。
　　而在这些好感度八十多九十多的石洞人中，好感度一直四十多的青石就显得格外扎眼。
　　【不，她在嫉妒你。】
　　嫉妒？
　　这一点真的让罗琦有些震惊了：【难道不是担心我威胁了她的‘太子’之位吗？】
　　不出意外的话，老祖母逝世后，就会由青石担任石洞的领导者，而不管是老祖母还是别的石洞人，都没有人对这一点有任何的异议。在日常生活中，青石已经接替了老祖母很多的工作，隐然成了二号领导。
　　不过罗琦的出现打乱了这小小石洞的“政治圈”。不管是为石洞带回来更多食物，还是成功的治疗了水鹿，罗琦在石洞人心中的地位蹭蹭上升，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听取她的意见甚至命令。
　　所以罗琦一点都不奇怪青石对自己的憎恶，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青石嫉妒她？
　　MSK1089给出了一份数据，解说道：【具体分析可以发现，当老祖母和你商讨部落事情的时候，这意味着你已经进入了决策群，但青石的情绪表现稳定。但是在刚才，当别的石洞人对你表现出喜欢的时候，青石的情绪产生了非常大的波动，还……】
　　【还故意打断了我们，让我们继续赶路。】罗琦摸摸下巴，饶有兴致：【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MSK1089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将青石对罗琦的好感度值调整到字号最大，加粗，加红，加闪亮动态效果。
　　当那个跳动着的鲜红加粗数字占据了罗琦整个视野，MSK1089悄悄的潜入意识深处：
　　自恋也要有个限度知道吗！
　　————
　　青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她是最幼小的婴儿，最虚弱的病人，最老迈的老者，别说爬上树去采摘果实，在长着几百种植物的草地上寻找能够食用的种类，就连跟着她们一起走都力不从心。
　　虽然能够看得出来她确实尽了力，但是每走一段距离，她都累的满头大汗不得不停下来歇息，顺便还在那个芭蕉做成的奇怪东西上画奇怪的符号。
　　青石也从来没看过这样的石洞女人们！
　　青石还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被带着一起去采集食物，因为那时候她很小，跑的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快，结果她和她的母亲（老祖母）受到了来自所有女人的敌对。她的外祖母和阿姨们不停的责骂她，并且将无法找到食物怪罪到她的头上。
　　无法带回食物！
　　没有比这更大的罪过了！
　　任何拖累大家寻找食物的人都会被排斥、被指责甚至被驱赶出这个群体。
　　但是这一次却大不一样。
　　明明因为那个女人，所有人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甚至一再歇息，太阳已经爬上了天空的最中间，但是他们连原先的一半路线都没有走到。
　　但是没有人责怪她。
　　那些为了一点块茎而能够跋涉一座山的女人们，谁都看清楚了今天已经无法带回去足够的食物，这个往常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的事情，现在却没有人放在心上。相反，她们还对罪魁祸首嘘寒问暖，用采摘的宽大叶子给她扇风，将自己腰间的竹筒里的水递给她，甚至还一再的劝说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这、这、这！
　　【啧啧啧，你看看她那眼神，这是羡慕加嫉妒？这活脱脱的就是恨啊！阿斗斗你是不是分析错了？】
　　【绝对不会，女人的嫉妒和憎恶我绝对不会弄错。】
　　【这两种也有分别？】
　　【嫉妒是想变成对方而不能够，憎恶则相反。不过这两种情感都可能会对宿主产生威胁或者潜在伤害，宿主要不要采取措施？】
　　毕竟是宫斗系统，哪怕被扔到了三万年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宫斗之魂依然在熊熊燃烧，平时磁性的低音炮，此刻突然间带上了热度，几乎可以听见话语里面的热切。
　　而作为宫斗系统，MSK1089对女人间的嫉妒再清楚不过了，对嫉妒所产生的后果也有无数的推演，在计算结果中，青石最终因嫉生恨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一点六，可能对宿主产生威胁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七十七点一。
　　介于青石的特殊身份，如果不能在老祖母死前解决，那么罗琦将会落入危险的境地。
　　从宫斗角度上来看，此事并不难解决：孤立青石，让老祖母厌恶她，剥除她的继承者身份，反正老祖母不止一个女儿，然后将新的继承者推上位——中间会夹杂着架构拨火、挑拨离间、坐岸观火等宫斗流程，以及母女亲情，权力交接，姐妹反目等权谋伦理大戏。
　　【怎么样？】MSK1089循循善诱：【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第三十二章 谁给我带盐？
　　在太阳升到天空最中间前，所有采集和捕猎到的食物都可以就地享用，而从中午到太阳落下去的这段时间里，人们收集到的食物就要带回去作为所有人的晚餐了。
　　大多数情况下，女人们总是会找到比男人们多的食物，所以她们的工作午餐是比晚餐能吃到更多食物的。
　　但是今天看来会是一个例外。
　　除了一只不大的灰鸦外，石洞女人找到的午餐寥寥无几，那些植物连两只背篓都装不满。
　　灰鸦的羽毛不漂亮，没有装饰的价值，如果是以前，石洞人会选择将这样的鸟直接放到火堆上烧烤，但是这些天他们品味到了鸟汤的鲜美，也有时间对食物进行更为精细的加工。所以眼下，女人们分成几个小队伍，有的去寻找干燥的树枝树叶，有的人在用石头敲击打火，那么剩下的女人分享完鸟血后就拔鸟毛。
　　虽然找到的食物数量不多，但是种类却不少。在罗琦的芭蕉书上，已经罗列了七八种植物，这些还远远不够，要知道在日常生活中，石洞人食用的植物种类可是超过了一百种。
　　在另一个时空的超市中，人们所食用的蔬菜的种类也差不多这个数字，但是那些都是经过一万多年的人工驯化和选择，从全世界的各大洲流通而来的。
　　石洞人吃的这些植物数量上虽然差不多，但是口感就差的很远了。大多数植物的口感都又涩又苦，吃起来和普通的草没有太大的区别，能够出现在石洞人的食谱上不过是因为这些植物提供的纤维正好能够被人所消化罢了。
　　但是就算这些苦涩难咽的植物，等到冬天一到，它们也会消失不见，而如果将它们收割下来放到石洞，不到十天它们也会发蔫发黄，失去水分和养分，无法再作为食物。
　　看来这些植物是不能作为冬天的储备食物的。
　　罗琦在芭蕉书上加上了这一笔，又去看那几个找到的植物根茎。
　　后世的土豆萝卜等蔬菜，不但能够长时间储存，而且块头都很大，一个烤土豆就能当做一顿饭了，而一根大白萝卜，一家三口做菜烧汤要吃一两天才能完全消灭。
　　但这里找到的几种植物根茎相较之下就很是可怜了，个头最大的也只有婴儿的拳头大小，大多数个头和花生差不多——而且没有花生多。
　　这些植物根茎如果储存的好的话，在冬天里收藏到明年开春都可以，上次林雀递给罗琦的几个小块茎，就是在石洞里储存了好几个月。
　　但是——罗琦在芭蕉书上同样注明了这种食物不适合作为冬天的储备粮。
　　没有农业规模生产，要想找到这些根茎，只能依靠人力在这苍茫原始森林里面慢慢寻找，能否找到全凭运气，就算找到了，这里的植物没有成规模的生长，找到的块茎还不知道能不能补充寻找所花费的热量。
　　在另一个时空里，在物质生活还不发达的年代里，米面作为主食给人们提供了大量的碳水化合物，北方寒冷地区的人家还会有专门的菜窖，里面储存了大量的白菜萝卜来过冬。就算没有新鲜的蔬菜，也可以提前腌制咸菜酸菜，同理，鱼肉也都可以腌制成咸鱼和咸肉来延长储存时间。
　　——但是罗琦没有盐。
　　她有肉，有菜，有可以作为咸菜缸的陶罐，甚至连腌制咸菜咸肉的具体步骤都了然于心——论坛里有擅长厨艺的玩家给她提供了菜谱——但是她还是没有盐！
　　盐呐！只需要那么小小一点，就可以让食物的滋味成百倍的提升，只需要那么几勺，就能够让食物的储存时间几十倍的延长。
　　盐可以用来烹饪，可以用来腌制，可以给病人补充盐分，可以给伤者冲洗伤口……
　　可是罗琦没有盐！
　　动物血液虽然能够为人体提供必需的盐分，但是却无法让其它的食物变得可口一些。在石洞人看来是难得美味的鸟肉汤，作为无美食不欢的吃货，罗琦却每每因为那汤水的寡淡无味而难以下咽——
　　你说穿越的时候，系统怎么没给她的小荷包里塞一袋盐呢？
　　罗琦甚至觉得人类之所以演化出来用嘴唇表达喜爱之情也是因为盐，就像是猴子喜欢互相捉虱子来补充盐分一样，人类的肌肤上也因为分泌盐分而呈现咸味，爱一个人，有比邀请对方品尝这宝贵的咸味盐分更真诚的表达吗？
　　姑娘啊，要是你也穿越到了这三万年前，那么你是想要光泽圆润的珍珠呢，冰凉华贵的金银呢，还是这能治病能烹饪还能让你不做白毛女的盐呢？
　　【宿主，请冷静一下。你再这样的话，论坛里的玩家不是被你吓跑就是被你恶心走！】MSK1089及时作出提醒。
　　经过一段时间的降温，罗琦的一举一动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瞩目，但是同样的，也积累了一大批经过时间检验的忠实粉丝。
　　就像现在，一个特别擅长厨艺的ID叫做“大德鲁伊”的玩家，就提供了几招不用盐也能储存食物的方法。
　　“如果是绿叶植物的话，晒干了做成菜干，等到要吃的时候再浸泡。不过需要多做一些实验，有些水分比较多的植物不适合晾晒，有些植物晒后的菜干不能再做食物，这个需要小心甄别。”
　　“肉类我等下给你一份菜谱，你可以试试做烟熏肉，不加盐也可以在夏天的潮湿高温环境中保存一个月，如果是秋冬季节，那么保存的时间一定会增长。如果你那边足够干燥风够大，风干肉也是一种很不错的食物……”
　　“……大多数根茎块茎需要密封在缺氧黑暗干燥的环境中，减少水分的蒸发和呼吸作用，如果数量不多的话，密封在陶罐中就可以，记住了，千万别洗……”
　　“如果你能找到一些野麦子野稻谷，或者别的类似植物，记得存储前先晾晒几天，将水汽蒸发掉……”
　　“果子和块茎植物一样保存，但是要及时查看，要是有腐败的没有及时清理，剩下的果子也会很快腐败……”
　　石器时空的各种食物，她都尽可能详细的给出了保存的方法，尤其是几种食谱，流程简单材料普通，却解决了罗琦的一个大麻烦——她终于找到能够长久报存肉食的方法了。
　　对这位食神，罗琦十分感激，顺便请教了一个从穿越来就一直困扰的问题：“没有盐，做菜能找到什么替代品吗？”
　　宫斗食神“大德鲁伊”想了一会儿，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才抱着无限的同情发出了一行字：
　　“要不，你唆唆手指头？”
　　那什么，发文也有一个多月了，跟大家打声招呼，有看书的朋友吗？可不可以留个言啥的，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单机啊。


第三十三章 天差地别
　　火苗窜动，干枯的树枝被舔的“噼啪”作响。
　　一根长石矛伸进火堆，将火里面埋着的一个土包给勾了出来。
　　将脆硬的土包给砸开，里面是碧绿的芭蕉叶子，伸出陶刀往叶子中间一划——
　　被芭蕉叶子和泥土层层封锁的香气猛地往上一窜，刹那间从每个人的鼻子间直溜到了五脏六腑，不少人咕咚咕咚的咽起了口水，而她们的胃液也咕咕作响发出了邀请。
　　来自于宫斗食神“大德鲁伊”的菜谱，另一个时空的名菜“叫花鸡”在此刻重现。用芭蕉叶子和黏土将鸟肉层层包裹，烧烤出来的肉汁就不会蒸发掉落，而是会重新被锁回鸟肉里，这样做出来的鸟肉比直接烤制更加鲜嫩多汁，而且更加健康，“明火烧烤的食物含有相当多的致癌物质，还是少吃一点好”——宫斗食神语。
　　女人们团团围坐，分吃完的植物只能算作一道餐前小吃，眼前的肉食才是正餐，不过人数太多鸟肉太少，每个人算下来只能吃上一两口罢了。
　　怎么分都不够的。
　　青石很清楚这一点，今天收集到的食物太少了，太少了，平常的时候都是她带领大家出去采集，也是她来负责分发食物，所以她很清楚眼前这些食物只能喂饱两三个人。
　　她垂下了眼眸，突然间有了一点细小而隐秘的期待：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女人们是多么重视食物了，以前采集食物的时候稍微少一些，女人们会为了这是谁的责任而吵上一路，更会有不少人指责是领路人也就是青石没有带领好她们。可是今天，今天的食物可是足足少了一大块啊，那么，她的这些姐妹和侄女们会如何对待这个拖了大家后腿的人呢？
　　林雀是捕获到这只鸟的功臣，理所应当的分到了一只鸟腿。
　　青石脸上露出一点很轻的微笑：本来鸟肉就不多，林雀分下这么一大块，那么别的人能够分到的食物就更少了，而自从早上醒来后一直在山林间跋涉的女人们此刻一定饿的不行，她们会——
　　“来！走这么多路一定很辛苦了，吃一个鸟腿吧！”猞猁眼疾手快的撕下另一只鸟腿，不由分说的就塞到了罗琦的手里，脸上露出浓浓的心疼：“唉，你流了那么多汗真很辛苦，接下来的路我背着你走吧，我力气很大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高高的将旁边一个大石头给搬了起来：“看，我的力气很大！”
　　等等！这、这是怎么回事？！
　　青石看着自己的妹妹，吃惊的张大了嘴：
　　明明是因为她我们才没有找到足够的食物！
　　明明是因为她我们才忍饥挨饿！
　　明明是因为她我们才走的如此缓慢！
　　为什么你不怪她，为什么你还给她这么多的食物，还要背她？
　　背她？太荒谬了！石洞人只要学会了走路，那么除非伤病严重的无法站立，那么就算是孩子都没有资格被人背着走路，连只有大人腰一样高的林雀都在磕磕绊绊的走路，凭什么要去背一个有手有脚的大人呢？！
　　一定是猞猁糊涂了！在石洞人的语言中，同样有着代表着“笨”“傻”“呆”等一系列的词语，而对妹妹的智力从来表示怀疑的青石，只能为妹妹的奇怪行为找到这样的解释了。
　　“不！你怎么能这么做呢？”果然，有人提出了反对。
　　青石满意的点点头，还是有聪明的人的呀。
　　那个女人和青石差不多大，是老祖母妹妹的女儿，也是青石眼中整个石洞中难得的明白人，此刻对着猞猁数落道：“你难道只有力气没有脑子吗？”
　　她扒拉着手指：“你看看，咱们走了半天才走了这么一点路，剩下的路还有那么多，又是山又是石头……”
　　青石听得暗暗点头。，却听到那女人继续说道：“……这么远这么难走的路，你还想着背罗琦，难道你不担心罗琦被你摔到了吗？”
　　什么？什么！
　　青石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就听到那女人絮絮劝说着大家：“果子挂在树上再等一天也不会消失，我们还是现在就按照原路慢慢的回去吧，路上也能再找到一些食物的。”
　　大约是看到了罗琦之前的表现，不少女人都点头说：“是啊，是啊，早点回去吧。”
　　“不要让罗琦再走了，她实在是累坏了。”
　　……
　　猞猁大声的说：“回去的路更难走，还是让我背她把。”
　　青石再也忍耐不住：“你背她？那么远的路，你能背她回去？！”
　　女人们面面相觑，有人说道：“那我们可以轮流背！”
　　“对对对，轮流背。”大家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于是人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本来知道拖了大家的后腿，罗琦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和足够厚的脸皮来面对接下来的指责，没想到峰回路转下，不但没有人指责，反而大家争着抢着想要背她回去。
　　哦，除了一个人。
　　眼看着那边青石的脸色越来越不善，罗琦也是心有戚戚然。
　　她觉得自己要是在青石的位置上，也一定会气炸了肺。
　　为了宽慰这一位石洞未来的领导人，罗琦大方的将面前的鸟腿递到了她的面前：“来！多吃点补补力气。”
　　虽然青石一直不大待见她，不过罗琦还是发现了她的弱点——对美食几乎没有抵抗力。那天在石洞里，青石和老祖母一起和罗琦商量事情，本来青石一直板着脸，结果罗琦祭出火锅大法后，她可是越吃越开心，甚至连好感度都小小的上涨了一点。
　　作为一个吃货，罗琦对热爱美食的人都天生的有好感，所以她对青石的不开心自有解决之道：
　　没有什么不愉快是一只鸟腿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肯定是鸟腿烤制的不够香！
　　被芭蕉叶裹着烧烤的鸟腿外表金黄，肉质细腻多汁，散发出诱惑的香味。
　　“咕咚”清楚的听到了青石的喉咙里吞咽的声音，虽然想保持着作为“二号领导人”的矜持和对某个人的不满，但是她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被那金黄色的色泽所吸引，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哎呀，忍不住了……
　　“哎呀，罗琦真是太好了！她把自己的食物都让给别人吃！”
　　“对呀对呀！每次都是这样，老黄狼、水鹿、火石、林雀……大家都说从来没有这样好的人呢。”
　　“哼！”伴随着一声重哼，青石猛地扭过了头去，再也不看那金黄的鸟腿一眼。
　　下次试试新的做法，你们说用火山石做石板烧烤怎么样？油脂被烤出来的时候放上野菜，一定很好吃。


第三十四章 老黄狼
　　老黄狼在捶打树干。
　　这可不是一件谁都能做的活计。
　　别看那些年轻的男人跑的比鹿还快，力气敢和虎豹较量，但是要是让他们完整的将这颗树上的树皮给扒下来，那么他们可未必有老黄狼做的这么好。
　　想要完整的剥下这种光滑青嫩的树皮，首先你需要用石刀沿着上面的树干将树皮割开，按照你需要的长度，再将下面的树干也割开。
　　然后要用平整的石头不轻不重的拍打整个树干，如果拍打的太重，那么树皮就会被损坏，如果拍打的太轻，那么树皮和树干无法完全脱离，等下剥树皮的时候容易有残留。这也是整个剥树皮过程里最容易出错的环节，那些毛毛躁躁的年轻人总是用劲太大，拍打出来的树皮要么不够完整，要么内侧的树皮残留在树干上。
　　而只有老黄狼，这个做惯了手艺活的人，才能掌握好力度，将整块树皮完成的剥下来。
　　剥好树皮只是第一步，然后将整个树皮进行修整。老黄狼的手因为长久的敲打打磨石器而变得十分粗糙，和最粗糙的老树皮也不相上下。但是这双粗糙的大手依然十分灵敏，哪怕不用看，他闭着眼睛摸索，那张光滑树皮上的任何疙瘩板块也都瞒不过他。
　　将树皮外面的坑坑洼洼修整后，老黄狼就会用木棒不停的敲打树皮，挤出里面的水分，让树皮内部的纤维进行破坏和重组。
　　这是一个体力活，需要一刻不停的挥舞着木棒敲打树皮，直到整个一大块树皮都变的紧密结实，湿润的纤维也被挤压出大部分的水分而变得半干。
　　这也是一个累人而枯燥的活计，那些年轻人，总是想着出去打猎啊，哪里会有老黄狼这样的耐心呢？
　　等到确保树皮被敲打到合适的时间后，老黄狼将树皮正面朝上的放入了溪水中，用一块石头压住，让树皮在水里好好浸泡。
　　而这个时候，他才会短暂的休息一会儿。
　　树皮需要反复的浸泡和敲打，最终使得树皮变得不再坚硬，里面的纤维更会被重组为类似粗麻的质地。
　　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很多时候，他不得不停下来喘息两下，才能挥动酸疼的手臂继续捶打。
　　但是相较于以前的日子，老黄狼感觉现在可是好的太多了。
　　能活到像老黄狼和老祖母这个年龄的人可不多，大多数人不是被野兽咬死了，就是因为饥饿、受伤、生病等许许多多的原因同样的迈入了死亡的怀抱。
　　其中，伤病者最容易死亡，其次是老人和孩子。就像是鹿群一样，野狼们会捕捉那些受伤的，孱弱的，老迈的鹿，而能够在这个环境中生存下来的，自然年轻而强壮。
　　石洞人并无分别。
　　那些年老的石洞人，如果他没有亡于野兽和疾病的话，那么他的晚年就要充塞着无处不在的饥饿和虚弱了。
　　因为体力的下降，老人无法和年轻人们一起出去打猎，所能分到的食物逐渐变少，而为了获得这些微薄的食物，他们却不得不整天的工作。
　　老黄狼歇息的时间很短，只坐了十分钟不到，又带着石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树皮每一轮的捶打后都要浸泡半天，他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剥新的树皮。
　　嗨，虽然现在也是整天的干活，但是日子可是和以前大不一样啦。
　　石洞里的食物比以前多得多，就算是在那些年轻人眼中“无用”的老黄狼，也尽可以放开肚皮吃的饱饱的，而不需要听着肚子唱歌的声音而孤独的敲打石器了。
　　你看，做了这半天的活，老黄狼的手脚还是稳稳当当的，虽然因为长时间的挥打木棒而有些酸涩，但是可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颤抖。
　　他老是弯着的腰，现在似乎也直了一些，这让老黄狼在树林间游荡寻觅的时候，老是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和虎牙他们一样年轻的时候了。
　　或许不仅仅是感觉？
　　在石洞里整天敲打石器的时候，老黄狼总是感觉喉咙发痒。那时候，石洞里响着的除了敲打石器的咚咚声，也少不了老黄狼压抑着的低咳声。
　　可是现在不一样啦，老黄狼肚子吃的饱饱的，腰腿也有力量啦，手脚也更加灵便啦，咳嗽也不那么频繁了，就连睡觉的时候，也能够像那些小伙子一样一觉睡到天亮了。
　　而做的活计不但没有变多，甚至还在不断变少。
　　那个“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告诉他，只需要一两块树皮就可以了，如果敲打树皮累了的话，那么就停下来多休息一段时间。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只吃饭不干活，这是当老黄狼是什么人啦！老黄狼人虽然老了，但是可还没有老到手脚都不能动呢！
　　那时候吃不饱的时候，他还能够整天的敲打石块，打磨石器，现在难道还不如那个时候吗？
　　经过严肃的抗议，老黄狼终于将一两块的标准提升到三块，而现在单单是在溪水里面泡着的树皮，就已经有五块了，而老黄狼还不满足，不停的转悠着寻找新的符合标准的树。
　　不同的树木的树皮是大不一样的，而要选用的树皮必定要表面光滑，剥下来的树皮不但要厚薄均匀，里面的树皮也要非常柔韧——不然敲打的时候很容易就会碎掉，外面的那层树皮却尽可能的要轻薄，这样要求了树的年龄不能太大，一般大腿粗细的树就有些老了，要选用胳膊粗细的才正好。
　　老黄狼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些树皮，又为什么要不停的浸泡和敲打树皮。但是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已经告诉了他，照着做总是没有错的。
　　更何况，想到这里的老黄狼微微笑了起来，本来像他这样的老人，不但不能带回来食物，反而要分走本来就少的食物，那些年轻人总是不大高兴的，哪怕他能打磨出最好的石器，他们也总是没有好声气。
　　不过自从那个人对老黄狼越来越看重，还让老黄狼做许许多多别的事情，又分给他更多更好的食物的时候，那些年轻人也不得不正视他了。他们不再大声大气的让老黄狼给他们打磨好的石器，也不再抱怨石器打磨的太慢，相反他们一直跟在老黄狼后面，想要探究老黄狼所做的事情中的奥秘——老黄狼不得不说，为了跟在他身边这种事情而打架可真是太过分啦。
　　不过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吧，最起码，老黄狼已经重新获得了他在年轻时所拥有的那些东西了——食物，健康，地位，以及……尊严。


第三十五章 各有工作
　　“啦啦啦啦啦啦”火石哼唱着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腔调，从灌木丛那边满载而归。
　　一个孕妇，而且是肚子鼓起来这么高的孕妇，火石是不可能跟着女人们一起出去采集植物的。她的身子越来越沉重，完全会拖累别的女人的速度，而且她沉笨的身子在野外简直就是一块沾着血的肉，足够吸引住任何肉食捕猎者的目光。
　　不过，在石洞的周围活动还是比较安全的。
　　不少动物，尤其是肉食动物都会划地为王，它们用气味，毛发或者体液在地上做出标志，警告着别的肉食者们休想觊觎这块区域和区域里面的猎物，而当对方越界的适合，它们就会奋起反击，直到将对方赶出去——或者自己落败输掉地盘。
　　虽然石洞人看起来非常悲惨，但是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已经比那些同样生存在这里的动物们幸运的太多太多了。他们可以和羚羊们吃着同样的植物，也可以从长牙虎的嘴里夺下肉来，当他们举起火把和石器的时候，连凶猛的豹群都只能怏怏而退。
　　不要小看这些，广泛的食谱和强大的适应能力，以及凶猛的战斗力，让石洞人盘桓于食物链的最顶端。而石洞附近，理所应当的也就成了石洞人的“地盘”，除非特殊的情况，不然那些动物——不管肉食还是素食，它们都不会靠石洞太近，免得成为了食物或者敌人。
　　这种相对的安全也让石洞人懈怠了下来，所以当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白耳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们才措不及手的吃了一个大亏。
　　火石小心的护着肚子，让旁边的荆棘灌木不要扎到，又提了提背上的背篓，检查到背后的背篓依然沉甸甸的，这才小心翼翼的穿过灌木丛，回到石洞。
　　“你什么时候出去了？”这个时候还在石洞里的男人，除了老迈的老黄狼，那就只有因为胳膊受伤而无法出去狩猎的水鹿了。
　　水鹿手上沾满了泥，他跑了过来接过火石的背篓，却不放在地上。
　　背篓里装满了捡来的树枝，还有一些从灌木丛里找到的植物。
　　如果罗琦在这里，那么她会发觉火石现在的神色莫名的熟悉，就像是被班主任发现情书的小女孩一样窘迫，被妈妈发现偷偷藏起来的试卷一样忐忑——她捏着兽皮，偷偷摸摸对方瞧上水鹿一眼，又飞快的垂了下去：“我刚才去给兔子找草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很多很多的枯树枝。”
　　她伸出手臂，极力的比划给水鹿看，证明自己真的看到了那么多的树枝：“那么、那么多的树枝，我想啊，那么多的树枝，不捡回来太可惜了，就顺便的将它们放到了背篓里。”
　　“——然后你就背着足足有一只小羊羔重的木柴回来了？”
　　水鹿的年龄比火石稍微大一些，这个时空的人类都早熟，加上受伤后一直变得沉默寡言，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但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你又会疑惑，因为他和那些在篮球场上挥洒着汗水和荷尔蒙的男生并没有区别，他们裂开的嘴唇上同样洒满了笑容和开心。
　　不过此刻水鹿的脸上却同样有些古怪，他的嘴唇不可抑制的想要向左右裂开，但是他的理智——没错，石洞人同样会思考和权衡利弊——告诉他，如果他纵容了这样的事情，那么这个女孩，他的伴侣，一个大肚子的准妈妈，就会一次再一次的去丛林里面捡拾树枝。虽然石洞周围还算安全，但是你永远预料不到灌木丛里藏着的是兔子还是能咬断喉咙的白耳豹。
　　为了表示这件事的严肃，水鹿决定不要因为她是想要帮助自己而表现的太开心，他要抿起嘴唇，皱起眼睛，要用母亲教训不听话孩子的严肃声音告诉她：“哪怕是树枝堆放的满地都是，你也不要去捡拾它们，你可以告诉我，我去帮你将它们捡回来。还有，”想到这里他又开始补充：“不要去太远的地方，老祖母说了，你随时会生产。以后要出去的话，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
　　“可是你还要制作陶器。”火石看向他泥泞的双手。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石洞人对陶器的接受度不高，但是现在他们可是每天都要用陶锅煮上一锅香喷喷热腾腾的鸟肉汤来犒劳自己，有些人还学会了往里面扔植物——可惜的是他们还没学会在下锅前先洗下菜。而碎裂的陶器会变成锋利的陶刀，用来割肉可比石刀快速多了。
　　石洞人对于陶器的需要蒸蒸日上，他们既希望每个人都可以有一口锅，又希望每个人可以多出一把锋利的陶刀。而此时，罗琦将制作陶器的方法全部教授给了水鹿，让他专门负责整个石洞的陶器制作。
　　于是水鹿，这个曾经石洞里最杰出的猎人之一，现在就开始整天和粘土、溪水、石头碎末和火焰打交道了。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最起码在火石看来，这已经是她想象中也不能够有的美好结局了。
　　在看到他被野兽撕咬的时候，她只希望他能够活下来；
　　当他昏迷不醒水米不沾的时候，她希望他能够清醒和进食；
　　而当他能够站立起来的适合，火石只剩下满心的感激，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啦。
　　还会有更好的结果吗？
　　现实告诉火石，还真有。
　　水鹿不但能够和别人一样站立起来，而且除了一条胳膊不能用太多力气外，剩余的地方和普通的人一模一样。在学会打草鞋和制作陶器后，水鹿在石洞里变得更受欢迎了，那些年轻的男人，往往围绕在他的周围，央求着他一定多做一些陶刀，而且一定要将自己的那一把做的又大又锋利——然后就被女人们给赶走了，她们更希望有一口陶锅。
　　在向水鹿做出一大堆的保证，表示自己再也不一个人去危险的灌木丛（“其实那里连吃草的兔子都没有”），和背着那么沉重的柴禾（“真的一点都不重，哪怕再加上相同的重量我也能背下去”）后，火石终于得到了耳根的清净。
　　那些背篓里的植物被她小心的挑选出来弄干净，和水鹿一样，看着大腹便便行动迟缓的火石，其实也有不可替代的工作呢。


第三十六章 与你同在
　　在石洞洞口口，上面的石头像是挂在树枝上的鸟巢一样凸出了一块，让它看上去像是另一个时空的阳台或者屋檐。
　　在这些石头的荫庇之下，几个用竹子编制的圆笼子一字排开。
　　自从罗琦教会了石洞人用藤条编制背篓，他们很快的就学会了这门手艺，并且编制了很多藤框放在石洞里放他们的石头或者没吃完的食物。
　　但是这种用竹子编制的圆形笼子，在技术上更胜一筹，眼下只有老黄狼能够在罗琦的指导下做到。
　　而之所以要用竹子编制，那是因为笼子里面关押着的物种有着小巧的三瓣嘴和两颗大门牙，最擅长啃咬植物。
　　罗琦可不希望一夜过后，那好不容易捉到的兔子逃之夭夭，而同样花费了精力和时间编制的笼子却多出了几个窟窿。
　　好在竹子编制的笼子相当结实，里面的兔子们也相当老实的呆在里面，并且已经放弃了用牙齿啃咬竹子来越狱的打算。
　　火石从背篓里面翻出来一些草，这些草石洞人是不吃的，他们无法消化这些草里面蕴含着的大量纤维。但是对于兔子们，这些鲜嫩的、清脆的同时也是多汁的草，就是无上的美味了。
　　六只兔子，分装在三个笼子里面，现在不论大小，都急急忙忙的品味这些火石从灌木丛中找到并且带回来的草了。
　　火石不知道罗琦为什么不许大家吃掉这些兔子。
　　不但不许吃兔子，还要用这么好的笼子装着它们，还要专门去找兔子们爱吃的草给它们吃。
　　石洞人同样的很疑惑，但是火石也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大家已经都选择了相信罗琦，就算罗琦做的事情很奇怪，但是大家也相信每个奇怪的事情背后，都会给石洞带来更多更好的东西。
　　火石喂完兔子后，就走到一个小陶罐旁，从里面掏出来两种不同的植物来，一种有着白色到淡紫色渐变的花朵，只是和别的花瓣不一样的是，这种植物的花瓣都只有一半，就像是被顽童撕扯了一半一样。
　　另一种植物火石认识，这是一种石洞人常吃的植物，看上去和那些能吃的植物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不过植物叶子的边缘长着许多锯齿，不小心摸上去的话，会感觉到手有些刺痒，而这种植物开的是一种紫红色的簇状花，石洞人将这种植物叫做刺刺草。
　　火石先将其中的一种植物用石头完全的捣碎，然后将最左边笼子里的两只兔子拎着耳朵提起来。
　　这些兔子的腿上，都被用陶刀狠狠的砍过，当触碰到伤腿的时候，兔子们都不由自主的颤抖，嚼着草叶子的腮帮子也停了下来。
　　解开用长叶子包扎的伤口，火石熟门熟路的将兔子身上原来的药草给扒拉下来，换成新捣好的药草，再用新的叶子给它们包扎好。
　　最中间的兔子只要换一下包扎的草叶子就可以了，而最右边的兔子就要用到第二种植物来涂抹伤口。
　　这些行为当然足够奇怪，但是当罗琦教导火石应该怎么做的适合，火石毫无疑虑的就按照她的说法一丝不苟的做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火石并不好奇，实际上她的心口就像是被用痒痒草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拂过一样，好多次，她都想要去询问罗琦这样做的原因。
　　可是罗琦太忙了，她一会儿要忙着教大家编制草鞋，一会儿又去叫老黄狼剥下树皮，虽然她现在不出去给大家带回来食物——唯一的一次出去连一半的路都没有走到，也不像老黄狼或者水鹿那样做石器和陶器，但是她不断的教导大家做这做那，而让大家付出额外劳动的每样东西，都会在不久之后丰厚的回报回来。
　　前段时间，罗琦突然询问大家有没有见过一些植物，有些大家可以找到，有些连最广博的老祖母都没有听过。而那些找回来的植物，在她的挑挑拣拣下，就只剩下了两三样。
　　然后她就将兔子们关进了笼子，割开了它们的身体，再用这些植物的汁液涂抹到兔子的伤口上。
　　哪怕现在这些事情都让火石来做了，罗琦每天也会来看这些兔子，看它们的伤口，然后用烧过的小树枝在芭蕉的叶子上画奇怪的线条。
　　火石心生敬畏。
　　石洞人自己也会在肌肤的外面涂抹线条，他们会有白色的泥土或者植物的汁液，有些来源于绿色的叶子，有些来源于红色或者紫红色的花朵，他们将这些颜色的汁液涂抹到肌肤上，画出许许多多的奇怪的花纹。
　　实际上，哪怕是老祖母也不能清楚的说明这些花纹的作用，但是这些花纹都是老祖母的老祖母一代代的传下来的，所有的石洞人相信这些花纹能够让他们捕捉到更多的猎物——免受野兽蚊虫的困扰——健健康康不生疾病。
　　不过相信那些花纹的石洞人，现在可是少了一个了。
　　火石现在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涂抹线条，也不用那些植物的汁液和鸟类的羽毛来装饰自己。她将原本长长的头发都用陶刀割了下来，还用草木灰水洗过自己的头发和身体。
　　当然更大的改变在于内心深处。
　　自从水鹿渐渐康复后，一个念头就在她的心口盘桓不去：石洞人的花纹并不能保护石洞人，而她的花纹却能让我们带回来更多食物，也能让受伤的人康复如常人呢。
　　当初罗琦告诉她和水鹿一个奇怪的名字，让他们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个名字，只有毫不保留的、全部身心的相信这个名字，那么她的爱人才能够从这个名字里汲取力量，才能打败身体里的坏东西。
　　而那时候，罗琦还用一块木头，在上面用炭笔画下了奇怪的花纹，告诉他们，他们所需要的力量就藏在这花纹之中。
　　事实证明，这花纹确实力量非凡，火石一直小心的保管着这一小块木头，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轻轻的向着这块画着神奇花纹的木头轻声许愿，让木头保佑她能够顺顺利利。
　　她抚摸着肚子，想到了随时都会来临的生育，她知道那将是一场痛苦的过程，但是抚摸着脖子上的木头，她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将木头握在手心，望着那个写着“白芷”的字迹——虽然她只能认作是美丽而神奇的花纹，再一次的想起了那一天，罗琦将木头交给她时的严肃神情：
　　“你能全心全意的相信它、信任它，喜欢它吗？”
　　“我会的。”
　　“哪怕爱它如同爱你的爱人？信任它如同信任你的母亲？尊敬它如同尊敬你的祖母？”
　　沉默了一会儿。
　　“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去爱护它，尊敬它，信任它，哪怕被长牙虎咬碎喉咙，我也不会放开它。”
　　“那么，它将会一直保佑你，祝福你，不论是伤痛还是病症，它都将与你们同在。”罗琦：只要你们毫无保留的相信它，就能很快的痊愈了。
　　系统：要是人家没好呢？
　　一脸严肃的罗琦：那肯定是信仰不正宗，不虔诚！反正神棍都是这么一套。
　　系统：那你怎么不写你自己的名字？
　　罗琦：万一出了个西门豹呢？万一来了个医闹呢？年轻人，得多学着点人生的经验啊。


第三十七章 树皮衣
　　罗琦面前放着一块多次捶打后的树皮。
　　反复的浸泡和捶打，已经破坏了树皮原有的纤维，使其变得更加柔韧。摸上去的手感已经和树皮大不相似，外面颇有些类似于那种厚厚的难以泡烂的纸张，而里面摸起来却有些像是很粗糙的麻布。
　　新手礼包给了罗琦加了女红技能，此刻终于在编织篮筐，打草鞋之外显示了它应有的效果。
　　没错，罗琦在制作衣裳。
　　骨针是老黄狼专门磨制的，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将大棒头骨砸开，里面有一根特别细长坚硬的细骨，取出来磨成合适大小，这种方法制作出来的骨针最为坚韧。另一种则更为常用，将骨头晒干后放到火上烧到开裂，选择合适的部分取出来磨制钻孔成针。
　　磨制骨针和磨制石器的工作量不能相比，但是需要的细致和耐心更多。毕竟骨头没有石头坚硬，体积也小，一不小心就容易磨坏掉。更不用说在骨针上钻出针孔了，罗琦每次看老黄狼工作，都觉得他就像是另一个时空的老手艺人。
　　石器人会缝制兽皮衣服，所以平常的时候都会注意储存兽筋做的线。制作兽筋线是女人们的工作，她们将这些兽筋先放到阴凉的地方，等到兽筋变得半干的时候，再用手慢慢的勒一勒这些兽筋，让它们变得细长而且坚韧。
　　但是罗琦觉得就算没有兽筋线也没有关系，哪怕是从树皮上撕下内部的长纤维揉捏也能制成线，也可以缝制——骨针太大了，罗琦张开手比划了一下，这根骨针绝对有十厘米长，针孔更是能穿过大米。
　　一定要想办法改进啊。
　　罗琦想到了自己的那个计划，暗暗在自己的工作表上又加了一笔。
　　在中，常有霸道总裁和不起眼的灰姑娘的故事。但是在宫廷中，如果皇帝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审丑或恋老，那么还是美人受宠的多。
　　而要想让自己看上去美丽动人，漂亮的脸蛋固然不可少，衣服起到的作用也不容忽视。宫斗世界里的土著们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这些女人们会拼命的装饰自己，以华绸贵缎为材质，以金绣银缝为工艺，有讲究的，更是搜集了百鸟羽毛，珍珠宝石缝制到衣服上让其增加光辉。
　　而穿越到这些时空的宫斗女们，因为更为广阔的视野和更加前卫的审美观念，她们对衣服的版型更加讲究，其中更是用了不少小心机——皇帝喜欢丰腴美人？那么如何在衣服上增加衣皱使得胸前波涛如怒。圣上偏爱身轻如飞？那么如何在腰间加以修饰使得看上去不盈一握。这些小心机，可都是宫斗玩家们的制胜法宝。
　　但是不管哪一个宫斗时空，不管是土著还是穿越者，她们肯定都没有看过这么丑的衣服。
　　甚至你很难将那件东西称之为衣服。
　　经过处理的树皮呈现出一种粗糙的灰色，虽然经过了反复的捶打变得柔韧，但是树皮毕竟不是纺织出来的布料，所以它摸上去还是比较板硬，就像是一种粗制滥造的厚纸。
　　用树皮缝制出来的衣服，看上去同样很“硬”，衣服上的两个袖子都直愣愣的朝着旁边张开，而不会像纺织出来的布料做成的袖子那样自然的垂下来。
　　材质已经如此悲催，罗琦在工艺上也能简则简。
　　这件树皮做成的衣服分为两截，一件长袖套头上衣，一件由五块树皮缝制而成的筒裙。
　　罗琦换上了这一套树皮衣服。
　　衣服裁剪的稍微大了一些，加上材料的原因，罗琦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套在罐头里面一样哐当作响。
　　弯曲了一下手肘，可以感受到一点阻力，就像是冬天穿着厚厚棉袄的那种感觉，但是经过处理的树皮展现了它良好的韧性，它没有罗琦想象中那样难以曲折。
　　而裙子是一条条的树皮拼接而成的样式，树皮布的自然硬度，让裙子看上去如同将军的铠甲裙摆。
　　虽然看上去非常粗糙，但是罗琦穿上后感觉还算不错，树皮布内层的粗糙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当然这可能是因为她里面还穿了一层丝绸内衬衣服），而且由树皮做成的衣服，因为材料的天然，闻起来气味不坏，有一种淡淡的草木清气……
　　【宿主，你是当真的吗？】MSK1089觉得自家宿主的审美似乎朝着某个不得了的方向发展了。
　　作为宫斗系统，帮助宿主适应各宫斗时空的审美观念，提升宿主的外在形象，乃是分内之事。但是作为一个正直而且有着基本审美的系统，MSK1089实在无法像宿主那样还能从这种东西里面挖掘出优点来。
　　【美是要通过对比才能看出来的。】罗琦想到了穿越前曾经看过的一部有名的爆笑电影。
　　她从旁边拿出来一件石洞人穿的兽皮衣服，向系统展示。
　　那是一件不知道被穿了多久的兽皮衣服，上面的毛已经掉的差不多光了，而皮上也多了很多大小不一的破洞，可以看出它几次破裂又多次被重新缝补完整。上面积累了厚厚的一层污垢，摸上去硬如树皮。更可恶的是，因为没有清洁的观念，石洞人根本不会清洗兽皮，导致这上面始终散发出一种难言的恶臭味，虱子和其它的寄生虫在这上面进进出出。
　　【好吧，】经过对比，就算是MSK1089也不得不承认：【最起码，树皮衣服里面还是白的。】
　　内侧的树皮纤维经过反复浸泡和捶打，呈现出一种类似亚麻的灰白色，最起码瞧上去比又黑又臭而且还有虱子的兽皮好的多。
　　【但是这种衣服保暖效果有限，不能当做冬天的衣服。】系统也发现了树皮衣服的最大缺点。
　　也是，徐佳茵逼迫了尚衣局的宫人们想破了天，也只找到了几种能让最笨的人也能学会的简单制衣方法。
　　而这种树皮衣服，原料简单，工艺更简单，据说是一个小宫人家乡里的穷苦人的做法。不过在那个时空里，小宫人的家乡远在极南海岛，那里终年酷热如夏，所以这种树皮做的衣服虽然不如何保暖，但是也可以作为衣服和被褥使用。要是放到滴水成冰的冬天，那就可能水土不服了。
　　不过没关系，有一就有二，罗琦决定下次试试另外几种制衣方法。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抓几只小白鼠，看看树皮衣服能不能推广。
　　天知道，罗琦忍那些男人有多久了！她再也、再也不想看见男人的光屁股在眼前晃了！！！
　　为了写这一篇，我翻了不少的文献，那个树皮衣时来源于海南土著，他们会用见血封喉树的树皮来制作衣服和被褥，不过现在工艺失传，只有一个老人还保留着制作树皮衣的手艺了。有新兴趣的话可以去网上搜搜，能找到一些关于这些的资料O∩_∩O


第三十八章 从未离开的危机
　　罗琦在体检。
　　在另一个时空中，随着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人们格外关注身体的健康问题。不但学校里面会定期组织学生体检，公司工厂招聘的时候会要体检报告，就算是普通人，他们要不每年去一趟医院，要不在家里购买了一些小仪器时刻监督自己的身体里的数据——老年人们一般用血压计、血糖测试机，而年轻的女人们总会在自己的屋子里放一台小巧的体重测试仪。
　　在这个时空里，当然不能指望那些工业社会生产的医学仪器了。但是罗琦所能得到的身体数据却无比完整准确，胜过了那些大小仪器的检查。
　　虚拟界面上呈现出罗琦的全身像，而上面细心的表明了各种数据，从体重体脂到血压血糖，从大脑皮层的活跃度到身体各器官的工作状况，从身体里各种无机盐的比例到体表肌肤的恒温差，但凡你所能想到的数据，都密密麻麻的标注了出来。
　　当然，一般人，哪怕是专业的医学工作者，看到这么多这么细微的数据的时候，都会有点懵的。所以下面还贴心的会给出几个解释，让宿主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出现问题。
　　宫斗系统挑选宿主，出于系统规则的限制，只能挑选已经脑死亡但是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的人类。而与大多数人想象的不同，穿越的时候，系统也不会将意识灵魂信息纠结点（这是各文明的不同叫法）直接灌入被穿越者的身体里——这耗费的能量是天文数字。
　　系统公认的方法是先制作出和被穿越者一模一样的身体——一个只要掌握了初步的基因工程的文明都可以复制的简单工程，然后将意识灵魂信息纠结点存放其中进行激活。
　　说起来很麻烦，其实就是系统用一个克隆的身体和穿越的灵魂，代替了原主人在本时空的位置而已。
　　至于原主人的身体？那只需要一点点的化学催化剂，就可以让它们恢复到了几百万年的形态——各种元素的原子。
　　而为了检验身体和灵魂的契合度，在刚开始的时候，会对宿主的身体进行定期的检查。而绝大多数的宿主的身体，应该会得到一句“完全健康”的评语。
　　可惜罗琦在那绝大多数之外。
　　而在所有的数据之中，她的体重被重点画圈描红，上面触目惊心的标注出了红色警告的标识。
　　“减重133斤？”罗琦看着数字：“我减肥终于成功了？”
　　这个数据放到另一个时空，足够让她迅速的拥有一大批迷妹。
　　但是在这里，只会被大大的标志一个警告符号。
　　当然，体重的减少，不能完全的算是营养的流失，毕竟查看体脂，可以看到有一部分脂肪是转化成肌肉的。但就算这样，这个数据后面所代表的含义也非常严肃。
　　这里并不是那个充满着粮食、牛奶和肉食，人类烦恼着肥胖率增生的时空，丢失的体重也不能靠着烧烤摊子上的两顿夜宵轻松的补回来。如果体重继续减少，那么罗琦迟早会营养不良。
　　【我发誓，我真的有好好吃饭。】罗琦向自己的系统解释。
　　她在石洞中地位的提升也让她能够挑选最好的食物，不管是鸟肉还是鸟蛋，野菜还是野果，只要带回了石洞，她都可以第一个或者第二个享用。
　　为了让食物的滋味更美好，她烧制出了陶器用来煮肉汤和野菜，她用叫化鸡的做法让鸟肉的滋味更加鲜嫩，她甚至做出了石器版本的火锅。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罗琦对自己吃饭的事情都很上心。
　　但是她还是减重了这么多。
　　一方面是石器时代的饮食习惯，除了出去寻找食物的人，留守石洞的人只能在早上和晚上获得食物，而早上的食物仅够塞牙缝。鸟肉和野菜都是低脂食物，可以被健身房教练拿出来大力推广给想要减肥的女士们的绝佳菜谱，一直吃这种东西，不想瘦也难。
　　而更重要的是，虽然进行了种种改良，虽然石洞人对食物的丰盛和美味啧啧称奇，但是在罗琦的眼中，或者其他生活生长在文明社会的人来看，这些东西根本无法下咽好吗？
　　又苦又涩的野菜，又酸又小的野果，鸟肉汤里没有任何调味，没有去除腥臊气味的姜，没有增加香味的姜，最最重要的是，没有盐！！！
　　任何一个人吃半个月的不放盐的水煮鸟肉和水煮野菜，加上不停的跑来跑去，如果他的体重没有下降，那才是奇怪的事情好不好！
　　【但是你摄取的食物总量上还是偏少，这是你减重的主要原因。】MSK1089用数据击败了罗琦所找到的各种借口。
　　吃不下怪我喽？
　　【宿主可以看一下这个数据。】
　　原本的虚拟界面上，罗琦的身体分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些奇怪的数字，和石洞人的名字。
　　系统整合了所有石洞人的身体资料，他们中间，最年长的老祖母年龄在四十五六上下，最年幼的林雀六岁左右，大部分人都在十五岁到二十五岁这个区间。
　　超过三十五岁的，除了老祖母就只有老黄狼了。
　　那么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的中年人，和刚出生到六岁的孩子，这些人去哪里了呢？
　　自然界永远比你想象的更为残酷。
　　就算罗琦拥有了较为稳固的地位，拥有了相对丰裕的食物，但是当她抬起头，始终有一块乌云笼罩在她的头顶呢。
　　只需要一次伤风感冒，或者一个小伤口，再或者一次错误的食材选择，这个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灵魂，就会因为肉体的死亡而真正的消散在这个时空。
　　就算是已经完全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石洞人，平均寿命也只有二十岁（这里还没有计算婴幼儿的夭折率）。而因为生活的优渥而更加脆弱（身体和精神都是）的罗琦，能够活多长时间呢？
　　罗琦抬头看见了那一片乌云，它是饥饿，是伤病，是咆哮扑来的白耳豹，是几个月后的大雪带来的严寒与饥饿——能够杀死百分之六十到九十动物，能够让石洞人失去全部六岁以下孩子的冬天，它自始自终的跟随着她笼罩着她，没有因为她的所有努力而移动分毫。
　　罗琦屏住了呼吸，她突然看清了那朵乌云所代表的全部含义。
　　那朵乌云叫做——死亡。这一章可能有点水，不过介绍一下女主的具体情况也好，毕竟虽然前面一片高歌猛进，但是女主的情况还是很悲惨的啊。


第三十九章 最好的人
　　虎牙是整个石洞中最出色的猎人。
　　在水鹿还没有受伤的时候，这句话后面还要加上一个“之一”，但是既然水鹿受了伤无法再去捕猎，那么虎牙当然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整个石洞最出色的男人。
　　从名字也能看出，虎牙是多么勇敢的男人。
　　如果说水鹿曾经一个人猎杀了一头鹿，是捕猎的好手，那么虎牙的事迹简直就是勇者的行迹，足够让远处的部落都为之传唱了。
　　传说他在野外的时候，独自一个人遇到了一只长牙虎，那是所有动物中最顶尖的捕猎者，能够单独捕杀一头成年的野牛，然而虎牙并没有葬身在这个动物肚子里，甚至他还带回来了这个大型猫科动物的一颗牙齿。
　　长牙虎，顾名思义，这种像老虎的猫科动物有着两颗特别长的獠牙，它们从上颚开始，一直长到老虎的下巴的位置，明晃晃的暴露在嘴唇的外边，就像是两把尖锐雪白的匕首。
　　但是虎牙从那只长牙虎身上拿到了一只牙齿，有成人手掌那么长，比最好的石刀都要尖锐和坚硬的长牙。
　　也有人曾经提出质疑，他们怀疑虎牙遇到的那是一只年幼的或者年迈的长牙虎，甚至还有人说，虎牙只是遇到了一只长牙虎的尸体罢了。
　　但是不能否定的是，虎牙的身体高大健壮，力气比得过两个和他一样年纪的男人。当他穿上兽皮站在森林里面，不少人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人还是黑熊。
　　而这样的勇猛，也让他在石洞中拥有特殊的地位，就像青石在女人们中拥有的地位一样，男人们也将虎牙当作他们打猎时的领袖，信服他，追随他。
　　理所应当的，当最新的树皮衣服呈上来的时候，虎牙也凭借了自己的地位，获得了“首度试验权”（罗琦语）。
　　五件树皮衣服，除了罗琦自己的一件外，从男人和女人中各挑选出两个人来，让他们穿上衣服，看适不适合日常穿着。
　　旁边的男人们不时投来羡慕的眼光，虎牙知道他们是在羡慕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一身树皮衣服。
　　谁不知道“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带来的每一样东西都不平凡呢？
　　陶器可以煮汤，还可以用来切割食物，虽然虎牙腰间的那一只虎牙被磨得非常锋利，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认在某些时候，陶刀更为便利。而上一次的草鞋，虽然男人们穿上的时候都觉得非常别扭，但是正是有了草鞋，他们现在在石头多的地方也能健步如飞，跑得也比以前更快。
　　那么这件树皮做成的衣服有什么妙用呢？
　　虎牙清楚在穿上这一件衣服的时候，他曾经兴奋而小心翼翼的对着那个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啦。
　　她是这样回答的。神色很奇特，虎牙甚至觉得，她的样子和火石面对着那几只兔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这个答案也让虎牙更为兴奋起来。
　　这件衣服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呢？
　　它能够让我的力气更大吗？
　　还是能够保护我免受野兽的袭击？
　　要是罗琦听到了虎牙的想法，她一定会建议虎牙去另一个时空的游戏公司试试，相信他们之间一定会有共同的话题。
　　“吼无”
　　远处的山林里面传来长而舒缓的叫声。
　　这是分成了好几个的石洞人小队之一，从他们的呼唤声中可以听出来，他们发现了猎物，正在呼唤别的小队一起去捕猎。
　　“快跑！”男人们相互招呼着，向着呼喊的方向跑出去。
　　按照声音的远近，他们可以推断出距离的长短，而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将很快的到达那里。
　　干板的树皮布围成的筒裙（不要怀疑，男人和女人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啪啪的撞击着大腿，不可避免的让奔跑的速度变得缓慢。
　　没关系，虎牙这样想着，刚穿上草鞋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舒服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因为虎牙的身材高大，衣服就显得有些小了，平时还不感觉，此刻奔跑起来，下面的裙子时刻限制着他张开大腿快速奔跑。
　　或许这里面有着什么作用吧？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也不知道陶器还能烧出来那么好吃的汤啊。虎牙这样安慰自己。
　　奔跑。
　　快速的奔跑。
　　丛林里面的地势尤为复杂，各种石头，倒下的树木，藤蔓，荆棘，都会限制他们的速度。
　　但是石洞人灵巧的像是一群猿猴，他们轻巧的翻过了石头，越过了树木，绕开了藤蔓，避开了荆棘。
　　“兹——”
　　虎牙身上的树皮因为体积较大，不可避免的被荆棘给牵扯上了。
　　眼看着兄弟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从身边跑过，虎牙的急躁的用力扯动衣服。
　　“兹——哗啦”
　　可惜的看了一眼被荆棘和树枝勾坏了的衣袖，虎牙不再犹豫，继续往兄弟们奔跑的方向奋力奔跑。
　　近了。
　　近了。
　　近了。
　　不远的树林里，男人们围着中间的麋鹿慢慢逼近。
　　好的，就是这样。等着吧，让我这个石洞最出色的猎人，最勇猛的男人，来给这只可爱的麋鹿最痛快的一击。
　　虎牙高兴的裂开了嘴，仿佛已经看见了再一次带回猎物后，母亲和姐姐欣慰的目光。
　　他高高的跳起来，想要越过他和猎物前面最后一堵阻碍——一颗倒下来的白杨树，足足有两个男人合抱那么粗，一边的树枝齐刷刷的向着斜上方伸展着。
　　但是他忘记了他今天穿着的衣服了。
　　那是一件用树皮拼凑的，又硬又粗还会被荆棘和树枝给勾到的筒裙。
　　石洞男人们只听到一声兴奋的“吼无”，随即就看见他们石洞中最勇猛的男人像是一只断了翅膀的鸟一样，在跳跃树枝的时候猛地扑棱而下，用脸和大地结结实实的来了一个拥抱。
　　————
　　“一定是你没有好好穿着这样的衣服！”女人们对带着破烂掉的树皮衣服回来的虎牙如此说道。
　　她们中同样有人穿着树皮的衣服，不但比兽皮更加凉快，而且也比那些植物叶子做成的裙子更为方便，不会出现叶子突然掉了的情况。
　　什么？这种衣服不能够快速奔跑，会被树枝弄得跌跤？
　　一定是因为男人们太粗心了！
　　面对着女人们的指责，虎牙欲哭无泪。还是罗琦安慰了他：“我知道这是衣服的错，你放心，下一次制作的衣服不会让你再摔跤了。”
　　啊，果然罗琦是最好的人了。
　　虎牙望着面前这个害的他跌跤还失去猎物的罪魁祸首，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第四十章 大河
　　“不行！”青石斩钉截铁的给出了拒绝。
　　她正在往火堆里面撒松树的树枝和叶子，火苗舔舐着这些尚未完全干燥的树叶，滚出浓浓的呛人白烟，此刻被她疾言厉色的一喝，那烟雾似乎都颤了一颤。
　　石洞人学会了新的处理食物的方法。
　　用几张大芭蕉叶子围成伞顶的模样（石洞人没有见过伞，但是为了让大家方便理解，我们还是用这种比喻好了），芭蕉叶子下面悬挂着肉条或者去除了鸟毛和内脏的鸟肉，这些肉被处理成长条的形状，先挂起来风干，然后再放到芭蕉叶子下面进行熏制。
　　在肉的下面，一堆篝火在燃烧，除了给予应有的热量让肉里面的水分进行蒸发外，石洞人还在火焰上面盖着松树枝和松树叶子，让火焰不至于太大让肉被烤熟，同时也制造出浓浓的白烟，熏制肉类，让其增加更多的风味，也让肉能够存储更长的时间。
　　已经熏制好的肉，会被用藤条串起来挂在高处，防止老鼠或者别的生物啃咬偷食。
　　熏肉和鲜肉比起来，口感没有那么鲜嫩，嚼起来会有点硬，但是烟熏也让肉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香味，口感并不让人难以接受。
　　至于存储的时间的长短，因为时间还短，所以暂时还没看出来，但是被烟熏后的肉，确实不像鲜肉那样容易招惹苍蝇。
　　现在石洞人的饮食习惯也发生了改变。男人和女人们出去寻找食物的时候，现在都要带上两个竹筒，一个里面放着水，另一个里面放着早上装好的食物，可以是植物野果，可以是在灰烬里面烤熟的鸟蛋，或者是烧烤过的肉，这些食物就是他们的午餐。
　　而他们所找到的食物，不管是什么时候找到的，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统统都要全部带回来。当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不能再去吃上午找到的食物，但是随身携带的竹筒足够让他们吃的饱饱的。
　　这是罗琦的主意，说是为了提升工作的效率。
　　青石不知道什么叫做“效率”，但是她依然支持这个决定。自从有了装饭的竹筒，男人女人们不需要生火烧烤，所以带回来的食物比以前多得多，而且也比以前野炊安全的多。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拒绝了罗琦刚才的提议。
　　“你不可以和男人们一起去狩猎。”青石的话语里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开玩笑，上次和女人们一起出去采集植物，正是带上了这个可笑的累赘，结果她们不但连一半的路程都没有走到，也没有为石洞带回足够的食物——那一天她们是两手空空的回来的。
　　事实已经证明，让这个女人呆在石洞里面，做一些用泥土、藤条或者木头做成的小玩意儿还行，要是让她跟着一起去寻找食物，那简直就是所有人的灾难。
　　“男人们要走的更远，他们的捕猎也更加危险。”老祖母也来劝阻，不过话说的却温婉的多。
　　她对罗琦的决定同样并不看好。
　　这一次不同于普通的狩猎，男人们会走到很远的地方去，呆上好几天到几十天。他们将在密林、山谷、河流和草原间来回奔波，直到每个人的背篓里面都装满了沉甸甸的肉食。
　　每年的秋天，也就是树叶变黄枯落的季节，石洞男人们都要进行一场时间持久的狩猎，带回来的肉食越多，石洞人能够安然度过大雪的日子的可能性就越高。
　　但是这样的狩猎比往常更具有危险性。男人们在野外的日子里，没有任何的庇护，而长时间的捕猎也会消耗他们的体力，每一年秋天，男人们虽然会带回来丰富的肉食，但是人数也有减少的威胁。
　　每年都有人留在了外面广袤的丛林、山谷和草原中，与泥土为伴，再也无法回来。
　　这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狩猎之一，也是最危险的狩猎。
　　罗琦不能跑不能跳，连爬树都不会，简直连六岁的孩子都不如，让她跟着一起去，不是让男人们无法捕猎吗？
　　况且那么危险！
　　老祖母想的很清楚，不管能不能打到猎物，罗琦绝对不能受到任何的伤害。
　　石洞的大领导和二领导同时表达了反对，在这种情况下，罗琦依然努力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不，不会危险的。我不会去太远的地方，我只要走到有大河或者有湖泊的地方就可以。”
　　在石洞人的描述中，山下有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而罗琦就是想去那里。
　　“大河离我们并不远，”青石对着老祖母点了点头，但是对着罗琦的时候依然一脸严肃：“但是我们要从这座山下去，再翻越一座山，在遍布着野兽的丛林里面走上两三天，然后才能看见那条河流。如果是你的话，要花费的时间只会更长。”
　　“我有一个新想法，可能会给我们带回来新的猎物。”罗琦无法反驳对自己脚力的质疑，便想要用利益来取得通融。
　　“我们现在已经有足够的食物了。”每天的鸟肉和植物足够让每个人都吃饱，青石说道：“男人们这一次出去，不仅仅是要带回来肉，更要为我们带回来兽皮。”
　　事关不久之后的严寒冬季，所以青石更不可能忍受有任何意外出现。
　　“我这次去，如果我的想法正确的话，那么我们不但有新的食物吃，同样，我们将会有另外一种衣服穿，和兽皮一样柔软一样温暖的衣服穿。”
　　青石响亮的发出了一声嗤笑：“树皮做成的衣服很好，但是它只会让男人们在捕猎的时候摔跤。”
　　那也不见你脱下来啊，罗琦腹诽。作为石洞的领袖之一，青石理所应当的也拥有一套树皮做的新衣服，而且甚是爱惜，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穿出来，平常都不许别人摸一下的。
　　但是此刻并不是争论的时候，罗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有很多的鸟毛，这些鸟毛比兽皮更温暖更轻巧，足够我们作为衣服的原料。”
　　比如羽绒服里的填充物。
　　“鸟毛无法作为衣服。”就算是老祖母都觉得罗琦异想天开：“它们都是散开的，根本没有办法像兽皮一样覆盖在我们的身体上。”
　　“所以，我要去找一种‘布料’，”罗琦轻声道：“它会轻薄的像是婴儿的肌肤，紧密的连水都穿不透，同时丰富而且容易获得，足够让每个人都能穿上。”


第四十一章 大河部落
　　凭借着这些天做出的种种贡献，虽然青石极力阻止，但罗琦终于还是说服了石洞人将自己放入了一起出去狩猎的名单。
　　不得不说，当最终的结果在大家讨论后诞生的时候，青石的脸色真是教科书一般的精彩。
　　在罗琦和男人们出发前，青石还专门将领队的虎牙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从虎牙情不自禁看向罗琦的惊讶表情推断，她所交代的事情必然和罗琦有关。
　　虚拟界面上，青石的好感度现在已经下降到了三十，并且有进一步的下降的趋势。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石洞毕竟还没轮得到她来当家。在罗琦他们出发前，老祖母一个一个的交代石洞男人们，除了让他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说的最多的，那就是一定要保护好罗琦，不要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老祖母很清楚，石洞人现在能吃得饱，都是亏了罗琦。就算她不能给石洞带回食物，那她还能够治疗伤患，让被野兽咬伤的人从死亡中逃脱出来，变得和常人一样康健，更不用说她还带来那么多神奇的小玩意儿了，每一样都为石洞带来那么多的便利。
　　她看向自己的大女儿，决定是时候和她谈一谈了：石洞可以失去经验丰富的老祖母，可以失去勇如猛虎的捕猎好手，可以失去所有腰以下高的孩子，但是石洞不能没有罗琦。
　　————
　　“这就是大河？”
　　眼前的这条河流确实远远强过了山上的溪流，但是也不过七八米宽，和罗琦想象中的波涛汹涌相距甚远。
　　他们一行人走了两天才走到这里，山上的路已经很难走，但是山下的密林行走之艰难也不亚于山上。
　　到处都是生长了千百年的粗壮树木，树木旁边的草本植物疯了一样长得齐人高，粗如手臂的藤蔓攀附着树木而上，而那些细小的藤蔓悄悄掩藏在草丛间，阻碍着行人的去路。
　　哪怕带上了罗琦这样的累赘，他们走的也不算慢，用去的时间并不比原来慢上太多。
　　这其中自然有罗琦勤奋锻炼脚力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那些随身竹筒的功劳。
　　之前他们出去狩猎，都是一边走一边打猎作为食物的，这一次每个人的背篓和竹筒里面都装满了食物，大部分是野菜，小部分是烟熏肉和野果，鸟蛋和虫子因为难以携带而被放弃。
　　有了这些食物，他们就可以一直走，而不需要偏离路线去捕捉猎物，也不需要慢吞吞的剥皮割肉，生火烧烤。
　　“不，这是小河。”虎牙对罗琦的疑问做出了解答，“沿着小河走，穿过树林和草原，要走上两个白天，才能看到大河。”
　　据虎牙说，大河非常大，从这边往对面看，就算是最好的猎手都无法看到河岸的另一边。
　　沿着大河再走上四五天，翻过一座山，那么就是这片土地上（已知的）最大的部落大河部落了。
　　虎牙略带羡慕的描述了大河部落，那里的人多到数不清，而且非常富足，就连只有大腿高的孩子也可以吃的饱饱的。最让人羡慕的是，大河部落居住一个山谷，非常温暖，就算是大雪的日子里，那片土地依然青草青青，猎物丰盛，所以他们也不用承担饥饿和寒冷。
　　“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你们不去居住呢？”罗琦有点好奇。
　　虎牙吞了吞口水，有点不好意思的给罗琦解释了各部落之间的规则。
　　就像虎豹喜欢在自己居住的周围标志地盘，宣告其它的肉食动物不能侵犯，原始部落之间也存在着这样的规则。
　　贸然进入别人的地盘捕猎已经是犯忌的事情，需要给主人分享一定分量的猎物。如果整个部落都搬到别人家的地盘上生活，那么双方必然会为了地盘而展开死生存亡的争斗，直到其中一方彻底的失败。
　　而虎牙口中的大河部落，那里的人又多，吃的又饱，所以周围的部落再眼馋，也不敢贸然侵犯。
　　“而且每年叶子变绿的时候，所有的部落都可以到大河部落去参加大河集会，男人和女人会在那里找到伴侣。”说道这里，虎牙和旁边的男人们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脸上也都满满的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果然，哪怕相隔了三万年，男人提到某个话题时的表情也还是一模一样的。
　　罗琦知道他们说的是石器时代的相亲会。火石曾经和她讲过，在春天的时候，合适年龄的男女们会被带去相亲，结成一对对的伴侣，而各部落的首领们会相互协商，决定是每一对情侣的去留，是让男人去女人的部落呢，还是让女人跟随男人去他的部落。
　　所以换一句话讲，通过婚姻的方式，每个男人或者女人，也都有机会“嫁”进大河部落，享受那种富足的生活。
　　周围的部落眼馋归眼馋，可是打也打不过，年轻的男女们又想着通过简单的婚姻而不是石刀进入大河，所以大河部落就一直保持着和平与安宁。
　　而大河部落的领导人，也是周围部落不敢轻举妄动的主要原因之一。
　　大河部落的领导者是一个男人。这个时空里，虽然人类还处于母系社会，但是部落的领导者并不一定是女性。周围的部落里就不缺乏强而有力的男性担任领导人。
　　年老的女性拥有丰富的经验，可以带领大家搜集更多的植物，而年轻有力的男性拥有强壮的体力，可以带领男人捕猎更多的猎物。
　　但是大河部落的领导人是一个年老的男人。
　　他也是这片土地上最年老的人类。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年龄（虽然他们也没有年龄这个概念）。
　　哪怕是老祖母，在她第一次去大河部落参加相亲的时候，大河部落就已经在他的领导之下，而那时，他就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甚至有人相信，这个男人的寿命悠久的如同这片土地，当这条大河出现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出现在这里了。
　　而这位大河部落的首领也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其余部落的首领都会拜倒在他的面前，亲吻他面前的土地，只为了祈求能够像他一眼绵延长寿，后裔繁多。
　　哦，对了这片土地上，不管是不是大河部落的人，都会尊称为“老首领”的这个老人，他还有一个响彻各部落的名字。
　　“拉达？”罗琦重复着这个别扭的字眼。
　　虎牙告诉她，在大河部落的语言里，这个名字代表着的含义是：
　　大河的子嗣。


第四十二章 大德鲁伊
　　罗琦，包括一直在宫斗论坛里面关注着的宫斗玩家们，本来都已经以为石洞生活已经艰苦卓绝到人神共愤了，但是大自然用事实告诉她们：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
　　石洞再如何艰苦，好歹还有一个遮风挡雨的石洞，而在野外，那就真的是风餐露宿了。
　　不少宫斗玩家起先还很好奇在野外如何睡觉。毕竟这个时空不是有钱连太空都能上的工业社会，也不是虽然落后但是也配备了各种驿站和客栈的宫斗时空封建王朝。在茫茫野外，就算你有一座金山，也换不回一个踏实的屋顶和一张温暖的床铺。
　　出发前罗琦已经弄懂了石洞人野外睡觉的全部攻略。
　　只需要三步骤。
　　首先，生一堆火。
　　然后，让两个或者三个男人守夜。
　　最后，其余的人躺下来，睡觉。
　　守夜是为了方便警戒野兽，生火不但能够威吓潜在的敌人，也能对抗夜里的低温。
　　就算条件如此简陋，石洞男人们一路上也庆幸不已，这几天的天气非常好，完全没有要下雨的征兆。因为在野外如果下雨，而他们又没能够及时找到一个能够容纳他们的所在的话，比如一个小山洞，一颗叶子长得特别大的树木，或者是小土坑，内部腐朽了一大块的老树，那么他们就只有用肌肤迎接自然的恩赐了。
　　嗯，俗称淋雨。
　　但是罗琦可不敢考验自己的免疫力，虽然系统信誓旦旦的保证已经将她的免疫系统增强了，但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罗琦也不敢承受在这个时空里生病的风险。
　　她带了一大块处理好的树皮。
　　两米长一米宽，由三块树皮布拼接而成的。
　　在夜晚露宿的时候，她不但要收集干草铺在身下，而且还要盖着这块树皮被褥。就算下雨了，将树皮布用树枝高高横挂，那就是能够遮风挡雨的小屋顶。
　　不过做了准备，在野外露宿也绝对称不上轻松，各种蚊虫时刻围着你叮咬，让你浑身痒痛难忍，而各种大小的蛇，总会在不经意间突然从草丛里岩石间树枝上突然窜出来，吓你一大跳——不过石洞人倒是很喜欢这些蛇，毕竟能够让他们在晚上多了一种新的蛋白质。
　　有好几次，罗琦都能看到在夜色下，有野兽靠近了他们的宿营地，它们的眼睛亮的像是绿色的萤火虫，但是折射出的却是凶狠而饥饿的光。
　　那个晚上，石洞男人们依然呼呼大睡，而罗琦却辗转难眠，一方面是因为担心，另一方面却是论坛里面不断有人询问并且私信她，想要看她是否安全。
　　————
　　小河周围的植物生长的非常繁茂，而河边的泥土湿滑黏粘，难以行走。
　　水分滋养了植物，也吸引了更多的动物。
　　罗琦看到对岸有一只鹿踩踏着野草，蹦跶到了河边，虽然看到了罗琦这一行人在，但是也丝毫没有害怕，而是警惕的看了看自己的四周，随即低头喝水。
　　罗琦还没有看过男人们捕猎（蛇和青蛙不算），对这种以前只能在动物园里看到的动物颇为好奇，情不自禁的走近几步想要细细观察。
　　却被人给拉住了。
　　水鹿的神色很严肃：“水里有东西，不能去。”
　　东西？什么？
　　罗琦细细观察。
　　很好啊，你看这河水多平静啊，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看不出流动。而河面上，河岸两边郁郁葱葱的藤蔓从岸上伸进了水边，倒下的树木还带着青葱的叶子，不时有水鸟歇息在树干上，发出尖而悦耳的鸣叫，调皮的啄着河面上飘荡着的落叶，河水被它捉出了一个个细小的涟漪，在清晨的阳光下荡漾着金色的光芒……
　　很好啊，这一切，平静，安宁，宛如人间天堂……
　　系统也在此刻做出了提醒：
　　【检测到水底有生物，宿主小心。】
　　有吗？罗琦再一次观察河面。
　　一切都很平静，水鸟安静的梳理自己的羽毛，河边的藤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只虫子，此刻长一声短一声的鼓噪叫唤，河水也依旧平稳的流淌，一截枯木被河水轻缓的送向了对岸。
　　这幅画面足够拍摄下来，做成宣传旅游的相册了。
　　小鹿也沉浸在这片和平安宁的环境之中，喝完了水，轻轻的砸了咂嘴，然后就要离开这里。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颅。
　　不会、不会是我想的那样的吧？
　　突然其然的，没有任何征兆的！一条黑色的身影从水里突然窜出，激起了大量的水花。
　　事出突然，男人们都吓得蹭蹭蹭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那条身影的速度快的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等罗琦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那头小鹿被拖进了水里，此刻正在激烈的挣扎，激起了大量的水花。
　　平静的画册立刻变成了激烈的生死场，水鸟扑腾一下飞走，而草丛里的虫子似乎也被吓到了，停止了鸣唱。
　　两个身影，黑色和草黄色，在白色的水花里反复翻滚。
　　但是不论力量还是大小，小鹿都远远不是敌手。伴随着一声哀鸣，小鹿最后放弃了挣扎，而水面上，也很快飘起了一团团红色的液体……
　　罗琦没有时间惊讶，此刻她的咆哮响彻了整个论坛：
　　“为什么！”
　　“这里！”
　　“会有鳄鱼！！！”
　　是的，罗琦绝对没有看错，那个黑色的身影，伴随着长长的嘴和尖利的牙齿的生物，就是在赵忠祥老师声音里面出现过无数次的鳄鱼。
　　可是鳄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哪怕对生物了解甚少，但是罗琦的印象里，这种生物不都是生活在炎热的亚马逊雨林里，或者温暖的沼泽地中的吗？
　　这里不是一到冬天就非常寒冷要下大雪的吗？为什么这种热带生物会出现在这里啊！
　　这不《人与自然》啊！
　　好在论坛里面还是有高人的。
　　ID名为“大德鲁伊”的宫斗玩家前来安慰罗琦被打击的身心，哦，她也就是那个之前曾经给罗琦传授了如何保存食物的“食神”。
　　“冷静冷静，虽然大多数鳄鱼都生活在热带或者亚热带，但是生活在温带的鳄鱼也不少见，它们可以通过冬眠来度过冬天。而且你那里的动植物和原时空也有差异，既然有白耳朵的群居豹子，有耐寒的鳄鱼也不算很稀奇啊。”
　　好吧，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罗琦还有一个疑问：“你不是美食家吗？”怎么还对鳄鱼这么熟悉。
　　“美食只是副业，穿越前姐可是妥妥的农大研究生。”
　　扬子鳄就是温带鳄鱼，话说好像没怎么听说过扬子鳄杀人啊？难道温带鳄鱼比较温顺？


第四十三章 两难
　　虎牙觉得自己很像一只“黄脖子”。
　　那是一种羽毛极其艳丽的鸟，尤其是脖子周围的一圈羽毛，是一种非常美丽的黄色，如果石洞人见过黄金的话，那么可以发现这两者之间的颜色甚至光芒都无比接近。
　　但是有着这么漂亮羽毛的黄脖子，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低智商。它们明明长着翅膀，却因为贪恋口腹之欢暴饮暴食，导致体重过重无法飞行。当看到捕猎者们的时候，它连跑都不跑，就只会将头埋在草丛里面瑟瑟发抖。
　　这种容易捕食的鸟类只生活在一些温暖潮湿的地方。石洞人也不是人人都见过的，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用这种鸟类来形容“愚蠢”。
　　是的，虎牙到了现在才发现带着罗琦出来狩猎是多么愚蠢。
　　不不不！对于这位给全石洞都带来丰富食物的女人，虎牙并无不敬之意。
　　虽然罗琦在路上的表现不比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好多少，而且像后者一样娇弱，不过因为之前青石的“科普”，所以这些东西虎牙早就知道了。
　　但是真正的考验直到现在才摆到了虎牙的面前。
　　“我们没有食物了。”
　　作为石洞里最出色的猎手，不能否认的是，能单人匹马打回来一头水鹿的水鹿，和曾经勇斗老虎获得长牙的虎牙，这两个石洞男人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隐秘的竞争关系。而当水鹿最终因为受伤而不得不离开狩猎者的队伍的时候，虎牙惋惜中却也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能和我相提并论了，我是男人中的领袖。
　　虎牙曾经为了这一点而暗自欢喜。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他就要重新和水鹿坐在一起，商讨事情。
　　简直和以前打猎的时候一样，他这样想道。不不不，现在水鹿的意见可比以前重要的多。
　　因为水鹿对这边情况的熟悉，胜过石洞里所有的男人。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手臂受伤的男人，不呆在石洞里好好的去捏那些泥巴，而是重新加入了狩猎者队伍。
　　虎牙将目前的困境告诉了水鹿：“我们带着的食物已经吃光了，现在必须去狩猎。”
　　他们爬山涉水，在密林山石里餐风露宿，就是为了给石洞带回去丰富食物。
　　“但是，”虎牙露出一个牙疼的神情：“你知道的，我们原来不该在这里。”
　　石洞人通常捕猎的位置要更远一些，在大河远处的一片草地上，这个季节里，硬蹄鹿会从各个角落聚集在一起。
　　这种鹿的角很小，但是它们有比平常鹿更加坚硬的蹄子，足以用来攻击任何觊觎它们肉体的捕食者。
　　这个季节是这些鹿交配的时候，等到再冷一些，它们就将组成一个浩大的队伍，沿着草原一路向南，前往那些温暖的地方去度过严寒的冬季，直到来年春天才会重新回到这里，开始繁衍和生育。
　　此时也是狩猎者们的狂欢。
　　它们会偷偷的埋伏在饮水点的周围，等待着任何鹿的落单，在水中，鳄鱼也在争夺这些蛋白质丰富的肉类，积蓄脂肪为冬眠做准备。而就算是空中，那些食肉的鹰雕，食腐的秃鹫乌鸦，也久久的在空中盘旋，等待着任何饱餐一顿的机会。
　　石洞人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这场捕猎必然伴随着无数的危险，那些肉食者们对人类也不乏兴趣，而鹿群，特别是成年公鹿的铁蹄，足够踏碎一个野狼的头盖骨。
　　但这样的狩猎同样回报甚多。特别是这一次，老祖母嘱咐了很多次，肉可以不拿回来，但是一定要多带回来几张兽皮。
　　但是他们现在并不在那块象征着危险，同时也会有丰厚回报的大草原上。
　　为什么呢？
　　因为有一个人说，她要去看大河。
　　当然，当初虎牙认为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多花费一些时日罢了。
　　但是现在食物的紧缺，让他意识到了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带着罗琦一起去狩猎。”这个就是虎牙突然间意识到的困难。
　　狩猎需要奔跑，潜伏，杀戮。
　　但是，罗琦无法参与任何一环。
　　哪怕是一般的石洞女人，也很难参与到男人们的狩猎中，何况是罗琦呢。
　　而老祖母在他们临行前，曾经紧紧握住虎牙的手，以一个母亲和一个首领的全部威严，告诉虎牙：
　　一定要保护好罗琦，不能离开她的周围！
　　【可是母亲，那样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去打猎了啊！】虎牙当时答应的痛快，可是到了现在才发现问题的所在。
　　要保护好罗琦那么就不能离开她，要是不能离开罗琦那么就无法打猎。
　　虎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苦恼过，为此，他甚至不得不向水鹿讨教。
　　如果只在这小河周围捕猎的话，那么他们也是可以找到足够他们吃的食物的，但是那样的话，他们却无法找到想要的兽皮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问一问她呢？”水鹿很是奇怪。
　　“这个这个”虎牙有点难为情的嘿嘿笑了两声，不知道怎么说。
　　说起来，不止虎牙，石洞里的男人除了水鹿，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都有些害怕罗琦。
　　或许是因为她曾经伴随着雷电从天而降？或许她能将受伤的人恢复如初？又或者是因为她，石洞人获得了比以前多得多的食物？
　　在这里生活，很多时候生死只相隔一线。而人们，特别是从事危险捕猎的男人们，也特别对运气这些神秘类的东西特别的敬畏。
　　就算罗琦不能提供运气之类的帮助，可是在这个男人基本上活不过二十五的时空里，每个男人都有被野兽啃咬受伤的危险，如果得罪了罗琦，那么谁能会帮助他们将那些坏东西赶跑呢？
　　所以虎牙不敢问。
　　不过罗琦对着暗指她“拖累大家”的问题并没有生气，她想了想：“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我要给你们找一种新的动物，不但能作为食物，而且还能做成衣服抵挡严寒。”
　　“可是，在哪里呢？”
　　石洞男人们面面相觑，四处环顾。
　　而罗琦已经将手指指向了河边，那条鳄鱼已经报餐一顿离开，河面上重新恢复了宁静，水鸟对着河水梳理自己的毛发，落叶顺着河流的方向飘向了远方。
　　“就在这座河里。”
　　谁能猜得出来女主用什么做衣服？做能够过冬的衣服？来自于牛逼坏了的作者君。


第四十四章 泣不成声
　　河里有什么？
　　当然是鱼了。
　　在石洞附近有一条山上流下的小溪，偶尔也能找到一两条小鱼，不过最大的也只有手指长短，吃起来刺却不少。有这捉鱼的功夫，石洞人还是更喜欢去捡两只青蛙。
　　石洞的山下也有几条小河，里面的鱼儿个头倒是足够大，可惜太狡猾了，滑溜溜的，还总是游来游去的，根本无法抓住。
　　“鱼不好吃。”虎牙摸了摸喉咙心有余悸：“我吃过鱼，骨头又小又多，会塞在你的喉咙里，很疼的。”
　　旁边有两三个石洞男人面色凄凄的连连点头。
　　看样子，曾经被鱼刺卡住的还不止一个。
　　水鹿就有不同的意见：“鱼很好吃的。”他的脸上挂着怀念的味道：“大块的鱼肉用石刀割下来生吃，甜，烤鱼就更好吃了，外面是脆的，里面又嫩又软。”
　　就是不知道鱼可不可以放到陶锅里面烧汤？会和斑鸠汤或者羚羊汤一样好喝吗？
　　不过他也不赞成捕鱼作为食物：“太难了，想要抓鱼太难了。”
　　水鹿之前所在的部落就靠着小河，靠水吃水，所以他自小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点捕鱼的技巧。
　　“要想抓到鱼，你要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用你的矛对着鱼狠狠的扎下去。”水鹿拿着一根长矛比划，给大家示范如何在河水里抓鱼。
　　从找好目标，到慢慢接近，再到最后一扎，如果最后一扎没有扎中的话，鱼儿就会飞快的游开，而你在水里是永远追不上一条鱼的。
　　所以哪怕是小河周围的部落，捕鱼也只是偶尔的调剂，他们和生活在山林中的石洞人一样，钟爱大块的香喷喷的烤羚羊肉。
　　看着男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反对，罗琦摇摇头，去背篓里面找到了一张网：
　　“我教会了你们怎么用网，结果除了捕鸟，你们就没发现网还有别的用途？”
　　别的用途？
　　一些人脸上露出迷糊到恍然的神色，一个叫做红狐的男人兴奋的说：“你是说我们可以用网捉到鱼？和鸟一样多的鱼？”
　　“和鸟一样多的鱼？”罗琦笑了，她轻轻的近乎慢条斯理的提起那张经过精心处理过的网：“不！”
　　“比那还要多！多得多！”
　　————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任何行业外表看起来再轻松，也必然存在着门槛。
　　哪怕是行乞，不同的乞丐也会有不同的收获，有人一天下来只有几个钢镚，有的人能够在首都买房。而作为人类直到工业文明社会依然存在的职业，捕鱼也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你简简单单的将网撒出去，收回来，可能什么都没有打到——幸运的话可能会有一两颗水草。
　　身为狱警，接触到捕鸟的偷猎贩子还信，不过监狱里面可没有因为善于捕鱼而吃上免费牢饭的住客。
　　但是她有助攻。
　　很多很多的助攻。
　　宫斗论坛里面现在专门开辟出一个板块，叫做“原始生存”，专门用来记录石器时空的事情和大家的讨论。
　　而在这个板块里，一个个捕鱼的方法已经被顶的老高，还不断有人提供新的捕鱼方法。
　　铸堤捕鱼。
　　鱼笼捕鱼。
　　鱼藤毒鱼。
　　钓竿钓鱼。
　　排水捉鱼。
　　弯沟捕鱼。
　　香味捕鱼。
　　来自各时空的人民的智慧在这里汇聚，如果可以一条条的整理出来，那么绝对可以整理出一本野外求生之捕鱼大全，而掌握了这些技术，别的不敢说，基本上有河水的地方就饿不死了。
　　这些捕鱼方法，或者适合多人合作，或者可以单人成功，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哪怕是最简单的，也都需要技术。
　　罗琦没有技术。
　　她身边的那些男人更是连渔网都不知道。
　　这个时空里面还不存在成熟的捕鱼方法，河水里面的鱼儿不但多，而且长得很是肥美，在河水中上下游动，不时露出白花花的肚子和鳞光闪闪的脊背。
　　沿着小河向上游走，找到了一片较为平静且没有鳄鱼的水面。为了确保后面一点，男人们用长矛不断的刺击水面，除了翻滚起阵阵水花和一些受惊的鱼儿，没有任何大型肉食冷血动物突然从里面冒出来。
　　没有技术，但是罗琦有足够的人手。
　　两个男人远远的站在河水的下游，用石头和长矛击打水面，让河水变浑，将躲藏在河底的鱼儿往上游驱赶。
　　而在上游，也有两个男人在干同样的事情。在他们的干扰下，鱼儿都朝着中间游去。
　　一些男人采来草黄色的草籽，将这种鱼儿喜欢的食物当作诱饵洒向了水面。
　　很快，一群群鱼儿被吸引着游向了这里，浮到水面上争抢食物。
　　罗琦又一把草籽撒了下去，看着下面水面上鱼鳞闪烁，感觉像穿越前在公园里面喂食金鱼。
　　最后一把草籽也撒了进去，看着大大小小的鱼都挤在了面前这方块之地，罗琦点点头，招呼虎牙他们：“撒网。”
　　之前已经经过了几次训练，男人们已经初步熟悉了这张渔网的使用方法。
　　此刻，两个男人一左一右，一声招呼，一左一右同时将那张网给扔了下去。
　　这张经过处理的渔网，用的树皮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不但更为坚韧，而且网线更细网眼更小。
　　这张十几米长的渔网，虽然两个男人都无法将它完全撒开，但是笼罩住这些聚集成一堆的鱼儿却是没有问题。
　　渔网边缘绑着一排的小石块，能够让渔网用最快的速度沉到水底，扣住猎物。
　　然后——收网。
　　两个男人按照之前的练习，拉住网向岸上拖动。
　　“来两个人，来两个人。”拉了几下，一个男人大声叫道。
　　这些男人都是极为出色的猎人，身体的素质很好，平时能背着打回来的羚羊翻山越岭，一次背个一百来斤的东西不在话下。
　　但是，这张撒出去轻轻巧巧的网，现在两个男人都拉不动了。
　　最后是四个石洞男人一起用力，才将那张网重新拖上了岸。
　　“咦，怎么了？”
　　罗琦吃惊的看向周围，这些石洞男人们像是着了魔一样一动不动，也没有人说话，一时间，这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呜呜呜”打破沉默的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个精壮的石洞男人突然捂着脸，泣不成声。打鱼的渔网上的边缘要有一圈的小石头，就是为了让网快速沉下去的，要不然网一撒，浮在水面上了，那多尴尬。


第四十五章 鱼羊为鲜
　　那些个平时敢从虎口抢食的男人们，此刻都化作了沉默的雕像，只听到那人哭声呜咽。
　　一个石洞男人像是梦游一样飘了出来，抖着手从渔网里面拎出来一条鱼。
　　那条鱼足有两个手掌长，甩着尾巴拼命的挣扎。
　　他愣愣的将那条鱼捧到眼前细细观察，似乎像是不认识了一样：“鱼？”
　　他回头望着渔网里面不断蹦跳挣扎的鱼儿，似乎还没从这场美梦里面醒过来，眼中突然雾气迷蒙，似乎倒映着小河的水光：“这么多鱼？”
　　他用力的去拉渔网，但是这张渔网里面的鱼儿多的堆积成了山，刚才要靠四个男人才能拉上岸，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拉得动，一下子摔了一个倒仰。
　　那个石洞男人好像不知道疼，回头朝着自己的兄弟们咧嘴一笑：“这么多鱼！”笑着笑着不知怎么眼泪就下来了，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哭些什么，只是一遍遍的重复：“这么多鱼！这么多鱼……”
　　用网捕鱼是最普通也是最经典的捕鱼方式，在另一个时空里，用这种捕鱼的方法，人们冬天能从冰湖里面一次打到几千斤鱼。眼前这张网，当然远远比不上，但是小河生态太好，这一网下去，怎么也有三四百斤重。
　　这么多鱼，大的有手臂长，小的只有食指大小，在网里不停的蹦跶，有些个小的从网格里面脱离出来，在草地上一蹦一蹦的。
　　鱼儿蹦跶的声音惊醒了其余人。
　　霎时间乱成了一团。
　　有人哈哈傻笑，那嘴巴裂开的能看见嗓子眼，但是笑着笑着也就跟着一起呜咽出了声，都是敢在虎口抢食的汉子，饿三四天还唱歌的牲口，这时候哭的跟刚出生的孩子似的。
　　有人扑在渔网上，眼睛都直了，一个劲的说这是在做梦，非要拉着旁边的人让给自己一巴掌。
　　也有做事情的，将鱼拾起来放到自己的背篓里面。那鱼一进去就跳的老高，跳了出来，他就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将鱼重新装回去，结果虎牙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扇在了他脑门上：“你就不会把鱼摔死了再放进去吗？”
　　虎牙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渔网里面抓起来一条肚白背青细鳞的阔口鱼，顾不得那鱼啪啪的甩尾巴打自己的脸，抓起来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抬起被鱼尾巴甩的通红的脸，笑的眼眶都红了：“娘的，真甜！”
　　这人刚才还说鱼难吃呢，水鹿嘴角抽了抽，抢过虎牙手中的鱼，用石刀将鱼上面的鳞都给刮干净了，鱼肚子里也清理干净了，然后再用刀切割下来一小块鱼肉递过去：“你得这样吃。”
　　不知道鱼还要刮鳞的虎牙尴尬的脸都要红了，偏还要嘴硬：“我那样吃方便。”
　　但还是接过那雪白晶莹的鱼肉，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生羊肉和鹿肉他都吃过，在嘴里嚼的时候总是粘粘的带着一点腥臊味，嚼起来也费力，而这刚从河里面打出来的鱼却大不一样，吃起来清清爽爽，很容易就咽下去，因为新鲜，还能回味出一点清甜。
　　“好吃。”这次是真心实意的赞美，可是再想吃却没有了——罗琦不许他们再吃了。
　　在另一个时空，生鱼片也是很出名的美食，作为某岛国的国民菜，基本上已经成为文化符号走向全世界，但是那个国家的寄生虫病也因此高发不断。
　　罗琦自从穿越以来，尤其是给水鹿治病之后，就一直努力改变石洞人的生活习惯：让他们打扫卫生，清洗身体，禁止生喝血液，禁止吃生肉，吃饭前要洗手，要喝煮过的水……
　　可惜效果甚微，石洞人就算当时听从，过两天还是回到了老样子。
　　不过罗琦可没有放弃，最起码她看到了，就要阻止他们。笑话，总共就只有三十多人，一个能传染的感冒就够灭族了。
　　制止了他们吃生鱼肉，罗琦用力的拍手，让那些笑的，哭的，又哭又笑还让人打自己的石洞男人们都安静下来，吩咐他们赶快按照自己所说的方法来处理这些鱼。
　　鱼离了水活不了多长时间，要是不处理，很快就要死了然后变臭。
　　此刻的她拥有了更大的威信。
　　那些还没有从惊喜的情绪中走出来的男人，立刻被虎牙一脚一个的踹到了地上：“快去干活！”
　　石洞男人虽然没怎么处理过鱼，但是有水鹿做榜样，他们也都是上好的猎手，很快的弄清楚了怎么杀鱼刮鳞和清理鱼肚子。
　　有个莽撞的可惜鱼肚子里的内脏，偷偷捡起来往自己嘴里塞，被罗琦一巴掌打掉了。
　　开玩笑，鱼胆可是有毒的。罗琦至今还记得监狱里那个看着老实巴交的老男人，却是一个杀妻骗保的混蛋，用的方法就是哄骗妻子说吃鱼胆可以清热解毒。
　　鱼的处理方法和肉一样，都是用松树枝烟熏做成熏制食品来延长保质时间。
　　午饭也是鱼。
　　生鱼片不能吃，但是烤鱼也不错，用树枝串起来，放到火上烧烤，鱼肉嫩，更要注意随时翻面，不然很容易就会烤焦。
　　那些巴掌长手指粗细的小鱼也被挑拣了出来，处理后的鱼儿被罗琦统统放到了陶锅里面，加上一点自己炼制的鸟油，盖上盖子，开始煮鱼汤。
　　这个陶锅是为了路上烧水用的，罗琦这个身子骨，跟着大部队走都吃力，所以这口锅一直是男人们轮流背着。每天晚上都要烧好几锅水，一部分用来喝，一部分灌入竹筒里面，用来第二天白天赶路的时候解渴。
　　男人们不是没有抱怨过，倒不是嫌弃背着锅太重或者麻烦，而是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好好的河水不能喝，非要煮的那么烫才喝，而且还非逼着他们来喝。
　　但是现在可没有人抱怨。他们现在可都眼巴巴的看着那口陶锅，看着每次掀开树叶做成的锅盖时，锅里面飘出来的浓郁鲜香。
　　鱼羊为鲜，哪怕闻着火里锅里飘出来的味道，不少人喉咙里面就咕隆作响，口水泛滥的像是面前的这条小河。
　　火堆上，烤熟的鱼儿呈现出让人食指大动的金黄色，而同样翻滚的汤锅里，乳白色的鱼汤也让人挪不开眼睛。
　　盛宴在即，不同于其余石洞男人的憧憬兴奋，从小生活在水边的水鹿却有点疑惑：
　　“不是说还有兽皮衣服吗？在哪里呢？”
　　吃鱼吃鲜，汪曾祺的里介绍过一种吃法，钓鱼的旁边弄一个小锅，钓起来立刻处理了扔锅里，吃起来鲜美无比，叫做“起水鲜”，想想就觉得那味道不坏。


第四十六章 大河
　　沿着小河溯流而上，走过两大片树林，一大块长满了青草的乱石地。越往那边靠近，就可以看见水流越发湍急，飞流碎玉，卷起大堆大堆的雪白泡沫。
　　小河的源头处是一座黑褐色的小山，山上几乎全都是裸露的大块山石，只有在山石之间才有几株植物顽强生存，水从山中的洞口喷涌而出。
　　小河喷涌而出的声音虽然响亮，但是在这里，却听到了另外一种更加庞大更加澎湃的声音。
　　哗哗！
　　哗哗！
　　哗哗！
　　仿佛是万马奔腾，仿佛是巨人敲响了巨鼓，仿佛是天地间的心脏在一声声剧烈的跳动。
　　一个石洞男人灵巧的攀附到了岩石山的最顶端，山上的风很大，刮的他摇摇欲坠，也将他的声音清清楚楚的给带了下来：“你们快上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石颇为陡峭，只有几处能够着力落脚的地方，罗绮在几个石洞男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山顶，累的差点瘫倒在地上。
　　然后她看见了大江。
　　哪怕站在岩石山上，也看不清江水的对岸，满眼能看到的都只是浩浩汤汤的江水，江水成浪，一次次的冲刷着岩石，卷起大堆的雪白浪花。
　　江风极大，吹得身上的衣裳鼓起，像是要将人刮向九天之上。江音如雷，亿万吨水声在耳边轰轰作响，刺得耳膜生疼。
　　一些白色的水鸟在江水上盘旋，不时俯冲而下，再带着猎物重新飞起。
　　“这就是大河。”虎牙说。
　　之前听过石洞人的描述，但是在罗绮的想象中，这条河最多也不过十几米二十米宽，但是现在看来，这分明是一条长江啊。
　　大河岸边的动物并不多，小河是各种动物的水源地，但是大河的浪潮太大，如果靠近喝水，很容易被浪花冲击卷入河水之中。
　　罗绮还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石器时空的植被覆盖率不用多说，遍地都可以看见粗壮到几人合抱的高大树木，但是大河流淌的岸边，虽然草木繁盛，但是树木都普遍矮小，不如别的地方高大。
　　上次捕获的那一网鱼，直到现在还没吃完。
　　但是现在是换口味的时候了。
　　在水鹿的带领下，几个石洞男人去大河的岸边捉了一些猎物回来。
　　“螃蟹？”
　　青壳两螯，和地球上的螃蟹并没有两样，但是非常大，连壳带爪，大如脸盆。
　　“贝？”
　　好几个种类，有的类似牡蛎，有的像是蛤蜊，都大如手掌。
　　“乌龟？甲鱼？”
　　种类分不清楚，毕竟不管是乌龟还是甲鱼，没听说后面还带着一根足有十多厘米长的细尾巴的。男人们还带回来十几枚这种动物的蛋。
　　螃蟹和贝类都放到了火上烤，火堆的灰烬下埋着蛋，而那个不知道是甲鱼还是乌龟的动物，处理赶紧后，将肉切成小块，放到陶锅里面烧煮。
　　贝壳一张嘴就可以吃了，那种类似牡蛎的贝肉质肥嫩，汁水很多，拿起来几乎是“喝”进嘴里的。一些小贝虽然没有那么多肉，但是胜在味道极为鲜美，哪怕没有任何作料，也“鲜得掉眉毛”。
　　如今是秋天，正是螃蟹膏肥脂满的时候，男人用石头砸开螃蟹的时候，可以看到壳里的螃蟹黄满的鼓起来，加上堪称“肥壮”的螃蟹腿——
　　“人生第一次体验到大口吃螃蟹肉，好满足。”
　　论坛里面玩家的画风从看见大河开始一直是这样的：
　　“哇！好想去看大河！”
　　“好想出去爬山！”
　　“好想出去烧烤啊！”
　　但是到了罗绮炫耀她那脸盆长的螃蟹时，画风却是变了：
　　“来人！给本宫上一只烤鸭，记得多刷点酱。”
　　“来人啊，来一盘红烧肉，记得要放酱油。”
　　“清蒸鲈鱼好了吗？别忘了最后要热热的浇上一勺热葱油。”
　　“你们太坏了，楼主不哭，咱们只要来一碗白米饭就行了，对了，别忘了在上面撒点盐哦。”
　　撒点盐
　　盐
　　这才叫做暴击好不好？
　　罗绮泪流满面。
　　乌龟甲鱼肉有点老，但是裙边的肉极为顺滑，口感很好，乌龟甲鱼蛋个头比鸡蛋稍微大一些，吃起来带有一点腥味，有点像是罗绮吃过的鹅蛋。
　　在虎牙看来，这些食物要么有坚硬的壳吃起来麻烦，要么吃起来里面全是汁水不当饱，他本来还担心罗绮会不高兴，但是眼下看来，似乎她很高兴？
　　真奇怪，为什么这些长得奇奇怪怪的丑陋食物她吃的这么开心，好不容易挖到的肥美多汁大虫子，她就避之不及呢？
　　虎牙想到之前送虫子给罗绮的时候她抽动的嘴角，百思不得其解。
　　不琢磨不行啊。
　　你看看水鹿，自从讨好了那个人，不但完全的康复了，而且还学会了怎么制作陶，每天呆在石洞里不出来都可以享受到足够的食物，哪怕已经无法参与打猎了还能让别人尊敬跟随。
　　虎牙知道，不止有一个人想将自己分内的战利品，比如打猎的适合打猎到的动物牙齿或者尾巴——男人们喜欢用这些东西装饰自己来表现勇武，他们想用这些东西来跟水鹿交换，只为了水鹿给他们做出最好最长最锋利的陶刀。
　　不光是水鹿，那些平常在石洞里总是受人白眼的无用之人，因为罗绮的缘故，现在一个一个的也受人尊敬了。
　　老迈无用的“老不死”老黄狼，因为罗绮的一句话，不但不用整天砸石头了，还能吃上和最好的猎人一样的食物。
　　面对质疑，罗绮只是一句：“你能做出我需要的树皮吗？”
　　一句话就让所有不满的人闭紧了嘴巴。
　　如果说老黄狼还能给石洞制作武器，那么小林雀更不可理喻了，这个年龄的孩子还难以跟着去打猎，所以他能够分到的食物总是最少的，少到只能说勉强饿不死罢了。
　　不过在罗绮的坚持下，林雀分到的食物大大增加，足够他将肚皮撑得鼓起来。他对石洞有什么贡献吗？没有。只是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他就交了好运了。
　　虎牙吞了吞唾液，他决定从此刻起，一步不离水鹿，一定要弄清楚他是怎么讨好那个人的。
　　他也要交好运！
　　水鹿摸了摸手臂，发现周围似乎有点冷。所以说再新鲜再无污染的天然食品，没有盐也能难吃的让人热流满面啊。你们有谁还记得，咱们的女主还在可怜的只能吃血豆腐来补充盐分？


第四十七章 进击的虎牙
　　水鹿觉得虎牙有病。
　　这两天，虎牙有时间的时候不再和别人吹嘘他打猎时候的勇猛事迹，也不再说他是如何在和老虎的对峙中获得了那枚有名的长牙。
　　相反，他一有时间就凑到了水鹿的身边。水鹿去捉螃蟹，他就跟着捉螃蟹。水鹿去烧水，他就帮忙添木头烧火。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是吗？
　　可是他总是用那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望着水鹿，似乎是警惕，似乎是急切，又似乎是渴望，就像是一个已经三四天没吃饭的男人看到了一头正在喝水的鹿，他屏着呼吸，小心的靠近，掩藏着兴奋和渴望，期待着最后将石矛刺入猎物身体的时刻。
　　水鹿毛骨悚然。
　　而且不管罗琦吩咐水鹿干什么，虎牙一定会抢在水鹿前面去做事。
　　因为这里水流太急不好捕鱼，所以他们沿着大河的岸边，终于找到一段水流较平缓的水域。
　　接下来就是虎牙的表演时间了。
　　罗琦说网太细了，要改成网眼稍大的那种。水鹿作为石洞新的“工匠”，还没出手，虎牙就冲上来掏出石刀刷刷的对着网砍了几刀。
　　他说这样就能将网眼变大了。
　　可惜用力太大，几处洞口大小不一，最大的那个洞都有脑袋大了。
　　幸亏出发前，罗琦为了防止意外多准备了一张网，要不然他们就先忙着砍树剥树皮编网吧。
　　最后连水鹿都被驱赶出了渔网的改造工作，罗琦亲自出手，将渔网改造成合适的形状。
　　渔网改造好，那就该捕鱼了。大河的水量远非小河能比，但是捕鱼的难度也随之升级。
　　不过罗琦自有办法。
　　她让男人们去找寻草籽和干草，然后将干草扎成草堆。
　　草籽的作用不用多说，不少鱼儿喜欢将卵生产在水草上，干草温暖，更容易吸引鱼儿产卵。
　　罗琦的本意是希望他们能够“轻柔的”、“小心的”、“平缓的”将这些干草堆“有序的”沿着河岸摆放。
　　可是还没等她说完，虎牙已经眼疾手快的抱着干草堆冲到了河边，一撒手全扔进了河里。
　　罗琦：“还要用绳子绑着，防止草堆飘走”
　　于是男人们辛辛苦苦割的干草，就这样随着河水飘向了远方。
　　为了尽可能吸引鱼儿，罗琦一开始的时候是不允许下网的，而且在晚上，还要在草堆上插燃烧着的小树枝，利用火光吸引鱼群。
　　这一招古来有之，古人喜欢晚上捕鱼的时候喜欢悬挂灯笼，在水面上放置香火，而到了21世纪，海洋上捕鱼还要用大照灯吸引鱼群。
　　可惜这里没有船只，如果能够到大河的河中央，随便一撒网都收获满满，那么也不用做这么多准备工作了。
　　树枝选用手臂长短，因为火焰向上燃烧，所以只会燃烧一段时间就会自动熄灭，这个时候就要重新点燃树枝了。
　　虎牙抢过水鹿手里的火把，连声“我来”，抢着用火把点燃草堆上插着的树枝。
　　大概是抢得太快，或者是用力太大，那个火把脱手而飞，掉到了一个草堆上面。
　　三国里面有一个故事，叫做“火烧赤壁”，而那些被用铁锁连接起来的船只，正是因此而被全部烧光了。
　　眼下这些草堆，因为用绳子连接成一块，此刻也难逃宿命，烧的近岸的水面都染成了红色。
　　罗琦：“”
　　水鹿：“？！”
　　其余石洞人：“发生了什么？”
　　————
　　小河捕鱼更容易，但是在大河里能够捕获到大鱼。
　　经过改造的渔网网眼更大，很容易就过漏掉那些小鱼，最后的收获里，没有鱼轻过四斤的。
　　罗琦只要大鱼。
　　于是那些有手臂长、小腿长甚至大腿长的鱼儿都被挑拣了出来。
　　在罗琦的指导下，男人们小心的将这些鱼儿的皮给剥了下来。
　　鱼皮远比不上兽皮坚韧，剥下来更容易，但是一旦不小心，鱼皮就会损坏，无法完整的剥下来。罗琦让他们先用小鱼练手，熟练后才准给大鱼剥皮。
　　剥好的鱼皮放到平整的木头上阴干，而剩下的鱼肉要么成为午餐要么被熏制起来长久保存。
　　罗琦开始制作衣服。
　　先用锋利的陶刀刮去鱼皮上残留着的鱼肉和鱼油，再刮去上面的鱼鳞。
　　按照“茵草青青”提供的方法，鞣质鱼皮需要一种特质的木闸刀或者木槌床，这些工具效率很高，一天能够鞣质鱼皮十几张到二十张。
　　罗琦没有工具和工艺去做专门的工具，但是她有的是人力，和让他们重复劳动的权威。
　　两个男人拎着改造的木锤，一遍遍的捶打鱼皮，一边捶打，一边翻动揉搓，直到鱼皮从硬板板的一整块变得柔软而且泛白。
　　罗琦的行李里面带着针线，经过她的要求，老黄狼专门为她磨制了一根很细的针（相对石洞人而言），线是石洞女人们专门制作的兽筋线，老祖母亲自拉扯揉捏的，比别的线更细也更有韧性。
　　人物模版上已经点满的女红技点，让她无需考虑，就已经知道如何对付眼前这块从未接触过的神秘“布料”——鱼皮。
　　对襟长袖衬衫。没有纽扣？用小块鱼皮包裹着小石头就是简单的“布纽扣”。
　　树皮布因为材质太硬，所以只能做成筒裙，但是相对单薄柔软的鱼皮布，就可以缝制为裤子了。
　　罗琦还在裤腰上缝了几个小布条作为裤袢，要是大小不合适，可以用藤条作为皮带。本来还想做一个门襟，但是想到这里没有拉链，只好放弃了。
　　————
　　虎牙闷闷的坐在河边，虽然现在每天都能打到很多鱼，但是他依然很郁闷。
　　本来想要学水鹿那样讨那个人的喜欢，没想到一次又一次的做错事情，不但没有赢得罗琦的赞扬，还让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辞。
　　越想越灰心，直到他被罗琦拉了去当作第一批“试验品”。
　　“这是什么？”
　　见识过树皮衣服，所以上衣还能认得，但是那个有两条腿的东西他就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了。
　　罗琦不得不告诉他这是裤子，是穿在腿上的衣服，并且指导了他具体的穿法，一再嘱咐：
　　“你一定要把瓢取下来再穿啊！”
　　她怕把新作的裤子撑坏掉。
　　虎牙笨拙的换上了新衣服，突然想起来上一次，珍贵的树皮衣服也是自己先穿的。
　　虽然树皮衣服后面的记忆很惨烈，但是此刻却给了虎牙无限的慰藉：
　　“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很看重我的！”
　　“咦？鱼皮衣服这么受欢迎？”罗琦看着虚拟界面上突然跳动的好感度，心情大好。
　　太困了，晚安。


第四十八章 扁担长
　　“不！”
　　“不行！”
　　“不可能！”
　　“绝对不行！”
　　“除非我死了！”
　　危机终于出现，罗琦此刻面临着穿越以来从未有之困境。
　　在火堆前，她的提议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来自所有人的激烈反对。
　　这可真罕见，之前她再百般折腾，都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哪怕作为一个爬座山都累个半死的废柴（石洞标准），她死皮赖脸说要跟着出去的时候，大家也都只有鼓掌欢迎的，女人们担心她累着，男人们还操心如何保证她的安全。
　　什么时候落到这样的境地了？
　　罗琦看去，只见这些能够撵着豹子跑的男人们此刻一个个耸肩耷头，要么盯着火堆，要么假装看自己腰下面的瓢，就是没有一个人敢直接跟自己对视。
　　很好，说明权威还在。
　　罗琦眯着眼睛敲了敲手掌心：“好吧，说说为什么不同意？”
　　十几个男人你推我攮，最后作为首领的虎牙被大家给推了出来。
　　虎牙怒视了那些推他的人一眼，小心的抚平了鱼皮衣服上的褶皱，生怕这些粗鲁的家伙弄坏这唯一的珍贵衣服。
　　这套鱼皮衣服只是一件试验品，用来试验用鱼皮做衣服的可行性和实用性，因为加工起来比较复杂，到现在也只有一套，就是虎牙现在穿在身上的这个。
　　虎牙顶着罗琦的目光，还有身后十几个兄弟子侄的灼热视线，硬着头皮开口：“这么多鱼肉，我们费劲辛苦打的，为什么要扔掉！”
　　石洞男人们都连连点头。
　　在他们旁边，一大堆已经被剥掉鱼皮熏制好的大鱼整整齐齐的排列成堆，每个鱼堆都是底宽上窄，犹如一座小金字塔，而这样的鱼堆，这里足足有四座。
　　罗琦为了制作鱼皮衣服，需要的鱼皮越大越好，所以这里的大鱼个个都极为肥大，动不动就有手臂长，最大的那条鱼，不少人甚至觉得和石洞里的小孩子一样长了。
　　这些鱼被捞捕上来后，首先就要被杀死，然后剥下鱼皮，去头和内脏后，再由专人用松树枝熏制。在他们宿营地旁边有两个简陋的“作坊”，用芭蕉叶子做顶，下面的篝火日夜不息，整天整夜的熏制这些鱼儿，熏制好的鱼儿还要用绳子挂到树枝上，风干日晒，挥发掉鱼肉里面的多余水汽。
　　那些鱼皮就要平平整整的放到木头上阴干，然后再卷起来收藏好，据罗琦说，这些鱼皮要带回石洞里再加工，给大家做过冬的衣服。
　　多么美好的收获啊！
　　比捕鸟更简单，收获更是翻了几番。
　　每一次，他们看着沉甸甸的渔网，都在惊诧怎么可以捕到这么多的食物！这些大部分只有一到三数字概念的男人们还一遍遍的企图计算出这些食物到底能够让全石洞吃几天，算着算着就成了一笔糊涂账，不止一次，因为一网鱼能够吃三天还是五天的问题，他们还用拳头和腿脚来了一场“男人之间的辩论”。
　　眼看着堆放着的鱼儿成了堆，从一堆变成了四堆，不止一个人在睡梦中突然惊醒，非要到鱼堆旁边看着，看到那些鱼儿还好端端的摆放在那里才罢休，然后在睡梦中笑出了声。
　　可是此刻，罗琦说要让他们扔掉大部分的鱼？！
　　不！
　　要不是提出这个提议的人是罗琦，那么这个人绝对会被所有人生吃活剥了，连一点肉渣都不剩的那一种。
　　如果要让他们失去这么多食物的是野兽，那么哪怕是山一样高的长牙虎，整片树林一样多的白耳豹，都无法撼动男人们为了保卫这些食物的誓死决心！
　　就算说这话的是罗琦，男人们也紧咬牙齿坚决不让步。
　　“可是这么多鱼，我们也带不回去，一定要扔掉一些的。”罗琦再一次解释。
　　没有运输工具，单凭着手提肩背，能带回去的鱼非常有限，而他们的背篓里，还要留下一部分地方用来放置鱼皮。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罗琦也不愿意白白的浪费食物，可是硬件条件不允许，她也很无奈啊。
　　为了说服男人们，罗琦继续说道：“等到了石洞山下，那边也有河流，在那里我们也能打到和这里一样多的鱼。”
　　要不是找这些大鱼的鱼皮做衣服，罗琦也犯不着非要到大河这边来。
　　所以这些带不走的鱼就扔掉吧。
　　石洞人的回答也很简单：
　　“不行！”
　　为了防止罗琦偷偷的将鱼扔掉，他们现在分成了四个人守夜，每个鱼堆旁边坐一个人，看护着这些财产。
　　当罗琦靠近鱼堆的时候，男人们就会站成一排，用结实的胸脯排成墙壁，阻挡她的去路。
　　罗琦一提要扔鱼的话题，就有人哭着呼喊自己那因为饥饿而没有熬过冬天的爱人和孩子。
　　呸！骗谁呢！除了水鹿，你们这些经常和不同的女人交流感情的男人，分得清孩子是谁的吗？
　　别忘了，现在是母系社会，就是因为你们的遍地撒欢，所以绝大多数人只认识母亲，不知道谁是亲爹。
　　罗琦不是没有想过硬闯过去将鱼扔掉，但是系统MSK1089淡淡说道：“会掉好感度。”
　　一句话，让罗琦默默的缩了回去。
　　论坛里面，讨论的帖子也在飞速的增加，除了一致的吐槽石洞人“不懂变通”、“不知大局”、“忘恩负义”和“见小失大”之外，也有不少人希望从技术层面上解决这件事：
　　“人力解决不了，可以用畜力啊。楼主看看，能不能驯服两批马？牛也行，就是走的慢一些，实在不行的话，驴也凑合。”
　　“楼上在做梦，你信不信就算找得到马，人家也只会用马蹄蹄捶你胸口？楼主不要伤心，这个时候还是按照历史的进程来，是时候发明车轮了！这可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发明之一呦！”
　　“啧，那也得要炼出青铜来吧，你用石头怎么制作车轮？还真以为自己有王霸之气能口炼钢铁啊？你怎么不干脆把火药也炼出来呢？我觉得弄几根木头扎一个筏子，用木筏都比你那个靠谱。”
　　“大姐啊，大河和石洞不是一个方向，你这是要带着这些男人离家出走建立后宫吗？”
　　……
　　一处宫室，房间里面收拾的极为简单，除了一床一桌一凳外别无他物。
　　前女将军现安妃娘娘穿着一身青色布衣，头上钗簪皆无，此刻斜依着桌子，认真而满足的吃草莓，突然间抬起了头，带着满满的疑惑问道：
　　“那个……你们没听说过扁担吗？”有一个秘密告诉你们，那就是欧洲没有扁担，没有扁担，没有扁担。全世界只有中国和周边东亚文明圈里的国家才会使用扁担！惊讶不？这样一来大家就不会惊讶为什么非洲人都喜欢用头顶着木桶了吧？人家还真没有扁担这玩意儿。
　　我觉得扁担可以申请成为我国的文化遗产了，支持的给我留个言。


第四十九章 小河部落
　　不会有比扁担更好做的运输工具了。
　　石洞人随身携带的石矛稍加改造，取下矛头，将木头弯曲后用火烧灼定型，再在两端钻孔，用木塞子作为防止绳索划掉的钉子。
　　刚开始的时候，男人们还很不熟悉这种新型的工具，不是难以掌握平衡将东西打翻，就是转身的时候扁担打到了同伴的身上。不过也只花了小半天的时间，男人们就可以挑着东西翻山赶路了。
　　虽然坚硬的扁担放在肩膀上，让还没有完全习惯这种新的运输工具的人感觉到些许疼痛，但是看到扁担两头的篓筐里面装着的满满熏鱼，那些许疼痛，也立刻变成了满心满意的欢喜。
　　水鹿因为肩膀曾经受伤不能多用力，加上他为人细致认真，罗琦便让他负责挑运鱼皮。那些鱼皮阴干后都硬板板的，为了防止下雨或者露水让鱼皮和鱼肉潮湿，每一个篓筐上面还用干枯的芭蕉叶做成了盖子盖住，将下面的东西遮盖的严严实实。
　　当然，罗琦自己是什么都不用拿的，她能够跟上大伙儿那就是帮忙了。大概是在石器时空待了一段时间，她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从刚开始的跑两步都脚酸，到现在已经能够和大部队在原始森林里面走上小半天才感觉到疲累。
　　石洞人都是天生的认路专家，在茫茫森林里面，在几乎完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他们凭借着太阳的位置确定方向，凭借着草木的微小差异辨认路径，通过蹭留在树干上的气味和毛发推断出哪里有凶猛的野兽以及是否需要更改路线。
　　回去的路几经更改，但是他们用了更短的时间回到了小河流域。
　　烟熏鱼的肉质更加紧密，因为是用松枝熏烤的，还有一种独特的香味。但是在条件允许的时候，男人们更喜欢现捕现捞的鲜美。
　　这次没有用诱饵，但是小河里面鱼儿甚多，随便一撒网，也能捕捉到好几条鱼，都有一尺来长，肚皮雪白，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处理好的鱼用芭蕉叶包裹了埋到火堆里面烧烤，这样处理的鱼肉能够锁住水分，吃起来比直接烧烤要鲜嫩的多。
　　陶锅不能作为炒锅，但是炖汤却是一绝。稍微加热，让锅里面的鸟油化开，趁着里面油脂滋滋作响的时候，往里面加入几根暗紫色的细草芽，这种草芽还不够塞牙缝，但是有去腥提香的作用。等到油脂将草芽里的香气都已经催发出来，再往锅里面倒水煮鱼，还要加上各种沿路搜集来的野菜。
　　有时间看能不能弄一口蒸锅，这种现捕的鲜鱼，直接放锅里面一蒸，绝对肉嫩且鲜。
　　“咚”
　　极响亮的一声脆响，眼前的陶锅突然碎裂开来，里面还没有煮熟的鱼汤流淌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
　　罗琦抬头，发现男人们已经跳了起来，拿着扁担将罗琦和箩筐团团围住，十几双眼睛，望着不同的方向打量。
　　“石头？”
　　罗琦从地上拾起来那块让陶锅碎裂的“凶手”，发现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可以看出来是经过了打磨，石块呈现出自然界中少有的圆滑。
　　等等？这里怎么会出现人工打磨的石块？别的部落的人？
　　对方一言不合就将锅打碎，难道是对我们有敌意？
　　论坛里面也炸了锅，从科普逃生技巧的，到现场解说如何打赢小规模战役的战术的，被俘虏后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保命的在玩家们的脑洞中，罗琦这边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她一个人被对面那个“英俊而健壮”的部落首领抓住，开始了羞羞的生活，哦，她们已经脑补到第一胎是男球还是女球了。
　　“虎牙？”一个下半身披着兽皮的男人从旁边的草丛间站了出来。
　　他长得很是高大，和石洞里最高的虎牙不相上下，身体肌肤上涂抹着褐色的泥土，此刻脸上满是喜悦，走上前来对着虎牙张开了双臂：“虎牙！”
　　看着来人，虎牙脸上的警惕也变成了轻松的笑容，他走上前来给了对方一个拥抱，顺便给了对方一拳：“你弄坏我们的陶锅了！”
　　看着高大男人走了出来，从灌木丛和树林里面又钻出来好几个男人，只是腰间围着的不是兽皮，而是普通的长树叶，但是身体上也都涂抹着褐色的泥土。
　　他们看上去就像是罗琦初次看到的石洞人，一样的头发肮脏杂乱，一样的喜欢用鸟羽和各种奇怪的符号装饰自己。
　　高大男人看上去和虎牙的感情不错，两个人像是亲兄弟一样互相拥抱，他被虎牙锤了一拳后也不生气，反而有些稀奇：“什么是‘陶锅’？”
　　知道来人是友非敌之后，石洞人已经回到了火堆旁边，陶锅里面的鱼也已经被取出来包在叶子里面扔进了火堆，地上就只剩下一堆碎裂的陶片。
　　虎牙捡起来给那个高大男人看：“这就是陶锅，现在被你们弄坏了。”他给他们解释了陶锅的作用。
　　高大男人连连摇头：“我们看见那东西不断吐出白色的烟雾来，还以为那是一种怪兽，我还担心你们被它伤害，所以才用石头砸它。”
　　不过，他也有些疑惑：“这东西能够让水变得和火一样热烫？还能做出好喝的汤？汤是什么啊？”
　　虎牙也很遗憾，要是陶锅没有打碎，那么他还能请朋友一起品尝那美味的鱼汤，现在可就没有那口福啦。他将那块陶片递给高大男人：“这个比最锋利的石刀还要锋利，送给你。”
　　“石头就能打碎的刀？”高大男人明显不相信这句话，但是还是接过来，一不小心就被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手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也发出了惊喜的光芒。
　　两个部落看出来很熟悉，相互之间都能叫得出对方的名字。石洞人也毫不吝啬的将午餐拿出来，和对方分享。
　　高大男人看了一圈，突然直直的朝着罗琦这边走了过来，神色甚是嘲讽的说道：“原来你还活着啊，虫子。”
　　罗琦知道，这里的人轻视弱小崇拜强大，如果叫对方“虫子”这就摆明了是一场羞辱。
　　旁边水鹿抬起了头，看不出喜怒：“好久不见了，豹爪。”
　　豹爪看上去并不想放过他，看到他身上裸露的伤口，露出嘲讽的笑：“虫子就是虫子，身上这么多伤还能打猎吗？难道已经和小婴儿一样只会吃不会干活了吗？”
　　水鹿仿若罔闻，偏了头对罗琦介绍：“他叫豹爪，是小河部落的首领。”顿了顿，仿佛为了解答罗琦眼中的疑问，他轻声的加了一句：“也是我的哥哥。”
　　从宋代之后，铁锅的技术成熟了，炒菜才开始流行，之前多的是煮和蒸。唐朝的“夜雨剪春韭”，韭菜割下来也不是炒鸡蛋，而是焯水烫熟，凉拌了吃。南北朝的时候虽然就有韭菜炒鸡蛋的食谱了，不过特意注明是黄铜做的锅，这一般人家还真的吃不起。这样一看，我们的女主要想吃到炒菜，那得到什么时候啊？


第五十章 小心
　　从水鹿口中得知，原来水鹿和豹爪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个人都在小河部落里长大。
　　石洞人会选择经验丰富的女人作为首领，而小河部落因为依傍河流，猎物更多，更需要年轻力壮的领袖，所以一直和狼群一样，由部落里面最勇猛的男人担任首领。
　　这种风气也表现在他们的择偶观念上，平常的部落更喜欢留下能够生育的女性，而小河部落则相反，他们舍不得让能够打猎的男人“嫁”到别的部落去。但是奇怪的是，水鹿这个放到哪里都极为出色的男人，却不知道怎么的“外嫁”到了石洞部落了。
　　难道是兄弟夺嫡反目？失败者被发配到了别的部落？
　　在论坛里的各种猜想里，这一种的呼声最高。随之而来的，水鹿的人气也一路飙升，从“受伤的可怜虫”“半残废的小透明”一路飙升到“深情专一的落难王子”。
　　喂，你们省一省吧，这种地方哪里有“深情王子”，最多有一两个野人部落的首领，职权还比不上街道办事处的大妈好不好！
　　沿着小河走上一段路程，在一处山脚，有一个凹进去的小平台，还比不得石洞的一半大，这就是小河部落。
　　豹爪虽然和水鹿关系不好，但是与石洞部落的其他人却很是亲热。邀请他们一起分享自己的晚餐，还让出一部分地方让他们晚上安歇。
　　按照虎牙的说法，这也是他们两个部落的一点默契，追猎野兽总有跑到对方地盘的时候，主人招待一顿饭和休息的地方也是地主之谊，如果不招待，那才叫人笑话呢。客人临走的时候，如果想要报答，可以将猎物分出来一部分回赠。
　　石洞人所挑着的篓筐里面装着的都是烟熏的鱼肉，上面都覆盖着叶子，所以看不到里面的东西。而经过烟熏的鱼肉撒发出的味道，却也和普通的食物大相径庭。小河部落的人虽然笑话石洞人挑着扁担的模样，却是谁也不知道石洞人居然收获了这么多的食物。
　　倒不是虎牙他们小气，只是虽然两个部落关系不错，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见财起意，毕竟为了这些食物，石洞人可是连罗琦的话都不听的。
　　小河部落的人数比石洞要稍微多一些，但是也不到四十。豹爪笑着说道：“今天我们收获的多，正好可以用来待客。”
　　随着他的招呼，小河部落将今天的食物都呈现了上来。毕竟环境比石洞优越，他们的食物看上去颇为丰富：两只咕嘟咕嘟叫着的尖腹雉，这种鸟不会飞，生活在沿河地区，靠小虫子作为食物。所以容易捕捉；一只长得很是肥大的水濑；十几只青蛙；以及一大堆辨认不出种类的植物叶子、块茎和果实。
　　相当丰富的食物。
　　虽然好不容易寻找到的食物要和十几个人分享，但是豹爪并没有任何不悦之色，他骄傲的看了一眼虎牙，等着对方艳羡的称赞。
　　这也难怪，小河周围的动物本来就比较多，每天都能捉到不少的动物，而石洞人，哪怕虎牙的勇猛不输自己，每天也只能捉几只青蛙填肚子。
　　但是他没有看到任何的羡慕之色，石洞人依然满口称赞，但是往年称赞的都是小河部落的生活富足，但是今天，他们称赞的都是小河部落的热情。
　　你看看，四十多人就吃这么一点食物，还要分给我们这么多，真是好兄弟啊！
　　石洞人内心都感动的不像话，还暗下决心，明天走的时候一定要给他们多留一点食物，看他们每天都吃的这么少，可怜呐！
　　豹爪不知道自己没收获羡慕，反而收获了一大堆怜悯的同情。
　　不过还被埋在鼓里的豹爪可不知道石洞人的所想，为了表示对客人的尊敬，猎物的血是要给客人先享用的。
　　这种放到哪都是难得美味的血液，却让石洞人皱了眉。
　　因为罗琦的三令五申，石洞人已经摒弃了直接饮用生血的饮食方式，平时都是煮成血豆腐来吃，可是陶锅已经打碎，也没有办法再煮了。
　　虎牙迟疑的看向了罗琦，等到她点头后才接过来豹爪的好意，咕咚几下喝下去。说来也奇怪，以前觉得是无上美味的血液，现在喝起来却觉得又腥又臊，一股怪味，让人特别想念煮熟的血豆腐那鲜滑的滋味。
　　至于雉鸟和水濑，虽然肉质鲜美肥嫩，但是这些食物分到每个人份上却少的可怜，剩下的植物和块茎在口感上也非常感人。
　　连虎牙自己都在奇怪，记忆中小河部落生活很好的啊，怎么现在看来怎么感觉如此的，额，贫寒？
　　而豹爪看石洞人也觉得奇怪。
　　你说说要是平时，他们都是争着抢着喝血的，怎么今天一个个的都不爱喝了呢？
　　而石洞人用烧烤后的石头煮沸竹筒里的水，也让小河部落的人大吃一惊。
　　趁着吃饭的时候，罗琦也和水鹿打听了一下小河部落的情况。原因无他，主要是刚才观察了一下，发现小河部落里居然一个老人都没有，不但老人没有，连三十岁往上的都少见，除了几个孩子外，其余的都是青年人。
　　按照人口比例来讲，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她有点好奇。
　　然后她就从水鹿口中了解到了这个世界上的另外一种生存残酷：
　　有的部落为了缓解人口压力和节省食物，会将那些年老的和受伤的部落人驱逐出去，让他们自己去寻找食物。
　　而野外环境如此恶劣，不管是野兽还是饥饿，都能够轻松的杀死这些人。
　　所以小河部落才能养活这么多青年人口。
　　所以他们部落里只存在健壮的年轻人。
　　罗琦一直认为石洞人有点“不敬老”，现在想想，他们能够让老弱的老黄狼一直呆在石洞中，又分给他食物不让他饿死，简直称得上这个时空的“道德标兵”“尊老模范”了。
　　水鹿对小河部落的事情似乎有忌讳，不爱多说，可是眼见得晚饭结束后，热情的小河女人围着火堆开始跳舞。他还是跟罗琦小声的提醒了一下，让她小心。
　　小心？为什么？
　　眼看着一个个石洞人被热情的小河女人拉入了小树林，罗琦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豹爪，如遭雷击：
　　不会、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现在世界上有些偏僻的地方还残留着这样的习俗，原来的客人借宿，家里的女人或者女儿需要陪客人睡觉，和古代日本人来中国“求种”一样，都是为了改善族群的基因。


第五十一章 丑女罗琦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那就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起来吧，美丽的太阳！那是我的意中人；啊！那是我的爱！”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吴妈，我要和你困觉。”
　　就像是林中的鸟儿会用绚丽的羽毛、清脆的嗓音和美丽的舞步来吸引雌鸟的注意力一样，人类的歌唱和舞蹈，在最初的时刻，也都是为了展现魅力，吸引异性的注意。
　　罗绮正襟危坐，目不旁视。
　　没有办法，旁边正有人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嘿嘿呦呦的进行某项运动。
　　别想歪，只是简单的求爱舞蹈罢了。
　　可是不管是那辣眼的画风，还是那恶臭的味道，都让人隐隐反胃。再说人家又没有明说，罗绮想要拒绝都找不到托词，只好装聋作哑，对正在卖力表演舞蹈的豹爪一眼都不看。
　　正常人都应该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了吧。
　　大概是见到罗绮兴趣了了的样子，豹爪停了下来，他挠了挠头，不明白平常无往而不利的舞蹈这次却失利了：
　　难道她没有看见我那健壮的胳膊吗？难道我跳跃的时候没有向她展示我那有力的腰背了吗？难道我用力摆动身体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我那上下跳动的雄厚“资本”吗？
　　豹爪想不明白，但是他也懒得再想明白，直接对罗绮发出了求爱的邀请：“￥＆￥”
　　是的，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堆乱码，为了网络文明，我们暂时将它给屏蔽掉了，具体含义可以参照“我就和你嘿嘿嘿”这句话，只是粗暴大胆之处还要胜过十倍。
　　如果罗绮现在还在21世纪，那么她现在可以给这家伙一巴掌然后再来一个踹裆；如果她按照原来的设定穿到了古代，那么此刻应当花容失色喊一声登徒子；如果说这话的是皇帝，那么她就要半羞半恼的娇嗔一声“皇上你好坏坏”？
　　不管哪一种方法，似乎都不大适合眼下这种状况？
　　罗绮在没有穿越前也知道一些极为偏远的地方都有一种奇怪的风俗，那就是让家族里的女人和远来的客人共度春宵，丈夫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嫉妒和不情愿。从小河部落里女人的表现来看，他们应当也有这样的风俗。虎牙他们应当也很熟悉，所以毫无负担的去度过甜蜜的一晚了。
　　可是你们忘了我啊！！！
　　石洞人已经忘记了他们这次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个成员的性别为女啊！
　　那么按照礼尚往来，石洞人的女性是不是也应当和小河部落的男性来一场跨越友情的交流呢？
　　小河部落分享了食物，还给了他们安歇的地方，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恪尽了待客之道。但罗绮实在没有办法忍受和一个身体里满是污垢和虱子的人，来一场原始时空的爱的邂逅。
　　哪怕在她最危急的时候，即将被石洞人赶出石洞的那几天里，她也从未想过用身体作为交换换取能够继续留在石洞的机会。
　　那么眼下就要考虑如何委婉且明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对他和他的小兄弟都不感兴趣呢。
　　因为震惊，罗绮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豹爪的问题。
　　这让豹爪有些不高兴了，本来嘛，他对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兴趣，她长得一点都不符合这个地方的审美标准，看看她的肌肤，一点都没有被太阳晒出来的美丽褐色，看看她的腰腿，软绵绵的一看就没有力气，再看看她的胸，啧啧啧，再看看她的屁股，噫。
　　换一句话来讲，石器时代的人看罗绮，就和21世纪的人看外星人也差不多远了。石器时空欣赏的美女，是要拥有棕黄色的健康肤色和丰胸肥臀的身材的，这两样罗琦一样都不沾，怪不得在石洞部落的时候都没人追求。
　　豹爪本来也就是随便问问，小河部落崇拜强者，作为首领，他永远不缺乏女人。
　　不过看着别的男人都已经去了小树林，水鹿却一直坐在罗绮的身边，豹爪摸了摸下巴，猜测着两个人的关系。
　　难道这个女人是水鹿的女人？难道水鹿因为她才拒绝了别的女人？
　　越想越有可能，豹爪打消了离开的念头，相反，另外一个想法却越来越强烈。
　　“喂，你不会喜欢他吧？”
　　罗绮抬头，发现豹爪满脸嘲讽，对着水鹿抬抬下巴一脸不屑：“他现在受了伤，连猎物都不能打了！啧啧啧！”
　　“一个男人如果不会打猎，那么他能做的，就是离开部落，免得成为了大家的拖累。虫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豹爪却不放过水鹿，越说越过分。
　　“水鹿不是拖累，他能够为部落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大家也都很尊敬他。”罗绮看着水鹿一直沉默，有些瞧不过去对方的嚣张。
　　“哈哈哈！”豹爪捧腹大笑：“你说的那些事情，不会是让他和女人们一起去挖草根和虫子吧？”他模仿着女人们寻找地上植物的动作，刻薄的笑道：“那他为什么不割了自己的，干脆去做一个女人呢？”
　　“那么真正的男人，应当是什么样子的？”罗绮问道。
　　“真正的男人，就要强壮而勇敢，就像这样。”豹爪拾起了自己的石矛，用尽气力向山石刺去，那石矛磨制的极为尖利，材质也甚为坚硬，竟然在山石上刺入了一个小坑。
　　“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水鹿面对豹爪的刁难，一直沉默的忍受着，此刻突然站起来说道：“我确实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猎人了，如果你要嘲笑我的话尽管随便。但是罗琦享有石洞部落所有人的尊敬……”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已经被罗琦打断了，她面无表情的问豹爪：“如果有人比你更强壮力气更大呢？”
　　“你是说这个虫子吗？”豹爪看着水鹿，眼里只有不屑。
　　“不，我是说我。”罗琦微笑，她指着自己，一字一顿：“我会战胜你。”
　　老娘的身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决定了要是有人关注一下非洲的那些部落，就会发现人类的审美观真是太奇妙了，有的地方会在自己的脖子上套圈，有的地方将自己的耳朵拉长，有的地方会在脸上纹面。不过幸好女主不符合他们的审美，不然这本书就￥了。


第五十二章 力大无穷
　　小河部落所在的石洞，两边的山石都是极为坚硬的大块岩石，便是用坚硬的石头工具砸也难以损坏，现在豹爪单单凭着一根石矛，就在石壁上留下一个坑，足够看出来他的勇猛和臂力了。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说她能胜过他？
　　哈哈哈哈，这是多么可笑啊！
　　当然，豹爪知道，确实存在一些女人，因为不输于男人的力气和勇气而能够和男人一起出去狩猎，而这样的女人也会获得格外的尊敬。但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就算是最勇猛的女人的力气往往也比不过普通的男性。
　　而豹爪呢，因为小河部落的独特选举首领的方式，他不但是这个部落最勇猛的男人，同时在周围部落里也是声名远扬。
　　何况，他的武器也不普通。他用的石矛上面绑着的矛头，可不是普通的石头打磨的，它通体黑色，上面有经过打磨而呈现出的贝壳纹路，这种黑色燧石极为坚硬，很难加工，整个小河部落也只有豹爪才能拥有一把这样的武器。
　　换做别的人，就算同样拥有豹爪的力气，但是如果没有他这样坚硬的武器的话，那么就算用石矛猛扎石壁，也只会使得石矛白白损伤。
　　水鹿曾经也是小河部落的一员，当然知道豹爪的武器非同凡响，而且他也知道，罗琦能够和他们同行，是因为她有着远超别人的智慧和神秘知识，而不是因为她有着和男人一样的力气——天可怜见的，她的力气大约只比兔子大一点吧。
　　但是他理智的保持了沉默，甚至面对着豹爪挑衅而不屑的目光，他还微微的笑了起来。
　　“如果你做不到怎么办？”豹爪问道。
　　“那么按照约定，我将输给你一份很珍贵的礼物。”罗琦笑道：“不过如果我赢了……”
　　豹爪看了看她那纤细瘦弱的手臂：“要是我输给了你，那我就不会打扰你们两个，”想也不想，他还增加了一条：“我的这把石矛，也归你了！不过你要输了，嘿嘿，我也不要你的礼物，但是我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他是一个虫子，一个泥土里的肮脏而又弱小的虫子。”
　　豹爪所指的当然就是水鹿。
　　而罗琦的要求也很简单，她要让豹爪出去，将石洞和小河部落的人都找回来，让所有人见识他们的比试。
　　“你真的能够打败豹爪？他的力气可是胜过虎牙的。”在豹爪离开后，水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力气胜不了，难道脑袋也胜不过吗？”罗琦倒没觉得将水鹿作为赌注有什么不合适的，刚才他们两兄弟可是拿自己做赌注，更何况，豹爪这次来分明就是为难水鹿的，她才是真“池鱼之殃”。
　　水鹿对自己成为两人赌注的事情也并不在意，石洞人对罗琦有一种谜之自信，反正他们认为罗琦绝对绝对不会输。
　　何况，罗琦现在明显有了胜利的把握，水鹿按照她的嘱咐开始了布置。
　　————
　　虽然不管是石洞男人还是小河男人，不管是使用着石器的男人还是敲打着键盘的男人，他们总会认为自己在女人肚皮上的时间长到无限，但是科学表明，八九分钟就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豹爪的呼喊声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
　　不过，让豹爪有些奇怪的是，石洞男人们知道他们的比试和赌注后，有人兴奋，有人遗憾，有人不屑，有人懊恼，但是十几个人当中，却没有一个人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看来，他们也不喜欢水鹿，大概是巴不得那女人输了后水鹿当众喊叫自己是虫子吧。
　　想来想去，豹爪也只能找到了这个原因。
　　至于石洞人坚信豹爪会输掉这场比赛，这个想法豹爪连有都没有过。
　　开玩笑，我可是整个部落最勇猛的男人。
　　在小河部落和石洞部落加起来差不多五十多的人的注视下，豹爪用尽全身气力狠狠的刺出那根石矛。
　　不愧是黑石头打造的矛头，就算是如此用力的刺撞，矛头也没有因此而受到损伤，反而在石壁上留下了比上一次更大的缺口。
　　上一次只有花生米大，这一次足足有核桃大小，可见豹爪这次是认真了。
　　石洞人的石矛都已经被改造成了扁担，已经完全的木头无法再作为石矛的棍身使用。
　　豹爪倒是不小气，直接将自己的黑石石矛给递了过去：“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石矛了，别让大家认为，我赢你是因为这把石矛。”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河部落的人都笑了起来。
　　石洞人的脸上也浮起了微笑。
　　“就为了这种小事也来打扰我们。”一个穿着兽皮的小河女人轻轻的依靠在虎牙的肩膀上，话语里有轻微的埋怨。
　　在她看来，这种比试的结果明明白白的就像此刻悬挂在天空上的月亮，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清楚结果。而她和虎牙的情感交流，却因为这件事而不得不终止，所以带了一点不高兴。
　　她有些嫉妒的看了一眼和豹爪对峙的那个女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对异性的目光总是更加敏感，她清楚，此刻包括虎牙在内的所有石洞男人，他们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那女人的身上。而他们对那个女人的情感，也出乎意料的深厚呢。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小河女人带着懒散的笑意，看着罗琦接过了石矛，暗自撇了撇嘴。
　　你看看她那姿势，根本连石矛怎么拿都不大会嘛。
　　用石矛刺杀猎物，需要的不仅仅是手臂的力量，而是整个身体的协调，从腿脚到腰背再到手臂，这三者要在一条直线上，这样才能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手中那根石矛上。
　　而罗琦呢，她竟然双手握住那根石矛，腿脚和腰腹的力量完全置之不用，单靠着双臂的力量抓着石矛猛地往前一送——如果小河女人有看过抗日剧的话，那么她就会知道这是刺刀刺杀的标准动作。
　　但是此刻，她的脸上只是挂着轻蔑的微笑，等待着这场孩子玩笑一样的比赛结束。
　　但是下一刻，她脸上的微笑却僵在了脸上。
　　“砰！”
　　随着那根石矛“轻轻地”刺到了石壁上，那黑乎乎的石壁突然扑簌簌的掉下来一大块，露出一个足足有脸庞大的浅坑来。
　　罗琦还不罢休，随着她的刺入，那石壁上的坚硬石头就像是树上的叶子一样大片的落下，最后整个石壁上留下了一个脑袋大的洞。
　　虎牙转过身来，对着目瞪口呆的小河女人说：“今天晚上你去找豹爪吧。”
　　“你知道的，男人打架输掉的时候，最喜欢在肚皮上赢回来。”虎牙说。
　　火烧后用冷水一浇，那石头就会变得非常粉碎，不过小河部落大部分人连用水灭火都不懂，因为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根本就没有用来装水的大型容器，所以很多我们理所应当的知识，他们都不知道。


第五十三章 一山不容二虎
　　罗琦用不上那根石矛，本来想作为补偿送给水鹿，结果被拒绝了。
　　“我已经用不上这种东西了，这么珍贵的武器你应该给更需要的人。”水鹿对无法再使用石矛这件事已经不在意了，现在说起来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点微微笑意。
　　罗琦想想也是，就将石矛收了起来。虽然水鹿和豹爪都说这石矛是珍贵难得的武器，但是作为一个战斗力5的渣渣，她自己用不上这玩意儿。本来还想着送给虎牙他们，但是一来容易引起其余人的不满，二来这玩意儿她还真心看不上。
　　再坚硬的石头也只是石头，再坚硬也容易受到损伤。人类的历史发展里，最终石器还是被金属给取代，人类也因此进入了金属文明。
　　在罗琦的计划中，她要给石洞人配备金属武器，这把黑燧石做的石矛在这里的人看起来珍贵而强大，但是在罗琦眼里，这不过是一个即将被淘汰出历史舞台的落后产物。
　　宫斗论坛里为了先炼制青铜还是直接跨入铁器时代，妹子们已经撕了将近百个帖子，青铜支持者说青铜炼制简单是历史的进程，铁器支持者说铁器才是人类最终的选择，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金属，论坛里面都已经总结出了所需要的步骤和工具。
　　当然，有热心的熟悉兵器的专家，比如那一位曾经在军营长大的女将军，还热心的给出了各种武器的制作方法和威力效果，要不是罗琦现在手下的人太小，而且短期上也没有和敌对部落冲突的可能性，不然的话女将军都已经准备将训练军队、排兵布阵的本事一一传授了。
　　要不然找机会还给豹爪算了。
　　虽然豹爪刚才确实很没礼貌，可是除了水鹿以外，他对石洞人热情有礼，刚才输了之后，就算再舍不得石矛，也没有食言，倒是让罗琦发现了这个人身上的优点。
　　【你准备打一棍子给一甜枣？】MSK1089不知什么时候蹦跶了出来，此刻在脑海中说道。
　　【既然碰上了，不刷好感度那不是白来了吗？】石洞部落加起来才三十多人，要想早日刷满一千人的好感度，那么肯定需要吸引新的人口，这个小河部落算是撞到罗琦手上了。
　　【那个、其实我是来提醒你一下的，】系统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探测到不少生物接近了这个地方。】
　　【什么？】罗琦楞了一下，然后才想清楚系统好像还具备一定的报警技能，能够模糊探知到一定范围内的生物。
　　【不少是多少？】
　　【无法判断，现在已经能够确认的数目已经超过了四十。】
　　【是肉食动物吗？】罗琦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这个世界和原有世界又不少的差别，包括里面的动植物，在地球上单来独往的豹子，在这个世界居然成了群居猎食动物，所以再来一种群居的大型肉食动物也不是不可能啊。
　　【放心。】明白了罗琦的担忧，系统MSK1089安慰道：【情况不会那么糟糕的，大型肉食动物没有一定的活动范围根本无法养活自己。在你的原时空里面，能够让超过三十只豹子生活在一起的地方只有一个。】
　　【哪里？】
　　【动物园。】
　　【……】
　　眼看着罗琦似乎有生气的征兆，系统忙安慰道：【我这就是缓和一下气氛，你放心，绝对不会像那天晚上那样蹦出来五只豹子，最多就是一个狼群。】
　　五只豹子和四十多只狼哪个更可怕？
　　罗琦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
　　篝火烧的极为旺盛，有往日的三四倍大。
　　而守在火堆旁边的人也足足有八个男人，小河部落因为地理环境的缘故，部落周围常常有猛兽环绕，所以守夜的人要比石洞部落多，但是今天人多的已经反常了。
　　八个男人都手持着石矛，腰间都悬挂着石刀，有人的手边还摆放着石锤石斧，以防石矛损坏。
　　在他们的身后几米远的石洞里，也有一个火堆，只是要小得多，小河部落的人和石洞人都拿着自己的武器，静静的坐着，偶尔拨弄一下火堆，人人神色紧张的看向外面，气氛很是严肃。
　　今晚的月亮大而明亮，所以虽然是夜晚，但是也能模糊看到在距离小河部落大约四十米远的地方，一群野兽正在蠢蠢欲动。
　　隔得太远，只能看见那些野兽数量众多，黑压压的看不清具体数目，但是踩踏草木的声音和偶尔的低吼声都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这边。
　　不知道是不是看着小河部落严阵以待的架势，这些野兽都只在那边草丛里虎视眈眈，倒是没有一拥而上。
　　“是狼。”豹爪的手里抓着一根普通的石矛，走到那八个守夜的男人中间坐下，将水鹿挤到了一边。
　　“不用担心，狼群每次黄叶的时候都会来，只要我们守住了今晚，它们明天就会离开。”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小的小河男人说道。
　　小河部落的规矩，像这种危急情况，都要由年老或者伤弱的男人担任守夜和抵挡的前线，而这些男人，要么是岁数超过了三十的“老人”，要么是力气小体力弱的“废物”，不过他们也早就习惯了，此刻也只是有点紧张罢了。
　　唯一例外的就是水鹿。虎牙他们作为客人被豹爪留在石洞，而水鹿，却被豹爪冷言冷语赶到了外面担任最危险的守夜工作。
　　“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豹爪坐在他们中间，鼻子指着水鹿。
　　其余小河男人也都好奇的看过来，听完水鹿的故事后，他们一个个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得下来！”这是羡慕医疗的。
　　“受伤不干活还能每天吃到肉？！”这是感叹饮食的。
　　“水鹿还能跟着出来一起打猎啊，真好。”这是渴望地位的。
　　在一片羡慕的啧啧声里，只有一个人面色不豫，豹爪带着嫌弃说道：“守个夜都能睡着，你还有什么用！”
　　“不能给部落带回猎物，比试都需要女人出面，”他发出响亮的嘲笑声，引得几十米远外的狼群都有些躁动，他咧出了雪白的牙齿：“水鹿，你真应该改一个名字。”
　　“弱小、无用只会带来麻烦的——虫子。”
　　又到了科普时间啦，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老虎这样的大型猫科动物需要大概三十万平方米的活动范围作为猎食地盘，不然无法养活自己。除非非洲大草原上面那种猎物很多的地方，大型猫科动物都只能独来独往，就是因为如果群居的话根本无法果腹。不过犬科动物倒是很多群居的，不过非洲的鬣狗好多时候都要抢狮子吃剩的残羹冷炙，那生活质量自然大大降低了


第五十四章 较量
　　狼群在太阳出来之前悄悄的离开了。
　　除了惊吓和一晚上的警惕难眠外，小河部落并没有其余的损失。
　　“狼群是要去捕猎鼹鼠，只要加强防范，它们不会攻击部落。”虎牙给罗琦解释。
　　冬天寒冷难熬，一些动物，比如硬蹄鹿和鼹鼠，就会一路向温暖的南方迁徙，这种时候也是肉食者的狂欢之时，狼、豹子和老虎，都会守在这些动物迁徙的路上，抓紧时机饱餐一顿，囤积脂肪来度过缺少食物的冬天。
　　“可是它们怎么渡过大河？”罗琦没有忘记大河有多么宽广，这条宽广如同长江的大河在这个时代就是天险，除了飞鸟，别的生物根本无法横渡。
　　“大河不是一直都往东流的。”虎牙是石洞里最出色的猎人之一，他对大河的了解胜过很多人。而在虎牙的解释中，罗琦知道了大河朝东流了一大片流域后，河道折而流向了南方。至于这条大河到底是南北流向还是东西流向，虎牙就不知道了。
　　鼹鼠生活的范围很广泛，草原到树林到沼泽，这种低等啮齿动物将洞打到任何一片土地上，而到了迁徙的时候就成万成万的聚集成浪潮，沿着本能一路向南方奔跑。它们以植物果实和根茎为食，大规模的迁徙如同蝗虫过境，会在迁徙的时候啃食草根破坏草原植被，所以肉食者的捕杀也是这个生态圈能够维持平衡的一环。
　　而现在，这个生物链里还要加上人类。
　　豹爪不满昨晚的失败，提出来再比试一次。不过这次要比试的不是个人的勇猛，他提出来，两个部落出相同数量的人，来比试看哪一方能够带回来更多的猎物。
　　当然大家都知道，他这只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和对水鹿的报复罢了。
　　昨天晚上的守夜里，因为不满豹爪几次三番羞辱水鹿，虎牙故意说水鹿是石洞部落里的勇士，能够在狩猎中发挥宝贵作用——这倒不是全然瞎话，虽然水鹿的手臂无法用力，但是他善于观察，每次都能抓住撒出渔网的最佳时机。
　　当时豹爪哈哈大笑说：“那他敢不敢和我比试捕猎呢？”
　　这才有了今天早上的赌约。
　　小河部落由豹爪作为首领，而石洞部落则有水鹿作为领袖，出一样数量的男人，以一天为限，能够带回猎物多的一方获胜。
　　虽然水鹿曾经是小河部落的人，但是他现在已经是石洞一员，虎牙当然不可能让别人——哪怕那是他的好朋友，来羞辱他。
　　所以在水鹿还蒙圈的时候，虎牙已经代替了他答应下了赌约，甚至还将首领（暂时的）让出去了。
　　清点人数用了很长时间，他们还没有发展出数学，连基本的数字也少有概念，但是他们也不用数字，每当一个石洞人站起的时候，豹爪只要再找出一个小河男人，就用这样简便的方法来使得双方人数相等。
　　要按罗琦看来，这纯粹是多此一举，石洞部落出了十个男人，要是小河人懂得数数的话，根本就可以在一分钟内解决人选的问题，而不是白白浪费这十几分钟。
　　虎牙不在这十个人里面，一来罗琦经过昨晚的事情后，需要有强壮有力的男人作为挡箭符，第二呢，虎牙去不去都对结果毫无影响，所有的石洞人都相信他们将会毫无悬念的轻松获胜。
　　————
　　小河部落和石洞人外出狩猎的时候所带的东西差不多，无非是武器和火石。
　　不过小河部落临近河流，空气比较湿润，蚊虫很多，他们就不能像石洞人那样用瓢作为“衣服”，围住下身的那种长叶子，不但能够遮羞，还有一定的驱除蚊虫的作用。其余裸露的肌肤上，他们会用一种在河流边缘里挖掘的褐红色泥土，将这种泥土涂抹在身上来阻止蚊虫的叮咬。
　　水鹿也曾经是小河部落的一员，在他的倡导下，石洞人也入乡随俗，用泥土来抵挡蚊虫的叮咬。
　　“我们走吧。”石洞人等了好长时间，看着小河人清点人数整理武器，此刻终于忍耐不住，宣布比赛的开始。
　　“不！等一等。”豹爪突然制止了所有人。
　　他围着石洞人走了两圈，摇了摇头。
　　“你们的武器呢？”他看着他们手中的扁担，说道：“这些弯曲的木头又没有矛头，怎么刺中猎物？”
　　不等石洞人解释和推脱，他已经命令其余的小河人挑选出十根最好的石矛递给了他们。
　　虽然石器打磨不容易，但是因为人人会做，所以每个部落里面的石矛的储备量都不会少于人均两根。
　　石洞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本来打算用渔网就够了，但是豹爪怎么说也是一番好意，让他们直接拒绝，淳朴的石洞人也做不到。
　　水鹿从箩筐里面翻出来一双草鞋，放到了豹爪的面前，给豹爪示范了一下怎么穿戴：“这是鞋子，你们像这样穿上它后，可以跑得更快，在石头上跑也不会脚疼。”
　　其余的石洞人接过石矛后，也纷纷找出草鞋递给了小河人。
　　为了这次远行，每个人的行李里面都包括了备用的草鞋，此刻都拿了出来。
　　小河人早就看出来石洞人这次和以前大不一样，又是奇怪的“陶”，又是弯曲的木头“扁担”，还有用叶子盖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箩筐”，虎牙身上穿着的奇怪“兽皮”，每一样都让他们大为惊奇，只是因为礼貌一直没有询问。
　　包括石洞人每个人脚下穿着的“鞋子”，不少人都信誓旦旦的说那是为了祈祷好运，此刻知道了正确的作用，他们都好奇的笨拙的尝试着穿戴了起来。
　　虽然草鞋有些磨脚，让从来没有穿过鞋子的他们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当一个小河人故意跑到尖锐的小石头上，结果发现疼痛果然大幅度减少的时候，他们立刻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开心笑容。
　　“感谢你们给我们带来了鞋子。”按照石器时空的礼节，豹爪向客人们表示了真诚的感谢。
　　“不要以为你给了我鞋子，我就会放过你。”作为“敌人”，他在水鹿的耳边轻轻的给出了自己的战斗宣言。
　　随着太阳升起，比赛正式开始。为了公平起见，两个队伍要分成两个不同的方向前进。
　　小河人选择了往东，而石洞人则去了南边。用湿润的泥土涂抹身体防范蚊虫，不光是人类会这么做，很多野兽，比如牛啊猪啊犀牛啊，都会这样，而那些长着毛的动物就不必了，毕竟那么长的毛，蚊子也是无从下嘴的吧


第五十五章 狼群
　　小河部落较石洞部落更为富足，就连在小河边上长着的植物都异常茂盛肥壮，一株野菜能够抵得过别的地方的两倍大。
　　黏土的资源也比石洞那边丰富，随便在小河边上挖掘，就可以轻易找到好几种类型颜色的黏土。
　　因为前一天晚上有狼群蹲守在这里，所以小河部落里面留守了四五个人来看家，其余的人分成男女不同的队伍，沿着不同的方向也出去寻找食物了。
　　在这座时空里，绝大多数的部落都是这样，每天都要为食物奔波，哪一天怠慢了那么肚皮就要挨饿。
　　罗琦和两三个石洞男人留了下来，在她的指挥下，石洞人捡拾枯燥树枝，摔打揉捏黏土，用来制作陶器。
　　竹筒虽然也能用沸石煮沸法来煮沸热水，但是受热后的竹筒很容易裂开，难以循环使用。为了能喝上放心干净的水，罗琦只能重新烧制陶器。
　　虽然平常都是水鹿负责烧制陶器，但是别的石洞人也或多或少的学习过，加上几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塑造出好几个陶锅陶罐来，烤干后架在了火堆上用猛火烧。
　　小河部落这边的黏土质量比石洞更好，烧成退火的陶器呈现出品质更好的黑褐色，敲起来的声音也比石洞陶器更加清脆悦耳。
　　看家的几个小河人，瞧着石洞人忙里忙外，又是玩泥巴，又是烧东西，此刻看见已经成品的陶器，个个流露出好奇的神色。那陶器还未完全退火，他们就已经顾不上热烫而上前好奇的敲击了。
　　“现在什么时间了？”罗琦忙着指挥石洞人烧陶，此刻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出去寻找食物的小河人，已经带着食物回到了部落，此刻都争抢着想要抚摸敲击陶器，此刻都抬起了头，赫然发现太阳已经落下，天空上已经有星星出现。
　　而外出比赛的小河人和石洞人，此刻却尚未回来。
　　————
　　太阳偏西，但是离下山还有一段距离。
　　黑狐看了看太阳，默默的在心底计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还算宽裕。
　　他松了一口气，将石矛换到左手，挥舞松懈了一下酸疼的右肩，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放松，毕竟已经上了年龄，体力是没有办法跟那些年轻的壮小伙子相比了。
　　不过年纪的增长也让他经验更加丰富。他往草丛深处走去，捞起一把藤条，左右挑拣，找到合适的那一种，熟练的放进了嘴里咬开，等到那清苦的汁液流淌进了嘴里，他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连一直紧绷的神经都松了开来。
　　石洞人独天得厚，生活的石洞周围长有一片竹林，所以他们很早就学会了用竹筒来装水携带。而别的部落的人，没有竹筒，只能寻找自然的水源了。
　　而黑狐这种有经验的男人，可以分辨出哪一种藤条里面的汁液可以补充水分，哪一种树木腐朽的树干里面有可以饮用的水，生长哪些植物的地面，只要你轻轻的往下挖就会冒出水来。
　　黑狐满足的咂咂嘴，正准备换一根藤条继续吮吸，但是多年的经验带来的警醒，让他猛地转过身来，喝道：“什么东西？”
　　风吹过了草丛，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黑狐这样想，却始终忘不了刚才那后背一凉的感觉，多年的狩猎经验告诉他，还是小心为妙。
　　听着不远处同伴的呼唤声，黑狐忙回应了两声，决定赶紧回到队伍里。
　　腥风就在此刻突然而至。
　　等到豹爪他们听到惊叫声匆忙赶到，看到的就是一个灰黄色的身影在草丛间一闪而没，黑狐抓着石矛背靠着大树，血液顺着腰部往下淌，一直流淌到了地上，染红了一片泥土。
　　他面色苍白的对豹爪他们说道：“是一头落单的老狼。”
　　豹爪问：“狼群没有去草原，还在这附近？”
　　狼群的竞争一向残酷，那些老弱的狼会被赶出族群，自生自灭。但是这些老狼为了生存，就不得不跟随在狼群的附近，捡拾狼群吃剩下的残羹冷饭。
　　如果有老狼出没，那么说明狼群离这里肯定不会超过五里——离得太近了，老狼会被那些年轻的狼撕咬驱赶。
　　“我们已经捕捉到了多少猎物？”豹爪问道。
　　他们一路往东，一刻功夫都没有停歇，连午餐都只喝了一些动物血，此刻查点起来，这一日果然收获甚丰：一头还没长角的小鹿，一只头上长着漂亮蓝翎的雉鸟，还有从河里面用石矛扎到的两条白鱼，每条鱼都足足有手掌大小，在草丛里还抓到了两条蛇，这种食物虽然骨多肉少，但是烧烤起来滋味还是很不错的。至于那些鸟蛋和虫子，因为不好携带，已经被他们就地解决了。
　　豹爪从地上捡起枯叶，揉碎了涂抹到黑狐的伤口上，看血虽然流了不少，但是伤口并不很深，这才说道：“狼群在这里，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太阳还有那么高，我们这就回去，不会输给石洞人吗？”一个小河男人问道。
　　“我们也往南走吧，”一个聪明的小河人说道：“一边打猎一边找石洞人，他们不知道狼群还在这里。”
　　“等我们找到了石洞人，那么我们的人会更多，就算撞见了狼群也是不怕的。”别的小河人也都为这各主意叫好。
　　“嗯，小河人不会坐视朋友遭遇危险。”豹爪查看了黑狐的伤势，发现只是皮肉伤不妨碍走动，就同意了这个主意。
　　————
　　“所以你们找到了我们？”水鹿问道。
　　“是啊，我们担心你们撞上狼群，所以赶过来通知你们。”一个小河男人低声说道。
　　“可惜却晚了。”另一个小河男人失望的说道。
　　此刻太阳已经西落，眼看就要下山了。如果是平常，那么不管是小河人还是石洞人，此刻必然已经是回去的路上。
　　但是今天，他们却一个人都没有动弹，虽然还没有天黑，可是地上已经燃起了篝火，好不容易捕捉的猎物都随意的堆放在地上，每个人的手上都抓着两样东西，一样是火把，一样是石矛。
　　“要不要将这些猎物扔出去，让它们离开。”一个石洞男人小声提议。
　　“不能！”水鹿和豹爪同时说道。
　　豹爪瞪了水鹿一眼，这才对那人说道：“狼闻到了血味就一定要吃肉，将猎物扔出去只会让狼群认为我们害怕了。”
　　仿佛在印证这句话似的，消失了一整天的狼群此刻正环绕在他们不远处，随着头狼的叫声，一头头狼此刻都抬头对月发出了嚎叫：
　　“嗷呜”
　　“嗷呜”
　　“嗷呜”
　　不少动物都有追逐的本能，看到猎物逃跑就会下意识的去追，所以野外遇到野兽，如果没有跑得过的把握，贸然转身逃走只会激发起它的本能，更会把后背暴露出去。所以猫狗看见晃动的东西，都会下意识的伸手去捕捉，人类的小孩子，也会以追逐为戏，都是生物的本能


第五十六章 统一战线
　　狼群喜欢在夜里进攻，此刻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还有一段缓冲的时间。
　　男人们半蹲在火堆旁，白天打回来的猎物此刻都拿了出来，来不及烧烤，就手用石刀割了肉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用来补充体力。
　　小河人刚找到石洞人就发现狼群将他们包围了，如此危险的境地，也没有人再去在意那比赛的结果。不过石洞人将他们的猎物拿出来后，所有的小河人都还是齐齐吃了一惊。
　　石洞人的猎物只有一样，那就是兔子。
　　土黄色的兔子，一只挨着一只，被装在网兜里，一眼望过去，都数不清个数。不止一个小河人可以发誓的说，这些兔子的数量绝对超过了他所有的手指，也许还要加上脚趾。
　　“你们捉到了这么多的兔子？”不止一个小河人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是啊，是啊，这都是水鹿的功劳。”石洞人都发自肺腑的说道。
　　因为做陶器，水鹿在石洞里依然保留一定的地位，但是石洞部落评价男人还是以狩猎为标准，如果说之前的尊敬是带着功利的讨好，那么此刻石洞人看水鹿的神情，就和他们看虎牙、小河人看豹爪的神情一样，尊敬而信服。
　　为了公平石洞人放弃了用网捕鱼，但是在水鹿的奇思妙想下，他们居然学会了用网捕捉野兔。
　　兔子窝一般有多个出口，他们一人守着一个洞口，用长矛伸进去乱捣，只留下最后一个洞口，在洞口外张开网，不一会儿兔子就会从窝里面飞奔而出，正好撞在网里。
　　到了后来，他们甚至连石矛都可以不用，直接点燃茅草塞在洞口，利用浓烟逼着兔子们离开兔窝。
　　石洞人不是傻瓜，他们很快就明白，在用网捕鸟，用网捕鱼之后，还可以用网来捕捉兔子，不不不，不止兔子，那些鼹鼠、田鼠、竹鼠，这些缩在洞穴里面无法捕捉的动物，此后将成为石洞人新的肉食来源。
　　为了避免大量血腥味惹得狼群暴躁，首先吃的是小河人用石矛捕猎的猎物，时间紧迫，每个人都只分到了两块肉补充体力。
　　这个时候就看出陶刀的好处，远比石刀锋利，轻轻松松的就割下肉来，省去了不少的时间。
　　狼群闻到了这边的血腥味，不少狼已经蠢蠢欲动起来，随着太阳落下，月亮出现在东边的天上，狼群的嚎叫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响亮。
　　一只高大且强壮的黑色公狼在群狼的簇拥下试探的朝着人类篝火方向走了两步，灵敏的鼻子可以让它隔着五六里路闻到猎物的气味，而相隔如此之近的血味，也让这头公狼情不自禁的龇出了獠牙。
　　“头狼！”豹爪抄起石矛站了起来，其余人也都拿起了武器严阵以待。
　　人数方面，小河人和石洞人加起来有二十人，但是狼群里面的狼足足有三四十只，如果在石洞里，那还有地形之便可以全力防守，但是现在在野外，又是夜里视力受限，想要在群狼的围攻下脱身，纵然男人们都是打猎的好手，却也是难之又难。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获胜的希望。
　　狼群以头狼为尊，只要头狼召唤，群狼就会一拥而上，但是如果杀了头狼，群狼无首慌乱失措，那么就容易对付的多了。
　　狼性狡猾，那头狼却没有孤身犯险，随着那声狼嚎，周围的狼都一起朝着火堆扑了过来。
　　“杀狼！”豹爪不退反进，抓着石矛就刺向了头狼。
　　“杀狼！”小河男人三五结队，毫不犹豫的将石矛对准了扑咬过来的尖牙利爪。
　　“合围！”石洞人倒是立刻背靠着背，矛头向外，只等待群狼纵扑过来，方执矛反击。
　　野外捕猎的时候难免遇到肉食的野兽，如果无法利用速度逃脱，那么聚拢成一团，不但有利于防御，也会令野兽难以寻找弱点袭击。
　　狼群的第一次进攻只是试探，几只狼在男人们的进攻和防御之下，带着被石矛刺中的伤口泱泱而退。
　　男人们这边的损失却也还在可承受能力之内。因为有了防范，加上这一次狼群只是试探进攻，所以除了几个人被咬了一口或者抓伤外，并没有人受到了危及性命的伤害。
　　但是在双方争斗的时候，剩下的狼浑水摸鱼，将小河人捕猎到的那头小鹿拖拽了回去。此刻不少狼都围着那头小鹿狼吞虎咽，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围攻男人们。
　　“猎物丢失了还能再打，血液流下来却不会再流回去。”水鹿知道小河人心里难过，出言安慰。
　　“你知道什么？那是我们辛辛苦苦打到的猎物！”一个小河男人捧着被狼咬伤的伤口，对着水鹿怒目而视。
　　要不是为了保护猎物不被抢走，小河人也不会主动出击，如果像石洞人那样将猎物放弃到一边结队自保，那么他们很可能就不会留下这么多的伤。
　　可那是他们辛辛苦苦打猎到的猎物！那是能够让整个部落每个人都能咬上一口的肉！
　　寒冬将至，大雪将要来临，小河部落虽然比石洞富足，但是人口更多，要过冬的压力也更大，眼看着狼群要将他们的猎物都夺走，哪能不红了眼呢。
　　反而石洞人这边，因为手中有粮心底不慌，遇到狼群袭击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保护自身安全，损失几乎可以不计。他们的猎物，也就是那些兔子都被放进了网里，那些狼扑上来想要咬走，可惜他们的尖牙利爪却无法咬开网绳，网里面的兔子被咬了好几个牙印，可是一个都没有少。
　　相比之下，小河人不但受伤的多，连猎物都被夺走，也难怪那个小河男人觉得石洞人说话不关痛痒了。
　　“小河人和石洞人亲如兄弟，这个时候更应该站在一个位置上，石矛也应对准的是一个方向。”水鹿站了出来。
　　他向豹爪提议让小河人和石洞人一样背靠着背，这样对外防御损失会小得多。
　　大概是情况危急，豹爪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嘲笑水鹿，但是他也并不认可水鹿的计划：“狼群会咬死羊群里所有的羊。我们可以挡住狼群的一次进攻、两次进攻，但是我们能够永远挡住狼群吗？与其等着被狼群一个个的咬死，还不如乘着现在有力气，将那头狼杀了，我们才有可能活下去。”
　　“不需要永远挡住狼群，只需要挡住狼群一夜，等到了明天，我们就能够获救。”水鹿说。
　　他拽住脖子上挂着的一块木头，对豹爪保证：“只要到了明天，太阳升起，那我们就可以用烟雾来告诉部落里的其他人我们的方位，那他们就可以来救我们了。”
　　“可你有办法挡住狼群多久呢？等到了明天，我们还能剩下多少人？一半？五个人？一个人都不剩？”豹爪不为所动。
　　“不！我有一个办法能够阻挡狼群。”水鹿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变成了尖锐的示警：“狼袭！大家小心！”
　　小鹿只能算是餐前甜点，那些没有吃到的狼更是焦躁难耐，完全暗下来的夜色中，扑来的狼的眼睛如同一点点幽绿色的磷火，都闪烁着凶狠饥饿的光芒。
　　你们知道写原始文最痛苦的是什么吗？是说话！
　　好多好多的词不能用啊，各种成语谚语都不能用，其实我看小雨清晨的《绑架全人类》里面说的就很好，越是贫乏的地区，语言也就越简单，像原始部落那种地方，词语应该非常简短而且很少，毕竟他们的日常生活也用不到那么多的词汇。
　　最后安利《绑架全人类》，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磨铁。


第五十七章 三个问题
　　在尝到甜头后，狼群的第二次袭击已经不再是试探。
　　三四十只狼的疯狂撕咬，也让小河人不得不放弃杀死头狼的打算，后退到一起，彼此背部依靠，将主动进攻改成了被动防御。
　　狼群的进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看到小河人聚拢成一团，各个方向都竖立起来尖锐的石矛，就像是一只缩起来的刺猬，让狼群无从下嘴，此刻只能不远不近的围绕在他们周围。
　　“头狼太狡猾了！”
　　“头狼根本不靠近我们！”
　　得以喘息的间隙，小河人互相交换自己的看法。
　　这个狼群的头狼出乎意料的狡猾，它似乎看出了小河人的意图，并不靠近人类，召唤那些普通的狼群去攻击男人。而它则远远的看着，如果有狼退缩了，就会听到它愤怒的低吼声。
　　小河人的拼死战斗，除了给自己这边留下更多的伤口外，也只留下了一头狼的尸体，根本无法触及头狼的一根狼毛。
　　“我们没有办法挡一晚上。”
　　“狼太多了。”
　　刚才狼群疯狂进攻，石洞人组成的防御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固可靠，有那么一两次，他们差点被狼群给冲散，而一旦被狼群分成几小块，等着他们的毫无疑问的就是死亡。所幸石洞男人在狩猎中的默契和勇敢救了他们，直到狼群后退，他们也没有被冲散。
　　但是他们这次可以抵挡，下一次呢？
　　天才刚刚变黑，属于狼群的时间才刚刚开始呢。
　　他们可以抵挡一次，两次，乃至于四次五次，但是他们会疲劳会倦累，在狼群的一次次攻击下，他们很快就会失去第一个同伴，然而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所有人。
　　狼怕火，所以火堆还在燃烧，已经衰弱的火光照在每个人脸上，每张脸的眉头都已经皱了起来。
　　“守住火。”豹爪用矛头挑了挑火堆，又从地上勾了些枯枝烂叶，将那火燃烧的又旺了些。
　　他趁着狼群歇息的时候，招呼大家赶紧将手上已经熄灭的火把重新点燃，受伤的人用草木灰涂在伤口止血，又将剩下的猎物切了肉，分给大家补充体力。
　　现在也不用分部落了，石洞人和小河人都沉默的听着他的安排，咀嚼着生肉补充消失的体力，用草木灰按住被狼咬了的伤口止血。
　　“不用给我了。”递给黑狐的肉却遭到了拒绝。
　　火光下，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脸色惨白的捂住了自己的腰部，然而那鲜红的血液依然绵绵不断的从他的指头缝里面漏出来，将整只手掌都染得一片猩红。
　　豹爪强行拉开他的手，下面的伤口却让他吸了一口气。
　　之前只是被咬伤的伤口，如今已经变成了血淋淋的一个洞，闻到血腥味扑过来的狼刚才生生从这里咬了一块肉。
　　豹爪见过很多的伤口，这个伤口不会是最大的，也不会是受伤最深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伤口几乎就已经意味着黑狐的死亡：他会因此而行动迟缓，而那些闻着腥味而来的狼群会将他作为主要目标，直到它们的利牙咬断了他的喉咙。
　　“豹爪，我去杀头狼。”黑狐疼的头上都是细汗，此刻却咧开嘴笑了一笑。
　　这下不但小河人，连石洞人也都是人人脸上变色。
　　一个隐秘而不成俗的约定。
　　当狩猎的时候，同伴在野外受伤死亡，应该就地掩埋。但是如果面临险境，这个时候可以将同伴的尸体扔给野兽，一般情况下野兽得了猎物就会离开，剩下的人就可以安全了。
　　然而不管是小河人还是石洞人，他们总也听说过这样的故事，那些受了伤的人，因为成了累赘，最后被部落舍弃扔给了野兽，而部落里的其他人却趁此脱身。
　　黑狐的伤势没法跟当初的水鹿相比，但是也让他疼痛难忍行动迟缓，根本无法继续和狼群继续搏斗。他说是去杀头狼，但是每个人都清楚，他替自己选择了一条死路。
　　他选择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诱饵作为食物，如果狼群得了猎物离开最好，就算不能，分享人类这么大块的食物，狼群也会消耗掉不少的时间，这也能让剩余的人有了更长的休息调整的时间，他们能够支撑到天亮的机会就会更大。
　　石洞人注重感情，哪怕水鹿受了重伤，哪怕水鹿都不是老祖母的孩子，但是他们依然选择了花费时间精力去救治他，而不是将这个累赘扔出去。
　　小河人倒是会将老人伤患驱逐出去，但是他们同样有着自己的底线，就像他们对待朋友一定真诚热忱一样，在狩猎的时候，他们永远不会抛弃同伴。
　　但是现在已经是不得不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到底是牺牲一个人还是所有人一起死？
　　答案似乎近在眼前。
　　甚至有不少人偷偷的看向了水鹿：他手臂受伤太重，很难和狼搏斗，要不是为了保护他，石洞人组成的队伍也不会差点被狼群冲散。
　　豹爪也看向水鹿，他面目狰狞，死死盯着水鹿：
　　“你说的那个办法，是什么？”
　　————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小河部落里，越来越多的人互相询问。
　　当然，在野外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如果是遇到了一头需要长时间捕捉的猎物，那么男人们离开部落两三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石洞人和小河人今天是在比试捕猎，他们都已经约定好了在日落前回到小河部落，那么就不可能是为了捕猎猎物而迟迟不归。
　　会不会遇到了野兽呢？
　　这个可能当然有。
　　但是两个队伍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总不可能双方都遇到了野兽吧？
　　再说了，这一片算是小河部落的地盘，偶尔会有过路的野兽，但是就算是一头长牙虎，那么也不可能阻拦住十个带着长矛的男人。
　　“有没有可能是狼群？”罗琦问道。
　　一个小河男人立刻挥手：“不可能，狼群昨天就离开了这里，它们还要去草原吃鼹鼠和羚羊，不会招惹有石矛的小河人。”
　　不过虽然大家都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人人的脸上都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忧色。
　　这片土地上有很多吃人的野兽，但是所有野兽当中，狼群不一定是最可怕的，但一定是最狡猾毒辣的。
　　如果真的是碰上了狼群，那么他们很可能会一个都没有办法回来。而失去了这么多年轻男人的两个部落，也将很快的消亡在这片土地上，被其它的部落所取代。
　　他们到底在哪里？遇到了什么？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小河部落里面，这三个问题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其实有个重口味的一直没写，那就是原始人是吃腐肉的，而且还吃的不少
　　没办法，人是群居动物，可是体型大，还吃肉，所以需要消耗的食物很多，所以咱们啥都吃，地里的根茎树上的果子，植物的叶子，动物更是从肉到血到骨头，要不是毛太扎嘴，我们说不定现在都能弄出个干锅羊毛、红烧牛毛啥的，想象还有点小兴奋呢。。。


第五十八章 两难之地
　　狼群停止了进攻。
　　它们正在争抢食物。
　　石洞人远远的朝着不同的方向扔了几只兔子，引得狼群开始争抢。
　　狼群的规矩是头狼先享用食物，然后才轮得到别的狼。但是兔子被扔到了不同的地方，头狼固然享用到一只，另外几只的归属可就引得其余的狼龇牙咧嘴，互相抢夺了。
　　而狼群本来的包围圈，也因此而空出了一块来。
　　机会稍纵即逝，男人们毫不犹豫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狼群还没有愚蠢到为了几只兔子放弃更多更大的猎物——它们很快的就追了上来。
　　但是它们也并没有追出太远。
　　一条小河挡住了男人们的去路。
　　火光照亮了河面，河边的一块黑色木头像是被声音惊动了一眼静悄悄的沉了下去，又慢悠悠的浮了上来，闻到了血腥味的鳄鱼毫不避讳的守在了河面上，等着这半夜送上门来的宵夜。
　　小河人因为长久的居住在小河边上，大多数会一点水性，能够游泳，有时候还回去河里用石矛捕捉鱼类。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也知道河里的这种鳄鱼有多么可怕，一旦被它咬住根本没有机会逃生。
　　出色的夜间视力，以及更加出色的嗅觉，让狼群比男人们更早的发现了河里的猎食者，此刻它们倒是一点都不着急起来，慢慢的去分享兔肉，只是时不时的抬起头来，注视着那些差不多已经被它们标注着食物的人类。
　　小河边上的草木长得都很繁盛，虽然能够吸引不少的动物前来，但是对人类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捕猎地点。那些长到齐腰深的草丛会掩盖住猎物的踪迹，那些树木更让石矛不方便施展，一不小心就扎到了树干上，猎物倒是很方便能够从中间逃脱。
　　但是此刻，这些缺陷却成了救命的稻草。
　　一张网，石洞人曾经用来捕鱼，也用来捕捉野兔的网，长足足有十几米，此刻被石洞人按照他们捕鸟的方法竖立起来，沿着他们和狼群中间的树木穿插，然后用藤条紧紧的绑在了树干上。
　　他们将网做成了屏障，挡在了他们和狼群的中间。
　　为了争取时间，他们将剩余的兔子全部扔给了狼群。
　　篝火重新点燃，因为网的长度有限，所以在网和小河的间隙处，男人们在这里升起了火堆，防止狼群从这里进攻。
　　小河无法成为逃生的通道，但是鳄鱼在陆地上行动迟缓，轻易不敢上岸，只要注意防范，小河也能成为人们避险的港湾。
　　狼群发现了人类的小动作。
　　这些网绳的可恶，它们在之前的撕咬中早已知晓，但是此刻依然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想要利用体重撞击网绳，将网撞下来。
　　为了捕捉到大鱼，这张网经过了改造，不但选用了最坚韧的树皮纤维作为原料，而且网眼也被设计的非常大。
　　现在这些设计凸显了它的另外一重妙用——这些网格无法让狼穿过去，但是却可以通过石矛，当狼铺上这张网大肆撕咬，想要凭借牙齿和爪子来撕开这层阻拦的时候，总会有一根石矛，狠狠的扎向它的嘴巴、鼻子或者眼睛，总能引得那只狼呜咽的从网边退了回去。
　　也不是没有狼不想从网的边缘绕过去，可是那里燃烧着火堆，就算有狼不怎么怕火，但是为了防止狼群从这里进攻，这里足足有四五个男人守着，足以让那些狼乖乖后退。
　　当然，如果这些狼会游泳的话，它们也可以从小河里面游泳绕过来，可惜的是，河里面的那只猎食者来者不拒，想必也不会放过尝试狼肉的机会。
　　狼群冲击了几次，可惜这张网颇为坚韧，能够捕捞几百斤的鱼，就算被这些狼用力碰撞，也不会破损。而如果它们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会儿，就会享受到石矛的问候。
　　为了防止绑住网在树上的藤条松动，男人们趁着狼群每次歇息的时候，不停的将地上的藤条撕扯下来扭结成简单的绳索，然后穿过网眼，将这张网固定在包围圈里穿过的每一颗树上，打上了死结。
　　狼群攻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又不敢太过靠近渔网，此刻都垂着尾巴在离着网大概两米远的地方左右盘旋，发出低沉的嚎叫。
　　暂时得了安稳的男人们此刻依然保持着警戒，但是也能够松了口气。
　　在和狼群的搏斗中，几乎人人都受了伤，大多数只是抓伤，咬伤也不少，但是尤为严重的是黑狐，他那伤口两次被咬，尤其是后一次，生生的被咬去了一块肉，又要跟狼搏斗，此刻松懈下来，立刻就觉得头脑发晕手足瘫软。
　　“嚼点甜草根。”水鹿掏出几个甜草根塞到了黑狐的嘴里，又给他喂了一点水。
　　甜味能够让人振奋，而清凉的水也能让人感觉清醒，黑狐喘息了两下，精神好了一些。
　　水鹿又安慰他说：“你放心，等回到了部落里，罗琦有办法让你好起来，你看看我身上的伤，比你更加严重，但是她帮我驱除了那些‘坏东西’，我就好了，现在一样能吃能跑，和别人一样。”
　　其余的石洞人也都在一旁作证，信誓旦旦的说当初水鹿是多么多么的可怜，罗琦又是怎么样怎么样的厉害，有了她在，保证让黑狐重新成为小河部落里面最厉害的猎人。
　　黑狐听着，只是笑笑，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就算能够治疗，他本来年纪就已经大了，现在更是受了伤，还能够再和部落里的其他人一起去打猎吗？而不能打猎的男人，部落里面还能有他的位置？
　　但是此刻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一只狼学聪明了，不再硬撞那个网，而是想要从网底下钻过来。
　　发现的时候，狼头已经钻了进来，还剩下大半个身子在外面。
　　豹爪用尽气力一扎，那石矛透过皮肉，刺入了狼的身体里面。那狼一声惨嚎，扭着屁股拼命的挣扎，想要缩回去，可是石矛将它按在地上，稍微一动就疼的钻心。
　　“杀了这头狼！”几个男人上前，纷纷将石矛刺了过去，可惜那狼命大，一时之间不死，倒是激起了那狼的求生欲望，乱动乱蹦，眼看就要逃脱了出去。
　　“砰”
　　一块足有脑袋大的石头狠狠的砸了下来，正好砸在了狼的脑袋上，血水殷殷染红了石块，它不动弹了。
　　黑狐喘息着拍了拍手上的石头沫。


第五十九章 无所不能的罗琦
　　为了防止狼群从网底钻过来，男人们将这里能够找得到的石头都搬了过来，压在网的下面。
　　但狼群也改变了策略。
　　一头接着一头的狼跳跃撞到了渔网上，然后在男人的石矛还没有来得及扎过来的瞬间转身逃走，然后挑选渔网的另一块地方再度撞击。
　　狼的耐心和它们的凶狠一样有名。
　　渔网被撞击的砰砰作响，这张网被设计出来就是用来捕鱼，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材质的坚韧承重效果，但是为了能够将网尽可能的撒出去，那么也必然要求编织渔网的绳索尽可能细而轻。此刻在那些狼一只接着一只的撕咬撞击下，某处渔网发出了轻微的“崩”的一声。
　　狼群仿佛听到了某种号召，一头狼急不可耐的扒拉着渔网上刚刚裂开的地方，试图撕扯出更大的洞口。
　　“噗呲！”
　　石矛进入血肉的声音，刹那间夺去了那只狼的一只眼睛。
　　惨嚎声让其余的狼默默后退，一时之间不敢继续进攻。
　　“快杀了那狼，它在弄坏网。”旁边人的提醒惊醒了豹爪，看到那只狼在吃痛之下乱抓乱咬，抓的那边的渔网都有点变形，他微微将石矛向后抽出，等那狼察觉到自己即将获得安全而守卫放松的时候，石矛再度狠狠的扎了下去，这一次用上了豹爪的全部力量。
　　狼抽出了几下，瘫软不动了，但是豹爪也损失了他的矛头，他用的力气太大，而那个矛头也没有他以前使用的黑石矛头那么坚硬，在先后扎入几头狼的身躯和一个脑颅之后，它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断成了两截。
　　每一头狼的死亡，都会让狼群的进攻停上一时半刻，当然，这并不是为了死去的同伴哀悼，它们是在寻找新的机会和方向。
　　水鹿将自己的石矛递给了豹爪，他一直在照顾黑狐，观察狼群的动向提醒大家应该往哪个方向防守，石矛的作用并不大。
　　“可惜我的黑石矛没有了。”豹爪没有拒绝水鹿的好意，但是此刻忍不住想念自己的那一把好武器来：“黑石矛更锋利，也不会断，我们能够杀死的狼会更多。”
　　想到黑石矛，豹爪又忍不住想起罗琦和他的比试，说道：“要是你们部落的那个奇怪女人在这里也好，她的力气那么大，一定能够杀死很多的狼。”
　　“咳咳。”这句称赞引得石洞人咳嗽声一片，有几个人的脸都红了。
　　不过要是罗琦在这里？
　　石洞人当然知道罗琦根本没有胜过豹爪的力气，但是他们同样知晓，罗琦的脑袋胜过石洞部落里所有人的双手，如果她在这里，那么任何神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
　　“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我们应该带着多少人去？”
　　“如果遇到了狼群怎么办？”
　　在小河部落里，石洞人眼中“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罗琦正在受到一个又一个人的质疑。
　　眼看着月上中天了，而石洞人和小河人的两个队伍始终不见人影，大家都有些惴惴不安，这个时候罗琦提出了再组成一个队伍，年轻的男人和女人都组织起来，他们一起出去寻找失踪的两个队伍。
　　毫无疑问，这条建议立刻被差不多所有人反对了。
　　没有方向。
　　夜晚危险。
　　狼群可怕。
　　……
　　不管从任何一个方向来讲，这条建议都太过冒失太过危险，小河人不是“罗琦永远是对的”的石洞人，他们理所当然的拒绝了这个外客的提议。
　　可是如果那两个小队被狼群攻击，这是能够救他们的唯一机会。
　　罗琦很担心。
　　石洞部落人口不多，不算老人和孩子，男人只有十二三人，一下子失去十个男人，那么这个部落只怕立刻会变成一块没有甲壳保护的肉，别的部落可以轻易的占据他们的地盘，将石洞女人强抢到自己的部落去，而那些孩子，会被当作累赘而抛弃或者杀死。
　　既然两个猴群之间都会为了争夺地盘打的你死我活，工业文明的人类战争更是动辄伤亡百万至千万，那么这个时空的部落之间当然也会爆发“战争”。
　　而到了那一步，罗琦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因为肤色头发的不同而被当做异类杀死。
　　或者更糟糕，你也有可能被某个部落的年轻男人看中，然后被这个浑身带着厚厚一层污垢和虱子的男人抢回去，一窝窝的生孩子啊生孩子。系统MSK1089根据以往的经验给出了另外一种可能。
　　你不是宫斗系统吗？皇帝的女人也有人抢？罗琦有点奇怪。
　　我穿越的世界多如繁星，不是所有的世界都平静安稳。有时候是灾荒引发的流民，有时候是草原上的部落带来的战争，或者是因为权利的争斗失去了皇帝的冠冕，这种事情总是很多的。MSK1089干巴巴的说，这种时候，我的宿主们的下场总不会太好。最好的结果是成为新皇帝的妃子受宠，更多的结果是沦为奴隶、奴婢甚至是军妓。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如果文明世界——相对于石器文明来讲，封建王朝绝对算的上是先进而文明——对战败方的女性都如此欺辱，那么这个时空罗琦要面临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必须要行动起来了。罗琦这样说道。
　　情况很不妙，她的身边只有虎牙和另外一个石洞男人，剩下的小河人根本不会听她的命令。而如果真正面对的是狼群，那么不管是小河部落的人还是论坛里面的宫斗高手们，都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人类当然可以打败狼群，但是要么有远超狼群的人口，要么有远超自然的武器，比如枪炮。
　　罗琦听过监狱里面的偷猎者讲述过在野外遇到狼的时候如何利用石块和树木建造屏障自保，但是那是一只，而不是狼群。
　　宫斗论坛里的女将军告诉她，王朝军队是如何利用骑兵驱赶屠杀狼群的，并且还告诉她与狼搏斗的时候应该攻击狼的哪些弱点，但是浩大的骑兵军队和铁制兵器并不存在这个时空。
　　论坛里的理科生们早已经贴出来了炸药的基本做法和材料，然而罗琦连硝石都没有，现做也来不及啊。
　　她有十个大箩筐，箩筐里面装着满满的烟熏鱼和鱼皮，然而这些只能成为狼群饱餐的美食。
　　地上还有一堆刚刚炼制出来的陶器，锅碗瓢盆都有，颜色黝黑，声音清脆，品质很好，但是用来对付狼群？难道敲打着作为狼群进餐时的音乐吗？
　　等等！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划过了罗琦的脑海。
　　安利一个视频系列，b站搜“澳洲小哥”，会有一个原始技术的系列视频，一个澳洲小哥多年来，在野外不用任何人造工具，凭着自己的双手，以石头和树木为原料，打磨石器，搭建房子，烧制陶器，织造衣服，炼制铁器，连水力机器也都发明了。。。从旧石器时代到新石器时代到铁器时代，小哥简直就是人类文明的还原机啊，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


第六十章 雷声
　　“它们在和我们比耐心。”一个小河人咬着带着血丝的生肉，说道。
　　它们当然是指狼群。天已经亮了，但是狼群并没有离开，反而守在渔网外围不离开了。
　　偶尔可以看见两三头狼离开，不一会儿又叼着兔子之类的猎物回来。
　　狼群的打算并不难搞懂，渔网配合着人类的石矛让它们无法通过，但是只要等待一两天，人类要么会因为饥饿而虚弱，要么会因为等待而懈怠，只需要充足的耐心，那么它们终将会穿过那道屏障，赢来一场丰盛的筵席。
　　饥饿？小河人和石洞人都很能忍受，在下雨的日子里，他们经常三四天甚至更久的没有食物。
　　倦怠？那更不会了，狼群是出色的捕猎者，但人类同样是站在顶端的猎食者之一，他们为了捕捉猎物，可以连续跑上一整个白天，直到猎物累瘫。
　　不过饮用水倒是一个问题。虽然他们身后就是小河，但是小河里面有鳄鱼，这种凶猛的肉食两栖动物，最擅长的就是在猎物喝水的时候突然从水里窜出来咬断猎物的脖子将猎物拖下水去。但是当水鹿用藤条捆住竹筒，不用靠近小河也能打到水后，这个问题也被解决了。
　　但是狼群可以随时在外面寻找猎物补给体力，人类却只能坐在渔网内侧分享不多的食物，如果没有增援的话，这场比试，终究是狼群的赢面更大。
　　“你在干什么？”豹爪问道。
　　他看见水鹿将竹筒里的水都泼到了收集到的干草和树枝上，这些干草树枝差不多是渔网这侧所有收集到的可燃烧物了。
　　昨晚一夜篝火未灭，这些燃烧物消耗不少，眼下这堆大约也难以支撑一个晚上的燃烧了。而如果在黑夜里，没有了提供光亮的火堆，那么就算有渔网，也无法阻止狼群的侵入。
　　水鹿一边点燃这些半湿的树枝，一边向豹爪解释：“我们无法再支撑一个晚上，现在能做的就是用烟雾通知部落里的人，让他们来增援。”
　　小河附近草木繁盛，这里和部落那里更是相隔不短，中间不乏有土坡高木，如果生火可以看见的话，昨天晚上他们就可以燃烧火堆通知部落。黑暗中的火光尚且不能让遥远的部落看到，何况是虚无缥缈的烟雾呢？
　　就连石洞人当中，也有不少人摇头觉得这个计划不靠谱。
　　“用竹筒，两边打通的竹筒可以让烟飘得更高。”水鹿点燃了地上的半湿草木。
　　这个方法也是从罗琦那里学过来的。在晚上捕鸟的时候，罗琦让石洞人用半湿的干草制造出烟雾，驱赶鸟儿朝某个方向飞。
　　而当白天的时候，水鹿用同样的方法驱赶野兔的时候，他发现那些烟雾比想象中的浓而且能够飘散到很高的天空之上。
　　火光无法穿过茂盛的森林，但是飘荡到半空中的浓烟却不会被树木所遮盖，只要有人看到这个方向的浓烟，那么必然就会清楚他们的方位，那么他们也就会获得救援。
　　点燃的草木果然翻滚起来了浓浓的烟雾，两端打通的竹筒就如同一个小烟囱，让烟笔直的向上飘去。
　　狼群依然环伺，在网的各角落都有男人拿着石矛守住，防止狼群突然袭击。而剩下的本该休息的男人，此刻都围在了那个小小的火堆旁，看着那翻滚上去的白烟。
　　“烟太少，他们看不到。”一个男人给火堆增加干草。
　　剩下的人则想办法晒风，他们找到一切能够提供风力的东西——宽大的叶片，穿着的兽皮，腰间的瓢，风力一足，那草上更是浓烟滚滚，直窜云端。
　　狼群不知道里面的人在感谢什么，但是直觉让它们都焦躁起来，那头黑色的头狼在网的外侧低低嘶吼，似乎在催促着狼群进行下一场的进攻。
　　沾了水的草木不容易烧掉，而且水鹿格外注意，一看到明黄色的火苗从草里探出头来，就会浇上一点水，不多，但是刚好能够让火苗熄灭。
　　但是这样依然耗费燃料，身边收割收集来的草木以可见的速度减少。
　　如果小河部落的人不能够在天黑前赶到，那么他们晚上将没有燃烧的火堆。
　　豹爪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并没有提出反对，他保持了一种奇异的沉默，在很多时候，他提着石矛和外面的狼群对峙，并且用石矛威吓任何敢靠近网的狼，而当轮到他休息的时刻，他就默默的来到火堆旁边，帮着往里面增加树枝或者用兽皮扇风。
　　沉默就代表支持。
　　而那些认为水鹿这样只会消耗掉宝贵的燃料的人，此刻便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将一肚子埋怨对准了渔网外侧的狼群。
　　————
　　首先发现异样的是狼群。它们的耳朵尖长，能够帮助它们听得更远，分辨出草丛间的轻响是风吹还是兔子，而此刻在它们耳边响动的，是一串沉重的脚步声。
　　它们能够分辨出这种脚步声的主人必然身体高大沉重，胜过成年的公羚羊，也能够从脚步的密集声中分辨出来者数量众多。
　　很快，它们就意识到来者同样是一群人类，这就让狼群有些犹豫：放弃眼前的猎物心有不甘，但是如果那些人类赶到了这边，那么它们很可能会被赶出这片土地。
　　人类的听力不如狼，但是看到狼群的异样，他们也意识到了某些事情发生了转机。
　　一个精壮黑瘦的小河人用力的发出两声尖锐短促的叫声，这是小河人用来在森林里面互相通知的讯号，表达的意思很简单“有危险，快来救援”。
　　头狼耸起了背部，那些狼并没有选择离开，反而在经历过渔网的挫败后，它们对那些送上门来的新鲜肉食也不反对。
　　“不好！它们是要攻击部落人。”豹爪第一个反应过来。
　　部落里还剩下的人虽然不少，但是青年男性只有十个不到，剩余的女性并没有多少狩猎的经验，如果狼群伏击了他们……
　　想到这个可能，豹爪的脸上登时雪白一片，耳朵和头颅里似乎有雷声轰轰作响。
　　雷声？
　　豹爪摇了摇脑袋，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人们都带着迷茫抬起了头，可是天空上碧蓝一片，并没有任何阴暗落雨的征兆。
　　“轰隆隆”
　　声音依然在继续，那仿佛是遥遥滚来的雷声沉闷而响亮，似乎是某种大型动物成群结队走来的声音，人们甚至可以想象到这种动物必然比人还高，它的腿粗壮的如同树木，当它们成群结队的走在大地上的时候，整个地面都在轰然作响，微微颤抖。
　　雷声越来越近。古时候有狼烟来传递消息，但是烽火台上，燃烧的真的不可能是狼的粪便，那种东西在野外也很稀少，不可能用来做大规模的燃料，所以古人用来传递消息的时候，烧的就是一种干草，浇不浇水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潮湿的草烧起来确实浓烟滚滚，如果加上小烟囱的话，确实可以直上云霄。


第六十一章 异变
　　“给每个人都先喝一点水，将带过来的鱼肉分给他们，捡拾树枝生火，虎牙，你去煮上一锅热水。”
　　罗琦指挥着大家去照顾这些累坏了的男人，给他们补充食物和水。
　　而令人惊奇的是，小河人当中并没有违拗她的指挥，也没有人觉得被一个陌生的外来女人指挥是奇怪的事情，她在这个陌生的部落里拥有了无形的威望，使得部落的人心甘情愿的听从她。
　　二十个男人几乎人人都受了伤，但是就算这样，这样几乎是想象都不敢想象的最好结果了，他们居然一个都没有死亡。如果这个时空有宗教的话，那么这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一场神迹。
　　而这些伤口也得到了治疗，罗琦的行李里面带着一些药草，这种长着尖锐边缘的刺刺草经过试验，能够让兔子身上的伤口加速愈合，此刻都被捣碎了涂抹在他们的伤口上。
　　黑狐的伤口最深，腰间的那个伤口几乎成了一个血窟窿，涂抹上药草后，罗琦又用干净柔韧的宽大树叶包裹住伤口，用藤条包扎好。
　　狼群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同伴的尸体，此刻小河人就地将死狼剥下皮来，将狼肉串起来烧烤，烧烤好的狼肉都摆放在了这二十个男人的面前。
　　不管是哪个部落，狩猎或者采集中功劳最大的那个人都会成为英雄，有资格首先挑选食物。
　　但是今天，这二十个男人却面面相觑，谁也无法说出谁的功劳更大一些。
　　有人说：“豹爪杀的狼最多，他可以最先吃肉。”
　　有人说：“没有水鹿用网拦住狼群，我们现在都已经成为了狼嘴里的食物，还是应该他先吃。”
　　更有人谈到了之前的赌约，一方说石洞人捕捉的猎物多应该他们先吃，一方说小河人捕捉的小鹿好才是真赢了。本来应该是你争我夺的比赛双方，此刻却因为狼群而变得亲密和洽。
　　豹爪伸手取了一块肥美的狼腿肉放到了水鹿的面前，没有说什么，招呼其他人不必拘束，尽情享用。
　　他自己又取了一大块上好的腿肉，递给了罗琦：“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是这二十个人都好奇的事情。
　　方才那轰轰雷声下，狼群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在头狼的带领下后退，离开了这里，而随后赶到的小河部落人在罗琦的指挥下忙得脚朝天，给男人们吃喝上药，男人们坚持了一夜，精神疲惫，到现在才有人想起这个问题。
　　此刻听豹爪发问，人人都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喏，就是这个。”罗琦顺手招呼虎牙将他腰间的那个东西递给大家看。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连石洞人也只能勉强看出来这应该是一个黑色的陶罐，但是没有底，上下两边的口上都蒙上了一层处理过的鹿皮。
　　虎牙用一个绑着厚厚茅草的木棍敲打在鹿皮上，于是那熟悉的“轰隆”声重新响彻在这片树林里。
　　而这样的奇怪器皿，足足有十几个，或大或小，或宽或窄，小河部落的人刚才正是通过敲打这种东西发出的响声，才让狼群误以为有危险的野兽靠近，不得不退散。
　　那个奇怪的女人告诉他们，这个东西叫做“鼓”，可以发出巨大的响声。
　　狼肉可以分享，而狼皮的归属却是一个问题。
　　大雪的日子越来越近，狼皮是上好的皮毛，非常温暖，而一头狼的狼皮足够为一个男人提供一身齐膝的兽皮衣服。
　　水鹿和虎牙都看向了罗琦。
　　而罗琦也已经从水鹿那里得知了整个事情的过程：“如果不是小河人给石洞人警示，那么石洞人早就只剩下骨头啦，狼皮应该属于小河人。”
　　为了表示感谢，罗琦还赠送了小河部落四五只竹筒，竹子是石洞部落的特产，竹筒这种方便取水携带的利器，也只有石洞部落才拥有，早就让别的部落眼红不已，此刻小河部落一下子拥有了五只，当然开心不已。
　　罗琦还给他们留下了一些陶器，小河人喝过肉汤后，颇为喜欢这种新的烹饪方式，陶刀和陶鼓更是每个人心中的“神器”，此刻得了这么多陶器，整个部落都欢呼雀跃。
　　石洞人没有告诉小河人，他们的箩筐里面装满了鱼，但是在离开前，他们悄悄的往那些陶器里面塞了很多的鱼肉，足够整个部落美美的吃上好几天。
　　有付出就有获得。
　　罗琦给了小河部落如此多的礼物，也问豹爪要了一份礼物，一个人。
　　在石洞人离开小河部落的时候，黑狐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那些药草疗效非常，他的伤口已经完全的止住了血，不过因为伤和年龄的缘故，他在小河部落的位置将会变得非常尴尬，这个由年轻男人担任领袖的部落，对男人的要求也更高，如果不能继续为部落提供猎物，那么就会被部落所抛弃。所以没有多少犹豫的，他也答应了那个奇怪的女人。
　　这个生长于小河部落的男人，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地方，捂住了伤口，慢吞吞的走在了石洞人队伍的最后面。
　　伤口很疼，他走的摇摇晃晃，背影寂寥，就像是一头独自觅食的老狼。
　　————
　　大河。
　　江浪奔啸如雷。
　　一处低矮山顶，十几个男人目瞪口呆的看向了前方，他们人人穿着齐膝兽皮，手上拿着石矛，每个人的额头上，都用了红色的贝壳磨成粉的染料点了一个红点。
　　在他们目光注视的地方，也是大河的岸边，原来的青绿草地早已经被成片的黑黄色所覆盖。
　　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鼹鼠，这些鼹鼠在树叶黄落的季节里会聚集起来，然后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的奔赴向南方。
　　而各种野兽，也会守在鼹鼠迁徙必经的路上的，享受这一年一度的盛宴。
　　各部落的人，虽然他们更喜欢狩猎硬蹄鹿，但是遇到鼹鼠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放弃这种“用石矛顺便一甩都能打到三只”的食物，鼹鼠的肉非常细嫩，味道很不错。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是所有人做梦都没有看到的。成千上万的鼹鼠像是一道黑黄色的河流，滔滔的从远处流淌过来，然后奋不顾身的跳入了大河之中，后面的鼹鼠毫不犹豫，都跟着跳入了河水里。
　　大河波高浪急，轻松的就将这些鼹鼠卷入了水底，等它们再浮上来的时候，已经成为了湿漉漉的尸体。河水奔波不息，将这些鼹鼠卷入了更远的河水中央。
　　“大河保佑！”看到这样诡异的情景，领头的男人率先跪下，将头颅贴紧了地面，喃喃祝祷。
　　“大河保佑！”
　　十几个人齐齐跪倒，声音颤抖。
　　有些地方有一种竹鼓，就是竹子打通，两边蒙上兽皮，一般做成腰鼓的形式吧。另外用鼓或者别的响亮声音可以驱赶野兽，开始的时候我有想过做简单的炮竹，竹子不是有了嘛，再弄点原材料，就可以做成非常简单的炮竹，声音响亮，而且很具有威慑性，但是想想，那工程量，女主一晚上确实做不到，光硝石就可以难死她了。


第六十二章 意外之惊
　　黑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质疑过自己。
　　在小河部落里，虽然他的年纪大了一些，但是丰富的经验让他依然能够成为部落里面难以缺少的一员。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所引以为傲的本领，在石洞人当中毫无作用。
　　他可以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找到藤条等植物补充水分，可是石洞人随身携带的竹筒里面总是装满了水，根本不用寻找，更令人惊奇的是，石洞人根本不爱喝河流中的水，他们总是用陶锅将水煮沸了再饮用。
　　黑狐本来还想给石洞人展示一下他出色的狩猎技巧。药草的效果很好，伤口也不那么疼了，不妨碍他的走动。正当他看见了一只兔子要追上去的时候，一个石洞男人拦住了他：“不要浪费时间，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浪费时间？那可是一只兔子，是宝贵的食物！
　　黑狐几乎要嚷嚷起来，可是那个男人掀开了箩筐，却让黑狐将要喊出来的话梗在了喉咙里面。
　　“鱼？”生长在小河附近的黑狐当然不会不认识这种动物。
　　当然，面前箩筐里面的鱼已经经过了处理，它们的头已经被砍掉，鱼身也已经因为火烟熏烤而变硬，带有标志性鳞片的鱼皮也不知道怎么消失不见了，但是那流畅的外形，那残留的鱼鳍，依然能够让黑狐一眼就认出来。
　　小河部落的人也会捕鱼，他们会站在大腿深的河流中，用石矛作为工具，往往半天功夫也能扎上一两条鱼。但是黑狐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够捕捉到这么大的鱼，已经去除了头部和尾巴的鱼依然有一整条手臂那么长。更不用说，石洞人的箩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鱼肉，为了尽可能的多装一些，他们用藤条将这些可贵的熏鱼紧紧捆住，甚至扭曲成一团。
　　除了那个奇怪的女人，每个石洞人的肩膀上都有一根弯曲的木棍——他们称之为扁担，而木棍的前后方都用绳索系着箩筐，每个箩筐沉重的将扁担压弯。黑狐知道，箩筐里面装的不都是鱼肉，也有的里面装的是其它千奇百怪的玩意儿，比如陶器啊，竹筒啊，药草或者其它的植物啊。
　　但是，哪怕只有一半的箩筐里面装了鱼肉，这些食物的分量依然多的让黑狐眩晕，他发誓，用上自己所有的手指，哪怕加上自己所有的脚趾，那也不可能将这些鱼数清。
　　而在休息的时候，他们也不用再去奔跑追逐兔子，只需要从箩筐里面撕下鱼肉就可以作为午餐，黑狐尝过那些鱼肉，带着一点点的甜味，非常好吃，而石洞人却都有些遗憾的谈及了鱼汤，在他们口中，那些放入了野菜的鱼汤才是无上美味。
　　好吧，黑狐有些悲哀的想，既然他们能够从河水里面捕捉到如此多的鱼，那么一只兔子当然不值得他们为之流汗奔跑。
　　和大多数部落一样，小河部落里面，首领拥有权威，但是当部落里面出现矛盾的时候，首领也会听取拥有经验和年龄的人的建议来调节各方。
　　和其他年龄大的人一样，黑狐同样相信自己的智慧就像树一样随着时间而增长，当那些“莽撞的年轻小伙子”发生冲突的时候，就会需要像他这样的“老人”来给他们传授人生的经验。
　　在黑狐看来，这些石洞人之间，虎牙拥有强健的体魄能够率领族人，本该是当仁不让的老大，而水鹿的聪慧让石洞人免除了被狼咬死的危机，也在男人中获得了难以撼动的权威，而狼群中只会存在一只头狼，天上也不会出现第二个太阳，这两个人之间必然会因为谁作为男人的首领而爆发出激烈的争斗。
　　黑狐很熟悉这个，小河部落的每一个首领，都是在这样的争斗中战胜了对手，获得了整个部落的权力的。
　　但是，他没有料到，不论是虎牙还是水鹿，或者是别的石洞人，他们都将尊重和信任毫无保留的给了另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不用做任何事情，不用背负沉重的箩筐，而当她饥饿或者渴了的时候，竹筒和食物都会第一个递到她的手上，她问的每一个问题，不管是多么浅显多么白痴，都会有人耐心的解答。
　　虎牙和水鹿之间的争斗？哦，当然有了。黑狐不止一次的看到当那个叫做罗琦的女人有需要的时候，虎牙争抢在水鹿的前面去讨好她。
　　看来，自己平息矛盾的本领也没了用处。
　　黑狐摸着腰间的伤口，他知道，那些被捣碎的药草具有神奇的功效，不但能够止血，而且这两天他的伤口总是发痒，他知道，这是伤口正在变好的征兆。而这些药草从寻找到捣碎再到上药，都是罗琦亲力亲为。
　　可是为什么呀？
　　石洞人用那么珍贵的狼皮、竹筒甚至是陶器作为交换，这些东西足够换两个年轻的男人或者能够生育的女人，而不是换一个年龄已经很大，还受了伤的男人。
　　他也不是那些毛头小子，过了幻想“美貌姑娘喜欢你所以带着丰盛的食物和武器来到你的部落”的年龄，他也不认为，被石洞人近乎当做是部落首领一样尊敬的女人，会看上一个又老又伤的男人。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吃着香甜的鱼肉，喝着干净的水，敷着清凉的药，黑狐却因为这个问题而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
　　每一年的秋天捕猎，都是漫长而艰辛的。虽然今年收获的丰盛远超往年，但是也遭遇了狼群的袭击，在远远看到石洞的那一刻，整个队伍的人都齐齐的发出了轻松的叹息。
　　他们这个时候才完全的放松开来，放声的大笑大叫，有人甚至连扁担都扔到了一边，在山坡上的草地开心的翻滚了几圈。
　　他们朝着石洞的方向大喊大叫，像蓝背鹳一样神气的挺直了腰背，期待着石洞里的人出来迎接他们，那个时候，他们所带回来的食物，绝对会让整个石洞都为之震动，让部落里的所有人都为之疯狂。
　　他们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当他们揭开箩筐上面的树叶后，部落里的人发出的惊呼将会让石洞的石壁都为之颤动，而他们的母亲姐妹，将会亲热的拥抱亲吻他们的脸颊。
　　一个穿着兽皮的身影从石洞跑了过来。
　　黑狐认识她，在他年轻的时候，面前这个女人因为聪慧和美貌而引发了两个部落的首领为了她而大打出手。
　　而现在，就算是远在小河部落的黑狐也知道，这个叫做青石的女人将会成为石洞部落的下一任首领。
　　青石跑的太急，脸庞因为剧烈跑动而染上了绯红，她带着从未有过的哀求看着罗琦，嘴唇微微颤抖：“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火石生孩子三天都没有生下来，她快要死了。”
　　“啪”
　　水鹿手中的扁担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说道怀孕，你们知不知道有个地方认为孩子是男人生的，那里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要藏起来生，男人躺在床上做成生育的模样，等到孩子出生了，会告诉别人，这孩子是爹生的，女人生完孩子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带休息的，反而男人要卧床休息，因为他生完孩子后要休养。
　　世界之大，真是各种奇葩都有啊，我觉得人类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第六十三章 难产
　　难产。
　　这是整个人类的噩梦。
　　自然界中，没有任何一种动物比人类生孩子更为艰难，也没有一种动物像人类一样拥有这么高的难产率。
　　在草原上的羚羊，它们生孩子可快速简单的多，绝不会像人类那样痛上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母羊只需要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能诞生一个小生命，而半个小时后，这头小羊羔就能够站立起来学会走路了。
　　人类选择发展智力，选择了脑容量增加，拥有了远超其他动物头身比的大脑。而直立行走解放双手也带来骨盆缩小的弊端，头更大而产道更狭窄，这就导致了女性生产时的巨大痛苦和高风险。两者都是利于人类发展的伟大进化，只是所带来的弊端却要由女性独自承受。
　　黑狐并不关注生育和人类的关系，但是他同样奇怪青石的举动。
　　生孩子嘛，当然，黑狐当然知道生孩子该怎么做。
　　事实上，绝大多数人都什么都不做，只有部落里面生育最多的女人会前去帮助孕妇，然而那些帮助也几乎等同于无，大部分只是一些安慰的话语，或者是她们自创的祈求生产顺利的办法，比如撒一把草木灰在孕妇的脑袋旁边，或者举起火把在孕妇的身边跳某种舞蹈……
　　当然，她们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干，当孩子的头刚刚伸出来的时候，她们会用手帮助孩子快点来到这个世界，孩子出生后，她们也知道用牙齿咬断脐带，还会用清凉的水给孩子清洗身上的血污。
　　而这些宝贵的妇产知识，只有生育过很多孩子的女人才会拥有，黑狐知道石洞部落的首领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祖母，有她在，还需要问一个年轻的女性寻求帮助吗？
　　“用没洗过的手去助产，用带着细菌污垢的牙咬脐带，他们是生怕这孩子活得久是吧。”罗琦在意识海里对系统抱怨。
　　【正常，你穿越到皇宫里也不比这里好多少，最起码他们还没有用血迹斑斑的锈剪刀去剪脐带。】MSK1089心有戚戚然。
　　“啥？皇宫里怎么这么不讲究？”罗琦说。
　　【不是不讲究，是太讲究了。那把剪刀据说是给开国皇帝接生过，是开过光的，是祥瑞，而且他们相信剪刀用的越多越吉祥，越能保佑孕妇母子平安。】MSK1089的声音闷闷的。
　　“那你以前的宿主怎么生孩子？”
　　系统打开了商城，在一排灰色的界面中选定了几款产品给罗琦介绍：
　　【安胎药丸，价值十五点，在怀孕六个月前服用，能够有限改善母婴体质，让你没有难产之忧，也是同类产品中性价比最高的一款。】
　　【安产医疗一次，价值五十点，适用于任何难产情况，保证母婴安全，耗费点数比较高，但是关键时刻能救命。】
　　【安全无痛堕胎药，价值五点，经济实惠，安全有效，所谓防范于未然，从根部解决难产之忧。】
　　此外，系统还介绍了一款“假孕服务”，虽然宿主没有怀孕，但是能够有效的模拟出妊娠症状，医学上无法分辨，而到了合适的时候，也能随时“流产”，实在是栽赃嫁祸的不二利器。
　　“你就没有一款产品是我现在能用的吗？”罗琦在意识海里对着某个喋喋不休的家伙怒“吼”。
　　【你知道别的时空里都有医生和产婆的。】被宿主的怒气一吓，系统在意识里缩成了一团，干巴巴的解释说：【我以前的宿主如果给别人接生，只需要坐在椅子上发布命令和威胁就行了。】
　　比如“xx要是有个三张两短，你们都得陪葬”这种。
　　好吧，就知道这货靠不住。
　　感谢生理卫生课和发达的网络信息，她了解到了一个成年人应该了解到的信息，但是生孩子？抱歉，她是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宅女啊。
　　关于生孩子的全部知识，她也只有在电视上看到的“医生求求你救救他们母子”和“先生你保大还是保小”。
　　不过事到临头了，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罗琦指挥着石洞人烧煮几锅热水，这些可以用来为刀剪消毒，能让接生的人洗手清洁，给孕妇喝一些热水，也能让她感觉舒服一些。
　　石洞里只有老祖母和火石，老祖母照顾了火石一整天，现在累的直不起腰。
　　而火石的情况更让人担心，阵痛已经持续了三天，她已经疼的浑身冰凉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黄豆大的冷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孩子的头还是没有冒出来。
　　部落里面仅剩不多的甜草根都被罗琦拿了过来，捣碎了放入热水中，给火石一点点的喂了下去。
　　但是这一次，甜草根并没有发挥神奇的疗效，灌进去的甜草根水，一半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另一半却呛进气管，引得火石喘不过气的咳嗽。
　　“奇怪啊，石洞人整天乱蹦乱跳，身体素质应该更好吧。”论坛里有人问道。
　　“就是就是，四体不勤的大家小姐阵痛三天也不会要死要活啊，而且体质好的人不是更容易生孩子吗？”楼下有人附和。
　　“石洞人的体质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也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他们是跳得更高跑得更快，但是身体营养跟不上，只能压榨身体了，要不然他们的寿命怎么会这么短？”
　　【火石是早产。】关键时刻，MSK1089扫描收集了火石的身体信息。
　　【妊娠时间只有八个自然月，还不到自然分娩的时候，据推测应该是受到了外部的撞击而导致的早产。】
　　“可是，八个月的肚子有这么大吗？”罗琦看着火石的肚子难以置信，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孕妇，火石的四肢都非常瘦弱，而肚子却大的出奇，绝对不可能是营养过剩。
　　系统扫描出来的结果直接投放到了罗琦眼前的虚拟界面，火石的人体图像上，腹部区域出现了两个生命特征，在精细扫描下，可以看到腹中孩子的大致轮廓，甚至能够看到其中一个的头部已经在产道之中了。
　　“双胞胎？老天爷你玩我不浅啊。”
　　——————
　　男人不被允许进入女人生产的地方，水鹿只能站在石洞外面，紧紧的握住脖子上的那一块木头，向着木头上描摹的符号喃喃祈祷。那个锈剪刀的事情是真有其事，解放前，人们不懂医学知识，那些给人接生的产婆，真的特别相信给人剪过越多脐带的剪刀越有福气，加上那时候人们不怎么知道消毒，所以新生儿出生不久就夭折的概率非常大，新生儿的“七日风”就是因为器具不洁而得的破伤风。


第六十四章 牌位
　　不过幸好还有专业人士帮忙。
　　“安非他命”发来了私信：“宫开几指了？”
　　“什么叫做宫开？”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罗琦战战兢兢的发出去了询问。
　　不过对方耐心很好，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反而细心的给罗琦做了简短的科普，告诉她用手指伸入产妇的宫口，能伸进去几根手指就是宫开多少指，宫开十指就能生了。
　　不过安非他命也格外嘱咐了罗琦，一定要做好清洁，手指上不能有饰物和指甲，就算没有无菌手套，那也要多用肥皂清洗两遍。
　　罗琦并不需要这样做，虚拟界面上，系统对火石的身体图像扫描越来越清晰，尤其是腹部区域，还附带了各种数据采集，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火石的宫口已经开到了八厘米，算是医学上说的“宫开八指”。
　　算上火石身体瘦弱年纪小，宫开八指能够算得上是宫口全开，可以预备胎儿从产道产出了。
　　罗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但是这个词，但是，火石经历了三天的疼痛，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之中，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哪里还能够将胎儿挤出产道呢。
　　更要命的是，她还要分娩两次。
　　“叫醒她，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她保持清醒，吃东西补充体力，如果昏迷，胎儿会卡在产道里最终窒息。”情况紧急，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安非他命也着急起来。
　　温热的湿布擦干净了孕妇脸上和脖颈间的冷汗，温暖的触感让孕妇似乎感觉轻松了一点，她的眼睛睁开了一会儿，最后又茫然的闭上了。
　　火石并没有昏迷，她知道有人擦拭了自己的身体，也能听到老祖母低低的安慰的声音，但是她太累了，太累了，意识浮沉在一片黑暗的海中，疼痛的巨浪接连翻滚，似乎要将她整个身体都撕成了碎片。
　　就这样吧，睡过去，就再也不会疼了。
　　冥冥中，似乎有这样的声音在黑暗的意识中响起，带来令人无法抵抗的诱惑。
　　火石情不自禁的跟随着那样的声音放松了身体，她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浮了起来，轻飘飘的随着那个声音往上飘去，浑身暖洋洋的，连疼痛都好像消失不见了。
　　“火石！”
　　有人在耳边大叫，将火石的意识稍微拉沉一点。
　　熟悉的疼痛又再度袭来，火石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几乎裂成了两半，她就像是一只烤好的鸟，被人拉住两条鸟腿，用力的往两边拉扯，最终被拉扯成两半。
　　不不不！不要这些！
　　火石的意识飞快的上浮，寻找着那远离痛苦的净土。
　　暖洋洋的，轻飘飘的，她越飞越高，几乎看见了一片黑暗之中的那一点白光。
　　那是什么，火石感受到了那白光的温暖，它在召唤火石，如同一个母亲在召唤孩子回到最初的怀抱。
　　她飞了上去。
　　“水鹿遇到狼群！”
　　惊雷炸在了耳边，意识飞快的下坠，虚弱的产妇猛地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撕成两半，潮湿的茅草，阴冷黑暗的石洞，一切都糟糕的如同之前，但是火石却似乎将这些都忘在了脑后，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抓住了罗琦的手：“水鹿……狼……”
　　刚才，老祖母和罗琦用尽了办法，可是不管是用水泼在脸上，还是在耳边大喊火石的名字，孕妇都没有醒过来，情急之下，罗琦喊了这么一句，果然让火石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继续让孕妇紧张，那么只会造成更严重的结果，可是如果说水鹿已经安全了，孕妇精神一松懈，很可能再度回到之前半昏迷的状态之中。
　　趁着孕妇清醒，罗琦飞快的喂了她一些热水，火石迷迷糊糊的喝了两口，又抬起头问：“水鹿？”
　　“我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水鹿进入了这石洞之中。他抓住了火石的手，轻声说：“我在这里。”
　　老祖母想要让水鹿出去，却被罗琦拉住：“让他呆在这里。”
　　现在能够鼓舞孕妇生出希望的，也只有水鹿了吧。
　　火石看着他，泪水打湿了睫毛，顺着她那美丽圆润的眼睛滚了下来，她抽抽噎噎的说：“狼群……他们说……”
　　“是的，我们遇到了狼群。”水鹿说的飞快：“不过，我们打败了狼群，没有一个人死亡，所有人都好好的，没有丢失手也没有失去脚，我们带回来很多的鱼，最大的能有大腿长，很多很多，能够在地上堆成一座山，我们还有鱼皮，能够做成美丽的鱼皮衣服，到时候你一定会是整个部落里最美丽的女人。”
　　停了一瞬，他将手放在了火石高高鼓起的腹部：“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也要穿上那样的衣服，又轻薄又柔软，一点都不会刮伤他们的肌肤……男孩一定会成为最好的猎人，女孩会像她的母亲一样能干而美丽。”
　　听到了孩子，火石的神智逐渐清醒，她听着水鹿描述那美妙的前景，却感觉到心底空荡荡的害怕，她拉住了水鹿的手，声音细如秋天最后的蚊音：“我没力气了……生不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水鹿突然用力将自己脖子上的木头扯了下来。
　　那是一块不规则的木头，有小孩巴掌大，一面崎岖不平，另一面倒是颇为平整，上面用尖锐的石头和黑色的木炭勾画了两个奇怪的符号。
　　“你看。”水鹿将这块木头捧到了火石的面前，他说：“这块木头，这个符号，它曾经让我从严重的咬伤中活了下来，在遭遇狼群的时候，也是它，让我们想到了办法，赶走了狼群。这一次，它也一定会保佑你，保佑我们的孩子。”
　　木头。
　　火石当然知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块木头，她闭上眼睛都能将这块木头描述出来，那上面的神奇符号，她也能完全的画出来。
　　自从水鹿康复以后，她就成了这块木头的信徒，将这上面的符号一遍遍的描摹在任何她能看到的地方，石洞、树干、石器……
　　她相信这符号的神力，在水鹿远行前将它挂到了水鹿的脖子上。
　　“它救了我，现在它也能救你。”水鹿的话响在耳边，火石握住了手心里的木头，紧紧的。
　　————
　　另一个时空，年轻的皇后有些无奈的望着半空：“你说的病人的感激就是这个？我还没死了就给我立牌位了？”有个地方，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男人要坐在房梁上，一根绳子系紧了他的小jj，女人生孩子不是疼吗，疼的时候就会拉绳子。所以生孩子的时候，真的，一个屋子里会传来两个人的哀嚎声，这就是为了让男人体验女人的生产之痛啊。
　　你说说万一要是第一胎疼的太厉害了，女人没把持住用力太大，那他们是不是就不用生第二胎了是不？这个方法还能顺便节育啊


第六十五章 侧切
　　侧切。
　　非常简单的手术。
　　在另一个时空，这个能够让孕妇的产道变大，让胎儿更容易产出的小手术，产房实施的比例高的吓人，据说有八成的孕妇都挨过这一刀。
　　“不要以为在下面切上一刀很吓人，比起分娩的痛苦和撕裂的伤口，侧切带来的负面影响小的可以忽略不计。”说到专业上的事情，安非他命自信满满。
　　精神上得到鼓励的火石似乎重新拥有了气力，也能够吃下一些食物——熏鱼肉野菜汤，她现在没有力气嚼太硬的东西。
　　但是火石的身体素质远比想象中还要差。
　　她现在才十六岁，身体里的器官还没有完全的发育成熟，而石洞生活又无法保证一个孕妇应有的安稳和营养。在怀孕的前几个月，她还要和女人们一起翻山爬树的去寻找食物，到了肚子高高鼓起的时候，她虽然能够呆在石洞里，但是从事的工作却不会少，她要打砸石器，打水拾柴，还要在夜晚守夜，但是相比之前，她得到的食物却没有增多。你总不能要求一个整天吃着虫子和草根的孕妇能够营养充足，脸色红润。
　　而水鹿的受伤更是让她陷入了忧虑和自责之中。在那段时间里，她一夜一夜的难以入眠，也吃不下任何的东西，要不是罗琦最终治疗了水鹿，那么石洞人不但要失去一个好猎手，也将失去一个怀着孩子的年轻女人了，这后一个损失比前一个重得多。
　　营养不良，劳累过度，忧虑焦急，这些东西足够击垮任何怀有身孕的女人，但是火石肚子里的孩子依然安安稳稳的呆在她的肚子里，并且一直在拼命的汲取母亲的营养。
　　直到火石摔倒了。
　　从一大块岩石上面，她就像是一根圆滚滚的石头翻滚了下来，要不是老黄狼看见找到了她，那么她现在可能已经浑身冰冷的睡在了泥土之中。
　　她本不该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据老黄狼说，在发现她的地方，还找到了一些采集好的刺刺草。
　　强烈的撞击，让整件事情往悲剧的边缘又迈上了沉重的一步——她早产了。
　　基本上能踩的坑火石都踩了，思考上面的种种因素，难产简直是理所应当无可避免，要不是前段时间石洞人学会了捕鸟大大增加了食物，火石也能够补充营养，那么她连三天都可能无法支撑下来。
　　不过这也是她的极限，就算水鹿在身边，寄托着她的信仰的木头在手心，可她努力了两三次的结果依然不容乐观。
　　虚拟界面上，人体热像图中，胎儿的头颅已经进入了产道，可是孕妇已经没有力气自行将孩子产出。
　　“用力压她的肚子，将胎儿挤出来。”这是来自医生的意见。
　　水鹿力气大，老祖母经验多，但是最后上手的还是罗琦。
　　凭着人体热量图像，她能够找清楚胎儿的位置，不会压迫到胎儿的头颅或者其它重要器官，而且按压肚子也需要节奏，一次按压要三十下——整个石洞里除了罗琦，没有一个人能够数到十以上。
　　感谢这段时间的锻炼，她的力气比刚获得这个身体的时候大了很多，但是利用手肘按压孕妇的肚子并不如想象中那么轻松，她几乎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到了手肘之上，按照呼吸的节奏来回按压。
　　“如果现在拍电视，那么我一定是在演一个欺压良善恶贯满盈的大恶人。”罗琦在自己的意识里气喘吁吁的说道：“我猜我现在一定面目狰狞，呼，但愿他们不要以为我在虐待火石。”
　　“这要感谢你将水鹿的好感度刷到了九十八，哦，现在是九十三了，但是他们依然信任你。”MSK1089说道。
　　按压肚子绝对算不上一个舒服的体验，对孕妇本人更是。火石没有力气大喊大叫，但是突然睁大的眼睛，快速的喘息，和额头上飞快冒出来的细小汗珠，无一不在表明她的痛苦。
　　按压三十下，然后休息一分钟，再度按压。三次之后，胎儿的头颅出现在了产道口。
　　洗手。罗琦一边用草木灰水反复洗手，一边发誓一定要早日将肥皂制造出来。
　　消毒。开水煮手术器皿并不可靠，要想消灭刀剪上的细菌，必须放在115度的高温里超过二十分钟，罗琦用了蒸汽代替，用树枝搭建简单的蒸笼，用树叶做成锅盖，将锋利的碎陶片放到烧煮开的陶锅上面，用蒸汽“蒸”了几十分钟，现在正好可以用到。
　　麻醉。没有，在喂了一点水和食物后，罗琦将一根小树枝塞到了火石的嘴里，防止她疼痛之下咬伤自己。
　　手术。在孕妇的会阴左侧，切上一个二到五厘米的小切口，要快，快到孕妇只听到“咔嚓”一声就已经结束。再一次感谢石洞的生活，在这里，罗琦已经学会了用陶片石刀干净利索的切割生肉，在人的身体上切割三厘米和剔下鸟腿上的肉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止血。一块干净的，清洗过又晾晒过的白色布条堵住了伤口上的血，布条来源于罗琦身上的衣服，这一套白色的衣裤应该算是古代的中衣，穿在正式的衣服的里面，但是在缺少布料的这个时空，罗琦只能将这套衣服拆开来换着穿洗。
　　切开的产道口大了许多，加上罗琦的挤压，胎儿的头顺利的钻了出来，而见到这一刻的所有人，水鹿、老祖母和罗琦，都同时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头伸了出来，孩子就已经生了一半，挤压，再加上用手轻轻的拉住孩子的头颅拖拽，最终疲惫不堪的火石还是生产了她和水鹿的第一个孩子。
　　“还有一个。”罗琦不得不提醒他们。
　　或许是第一个孩子的生产鼓舞了火石，她的精神好了很多，甚至嚼下去一块足有手指长的鱼肉。产道已经完全打开，第二个孩子的出生顺利多了，只花了十分钟就钻出了母体。
　　两个婴儿，一女一男，都只有罗琦的巴掌大，就像是两个皱巴巴的刚出生的没长毛的小猫咪，哭声干瘪刺耳，但是又小的可怜。
　　他们还没有长成白胖可爱的模样，现在可以说是丑陋的。
　　但水鹿捧着他们的时候，没有人会质疑他看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宝。
　　他们被用干净的兽皮包裹住，放在了水鹿的两个臂弯里，他的手臂受过伤，难以用力，但是此刻却坚如山石，长牙虎的咆哮也不会让他的手臂颤动一毫。
　　“我们的孩子。”他将孩子放到了火石的旁边，带着无限的爱怜拂去了她额头上的汗水，亲吻了这个因为过度劳累而陷入了沉睡的女人。
　　然后他面向罗琦，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用石刀割开了肌肤，将染血的石刀放入了罗琦的手中。
　　很久以后，罗琦才知道这是小河人对首领表示效忠的方式，寓意着他们愿意为他流干最后一滴血。
　　虚拟界面上，代表着水鹿的好感值猛地一跳，第一个满分好感度，出现在罗琦的面前。
　　为了这一章，我已经把侧切和正切的手术都能弄懂了，嚯嚯嚯，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影高大了呢￣3ε￣
　　孕妇没有力气的时候，医护人员会用力挤压她的肚子，将胎儿从产道里面挤压出来，我在母婴论坛里还看到有妈妈抱怨，自己的肚子上都是青色的手肘印，简直可怕


第六十六章 系统大变身
　　【宿主好感点已经反馈到账户上，宫斗商城正式开启。】
　　MSK1089的正式宣告下，罗琦眼前的虚拟界面随之发生了变化。
　　原本灰色的界面被重新激活，水波色的纹路荡漾，灰色的界面恢复了应有的色彩。
　　商城已经解锁，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的从罗琦眼前飘过，只要她注视的时间稍微长一些，那一款商品就会自动停留在她的眼前，并且会弹出界面，从各种角度介绍这一款商品。
　　“所以，我现在的好感点能够买什么？”罗琦看着自己账户上那可怜的“1”，忍不住问系统。
　　虽然宫斗商城中商品繁多，但是需要花费的点数却也不菲，罗琦看到一件普通的罗裙就需要花费三点，而简单的止血生肌的药物也要五点。
　　一点？能够买到什么？
　　而且罗琦浏览之后失望的发现，商城里面虽然衣服首饰乃至于药品道具都不少，但是唯独缺少了粮食、种子和调料等罗琦最需要的东西。
　　连一袋盐都没有。
　　这个发现无疑让罗琦更加沮丧。
　　【一好感点虽然少，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买不到。】MSK1089安慰罗琦，为了验证这句话，他真的从商城里面找出了几样商品来。
　　【先看看这个。】MSK1089的声音里透露出满满的自豪：【这可是商城最火爆的商品，宫斗玩家人手必备的秘制药丸。】
　　虚拟界面上真的出现了一枚蓝色的药丸，几乎透明如水晶，看上去晶莹剔透非常美丽。
　　而正如系统所说的那样，这枚药丸的标价确实只有一点。
　　“那有什么效果？”罗琦被勾起了兴趣。
　　【快速致死，毫无痛苦，也不会留下任何症状，服用后的人就如同睡觉一样永远安眠。】
　　“杀人越货的宫斗利器？”罗琦倒是真心动了，要是以后有谁对她有威胁，这枚药丸……
　　【不不不！】察觉到宿主的想法，系统MSK1089忙做出解释：【这枚药丸只能够给买家自己服用。】
　　【如果玩家在宫斗总落败，那么很可能会下场悲惨生不如死，这时服用蓝色药丸，就可以轻松摆脱这些烦恼，而且还不会有上吊割腕那样的痛苦哦。】
　　“……滚！”
　　【不要生气，这里还有别的商品。】察觉到宿主对这款商品的厌恶，MSK1089又推出了另一款：“好感点可以增加你的身体属性。”
　　“哦？”罗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个身体拖累太多，如果加强一下属性，那么是不是会变得强壮？能不能像石洞人那样一跑就是一整天，一跳就能跳上大石头，一爬就能窜到大树顶？到那个时候，她也不用整天都呆在石洞里……
　　【不过，】系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身体强化所需要的点数太多，你现在的点数只能够为身体做一下微调。】
　　微调？
　　罗琦思考了一下，不确定是让手臂更加有力还是让腿脚蹦跳的更高。
　　【微调的意思是，】系统的声音慢慢变小：【你可以选择将你的牙齿变白一个色号，或者让你的眼睫毛变得更加浓密细长……】
　　“……滚！”这条建议依然没有被宿主采纳。
　　【还有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系统在罗琦的意识里面蹦跶着喊道。
　　“还能做什么？”
　　【如果宿主愿意的话，可以用这个好感点换取系统外放。】
　　“什么意思？”罗琦模模糊糊抓到了一点。
　　【一般情况下，系统和宿主绑定后会呆在宿主的意识之中，但是如果宿主愿意的话，那么也可以让系统从脑海中“搬家”。】MSK1089解释。
　　“搬家？搬到哪里？”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罗琦按捺住心口的兴奋问道。
　　【任何地方，可以是器皿可以是石头木头，也可以是生物体内，树木花草乃至于各种动物，都可以是系统的“住所”。】
　　“那你和宿主的联系呢？”罗琦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不会断，只要宿主同意依然可以在脑海中交流，但是宿主不愿意的话，也可以采用传统的沟通方式，就是你们说的“说话”。如果外力破坏了“住所”，系统将会回到宿主的意识里。】系统给出的解释非常详细。
　　而让系统搬家的成本非常之低，只需要一个好感点就行了。
　　心动，非常心动。
　　罗琦开始考虑让系统搬家到哪里好呢？
　　石头？不行，整天带着一块石头太累了，万一不小心将系统给扔到了哪个荒郊野岭呢。
　　木头？更不行，万一被石洞人当做普通木头给烧了呢。
　　植物？危险，很容易被各种兔子各种虫子吃掉。
　　那么就剩动物了吗？
　　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就要问，罗琦很快就在论坛里面发帖问大家将系统“外放”到哪里。
　　但是回复出乎了她的意料：
　　“外放？外放是什么？”
　　“二楼1，系统不是一直和宿主绑定的吗？难道还能够脱离宿主？”
　　“外放？怎么做求楼主教教我，每次听到系统的机械合成音我都感觉脑仁发疼。”
　　“楼上是我知音啊2333333，你们说系统的声音就不会调节的好听一点吗？没有感情冷冰冰的，别扭死了。”
　　……
　　罗琦的呼吸急促了一点，而脑海中，系统MSK1089保持了沉默。
　　“我说，”最后还是罗琦首先发问，她能够感受到脑海中，系统像是一团小小的刺猬一样抱成了一团，“你想变成哪种动物？我们现在这里只有青蛙、蛇、兔子和鸟。”
　　脑海里，那一个小小的一团似乎重新展开，系统有些受宠若惊的在脑海里蹦跶了两下：【我吗？呜，附身后会受到原生物的影响，所以青蛙和蛇都不能选，它们会冬眠。】
　　【还是鸟吧，如果能飞的话，我们可以从空中探测这片土地。】
　　石洞人学会了捕鸟，所以石洞里面的网兜里面，总是放着一些猎物，为了让猎物保存的时间更久一点，他们没有立即杀掉这些鸟，但是没有食水的被关押到一处，这些鸟儿都奄奄一息显得很是憔悴。
　　选哪一只好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罗琦看到这些鸟儿，觉得这一只的尾羽长长的如同传说中的凤凰，那一只头顶蓝色的头羽如同华贵的妇人，这个颜色绚丽确实很好看，那一只身形优雅实在也不错……
　　“咕咕咕……宿主……咕咕”一个白底黑纹的身影从这些鸟中挣扎了出来，白色的羽毛如同雪花一样洁白美丽，黑色的纹路如同被积雪掩盖住的黑色树木。
　　“系统？阿斗斗？MSK1089？”罗琦将这个只有巴掌大的毛茸茸的鸟儿伸手掏了出来，放到掌心。
　　有着圆滚滚的眼睛的鸟儿点了点头，试探着走了两步，结果因为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身体而大头朝下栽到了罗琦的手心。
　　“你为什么选择做一只猫头鹰啊？！”
　　猫头鹰很萌哒，对了，那个伏笔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吧？


第六十七章 皇后白芷
　　大夏皇宫。
　　九叶宫灯早就已经被移了出去，所有的窗户都已经打开，而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坐着十几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宫女。
　　从外表上，她们容貌不一，有普通样貌也有娇俏可人，年龄也不一致，最小的看上去才十二三岁，最大的却已经有三十多了。此刻，她们都静静的坐在案几前，分辨着桌上放置的药草，一边听着最前面的那人的讲课。
　　皇后娘娘，大夏朝最尊贵的女人，此刻也是同样的打扮，不过她站在最前面，面朝所有宫女，向她们讲述今天的课程。
　　没有人对皇后站着而这些低微的宫女却可以坐着感到奇怪，在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存在一些阻力，但是当皇后娘娘表现出自己的意志不容动摇后，那些反对的声音就像是春天的雪花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宫女，都是白芷在整个皇宫中挑选出来，她们要么有一定的医药学知识（虽然大部分错的离谱），要么心思灵巧善于学习，要么有一定的生活经验不怕吃苦。
　　在寻找中，白芷也看到了整个皇宫的医疗状况。当然，像她这样的统治阶级，生病了是有四五个御医相互商量着用药，相当于另一个时空的专家门诊。而她身边的宫女宫人，如果得宠的，也能花费银钱央求御医开两服药，而那些底层的宫人却很是可怜了。
　　宫里虽然有药局，但是里面的药也不是为宫人准备的，那些御医清贵，平常也不会自降身份给奴婢看病。生病的宫人会被赶到一个宫室去，而那个地方说是给宫人治病，大多是也只是两碗喝不死人的药汤，剩下的就只有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白芷实在看不下去，横竖她这个皇后也没有什么嫔妃来“宫斗”，索性办了一个医生速成班，挑选宫人给她们传授一些基本的医药知识和病情处理。
　　有感于石器时空的所闻，知道这个时空还没有系统科学的生产知识后，她今天的课程选择了讲述难产。
　　“今日所讲授课程为女子难产。”白芷不慌不忙慢慢讲述，一边观察学生们的反应，却发现好像少了两个人。
　　白芷眉头微皱，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叫起了一个宫女：“你可知什么是难产？”
　　那宫女年方二八，平常甚是伶俐，此刻却面目低垂说不出话来，连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白芷看向所有的宫女，有的人面露不解，有的人却低下了头。
　　心思急转，年轻而温和的皇后蓦地一声厉喝：“何事隐瞒？说！”
　　那宫女哐当一下跪下，抖得像是秋风里的树叶，颤声道：“……奴婢该死。”
　　……
　　“所以皇帝临幸了一个宫女，她怀孕了此刻正在生产？那几个宫女瞒着我去给她接生？”白芷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一阵头疼。
　　瞒着她？
　　可是她白芷和皇帝之间连陌生人都不如，犯不着吃醋害人性命啊。
　　难道在她们眼里，我就是这样残害孕妇胎儿的毒辣蛇蝎女人？
　　前医生后皇后娘娘白芷甚是委屈。
　　————
　　催产药已经灌了两碗，参片切薄了放入孕妇的口中。
　　针灸和艾灸都已经试过了。
　　但是孩子就像是生了根一样绝不动弹，急的临时找来的几个“产婆”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
　　而房间外面的声音，更是让房间内的几个人脸色如土汗湿重衣：
　　“皇后娘娘驾到！”
　　————
　　武德殿。
　　年轻的皇帝端坐，神色晦明的看着两派朝臣相互弹劾，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耐。
　　小黄门悄无声息的溜了过来，在大內侍的耳边说了几句，而这几句话很快就被大內侍传达到了皇帝的耳中。
　　“散朝。”
　　朝臣们惊讶的看着皇帝匆匆离去，不少人带着担忧猜测着皇帝今日的异常。
　　当初因为厌恶皇后，他将皇后和后宫宫眷都远远的打发到了后宫深处，此刻坐在銮舆之上，却深觉路途之远。
　　所幸有小黄门往来通报消息，告知后宫中正在发生的诸般情状。
　　“皇后娘娘发现了，在产房之中大发雷霆！”
　　“皇后娘娘将找来的产婆都赶了出来，只让几个宫女进去。”
　　“不好了！不好了！”这一次赶过来的小黄门神色仓皇，几乎泪下：“皇后……皇后让人找来剪刀，说是要……”
　　说到此处，他害怕的朝上面看了一眼，不敢再说。
　　“要如何？”皇帝的声音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根里面挤出来的。
　　“要剪开那宫人的下半身，剪刀和火盆都已经抬进去了。”小黄门带着哭腔喊道。
　　“毒妇！”皇帝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往后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皇帝满心冰凉的赶到了产房前，却看见人人面露喜色。
　　有灵巧的內侍看见皇帝，早已经跪了下来，高呼万岁，又贺喜万岁得了皇子。一时间院内跪倒一片，山呼万岁之声不断。
　　孕妇年纪太小，白芷也花了不少气力才帮助她产下这个孩子，还没松口气，就听到外面通报皇帝来了。
　　看也没看床上的产妇一眼，几乎是扑了过来将婴儿抢了过来，皇帝翻检着婴儿的身体，脸上的苍白终于被喜悦的潮红所代替。
　　“孩子刚出生，还是交给乳母喂养。”白芷只是单纯的觉得皇帝的动作太粗鲁，没看到那婴儿都哭了起来吗。
　　“休想！”皇帝将孩子搂在怀中紧紧抱住，望着白芷如同望着仇人：“你若是敢动这孩子，我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大哥，你看清楚好吗？是我救了你小老婆，是我救了你儿子啊！
　　白芷木然看着皇帝甩袖离去，毫不意外的看到皇帝的好感度又下降了好几点。
　　有了继承人，皇帝怕是要准备动手了吧？
　　白芷这样想着，几乎要嘲讽的笑了出来。
　　自古以来权臣和皇帝之间就必然难以共存，她爹爹权倾朝野，甚至当今皇帝的上位也是他的手笔，皇帝心存忌惮甚至不满也很正常。
　　不过……不过我还不想死。
　　如果不能够得到皇帝的好感度，那么就放弃宫斗副本，在这个时空里度过一生吧。
　　白芷望着婴儿的襁褓，一个计划在脑海之中逐渐成型。话说写完这一章，感觉好顺啊好好写啊，虽然从没有写过宫斗，可是比原始社会好写一百遍啊一百遍，我当初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才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石器时代（此处应有一个贫瘠的笑容）
　　请给不自量力的作者一个温暖的拥抱，谢谢


第六十八章 鱼皮羽绒服
　　黑狐有了新工作。
　　每天早上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他就会坐到石洞的门口，和老黄狼一同处理那些鱼皮。
　　与老黄狼比起来，黑狐还算的上是年轻力壮，所以敲打鱼皮的辛苦工作由他来担当。而去除鱼鳞，刮掉油脂残余鱼肉，揉捻鱼皮使其变得柔软，这些工作需要小心细致，那就得老黄狼来出马了。
　　相比野外狩猎，这份工作既枯燥又乏味，一天的捶打下来，胳膊还酸疼的厉害，但另一方面，它也不会带来危险——除非你将木头锤子打到了脚背上，更重要的是，这份工作的报酬丰厚的吓人。
　　除了罗琦以外，所有的石洞人一天吃两顿饭，罗琦特殊，她吃三顿，但是她每次吃的东西都少，所以总量还不如大家。
　　虽然小河人每天也吃两顿，但是石洞人吃的多得多，也好的多。
　　每天早上，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部落里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升起了火，将几个陶锅放到火堆上面烧起了热水。两口大陶锅里面，女人们会将昨天的野菜、去了皮的块茎都倒了进去，有时候还会加一两块切得碎碎的鱼肉、鸟肉或者是兔子肉，然后用一根洗干净的去皮树枝伸进锅里，用力的搅拌，直到锅里的那堆食物被搅拌成了一堆不同颜色的糊状东西——如果绿色植物比较多的话那么多半是绿色，如果块茎比较多的话，那么可能是绿白色或者是黄白色。
　　在另一个时空，面前这堆东西再粘稠一点，那么就可以用来喂猪了。
　　但是在黑狐看来，这些汤可是无比的美味，热乎乎的，吃到嘴里整个身体都会暖和起来，被水煮过的植物和块茎都褪去了涩味，又加入了各种肉末，味道可比生啃野草好多了，对了说道肉末，好几次，黑狐都在陶碗里面找到了肉，虽然大多数小的如同指甲，但是吃起来的味道可一点都不坏。
　　而到了晚上，那么吃的更是黑狐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他们会煮起鱼汤，因为加入了动物的油脂，鱼汤呈现出了乳白色的颜色，里面会加入一些小块的白色块茎。当然，如果捉到的鸟肥大鲜嫩的话，那么一锅鲜美的鸟汤也颇受欢迎，在清黄色的汤水里，他们会加入一些撕成了碎片的蘑菇或者别的绿色植物。
　　剥了皮的兔子分成了大块，用树枝串了起来，放在火堆上烧烤，每次翻面的时候都会有大滴大滴的油脂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引得下面的火苗滋滋作响。
　　每一个人，不管是老迈的老人还是年幼的孩子，都可以分到足足有自己巴掌那么大块的肉。鱼汤更是不限量供应，每个人的碗里，都放着一截鱼肉和一些白色的植物块茎。这种植物块茎生吃的时候脆脆的，带着一点辣味，有点像是另一个时空的萝卜，只是小得多，大多数只有手指粗细，煮熟了以后却嫩嫩软软的，又吸饱了鱼汤的鲜美，黑狐觉得自己可以每天都这样吃，直到被泥土掩埋的那一天。
　　这样的食物，在小河部落，只有部落里的人打猎到了大猎物才能享受一顿，但是在这里，每天都能将肚皮撑得涨起来，黑狐甚至觉得，他的肚皮都被食物撑得越来越薄了。
　　更不用说，在石洞里还有很多高高悬挂着的鱼肉，那么多，就算石洞人每天躺在干草上不出去干活，他们也能饱饱的吃上很久，至于到底多久，黑狐也说不清楚，但他猜想，或许能从月亮消失的日子吃到月亮变圆的日子。
　　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那些鱼皮给他带来的震撼更大。
　　和石洞人一样，黑狐刚开始的时候也不认为这些鱼皮有什么用。当然，虎牙身上确实穿着鱼皮做成的衣服，看上去比兽皮衣服更完整，也更漂亮——鱼皮上的纹路就是天然的装饰。
　　但是这种鱼皮太薄了，在树叶黄了的时候穿当然很好，可是到了大雪的时候，这种鱼皮衣服可没有办法挡住严寒啊。
　　黑狐当时就说了，鱼皮衣服比不上兽皮衣服暖和，石洞人应该趁着现在天气还不冷，赶紧的去山下打几头猎物回来，做成大雪的时候能穿的衣服。
　　当时，整个石洞都安静了下来，石洞人都转头望向他，人人的眼睛里除了和他一样的迷茫不解外，还多了一样东西。
　　后来黑狐才知道，那是对无知者的怜悯。
　　因为第二天，罗琦就给整个石洞展示了她做的鱼皮衣服。
　　石洞人会捕鸟，所以洞里面存储了大量的拔下来的鸟毛，这些鸟毛被洗干净晒干后分成不同的类型放在了垫着树叶的箩筐之中。
　　罗琦选出最细腻的绒毛，也就是鸟类颈部到腹部这一区域的绒毛，将鱼皮作为衣料，将鸟毛作为填充物，缝制了一件棉袄。
　　为了让鸟毛在衣服里面散布均匀，她反复的捶打衣服。而为了防止鸟毛从线口飘出，她使用了双重锁边，更是用特别细致的鱼骨针将针脚缝制的极为细密。
　　这一件新的鱼皮衣服，拎起来的时候特别的轻巧，摸起来却很是柔软，它没有兽皮衣服那么厚重，摸起来也是鱼皮特有的凉凉的。但是当你穿上了这件鱼皮衣服，你很快发现，你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从胳膊到大腿，从前胸到后背，都好像有一个温暖的小火堆，在树叶已经飘落的现在，甚至会让你觉得太热，热的额头上都出了细汗。
　　“羽绒服？”不止一个人在宫斗论坛里面失声惊叫。
　　当然，在另一个时空，这种御寒的衣物满大街都是。但是在各大宫斗时空里，爱美的宫斗玩家们却始终没有办法完全的复制出来。
　　不管她们选用什么样的衣料，不管是织造的极为细致的细麻细葛，还是柔软的绸缎，那些绒毛总是会从衣料纤维里面钻出来，飞的到处都是。
　　“哈哈哈，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羽绒服的关键在衣料啊，要用专门的涂层织物。”罗琦曾经在监狱里面见过一无良商家，用黑心棉代替鸭绒做劣质羽绒服，所以对这一行的了解比别人深，此刻给大家普及知识。
　　说到这里，她又颇为得意起来：“不过我现在用鱼皮代替了，鱼皮又轻又软，还能防水，当然能够挡住羽毛不会乱钻乱飞啦。”
　　论坛里面哀嚎一片。
　　这种方法根本没有办法复制啊！她们作为后妃，讲究的就是贵气，追求的就是格调，根本不可能去扒鱼皮做衣服。
　　别了，我那温暖的羽绒服哈哈哈，鱼皮衣你们猜对了，羽绒服没有猜到吧？？？在古代无法复制羽绒服就是因为衣服材料不过关，不管是什么材质的衣料都会有空隙，小羽毛就会从里面钻出来，只有现代的羽绒服才会有专门的涂层。但是鱼皮不一样，鱼皮是非纺织品，甚至能够防水，小小羽毛当然不在话下来。
　　对了，古代的羽毛要是制作衣服，就是用线捻了羽毛，然后再织造成布料，有一种工艺叫做“铺翠”，包括贾宝玉的那件孔雀毛的衣服，也是这种手艺。


第六十九章 黑狐的新生活
　　要给石洞里的每一个人都做一身衣服，那需要的鱼皮也真不少。黑狐和老黄狼忙上一整天，从太阳的光线刚落到带着露珠的树枝上，到天上出现了第一颗星星，他们一刻不停，也只能处理好四五张鱼皮，而过冬的“羽绒服”需要里外夹层，这些鱼皮还不够做一件上衣。
　　闲暇的时候，年轻的石洞人们也会过来帮忙，力气大的男人会接过木头锤子捶打鱼皮，干活细致的女人会按照老黄狼的指点，不轻不重的揉捏鱼皮，不会将鱼皮扯破，但是也不放过任何一块不够柔软的角落。
　　这个时候，老黄狼就会在一边歇着捶打腰背，一边提点着他们干活的技巧，一边和这些年轻人讲述他年轻的时候是如何的勇敢，如何的机智，如何单打独斗的制服了一头狼。
　　但黑狐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在小河部落里，他的年龄可以说得上大，但是在石洞，在老黄狼面前，他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有劲，多干点事情吧。”老黄狼是这么说的。
　　然后那个奇怪的女人，黑狐知道她叫做罗琦，她就将手里的羊羔塞给了他：
　　“照顾好它，不要吃它，也不要让别的人吃它。”
　　好吧，接到这只刚刚学会走的羊羔，黑狐知道，这又是一桩“麻烦”。
　　麻烦。
　　这是黑狐来到石洞后，学会的新词。
　　石洞有着远比小河部落更丰富的食物，但是也有着比原来更多的“麻烦”。
　　就说吃饭。
　　石洞人有了美味的鱼汤后，也有了新的吃饭方式。
　　每个人一个小陶器，类似于陶锅，但是只有巴掌大，叫做“碗”。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分饭的老祖母就会用一个干净的瓢，将锅里面的汤或者糊糊搅和均匀，然后舀起来，分到了每个人的碗里面。
　　吃饭也不能像平常那样直接用手抓，他们会给你一个小竹枝，让你将里面的菜和肉捞起来放到嘴里。
　　最麻烦的是，当你好不容易，手忙脚乱的吃完了这碗食物，也将碗里面残余的食物或者油水舔舐干净了，这个时候还没完，你要将你的碗放进水里面，反复的洗刷清洗。
　　真是的，为什么要洗呢？黑狐敢拍着胸脯保证，被他舔过的碗，就像是被饿狼啃过的骨头，你是休想再找到一滴油花的。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洗碗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后面的“麻烦”还多得是呢。
　　上完厕所要用水洗手。
　　吃饭前也要用水洗手。
　　每过五天就要用一种淡黄色的水清洗头发，不要让头发长出虫子来。
　　同时还要用这种水和粗厚的芭蕉叶子来擦拭身体，将身上的污垢清洗干净。
　　不能直接喝水，要将水煮开后再晾凉才能饮用。
　　睡觉的茅草要多加替换，太阳好的日子里还要抱出来晒一晒，用湿了的松树枝熏熏。
　　兽皮也要放进水里面清洗掉污垢和虫子，然后放到太阳底下晒干才能穿。
　　……
　　诸如此类，黑狐简直说都说不完。石洞人总说罗琦是“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并且认为她有着掌握火的神奇力量，但是黑狐却觉得，这个奇怪的女人更像是水的朋友，恨不得一天到晚，将所有的东西包括她自己，都放到水里面不停的清洗。
　　而眼前这只羊羔，天边的云一样洁白的小羊羔，这个“麻烦”自然也是因为罗琦。
　　火石生下了两个孩子，整个石洞都为之欢喜庆祝，加上水鹿他们带回来的食物如此之多，那两天，就连老黄狼，走路的时候也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轻快，简直随时随地都能够跳了起来。
　　但是一天之后，一个问题就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火石早产，身体瘦弱，所能提供的奶水非常稀少，连一个孩子都未必能够喂饱。
　　如果坚持喂养两个孩子，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孩子都因为饥饿而死亡，如果放弃一个，那么另一个却能够活下来。
　　这并不是什么难选择的问题。
　　在小河部落里，别说奶水充足，就是奶水不足，这样羸弱的孩子也会被立刻扔了出去，如果一天之后这孩子还没有因为饥饿寒冷或者野兽而死亡，那么小河人才会重新抚养这个孩子。
　　说起来水鹿……
　　黑狐摇了摇头，将那些陈年往事抛到了脑后，回忆起这件事的最后结局：
　　罗琦让男人们带着好几张网下山，最后成功的捕回来一头带着羊羔的母羊。
　　母羊产奶，每天，罗琦能够从母羊那里挤出一碗的奶水来。放进小陶锅里面煮热，一方面是加温灭菌，一方面也是为了将羊奶里面的脂肪和蛋白质煮出一些来。
　　煮热的羊奶上面会有一层奶皮，这种包含着脂肪和蛋白质的营养品，正好给火石补身子，剩下的羊奶，就足够两个孩子喝了。
　　大约是吃得饱了，这两个孩子也不整日的哭闹，皱巴巴的小脸张开了，白白嫩嫩的，瞧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唯一不高兴的，那可能就是黑狐了。
　　为了让母羊继续产奶，小羊羔也是要留着的——罗琦让他来照顾这头羊羔。
　　不能吃了它。
　　不能让它被别人吃。
　　它饿了的时候送到母羊身边喂奶。
　　还要给它清理晦物——石洞里不能够有脏东西。
　　当然，这最后一条也是罗琦的规定，她不允许任何人，将石洞继续当做天然厕所。
　　所以黑狐不得不一遍一遍的清理羊羔所生产的垃圾。
　　对了，唯一能够让他产生安慰的就是，石洞里还有一个倒霉蛋。
　　水鹿。
　　你可没有办法要求刚出生的孩子也能够控制大小便啊。
　　可是水鹿照顾的是他的亲生孩子，黑狐却只能对着一只只会咩咩叫的羊羔。
　　他年轻的时候，有过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的情人，有些只是露水姻缘，有些能够相处长久，但是那些女人的孩子，抱歉，他真的分不清哪一个是自己的。
　　或许他有很多孩子，或许他一个都没有。
　　不过，这就是这个世界里大多数男人的一生。水鹿和火石毕竟是极少数。
　　在黑暗的石洞里，黑狐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新晒过的干草温暖芬芳，旁边的羊羔暖烘烘的就像是一个小火堆，隔绝了深秋的凉意。
　　这样的日子啊。
　　麻烦就麻烦吧。
　　他这样想着，翻了个身，抱着羊羔睡着了。古代斯巴达人会放弃那些瘦弱的孩子，就是为了保证后代一个个都强壮有力。
　　羊奶是不适合直接给婴儿食用的，但是考虑到特殊的情况，毕竟也有被母狼喂养大的狼孩，所以让主角中和了一下，将羊奶里面的脂肪煮出来一点，适合婴儿食用，不然消化不了。
　　羊可是一个好东西，肉能吃，奶能喝，皮能做衣服，怪不得全世界的人都选择养它，听说常喝羊奶还能美白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第七十章 兔子兔子来试药
　　事实上，石洞里的动物并不止有小羊母子。
　　在石洞外面一直摆放着几个竹筐，里面养着几只兔子。以前一直都是火石来照顾它们，喂养它们，当然也会用它们来做试验，看哪些药草能够有治疗伤口的疗效。
　　在石洞走廊的那里，摆放着一圈的网兜，里面装着的是大大小小的鸟儿。为了食物和保暖的绒毛，石洞人每天晚上都要去远近的灌木丛里张网捕鸟。因为食物现在比较丰富，这些鸟儿倒也不会全部被吃掉，而是放进了网兜，想吃的时候就从里面捉来两只。
　　虽然石洞人按照罗琦的意思没有吃掉它们，但是也不理解罗琦为什么还要喂养它们。
　　这里面，林雀的为什么是最多的：“为什么不吃掉小羊啊？”大的母羊能够提供奶水，林雀能够理解，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连小羊都留着，它可不能喂养婴儿。
　　罗琦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经过一段时间的清洁和打理，林雀的乱糟糟的头发已经被割去，现在的发型类似另一个时空的板寸，虽然不怎么整齐，但是瞧上去已经很是清爽，脏兮兮的小脸也已经洗干净，加上最近石洞食物丰富营养充足，瘦小的脸蛋也变得红润有肉，瞧上去终于像是一个人类的孩子，而不是一只没毛的猴子了。
　　“你喜欢吃羊肉吗？”罗琦笑着问他。
　　“喜欢。”林雀蹲在地上，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如果河边有两头羊，一头大羊，一头小羊，你想要捉哪头羊回来？”罗琦循循善诱。
　　林雀想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说：“……小羊。”
　　“为什么？”罗琦被这个不按套路的小子惊着了。
　　“大羊跑的太快，小羊跑得慢，我能捉住它。”林雀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立刻又加上一句：“等我长大了，我就能长得和虎牙一样……不！比他还高，那时候我就能把大羊打回来了。”
　　“……那如果虎牙打回来一头羊，你希望这是大羊呢还是小羊？”罗琦换了一种说法。
　　“大羊。”林雀回答的毫不犹豫。虽然小羊的肉更加细致，但是对石洞人来说，能够提供更多肉的大羊才更加珍贵。
　　“你想啊，现在把羊吃掉，那么你吃掉的小羊没多少肉，可是等一段时间，小羊长大了，这时候再吃，就是大羊了，那能多吃不少肉呢。”罗琦给他灌输养殖观念。
　　“而且啊，小羊很好照顾的，只要你将它带到草地上，它就会自己找草吃，等它长大了，就可以有羊奶喝，有羊肉吃，羊皮也能做成衣服。”罗琦继续安利自己的养羊大业。
　　如果能够将羊真的驯化，那么不管是圈养还是放养，只需要很少的人手就能够看守照顾住不少的羊。在另一个时空的故事里，不是经常有牧羊女牧羊童吗，只需要一个年轻的少女或者男孩，就能够将羊群每天的带出去吃草，天晚的时候再带回羊圈。
　　就算不能放养，学习鲁滨逊，用灌木编织成羊圈，一个人就能养活二三十头羊，每天都能喝上新鲜的羊奶，放开肚皮的吃羊肉。如果这里能够找到绵羊，那么羊毛还能够纺织成羊毛线，然后做成保暖的衣服呢。
　　“可是兔子养不大了呀。”林雀对不能吃外面的那几只兔子耿耿于怀。
　　不但不能吃，火石生下儿女后，为了这两个孩子忙得不停，实在没工夫再照顾兔子，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林雀的头上。他每天对着那几只被喂养的肥肥壮壮的兔子流口水，却还要给这些兔子找草，帮它们清理竹筐里面的垃圾，说实话，早就受够了。
　　“兔子是用来做实验的，你看给兔子的身上涂抹上草，只要兔子的伤口好得快，那么就知道这草能够治疗伤口。下次再有人被咬伤，那么我们就可以用这种药草让他好得快一些。”罗琦这样给孩子解释。
　　她倒并不是没有动心过饲养兔子。兔子的好处也有很多，兔毛能够制作衣服，兔肉能吃，关键是这货的繁殖速度快的惊人，罗琦记得在另一个时空里，兔子在澳大利亚因为没有天敌一路繁衍，结果生生逼得政府又是铸铁丝墙又是撒农药，耗费了几千万元的经费也只能无力的看着这群三瓣嘴们猖獗。
　　但是搜寻了记忆，罗琦发现这种动物从来没有成为人类的饲养动物，在各个宫斗时空里，农民也是养鸡鸭牛羊猪，但是从没有能够养兔子的。
　　——兔子会挖洞啊。
　　宫斗食神“大德鲁伊”给大家作了科普，人类之所以没有能够在早期驯化兔子，完全是拜它们的种族天赋所赐。
　　兔子会挖洞，如果用东西围起来，它们还可以打洞逃走。
　　另一个时空能够养殖兔子，完全是拜钢筋混泥土制造的兔笼所赐，而农业时代，因为无法做出能够完全困住兔子的窝，所以一直无法大规模养殖这些玩意儿。
　　当然，用砖头搭建的兔子窝一定很牢靠，但是想想那个年代，老百姓自己还住着草顶的泥房子，怎么舍得将砖头拿来给兔子做窝呢？
　　就连罗琦用来暂时养兔子的竹筐，也好几次被咬出了窟窿，要不是及时补救，这几只兔子也早就桃之夭夭了。
　　小羊能够养成大羊，兔子要拿来给大家试药，虽然并不是十分理解，但是林雀也并没有像大人们那样觉得不可思议，他对世界的了解并不多，三观还没有固定，所以很轻松的接受了这个概念。
　　但是他还有一个问题：“这些鸟呢？也要养吗？”小小的脸上露出了费解的神色：“它们太容易死了，又会飞，这可怎么养啊？”
　　正如林雀说的那样，这些鸟儿一不留神就能够飞走，而且不像羊儿那样吃草，它们一般吃虫子和草籽，这养起来可困难多了，在石洞的这些鸟儿，因为没有食物，过两天都要死上几只，然后被取出来作为食物。
　　“我们要挑选一种不会飞的鸟儿养，从小开始养，它就不会离开这里了，我们每天都能吃到它的蛋，羽毛可以拔下来给大家戴在头上，肉能够吃，不漂亮的羽毛还能够做成过冬的衣服。”罗琦笑眯眯的说。
　　农村人家，实在贫穷的，可以养不起猪羊，但是肯定能养几只鸡，每天放出去让它自己吃虫子，将鸡蛋收集起来，要么吃要么换钱，在农村穷困的时候，还有人用鸡蛋交过学费，这种方便的肉质来源怎么可以错过呢？
　　当然，石洞里的这些并不能够饲养，只是为了延长食物的存储时间，所以暂时不杀它们。
　　而林雀当然不明白罗琦的一片深思熟虑，他只是抓了抓脑袋，迷糊的指向了罗琦的肩膀：
　　“所以它是养来吃的吗？”
　　蹲在宿主肩膀上眯眼养神的宫斗系统猫头鹰阿斗斗猛地睁开了眼睛：
　　呱？养的兔子是用来做试验的，其实最好的试验品当然是小白鼠，可惜这里没有，就用兔子来代替了。穿越到这里，很多植物都是不认识的，为了找到能治病治伤的药草，女主直接用兔子一样样的试药。看过很多的讨论帖，就是古人和今人哪个聪明，穿越者到底能不能获得成功。情商上面，古人或许和今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我们在学校学的最多的并不是知识，而是如何的学习，探知这个世界的方法。


第七十一章 被欺负的猫头鹰
　　“我们什么时候吃它？”说到吃，林雀的眼睛里都放出了光。
　　看着罗琦不反对，他甚至一把将那只猫头鹰一把抓了过来。
　　猫头鹰只有巴掌大小，毛茸茸的一团，被林雀反复揉捏，拎着翅膀乱抖，眼睛半睁半闭，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不喜欢它？”罗琦问道。
　　林雀嘟着嘴，不说话。
　　“是不是它大喊大叫吵到你了？”罗琦想要找出原因。
　　附身后的系统用语言和宿主交流，但是遇到眼下这种紧急情况，他也可以将自己的反驳直接传送到宿主的大脑里：
　　【宿主，作为一个有尊严的系统，我什么时候像鸟儿一样咕咕乱叫了？】
　　罗琦没有理会他，看到林雀低着头不说话，又开始猜测别的可能：
　　“是不是它抢了你的食物偷吃？”
　　……
　　【宿主你这就过分啦，我就算补充能量，也不用进食这种低等方式啊。】系统继续有理有据的反驳，也不看看到了吃饭的时候，是谁蹲在罗琦的肩膀上，一双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碗里面的肉。
　　还那么挑食，吃鱼的时候只吃鲜鱼脸颊肉，吃鸟肉的时候只吃翅膀肉，兔子偏爱兔头上面的肉，还不啃骨头，所有的肉都要罗琦撕成细条，然后送到嘴边，他或者它才半闭着眼睛，露出勉为其难接受的样子，小口小口的吞下去。
　　妈蛋！你现在是一只鸟啊！为什么吃东西的样子像一个大少爷！
　　林雀不清楚面前的这一人一鸟（系统）正在疯狂的吐槽对方，小小的男孩子抬头望着罗琦，眼睛微微有些红了。
　　石洞人，哪怕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也已经过了会流眼泪的年龄了。在野外生存，遇见野兽的时候泪流满面，并不会让对方心存不忍放你一马，反而会模糊你的视线加速死亡。
　　林雀一直认为自己将来一定会成为整个石洞最勇敢的男人，小小年纪就一直用大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了，别说无缘无故的哭了，就是平常饿个两三天都还能笑嘻嘻的不当一回事。
　　这红眼圈让罗琦母性大发，捏了捏林雀的小脸蛋：“这鸟儿欺负你了？它是不是用嘴巴啄你了？还是你的头发上发现鸟屎了？”
　　【宿主你……】
　　MSK1089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正直而勤勉的好系统，但是他怎么也料不到，自己的宿主居然能够无耻到这个程度！
　　喂喂喂！虽然他是附身到一只鸟的身上，但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成了一只鸟好不好！
　　什么抢食物？欺负小孩？还有随便排泄？
　　宿主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敢摸着你的良心吗？！！！
　　MSK1089气的羽毛直立，天地倒悬。
　　哦，是那个破小孩将他倒拎了起来。
　　将手里的那只猫头鹰又是揉捏又是拎着乱晃，但是林雀心里也很是矛盾。
　　他确实很不喜欢这只鸟儿，但是奇怪的是，他偏偏又说不出原因来。
　　石洞里也有别的动物，羊儿会随便排泄，兔子又随时想着逃跑，说起来，这只猫头鹰不吵不闹也不逃跑，可比上面那几个省心多了。
　　可是林雀就是讨厌它。
　　为什么它就可以一天到晚的黏在姐姐的身上？
　　为什么它晚上的时候还能够睡在姐姐的旁边？
　　为什么姐姐老是跟它说话，它明明只是一只鸟儿！
　　最可恶的是，姐姐还将自己的食物分给它，还一点点的喂到它的嘴边！
　　林雀并不是心疼食物，他就是有点不开心。
　　明明他才是第一个和姐姐说话的，明明是他陪着姐姐炼制了陶器，也是他不论什么时候都一直陪伴着姐姐。
　　那时候的姐姐对他也很好，给他珍贵的动物血，给他美味的烤虫子，教授他怎么烧制陶器，还带着他一起出去捕鸟。
　　哦，当然，石洞里的其他人也会给林雀食物，也不会吝啬教授在野外生存的知识。
　　但是姐姐还会搂着他的脖子，给他讲很多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什么只能够住一家人的小山洞，植物、果子和肉都堆成了山的地方，就像是云朵一样洁白花朵一样柔软的睡觉草堆……
　　也没有会像姐姐那样，会用那样柔软的兽皮，哦，姐姐说那叫做“布”，给林雀清洗手和脸蛋，还将林雀头上的那些小虫子都给赶跑了。
　　林雀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石洞里的人虽然和他大多数有血缘关系，但是条件这么恶劣，他们只能勉强让他不至于饿死。
　　直到姐姐出现。
　　可是到了后来，林雀才发现，姐姐太忙了，她一会忙着给水鹿治伤，一会忙着教老黄狼制树皮，一会儿和大家一起出去，一会儿又给火石接生。
　　姐姐不是他一个人的，姐姐是整个石洞的。
　　可是姐姐为什么要对那只鸟那么好呀？明明姐姐之前都是陪着我吃饭，给我讲故事的。
　　林雀很委屈。
　　【宿主，你看到了吧？这个熊孩子就是在嫉妒我啊？】MSK1089将林雀的好感值调了出来，将某些波段的好感值重点标注。
　　罗琦没有理会在自己脑海中上蹦下跳的系统，转而抱起了林雀：“姐姐也不喜欢这只鸟儿啊。”
　　“你知道它有多可恶吗？它让姐姐吃不饱穿不暖，还让姐姐差点被豹子吃掉，让姐姐只能睡又粗又脏的草堆，呆在冰冷漏水的石洞，吃没有盐的白水煮野菜，最最可恶的是，它让姐姐没法回家了。”
　　林雀听不懂，但是他看清楚了姐姐脸上突然闪过的难过。
　　怎么让姐姐高兴起来呢？
　　林雀抓抓脑袋，将手里倒提的猫头鹰朝着罗琦面前一递：“姐姐，我们把它烤了吧？！”
　　【喂喂喂！宿主！穿越错误是技术问题，和我无关啊……石器时空也很不错啊，在这里做山洞大王比当憋屈的妃子开心多了……你在原时空已经死亡了，要是不穿越你现在已经成了一堆骨灰……喂喂喂！快让那个小鬼放开我！他还真敢点火啊！】
　　“算了，放开它吧。”最后还是罗琦将猫头鹰从火堆上解救出来，毕竟如果猫头鹰死亡，那么系统是会重新回到罗琦的大脑里，那花出去的好感值不是白花了吗？
　　羽毛凌乱的猫头鹰趁着林雀不注意，狠狠的叼走他的一撮头发：
　　小鬼！我记住你了！
　　以前我喜欢一个动画片叫做《虹猫蓝兔七侠传》，里面的人都是用灵鸽来传信的，那时候就想，要是养一只知疼着热的鸟儿是多么的讨喜啊，又可爱又能送信，早上起来它给我叼袜子后来知道鸟的直肠很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唉


第七十二章 石器版玄武门
　　“喔喔喔，不哭不哭。”老祖母抱着小小的婴儿来回晃动，试图安慰怀抱中的婴儿。
　　虽然她现在才四十多岁，但是这个孩子已经是她的第三代子孙，按照另一个时空的辈分来算，这是她的重孙辈。
　　小小婴儿因为有羊奶提供营养，又一直被放在柔软的兔皮包裹中，所以长得白白胖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磕碰划伤——这可难能可贵，脸上和嘴唇上都是健康的淡红色，让人想起了初春的花朵，它们确实也柔软粉嫩的像是花瓣，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亲上去。
　　火石这是第一次生育孩子，难免手忙脚乱，但是女人们会来教导她们的经验，在火石因为事情而短暂离开的时候，她们也会暂时代为照顾，为了让孩子能够吃上奶水，男人们在外面蹲了两三天，终于弄回来一头母羊，又整天的捉了鱼和兔子来烧汤，给火石调养身体。
　　所以虽然石洞条件艰苦，这两个孩子在大家的照拂下，倒是长得白胖喜人，很是可爱。
　　老祖母手里抱了一个，另一个婴儿却感觉到了冷落，瘪了瘪嘴，就要大哭，老祖母眼疾手快的将他也抱了起来，一手一个的哄着，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火石已经学会了挤羊奶，此刻用小陶锅驾到火上面煮热羊奶，看着那边祖孙和乐的样子，笑了笑，不知怎么的，脸上又有了一层忧色。
　　石洞外面正是白天，太阳也好端端的挂在天上，往常这个时候，老祖母一定已经带领着女人们去寻找食物，或者在石洞里忙着处理别的事情，可是现在……
　　火石远不如她的外祖母和母亲那么精明能干，但是就算这样，她也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了：老祖母似乎越来越闲了……
　　……
　　“你问老祖母？”老黄狼砸吧砸吧嘴，露出一种“只有我知道”的表情。
　　罗琦对这种表情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她听师兄们或者牢里的住户们吹牛的时候，他们也常常的露出这种表情。
　　这个时候就不能打断人家的兴致，罗琦给老黄狼的陶碗里面倒了一碗甜草根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这种甜草根水，是用甜草根煮出茶来，然后再往里面加入一种清凉芬芳的草叶，喝起来冰凉清甜，就连老黄狼时常发痒的喉咙，都因此舒服了许多。
　　老黄狼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这难得的饮料，才慢慢说道：“老祖母，她呀，本来是做不了石洞人的头领的。”
　　老黄狼和老祖母的年龄差距不算太大，但是为了表示对首领的尊敬，他和别的石洞人一样这样称呼老祖母。
　　“我刚来石洞的时候，那时候部落的首领还是老祖母的母亲，”老黄狼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似乎依稀看到了当年还是一条壮小伙的自己：“那时候青石还没有林雀大，我呢，和水鹿差不多。”
　　罗琦知道老黄狼和水鹿一样，是从别的部落“嫁”到石洞部落的。
　　“那时候石洞部落可比现在要大。”老黄狼继续回忆。
　　石洞部落现在只有三十人左右，而在那时候，老黄狼虽然不会数数，却也知道，那时候石洞部落的人数是超过了现在的小河部落的。
　　那时候天气暖和，食物也多，山林间经常可以遇到成群结队的羊儿和鹿，食物充足，所以部落里的人口比现在多多了。
　　“当时老祖母也和现在的青石一样吗？”罗琦有些好奇。
　　青石作为老祖母的女儿，现在几乎已经确认是石洞部落的下一个首领。而老祖母年轻的时候，想必也不会比青石差吧？那么是不是也在整个部落里面拥有和青石一样的地位和威望呢？
　　老黄狼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那种老人说大新闻时常有的那一种神秘神色：“不是。当时老祖母和青石在整个部落里都生活的很不好。”
　　“哦？”罗琦果然被吊起了胃口，她伸手将啄着自己衣服的猫头鹰一把撸下，向老黄狼询问当年事情的细节。
　　“唉，老祖母年轻的时候比现在的青石还能干，但是当时的老首领就是不喜欢她。”老黄狼摇摇头，轻声说道：“她是老首领的大女儿，但是因为老首领的不喜欢，她的妹妹们都敢欺负她和青石。”
　　当然，石洞人欺负人的方法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挑剔她们娘俩采集的食物不够多不够好，要么就是故意扔一些累活给她们，比如让白天出去找食物的老祖母再去晚上守夜等等。
　　罗琦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没有想过，在石洞部落拥有如此威望的老祖母，还有这如此的过去。她想知道后来的事情：“最后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让原本人丁兴旺的石洞部落人丁零落？又是什么让老祖母能够成为了整个石洞部落的首领？
　　罗琦可不认为在前代首领死亡后，老祖母的同胞妹妹们会看着这个曾经被她们欺负过的人成为整个部落的首领。
　　老黄狼沉默了一会儿，从嘴唇里缓缓吐出两个字：“狼群。”
　　“狼群？”
　　“狼群袭击了部落，虽然最后被打败了，但是它们咬死了很多的男人，连当时的老首领也在对抗狼群的时候被咬伤，最后走向了死亡。”
　　而老黄狼，那时候还不叫老黄狼呢，他正是因为单人杀死了一头狼，所以才有了一个这么威风的名字。
　　但那时候的石洞却是愁云惨淡，首领刚刚死亡，部落里伤亡惨重，人人都是愁云惨淡。
　　有不少的人，已经在商量着，和自己的伴侣去另外的部落生活，反正石洞部落死了这么多人，是不大能够再像以前那样过日子的，就算还能成为部落，但是实力大大下降，也会被周围的部落攻击，抢占地盘。
　　时间太久了，很多细节老黄狼都记不清了，但是当时石洞里的低落和沉闷，依然让他记忆犹新。而让他记得更清楚的，就是那时候还算得上年轻（和现在比）的老祖母，她一个个的劝阻了想要离开的族人，又带着大家掩埋了尸首，出去寻找食物，又交好了周围部落的首领，使得他们不来侵犯……
　　“不过……”老黄狼犹豫了一下。
　　他非常的尊敬老祖母，但是他对罗琦的尊敬也毫不逊色，而那个事情说出来，很可能让两人之间产生缝隙。
　　但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说了，只是打量了一下周围，说话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老首领的二女儿，老祖母的妹妹，死了。”
　　罗琦同样低了声音：“为什么死了？”
　　老黄狼指着外面那个灌木丛，似乎重新回到了那一天：“她想别的部落首领帮助她成为石洞人的首领，然后老祖母发现了这件事，就把她带到了这里，告诉大家她所做的事情，然后让大家朝她身上扔石头，然后……就死了。”
　　所以，这就是石器版本的“玄武门”？
　　罗琦察觉到老黄狼看着自己的神色似乎带上了忧愁，知道石洞里的人，大概已经有不少人都察觉到了那个严重的问题了。俺们慈祥的老祖母，当年也是能手刃姐妹的狠人啊


第七十三章 猫头鹰牌雷达
　　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二王。
　　石洞部落里的人没有听过这句话，但是他们同样知道，在狼群之中不会存在两只头狼。
　　有些灵敏的人，比如火石，有些曾经见识过权力争斗残酷的人，比如老黄狼，他们已经看到了石洞里如今的问题，并且为之担忧。
　　虽然罗琦在石洞里拥有的威望日渐增高，但是老祖母几十年的领导同样让部落的人心生尊敬，还不用说，石洞里的相当一部分人，都是老祖母的子女孙儿，感情上当然不免有所偏向。
　　如果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冲突，那么又该怎么办呢？
　　火石想过，按道理老祖母是她的亲人，她应该帮助她，可是看到安稳睡在身边的水鹿和两个孩子，她又觉得让罗琦来担当整个部落的首领也不是一件坏事……
　　老黄狼也想过，说实话，罗琦帮了他很多，给了他食物和新地位，他和老祖母又没有血缘关系，按道理来讲如何选择应当不难……可是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坏处，他也总是想起那些年，石洞里处境最危困的时候，老祖母是何等的殚心积虑才守住了整个部落。当老黄狼年老体迈的时候，一般的部落早已经想办法将这样的无用老人扔出去自生自灭，但是老祖母却还是留了他在石洞里……
　　难啊！
　　少数几个能够看出风向的人默默思考，却总是陷入了两难之中。
　　但是石洞的情形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恶化。
　　老祖母和罗琦之间并没有像两头雄狼为了争夺头狼的位置而相互撕咬，相反，她们相处的还很不错。
　　罗琦时而给石洞里琢磨出一些新奇的东西来，而老祖母则始终负责石洞里的大小事务，说起来，就是一个人负责技术，一个人负责行政。
　　不过，如果罗琦有什么需要，老祖母绝对会将所有的人手都调给她使用，投桃报李，老祖母的领导地位同样得到了罗琦的坚决拥护。
　　而在这种隐然的平衡之下，大雪到来了。
　　……
　　今年的大雪来的比往常更早。
　　似乎昨天树上还挂着红黄的树叶，一夜之间，所有的地方都覆盖上了一层白装。
　　站在石洞外面往外看去，从山坡到山下，全是一层雪白，往日里黑灰色的山岩，枯黄色的草丛，披红挂黄的树林，此刻尽皆被雪覆盖，让人油然而生天地壮阔之感。
　　当然，这只限于那些吃饱喝暖的闲人逸客。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跋涉的人可没有这种闲工夫感叹。
　　五六个男人踩着雪往山下走去，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大张白纸上爬上了几只黑色的蚂蚁，在一片白茫茫中显得分外显眼。
　　他们的身上穿着鱼皮棉袄，鱼皮呈现出自然的鳞片纹路，让它们瞧上去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在棉袄的夹层里面，填充的是鸟儿的绒毛和羽毛，绒毛也就是鸟儿胸膛上的那一块毛，这里的毛最是柔软保暖，只需要四两就能够做成一件羽绒服。
　　这些在野外奔波的人当然用的是最好的材料，他们的衣服不但缝了两道密封线，就连里面的羽绒，也有大半是鸟儿的绒毛，最暖和不过了。而石洞里的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就算石洞人能够捕掉不少的鸟儿，但是给每人做一套羽绒衣裤那肯定不够，所以不少人的衣服里面填充的只有少量的绒毛，里面夹杂着大量的羽毛，甚至还有一些棉袄里面，填充的不是轻柔保暖的羽毛，而是轻柔但是保暖效果很一般的芦絮。
　　这也就是在这里，如果换成另一个时空，这种劣质的衣服分分钟会被告上消费者协会。
　　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鱼皮棉袄，裤子就不可能再做成羽绒的了，一来不容易行动，二来实在也没有那么多羽毛。他们都是穿着一件单鱼皮的裤子，然后在外面再套上一层树皮布做的筒裙。
　　往常穿兽皮的时候，兽皮也只能覆盖到膝盖上，下面的腿脚一样得受冻，如今穿了这两层的裙裤，倒也能抵挡住一些寒冷。
　　在裤子下面就是鞋了。
　　以前大雪的时候，人们总是无法出去觅食，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无法御寒，出去狩猎的人往往会被活活冻死在野外。就算他们穿上了兽皮的衣服，可是寒冷总是如影随形，从他们光着的双脚进攻，直到他们因为双脚寒冷到麻木而无法再走动。
　　但是现在他们的脚上，每个人的脚上都有了一双新的鞋子。
　　新的鞋子分成了两种，一种是鱼皮做的，用鱼皮折叠起来，做成了鞋底，剩余的鱼皮做成了鞋面，在鞋子的底部，则用柔软的芦絮填充，所以就算在雪地里行走也不会寒冷。
　　另一种则是兔皮做成的，皮朝外，毛朝里，踩着软软的兔毛，脚甚至会因为行走跋涉而微微出汗。
　　所以虽然在雪地里走的辛苦，还动不动发生各种突发状况——大雪掩盖了一切，平时能够避开的树木杂草乃至于石头和坑，此刻却能够很容易的成为陷阱，只看哪个倒霉蛋会因此而摔上了一跤了。
　　不过大雪困住的并不止有人类。
　　一只白尾鹿也在雪地里艰难行走。
　　灵便的四根蹄子，能够让它在草地上快速奔跑，也能够让它在树林里快速纵跃，但是如果这四根蹄子都深深的陷入了雪中，到底先拔哪只腿，似乎就让这个漂亮的小鹿迷糊了。
　　它已经发现了石洞人，可是雪限制了它的行动，让它无法利用速度摆脱人类，最后不得不哀鸣着倒下，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在茫茫大雪之中，想要找到猎物要花费比平常多得多的运气，可是眼下男人们气定神闲，一点都没有意外惊喜的样子，就像是他们早就知道这里有一只鹿等着他们来抓的一样。
　　他们确实早就知道了。
　　在还没有出发前，罗琦就已经给他们指出了方向和距离，告诉他们，这里有一只鹿，不需要走太远的路就能带回来。
　　他们来了，发现了猎物，然后捕杀。
　　不惊讶，是因为这种事情，在这两天里已经发生过三次。
　　……
　　石洞。
　　罗琦裹着比常人厚了一倍的鱼皮棉袄，坐在火堆前还在瑟瑟发抖。
　　一只鸟儿从石洞外面飞了进来，落到她的旁边，扇起来的冷风都让她抖了一抖。
　　猫头鹰似乎对自己的宿主如今的悲惨遭遇甚是满意，抖了抖羽毛，这才说道：“我刚才飞出去一公里远，周围的雪地里已经没有好捕捉的猎物了。”
　　是的，附身到了鸟儿身上的系统，如今被罗琦用来作为雷达，搜寻石洞周围的猎物。羽绒服要用鸭子头腹部那一小块的绒毛作为填充，但是很多商人会用别的地方的羽毛，这样一来保暖效果就大大折扣了，不过石器时空的原始人忍耐力很强，就算是劣质低配的羽绒服，那也是足够保暖的了。
　　冬天很残忍的，我记得美国有个科学杂志说的，百分之七十多以上的动物是度不过冬天的，还是百分之九十？记不清了。
　　所以别看原始人这么苦逼，对比一下就可以看到，人家确实是食物链的顶端


第七十四章 大雪的日子
　　“哇！虎牙他们又带回来猎物了！”看见猫头鹰飞回来，林雀开心的大叫。
　　他穿着一件长到膝盖的鱼皮棉袄，光着腿，鞋子也不是鱼皮鞋和兔皮鞋，而是用柔软的干草编制出来的厚草鞋，里面垫上了一些芦絮来保暖。
　　与之相比，罗琦穿的可就多多了，她里面穿着丝绸的白色中衣，这是她穿越的时候的衣服，在中衣外面是一件兔毛的小坎肩，兔毛朝里，能够最大限度锁住热量。而在最外面，则是一件精心制作的鱼皮棉袄。
　　哦，严格说起来，这是整个石洞里真正能够称为“羽绒服”的衣服。
　　里面的填充用的是灰雁的绒毛，全部来自于这种鸟儿的胸前那一块的柔软细绒，一根羽毛都没有，蒸汽消毒晒干后缝入鱼皮之中。而这个羽绒服也用了比别的衣服更多的鱼皮，只为了件衣服延长到膝盖，将大腿也纳入了保暖的范围。
　　下面除了中衣裤子外，还穿了一件树皮筒裙，脚上穿了鱼皮做的袜子和兔皮鞋。
　　换到了整个石洞，也没有人比她穿的更多了，就算是那些在雪地里跋涉的男人，他们穿的也没有她暖和。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在火堆旁抖成一团。系统说她的这幅身体耐力比较弱，不过抵挡力还是杠杠的，反正不会生病，宿主只需要挨过几天，适应了这里的寒冷就好了。
　　林雀小大人一样的叹了一口气，从火堆上吊着的一个小陶锅里倒出一碗热水来捧给了罗琦。
　　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小块鱼肉，又手指长短，放到火堆上烤热了，笑嘻嘻的递给了猫头鹰。
　　小孩子的忘性大，虽然之前曾经嫌弃过这只鸟儿，但是当发现猫头鹰能够指引猎物的方向，林雀的态度立刻变了一百八十度，连自己分到的食物也想着给鸟儿留一份。
　　猫头鹰嫌弃的偏过头去。
　　林雀锲而不舍，转过身子将鱼肉从另外一个方向塞到了猫头鹰的嘴边。
　　火石哄着哇哇哭着的孩子，眼看着孩子渐渐睡着，便一边轻声哄着一边坐到了火堆旁边，对着罗琦笑了笑，又逗林雀：“怎么了？你不是不喜欢这只鸟，要将它烤了吃吗？”
　　林雀红了脸，不理会火石的调侃，转过身子坚持不懈的想将那块鱼肉喂给猫头鹰。
　　“林雀，你这样是不行的。”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身侧。
　　虎牙抖着身上的雪，狠狠的跺了两脚，让寒冷而发麻的脚尽快恢复知觉，身后跟着的几个男人也都呵气跺脚，直到喝了女人们捧过来的热水，几个人才舒缓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虽然有了足够暖和的衣服和鞋子，但是在雪地里行走依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虎牙！”这个年龄的男孩最佩服的就是勇猛的部落男人，他兴奋的跑了过去：“你们又捉了什么回来？”
　　男人们哈哈大笑起来，一个男人将他一把扛起来：“怎么了？我们的小勇士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打猎？”
　　“是白尾鹿！”被扛到肩膀上的林雀一眼就看见男人们的收获，随后整个石洞里都回荡起了他兴奋的高叫声。
　　一整只鹿，哪怕是在食物最为丰富的秋天也不多见，何况现在外面大雪封山，遍地严寒呢。
　　能够打猎到这么大的猎物，男人们自然成了功臣，热水暖和了身躯，立刻就有人从悬挂着的一排烟熏鱼里割了一大块鱼肉，放到火上面略一烧烤，分成好几块递给他们。
　　在雪地里行走，为了维持身体的温度要消耗大量的热量，所以几个男人虽然出去的时间只有大半天，但是都累的不轻，肚子也早就咕咕的叫起来了，一个个的也不客气，抓着鱼肉就往自己嘴里塞，都顾不上烫。
　　“慢点慢点。”大约是做了妈妈，火石也平添了几分体贴的琐碎，轻声对男人们说。她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将位置让了出来：“外面那么冷，你们还是赶紧到火堆旁边烤烤火。”
　　“不急。”虎牙仔细的咀嚼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鱼肉，直到品味不到任何一丝味道才咽下肚去，他不舍的舔了舔嘴唇，说道：“我们先把这鹿给处理了。”
　　“大雪这么冷，鹿肉不会变质，不用这么着急吧。”学着从罗琦那里听来的新词，林雀奇怪的问虎牙。
　　姐姐说过，食物放在外面会“变质”，变质的食物就不能吃了。林雀听得迷迷糊糊，但是他在石洞长大，自然也知道有些食物放久了就会变烂变臭，还会长虫子，这样的食物吃了以后就会肚子疼。小小年纪的他也知道，虽然大雪让他们找不到食物，但是这个时候，食物也能保存更长的时间。
　　所以他不明白虎牙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反正食物又不会坏，多放一会又不会有事情。
　　“肉不会坏掉，可是鹿血呢？还有鹿皮？”水鹿没有参与打猎，但是也没有闲着，拿着新磨出的陶刀来试试锋利，一下子就将鹿皮给割开了。
　　女人们连忙用陶罐将鹿血给盛住，眼下石洞里的食物是不缺，但是大雪才刚刚开始，日子还长得很，经历过漫长饥饿的石洞人虽然没有听说过“细水长流”，但是在行动上早已经学会了“精打细算”。
　　作为曾经石洞里最出色的猎人，水鹿剥皮的手艺也是一绝，明明只是一把手指长的陶刀，在他的手里却好像平添了几分锐利，轻松的就划开了鹿皮，沿着颈部到腹部的中线一路滑下，再划开四肢，最后将整张鹿皮都完整的剥下来。
　　这个细致的活儿干完了，剩下的鹿肉被男人们用石刀快速的分成小块，夹在火堆上熏了一会儿，然后和那些鱼肉一起挂了起来。
　　而鹿的下水，则被女人们用雪水清洗浸泡，准备作为晚餐。
　　……
　　那整张鹿皮被水鹿他们带着笑意放到了罗琦的面前：“你怕冷，晚上盖上鹿皮就好了。”
　　罗琦晚上都是靠着火堆，身上还盖了两层树皮被和一件鱼皮棉袄，但还是整夜整夜的辗转反侧。
　　看着那张没有经过处理，还带着些许红白血肉的鹿皮，罗琦将那句“脏”默默的咽了下去，带着感激接了过来。
　　说实话，石洞人还不会硝制毛皮，所以那些兽皮总是变得特别的脏乱干板，而未经消毒处理的兽皮也容易携带多种病菌，但是眼下面对人家巴巴送过来的好意，罗琦实在没办法拒绝出口。
　　大多数石洞人，他们是连树皮做的被子都没有的，除了衣服，他们在晚上只能互相挤在一起，靠对方的体温相互温暖。
　　罗琦的眼睛有些涩。
　　而另一边，猫头鹰似乎也终于被林雀的锲而不舍所打动，带着些许嫌弃，他快速的将林雀手中那块有些发灰的鱼肉叼进嘴里，假装没有看见对方那乌黑的手指和带着污垢的脸庞。
　　新鲜的兽皮，又是野生的，确实容易携带各种病毒细菌，所以大家在野外看到什么死掉的动物，不要用手去摸！！！
　　对了，还有高温消毒，不是放在水里煮沸就能消毒的，女主用的是蒸汽消毒法，就是用蒸汽蒸个四五十分钟，这种方法好像也适用于餐饮业。


第七十五章 最糟糕的冬天
　　寒冷雪夜，石洞人的守夜人与其说是为了防备野兽，倒不如说是守着火堆，防止火焰熄灭，一山洞的人在睡眠之中活活冻死。
　　值得庆幸的是，冬日的树木大多枯燥干瘪，不用费太多的力气，哪怕是用手都能够轻松的折一堆树枝作为燃料，而此地丰富的森林资源，也让他们不用走远，在石洞门口就能够找到足够的树枝。
　　石洞口现在悬挂着一张很大的帘子，是用未经处理过的树皮拼接而成的，在树皮的外面还绑着一束束用藤条包扎好的干草，这也让这个用树皮做的门帘，在遮挡风雪之外，起到了一定的保暖效果。
　　在树帘后面的石洞里，守夜人就坐在火堆旁边。
　　这也是一个讲究技术的活计，火不能太大，要不然会将树枝全部烧光，火也不能太小，不然就失去了取暖的效果，如何控制火焰的大小，树枝的构搭，烟雾的浓密，在老黄狼看来，这并不是一个辛苦的工作，倒像是一个颇有趣味的游戏。
　　夜已经深了，石洞外面的风声呼啸如同狼哭，但是石洞里面除了火苗舔舐树枝的噼啪之声，就只剩下陷入沉睡之中的鼾声。
　　火石的两个孩子要么抱着妈妈，要么挤在水鹿怀中，而在他们中间，那一头母羊睡得正酣。而另一边孤独的角落里，小羊也同样用体温温暖着黑狐。
　　靠近火堆的这一侧，罗琦似乎也睡着了。
　　她睡觉的地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哪怕是老祖母，也只是在地上随便铺一点草，但是罗琦睡觉的地方，先铺下去的不是草，而是三颗足有陶碗碗口粗的树干，用藤条将树干绑的牢靠了，然后再在上面一捆捆的放上了干草，直到坐在干草堆上也感觉不到下面有树干。然后再在压得整整齐齐的干草上铺上一层树皮布作为被单，作为清洁卫生的需要。
　　她特别的怕冷，所以睡觉的时候，身上除了树皮被，还盖着那件鱼皮衣服，最上面又盖了那件鹿皮。但就算这样，她似乎依然难以入眠，过了很久，老黄狼才听到她发出均匀的呼吸。
　　都睡了啊。
　　老黄狼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从火堆里扒拉出来一小块块茎，这是他晚饭的时候省下来的，此刻长夜漫漫，吃一口热食也能暖和身子。
　　虽然石洞里现在的食物还很充足，但是下了大雪之后，所有人都减少了食物，除了那些冒着大雪出去打猎或者采集的人，别的人只能吃到相当于平常一半的食物。
　　不过，守夜的人总是能够有一些特别待遇的，老祖母特别给了守夜的老黄狼一块鱼肉，足足有小半个手掌大小。
　　老黄狼并没有吃掉这块鱼肉。
　　相比较以前，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好了，要知道以前大雪的时候，整个石洞都未必能找得出来这么大块的肉呢。而一时的饥饿，在老黄狼看来，简直就如同老朋友一样亲切啦。
　　他还记得那时候到了大雪的时候，石洞里的人都挤在一处取暖，如果有人要睡着了，那么老黄狼就会在老祖母的示意下用他的大手狠狠的敲打那个家伙的脑袋，直到他的睡意被疼痛完全的驱赶。
　　但就算这样，在一场又一场的大雪中，石洞里的人越来越少，那些老家伙们总是在天亮的时候才被发现已经僵硬了，而那些孩子们，总是在他们的妈妈的怀抱里呼吸声越来越浅。
　　不过现在，有了树皮做的门帘，有了树皮和鱼皮棉袄做的被子，有了老黄狼守候的彻夜不熄的火堆，石洞人大可以放心的睡觉。石洞里那些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匀长的呼吸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老黄狼闭了闭眼睛，觉得这简直就是整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等等？
　　等等！
　　老黄狼豁然睁开眼睛，发现刚才的声音确实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石洞外面如同狼哭的风声已经歇止，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响亮的沙沙声。
　　顾不得自己早已不年轻的身体，老黄狼就像是一头老鹿一样跳过火堆，快速而不出声的来到了门帘前。
　　他掀开了树帘。
　　冰凉刺骨的水汽刹那间迎面扑来，冻得人浑身一哆嗦。
　　早先还是银装素裹一片雪白的世界，此刻却因为天上的来客而开始改变。
　　在雪后的第三天夜里，一场冬雨突然而至。
　　“下雨了！”
　　老黄狼一下子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年龄赋予了他更多的阅历和经验，几乎是在明白发生什么事的瞬间，他就朝着火堆扑了过去。
　　抽出树枝，踩灭大部分的火堆，动静已经让不少的石洞人从睡梦中惊醒，等到老黄狼的呼喊声响彻山洞，那么就连睡在黑狐身边的那一头小羊都开始“咩咩”叫唤。
　　“发生了什么？”如果说石洞里还有一个糊涂鬼，那么这肯定是刚刚被吵醒的罗琦。
　　系统给她升级了免疫系统，但是可没有让她寒暑不侵，石洞里本来就阴凉，到了冬天，那更是寒冷如冰。每天晚上，她都要折腾好久才能浅浅入睡，现在突然被惊醒，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雨了？
　　可是下雨了就不能够睡觉吗？
　　罗琦怎么也想不明白，忍不住去问老祖母。
　　已经醒来的老祖母一听到“下雨”，立刻就命令所有的人都挤到一处，互相取暖，又命令老黄狼将火堆完全的熄灭，但是要保存一截燃烧着的树枝作为火种。火石那两个孩子被惊醒了，立刻就哇哇的大哭起来，老祖母又忙着抱着哄孩子，将自己的棉袄包在孩子身上。
　　倒是青石听到了罗琦的问题，她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女人简直难以想象，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下雨了，树枝就会湿。”
　　不同于下雪，下雪的时候，因为雪暂时没有融化，所以树枝大多数倒还是能够燃烧，但是如果下雨了，那么石洞外面就无法再找到燃料了。
　　“石洞里的树枝少，烧光了我们以后几天就都没有火堆，不烧，我们可能会在睡觉的时候被冻死。”
　　谁也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多久，很可能明天就会停，也有可能会连绵数日，石洞里为数不多的树枝，需要在最寒冷危急的时刻来救命，而无法得到充足保暖的石洞人，便需要在清醒中度过这个寒冷的雨夜。
　　大雪固然可怕，但是比大雪更可怕的却是这雪后的冬雨，不但寒冷更甚，而且人们也无法冒着雨水出去打猎，最要命的是，没有办法找到干燥的树枝生火取暖。
　　冬天最糟糕的那一刻，似乎来临了。
　　下雪的时候，因为雪一时间没有融化，所有木头还不会太潮湿，但是如果下雨了，那在野外绝对是一场灾难，因为连基本的保暖一无法保证了。


第七十六章 来历
　　火堆熄灭了。
　　石洞里一片黑暗。
　　夹杂着雨点的风将树皮帘吹的发出了簌簌的声音，类似于硬纸板在互相摩挲，顺带着将石洞里残余不多的一点暖气给带走。
　　“啊切！”寂静的黑暗被一个大大的喷嚏给打破。
　　罗琦将棉袄穿上了，身上还披上了兽皮和树皮布，但是没了火堆的石洞实在太冷，她自制的“热水瓶”也早就没了温度，现在只能一个劲的哆嗦。
　　猫头鹰倒是想为自己的宿主取暖，可惜身子太小还不到巴掌大，除了将羽毛戳进宿主的鼻孔让她打了一个大喷嚏外，别的作用基本上等同于零。
　　模模糊糊似乎听到身边有响动，黑暗中目不能试，罗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身上一重——一件鱼皮棉袄披在了她的身上。
　　还没有反应的过来，又有一件棉袄落在了她的头上。
　　罗琦甚至怀疑石洞人是不是能够像猫一样在黑暗中视物，明明伸手不见五指，可是一件又一件的棉袄和兽皮都被他们精准的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到最后，她甚至不得不大声呼唤，才避免了自己被那些鱼皮棉袄和兽皮活生生掩埋的悲剧。
　　————
　　不过干巴巴的挤在一团坐着实在太无聊了，很快，就有人提议讲故事。
　　虎牙当仁不让：“嗨呀，我给大家讲一个，那一次我遇到了一只长牙虎……”
　　“不听！”
　　“换一个！”
　　“有完没完了你！”
　　……
　　可惜这个故事石洞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听过无数次，连林雀都能将这个故事倒背如流，自然没有人再有兴致听虎牙如何夸奖自己的勇敢和强壮。
　　“好好好！那就换一个。”众怒难犯，虎牙不得不另外寻思一个，还真让他想到一个：“我给你们说说小河部落的豹爪。”
　　这里的大多数人还真没听过，一个两个的都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虎牙清了清喉咙：“我是打败了长牙虎，取得了长牙虎的牙齿，而豹爪是打败了一只花豹，砍下了豹子的爪子。”
　　虽然大多数人都已经猜到名字的由来，但是想到一个男人能够打败豹子，不少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的吸气声。
　　故事很简单，每年的春天，等到蓝羽鸟在树枝上开始咕咕叫唤的时候，周围的部落都会让适龄的青年男女前往大河部落，在那里，各个部落的男女会彼此相识相爱，结成伴侣，为各个部落输送新的血脉。
　　为了展现自己的勇敢和狩猎技巧，不少男性会选择亲手打猎一只最珍贵的猎物送给心爱的姑娘。水鹿、虎牙和豹爪，虽然没有出现在同一年的春天聚会上，但是被他们拿来取做姓名的猎物，都是在那里打到的。
　　豹爪就是在单身捕猎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勇猛的花豹，更要命的是，这只母花豹身边还带着一只小花豹，带着崽子的野兽都格外难以对付，就连温顺的母鹿都会暴躁的扑上来踢你，何况是肉食的豹子呢？
　　不止一个人说过，他们当时在森林的另一个方向都听到了那豹子的愤怒吼声，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豹爪（那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死定了，但是等到吼声停止，一身是血的豹爪却带着豹子的一只前掌重新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如果将明里暗里暗示自己更加勇敢的内容删除掉，虎牙所讲的这个故事还是很吸引人的，石洞里倒吸冷气和啧啧赞叹的声音相互交织，此起彼伏，小小的林雀更是激动不已，暗暗认定了新的崇拜目标。
　　“我也来讲一个故事吧。”黑暗中，这样略略沙哑的声音只能是老黄狼。
　　老黄狼说的与其是故事，倒不如说是各个部落的介绍和风俗。
　　比如石洞人喜欢用花草的汁液和白色的泥土在肌肤上勾勒出各种花纹，那么小河人就喜欢用河边的泥土涂抹在肌肤上趋避蚊虫；
　　有部落的人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将孩子扔到荒野，直到孩子通过初生的“冻饿”考验才抱回来抚养，那么就会有部落的人将老人抛弃，任凭他们在野外被野兽或者饥饿吞噬。
　　有些部落的地盘里面长着奇怪的树，只要割开树干就能流出比甜草根还要香甜的汁液，而有些部落周围长着奇怪的绿叶，这种绿叶苦涩难吃，不能作为食物，但是却能够让那些生病的人重新恢复健康。
　　……
　　在所有的部落之中，大河部落被他放在了最后面，但是也被当做了重点来介绍。
　　在老黄狼的描述中，大河部落人口繁多，就像是春天的叶子一样难以数清，他们的腿脚飞奔的时候胜过飞鹿，女人的胸脯沉甸甸如熟透的果实。他们的肌肤淡黄如同阳光照射在砂砾之上。在他们的两眼之间，有一个红色的圆点，不止一个部落传说这些红点具有某种魔力。
　　他们呆在一年四季都温暖的山谷之中，每一个人都会有一身能够遮住膝盖的兽皮，每一天都能吃到超过手指长的肉食。
　　石洞人的食物还很丰富，他们的鱼皮棉袄的暖和也胜过了大多数的兽皮，但是说到山谷之中四季温暖，却让不少人羡慕不已。
　　“罗琦，你以前生活的部落和他们一样吗？”黑暗中，不知道是谁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罗琦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她自己对来历又讳莫如深，所以大家也都不大清楚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此刻一听，一个个的求着罗琦好好讲讲。
　　罗琦一直在用心听老黄狼的故事，倒不是为了有趣，而是当做对这个世界的进一步了解，毕竟等到春天之后，不出意外的话，罗琦迟早要和这些部落一一碰面，开始自己在这个时空的第二阶段。
　　不过她正在脑海里分析归类老黄狼所说的资料，一眨眼，却发现整个石洞的人都已经兴致盎然的对向了自己。
　　哪怕看不见，罗琦都能够想象到，那些石洞人是如何张大了眼睛，甚至她都能感受到那些眼睛里投射出的热烈的期盼和好奇。
　　我勒个去！
　　前狱警现野人罗琦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大疏忽：
　　她居然一直都没有给自己编一套来历！
　　下面，就轮到咱们的女主开始嘴炮忽悠的阶段啦


第七十七章 艰难的解释
　　在宫斗论坛之中有着诸多的科普帖，其中有几个就是传授宫斗玩家们怎么解释自己身上的异常的：
　　比如为什么从没有碰过医书的妃嫔一下子成为大国手？
　　比如平常娴静温顺的娘娘一下子就变得雷厉风行？
　　比如说句话都脸红的爱妃怎么一下子就精通秘术一百零八式？
　　……
　　几乎每一个穿越者穿越之后，都会因为和原身不一样的言行而引来周围人的困惑甚至是怀疑。
　　这个时候，就需要演技和瞎扯：
　　“妾身夜梦神人，授予医书三卷，想必是我皇祥瑞，天人感应……”——这是封建迷信类。
　　“唉，就是因为我素来好性子，连xx都敢欺负我！……”——这是受害后性格大变类。
　　“皇上，你好坏坏……”——这是美色转移注意类。
　　科普贴里贴出了不少的方法，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但是论坛里面的科普帖子都是在教导玩家们怎么应付“自己的人设和原有的人设不符”这个问题，可没有帖子是讨论“我从天而降后，该怎么向土著解释自己的身份”。
　　就算实话实说，这些连数字十都数不到的人，难道可以理解什么叫做时空，什么叫做穿越？
　　罗琦正在头疼，而石洞人已经等不及了，有人已经问出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你们那里没有大雪吗？”
　　对啊，你看罗琦穿了那么多那么暖和的衣服，还冻得一直哆嗦，石洞人可无法理解，更无法理解罗琦是怎么度过以前的冬天的，有见多识广的石洞人想到了在各个部落之间流传的传说：
　　据说在很远很远的南边，那里是没有大雪的，就算最冷的时候也和春天差不多，树叶是永远绿着的，花儿也是永远盛开的。
　　但是那样的地方只存在传说中，谁也没有看到过。
　　“有啊，我们那里也会下雪，树叶也都会掉落。”这个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罗琦回答的很快。
　　“你们也穿鱼皮棉袄和兽皮？”
　　“穿。”羽绒服和皮草算是这两种的高配版吧。
　　“那你怎么这么冷啊？”这是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是啊，同样有大雪，同样穿着鱼皮棉袄和兽皮，为什么石洞人感觉很温暖很舒服，而罗琦就抖得像是秋雨中的树叶呢？
　　“额，”罗琦想了一会儿，努力的用石洞人能够理解的方式和他们解释：“我们那里的房子……石洞，我们那里的石洞很小，但是很暖和，我们有空调和暖气……什么叫做暖气？哦，那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火堆，整个石洞都非常暖和，和春天一样温暖，要是你穿着鱼皮棉袄，你都会热的流汗。”
　　“我们睡在床上……什么是床？那是木头搭建起来的一个睡觉的东西，”罗琦伸出手比划，但是怎么也无法让他们理解床的形状，只好跳过这一段，继续往下说：
　　“我们用床垫……柔软的棉花铺在这些木头上，然后再铺上布，什么是布？就是用植物的纤维做成的……对对对，和树皮布差不多，但是比树皮布更柔软更轻薄，就像咱们的鱼皮一样。我们将羽毛塞进布里面做成枕头，睡觉的时候我们可以将头放进枕头上面，我们又将棉花塞进布里面做成被子，比树皮被更加柔软更加温暖，盖着睡觉的时候一点都不寒冷……什么是棉花？那是一种和云朵一样洁白，和羽毛一样温暖的芦絮……”
　　石洞人不明白什么叫做布、枕头和床被，但是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鱼皮棉袄和树皮布，可是在罗琦的描述中，那些布比鱼皮更加轻软，那些被子又暖和又大，胜过了最好的兽皮……他们用尽了想象，可是还是无法想象出，那该是怎么样的温暖和柔软啊！
　　“……那你们吃什么？也吃鱼肉和根茎吗？”有人试图将话题转向熟悉的方向。
　　是啊，不管怎么样，所有的人吃的食物总是一样的，要么是肉，要么是植物的叶子或者块茎，这些东西再怎么变化也都会在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内。
　　“我们吃米饭，有时候吃面……就是将植物的草籽都收集起来，磨去它们的外壳，或者将它们碾成粉末，然后放进陶锅里面煮熟，很柔软，就算是没有牙的老人都可以轻松的吃下去……肉？当然有，我们也吃肉，吃鱼，吃鸡……就是一种鸟，我们还吃各种植物的叶子和块茎，吃果子和鸟蛋……不不不，我们不吃虫子……”
　　“我们不去打猎，对对对，也不用出去采集植物。我们会种植植物……什么是种植，就是将植物的种子撒到我们的石洞周围，然后植物就会在那里生长，我们不用爬山涉水就能获得植物的草籽、叶子和块茎。我们也会在石洞里养动物，将小羊和小猪养成大羊和大猪，不用打猎就能吃到肉……”
　　越解释越迷糊，石洞人提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大多数都是罗琦不知道怎么回答的，索性武断的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我们那里有一个大石洞，在那里，所有的草籽都是剥除了壳，像小山一样堆成了山，鱼都是剥去了鱼鳞和内脏放到了一起，鸟也被拔去了羽毛和内脏，鱼和鸟足够我们这样的部落吃上十天（石洞人所能理解的最大数字），猪肉、牛肉和羊肉，被分成一块一块的堆放在一起，简直比你一辈子见到的肉还要多。植物多的你想象都想象不到，叶子和叶子放在一起，块茎和块茎堆在一处，每一种植物都堆成了山，最小的块茎也有小孩的拳头大……”
　　“我们用植物种子压榨出来的油，用植物花朵和块茎里面提炼出来的蜜糖，用海水晒煮出来的盐，用带着芳香味道的植物叶子、块茎、种子和树皮做成的香料，用草籽和果子发酵做出来的酒，用植物的果实发酵做出来醋、酱油和酱，用油、盐、糖、香料、酒和酱油来煮肉……”
　　石洞里吞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吃过加了油脂的肉汤，也喝过甜草根煮出来的甜水，也知道在烤肉的时候，如果加上某些植物的种子或者叶子会更加香甜，可是在罗琦的描述中，这些最美妙的食物全部汇集了起来，被放到一个陶锅里面煮肉，那是什么样的美味啊，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煮好的肉是红色的，一块肉有皮有肥有瘦，肉皮弹牙肥软瘦香，放在米饭上，肉汁很快就渗入了米饭，将带着肉汁的米饭塞进嘴里……”
　　“咕咚”
　　讲故事的人也馋了。
　　对着总生活水平太低的人解释先进生活也是很有困难的，什么大米白面棉花布料，一概都不知道，只能用熟悉的东西给他们类比。
　　说到种植，其实觉得美洲的印第安人其实也不容易，人家培育玉米很成功的，现在的玉米多大都清楚，可是几千年前，野生的玉米还诶有狗尾巴草大，由此可见，我们平常日常所吃的食物，那都是经过几千年来不断的选择和进化，早已经和原始的形态大不一样了。


第七十八章 千古之谜
　　在石洞内部挂着几根竹竿，竹竿的上面，是一条条用藤条穿起悬挂的熏肉和熏鱼，这是石洞人为这个冬天所准备的储备食物。
　　也是因为这些食物，哪怕今年的大雪来的这么早，但石洞里没有了往年愁云惨淡的气氛，也没有像往年那样动不动就挨饿。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鱼肉，石洞人才知道，原来食物可以有这么多，多到简直如同小山，多到每个人撑开肚子使劲吃也吃不完。
　　而现在他们听到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不但有鱼和肉，还有能够堆成山的植物和有小孩腿脚粗细的块茎，有能够淹没整个石洞的果子，那些果子都是熟的正好，不会酸涩也没有腐烂，甚至没有一个虫子
　　至于罗琦口头描述的红烧肉，虽然没有人尝过那个味道，但是单单听着描述，不少人都情不自禁的留下了口水。
　　“你来的石洞在哪里啊？”终于有人按捺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总不能说是穿越错误啪嗒一下掉你们这了吧。
　　罗琦斟酌着说道：“很远很远，你们都没有去过。”
　　这个“很远”必然无法满足好奇的石洞群众，在他们的一再要求下，罗琦不得不开始瞎扯：“你们要沿着大河，顺着河流的方向走，一直走，走到河流的尽头，那是一片海洋哦，就是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湖，湖水很咸，什么是咸？就是你汗水的味道”
　　“湖很大，大到你们根本没有看过这么大的湖，你们也找不到这个湖的对岸，这个时候你们要用树木做成船，什么是船？你们怎么这么多问题啊！船，船就是用树做的一个大瓢，你们把一个很大的树木里面掏空，然后树木就会像瓢一样飘在水里，坐在掏空的里面，用竹竿划水，这样你们就可以像水鸟一样在水面上行走。”
　　石洞人可没有见过船，但是他们都见过瓢，知道瓢放到水面上不会沉下去，他们也见过河流上的落叶和叶上的蚂蚁，一个聪明的石洞人向罗琦询问，结果被罗琦高兴的肯定了。
　　“那个大湖非常大，非常危险，里面的水会掀起山一样高的波浪，这些波浪会将你们的船给打翻，会让船里面的人死亡。你们在船上要呆很久，从树叶变绿的日子等到大雪来临，这个时候你们才会看到这个大湖的另一个岸边。”
　　石洞人被这遥远的距离给吓住了，这么大的湖泊，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但是因为诉说者是罗琦，所以大家也都选择了相信，而不是笑话讲故事的人“拖拽了野牛的尾巴”。
　　这是流传在各个部落里的一个俏皮话，用来讥讽那些吹嘘自己勇敢而撒谎的男人。
　　“到了岸边，还要继续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遇见那样的大湖，再坐船，一直走到天的尽头，到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会有白色熊，和黑翅膀的白鸟，那种鸟儿不会飞，但是会游泳，它们在陆地上就会像刚学走路的孩子一样一摇一摆的走那里就是我来的地方”
　　——如果你们穿过了两个大洋一个大陆还找到一个同时有北极熊和企鹅的地方的话，罗琦在心底默默补充。
　　“那你是用船过来的？”有人问道。
　　“不不不，我是飞机对！就是飞机，一个很大的”说到这里罗琦就卡壳了。
　　就像是船可以说是中间挖空的树干，那么飞机当然也可以描述成是一个里面空着的铁罐子，可是这个时空里面还没有出现铁啊，甚至连青铜时代都要在两万多年后才会来临，难道要罗琦说，她是坐着大石头罐子飞过来的？
　　最后还是靠着胡说八道圆场：“一个很大很大鸟，它的背部有我们这个石洞大，人可以坐在鸟儿的背上，鸟儿飞的非常快，飞过大湖和高山，将人带到各个地方，唉，我就是不小心，才从鸟儿的背上掉下来的。”说完，还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总算将来历交代清楚了，也将“从天而降”这个缺漏堵住了，至于石洞人会不会相信，别忘了，几万年后的秦始皇还相信海外有仙山和长生不老药呢，19世纪的清朝官员还相信女人的月事布能够打败洋人的大炮，21世纪还有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相信双修辟邪呢。
　　果然，并没有人质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鸟，也没有人怀疑鸟儿为什么肯乖乖的背着人飞。大家似乎已经被罗琦说服了，相信她是从遥远的一个非常富足的部落，坐在鸟儿的背上跨过高山和海洋，然后一不小心“啪唧”一下大头朝下掉了下来。
　　【宿主，你——】系统MSK1089对自己宿主的胡说八道叹为观止，更令人惊奇的是，石洞人对这个设定接受起来的还很快。
　　在很多很多年后，这片土地上依然流传着一个妇孺皆知的神话传说：
　　沿着大海一路往东，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是神国，那就是众神居住的地方，在那里，河流里流淌的是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美酒，土地上会自动长出稻谷粮食，当你伸出手的时候，连树木上的果子就会落到你的手上。
　　那是众神的领地，他们用太阳的光芒作为冠冕，用月亮和星星作为首饰，将天上的彩霞纺织成美丽的衣裳。而天上的神鸟，高如楼阁，背如宽台，能扶摇而上苍穹之颠，双翅一振，那就是九万九千里，它们是众神的坐骑，众神就是坐在神鸟的背上，才从神国降临人间。
　　这个神话故事几经改编，在不同的大陆上延伸出不同的版本，但是不管细节方面有多少变动，众神，海外，大鸟，这些关键因素却从未变过。
　　这片土地上的人自从进入金属时代开始，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大海的探索，历史上几个有盛世之称的皇朝，也都组建过船队探索海外神国，但大都因为条件的限制或者其余的原因而失败了。
　　在一段时间里面，人们都以为这只是遥远的古代流传的又一个荒诞不经的神话，工业文明让人类可以环球航行，也证明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海外神国。
　　但是一位旅行家的发现，却让这个神话又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沿着新发现的大陆最北端，到达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的时候，那一片冰天雪地中确实存在着一种白色的熊，凶猛异常，以海豹作为食物。
　　而随后，同样有人发现，在世界的最南端，同样寒冷的冰雪里，人们发现了不会飞，但是会游泳，在地上摇摇摆摆走路的黑白鸟。
　　那一天，闻名大陆的年近六十的旅行家在煤油灯下坐了很久，最后在日志本上用钢笔只写了一句话：
　　我们发现了另一个世界。
　　罗琦：我就是这么随便一吹，那就是一个千古之谜啊。
　　你们童年的时候有没有看过那些什么世界十大未解之谜的书啊？


第七十九章 雪后
　　富饶神秘的海外大地，这可比“一个男人打败一头虎豹狼”有趣多了，大家听的兴致勃勃，连寒冷都已经完全忘掉。
　　直到火石怀抱里的孩子哇的哭出了声，大家才发现这天气冷的怪异。
　　一夜已经将将过去，外面已经透出了白光，但气温也直转而下，让大人们也都抱紧了手臂。
　　一个男人掀开树皮帘，在石洞外面抓了一点东西回来，趁着外面的晨光，大家看清了那是一小块冰块。
　　这个天气有冰块很正常，但是掀开树皮帘，可以清楚的看见帘子的外侧，也就是露在石洞外面的那一边，居然都蒙上了一层薄冰。
　　几个石洞人冲到了石洞口，外面的雨依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而地上的雪白积雪已经被雨水冲刷化开，又因为寒冷而再度凝结，雪水和雨水相互混合，变成了冰和雪相互掺杂的半透明的灰白。
　　那雨水也怪异，落到哪里，哪里就结成了冰，下了半夜的雨，那不远处的树枝上都已经渡上了一层冰壳子，而石洞口上方，还出现了几个很长的冰溜子。
　　大家都挤在了石洞口看雨，哪怕是最马虎大意的人，脸上也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冻雨
　　哦，他们叫这种雨为冰雨，雨水下到哪里，哪里就结成了冰。
　　冻雨的危害性很大，它可以在物体的表面结成厚厚的冰层，从而使得电线和树枝这些纤细的物体被压坏，会冻死田地里面的麦苗和果树，使得农业受损，不管是农业社会还是工业社会，冻雨从来都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客人。
　　不过，这个时空还处在石器文明之中，他们不需要电线来构造输电线路，也还没有发展处播种耕耘的农业，所以冻雨虽然更冷，但是和一般的雨比起来，影响并没有变得更恶劣——他们一样无法出去。
　　所幸的是，石洞里面的食物远比过去丰富，他们只需要耐心等候，簇拥取暖，等到雨停了，太阳就会出来，那时候一切都会变好。
　　唯一的不便，可能就是他们无法再消耗为数不多的柴火了。
　　早饭吃的是熏鱼肉，老祖母亲自从竹竿上挑下鱼肉，用陶刀切成小块，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份，比前几天分到的更少，看上去还不够两口。
　　但是没有人抱怨，大家默不作声的细细咀嚼着鱼肉，努力从每一丝鱼肉里面压榨出所有的味道和能量，知道鱼肉没有味道了才恋恋不舍的咽下去。
　　个子高的男人将石洞口的那几个冰锥都折了下来，放到了小陶器罐里面“哐当哐当”的摇着，将冰块摇晃成水，这些冰水虽然寒冷，但是比直接饮用地上的积水更加安全。
　　夜里太冷无法睡觉，但是白天温度稍微上升，不少人都抱着自己的树皮被子和鱼皮棉袄，挤成一堆开始补觉。
　　罗琦分到的鱼肉几乎是别人的两倍，和她平常的食物分量相当，但是蹲在她肩膀上眯眼睛的那只鸟儿一探头，就生生的从她手里叼走了一大块。
　　“卧槽！你不是不吃生肉的吗？”
　　【环境艰苦，本系统也只好勉为其难，与宿主你同甘共苦。】
　　呵呵。
　　罗琦面无表情的将肩膀上的那只鸟儿拎了下来，拎着鸟腿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托马斯旋转，将它轮成了一个风中的毛团。
　　【宿主你！！！】
　　“天道好轮回啊好轮回，苍天那个饶过谁啊谁！”
　　石洞人面面相觑，不清楚罗琦为什么这么好的兴致，居然唱起谁也听不懂的歌曲来了。
　　————
　　冬天的雨一般细小绵长，很少有夏日的暴雨，所以下到下午时分的时候就止住了。
　　趁着这个时候，石洞人走出洞外，树枝上都已经蒙上了一层薄冰，就算砍下来也无法燃烧，但是石洞旁边的那一块竹林却有了用武之地。
　　这块天然生长的竹林是石洞人的宝贝，他们的装水竹筒就是用这里的竹子做成的，用竹子做成的新扁担，也比木头做的更加舒服，不会硬硬的磨肩膀。
　　如果是平常，石洞人绝对舍不得砍下竹子作为燃料，但是眼下石洞里冷的像是一个大冰窖，雨水随时可能会再次来临，这个时候也顾忌不了许多。
　　男人们砍伐竹子，女人们也没有闲着，趁着雨停了的时间，她们拿着一根根树枝在石洞周围寻找老鼠洞。
　　草木枯萎了，这些老鼠洞也比平常时间更容易发现，找到老鼠洞后，她们就用石器将洞挖开，一直往下挖。
　　老鼠为了过冬，会在洞里储藏食物，别看老鼠个子不大，但是储存的食物数量还真不少，那些植物种子和块茎，足够两三个成年人美美的吃上一顿了。
　　下过冻雨的土地又冷又黏又硬，非常不好挖，一些女人就会去灌木丛中寻找枯树，那些有着大大小小的虫洞的树木是她们的最爱，只要扳开外层，很容易就会发现几只或者十几只白白胖胖的虫子，虽然因为这一场冻雨，大多数的虫子已经冻死了，但是依然能够作为食物给人提供蛋白质热量。
　　猫头鹰呼啸升空，在周围的林地上盘旋，不一会儿就抓着两只鸟儿飞了回来。
　　冬天寒冷，不少鸟儿都飞到了南边，剩下的鸟儿也远远不如秋天的时候那么好抓，但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冻雨，让这些鸟儿羽毛生冰，最后活生生的冻死了。
　　作为系统，MSK1089也有必须要遵守的规则，所以他不能直接去捕捉动物，只可以通风报信，让石洞人自己去捕猎。
　　但是已经死亡的动物不在限制之内，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根树枝一样，他可以带回来。
　　虽然天气寒冷食物能够保存的时间非常长，但是还需要将这些鸟儿处理一下，于是几个女人又用陶刀割开鸟儿的肚子，将内脏处理干净，拔下鸟毛，处理好的鸟肉被放到陶罐中，里面放入了冰块，在没有烟熏的条件下，冷藏也是储存食物的重要手段。
　　那些羽毛也被女人们收拾了起来，等到天气好的时候拿出来处理干净，要么可以做成衣裳的填充，要么可以作为漂亮的饰品。
　　将石洞附近都找遍后，MSK1089准备回去。
　　猫头鹰的视力开阔，能够让他不会遗漏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只鸟儿，而系统自带的感应系统，本来对寻找死去的鸟儿没有用处——毕竟冻死的鸟儿也无法发出热量，但是此刻，在树木下面，枯草堆积的地方，一个明显比周围高出的热量图像引起了系统的注意。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一片灰白的冬日树林上，一只猫头鹰死死的盯着树林下面的草丛，那双鸟类少有的圆眼睛，居然像人类一样轻微的眯了眯。


第八十章 救人
　　“快！把人抬进来！”
　　“火石，你赶快去烧火烧水。什么？柴火不多？烧竹子和竹叶，赶快将这里弄热起来！”
　　“虎牙，你们把人抬到这里。不不不，不能靠近火堆，那会杀死他的。”
　　老祖母大声指挥着，让石洞人将那个毛茸茸脏兮兮的人形生物给安置到了石洞人的草堆上。
　　那些被淤泥染成乌黑颜色的毛发自然不属于人类，而是一块块的兽皮，不少人认出来这些是羊皮，羊皮保暖，以往冬天里，石洞人的兽皮衣服也大多数是来自于这种材质。
　　这个人身上的兽皮多的近乎奢侈，将整个身体都裹成了像是被芭蕉叶和泥土紧密包裹的烤鸟，那些兽皮将他的身体裹了两层，而且不止前胸后背这些紧要的地方，连带着手臂大腿，甚至是脚上，都用羊皮裹住了。
　　这么多的兽皮，就是已经吃得半饱穿的半暖，生活水平绝对超过周围部落一大截的石洞人都没有那么奢侈。
　　所以，在老祖母一层层的扒开兽皮衣服时，石洞人都啧啧的表示了羡慕。
　　兽皮衣服的最里面，卷缩着一个皮肤惨白，间有青黑色的男人，只有十六七岁，头发上虽然蒙上了一层冰渣子，但是也能看出来带着一些卷曲，五官都因为寒冷而微微扭曲，整个人早已经因为这场严寒而冻得昏死了过去，肌肤摸上去冰冷一片，要不是鼻子间还有点微弱呼吸，怕是早就被当做了死人。
　　他在野外的大雪冻雨中度过的时间应该不短，多亏了那些兽皮的层层包裹，要不然只怕早就冻死了，但是现在情况也依然很不可观，他身上冷的像是冰块，呼吸也微弱的几不可闻。
　　有人冒冒失失的想要将火拢到这边，被青石给阻止了。
　　过去也有石洞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冻僵，如果直接生火的话，平常的人会感受到温暖，而已经冻僵的人却会加速死亡。
　　青石他们不懂这里面是什么道理，但是经验告诉他们，这个时候应该这么做：
　　老祖母让人将这个外来的男人扶起来，让两个石洞男人一前一后，用搓热了的双手狠命的摩擦这个人的身体，直到那惨白的肌肤上被摩擦出了微微的红色。
　　这两个人主要摩擦前胸和后背，其余的石洞人也都加入了进来，帮助摩擦这个男人的手臂和腿脚。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这个昏迷中的男人的嘴唇里发出了一声呻吟，似乎要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了。
　　这个时候老祖母又指挥大家停了下来，一般情况，这个时候需要让两个身体温暖的人紧紧抱住被冻伤的人，用体温温暖他，不过现在石洞里有了更好的选择。
　　两只羊，一前一后，小羊躺在了男人的胸口，大羊被绑在了男人的背后，两只羊儿在石洞里过得不错，这种五花大绑的待遇还从未享受过，此刻咩咩咩的叫着不停。
　　在火堆旁稍微烤过的鱼皮棉袄也拿了过来，覆盖在男人的身体上，防止热量的散发和流失。
　　那些羊皮虽然平时很保暖，但是被冻雨一淋，早就又冷又硬，此刻被女人们挤干净了水，放到火堆旁烤着。
　　火堆上吊着的陶罐里的水已经沸腾，在陶碗里面加入了所剩无几的甜草根，又加入了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鱼肉丝，用滚热的沸水一泡，就冲成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鱼肉甜汤。
　　好不好吃不关键，关键在于热水能够提供热度，甜草根能够提供糖分，鱼肉又能提供蛋白质和脂肪，反正罗琦是找不到比手里这碗黑暗料理更能补充能量的东西了。
　　男人半清醒着，睁开了眼睛又闭上，看上去搞不清楚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但是食物的香气让他又睁开了眼睛。
　　一个奇怪的，像是中间被挖开了的土壳子递到了他的眼前，那种带着诱惑的香味就是来自于面前这冒着奇怪白气的水里。
　　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黑羊这样想着。
　　他只模模糊糊的记着自己在大雨中走了很久，最后实在走不动了，才躲到了一个大树下面，用那些枯草落叶作为遮挡，随着温度的降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越来越冷，手脚也越来越麻，最后完全的消失了意识。
　　等他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呆在了一个陌生的部落。这里的人穿着奇怪的兽皮，还能用泥土装水，最最奇怪的是，水居然还冒着烟雾，散发出令人喉头咕咚的香气。
　　这真是太奇怪了，我一定还在做梦。
　　黑羊当然做过梦，在梦里，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发生，他甚至打败过一头长牙虎，还吃上了整整一个的烤鹿腿呢。
　　梦就是梦吧。
　　香味太诱人，黑羊下意识张开嘴，咕咚一下，罗琦没有来得及组织，这孩子就一下子喝了一大口水下去。
　　滚烫的汤水瞬间冲入了喉咙，就像是有人将一大块燃烧的炭火塞进了黑羊的嘴里。他的眼睛立刻睁得滚圆，惨白的脸上也因此蒙上了一层淡红，手徒劳的抓着自己的脖子和嘴巴。
　　“吐出来，吐出来。”罗琦忙说。
　　黑羊没有吐出来，他就像是一个吝啬的商人抓住了自己仅有的一点财产，鼓着嘴巴等着嘴里的汤水微微降温，就急不可耐的咽了下去，咽的太急，连脖子上都爆出了青筋。
　　热汤顺着喉咙往下，就像是一股热流化开了冰层一样，刹那间五脏六腑都似乎活了过来，黑羊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的跳动，也能听到自己的胃在大声呻吟，祈求更多的食物。
　　一大碗热汤很快的就被黑羊喝下了肚，热烫让他学会了小口小口的喝汤，但是饥饿让他喝汤的频率却快的惊人。
　　现在，黑羊算是知道这并不是梦，口腔里还没消去的灼热，还有那美味的热水，包括胸口小羊不老实蹬在他肚子上的两蹄子，这一切都在说明这并不是梦。
　　两只带回来的鸟儿已经被处理干净，架在了火堆上烧烤，而陶罐上，女人们将处理清洗干净的鸟的内脏，还有一些块茎都倒入了热水中，用盖子盖住，准备煮出一锅美味的汤来。
　　就像是小河人再困难，也会接待石洞人，将自己的食物和石洞人一起分享，而石洞人也不会将一个别的部落的客人拒之门外。
　　相反，他们将所剩不多的木头拿来生火，烧烤和煮汤，做出了连他们自己也舍不得吃的烤肉和热汤。
　　黑羊同样清楚这个时候生火意味着什么，此刻温暖让他被大雪冻雨冻住的思维缓缓解开，昏迷前的事情重新回到了脑袋里。
　　他猛地坐了起来，脸上刚有了的一点血色立刻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片死白。野外冻伤的人是不能立刻烤火的！！！会加速冻伤部位的坏死。
　　如果想要救人，还是按照文里面的方法，先摩擦身体，然后让接近或者超过正常体温的人抱住被冻伤的人，在野外的话，会杀掉一匹马，将内脏掏出来，让人躺进去，用这种方法来温暖被冻伤的身体。


第八十一章 活着
　　“欸欸，这里还有一头羊呢。”那边大人们忙着救人，林雀就看到了男人们带回来的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头山羊，还没有完全成年，头上的角已经长出，但是下巴上还没有出现白色的胡子。
　　山羊已经被杀死了，身体上面有好几个伤口，林雀知道这是石矛扎出来的伤口，伤口附近的血液早已经凝结，变成了暗黑红色的痕迹，这意味着这头山羊不可能是石洞人的猎物，应该在一天前甚至更久以前就已经死亡。
　　在山羊的伤口上，有好几个牙齿的啃咬痕迹，林雀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已经能够从牙齿的痕迹分辨出动物的类型，而这些牙印，毫无疑问的都来自于人类。
　　看样子，打到这头猎物的人饮用了这头鹿的血液，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并没有吃鹿肉。
　　——————
　　“羊呢？我的羊呢？”黑羊惊慌失措的坐了起来，但是他忘记了身上还绑着两头羊，母羊的重量很快让他栽到了稻草堆上。
　　“羊？现在都绑在你的身上了。”一个平常有点呆的石洞女人愣头愣脑说道。
　　很快就有机灵的同伴给了她脑袋一巴掌，回头又安慰黑羊：“你打到的那头猎物吗？放心好了，我们也给抬回来了。”
　　看着被拖到面前的那头羊，黑羊看着羊身体上的伤口松了一口气，没有人比他再清楚这头羊身上的伤口了，在过去的几天里，他就是从这些伤口上源源不断的吮吸鹿血，才从那样的严寒中支撑了过来。
　　同样经历过大雪时饥饿和严寒的困苦，石洞人并不意外黑羊对猎物的紧张，甚至看到黑羊有些警惕和纠结的来回看着石洞人和猎物的时候，不少人还轻轻的笑出了声。
　　是的，这也是他们啊。
　　在这片土地上生存，部落与部落之间也存在着妥协，今天你救济我们部落一顿饭，明天我们给你一口食物，相互之间帮助落难的部落人，也是这里的一条隐形法则。
　　但同时，客人也应当给主人一些礼物，应当将自己打到的猎物赠予一部分给收留帮助自己的部落。
　　不过，要做到好主人容易，想要做到好客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就连石洞人，虽然给小河部落留下了非常丰厚的礼物，但是不也是没有透露自己这边到底捕猎到多少猎物吗？
　　水鹿对着黑羊安抚的笑了笑，转头去打量那一头猎物。
　　作为主人，照例是要对猎物大加赞美一番，然后再赞美一下打到猎物的人是如何勇武，但是水鹿看着猎物，却轻轻的咦了一声，转头看向了黑羊：
　　“你是山岩部落的人？”
　　不管黑羊，连其余的石洞人都吃惊的看着水鹿，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样看出对方的部落的。
　　诚然，有些部落确实非常有辨识性，比如大河部落的人就喜欢在自己的眉头间点上一个红点，叫人一望，就知道他们是大河的子孙。
　　但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裹着兽皮，脸上和身上都没有半点装饰，或许原本有，可是被雨水冲刷干净了，所以对着这样的人，谁也没有办法认出他所属于的部落来。
　　水鹿指向了山羊身上的伤口，虽然伤口已经被牙齿啃咬过，但是依然能够看到那比寻常的石器伤口更为细长，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对着大家的迷惑的目光，水鹿解释道：“山羊的几个伤口在前腿和屁股上。”
　　大家一看，果然如此，可是这和山岩部落有什么关系？
　　就连黑羊都一副摸不清头脑的表情看着水鹿。
　　水鹿告诉大家，山岩部落地处一片岩石山上，周围水草稀疏，但是山羊却有很多，在那里的山岩部落就喜欢猎杀山羊作为食物。
　　山羊喜欢在山岩间攀越，所以山岩部落猎杀山羊的时候，不像别的部落那样喜欢用石矛扎猎物的脖颈和胸腔这样的地方，他们喜欢刺伤山羊的前腿，或者刺山羊的屁股，或许当时不能够杀死山羊，但是腿脚受伤的山羊会在岩石间摔下去。
　　而如果要刺脖颈和胸腔，很容易会遭受山羊的当面攻击，在陡峭的岩石之间，山羊的一个撞击就可能会使得一个老猎手摔下山石。
　　“可是山岩部落的人怎么到了我们这儿？”大家都很奇怪。
　　是的啊，山岩部落因为猎杀山羊，有足够的肉和兽皮，每年的冬天虽然同样过得艰难，但是比以前的石洞要好的太多了，最起码他们不会失去差不多整个部落的孩子。
　　“那是以前。”黑羊开口说话，就算用石器文明的标准来看，他的年龄也并不大，只有十六七岁，还属于少年，但不知道是疲惫还是饥寒，他的声音微微沙哑，他说：“山羊都跑了，跑光了，我们没有了猎物。”
　　今年秋天到初冬的时节，山羊们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成群结队的离开了那一片岩石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而猎食山羊的山岩人，很快就体会到了食物短缺的痛苦。
　　这场雨雪之前，山岩人就已经只能靠着洞穴里的老鼠和挖来的草根为活。为了能够找到食物，六个山岩男人，部落挑选出来的最能干可靠的六个男人，带着全部落的希望，出发了。
　　他们的身上，裹着整个部落最好的兽皮，身上带着部落里最后一点食物，在离开部落的第一天，天空就下起了雪。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也发现了一头落单的山羊。
　　回去？还是捕杀？
　　他们没有犹豫。
　　大雪给人类带来的困恼不止有严寒，还有视线困扰和脚步迟缓。他们的脚很快冻僵了，甚至有人的脚趾头完全被冻死。
　　石器时代的人类确实比工业文明的人类更壮实不娇气，他们的抗寒能力也远远超出，但是生物的构造，还没有让他们能够赤着脚在雪地里面长途奔跑，很快，在一个同伴的率先示范下，他们学会了用兽皮包裹住脚。
　　白色的雪让他们常常觉得眼睛困倦，而山羊也很容易因为白色的皮毛而逃脱追猎，他们曾经两三次跟丢了山羊，但是幸运的是，他们每一次，都重新找到了山羊的踪迹。
　　严寒，饥饿，长途的奔跑。
　　这一切都在消耗他们身体里面的为数不多的热量。
　　一天之后，饥寒交迫的男人们杀死了那头山羊，可是同时倒下的，还有他们的同伴。
　　大雪掩盖了路径，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白茫茫，他们迷失了路径，只好凭借直觉往前走。
　　两天后，他们还剩下四个人。
　　三天后，他们只剩下两个人。
　　冻雨来了，黑羊告别了最后一个同伴。
　　死去的人的兽皮会出现在生者的身上。黑羊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多的兽皮，他的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连带着平常裸露的手臂和腿脚，也都被兽皮包裹住了。
　　他已经扛不动那只山羊了，只好在地上拖拽着，就这样顶着能滴水成冰的冻雨，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原始人的身体是不错，但是这群傻孩子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暴风雪，迷失了方向，又舍不得吃鹿肉，最后又遇到了冻雨，可以说是集悲哀于大成吧。
　　对了，人类最危险的时候就是几万年前的一次冰河期，那时候很多地方都被冰雪笼罩，整个地球上生活的人类只有一千多，差一点就灭绝了


第八十二章 援手
　　黑羊吞了吞口水。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热食了，在野外追猎的那几天，他们能够吃的，只有几个冷冰冰的块茎。只有杀死山羊的时候，他们才喝了几口热血，暖和了一下几乎被冻僵的身子。
　　此刻，石洞里的小火堆里埋着块茎和鸟肉，火堆上吊着的小陶锅里，鸟杂碎汤也随着滚滚雾气将香味肆无忌惮的泼洒到石洞的每一个角落。
　　客人当然应当享受到最好的食物。
　　两个烤的香甜绵软的块茎，一个烤鸟腿被放在了黑羊的面前，在这个季节，这份食物足够接待任何一个部落的首领，而且，在这之外，还有一大碗冒着白气的杂碎汤。
　　鸟的内脏当然不会有很多，但是足够让汤水变得极其鲜美，出于对客人的尊敬，做饭的女人还在汤水里面加入了一点油脂，虽然只有竹枝头大的一点，但是足够让整锅汤的味道都更加浓郁诱人。
　　黑羊刚才喝过一碗热汤，而眼前的这碗汤，看起来比刚才那一碗更加美味，漂浮在碗底的食物，也比刚才那一碗更多。
　　他的喉咙快速的动了动，伸手解开了他和羊之间的藤条。
　　黑羊没有去动放到他面前的食物，而是抓起随身携带的石刀，抓住自己打到的那头猎物，狠狠的往下一劈。
　　和金属做成的道具相比，石刀并不锋利，但是黑羊的技巧显然弥补了这一点，他长着一双仿佛能够透视的眼睛，无视了羊皮羊肉的阻碍，手里的石刀极为精准的切入了羊的骨缝之间，将一整条羊后腿给切割了下来。
　　羊肉在野外被冻得硬梆梆的，不过在有着小火堆的石洞里放了一会儿，冻着的羊肉也已经慢慢化开，切下来的羊腿里，化开的血水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滴到了黑羊的手上。
　　浪费！
　　黑羊抬起手，将手上的血水舔掉，然后将那羊腿递给了老祖母。
　　这也是各部落之间的隐形规定：主人需要热情的接待客人，但是客人也应当将自己打猎到的食物分出一部分赠予主人。
　　虽然给多给少没有硬性的规则，不过大多数人都遵循着“打到三只兔子，留给主人一只”的原则，如果是打到了一头猎物，那么需要将猎物的两个前腿留给主人。
　　一条羊腿太少了。
　　何况要是没有石洞人，黑羊早就被活生生的冻死了。如果石洞人起了一点坏心，他们大可以将黑羊放到一边，而将那头山羊抱回来作为食物，而不是费心费力的点起了不多的柴火，给他取暖，又是烤肉又是煮汤，要知道，原本的计划里，石洞人这几天都只能吃冰冷的鱼肉充饥。
　　黑羊同样的知道这一点，他看着面前的石洞人的首领并没有接过自己手里的食物，羞愧的连脖子都红了，可是想到接连在雪地和严寒中丧生的同伴，和在部落里面忍饥挨饿的族人，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多割下一块肉来了。
　　老祖母没有接过这块肉，她神色悲悯的看着这个外来的客人：“这些天，你只吃了这些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黑羊看到了山羊头上的耳朵，当然，耳朵已经被吃掉了，现在，那地方只是两个窟窿。
　　他下意识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吃块茎，块茎没有了吃草根，抓到鹿之后我们喝鹿血，后来，后来只有我了，鹿血都冻住了，只能吃鹿的耳朵。”
　　他没有说为什么不吃鹿肉，但是石洞里的每一个人都露出了理解的神色。
　　“好孩子。”老祖母将那只羊腿往黑羊的方向推了推，拒绝了客人的礼物：“拿着吧，拿回去，带回你的部落，他们更需要这些食物。”
　　望着窘迫的黑羊，老祖母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难过，我们当然会拿走一些礼物，但并不是这些鹿肉。”
　　石洞里的男人处理猎物也都是一把好手，虽然他们可能并不像山岩部落那样对山羊特别的熟悉，但是他们手中的陶刀，绝对是剥皮剔肉的利器。
　　黑羊睁大了眼睛看着石洞人将山羊处理干净，羊皮，羊肉，羊骨头，还有内脏，分门归类，摆放的整整齐齐。
　　他当然知道石洞人不会强抢他的猎物，他们愿意的话，早就可以这样做了，但是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要将羊肉和骨头分割开来。
　　老祖母看出了他的疑惑：“将骨头拿掉之后，剩下的肉会变轻。”
　　当然，黑羊当然知道，一整只山羊看上去很多，但是如果将骨头全拿掉，剩下的肉只有整只羊的一半重。
　　可是、可是如果将骨头都拿掉，这些碎肉我还怎么带回去啊？
　　望着地上那些长短不一的肉条，黑羊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石洞人给了他一个箩筐。
　　很大，背起来后，箩筐的底部靠近了大腿根，那些羊肉被用藤条串了起来，又用大树叶包了起来，连带着那些内脏，也都处理干净褪去血腥后放到了箩筐之中。
　　而羊头和羊骨头则作为客人的礼物留在了石洞，这些骨头会被石洞人熬成羊骨头汤。
　　在老祖母的建议下，石洞人还在那个箩筐之中放上了两条小孩臂膀长的熏鱼，一些烤熟了的块茎。熏鱼是赠送给山岩部落的食物，而这些烤熟了的块茎，则足够黑羊在路上吃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支持老祖母。
　　冬天的食物弥足珍贵，尤其是这几日雨雪交织，石洞人的口粮都按照比例缩减，现在平白的给了这个陌生来客一大堆，总会有人不乐意。
　　不过，让老祖母欣慰的是，石洞里还是有人支持自己的，青石自然不用说，这个女儿虽然脾气硬，但是在这些事情上面一直能够看得长远，罗琦也支持了自己，这也不出乎老祖母的预料，毕竟她的心肠一直和春天的花朵一样柔软。
　　男人这边，老祖母担心虎牙会有点执拗，但是出乎意料的，虎牙本来是不大乐意，但是在罗琦表示支持后，他立刻就转变了态度，而当水鹿也表示支持之后，整个石洞里就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黑羊可不知道这些歪歪绕绕，他穿着被女人们重新缝制烤热的羊皮衣服，脚上的兽皮也被缝成了靴子模样，头上顶着一个羊毛朝里的羊皮帽，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带着装着满满的箩筐，对着石洞人挥了挥手。
　　雨已经停了，太阳还没出来，但是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可以辨别出方向和路径，而不会向之前那样迷失在大雪之中。
　　石洞人站在洞口望着那个佝偻的身影慢慢远去。
　　“路这么远，他一个人，回得去吗？”有人问道。
　　“会的。”罗琦摸着猫头鹰的羽毛，轻声说：“一定会的。”
　　最后两句，自己写下去的时候还是有一点感觉的
　　我个人是很喜欢科幻文和历史文，喜欢那种整个文明都遭遇到了绝境或者末路时，每一个人都竭尽全力发出自己的那一点光，那一点热，用骨子里的血和腔子里的那口热气，将文明之火再度点燃
　　喜欢那种黑暗中唯一的火光，喜欢冰冷中的那一点温暖
　　所以以后我要是写科幻文有人看吗O∩_∩O


第八十三章 圣母
　　“救人不图报就算了，还倒贴，这算圣母了吧？”
　　宫斗论坛某个专属版面上，一个帖子瞬间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因为玩的是宫斗，大家都分外的不喜欢圣母病患者，那些在论坛里面诉说因为自己包子而受苦的人，不但不会收到其余玩家的同情，反而会被大家狠狠的嘲笑一番。
　　宫斗嘛，那自然是要斗起来的，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谁看呢？简直太不敬业了。
　　所以，罗琦的这一番举动，很快就在论坛里面引爆了一个新的热门话题。
　　那就是“到底应该不应该给外人提供食物？这种行为算不算圣母？”
　　认为不应该提供食物的玩家们的论点很充足：
　　“喂喂喂，自己部落里的食物还够吃吗？自己家里都生不起火了还贼大方，活该挨饿啊。”
　　“我真是不懂为什么帮外人，你给一个宫女银子还能收买消息，你给一个外人鱼肉，他是能帮你打猎呢还是能帮你做衣服呢？明明一点用都没有好吗？！”
　　“救人没问题，但是给鱼肉就过分了啊，石洞部落的老人小孩都还吃不饱呢，你充哪门子的胖子啊！”
　　……
　　诸如此类的指责，层出不穷。
　　更有人在帖子里面抱怨：
　　“我们好好的一个宫斗论坛，现在大家都围着石器的帖子转，这样好吗？”
　　“我怀疑石器文明就是假的，一场营销，说到底，你们谁听说过穿越错误的？还收集一千个人的好感度？她怎么不上天？”
　　“对对对，我也怀疑石器帖子是有人作假弄出来的，大家想想，我们生活在皇宫里面，每天三茶六饭，还有太医，可是过一段时间也会咳嗽生病。可是她在石器时空，少吃少穿，还说被冻得狗一样，她怎么就从来不生病？”
　　“不止这些！欸欸，你们还记得吗，她还说她的系统是男神音，呸，我们的系统不都是电子合成音吗？每次听得我耳朵疼。你说说，她这谎也撒的太没有诚意了。”
　　诸如此类的言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将罗琦的每次帖子都整理了出来，一句话一句话的寻找里面的漏洞，组成证据证明石器文明并不存在，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但是，一场针对罗琦的风暴，确实已经在宫斗论坛里面掀起。
　　————
　　“一群蠢货。”
　　徐佳茵当然有资格这样说。
　　在她看来，罗琦到底有没有穿越到石器时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整个宫斗论坛都发生了改变。
　　在以前，论坛里面充塞着戾气，大家讨论最多的，无非是在宫廷里面遇到的事情，还有攻略皇帝的各种技巧，隔三差五的还来一顿互怼。
　　可是现在呢，虽然上面的论坛日常照旧，可是相当一部分宫斗玩家在论坛上面找到了新的乐趣：
　　她们会为了找到一种新的捕鱼方法而欢呼雀跃，也回了哪种衣服更避寒而大战十几页帖子。
　　她们曾经讨论的都是首饰衣服，可是现在她们更关心哪一种泥土烧出的陶器更结实，哪一种藤条的纤维能够作为衣服的材料。
　　不管怎么样，这个论坛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而不是集满了怨气和戾气的情绪垃圾桶。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里也让徐佳茵收获匪浅。
　　就在日前，她被皇帝正式授予了协理六宫的职权，而原来的封号虽然未变，但是皇帝格外给了她半副皇后仪仗，份例更是大大的加上了一笔，几乎和皇后等同。
　　她获如此殊荣，若是平时，自然朝野震动，八方弹劾。不过这次，群臣之间却大都默认了皇帝的“越礼”。
　　今年夏秋之时，多地暴雨成涝，灾民成万，地里的庄稼更是被损坏了无数。贵妃娘娘虽然没有研制出来能让十几万人都穿上冬衣的法子，可是她不知道怎么想到的好办法，将那用来织布的织布机进行了改动。一个熟练的织女，原本一日能织布五尺，用了这种新的织布机，一日能织布一丈多，胜过原来一倍。
　　那些灾民自然不能只吃饭不干活，男人被拉去修河堤，女人们就被安排用这种新织布机纺织。
　　这些布料丝绸运往西域，却也比寻常时间多挣了不少钱银，因为洪涝灾害受损的赋税，已经因为赈灾而拮据的内府，如今却也可以小小松一口气。
　　是以，不但朝野之间多有赞誉，那些学会了新织布机的老百姓，更是交口称赞，甚至有人家商议，要给贵妃娘娘立生祠。
　　罗琦圣母不圣母，甚至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一场欺骗，徐佳莹真的不在乎。
　　不过，要是有谁想要破坏论坛里面的大好局势
　　徐佳莹的脸上浮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
　　白芷是在晚上才看到那条帖子的。
　　身边的宫人恭敬的给年轻的皇后呈了一碗莲子羹，看见皇后望着半空呆呆出神，宫人大气也不敢出，忙低下了头。
　　谁不知道，皇后娘娘现在更是今非昔比。
　　说也奇怪，数月前，皇帝的身体突然变差，几位御医都无计可施，眼下更是时常陷入昏迷之中。皇子尚在襁褓之中，在卫国公及群臣的跪请下，皇后娘娘暂且帮着处理政务。
　　宫中的老人说，万一皇帝有个山高水低，皇后娘娘还要“垂帘听政”呢。
　　皇帝一定很想我死吧。
　　白芷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手里的医术也会称为杀人的工具。她也实在没想到，皇帝居然会这么没有耐心，以为有了皇子就有底气，竟然安排人在她的饮食里下毒。
　　好吧，别人的宫斗，是斗皇帝的大老婆小老婆，自己直接是跟皇帝斗上了。
　　白芷能怎么样？皇帝摆明了是要弄死她和她那权臣老爹啊。
　　介于论坛里面的新风气，她不但能够获得政务上面的建议，那些工业技术也让她受益匪浅，让她在皇帝派系和权臣老爹派系之外，赢得了一部分臣子的拥护。
　　至于罗琦的事情？
　　白芷看向系统，皇帝的好感度早已经彻底跌落到零分以下，但是在皇帝的好感度下面，一个满额的好感度分外显眼。
　　“火石。”白芷轻轻的叫出了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名字。
　　——————
　　罗琦知道论坛里面有不利于自己的谣言越演越烈，但是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老祖母，青石，虎牙和水鹿，这四个人围着罗琦团团而坐，四双眼睛都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罗琦难得的有了一点紧张，下意识捏着猫头鹰的翅膀，她知道，她下面要说的话，一定会是石破天惊。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也为了庆祝评论数过百，所以今天晚上加更一章哦，么么哒，爱你们


第八十四章 支贫
　　如果将罗琦的想法发到论坛，那么铁定坐实她“圣母”的名号。
　　她想要让石洞人支援周围部落。
　　说明白点，就是让石洞人给周围部落送吃的。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MSK1089，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头朝下的一个跟头掉了下去，扑腾着翅膀半天没有爬起来。
　　在自己还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给一年都见不了一回的陌生人送食物，这不是圣母是什么？
　　放到宫斗论坛里，能做出这种行为的女人，不，哪怕是提出了这样观点的女人，都会被其余的玩家们打上“弱智”和“不可理喻”的标签，成为版宠和至少三个月的月经话题，以及担当起无数人的笑点。
　　“系统，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我们难道还要在这个石洞呆上一辈子？”
　　罗琦当然不是真“圣母”。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她想让石洞人搬家。
　　在她的设想里，未来石洞人是开始农业种植也好，一边打鱼一边打猎成为渔猎部落也好，都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发展下去了。
　　最好的选择是搬到山下水边，最好是大河边上。大河定期泛滥，土地肥沃水源充足，而且两边的树木并不多，适合开荒种地。靠着河流也方便捕鱼，比现在动不动就要跑到山下要方便得多。
　　另一方面，在未来，石洞部落也必然要成为一个大部落，容纳周围的部落加入。
　　不管是搬迁到新地盘，还是要吸引别的部落加入，难免要和周围部落发生冲突。
　　与其到时候两边抄着石器互相砸头，不如未雨绸缪，在现在，就和周围部落打好关系。
　　而眼下，有比冬天送吃更能拉好感度的举动吗？
　　老祖母是石洞人的领袖，青石则代表了石洞内青年男女，虎牙和水鹿大致上可以影响男人们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这四个人，加上罗琦，就算是这个石洞的“决策层”。
　　不过出乎罗琦的意料，料想之中的激烈反对并没有出现。好感度已经刷到满分的水鹿当然毫无保留的选择了支持，而老祖母想了一会儿，也点头答应了，但是有一个要求，石洞人必须首先吃饱，然后才能够将多余的食物送给别的部落。
　　这个要求很合理，罗琦答应了。
　　虎牙虽然力气大勇气足，但不是一个有主意的人，看见老祖母答应了，跟着也就点了头。
　　青石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冷笑了一声：“行啊，只要你能让石洞里的人都同意！”
　　石洞部落虽然有首领，但是每个人都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遇到重大的事情，他们更是要整个部落一起讨论。
　　老祖母有经验阅历，水鹿对罗琦的话近乎当作神谕，但是部落里的其余人呢？他们会同意将部落里的食物送给别的部落？
　　【三十五。】怀抱里的猫头鹰像是一只猫咪那样拱了拱，给罗琦发送了一个鲜红的数据。
　　“这是什么？”罗琦悄悄问道。
　　【恭喜宿主，对方的好感度下降到一个新数据。】
　　————
　　宫斗论坛里面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很久。
　　后面的谣言实在漏洞太多，玩家中很快有人抓住漏洞，逐条反驳。而宫斗论坛中最好的一点就是，玩家们都身经百战，各种撕逼造谣和反转都见识的多了，大多数人在一开始都抱着观望的态度，并没有过早的表明态度下场，这也能让她们在后来用客观的态度看待这一切。
　　而那几个上蹦下跳的号，很快也被扒出来是亲友团，所以这一场闹剧，虽然来的快，但是这一切出来后，平息的也快。
　　不过经过她们这一打岔，罗琦是不是圣母这个问题倒是被大家忽略了。
　　无形之中倒是让罗琦逃过了一劫，毕竟论坛里面的风气如此，“圣母”是会掉粉的。
　　罗琦自己也知道，所以，这个她和老祖母商量的事情，没有放在论坛里面说。
　　利己，这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最起码，在危机四起的地方，将自己的安全利益放在首位，这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在对着所有石洞人的时候，罗琦难得的卡壳了。
　　老祖母面露担心，但她也知道，就算自己出面，部落里的反对声音依然不会有任何减少。
　　在很久以前，老祖母刚刚担任石洞部落的领袖，那时候石洞部落处境艰难，她的妹妹，更是勾结了别的部落想要自己做部落首领。老祖母能够保住石洞部落，能力手腕当然不可或缺，但是和交好周围部落也密不可分。
　　但是在当时，部落里反对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过，大多数人都不理解老祖母为什么这么“傻”。
　　那些竹筒，明明可以换好几只猎物，为什么要白白的送给别的部落？
　　那些石器，我们辛辛苦苦磨的，为什么要送给不相干的人？
　　将竹子和石器送人，石洞人都认为是“傻”，那么在冰寒的冬天，将食物送出去，他们可能会答应吗？
　　不同于老祖母隐隐的担忧，青石的眼中，却多了一丝趣味。
　　当然，和母亲互相扶持度过石洞最艰难时日的青石不会反对那个提议，甚至她已经想到了这样做的好处：
　　当年，石洞人口凋落，老祖母就是用礼物交好各个部落，从而才在春天的大河集会上占了很大一笔便宜，自己部落的年轻男女几乎都没有流失，反而吸纳了不少部落的人口。眼下石洞部落食物充足，可是孩子却很少
　　青石可以理解罗琦的想法，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爱看罗琦吃瘪，尤其是看着罗琦一脸为难的看着坐着的石洞人，而石洞人又带着满脸的信服看着罗琦，青石就越发期待罗琦说话的那一刻到来。
　　如果她要将你们的食物夺走，你们还会继续尊敬她、信服她、喜欢她吗？
　　青石很期待那一刻。
　　罗琦开口了，她张开双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满石洞的人，声音微微低沉：
　　“你们，知道人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扑通”，一个黑白色的毛团，从她的肩膀上啪唧一下摔到了地上。
　　但此刻没有人注意到，所有的石洞人，都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几乎所有的文明都有洪水的记忆呢，一个说法是因为基本上最开始的文明都发源于大河边上。
　　大河定期的泛滥，会给沿岸的泥土带去丰富的肥料，而靠近河流，气候湿润，也有利于灌溉。
　　和狩猎时的人类比起来，农耕社会的人会变得逐渐矮小，体质也不如前者，但是相同的土地，后者能养活的人口是前者的几十倍。
　　有了足够的人，有了足够的粮食，人才会追求享受和艺术，才产生种种道德，才有了“社会”。


第八十五章 忽悠
　　人，是从哪里来的？
　　人类已经从猿类分离出来五百万年，他们学会使用火和石器也已经超过百万年，在那些凄冷孤独的夜晚，已经会思考和想象的原始人类，也都在想这个问题。
　　我们是谁？
　　我们从哪里来？
　　我们到哪里去？
　　这是人类历史上永恒的三个问题。
　　石洞人从哪里来的？
　　老祖母也说不清楚，她记得，她的母亲，她的祖母，她祖母的祖母，都生活在石洞部落。至于更早的祖先，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他们是一直住在这个石洞里吗？还是很早很早以前从别的地方搬迁到这里来的？
　　人人都是母亲生的，母亲也是母亲的母亲生的，可是已经有了“起始”和“结束”观念的人类也会思考，人类到底有没有一个最初的开始？如果有，那么人类的开始又是什么？
　　不要忘了，在另一个时空里，流传最久的故事，永远都是各个民族对自己起源解释的神话传说。
　　存在即合理，所以罗琦讲的，也是一个神话故事。
　　“……水里出现了鱼，地上出现了植物和动物，天空上有鸟飞翔，但是女神却不高兴，她说，水里的鱼儿成群结队，天上的小鸟也会唱歌吸引伴侣，可是这个世界上却只有我一个……”
　　石洞人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女神”是谁？为什么只有她一个？
　　他们的脑袋里有无数的疑问，可是一个一个只顾着睁大了眼睛竖高了耳朵，竟然谁也没顾得上问。
　　“……女神走到了河边，她望着河里面的倒影，伸手捞起河里面的泥土，照着自己的模样捏起来小人……”
　　石洞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互相捏着手臂，怎么也不相信这捏着肉嘟嘟的身体竟然是泥土变成的。
　　“……最开始的时候，人长得又瘦又小，和禽兽并没有多大区别，只会在地里挖泥土，挖里面的虫子和草根吃，女神就变化了模样，来到了他们中间，教导他们往高处觅食，于是人类就和猿猴一样，能够攀爬树木，采摘树叶和果子作为食物。”
　　“女神说，你们应当学我，不应当与禽兽为伍，于是人就离开了树木，学会了用两只脚站起来走路。女神说，我赐予你们食物，天上的鸟儿河里的鱼，地上奔跑的动物，土里生长的植物，你们不必像羊儿一样只能吃草，也不用像虎狼一样只能逐肉奔波……”
　　“一个人说，母亲啊，我们的双手上没有爪子，我们的牙齿也无法撕开猎物的血肉，甚至我们的腿脚，也无法胜过奔跑的鹿羊。女神捡起了地上的石头，磨成了锋利的石器，告诉他们，她赐予了人天地间最宝贵的财富，那就是能够运用这天地间一切事物的智慧。”
　　不少石洞人都听得暗暗点头。人类比动物聪明，人类是比动物更高级的存在，就算在原始社会，这也几乎是全人类的共识。
　　但也有几个人皱起了眉头，一个心直口快的已经问出了声：“难道我们自己不会制作石器吗？还要女神教？”
　　是的啊，在他们的眼里，不就是制作石器吗，谁不会啊，就连小孩都会敲敲打打呢。
　　“你以为你一出生就会打石器？”没想到站出来的是老黄狼，他说：“你们那时候还小，跑过来跟我学打磨石器，可是你们那叫打磨吗？你们那叫乱砸。”
　　那些年长一些的石洞人也都纷纷点头，他们教育过孩子，所以知道，孩子并不是刚出生就会打磨石器，都是跟着大人后面学的，更重要的是，打磨石器的那些小技巧，确确实实需要大人传授给孩子。
　　罗琦的故事继续讲了下去：“……有人问女神，母亲啊，白天的时候又光亮又温暖，可是到了晚上，就变得又寒冷又危险，那些野兽，也会在黑暗中袭击我们，将我们作为猎物捕杀，母亲啊，您的儿女们在不断的减少，我们都在期盼您的慈悲。女神伸手，从太阳那里取来了火种，抛到了大地上，于是人就学会了生火，在黑暗的夜晚也能光亮又温暖……”
　　“为了将人和禽兽区分开来，女神对人说，你们应当学习我的言行，而不要与禽兽为伴，你们用火烤热食物，用水清洗身体，用兽皮作为衣服，用木石作为武器，你们要选出杰出的人作为领袖，将我传授的知识传授给你们的孩子，再传授给他们的孩子……”
　　作为人类历史上最经典也是流传范围最广，流传时间最长的文学体裁，神话故事的魅力，那自然是不需要多说的，看看石洞人的期待而激动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是多么想继续听下去了。
　　【可是，这跟你的外交计划有什么关系？】系统蹲在罗琦的肩膀上，偏了偏头。
　　“当然有关系，宗教能够让传教士远赴海外去异国他乡‘拯救迷失的羔羊’，还能送人上火刑架，我忽悠两个人帮我去送礼外交，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罗琦没有读过任何的宗教名著，既不会念经也不会开光，但是她一来读过不少的神话故事——小学时候的课外，二来呢，别忘了，她还受过一位邪教领袖的专业熏陶呢。
　　那位大师一没有资金人脉，二没有学历知识，就凭着那一套忽悠，骗了数千万元，房子票子车子都有了，还时不时和信徒来一场“双修辟邪”，那日子，过得叫一舒坦。
　　此刻，罗琦就学了他传授的方法，声音微微低沉，吐字缓慢，又因为她在石洞部落原本就具有相当高的威望，所以效果很好，没有人提出疑问，所有人都信服的看向了她。
　　哦，不，有一个。
　　青石盘膝坐在地上，腰背挺直，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不过她既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罗琦也就不管了。
　　那位大师曾经告诉罗琦，古往今来的宗教也好，邪教也罢，说来说去，套路都是不变的，一个给你上天，一个给你下地。
　　上天，无非是许诺让你进入天堂，享受诸多做凡人的时候想象不到的好处。
　　下地，更是简单，就是下地狱，恐吓信徒不听话就要遭受什么样的严酷惩罚。
　　而现在，罗琦就要为石洞人画上一张大饼。
　　为什么选择宗教呢？因为罗琦和石洞人的利益并不一致，洛奇需要更多的人的好感度，而这就要求她尽可能多的照顾到不同部落的人，但是对石洞部落利益最大的方法，是他们独占罗琦的知识，成为最强大的那个。
　　如果贸然帮助别的部落，将知识传授出去，会让石洞部落造成伤害，就类似于不少人在网上骂为什么还支援非洲而不是将钱用来扶贫吧
　　对了，那个故事就是人类的起源故事，我们是先从类似老鼠的动物进化成人猿，最后才是人


第八十六章 信我者
　　“现场直播，我是怎么做神棍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上一秒，大家还在为罗琦到底是不是骗子撕得昏天暗地，不过正主出来后，轻飘飘的一个帖子，只字没有提及上面那件事，但是很快的就将大家的注意力，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她们真的在乎真相吗？无非是给自己无聊的日子找一点乐趣。”
　　就算论坛里面可以传送照片和视频，那么也会有人说这是“摆拍”“作假”，就算照片和视频都没有问题，那么谁又能证明这个时空确实是石器文明，而不是罗琦特意找了一些偏远落后部落呢？
　　只要心怀偏见，就算你将证据一二三四五都摆放在她面前，她也只会死抓着自己的原有观念不放，并且用她的荒唐逻辑来打败你。
　　而要打败一个谣言的最好方法，就是用一个更热点的新闻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走。
　　听到罗琦要用神话宗教来给石洞人洗脑，玩家们果然沸腾了。
　　更有人已经为了给石洞人用哪种宗教而掐了起来：
　　“一神教！一神教！一神教！重要的话说三遍！楼主你一定要记住，只有一神教才能统治世界！”
　　她们的观点具体是，一神教结构简单，容易传播，后世的宗教里面，具有世界级别影响力的宗教，大概率都是一神教。
　　“多神教也不错啊，神话故事多，而且你们那里就几个人啊，还传播全世界，楼上证明不说传播全宇宙呢？”
　　多神教支持者也不甘示弱。
　　此外推崇自然崇拜的也有一小撮人：“历史上的人类，都是从自然崇拜中发展出原始宗教的，比如太阳月亮，简单明了，也符合历史的进程啊。”
　　————
　　石洞人都呆呆的听着，不少人还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热乎乎圆滚滚的云朵，咬一口里面都是肉汁？你这都说的是什么鬼？】
　　“那你怎么跟他们解释面粉？植物的种子酿成的粉末儿？”罗琦也很绝望啊，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肉包子，她都需要无数的修饰词来形容？
　　最后还是按照MSK1089的主意，一切都按照简单粗暴的风格来讲：
　　“天神吃饭的时候，面前摆放着冰雪一样美丽的陶锅，在第一口陶锅里，装着一只烤熟的羊羔，第二口陶锅里，装着两只最肥的斑鸠，第三口锅里，鲜美的鱼汤正在咕咕作响，第四口锅最大，放着一整只烤牛，在烤牛的肚子里，放着一整只烤鹿，烤鹿的肚子里放着一只兔子，兔子的肚子里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鸟蛋，所有的肉都被烤的金黄，撕肉的时候会有金黄色的油脂滴落出来”
　　这一次，石洞人不但睁大了眼睛，他们还张大了嘴巴，甚至有不少人还流下了口水。
　　“陶锅旁边还放着许多芳香的大树叶，各种各样的果子在上面堆积如山，都是凡人从未见过的，有的又红又脆，有的甜如蜂蜜，有的饱满多汁，每一种果子都非常大，最小的枣子也能大如婴儿的手掌”
　　吞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有人问道：“那么，那么天国在哪里？”
　　这个问题一问，大家也从食物的诱惑中清醒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了提问：
　　“我们能去天国吗？”
　　“女神母亲不是一直在帮助人吗？为什么不让我们也吃那样好的食物？”
　　“罗琦，你是从天国来的吗？”
　　好问题！
　　大家问的这么热烈，说明天国这张大饼画的很成功，接下来，那就要“恐吓”了。
　　罗琦清清嗓子，安抚的朝着大家摆了摆手，看着安静下来的石洞，她微微仰着头，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在最开始的时候，天国和大地是连在一起的，女神也会邀请她的孩子们去天国游玩，那时候，人和天神吃着同样的食物，他们吃着烤好的牛肉，用清脆多汁的果子和甘甜清凉的泉水解渴，在休息的时候，天神和人一起唱歌跳舞”
　　“可是人对天神产生了嫉妒，他们相互说，你看，我们和天神长得这么像，为什么不是我们住在美丽富饶的天国呢？他们忘记了是谁创造了他们，又忘记了是谁教授了他们知识，给予了他们衣服和食物”
　　“一个最善良，也和神最相像的人发现了这场阴谋，出于对神的爱戴和对阴谋的憎恶，她去告诉了女神。人的善变和阴狠让天神惊讶，为了惩罚人类，天神割断了天国和大地的联系，同时也让大地变得贫瘠，从此之后人就必须忍受饥饿和寒冷，再也无法获得和天神一样的食物。”
　　“天神抛弃了人类，人类也无法承受天神的恩赐，他们忘记了女神的教诲，不再用清水清洗自己的头发和肌肤，很快就变得和禽兽一样肮脏浊臭；他们也忘记了女神教授他们的知识，捕猎到的食物越来越少，孩子也总是无法安全的长大；他们忘记了互相帮助，他们之间的互相争斗只会让天神更加的悲哀。”
　　“女神为了她的孩子们而哭泣，哭泣的泪水从天上流了下来，就变成了地上的大河。但是人的罪孽却无法洗清，那些不遵守女神的教导，违背了女神的规定的人，在死后，他们的灵魂也会因此而沉沦。”
　　“那些遵守了女神的教导的人，他们死后，灵魂会飞上天国，和众神重新生活在一起，他们会获得天神的谅解，一起享用丰盛的食物。而那些不遵守女神的话的人，他们死后却要到达地狱。”
　　“地狱？”虽然不理解，但是听起来就很可怕的样子。
　　“对！”罗琦本来想按照十八层地狱的设定，但是一想，实在太难描述了，只好这样说：“那里是永远不会熄灭的大火，死后的罪人就会被放在火堆里面，被当作烤肉一样反复烧烤。”
　　信我者，上天国，不信我者，入地狱。
　　传教大法，就是这么简单。
　　历来的宗教开创者，都不会说自己是神，而是标榜自己是“先知”
　　为什么呢？你一个凡人，你会饿你会冷还会受伤，如果说自己全知全能的话，那也太多bug了，而如果能够标榜出一个无法证伪的偶像来崇拜，那么在理论上几乎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毕竟你说的那些天花乱坠天堂地狱谁也无法证伪啊。
　　么么，晚安


第八十七章 传销人才
　　地狱竟然这么可怕！
　　石洞人都被吓得缩成了一团，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甚至直接被吓得哭出了声。
　　居然会被架起来烧烤！不听女神的话居然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楼主，千万别忘了施展几个神迹啊，什么五饼两鱼，什么赤足走炭火，什么分开河流，要不然单凭故事也没人信你的。”有好心的玩家在论坛里面提醒罗琦。
　　五饼两鱼？
　　赤足走炭火？
　　分开河流？
　　口吐火焰？
　　罗琦倒是真懂得几个小把戏，还是跟监狱里面的人才学会的，本质上都是一些小魔术，要么糊弄一些迷信老人骗取钱财，要么只能作为饭后节目聊供一笑。
　　但是，很显然，这里并没有罗琦需要的魔术道具，而且现场准备也来不及了。
　　怎么办？
　　罗琦的脸上露出了沉痛的神色，继续讲故事：“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被天神抛弃了。那个向女神揭晓阴谋的女人，就得到了天神的恩宠，女神对她说，你和你的后裔，将会成为最接近神的人，我许诺你们天上和地上应有的荣光，你们将会享有和天神一样富足的食物。天神将一块大陆划开，让宽广的水将两块大陆分开，新的大陆富足温暖，没有人会受到饥饿和寒冷，而众神的光辉，时常照射到那片土地上。”
　　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石洞中当即有人已经明白过来，惊呼出声：“你是说你……”
　　罗琦点头，右手轻抚胸口：“不错！我就是来自于被神灵眷顾的那片大陆。”
　　——————
　　“卧槽！楼主这是傻了吧？”论坛里有人已经跳了出来：“石洞人都已经被忽悠傻了，这个时候不做神还等什么？”
　　“啧啧，一看就知道楼上不懂套路，你看看之前把神吹的那叫一牛逼，刀枪不入长生不老上天遁地，你说让楼主说自己是神，万一人家要砍你一斧头试试真假呢？”楼下很快就有人反驳。
　　“就是就是，而且你看那些宗教的创始人，有谁说自己就是上帝佛祖的？最多自认一个先知，就是为了防止有那种较真的二愣子。”
　　“对啊，楼主是人，会疼会饿会受伤，吹自己是神，这也太容易被拆穿了吧，还不如说自己是神灵的代言人，反正享受的待遇基本上也差不多。”
　　“下注下注，大家猜猜，楼主会用什么方法让原始人深信不疑？”
　　论坛里面霎时间热闹一片。
　　——————
　　罗琦捧过来一叠衣服，这是她穿越到这个时空时身上穿着的那套衣服，因为是皇妃的衣服，所以选料讲究，制作精良。
　　此刻，她在火光下轻轻一抖，那青翠如玉的绿和那灿如金霞的黄就刷的一下倾斜而下，仿若两条流动的河流。
　　石洞人早就见识过这套衣服，但是并不妨碍他们重新欣赏这套衣服的美丽。
　　罗琦给他们展示了一下衣服的柔软丝滑，衣料拂过肌肤，简直如同清凉的水流轻缓的流过。
　　石洞人原先的衣服只有兽皮，树叶和瓢，后来增加了树皮和鱼皮。
　　但是哪怕是最柔软轻薄的鱼皮，和罗琦的衣服比起来，也显得太过粗糙，也远远没有那种流水般的柔软丝滑，更何况，那上面还有那般美丽的颜色。
　　人都有爱美之心，石洞人一样会选择用鸟儿的羽毛来装饰自己，但是鸟儿的羽毛再鲜亮美丽，也只有少少的几根，这样大片均匀的鲜亮颜色，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石洞人。
　　但是罗琦说，在他们那里，因为天神的恩赐，所以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重点）都能够拥有这样美丽的衣服，而且（重点）还有很多件，一个人拥有的衣服，就超过了整个石洞部落所有的兽皮、鱼皮和瓢的总和。
　　罗琦又将自己的首饰取了出来，这些金银珠宝，原来装饰在她的发髻和耳朵上，但是生活环境恶劣，她又剪掉了头发，所以这些首饰也早就被她收了起来，不少石洞人也都是第一次看清楚这些神奇的小玩意儿。
　　首先是金簪。人类天性之中就喜欢这种阳光一样的颜色，要不然黄金为什么会成为世界各地人类的通用装饰和贵重货币呢，果然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
　　罗琦更是信口开河：“这种石头（原谅石洞还没有金属这种概念）是天神从太阳上取下来的，所以有着太阳一样的颜色。”
　　那些圆滚滚的珍珠，因为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也被罗琦胡扯是月亮上的石头，是天神的奖励。
　　罗琦带着的东西并不多，但是她本身就是最好的说明。
　　随便找了一个石洞人，让他将手臂伸过来，罗琦也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过去。
　　黑白分明。
　　虽然在石器时空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长久呵护的皮肤，毕竟要比风吹日晒泥里土里折腾的石洞人要白得多，也嫩得多。
　　罗琦又将火石的孩子抱了出来，这一大一小的肌肤，居然差不多的白皙和细嫩。
　　【那是石洞人养孩子粗糙！】MSK1089及时在脑海里给自家宿主浇了一盆凉水。
　　罗琦没有理会他，而是带着激动充沛的感情，带着满满的鼓励，询问离她最近的一个石洞人：“为什么你们的肌肤都这么黑？为什么小孩子和我的肌肤都这么白？”
　　这什么问题啊？！
　　那个十七八岁的石洞男人一脸不解，只好尝试着说：“因为大人皮肤黑，小孩皮肤白……不对！你也是大人，那、那是因为你们不去寻找食物吗……”
　　“对！”罗琦激动的说：“你说对了，就是因为我和婴儿一样不干活，所以我的肌肤才和婴儿一样洁白细腻，我的手臂和腿脚，也都不如你们的强壮有力。”
　　石洞人当然知道罗琦的体质有多么差，但是看着罗琦带着满满的自豪说出来，还是觉得整件事情都好生奇怪：
　　这么丢脸的事情她为什么说的这么自豪？
　　罗琦给了他们答案：“为什么我不用干活？因为我们那儿，因为天神赐予了我们富足的大地，我们不用奔跑追猎就能吃到吃不完的肉，我们不用爬树就能吃到世上最脆甜的果子！”
　　再一次的感谢超市、外卖和物流！
　　罗琦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情绪也越来越亢奋：“你们呢？你们想吃怎么也吃不完的肉吗？”
　　石洞人互相傻傻看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罗琦随手指定了一个人，那个原始小哥愣了一会儿，忙点头说：“我想吃肉。”
　　“那你呢？”
　　“想吃。”
　　“我也要吃。”
　　“我、我也要！”
　　仿佛是真的看到了那些堆积如山、滴着油脂的金黄色烤肉，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亮。
　　最后，在罗琦又一次大声问“你们到底想不想吃好多好多好多肉”的时候。
　　整个山洞都回荡着石洞人参差不齐，但是同样响亮而激动的声音：
　　“想！”
　　——————
　　“那个，你们有没有觉得，楼主的方法好像有些眼熟，我怎么都感觉在穿越前的某个法制节目上看过？”
　　“哦，正常。”罗琦歇下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个留言，回复说：“我工作的监狱里，除了宗教人士，也还有鼓吹成功学的传销人才。”
　　人是社会动物，有时候为了保持自己在集体中的一致性，会表现的和大多数人的思想潮流一致，这也就是为什么传销屡禁不止，因为那种环境下，人的智商是真的会降低的，人会不由自主的修改自己的智商三观，只是为了融入集体之中。
　　所以人多的时候真的特别容易煽动情绪，也容易引发传说中的群体事件


第八十八章 朋友，听说过女神吗
　　树顶部落是和别的部落不同的，他们长得又瘦又矮，猛地瞧上去，倒是和另一种生活在树枝上的动物很是相像，更像的是，他们同样的生活在树上。
　　不是所有部落都能像石洞人那样，拥有一个空旷的石洞作为住所的，树顶部落所拥有的地盘里不但没有石洞，连一座山都没有，他们生活在一大片树林之中。
　　所幸的是，他们的地盘里生长着一种粗壮的树木，他们叫做矮矮树，这种树木不像别的树木那样长得高大，但是树干长得粗壮，那些分叉的树杈夜能够承受的住成年人的体重。
　　树顶人就睡在矮矮树上。
　　他们以鸟儿和猿猴为师，学会了用树枝和藤条构造简单的巢穴，用树枝和树叶做成棚顶，用来遮风挡雨，在睡觉的时候，他们就躺在这样的大号巢穴之中，用藤条固定住自己，防止摔下树去。
　　可惜的是，树枝和树叶做成的简陋巢穴显然不具有树顶人希望的避雨遮寒功能。
　　虽然冻雨并没有袭击树顶人的地盘，他们因此躲过了一劫，但是大雪对树顶人的伤害可不止严寒。
　　雪化了，在别的部落看来都是欢天喜地的事情，但是树顶人并没有遮挡避雨的石洞，融化的雪水滴滴答答的沿着树枝的空隙抵达进来，将他们的巢穴弄得潮湿一片。
　　大雪带来的严寒和饥饿同样打击着这个部落，这几天里，他们已经几乎没有任何食物了，勉强靠着融化的雪水和树皮，以及偶尔挖到的虫子来填饱肚子。
　　但是现在，阳光重新照射到了他们的头上。
　　树顶部落因为生活在树上，所以擅长采集，担任首领的，也是一个年长的女性。
　　此刻阳光照射大地，将已经潮湿的树枝草堆都重新晒干，但是树顶人感受到的那种久违的温暖，却是来自于面前跳跃的火苗。
　　燃烧的火堆上，放着的是滴落着油脂的熏肉，而火堆之下，被埋在灰烬下慢慢烤熟的块茎，也不甘示弱的散发出香甜的气味，引来不少人的喉咙咕咚作响。
　　虽然食物的总量并不多，每个人分到的分量也将将只有两三口，但是当饥寒的肠肚久违的感受到了食物的馨香，当啃着树皮喝着雪水的嘴巴重新接触到喷香的烤肉和软糯的块茎，哪怕是树顶部落的领袖，也放松了面部的表情，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声。
　　不过作为一个部落的领袖，树顶首领不同于部落的其他人，她在由衷的感激之后，又起了满心的疑惑：
　　这些石洞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呢？
　　在首领看来，石洞人身上的疑点很多，无论是他们的奇怪的兽皮衣服——他们近乎奢侈的用这种兽皮将全身都包裹住了，连头顶和脚都没有放过，还是他们奇怪的举止，他们的头和脸都干干净净的，头发都好像被羊啃过的草皮那样短小，吃饭前还会用水来清洗手掌这些奇怪的地方固然让她好奇，但是她更想弄懂的是，石洞人冒着严寒带着丰富的食物来到树顶部落，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她可没忘了，在那遥远的过去，石洞部落的老首领，是如何用竹筒和石器作为礼物，最后让树顶部落心怀感激，最后白白送了几个青年“嫁”到石洞部落的。
　　这件事情给树顶部落和周围几个部落的印象非常深刻，所以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依然对石洞人的礼物抱有警惕，看着地上装着鱼肉和块茎的箩筐，明明眼睛都移不开了，但是树顶部落的领袖依然还是要问一句：
　　“你们石洞人想要什么？”
　　——————
　　“你们想要什么？”
　　在遥远的另一个部落，山岩部落的新首领黑羊也在问这个问题。
　　山岩部落因为生活的地盘上很容易就能猎杀到山羊，所以每年的冬天过的比周围部落要好一些，时不时还能吃上一顿山羊肉，山羊皮也为他们提供了足够的温暖。
　　所以，当部落地盘上的山羊群离奇的“失踪”后，山岩部落遭遇的困境也甚过别的部落。黑羊虽然带回了羊肉和石洞人赠予的食物，但是部落里已经有老人和孩子因为严寒和饥饿而死亡，连带着原来的部落的首领，也因此而故去了。
　　黑羊回到的山岩部落，就是一片惨淡的情景。
　　虽然山岩部落得到了宝贵的食物，但是作为代价，他们失去了更为宝贵的青年男子，而且一下子就失去了四个，这也让部落里的气氛更加低落。
　　这个时候，黑羊作为带回食物的勇士，受到了部落所有人的爱戴和尊敬，他们急需要一个有力的支撑和引导，所以黑羊被推上了部落首领的位置。
　　黑羊带回来的食物足够整个部落省吃俭用度过一段时间，但是部落里面低沉压抑的气氛，却始终难以改变，人们常常的叹气，低落，并且对部落的未来很是悲观。
　　“没了山羊，我们还能干什么呢？”这样的话经常出现在两个山岩人对话中。
　　就在这个时候，石洞人出现了。
　　他们并没有带多少食物，但是他们教授山岩人一种新的捕猎方法。
　　寻找到兔子洞，在几个洞口熏烟，然后在最后一个洞口守着，过一会儿兔子就会自己钻了出来
　　这种新的捕猎方式非常简单，而且对体力没有要求，一个老人，一个孩子都能够做到，山岩人可以预见到，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将会与兔肉相伴。
　　可是，这么好的捕猎方法，石洞人为什么要赶这么远的路，跑来告诉他们呢？
　　——————
　　小河部落。
　　结成了冰的河面被砸开，一张网扔了进去，很快带着活蹦乱跳的鱼儿被拉了出来。
　　豹爪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那一大堆已经被冻硬的鱼，看着眼前的石洞人如同看着一群怪物。
　　————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别的部落里。
　　望着香喷喷的食物，能够煮出热水的陶锅，保暖柔软的鱼皮衣服，捕捉猎物的好工具，能够治疗流血伤口的神奇药草各个部落的人，都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石洞人，到底想要什么？”
　　石洞人凑了过来，对树顶部落老迈的女首领，对黑羊，对豹爪，对着抱有疑虑的各个部落首领，对着满怀好奇的各部落人，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
　　“朋友，听说过女神吗？”


第八十九章 我也很绝望啊
　　石洞里的青年男女，相当一部分的人已经带着礼物和诚意去往别的部落，而剩下的那些人，在这个冬日里，格外的忙碌。
　　过去的那场大雪让罗琦深以为耻，她什么都料想到了，但是居然忘记了多准备一些柴火，白白挨了那么长时间的冻。
　　但是收集燃料，却比料想之中困难的多。
　　在古装剧中，古人的燃料同样是草木，他们先上山砍伐树木，然后再用斧头劈成一段段容易燃烧的木柴，然后才能作为生火的燃料。
　　看样子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事到临头才会发现，石洞人不缺少人也不缺少力气，树木更是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但是他们缺少一把铁斧子。
　　经过磨制的石斧不但不如铁斧锋利，而且质地脆硬，如果用来砍伐树木，很容易就会在斧刃上留下缺口，从而使得石斧损坏。就算能够将树木砍伐下来，但是石斧却绝对不能够像铁斧一样用力的将木头劈成一段一段的。
　　石洞人寻常的燃料都是在地上捡拾的枯枝，不过要想整个冬天都能保持温暖，这一点树枝可是远远不够的。
　　论坛里面有人提供了简单的制炭方法，罗琦也烧过一次。
　　将砍下来的木头，按照内粗外细的方法堆成半圆的柴火垛，在最外面加上容易燃烧的枯草，在泥土中和水，捣成细腻粘稠的泥浆，然后均匀的涂抹在这座堆砌好的柴火垛上，将它涂抹成一个厚厚的圆滚滚的泥馒头，然后等待泥土风干。在馒头的最上面要留下一个脑袋大小的通风出口，然后再在泥馒头的下半部分，按照方向，均匀的留下八个同样大小的通风口。
　　烧热的干草被塞进最上面的通风口，很快的就烧着了下面的干草树枝，这个时候需要在下面的几个通风口小心的观察，如果发现下面的哪个通风口已经能够看得到红色的火光，那么就用泥土将这个通风口重新堵住，等到八个通风口全部堵住，这个时候就可以也将最上面的通风口也堵住，让里面的柴火在缺少氧气的环境下燃烧成炭。
　　过了两三天，将土馒头砸开，罗琦得到了差不多一箩筐的炭，乌黑，泛着银光，品质很好。不过这些炭用来生火的话，不但浪费，而且在冬天密封的石洞里，很容易会造成中毒事件，所以罗琦并没有将它们作为日常燃料，而是收藏了起来，以备日后更重要的用途。
　　用石斧砍伐树木，不但更加辛苦，而且也需要更加小心，要么很容易损伤石器。一项工作，既需要力气，又需要耐心，还需要一点的谨慎，那么这个工作做起来肯定是非常辛苦的。
　　曾记得，当初罗琦需要树皮研制树皮衣的时候，石洞人前去帮忙的不少，可是因为缺少这份细致，不少人动不动就出错，最后也就只剩下老黄狼还愿意还能够做这种“细致活”。
　　但是这一次，所做的事情差不多，石洞人的热情却格外高涨。
　　偶尔有人偷懒或者不小心在石斧上弄出缺口，别的石洞人立刻就会语重心长的说：
　　“……女神教导我们，懒惰是罪孽，偷懒的人会被扔进地狱的火里……”
　　“……小心啊，女神说过，工具是你延伸的手臂，你应当爱惜，就如爱惜你的工作，只有努力工作的人最后才能进入天国……”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罗琦带着满脑子的疑惑思考，自己不就说了一下让大家不要害怕辛苦，不要偷懒，最好小心一些保护工具吗，怎么到他们嘴里，就变成这个鬼样子？
　　石洞人已经走火入魔了。
　　罗琦以前一再的告诉他们，让他们注意个人卫生，多洗手多洗脸，勤洗头勤洗澡，可是石洞人当时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会忘掉，就算罗琦三令五申，他们也常常忘记洗手，每次看到他们将乌黑的手指伸到装食物的碗里，罗琦就特庆幸自己烧出了这么多碗实行了分餐制。
　　可是现在呢，每天早上醒来，石洞人已经烧开了热水，兑成温水来清理自己的面部肌肤，连带着他们的脖子，也逐渐恢复到正常的肤色，而不是以前那样乌黑黑的泛着泥土和污垢的光泽了。
　　如果有人不愿意，那么立刻就会有人教导这个“懒惰而肮脏”的人：“……肮脏的人会被拒绝进入天国，他们身上的污垢和臭味会让天国蒙羞，只有地狱的火焰才能净化他们的身体和懒惰的灵魂……”
　　——我只是说女神喜欢干净的人，你们就脑补出这么多的戏码？
　　现在石洞的洞口有一个专门装水的陶罐，每天早上，里面都会被装上一罐子的清水，旁边放着瓢，石洞人在吃饭前和方便后，都会用瓢舀水来洗手。
　　这个习惯比每天早上洗脸要难做的多，因为很多人常常会忘记这一回事。
　　这个时候就会有人立刻在他们的耳朵旁边念叨：
　　“……警惕啊，你的手指已经沾染上不洁的魔鬼，它们会顺着你的手指进入你的肚子，让你生病肚子疼，最后将你带入魔鬼居住的地狱里，唯有圣洁的清水可以清洗它们，驱赶它们……”
　　——我真的只是科普一下洗手的重要性，怎么感觉你们说的这么邪门？！
　　罗琦还能怎么样？罗琦也很绝望啊。
　　是的，在最初，罗琦为了忽悠石洞人替她出去“送温暖”，是动用了宗教和传销的两面大旗，但是她怎么也想象不到，效果竟然好到这种程度，石洞人很快的就如痴如狂，现在做什么事情都会冠上女神的名义。
　　早上要感谢女神让太阳升起来，吃饭的时候要感谢女神赐予的食物，睡觉的时候要感谢女神赐予的温暖干草和火堆。
　　天国的美好和对死后世界的恐惧，足够让英明神武的帝王疯狂，让经受过多年教育的现代人匍匐在神像的脚下，让拮据节省一辈子的老人将财产全部掏出……
　　而只有一些简单的自然崇拜，从未见识过有着严密逻辑和“神迹”的石洞人，他们在双重刺激下，表现出的狂热几近疯狂。
　　【你放出了一头猛兽。】
　　MSK1089蹲在肩膀上冷眼旁观，咬着罗琦的耳朵说道。话说这个烧炭的方法是学的澳洲小哥的，澳洲小哥用来炼铁了。
　　那我们的女主想要进入金属时代，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啦


第九十章 无花果
　　罗琦确实放出了一头猛兽，但是目前来看，这头猛兽却相当有用。
　　清洁卫生，辛劳工作，甚至将食物送给需要的人，这些通过正常的方式很难做到的事情，披上了一层宗教的糖衣就变成了醉人的糖果，就引得他们争先恐后的去做，甚至热情的超过了罗琦。
　　怪不得世界各地都发展出了宗教，真他喵的好用啊！
　　罗琦如此感慨。
　　整个石洞里，唯一“清醒”的似乎只剩下青石，她是所有狂热的石洞人之中最冷静的一个，连老祖母偶尔也会询问天国的景象，而青石，似乎对死后的世界全无兴趣。
　　她从未像别的石洞人那样动不动就讨论天国的美好，也没有说任何对女神的赞美之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石洞人的狂热吓住了她，虽然自己不相信，但是她也没有说“女神是假的”这样的傻话，而且日常生活中也与别人一样，一样的洗脸洗手，一样的辛勤劳动，砍伐树木破冰捕鱼。
　　老祖母毕竟年龄大了，四十多岁在这个时空绝对算得上是“高寿”，而作为她的大女儿，青石也已经到了一个领导者最合适的年龄。所以在现在，石洞里的大小事务都慢慢的被老祖母放给了青石管理，她自己，则整天的逗着重孙，享受着老年时光难得的悠闲自在。
　　作为石洞人实际上的领袖，青石开始负责石洞人的具体工作和食物分配。罗琦对部落首领的位置并没有任何想法，她现在是石洞人的精神领袖，主要的工作就是引导石洞人的信仰，以及推广技术和工具。
　　世俗权力和神权，在这个小小的石洞里，完成了第一次会聚。
　　——————
　　无花果是树顶部落最漂亮的姑娘，她有着明亮的双眸，红润的肌肤和柔软的嘴巴，虽然身材瘦小，但是她胸部的丰满足够填平这小小的遗憾。
　　她是树顶部落首领最珍爱的女儿，每次首领看着女儿那张圆滚滚的小脸，还有那仿若小鹿一样好看的眼睛，都会心生欢喜。
　　毫无疑问，她将会有一个最勇敢能干的勇士作为爱人，或许更好，比如一个年轻有为的部落首领？或者能够进入大河部落？
　　树顶首领对女儿的未来有着相当光明的期盼，甚至隐隐的想着女儿能像石洞部落的那位二首领一样，在十几年前能够让两个部落的年轻首领为了她而争执。
　　但无花果似乎有了自己的主意。
　　……
　　“……女神看见地上的人饥饿寒苦，于是派遣了使者来到大地帮助人，使者穿着用彩霞做成的衣服，带着雷电从天而降，身上的光照亮了整片夜空……”
　　“……使者有着天神一样美丽的容貌，她的眼睛明亮如天上的星辰，她的肌肤洁白如天上的月亮，她的威严，就像是太阳一样不可直视……”
　　“……饥饿笼罩着大地，大人和孩子的肚子都一样空荡荡的，使者怜悯他们，将藤条织成网，在夜空中高呼女神的名号，于是鸟儿们纷纷的飞向了网中，食物丰盛到每个人的面前都能够摆上一只烤的金黄色的鸟……”
　　“……猛兽袭击了部落，英勇的勇者受到了魔鬼的伤害，他的血液染红了大地。使者说，只要你念着女神的名号，魔鬼就无法杀害你。然后她用洁净的水和火给予刀以祝福，用被祝福的刀割去了魔鬼附身的肌肤，用女神赐福的药草涂抹到伤口上，于是鲜血止住，肌肤重新成长……”
　　树顶部落的文化活动和石洞人不相上下，石洞人还能在石壁上涂涂画画，树顶人的娱乐几乎等同于无。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格外的喜欢讲故事和听故事，那些流传在各个部落的老掉牙的勇者故事，哪怕已经听了无数遍，他们依然一遍遍的讲着。
　　无花果曾经是勇者故事最忠实的听众，在她的心中，未来的爱人必然高大勇敢，就如同故事中能够手搏虎狼的勇者。
　　但是自从石洞人来到了部落，她才知道，一个人，一个男人，居然可以这样。
　　他长得如此的俊秀好看，还会用草木灰和热水来清洗肌肤，相较之下，树顶部落的男人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如同树上的猴子。
　　他能拿得出好多好多的食物。这样的冬天，每个人都不得不忍受饥饿和寒冷，女人们无法找到果子和块茎，男人也无法打回来猎物。但是他来了，带着男人们出去，结果带着一大窝兔子，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的回来了。
　　他还会讲好多好多大家从未听说过的故事，他告诉大家，原来天地是一个鸡蛋，然后炸开了，不停的变大，轻的就是天，重的变成了地，他告诉大家，原来世界上最早出现的是水里的虫子，然后有的变成了鱼儿，有的从水里钻出来成为陆地上的动物，他告诉大家，人应当干净而勤奋，应当吃着饱饱的食物，应当穿着整齐的衣服，光彩绚丽的如同他们的造物主天神……
　　无花果原本以为，能够带回来很多很多猎物的就是最出色的男人，可是现在，那个石洞人却像是打开了一扇新的门，让她知道，原来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如此的……如此的……
　　无花果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但是石洞人的身影，却深深的留在了她的心里。
　　于是他烧水洗脸，她就凑过来帮忙添柴烧火。
　　他打回来了猎物，她第一个跑上去接过来结束他的负担。
　　他讲故事的时候，也是无花果最开心的时候，这个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什么也不做，就呆呆的望着石洞人的那张脸，欢喜而安静的听着。如果树顶部落有人对故事提出了疑问，那么无花果就像是一个带着幼兽的母狮一样暴怒，用言语作为利爪，怼向任何敢于提出质疑的人。
　　她的这个改变，整个树顶部落都瞧在了眼里。
　　树顶首领很清楚小女儿的心思，可是她还有很深的疑虑，石洞人虽然给部落带来了食物还有捕猎的技术，但是在部落里的威望也日渐升高，人们越来越愿意听从这个外人的话，而不是她这个部落首领的。这让了解到权利的争斗和利益的老首领感到警惕。
　　而那个石洞人，老祖母最年幼的儿子，有着俊秀的容颜和清亮歌喉的白麋，却已经将无花果放到了要重点考察的位置上。
　　宇宙大爆炸和生物进化只能粗略的给他们科普了。
　　故事对人类历史的进程影响很大很大，人们从各种故事中汲取知识和教训，了解外面的事情，人类简史里对这方面说的比较多。
　　还有一个就是男性的优秀标准，对依靠狩猎的原始人来说，当然长得高大威猛最好，因为这意味着能够打回来更多的猎物，而如果进入了农业社会，随着物质生活的丰富，白净的面皮肌肤意味着这个人不用做太多的体力劳动，说明家境优越。


第九十一章 大爱无疆
　　白麋将草木灰放到热水之中，等到热水变温，水也变得微微澄黄，才将一块树皮里布放进陶罐，用来清洗自己的脸部和脖子。
　　女神曾经教诲，清晨的时候用清水清洗你的脸部，沐浴神恩，傍晚的时候要用清水清洗你的双脚，用来驱逐污垢。
　　这块树皮布，是专门剥取了树皮的内层纤维反复敲打而成的，比用来做衣服和被子的树皮布更加洁白细腻，被罗琦用来制作成了毛巾。以前石洞人很不理解罗琦为什么每天早上都要用这种东西沾水擦脸，他们感觉将脸上弄湿特别奇怪，但是洗了两三天后，没了污垢的脸和脖子不再动不动就发痒，清凉温热的水洗在脸上，也确实洗掉了疲惫，让人更加清醒。
　　果然女神的教诲是不会错的。
　　感觉到洗脸让人变得更加精神了，石洞人很快相互转告，对女神的敬畏更加深了一层。
　　白麋和另一个石洞人带到树顶部落的，不止有各种食物，还包括他们的行李。
　　这可真稀奇。
　　一般部落的人，外出的时候只会带上武器和燧石，最多带一点食物。像白麋他们这样盆盆罐罐背了一箩筐过来的，还真没见过。
　　洗过脸后，白麋从行李里面取出来一截柳树枝，树枝已经经过了处理，一端被咬开咬扁，就像是一个粗糙的小刷子，用清水和柳树枝来清洁口腔，这也是女神的教导。
　　女神说，污垢会让牙齿变黑变臭，无法呼唤女神的名字，无法享受女神的光辉，就算他向女神祈祷，女神也不会回应一个污浊口臭的信徒。
　　等到做好个人清洁，白麋就会用随身携带的小陶锅再煮一锅水。石洞人已经习惯了喝热水，而且在现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一碗热水，也比冰凉的河水，或者从泥土中挖出来的带着泥沙的地下水更加受欢迎。
　　白麋做的很认真，他还在热水之中加入了一些松树针叶。
　　松树针叶很快将一锅热水都染成了淡淡的碧色。白麋喝了一口，毫不意外这锅松针茶不但没有甜草根茶那样甘甜可口，而且还带着草木特有的涩味和微微的苦味。
　　不过，罗琦——现在也叫女神使者——说了，冬天寒冷，所以魔鬼会顺着寒风飘到你的身体里，这种松针茶，能够驱除魔鬼，让人的身体重新恢复健康。
　　——为了给你们补充维生素，我容易嘛我！
　　虽然食物的分量少的可怜，可是石器时代的人吃的东西却非常符合健康的观念，他们会食用一百多种植物，而肉类和鸟蛋、虫子会为他们提供脂肪和蛋白质。这种饮食方式被叫做“石器人饮食法”，在另一个时空里，被一些人大为推崇，认为这才是人类应当遵循的饮食方法。
　　但是到了冬天，植物枯萎，人们能够找到的食物只有一些残留的块茎和种子，幸运的话，还能猎杀到一些猎物，但是绿叶植物却无法找到了，简而言之，食物当众缺少了维生素。
　　据论坛里面的“安非他命”讲，想要在寒冷的冬天补充维生素，可以用松竹水，也可以用青蛙肝——这个就太重口了。
　　【猫头鹰不需要补充维生素，谢谢。】对于宿主送上来的带着血丝的青蛙肝，MSK1089傲娇的偏过去了头。
　　————
　　到了树顶部落才发现石洞部落是如何的“富足”，最起码，在这样寒冷而且缺少猎物的冬天，石洞人依然会吃上一顿有平常七八分分量的早餐，而下雨下雪的时候则减少到一半的分量。
　　相比之下，就算有了石洞人带过来的堪称丰足的食物，树顶部落依然过的很是拮据，早上每个人都只能分到一两个块茎，不少人喜欢在火堆里面烤一下，趁着热气，连带着外面烤焦了的皮一起吞下肚去。
　　配合着一碗热腾腾的松针水，借着那点热气，让人勉强有一种“肚子应该填饱了”的错觉。
　　但是大人知道隐忍，小孩子却没有这样的顾忌。
　　一个只有两岁大的孩子抱着母亲的脖子哭泣，因为多日的饥饿，孩子的哭泣声也有气无力，就像是刚出生的小羊一样羸弱。
　　他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反复的哄着，在前几天雨雪交加的时候，她还可以将挖到的虫子让给孩子，但是今天，这样好的天气，他们要去远一点的地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多带一点食物回来。她分到的那一点食物虽然少，但如果没有了，她很可能就无法支撑的走下去。
　　寻找食物和孩子的哭声，这两样让这年轻的母亲左右为难，犹豫不决。而孩子的哭声也引来树顶部落其他人的不满，随着首领不满的咳嗽声，母亲忙将块茎塞进自己的嘴里，抱着哭的喘不上气的孩子慢慢哄着：
　　好孩子，等妈妈吃了东西有力气，就给你带好吃的
　　可是孩子太小，他还只是一个固执的小兽，一个只知道饥饿和哭泣的幼儿，母亲的低声安慰，并没有安抚到他。
　　眼看着孩子还是这样哭泣，连树顶首领也有些着急了，这样大声的拼命的哭泣，会让孩子变得更加虚弱。就像石洞部落这些年几乎失去了所有六岁以下的孩子，树顶部落的下一代也因为恶劣的天气而相继变少。
　　所以连树顶首领都在犹豫：
　　要不要给孩子增加一点食物呢？但是部落的食物就这么多，连干活的人都吃的那么少
　　一只捧着块茎的手递到了母亲的目前。
　　哪怕是没有看到来人，母亲也知道这只手属于谁，这只手实在是太干净了，没有污泥，指甲里没有泥土，干净的就像是在水里泡白了的水草根茎。
　　“你你也要走路”面对着来者的好意，母亲却嗫喏着，不敢接过对方的食物。
　　人家远远的跑过来送食物，还带着树顶人打猎，这个时候还要分享人家的食物，哪怕怀抱里的孩子哭的凄惨，年轻的母亲也无法伸手。
　　白麋等了一会儿，自己主动将食物塞到了孩子的嘴里。
　　对着想要道谢的母亲，白麋声音温和：“女神教导我们，所有部落的人应当亲如兄弟，应当和饥饿的人分享你的食物，就像天神曾经和人分享食物那样。”
　　冬日稀薄的阳光打在他剪短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膜，也让他的声音似乎带上了阳光的温度：
　　“而且，女神的使者第一次来到人的中间，就将自己的食物分享给了最年幼的孩子。”
　　————
　　“知道为什么我将刺猬血让给林雀吗？”前几天的石洞忽悠会上，罗琦是这样问大家的。
　　望着满部落的人，罗琦用尽二十多年的表演天赋，将手放在胸口，用最虔诚的表情轻轻说：
　　“因为，女神爱世人啊！”
　　——所以你们也不要大意的给我去别的部落播撒爱心吧！
　　【咦，宿主确定不是你怕脏？】好死不死的，系统在脑海里嘀咕了一句。
　　“滚！”
　　这两天不是建军节嘛，正好跟大家说说志愿军的事情。
　　当初朝鲜战争，我们的后勤确实尽力了但是真的没法补给上去，战士们吃的是炒面，当然不是现在我们吃的炒面条，而是炒面粉，炒熟的面粉可以放很久，吃的时候用水一泡就是一碗面糊糊。
　　不过这样吃，身体很容易缺少维生素，那怎么办呢？志愿军就啃咬松树，生吞蝌蚪，用这些办法来补充维生素。
　　蝌蚪或者青蛙很可能有寄生虫，所以在野外补充维生素，我就让女主煮松针水了


第九十二章 分级制度
　　树顶部落的地盘是一大片树林。
　　因为树木多，所以果树也不少，树顶人极其擅长爬树，甚至能够用藤条攀上三十米米高的大树上，所以捉鸟掏蛋也是一把好手，可以说，他们的食物，大部分都来源于树林。
　　可是冬季一到，树叶凋零，果子掉落，树上的鸟儿也大都飞往南方，树顶人的食物来源便大大减少。冬天本来就很难打猎，树顶人也就只好寻摸着枯树里面的虫子来过活。
　　不过，自从石洞人来了之后，连带着打猎的方式也有所不同。
　　“你，去树木的西边；你，守着洞的第一个洞口……”
　　随着白麋的发号施令，树顶人都站到了该站的位置上。
　　不同于空旷的草原上，树顶人生活的树林虽然也算资源丰富，但是兔子洞没有草原上那么常见。
　　白麋带着他们所要捕捉的，是一种鼬鼠，这种动物以植物的嫩叶根茎、虫子或是别的小动物为食，食物范围很广。
　　但是这种鼬鼠却极难捕捉。它们属于群居动物，每一个洞里面都生活着几只到十几只的鼹鼠，而它们的洞更是四通八达，有着好几个出口。
　　平常的时候，树顶人也会尝试着挖掘洞口去捕捉，但是这些狡猾的鼹鼠很容易就会从别的洞口跑掉。
　　在白麋的指挥下，树顶人将找到的几个洞口全部用石头或者泥土堵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两个洞口。
　　因为洞口垂直向下，所以用烟熏的方法不大适用于捕捉这种鼹鼠。白麋随身携带的竹筒就有了作用。
　　离这边不远就有一条小溪，上面被冰层覆盖着，用石头砸开，用竹筒装满水，然后将竹筒里的水灌满进洞口。
　　男人们懂得在打猎时的具体分工，但是这样琐碎的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合作。
　　在白麋的指挥下，两个机灵的树顶人分别守住了两个洞口，等待着鼹鼠的随时出现。而剩余的几个树顶人，则被指挥着分为三部分，一个人专管用竹筒打水，一个人负责将竹筒送到这边来，剩下的这个人则小心翼翼的将水倒进洞口。
　　水漫鼠洞。
　　“大家注意了，鼹鼠快要出来了。”
　　随着白麋的提醒，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的从洞口一掠而过，快的如同一道闪电。
　　鼹鼠难以捕捉，和它们的速度也不无关联。
　　但是这一次，奔跑的速度并没有再一次的拯救它。
　　它首先撞上的，是事先打成了结的草团，那些干枯了的草叶，本该是它隐蔽身形的最好地方，但是事先已经被树顶人踩平了，他们还将干草和干草之间打上了结，一不小心，快速奔跑的闪电就撞在了这些结上，速度缓了一缓。
　　“兹”
　　石矛毫不犹豫的贯穿了这只鼹鼠，将它盯在了地上。树顶人擅长在攀爬树木捕捉食物，但是他们中间的优秀猎手，也毫不逊色于别的部落。
　　随着鼹鼠的接连窜出，石矛扎进鼹鼠的声音也是接连响起。
　　但是这种小东西毕竟机灵狡猾，动作又快，树顶人的稍一疏忽，它们就能找到机会，从包围圈中逃走。
　　石洞人每天打到的猎物多，数字的概念也在增长。白麋遗憾的发现，逃走的猎物差不多有五六只，和他们打到的鼹鼠数量几乎是一样多的。
　　“唉，要是有网的话，那些鼹鼠一只都不会跑掉。可是为什么罗琦不愿意让我们带着网来呢？”这是白麋最不理解的问题。
　　同样是去各个部落，据白麋所知，去往小河部落的石洞人，是带着渔网要去打鱼的，而去往树顶部落的自己，却连一只网都不准许携带。
　　————
　　“对于不同的部落，我们选择了不同的支援方案。”
　　论坛里，罗琦小心的跟大家解释自己的做法。
　　支援周围部落，这件事罗琦属于“先斩后奏”。玩家们只知道罗琦给石洞人施展出了宗教大法，忽悠的石洞人不要不要的，可是万万没想到，罗琦假借传教之名，将石洞部落的食物和一部分技术送给了周围部落。
　　这还了得？
　　在一些人的设想中，石洞人拥有如此多的技术，和这么高的生活水平，完全可以吸引外来部落的人加入嘛。退一步讲，难道将石洞部落的技术白白的送出去？做生意也得有来有往，单单从“付出”和“获得”这两项对比来看，不少玩家都觉得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一时间，前段时间流传的圣母言论卷土重来，甚至更甚。
　　所以罗琦不得不在论坛里面解释：
　　“分级制度。对于不同的部落，我们采取了不同的帮助方法，有些部落给点食物，只有那些和石洞部落关系亲密的部落，我们才会亮出我们的底牌。”
　　这里面的典型就是小河部落。寥寥两三天，但是小河部落的豪爽大方，对石洞人的救命之恩，也给玩家们流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分别的时候，罗琦他们留下了几只狼的尸体，还留下了不少的熏鱼，但是石洞人依然感觉很是歉疚。所以这一次，他们前去的时候，带去的并不是什么食物，而是一张网。
　　“卧槽，这是要升级啊！青铜部落可以得到食物，白银部落可以得到物品，到了黄金部落，直接可以传授技术，楼主很溜嘛”经过这样的解释，有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至于怎么升级？这还不简单，交出你们的信仰，跟着女神教走，听穿越者的话嘛。
　　————
　　树顶部落重新燃起了火堆，鼹鼠肉被穿在了树枝上，在火焰上逐渐变色，渗出油脂。
　　照旧是讲故事的时候了，白麋却问大家：“为什么平常的时候，大家挖掘泥土没有捕捉到鼹鼠，今天我们却能够带回来这么多只呢？”
　　他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因为我们团结一致，遵从了女神的教诲，石洞人和树顶人站在了一起，亲密的如同同胞的兄弟。”
　　话锋一转：“知道为什么鼹鼠跑走了那么多吗？”
　　带着痛心疾首的表情，他沉痛开口：“因为我们当中，有人还不相信女神，还不敬畏女神和使者，没有听从使者的教诲，当你们的信仰只有一半时，你们的猎物也会从你们的手中溜走”
　　新一轮的传（xi）教（nao），又开始了。
　　渔网打鱼，这件事是隐瞒不了的，只要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能看明白，但是真正关键的并不是这个技术，而是渔网的制作，还有撒网收网的技巧，驱赶鱼的方法这才叫核心科技。
　　听说《战狼2》最近很火啊，有人看过吗？好看不？


第九十三章 法治在线
　　冬天本该是一个充满着寒冷、饥饿和闲暇的季节，但是树顶人却发现他们变得格外的忙碌。
　　在原来的时候，他们每天都只需要出去找食物，找到一些虫子草根就回来，伴随着饥饿等待下一天的到来。
　　但是现在，每天要做的事情却那么多，就算将两只手的手指都加上，他们也数不清一天到底要干多少事情了。
　　除了吃饭和睡觉，他们早上也被要求一同用热水洗脸和清洁牙齿，还要在早饭的时候大声感谢女神和使者赐予的食物。
　　吃完饭，男人们照旧出去打猎，但是女人们却有了新的工作。
　　在白麋的指挥下，女人们学着挑选出了光滑的树皮，将其完整的剥了下来，放到小河水里面泡着。
　　树顶人的巢穴，是用树枝和大片树叶搭成的，可以说非常的粗糙，只要下雨，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小雨，所以巢穴里面经常潮冷一片，在里面睡觉，人常被冻得瑟瑟发抖，彻夜难眠。
　　白麋就想到罗琦的办法，用树皮来遮挡住巢穴的顶端，可以避免雨水进入，再用晒干的干草作为床垫，用树皮布作为被子，那么晚上睡觉的时候，或许能够稍稍抵挡冬天的寒冷。
　　如果只是要制作能够遮风挡雨的屋顶，那么单纯的树皮就已经足够。
　　但如果制作能穿能盖的树皮布，将树皮剥下来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程序还是反复的捶打，直到树皮内部的纤维被打碎重组，变得坚韧而柔软。
　　女人们望着冰冷的溪水畏缩不前。
　　大自然已经给予了他们足够的经验，就像是将手放进火里会灼伤，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就算将肌肤裸露到空气里也会带来生病的危险，何况是伸入已经结冰的溪水里呢？
　　“我来。”这个时候还是白麋站了出来。
　　他脱掉了脚上的那两个用树皮和鱼皮做成的奇怪衣服——石洞人将那个叫做“鞋子”，然后赤着脚跳入了溪水之中，将浸泡了大半天的树皮一件件的捞了上来。
　　已经等候在旁边的女人们纷纷的举起了手中的木棒，按照白麋传授的方法用力敲打均匀，然后再度放到溪水之中浸泡，然后再由白麋手中接过新的需要敲打的树皮。
　　“快上来吧，你会冻坏的。”有女人这样劝说。
　　“让我来吧，我也可以取树皮。”有人试图代替白麋的位置。
　　虽然只有双脚接触到了溪水，虽然每次接触也不过十几秒钟，但是冰凉的溪水很快的就让白麋的双脚变得通红发胀，每次走路都感觉到麻木刺痛。
　　但是他拒绝了女人们替代的请求：“女神和使者说过，我们我们应当认真工作，这才能让天神喜悦应当团结，如果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应当将他视作你的亲人，伸出双手”
　　寒冷让他背诵的时候结结巴巴，难以连贯，到了这里，原本照旧背熟的“女神语录”更是直接卡了壳。
　　伸出双手伸出双手然后呢？
　　一个清亮的女孩声音在背后响起：“应当伸出双手，分出你的食物，这是天神赞赏的善行。”
　　年轻女人的声音随后接上：“天神憎恶懒惰的人，如果你不劳作，那么你将会饥饿而寒冷，这是天神的处罚。”
　　伴随着敲打树皮的沉闷棍声，越来越多的女人开始朗诵接下来的语句：
　　“你需要洁净你的肌肤和头发，让污垢和虫子离开你的身体”
　　“你应当珍惜你的食物，用烟雾熏烤你的肉，将块茎和果子放到阴凉的地方，使得它们难以腐坏”
　　“当心啊！当你的伤口流血变肿，那是魔鬼钻了进去，需要用烧热的刀割除魔鬼，用洁净的水清洁伤口，用女神祝福过的药草涂抹在伤口上，向女神寻求祝福，你就会重新健康如常人”
　　等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后，一天的工作都已经结束，这个时候，整个部落最期待的时候才真正来临。
　　因为这个时候，石洞人会给他们讲故事。
　　很多很多的故事，而且都是树顶人从未听过的。
　　当白麋说天国的生活时，整个部落里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石洞人还见过堆积起来的熏鱼，而树顶人，却始终无法想象那堆积的如同山一样高的肉，那堆满了整个石洞的果子具体是什么模样，但并不妨碍他们吞咽口水的频率越来越快。
　　但白麋说到地狱的恐怖时，树顶人又开始瑟瑟发抖。他们互相拥抱着，甚至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都畏缩的不敢靠近火堆，仿佛那火堆里面就隐藏着魔鬼，会将他们生拉硬拽进地狱，并且让他们永远的接受火焰的惩罚。
　　在故事的最后，白麋会做一天的总结，那就是询问大家：
　　“你今天有没有清洁肌肤？”
　　“你今天有没有认真做活？”
　　“你今天有没有遵照女神的教导做事？”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害羞，不知道怎么回答，白麋就做示范，告诉大家应当如何的感激女神的恩赐，讲述自己一天的工作和应当做好但是并没有做到的事情。
　　哦，对了，白麋还告诉大家，石洞人之所以能够有现在富足的生活，那都是因为信仰了女神的缘故。如果树顶人也信仰女神和使者，那么他们也会得到女神的恩赐。当然，如果他们能够使得别的部落的人一样的相信女神信仰女神，那女神的恩赐也会加倍。
　　——————
　　“先百般热情的将人拉进去，然后不断的讲课洗脑，大力宣传种种美好虚幻的前景，又现身讲述成功人士的生活，和当下对方贫苦的生活对比，最终让对方陷入一种狂热的情绪之中，还有这种‘拉人进教涨经验’的传教方式——这不就是传销吗？”
　　某个时空，森严的后宫里，年轻但是很威严的太后，穿越前还是某个法院的书记员望着论坛里面的直播贴，发出了一声“卧槽”。
　　——————
　　树顶部落之中，白麋不知道，就在他给树顶人传授女神的教导时，在不远的树林里，一场关于他的讨论，正在进行。
　　传销模式能够盈利，就是每个人都相信自己肯定嫩找到两个下家，下家肯定也能找到下家，所以他们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挣钱┑￣Д￣┍
　　他们都是从自己的亲戚朋友拉拢起来。那些越是付出很多吃了很多苦的被骗入传销的人，越是不愿意离开传销，也很正常，因为我们对付出越多的东西越是报以希望，自己花费了金钱时间结果一无所得，他们接受不了，倒是愿意相信困难暂时的未来总会挣钱的传销洗脑。


第九十四章 无花果
　　“要不，让他走？”树顶首领捧着一个小小的烤块茎，捂在手心里，半天也舍不得吃，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对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样貌看起来只比树顶首领稍微年轻一些，不过两人有着相同的圆脸和眼睛，一看就知道属于亲姐妹。
　　树顶部落的首领继承方式和石洞部落差不多，都是由年长的女性担任首领。不过石洞部落里，青石因为经验和威望被大家公认是下一任的首领，而在树顶部落，能够成为候选首领的，则是树顶首领的妹妹青槐。
　　青槐自小就聪明，这树顶部落的大多数人，都是她们姐妹的后代，遇到事情，树顶首领也喜欢找她来商量。
　　“为什么让他走？”青槐疑惑的问道：“自从他来了咱们部落，带来了食物，又能干，每次都能带着男人们带回来猎物，他让我们睡觉的地方，变得温暖不再潮湿……”
　　石洞人来到树顶部落带来的好处确实多的说也说不完，就说青槐吧，她的年纪在这个时空已经算是“老人”了，身体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出现诸多的问题，在冬天，每次喝冷水都会感觉到肚子变得不舒服，有时候还会疼。为了避免肚子疼，她喝水就会很节制，甚至一天只喝一点，时常感觉口干舌燥。
　　可是石洞人教会了树顶人喝用陶锅烧出来的热水，不但能够在冬天暖和冰冷的身体，而且水里也没有那些能够使人肚疼的“魔鬼”，反正青槐感觉喝了热水之后，身体是越来越舒服了，也再也没有肚子疼的情况，所以对白麋口中的“魔鬼”是深信不疑。
　　树顶首领拍了拍青槐的手，抬头望了望周围，哪怕知道这片小树林只有她们两个还是压低了声音：“可是他呆的越长，大家就越听他的话，你看看，这才几天啊，整个部落都跟在了他后面，你说他再待下去，那这个部落的首领，到底是我呢，还是他？”
　　憋了很久的话一下子说了出来，树顶首领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原本部落里面该要做什么活，谁来做，都是我的主意。可是他一来，大家都听了他的话，他说打猎，男人们就跟着去打猎，他说剥树皮，女人们就都拿着石刀站在了树的旁边。”
　　“还有食物的分配，不管是哪一个部落，只有首领才有分食物的权利，但是他说什么‘孩子和老人也应当吃到足够的食物’，一句话，就让不干活的人也能分到那么一大块肉……”说到这里，树顶首领更是激动了起来。
　　谁不知道，作为首领，最重要的权力就是分配食物的权力，一般情况下，谁干活越多或者贡献越大，那么谁就可以分到最多最好的食物，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的人，比如还不能出去打猎采集的孩子，或者是年老体衰的老人，他们的食物份例，永远是整个部落里垫底的那一群。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体现不出权力的重要性来，事实上，首领们一般会根据自己的好恶加多或者减少个人的食物，比如对待亲近的人，他们会多分一点，那些不服从自己的人，他们的食物就会少上那么一些。那些亲近的人当然会更加忠诚于首领，而那些不服从的人，为了食物，也会靠近首领，献上自己的忠诚。
　　所以说，分配食物的权力，是首领统治部落的根基。
　　但是现在，有人要更改这一份权力！想到这一点，树顶首领就感觉自己的毛孔张开，冬天的寒气顺着毛孔将浑身的骨节都冻得邦邦作响。
　　还别说，部落里的人现在喜爱那个石洞人胜过他们自己的首领呢。
　　“那个石洞人给了曲草的孩子两块块茎，曲草感激极了，这几天，看到谁都跟谁说白麋是女神派来的好人……”
　　“你的儿子大狼，我们部落最勇敢的男人，能够杀死一头狼的勇者，现在却一直跟在石洞人的后面，听他的话胜过他小时候听你这个母亲的话……”
　　“还有无花果，我最珍爱的小女儿，”说到这里，树顶首领也叹了一口气：“她太娇惯了，连采集食物也不如别人做得好，但是凭借她的容貌，可以和别的部落的勇者甚至是首领在一起，但是现在，她就好像是猴子的尾巴一样围着那个石洞人转呢！”
　　这些顾虑已经在树顶首领的脑袋里转了好几圈，现在说出来，只是加深了她让那个石洞人离开的决心。
　　“我觉得我们可以将他留下来。”青槐说道。
　　“留下来？”树顶首领喃喃自语。
　　像白麋这样又勤快又能干，会打猎还会做树皮被的男人，不管是来到哪一个部落，都会受到欢迎。
　　如果他加入了树顶部落
　　树顶首领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心动了。
　　一个石洞人在部落之中一呼百应，当然会让树顶首领感到不愉快，可是如果他变成了树顶部落的一员呢？
　　相比被外人侵夺权力的不悦，部落里多出一个优秀能干的人带来的诱惑力更大。
　　可是树顶首领还有些犹豫：“你说他真能留下？”
　　“哎呀，”青槐埋怨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姐姐，带着笑意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说无花果”
　　美人计！
　　能在冬天带回食物的白麋，当然胜过空有健壮体魄的“勇者”了。
　　————
　　用温水洗过脚后的白麋钻到了树顶部落分给他的那间小巢穴，结果发现里面早已经有了人。
　　无花果缩在那个小小的巢穴里，身上穿着树顶部落最好的那一件兽皮，头发和脸上都已经用清水洗过，只是天气寒冷，头上的头发湿漉漉的，甚至结成了细小的碎冰，她忐忑的望着白麋，不确定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讨得对方的喜欢。
　　她知道石洞人都喜欢用水清洗自己，所以她就用冰冷刺骨的溪水清洗了自己的脸和头发，冷是冷了一点，可是白麋应该会喜欢吧。
　　带着忐忑，她伸出了手。
　　这是她第一次“招待”客人，更是她第一次对男人发出的邀请。
　　她等到的不是白麋的手，而是一块柔软的带着草木气息的树皮毛巾，毛巾温柔的裹住了她滴着水的湿漉长发，擦去了她身上的冰凉水珠。
　　无花果呆呆的抬头，黑暗中，她听到白麋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不擦干水，魔鬼会让你生病的。”
　　————
　　树顶首领的担心并没有发生，没过两天，石洞人就离开了树顶部落，但是，一同离开的，还有自己的小女儿无花果。在古代，很多女孩都是十一二岁就结婚生子，而在远古呢，这个时间段只会提前不会减少。特别是人类数量最低的冰河期里，为了延续血脉，女孩九岁左右就要准备生育了。
　　不过这是当时的环境限制使然，到了我们现在这个社会，物质生活都比之前大大提高，女性的健康安全得到了重视，未成年生育不被认可，这对女性来说也是一大进步。


第九十五章 科学和宗教
　　“宗教确实是一个毒瘤，但是那是相当于文明社会来说。在丛林原始部落，宗教反而能够提供凝聚力，传授先进的科学知识，代表了先进的文化方向”
　　“传销，咳咳，我们看问题要一分为二的看，传销用来欺骗财产，那当然是违法犯罪的，可是我们现在用来传播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生活经验，这完全是有利于各部落人民的大好事啊，所以我觉得我们这种行为不能叫做传销，只能叫做”
　　【邪教！】从宿主记忆中提取了这个词汇的MSK1089闲闲的接上这一句。
　　狠狠的瞪了系统一眼，罗琦继续说道：“一种新的管理模式”
　　论坛里面的玩家都不是傻子，很快就有人从罗琦传播宗教的方法中捕捉到了传销的味道，为了不让自己的人设崩塌成“传销的犯罪分子”，罗琦不得不在论坛里面做出专门的声明。
　　虽然那些话她自己都不信！
　　论坛里的玩家们，那自然也是不信的。
　　于是罗琦一夜之间收获粉丝无数。
　　“楼主好厉害啊，居然连宗教和传销都懂，崇拜崇拜”
　　“本来还担心楼主是圣母，现在我就放心了！”
　　“楼主好溜啊，方便传授课程不？可以支付学费哦。”
　　“急急急！楼主方便回答一下，可以用传销给宫人洗脑吗？”
　　一打开论坛，后台的私信就嘀嘀嘀的不停响起，而不同于前段时间罗琦让人支援各部落的各种指责，玩家们这一次基本全是抱着肯定的态度来赞扬的。
　　“传销怎么了？你跟那些原始人还讲什么自由平等吗？要不给你一人一票选个总统先。”零星的几个反对的声音，也被玩家们很快的怼了回去。
　　更是有玩家亲自上阵，来编写女神教的《教典》：
　　“天神将离得最近的那个碎片变成了太阳，它熊熊燃烧，永不熄灭，每天早上都会从东边升起，晚上从西边落下，夏天的时候离大地最近，停留的时间最长，冬天则相反……”
　　“月亮是一块不会燃烧的岩石，但是受到了天神的祝福，可以分享太阳的光辉，在夜晚为大地带来光亮……”
　　“……天神让大地，天空和水里都有了动物，受到祝福，这些动物都高大如树木，形状如同蜥蜴，脖子细长，牙齿尖锐……”
　　“魔鬼极为细小，是人的眼睛无法看到的，它们及其的多，藏在不洁净的水和腐朽的食物之中，污垢是它们最喜欢的藏身之所，如果你不洗澡不清洁，那么魔鬼就会来到你的身体里，使得你多病而多痛。”
　　“女神赐福了大地，有些植物能够作为食物，有些植物可以作为药物，小心的分辨出它们，用这些药草来治疗你们的疾病和伤口，女神的祝福会让你们痊愈……”
　　……
　　“这就是坑蒙拐骗粉无数，扶贫救弱无遗骸啊。”某人做出了总结。
　　编写《神典》的玩家不少，其中难免有相互矛盾之处，关于宇宙的产生，是神塑造了宇宙，还是宇宙之后才出现神，围绕着这个设定，玩家们甚至掀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激烈争论。
　　在后来编订的《神典》中，这件事被称之为“第一次众神之战”。
　　不过也有玩家弱弱的提出了疑问：“你们这样骗人家原始人，好吗？”
　　“啧，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不就是把科学知识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说了出来吗？要不然你去跟他们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细菌？什么叫做自转和公转？咱们一不吃人血馒头，二不搞活人祭祀，又不用他们烧人，简直就是宗教中的良心，什么骗不骗的，说的多难听啊！”
　　至于后续的影响？安啦，这种石器时代的原始宗教肯定很快的就会被淘汰在历史长河之中，不会掀起什么水花的。
　　————
　　“观测结果出来了吗？”年老的教授将金丝边框的眼镜拿了下来，揉捏了酸痛的鼻梁。
　　“出来了。”中年学者将一份厚厚的观测数据和结果分析放到了老人的面前，带着激动开口道：“您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对遥远星系的观测表明这些天体发出的电磁波波长会变长，向着波长更长的一端移动，而且这些移动是均匀和各项同性的。”
　　说到了这里，中年学者再也按捺不住激动：“老师，您的学说是正确的，我们可以用数据和公式向整个世界来证明，自从伟大的学者葛柏提出了日心说之后，所有的学术界都认为宇宙是恒定的不变的，可是您的研究却告诉我们，这个宇宙在不断的扩张，我们的宇宙是在不断的变大的，天啊，您重新定义了整个宇宙！”
　　“这不完全是我的功劳。”老学者抚摸着桌前的那一本封面烫金的大书，轻声说：“这本书给了我相当大的灵感。”
　　又来了。
　　如果说中年学者对自己尊敬的老师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一定是他那不合时宜的宗教观念。
　　自从科学昌盛，工业发展，教育的普及让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抛弃宗教，而飞机和大规模望远镜的发明，更是让人类看清楚了高空之上，太空之中，并没有什么天神居住的神国，有的只是浩瀚长空，寂寥宇宙。
　　“你们将这些当做了老掉牙的神话传说，但是里面确实提到过宇宙会变扩张。”看出中年学者的不乐意，老人低声的将那一本宗教书中的某个经典章节完整的背诵了下来。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历史和文学家们都考证，这是将宇宙的诞生和母亲的生育联系起来，将宇宙人格化了，所以会说‘世界是初生的婴儿，一刻不停的长大’。”面对学术问题，中年学者寸步不让。
　　“那你怎么解释这一段，‘魔鬼小而多，人眼所无法看到，在污垢和腐朽中建立王国’，你忘了当初人们第一次观测到细菌时的震惊吗？”
　　“你还记得‘那些鳄鱼高大如同山峦，是众神的座驾’？当生物学家们在厚厚的岩石里第一次发现那些巨大化石时，他们几乎无法呼吸，而那些巨大的动物在人类诞生前六千万年就已经灭亡了。”
　　“‘太阳是一个巨大的火球，月亮围绕着它而跳舞，分享着它的光辉’，这一句话是人人都能背诵的宗教经典，我们甚至在古老的史前文明石壁上发现了这句话的最早版本，但是你能够解释只有肉眼的原始人，是怎么发现自转和公转的？”
　　老学者不紧不慢的讲述着，甚至正是因为这些东西，不少著名的科学家在晚年，都重新回归了宗教的怀抱。
　　一个著名的，甚至改写了整个人类历史的物理学家这样说：
　　“科学家们辛辛苦苦的攀登上了一座高峰，而神学家们已经坐在那里等了几千年。”
　　哈哈，影响大发了，怎么样，我们的女主虽然不能日天日地，但是我们可以改变历史啊哈哈哈哈


第九十六章 邪教头子
　　“不合格，没有一个是合格的。”罗琦看着面前的一大堆明显能够看出加工痕迹的木块，看了半天，可是依旧摇了头。
　　老黄狼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皱着眉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
　　不止老黄狼，整个部落的男人都试过了，可是谁都没有办法做出罗琦想要的木头来。
　　老黄狼性子倔强，这三天废寝忘食的反复试验，光石器，就用坏了两把，可惜的是，到最后，这个石洞里公认手艺最出众的男人，还是没有能够做出符合标准的木头来。
　　使者的要求太奇怪了！
　　石洞里的男人们纷纷这样说。
　　可不是嘛，哪有那样加工木头的？
　　石洞人平常用的最多的就是石器和木头，石器还要打砸磨制，木头的加工可要简单多了。
　　大多数情况下，在一个石洞人需要一根棍子的时候，他们会在周围的树林里面转悠，直到选择心仪的那一根树枝，大小粗细之外，他们更要考虑树木的种类，就算是同样大小的树枝，白杨的轻巧易折，枣木的就细密沉重。
　　有些人精细一点的人会剥去树枝的树皮，尽可能的使其光滑一点，而大多数人，只是去除了树枝上的枝丫就不管了。
　　有些时候，他们也会对木头进行“精加工”，最典型的就是石矛。
　　捕猎的时候需要用力将石矛扎进猎物的身体，这不但要求石矛一定尖锐坚硬，而且石矛的矛身也要坚韧不易断裂，不然打猎的时候，你一石矛扎进去，猎物没死，石矛断了，那多尴尬啊。
　　因为一般的树枝无法达到石矛矛身的长度要求，所以石洞人选择的是有手腕粗细的苦枣木。
　　这种树木长得极其缓慢，每到秋天，树上都会长出一片红色的枣子，但是这种枣子不但苦涩，吃的多了还会让人口舌发麻，甚至呕吐腹泻，神志恍惚，所以并没有成为石洞人的食物。
　　因为长得缓慢，苦枣树的材质异常紧密结实，制作出来的石矛，可以用上很久，甚至石矛头已经换过了三四个，石矛矛身依然毫无损伤。
　　这种石矛矛身，一般由老黄狼亲自加工。首先是选择树木，通过敲打和衡量，选出最适宜的树木，砍下后，将手腕粗细的树干加工成合适的长短，然后剥去树皮，用石刀一点一点的削去那些坑坑洼洼或者凸起不平的地方，在安装矛头的地方凿出凹槽，最后，还要用火将整个矛身细细烤一下，这样能使木头以后不会变形，更加坚硬，也能有效的驱除木头里面的水汽，让它不易生虫和腐烂。
　　简而言之，寻找树木，砍伐，剥皮，凿洞，火烤，这就是石器时空木头加工的全部工序流程。
　　“可是我要求的是一根木条啊！一根有棱有角的长方体木条啊！要不你们给我做个木板也行啊！”
　　罗琦的要求很简单，一根木条，或者另一个时空非常常见的木板，可惜的是，就算有了罗琦绘制的图像——大自然中并不存在长方体的自然物，所以石洞人对长方体并没有概念，加上整个石洞的集体合作，他们还是没有能够做出一个满足要求的木条。
　　他们连一块完整的光滑木板都没有做出来。
　　就算是老黄狼做出来的木板，上面也是坑坑洼洼，满是劈凿的痕迹。
　　“没有办法。”系统从罗琦的肩膀上蹦了下来，跳到了那一堆粗糙的木板中间，踩着坑洼不平的木头叹了一口气：“他们只能用石头加工，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确实很不容易，这几天，罗琦看到了石洞人为了制作一块木板，花费了何等多的精力。
　　一块木板，做起来很难吗？随便选一块木头劈成两截都能做成吧！
　　有人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任何一个人看到石洞人制作木板的流程后，都无法说出简单两个字。
　　首先，要制作一根木条，或者是更加简单的木板，需要的树干就不能太细小。而砍伐一根三十厘米粗细的树木，需要一个成年石洞人花费两到三天的时间。
　　他们用石楔或者石斧头来砍伐树木，一斧头下去，树木上就多出了鱼鳞一样的缺口，沿着树木的四周砍敲，最后几个成年人集体合力，将树干上已经被砍出一大圈深深缺口的树木给推倒。
　　他们制作木板的方法，和砍伐树木如出一辙，用东西将木头固定住，然后用楔子或者石斧慢慢的凿砍，因为石斧不能够像铁斧那样用力劈砍，所以石洞人干活的时候非常小心，先沿着一边凿出细缝，再在另一边凿出同样的细缝，用楔子固定住，再沿着下面继续凿砍，直到将整块木头分成了两半。
　　但是这样一来，树干的截面绝对不会平整，上面布满了砍凿的鱼鳞痕迹。
　　想要将坑坑洼洼的木板表面变得平整光滑，单靠着石洞人手里的石器和火，那是绝无可能的。
　　老黄狼交出来那一块木板，已经是所有人当中最出色的，他用了细小的石刀和更加锋利的陶刀，一点点的削去那些坑洼不平的地方，尽可能的使得木板光滑，但是都不用手摸，单单看着，都能看到木板上大大小小的凸起和小坑，还有不少的毛刺。
　　连表面平整的木板都无法制作，那么细长的木条，更无法谈起了。如果说石洞人这三天的努力有什么成功的话，那就是让罗琦坚定了制作金属工具的决心。
　　而罗琦想要用木头做出历史上第一台纺车和纺织机的计划，也就此搁浅。石洞人连平整的木板都无法做出，不要说是木头组装而成的机械了。
　　石洞里被难得的低沉的气氛所笼罩，一直以来，虽然罗琦经常让他们做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是不管哪一样，最终都会为石洞带来超出想象的利益。
　　但是这一次，他们同样的努力了，但是品尝到的却是失败的苦果。
　　一些石洞人的眼睛已经下垂，露出失望且疲惫的神色，而另一些人发出了苦恼的叹息。
　　“不要担心。”传销大师谆谆教诲，罗琦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大家产生悲观的情绪：“这就是我说的，女神的考验！”
　　“如果你们遇到了灾祸或者难以完成的事情，那都是女神给你们的考验，考验的是大家有没有全心全意的去做事，就算失败了，女神也会为你们的认真而鼓掌……”
　　罗琦滔滔不绝，底下的石洞人听得如痴如醉，脸上逐渐从失败的苦闷变成了被激励的兴奋。
　　【邪教头子。】系统MSK1089觉得自家宿主距离正常人类越来越远了。
　　就算用斧头，也很难做出光滑的木板来，传统的好像要用刨子刨木花，将那些木头的坑坑洼洼都给刨掉。文里面砍树和加工木头的方法，都是来自于云南某个少数民族，非常原始而且低下，做出的木板也根本不可能光滑，不过有了金属工具之后，会好的多吧。


第九十七章 青石的难题
　　槽多无口的不止有系统MSK1089，石洞部落的未来首领青石也是满心的卧槽难以说出。
　　前段时间，在罗琦的号（hu）召（you）下，石洞人分成几个小队，带着食物或者技术，前去周围部落支援，手笔不可谓不大，单单那些食物，就已经消耗了石洞一半的储备。
　　青石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神国，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天神和魔鬼，这个三十出头的石器时代女性倔强而自负，虽然按照某种观点来讲，她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但是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在某种意义上，倒是比另一个时空某些读过书受过教育的人更加贴近真相。
　　既然不信神，那么也就无所谓“女神让我们帮助弱者”这样的鬼话了，不过因为石洞当年的一些事情，青石和老祖母一直都非常注重与周围部落打好关系，将石洞里的食物拿出一部分交好各个部落，在别人（石器时空）看来是被野牛踢了脑袋，在青石看来，却倒不是不能接受。
　　何况那些带着食物去“扶贫”的石洞人，回来的时候也带回来了不少的食物。那些受到帮助的部落在大雪之中忍饥挨饿，但是能够在这个时空里延续下来，自然也有他们的谋生之道。石洞人带去的技术，哪怕是最简单的烟熏兔窝，也比追着兔子漫山遍野的跑省事得多，也高效得多。那些捕捉回来的猎物，肯定没有石洞里那一排排的竹竿来的惊人，可是在那些部落看来，这已经是这个操蛋的冬天所能给予的最大恩赐了。
　　那些食物，让整个部落放开吃，大约也吃不了两三天，但是为了表示对石洞人的感谢，在石洞人临行的时候，那些部落都将部落里存储的食物分出一半来，塞到了石洞人的箩筐之中。这也能看出这些部落的贫富来，有些部落的赠送的食物连箩筐都装不满，而有的部落，赠送的食物却让石洞人放到没有地方放——豹爪大手一挥，送的鱼干都装不下，最后还是让石洞人临时制作了两条扁担挑了回来。
　　这一次，小河部落受惠最大，石洞人将钓鱼的方法传授给了他们，临近小河也给了他们更多的地理便利，虽然石洞人只是单纯的教授了钓鱼，小河的水面结了冰也给钓鱼带来一定的困扰，但是这种新式的捕猎方式，还是让小河人大开眼界。
　　虽然钓鱼不如捕鱼单次的收获大，但是每个人都能参与，一天下来收获也远远超乎了小河人的想象，当他们凭着自己的本事，从冰冻的小河之中钓上了鲜活的鱼儿，喝上了滚烫的鱼汤的时候，几个男人的眼中甚至有了水光。
　　也是那一天，伴随着女神教信徒数量的一次飞跃——不管基数多么小，一倍多的增长肯定能被叫做飞跃，罗琦的后台上，某些陌生姓名的好感度，一下子飙升到了八九十上。
　　小河部落甚至和石洞人主动做出口头约定，允许石洞人在小河部落的地盘上狩猎，包括且不限于在小河里捕鱼，换而言之，小河部落的地盘被拿出来和石洞部落共同享有。
　　因为各个部落送回来的食物，石洞里的食物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比之前还有所增加。
　　而让青石烦恼的，也正和食物有关。
　　石洞人分配食物的准则，一直是“多采猎者多得”，说起来很简单，谁能够给部落带回来的食物多，谁能够分到的食物就最好最多。哪怕一个男人在外面睡上了一整天，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一头撞在树上的笨鹿，那么他所获得的食物，也理所应当的比一个一整天都在烈日下辛辛苦苦挖草根的女人多。
　　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老祖母。作为石洞的首领，又是部落里大多数人的母亲或者祖母，她享有血缘和权力的双重权威，自然可以特殊，剩下的人，哪怕是青石，也都是按照石洞的标准，按照采集狩猎的所得来获得食物。
　　哦，后来还得加上一个罗琦。虽然她并没有亲自去采集狩猎，但是她给石洞带来的，胜过了部落里所有的猎人。
　　石洞里分发食物一般是老祖母的工作，但是如今老祖母说身体不舒服，让青石来负责这件事，也是为了日后她能顺利接管石洞部落作为铺垫。
　　老祖母和罗琦都不用分配，两个人想吃什么，直接在食物中选走，不过老祖母年纪大了胃口衰减，罗琦胃口小，吃的东西不比一只兔子多多少，所以两个人分走的食物并不多，还比不上一般的石洞女人。
　　剩下的食物，就由青石来分配给大家。
　　但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青石分配食物的时候才发现，石洞部落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以前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去寻找食物，女人们寻找果子和块茎，男人们追逐兔子和鹿羊，不管怎么样，大家带回来的食物多少那都是一眼都能看到的，分配食物的时候只要注意公平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呢？
　　不说老黄狼、水鹿这样的专门制作石器或者陶器的人，就说一般的石洞人吧，本该每日都在外面寻找食物的他们，也越来越长的担任起别的工作来。
　　为了制作木板，罗琦让整个石洞的男人都参与了进来。可是这样一来，面对着整个石洞“都没有带回食物”的人，一直以能干聪慧闻名的青石，懵逼了。
　　到底该怎么分配食物呢？
　　部落里面以前基本上没有存储的食物，也少有大家辛辛苦苦劳动了一天却不是为了食物的时候。就算哪一天，大家都呆在了石洞里没有出去，那么也多半是因为下雨下雪的原因，那时候整个部落都不会有食物，大家一起挨饿。
　　可是现在这种，大家一起流汗劳作了，可是什么食物都没有得到的情况，可该怎么分配食物呢？
　　若是按照每人一样的分，那么那些劳作多的人大约是不服气的。若是按照能者多得的情况……
　　可是你们做的东西一样都不合格啊！
　　难道按照谁做的废品多来划分吗？！
　　青石按了按自己的脑袋，被石刀割短的头发因为用了罗琦的肥皂清洁，所以已经变得柔顺干净，连带着头皮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发痒，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头似乎也前所未有的疼了起来。这就是产能过剩和分配的烦恼吗？嘿嘿嘿


第九十八章 意见领袖
　　“怎么分配食物，那是你的事情啊。”罗琦停下了手里的活，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有些奇怪的看向青石。
　　在石器时空呆了几个月，罗琦的面貌已经和刚来的时候大不一样。
　　就算现在MSK1089大发神威，将罗琦送回她原来应该穿越到的宫斗时空，只怕也不会有人认为面前这个女子会是一位锦衣玉食的皇妃。
　　长发已经被割短成了贴耳短发，荷包里随身穿越的梳子和她自制的肥皂，让这头短发清爽干净。石器时空的饮食只能说原始且枯燥，让她无可避免的消瘦了一些，但是经过细心地锻炼，她也褪去了原身的怯弱，恢复了穿越前的精干。她的肌肤不但没有变成石洞人般的褐色，反而因为长久的呆在石洞中，比之前更多了一点半透明的白。
　　如果这些改变放到别人的身上，那么这副身体应该会变得更加楚楚可怜一些，可惜罗琦穿越前就是糙妹子，要不然也不会一头扎进监狱投身于改造犯人这一伟大事业，穿越之后更没有享受到被封建王朝腐蚀的待遇，反而有了充分和豹子野狼这些动物亲密接触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生存下来的罗琦，投向别人的目光，绝不是可怜兮兮的恳求，而是某种难以言说的坚定。
　　石洞人在外面传说的神话故事里，女神使者的眼睛里的光辉威严如同太阳。
　　虽然这是夸张，但是罗琦确实已经在石洞里树立起了某种难以推翻的权威，她的话语，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等同甚至超过石洞部落真正的领袖。
　　“为什么不直接夺取权力，成为石洞的首领呢？”
　　论坛里，不止一个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但是提问的人很快就陷入了群嘲之中。
　　“姑娘啊你长点心吧，什么叫做疏不间亲知道吗？”
　　“要是青石是首领还可能，可现在首领是老祖母啊，石洞里的人不是叫她妈就是叫她奶奶！你以为你振臂一呼，他们就能手刃老娘？”
　　“提出这种问题的人，不是坏就是蠢。”
　　“成功了，最多不过和现在差不多，失败了，那就是一个死啊，姑娘给你一个门，你去看看之前的帖子，石洞人是怎么对付政权争夺失败者的。”
　　石洞部落和封建王朝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太小了，只有几十个人，而且都由血缘关系紧密联系，内部利益的冲突远远小于外部环境的恶劣程度，在长久的生存过程中，他们必须紧密团结，才能在猛兽出没环境恶劣的这个地方活下来。
　　是，罗琦确实给整个部落带来了许多东西，石洞人尊敬她确实也已经胜过了他们实际的领袖，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接受一个新的首领，而这个首领还和他们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更不代表他们愿意为了这个新的领导者，将石矛和刀尖对准自己的母亲或者祖母。
　　论坛里的宫斗玩家们虽说玩的是宫斗，但是谁不知道，后宫往往和朝堂紧密相连，所以她们的政治敏感度绝对不低。几次论坛大讨论，玩家们讨论的结果都很一致：
　　在非必要情况下，不要和石洞的首领发生直接的冲突。
　　这也和罗琦的判断一致，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对石洞首领也就是老祖母表示了充分的尊重，不插手对方的权利范围，吃饭的时候也会让老祖母先挑选食物，遇到重大事情，也会先和首领商量，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和大家宣布。
　　所以听到青石说自己“没有办法分食物”的时候，罗琦不但懵逼，还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这不是你们的事情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随即，罗琦便明白了青石的意思。
　　石洞人分配食物的方法一直是“能者多食”，以前评价的标准当然是采猎的收获，可是现在情况改变，石洞里的一些人，比如老黄狼，已经完全的变成了单纯的手工艺人，给他们分配食物，当然要有全新的标准。
　　简而言之，要根据大家的“绩效”来重新分配食物。
　　那么石洞中谁最有资格来评定大家的“绩效”呢？
　　当然只有罗琦。
　　罗琦明白了这一点，反而更加惊讶了。
　　“你说青石是不是傻了啊，她不知道这就等同于将分配食物的权力和我共享了吗？”罗琦向系统私下感叹。
　　石器时空的部落首领，最重要的权力之一，就是分配食物，哪怕换到了另一个时空，员工工资的分配发放，也是人事管理最重要的一环。
　　【那你会接受吗？】MSK1089问道。
　　“呵呵，当然……不会。”
　　如今石洞里的食物虽然还算充裕，可是现在是冬天，也为了以防万一，大多数人都只能吃个半饱，既然有分配，那么不可避免的就会有多有少，有了差异，自然会有人抱怨不服，进而生出怨怼愤恨之心。
　　罗琦当然不会去做这个恶人。
　　在另一个时空里，因为文化和历史的原因，世界上两百多个国家有着好几种不同的政治形态，有君主立宪的，有三权分立的，有世代相传的，有民主选举的……而发达的网络也让普通人也能发出自己的声音，不同国家的人都能彼此了解对方最普遍真实的想法。
　　纵然国家形态不一，经济发展不一，宗教信仰各样，可是在各个国家的网络上，永远不会缺少的就是对政府的批评。从经济发展缓慢，环境污染严重，公民权利被侵犯到公共部门不作为，腐败现象严重，政府执行力低，甚至有些高福利的国家，整天为了政府没有尊重一只猫或者狗而大骂政府没有保护动物，从而跑到街上来一场“爱与自由”的游行。
　　执政者固然享有权利，但是也担负着责任——包括背锅和被骂的责任。
　　罗琦好不容易将石洞人的好感度都刷到了平均九十五以上的成绩——这还是有某个人严重拖后腿的情况下，她可不愿意因为这点名义上的领导权，而使得大家对自己好感度下降。
　　更何况，罗琦在石洞里的权力已经建立起来，她也有自己的奖惩机制——天堂和地狱。
　　诱惑极大，畏惧很深。最最关键的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将去往天堂还是地狱，所以根本不会对最后的结果表示任何不满，那么这边自然一片祥和之气了。
　　“背黑锅你来，抢好感我去。”罗琦弄出这么一个宗教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罗琦不单单要成为一个领袖，而且最主要的就是让尽可能多的人对她抱有满额好感度。
　　但不管是谁来作为裁决者，都不能让所有的人都满意，不满意就会生出怨怼之心，虽然不会对统治的位置有所动摇，但是好感度那就会哗哗哗的往下掉啊。
　　其实选择宗教作为统治形态，并不是因为女主喜欢宗教，而恰恰是因为她觉得，宗教用来忽悠人用来作为统治的工具，很顺手罢了。


第九十九章 改变
　　罗琦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青石在失望之余隐隐的又松了一口气。
　　她确实希望石洞人都能公正的获得应有的食物，但是能够保留分配食物的权力，也让她感觉轻松不少。
　　在另一个时空里，曾经有过一个阶段，人们一起干活一起吃饭，俗称“大锅饭”，看似公平，但是干得好干得多的人和干得少干的差的人待遇一样，那就很容易打击劳动的积极性。
　　石洞人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几百万年的生存经验，早就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脉之中，能者多食，简直如同太阳一定会是圆的一样成为每个人心中的准则。
　　就连野外的兽群，也无时无刻不在遵守着这条约定，那狼群里面的头狼，永远是吃得最多最好的，然后才是年轻体壮的狼，对狼群没什么贡献的幼狼，只能啃咬残留在骨头上面的肉屑罢了。
　　在食物匮乏的时候，生存才是族群最重要的事情。那些强大或者能干的人先吃饱了，才能为整个族群带来更多的食物，而那些孩子和老人，吃饱了也不能为族群带来食物，相较之下，当然是前一种做法更能利益最大化。
　　但是，石洞已经变了。
　　石洞有了一定的食物存储，不再像以前那样当天收获多少吃多少，工作的范围也已经超出了采集狩猎，如果说之前的分配只是为了延续族群，让整个部落尽可能的延续下去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分配，就要注重公平。
　　青石并不完全的了解这些，但是她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石洞已经和过去大不一样了。在她三十多年的生命之中，石洞的日子虽然有好有坏，但是大体上还是一成不变的，男人女人们每天出去，晚上回来带回吃的，偶尔运气不好或者碰上雨雪的天气，大家就一起挨饿，有人因为饥饿野兽死去，也有孩子诞生。
　　老祖母的老祖母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老祖母过这样的日子，青石从小到大，过得也是这样的日子，如果没有意外，火石还有火石的儿女，也会一代代延续先祖的生活。
　　但是青石已经预感到，自己的女儿和孙子们，将要过的生活会是自己无法想象的。
　　而不管青石愿意不愿意，在她看来是非常严肃的“分配食物”，也只是这个全新生活带来的最微不足道的一点改变罢了。
　　罗琦不准备夺走属于青石的权力，但是石洞部落分配食物的方法确实需要改变。
　　在另一个时空里，工资会按照“基本工资绩效奖金”这种形式发放，罗琦觉得这种模式也可以用到这里：
　　每个人每天的食物分为“固定口粮工作奖励”，不管干没干活，大人还是小孩，每天都能分到一定的食物，但是这些食物分量极少，如果想要填饱肚子，那么就需要认真的工作，凭借工作的成绩来获得更多的食物。
　　罗琦算过，如果一个成年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做到了和之前一样多的工作，那么每天的食物足够他们吃饱，而如果他们做的更多，或者拥有更好的技术，那么他们不但可以吃饱，甚至还能够余下一部分食物。
　　青石不是一个笨人，或者可以说，在这个时空里面，罗琦遇到的所有人当中，青石简直可以说是她遇到的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一。
　　但就算这样，她依然用了不少的时间和反复的询问，才终于弄懂了罗琦的意思。
　　解决完部落里这样一件重大的事情，并没有让青石感觉轻松起来，恰恰相反，一股轻微的颤栗，从脊梁骨一直窜到了脚后跟。
　　“还有什么事情吗？”罗琦看着青石呆呆的站在面前，有些疑惑。
　　你到底为什么能够懂得这么多？！
　　这是青石一直想问的问题！
　　不论是织网捕鸟、捕鱼、用树皮或者鱼皮做衣服，这些都属于“技术”，青石知道，一些遥远的部落，确实会存在一些独有的生存法门，远的不说，树顶部落在树上搭建的窝棚，就是别的部落所无法模仿的。
　　所以不管罗琦给石洞部落带来多大的便利，青石也可以认为这是属于一个遥远部落的知识，罗琦只不过是知识的传承者，就像是树顶人会搭窝棚，山岩人擅长捕杀山羊，虽然在外人看来都很了不起，但是也只是部落知识的传承者。
　　从另一方面来讲，青石触碰到的就是真相。
　　但是，青石这三十多年来，从不受重视饱受欺凌的母女两人，最终成为整个部落的领导者之一，她比这个时空的大多数人都更加清楚，那些管理部落的才能，只能在实践中一点一点的积累。
　　青石的能干，早已经传遍了各个部落，而就连她都被那个问题困扰了多日，而眼前的这个人，却在一眨眼间就将那个问题给解决了。
　　那种异样的感觉又爬上了青石的心头，就像是咬了一口还没成熟的青果子，那种酸涩的味道瞬间冲入了口腔，让你鼻子发酸，眼睛发涩，甚至连心口，都满是那种令人难受的味道。
　　“怎么了？”
　　情绪的波荡让青石有些恍惚，身边人将她按捺着坐了下来，随后一杯温热的水被递到了她的手上。
　　清爽的竹叶茶让她脑袋清爽了一些，也从那种情绪之中挣脱了出来。
　　罗琦站在她旁边，将手放在她的额头和自己的额头上反复测量温度：“怎么了？你刚才脸色好难看，生病了吗？是不是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罗琦最担心的就是石洞部落里面出现感冒，在另一个时空，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病症，但是别忘了这里没有医生和药品，一个能够互相传染的小小感冒，足够让一个部落就此消失。
　　在心理学上，肌肤的触摸能够让人感觉放松，拉近彼此的关系。虽然罗琦的本意只是测量体温，但是青石的情绪也因此而稳定下来。
　　“不，我没有生病。”青石这样回答罗琦。
　　为了掩饰刚才情绪的波动，她主动找到一个新的话题：“你这个做的是什么？有什么用？”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是摆放在罗琦面前的几排深深插入泥土的竹枝，上面穿插着一些犹如头发粗细的植物纤维。你们猜猜罗琦面前的那些东西是个啥？


第一百章 改变世界
　　这是一台极为简单的“织布机”。
　　甚至连机器也称不上，毕竟就只有几排小竹枝，用来固定植物纤维。
　　但是为了眼前的这台“织布机”，罗琦花费的功夫多到难以想象。
　　穿越后开启的新手礼包里，罗琦的女红技能大大增强。说到女红，穿越前罗琦一直想象成大家闺秀对着窗户刺绣，但是收到新手礼包后，罗琦才发现里面包含的内容非常多。
　　就以最简单的夏布为例，罗琦的脑袋里包含了制作一匹完整夏布的全部工序，从砍伐苎麻开始，到绩纱，织布，印染。这里面的每一步又可以细分为好几个步骤，比如那绩纱，看起来这是将苎麻的植物纤维纺织成纱，但是实际上的工程量非常大，因为苎麻的植物属性，需要用手将苎麻的植物纤维撕成头发粗细，用手一根根的将这些纤维揉捻成线，再绕成线团。
　　与这样的辛苦繁琐相比，将布料做成衣服的裁剪缝纫倒是极为轻松了。
　　罗琦得到的女红知识相当全面，不管是麻葛还是棉花，不管是蚕丝还是羊毛，她都有信心让它们从原材料变成衣裳。
　　可是她没有织布机！
　　在她的女红知识里，确实存在着一架标准的，古装戏里时而能见的脚踏织布机，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甚至可以看清楚织布机上每个零件是怎么衔接的，只需要一个木匠，罗琦就可以将这台织布机从脑海中照搬到现实
　　然而石洞人连一块完整光滑的木板都无法做出来。
　　罗琦只好一切从简，反正织布和编织都一样，只是经纬线的相互交错罢了。地上这一台深深扎入泥土的“织布机”，就是利用两排高低不等的竹枝，扣上线条做成了经线，而罗琦手中不断穿梭的梭子，则将线串成了布料上的纬线。
　　但是在石洞人看来，这些交错纵横的线，加上罗琦手中的梭子，却让他们联想到那八条腿的小蜘蛛，平日里自然敬而远之，青石还是第一个向罗琦询问的。
　　但是怎么向青石解释，却让罗琦挠破了头。
　　多亏了人类除了口头语言之外还有肢体语言，罗琦指手画脚的好不容易的让青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却换回对方疑惑的问句：“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我们有树皮布和鱼皮布。”
　　这两种都可以轻松的在大自然中获得，而且制作简单，只需要反复的捶打，将原材料变得柔韧即可，非常的快捷，而且柔软轻薄的鱼皮，不但在冬天可以塞了鸟羽做成棉袄，在气温升高的春夏季节，只用鱼皮做成的衣服也非常凉爽。而且不要忘了，在罗琦刚刚到来的时候，石洞男人的衣服只是一个刚刚能够遮掩住雄性特征的瓢，换而言之，他们对穿什么，还真没那么大讲究。
　　罗琦面前这台织布机上已经织出了两寸宽一尺来长的布料，为了找到能够作为织布布料的植物，罗琦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在秋天开始，她就在论坛玩家们的建议下，搜集石洞附近的各种植物进行试验，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才找到一种类似于另一个时空的麻类植物，这种植物的纤维坚韧细长，最后织出的布料是一种米糠一样的黄色，摸起来的手感也类似于装着米糠的粗口袋。
　　而这个，几乎让罗琦喜极而泣了，要知道，之前试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植物，要么纤维太硬，织出来的不能称作布料，只能作为睡觉的席子铺在地上；要么纤维太软，根本无法纺绩成线，稍微一用力，纤维就断了，更不要说还有一些植物本身就带有毒性，要么让人浑身发痒，要么让人起小疙瘩。
　　罗琦反复的试验，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和人力，最终才织出这么一点点长的布料，可是青石的问题却犹如当头一击，让她愣在了当地。
　　不不不！并不是植物布料和鱼皮布的优劣。
　　不错，鱼皮确实比麻布更容易获得，只需要捕几条大鱼就能够获得原材料，而相比之下，麻布不但需要将植物的纤维取出来，还要揉捻成线，再手工制作成布，耗费的工作量和时间比鱼皮布多多了。
　　但是罗琦并没有忘记，在另一个时空，在工业化尚未到来的时候，全世界只有少数的几个部落用鱼皮或者树皮这样的天然无纺织布，绝大多数地区，人们不约而同的同样用植物纤维来织造成布。
　　为什么？
　　因为人繁衍的太多，单纯的捕鱼或者树皮，完全无法满足人类的穿衣需要。而且能够做成衣服的鱼皮，质量上也有很大的要求，像在另一个时空里，用鱼皮做衣服的部落就生活在北方，那里季节寒冷，湖水里面的鱼儿却长得非常肥大，鱼皮坚韧，能够用来做成衣裳，如果换成别的地方，只怕是橘生淮南了。
　　但是青石的话也提醒了罗琦。
　　罗琦揉了揉脸庞，为了获得充足的光照，这个织布机建在了石洞的外面，虽然经过大半个冬天的考验，她变得越来越耐冻，但是在外面吹久了，脸还是会被冻得生冷生冷的。她呼出了一口白气：“你放心好了，在未来的时间里，我不会让大家跟我一起织布的，他们还是去寻找食物。”
　　罗琦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不妥，如果将织布的技术推广到整个石洞，就算石洞人都掌握了织布的技术，可是他们最终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些衣服而已，而他们最重要的工作——寻找食物，却会被耽搁。
　　是，布料很重要，但是对石洞人来说，每天一碗热乎乎的肉汤，再加上一块在火堆里面烤的又软又香的块茎，就胜过所有的华丽装服。
　　罗琦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衣服只用来避寒和必要的遮羞，而她费尽心力织出来的布，并不是提升大家生活品质的必需品，反而是会浪费时间和精力的“奢侈品”。
　　推广织布技术很重要，但是并不是目前最急需要做的事情。
　　“那些植物？”青石见罗琦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又望向了罗琦放在另一边的箩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种子根茎或者是晒干的植物叶子。
　　这些植物有些可以食用有些不能，有些甚至有毒，而青石不满意的是，罗琦不但整天对着这些植物神神叨叨，还让火石也每天对着这些植物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喂给兔子吃，或者涂抹在兔子的身上。
　　而这些，并没有给石洞带来食物。
　　“哦？那个啊，”青石听到罗琦淡定的说道：
　　“那些是用来改变世界的。”事情有轻重缓急，织布的技术很重要很值得推广，但是石洞人不过三十左右，兽皮和鱼皮就足够使用，织布的技术并不是急需的。生产力太过落后的地方，甚至连科技树都不能点的太急，只有先填饱了肚子，才有时间和精力来做别的事情。
　　就像是这些原始人，现在肯定是不愿意花费时间精力去养蚕的。


第一百零一章 对决
　　改变世界？
　　这是石洞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外来词”，但是拜罗琦这些天在石洞里不停的科（xi）普（nao），石洞人都知道，改变世界就是所有人都不用再挨饿挨冻了，大家一起过天神一样的生活。
　　可能吗？
　　青石的唇边浮起淡淡的微笑。
　　她想，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面前这个人了。
　　她走过很多地方。沿着大河往南，她曾经见过鼻子上长着独角的巨牛和大象搏斗，大地摇晃颤栗，发出的声音犹如天上闷雷；
　　她也曾沿着山脉往北，一直走到北方那个一望无垠的大湖，见过湖面上栖息的万千黑尾黑颈的雪白大鸟，腿脚细长，头顶红色，在天空一起飞翔时，漫天飞舞的羽毛犹如大雪纷飞；
　　她见识过最富饶的山谷，那里长着漫山遍野的野莓树，到了夏天，那里满目都是星星点点的红色，那是成熟的野莓，指甲大小，通体晶莹，一口咬下去，又酸又甜，光想一想口水都能下来；
　　她也曾见过最贫瘠的土壤，那里缺少水源，泥土已经被岩石和沙砾取代，偶尔有几颗草歪歪斜斜的长出来，也是矮小瘦弱，带着尖锐的刺和锯边，在烈日下的不声不响蔫着，少数能够在这里生存的蛇蝎在沙砾间潜行，隐藏行迹，寻找猎物。
　　但是不管是富饶还是贫瘠，不管是温暖的南方还是寒冷的北方，人们都是同样的生活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谁不用去寻找食物，食物自己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从来不存在什么地方，只需要每天干一些活，成堆的肉和脆甜的果子就会自动的摆到面前。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国，更没有罗琦说的那种美好的生活。
　　青石无比肯定。
　　“你不相信？”
　　“我不相信。”青石是这样回答的，这个三十岁的石洞女人有着比她的母亲更为强硬的态度，此刻说出的话也如同她的姓名一样，又冷又硬，带着棱角：“我不相信有那样好的日子，也不相信凭着这些东西就能让大家再也不用挨饿受冻。”
　　她手指的那个方向，正是罗琦手边装着各种植物的箩筐。
　　这是挑衅！
　　青石当然知道这一点。
　　对一个人能力的否定，绝对是对这个人的极大冒犯。就算在石洞之中，倘若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你这么瘦弱，绝对无法打猎到猎物”，那么就算这是一母所生的兄弟，也会爆发一场拳头和力气之间的较量。
　　而石洞里的女人，她们没有接受过诸如“女人应当温顺温柔”的教育，在受到冒犯的时候，也不会介意拉扯对方的头发或者用指甲抓破对方的脸皮。
　　所以青石在提出自己的质疑之后，谨慎的后退了一两步，等待着对方的反击。
　　没有扔来的石头。
　　没有直击的拳头。
　　没有飞起的腿脚。
　　甚至连愤怒的嘶吼或者用来表示鄙夷的唾沫也没有。
　　对面的那个女人只是轻轻的推了推空荡荡的鼻梁，带着一点笑意，偏了偏头：“是吗？”
　　不等青石回答，她从旁边那个箩筐里取出一样东西：“这是什么？”
　　那是一株被晒干的完整植物。完整的意思是指这个植物的根须到最顶端的叶子都没有收到任何的破坏，上面还保留着几个干了的叶荚，从半裂开的外壳朝里望去，还能看到里面紧密排列的种子，圆润细小，类似于另一个时空的豌豆，只是要小得多。
　　“这是长叶豆。”虽然整株植物已经被晒干，但是青石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叶子、叶荚和种子，都能吃。”
　　这种长叶豆不能提供果实和块茎，但是春天生长的幼嫩叶片，夏天生长的细嫩叶荚，都可以作为食物，到了秋天，叶荚从青嫩的绿色变成脆硬的黑色，无法直接食用，但是放到火堆里面稍微烧烤，叶荚就会因为受热而噼里啪啦的裂开，露出里面被烤熟的种子，烤熟后的种子又脆又香，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含有的油脂量不低，提供了某种介于豆子和坚果之间的口感，颇受石洞人的喜欢。
　　然而青石知道的还不止这些：“顺着山走，有两个缓坡，那里的树高大茂密，长叶豆喜欢生长在那里。”
　　男人们可以根据树干上的蹭痕、草丛里的粪便和树林里的气味来分辨猎物的方向远近，而女人们，采集植物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毫无头绪的满山坡乱转，青石不但能够辨认出大多数植物，连这些植物什么时候可以食用，分布在哪些区域，也是清清楚楚。
　　甚至还包括一些植物的神奇作用，比如整个石洞部落就只有老祖母和青石知道，如果有人吃了不干净或者有毒的东西，可以让他生吞一把毛毛草，这样他就能将吃下的食物吐了出来。
　　这种只存在首领之间的知识传承，才是部落首领地位无法动摇的真正原因。
　　然而下一秒，青石嘴边的微笑便被对面一连串的问题所打破：
　　“哦那你知道这长叶豆什么时候从地里长出来？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枯萎？”
　　“你知道一个人吃长叶豆，吃多少嫩叶才会饱？换做叶荚和种子又是多少？”
　　“你知道这一颗长叶豆能够长出多少的花，又能长出多少的叶荚，最后长出多少的种子，这些种子最后有多少能够长出新的长叶豆？”
　　“你知道这一颗长叶豆生长需要多少土壤，又需要多少雨水浇灌吗？”
　　“就算你知道，那红果子、野树莓、灰灰果呢？”似乎为了进一步打击青石，罗琦不紧不慢的又报出了一系列的植物名。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围观的石洞人越来越多，他们听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却面面相觑：
　　这些是他们最熟悉不过的食物，可是他们只知道应该吃哪些部位，什么时候可以采集食用，哪些地方分布这些植物生长的比较茂盛，可是罗琦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谁也没有想过。这里所有的植物，都是我瞎编的，捂脸。
　　我们今天所熟悉的蔬菜水果，基本上都是用人工驯化出来的，它们的原始版本其实和周围的植物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比如中国人最早吃的小米，就是从一种狗尾巴草里面驯化出来的，直到今天，小米这种植物还时不时的出现返祖现象。
　　我记得有本写三年灾害还是知青生活的书，里面提到缺少粮食的时候，人们会煮狗尾巴草的草籽，想来也是一种救灾应急的办法——你们别尝试啊。


第一百零二章 博识
　　围观的石洞人越来越多。
　　一个石洞女人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看了看对峙的双方，又默默的把话吞了下去。
　　“来，你来说。”微妙的表情并没有被罗琦错过，她伸手指向了那个石洞女人。
　　高而瘦的石洞女人，年纪不过二十六七，但是在这里的环境下，额头和眼角已经出现了皱纹。被罗琦点名，她有些吃惊的往后缩了缩，但是对方笑容温和鼓励了她，她也就结结巴巴的说道：“长叶豆、长叶豆长在山坡上，等到咕咕鸟从南方回来，开始建巢，长叶豆就开始发芽。”
　　看到罗琦赞许的表情，别的石洞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问题：
　　“天开始变热的时候，蝌蚪都长成青蛙了，长叶豆就会长出豆荚，这个时候的豆荚最嫩最好吃。”
　　“树叶快要变黄的时候，豆荚就会变硬，不好吃，鸟儿都往南边飞的时候，豆荚变黑，这个时候吃种子。”
　　石洞人，还有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他们可以凭借温度和植被感受到季节的变化，也知道春夏轮回，但是因为没有农业生产，所以他们没有用来庆祝丰收的“年”，也没有农业生产必不可少的“节气”，采集狩猎的生活习惯让他们对月亮的变化并不敏感，加上大多数人只有一到三的数字观念，所以他们连“月”的概念也是没有的。
　　他们用来计算时间的单位只有“今天”“明天”“昨天”，稍微长一点的时间单位就是“树叶变绿”“天气变热”“树叶黄了”“大雪来了”，如果非要具体一点，那么只能用自然界中的变化，比如“蝌蚪长成了青蛙”“大雁飞往南边”这种描述。
　　长叶豆是石洞人最常吃的植物之一，叶和叶荚、种子都可以食用，让石洞人一年有三个季节接触这种植物，所以大家可以清楚的说出这种植物什么时候生长，开花，结子。
　　至于野莓树、红果子、灰灰果？
　　石洞人当然知道，他们能够准确的说出这些野果生长的地方，具体到在哪一个山沟，哪一条溪流的边上，也可以说出这些野果成熟的大概时间，但是要问他们这些植物什么时候发芽，什么时候抽枝，大多数人就面面相觑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够回答，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一两个答案罢了，没有谁能够完全的回答出所有。
　　提问还在继续，只是回答问题的人，已经由青石变成了全体的石洞人。
　　罗琦从箩筐里面又拿出了一块黑色的块茎。
　　不少石洞人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黑薯！”
　　这种黑色的块茎最大也不超过孩子拳头，不能生吃，只能放到火堆里面烤熟，味道也不是很好，口感粗糙带着一点酸酸的涩味，但是因为能够长久储存，所以也是石洞人秋冬最常食用的食物之一。
　　长叶豆的叶子和叶荚都是长了摘，摘了长，所以谁也不清楚一颗长叶豆的叶子一共有多少，叶荚最终够人吃几天，但是黑薯是秋天一下子挖出来的，它能够提供多少食物，石洞人再清楚不过了。
　　不少人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还有一部分人已经张嘴想要将那个答案说出来。
　　但是罗琦的问题已经变了：“你们知道它的藤和叶子有什么用吗？”
　　黑薯的藤和叶子都不可食用，所以大多数石洞人一听到这个问题就有些懵。
　　但是水鹿和老黄狼知道答案：“黑薯的藤能够织网。”
　　当然，石洞人已经学会了加工纤维，黑树藤会被放到水里浸泡，取出里面白色的长条纤维，再编程成绳，最后编成网。黑薯藤网不但极为轻巧，而且非常坚韧，能够拖着几百斤的鱼上岸而不受损坏。上一次石洞人和小河人遭遇狼群的时候，水鹿将网固定在树上抵挡住狼群的进攻，而有着锋利爪子和牙齿的狼，竟然一时间都没有办法咬破挣脱这样的渔网。
　　至于黑薯的叶子？
　　所有的人都一脸的茫然，这种叶子非常的苦涩，根本不能作为食物，也不像藤条可以编织成网或者箩筐，那还有什么作用？
　　林雀扯下一片干枯的黑薯叶，放在嘴里嚼了两下，很快飞快的吐了出来，“呸呸呸”的想要吐干净嘴里的苦味。
　　“黑薯叶煮水喝，可以治疗拉肚子。”最后还是罗琦给出的答案。
　　黑狐一下子想了起来：“这不是、这不是我告诉你的吗？”
　　话音越来越低，暗示着说话的主人并没有多少底气。
　　黑狐自己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当初在小河部落的时候，有一个小河人不知道吃了什么脏东西，不停的拉肚子，因为生病没有办法出去打猎，晚上只分到一把植物叶子。粗心的女人将不能吃的黑薯叶混合到了食物当中，但是说也奇怪，那个小河人吃了难吃的黑薯叶，肚子居然好了，第二天又能和大家一起出去打猎。
　　这件事，黑狐只是当做一个笑话，讲给石洞人听，嘲笑的是女人的粗心和那个小河人吃到黑薯叶后的狼狈，谁也没有去细想黑薯叶和拉肚子之间的关系。
　　但是罗琦并没有当做一个笑话来听。兔子非常容易患上肠炎，是一个不错的实验对象，给拉稀的兔子吃了黑薯叶后，明显可以看到情况好转。在知道黑薯叶只是味道难受吃不死人后，罗琦直接给拉肚子的石洞人用了，证实了这种叶子确实有止泻的效果。
　　罗琦并没有停下来，但是她已经不再询问问题，而是从箩筐里面一样一样的拿出植物来，有些植物石洞人非常熟悉，有些植物他们只是认识，有些植物他们甚至见都没有见过。
　　但是罗琦一样样的告诉他们，这些植物能够生长多少果实或块茎，喜欢生长在什么样的土壤里，具有什么样的作用——有些能够食用，有些可以治疗某种疾病，有些可以编织成网绳箩筐或者别的东西……
　　石洞人静默了。
　　哪怕是最迟钝的人，也不由想到一个问题：
　　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谁都知道，刚来到石洞的罗琦什么都不会，连哪一种植物可以吃都不知道，可是现在，她对这些植物的了解，几乎胜过了整个石洞。
　　罗琦翻阅着手里用树叶做成的“书本”，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她接触到的各种植物，那些她询问的问题，大多数能够在这里找到答案，还有一些药草的实验过程和结果。
　　人类在18世纪以后的科学成果胜过了之前几百万年的总和，对自然界的认识也是如此，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类学会了科学研究万物的方法。
　　她有文字，可以记录和总结，她做实验，可以假设和求证。
　　这是历史下游的文明对原始文明的毫不留情的碾压。
　　但是石洞人不知道，青石也不知道。
　　罗琦短短时间从什么都不知道到整个石洞最博学的人，这个认识让她无比震惊，所以她也忘记问出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知道这些，就能改变世界吗？”
　　罗琦此时还不知道，她日后将会很多次的回想起这个问题。
　　其实大部分知识就是来自于石洞人，但是他们自己并不懂得整理归纳这些“无用”的知识，而且也不像女主可以用文字来记录。
　　当然最重要的是，女主是有意识收集这个世界的信息的，人类对世界的认识是伴随着无数的偶然，但是掌握了科学的认知方法，人类对世界的认识的速度就会增长到恐怖的地步。


第一百零三章 春天来了
　　“哥哥，草绿了的时候就会有别的部落的人来吗？”槐叶将刚刚长出的曲树上的嫩叶给摘了下来。
　　新摘下来的嫩叶是棕红色的，有一种奇异的香味，当然在一些人看来，这种香味并不讨喜，但是经历了一个冬天的饥饿，人们对食物的需求大大增加，各种植物的嫩叶也会成为这个阶段的主要食物。
　　槐叶就很喜欢曲树叶，放到嘴里嚼两下，在树叶本身的轻微苦涩之外，还会有一点草木的清香，而这种棕红色的嫩叶只有这几天能够吃得到，再过几天，这里的嫩叶就会长成碧绿的成叶片，那时候不但没有这种香味，而且变得格外苦涩，除非快要饿死的人，不会有人去吃这样的食物。
　　这样的细碎嫩叶摘下来，除非用两个手抓着，不然无法带回部落。所以在采集的时候，将那些无法带回去的嫩叶吃下去，也不会惹来成年女性的呵斥。
　　槐叶年纪还小，不像青年女性那么经验丰富，所以能够为部落带回来的食物也并不多，分到的食物那就更少了，这样的曲树叶可以说是额外的加餐，所以哪怕带着一点苦涩，也属于她最喜欢的植物。
　　被她称作哥哥的少年长着和她相似的面容，不过妹妹的脸蛋还带着孩子的圆润和稚气，哥哥却带着少年的瘦弱。
　　听到妹妹的问题，蹲在树上采摘树叶的叶猴懒洋洋的说：“早着呢，要等到花儿都开了，鸟儿都筑巢了，他们才会来。”
　　“哦。”槐叶乖乖的去摘树叶，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带着一点希冀小心翼翼的问：“这一回，有你吗？”
　　叶猴知道妹妹是问自己，这一回的大河集会有没有轮到自己。
　　大河部落的人口远比周围部落的人口要多，所以不会像别的部落那样，一下子将差不多年龄的男女全都带过来，而是会挑选一些人优先安排。
　　和叶猴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在上上次叶子绿了的季节就已经找到了伴侣，而叶猴却根本没有被允许参加那场集会。
　　“嗯，这次我会去。”叶猴故意回答的风轻云淡，但还是看到槐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过。
　　“哎呀，别担心，我们部落里的人都会留下的，不会到别的部落去的。”叶猴看见妹妹难过，从树上跳了下来安慰她。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说的并非实话。不错，大河部落确实人口多，但是压力也大，所以虽然大多数族人和他们的伴侣能够生活在这里，但是也会让一些“不成器”的族人去别的部落。
　　叶猴就是后一种，最起码，在部落里的人看来，他虽然爬树是一把好手，行动也机敏灵巧，但是评价男人的标准是足够健壮，能够为部落带回来猎物，而从叶猴的名字来看，显然他还没有捕捉到任何拿得出去的猎物。如果参加大河集会，那么有相当大的几率，叶猴会被当做“累赘”塞给别的部落，那么两兄妹就不得不面临别离。
　　槐叶年纪比哥哥小两岁，但是在这些问题上，女生的敏锐比男人更甚，想到相依为命的哥哥就要离开这里，她的心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闷闷的难受。
　　“你们去了大河边上，都要做些什么啊？”为了不让哥哥难过，槐叶很机灵的换了一个话题。
　　“这个我听他们说过，”说到这里，叶猴的脸上也带上了兴奋的色彩：“男人都会被带到森林里面，每个人带着一把石矛一把石刀，单独去森林里面打猎，谁能打到最好的猎物，谁的名字就会响彻各个部落。”
　　流传在各个部落之间的勇士故事，大多数都是在大河集会上的事情二次加工而成。所以男孩子们都十分向往大河集会，倒并不是因为想要找一个伴侣，多半还是因为想要获得这样的荣誉。
　　叶猴知道，如果想要继续留在大河部落，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那时候带回来一头最好的猎物，要是能够打回来一头羊的话，那么部落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离开的。当然，这种情况可遇不可求，毕竟抓到这样的动物需要大家一起合作，单独一个人进入森林打猎，一般只能打到一些小一点的动物。
　　不过叶猴可不愿放弃，他可是听说，前几次的大河集会上，可是有人打回来一整只水鹿的，那头成年的公水鹿有着一对美丽夸张的大角，还有不逊于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要是给外面那些小部落吃，足够他们吃上好几天的。
　　“吃上好几天，不可能吧？”槐叶听出了质疑，要知道，在大河部落，就算是打到了一头成年的水鹿，也只会在当天就被吃的干干净净。
　　“那是我们人多，”说起这个来，叶猴也一脸自豪：“外面那些部落的人比咱们要少好多好多。”当然，具体少多少，没有学过数学的叶猴也说不清楚，但是他对外面那些部落的鄙夷可一点都落下：
　　“他们打到的猎物少的可怜，每天都只能吃虫子和树叶。”
　　“到了天冷的时候，他们就只能挨饿，还会把老人和孩子扔到外面，让野兽吃了他们……”
　　“啊！”这一番话果然让槐叶惊讶的叫了起来。小姑娘早早的就没了母亲，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兄妹俩的日子自然颇为心酸，每次分发食物都只有少少的一点，但是自小在大河部落长大的槐叶，确实从来没有见识过将孩子扔给野兽的情景。
　　她有些怀疑这是哥哥编出来哄吓她的谎话：“你撒谎！他们为什么把孩子扔出去？”
　　“大人都没东西吃，哪里还能喂得了小孩子？”叶猴明显比槐叶了解的多。
　　“那为什么会没东西吃？”槐叶也挨过饿，部落里也有因为雨水而无法出去采集打猎的时候，但是她没有办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饥饿，才会让人将亲身骨肉喂给了虎狼。
　　大河人居住在一处山谷之中，到了冬天，谷内的温度不会降低的太低，所以不少动物都会跑进谷里避寒。而这样一来，大河部落的冬天就远远比周围部落轻松的多，而从未离开山谷的孩子们，当然无法想象在彻骨寒冷的冰雪中挣扎，到底是何等凄惨的景象。
　　叶猴也不清楚，但是为了在妹妹面前显摆，他就顺嘴说道：“因为他们又笨又懒啊，所以到了天冷的时候，那些又笨又冷的人就会被饿死了。”
　　而这些，都是部落里的大人们告诉他的。
　　“欸？你骗人！”槐叶却被新的事情给吸引了注意力：“你看那边，那不是别的部落的人来了吗？”
　　叶猴蹭蹭蹭的爬上了树，在树梢的最顶端向远方眺望——
　　在山腰处，几个明显不属于大河部落的身影穿过了树林，朝着这边过来了。
　　对不起大家，这是原来的一百零四章，已经存好的一百零三章突然没了，发现的时间太晚，一时间没找回来，只好暂时前移一章


第一百零四章 鸟人
　　春天来了。
　　老人和孩子还穿着鱼皮棉袄，男人们却大都已经换上了树皮衣。
　　“喂，你们也脱呀。”男人们这样大声嘲笑着。
　　他们似乎在比赛谁更不怕冷一样，有些人甚至还想要和去年秋天一样只穿一个瓢，结果习惯了棉袄的暖和，一下子脱光了，立刻被冷风刺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哈哈哈哈哈。”其余的男人都大笑起来，有些促狭的更是高声问道：“凉不凉快？舒不舒服？”
　　也有为人忠厚的，此时在一边劝说：“穿上！穿上！”
　　脱了衣服的男人哪里肯听，嬉笑间跳入了旁边的小溪里，用尚未褪去寒气的溪水擦拭身体，显示自己一点都不怕冷。
　　“不冷，一点都不冷。”他高声叫道，一边邀同伴一起下水。
　　“不冷吗？”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跃跃欲试，又有些犹豫。
　　“不冷！不冷！不信你摸摸看。”在水里的那个叫道。
　　年轻的小伙子半信半疑的将手伸进水里，下一秒叫了起来：“你骗”
　　“哗啦！”
　　只听扑通一声巨响，年轻的小伙子已经被拉进了水里。
　　站在岸边的男人们齐齐爆发出大笑，一个俏皮人还吹响了口哨声。
　　“喂喂，这样会生病的。”有人看不过去了，出来劝说：“女神说过，我们应当保护自己。”
　　“女神还说过，我们要清洁身体。”首先跳入溪水的石洞人高声反驳。
　　罗琦这几个月反复的洗脑，让石洞人终于有了卫生的观念，他们学会了洗脸刷牙，但是因为冬季来临，所以洗头和洗澡的频率不可能太高，现在天气暖和了，太阳也晒得人有些发困，越发觉得身上痒痒的难受。
　　“我们去山下河边洗，那里的水暖和。”有人出了主意，立刻就得到了大家的拥护。
　　山下的气温比山上要高一些，加上地势空旷日照充足，不少地方已经有零星的小野花在打骨朵了，草也星星点点的转为绿色。
　　”你先跳。“
　　”你先跳。“
　　”下去吧你。“一个男人朝着同伴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随即在对方的惊呼痛骂声中大笑着也跳入了河水之中。
　　有个机灵的少年从石洞里带出来一块肥皂，这块肥皂很快就引来了男人们的哄抢，湿漉漉的肥皂在身上打滑，稍微一搓，就是白花花的泡沫，再用河水一洗，身上的污垢就会被冲走。
　　用肥皂洗过的肌肤干干净净，还带着一种清新的草木香味，伸手一搓，又光又滑。
　　”你们别抢了，这都用光了。“看着肥皂在男人们之间转了一圈，一下子小了好多，最先拿出肥皂的少年急了。
　　谁不知道，这肥皂来之不易，整个石洞也只有两块，一块小的只有罗琦能用，一块大的属于”公用财产“，但被女人们当作宝贝一样，只有每天早上洗脸的时候，才稍微的用一下。
　　要是将这小了一半的肥皂带回去，肯定会被女人们骂的。
　　”吆，多大的人了，还怕骂啊？断奶了没有啊？“比他大的男人纷纷嘲笑。
　　”哎呀，都要成大人了，还怕被女人骂？“
　　有人挤眉弄眼，引得在水里扑腾的男人都发出了暧昧的笑声。
　　早春河水还带着寒意，但是少年的脸却蹭蹭蹭的红到了耳朵尖，一头扎进冰凉的河水中，避开男人们那些不怀好意的问题：
　　“都长这么大了，什么时候给部落带回女人？”
　　“就是就是，咱们部落人少，你可别被人家给拐跑了。”
　　“那哪能啊，咱们部落的小伙子，那一个个的，壮的像是小牛犊，又能干又聪明，哪个部落的姑娘不喜欢？”
　　老黄狼年纪已经大了，不敢和年轻的小伙子一样跳到河水里，就坐在河边的草丛上，一边看河里的人闹腾，一边慢腾腾的扒拉着草丛，找到嫩蕊的草叶，放到嘴里慢慢的咀嚼，听到男人们的起哄声，他笑了笑，慢慢的哼起了一首古老的歌。
　　————
　　女人们并没有发现珍贵的肥皂被“带”了出去，实际上她们忙的不可开交。
　　冬天草木凋零，女人们的工作相对简单，可是到了春天，草木萌发，女人们的工作就多了起来。
　　植物刚长出来的嫩叶，被女人们毫不留情的掐了下来，大多数植物的叶子也只有这个季节才长得鲜嫩可吃，当然不会被错过。
　　还有那些在地底下和树木中央的虫子，因为感受到温度的变化刚刚从黑暗中爬了出来，就被女人们捉住放到了竹筒里。
　　而在石洞里，老祖母坐在罗琦新发明的凳子——其实就是一根处理过的树桩，扒拉着手指报出三四个名字：
　　“白鲤”
　　“咕咕”
　　“红杉”
　　“白茅”
　　这是石洞部落里已经初潮了的女孩，和差不多年龄的男孩。
　　石洞部落和周围部落一样，同族不婚，所以每年春天都会带着适龄的族人去大河部落，在那里，各个部落的年轻人相互认识，最后结成伴侣，而这对新人留在哪个部落，就属于部落首领之间的争夺。
　　停顿了两下，老祖母又报出了几个名字。
　　这几个人可不是孩子，而是实打实的成年人，有男人有女人，年龄也不一致，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原有的伴侣已经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失去了生命。这些正处于生育年龄的成年人当然不会被“浪费”，但是他们想要带回同样年龄的伴侣却有些困难——同龄人几乎都已经是部落的重要一员，不可或缺。
　　失去伴侣的大多数是女人，虽然男人更为强壮，但是捕猎十分危险，每年都有男人因为猎物的反扑而受伤甚至死亡。
　　为了保证这群队伍的安全，在青石的劝说下，老祖母又给加上了几个健壮的男人来保护他们。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因为各个部落前往大河集会的时候，需要自己筹备食物，不能在大河部落的领地里面打猎，这些人的食物，就是不小的一份负担。
　　除了需要配偶的男女，负责保镖的男人，还需要部落首领作为领袖，和别的首领商量让那些新人去往哪个部落——这中间往往伴随着利益的交换或者武力的恐吓。
　　往年都是老祖母亲自前去，可是这一次，领队人悄然变成了青石。
　　而被精心打扮过的少年少女们，怀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离开石洞部落的时候，看到了他们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鸟人。】
　　“喂？你非要这样形容咱们俩？”罗琦郁闷的拍了拍肩头的猫头鹰。
　　真是不好意思，昨天的是一百零四章，今天的这篇才是一百零三章，因为数据丢失，今天花了好长时间才重新找到。。。
　　关于他们的婚配方式，肯定和历史上差距很大，因为这是我瞎编的，参考了一些偏远部落二次加工。
　　而且人类从早期，从各种神话中也能得知，他们伦理的观念薄弱，但是那样写的话，本书很可能就gg了。


第一百零五章 小小大冒险
　　“哥哥，这样会被骂的。”槐叶看着叶猴，悄悄地说。
　　“不会，我刚才看见了，她们都去那边挖草根了，没有人看着咱们俩。”叶猴连忙安慰妹妹。
　　“她们”，当然是指大河部落里的那群女人。
　　还没有成婚的叶猴和槐叶，在她们眼里还只能算是半大孩子，调皮任性还不干活，如果发现他们两个居然没有勤勤恳恳的采集食物，而是跑到这边偷偷的去看原来的其他部落，肯定是要狠狠的骂他们一顿的，说不定，还会有人用她们的巴掌，照着他们的脑袋上哗啦两下，而晚上的食物，肯定也会少上许多——虽然本来就少得可怜了。
　　不过叶猴还是带着妹妹来看，毕竟他真的很好奇：
　　这个部落为什么来的这么早？
　　“为什么不能早来？反正都要来，草儿绿的时候和花儿开的时候有什么不同！”这个时候，槐叶倒是给对方打起了抱不平。
　　“你懂什么啊。”叶猴比槐叶大了两岁，自认为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对妹妹这样幼稚的问题当然不屑一顾：“这是我们的地方，他们不能在这里打猎，要自己带东西吃，要是来的太早了，那都等不到大河集会的时候就要饿死了。”
　　当然，就算他们带了食物，在这几天也只能省着吃，不然很容易就会坐吃山空。
　　叶猴也曾经偷偷去瞧过大河集会，可是见过了那些部落饿的东倒西歪的模样，他就暗中发誓，绝对不能被赶出大河部落，绝对绝对不能沦落到那种地步。
　　看着旁边的妹妹一脸见到新奇事物的兴奋，叶猴也觉得给提前给妹妹做一些提醒，免得她做出什么傻事，要知道，确实存在一些愚蠢的人，放弃一切跟随伴侣到一个陌生部落生活的。
　　“欸？哥哥，他们在做什么呀？”槐叶还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想了很多东西，小姑娘几乎没有出过山谷，每年的大河集会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些还没有到年龄的孩子参加，所以她对别的部落还是很好奇的。
　　而且，呆在山腰那边的人确实很奇怪，他们在砍伐树木，搜集树叶。
　　“生火做饭吧。”叶猴随随便便给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不，不是的。”但是槐叶立刻就否决了他：“那些都是新鲜的树木和树叶，没有办法生火。”
　　而且，要是想要生火的话，地上随处都能找到干燥的枯树枝，根本不需要费劲去砍树。在心底，槐叶又默默的加上这一句。
　　隔得不算太远，所以藏在草丛里的两个人能够清楚的看见那些穿着类似鱼纹兽皮的人，做了哪些奇怪的事情：
　　他们将砍下来的树干狠狠的插到了泥土里，用石头朝下敲打，使得木头直立，他们打下了四根木头，两根长的，两根短的，
　　然后又将四根细一点的木头绑到这些插在土里的木头上，这四根细木头也用藤条两两绑的牢靠结实。
　　“哥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槐叶很懂得不懂就问。
　　叶猴当然不愿意在妹妹面前说不知道，他顺嘴胡说道：“这是树顶部落，他们没有山洞，就住在树上，用树枝搭一个洞住。”
　　槐叶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她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有人不住在山洞里而是住在树上。
　　他们睡觉的时候不会掉下来吗？
　　一棵树能够睡几个人啊？
　　要是能出去看看，那就好了。越想越有意思，槐叶暗暗的想。
　　在已经搭建好的木头架子上，有人拿着剥下来的树皮小心的铺了上去，而在木头架子的底下，有人将杂草踩平，用烟雾熏走虫子和蛇蝎，然后用干燥的干草铺了上去。
　　如果有另一个时空的人看到，那么他就会知道，这是一个最简易的林间小窝棚，而这种一边高一边低的木质结构，是印第安人的发明，他们在林间打猎的时候，会搭建这样的简单窝棚以供暂时栖身，好处就是具备一定的遮风挡雨的能力，如果有野兽袭击的话，背靠着这样的小窝棚，也可以有一定的抵挡能力。
　　从这个角度来说，叶猴的说法并不能算错，这和树顶人的树上窝棚其实很有共通之处，都是利用木头和树叶树皮来建造遮风挡雨的居所，不过一个只能固定在树上，而另一个，只要有木头，随处都能建造。
　　“哥哥，他们好奇怪啊。”槐叶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些人建造了窝棚，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新的方面：“他们的兽皮好奇怪。”
　　是很奇怪，反正槐叶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兽皮，虽然隔得有一段距离，不能细致观察上面的花纹，但是他们的衣服在阳光下泛着的银灰色的光芒，让槐叶情不自禁的想起大河，大河里偶尔翻身飞跃的鱼儿，那银光闪闪的鳞片，和他们的兽皮，似乎有着某种类似的光芒。
　　可是，鱼皮？
　　“不可能的。”叶猴摇了摇头，因为有着相同的猜测，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嘲笑妹妹的傻气：“不可能的，鱼皮那么软那么薄，根本不能穿。”
　　而那些人，在搭建了奇怪的木头架子后，他们又开始在地上挖土生火，将一个棕褐色的奇怪东西放到火上，往里面灌入水。
　　“这是做什么？”
　　“那个是什么东西？”
　　两兄妹此刻脑袋里都是满满的疑问。
　　随后，他们看见了那个褐色而且圆圆的东西里面冒出了一团一团的白雾。
　　这种梦里也不曾见过的情景很快就夺去了两个人的注意力，下意识的，他们的呼吸都放缓了。
　　一堆新鲜的叶子被放进了水里，还有一些白色的鱼肉也被倒了进去。
　　叶猴平时最喜欢听故事，也因为这样，他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不少周围部落的事情，可是不管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一个部落能够让清水冒出白雾，更没有听说过谁会将食物扔到水里。
　　这些人在干什么？
　　叶猴好奇的同时，更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在他的经验里，如果有一群人在干一些大家都不会去干的事情，那么这件事，很可能不会是好事，如果被外人发现了……
　　他轻轻的拉了拉妹妹，想要带着她离开这里。
　　但是他没有拉动。
　　槐叶抽动鼻子，一脸的陶醉。
　　而此刻，叶猴也闻到了那种奇异的香味。
　　“咕噜”
　　两兄妹的肚子，发出了同样的声音。终于要到春天交配的季节了
　　其实原始人的性成熟年龄是比较早的，女孩刚有初潮就等于能够结婚了，现在非洲和中东的一些地方，嗯嗯，大家知道的
　　越是生存恶劣的地方，女人结婚的时间越早，因为活的寿命太短，必须尽快的将基因延续下去。但是我还是做了一些微调，尽可能的让这些孩子的年龄大一些，不然大家看起来可能会觉得有些不大舒服，毕竟在我们的眼里，十一二岁甚至更小的人只能算是儿童。


第一百零六章 汤
　　“哥哥，我们这样做，不好吧？”槐叶悄悄的对叶猴说。
　　“有、有什么不好的？是他们带我们来的。”叶猴心中也颇为忐忑，但是妹妹这么一说，他当然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刚才两兄妹偷偷跑过来看人家部落，闻到那股奇异诱人的香味，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行踪，结果被两个拿着长矛的穿着奇怪兽皮的男人，给带到了这里——那些用木头和树皮搭建的洞穴前面。
　　应该、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事情吧？
　　叶猴暗暗给自己打气，但是不由自主的响起了部落里的一些传说：
　　因为来到这里参加集会的部落不少，其中有的部落之间还存在着仇怨，如果他们碰到了一起，不但会互相谩骂打架，甚至还会引发成一场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大战，就算大河部落凭借卓越的地位从中调和严加禁止，可是每次大河集会的时候，总会有周围部落的人就此永远消失。
　　而自己兄妹两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偷看，要是被认作是敌对部落的人
　　叶猴心一紧，准备开口解释。
　　“虎牙，他们是什么人？”没等他开口，坐在火堆前的人已经提前发问。
　　“大河部落的。”那个叫做虎牙的高大男人笑着说，对着叶猴他们两个倒是很温和：“我们煮了汤，一起吃一点。”
　　这是、要分享食物？
　　叶猴不但没有高兴，心底的那根弦反而猛地绷紧了：
　　他们想要干什么？
　　叶猴可知道，因为不能在这里打猎，所以每个来参加大河集会的部落的食物都很紧张，如果来的太早的部落，更是要面临着食物告罄的窘境，眼前这个部落，来的这么早，那么就更应该珍惜食物，现在居然好端端的分食物给别人？
　　叶猴的脑子里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感动，而是“此事必有蹊跷”。
　　“哥哥，我们就多呆一会儿吧，她们是不会找我们的。”身侧是槐叶小声的哀求，看样子，小姑娘是完全被那股诱人的香味给吸引住了，舍不得离开，连部落女人的严厉都放到了一边。
　　原来如此！
　　叶猴这下明白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哼哼！原来他们打的是这样的主意！用食物来诱惑人，分享食物假装大方，像槐叶这样没有见识的姑娘一定会被感动，最后跟着一个外面部落的臭小子跑了。
　　哼！真是太阴险太可恶了！
　　识破了面前这些人的诡计，叶猴本想带着妹妹赶紧离开这里，可是面前那个不停冒着白雾的棕褐色东西——那些人管那东西叫做“锅”——里飘来的香味越来越浓，也越来越诱人，叶猴下了好几次决心，可是就是迈不动腿。
　　“我们是石洞部落的。”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瞧出了他的紧张，微笑着说。
　　石洞部落？
　　叶猴狐疑着打量了他们两眼，又给这群人打下了另一个标签：
　　撒谎！
　　叶猴见过石洞部落的人，他们可不是这样的！
　　叶猴曾经偷偷去瞧过大河集会，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部落，虽然每一个部落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装饰，但是包括大河部落在内的所有人，大家别的地方都是一眼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团乱麻，里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虱子，从头到脚的皮肤上积累着厚厚一层污垢，穿着瞧不出颜色的破烂兽皮，身上带着浓厚的体味——这里说明一下，据说各个部落的人之间的体味都是不一样的，有些出色的猎人，光闻闻你身上的味道就知道你是哪个部落的。
　　但是眼前这些人，不但和记忆中那些瘦弱的石洞人大不一样，和叶猴见过的所有部落的人都不一样：
　　他们的头发短而干净，柔顺的帖服在头上，没有虫子在里面攀爬；他们的脸蛋干净红润，散发出经常吃饱才有的细腻光泽；他们的身上，穿着那种奇怪的兽皮，离得近了，可以看到上面是类似鱼鳞的纹路，他们用这种兽皮奢侈的从手臂包裹到了小腿——要知道，就算是最富有的大河部落，也只能勉强让每个长大了的族人不至于光着身子，但是像叶猴和槐叶这样的边缘人，分到的兽皮只能盖到大腿。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身上没有气味。
　　熟悉的猎人熟悉这片土地上的任何味道，他们可以从空气里分辨出前方是一片沙地还是湿润的河流，也能在树干上的味道上推断出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凶猛的熊还是残暴的狼。
　　万事万物都有味道。
　　部落里最好的猎人是这样教导他们这些年轻孩子的。
　　叶猴的嗅觉就非常出色，他能够根据汗腥、污臭和别的体味来具体分辨出熟人。
　　但是现在，他的鼻子里没有闻到任何的体味。
　　如果闭上眼睛，塞住耳朵，忽略到那些诱人的食物香味和木材燃烧的清香，那么叶猴只怕还认为自己坐着的地方只有自己兄妹两个呢。
　　他们是什么人，叶猴不知道，但是他刚肯定，他们绝对不是石洞部落的，包括周围部落，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群奇怪的人。
　　必须要走了。
　　叶猴再一次下定决心。
　　可是老天仿佛又给他开了一次玩笑。
　　那个坐在火堆前的小姑娘将盖在那口锅上面的树叶拿掉，浓浓的白雾翻滚着飘了出来，比之前更加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叶猴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喉咙吞咽口水的咕咚声，旁边槐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已经开始啃咬手指——饥饿时的小毛病。
　　香味就像是一把最牢靠的藤条，将叶猴紧紧的绑在地上，动弹不得。
　　几个巴掌大的褐红色“小锅”——他们叫做碗——被摆放在地上，女人们用瓢将锅里面的水和食物——他们叫做“汤”——一个劲的搅拌，然后舀起来倒入一个个碗里。
　　碗里的汤呈现出诱人的乳白色，碧绿的叶子飘在里面，却没有了之前的苦涩味道，而里面忽隐忽现的白色鱼肉，更是让这碗汤充满了更多的诱惑。
　　一定要走！
　　但是可以先吃完这碗汤！
　　纠结的叶猴做出了最终的决定。编辑大大说，等到月底上架，嘿嘿。
　　谢谢大家一路上的支持，要是懒得充值，可以每天签到，那里会奖励一些书豆，足够看书了。


第一百零七章 女人
　　虽然严格说起来，这里是大河部落的地盘，这些石洞人算是客人，可是等到叶猴和槐叶坐到火堆前，却发现自己成了被招待的“客人”。
　　摆放到两个人面前的碗里，装着的食物分明比别的碗里高出了一大截，更不用说，那两块足有手指长短的鱼肉了。
　　不管石洞人到底打什么坏心思，但是眼前这热气腾腾冒着热气的食物可是真的。
　　叶猴的喉咙急速的吞咽，正想伸出手去，可是石洞人的举动却让他狐疑的停住了：
　　一个装着清水且更加扁平的“大锅”被端到了他们中间。
　　石洞人称之为“盆”。
　　大约是看清楚了叶猴眼中的疑惑，那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孩率先将手放进盆里的水中，用清水清洗双手，然后微笑着朝兄妹俩示意。
　　槐叶跟着学，也将手放进了水里。
　　清水立刻变得浑浊。
　　“啊呀，弄脏了。”大约是周围的这些石洞人实在太干净了一些，槐叶看到人家端上来的清水被自己弄脏，害羞的想要缩回手。
　　“不要紧，水就是用来洗手的。”温柔的石洞小姑娘拉住了槐叶的手，替她搓洗手上不知道积累了多久的污垢。
　　她又从旁边拿过来一块褐色的块状物体，凉凉的滑滑的，她说这东西叫做“肥皂”。小姑娘将肥皂放在槐叶的手上摸了两下，再搓洗肌肤，居然会有白色的小泡沫出现，再用清水洗掉泡沫后，双手就会变得干净无比。
　　槐叶好奇的摸着变得光滑的手背，用力的搓着手背上的肌肤，再也没有那些小泥卷出现，连带着指甲里常年塞着的泥土，也已经被洗干净了。洗干净后的手指不再乌黑，指甲更是呈现出漂亮的淡粉色。
　　槐叶举着干净的手左看右看，就好像小孩子看见新奇事物那样傻呵呵的笑起来。
　　叶猴讨厌水，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手弄得湿漉漉的，更何况，石洞人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女神的使者教导我们”面对叶猴的抗拒，石洞女孩并没有放弃或者生气。
　　女神的使者？是谁？石洞部落的人吗？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手上的污垢藏有无数的小魔鬼，人的眼睛无法看到，但是它们会跑进你的嘴里，让你的肚子疼痛”
　　魔鬼？这是什么？虫子吗？为什么听起来似乎很可怕的样子？
　　“要想打败小魔鬼，就需要远离污垢，用圣洁的水来清洗我们的身体和头发，吃饭前清洁我们的手。”
　　水？圣洁？
　　叶猴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但是最后还是他还是弄懂大概的意思，再知道洗手只是为了清洁之后，虽然觉得这实在太过傻气，但是叶猴还是乖乖的遵从了。
　　再用掉了总共三盆的清水之后，所有人再次坐到了地上。
　　这一次，该吃了吧？
　　叶猴是这样想的，可是他伸向食物的手再一次被阻挡了下来。
　　挂着微笑的石洞小姑娘递过来一根小树枝。
　　一根两根手指长的细长树枝，外面的树皮已经剥了，露出白色的冒着青茬的木质。
　　槐叶也很疑惑，但是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懂就问：“小树枝是用来做什么的？”
　　“用来吃饭的啊。”石洞小姑娘给他们做了一下示范：
　　只见她一手捧着那个装满了汤的碗，一手拿着小树枝，将嘴凑到了碗口，用树枝将汤里的食物沿着碗壁捞到了嘴里。
　　周围的石洞人也纷纷捧起了碗，用同样的方法吃饭。
　　“这有什么啊？”看到槐叶惊讶的眼神，小姑娘也有点得意：“女神的使者可以用两根小树枝夹肉吃呢。”
　　这种吃饭的方法很怪，槐叶尝试着往嘴里扒拉了一块鱼肉，鲜嫩滚烫的鱼肉触及舌头的时候，这个来自大河部落的小姑娘发出了满足的哼哼声，如果罗琦在这里，那么她肯定能够辨别出这个声音和猫咪被抚摸时候的发出的哼哼，之间存在着的共通之处。
　　但是叶猴却不乐意了，他实在受够了石洞人这些奇怪的行为了！
　　吃个饭还这么麻烦！
　　他这样愤愤然的想道，然后扔掉了那根树枝，朝着冒着白雾的碗伸出了手指。
　　————
　　感谢清水和肥皂洗去了手上的污垢，露出了手指原本的颜色，所以烫伤的红肿出现在手指上时，立刻就被发现了。
　　“没事。”虽然烫伤的手指火辣辣的难受，但是叶猴可不会因为这点烫伤就大惊小怪，让面前这堆人小觑。
　　那个石洞小姑娘却没有听从，急急忙忙的跑开了，说是要去请“女神的使者”。
　　女神的使者？
　　石洞小女孩身后跟着两个女人，而叶猴已经睁大了眼睛。
　　第一个女人无疑是毫无疑问的美人。她身材匀称轻挑，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微黄色，就像是被太阳晒久了的沙砾一般，折射出健康的细腻光泽，虽然可以看出她的年龄已经不再年轻，眼角也已经多了细小的纹路，但是那双眼睛依然圆而亮，仿佛天上的星辰一样光芒四射。
　　既然能够参加大河集会，最起码叶猴已经二次发育，孩童时期懵懂的美丑观，在青春期的时候却一下子强烈鲜明了起来——毫无疑问，如果面前那个女人再年轻一点，足够引得任何一个部落的年轻男首领为她疯狂。
　　那么走在她身后的另一个女人呢？
　　叶猴无法描述。
　　如果说眼前这群自称“石洞人”的人已经足够奇怪，在这片土地上就像是一只多毛长牙的大象走在一群麋鹿中间那么格格不入，而那个女人，却让人一样瞧去就觉得她就不属于这片大地。
　　她不是部落男人们传颂的“美人”，肌肤并不是男人们最喜欢的淡黄色，反而像是出生不久的婴儿一样雪白光滑；她的手脚也不像别人那样矫健有力，细嫩的手指芊芊细长的像是刚剥下来的嫩蒲草芯。就像是豹爪曾经对罗琦下的评论一样，叶猴并不认为罗琦是“美丽”的，最起码，他不认为，这个穿着白色衣服肌肤雪白的女人符合这里对“美丽女人”的定义，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一出现，他的注意力就被全部的吸引了过去。
　　“烫伤了？”她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些碧绿的叶子，捣碎了敷在了他的手指上，又用树叶将他的手指包好：“没事，明天早上就好了。”
　　大约是离得太近，叶猴甚至能够闻到女人身上的气味，很淡的香味，就像是夏天雨后，在森林里遇到的带着雨水的花
　　叶猴曾经是顽皮的像是一只真正的猴子，但是现在，他却坐着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还想着朝后退一退：
　　毫无缘由的，他突然有些羞愧起来：自己的身上似乎太脏而且太臭了。
　　轻微的风吹到了脸上，叶猴悄悄的抬起了眼睛，随即他的眼睛就像是太阳一样睁得滚圆：
　　一只猫头鹰，黑白色羽毛，对他眨了眨眼睛，是的，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对年轻小伙子告诫某些重要的人生经验一样，带着无限的无奈和怜悯偏了偏头：
　　“咕咕。”罗琦在这个时空，并不属于美人。
　　我用了一些设定，那时候的人以女人强健丰满为美丽，因为这样的女人最容易活下来而且容易生育，而罗琦那种一看就太弱了，就像是我们正常人看到一个虚弱的病人一样，直觉上就觉得“不美”，加上女主的身份特殊，所以一直以来才少有男人求爱。豹爪那是为了恶心他弟弟水鹿，才强忍着去追求罗琦的。


第一百零八章 相亲会
　　太阳已经偏西了。
　　往常这个时候，带队的女人就要大声召唤族人们，让她们收拾好采集的食物，准备回去了，中间必然夹杂着对那些行动迟缓或者收获甚少的人的呵斥和谩骂。
　　而像槐叶和叶猴这样的，又没有母亲护着，手脚还不算太利索，每一次都会挨骂，甚至会被减少晚上的食物。
　　但是今天呢？
　　刚刚喝下去的那一大碗汤似乎还在散发热量，让平常因为饥饿而咕咕叫唤的肚子暖烘烘的，而槐叶的嘴里，似乎还残留着鱼汤的鲜美。
　　真好吃啊。
　　槐叶现在早就把大河女人的严厉抛到了一边，反正石洞人分给他们的食物又好吃又大份，就算女人们再克扣她和哥哥的食物，最起码今天晚上他们也不会再捧着饥饿的胃辗转反侧了。
　　“哥哥，他们人真好啊。”槐叶情不自禁和哥哥分享今天的新奇体验。
　　叶猴却根本没有听妹妹在说些什么。
　　如果叶猴和槐叶一样，是几乎没有出过山谷也很少见到外面部落的小女孩，那么他很可能会同样拍着手说“好啊好啊”。
　　可是他不是。
　　作为需要打猎的男人（咱们姑且算他是），叶猴需要走的地方比槐叶她们更远，接触到外面部落的机会也更多，加上担心被“发配”出去，他可是专门跟部落里的男人们打听过周围部落的情况，更是专门去观察过那些部落。
　　不管是传闻还是亲眼观察，周围部落都是一样的充满着贫穷和饥饿，甚至部落里面的兽皮都没有办法每个人一件。
　　他曾经听说过石洞部落，也曾经见过石洞部落的人，但是不管是哪一个角度，他们都和今天所见到的那一批人相差的太多。
　　而那个“女神的使者”，在引起叶猴隐隐的自卑后，又激起了少年莫名的自尊心，好像为了回避脑海中不停出现的皎白肌肤和纤细手指，叶猴近乎赌气一样的认定：
　　这些石洞人，一定有问题！
　　————
　　“卧槽！你个死鸟！”
　　作为石洞部落最特殊的那一个，加上女神使者的光辉加持，罗琦顺利的占据了最中间的那个窝棚，而不用像别人那样两个甚至三个人击在一起。
　　但是这种窝棚搭建的时候，只考虑到了屋顶的防漏，却没有考虑到空荡荡的四壁会引来多少不请自来的小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大河部落所居住的这个山谷气温比别的地方要高不少，这里的虫子意外的活跃，就刚才一小会功夫，已经有四五只虫子爬上了罗琦新铺好的树皮布床铺。
　　系统说他自有妙计，扑楞着翅膀飞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抓了几个细小生物飞了回来。
　　他带回来的几个小动物只有指甲盖大小，有四只脚，此起彼伏的发出呱呱的欢快叫声。
　　“青蛙？”罗琦看着那些指甲盖大小的小青蛙惊讶不已。
　　MSK1089倒是很骄傲：“你不是嫌虫子多吗？”
　　不知道是山谷里温暖还是别的原因，这些青蛙出现的时间比外面早多了，但是还刚刚长成青蛙，个头只有指甲盖大小，有些小青蛙的后面还带着尾巴的尖儿。
　　罗琦对这些小青蛙有多大的“灭虫”效果心有疑虑，而MSK1089已经将几只小青蛙分别放到了这个窝棚的四个角落，任凭它们呱呱叫唤：“你看，只要这些青蛙一叫，那些虫子就不敢来。”
　　这是什么伪科学？还有，大哥，你不觉得这个窝棚里面的声音有些喧嚣吗？
　　听着窝棚里面此起彼伏的蛙鸣，就仿佛有一群动物绝尘而来，踩踏着罗琦那颗脆弱的心脏绝尘而去。
　　不过系统MSK1089倒是一点都不弱于下风：“要不是你自己作死跑过来，怎么会被虫子咬？”
　　“石洞里就没有虫子？”
　　“可是你到这里来，会有很麻烦的事情发生的。”MSK1089看样子对罗琦跟随石洞人一起参加大河集会的事情很不放心。
　　“比如？”
　　“万一哪个眼瞎的看上你呢？”MSK1089的担忧不无道理。
　　说起来，这个大河集会就是一个大型的相亲会。因为各个部落里面的族人大多数有血缘关系，百万年的进化让人类学会了“不和亲人交配”，而石器时空人口分散，这样的一场相亲会，可以节省大家不少的时间。
　　但是如果让罗琦找一个石器时空的“丈夫”，不管是部落的首领还是善于打猎的勇士，很显然她都不可能看得上眼。
　　没有结婚的意思跑到人家的相亲会上，这明显不合适。
　　但是罗琦并不接受：“如果把大河集会看成是一场相亲会，那未免太狭隘了。”
　　事实上，在石洞人的行李里面，竹筒、陶器还有树皮布也占据了不小的空间，从老祖母的口里得知，原来大河集会的时候，不但能够让少年男女结成伴侣，而且各个部落之间还会互通有无，交换各自的特色产品，以前的时候，石洞部落的竹筒就颇受欢迎，能够换回来不少的东西呢。
　　“而且，咱们的好感度目标是一千人哎！一千个人！”罗琦用一种难以描述的语气说出这个数字。
　　在另一个时空的时候，一千人虽然不能说少，但是也绝对不能说多，就像是罗琦的中学，每个教室六十多人，一个年级有20多个班级，算下来，整个学校的人数早就超过了三千。
　　那时候早操跑圈，一千多人喊着口号跑步，罗琦只觉得这很喧嚣，却没有觉得一千个人有多么了不起。可是到了石洞部落，满打满算才三十出头的人口给了罗琦很大的打击，知道这个时空人口稀疏，分布很散的时候，这个打击就更大了。难得的有一次能够看到各个部落的人汇聚一堂的情景，罗琦怎么可能不过来？
　　而且，经过小河部落的试验，罗琦的相貌在另一个时空可以说得上一声漂亮，但是在这里，却有些“怪异”，不管是石洞人还是小河人，都没人对她产生“兴趣”——豹爪那是为了刺激水鹿。
　　所以罗琦对自己这一行的安全还是很有信心的。
　　猫头鹰有什么办法，他看着好感页面上这个新出现的数字，显然和之前别人的那些好感值都不一样。
　　一转头，疲惫了一天的罗琦已经躺在木头和树皮搭建的窝棚里面睡着了。月亮出来了，清亮的月光撒的到处就是，一抹月光从窝棚的边缘溜了下来，将罗琦的脸蛋映射的雪白一片，犹如沐有清辉。
　　猫头鹰慢慢的蹭过来，轻轻的将罗琦脸上粘上的发丝啄了回去，蜷缩在她的枕边，在清亮光明的月光中闭上了眼睛。有一个研究就是朝夕相处的亲人是没有性吸引力的，所以我们才能维持正常的伦理和家庭关系。但是还有一个科学研究就是，如果两个亲人，比如亲兄妹从小分离，长大后彼此的性吸引力却胜过常人，要不怎么老有什么相爱的情侣见了家长才知道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姐弟呢


第一百零九章 商量
　　大河部落的人口远比石洞部落更多，如果按照石洞部落那样，老祖母先点清数目，再一个一个分发食物的分配方法，先不说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以这个时空人类的数学之差，他们连整个部落到底有多少人都无法数清楚，还怎么分配食物？
　　因为大河部落的人多，每天晚上分食物的时候，都要让率领族人打猎和采集的男女小头领站到食物旁边，每喊一个人上来，两个人商量一两句，根据这个人给部落贡献的多少来分发食物，有的人一下子能够分一整只羊腿，而有的人，只能分到寥寥无几的块茎和一把植物的嫩叶。
　　但是无论怎么分配，象耳面前的食物都不会减少。
　　一张大叶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大块烤羊肉，羊肉被烤的正好，外面焦脆里面却还锁着羊肉鲜嫩的肉汁，顺着羊肉的纹理一撕，还能看到黄色的油脂滴落下来。而在羊肉的旁边，十几个拇指大小的浆果摆放的齐整，大河部落居住的山谷气候温暖，春天植物生长也比别的地方更快更早，这些浆果已经褪去了青涩的青色，而化为甜蜜的红色了。
　　一个鸟蛋被象耳敲碎，流动着的蛋液滑落到还在发出吱吱声音的烤羊肉上，透明的蛋白凝固成固态的白色，而中间的蛋黄还颤颤欲动，象耳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撕下一小块羊肉，蘸着蛋黄，塞进嘴里。
　　坐在他旁边的女人，喉结快速而不易察觉的动了动，而艳羡的目光却是怎么样都无法遮住，尤其是看到象耳那微微鼓起的肚子时，艳羡的目光就变得更加的热烈起来。
　　象耳解决了自己的晚餐，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这才慢悠悠的看向面前的女人：“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来找我？”
　　三十岁的女人，不管在哪一个部落都已经算得上是一个稳重的成年人，可以带领部落的女性出去采集，也可以大声呵斥甚至责罚那些不好好干活的孩子，甚至已经能够展望部落首领的位置，但这个叫做莎草的女人，在象耳面前却谨慎小心的像是遇到了狼的小鹿：“不不不，我不敢打扰您，但是今天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缓了一口气，莎草诉说了起来：“您是知道的，往常的时候，那些部落都是在鸟儿筑巢以后才会来到，石洞部落更是要紧挨着大河涨潮的时间才会过来，可是、可是今天，有不少人跑过来说，那些石洞人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土地上”
　　这当然是反常的！
　　坏一点的话，这些“异常出现”的石洞人可能会攻击大河部落，抢占他们的土地，就算稍微好一点，这些石洞人也可能会捕猎这片土地的猎物，抢占大河部落的人的食物。
　　“这么早？”象耳也吃了一惊，想到了上述的可能，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们来了多少人？有没有在这里捕猎？”
　　“这倒没有。”莎草摇了摇头：“他们不但没有打猎，还将食物分给了我们的人。”
　　“那就好。”象耳缓缓的坐了回去，又觉得奇怪：“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食物？”
　　莎草立马附和：“可不是？我们也觉得奇怪呢。大雪刚刚过去，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食物？”
　　说起来，今年的冬天，大河部落过的也不比往年，大雪来的又早又长，山谷里面的气温也比往年下降更多，而山谷里面的动物却不知不觉的少了很多，特别是秋天去捕猎鼹鼠，成千上万的鼹鼠疯狂的跳入江水自杀的一幕，给大河部落带去的不止是食物的损失，还有人心惶惶。
　　占据了这片温暖山谷的大河部落度过这样的冬天都颇为艰难，可想而知外面的那群部落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往年的时节，一个冬天，那些小部落甚至能失去三分之一或者更多的人口。
　　现在春天刚刚来临，这些小部落最应该忙碌的是寻找食物，打猎采集，好慰藉饿了一个冬天的肚子，提前跑到大河部落的地盘上，可以说不明智的让人奇怪了。
　　莎草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他们说，今天太累太忙，明天会来拜访我们部落的老首领。”说到这里，她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太饿了过不下去，要并入我们的部落？”
　　这件事并非没有先例，大河部落的条件如此优越，而众多的人口让别的部落不敢轻易冒犯，所以有几个小部落跑来商量，想要加入大河部落，他们的首领也愿意做大河部落最普通的一员。
　　当时啊这个提议就被大河人给喷了出去，连带着说提议的人也被赶了出来。
　　山谷物产虽丰，大河部落虽大，可也没有余粮啊。
　　部落人口多，要吃饭的嘴就多，连自己部落的人都只能混个半饱，哪里还轮得到外来的人？
　　莎草说的也是这个：“部落的人太多了，动物又少了，果子还没有长出来，咱们能吃的越来越少了。”
　　而且，接下来是大河集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部落在下一场大雪来临之前肯定又会多上不少的小婴儿，无疑更会加重负担。
　　“今年大河集会，要不要把那些年轻小崽子多扔出去几个？”莎草已经考虑部落的那些年轻人有几个“不听话”，想着将他们“嫁”出去来缓解部落的人口压力。
　　“莎草啊，”象耳说话的时候总是慢悠悠的，甚至还带上了一些笑容：“你别着急。那些孩子，都是我们部落的孩子，哪能够一下子都给别的部落？”
　　可是部落的人口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莎草没有说话，可是她的表情已经完整的表达了她的意思。
　　“”咱们山谷的外面，不是还有很多的山峰和河流吗？“象耳笑得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此刻正在为晚辈费心谋化：”我们可以让一部分族人搬出去，另外再组一个小部落嘛，有山有水有野兽，饿不死人的。“
　　”可是、可是地方呢？“莎草不能不问，当然没有主人的地方很多，但是那里要么有食人的野兽，要么食物匮乏，要么没有栖身的石洞，反正同时满足安全、食物和居住这三个条件的地方，还真不多。
　　”这次大雪这么厉害，外面的那些小部落一定死了很多人。“无缘无故的，象耳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莎草问道”你是说“随即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这是、这是老首领的意思吗？“
　　莎草望向象耳的眼神更炽热了几分：谁不知道老首领已经很久没有过问部落的事情，现在负责部落一切大小事情的都是象耳，现在他愿意对自己说这样重要的事情
　　象耳向她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而手也伸向了该去的地方。那时候一个部落的稳定人口应该在三四十左右，多了就养不起了，就要分离出新的部落，不过大河部落很显然地理环境特别优越饿，能够捉到的食物很多，所以人口能够比别的地方都多一些


第一百一十章 好臭
　　说是来拜访大河部落，其实这个时空还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节，主要的目的就是一个：告诉人家，俺们来了。
　　像往常的时节，一般随便派遣一个人去大河部落走一趟，告诉一声就行了，因为每年都来，规矩都懂，大河部落回答一声知道了就行了，最多不过约束部落里的人，轻易不要到别的部落的宿营地去。
　　当然，像石洞部落这样的外来部落，轻易也不能到别的地方去。就像是大河部落严令各个部落不能在这里的土地上打猎，可是他们又不能随时随地的监督着人家，怎么能够确保这个命令一定被实施呢？
　　方法很简单，大河部落专门留了一座山给这些前来的部落宿营，这座山平缓矮小，上面倒是有一些植物，但是却没有可以猎杀的大型动物，没有得到允许，这些部落的人不能随便离开这里。
　　那些没有携带足够食物的部落，在大河集会的期间，只好挖掘山上的草根和虫子来果腹，甚至有一些早来的部落，因为食物最终吃完不得不遗憾离开，错过了大河集会。往年的石洞部落，因为路途遥远，人口稀少，能够带来的食物也很少，不过他们的首领十分聪明，用石洞部落特有的竹筒来交换食物，这才能撑到大河集会结束。
　　所以，这是竹筒吗？
　　莎草看着面前的石洞小姑娘背着的背篓，暗自猜测里面所装的东西。
　　本来，石洞人随便派一个人来说一声就行了，但是来的这个小姑娘年龄不大，却带了石洞人送的礼物，这就让莎草不能不慎重了。
　　石洞人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们是不是想要用竹筒换食物？
　　莎草看到小姑娘身后的背篓，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满满的疑问。
　　“这是送给你们的。”白茅说道。
　　不过对面的大河部落的女人并没有接过去，反而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个我要问问象耳。”
　　可不是嘛，虽然莎草在大河部落里面也拥有一点地位，但是现在主持部落大小事情的是象耳，石洞人想要用竹筒换食物的话，那么一定要先取得他的同意。
　　与石洞部落相比，大河部落的人可要多得多了，而且一直以来，因为占据了这个温暖的山谷，他们的生活与周围部落相比，也要好得多。
　　莎草带着白茅去寻找象耳，故意走的很慢，心中不无炫耀之意。
　　石洞部落居住的是一个非常宽大的石洞，他们日常居住的只是外面的石厅，沿着细长的通道往里，那就是交错纵横的各种石道和石洞了，谁也不清楚那些石洞大大小小的到底有多少个，他们也不用知道——反正外面的石厅已经足够他们的居住还有剩余。
　　而大河部落所居住的山谷边缘，也有一些能够居住的石洞，不过他们人数较多，石洞里也居住不了这么多人，所以在石洞的两侧，有山石遮挡的地方，也能睡人，最差的，那就只好在地上挖洞，晚上睡觉的时候钻进去，一到下雨的时候，那洞里就都是黄浊的泥水。
　　当然，莎草眼里，这些都不是事儿，好歹也是大河部落里面的小头领，她当然会在那个小石洞里拥有一块能够安睡的地方。
　　春风和暖，太阳刚刚升起，沾染了露水的青草味道清新，而大河部落的人已经开始了忙碌：
　　一个女人手里拿着半块块茎呼喊儿子，调皮的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准备出去打猎的男人们在吃过了早饭的食物后，并不急着走，低头检查各自的石器是否完好；
　　女人们更忙碌一些，出去采集的她们要分成小队前往不同的方向，几个年长的女人正在紧张的安排划分。
　　这本来是大河部落最平淡的日常，但是莎草此刻却满心的骄傲，因为那些外来部落的人看到这些，没有一个不流露出深深的羡慕的：
　　多到睡不下石洞的人！
　　小孩都能吃到的早饭！
　　每个人都能穿到的兽皮！
　　……
　　这些，无一不再说明大河部落是何等的强大而富足！
　　莎草等待着身边这个石洞小姑娘包含羡慕的赞叹声，但白茅什么都没有说，她平静到近乎冷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没有发出吃惊的尖叫，没有羡慕的啧啧声，没有包含着羡慕和自卑的目光——她甚至还皱了皱眉。
　　虽然那只有短短一瞬，但是莎草敢用她三十多年生了五个女儿三个儿子的丰富经验来保证，这个叫做白芷的石洞小姑娘，甚至还没有接触过一个男人的小雏鸟，刚才千真万确的皱了眉头。
　　这个不应该啊！难道她是因为太年轻，所以无法辨别出眼前的这一切意味着大河部落是多么的强大吗？
　　莎草是这样认为的，她觉得是时候让眼前这个小丫头认识到这一切是多么的了不起了。
　　“我们部落的人太多了，石洞睡不下，只好睡在外面。”前所未有的，莎草给外人边走边做介绍。
　　看似介绍居住情况，其实重点在于“人多”！
　　“恩，人确实很多。”白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好吧，在莎草眼里欣欣向荣的大河部落，其实在白茅眼里，看到的却是这些：
　　赤裸着身体的小孩子在满地打滚，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抓着黑乎乎的块茎往嘴里送；
　　一条小溪在石洞外面流过，有人捧着里面的生水喝，而在不远处，男人们肆无忌惮的开闸放水；
　　闲着的人在互相抓虱子，他们从污垢的看不清颜色的兽皮、杂乱的像是枯草的头发、还有那身上的肌肤里寻找这痒人的小东西，找到了，就扔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咬着。
　　石洞的改变虽然才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是已经习惯了洗头洗脸清洁卫生的白茅，却好像已经这样度过了十几年，最起码，她实在无法接受面前这些肮脏的人类，就是曾经被长辈们一遍又一遍颂扬的“富足的大河部落”。
　　而且，因为不注意卫生，大河部落的人同样没有洗澡的观念，而一个冬天的储存，让他们身上的体味更加浓郁。如果昨天的两个孩子还能让石洞人忍受，一不小心进入大河部落大本营的白茅，对大河部落的第一映像就是：
　　这么多人，真TM的好臭啊！
　　装逼一时爽，后面那叫什么来着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礼物
　　象耳呆在山洞的洞口，这里清风徐来，温度适宜，他很喜欢。
　　别的大河人已经收拾好东西，男人赶去打猎，女人忙着采集，而象耳这个时候才施施然起床，开始享受丰盛的早饭。
　　和那些围抢着只为争抢一把嫩叶一点块茎的大河人相比，象耳的早餐当然足以说得上是丰盛。
　　虽然没有烤肉，但是鲜嫩肥大的虫子却足足有三条，每一条都有小尾指粗细短长，一个刚从鸟窝里面找到的鸟蛋，两个拳头大小的烤块茎，还有一大把刚刚采摘的，还带着晶莹露珠的鲜嫩春叶。
　　多么丰盛啊！
　　别说是缺乏食物的早上，就算是带回来一整天收获的晚上，不少部落的人也都无法吃到这么多这么好的食物。
　　像往常一样，莎草真心实意的赞美了一番象耳的食物，不，她比往常更卖力了。
　　一方面，她确实艳羡这些食物，但是更多的，却是为了向石洞的那个小姑娘炫耀。
　　看到了没有？这么多这么好的食物，还只是早餐！要是到了晚上，大河部落的火堆上架起的肉块，多到你想都想不到！
　　虽然刚才看到大河部落的人口时，白茅的反应很平淡，但是莎草却不相信看到这么多的食物，她还会没有反应，要知道，就连别的部落的首领，看到大河部落的食物时，也会流下羡慕的口水呢，何况旁边只是一个半大的小女孩。
　　果然，旁边的石洞小姑娘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一样，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眼睛睁得滚圆，她的腿脚急速的向前跨去……
　　咦？
　　还没等莎草反应过来，就看见白茅一脸痛惜的蹲在了象耳的面前：“你为什么不用碗和筷子呢？”
　　象耳的早餐确实算得上丰富，但是白茅的关注点却在食物的外面：
　　象耳是盘着腿随随便便的坐在了石洞洞口的地面上，同样的，不管是虫子也好块茎也罢，都是摆放在地面上的——被往来的人来回踩得结实，有细小的蚂蚁来回爬动，甚至被不讲究的大河人“浇灌”过的泥土地面。
　　暴殄天物。
　　白茅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有这么一个成语，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确实和这个成语的词义颇有共通之处。
　　这、这是什么情况？
　　莎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而白茅已经转身从背着的箩筐里面拿出来携带的礼物。
　　这次出门前，罗琦专门烧制了一批陶器，用黏土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窑，又用最好的黏土作为材料，所以烧出来的陶器色泽纯黑，品质很好，轻轻敲打的声音，也比寻常陶器更为清脆悦耳。
　　白茅这次携带的礼物里面，就包括了一个黑陶锅，一个黑陶碗和一把磨制好的陶刀。
　　黑色的陶器一拿出来，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很显然，不管是象耳还是莎草，他们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黑黝黝的东西，而且也并不知晓这些东西能够做什么。
　　“这是碗。”没有办法，白茅只能一样一样的和他们做示范：“将食物放在碗里面吃，就不会粘上泥土，吃了也不会得病。”
　　她用两根小树枝作为筷子，给他们展示了一下，用碗和筷子吃饭是多么的方便又卫生——但是从象耳和莎草的反应来看，他们并没有认同这两者之中的任何一点。
　　而那口陶锅，也被白茅现场展示了用法：
　　三块石头垒起来作灶，下面燃起火堆，上面的陶锅里面装满了干净的清水，过了一会儿，陶锅里面的清水就开始冒烟，而平静的水面也开始冒泡和翻滚。
　　而在莎草的尖叫声中，白茅一把抓起了地上的嫩叶给扔了进去，等到嫩叶被热水烫的碧绿，又将那个鸟蛋打入陶锅，用小木棍将蛋液搅碎。
　　最后端上了的，是一锅热腾腾的蛋花嫩叶汤。
　　“你、你把食物都给弄坏掉了！”莎草已经从刚才的恐惧中恢复了平静，随之而来的就是恼羞成怒。
　　“没有浪费啊。”白茅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发火。
　　明明蛋花汤很好喝的，而且煮过的草叶就不会再那么苦涩了呀。要说唯一的缺点，那么可能就是没有放一点油脂，不然这锅汤会更加香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浪费食物，白茅将那锅汤端给了他们，让他们尝一尝，当然，细心的白芷还提醒了他们，刚刚烧好了的汤就像是在火堆里面烧的通红的石头，非常的烫，如果要喝的话，要非常的小心，小口小口的喝。
　　在先后被烫了嘴唇和牙齿后，莎草终于掌握了正确的喝汤方法，随即就被这种完全新奇的食物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这是刀？”不愧是大河部落的第二首领，象耳虽然对白茅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感到了惊讶，但是并没有像莎草那样失态，更没有尖叫和怒吼。
　　他所指的，正是第三件陶器，一个手掌长短的黑色陶刀。
　　他接了过来，惊讶的发现这把刀光滑的犹如冰面，从材质上看，和他曾经接触过的任何石头都不一样。顺手往地面上的虫子身上一划，悄无声息的，虫子的身体就干净利索的断成了两截。
　　“好锋利的刀。”虽然白茅说过这把刀非常容易损坏，但是这样的锋利，确实是象耳前所未见的，他喜不自胜的用这把陶刀切割他身边能够找到的任何东西。
　　虫子、块茎、蛋壳，要不是白茅阻止，他都已经想要试验这把陶刀能不能划开树木了。
　　虽然陶碗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用，但是能够煮出好喝的汤的陶锅，锋利的超过以往所见的任何石头的陶刀，已经足够让象耳正视石洞部落的诚意了。
　　象耳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在这个时空的年龄标准来算，他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人”，但是他现在抚摸着陶刀爱不释手，却仿佛如同一个得了新奇玩具的孩童，好半响，他才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抬起了头看向面前的这个小姑娘，问道：“你们想要多少食物？”思维永远不在一条线上的两伙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引诱
　　白茅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别的部落。
　　在青石看来，这不过是和大河部落打一个招呼的事情，而在罗琦看来呢，拜访人家的时候顺手带上一两件礼物，这是作为客人的基本礼仪。
　　但是象耳并不这样想。
　　他虽然不是大河部落的真正首领，但是这些年一直在履行首领的职责，最起码，他对周围部落的情况，可比莎草之流清楚的多。
　　这里面，石洞部落的情况他也很清楚：
　　人口较少，而且处境窘迫，听说部落里面的孩子少得可怜，要不是他们部落的首领是一位聪慧而且善于经营处理各部落关系的女性，只怕石洞早就被周围部落给瓜分了。
　　而石洞人用竹筒换取食物的事情，在大河集会上不止一次发生。
　　本来，他还隐隐担忧石洞部落这次这么早来到大河部落的目的，但是看到了地上这几个叫做“陶器”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石洞人的想法：
　　他们是想用这些陶器来换取食物！
　　哈哈，我说嘛，他们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食物？这是想从我们这里换啊！
　　象耳连后面怎么做都已经想好了：
　　这几个陶器，尤其是那一把陶刀，都非同寻常，如果换成食物的话，足够大河部落一整天的食物，甚至还要更多。但是如果换成每天给一小部分，直到大河集会结束，想必石洞人也不会不接受。
　　“不！我们不需要食物！”终于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的白茅，这样给出了回答。
　　“好啊……啊？什么？”象耳惊讶的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
　　与此同时，莎草也已经叫出了声：“你不要食物？那你要什么？”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和疑虑。
　　莎草担忧的是，如果石洞人想要的是在山谷里面打猎，那么到底应不应该答应。
　　而象耳想的更深一点，他知道石洞部落人口不多，这几年更是一直在减少，如果石洞人想要适龄的大河人“嫁”到他们的部落……
　　但是白茅的回答简单的近乎粗暴：“不！我们什么都不要，这些东西就是送给你们的。”
　　“什么都不要？”莎草不相信。
　　“什么都不要。”
　　如果不是外面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烘烘的，而风儿吹在身上又带来了清凉，这一切都在告诉莎草不是梦境，或许她会立刻倒在地上翻滚几下庆祝这难得的收获才行。
　　不同于象耳对陶刀的迷恋，莎草更喜欢那口陶锅，刚才吃到的那碗热汤，虽然开始的时候确实烫伤了她的嘴唇，但是等适应之后，那种温暖流动的口感，几乎一下子让莎草俯首称臣。
　　“一定要留下这口锅。”那一刻，莎草决定，就算大河部落三天的食物都给石洞人，也要将这种叫做“锅”的神奇物品留在大河部落。
　　但是，现在，这口锅到了她的手上，但是她和大河部落什么都不用付出，这种喜悦几乎和一头鹿不小心撞死在你面前的树上等同。
　　这种喜悦，也让莎草看着白茅前所未有的顺眼起来。
　　平心而论，白茅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符合石器时空对美女的定义。
　　刚才那一通忙活，可以看出她手脚灵巧轻便，采集植物的活儿应该干的很不错。而且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是和那些干巴巴的小丫头不一样，她的前胸已经开始发育，如同青涩的果子一样引得人更是遐想。
　　是的，石器时空对美女的定义非常简单：
　　能干活。
　　能生养。
　　但是白茅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用肥皂清洗过的脸蛋上没有污垢，清清楚楚的露出了淡黄色的皮肤和秀丽的五官，一笑，就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离得近了，不但没有闻到熟悉的臭味，反而隐隐还能闻到隐约的花草香味——罗琦在肥皂里添加了花瓣成功将肥皂升级为香皂。
　　“怎么能什么都不要呢？”象耳对着这个石洞小姑娘招了招手：“来，我们大河部落人多，食物也多，要不要留下来看看？”
　　他头发花白，皱纹横生，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仿佛就是一个慈祥的长辈，但是莎草却能够听到自己的骨头在轻微的嘎吱作响。
　　她看着面前那个小女孩，嫉妒的牙齿都已经发酸。
　　象耳是老首领最小的孙子，也是他唯一在世的孙子，而且这几年老首领已经不再过问部落的事情，象耳就全权负责，虽然名义上还不是部落的首领，但是周围部落的首领看到了他却都要格外的恭敬。
　　莎草并不是大河部落土生土长的女性，她是另一个部落“嫁”过来的，伴侣死去后，她带着孩子过得很是艰难，也是那个时候，象耳对她伸出了手。
　　凭借着这一层关系，莎草才能够成功的将几个孩子拉扯长大，也才能够在大河部落里面拥有一定的权力——虽然这个权力只是呵斥怒骂一些偷懒的女人，克扣孤儿们的食物罢了。
　　而象耳此刻的神色，莎草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毒蛇将要攻击猎物前发出的“嘶嘶”声呢。
　　她甚至能够想到后续——热情的象耳邀请石洞小姑娘在部落里面玩耍，在无人的草丛里停留他所需要的时间。当然，如果他满意的话，这个小姑娘将会在未来的大河集会上成为某个年轻的大河少年的伴侣，从而让象耳能够随时和她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是白茅拒绝了：“不！我们的食物很多，不要更多了。”
　　年轻的小姑娘甚至有点恼怒了：你看看，不是说大河部落的人都很聪明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听不懂呢？我都说了这么多次啦！
　　“来来来，你这么早就来了，一定还没吃饭吧，吃点东西。”在莎草嫉妒的眼神中，象耳选择了用食物来诱惑这个小姑娘。
　　看着吧，这么多这么丰盛的早饭，难道你还能忍住？只要白茅留了下来，那么象耳当然有办法让她停留的时间更长。
　　脏兮兮的裹着泥土的虫子。
　　被不知道什么动物啃咬过的块茎。
　　已经被几乎喝完的蛋花汤。
　　白茅有点反胃，回答的很仓促：“不饿，我一点都不饿。”然后就像是捡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个传说中富足而强大但实际上笼罩着浓浓臭味的大河部落。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百思不得其解
　　山洞里的氛围一度非常尴尬。
　　莎草极力压制着自己，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当然，她不但将笑意从嘴唇和眼角都驱除的干干净净，还先一步的对这种“不识好歹”的行为表示了愤怒和鄙夷，又热情的赞美了象耳所具备的权威和魅力。
　　要知道，虽然莎草年轻的时候确实长得很美，可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要是没有这一份察言观色的本事，她早就因为容颜的衰驰而被扔到了脑后，哪里还能够像现在这样不但时不时能被“宠幸”，而且还能参与到部落大事的讨论中呢。
　　“没事。”倒是象耳对这个损失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本来就是他的临时起意，而且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的被那把锋利的陶刀给吸引去了，对那个年轻女孩的离开只是微微遗憾，并没有上升到恼怒的程度。他宽容的说：“没有关系，这不是还有别的部落嘛。”
　　是的，还有别的部落。随着气温的逐渐暖和，会有越来越多的部落会来到这里参加大河集会，而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象耳的幸福时刻，只需要一点食物，甚至有时候只需要一点点的暗示，告诉女孩她有“可能”来大河部落，这些年轻鲜嫩的身体几乎都会朝着他打开。
　　当然，要是这些女孩真的嫁入了大河部落，象耳反而不会轻易再找她们了，毕竟一个部落生活的，要是她们的伴侣闹出什么事情来，对象耳的威信可是一大伤害。至于那些周围部落的女孩，她们又不是大河部落的人，又没有制约和威胁象耳的权力，更何况，象耳不会像那些毛头小子一样用武力强占，所以就算是最后女孩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也无法说象耳做错了什么。
　　而这，也是大河集会所允许的。
　　男女们彼此相识相恋，组成伴侣。
　　但是不管是大河集会上还是最后新人们前往某个部落定居，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被默许可以和喜欢的人共度春宵。
　　所以，在大河集会上，如果你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子一天和两个不同的姑娘嘿嘿咻咻，那也是正常的“交流”，就算回到了部落里面，因为这个时空里只有松散的“伴侣”，不存在一个制约双方的稳定的婚姻关系，所以他们同样会和部落里面的非血亲进行亲密关系。
　　这种自由（也可以叫做散乱）的男女关系，让绝大多数人都无法知晓自己的爹到底是谁，所以大部分部落只能依靠女人的血缘关系来维持，在另一个时空里，这被叫做“母系社会”。
　　当然，也有一些例外，比如水鹿和火石，两个人彼此相爱，谁也没有出去找别的男人或女人，所以他们的孩子毫无疑问就属于他们两个人。或者在一些拥有男性首领的部落里面，如果这个男性首领拥有很高的威望和权力，他就可以要求女人忠诚于他，要求别的男人离自己的女人远一些，这样也能较大程度的保证后裔的纯洁性——但是除非像狮群那样一夫多妻，或者强大到让阉了的男人看守女人，不然那样的事情总会在男人疏忽的时候发生。
　　但是前来参加大河集会的女孩们就不一样了，她们并没有一个嫉妒的强壮伴侣，也不会被母亲和祖母保护，对像象耳这样拥有权势还有一些头脑的男人来说，就像是一头老狮子来到了一个全部由娇弱的羊羔组成的羊群。
　　“看着吧，莎草。这一次的大河集会，我能找到比以往更多的小女孩。”象耳是如此对莎草说的。
　　他当然信心满满。
　　大河部落居住的山谷温暖，但是大河人对山谷外面同样关注，所以他们知道过去的大雪里，外面比往常更冷，大雪来的更早，持续的时间更长，特别是有一段时间，先是持续不断的大雪，雪停了后却又下了落地成冰的冰雨，哪怕没有亲眼看见，单凭想象，也能想象到那些部落受到了多大的损失。
　　那些忍饥挨饿一个冬天的女孩子，看见了大河部落充足的食物，再稍微给一点点暗示
　　当然，象耳也做好了今年大河集会会很热闹的心理准备了。
　　那样恶劣的天气，一个小部落想要生存下来，真的太难了，如果他们有决断，那么会当机立断的将老人和伤病瘦弱的人赶出部落来减少口粮，要是他们果断一点，很可能会派遣出青壮男子冒着恶劣的天气寻找食物。
　　但是将老弱驱逐出去，省下来的粮食并不会多到让大家多吃两口，派遣男人出去捕猎，很可能反而让男人们在恶劣的环境下丧身。
　　而只要一个部落的人口大量减少，他们的男人少于十根手指，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部落终将步入灭亡，他们的土地将会被别的部落占领，他们的石洞也将会迎来新的主人，而那些残存的男女们，要么前往原生部落，要么只能依附新的部落低声下气的生活，甚至女人们会被强占，孩子们被抛弃，而男人们被杀死。
　　这个世界就算有大河集会这样的相亲会，也不是什么温情脉脉的世界。
　　往常这些部落都是两三年参加一次大河集会，但是为了避免人口下降，刚刚经历过一个严酷冬天的他们，一定会疯狂的想要为自己的部落增添新的人口，所以这一次这些人口减少的部落一定会前来参加。
　　象耳现在就需要这样一个落败的部落：部落人口大量减少，青壮年死亡过半，部落里穷苦无依。
　　然后象耳就可以将大河部落里面多余的人口迁移到那个底盘去，根据情况决定采取上诉的哪一种做法，从而缓解部落的人口压力。
　　而那些被分出去的大河人，占据了现有的地盘，又有大河部落支援武器和食物，虽然日子不能和大河部落相比，但是肯定比前往别的部落做上门女婿要强得多。
　　象耳是这样打算的。
　　随着天气在短短时间里变得更加温暖，在黄色的叮咚鸟飞到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周围部落的相亲队先后来到了大河部落居住的山谷。
　　“树顶部落、山岩部落、黄石部落”
　　随着一个个部落的先后来到，象耳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那几个被他认定是偏远困苦的部落，本来以为在冬天里一定损失惨重，不过现在看上去，虽然人人的脸上不免带上冬日的消瘦，但是人数却并没有比往年少，他们的神情之中，也没有那种失去了大量亲人后的悲痛麻木，也没有部落前途无亮的胆怯担忧，他们和往常一样带着憧憬和懵懂来到了这里，寻找着延续部落人口血脉的伴侣。
　　看着他们，象耳甚至会产生一种大雪从未来过的错觉。
　　这个世界怎么了？
　　象耳百思不得其解。补充一个设定，因为没有时间的观念，所以他们只能从自然现象之中约定时间，
　　所以我就用了动物的迁徙来定时间。就像是农历之中以布谷鸟来定农时一样。
　　二十四节气其实每一个节气都分成十五天，每五天就叫做“候”。比如立秋：一候凉风至；二候白露生；三候寒蝉鸣。
　　写的就是立秋的自然变化，很有意思。
　　我曾经写微，想按照二十四节气每一候来写段子，按照节气写四时变化，可惜很快就弃了，有点遗憾


第一百一十四章 舍我其谁
　　逛街，永远是女人最大的乐趣。
　　当然，罗琦还能够在论坛系统里面浏览商品，可惜的是，因为收获的好感积分太少，她到现在，除了买回来一只大爷脾气的鸟，别的都只能看看，囊中羞涩。
　　说实话，罗琦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空里会存在集市和商品这些东西。
　　虽然人类已经经过了百万年的进化，可是他们和野兽的区别，也不过是身上多了一件从别的动物那里扒下来的兽皮，手里多了几件打磨的石头和火把而已。他们同样每天为了食物奔波，绝大多数部落，一天不出去，哪一天就要挨饿。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拿得出什么商品吗？就算拿出来了，又能交换什么呢？
　　兽皮、食物和石器，这肯定是每一个部落都不嫌多的，可是同样的，这些东西每一个部落都有，还不至于辛辛苦苦的背过来交换。
　　论坛里的玩家不乏站在高处对这些原始人类大加抨击的，在她们看来，这些用了百万年才学会将石器从打制升级到磨制的原始人，实在和另一个时空里分分钟上天入海的人类难以说是一个物种。虽然理智上知道进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情感上，不少玩家是倾向于将他们看作次一等的人类，甚至是会学习说话的猩猩看待的。
　　猩猩也会做买卖吗？
　　罗琦倒是和这里的人相处的融洽，也知道石洞人“竹筒换食物”的把戏，但是她一直认为这是个例，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在三万年前的原始社会里，还会存在着这样的用于商品买卖的集会小路。
　　确实是一条小路。
　　一条因为人来人往走动而被踩踏出来的黄泥小路，路的两边都是淹没足背的青芒草叶。
　　而此刻，这些青草早已经被一个个不速之客占领。
　　这条只有一寸来宽的羊肠小道两边，是一个个“流动摊子”。
　　说是摊子，其实也就是几个人，随随便便的把东西放在草地上，也不吆喝也不喊价，就这样蹲着，看来往的人有谁停下脚步，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交谈怎么交换物品能双方都感到满意。
　　有两三个人守着的大摊子，这个就属于部落对外的“贸易窗口”，而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的，多半是个人的“生意”了。
　　这些“商品”的种类并不多，别说宫斗商城，就连一个普通的小商店都可以毫无悬念的碾压，不管是数量还是种类。
　　摆在草地上的，大都是兽皮和磨制的石器。因为不能离开这座山出去打猎，所以各个部落的食物都比较紧张，所以没有部落将食物拿出去作为商品。
　　相反，那些想要将石器和兽皮“卖”出去的部落和个人，却希望可以用食物来交换。
　　不时有人走在这个狭小的道路上，和两边的“摊贩”交流，他们拿起地上摆着的石器或者兽皮，点着头或者摇晃着脑袋大声评价，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交易并没有发生——他们可不会用宝贵的食物来交换这些他们并不紧缺的东西。
　　除非那件物品好到他们不得不心动。
　　“豹爪的这个石矛，就是在这里换回来的，用了一整条鹿腿和一张鹿皮。”虎牙在一旁解释。
　　他说的，就是豹爪的那一把黑色燧石做成的石矛，远比普通石头做成的矛头坚硬，是豹爪最为心爱的宝贝。
　　像这样宝贵的石矛，当初可是引得不少人心动，最后还是豹爪凭借自己部落首领的特殊身份，从大家的口粮中生生掏出了一块，才拿回了这个石矛。
　　如果换做平时，当然是一个大便宜，可是当时只能呆在这个山上，缺少食物，小河人可被饿的不轻。
　　也是因为参加大河集会需要忍饥挨饿，而小河部落因为过去的冬天里得到石洞部落的援手，所以人口并没有如何减少，所以按照惯例还是隔几年参加一次大河集会，这一次就没有来，所以豹爪也就失去了在别人面前炫耀他那把黑色石矛的机会。
　　说实话，罗琦每次看到那个黑色的石矛，再看到石洞人的羡慕，就觉得炼铜炼铁的大业刻不容缓。
　　但是蛋疼的是，石洞人的地盘上好像并没有什么金属的矿藏，不管是铜还是铁，首先你得先找到原材料嘛。
　　所以，必须要交好各个部落，扩大领地范围，最起码，也要先弄清楚周围部落的地盘上有没有铜铁的矿产。
　　除了石器和兽皮，还有一些零碎的小东西，比如漂亮的动物牙齿，用骨头磨成串起来的骨珠项链，华美漂亮的长鸟羽……
　　和石器兽皮相比，这些小物件似乎更受欢迎。
　　罗琦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蹲着和卖东西的人比划了好一会儿，最终用了自己带着的那根石矛，换回了几根漂亮的蓝色羽毛，那种蓝色及其鲜艳，犹如罗琦曾经见过的深海颜色，而且色泽感颇强，在阳光下折射的光芒有几分金属般的质感。
　　少年拿到羽毛后，立刻兴冲冲的将这漂亮的羽毛用藤条固定好，装饰在了自己的头上。
　　而周围的人，一个个的眼睛里都带上了羡慕。
　　“这是？”
　　豹爪已经习惯了罗琦在某些方面上的“无知”，他解释道：“大河集会就要开始了，打扮越漂亮的人越受欢迎。”
　　“我知道了。”罗琦暗骂自己糊涂，不知不觉里，她又将上一辈子的观念带入了这个时空：
　　在另一个时空里，也存在着相亲，相亲的时候男女双方也会尽心尽力的打扮自己，以求给对方一个良好的印象，但是除非热爱杀马特风格，不然男性不会用花里胡哨的鲜艳颜色来装饰自己。
　　但是这里是石器时空啊，人们追求的就是鲜艳啊夺目啊，越夸张越好，你头上的鸟羽毛越多越漂亮，你脖子上挂着的骨头项梁越长，越能说明你们部落的生活条件好——有这么多动物作为原材料，还有这么多闲工夫磨骨头作为饰品。
　　“不行，我们也得好好打扮那群倒霉孩子。”罗琦还指望着石洞人多多“招妻纳婿”呢，当然不会让他们在个人形象上失分。
　　至于怎么打扮？
　　眼前虚拟的论坛界面上，一场前所未有的全员讨（si）论（bi）正在进行。
　　之前罗琦的几次求助，不管是救兵治人，还是制作衣服，织网捕鱼，都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所以讨论的范围始终固定在某个区域之内。
　　可是这一次，“怎么打扮原始人才能让相亲的对象一见钟情？”
　　说到打扮，说到巧夺天工，说到化腐朽为神奇，说到施展大化妆术来“改头换面”，那这些需要用容貌和计谋来安身立命的玩家们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干货要讲。
　　这一刻，每个宫斗玩家都充满了满满的斗志：
　　舍我其谁原始的物质交换应该会存在，我记得商周的时候，我们老祖宗就已经发展出了玉石之路，和中东地方开展贸易了。
　　而远古时期呢，因为追逐猎物，而且很多部落可能是半迁徙的，所以他们可能会走出去很远，和别的地方有交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地盘越大，能够找到的资源越多越丰富，所以女主就算为了金属，也必须扩大自己的地盘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化妆
　　因为没有日历和日期，就以大河淹没一块一人高的黑色石头为大河集会的具体时间。
　　而在正式开始之前，各个部落大部分已经到达山谷里的这个小矮山之上。这里当然不存在能够容纳这么多人的山洞，所以只能就地取材，要么睡在树木之上，要么卧在枯草之间，要么掘地为穴，窝成一团，要么干脆席地幕天，随地仰卧。
　　各个部落之间当然会存在交流，除非一些敌对的部落相互之间关系紧张，大部分部落还是热于让那些半大孩子们相互说话游戏的——本来就是给这些小崽子们找伴侣的嘛。
　　树林里的鸟儿寻求伴侣的时候，雄鸟凭借的要么是光鲜亮丽的羽毛，要么是清脆悦耳的歌喉，要么是轻盈美丽的舞蹈，反正第一映像很重要。
　　换到了人类，他们当然也知道好看的外表能够在这场“相亲会”里占据多少的主动。
　　“不行，你还是太小了。”青石皱了皱眉。
　　还没等面前的女孩反应过来，她已经眼疾手快的从旁边的树枝上扯下了两大把树叶，揉成了两个圆团，不由分手的就给女孩塞到了胸前的部位。
　　看着女孩单薄平板的身材上终于有了起伏，青石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剩余的几个女孩也没有能逃脱青石大魔王的魔爪，在她的监测下，女孩们分别用青草干草甚至是柔软的兽皮，塞在胸口，将“小荷才露尖尖角”伪装成一片波澜壮阔。
　　“不行，不行。”虎牙对着男孩子们左右摇头。
　　因为要来参加大河集会，罗琦觉得人靠衣装，所以将过冬的棉袄都给拆开，给每个人都做了用鱼皮布做成的新衣服。
　　但是此刻，虎牙却对男孩子身上穿着的鱼皮衣不满意，他抓着男孩子们，让他们一个个的脱掉鱼皮衣，然后恢复了一个瓢儿遮重点，其余地方都裸奔的石洞部落男性传统穿着。
　　看了看，又觉得有些不满意：“不好，不好。”
　　抓着手里的鱼皮衣分外为难：每人一件的轻薄漂亮的鱼皮衣服能够表现部落的富足，可是传统的瓢裤衩又能展现男人的“雄壮”。
　　怎么办？
　　最后还是青石排板，让这些男孩子上身穿着鱼皮衣，下半身只用一个瓢儿来遮住重点位置。
　　“什、什么？”罗琦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感觉原有的认知在疯狂的崩塌。
　　一直以来，罗琦都认为，石洞人是一群淳朴善良的人。善良的将无依无靠的罗琦接纳进了部落，还分给她食物吃，淳朴到罗琦说什么都相信，现在更是成为女神教的第一批忠实信徒。
　　不过现在看来嘛，善良还是善良，淳朴倒是未必了。
　　你看隔着三万年，女人们都学会对自己的胸部“加工加料”。而且三万年后，男人们对自己的“下半身资本”只限于口头夸耀，毕竟这东西属于见光死，但是三万年前，这些被认为“淳朴倒有些愚笨”的石洞人，居然想出了用瓢的大小来映射大小，别的不说，那瓢儿系在腰间，却是也蛮有视觉冲击的力量。
　　从青石和虎牙那里，罗琦已经大概了解到了石器时空的审美观：
　　身上的纹路越鲜亮，头上的羽毛越多，那这个人就会在大河集会上越受欢迎。
　　“身上的纹路，头上的羽毛，这些都需要时间和精力来完成的，拥有这两样要么说明有能力要么说明有权力，就像我们这儿，有钱人还是恨不得连牙齿都换成金的，好叫人一眼就看出他身价不凡来。”宫斗论坛里面有玩家总结。
　　穿越前大家总归看过两三部纪录片，就算没有看过，可是在新闻里也看过一些原始部落，知道原始人的审美和现代人甚至是古代人都千差万别。
　　“呵呵呵，我们作为宫斗玩家，你以为皇帝的审美就是一成不变的吗？”有玩家在论坛里面这么说。
　　立刻就引来了其余玩家们的纷纷点头。
　　要想玩转宫斗，首先你肯定得漂亮啊，要是脸蛋都不吸引皇帝，那根本就不可能在宫廷里面出头。
　　可是每一个时代对美女的定义都不相同，每一个皇帝的审美更是千变万化。
　　有人喜欢身体微丰，有人喜欢瘦削的风都能刮起，有人热爱波澜壮阔就有人喜欢细腰如折。
　　而宫斗玩家们，对如何装扮自己，可是个个都是专家。
　　“不过，原始人那里有化妆品吗？”有人疑惑问道。
　　是啊，在宫斗生涯里，虽然她们负责美丽，可是绝大多数情况下，她们是不用担心衣服粉脂的。
　　“何不食肉糜。”徐佳茵轻轻笑了一下。
　　穿越前她是美妆博主，穿越后她从一个小宫女一路拼杀到现在的贵妃，出色的护肤和化妆技巧可以让三十岁如同十六七岁少女，也能在脸上勾勒出千变万化的妆容，让皇帝永远保持新鲜。
　　“没有化妆品，就不会利用身边的材料吗？”徐佳茵可就是这样起家的。
　　烧炭可以做成画眉的炭笔，
　　鲜艳的红色花瓣揉捏出汁水，可以做成妆饰嘴唇和两颊的胭脂，
　　虽然石器时空并不欣赏罗琦那样的白肤色，可是用植物种子碾碎的黄色粉末修饰脸部，也可以遮去瑕疵，修饰面容。
　　“这、这是……”
　　青石几乎已经认不出来这是白茅了。
　　她的头发被罗琦用一种叫做“梳子”的东西打理的整整齐齐，上面带着一个用鲜花和青色的藤条编织起来的花冠，而身上的鱼皮衣服，也经过了细致的改变，轻易的就勾勒出少女刚刚发育的身体，腰部格外束细，凸显了胸部和臀部的饱满——里面都塞了剪成碎片的兽皮。
　　但是这一切，都改不上她的脸让青石吃惊。
　　仿佛有一种魔法一样，白茅原本的容貌居然发生了改变：
　　她粗短的眉毛变得细长，有些扁的鼻梁一下子变得挺拔起来，让整个面部轮廓都变的格外鲜明。
　　她的肌肤是最受欢迎的棕黄色，脸上干净，没有斑点疤痕，均匀黄色的肤色如同阳光一样温和美丽，而她的嘴唇和脸部，都带上了淡淡的粉红，让她看上去像是初春要成熟的小浆果，也是这样轻微的粉红，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罗琦当然很好看，可是她洁白的肤色就像是一头北极熊跑到棕熊的地盘上一样，让人有些敬而远之。
　　可是经过了修饰的白茅，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完全符合甚至突破了石洞人的审美。
　　要知道这里普遍的审美还是用各种颜色在脸上身上涂抹花纹，用羽毛将自己装扮的五彩缤纷的如同发情的蓝羽雉鸟，哪里像白茅这样干净着脸面，仿佛一点装饰都没有呢？！
　　但是青石却完全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她从来都不是女神的信徒。
　　可是看到了这样的白芷，连青石都情不自禁的想道：
　　如果真有女神，她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宋辽时候，辽国有一种化妆叫做“佛面妆”，就是用植物将自己的脸全染成了黄色，如同庙里的佛一样。
　　石器时空因为以强健为美，所以罗琦的白很容易被认作是病弱并被认作是丑陋，而黄色的肌肤就会被认作是健康，相当于用植物的粉末给小姑娘做粉底遮瑕和修容吧。
　　柳枝画眉，自古就有。至于胭脂，古代是从红蓝花做成的，也有如慈禧那样用玫瑰花做成的，像俄罗斯姑娘还曾用甜菜来做腮红，辛特勒名单里直接用血液涂抹嘴唇，所以随便啦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可描述
　　大河集会终于开始了。
　　少年少女们相互检查自己的衣服和头上的装饰，一遍遍的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而石洞部落来寻找“第二春”的青年男女则放松了很多，他们甚至还带着轻松的笑意，对着第一次参加的愣小子傻姑娘们说一些促狭的笑话儿。
　　天已经暗了下来，等天空上出现第一颗明亮的星星，左右远近的部落里，接连有火把亮了起来。
　　“记住了，跟着火把走，不要跑到别人家的部落里去。”趁着将要开始的时节，青石还不忘记一一嘱咐大家。
　　“不会忘的。”
　　“怎么会走错呢？”
　　少年少女们也都被这话给逗笑了，紧张的情绪大大缓解：
　　“我们也都在夜里出去打猎过，怎么会不知道跟着火把走？”
　　罗琦看着青石的眼风扫过这里，摸着MSK1089的羽毛很是伤心：“我真的不是路痴。”
　　所以半夜三更上厕所之后找不到回来的路跑到人家部落地盘的那个蠢货是谁啊你说。
　　猫头鹰打了个响鼻，毫不掩饰自己对宿主的鄙视。
　　————
　　“呜”
　　沉闷的野兽啸声响彻了山坡。
　　“时间到了。”已经参加过大河集会的青年们安慰惊慌的少年少女，告诉他们并非由野兽袭击，而是大河人在吹响野兽的头骨。
　　将豹或者狼的头骨清理干净，从鼻梁骨的空缺处用力吹响，就能模拟出野兽的叫声。但是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叫声并不会太响亮，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半座小山的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他们一定是杀死了一头长牙虎。”一个少年惊叹着说。
　　“不，这么大的声音是长毛象！”他的同伴反驳。
　　但是实际看到那个大河人手上拿着的头骨时，大家都有些吃惊，那个头骨只有两个巴掌大，相对于它能够发出的声音来说，这个头骨简直可以说是“袖珍”。
　　“这是雷兽。”还是青石见多识广，她告诉大家，这种吃草的野兽会发出如同雷鸣一样的叫声，所以被称作雷兽，成年的雷兽身形仿若大象，但是奇怪的是，这种野兽越是幼小的时候声音越大，等到凭借高大的身影就能横扫一切的时候，它们的叫声反而会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和普通的野兽并没有多少区别。
　　罗琦数过，因为刚过去的冬天寒冷饥饿，所以几乎所有部落都指望着恢复人口，所以这一次参加大河集会的部落格外的多，一共有十二个部落，各个部落参加的人数也不一样，少的只有三四个人，多的如石洞部落大河部落这样的，参加的人就超过了十根手指。
　　两根粗长的藤条，绑着燃烧着的木柴，构成了一道火光闪闪的分隔线，男女孩子们被分成两边，隔着藤条相对而坐。
　　歌声是从大河部落那边先响起来的，随后这些被少年少女们轻轻哼唱出来的歌声就像是月光一样流淌到各个部落的少年之间。
　　虽然每个部落之间都相隔最少两三日的路程，但是每年一度的大河集会，也让他们拥有了共同的音乐。
　　这是一首赞美大河的歌曲，歌词只有两三句，先是感谢了大河哺育了大地，其次是祈求大河赠予食物和子嗣，而这两三句歌呗他们反复吟唱，而低沉的哼唱也因为加入的人数众多，而变得越来越响亮，等到每一个部落的人都张开了嘴巴发出相同的腔调时，大河集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石器时空的生活极度贫瘠，就算是一年一度各个部落相聚的重大集会，也不会像人们认为的那样充满着烤肉和啤酒，更不用说切成小块的甜品和互相喷洒的礼花，但是各部落少年少女们哼唱的歌曲越来越响亮，如同最好的发酵剂一般，让这场集会的气氛散发出美酒的醇厚。
　　身上画着蓝色纹路的少年，高声唱起了勇士搏击野兽带回猎物的歌曲，少年的嗓子还没有遭受变声期的影响，清亮的像是山谷间潺潺流淌的溪水。
　　而在他的不远处，另一个部落的少年也站了出来，他的头上戴着用鸷鸟的羽毛编制的帽子，这些漂亮的黑白羽毛都是一样长短，整齐的像是接收检阅的战士，而少年的神情，也骄傲的仿佛如同国王，他同样唱起了歌颂勇士的歌曲。
　　你来我往，两个差不多年龄的男孩为了部落的荣耀，更为了在心爱姑娘的目光而放声歌唱，你唱的是捕猎了羚羊，那么我就要唱怎么带回马鹿，你唱的是勇士击退了狼群，那么我歌曲里的勇士自然能够单手杀虎。
　　然而，当对面的姑娘们唱歌考教为难他们时，两个不同部落的少年却又站在了同一条战壕之中，夸耀着自己这边的少年都勇敢且能干。
　　虽然这些少年们之前几乎从未相见，有几个部落甚至还存在着仇怨，但是此刻，歌声响起来的时候，一切陌生与隔阂都仿佛消失了：
　　热情的山岩少女鼓励胆小害羞的树顶少女一起歌唱；被对面的歌声难住了的蓝纹少年不知所措，而在哄笑声中，是和蓝纹部落一直不对付的青岩部落的少年唱起了歌，将蓝纹少年解救下来；几次都唱错了的少年，被几个部落的男孩一起扑到了地上，在哄笑声中接受了咯吱痒痒肉的惩罚。
　　“可惜白麋不在。”罗琦也觉得很是遗憾，白麋是石洞部落最出色的歌手，但是在过去的冬天里，他在出去“传教”的时候，顺便拯救了一只迷途的羔羊，自然不用参加这场单身人士相亲会。
　　但是随即，晚上的保留节目让罗琦大开眼界：
　　一个个男孩男人将身上的兽皮一把扒下，露出了宽广的胸膛，他们吼着打猎时的号子，开始跳一种看起来很是粗狂的舞蹈。
　　跳跃
　　正面跳跃。
　　转身跳跃。
　　扭臀。
　　随着男人们的动作越来越大，咚咚的响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最后那一段上下扭臀的舞蹈里，咚咚的声音几乎如同密集的雨点。
　　罗琦意外发现了，大家最赞赏的不是那一个舞姿最优美的，也不是身材最出色的，而是那一个发出响声最大的男人。
　　电光火石间，罗琦明白了：
　　他们是用声音的大小来判断物体的大小的。
　　那一刻，罗琦除了震惊之外，就是深深的自责：为什么没有想到给他们的瓢里面装上两颗小石头呢？那样发出的声音一定很响亮。
　　MSK1089终于忍不住了：“你们的世界有一个成语。”
　　“后悔莫及？悔不当初？亡羊补牢？”罗琦满是遗憾。
　　“不，鸡飞蛋打。”其实还有一个成语来形容女主这种行为：
　　“丧心病狂”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点
　　石器时空属于母系社会，说起来就是不存在稳定的婚姻关系，什么时候看顺眼了就能跟路边的人打上两炮，所以崽儿们都不知道哪个是爹，爹也不清楚自己有几个崽儿。
　　但是母系社会只是说血缘关系要依靠母亲，而不是说女性拥有凌驾于男人的权力，这和后来的“男权社会”有极大的差别。
　　男人们表现了自己的歌喉和舞蹈——顺带展现了一下自己的“资本”，而女孩子们，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来自各个部落的少女们，绕着那跟绑着火把的长藤条跳起了舞蹈，同时，描述采集植物和四季风貌的歌曲也响了起来。
　　和男人们反复的跳跃和摆臀不一样，女孩子们的舞蹈更加轻缓柔美，极力的展现她们的四肢细长有力，腿脚矫健轻盈。
　　“仔细看，一定要仔细看。”青石拉住罗琦，一叠声的说。
　　“看、看什么？”罗琦摸不着头脑。
　　不错，这么多女孩子跳舞在这个时空确实罕见，可是罗琦可是经历过小学广播体操和围观过大妈跳广场舞的新时代女性啊，就眼前这一点人，还真不能给她带来什么“视觉上的冲击”。
　　倒是女孩子们的打扮，颇有些现代艺术的前卫风格，极具夸张和荒诞的双重效果。
　　“看胸啊。”青石看着罗琦就像是看着一头无法沟通的熊，她伸手扣着自己的胸口，恶狠狠的压低了声音：“当然是看她们的胸啊！”
　　罗琦扫了一眼周围的部落，那些成年的男性首领还好，而那些女性首领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恨不得多长一双眼睛，盯着正在跳舞的女孩子们仔细观察，而她们的眼睛，重点也都落在了女孩们因为跳舞而轻微颤动的胸部。
　　“看大小吗？”罗琦看着那群小姑娘，很有些为难。
　　这些小女孩，小的才十一二岁，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都是刚刚发育，要是真的饱满的摇摇欲坠，那才是见鬼呢。
　　“欸欸，那边有一个，头上插着红色羽毛的那一个。”矮子里头拔将军，罗琦找到一个发育不错的。
　　“嗤！”青石只是随便一看，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来：“假的。”
　　罗琦定睛一看，那女孩跳舞的时候，头上的羽毛不停晃动，胸部却稳如泰山，一点波澜也不起，怪不得青石随便一看就给了断定。
　　“你要认真的看啊。”男人们在这方面全是蠢货，青石只能抓着罗琦紧急培训：“胸太小的女人生了孩子没有奶水，孩子是会活活饿死的。”
　　那是因为人家还没有完全发育啊大姐！
　　罗琦用尽了气力，才没有吐槽出口。
　　这里的人寿命极短，像青石这样三十出头的，在罗琦的老家，可能还正在遭受着七姑八姨们疯狂的相亲轰炸，而在这里，她都已经有了两个外孙。而大多数人是没有青石这样的幸运的，饥饿、寒冷、伤病和猛兽，都可以轻易的带走一条生命。
　　所以为了延续下去，他们就急着繁衍生育，在女孩子初潮来临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让她们找到伴侣，好生育下一代。
　　可是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女孩们，就算怀孕生子了，也重视面临着难产和母乳不足等诸多难关，所以新生儿的夭折率格外高，连带着因为难产死亡的女孩也不少。长久的观察下，女人们发现，那些胸部挺拔臀部肥大的女性，更容易安全的生下孩子，也比那些胸小的女人拥有更多的母乳可以喂养孩子。
　　所以到了大河集会上，这些女性首领们，本着为下一代负责的观点，当然拼命的要观察女孩们的胸部。有来有往，同时为了增加本部落女孩们的竞争力，她们也会使用一些小技巧。
　　另一个时空的爱美女性会用海绵增加视觉的效果，而在这里，植物的叶子、破落的兽皮，块茎或者果子，这些东西无一不被巧妙的利用了起来。
　　青石目不转睛的盯着跳舞的女孩子看，试图寻找着每一个女孩的破绽，验证她们的胸部是真是假。
　　但是罗琦并没有兴趣，反正不管胸大还是胸小，这些女孩子们来到石洞部落后，罗琦也没准备让她们立刻就承担生育的重任——怎么也要等到她们到十五六岁，身体基本发育成熟。让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结婚生子，在罗琦看来几乎如同谋杀。
　　少年们的关注点也不在女孩们的胸部。
　　他们正是懵懂的年龄，不明白长辈们为什么对女人的身体斤斤计较，他们更希望看到的，是女孩们娇俏的面容，和她们肌肤上健康的红晕。
　　女孩们用鸟的羽毛来装饰头部，将各种颜色的线条画在裸露的肌肤甚至是脸上，脖子和手腕上挂着动物的骨头磨成的珠串或者漂亮的石头，有些机灵的女孩，还会在头发上插上鲜艳的花朵，用花朵的香味让自己芬芳宜人。
　　这些用尽气力打扮的女孩们，和平常相比，简直如同天空的星星一样闪闪发亮，但是和中间的石洞女孩们相比，又仿佛是遇到了明亮的月亮一样光芒尽失。
　　那些石洞的女孩打扮的并不出奇，她们既没有将自己的头上插满漂亮的羽毛，也没有在肌肤上画满线条，甚至她们的脖子和手腕上没有一块漂亮的石头或者骨珠作为装饰，但是谁也无法否认她们的美。
　　她们的肌肤同样棕黄，可是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眉毛细长鼻子挺拔，嘴唇和脸蛋都是健康的淡红色，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想要亲近。
　　不单男孩子们的眼睛离不开，一些成年男人，同样目晃心摇，无法转移视线。
　　象耳盯着那天来过的石洞小姑娘目不转睛，他甚至怀疑现在看到的和那天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那天的小姑娘只是漂亮，而现在在人群中的那个小姑娘，却美的动人心魄，就像是折射在湖面上的阳光一样光芒四射。
　　“咕咚。”
　　象耳喉咙微动，然而一颗心却火热的想要烧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谋划
　　同样是清晨，同样阳光和煦清风怡人，地面上也照旧摆放着丰盛的早餐。
　　但是象耳却已经没有享受食物的心情。
　　他的心口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让他此刻焦躁难安，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来回走着。
　　“我一定要得到她。”象耳喃喃自语。
　　莎草吃惊的抬起了头，甚至顾不得保持一直以来的敬畏：“可是、可是……”
　　大约是终于做出了决定，象耳的心口稍微平静了一些，他看着莎草吞吞吐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像我这样的老人，是不能够再和年轻的女孩结成伴侣的吗？”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平静，甚至还带上了宽容的微笑，可是莎草却如同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脸上露出了畏惧的神色：“不不不！我不是说……”
　　她为难的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换哪一种说法。
　　虽然没有法律，但是石器时空，最起码在这片土地上有一些共同遵守的约定，其中一条就是不要让年老者和年幼者结成伴侣，如果一方已经超过了四十岁，在这个时空已经属于时日无多的老人，而另一方却只有十二三岁，那么这样的结合是要受到大家的指责的。
　　老人的生育能力当然无法和年轻人相比，这样一来白白浪费了一个年轻的生育者，而且因为人口较少，婚配的资源也比较紧张，基本上属于一口锅配一个锅盖，要是老人和成年人都想要年轻人作为伴侣，那么另外一些年轻人就无法拥有伴侣了，这对每个部落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当一个人脸上有皱纹的时候，纵然她或他依然体力旺盛能够生育，但是为了更好的培育下一代，他们也失去了参加大河集会的资格。
　　象耳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岁了，但是看到他的人，看到那花白的头发，还有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一眼就会知道这是一个老人。
　　象耳是大河部落的第二首领，他的权威是超过周围部落的正式首领的。
　　但是那些年轻可爱的女孩子们，宁肯选择那些年轻的毛小子，也从来不会将他作为伴侣的选择对象。
　　只是因为他是一个老人。
　　莎草不能不沉默。
　　如果象耳真的拥有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女孩作为“伴侣”，不但是一种可耻的浪费，而且也会对莎草的地位产生严重的威胁。
　　莎草年轻的时候是很漂亮，但是她已经老了，和象耳相比她还没有被划分为老人的行列，但是和嫩如娇花的石洞姑娘们一对比，她却觉得自己简直如同冬天树木上脱下的树皮，又干又硬。
　　但是长久以来依附象耳才能在大河部落立足存身的她，学到的最多的就是察言观色，知道现在如果说出反对的话来指挥激怒象耳，那么未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她安静的像是一根木桩，但是愤恨和嫉妒几乎将她的心脏撕成了两半。
　　象耳浑然没有注意到莎草的异样，如果说少年们的爱恋就像是火一样的炙热，那么像他这样几乎如同灰烬的老人，突然重新燃烧起来，那种光和热是足以毁灭一切的。
　　他在思考。
　　他在谋划。
　　他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想法，然后又一个接着一个的否定了。
　　莎草冷眼旁观，将那点讽刺细心的收纳到了眼底，不露分毫：
　　石洞人这么精心打扮，怎么可能将好端端的女孩子送给一个已经花白了头发的老男人，他能做什么？能给石洞部落打猎吗？
　　大河部落固然比周围部落强大，但是还没强大到能干涉别的部落。石洞部落除非发了疯，才会将那么漂亮的女孩送给一个随时会离世的老人，而不是用来吸引年轻男子“嫁”到石洞部落。
　　象耳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转瞬间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好办法：“不能结成伴侣，那也能让她到我们的部落里来。”
　　怎么来？当然是作为大河少年的伴侣“嫁”过来。
　　象耳想的很明白，只要那个叫做白茅的小姑娘嫁到这里，孤立无亲，到时候自己只要稍微用些手段，自然能将她拿下，叫她知晓，纵然那些少年年轻体壮，可是在大河部落里，要想活得好，还得依靠他象耳。
　　莎草简直要为象耳的大胆惊掉了下巴：大河部落虽大，也是由血脉联系而成的，象耳的“二首领”位置虽然颇有权威，但也并非不能取代，倘若他抢占了少年的伴侣，惹出什么事情来，那么他的威信必然大大下降。而且就算在同一个部落，男人们也经常为了女人打架，倘若有少年或者青年因为这种事生气，一怒之下举起了石矛
　　所以这么多年来，象耳虽然喜欢和年轻的女孩子们多交流，可是在大河部落里面却非常谨慎，有那么几段关系也时偷偷摸摸的，很快就给掐掉了，也因为如此，莎草才能稳定自己的位置，没有被那些年轻的女人给挤掉。
　　“和白茅结成伴侣的男人，只怕会不乐意呗。”想来想去，莎草只能从这个角度委婉的劝说。
　　别以为她不知道男人们都是怎么想的，看见了漂亮的姑娘就像求一晚亲近，得到了之后却又平生了胆气，不许别的男人靠近自己心爱的姑娘，每年因为这种事情，部落里面不知道要打多少架呢。只有长大了，感情淡了，那才会变得无所谓，你玩你的，我乐我的，名为伴侣，其实就是两个居住在同一个部落的熟人。
　　但是眼下嘛，那些半大小子们正年轻，天不怕地不怕，万一吵嚷了出去，或者打杀了起来，传到了大河部落真正的首领耳朵里，那可怎么好？
　　象耳打了一个寒颤，但是他还是飞快的说了出来：“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我们给她找一个最好的伴侣。”
　　最好的伴侣？
　　莎草知道，女孩子们眼中最好的伴侣，当然是好看又有本事的少年了。
　　但是象耳显然说的是另外一种：“最听话、最老实、最胆小，没有母亲的庇护，最好是从来没有打过架的。”
　　这样胆小到懦弱的男人，必然是不敢得罪部落的第二首领的。
　　莎草还在试图打消这样的念头，只是她的声音已经轻了很多：“就连温顺的小羊羔，也敢用没有犄角的头颅撞击头狼的。”
　　谁也不能保证老实懦弱的人会永远忍耐下去。
　　可象耳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要是他还有一个妹妹呢？要是他敢说出去，下一次的大河集会”
　　莎草没有说话，她知道，满足象耳口中所说条件的，部落里只有一个人。你们都开学了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兄妹
　　“哥哥，这样不好吧？”槐叶畏畏缩缩的跟在叶猴的身后：“我还没有到参加大河集会的年龄，不应该来这里的。”
　　这也是大河集会的规矩，因为这是给单身人士开设的相亲会，除了各部落的首领或者领队外，另外那些不符合年龄和单身状态的人，一律是不允许进入的。
　　槐叶比叶猴要小两岁，还没到能够参加这个集会的年龄，现在出现在这座小山坡上，完全是被某个坏心肠的哥哥所逼迫的。
　　“喂喂喂，你的心是被野狼给吃了吗？还是你的脑子被长牙虎咬掉了？刚才明明是你自己说想来看看大河集会的！”叶猴对妹妹的抱怨甚觉委屈。
　　“那我有说帮你拎着这东西？”说到和哥哥吵架拌嘴，槐叶还从来没有落下阵来。
　　而且她怀里的东西确实很沉啊。
　　她的怀抱里的那个东西，非常奢侈的用一大块兽皮包裹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得出外观细长，手感沉重——后一条尤其让槐叶感触颇深。
　　这座用作大河集会的小山坡，地势平缓，岩石裸露，又缺少大型猎物，所以平日里只有女人们会来采集植物，现在却分外的热闹了起来。
　　少年们三五成群的结伴走过，短短几天，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相互交换身上的物品作为友谊的见证，笑声和歌声在山坡的上方时而响起。
　　“哇。”槐叶的眼睛仿佛都用不过来了。
　　虽然同样的穿着兽皮，同样的用羽毛和鲜花装饰，但是不同部落的独有风格，还是看的小丫头眼花缭乱，惊叹连连。
　　“哇，那些人的头上的羽毛好整齐啊！”
　　“哇，那个小姐姐的耳朵上有花哎！真好看！”
　　“哇，他们的脸怎么了？居然是蓝色的！”
　　“哇，那些小姐姐的头上有好多花，还有蝴蝶，我也要我也要！”
　　“哎哎，你能不能别叫唤了！”叶猴终于忍受不了自家那个傻妹妹的一惊一乍。
　　“咦，他们在干什么？”但是槐叶根本没有理会哥哥在说些什么，她已经被新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叶猴随便一看，就露出了坏兮兮的笑容来：“哦，他们这是送东西给人家啊。”
　　顺着槐叶手指的方向，可以看见那边山坡的草地上绿树成荫，花朵遍地，女孩们三五成群的在树荫下休憩。
　　而槐叶口中的“他们”，则是一群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他们的手里或多或少的都拿着什么，想要送给女孩子们，有些女孩子开开心心的收下了，但有些女孩子却拒绝了。
　　“哎？哥哥，为什么那些姐姐不要哥哥们给的东西？”槐叶很不理解。
　　像她和叶猴这样的孤儿，属于大河部落的底层，平常连肚子都难以填饱的，要是有人送给她东西，不管是吃的食物，还是用的石器，槐叶都会很开心的。
　　“你懂什么？”叶猴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展现自己渊博知识的机会，他告诉妹妹：“如果男孩喜欢女孩，就会送东西给女孩，要是女孩接受了，就代表她也喜欢他，不接受，那就是不喜欢，不愿意跟他结成伴侣。”
　　当然，出于哥哥的责任，他还记得教导妹妹：“所以以后你参加大河集会，可不要随便拿人家的东西，记住了，一定要选最好的那个男人。”
　　“最好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槐叶没有母亲教导，年龄也小，对男女之事还很懵懂。
　　“最好的男人，就是、就是”叶猴迟疑了一下，一咬牙：“能打猎，长得好看又高大的男人。”
　　“哦。”槐叶接受了哥哥教诲，可是看着前面的哥哥，又有些疑惑：“那哥哥，你……”
　　“不许说话。”叶猴阻止了妹妹继续往下说。
　　擅长打猎、长得好看和高大，这三个叶猴一条都挨不上。
　　他身材矮小，面容瘦削，虽然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可是因为身体发育的落后，在同龄人已经拿上石矛追逐鹿羊的时候，他大多数时间里，还被安排了和女人们一起出去采集植物。
　　——这对一个男人（虽然还很年少）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侮辱。
　　不过叶猴倒也不在意。不能打猎，并不代表他一无用处。他身材矮小，灵巧机灵，可以攀爬上常人难以爬上的悬崖或者高树，掏鸟窝或者捕捉幼鸟，他甚至能够捉住在树林间跳跃的猴子，总的来说，他对部落的贡献并没有比那些打猎的同龄人更低。
　　何况他还能照顾年幼的妹妹。
　　真是的，明明是一个母亲生的两兄妹，为什么自己就这么聪明机灵，而那个小丫头却又蠢又笨呢。
　　好几次，要不是叶猴出面，槐叶都被那些管事的大河女人们欺负，一会儿说她偷懒不干活，一会儿又骂她手脚慢采集的植物少，也不看看她那时候只有多大，忙了一天了，回去之后分到的食物也只有那么可怜巴巴的几块叶子。
　　有母亲的小孩，就不会受这样的欺负，就算得到的食物不多，可是做母亲的，总会从自己的牙齿缝里省下一点食物，塞给嗷嗷喊饿的孩子。
　　槐叶没有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他们的母亲就永远的离开了。但是她有哥哥，可以护着她不受欺负，可以为她跟别的小孩打架，也可以一次次将自己不多的食物分出一部分塞进妹妹嘴里的哥哥。
　　叶猴走了一会儿，听到身后的妹妹小声叫了一声：“哥哥。”
　　“又怎么了？”
　　槐叶小小声，但是很认真的说：“不是。”
　　“什么不是？”叶猴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说会打猎长得高的男人就是最好的男人，这是不对的。”槐叶顿了顿，才说道：“对槐叶好的，才是最好的男人。”
　　“哥哥就是。”
　　这个傻妹妹啊！
　　叶猴很为妹妹的智商和未来担心，这样傻乎乎的妹子，万一被那些花言巧语的坏小子给骗了可怎么办呢？
　　仿佛是为了验证叶猴的看法一样，槐叶继续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哎？为什么都是男人送女人东西？要是我以后遇见喜欢的，我可以送他吗？”
　　这是什么怪问题啊。
　　叶猴再一次，为妹妹的脑袋瓜子担心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礼物
　　“怎么到了石器时代，还是男追女，少见女追男啊？”宫斗论坛里，不少玩家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宫斗时空当然不用说，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女人从来不存在选择权，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不少人都是在结婚的当天才第一次看见新郎。宫斗玩家们的情况就更复杂了，因为她们的婚姻对象是皇帝，所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用不上的，要么是被选了进去，要么是因为父辈荫庇而得以嫁入皇家，少部分自力更生，通过种种努力让皇帝注意到自己，这才有机会有资格踏入宫斗的修罗场。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不管是被动的承受还是看似主动的追求，宫斗玩家们的选择其实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皇帝后宫的一员。
　　不管大家在论坛里面讨论怎么攻略皇帝讨论的欢快，吐槽对手们也是妙语频出，但是她们毕竟不是原生原长的土著，她们知道，什么是自由，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恋爱。
　　虽然大家平常在论坛里面不断的相互告诫一定要把持住，不要爱上皇帝，更不能喜欢上其他别的男人。但是真的看到了一堆懵懂的少年少女，在一个全新的时空，全新的社会，没有父母的强迫，没有社会规则的限制，没有权力的威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自自然然的在太阳底下奔跑嬉笑，论坛里的玩家们却爆发出了惊人的热情。
　　她们曾经给罗琦做出了许许多多的科普和建议，但是现在，她们联合起来，对罗琦做出了一个请求：
　　“多说点！”
　　“说的详细一点吧！”
　　罗琦本来是跟玩家们商量怎么“招媳纳婿”的，可是玩家们却对她草草讲诉的大河集会升起了无穷的热情和兴趣。
　　明明锦衣罗衫，却津津乐道于原始人身上的兽皮和树叶。
　　头上戴着金银玉石，却为了原始人头上的羽毛还是鲜花哪个好看能撕上七八页，要命的是还没有实物图片，完全是靠着罗琦的描述来自己脑补。
　　皇宫的御花园里有的是园林花木，奇珍花草，但是她们说起原始人在洒满阳光和树荫的草地上追逐奔跑的时候，那满满的艳羡仿佛能隔着虚拟界面穿过时空的阻碍漫过来。
　　那些阳光下奔跑，痛快的大笑，还有少年少女们懵懂的亲近，都是她们曾经拥有但又永远失去的。
　　所以看到石器时空依然是男孩子主动的情况多，不少玩家甚至急了起来：“这个时候要矜持有什么用？不赶紧下手，好男人都被人家挑走了！”
　　“喂喂喂，你醒醒。”当然也有理智的玩家：“经过我们的方法打扮的女孩子，还争抢不过那些连粉底和胭脂都没有的野人？放心啦大佬，躺赢的啦。”
　　————
　　“哎哎，哥哥，他们都围在那里干什么啊？”槐叶好奇的看向不远处，却因为个子太矮看不到更多，只能求助哥哥。
　　叶猴的个子也不高，但是他灵活的爬上了树，很快就将情况弄清楚了：“好像是石洞部落的白茅，那天给我们食物的那个，她被一群男人围住了。”
　　“啊？”槐叶听得大为紧张：“一定是他们想要欺负白茅，怎么办哥哥？我们要不要去帮她打架？”
　　槐叶因为很小就没有母亲，和哥哥相依为命，所以时常被一些坏孩子欺负，所以一看这么多男孩将白茅围起来就想到了某些不美好的记忆。
　　“打什么架啊？你刚才不是看到有人送东西给女人吗？他们这么多人，都想将手里的东西送白茅呢。”叶猴站得高看得远，不比槐叶在那里瞎紧张。
　　“哦。”槐叶呆呆的点头，突然又蹦了起来，将手里一直抱着的那个用兽皮包着的东西举了起来：“哥哥哥哥！这个！这个也是用来送人的？”
　　“你才明白啊？”叶猴简直要被妹妹蠢的笑起来：“要不然我带这东西来干什么？”
　　“明明是我抱着的。”槐叶大声抗议，但是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好奇：“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手中一轻，那个兽皮包裹的物件已经到了叶猴的手里，不比妹妹高多少的少年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促销的一笑：“不行。”
　　“哥哥对我最好了！就给我看看嘛！”槐叶知道力气上比拼不了，只好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打动叶猴。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槐叶和叶猴两兄妹相依为命，为了能吃饱饭就要不停的忙碌，两个人也不像那些成年人有空余的时间和手艺给自己打磨漂亮的装饰，那些亮丽的羽毛和漂亮的兽皮，也从来分不到他们的手里。
　　槐叶想来想去，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叶猴能找到什么东西送给人家。
　　反正她越看叶猴怀里那个被兽皮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细长物体，越觉得那像是一根棍子。
　　————
　　草地上的少年少女虽多，但是叶猴和槐叶出现的时候，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不少人已经从他们额头上的红点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是大河部落的。”
　　等到叶猴出现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那些捧着精挑细选珍贵礼物的少年们看着这位新来的竞争者，目光当然不可能谈得上有多美好。
　　等到他们看到了对方身材矮小，穿着的兽皮也是黑乎乎脏兮兮的，看上去并没有多少竞争力，他们的神色才明显的放松和缓起来。
　　而另一部分细心的，却从对方额头上的红点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听惯了大河部落的传说的他们，神色上带上了些许紧张。
　　槐叶身处大河部落，平日里总是受欺负挨饿，从来没有因为大河部落的族人这个身份得到什么额外的好处，但是此刻，周围人半是敬畏半是羡慕的目光，让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女孩第一次享受到了被人尊敬的感受，平生了几分自豪与骄傲。
　　她拉了拉叶猴，一声哥哥还没有喊出口，就被打断了。
　　“叶猴！”两个不同的声音，却喊出了相同的名字。
　　槐叶吓了一跳，往那边看去，白茅的脸上还挂着看到了熟悉的人的亲切微笑，而另一个……
　　她转过了头，看见了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身影。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献礼
　　“浣三。”槐叶从牙齿缝里面挤出这个名字，轻不可闻。
　　迎面走来的那个少年，虽然年龄和叶猴差不多，但是显然更符合人们对大河部落的想象。
　　他身材高大而且强壮，露出来的肌肤就像是成年的马鹿一样结实有力。身上穿着的兽皮是两条完整的鹿皮缝制而成的，近乎奢侈的能够遮掩到小腿的位置。而他的手里，同样抱着一个物体，同样用兽皮包裹的严严实实。
　　按照这个时空的标准，浣三简直是不折不扣的优秀择偶对象，年轻高大长得好看，他的名字更是暗示着他曾经一次性的为部落带回去三只浣熊。
　　加上大河部落的出身，那一身长长的鹿皮衣服，不少女孩的目光，从他第一次出现开始，就黏在了他的身上，再也移动不开。
　　槐叶也在紧紧的盯着这个男人，但是眼睛里蕴藏着的，显然并不是什么善意的目光。
　　浣三从小就生长的高大，平日里吃的食物也比叶猴兄妹两个多，所以平常欺负槐叶叶猴的时候，多半都有他的参与，叶猴为槐叶挡下的拳脚，也有不少是面前这个男人打出来的。
　　最最可恨的，这个浣三还有一个了不得的母亲。他的母亲叫做莎草，负责带领女人们出去采集食物，和根据每个人的劳动成果分配食物。而对着和自家儿子打架的两兄妹，莎草怎么可能公平的起来，随便的一摇头，两兄妹的晚餐就要少上一半。
　　此时此刻，看见“仇人”，槐叶气愤之余，更添上了几分担心：
　　要是浣三也想要白茅姐姐做伴侣……
　　虽然讨厌浣三，可是槐叶也没有办法捂住眼睛昧着良心说自家哥哥比浣三更高大能干。
　　不过浣三看见叶猴，更是吃惊的嘴巴都长大了：“叶猴？你来干什么？”
　　他看见了叶猴手里抱着的那个兽皮包裹，忍不住笑了：“你也想和白茅结成伴侣？就你？”
　　可是下一刻，叶猴的话却让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是象耳让我来的，他说白茅是一个好女孩，很适合我。”
　　浣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错。
　　怎么可能呢？
　　昨天的大河集会上，白茅大放异彩，漂亮的如同天空中悬挂着的月亮，不知道让多少男孩的睡梦中都添上了一张俏丽的面庞。浣三也未能免俗，他都已经和母亲说了，一定要和白茅结成伴侣。
　　但是一向答应他各种各样要求的母亲，这一次，却用格外严厉的语气告诫了他，让他重新选择姑娘作为伴侣。
　　“不要打那个女孩的主意。”浣三记得母亲用一种很难描述的语气，带着满满的疲惫这样说道。
　　更令浣三惊讶的是，部落里其余参加大河集会的男孩，一个个也都接到了类似的嘱咐或者说劝告，让他们离开白茅的身边，寻求别的伴侣。
　　可是现在，叶猴，这个大河部落里最瘦弱最无能的人说，象耳要让他成为白茅的伴侣？
　　呸！怎么可能？！
　　浣三立刻就想到，这一定是叶猴和自己一样，偷偷跑过来亲近白茅的！对，一定是这样！
　　哼！这个可恶的骗子！就算你再怎么撒谎，白茅也不会喜欢像猴子一样可怜可悲的男人！她未来的伴侣，只能是我！
　　浣三带着骄傲的神色看了叶猴一眼，并没有将这个“情敌”放在眼里。
　　————
　　没有人退缩。只有最勇敢的男人才敢朝着长牙虎举起石矛，同样，敢朝最美丽的女孩求爱的少年，也是每一个部落里最出色的那一批。
　　一个脸上画着蓝色图案的少年走了过来，他的手上捧着的东西很快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来自于蓝纹部落的少年同样长得高大如同成年男性，但是却出奇的害羞，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白、白茅，这个送、送给你……”
　　在他的手掌心里，是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兽皮，毛色是极其细腻的银灰色，在阳光下，细小的毛发甚至折射出类似于珍珠的银白光芒。
　　“这是什么兽皮？”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的野兽！”
　　这块新奇的兽皮，很快就引起了周围少年们的讨论，但是他们仔细的回忆，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什么兽皮。
　　“哈，这是硬蹄鹿的鹿皮。”还是浣三认了出来。
　　“硬蹄鹿的鹿皮是黑灰色的。”有人反驳。
　　“这是小鹿的皮，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被从母鹿的肚子里挖出来，就是这么柔软漂亮的颜色。”浣三当然不会错过这样表现自己和打击对手的机会。
　　事实上，要不是浣三曾经见识过更大的一块小硬蹄鹿兽皮，那么他很可能和这些人一样认不出来。因为是还没有出生的小鹿，所以蓝纹部落少年手里的这块兽皮不大，只有成人的肚皮大小，但是浣三曾经见到的那件鹿皮衣服，却一直垂挂到了脚背上，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兽皮，捕杀了多少怀有身孕的母鹿。
　　“这块兽皮虽然好看，但是这么小，怎么做衣服？还不如看看我的。”有人挤了出来，大大咧咧的将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
　　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个头上插满了蓝色羽毛的少年，手里提着的，赫然是一根足足有小臂长短的羊后腿。
　　可以看出这是好几天前打到的猎物，羊腿肉已经呈现出暗红色，不是那么新鲜了，万幸的是储存的好，上面并没有出现可憎的虫子。
　　因为不能在这里打猎，所以各个部落的食物都存在匮乏的情况，这个时候拿出来这么一大块肉……
　　周围响起的口水吞咽声也是此起彼伏。
　　“只有自己打猎到的肉，才能作为礼物。”一个脖子上挂着贝壳项链的少年唱起了高调，很快就引起了周围少年的一致赞同，他也拿出了自己的诚意：“这是我亲手打磨的骨珠项链，只有它才能配得上你的美丽。”
　　那是一串用动物的骨头细心磨制的骨珠，每一个珠子都大小相同，颜色细腻洁白，中间最大的几个珠子上面，还用了植物的汁液和红色的石头粉末染成了各种颜色，看上去委实非常好看。
　　“我的我的。”
　　“看看我的吧。”
　　“白茅，这是我送的，你一定要收下。”
　　……
　　剩下的少年也都不甘示弱，纷纷将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
　　能做成最好石器的坚硬黑色石头；
　　用最好看的贝壳串出来的项链；
　　虽然没有小鹿皮那么漂亮但足够大的黑羊皮。
　　……
　　轮到浣三了，他手里的兽皮包裹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此刻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带着微微的傲气，缓缓的将兽皮打开。
　　“哇！”一片参差不齐但是同样震撼的惊叹声。喵呜，最近在看《魔卡少女樱》，然后发现我童年的时候真的是太单纯了2333
　　各位看官，你们可不可以投喂几个五星好评呢づ￣3￣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刀
　　一个洁白的动物头骨。
　　头骨并不完整，后脑盖上缺了一块，而且下颌部分完全的消失了，看上去和普通的头骨并没有什么两样。
　　既不能磨成骨针，也不能做成骨刀，连用来做成装饰的骨珠也无法磨制，在别的部落里，这种残缺的头盖骨，早就被当做无用的垃圾给扔了出去。
　　但是眼下，周围部落的少年们，却齐齐的发出了羡慕的惊叹声。
　　“这是雷兽的头盖骨！”
　　“我、我没有看错吧？”
　　“怎么可能！”
　　“这、这也太……”
　　这种能够吹出响亮声音的动物的头骨，早就被各个部落的好奇少年们围观过了，大河部落为了展现自己不来的强大，并不介意他们的围观，还会告诉他们，什么样的头盖骨才属于一只真正的雷兽。
　　眼前他们所见的，就是一个标准的雷兽骨：
　　前窄后宽，头骨的后面有狭长的洞口，从这里用力吹气，就能让头骨发出响亮的声音，最重要的一点，雷兽的鼻骨和牙齿中间的位置上，存在着一个硬硬但是圆圆的凸起，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雷兽虽然是素食动物，但是身体高大如牛象，又是群居动物，连长牙虎都不敢轻易招惹，它们又远在大草原的极南之处，所以周围部落的人连见都很少见到这些动物，又怎么谈得上猎杀呢？
　　大河部落有这种动物的头盖骨，并且拿来作为提醒各个部落的号角，已经让各部落心生敬畏。而浣三拿出一个雷兽的头盖骨送出去，让他们何止震撼，简直要惊悚了！
　　虽然浣三手里的这个雷兽头骨更大一些，而且也多有残缺，但那也是一个雷兽的头骨啊！
　　有聪明的人，已经想到了拥有这个头骨的种种好处：
　　吹响头骨的声音可以震慑野兽，在茫茫森林里通知族人，不知道比用嘴巴呼喊要好多少。
　　就算没有多少用处，这样珍贵的头骨本身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比那些羽毛和骨珠要高到哪里去了。
　　在惊呼之后就是一片寂静，正是因为清楚雷兽头骨的价值，所以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他们输了！
　　毫无疑问，就像是一头长牙虎定然胜过一匹饿狼，就像是红色的野果总是比青色的野果甘甜，就像是太阳的光芒胜过了月亮和星星的总和。
　　浣三的胜利简直是一定的了。
　　一个少年失望的收回了视线，却在看到叶猴的那一瞬间又亮了起来：“你还没有给我们看看你的礼物呢？”
　　那些失望的部落少年也都纷纷的露出了希冀的神色来：
　　对啊对啊！大河部落那么强大，那么只有同样来自大河部落的人才能胜过他了！
　　“哈哈！他？”浣三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哈哈大笑：“他能有什么？”
　　近乎轻蔑的看了叶猴一眼，浣三说道：“一个连打猎都不会的男人，还好意思做白茅的伴侣？”
　　先前让叶猴拿出礼物来的少年，反复的打量浣三和叶猴，也不由的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不管是从身体的强壮高大，还是身上穿着的兽皮，亦或者从名字里体现的能力强弱——男人们会将自己打猎到的最厉害的猎物作为自己的名字，一切的一切，这两个人都仿佛天差地别。
　　槐叶气的脸都红了，虽然年纪小，但是她并不如同她哥哥口中常常说的那么“傻”，相反，她有时候还颇为聪明。
　　而浣三说叶猴不会打猎，这几乎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简直如同不会生育的女人一样，会遭受到整个部落的嘲笑。
　　叶猴不是不会打猎，相反，他的石头虽然扔的没有别人远，但是总是扔的特别的准。
　　虽然他的力气稍微欠缺了一点，但是他奔跑的速度能够追的上羚羊。
　　不算别人怎么样嘲笑叶猴，槐叶始终相信，她的哥哥非常厉害。
　　但是叶猴拉住了气急了的槐叶，他总是在浣三欺负妹妹的时候立刻就冲了上去，此刻却突然的有了耐心：“哦？你是说我送给白茅的礼物不如你？”
　　这还用说吗？整个大河部落只有两个雷兽的头盖骨，而周围这些部落，是一个都没有的，这么珍贵的东西，叶猴还能拿得出更好的吗？
　　浣三连话都不屑说，脸上的嘲笑就是最好的回答。
　　槐叶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屈辱的泪水，牙齿更是因为愤怒而紧紧的咬住。
　　她当然知道兄妹俩过得有多么拮据，甚至还不如旁边那些不如大河部落的少年，他们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没有多余的食物，也没有空余的时间可以将骨头慢慢的磨成光滑的珠子。
　　以前，浣三用拳头和力气来欺负他们的时候，就算实力相差很多，槐叶也会同样的挥舞拳头反击，就算被打倒在地，也会在对方的身上留下几个拳印或咬痕，但是眼下，浣三洋洋得意的用“财富”来侮辱兄妹的时候，槐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反击的资本。
　　因为无力，所以愤怒而且委屈。
　　叶猴安慰的在妹妹脏兮兮的小脸边擦了两下，对浣三说：“要是我能拿出比你更好的东西呢？”
　　“不可能！”浣三想都不想就说道：“绝对不可能！就算是一头山羊能够杀死野狼，你也绝对拿不出比这更珍贵的礼物。要是你真的能拿出来，以后我就再也不打你们！”
　　“也不许别人打我妹妹。”叶猴乘机加上条件。
　　“好。”浣三答应的相当痛快。
　　他带着嘲笑看着叶猴慢慢的打开了手里包裹着的兽皮，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和眼角的惊诧交错，脸部的肌肉被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表情：“这、这是……”
　　那是一把刀。
　　那是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长刀。
　　这把刀有手臂长短，通体洁白细腻，刀刃磨制的锋利，而刀身上刻着花纹，在刀柄的位置上，还雕琢了两个形状古朴的小人，当然，如果给罗琦看的话，那么她会觉得这和火柴人很有渊源，但是想到这里只有石头和火，那么制作这把刀的手艺简直可以称作伟大。
　　这是用一整根长毛象的象牙制作出来的象牙刀。
　　浣三比所有人都更早的认出来这是什么，同时他的心也飞快的沉到了心底。
　　他见过这把象牙刀。
　　在大河部落最隐秘的那个小石洞里，居住着这样一个人：
　　他仿佛和山谷外面的那条大河一样古老，
　　也像那条大河那样永远绵延不息，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无论老幼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而不管是哪一个部落的首领，也都会在他的面前匍匐，
　　他就是大河部落真正的首领，一位年长到被认为是大河化身的老人。
　　而浣三认出来了，这把长毛象牙刀，正属于那一位老人。
　　话说上架时间改一下，要到九月中旬哦


第一百二十三章 邀请
　　“姑娘你这要是男人都能开后宫了。”
　　“卧槽，这地儿什么都穷，现在挑个男人都让我有穷人乍富的感觉！”
　　“楼上1！现在石洞部落不是缺人吗？要不让白茅多拉几个男人回去，好看的放着白天看，好用的放在晚上……”
　　“楼上禽兽啊！白茅她只是一个孩子啊！”
　　“什么孩子，这里的人平均寿命二十五六，十一二岁都能算人到中年了。”
　　“寿命太短，所以他们才更急着生孩子呀，要是都像穿越前那样遍地大龄剩男剩女，部落早就绝种了。”
　　“欸欸，别扯开话题啊，我还想知道，白芷到底选了哪一个？”
　　罗琦关闭了论坛，没有回复论坛玩家们的讨论和询问，她站在高处的岩石上，静静的看着下面。
　　MSK1089从远处飞了过来，停歇在罗琦的肩膀上，伸出爪子，给了罗琦几个粉红色浆果。
　　浆果已经快要成熟，青涩的酸味和成熟的甘甜两种味道中和的很好，最起码罗琦的眉头稍微松了松：“那边准备好了吗？”
　　猫头鹰点了点头。
　　圆滚滚的脑袋上下摇晃的时候，很有些像罗琦小时候见过的那种老式时钟，看上去颇为可爱，让人心情愉悦。
　　MSK1089知道大事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罗琦熟练的扯住了它的翅膀，捏着那张圆滚滚的鸟脸反复的揉搓。
　　MSK1089还能怎么样？系统的职业规则可是说了，在不违反职业守则的情况下，以宿主的需求为第一要务。
　　宿主要摸你的脸，你就得凑过去，宿主要摸你的肚皮，你就要乖乖的躺平。
　　“青石没有继续反对？”罗琦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当她将那个计划说给石洞人听的时候，虽然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挂着【虽然不明白但是女神使者一定是对的】的迷之肯定的微笑，但是却遭遇了青石的反对。
　　罗琦的计划很简单，为了石洞部落未来的发展，也为了她更好的收集好感度，石洞部落的人口需要大大的增加。
　　怎么办？
　　要么是让别的部落心甘情愿的加入石洞部落，要么是让石洞人放开了拼命的生娃。
　　罗琦两个方法都不想错过，所以她一边“扶贫”交好周围部落，展现石洞部落的富庶强大，让周围部落心生向往，而另一方面，她也对这一次的大河集会很是重视：
　　在她的计划里，石洞人一个都不能嫁出去，而且要尽可能多的吸纳周围部落的人口。
　　所以，除了大河部落以外，就属石洞部落的人口最多，罗琦将部落里面的单身人士都动员了起来，要不是这里的规矩不允许老人再拥有伴侣，罗琦都要把老黄狼拉过来凑数了。
　　青石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
　　这些人加上他们之后会诞生的孩子，石洞部落的食物负担会很重，简而言之，养不起。而且别的部落不会坐视石洞部落“只进不出”，他们遭遇到的反对会很多很多。
　　不过这么些天来，罗琦的一场又一场胜利，已经赢得了石洞人近乎盲从的信任，青石的反对并没有影响到罗琦的计划。
　　岩石下面的草地上，少年少女们都已经聚集了起来，他们发出倒吸冷气的赞叹声，望着人群最中间的那一场对决，期待着胜利者的诞生。
　　是能够吹出响亮声音的雷兽头骨？
　　还是刻工高超绝伦的长毛象牙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白茅的宣判：
　　只要她伸手接过了任何一样，那么就宣布了另外一人的失败。
　　紧张，期待，忐忑，兴奋。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白茅突然笑了笑：“你们送我礼物，为什么不是我送你们礼物？”
　　“啊？”
　　不少人在最初的惊讶之后，马上想到：难道白茅是有什么喜欢的男人了吗？
　　是的，虽然女人更加矜持，所以男人更主动，但是大河集会上，女人向男人送礼物也很常见，而且结成伴侣的成功几率更是高的惊人。
　　是谁呢？
　　到底是谁呢？
　　男孩子们相互打量，彼此间毫不示弱的挺着胸膛。
　　女孩子们低声讨论，扒拉着谁才会得到白茅的青睐。
　　浣三松了一口气，因为看见象牙刀而提起的那颗心又落回到了原地：
　　如果女孩子想要留在自己的部落，那她会选择最能干的男人。
　　如果她想要离开原有部落，那哪个部落又能比大河部落更强大？
　　就算她只喜欢好看的男人，浣三可不认为高大强壮的自己会输给瘦的如同猴子一样的叶猴。
　　他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叶猴兄妹：
　　看着吧！能成为白芷伴侣的男人只能是我！
　　“哥哥，怎么办啊？”眼看着情况有变，槐叶也有点着急。
　　“没事。”叶猴毫不意外的将象牙刀往怀里一抱，对着妹妹一笑：“你不是说石洞部落的汤很好喝吗？”
　　————
　　白茅邀请的并不只有叶猴和浣三。
　　草地上那些围观看热闹的少年们，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受到白茅的邀请前往石洞部落的居处。
　　这座小矮山上并没有山洞可以居住，大多数部落都是在树林里或者草丛里随便安歇的。所以这些部落的少年少女们都对石洞人居住的那种窝棚很感兴趣。
　　用树枝和树皮搭建起来的简易窝棚，一个最多容纳两三个人睡觉，可以说是非常狭小，就算是坐在里面，最多也只能坐五六个人，而且还是他们这种身材相对瘦小的少年。
　　但是这种新奇的居所，用藤条固定的木架，遮挡在上方用来遮阳避雨的树皮，还有铺在下方作为床铺的树皮布和树叶，让这些孩子大开眼界，争着抢着到窝棚下面坐，就像是另一个时空的孩子抢着玩滑滑梯一样。
　　白茅消失了一会儿，不过很快的，她就带着几个提着东西的石洞少年少女重新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一些嗅觉灵敏的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抽动鼻翼。
　　他们闻到的，是一股奇异而且浓郁的甜蜜香味。
　　哎呀呀，本来不想剧透的，不过大家好像高估了原始人的宫斗水平，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并不能猜测出完整阴谋。
　　他知道有些不对劲，但叶猴是近距离接触过石洞部落的人，他比象耳更清楚石洞部落的富庶，更清楚自己和白茅之间的差距，他不介意里面有什么阴谋，就是因为他知道不会成功的。
　　要不然别家男孩子都打扮了，为啥就他穿的破破烂烂的。
　　象牙刀很珍贵，但是他知道石洞部落拥有的东西却是独一无二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甜
　　什么东西这么香？
　　一众少年少女，个个伸着脖子寻找味道的来源。
　　一个头上戴着白色花朵和翠绿藤条编制花冠的石洞少女微笑着从一个陶瓷罐子里拿出一小块黑色的树皮，那种神秘的香味就是来自于那里。
　　“是蜂蜜！”浣三看到树皮下露出的黄色的块状部分，兴奋的叫了起来。
　　“蜂蜜？那是什么？”不少人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问道。
　　“蜂蜜啊，那就是蜂蜜呗。”说实话，浣三也只见过一次蜂蜜。
　　那时候浣三还小，只知道个大河部落的人捡拾到一小块蜂窝带了回来，就是这样甜蜜浓郁的气味。
　　这种香甜的气味，还有这种金黄的颜色，浣三也只见过一次而已。
　　那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蜂窝当然归了大河部落的老首领享用，剩下的人，只有极个别的，才得到允许，用他们的手指沾一点点放进嘴里。据他们说，蜂蜜的滋味就像是将森林里面所有的最甜最甜的果子都加在了一起，那种滋味他们毕生难忘。
　　后来，品尝到蜂蜜滋味的大河人也曾经打过蜂窝的主意，可是他们一靠近蜂窝，那些蜜蜂就会疯狂的朝他们攻击，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一个大河男人朝着蜂窝抛掷了一块石头，结果也很悲惨，成群结队的蜜蜂将那个男人蛰得体无完肤，差点杀死了他。
　　蜂蜜再好吃，毕竟没有命更重要，所以后来，大河人就放弃了这种食物，还教导孩子们要远离蜂窝，浣三也因此没有机会品尝到蜂蜜的滋味。
　　可是眼下，石洞人居然也拿出来一块蜂窝，而且据浣三目测，这块蜂窝比他曾经见到的更大，颜色也更加金黄剔透。
　　虽然不知道“蜂蜜”是什么，但是那样的甜蜜气味已经让不少人暗暗吞咽口水。
　　“哥哥，蜂蜜是给我们吃的吗？”槐叶忍不住悄悄问叶猴。
　　浣三坐在他们旁边，一边吞咽口水一边对槐叶的问题嗤之以鼻：“给你吃？你想的美，那可是蜂蜜！”
　　那可是蜂蜜！
　　整个大河部落也只有至高无上的老首领可以享用，只有老首领最看重的人才可以用手指沾一点。石洞部落的人除非脑袋被野牛给踢了，要不然怎么会把这么珍贵的食物给一堆不相干的人呢？
　　石洞人将这么宝贵的蜂蜜拿出来，一定是为了炫耀！对，就是这样。
　　浣三看了看周围人的模样，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仿佛是为了验证浣三的猜想一样，几个石洞小姑娘给他们拿来了一些小莓果。换做往常，这些酸酸甜甜的春天小果子能让人心情愉悦，不过大家看着每个人手里两三个果子，眼睛里的失望确实再这么遮也遮不住的。
　　两个少年开始煮水。
　　石洞部落这种能够将冷水变得如同火焰一样滚烫的陶器，不少人都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几个胆小的差点叫出声来，不过很快的就被温柔的石洞小姑娘们给拉住了。而一些曾经接受过石洞部落的帮助而有幸接触过这种器皿的人，就一脸骄傲的给他们解释这种“会冒白气的怪物”拥有何等奇妙的作用。
　　两大锅的热水，被倒进一个个小碗里，白茅用一根小木棍，沾一点蜂蜜放进碗里，她放的甚是仔细，犹如另个时空的科研工作者，又如经常被抱怨的食堂师傅，精确到每一个碗里只有两三滴蜂蜜，绝不会多。
　　这是……要给我们吃的？
　　看着石洞人搬出了那么多的碗，不少人喉节暗动。
　　但也有人有些不满：就这么一点点，能尝到什么？
　　当然啦，人家把这么珍贵的食物拿出来分享，蜂蜜的分量大家又看在眼里确实很少，所以虽然不少人觉得这样跟没吃没什么两样，但都没有说什么。
　　有了好几例被烫伤舌头的例子，石洞人已经知道不要给外人提供太烫的热水热汤，所以等到水的温度已经和体温接近，这些水才被端给了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年轻人。
　　不少人第一次接触陶器，黑色的陶琬外表光滑，敲击的声音清脆悦耳，而且碗身上还有刻画出来的简单图形，虽然只是简单的线条，但是也能看出来，一些碗上面刻画的是男人追逐野兽打猎的情形，一些碗上面画的是女人采集植物的叶子和果子的场面。
　　虽然这个时空的人类还在为肚子整日奔波，有些时候还动不动挨饿，但是一有时间，他们还是竭尽所能的打扮自己，不论是磨成珠的骨头，还是用羽毛打造的“头冠”，他们喜欢一切美的事物，而这些陶琬上的画，虽然简单，可是生动有趣，画的东西贴近日常使人亲切，所以不少人接到碗后先是看了看这稀罕的陶琬。
　　“哎哎，水烫到后背了！”
　　“水撒了水撒了！”
　　周围人一叠声的呼喊，才叫一个糊涂的蓝脸少年反应过来。
　　陶碗上的画都画在碗身，所以大家都是捧在手里观察，可偏偏他起了心思，想看碗的底部有没有画，就把碗举到头顶来观察，那装满了水的陶琬岂是那么好端平的，一不小心就流淌下来，淋湿了蓝脸少年的后背，将裸露的背部用蓝色涂料画着的图案都差点给洗掉了。
　　蓝纹部落的人喜欢在裸露的肌肤上划伤各种图案，连脸部也不放过，所以大家没法观察蓝脸少年的脸色，但是他的耳朵却已经红的像是夏天黄昏时红透半个天空的火烧云。
　　在一片嘻嘻哄笑声中，为了掩饰尴尬，少年红着耳朵舔了一下手背上的水。
　　咦？
　　周围的哄笑声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头顶欢叫着的鸟鸣声消失了，吹拂在身上的绵柔春风消失了，照在头顶让人懒洋洋亮堂堂的阳光消失了。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一瞬间消失，唯有刚刚接触到水的舌尖敏锐的不可思议。
　　甜！
　　纯粹的甜！
　　蓝脸少年吃过最甘甜的果子，粘稠的果汁黏在嘴边难以流淌，他也嚼过甜草根，近乎奢侈的一次嚼碎了一大把。
　　但是不论是果子还是甜草根，都没有这碗水给蓝脸少年带来的震撼更深。
　　蓝脸少年喃喃自语：“甜。”
　　“什么什么？”
　　有机灵的人反应过来：“你是说这水甜？”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它就是甜！”
　　不是甘甜但带着酸味的果子，不是脆甜但是含有涩味的草根，这碗水，它就是“甜”本身！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误会
　　罗琦从来不知道喝水还有这么多种花样。
　　有人小口小口的抿，每一口的分量只能湿润嘴唇；有人不是喝水，而是伸出舌头，犹如蜻蜓点水一样在轻轻舔舐；还有个孝顺的孩子想要将蜜水带回去给母亲，可是碗是人家的端不走，她越想越伤心，眼泪掉进碗里，再一喝水，发现水没有刚才那么甜了，那眼泪掉落的更凶了……
　　罗琦坐在不远处的树林里，一小片灌木丛遮住了她的身形，让她可以悄悄的观察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少女。
　　要想将松散独立的各个部落联合起来，历史的进程告诉我们，要么是武力的征服，要么是文化的侵略。
　　武力嘛？
　　石洞部落加上罗琦和那两个吃奶的孩子也凑不齐三十五个人，就算小河部落的人加进来，也凑不齐八十人。罗琦数过，单单大河部落的人就不少于一百，而周围部落的人口也和小河部落差不多。
　　人数比不上，武器差不多，所以虽然论坛里面有不少“好战分子”动不动就发表诸如“统一部落”的宣言，又给出了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等等军队的组建和训练方法，但是罗琦根本就没动过武力压迫的念头：
　　打仗会死人的，就算用武力压迫周围部落屈服，他们的好感度会降低到什么程度，罗琦用脚趾头也都能想得到。
　　另外，不同于蒙古人可以依靠抢劫别人为生，这片大地上大家都是一穷二白，这么多人分散居住的话还可以凭借各自部落的底盘谋生，要是都聚集到石洞部落，就算石洞人已经学会了捕鱼，那也养不活这么多人啊。
　　文化侵略。
　　这四个大字被罗琦用炭笔写在了树叶纸上，用力很大，几乎要穿透纸背。
　　先进文明对落后文明，几乎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在华夏文明的历史里，因为长久的作为“先进文明”，接受周围“落后文明”的拥护和崇拜，最后还发展出了一套“朝贡体系”。
　　宋朝历来被人当做软弱之邦，连唐朝的庞大国土也没有能够完全继承，和辽国二分天下，但是宋朝的文化依然远远的领先辽国，甚至让辽国皇帝都心生向往，说出“来世愿为宋人”的话来。
　　石洞部落并不强大，但是罗琦要展现给周围部落，特别是这些少年少女们看：
　　石洞部落的生活水平最高！
　　不要以为石器时空有大河集会这样的“相亲会”，所以他们的结合必然是纯粹而没有杂质的。恰恰相反，在这个时候，各个部落都卯足了劲的表现部落是多么强大而且富足，和另一个时空相亲的时候，卯足了劲的表现自家条件好那是一样一样的。
　　为什么要送对方礼物，为什么每个部落都拿出了好多的骨珠羽毛来送人，就像是相亲的时候总是要借辆好车，就是向对方展现自家的财大气粗。
　　要是部落里动不动就挨饿，好几天才能看见一点肉末，人家傻了才会去你的部落呢！
　　罗琦暗搓搓的想了半天，又去论坛里面紧急商讨了好几次，大家想了好半天：骨珠羽毛这些都太俗气了，不能够展现石洞部落真正的实力。
　　要想让周围部落的人，特别是那些相亲的少年少女们心甘情愿的想要加入石洞部落，那有什么比展现石洞部落的高质量生活（相比其它部落）更好的方法呢？
　　衣、食、住、行。
　　最关键，也是最要紧的，就是“食”。
　　论坛玩家们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端上来一锅肉，每个人分上一大碗，美美的吃上一顿，绝对能够让这些人好感度爆表。
　　可惜的是，石洞部落这次虽然食物带的比往年哪一次都多，但是也只能让自家不挨饿，哪里有食物能够分给这么多人吃？
　　最后只好因陋就简，罗琦拿出了从森林蜂窝里面掏到的蜂蜜，兑成蜂蜜水给人家甜甜嘴，润润喉。也算满足了待客的基本礼仪。
　　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那些性急嘴馋的早就将蜜水喝完了，又反反复复的舔舐碗底，直到再也舔不到一点甜味，才可怜兮兮的满怀希望的看向周围那些还没有喝完的人。
　　更有不少人悄悄的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石洞人装着蜂蜜的罐子。
　　眼看着蜂蜜水已经起到了效果，白茅按照女神使者的教导，对着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人说道：“蜜水好不好喝？想不想再喝？”
　　蜜水很甜，是那种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纯粹的甜。
　　石器时空的人类还处于极其原始的食物加工阶段，肉是肉，血是血，果子是果子，虫子是虫子，没有盐也没有别的调料，所以他们的味蕾还没有像另一个时空的人类一样被高盐浓油和辣椒所破坏，更为发达敏锐。
　　罗琦她们从小吃到的水果含糖量是不低，但是这些水果都是人类从千百万的植物中精心挑选出来，又培育了几千年的优质品种，所以口味极好个头很大，但是在这里，没有经过育种和择选的果子，要么酸涩难当，要么个头很小。
　　那碗只有几滴蜂蜜的蜜水，在罗琦她们看来很是“寡淡”，但是整天只能嚼着草根树叶和虫子的原始人看来，却美味的浑身战栗。
　　现在，是收获的季节了。
　　面对着一张张仰起来的小脸，和每一张脸上都露出的同样的渴求，白茅不为所动：“蜜水不能再给你们喝了！我们的食物已经不多了。”
　　食物……不多了。
　　联想到石洞部落从前多次用特产的竹筒来换取食物，所以不少聪明人恍然大悟：
　　哦！他们这是想用蜂蜜来换食物。
　　也是，蜂蜜虽然好吃，但是只有那么一点点，根本吃不饱嘛。
　　一些但是要想换食物，不少人又犹豫了：
　　大河集会禁止打猎，所以这些部落的食物也并不充分，就算有足够的食物，这些孩子因为年龄的原因也没有足够的权力对部落的食物做出处置……
　　“我们大河部落可以拿食物来换蜂蜜。”浣三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周围人，提胸抬头将刚才那句话又大喊了一遍。
　　他可不是普通人，他知道，曾经品尝过蜂蜜的甘甜的大河人绝对愿意拿出一大笔食物来换取蜂蜜，到了那时，不但白茅要对他高看一眼，说不定老首领还会分他一点蜂蜜呢。
　　永远不在一条线上的脑回路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诱惑
　　浣三本以为白茅会带着兴奋的感激自己，然后两个部落就开始相互交换各自所需要的食物。
　　但是他错了。
　　听到他的话，白茅只是笑了笑：“我们石洞部落不缺少食物。”
　　谁信呐？！但凡参加大河集会的部落，就没有不缺少食物的。
　　浣三几乎要嗤之以鼻。但是面对的人是漂亮的白茅，所以他理智的保持了沉默。
　　不过周围那些部落的少年少女可和浣三不一样了，浣三平时都居住在大河部落，而这些少年少女们和石洞人一起住在这座小矮山上，彼此的举动都瞒不了人。石洞部落今年一反常态，呼啦啦来了这么多人，又不像往年那样到处换食物，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吃的是什么，可是看着他们腿脚有力脸上有肉，就知道食物丰足了。
　　这样的异常当然引起过周围部落的讨论，而在不少人的心中，如果还一定要“嫁”出去的话，大河部落固然很好，能吃饱的石洞部落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虽然浣三不相信，但是别的人都暗暗点头。
　　白茅提起了装着蜂蜜的罐子：“虽然这片土地属于大河部落，但是大家来到了我们石洞部落的中间，那就是我们部落的客人，我们用珍贵的蜂蜜来招待客人，但是我们带来的蜂蜜太少了，再分下去就不够了。”
　　“那我们可以自己去找蜂蜜吗？”一个脖子上挂着白色骨珠的女孩问道。
　　这个问题很快就引来一片嗡嗡的兴奋议论。
　　可不是嘛，先前大家不知道蜂蜜这么好吃，所以才错过了这种美味。那个部落的地盘里没有蜂窝呢？虽然蜜蜂很蜇人，但要是能再吃到这样的美味，就算被蛰几下也没有关系。
　　几个少年已经把目标放在了这座小山上的一颗老树上，那树上有一个蜂巢，他们兴奋的商量着怎么去蜂巢里面取得蜂蜜，谁用石头砸，谁皮厚不怕蜜蜂蛰，就如同平常打猎的分工一样，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已经准备为美味开始合作。
　　“哈哈。”
　　这个时候，浣三的笑声就显得格外刺耳。
　　“你笑什么？”一个长得高大不输浣三的少年站了起来，脸上涂抹着绿色的草汁画的图案。
　　“你们知道蜜蜂有多厉害吗？你们知道蜜蜂能杀人吗？就算你们站的很远的扔石头，蜜蜂也能找到你蛰死你，你们知道吗？”浣三斜了他们一眼，口气里满满的对“无知者”的鄙视。
　　“蜜蜂……会死人？”有人不相信。
　　谁没被蛰过呢，虽然很疼，但是只要把里面的刺挤出去，过几天就会慢慢好的。像那些出去采集的女孩子，在这个季节里，如果不小心的话，很容易就会被蜜蜂蛰，但是没听说过谁因为蜜蜂而死的。
　　“一只蜜蜂不会，可是一个蜂窝的蜜蜂全跑来蛰你呢？蚊子很小，可是天热的水边，成群结队的蚊子还能遮住天空呢。”
　　半是劝说半是吓唬，浣三还给他们讲了大河部落是怎么尝试打砸蜂窝却失败的过程，当然中间少不了各种夸张，引得周围人一个劲的倒吸冷气。
　　“那我们以后就再也不能吃到蜂蜜了？”槐叶可惜的舔了舔嘴唇，她平常连甜果子都很少能够吃到，一想到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这样好喝的蜜水，脸上满满的都是可惜。
　　“不会呀。”白茅的笑容温柔甜蜜的如同他们刚喝的蜜水：“蜜蜂很危险，但是在女神的教导和保有下，我们可以从蜂窝里面取得蜂蜜而不会被蜂蜜蛰，所以我们的部落里面有很多很多的蜂蜜，只要来到我们的部落，就会有喝都喝不完的蜂蜜水。”
　　————
　　“啧啧这个糖衣炮弹很溜嘛，不过石洞部落有那么多蜂蜜水吗？”一个论坛玩家提问。
　　“原始森林就是好啊，你看就咱们路上偶遇的蜂窝就有好几个了，弄点蜂蜜不难。”
　　“可以养蜂蜜啊，这不就有长期固定蜜源了？”
　　接二连三的，有人给出了方法。
　　还有玩家另辟蹊径：“就算蜂蜜不够，承诺给的是蜂蜜水又不是蜂蜜，一滴蜂蜜一碗水能叫蜂蜜水，一滴蜂蜜一缸水，那也叫蜂蜜水不是？”
　　————
　　白茅拿出来的，是一件鱼皮衣服。
　　如果说蜂蜜水端上来的时候，人人都在咽口水，那么看见鱼皮衣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睛里似乎都冒出了光。
　　这一次大河集会，石洞人格外的奇怪，他们不用漂亮的羽毛做成头冠，也不用雪白的骨珠挂在脖子上，露出的肌肤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用白色泥土和植物汁液涂抹出千奇百怪的花纹。在那些用心打扮自己的人之中，石洞人就像是误闯了火红鸟鸟群的白鹭一样格格不入。
　　但是这一次，石洞人却成了整个大河集会的焦点，风头甚至盖过了大河部落。
　　他们身上穿着的神奇兽皮功不可没。
　　这种带着鱼背纹路的兽皮非常轻薄，如同鸣蝉的翅膀，摸上去完全不是普通兽皮的毛茸茸或者板硬的手感，而是异常的光滑冰凉，有幸得到允许穿上一小会的人还透露，穿上这样的兽皮非常舒服，不会有动物毛扎你，也不会有虱子爬来爬去，舒服的像是感觉不到身上还穿着衣服。
　　而白茅更过分，她直接将一碗冷水浇到了鱼皮衣上，在一片惊呼声中，她让大家近距离观察这件衣服，那些水很快的就顺着衣服的纹路流走了，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再抚摸鱼皮衣的时候，刚才被水浇到的地方已经完全干燥，根本不会像平常的兽皮一样潮湿。
　　一个石洞少年从一个箩筐里面倒了一些东西到草地上。
　　那是一堆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但是相同的是它们都有着尖锐的角。
　　这是要干什么？
　　还在抢着试穿鱼皮衣的人的注意力重新被吸引了回来。
　　白茅在他们好奇的目光中，轻轻的走到了那堆石头上，在这些有着尖角的石头上来回走动，脸上完全没有踩到尖石头的痛苦。
　　不出意外的，大家都注意到了她和其余的石洞人的脚上都穿着的那个用藤条编制的东西，哦，因为这些天的交流，不少人都知道，石洞人把这东西叫做“鞋”。
　　那时候他们只以为这是石洞人的装饰，可是现在看来，穿上鞋可以再也不用害怕在尖石头上走路？
　　白茅告诉他们：“只要来到石洞部落，这样的鱼皮衣，这样的鞋子，你们就可以有！”


第一百二十七章 恐惧
　　大河部落的人多，到了晚上就格外的热闹，几处篝火烧的旺盛，几乎将山洞外的天空照的半红。
　　辛苦了一天的人们早已经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食物，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各自努力的大口大口的吃着属于自己的食物。倒是那些小孩子喜欢嬉闹，和玩伴们相互追逐，这个时候总是会被母亲们叫到身边，用手拎着耳朵厉声呵斥，等到小家伙们几乎要被骂的哭了起来，当妈的才停手罢口，将分给自己的肉撕下来塞到小家伙们的嘴里，恶狠狠的说：“吃去。”
　　这个时候，用来睡觉的山洞反而格外安静。
　　叶猴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黝黑的山洞，吞了吞唾沫，他和妹妹可没有资格住在这里，只能在外面的土坑里面睡觉，说起来他还真没有几次在晚上跑到山洞里来——那会被认作要抢睡觉的地方，而被那些健壮的成年人狠狠的教训的。
　　“她没有收下你的象牙刀？”黑暗中，平常听上去慈祥缓慢的声音此刻却格外的尖锐刺耳。
　　“是，是啊。她好像想让伴侣一起住到石洞部落。”叶猴控制着声线，让它微微颤抖，表现的像是一个胆怯的男孩。
　　“好，那就这样吧，你出去吧。”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再度响起，不知道是不是叶猴的错觉，刚才那个尖锐的声音重新变得缓慢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疲惫。
　　将那把珍贵的象牙刀还了过去，叶猴没有任何的不舍，甚至还觉得一身轻松。
　　他走出了山洞，一点都不意外的看见了在洞口蹲着的槐叶。
　　远处的篝火照射了过来，将她的半边小脸照得通红，连带着皱着的眉头和浓浓的担忧也都清清楚楚的照了出来。
　　“槐叶？”叶猴叫了一声。
　　槐叶跑了过来，看到叶猴身上没有什么伤痕，松了一口气：“你还好吗？”
　　等到叶猴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她才露出开心的笑容。
　　“可是，”槐叶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哥哥：“白茅姐姐没有接受你的礼物，你不难过吗？”
　　刚才她还为哥哥有没有被象耳的为难而担忧，眼下又开始为哥哥的终身大事皱起了眉头。
　　她咬了咬嘴唇：“哥哥，你喜不喜欢白茅姐姐？”
　　“你问这个干什么？”
　　槐叶笑眯眯的说：“这可是大河集会，你总是要和一个女人结成伴侣的啊。”
　　“不喜欢。”然而叶猴的回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冷酷无情。
　　“啊？为什么不喜欢？”槐叶很奇怪：“白茅姐姐那么好看，人又好，还给了我们那么多好吃的，大家都喜欢她……”
　　妹妹的唠叨声就像是夏天的蚊子一样嗡嗡的吵人，叶猴知道她说的都对：
　　白茅很好看，人也很好，哪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不对她动心呢？
　　可是叶猴恍然间却想起了那一天黄昏，太阳西垂红霞满天，那个女人就这样裹着一身的霞光走了过来。她很白，是叶猴从未见过的白，也是这片土地生存的人类不喜欢的白，他们认为太白的肤色象征着病弱所以喜欢阳光一样的淡黄色肌肤，而叶猴却觉得，那个女人在黄昏中慢慢走来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就像是有一轮月亮缓缓升起。
　　————
　　“你看看，石洞部落这次可不是捡骨头的尖耳狐狸，而是要做一只吃肉的长牙虎。”叶猴离开后，在山洞的黑暗角落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人，对着象耳说道。
　　这个和象耳差不多大岁数的女人额头上并没有点着象征大河部落的红点，她的眼睛外侧用青黑色的涂料涂抹了两个大大的圆形，倒是和罗琦所在的原时空某种吃竹子的动物有点类似，不过那种动物因为这种黑眼圈而广受宠爱，这个老女人长满皱纹的脸上出现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那就有些吓人了。
　　她的兽皮衣服是由两个成年鹿的皮毛拼接而成，长的甚至能拖到地上，而她脖子上的骨珠项链，更是全部用来自于野牛的腿骨，个个都有大拇指大，这身上的一切无不宣示着这女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象耳看向这个不属于大河部落的女人：“岩草，青岩部落的首领，你来到我们大河部落的山洞又是为了什么？”
　　“你喜欢那个叫做白芦的小姑娘？”岩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别胡说。”象耳镇定的说，心里却还在狐疑：刚才岩草来的突然，只能让她在旁边听完了，不过他和叶猴的对话根本没有透露出他喜欢白芦啊，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莎草……
　　“别乱想了，我还不知道你。”年岁已老的女人虽然皱纹丛生，但是此刻却如同吃了味的情人：“你呀你呀，就是喜欢那一口，先是喜欢那个女人，然后又是那个女人的女儿，最后是那个女人的孙女，你呀，就和石洞部落的女人纠缠不清。”
　　“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象耳绕开那个话题，重新问道。
　　岩草意味声长的看了看他，从身后拿出一样一样的东西来。
　　藤条编制的鞋子、黑色的陶锅还有手掌大小的陶碗。
　　接着山洞外面的火光，象耳毫不费力的认出了这些东西。
　　岩草慢条斯理的说道：“这种叫做鞋子的东西，不论男女，每个人都给了两个（一双），那个陶锅，说可以装着水和肉放到火上面烧，每个部落给送了一个，那个陶碗就更有意思了，石洞部落的那些男孩女孩，每个人送了一个给喜欢的人。”
　　“这不挺好吗？”象耳脱口而出，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子住了口。
　　“你也想到了？”岩草吃吃的笑了两声，慢条斯理的说：“你看看，一下子送了这么多东西，石洞部落这一次可真不寻常，那个叫做白茅的小姑娘更是放出话来，说要让大家都加入石洞部落呢！”
　　“石洞部落有那么多食物？”象耳还是奇怪。
　　“谁知道呢？不过啊，”岩草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低：“我打听过了，有几个部落的首领说了，大雪的时候，石洞人去了他们部落，给了他们好多食物，这样他们才撑过了这次的大雪。”
　　这样啊。
　　象耳这才想明白为什么这一次的大雪如此厉害，那几个一向贫瘠的部落却没有消失。
　　“你看看，石洞部落有了食物，又有了这么多人，这些年轻人生了孩子，那人啊就更多了。”黑暗中，岩草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在象耳的耳朵里，这些字眼却如同天空中的惊雷，一字字的都炸到了脑海之中，让他毛骨悚然。
　　这几天某件事情闹得特别厉害啊，联系到我的文里面，为什么女主走了宗教的路呢，因为这是统治手段中最简单粗暴方便快捷的那一种，就是在古代，造反的也大都喜欢打折各种教派的名义，从汉代的黄巾军到近代的太平天国，打着宗教的名义可以最快的组织起几万到几十万人的军队。
　　宗教对人类的积极作用，主要是文明的早期，到了后期，往往会发生严重的排外行为，比如将异教徒烧死砸死，将教典认作真理且不接受反驳，用暴力维护宗教统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作弊
　　大河集会开始了三天，小山上空就摇晃了三天的火光和歌声。
　　不过第三天的歌会时间却大大缩短，不但唱歌跳舞的人大大减少，连带着跳舞后看对眼的男孩和女孩去草丛里说悄悄话的节目也都一下子消失了。
　　来自不同部落的男孩女孩彼此对望，带着不舍回去，而男孩与男孩之间，则少不了拍肩捶胸，来一场男人的约定了。
　　因为明天就是大河集会最重要的日子，也是所有人都期待的那个日子。
　　当月亮消失在天际，而晨曦出现在东方的时候，大河部落的男人会吹响雷兽的头骨，轰隆的兽鸣声会叫醒所有人。
　　而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男孩女孩会按照性别分开，女孩们会被派去采集，在几个大河女人的带领下，她们将会前往山谷或者树林，凭借她们从小学到的本领，上树摘果，草间寻菜，等到太阳将要消失的时候回到这里，向所有人展示她们一天的收获。
　　如果说懵懵懂懂的男孩们的眼睛里只有少女的脸庞和身躯，而眼光老辣的各部落首领，则已经斤斤计较于女孩们的乳房和臀部的大小是否适合生育，还有她们采集食物的熟练程度了。越好生育、采集食物越多的女孩，在大河集会上越受到欢迎。
　　不过明天更是男孩们的日子。
　　除非身有残疾或者身怀绝技，不然大多数女孩采集的植物虽然有多有少，但是不会相差太多。但是男人的狩猎可就大不一样了。
　　比起低头挖掘地上的草根和块茎，狩猎需要更多的勇气、力量、机敏以及……运气。
　　有人奔跑一天连一只兔子都没有能够带回来，而有人却能扛回来一只鹿，这一天，有人会因为一无所获而羞愧无地，也会有人因为勇敢而名扬各个部落。
　　失败者只能缩在没人的角落里哀嚎，而能够带回来最多猎物的男人，则会获得勇士的称号，男人们会崇拜的跟随在他的身后，而女人们，则会将鲜花和果子捧到他的身前。
　　毫无疑问，每次大河集会出现的勇士，不但英勇的名声传遍周围部落，勇敢的行径被作为传说来传唱，而且几乎都可以拥有最美丽最能干的女孩作为伴侣。
　　而那些失败者，就算这两天可以凭借歌喉和舞蹈，或者礼物获得不少女孩的芳心，但是如果在狩猎中毫无收获，那么之前获得种种成就如同初春的冰雪，很快就会了无痕迹，女孩们也会离他而去，投入那些胜利者的怀抱。
　　但现在，没有一个男孩会认为自己会输，他们躺在被月光笼罩的草丛里，为了明天的狩猎养精蓄锐，而睡梦中，已经满是带着满满收获归来时收到的欢呼，和女孩们簇拥过来的笑脸了。
　　但是在石洞部落的小窝棚间，火光照耀下，几个少年少女的脸上都是一片严肃的表情。
　　罗琦坐在他们中间，神情同样严肃的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白茅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是一根笔手掌略长的木头，在木头的顶部，用藤条绑着一个长而宽的石器。
　　这是什么？
　　罗琦没有说话。
　　她用这个临时做成的简陋小铲子给周围的人展示了一下用法，只需要将石器插入泥土，然后握住木头向上稍微用力，一小块泥土就此被挖开，露出下面带着白茬的草根。
　　在日常的采集之中，女人们采集植物的根茎一般是采用“拔”的方法，拉住植物露在地面上的叶子用力拉出泥土，露出下面的根茎。如果植物的根茎比较长，或者植物的叶子比较少，那么就很难“拔”出来，只能依靠女人们用手慢慢的刨开泥土，挖出根茎了。
　　但是眼下，这个小小的“铲子”，只需要一插一顶，就能省去不少的功夫，而且还不会弄脏手，那几个女孩一看，眼睛都已经亮了起来。
　　作为一个天朝人，罗琦对怎么应付考试再拿手不过了。
　　在知道考核具体的内容后，她更是在论坛里面集思广益，给石洞部落想到了不少取胜的妙招。
　　女孩子们负责采集工作，看似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但是一把方便的工具，绝对能够让她们的效率大大提高。
　　至于男孩子们吗？
　　那就更是重中之重了。
　　经过前几次的教训，论坛玩家们这次给的建议都相当的接地气，充分的考虑到了石器时空的特殊情况和落后的发展状况，更体现了“以人为本”的原则——
　　“网？”
　　少年们当然不会认不出这个东西，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这种叫做网的工具让他们能够捕捉飞鸟游鱼，成功的填报肚皮。
　　但是。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一定有河流啊。”
　　“而且打猎的时候是大白天，不容易捕鸟的。”
　　石洞人捕鸟，一般都会选择夜晚，因为鸟儿会群居在矮小的灌木丛中，加上烟熏，很容易让这些鸟辨认不清方向，昏头昏脑中就一头扎向了网。但是在白天的话，用网捕鸟的效率就会大大降低。
　　“不是网，是网里面的东西。”罗琦捂着脑袋几乎要呻吟出来：拜托啊，现在用网捕鸟捕鱼还是技术封锁阶段，怎么好随便拿出来？！
　　咦，网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个少年眼疾手快的伸手拿到了那个黑黝黝的果实，外面是坚硬枯燥的外壳，里面已经掏空了，放着的是一些煮熟的植物种子，里面还加入了一些暧昧的红色粉末。
　　“这是？”
　　“麻麻果的花？”白茅第一个认出来那些红色粉末的真实身份，随即皱紧了眉头：
　　麻麻果这种植物有着夸张艳丽的红色花朵，以及童颜鲜艳欲滴的红色果实，但是不管是贪嘴的小孩还是急于饱腹的大人，谁都不会将手伸向这种植物，因为不管是叶子还是花朵果实，哪怕只是吃了一点点，也会嘴舌发麻，头脑发晕，甚至一睡不醒。
　　在石洞人眼里，这是触碰不得的毒物。
　　但是罗琦一脸严肃的将混合着麻麻果的食物给了男孩们：“这些东西不是给你们吃的，要是你们实在遇不到猎物，就将这些食物撒到地上，然后离得远远的，女神就会恩赐猎物给你们。”
　　打猎还是太危险了，论坛玩家们商量的最后结果是：
　　上麻药吧！
　　自然界中具有麻醉效果或者说具有昏厥效果的有毒植物很多，而且大多数动物的毒抗性是比较弱的，吃几个熟透的果子就能醉倒一大片了。
　　最近是开学了吗？感觉看的人少了好多ㄒoㄒ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暗猜
　　为了养精蓄锐，少年们已经早早的去睡了，倒是压力比较轻的女孩子们，还在拿着刚到手的小铲子东铲铲西铲铲，试试这新到手的工具。
　　在树顶上有一种蓝色羽毛的鸟儿，它们的羽毛颜色亮丽富有光泽，特别是在阳光下，甚至有几分金属的凛冽，而这种美丽的羽毛只属于雄鸟，雌鸟的羽毛不但没有那种光泽甚至连颜色都只是暗淡的灰色。但是到了春天，为了讨得雌鸟的欢心，雄鸟需要彼此竞争，更是要在雌鸟面前大现殷勤，抖动尾羽展开翅膀，充分的展现自己羽毛的美丽，为了争夺雌鸟的青睐，这种素来温顺的鸟儿甚至还会大打出手，直啄到对方羽毛乱飞，落败而逃。
　　在草原里面群居的白耳豹，和另一个时空的狮子一样，都是一只雄性和几只雌性一起生活抚育后代，年轻的豹子或者狮子只有打败了老豹子或狮子，才能获得交配的权力。但是那些雌狮子并不是被动的胜利品，相反，她们才是主动的选择者，如果不满意新来的年轻雄狮，母狮们会合力将它赶走。
　　大自然就是如此的奇妙，它给予了人类中的男性更多的力量和更为发达的肌肉，
　　力量稍弱的女人却因为负责生育而拥有了更多的选择权力。
　　而一个年级稍小的女孩碰了碰白茅的手臂：“你说这次谁会赢？”
　　旁边的几个青年男女也都没睡，他们兴致勃勃的也加入了讨论的大军之中。
　　“大河部落的那个最高的，力气很大，我试过，一只手能拎起一个人来。”
　　“光力气大有什么用？你们看没看到蓝纹部落那个羽毛最多的小子，机灵的很，跑起来就像是一阵风。”
　　“欸欸，你们没看到那个山岩部落的少年吗？他力气不是最大，跑的也不是最快，但是他可以用石矛将半空中的苍蝇打下来。”
　　“你们说的这些都没有用，打猎最重要的还是运气。”
　　站在一边的虎牙立刻就表示了反对：“什么叫做运气啊？明明是勇敢！就算你遇不见猎物，你遇到了猛兽，将猛兽打倒，你获得的荣光是胜过带回猎物的。”
　　他当然有资格这样说，在他参加大河集会狩猎的那一次，他在这样的狩猎之中没有带回任何的猎物，但是他带回来了一只带着血痕的长牙虎的牙齿，于是名声立刻传遍了周围部落，直到今天，不少孩子还听过“杀虎勇士”的故事。
　　“就是运气。”但是小女孩坚持自己的看法：“看看水鹿，他不就是因为运气才打到那一头猎物的吗？”
　　水鹿的名声传遍周围部落，不同于虎牙剑走偏锋的勇敢，水鹿是实打实的打回了一头成年的水鹿，所以来到石洞部落后格外的受尊敬。
　　水鹿个头极大，壮实的如同小牛犊，而且头上的角大而尖锐，在它们发情的时候，两只公鹿会用头上的大角进行搏斗，胜者才拥有资格和母鹿交配，而如果被这样的鹿角用力一顶，就算是成年人也会被顶出去好几米远，再用鹿角一踏，能当场出人命。
　　所以这种危险的素食动物，历来都需要整个部落的男人一起狩猎。
　　而当水鹿拖拉拽着那个体重不输于自己的猎物走出树林的时候，轰动了整个大河集会。
　　“能带回猎物的男人受人尊敬，但是最勇敢的男人才会成为部落的首领。”虎牙可不认为自己会输：“水鹿打猎很好，可是在小河部落里，能够作为部落首领的，还是最勇敢的豹爪。”
　　豹爪，听名字就知道了，他也是在这样的大河集会狩猎上，遇到了一只黄豹，在一番激斗之后，他成功的留下了豹子的爪子，并以此为名。
　　虎牙的说法并没有错，水鹿和豹爪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在水鹿打到一只大猎物后，不少人都猜测小河部落的下一任首领将会是他，但是谁也没有料到，他居然会离开小河部落，作为火石的伴侣“嫁”到石洞部落来，而豹爪，也成功的成为了小河部落的首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弟弟的感情却江河日下，几乎当成了仇人。
　　“那个，楼主啊，你有没有觉得他们遇到的野兽有点多？按照比例来算，他们狩猎的时间都是一天，怎么遇到的不是豹子就是老虎？”宫斗论坛里，一个玩家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言激起千石浪。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平常狩猎的时候，男人们也是隔个好几天才能看见一次狼，怎么到了这个大河集会，猛兽都是成堆的出现？上面不是说了，每年都有好几个部落的人，因为遇到猛兽就gameover了。”
　　“没什么不可能啊，你们看，大河集会的狩猎本来就是放在猎物最多的地方，猎物多，猛兽不也就多了嘛。”也有人持不同意见。
　　“是啊是啊，孩子们去的本来就是最危险的地方狩猎嘛，听说那个地方平常大河部落自己都不怎么去的，就是因为野兽太多，老有伤亡。”有人附和道：“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些野蛮部落的男孩都有成年礼，不是去杀一只狮子就是去带回来敌人的头颅，现在这种这是去有危险的地方打猎，已经够好的了。”
　　“楼上的都错了，最重要的一点不是猛兽太多，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从虎牙到豹爪，几乎都是每个部落最勇敢最能干的那个男人，会遇到最厉害的野兽。而他们能够扬名，都是因为他们本来认为必死无疑，但是却成功脱身。我就奇了怪了，难道狮子老虎也有定位系统，专门在那些最强的男人面前出现？”
　　“你刚才说，所有部落最厉害的男人，都会遇到长牙虎那个级别的猛兽？”罗琦问道。
　　“几率很大。不过有一个部落例外，他们部落里的勇士从来都是带回满满的猎物，而很少遇到虎豹的危险。”
　　“哪个部落？”
　　“大河。”


第一百三十章 老人
　　大河部落的火光已经熄灭，大多数族人已经窝在山洞或者土坑里面进入了梦乡。
　　大河部落居住的山谷气候宜人，物产丰富，但是用来居住的山洞却很是尴尬，只有部落里面有身份有能力才能够获得在山洞之中睡觉的权力。
　　但是在山洞的不远处，隔着百十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山洞。
　　这处小山洞当然比不上前者的宽敞，但是舒适却远远超过了。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但是小山洞中还是升起了一个火堆，暖烘烘的烤着地面。
　　在小山洞背风的一侧，是居住在这里的主人的床铺，用最柔软的干草厚厚的铺了三层，然后又放上了棕树的树皮，躺在上面如同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温暖而踏实，最奢侈的是，床铺上还有一整只狼剥下来的黑色狼皮，睡觉的时候可以盖着取暖。
　　大河部落的富足胜过了周围部落，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有一件兽皮衣服，哪怕是脏乱破败不堪，好歹也是兽皮，比那些经常用树叶和干草来遮蔽身体的部落要强得多了。而这个床榻上的狼皮，仅仅从毛发上判断，也能看得出属于一匹健壮而且强大的公狼，剥下来的狼皮很大，足够盖住一个人的身躯，而且狼毛油光水滑，看得出这头狼在生前的营养一定很好。
　　这样的狼皮，如果在周围部落里，那么肯定是部落首领的衣服，就算在大河部落，同样品质的兽皮也没有几件。但是在这个小山洞里，这样珍贵美丽的狼皮，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扔在睡觉的草甸上，只能作为主人的盖被使用。
　　但是和主人身上穿着的那一件兽皮相比，这样的狼皮也算不得什么了。
　　那是用硬蹄鹿未出生的小鹿皮做成的兽皮衣服，一般来说，还没有出生的小鹿就算将兽皮剥下来，勉强能够包裹住手臂，而眼前的这件兽皮衣服，却异常宽大，甚至盖住了主人的脚面。
　　硬蹄鹿的毛色是黑色的，但是还在母亲肚子里的小鹿，毛色却是珍惜难得的银白色，剥下来的小鹿皮轻薄柔软，上面还有一粒粒如同种子一样的小毛球，看上去如同流淌的月光一样美丽。
　　象耳偷偷的抬起了头打量面前的老人，同时也是这座小山洞唯一的主人。
　　是的，老人。
　　任何人看见大河部落真正的首领，都会诧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老的人。
　　他的肌肤上满是皱纹，就像是那些干裂枯燥的树皮；头顶的头发已经稀疏，而参差的胡须却雪白如同雪花；他的身体萎缩干瘪，让人分不清这是一个人还是一只黑色的猴子。
　　他是一个老人，一个很老很老而且已经失去了力气的老人。
　　在不同的部落里，男性老人拥有不同的待遇：有些部落会将已经无用的他们驱逐出去，免得浪费食物；而稍微仁慈一些的部落，会继续留着那些没有伤病的老人，但是他们不得不从早到晚的干着那些枯燥而且繁重的工作。
　　他们年轻的时候也都是勇敢的男人，他们的力气也敢于和虎狼较量，他们也曾带着石矛为了部落几天几夜的追逐猎物，但是当他们有幸或者不幸的活到了老年，当他们已经失去了价值，那么那些年轻人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踢开，毫不留情的将他们视为废物。
　　但居住在这座小山洞里的主人显然并不是任何一种。
　　在大河部落里，他享有无上的权威，就算是象耳，在他的面前，也乖巧如同孩童。
　　“都布置好了吗？”
　　“是，就像以前一样，都弄得好好的。”听到老人的提问，象耳连忙提起精神信心满满的回答：“那些部落的男孩到哪个地方狩猎，都要听我们的，石洞人……最近草原上的豹子狼和虎都多了，我们知道把他们放到哪些地方。”
　　“在你的石矛还没有杀死猎物前，不要急着高兴和欢呼。”老人缓缓说道：“不要忘了小河部落的事情。”
　　小河部落……的事情……
　　象耳当然不会忘。
　　为了保持大河部落的超然地位，象耳他们对周围部落一直在暗暗打压。而靠近大河部落的小河部落，更是因为彪悍的风气格外受到注意。
　　小河部落一直由最健壮的男人来担当首领，而大河人就将注意打到了这个上面。他们在大河集会上做了手脚，让小河部落最有希望成为首领的豹爪遇到了食人的黄豹，本希望能够用豹子除去小河部落未来的首领，但是没有想到，豹爪的运气和勇敢都超过了想象，他最终活了下来，并且因为砍下了豹子的一只爪子而名扬各个部落。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等到小河部落又出现一个能够角逐部落首领的少年的时候，他们又将目标放在了水鹿的身上。这一次，他们将这个少年引到了水鹿的栖息地上，成年的水鹿力量惊人，如果杀死了少年，那么小河部落失去了一个好猎手，如果少年能够成功杀死猎物，那么他们将会小心的扶持他，引起他和豹爪为了小河部落的首领之位而争斗。
　　到时候，小河部落的实力必然大大削减，而大河部落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那个少年成功的杀死了猎物，并且因为而拥有了新的名字，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竟然放弃了小河部落首领位置这样的诱惑，作为一个女孩的伴侣加入了石洞部落。
　　毕竟年纪大了，老人咳了两声，才继续慢慢的说道：“这一次，和以前都不一样了。强壮的长牙虎能够杀死敢于冒犯的野狼，而天上的黄腹鸟，却会将自己的蛋下在别的鸟的巢穴。”
　　象耳当然领会老人的意思。
　　这一次，他们不是要除去石洞部落某个英勇能干的男人，而是要将石洞部落所属的地盘拿下，让那些从大河部落“分流”出去的人居住。
　　火光摇曳，这小小的山洞之中，一场针对石洞部落的阴谋正在悄悄展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山洞
　　茫茫草原，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弱小的兔子急起来也能蹬死老鹰，温顺的小羊也会一头撞向捕食的狼。
　　所以大河部落在狩猎时候动的手脚，并不是每一次都会起作用。有时候，原本待在地盘里的猛兽去了别的地方，有时候，那些少年太过勇猛，在猛兽的袭击下活了下来，甚至还能留下一耳半爪，成就勇士的美名。
　　不过，这一次，要对付的是一个部落。
　　当然，石洞部落并没有带着整个部落来到大河集会，但是罗琦为了安全，也为了多往石洞部落拉人，不但将部落里面的单身人士几乎都拉了过来，还要了几个男人作为护卫。所以在这一次的大河集会上，除了大河部落外，就数石洞部落的人最多了。
　　虽然这些人还没有石洞部落整个部落的一半多，但是他们不是正当生育年龄的少男少女，就是成年的男人，不管是失去了哪一个，都是石洞部落的大损失。
　　原始社会里，人们依照部落群居生活，在大多数情况下，女人通过采集获得的食物比男人打猎更多，而且风险性也更小，女人更是因为承担生育的责任而成为血亲联系的纽带，故此这个阶段被称为“母系社会”。
　　不少人就暗补了许多的猜想，将这个阶段和之后的“男权社会”等同下来，但是“母系社会”之所以称之为“母系”而不是“母权社会”，就是因为在这里，在部落的大小事务里，男人和女人拥有同样的参与的权力。
　　三万年前的史前社会里，人和动物还有许多类似的分工政策。
　　比如另一个时空的狮子，雄狮被当地人当做了懒惰的象征，就是因为在狮群里，担当捕猎重任的是雌狮，捕捉到了猎物，雄狮却大摇大摆的上来，先吃饱了，然后才是雌狮和幼狮。
　　看似没有用是吧？其实雄狮和蚂蚁中的兵蚁一样担任着守卫家园的任务，如果狮群遭遇了危险，那么雄狮需要第一个站出来守卫家园。
　　同理，各个部落里的男人，因为体力的优势，同样需要承担保护部落的重任。
　　如果一个部落的男人损失了一半，甚至更多，那么这个部落就如同雄狮被杀死或者驱逐了的狮群，新来的雄狮会很快加入这个狮群，为了生育属于自己的孩子，它会咬死幼狮，只是为了让母狮提前结束哺乳期，与之发情交配。
　　如果石洞部落真的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人，那绝对能称得上是灭顶之灾。
　　但同样，石洞部落来了这么多人，那些暗中的小动作，真的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小山洞里，火光摇曳，火堆下面烤着的块茎的红色外皮已经被烤焦，浓郁的甜香味充塞了整个山洞。
　　老人扳开一个烤熟的块茎，他的牙齿早已经掉光，而烤熟的块茎十分绵软，不需要牙齿也能吃下。
　　老人自顾自的品尝着这份宵夜，而面前那几个人都静悄悄的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敢打扰老人的用餐。
　　这几个人有男有女，有正当年龄的年轻人，也有眼生皱纹的老妇，他们身上的装饰并不一定最为华美绚丽，但是从他们身上的兽皮，也能看出他们在各自的部落里享有的身份和待遇。
　　大河部落纵然拥有最多的人口和最为富饶的地盘，也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部落而已，而能够让十几个部落心甘情愿的每年来到这里参加大河集会，能够让这几个部落首领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喘，自然是因为大河部落拥有的这一位老人了。
　　在这个时空，就算无病无灾，一般人的平均寿命也只有二十多岁，能够活到三十岁的绝对算得上是幸运，而能够活到四十岁，要么被赶出了部落，要么已经成为了部落的首领。
　　而这位老人呢？他好像从未年轻过，在岩草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大河部落的首领，等到岩草已经有了孩子的孩子的孩子，自己的脸上也多了密密麻麻的皱纹，这个老人依然如同亘古流淌的大河旁边竖立着的黑色岩石。
　　幼小的孩童会夭折，年轻的男女会因意外而亡，年纪衰老的人会逐渐走向死亡。
　　但是大河部落的真正首领，这个看似随时会死亡的老人，生命之河就如大河一般始终流淌。
　　大河人甚至相信，他的生命会和山谷外面的大河一样绵长。
　　关于大河部落首领的传说有很多，周围部落都相信，他是大河的子孙，拥有着来自于大河的神奇力量。
　　各部落的首领都匍匐在他的面前，希望得到他的祝福，使得部落更加强盛。
　　不过现在，他们脸上的表情都谈不上轻松。
　　老人就好像没有看到这几个人似的，慢吞吞的吃完了手里的烤块茎，然后才对面前的几个人说道：“你们部落里的小伙子和姑娘，都有喜欢的人了吗？”
　　几个部落的首领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说实话，往年的时候，他们总是要为这件事操碎心，这些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女对情爱之事还很懵懂，不少男孩只顾着和新认识的朋友追逐打闹，都顾不上看一眼旁边的女孩。
　　不过这一次的大河集会，说来也是奇怪，男孩子们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一个两个的都有了喜欢的人，偷着摸着的跑去看喜欢的姑娘。就等着明天的狩猎结束，让这些男孩带着打猎的猎物送给女孩，如果女孩接受了猎物，那么这一对就算成了。
　　老人抬起了头，他年岁已老，浑浊的眼睛已经不大能够在夜晚里看清东西，但是并不妨碍他用严厉的眼神看着那几个部落首领：“你们部落的男孩都喜欢上了石洞人的女孩？”
　　“对啊。”石洞部落的女孩又好看又能干，还给男孩子们送了不少东西，理所应当的受到了最多的欢迎。
　　“你们部落的女孩也都喜欢石洞部落的男孩？”
　　“是、是的。”
　　被罗琦训练过的石洞少年，虽然在体型和打猎技术上可能并不占优势，但是嘴甜会说话，又会送各种稀奇的礼物给女孩，比起那些傻愣愣的小子，很容易就获得了女孩子的欢心。
　　“小心啊。”老人的声音平缓，“你们部落的男人和女人，都会跟着石洞人离开。”
　　“什么？”一个脖子上挂着狼牙项链的青年男人皱了皱眉头。
　　“石洞人这一次决定把所有人都带回部落，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不肯放出来。”岩草好心的在一旁解释。
　　“什么！”年轻的部落首领惊怒的睁大了眼睛。
　　我当初是存稿后再发文的，所以当我开始发文的时候，正好写到了大河剧情这边。因为开始的成绩特别不理想，九万字的时候总点击都不过百，所以就琢磨着大概大家不喜欢看纯种田，所以在写到大河这里的时候多增加了剧情部分。
　　当然为了感受，我还是做了一些调整的，比如三万年前的部落之间，应该很少存在这种友好氛围的部落关系的，一言不合就是杀人才是常态，不过我那样写的话也就太血腥了咩


第一百三十二章 挑拨
　　“黑齿。”岩草试图让这个年青的男人重新恢复冷静。
　　但是暴躁的青年男人根本听不下去，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石洞人这么做，我们部落就没有孩子了！”
　　不怪他着急生气，这几年的天气越来越糟糕，河流越流越浅，大雪却越来越早，部落里的孩子也难以养活，石洞部落失去了几乎所有六岁以下的孩子，而黑齿所在的黑齿部落，同样也面临着缺少孩子的窘境。
　　要是不能继续生育孩子，等到部落里的人都死去了，那么这个部落也就走向了终结。黑齿作为部落的首领，这一次也是下了血本，将部落里差不多符合年龄的都带了过来，就指望着他们能够给部落带去新的生命。
　　可是眼下一听，石洞部落是一个人都不愿意放？
　　石洞部落这一次来的人不少，又格外受到欢迎，黑齿知道，自家部落里，就有好几个小子晚上说话的时候都离不开石洞部落，而几个小姑娘，也都将收到的草鞋一遍遍拿出来试穿。要是石洞部落真的打定主意要带走他们，黑齿可不会认为自己能够阻止那些小子。
　　就算石洞人没有和黑齿人结为伴侣，可是此消彼长，被他们带走一堆，剩下的部落肯定拼命的要将人留在自己部落，黑齿想让部落人口快速增长的愿望，只怕也不那么好实现了。
　　眼角看到黑齿生气的表情，岩草和象耳交换了一个眼神，清了清嗓子，这个青岩部落的首领带着几分惊讶问道：“石洞部落……不会吧？他们就算全带回去了，养得起？”
　　黑齿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可不是，就算是最为富足的大河部落，也没有将所有结成伴侣的男女都留在自家部落的做法，实在是养不起。
　　而石洞部落呢，黑齿知道，要是他们能够养得活这么多人，部落里的人口也不会是最少的那一批了。
　　每一个部落所占据的地盘大小不一，但是能养活的人口却差不多，大多数在三十到四五十之间，除非像是大河部落这样的天选之地，不然绝少有超过五十个人的部落。
　　石洞部落这次的相亲队伍浩浩荡荡，不但有少年少女，还有几个丧偶的青年男女，这些人连带他们的伴侣，再过一段时间，生下一堆孩子，那都能组成一个小部落了。
　　反正在黑齿看来，除非是大河部落，不然这里没有一个部落能养活这多出来的大大小小这么多张嘴。
　　象耳轻轻咳嗽了一声。
　　岩草面不改色的继续说了下去：“不过，石洞部落这次可大不一样了，带的食物多的吃不完。”
　　年老的女首领慢慢的转动着手腕上的骨珠，絮絮叨叨的像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呀，送了好多东西过来，什么能烧水的锅啊，还有套在脚上就走路不疼的鞋子，他们部落倒是真的一点都不心疼。”
　　象耳微微摇晃着脑袋，笑着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来了。”
　　他对着另外两个年长的部落首领笑道：“你们还记得，不过黑齿大概是不知道的了。”
　　“什么事情？”黑齿果然被提起了兴趣。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岩草接上了话头：“那时候也是在这里。那一次的大河集会上，石洞部落可比现在凄惨多了。”
　　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岩草依然记得那时候的情景：“那时候石洞部落死了很多人，剩下的人还不到原来的一半。”
　　黑齿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女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部落里的人少，又都是孩子老人，所有的部落都说，石洞部落要消失了，不少部落也都想着占据石洞部落的地方，但是最后，石洞部落不但没有消失，而且那一次，他们还给所有的孩子都找到了伴侣，还都带回了石洞部落。”
　　“这怎么可能？”黑齿瞪大了眼睛。
　　如果石洞部落真的只剩下一半人，那么瓜分掉这一半人，才是其余部落最好的选择，怎么会将自己部落的孩子送到石洞部落呢？
　　“石洞部落的首领非常的聪明，她早在大河集会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给周围的部落送了不少的东西，兽皮、武器和……”
　　岩草抬起头打量了这个山洞里的几个人，目光微微一落：“部落里的女人。”
　　“等到了大河集会的时候，又送了很多很珍贵的竹筒，所以周围的部落都非常感激石洞人，所以石洞人轻松的为部落里的男女找到了伴侣，并且都带了回去，就和……”
　　“就和现在一样。”一直坐在黑齿旁边的年老矮小女人一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才突然开口说道。
　　仿佛看清了黑齿眼中的疑惑，矮小的老女人说道：“石洞人现在的食物可是多得很，足够养得起这么多人。”
　　她缩了缩身子，用身上的兽皮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一点，同时声音也压低了一些：“你们知道吗？刚刚过去的大雪里，所有部落的食物都不够吃，可是石洞人，居然还能让人给周围好几个部落送食物呢。”
　　不可能，黑齿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大雪之所以能让所有的部落都困苦煎熬，不但因为气候严寒，更是因为在这样的天气里，根本无法捕捉到食物。黑齿部落的男人出了名的勇敢擅猎，可是在大雪里，他们依然损失惨重，就连黑齿自己，也在一起觅食的时候，失去了自己的亲兄弟。
　　“怎么不可能？”矮小的老女人捡起树枝拨动地上的火堆，直到火苗窜起，再度熊熊燃烧：“你们黑齿部落旁边的山岩部落，我都听说了，男人死了好几个，要不是石洞部落送去了食物，说不定这一次的大河集会上都看不到山岩人了。”
　　“山岩部落。”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咒语，黑齿微微抽动鼻孔，眼睛里流露出饿狼闻到血腥味时的饥饿和凶狠。
　　原始崇拜里，对生殖的崇拜是所有文明都有过的历程，所以很多远古或者是落后部落里，神像里的女人都是非常的丰满，丰乳肥臀的，就是因为这是生殖力旺盛的标准，男人呢，当然就是那什么。
　　中国对帝王的要求一般是节欲，但是在生娃的事情上却是多多益善，黄帝御女三千，文王有子一百，都是作为指的宣扬他们品德的事情大肆宣扬的，性能力强包括生育能力强，对男人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加分项。在灵长类中，人类男性也是最为突出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分赃
　　地上的火堆依然在燃烧，而烤块茎的香甜气味已经消散，红红的火光照在五个人的脸上。
　　岩草得意的看了象耳一眼，得到了对方赞许的目光。
　　山岩部落，绝对是黑齿部落无法触碰的禁忌。
　　因为人人都有一口大黑牙，所以他们才会被叫做黑齿部落，而他们部落的首领都会被叫做黑齿，由最为勇敢的男人来担当。
　　不过在很久之前，这里是没有黑齿部落的，只有一个山岩部落。
　　在山岩部落生活的山区，成群结队的羚羊们在岩石上啃食草根，猎杀羚羊虽然有所风险，但是相对的，也更容易获得大量的肉类作为食物。
　　但是山岩部落内部出现了问题，两个强壮的青年同时想要争夺首领的位置，而且他们拥有差不多数量的支持者，这场争斗最后演变成石矛与石矛的对决，双方的石刀上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族人的血，最终失败的一方被胜利者们赶出了山岩部落，在远离山区的灌木林里安置了新家。
　　没有了岩石上的羚羊，这些失败者们只好寻找兔子和植物来果腹。那片树林里有一种树，长着紫色的叶子，这些人长期采摘叶子作为食物，久而久之，牙齿也被染成了黑色，所以他们被称作黑齿部落。
　　但是黑齿部落从来没有忘记与山岩部落的仇恨，一遍又一遍的，他们会告诉孩子们，告诉他们本来应该生活在富饶的有着很多羚羊的山岩上，而不是这些贫瘠的灌木林里，他们本来应该吃着香喷喷的烤羚羊肉，而不是面前这些苦涩的紫叶。而他们失去这一切，都是因为山岩人占据了他们原本的地方。
　　为了抢回山岩部落的地盘，黑齿部落和山岩部落发生过几次冲突，在留下了几个敌我双方的尸体之后，两个部落几乎势如水火，关系更加紧张，要不是现在是在不允许发生冲突的大河集会上，山岩部落和黑齿部落绝对要用手里的石矛和石刀来和对方好好的打一个招呼。
　　山岩部落因为狩猎羚羊，所以在冬天的日子不会过得太艰难，但是在羚羊群突然消失的时候，也就遭到了更为猛烈的冲击。
　　黑羊和几个同伴出去追猎猎物，但是遭遇了大雪和冻雨，最终整个部落损失了好几个年青男人，可以说是整个部落最为虚弱的时候了，要是没有石洞人提供的食物，他们中间会有不少人无法撑过过去的那个大雪。
　　黑齿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嗜血的光芒：如果这个时候攻击山岩部落……
　　但是岩草随即就打消了他的幻想：“石洞人现在和山岩人亲的如同兄弟，我还听说山岩部落还会有石洞人去居住呢。”
　　石洞部落？
　　黑齿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同时招惹两个部落，下一刻他意识到石洞部落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一股火气从地上直窜到他的脸上，让他的脸颊猛地红了起来。
　　石洞人！又是石洞人！还没有从石洞人可能会让黑齿部落损失人口的愤怒中出来，又听到石洞人可能会成为黑齿部落拿下山岩部落的阻碍，黑齿本来就是年轻气盛的男人，现在更像雄狮一样愤怒的毛发都要竖立起来。
　　“石洞部落！”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随后又看向了大河部落的那位真正的首领：“那我们就只能干看着吗？”
　　他巧妙的变化了一下语言：“让石洞人带走那么多人，别的部落就损失了人口，部落里的孩子也不会再增多，难道我们不能阻止他们吗？”
　　他打量了这个山洞的其余几个人，猛地醒悟过来：“你让我们过来，就是为了阻止他们？”
　　他兴奋的站了起来，用拳头敲击着手掌：“太好了，只要干翻了那些石洞人……”
　　他很想说就能对付山岩部落，但是理智在紧急关头拉回了他，但是他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
　　不过作为部落的首领，黑齿还是很懂得利益的交换的，在听完象耳的计划之后，他问道：“我可以让我们部落的男人干这些，不过”
　　“石洞部落有不少姑娘啊。”不用象耳说话，岩草只一句话就让黑齿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石洞部落带回来不少东西……”岩草只说了这半句话，象耳立刻就答应了：“石洞部落那些东西，都归你了。”
　　这些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石洞人身上的奇怪兽皮衣服，他们的石矛武器和陶刀，可以煮水烧汤的陶锅和陶琬，穿在脚上的鞋子，带着的满满食物，这些还只是看到的，石洞人在他们的“窝棚”里肯定还藏着更多更好的东西。这些奇怪但是格外有用的东西，在平常不管是拿出哪一样，都会成为部落里的宝物，一下子得了这么多，岩草的收获绝对不能说少。
　　但是比起大河部落的收获，那就不能说多了。
　　岩草看着高兴的像是已经灭了山岩部落的黑齿，微微撇了撇嘴：
　　愚蠢的人啊！山岩部落已经沦落到需要石洞人的帮助，你还惦记着那里的地盘。
　　看看大河部落，只要消灭了这里的石洞人，那些待在部落里的石洞人就更容易对付了，等到占据了石洞人的地盘，问他们问出那些陶锅和鞋子的做法，石洞人的一切不就全都属于大河部落了吗？
　　不过岩草可不敢提出分走这些东西，她和象耳走的近，知道大河人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宽容温和。
　　“那么你呢，你想要什么？”大河部落的老首领王者那个矮小黑瘦的老女人。
　　说来奇怪，这个女人承认石洞部落在大雪的时候帮助过树顶部落，但是她却不止一次向大河部落诉说石洞部落的威胁。
　　听到自己的名字，女人萎缩了一下，她抬起来了头。
　　山洞里的人看见这个一直安静的女人的眼睛里半是畏惧半是疯狂：“我要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女人。那个白的像是湖中月光，被他们称作女神使者的女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权衡
　　“样本数量太少，没有办法作出分析啊。”
　　“是啊，楼主给出的信息太模糊了。”
　　“这有什么办法，楼主那个时空连文字都没有，什么东西全靠记忆和口述，中间不知道有多少误差和谣言呢。”
　　紧急情况下，罗琦当然将目前的情况和论坛玩家们一起共享，让大家分析明天的大河集会安不安全。
　　但是这就遭遇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因为这个时空没有文字，所有的情况都是通过别人口中的故事来整理归纳，甚至出现了同样一件事在不同人的嘴里天差地别的现象。而且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哪怕罗琦发动了石洞部落这儿所有的成年人一起回忆，大家回忆出来的例子也并不多。
　　“根据楼主所提供的信息，我们首先知道，大河集会的狩猎存在着极大的危险，而且几乎每年总会有人因此死亡。其次，我们发现，各个部落里那些最出色的少年，虽然不一定会死，但是比别人有更大的几率遇到野兽，综上，大河部落有没有在里面担任某些见不得光的角色，还是纯属这些男人自己倒霉？这种全靠猜测的事情我干不来，楼下来吧。”
　　“按照阴谋论，我觉得，还是宁肯信其有吧，楼主啊你还是打道回府，就算没有阴谋，这种狩猎这么高的死亡率也是妥妥的反人类。”
　　“楼上何不食肉糜是吧？来来来，都来听听我的分析，首先，我们已经知道的几个死了的倒霉蛋，他们都是部落最出色勇敢的那个少年？不是吧。我看了最近三四年里这七个死人，有三个是你们说的那种，剩下的四个都很普通，而且也并不是都死在野兽的嘴里，还有跳到坑里自己摔断脖子的，有被毒蛇咬伤最后死了的，还有吃了有毒的花草最后中毒死了的。野外狩猎本来就危险，让一群半大小子单独去危险的地方狩猎，这更是脑残的做法，再大的阴谋都比不上脑子有病啊！”
　　“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你不觉得七分之三是一个很大的比例吗？死了七个，就有三个是最出色的，这里面没鬼？”
　　“你们只记住了计算概率，忘记了人本身就会作死的啊！来来来，看见老虎或者知道这个地盘有老虎，你们怎么做，那肯定得跑吧？可是根据楼主对石器时空那些男人的描述，我怎么都觉得，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会拿着石矛冲上去硬干！”
　　“楼上真相了！”
　　“楼楼上真相1”
　　“真相10086”
　　……
　　难道这就是真相？
　　罗琦一脸懵逼的叫醒了几个男孩，问他们要是遇到了会吃人的老虎该怎么办？
　　“拿着石矛打死它！”一个男孩立刻说道，为了表示勇敢，他还将自己的胸膛挺了挺。
　　怯弱的男人最被人瞧不起，而勇敢的男人则会受到所有人的称赞，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的男孩们，当然不会说出悄悄逃跑这样会被看不起的话，更何况，明天几乎是他们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日子，小家伙们这几天听的都是各种版本的“打败老虎的勇者”的传说，血液也早就沸腾起来了。
　　别说一只老虎，就是来了一头长牙象，他们也自信满满的认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干倒它，全然忘记了在部落狩猎的时候，他们需要几个男人一起合作才能杀死一头普通的羚羊。
　　这就是男人的自信吗？
　　罗琦很是头痛。
　　却听到一个少年对前者的做法并不赞同：“用石矛打老虎？你的脑袋难道被野牛给踩过了吗？”
　　哦？有明白人。
　　在罗琦陡然亮起来的目光中，这个聪明的少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不是有网吗？可以用网绑在树上挡住老虎，然后用石矛刺死它。”
　　恩，这是一个认真学习的孩子，还很懂得举一反三，将水鹿他们对付狼群的方法用到了这里。可是大哥，你有没有看到，对付狼群的时候那是两个部落二十个男人，而你在野外狩猎，就你一个人，谁给你守着网的两边？谁给你护着背后？最重要的是，如果你遇到了老虎，你还有布置网的时间？
　　罗琦不得不用女神的名义给他们下了命令：狩猎的时候一定将自己的安全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别说看见老虎豹子，就是看见一头狼你们也得小心的避过去。
　　在论坛里，罗琦还紧急搜集了许多怎么躲避野兽和被野兽袭击后怎么处理伤口的知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又给他们每个人分了一些止血的草药，这才打发他们重新去睡觉。
　　实话说，石洞部落这些少年，在所有部落的同龄人里只是泛泛，并没有出色到引人注目，就算真的有猫腻，那也算不到他们的头上，但是罗琦还是有些不放心：“系统，帮我打开好感度界面。”
　　在MSK1089的控制下，罗琦看到了虚拟界面上出现的那长长一串的好感列表。
　　好感度有高有底，最高的那一批当然是石洞部落，其次在冬天接受过帮助并且被女神教洗脑过的那些部落也提供了相当一部分的高分好感度，其余的就属于在大河集会上认识的人了。
　　出于谨慎，罗琦并没有在人家的地盘上大肆宣扬女神教，所以大多数人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奇怪的石洞女人，那些好感度值，都是维持在一个“听说过的陌生人”的范畴，谈不上喜欢和厌恶。
　　在罗琦的要求下，系统MSK1089调出了两个人的好感度，看着那表现出一般好感度的46和42分，罗琦放下了心：大河部落的首领，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
　　————
　　小山洞里，火堆的火焰已经将要熄灭，只留下泛着红光的灰烬。
　　山洞里的客人已经全部离开，这个山洞里只剩下象耳和老人。
　　此时此刻，他们也在谈论罗琦，半是高兴半是疑惑：“比起青岩和黑齿，为什么她的要求只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再不寻常只是一个女人。”象耳知道的东西多一些，但是他并没有把那些荒诞的东西放在心上：“一个柔弱而且无用的女人，是不会对我们有所伤害的。”
　　相反，象耳十分高兴那个部落只有这样一个要求，这就意味着大河部落需要付出的更少，而得到的却更多，连带着对陌生的罗琦，虽然面也没有见过，但是好感却大大上涨。
　　老人点头同意了这个看法：“我们需要的是石洞人的地盘，而不是石洞人。”
　　自从知道石洞人突然有了吃也吃不完的食物之后，象耳就和老人讨论了两三次，老人从他漫长岁月的宝贵经验中找到了一种可能：那些不见了的草鹿，消失了的羚羊，一定都跑到了石洞人的地盘上。
　　动物的迁徙也是正常的情况，但是能够拥有这么多猎物的地方，不应该属于大河部落吗？
　　象耳当然不会有异议，不过此刻他却有一个小小的难以启齿的祈求：“石洞部落……有个女孩……”
　　老人睁开昏暗的眼睛，上下打量这个部落里最看重的子孙，又闭上了眼：“你喜欢，那就留下吧。”
　　我今天花了一部分时间去研究了一下弓箭的制作，另外在b站上看了一下原始弓箭的制作过程，严格意义上来说，弓箭的制作好像挺简单的，但是我看射程也就是二三十米的样子，加上箭头只能是木头，骨质或者石器，这样的箭射杀兔子或许可以，一下子杀死羊鹿这样的大型动物感觉有些勉强。
　　我想箭可以增加动物的伤口，然后追赶的时候动物流血太多会更快的倒下，方便捕捉。
　　另外就是以后武器的升级，我也在考虑看些纪录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跳大神
　　当星星还没有从天空中消散，而晨曦的微光还没有从东方的天际线上透出，沉闷的雷兽兽骨的轰轰声已经在小山的上空响起，提醒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部落，一个重要日子的到来。
　　一切都变的紧张而混乱。
　　刚刚从草丛里面惊醒，头上还带着草屑的少年们，被部落的首领一个个的叫到身边，叮嘱着那些早已说过的需要注意的事情，女孩们将昨天晚上省下来的食物分给她们的兄弟，连带着的还有满腔的担忧和祝福，而成年的男性一定会仔细的检查他们有没有带上所有的武器，拍着这些小伙子们的肩膀，大声的告诉他们一定要成为最勇敢的男人。
　　但是混乱只是短暂的，在大河部落吹响了第三遍雷兽头骨的时候，这些少年们已经扛着石矛，手里抓着姐妹们给的食物，带着懵懂和憧憬兴奋，在各部落首领的带领下前往草地集合，在那里，会有大河部落的人带领他们前往狩猎的地方。
　　草地上有火光星星点点的亮起，在漆黑的小山上望去如同点点星辰，而在草地的最中央，一个大大的火堆正在熊熊燃烧，有香甜的气味从里面飘出来。
　　“肉。”
　　一个山岩部落的男孩悄悄的拉了一下新认识的朋友，带着艳羡说道。
　　“是烤肉的味道。”那个不同部落的少年，也抽了抽鼻子，这几天忍受的饥饿让他们的嗅觉变得更加灵敏。
　　“所有部落的少年，即将出现的勇者们，”一个高大健壮的大河男人站了出来，他身上的兽皮和骨珠预示着他身份的非凡，此刻对着草地上所有的人说道：“等到晨曦降临大地，你们要带着武器去狩猎，只有能带回猎物的，才有资格成为男人。”
　　这些男孩子们平常的时候都吵吵闹闹，但是此刻没有一个人说话，偌大的草地上只有男人的声音和火焰燃烧的呼呼风声。
　　“只有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你们才有资格在部落里面说话，才有资格分配食物，才有资格有女人……”
　　最后一句话引起一阵低低的笑声，但是随即在男人的注视下又消失了。
　　这个大河男人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和肃杀气味，没有人怀疑他的手上有多少猎物的生命。他俯视着那些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男孩：“如果你们害怕了，胆小了，那就赶快的离开这里，作为一个懦夫被人唾弃，而如果你们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就要用你们手上的长矛来刺入猎物的胸膛，而如果你们能够杀死一只最凶猛的野兽，那么你就会成为勇士，你的故事会流传到各个部落，而女孩们……”
　　他的脸上流露出了男人和男孩都熟悉的笑容：“她们会挤在你的身边，就像是蜜蜂围绕在花丛之中，你什么都不用做，她们中最美丽的那个就会成为你的伴侣。”
　　男孩们的呼吸越来越重。
　　名声，荣耀，权利，美女。
　　不管是哪一个地方，不管是什么时空，只需要一个就足够让男人们趋之如骛，而现在，只要能在这场狩猎中获胜，那么他将全部拥有。
　　他们彼此打量，不管是新认识的朋友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从此刻而起，都变成了彼此竞争的对手。
　　火堆里烧着的是块茎和肉，另外还有不少的植物叶子和浆果。
　　这些少年自从到了大河集会上，除了部落里自带的那一点食物就只有山上的草叶子可以吃，纵然忍耐力好也会有点虚弱，所以在狩猎的当天，大河部落会为他们提供一些食物。
　　烤肉被切成了小块，烤熟了的块茎掰成两半，而植物的叶子连带着根茎一起吃掉。
　　十二个部落的少年，吃完了不多的一点食物，还顾不上舔掉手指上的油脂，就看见他们的首领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满脸皱纹的老人突然间身轻如燕，围绕着自己部落的少年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年轻力壮的青年领袖挥舞了火把，大声的嘶吼着打猎时遇到野兽的口号；
　　挂着骨珠的首领将脖子上的项链扯断，将白色的骨珠分给部落里的少年；
　　神神叨叨的妇人从每个少年的头上拔下头发，投放到熊熊燃烧的火堆中；
　　扛着石矛的男人用力的踩踏着少年们的影子，一边呸呸的吐着口水；
　　……
　　角马站在大河部落的队伍里，冷静而且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他知道，这些来自于不同部落的首领，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为部落的少年们祈祷。
　　在野外里，遇到猎物和猛兽的几率全凭天定，没有人知道，在草丛的下面是肥美的羊羔还是吃人的野狼，所以每次大型狩猎前，部落的首领们都要按照祖传下来的祈祷方法对男人们进行祝福，祈祷他们能够避开所有的猛兽，能够遇到最为肥美的猎物。
　　当然，人们相信，越是厉害的首领，祈祷带来的效果越好。
　　角马带着骄傲的神色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千奇八怪的祈祷仪式，心中满满的都是身为大河人的自豪：
　　这些人，怎么比得上大河部落那一位尊贵的老首领呢？
　　就算是他们部落的少年确实勇敢而厉害，但是如果他们没有足够的运气，那么也只能徒劳无功的在野外奔波。
　　角马记得，那时候他参加大河集会的时候，周围部落也不是没有和他一样高大勇猛的少年，但是在狩猎的时候，因为他受到了老首领的祝福，所以能够轻松的遇到一只生了病的小角马，并且将它杀死带回了部落，而对方，则在茫茫草原上奔波了一天也只遇到了几只兔子。
　　如果罗琦在这里，那她一定会和所有的玩家一起大喊一声“无耻”，但是淳朴的角马，确实将大河部落的“作弊”简单的归功于首领祈祷的运气。
　　所以眼下，他对各部落那五花八门的祈祷方法确实嗤之以鼻。
　　直到他看到了石洞部落的那个角落——
　　这、这是？
　　角马张大了嘴巴，身边的大河人也保持了同一造型，所有看到他们的人也都纷纷的扭头看向了那个方向，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眼睛都睁得滚圆：
　　石洞人两边排开，中间缓缓走出一个身穿白色兽皮的姑娘，已经西垂的月光撒在她的身上，仿佛让她浑身笼罩着一层雾色的光芒。
　　天色青黛，东方有光明如线，在这晦明交加之时，人的视线往往有些模糊，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她伸出双手，掌心有火焰熊熊燃烧，就像是一朵正在盛开的花。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王见王
　　几个月以来反复的洗脑，让石洞人拥有了远超过其他部落的宗教观和纪律。
　　所以站在人群之中的石洞人，脸蛋干净头发整齐，和周围部落那些浑身包裹着污垢和臭味的人泾渭分明。
　　当他们在罗琦的带领下，开始一天的晨祷时，那种区别就更加明显了。
　　不同于各个部落首领的花样百出的跳大神，罗琦带给石洞人的宗教较为完善，有一套非常标准的祈祷仪式。
　　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发白，天空的颜色也在逐渐变淡，而在罗琦的注视下，石洞部落的少年们整整齐齐的举起右手按在胸口。
　　无视了周围人的目光，按照几个月反复的动作，他们齐刷刷的抬起了头注视着半空——女神使者说，这是为了仰望女神的光辉。
　　他们祈祷的声音低沉而悦耳——女神使者说，只有谦虚诚恳的声音才能传入女神的耳中。
　　他们感谢了天神创造了世界，感谢了女神创造和养育了人类，祈祷着女神的祝福，使他们能够免除厄运，不会遭遇野兽，又祈祷着狩猎女神的垂青，使得他们能够在今天的狩猎中收获满满。
　　与那些手舞足蹈的祈祷方法不同，除了一开始罗琦的手生火焰，石洞人的祈祷方法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就是简单的手捂胸口抬头望天，念着祈祷词而已。
　　但是这几个月来，他们每天都要在早上和晚上进行祈祷，这一套流程已经再熟悉不过了，而他们祈祷的声音也整齐的如同一个人发出。
　　角马咽了下口水，他是大河部落有名的猎手，也曾因为猎杀凶猛的猎物而闻名各个部落，但是此刻，在石洞人那虽然不大但是因为整齐而变得格外响亮的声音中，他居然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那个穿着白色兽皮的女人有着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的洁白肤色，在往常，这样的白色同样会被认作是病弱的象征而遭受到鄙视，但是当那黄色的火苗再度在她的手掌之上跳跃的时候，每个人都从心底油然而生畏惧，几个部落的男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眼底都多了几分退缩和怯意。
　　东方的天边上，太阳已经露出了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射在她高高举起的手上，重新燃起的暖黄色火苗和阳光融为一体，几乎让人疑心那是来自太阳的火焰。
　　但是这一次，她说的却不是祝福。
　　“太阳的光辉照射着你们，也保佑着你们，我手掌之中的火焰始终为你们燃烧！但是啊，如果阴谋的阴影降临到你们的头上，如果有什么将要危害你们，不论是野兽还是人类，都将在我手中的火焰里化为灰烬！”
　　她越说越急，最后几句犹如厉呵，当她的手掌并拢握成拳头，手掌之中的火焰立刻消散化作了一缕青烟。
　　而太阳已经全然露出了真面目，清晨的阳光金灿灿的照射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使得她威严更甚。
　　“她……是谁啊？”角马捣了捣身边的同伴。
　　而相同的问题，也在别的部落之中不停的流传。
　　“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女神的使者，给了部落无数的食物，能将受伤的男人恢复如初……”
　　这些信息很快随着那些曾受过石洞人帮助的部落的传播，送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带着雷电从天上下来的人”
　　如果之前有人跟角马这么说，角马一定认为他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但是看到了那个女人确实能够手生火焰，谁也不敢否认她确实拥有着神奇的力量。
　　大河部落那边传来一阵喧嚣，一个消息在人们的嘴巴和耳朵间流传开来，随即草地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少年们兴奋的叽喳声、首领们低声的呵斥以及一声声的“来了”，让这片凌晨的草地如同落在火里的油脂一样沸腾作响。
　　两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一左一右走了出来，他们身上露出的肌肉足以证明他们是何等的强壮，而在他们中间，却是一个极为矮小瘦弱的老人。
　　青黑色的天空上，月亮还没有离开，漆黑的草地上全凭火把在提供光芒，但是老人的到来，立刻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作为大河部落真正的首领，老人的身上穿着的兽皮是来自于胎鹿的鹿皮，在火光下，这种珍贵的兽皮有一种金属似的银白光泽，让老人并不高大的身躯笼罩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大河人喜欢用红色的圆点装饰自己的额头，而老人的两眼之间，点缀的可不是简单的红色颜料，而是一块鲜艳的红色石头，拇指大小，几乎透明，晨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如同第三只眼睛，教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拉达”
　　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这个名字，随即这个名字就像是潮水一样在草地上翻滚起来。
　　各个部落的首领，不管是正当年轻的男人还是头发花白的女人，都匍匐到了这个老人的脚下，亲吻着他的脚背和泥土，将自己头上戴着的，脖子上挂着的华丽羽毛、洁白骨珠乃至于鲜花装饰都放到了老人的脚边，用这种方法来表达他们对这位老首领的无上尊敬。
　　而在无形之间，大河人的脊背挺得更直，带着满满自豪感的他们毫不怀疑他们将会比周围的那些部落表现的更加出色。
　　而之前还一起打闹嬉笑的其余部落的少年，不出意外的，此刻脸上的自信都在悄然退散。
　　如果说各位首领千奇百怪的祈祷方式能够让他们充满信心，那么此刻，在看到了传说中“法力”更为高深的老首领，他们也不约而同的相信了大河部落受到的祝福一定更好。
　　未比先怯，老首领一出现就让很多部落都低了一头。
　　那两个强汉的男人一左一右将老人抬了起来坐到自己的肩上，这种看似滑稽的姿势让老人变得高大到需仰视。
　　他的手上是一根沾满了水的树枝，随着他的挥舞，清凉的水珠从半空中飘洒到每一个大河部落少年的头上。
　　大河人相信，沾满了水的树枝能够驱逐坏运气，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归，更不会让他们遇上野兽。
　　每年这个时候，当清凉的水珠滴在面颊时，少年们的信心炽热如火，将会不约而同的爆发出表示信心的嘶吼之声。
　　然而今年呢？
　　角马缓缓游目四周，少年们的脸上依然欢喜雀跃，旁边部落的目光依然透着羡慕，但是不管是大河部落还是别的部落，更多的人总是偷偷的看向了草原的另一方。
　　角马认识这种目光，它叫做敬畏。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少年们
　　出了大河部落所居住的山谷，沿着涛涛不绝的大河一路向东，那是一片低矮的灌木林，在灌木林之后，高山和草原见第次开，犹如一块高低不平的积木玩具被随意仍在这片大地上。
　　广袤而且多变的地理环境，让这片土地有着最为复杂的地貌环境，也有了最为丰富多样的生物。
　　在这里，草鹿能够长得如同牛犊一样高大，河里的鱼儿能够塞满小溪，草地上奔跑的兔子一只顶的上比的地方的三只。
　　但是，这里也远比别的地方更加危险。
　　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野兽在树林和草地间游走，群君的肉食者们不会放过任何看到的猎物，天上的飞鹰能够抓走小孩，连草丛里不起眼的蚊虫都能够致人死地。
　　角鹿的身边跟着四个不同部落的少年，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小心的穿过了闷热的灌木林，当清晨的凉风重新吹到脸上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
　　大河部落的老首领宣布了新的规则，他说少年们前去狩猎的地方太过危险，为了避免无谓的死亡，这一次，不再是随意一个方向让少年单独狩猎，而是组成了一个个小队伍，由一个成年的男人带队，一起去狩猎，当然了，成年男人只是负责带路和必要的安全，具体的狩猎还是少年们自己去完成。
　　这种体贴的安排当然受到了各个部落首领的一致拥护，就连罗琦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而老首领的威信和慈爱，也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水涨船高。
　　角马身边就有四个小家伙，两个属于大河部落，一个属于黑齿部落，最后一个来自于石洞部落。
　　在今天，这四个小家伙就要在他的带领下，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狩猎。
　　不过，去的时候是五个人，回来的时候可就未必了。
　　想到昨晚被老首领叫起来嘱咐的那些话，角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但是看到那个明显和其余三人不同的石洞少年，角马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刚才在草地上，那个白衣服的女人高高举起的双手，和手掌之中燃烧着的火焰。
　　不，老首领会保佑着我的。
　　努力的将那个女人的声音从脑海中驱逐出去，角马一遍遍的心底告诉自己：老首领是永远不会错的！
　　所以不管怎么样，今天他一定会将这个石洞少年留在这片土地上，永远的。
　　“我们去哪里找猎物？”浣三虽然因为长得高大可以和成年人一起去打猎，但是脚下这片土地因为太过危险，所以从未被允许来过，此刻难免兴奋。
　　“先去找点吃的，填饱肚子。”不同于浣三想要即刻寻找猎物的焦急，叶猴倒是认为先去找点食物。
　　找食物并不等同于狩猎，正式的狩猎需要奔跑投刺，要消耗掉大量的力气，所以在开始前，男人们一般也会咂摸点草根树叶，或者虫子野果给自己的身体补充营养。
　　叶猴的说法立刻就换回旁边的黑齿少年一个劲的点头，他和拥有地主之利的大河人和自带干粮的石洞人都不相同，在大河集会的这几天里天天吃不饱，如果现在这个状态去狩猎，那么肯定是要输给别人的。
　　寻找食物？好主意。
　　少年们的争论声传到了角马的耳朵中，立刻就让他想到了可以处理掉那个石洞少年的好办法：
　　让着几个男孩分散开来寻找食物，而自己悄悄的跟在这个石洞人的后面，等到他蹲下来认真的寻找地上的草根或者虫子，这个时候悄悄地拿着地上的石头用力的砸下……
　　至于尸体的处理？只需要扔到草丛里，回去之后可以说他自己跑丢了，失散了，而血腥味引来的肉食野兽自然会将这具尸体啃咬的只剩下骨头。
　　浣三可不认同叶猴的话：“找吃的？”
　　他的声音猛地提高：“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忙着寻找猎物，居然还想着找吃的？在你找地上的草根和树叶的时候，猎物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狩猎花费最多的时间可不是追逐和最后的猎杀，而是要在茫茫的树林草原上寻找猎物的踪迹。
　　如果采集植物作为食物，那么势必要浪费一段时间，难怪浣三着急生气了，他作为大河部落这一批少年里面身体最高力气最大的那一个，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叶猴就如他的名字一样，矮小瘦弱的像是树上的猴子，但是自小以来就没怕过浣三，此刻更是毫不相让：“现在不吃东西，等到你发现了猎物，你还有力气追着跑吗？”
　　“那个，”那个叫做白鲤的石洞少年弱弱的开口：“你们是想要食物吗？”
　　本来已经准备呵斥两个大河少年的角马没有开口，打量着这个瞧上去秀气的像是女孩的石洞人准备怎么做。
　　说实话，角马可真没有把面前这个石洞少年放在心上。
　　他长得不矮，可是瘦的像是石洞部落出产的竹竿，一点也瞧不出男人的气概来。参加狩猎的男孩子们，无论是来自于富足的大河部落还是贫瘠的黑齿部落，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都很简单，而这个秀气的石洞少年，身上居然背着一个藤条编织的背篓，里面满满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浣三早就对叶猴和石洞人走的太近而不顺眼了，此刻说话也不太客气：“废话，你要没主意就别说话！”
　　白鲤果然没有再说话，他默默的从身后的背篓里面翻出一个巴掌大的树叶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黑色的植物，每一个都只有指甲大小，形状犹如耳朵，瞧上去玲珑可爱。
　　“这些能够什么啊？”浣三鄙夷的说：“我们这里有五个人，这点东西我一个人吃都不够！”
　　“没事。”白鲤将这些黑色的植物都倒进了随身携带的竹筒中，泡在水里，然后抬起了头带着无限的尊敬说道：“圣典上说，女神的神力无边，曾经只用一条鱼就喂饱整个部落的人，让每一个饥饿的人都吃饱。我带着的食物同样受过女神的祝福，所以等到太阳爬到天空的最顶端，我们就能够拥有足够所有人吃的食物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圣典的记载
　　巴掌大小的植物放进水里就能够五个男人吃，谁信？
　　白鲤的话并没有平息浣三和叶猴的争执，还是角马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你们早上吃的东西太少了，现在离太阳落下的时间还早，要是不吃点东西你们很快就会没有力气的。”
　　成年的男人具有无可争议的权威，他说的话所有人都不得不听。为了安全，角马让那个黑齿部落的少年跟着浣三和叶猴去了树林的另一边，而他则和白鲤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白鲤，你身上带着这么东西不累吗？”看着少年身后装的满满的背篓，角马问道。
　　“不、不累啊。”白鲤看上去清瘦，说话的也是怯怯的像个女孩。
　　哼！
　　角马打量着他那瘦弱的身躯，心中暗生鄙夷：男人就应该勇搏雄狮，这样瘦巴巴的小身板能够做什么？
　　不过，想到那个石洞女人手上燃烧的火焰，角马觉得还是谨慎些为好，万一面前这个瘦巴巴的男孩也有什么神奇诡异的“法术”呢？
　　“怎么不累啊，这么多东西，来，把那个装着食物的竹筒给我，我帮你拎着。”
　　白鲤不疑有他，乖乖的将装着水和食物的竹筒递给了角马。
　　走过一片崎岖的山坡，眼前是一片长满了绿叶的山林。
　　“你去那边找找看有什么吃的，我要去放个水。”角马指着一个方向对少年说道。
　　等到白鲤乖乖的沿着角马所指的方向走了，角马却并没有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去放水。
　　作为大河人，他对这里的地形远比那些第一次来的小伙子们熟悉——在绕过两颗倒掉的老树后，他从另一个方向跟在了白鲤的后面。
　　因为对石洞人能够操控火焰的害怕，角马并不打算自己亲自动手。而身为大河人，这里的地理环境足够他安排一个人的死亡。
　　清晨的草丛里还带着露水，枝头上的树叶时而滴落晶莹的露珠，阳光从树梢的间隙穿过，在晶莹的露水里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这是一幅令人心动的美景，但是石洞少年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情欣赏。
　　他在一片浓淡浅深的绿色中，飞快的辨认着哪些属于可以食用的种类，他的耳朵不放过任何一个轻微的声音，在草丛的底部捕捉着虫子，而不远处的一颗树，更是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颗两人高的树木，在周围抬头看不见顶的高大乔木之间，这颗树矮小的毫不起眼，连带着粗糙的树皮和毫无特色的暗绿树叶。
　　但是在树叶的间隙，可以看到一个个暗红色的果子隐隐预现，而树上叽叽喳喳啄着果子的鸟儿足以证明这种陌生的果子可以食用。
　　太好了！
　　白鲤再一次的感激了女神的恩赐。
　　在这茫茫野外，能够遇到这样一颗结着果子的树木，那绝对是幸运之神的眷顾。
　　“咦？他这是在干什么呢？”白鲤所看不到的角落，被枯树和草丛遮掩的地方，角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却发现少年在发现果树的第一时刻并没有急匆匆的跑过去，而是伸手捂住胸口，仰望天空，嘴里念念有词。
　　不过少年并没有让角马等待太久，在下一刻，他就如同看见虫子的鸟儿一样向着果树飞奔而去。
　　近了、近了、近了。
　　角马屏住呼吸，看着少年跑向了果树，然后在接近果树的那一刻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伴随在一起的，还有身体从高处跌落时的沉闷声音。
　　此刻再看，乔木是乔木，果树是果树，微风吹拂在草叶子上，一切都和刚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个石洞少年已经全然不见踪迹。
　　角马满满的站直了身躯，脸上露出了成功的笑容：
　　在果树的前面有一个土坑，茂密的草丛遮盖了它的行迹，使得它如同正常的草地一样毫不起眼，但是如果有人从它上面走过，那么必然会掉落其中。
　　大河人曾经在这里狩猎，也有人曾经掉落到里面，所以角马非常清楚，除非有人援手，不然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办法爬上来，稀松的泥土可不像是岩石一样坚硬的能够攀爬哦。
　　石洞少年的食物和水已经被角马拿到手中，没有了这些，石洞少年最多也就能支持四五天，最后就会因为缺水和饥饿而死亡。
　　果然，那边的石洞少年喊了几声之后，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估计他也发现，在这茫茫野外，想要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困难。
　　角马还有更好的方法，比如站在土坑的边上，往下扔石头砸死少年，但是出于谨慎——也可以说是畏惧那个白衣女人，他只是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等到少年的声音完全消失，果树周围只剩下呼呼风声和鸟儿的鸣叫声，才转身离开这里。
　　怎么向别人解释白鲤消失的事，角马并不担心，到时候说白鲤去追逐猎物了，那么剩下的少年一定会担心被白鲤抢的先机而着急，忙着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猎物，谁还有空去寻找白鲤验证他的安全呢？等到了晚上，白鲤迟迟未归，肯定会让他们产生疑惑，但是在这里，迷失方向和被野兽叼走都是常事，并不值得特别的奇怪。
　　角马故意的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到约定的地方，手里拿着几根野菜做做样子。
　　而前去寻找食物的少年们同样也回来了：
　　叶猴的手上抱着满满一大把的红色浆果，
　　浣三的脸还臭着，但是手里也抱着足够长得格外茂盛的野菜，
　　黑齿少年不爱说话，但是手里提着的雉鸟在咕咕叫唤，
　　而另一个人……
　　等等！
　　角马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看着白鲤，这个刚才分明已经掉下土坑里的石洞少年，他的身上和头上满是泥土和草叶，看上去如同在污泥中打过滚一样，但是他同样的站在这里，手上捧着的是一大把红色的果子。
　　看到角马惊讶的表情，白鲤还有些害羞的低了低头：“我刚才掉到洞里去了，爬上来后找不到你，就摘了果子先回来了。”
　　可、可是你是怎么爬上土坑的？角马可以肯定，决定没有人可以单凭自己爬上来啊！
　　“都是女神的保佑和祝福啊！”白鲤带着满满的尊敬这样说道。
　　可不是嘛，在掉下去的时候，白鲤也以为自己大约是死定了，但是手指触碰到了背篓里面的绳索。
　　将石器取下来绑到绳索之上，用力的扔出去缠绕在土坑旁的果树上，然后攀爬而出。
　　编制绳子来源于女神的智慧，而利用绳子和石头缠绕树木，这来源于女神使者的教导。白鲤坚信，土坑只是女神的考研，像他这样忠实记住女神训导的人，就能凭借女神的指导成功脱身，还能采摘这么多的果实。
　　一切路上都存在着女神的考验，但是只要你听取女神的教导，那你定能品尝到果子的甜美。
　　——《圣典》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白鲤
　　一计不成，那就……就先去打猎吧。
　　白鲤的险中逃生，让角马也不得不相信他口中的女神确实神通广大，一时间也不敢二度下手。
　　在吃了几口食物之后，几个人重新出发。
　　这片土地拥有者极为复杂的地质结构，不远处的高山山巅上还有皑皑白雪，而山脚下密不透风的叶林锁住热气，让这里如同初夏将要下雨的黄昏一样闷热。各种各样的植物像发了疯一样的猛长，在别的地方只有手臂长短的植物在这里能有人的胸口高。
　　少年们都提高了警惕，在部落的时候，首领和最精于狩猎的男人都给他们讲诉过这里有多么危险，稍不留神，可能就要永远的留在这里。
　　有一次，他们正在穿过一条巴掌宽的小溪的时候，角马打折手势让他们都蹲了下来，几个少年用茂盛的草木遮掩住了身体，屏住了呼吸，看着一只斑斓的长牙虎慢吞吞的走过这里，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尾巴不耐烦的甩来甩去，驱赶着蚊虫。
　　只有近距离的接近这样的猛兽，才能知晓它是有多么恐怖，叶猴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毫不意外的发现一直吵着要打最凶猛的野兽的浣三也是脸色发白。
　　长牙虎和罗琦看过的老虎不能同日而语，身长几乎是后者的两倍，而且上颚有两颗牙齿长得很长，犹如两把长匕首，教人望而生畏。这种野兽也确实是这片土地上的王者，只需要一个跳跃就有七八米的距离，加上猫科动物特有的敏捷，人类往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咬断了喉咙。这片土地上的猛兽之密集，确实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
　　就连角马也深感庆幸：幸好这些冒失的小崽子们没有拿着石矛莽莽撞撞的跑上去。
　　至于用野兽对付石洞少年？别闹了，长牙虎可分不清谁是大河部落谁是石洞部落，闻到血腥味的它一定不介意将所有人的喉咙都咬断。
　　除了猎食者顶端的长牙虎，这片土地上的植物也不容小觑：
　　他们亲眼看到了一颗一人高的绿色植物，上面开满了黄色的花朵，芬芳怡人，香甜的气味引来了各种各样的昆虫，这些昆虫落到了花朵上，不过一会儿就东倒西歪的从花朵上掉落下来，本来软绵绵趴在地上的绿色藤曼宛如活物一般绞住虫子，拖入根部。
　　一路行来，他们并不是没有看到猎物，有一次，一只肥大的兔子从他们旁边匆匆跑过，近的简直一伸胳膊都能捉到，但是几个少年谁都没有动，他们只是相互看了一眼，谁也不认为自己应该为了一只兔子浪费时间和宝贵的精力。
　　就这样无视了好几个体型较小的动物从视线中消失掉后，还是两手空空的少年们终于有点着急了，他们一边反复的询问着角马这里的动物分布，一边用各种方法，查看树干上新鲜的擦痕，草丛里残留的粪便以及爬到树上企图看的更远，用尽一切所学到的知识，只是为了尽早的发现猎物的踪迹。
　　终于，在太阳达到天空最中央的时候，他们在一条流淌着溪流的草地上发现了心目中的猎物。
　　那是一群硬蹄鹿，和其余的鹿不同，这种鹿的头顶的鹿角只是尖尖的一点，并不如何坚硬硕大。但是硬蹄鹿也是出了名的难以捕捉，它们的四个蹄子非常坚硬，据说可以踩断野狼的头骨，要是被这样的蹄子踢中胸膛，甚至能够引发人的死亡。最重要的是这种动物虽然是食草动物，但是压根没有食草动物的自觉性，要是遇到了捕食者，不但很少四处奔逃，反而会一起跳起来踢打猎食者。
　　硬蹄鹿，硬的不止是蹄子，就连性格也是硬如石头，虽然这种方法在它们遇到了大型猎食者的时候未免吃亏，但是一般的狩猎者，也因此很少打它们的主意。就连平常部落狩猎，遇到硬蹄鹿的时候也总是需要小心谋划，通力合作，不然寻常的怀孕母鹿身体沉重动作迟钝，本来是极容易捕捉的猎物，但是硬蹄鹿的胎鹿皮却珍贵无比，一小块就成了部落中的重礼，就是因为这等缘故。
　　角马只是一个带路者，剩下的时间属于四个少年。
　　正常的狩猎，应该是大家一起合作，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包抄埋伏，一个人去吸引猎物的注意，然后几个人一起扑上去将猎物杀死。
　　但是眼下既然是对男孩们的考量，验证他们是否能够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那么自然要一个个的来了。
　　谁先来？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单独对付硬蹄鹿的经验，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呸，”浣三将嘴里嚼着的草根给吐了出来，看了看同样的姿势蹲着的几个少年：“说吧，谁先上。”
　　一阵沉默。
　　“最能的先上，剩下的跟着来。”叶猴说道。
　　也没有别的方法，总不能老是干坐着看着吧，就这样都同意了。
　　叶猴自己先说了：“捉过一只叶猴。”
　　叶猴只有巴掌大小，极为敏捷，在树上生活，爪子上有着长长的尖锐指甲，遇到狩猎者的时候回发出尖锐的如同婴儿的叫声，这种动物看似很小，但是生活在树木的顶端，一遇到危险就会从树枝上跳走，并不容易捕捉，需要狩猎的人拥有很好的爬树技巧和非常快的反应速度。
　　黑齿少年黑黑瘦瘦的，一路上走来也没有说过几句话，现在抬起了头，简短的吐出几个字：“黑狸。”
　　这是他现在的名字，也是他所捕捉到的猎物，一只黑色的狸。黑狸给大家比划了一下那只猎物的大小，虽然还只是幼年期，但是尖锐的牙齿已经能够咬破血肉，黑狸在被咬了两口之后才将对方毙于矛下。
　　浣三带着骄傲的神色扫了大家一圈，得意的说：“我叫浣三，我那次一下子捉到了三只浣熊，一石矛一个，都给刺死了。”
　　浣熊虽然不难对付，但是也不是不会动的石头，一下子杀死三只，自然是因为他的石矛非常精准了。
　　“我？我啊。”白鲤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什么都不会，就是捉到过一条鲤鱼，白色的，女神使者说这是好兆头，就让我改名叫白鲤。”
　　鱼？
　　大河部落所居住的山谷外面就是大河，但是他们也没有吃过几次鱼，更不要说是待在黑齿部落的黑狸了。
　　白鲤伸手比划了一下，嗯，差不多是他的脚到胸口的长短：“那条鱼大概这么长，女神使者用鱼头做了汤，剩下的鱼肉放到烤热的石板上面烤熟，加上植物的叶子，那一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吃饱了。”
　　“你是说你一个人就捉到了能让整个部落都吃饱的猎物？”浣三目瞪口呆。
　　“不、不是我打到的。”白鲤慌忙摆手。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比我还厉害。
　　浣三刚刚松下一口气，就听到白鲤右手扶着胸口，无比严肃的说道：“这是女神的指令，女神使者教会了我们打鱼，所以一切的荣光都属于女神。”
　　哈？
　　浣三抓了抓脑袋，最后无奈的发现：自己啥都听不懂。
　　旁边的黑狸用同样蒙圈的眼神告诉他，他并不是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章 狩猎！狩猎！
　　白鲤说的不管是真是假，鲤鱼到底是水里的动物，要对付陆地上的，还得浣三这样经验老道的先出马。
　　往手心里呸呸吐了两口唾沫，伸手拿起石矛，浣三就这样摸近了硬蹄鹿的周围。
　　这是一个二十多头鹿的硬蹄鹿群，领头的公鹿威风凛凛，占据了靠着溪流最肥美的那一块草地，时不时的站起身来打量着周围，随时观察有没有敌人。
　　浣三的目标当然不是它，甚至他都不敢单独出现在鹿群之前，要知道这种暴躁的鹿可一点都不像是吃草的，要是惹怒了它们，甚至敢一起尥蹶子踹跑豹子。
　　要是让几个成年的公鹿给围住，浣三别说打猎，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的了。
　　“他要怎么做？”埋伏在不远处的小山岗的几个少年，都紧张兮兮的看着浣三开始他人生中最重要的狩猎。
　　角马虽然一直臭着脸对男孩们的紧张表示不屑，但是现在也被浣三吸引去了目光：
　　一直有点鲁莽的浣三在狩猎的时候如同换了一个人，他轻手轻脚的歪着腰靠近了鹿群，没有引起任何鹿的注意。
　　过了一会儿，从浣三藏身的草丛里伸出了一只毛毛草，吸引了一只小鹿的目光。
　　这是要捉一头小鹿？
　　眼看着小鹿被毛毛草吸引的离开了鹿群，几个人都在心底疑惑。
　　仔细想来也能理解，成年鹿的体力优势很大，也更加危险，而捕捉一头小鹿就轻松多了。
　　不过这不大像是浣三会做的事情啊。
　　叶猴皱了皱眉头。
　　似乎要验证叶猴的猜想，浣三不怎么费劲的就捉到了小鹿，但是并没有立刻杀到，反而纵容着小鹿发出哀鸣。
　　这是要干什么啊？他不知道这样会引来别的鹿吗？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连角马也都是一脑雾水。而在草地上，一头瘦弱的母鹿立刻就抬起了头，朝着小鹿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原来是用小鹿来吸引母鹿啊，厉害！”黑狸看的入了迷，情不自禁的称赞。
　　一般情况下，母鹿都比公鹿稍微瘦弱一些，脾气和攻击力度都稍逊一筹，如果单独打猎的话，母鹿是猎人们最先注意的狩猎对象。
　　浣三的石矛就像是他的第三只手一样灵巧，在母鹿身上留下三个伤口后，终于将这头母鹿给刺死了，不过他同样的有了麻烦：看到小鹿死亡的母鹿受了刺激，几乎是不要命的迎着浣三的石矛冲了过来，最后那一蹄踢中了浣三的左手臂，就那么一下几乎让他疼的提不起左手来。
　　不过相比于收获的丰盛，这样的伤痕也不算的什么了。
　　在少年们的帮助下，浣三将两头鹿都给拖了回来，不知道是刚才花费了太多的力气还是手臂太疼，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丝丝白汗，不过少年脸上的笑容却灿如阳光：“都喝点鹿血，长长力气。”
　　新鲜滚烫的鹿血下了肚，暖烘烘的烤着肚皮，每个人的脸上都出了一点细汗，一上午奔波的疲累也消散了大半。
　　下一个是黑狸。
　　这个来自于黑齿部落的少年沉默寡言，但是等到他狩猎的时候，大家发现，这是一个敢硬碰硬的主。
　　他使用石矛的技巧并不比浣三更高明，但是他比凶悍的不像是食草动物的硬蹄鹿还要凶悍，哪怕明知要挨上一蹄，也要在对方的身上留下石矛的伤口，这几乎是以伤打伤，比拼的就是谁先支持不住。
　　石矛对上了硬蹄，到底是谁更厉害？人的身体和鹿的身体，到底谁能坚持更久？
　　在付出了可以说是惨烈的代价后，黑狸拖着一头公鹿回来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就连脸上也因为在地上翻滚而灰头土脸带上了擦痕，但是在几个少年看来，这样的伤痕比最华美的羽毛头冠还要华丽耀眼，是对一个男人至高无上的赞许。
　　白鲤匆忙的从背篓里找出许多药草，捣碎了给两个伤员敷上，叶猴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石矛：“我去了。”
　　“你要干什么！”被药草刺激的龇牙咧嘴的浣三睁大了眼睛：“那可是硬蹄鹿，你空着手去，那就是送死！”
　　叶猴摆了摆手，不等浣三说完就走了。他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猴子那样，轻巧的在草丛里面移动，寻找着适合下手的目标。
　　“那一头就不错，挺瘦的，叶猴用点劲能打死，不过他又没带石矛，这可怎么办？哎哎，他怎么就给放走了？上啊傻子！”大概是手臂太疼了，浣三也不像平常那样对叶猴冷嘲热讽，反而像是一个唠叨的老女人一样叽叽咕咕。
　　就在浣三忍不住想将自己的石矛给叶猴扔过去的时候，叶猴终于动了。
　　但是他的目标并没有放在浣三认为的比较瘦弱的母鹿上，相反，他盯上的是一头正处于青年期的公鹿，刚刚和母鹿示爱失败，整头鹿都处于求爱不得的暴躁之中。
　　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狩猎对象。
　　就像是长牙虎狩猎的时候也会先选择鹿群之中最为弱小的那个那样，人类狩猎的时候，为了安全和更高的效率，首先下手的也是猎物中跑得最慢威胁最小的那一个。
　　要猎杀这样一头公鹿，需要的是力气和高超的狩猎技巧。
　　很可惜，叶猴一样都没有。
　　他矮小，瘦弱，就算是拿着石矛都像是一个猴子。
　　但是他够灵敏，够轻，最重要的是，他足够快。
　　自然界中的叶猴是一种体型很小的猴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容易捕捉，这种常年生活在十多米高树顶上的猴子，习惯于在树顶之上跳来跳去，利用藤条树枝的回荡力量，它们可以轻松的跳到七八米外的树木上。
　　而叶猴能够成功捕捉这样的生物，自然是因为他更加灵敏快捷。
　　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猴子那样，在公鹿还没有发觉的时候，他悄悄的靠近，然后一跃而起，拿出了在树梢间跳跃的本事，一下子跳到了公鹿的背上。
　　浣三骂了句脏话，低头去找自己的石矛，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叶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被公鹿掀翻在地，顺便被坚硬的鹿蹄踩成肉饼。
　　被骑的公鹿发了狂一样上下跳动，想将背上的敌人给颠下来，叶猴轻巧的体重帮了大忙，他紧紧搂着鹿脖子，就像是被绑在一起一样，无论怎样颠簸都毫不松手。
　　突然间，公鹿凄厉的叫了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跳，又倒在地上左右翻滚，而背上的叶猴也随之滚落在地上，可以看到他随着发狂的公鹿而翻滚，但是他就像是在公鹿身上扎了根，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松手。
　　闹腾了一阵，硬蹄鹿渐渐的倒在地上不动了，脖子上有猩红的血水流了下来，染红了地上的草丛。
　　一直紧紧抱着公鹿脖子才没有被摔下来的叶猴从公鹿的身下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手上的陶刀上面有血水一滴滴的掉落下来。
　　就在刚才，他用这把锋利的陶刀割破了公鹿的喉部血管。为什么前面两个明显狩猎技术更好的人没能用这个方法呢？
　　很简单，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到这种新刀具的正确使用方法。陶刀特别脆，无法代替石矛，但是它非常锋利，小时候摔碎过碗或者玻璃的孩子都知道，那些碎块一不小心就能划破手，如果用来割脖子的话，哼哼哼，对了，我说的是猎物的脖子啊。
　　这个也是写新的发明对狩猎和别的部落的影响，但是叶猴本身的特点也要考虑进去，因为他的动作足够快足够轻巧敏捷，不然早就被猎物发现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也行？
　　“这也行？”
　　角马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是大河部落有名的猎人，周围部落都盛传了传说的勇者，硬蹄鹿有多么难以对付，他可是一清二楚。
　　可是眼下呢，浣三捕猎了一大一小两只硬蹄鹿，黑狸虽然只捕猎了一只，但是公鹿比母鹿和小鹿都更难对付，现在叶猴更是连石矛都不用，就杀死了一头青年公鹿。
　　硬蹄鹿什么时候这么好杀了？
　　三个少年狩猎了四头鹿，不管是哪一个部落，这都值得所有的人高歌庆祝，但是望着眼前的一切，角马却感到了浓浓的荒诞。
　　当看到叶猴的时候，这种荒诞的感觉更加强烈：
　　浣三和黑狸也就算了，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各自的部落里已经能够和成年的男人一样狩猎，出色的表现不输给最好的猎人。
　　不少部落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最好的猎人，抵得上整个部落的男人。
　　一个出色的猎人，如果加上不错的运气，他一个人的收获就能让全部落都吃饱。而浣三和黑狸，现在还不是，但是过了今天，一定会成长为部落里面最出色的那一个男人。
　　可是叶猴呢？
　　他没有强壮的体魄，石矛也没有比别人使用的更好，但是刚才，这个瘦瘦矮矮的男孩，竟然杀死了一头青年的公鹿？
　　角马扪心自问，就算是他对上了那一头公鹿，在正面对决中，也可能要留下几条伤痕才能将其杀死。
　　可是叶猴就这样凭借着手上的那一把陶刀将公鹿给杀死了？
　　倒是一边的白鲤因为熟悉陶刀，给旁边那几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人做了解释：“陶刀远远不如石矛坚硬，只要用石头轻轻一砸，陶刀就会碎成几块，所以陶刀永远不能作为矛头来刺杀猎物，那样的话还没有杀死猎物，陶刀就会因为碰撞自己碎了。但是陶刀也非常锋利，比石矛还有石刀都要锋利，手指划上去都会流血，鹿脖子也不难割开，等到血流干净了，鹿就死了。”
　　这番话让旁边两歌为了猎鹿而多了一身伤的少年感觉好了一点：不是自己技不如人，实在是叶猴占了武器的光。
　　不过，白鲤看着远处的叶猴，心里倒满满的都是钦佩：
　　叶猴接触陶刀也不过几天，但是在短短的几天里就琢磨出这样对付猎物的方法，不能不说他相当的聪明，还有足够的勇气。
　　要是陶刀并不能割开鹿脖子，或者是刚刚他被公鹿给晃了下来，那么就算从公鹿的蹄子下逃了出来，他也很难完成后面的狩猎。
　　这个人，应当成为女神的子民。
　　白鲤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要将女神的光辉撒给这个大河部落的少年。
　　就在此时，浣三突然骂了句脏话，黑狸一跃而起，三个人朝着叶猴的方向跑了去。
　　大约是刚才那只公鹿挣扎的时候弄出的声音太大了一些，那头威武不凡的头鹿，和几个听到声音的公鹿循着声音溜达了过来。
　　平常的鹿要是听到奇怪的声音，早就不管一切的跑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探知周围，而硬蹄鹿因为他们蹄子的坚硬，除非对上了顶级的肉食狩猎者，不然还真没怕过一般的孤狼野狈。
　　浣三黑狸他们着急的也是这个：要是被一群暴躁的硬蹄鹿给围住，叶猴再想脱身就难了。
　　偏偏叶猴大约是刚才被硬蹄鹿挣扎的时候伤到了哪里，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还拖着那头沉重的公鹿，慢的如同蜗牛在草尖上爬行。
　　一个少年扶住了叶猴快跑，另外两个抬起了公鹿用同样的速度回到了小山岗上，没有被那群鹿给发现。
　　当然发现了也没有什么，硬蹄鹿的蹄子再硬，毕竟不是吃肉的虎狼，四个少年合力，足够自保，但是白鲤要想完成狩猎，那可就难了。
　　大约是一起参加了狩猎，不知不觉，几个少年之间的关系倒是亲近了许多。
　　“哎，到你了。”角马对着白鲤抬了抬下巴。
　　“我吗？”白鲤看了看下面的草地。
　　头鹿和几只公鹿并没有找到敌人，但是草丛里浓郁的血腥味让它们紧张起来，暴躁的刨着泥土，四处张望。
　　“他们要是走了那就麻烦了。”浣三轻声说道。
　　叶猴的脸上也不见打到一个好猎物的喜悦，眉头紧紧锁起：“就算不走，这些鹿也已经发现了我们，不能再搞偷袭了。”
　　前面三次狩猎，或多或少，他们都占据了出其不意的光，可是现在硬蹄鹿都已经警觉了，最后一个狩猎的白鲤可就吃亏了。
　　“用我的石矛。”黑狸看了看白鲤的石矛，将自己的石矛拿了出来，上面绑着的石矛矛头赫然也是黑色的燧石，和小河部落首领豹爪的石矛很是相似。
　　“记住了，硬蹄鹿想要踢人的时候，一定会先低下脑袋后退一步，这个时候用力刺到它的耳朵后面那一块软骨，一定要用尽全部力气，就算杀不死它，也能废了它大半条命。”浣三紧急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石矛不好用，学我，用陶刀，抓住了鹿脖子就别松手，割脖子的时候别乱下手，要看准了位置，把最粗的那根筋给割了，不管是什么鹿，都活不下来。”叶猴也不甘示弱，他和白鲤的力气都不出众，说起来他的方法倒是比那两个更靠谱些。
　　不过白鲤一个都没有用。
　　他从身后的背篓里面摸出了一个用树叶和藤条紧紧裹住的包裹，一打开，一阵淡淡的香甜气味立刻就引得几个人都抽动了鼻子：
　　“这是什么？”
　　明明是普通的黑色植物种子，但是闻上去怎么这么香，还带着甜味？
　　“小香草的种子，在石板上烤熟，碾碎，然后再跑上一点蜂蜜水，还有……”
　　“蜂蜜水？”三个少年都品尝过那是什么滋味，那种萦绕在唇齿间的甜蜜可是让他们魂牵梦绕了好几天呢。
　　可是石洞人居然用蜂蜜水泡种子，真是……真是……
　　三个少年心里五味杂陈，但是隐隐又有一点期望：这样泡过的种子一定会很好吃吧？
　　就连旁边的角马，喉咙都不易察觉的动了动。
　　白鲤将在那个树叶包裹的边角抠出了一个细小的洞，捧着这样的包裹小心的靠近了鹿群。
　　然后在小山岗上几人的惊叫声中，他就这样将手中的那个树叶包裹狠狠的……扔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也行！
　　他这是在做什么？”哪怕沉默寡言如黑狸，此刻也忍不住想要骂脏话。
　　石洞人带来的食物很是充足，虽然不能够和别的部落分享，但是几个面对新认识的朋友们，谁又会忍心看着他们挨饿呢？
　　有时候是一小块烤熟的熏鱼肉，外面的鱼片被烤的香脆；有时候是在火灰里面焐熟的块茎，一口下去，满口都是香甜；有时候是半碗热汤，喝得太急了老是烫着舌头，一边张大嘴吸着冷气一边急急忙忙的将剩下的热汤全倒进了嘴，身上能热的出一身细汗
　　要是别的也就罢了，偏偏白鲤是将一大包食物给扔了出去啊！
　　大河部落的那两个少年还好，就算是叶猴，每天在部落里也总能吃到几块肉，可是黑狸所在的黑齿部落本来就很穷困，加上要参加大河集会，这些天一直在忍受饥饿，所以是万万无法理解白鲤的作法的。
　　他还记得，有一个头发有些微卷的石洞女孩悄悄的给过他一把种子，和白鲤刚刚扔出的一样，外面烤过了，青黄色的种皮被烤成了诱人的焦黄色，炸裂的种皮里隐隐露出白色，发出诱人的香甜气味。
　　就算是缺少食物，大多数人也更喜欢挖掘植物的根茎而不是植物种子作为食物，植物的种子往往有着坚硬而且难以嚼碎的外壳，不但味道不好，吞下去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嗓子都被尖锐的种皮刺激的发疼。但是那一把烤熟后的种子，却散发着奇异的香味，让人想起了秋天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那些日子。
　　烤过的种皮脆脆的，不再干枯难嚼，吱吱的咬着，不一会儿就能吃下去一大把。要是这样的烤种子上面再撒上一点蜂蜜水
　　所以白鲤的脑子是被踢了吗？！
　　不止黑狸，包括角马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这样想。
　　扔到鹿群的包裹吓了它们一大跳，有几只鹿吓得蹦了一下，飞快的朝着后面退了两步。
　　等到看到地上躺着的只是一个毫无威胁的树皮包裹，它们才停了下来，一时间也没敢上前，只是静静的观望。
　　已经烤过的种子会带着一点油脂的香味，而蜂蜜水，更是让它增添了甜蜜的味道，从树叶包裹里流淌出来的种子，就这样静静的散发着诱惑。
　　一只鹿抽动了几下鼻子，终于还是没有能够抵挡住诱惑，迟疑着走上前来，在反复试探那个树叶包裹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它伸出了头，小心的舔了舔地上的种子。
　　其余几只鹿看着那一只吃的有劲，也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在品尝到了种子的美味后，几只鹿就开始了争抢。
　　“哒哒”
　　体型最大，也最为俊美的头鹿走了过来，用头顶走那几只鹿后，它霸道的独占了这样的美味。
　　“喂，你们看！”叶猴指着鹿群说道。
　　看什么？
　　几个人顺着所指着的方向望去，除了头鹿在大嚼特嚼，旁边几只鹿恋恋不舍之外，其余的鹿依然安然自得的在啃着草皮，一切和他们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我们的狩猎打扰了硬蹄鹿，本来它们已经要走了，但是现在”
　　叶猴说到这里，大家也就全明白了：
　　刚才的狩猎已经引起了硬蹄鹿的警惕，它们随时注意着周边的动静，更是有离开这片土地的意思，可是眼下，白鲤扔出去的食物，却很好的将头鹿拖延在这里，而剩下的鹿，也都消散了警惕，照旧的低头吃草。
　　原来是用食物来安抚硬蹄鹿吗？
　　大家当然知晓刚才那样的情形根本不适合狩猎，除了正面攻击外，也无法将已经警觉的鹿引到偏僻的角落，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只要再略施小计，就能像黑狸他们那样将鹿引开，然后石矛也好陶刀也罢，才有用武之地。
　　一只母鹿从白鲤藏身不远的地方路过了，他没有动。
　　一只瘸着腿的老鹿狐疑的朝着白鲤的方向走了走，他没有动。
　　一只还没有长角的小鹿蹦蹦跳跳的在白鲤两个身长的地方吃草，他还是没有动。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眼看着头鹿就要吃完种子，要是等到那时候还没有动手，谁知道头鹿会不会带着鹿群离开？
　　小山岗上的人都坐不住了，纷纷悄悄的溜了过来，看看白鲤到底在干什么，到现在都不下手。
　　然后他们看见了，被草丛遮盖住身形的白鲤，并没有拿着石矛蓄势待发，也没有拿着石刀寻找目标，他安静的坐在草丛里，几乎如同一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一只白色的小蝴蝶怯怯的飞了两圈，停在了他的脑袋上。
　　靠近了才听见，白鲤虽然没有动作，但是嘴里一直低低的反复念叨着什么。
　　“白鲤，你这是在干什么？再不动手鹿都要跑掉了。”浣三一巴掌拍在白鲤的肩上，吓得小蝴蝶一下子飞了起来，钻入了草丛之中。
　　白鲤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抚摸在胸口的右手并没有拿下，在念叨完最后一句后，他才送了一口气，有些惊讶的看着大家：“你们怎么来了？”
　　虽然他念叨的声音很低，但是大家还是听到诸如“女神”“保佑”之类的话语。
　　浣三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有些奇怪：“你刚才说女神，女神是谁？”
　　白鲤捂住胸口心脏的位置，带着无限的虔诚说道：“女神是一切人的母亲，是所有知识的来源，只要我们用心的祈祷，她就会降下祝福，给我们猎物。”
　　“你是说你念叨几句话，那头鹿就会乖乖成为你的猎物？”浣三并没有听明白关于女神的那些颂词，但是后面那句他明白了：“别傻了，小子，就算是天上下石头，也不可能有人念几句话就能打到猎物！”
　　要是打猎那么容易，还要男人干什么？
　　浣三嗤的一声转过头去，看见了那一头雄壮威武的头鹿。
　　它已经吃完了种子，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给自己慢条斯理的梳理起了美丽华顺的皮毛。
　　等它慢吞吞的将身上的毛发舔顺溜了，再抬头，天上的太阳依然温暖，地上的草丛依然碧绿，只是为什么，眼前的一切都在模糊摇晃。
　　“砰”
　　伴随着重物倒地时的沉闷声音，威武美丽的头鹿倒在了地上，不动了。最近几天看纪录片，看到非洲人为了吃到蜂蜜，需要用藤条捆住两米直径的大树，然后将自己一步步的搬上四十米高的大树的时候，说实话，我这种恐高的人就是看不了这些。
　　另外一个就是忍不住感叹他们的体力未免太好了一些吧，就是普通的山岩，你垂直往上爬四十米那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人家是在垂直的树上，用藤条匡住自己一步一步的往上磕着爬，真心厉害。
　　蜂蜜是个好东西，蜂蜡也有很多用处，但是在古代好像很难养殖蜜蜂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援手
　　头鹿的轰然倒地也吓了周围的鹿一大跳，它们凑了上来，用鼻子嗅着头鹿，用头推搡头鹿，可是倒在地上的头鹿就像是死过去了一样，毫不动弹。
　　头鹿的异常终于让硬蹄鹿们紧张起来，在焦躁不安中，一头俊美不输头鹿的公鹿站了出来，带领着硬蹄鹿们离开了这片草地。
　　这也行？
　　这也行！
　　浣三用力敲打自己的脑袋，想从这荒唐的梦境中醒来。
　　叶猴比他好一些——他已经跑到白狸的旁边，扯着个笑脸问人家刚才到底是怎么念的。
　　黑狸跑了过去，用石矛敲打了两下头鹿，头鹿纹丝不动，他颤抖了几下嘴唇，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在满身的酸痛之中喃喃自语，满是委屈：“怎么会这样？”
　　不过几个少年马上又为另外一件事而烦心了：“你们说，我们这次全猎的是硬蹄鹿，那我们的新名字不就一样了吗？”
　　这可是关乎自己重要形象的大事，几个少年的脸上马上都露出了郑重的表情。
　　谁都不想跟别人重名，可是这样一来，几个少年的新名字该怎么取呢？
　　叶猴指着浣三：“母鹿。”
　　指着黑狸：“公鹿。”
　　指着自己：“强鹿。”
　　指着白鲤：“头鹿。”
　　不料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黑狸厌恶的抽了抽鼻子：“太难听了，叫硬蹄都比公鹿好听。”
　　白鲤不停的摇头：“不行，我不改名，这是女神使者给我取得名字，不能改。”
　　浣三一把抓过叶猴，几乎将他提了起来：“你刚刚说给我取名叫什么？”
　　叶猴望了望那碗口大的拳头，吞了吞口水：“要不叫鹿二？你这不是打了两头鹿嘛？”
　　在对方讨好的笑脸中，浣三这才将拳头放下：“这还差不多。”
　　叶猴一旦脱离了浣三，立刻就缩到了白鲤的旁边，一脸苦恼：“我这有什么办法，好名字都被别人给取了啊！你们说的硬蹄，光我们部落就有两个。”
　　浣三此刻也心有戚戚：“为了分开他们两个，我们现在都管他们叫大硬蹄和小硬蹄，要是再来一个硬蹄，那得叫小小硬蹄吧？”
　　再好的名字，前面加上小小，也变得一点都不威武了，反正浣三是不愿意自己的名字变成这个。
　　说实话，今天的狩猎顺利的不像样，固然是因为这片土地上猎物众多，而角马的带路也是功不可没，要不是有人带路，他们肯定会在茫茫山林草原之中绕圈子，哪里能够这么精准的找到硬蹄鹿们最常来的草地？
　　少年们用尊敬的目光看向角马，而角马却在不断的怀疑人生。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大大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浣三和黑狸能够狩猎硬蹄鹿不算出乎意料，这两个在各自的部落里也早有名声，可是矮小瘦弱的叶猴居然能够捕捉到这样的猎物，猎物的强壮还胜过了前面两人，这就让角马大大吃惊了。
　　但是今天所有的惊讶，都比不过刚才。
　　没有武器，没有驱赶引诱，没有搏杀，甚至没有花费任何的力气，只是坐在草丛里念叨两句话，最强壮的头鹿居然就乖乖的倒在地上？！
　　最美满的梦境也不会如此！
　　最可怕的梦境也不会这样！
　　明明是应该喜悦的事情，角马却感到浑身发冷，牙齿咯吱咯吱的作响。
　　他又想起了昨天半夜，他和几个人被老首领紧急喊了起来，在昏黄的火光中，老首领痛心疾首的告诉他们，石洞部落招惹了不详的东西，而且要祸害所有的部落。所以为了保护大家，不得不把所有的石洞男人都给“处理”掉，当然，为了避免别的部落有想法，一切都要悄悄的来。
　　角马和别的大河人一样的对老首领充满尊敬，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按照老首领的指示，将石洞少年引诱到了土坑里，但是这个少年居然利用绳索自己爬了上来，这让角马不得不暂缓计划。
　　而现在，看着石洞人狩猎的场景，角马只觉得背后汗毛倒立：
　　石洞人果然不详！
　　那些手掌上的火焰、用绳子攀爬出坑的手段，还有这诡异的狩猎方法，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石洞人果然诡异！
　　不能留下他！
　　角马看着白鲤，暗下决心。
　　————
　　太阳已经偏西了，因为少年们参加狩猎，而女孩们又被带去考验采集的本领，所以原本热闹的小山变得重新安静下来，只有树顶上的鸟儿在咕咕叫唤。
　　石洞部落居住的小窝棚里现在已经只剩下几个成年女人，那几个成年男人被大河部落邀请出去一起参加少年们的狩猎。
　　“大意了！”
　　春天的阳光温暖的沿着树梢的间隙撒在草地上，黄色的野花开的到处便是，坐在这样的草丛里，听着树上的鸟儿的鸣叫，颇有点像是童话里的场景，但是此刻，罗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如油煎。
　　“这不是你的错，这个决定是我们商讨出来的，如果要说错，那也是我们所有人的错误，我们没有想到，那个大河部落竟然这么丧心病狂。本来想着就算大河部落对优秀的少年下手，石洞部落也没有符合标准的，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要对所有人一起下手。”
　　‘茵草青青’这样安慰罗琦。
　　虽然罗琦留在了小山上，但是系统MSK1089却能够按照罗琦的指示飞去查看石洞少年们的情况，那些大河人自认为妥当的布置，又怎么能够瞒得住宫斗玩家们的火辣眼光？
　　大河部落针对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石洞部落。
　　将少年和男人们引诱到危险之中，鼓励他们去和最危险的野兽搏斗，甚至偷偷的对石洞人下黑手。
　　罗琦坐在草丛里，听着MSK1089从各个地方带来的各种消息，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大概是因为石洞部落曾经救援过多个部落，大河部落也不敢触犯众怒直接下手，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石洞人直接死亡。
　　但是罗琦并没有轻松下来。
　　她看了看小山树林的周围，在那些看不到的角落里，大河部落的人正在密切的观察监视着剩余的石洞人。
　　要是男人们有什么意外，包括罗琦在内的所有石洞女人，下场也绝不会美好。
　　罗琦敲了敲手指，凭借记忆将小山和大河部落之间的路线给画了出来，如果真的到了紧要的关头，她一定要带着其余的人活下去，然后复仇。
　　在她面前的虚拟界面上，‘茵草青青’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打出了这样一行字：
　　“既然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就不会让你独自承受后果。”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机关算尽
　　给少年们狩猎的这片土地不但有安静的草地，也有充满了危险的峡谷。
　　在两座高山之间，有一个狭长的峡谷，里面阴暗潮湿，常年难见阳光，连带着树木也都没有别的地方那么高大，唯有各种藤蔓攀岩而上，壮如手臂。
　　大河部落将这个峡谷称之为“死谷”。好几次，大河部落的人在这里狩猎，结果峡谷里面突然飘起了粉红色的雾，而不少人因为吸入了这些红雾而死去，久而久之，这里也就变成了大河人的禁地。
　　不过几个少年都不知晓，在被角马带入这个峡谷的时候，他们还奇怪为什么不原路返回，但是在角马说这是另外一条路线的时候，他们也都选择了相信他，乖乖的跟在他的后面。
　　不过，大概也有背上的硬蹄鹿太重的缘故吧。
　　少年们要将自己打到的猎物给带回去，可是硬蹄鹿的重量怎么也算不上轻，他们光背着猎物就气喘吁吁了，自然没有发现他们并没有往着回去的方向走。
　　幽暗的峡谷，密密麻麻的藤条从两边山石和树上垂挂下来，有时候粗壮的蟒蛇也会从树枝上探下头来，伪装成藤条，等待着某只眼睛不好使的小鸟撞上门来。
　　虽然峡谷里面少见天日，阴暗潮湿，但是各种喜阴的植物倒是在这里疯长，引来了不少的动物。
　　一只巨熊坐在地上，慢条斯理的从树顶上撕咬下最鲜嫩的树叶，这种熊站起来能够有两个人高，极其雄壮，但是是素食者，只要不招惹到它，就不会对人有危险性。
　　而在草丛里蹦跶着的一种小青蛙，则更需要警惕。这种青蛙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是及其鲜艳的蓝色，虽然个子很小，但是这种蓝青蛙在草丛里可是大摇大摆，就连最爱吞食青蛙的蛇类见到了也会绕着走，原因无他，这种蓝色青蛙的皮肤上会分泌毒素，只要接触到了肌肤，就足以让一个健壮的成年男人死于非命。
　　但是自从穿了石洞人给的草鞋，少年们就再也不用担心无意间踩到这种剧毒的冷血动物了，草鞋足够隔绝毒素，除了将对方踩成一团肉泥有点恶心之外，少年们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不过这个峡谷里，最最危险的，还是那头豹虎兽。
　　那是一种有着老虎的样貌，但是身上却又带着豹子花纹的肉食动物，虽然体型比老虎要稍微小那么一丁点，但是残暴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擅长游泳和爬树，所以树上的猴子水里的鱼儿，都能成为它的口中餐食。
　　只要被它盯上了，不管是什么人，都无法轻易脱身。
　　这样强大凶残的野兽，不正能用来对付石洞人吗？
　　想起在昨晚被老首领谆谆教导的那几个“方法”，角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为厉害的豹虎兽作为除掉石洞少年的“武器”，毕竟之前白鲤的种种诡异之处，让他颇感危险，只有最厉害可怕的野兽，才能将他杀死。
　　角马知道这个峡谷里面生活着一只豹虎兽，在他的原先设想里，他会让少年们分开，就像是早上出去寻找食物那样，然后引诱着白鲤前往豹虎兽的地盘。
　　这一次，难道你还能用那可笑的绳索逃生吗？
　　计划的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少年们按照他的设想分开去寻找水源，白鲤也走向了豹虎兽的地盘。
　　豹虎兽也如同角马所设想的那样狡猾、凶残、难以抵挡。
　　不！这头吃人的野兽比角马想象中还要狡猾、更为凶残和绝对无法抵挡！
　　在被埋伏在草丛里扑过来的豹虎兽扑倒在地的时候，哪怕是大河部落最厉害的猎手之一，角马也升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是的，角马把一切都想到了，但是他没有料到，豹虎兽并不是永远呆在自己睡觉的小岩石洞里，它也会出来觅食，看到猎物的时候更会埋伏突击。
　　而不幸的是，那个被盯上的猎物不是白鲤，而是他角马。
　　要不是角马的力气大经验丰富，被豹虎兽推倒后依然奋不顾身的反击，最后支持到了几个少年前来支援，那么豹虎兽的晚餐上，绝对会加上人肉。
　　但是纵然如此，角马的身体依然被豹虎兽撕裂了一个又长又深的伤口，几乎横贯了整个胸膛，皮肉都已经翻滚出来，血不停的往外流着，很快的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这样的伤……
　　角马抬头看着天上，太阳已经偏西，虽然离落下还有两个指头的距离，但是峡谷里面已经暮色沉沉，视线昏暗。
　　被少年们暂时群力驱赶的豹虎兽并没有离开，它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时隐时现，角马甚至可以看到它的尾巴在不耐烦的甩来甩去，随时有可能再次扑过来。
　　他轻轻的抚摸着胸前的伤口，心中一片冰凉。
　　没救了！
　　就算是呆在安全的大河部落，这样的伤口也很难救得回来，更不用说是在危机四伏的野外了，还有豹虎兽在一边跃跃欲试，要是再让大河部落的这两个孩子有什么损失，那么部落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少年们将打回来的鹿放在一边，又升起了火堆来驱赶野兽，抓着石矛时刻警惕着豹虎兽的随时反扑。
　　“浣三。”角马低低的叫了两声，他伸手抓着面前这个孩子的手：“你们走吧，快点走，如果豹虎兽再追来，就扔掉一头鹿，它要是吃了鹿你们就能脱身了，要是不吃，唉，这种野兽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一个的杀死猎物，要是它不吃，那你们就要小心了，猎物全扔了也不要紧……”
　　角马絮絮叨叨的说着，脸上的痛苦却越来越深。
　　“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浣三问道。
　　“我走不了了。”角马带着无限的痛苦说道，肉体的痛苦还可以忍耐，可是死亡的恐惧却始终难以克服。
　　他给少年们看了那个可怕的伤口，那个很深而且不停出血的伤口，就算没有豹虎兽，这样大的伤口也能让他失血而亡。
　　他们都懂打猎，当然知道这样的伤口很难止血愈合。
　　如果没有想杀他，那我是不是就不会死呢？
　　角马看着白鲤，带着无尽的悔意这样想道。
　　但是这个石洞少年只是看了看他的伤口，摸了摸头，露出大惑不解的神色：“为什么会死？要让这样的伤口不流血，也不难啊。”
　　啥？！
　　角马本来已经认命闭上的眼睛豁然睁开。
　　粉红色的雾是瘴气，那时候读金庸的，曾经看到过瘴气毒，这种毒气在春天比较多，大多出现在那些高温潮湿的密林里面，是因为动植物的尸体腐败而形成的有毒气体。
　　那个蓝色的有毒青蛙，是按照箭毒蛙的样子设想的，这种雨林里的动物毒性极强，据说最毒的那种只需要00003克就可杀人。
　　豹虎兽呢，我是按照美洲豹的设定然后将攻击力大大提升了一大截，毕竟远古的动物体型大多比现在要大很多。这里总体设计为热带雨林环境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宫斗玩家们
　　“嘟嘟嘟”
　　宿主和系统的联系不会因为距离的远近而产生隔阂，所以虽然MSK1089按照宿主的命令在远处天空上不停的观察少年们的情况，但是罗琦面前的虚拟界面依然照常工作。
　　MSK1089一面对宿主通报最新的情况，一面又通知宿主后台多了一份快递包裹。
　　“这是什么？”罗琦下达了打开的命令。
　　“恭喜宿主，有人给你送了一份‘限时好运包’，三分钟，而且对方已经替你把快递给付了哦。”
　　罗琦熟悉这个，当初她刚刚到石器时空的时就遇上了白耳豹袭击部落，正是摆脱了好运包，自己猜能够逃出生天。
　　不过那是属于系统赠送的新手礼包，罗琦穷光蛋一个，想要自己买根本不可能。
　　不管赠送的人是谁，罗琦现在拥有了三分钟的运气包，那逃生的希望也大大增强。
　　“嘟嘟嘟”
　　后台又开始提醒，这一次，有人送给了罗琦一份“宫斗石子”。
　　“嘟嘟嘟”
　　……
　　宫斗玩家们的宫斗道具都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好感值，然后才能兑换积分在商城中购买。但是宫斗商城明摆着的是卖方市场，要价奇高，好感值的每一点提升都要花费玩家们大量的精力，所以她们用起来极度谨慎，务必要让每一个积分都花在刀刃上。
　　长久以来在宫廷之中尔虞我诈的生活，也让她们变得敏感且警惕，将自己的利益始终放在最高点，而对别人的怜悯同情也在漫长的宫斗生涯中消耗殆尽。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对她们其中的一个说，要让她们花费辛辛苦苦挣来的宝贵积分，却是为了帮助几个见都没见过的野人时，她们一定会认为说话的人脑子坏掉了。
　　但是现在呢？
　　“诺，这个宫斗石子买回来很久了又没用处，又卖不出去，就当便宜你了。”
　　“喂喂喂，这可不是白送你的，记得，要还积分的啊，还有利息，你可别忘了，一定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老娘的积分可不能打了水漂。”
　　“丑话说在前面，这可不是帮你，不过大河部落那些人实在太可恶了，这不是拿我们当猴耍嘛，为了维护宫斗玩家们的智商尊严，我这是给咱们玩家出气！”
　　她们并不是什么良善之徒，为了生存，她们可以将欺辱过自己的人推入水底，为了争宠，她们可以给对方的饮食里下不孕的药物，为了御下，她们可以漠然的看着生命在眼前凋零。
　　她们嘲笑善良温柔，将狠毒阴险作为得胜的勋章。
　　她们鄙夷退缩忍让，将口蜜腹剑放上必修的课堂。
　　但是此刻，她们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只是为了拯救一群陌生人的生命。
　　……
　　除了物质上的支持，深刻感觉被大河人欺骗了的宫斗玩家们更要在智商上找回场子。
　　“大河部落这是要把石洞部落一锅端啊，一定要做好最恶劣的准备。”
　　“他们都要杀人了，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别忘了，他们这次都是针对的是男人，估计是要把女人留下来生孩子，但是石洞部落一下子没了这么多男人，大河部落花言巧语也好，直接硬攻也好，灭了整个部落也不困难啊。所以就算一两个人逃了出去，也改变不了大河部落要消灭石洞部落的决心。”
　　“楼上说的有道理。就算楼主能够活着逃离这里，回到石洞，大河部落肯定也会接着杀到石洞部落的，最后还是逃不出那些人的魔爪。”
　　“大河部落的人比石洞部落多多了，正面攻击，石洞人根本硬撑不下来。”一个宫斗玩家冷静的做出分析：“实际上，就算是大河部落不使用暗招，直接和石洞部落硬拼，石洞部落必然也会被消灭，不过那样的话，大河部落肯定也会有相当大的损失，哪里有暗地里下手好，又不会有己方人员死亡，又不会落下不好的名声。”
　　“卧槽，一个部落的男人都在狩猎中死亡，这个比例一看就有问题好不好？难道周围部落都是傻子吗？”有人立刻就反驳最后一条。
　　“实际上，他们还真是。你们以为这个时期的人有多么高的文化素养吗？随便在你们的时空里，找最偏僻山村的最无知的老太太，都比他们要开明。你们别忘了，大河部落的那个老王八，就是因为活的长了点，那都被吹嘘成半神了，他要是说这是石洞人遭遇了厄运，这是石洞人的灾难，你以为那些部落的人会选择相信他，还是用那些石头做的脑子考虑一下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后，这个理智的宫斗玩家最后给出结论：“我们该庆幸，他还没有指着罗琦说一声妖女，不然我们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他是整个大河部落的核心，那要是他突然出事了或者死亡，那会不会让大河部落大乱，最后没有办法顾及楼主这里？石洞人也能顺利脱身？”绰号宫斗美食家的‘大德鲁伊’突然问道。
　　她穿越前是农大的学生，平常都是给出辨别植物，培育种子等知识，大家已经将她当做了帮助石器时空农业发展的重要人物，但是她平常沉默寡言，此言一出，倒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直接刺杀不可能。先不说石洞人这里目前没有人手，大河部落那里人多势众也没法下手啊，就算侥幸成功了，暴怒的大河人不把所有的石洞人都砍成碎块才怪呢。”有人立刻给出否决。
　　不过也有人根据大德鲁伊的身份给出了另外的方法：“要是用毒呢？在大河人的食物里面添加有毒的植物，最好把他们整个部落都拿下。”
　　“不可能。”说这话的是‘安非他命’，论坛里有名的医生：“先别说石器时空的大多数植物都和这里不一样，就算是真正的毒药，也是要加工合成的，利用天然的有毒植物当然可行，但是没有足够的剂量根本没法成功，你们能让大河人就像瞎子一样吃下一大把有毒的植物吗？他们也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的啊！”
　　“动物毒素呢？”大德鲁伊很冷静的说。
　　动物也能提供相当的毒素，而且威力更猛，需要的分量却大大减少，而且更隐蔽，不管是添加入食物还是涂抹在对方的伤口上，都能致人死亡，而且不会让大河人疑心。
　　“不需要那么紧张。”在论坛氛围变得异常浓重的时候，女将军插入了话题：“只要那些男人回来，不管大河部落动不动手，我都能保你们回到部落。以弱胜强，杀出重围，这可是我的看家本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女神的力量
　　白鲤的背篓里似乎藏着无数的东西。
　　他一边将药草捣碎了敷在角马的胸口，一边安抚他道：“你不用担心，只要包扎了就不会这样流血了。”
　　“包扎？那是什么？”这种碧绿色的药草虽然有止血的奇效，但是稍微刺激了一点，会在伤口处造成相当刺激的疼痛，角马疼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不过疼归疼，角马更在意的是白鲤说的那句话，难道这个石洞少年真的能治疗他身上的伤口？
　　这可是老首领都干不到的事情啊！
　　作为石洞部落的老首领，也是这片土地上最年长博学的人，老首领懂得的东西比所有人都要多，但是就算是老首领，看到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除了念叨几句请求大河的保佑之外，也是毫无办法的。
　　“包扎就是用布条把你的伤口绑起来，这样血就不会继续流了。”白鲤从背篓里面翻出一卷白色的布料之后，这样回答。
　　罗琦在冬天里利用那个粗陋的原始纺织机，成功的纺织了一些布料，给自己做了一身衣服之后，剩下的布条和一堆织坏了的布头，都被她做成了绷带，这次出来，每个石洞人的背篓里面都放上了一份。
　　这些绷带早就消毒过了，此刻可以直接拿起来用，不过因为角马伤到的是胸口，而且伤口很深，所以白鲤又加上了一些藤条用来固定住绷带。
　　“这、这样有用吗？”角马看着胸口的白色布条很快的就被血染成了红色，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白鲤一脸严肃的捂着胸口：“只要你信仰了女神，全心全意的相信女神，你就一定会痊愈。”
　　女神博爱无边，会时刻关注着人的苦难帮助他们，而除此之外，医神也是需要诚心祈祷的，这位叫做白芷的天神拥有着神奇的力量，能让人的伤口不再流血，让病了的人恢复健康。
　　白鲤还拿出石洞部落的事迹来作为证据，石洞部落的水鹿被豹子咬伤了，伤的比你要重得多了，所有的人都说就不回来了，但是经过女神使者的驱邪，在女神和医神的双重祝福下，他不但活了下来，而且现在活的比以前更好，连胳膊上的肉都比以前多了。
　　再说水鹿的伴侣青石，怀孕了生不下孩子，搁在哪个部落这都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一个不好就是孩子和大人一起死亡，可是因为信仰了女神，在女神使者的祝福下，青石不但顺利的生产了，而且还是一男一女两个宝宝，整个部落都高兴了好几天。
　　太阳快要落山了，金黄色的余晖在地上落下一个个圆斑，明明是极为温暖的颜色，但是在此刻，却让人更觉得这丛林里阴气森森。
　　“太阳快要下去了，要是再不赶快走，今天只能在山谷外面过夜了。”角马从未觉得时间过得有这么快，也许是白鲤讲的故事太过迷人，所以他直到现在才发现时间已所剩无多。
　　摸了摸胸口，虽然胸口的布条已经一片鲜红，但是出乎意料的，血染红了布条之后就没有继续往外流，角马活动了一下手脚，有些失血后的疲弱无力，但是还能继续往下走。
　　“那只豹虎兽还没走，咱们怎么走？”浣三和黑狸一直担当警戒，主要就是为了防那只豹虎兽。
　　不过对方的耐心好的出了奇，一直就围着他们在树林里转悠，中间还扑腾了一只兔子撕拉撕拉吃了。
　　浣三想了一会儿，一咬牙：“算了，我把我那头小鹿给它扔过去。”
　　这是每个男孩一生之中最重要的狩猎，要是让他们扔掉猎物，谁都不肯，但是浣三狩猎了两头鹿，要是扔掉一头能摆脱掉豹虎兽，那还是可以做的。
　　叶猴瞥了他一眼：“那你不叫鹿二了，改叫母鹿了？”
　　“滚！”
　　骂归骂，天快黑了，现在不走，等到了晚上，那就更危险了，夜晚不但不会对豹虎兽产生困扰，反而会成为它的保护色，那时候它势必会对这里的人再度攻击。
　　不过走之前还需要补充一点力气，之前喝的鹿血已经消化了，肚子空空的难受。
　　叶猴摸出那一把陶刀，准备割一小块肉来吃，不过被白鲤给阻止了：“血腥气会让豹虎兽发狂的。”
　　角马的身上有一个竹筒，属于白鲤，早上将白鲤骗到那个土坑前，为了让白鲤没有食物和水，他问白鲤要了这个竹筒，此刻被白鲤要了回去。
　　“这、这是什么？”角马望着竹筒里黑黝黝的植物，他认得出来这是某种长在枯树上的植物，但是怎么会这么多？
　　在早上，白鲤扔进竹筒里的植物还不到手掌那么多，后来就一直呆在了角马的身上，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这中间从来没有第二个人接触过这个竹筒，所以看到那满满一竹筒的水灵灵的植物，他才更加惊讶万分。
　　“这叫做木耳。”白鲤好心的给出了解释，他第一次看见女神使者用一把木耳喂饱了大家的时候，也和角马一样的惊讶：“这就是女神的力量！”
　　没有锅，白鲤将烧得通红的石头放进了竹筒，等到竹筒里的水反复的沸腾，才将里面的木耳倒出来分给大家。
　　黑色的木耳吃起来脆脆的，味道不坏，关键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大把，要用两只手才能捧住。
　　女神吗？
　　胸口的伤口疼的好了一些，但是角马却觉得浓浓的荒诞：
　　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一直在想着怎么处理掉那个石洞少年，但是到了现在，情况却反了过来，受伤的变成了自己，而石洞少年却在不停的照顾自己。
　　老首领一定是弄错了，石洞人一点都不坏。
　　角马觉得一定是哪里有误会了，他决定，回去之后就跟老首领说清楚，不要再对付石洞人了。
　　吃完了木耳，浣三将那一头小鹿远远的抛给了豹虎兽。
　　那只有着黄色花纹的大猫跳了出来，嗅了嗅地上的小鹿，但是出乎意料的并没有上去撕咬吞食，而是静静的盘坐了下来，盯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太阳最后的余晖落在它的眼里，让它的眼睛如同见了血一样的通红。
　　它饶有兴致的舔了舔爪子，那上面还沾染着角马的血。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外救兵
　　“你的女神现在能救你不？”浣三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太阳已经完全的落下去了，但是他们还呆在原地。
　　地上的篝火燃烧着，给这里带上了一点火黄色的光，但是无法避免的，几个人的视线还是受到了光线的阻碍，不远处的丛林如今只剩下一片浓浓淡淡的黑暗。
　　但是那只豹虎兽却在黑暗中得到了自由，因为光线和灌木丛的原因，他们失去了那只豹虎兽的具体方位，但是那种带着血腥味的味道，还有那低低的吼声，却离他们越来越近。
　　“白鲤，你不是念几句就能让头鹿死了吗？你能不能再念几句，让豹虎兽也死了？”叶猴右手里拿着石矛，左手捏着陶刀护住脖子和胸口，野兽喜欢第一时间咬断猎物的喉咙，所以需要格外保护。
　　连角马都用带着希望的眼神看着白鲤。
　　白鲤深吸一口气，带着十二分的虔诚，伸手捂住胸口，抬头望着天空，开始大声念着女神使者教导他们的祷告。
　　据女神使者说，这样的祷告能将自己的愿望说给女神听，只要你足够虔诚，女神就会满足你的要求。什么？你的要求没有实现，那一定是你不够虔诚。
　　祷告词并不长，但是白鲤停了下来，看着几个同伴，脸上满是严肃：“你们跟我一起念，女神使者说了，使那些不信者信仰女神，是最大的善行，最能打动女神。”
　　月亮出来了，这个丛林也被笼罩了一层银白色的雾气。
　　而篝火的旁边，几个人断断续续的，前言不搭后语的在跟着念一段祷词，一遍又一遍，杂乱的声音变得整齐而响亮，到了最后，每个人几乎都是吼出来的。
　　浣三不知道这样的大喊可以宣泄紧张和恐惧，但是他确实感受到恐慌的情绪从心里慢慢的消失，而另一种想法占据了他的脑海：
　　要是当初立刻扔掉所有猎物就好了。
　　就算豹虎兽依然不放过他们，可是扔掉猎物的他们就可以空出双手，在太阳底下拿着石矛，一般的野兽也不敢随意扑过来，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安全的逃离。
　　唉，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浣三想起了大河部落，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回去，他们带回去了什么猎物？要是没有看到自己，母亲会不会很担心很紧张？那几个玩的好的朋友，他们会怎么讨论自己？他们会伤心吗？还有那个老是被他欺负的小丫头，以后就再也不能捏她的脸蛋玩了，唉。
　　连带着旁边的叶猴，现在看着也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浣三无限惆怅的想，要是白鲤说的是真的，那个什么女神真的能救他们，那他一定要成为女神的信徒，哪怕像白鲤那样吃饭前都要念念叨叨，那也认了。
　　不过天上并没有降下雷霆劈死野兽，那只豹虎兽也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念叨而突然倒下，相反，在被最初的声音稍微震慑了一下之后，那只豹虎兽习惯了祷告声，重新靠近了他们，他们甚至能够听见那只丛林杀手踩在树叶上的声音。
　　“将你们的石矛竖起来！背靠着背，一只手拿着石矛，一只手要拿火把，不要让豹虎兽发现你们的空隙。”角马努力的爬了起来，指挥着几个少年开始做好抵御。
　　这样的大型猫科动物最是麻烦，它们行动敏捷速度特快，尤其擅长突袭，在人多的时候还可以一起挥舞石矛火把将其驱赶，人少的时候就要格外注意防御了。
　　“那是什么？”叶猴惊叫失声。
　　几个人齐齐仰起头来，眼前的场景令他们终生难忘：
　　天上的月亮大而明亮，却有一个黑点从空中俯冲而下，仿佛是从月亮之中落下的，飘落下的羽毛白如雪花。
　　猫头鹰稳稳的停在了白鲤的石矛上，歪了歪头，向他展示了自己脚上绑着的那个小布条。
　　浣三好奇的想要捉住猫头鹰，被白鲤给阻止了：“这是神鸟，你不能动。”
　　这只猫头鹰有着黑白两色的羽毛，非常好看，就是看上去有点不大像是鸟，浣三敢保证，刚才那只鸟还白了他一眼，千真万确，那眼里满满的都是嘲笑。
　　浣三将猫头鹰脚上的布条取下后，猫头鹰点了点头，随即展开翅膀，朝着天空之上飞走了。
　　布条上当然没有字，而是几幅图画，虽然画的相对简略，但是关键的步骤却是一步不少，叫人一望就知道这是一个人如何对付凶猛的野兽的。
　　“女神是怎么知道我们遇上豹虎兽的？”角马现在已经相信了女神的存在，但是看着布条上的图画，还是非常震惊。
　　“女神无所不知。”白鲤这样回答，然后他奇怪的看见对面的那个石洞男人打了个寒颤。
　　————
　　蓝青蛙不难找，因为峡谷里面常年阴暗潮湿，所以各种虫子特别的多，环境适宜，食物丰盛，加上没有什么天地，这片峡谷或许让人类望而却步，但绝对算的上是蓝青蛙的乐土。
　　蓝青蛙的肌肤常年分泌剧毒的毒素，哪怕只是轻轻触碰，也会导致中毒。不过人和别的动物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
　　石矛扎住了一只蓝青蛙，轻轻旋转，让将青蛙扎死，然后放在篝火上反复旋转烧烤。
　　在火力的烘烤下，蓝青蛙的肌肤上开始渗透出一种蓝色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渗入了石矛之上，最后整个石矛的矛头，都变得蓝幽幽的。
　　“豹虎兽快忍不住了，我们还没有全都准备好，这可怎么办？”
　　眼看着图画上让他们做的准备还没有做好，可是耳边听来豹虎兽的呼吸声却越来越重，这是它攻击前的前奏。
　　白鲤站了起来，来到了自己的猎物前。
　　这是硬蹄鹿的头鹿，也是所有硬蹄鹿之中最为高大最为俊美的一头公鹿，就连它的蹄子，也比别的鹿大很多，黑黝黝的透着金属的光泽。
　　“唉，没有用的，这只豹虎兽铁了心的要跟着我们，我刚才扔出的那头小鹿，它根本就不吃。”浣三以为白鲤是要将自己的猎物扔出去。
　　没想到，白鲤突然将竹筒里的水一下子全部泼到了鹿头上，手里的石矛轮了一个半圆，狠狠的抽打在了头鹿的脊背上。
　　这是干什么？
　　就在大家猜测白鲤的用意时，地上那只被他们认为早就死去的头鹿，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每个月都是二十号交稿，我今天赶稿子，就不跟大家多唠嗑啦


第一百四十八章 魔幻反杀
　　头鹿是一头骄傲的硬蹄鹿，但是它怎么也不会料到，平静安宁的下午突然就没了，再睁眼的时候是一个黑漆漆的夜晚，硬蹄鹿群不见了，整个丛林里只剩下它一只硬蹄鹿，更更让它揪心的是，它闻到了肉食动物特有的腥臭味。
　　硬蹄鹿的蹄子足够坚硬，不过它的脖子却没有那么硬，更重要的是，硬蹄鹿是一种群体熊单个怂的动物，几十个硬蹄鹿一起亮起蹄子，足够震慑相当一部分的肉食动物，但是这里面肯定没有豹虎兽，更何况头鹿现在落了单。
　　弑杀的本性，让豹虎兽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猎物，而还有些眩晕的硬蹄鹿，只是在对方的身体上留下了几个软弱无力的蹄印，就哀鸣着倒了下去。
　　豹虎兽是一种相当聪明而且贪婪的野兽，大河人经常说，宁可遇到长牙虎，不要碰见豹虎兽，虽然前者更大而且更为凶猛，不过却很少吃人，而后者呢，却极端残暴，遇见猎物后，就算肚子不饿，也要将猎物一个一个的全部都咬死。
　　所以在咬死头鹿之后，豹虎兽只是喝了几口血，随便撕咬了两口肉，随即就开始寻觅着那些一照被它盯上的两脚猎物们。
　　篝火已经熄灭了，那些两脚兽们，趁着豹虎兽猎杀头鹿的时候，竟然逃掉了，他们走的如此匆忙，甚至连地上的猎物都没有带走，地上扔了好几头横七竖八的鹿。
　　豹虎兽只是随便嗅了嗅，随即在空气中捕捉那些两脚兽的气味。
　　为了方便夜间猎食，不少肉食动物都进化出了眼间视物的本事，凭借着与生俱来的优势，豹虎兽很快就发现离得不远的那片小草从里有猎物在隐藏。
　　如果对方手里拿着火把，豹虎兽还有一些畏惧，不过当对方舍弃了火把开始了逃跑，那么出于猎杀本能，豹虎兽毫不犹豫的开始了追逐。
　　豹虎兽有着强悍到变态的速度，只是一个纵跃，就足足有五米远，眼看着就要扑到了草丛上。
　　变化突起。
　　两边的树的中间，本来空空荡荡的，但是在豹虎兽跳跃的那一刻，突然间就有一根绳子拦在了半中间，在绳子的正中间，天知道是谁想出的，居然密密麻麻的绑了一圈有着尖锐边角的东西，包括且不限于石矛、碎陶片、竹签、尖锐的石头……
　　豹虎兽难对付，不但因为它牙尖爪利，行动快捷，而且也是因为它的皮毛很厚，就算是用石矛用力攻击，也很难扎进皮毛，更不用说将它杀死了。
　　但是一只豹虎兽足足有四五百斤，它全力跳跃而来的势能也大的吓人，而那条绳索正对的，是豹虎兽最为柔软的腹部。
　　一声暴吼！
　　豹虎兽从地上爬了下来，疼痛无疑激怒了这只骄傲的野兽。它卷着舌头舔舐了两下腹部的伤口，那里刚才被陶片刺伤了，虽然进入的伤口不大，但是也还是让这头丛林里的王者见了红，更是让这头骄傲的豹虎兽怒不可遏。
　　豹虎兽的力量惊人，但是没有尖爪利牙的人类同样处于食物链顶端，最重要的就是，人懂得合作，还有一种叫做“智慧”的厉害武器。
　　豹虎兽眯着眼睛，辨别着两脚兽们的行踪，再一次纵扑了过去。
　　但是这些可恶的两脚兽，他们不再聚在一起用石矛来抵御外敌，反而分散开来，每次豹虎兽要攻击其中一个的时候，另外几个两脚兽就会不知道从哪个嘎达里面冒出来，不停的用石头抛掷袭击，让豹虎兽不得不反身去对付他们。
　　这样几次之后，豹虎兽终于暴躁起来，腹部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又疼又麻，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在啃咬一般难受，而舌头里也一样麻酥酥的难受。
　　豹虎兽决定了，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都要逮着一只两脚兽先咬死。
　　机会来了。
　　大概是被追急了，又或者是跑不动了，一个瘦小的两脚兽竟然慌不择路的爬上了一颗大树。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昏了头了。
　　要是别的野兽，比如长牙虎啊白耳豹啊，这些野兽虽然凶猛，但是都吃了不会爬树的亏，看着猎物爬上了树，除非树很矮很瘦，可以跳着将猎物抓下来或者撞下来，一般情况下只能泱泱而返，最多留下几声愤怒不甘的咆哮。
　　但是豹虎兽可不一样。
　　或许它的身形没有长牙虎雄壮，单打独斗不如白耳豹豹多势众，但是它能成为丛林的王者，靠的就是多才多艺，水陆空全能。
　　它伸出了爪子，它的爪子坚硬锋利，而且在末端微微斜勾，狩猎的时候可以紧紧的勾住猎物的血肉不放，而现在也能勾住树皮树干，让这只大型猫科动物可以轻盈的爬上树。
　　近了，近了，近到豹虎兽几乎可以看见两脚兽惊恐的神色，近到它可以闻到两脚兽身上特有的味道。
　　然而就在那一刻，那只瘦小的像是一只猴子的两脚兽突然笑了笑，然后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猴子那样一个纵跃，居然从树枝上跳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哪里跑？
　　豹虎兽可是能够爬树猎食真正的猴子的，舔了舔发干发苦的嘴唇，它毫不犹豫的朝着两脚兽的方向扑了过去。
　　身子意外的扑了空，原本以为的树木只是一根朽木，带着风声呼呼下坠的豹虎兽转眼却看见那个两脚兽并没有像自己一样掉落，在他的腰间，还绑着一根粗壮的藤条，此刻在藤条的摇晃中来回摆动。
　　而树的下面，豹虎兽坠落的地方，并不是常见的草丛树叶，而是一根根被敲入了泥土的石矛，，直直的朝着天空站立，透出不详的青蓝色。
　　“砰！”
　　四五百斤重的大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有一只石矛似乎穿透了它的皮毛，但是更多的都被压断了，这些伤并不足以伤害这只凶猛的野兽，它站立了起来，愤怒的大吼了一通，然后舔舐着新增加的伤口。
　　不知道为什么，豹虎兽觉得嘴里很干、很苦，而且那种麻麻的感觉也从腹部和舌头上蔓延开来，连带着眼睛都变得难以睁开。
　　“砰！”
　　这只大猫再一次摔倒在了地上，声音和动静都比之前小了很多，但不同的是，它再也没有站立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杀人很难吗？
　　“死了？”叶猴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不敢立刻下去，蹲在树上问下面的人。
　　隔着老远的扔了两块石头，但是被打中的豹虎兽一点反应都没有。
　　黑狸靠近了些，用石矛狠狠的扎入了豹虎兽的皮毛之中，但是它依然毫无动静，只有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石矛流淌了下来。
　　“死了。”黑狸朝着叶猴说道，随后又低低咳嗽了两声，刚才不停的奔跑，让他身上没好的伤口又崩裂开来，现在嗓子眼里都带着腥甜的味道。
　　叶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之前和硬蹄鹿的搏斗中，他身上也多了好几处伤痕，刚才带着绳子从树上跳下，绳子正好勒在之前受伤的地方，现在一动就钻心的疼。他喘了两口气，抬头看着天上又圆又大的月亮，让清凉的月光和同样清凉的风带走额头上的细小汗珠。
　　“还活着么？”树下有人靠近，是同样疲惫的声音。
　　“死了。”黑狸简短的回答。
　　“不是问树下的，树上的那个呢？活着没？”
　　叶猴一轱辘就站了起来，仗着站在树上的高度优势，居高临下的俯视树下的人：“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不过大概是起的有点急了，牵动了伤口，又疼的脸都扭了。
　　浣三瞧着，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嘲笑机会：“活该！都说让我去引豹虎兽了，就你那小身体，能跑几步远？”
　　叶猴不甘示弱：“就你那大身体，能爬的过豹虎兽？”
　　不过斗嘴归斗嘴，大家也都知道，虽然豹虎兽已经死了，但是丛林里面依然会存在其他的狩猎者，危机四伏的地方实在不能够久留，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快回去。
　　“小心，小心。”白鲤一叠声的招呼他们。
　　地上的树枝还有之前那条绳子上绑着的各种尖锐竹签石块，都被白鲤涂抹了蓝青蛙的毒素，就是为了对付豹虎兽，但是要是他们不小心踩到，那么谁也救不了。
　　角马胸前的伤口疼的好些了，他用刀将豹虎兽的皮毛都剥了下来，然后又将豹虎兽的兽头给割下来，递给了白鲤：“给。”
　　白鲤的猎物，也就是那一头头鹿是不能够再当做猎物带回去了，为了尽可能的让豹虎兽中毒，白鲤在头鹿还没醒来的时候，就给头鹿脖子上的那一层毛涂上了一层蓝青蛙毒液。
　　不过豹虎兽体型巨大，反复中毒加上不停的奔跑，这才终于死亡。而那一头头鹿，皮肉沾染上了毒液，也不能够带回去，万一有人吃到毒鹿肉，那可就糟了。
　　角马将豹虎兽皮毛上有可能沾染上毒素的地方都给割了，不过就算挖掉了几个洞，这张皮毛依然是白鲤看过的最好看的皮毛，大的能将他整个人都给盖住。角马将皮毛递给白鲤，笑了笑：“没有头鹿也没关系，你可是打到了一只豹虎兽。”
　　“可是，这是大家一起打到的呀！”白鲤捧着兽皮，有些不知所措。
　　“方法是你给的。”叶猴也加入了进来。
　　“方法是女神给我们的。”白鲤纠正他。
　　“哎呀，如果没有你，女神会帮我们吗？而且你的头鹿也不能带回去，这张豹虎皮就算是补偿吧。”
　　就连黑狸在旁边，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浣三关注的却是另外的地方：“白鲤，刚才那只鸟好厉害啊。”
　　白鲤点了点头，将兽皮收了起来：“那是神鸟，神鸟能听得懂人话，还能指引猎物的方向呢。”
　　“这么厉害？”浣三的脸上满是跃跃欲试。
　　那只鸟身上的羽毛好好看啊，摸上去会不会很舒服？
　　————
　　MSK1089不知道有人胆敢觊觎自己的一身羽毛，他静静的蹲在树上，看着不远处的篝火燃烧的又红又明亮，几乎要将半边天都染得通红。
　　出去采集的女孩们已经将采集到的植物放在了地上，各个部落的首领都一个一个的查看，互相品评这些女孩子的巧拙。
　　而男孩们的回来则更是轰动，他们每一个人都将自己的猎物高高的举在头上，或者抗在肩膀上，高声的告诉所有人自己的收获是什么，每当有出色的猎物出现，人群之中就会发出啧啧的赞叹议论之声，连带着少年们的脸，都兴奋的发了红。
　　不过各个首领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的还朝着石洞部落那边扫去，原本是所有部落之中人数第二多的石洞部落，如今只有寥寥几个女孩子，那些男孩还有男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少人都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并不妨碍有些人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石洞部落这一次太过招摇，本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你们突然就能人人穿的整整齐齐，个个吃的肚子滚圆？
　　象耳却不在这些人当中，虽然石洞人，不管是小的还是大的，都没有回来，但是同样的，和石洞人一起的大河人也没有回来。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大河部落的二首领也在细细思量。
　　篝火越烧越旺，少年们的猎物是要送给心爱的姑娘的，于是在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声的中央，总是有一个红着脸的少年，和同样红了脸的姑娘。
　　MSK1089站在远远的树枝上，看着自家的宿主一点都不着急，在周围部落各种各样的目光中安安静静的微笑，偏了偏脑袋，给宿主发去一条消息：
　　“白鲤那边也已经好了。”
　　对方的回复很快：“太好了，你今天真是辛苦了。”
　　远远的望着那边宿主的脸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容，MSK1089顿了顿：“作为系统，给不合格的宿主收拾烂摊子也是分内工作。”
　　“还是这么贫。”对方却没有生气，更没有斗嘴，带着懒洋洋的笑，说道：“接下来，就该看戏了，啧啧，某些人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象耳正在焦躁难安的等待和猜测的时候，却听到周围的人一叠声的喊：“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抬头却看见几个人扛着猎物大踏步的回来了。
　　象耳看见领头的那个大河男人，稍稍放了心，又看到一同前去参加狩猎的大河少年都带回来了不错的猎物，脸上也多了几分舒心的笑容。
　　哎？等等？这个人不是？不是石洞人吗？
　　看着那个毫发无伤的石洞少年，象耳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狠狠的瞪向了那个领头的大河男人。
　　要不是这里都这么多人，象耳都想咆哮出声：
　　杀一个小孩，很难吗？！


第一百五十章 失手
　　杀一个孩子很难吗？
　　杀一个孩子不难吗？
　　就算是盯着象耳能杀人的目光，大硬蹄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真心的冤枉。
　　他是土生土长的大河人，利用这里的地形之便就可以随随便便的将一个成年男人杀死，更何况那只是石洞部落的一个少年。
　　大硬蹄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趁着那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分散开来去打猎的时候，趁着自己和那个叫做蓝鸟的石洞少年单独相处的时候，从背后推了蓝鸟一把。
　　而蓝鸟面前，正是悬崖。
　　这样一推，除非蓝鸟真的是一只鸟，但是绝对无法幸存。
　　但是天知道怎么回事，蓝鸟虽然被推的掉了下去，但是好死不死的，悬崖边上有一根长得极为粗壮的枯藤，将蓝鸟给勾住了，等到大硬蹄回来一看，本以为已经掉下悬崖的少年正好端端的坐在地上揉着发红的手臂呢。
　　“限时幸运包，三分钟，从这小子掉下去到爬上来，刚刚好。”MSK1089给宿主解释。
　　“好险。”纵然已经在系统那里听过整个事情的经过，罗琦现在还在心惊。
　　“放心，一切都过去了。”MSK1089难得的没有再次刺激宿主，反而带上了些许安慰。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样，那些还没有回来的队伍陆陆续续的回来，而每个队伍之中本该消失的那个石洞人，依然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象耳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忍不住拉着一个人在无人处低声怒吼的时候。
　　树顶上的MSK1089也开始梳理今天的行程。
　　————
　　太阳明晃晃的照在半空上，草原上一点风都没有，让跑了一路的人有些口渴。
　　穿着鱼皮衣服的少年看到河流发出惊喜的叫声，然后蹲下去喝水，但是在他的背后，一个强壮的男人拿着石矛狠狠的朝着少年的脖子扎下去——
　　“扑通！”
　　来自宫斗商城的诚意商品“宫斗石子”向来例无虚发，在男人踩到的那一瞬间变得又湿又滑，成功的让男人一个跟头跌入了河水之中。
　　石洞少年茫然的看着在河水之中挣扎的男人，浑然不知刚才捡回来了一条命。
　　……
　　“喂，那个石洞的，你走这边，记得是男人就胆大一点，要是没有猎物就不要回来了！”
　　一脸严肃的男人对着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他知道，在那个树林的后面，就是一头能够吃人的野兽，只要少年进去打猎，就很难安全的离开。
　　但是在他离开后，一只鸟从天而降，反复阻止少年往那边走去，又不停的啄着少年背篓里的那个树叶包裹。
　　少年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树皮包裹，按照之前女神使者的命令，到远处坐了一会儿，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多了一堆因为贪吃而昏迷的鸟儿。
　　……
　　“饿了吧？来吃个莓子。”这一个大河男人和蔼可亲，对着石洞少年一脸笑容的伸出了手，手掌心里是一大把红的有些发紫的莓果。
　　这种只生长在水边的莓果看着小巧可爱，吃起来也是甘美异常，但是每个大河人看到它都会害怕，就算是饿的要死了也不敢吃下它。
　　这种果子看着甘美，但是吃下果子的人，无一例外的都会感到肚子疼痛，然后就会因为一遍遍的拉肚子最后死亡。
　　不过，这种植物分布并不广泛，除了大河部落的人，很少有人能够认得这种果实，用来杀人，真是再方便简单不过了。
　　就在少年一脸雀跃的接过果子的时候，一只黑白色的大鸟从天而降，将他手里的紫红色莓果给打翻了。
　　“哪来的鸟？”男人低骂了一声，又给少年递过去一把果子。
　　大鸟再度从天而降，将少年手中的野果打翻。
　　如是者三，少年最终没有接受男人的食物。
　　……
　　“咱们走了半天了，怎么还没有走出去？”虎牙望着天上的月亮，心急如焚。
　　“我们一直在绕圈子，你看这棵树，”一个石洞男人拍了拍旁边那颗看着寻常的歪脖子树，可是上面却有几道新鲜的划痕，是他之前路过的时候划的，已经有四五道痕迹了。
　　大河人邀请石洞人一起出去打猎，虽然石洞部落带的食物充足，但是如果能打到新鲜的肉食，大家会更高兴的。
　　所以虎牙他们就跟着大河人一起去狩猎，结果那些大河人引入了一个小山谷。
　　小山谷里面猎物不怎么多，蛇倒是真不少，手指长短，通体黑色，嘶嘶的吐着蛇信，从他们的脚边溜走。
　　蛇多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进入到小山谷里后，所有的男人都迷失了方向，天上的太阳忽前忽后，前后的植物都长得很是相似，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怎么走，朝着哪个方向走，他们似乎都在不停的在山谷里面绕着圈子。
　　“那几个石洞男人被引入迷谷了。”那几个说是一同打猎的大河男人根本没有进入山谷，早就回到了部落向着老首领回报情况。
　　本来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应该依仗人数将那几个男人杀死，但是那个奇怪的石洞女人让他们害怕，谁也不敢轻易下手，所以将他们引入了这迷谷之中。
　　迷谷，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会让人迷路的山谷，不管是多么老道的猎人，只要到了迷谷之中都会分不清东西南北，而且迷谷之中多的是小毒蛇，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里面，而没有办法辨认路径，最终也会死在里面。
　　而被困在迷谷里面的石洞人在无法走出之后，又是燃烧篝火，又是用湿了的草叶制造浓烟，但是并没有人来救他们。
　　怎么办？
　　要是遇到了吃人的野兽，几个成年男人还有足够的勇气去搏斗一番，要是被困在这个地方怎么都走不出去，那死也不会甘心的。
　　“那是什么？”面面相觑之下，有人对着天空喊道。
　　遥远的天空之上，突然飘来了一点忽明忽暗的火光。
　　火光？
　　几个石洞人都站了起来，然后才发现那是一只黑白色的猫头鹰，就是他们经常看到蹲在女神使者肩头的那一只。
　　猫头鹰的嘴上衔着一根燃烧的小树枝，拇指大小的火光虽然很小，但是足够指引方向。
　　几个男人的身上都有了劲，就这样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上那点微弱的光明，跟随着猫头鹰飞翔的方向，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出了迷谷。
　　————
　　“结束吗？”罗琦轻轻的笑了笑，对着系统说道：
　　“不，最精彩的时刻才刚刚开始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的猎物
　　在大河集会上，少年们都要展示自己的猎物。
　　不过这里面也牵扯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什么猎物才能算得上最好呢？
　　当然，一只鹿肯定要比一只兔子强，不过要是两种无法对比的猎物，那可就很难判断了。
　　比如一头一人高的水鹿，和一只长牙虎的长牙，谁能说的出这两者谁能胜出？
　　鹿肉能够给部落提供丰足的肉食，而能够夺去长牙虎虎牙的勇敢对部落的安全和周围部落的震慑，却也是难以估量的。
　　石器时空没有货币，甚至大多数人只有一到三的基本数字观念，但是各个部落首领在心理计算的时候，却精明的如同成功的商人。
　　他们的眼睛就是最好的估价机器，从男孩的猎物中分析出这个少年能够为部落带回什么，是丰盛的食物呢，还是对部落的保护。
　　对少年们的挑选，远比对女孩的苛刻，大家都知道，女人采集食物的多少会随着时间而增加，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又太过离谱的差别，而且，不管胸大胸小，女孩们的生育或者有难易之别，但是每一个女孩都可以为部落带来新的生命。
　　而一个男人，如果不够勇敢，又不能为部落带回猎物，那么他对部落的贡献，可就小得多了。
　　在月亮爬上天之后才迟迟回来的几波人当然吸引了最多的注意力，这些人当中虽然也有诸如黑齿部落、青岩部落的人，但是最多的还是大河部落和石洞部落的少年。
　　他们会带回来什么猎物？
　　每个人都很好奇。
　　每一年的大河集会上，大河部落的少年带回来的猎物都是最多最好的。淳朴的原始人不知道这是因为大河人将容易狩猎的地方分给了自家的娃，将别的部落的人带去的地方要么猎物少要么有野兽，反而相信这是因为大河部落受到了庇佑，所以他们每次打猎都会打到最好的猎物。
　　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一个大河少年高高举起了他的猎物。
　　那是一只野猪，个头不算太大，尖利的獠牙在火光下反射着白光。
　　野猪可不是什么吃素的动物，字面上的意思，野猪这种动物是可以吃肉的，要是惹恼了它，甚至能够跟老虎面对面的决斗。
　　所以虽然这只野猪个头并不大，还没有成年，但是围观的人群都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
　　剩余的大河少年，也都依次的举起了他们的猎物。
　　有人捉到了珍惜难见的巨头鸟，这种鸟个头很大，有胸口那么高，因为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头而闻名。
　　有人狩猎的是一条巨蟒，这种蟒蛇足足有两三个人那么长，一顿饭能够吃下一只成年的公羊，要是被它缠住，很快就会窒息而死。
　　……
　　周围人的赞叹声就没有停过，姑娘们的视线也越来越火辣。
　　“这就是大河部落啊！”
　　这是他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充满了羡慕和向往，别说恨，连嫉妒都不带一点。
　　到石洞少年展示他们的猎物了。
　　一个石洞少年站了出来，从背篓里面拎出来一只鸟。
　　“哦哦，是黄灵鸟啊。”有人认出了他手里的猎物。
　　这就有点尴尬了，因为黄灵鸟只有巴掌大小，还比不上一只兔子。
　　在大家纷纷摇头的时候，那个石洞少年又从背篓里面掏出了一只小斑鸠。
　　“两只鸟吗？”有人觉得有点意思了，鸟很难捕捉，一只鸟还可以说是走运，要想捕捉两只不同的鸟可是非常困难的。
　　在大家各式各样的目光里，这个石洞少年又掏出了一只鸟。
　　“哇！三只鸟！”
　　还不等大家赞叹，少年又从背篓里面逃出来下一只。
　　因为大多数人的数学只能数到三，大家最终还是没能够弄清楚少年到底是捉到了几只鸟，可是这些鸟儿有多么难以捕捉，大家却是一清二楚。
　　“他是变成了老鹰吗？”能够捉到鹿羊这类的猎物不算出奇，能够猎杀食人的野兽也有，不过各个部落大多数时候捕捉的鸟类都是不擅长飞行的雉鸟，还真没有哪个能人能一下子捉到这么多飞鸟的。
　　让几个部落首领差点将牙齿咬碎的是，石洞人将鸟的羽毛拔下来，送给女孩子们，还不失时机的宣传石洞人特别擅长捕鸟，只要加入石洞部落，以后就有戴不完的漂亮羽毛。
　　打广告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罗琦特专业。
　　接下来的几个石洞少年，因为这一次沾了大河少年的光，获得的猎物也颇为可观，同样引来一声又一声的喝彩。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还是被最后回来的那几个人全吸引过去了。
　　黑齿看了看大家，将自己的猎物抗上了肩膀。
　　那是一头真正的雄性硬蹄鹿，皮毛油亮，蹄子黑硬，这样的大型猎物一出场就引得满场的欢呼。
　　黑齿大笑：“这就是我们黑齿部落的勇士！”
　　浣三也不甘示弱，将自己的猎物也扛了上去，一边肩膀是那一头母鹿，一边肩膀是一头小鹿。
　　这引起了更大的轰动，要知道，虽然黑齿的猎物更大，但是浣三这一下子就猎杀了两头猎物，显然更加吸引眼球。
　　叶猴的猎物不是扛回来的，因为力气小猎物重，他是拖着猎物回来的，累的够呛。
　　他也没有将猎物扛起来的力气，天知道会不会扛到一般就被猎物的重量给压倒，所以他只是将猎物放在了地上，让大家参观。
　　人群发出了比之前更大更长远的喧闹之声。
　　叶猴的猎物比前两个人的更大更壮，偏偏他的个子是最矮小的，这样带来的冲击才更为强烈。大家看向这个矮小少年的眼神充满了尊敬，已经有不少姑娘在互相打听叶猴的名字了。
　　最后一个少年呢？
　　大家看着两手空空的石洞少年，没有发现任何的猎物，而他身后的背篓，似乎也装不下硬蹄鹿这样的猎物。
　　“哎呀，我就说嘛，还是大河部落厉害。”有人大声说道。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都在附和。
　　就算那最后一个石洞少年能够拿出来一背篓的鸟儿来，也不过是让大家稍微新奇一下，哪里比得上那大块头的硬蹄鹿呢？
　　象耳微微点头，感觉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就算是没有弄死石洞人，不过石洞部落和大河部落相比，那还是差得远呢。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不少人都喊着让少年拿出他的猎物来，甚至有人还在猜测，这个少年是不是根本没有狩猎到猎物，还是因为前面几个少年的杰出表现，而羞于将自己的猎物拿出来。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少年红着脸，从背篓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咦？这是什么？
　　金黄色的带着斑点的皮毛就这样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兽皮很大，少年张开手臂也无法完全展开。
　　寂静。
　　仿佛一个巨大的拉链，将所有的人的嘴巴都拉了起来，整个草地上一片寂静，连带着篝火的燃烧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而背篓打翻，一个硕大的头颅就这样翻滚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少年，整片草原都因他而寂静，只有少年有些紧张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我的猎物，豹虎兽。”
　　少年很羞涩，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却如同惊雷炸在每个人的耳边。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歌
　　不是所有的少年都能安然回来，享受众人的欢呼，有两个部落首领的脸上就多了黯然悲伤，这就是部落里折损了人手的。
　　那片土地本来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之一，这两年气候多变，野兽的数量虽然没有多少增加，但是无一例外的变得更加凶残。在过去的大雪里，好几个部落都有被饿疯了的野熊虎狼攻击的经历，所以今年的狩猎，虽然结伴而行还有成人跟随，但是依然折损人口。
　　悲伤只是一瞬，作为部落的首领，他们在这个夜晚还有关乎着整个部落的大事要办呢。
　　随着少年们一个又一个的展示自己手里的猎物，篝火前的气氛一波波的涨到了高潮，而最终，那个来自石洞部落的少年将豹虎兽的兽皮和头颅高高捧起的时候，在短暂的寂静后，欢呼声差点将整片草地都掀翻了。
　　“勇士！勇士！”
　　在短暂的惊诧和小声的议论后，少年们用这样的喊声表达了对勇者的尊敬。
　　而姑娘们则大胆的多，不少女孩子含情脉脉的看向白鲤，将自己头上和脖子手腕上作为装饰的鲜亮羽毛、鲜艳花朵以及雪白骨珠都抛掷到了白鲤的身边，在对方看过来的瞬间，更是努力挺直身躯，向对方展示自己傲人的胸脯——虽然大部分里面都垫的是干草。
　　舞蹈开始了。
　　一个干瘦的女人坐到篝火旁，手腕上的骨珠在劈啪作响，她伸手拿起两块石头，敲打着一块大而平整的青色石板，在“咚咚”的节奏声里，她唱起了关于狩猎和勇者的古老歌谣：
　　“大河从天上的星辰流淌而来，”
　　“太阳温暖无比，冰雪和寒冷都消失无形，”
　　“用河水洗涤你们的身躯，让阳光成为你们的皮囊，”
　　“姑娘的胸膛饱满似果，小伙的臂膀硬如山川，”
　　“树上的鸟儿衔着树枝搭建巢穴，林中的鹿儿成伴而眠，”
　　“那美丽的姑娘，如何使她睡在身侧，臂膀交缠，如树上鸟，林中鹿？”
　　女人已经有了年纪，嗓音低沉微带沙哑，这首歌被她如同说话一般缓缓唱来，就如同一个老妇人在冬日的火堆前讲诉多年前自己和爱人的故事，虽然不如何跌宕起伏，却别有滋味，尤其到最后几句，这个头上已经有了华发的女人，嗓音中也多了几分娇羞腼腆，倒仿佛真的是陷入了初恋的少年少女一般。
　　而她口中赞扬的美丽姑娘们，仿佛也因为这首歌脱去了原始人的野气，彼此牵连着手，缓缓走向火堆前的空地，被火光照亮的每一张脸庞都带着年轻的红润和笑容，当她们按照老人敲打的节奏挥舞手臂扭动腰肢，男孩子们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了。
　　老人歇了一口气，这次敲打的却不是沉闷的石板，而是石洞部落送出去的陶罐，陶罐敲打的声音清脆悦耳，而老人的歌谣也随之变得活泼起来：
　　“美丽的姑娘啊，她是树上的鸟，林中的鹿，”
　　“不要强迫她，小心她会逃跑，”
　　“不要离开她，不然她会投向别人的怀抱，”
　　“鸟雀有翅高飞，鹿儿腿健擅跑，”
　　“美丽的姑娘何时能躺在我的怀抱？”
　　“小伙子啊不要苦恼”
　　“去山川，去密林，带上你的石和矛”
　　“猎最美丽的鸟，美丽的鸟毛插在姑娘的发上，”
　　“狩最肥硕的鹿，鹿肉肥美鹿血滚烫，”
　　“将最好的猎物奉上，用野兽的皮毛骨血告诉姑娘，你是最好的儿郎！”
　　最后几句，敲打之声越来越快，沙哑的歌喉越来越亮，歌曲之中虽然说的是追求姑娘，但是全然没有黏糊的情意，反而激昂高亮，鼓舞人心。
　　姑娘们的舞蹈也随之变得节奏明快，她们挥舞手臂，跺着地面，做出狩猎的模样，一会儿挥舞手臂驱赶猎物，一会儿口中吆喝震慑野兽，一会儿却又手臂猛刺做狩猎状，一会儿弯腰前行，如背负猎物。
　　最后那几句歌是所有女孩一起跟着唱的，只是老人唱的昂扬，而姑娘们却唱的温柔款款，那眼睛如丝，更是眨也不眨的朝着自己的意中人打量。
　　歌停，舞罢。
　　大河集会最终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如歌曲中所唱，男孩们会将自己的猎物送给心爱的姑娘，如果姑娘接受了，那么就意味着这一对结成了伴侣，然后就由双方首领商量这一对新人该去哪个部落生活。
　　而新人最终前往的那个部落，会给另一个部落一些补偿，就相当于是这个时空的“彩礼”了，当然，因为各个部落的日子都过的很苦，所以不少部落拿不出彩礼，就会“以人换人”，你从我们部落带走一个男孩，那好，你们部落也要有一个男孩或者女孩“嫁”到我们的部落里来。
　　而怎么劝说新人来到自己的部落里，怎么让对面的部落让步，怎么减少付出的“彩礼”，索要更高的“彩礼”，每个部落的首领心里都有满满的打算，精明的如同家产万贯的商人。
　　不过，最勇敢的男人永远会得到最美丽女人的青睐，大河集会最后的献礼上，狩猎最多的男人拥有最先的选择权。
　　白鲤捧着那张豹虎兽皮，犹豫着站了出来。
　　女孩们屏住了呼吸，有意无意的展现自己的身材。
　　男孩们屏住了呼吸，祈祷不要选中自己喜欢的女孩。
　　部落首领们屏住了呼吸，他们想的更远，要是白鲤选中了自家的姑娘，要不要将他们留在自己这边，要是石洞部落不肯放走这个勇士，那么可以问石洞部落要多少的彩礼——最好能够换过来一个石洞姑娘。
　　莎草悄悄的靠近了象耳：“石洞人都活着，怎么办？”
　　而象耳自从石洞人接二连三出现后，脸色就一直没好过，不过此刻却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不用担心，他们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是吗？
　　莎草看着草地上备受瞩目和欢迎的白鲤，一点都看不出来，还有什么能够灭掉石洞部落。
　　而在火光照不到的高地，两个男人的肩上扛着那一位大河部落的真正首领，老人干瘦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而干枯瘦削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
　　这种紧张的时候就来个中场休息，听个歌吧。
　　嘿嘿嘿，其实我挺喜欢写歌的，歌谣和故事，应该是上古时期人们交流信息的一种方式，里面可以折射出一些当时的生活劳动或者价值观念。
　　所以今天的歌，讲的就是大河集会的事，男女相会相爱，男人要展现自己狩猎的技巧，而对女人的描写，则要突出生殖能力。其实按照我本来意思，原始时空的歌要比这个大胆的多直接的多，比现在的老司机民歌还要直接的多，但是为了审核，大家欣赏美化版本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独裁者罗琦
　　谁会成为白鲤，这个新出现的勇者的伴侣呢？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少年做出抉择。
　　丰满的胸膛。
　　细长的大腿。
　　淡黄色的肌肤。
　　红润的嘴唇。
　　明亮的眼睛。
　　但凡男人所想要的一切，都呈现在了白鲤的面前，只要他将手伸出就可以得到，还没有哪一次的大河集会，勇者求爱失败呢。
　　白鲤也有点紧张，他深深的呼吸了两下，然后抱着那张豹虎兽的兽皮走向了姑娘们。
　　“会是谁？会是谁？”姑娘们因为紧张和羞涩而悄悄无声，静静等待，而猴急的男孩们已经垫起了脚尖，相互询问，而和白鲤一起出去打猎的几个伙伴，更是关心。
　　“一定是蓝鸷。”叶猴信誓旦旦的对旁边的伙伴们保证。
　　这一次，石洞部落的女孩们占尽了风光，但是除了她们外，蓝鸷也是难得的漂亮姑娘，吸引了不少男孩的追求，如果白鲤要选，那当然是选最漂亮的那一个。
　　“我倒觉得可能是甜莓。”浣三不同意：“她长得也不差，还是我们部落的姑娘，她的母亲很得老首领的信任，如果白鲤选了她，一定能留在大河部落。”
　　“大河部落虽然好，不过石洞部落现在也不差，你看看他们吃的穿的，用不着将勇者送到别的部落。”
　　“哎哎，你们别吵了，白鲤要选了。”还是黑狸制止了这两个人。
　　出乎几个小伙伴的意料，也让不少女孩失望的是，白鲤走过了漂亮的蓝鸷，绕过了身份不凡的甜莓，看也不看身材最好的紫叶，也没有看最能干的梧桐，而是停在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面前。
　　在对方讶异的眼神里，白鲤将手中的豹虎皮红着脸捧了过去：“你能跟我回石洞部落吗？”
　　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深情告白，但是周围那一束束嫉妒的视线足够让人心跳加速头脑发空，女孩脸红的抬不起头，只是低低的说了声：“好。”
　　紧急赶来的部落首领又是高兴又是着急，一把抓住青石，两个人就开始讨论石洞部落该向女孩的部落付出什么，作为女孩部落失去人口的补偿。
　　“凭什么呀？”如果选出一个漂亮的姑娘，女孩们还没有什么意见，可是选出来的分明是一个长得一般的女孩，姑娘们都有些不平。
　　————
　　“为什么呀？”宫斗论坛里，有人也很有些不理解：“这多么好的机会啊，联姻啊，赶快找个好部落联姻啊。”
　　虽然大河部落今天多次下手也没用干掉石洞部落，但是有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相对于石洞部落来说）在虎视眈眈，当然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来打击对方喽。
　　“因为联姻没什么用啊姐姐。”白芷这几日也在紧密关注论坛和石器时空发生的事情。
　　没有多少人比她更有资格说这句话，她自己就曾经被权臣父亲作为和皇权妥协较量的联姻对象，可是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皇帝防范她，一有机会就想要弄死她的一家，权臣老爹无视她，有个空子就壮大自己的力量，如果有机会，相信他也不介意让女儿的皇后变成公主。
　　现在她让皇帝昏迷不醒，自己在名义上协管政事，更是见多了亲家反目，联姻成仇的事情，如果说只靠着一个女人或者一段婚姻，就能让两个家族放弃利益纠纷，那么她是万万不信的。
　　就算联姻成功，两家关系亲密，也没听说过谁家为了儿媳的娘家去打仗的，更不用说石器时空音信不便，就算人家真的愿意帮助你，等得知消息再跋山涉水的赶过来，也只能帮着收尸了。
　　“那也不用选一个普通女孩吧？就不能选个漂亮的能干的？”大约是操心太多，论坛里的玩家们不少都有婆婆挑儿媳的那份挑剔。
　　“你是没有看论坛最顶端的那个帖子吧？里面有个评价表，你点开看看就知道了，那个女孩虽然长得一般，但是很聪明，最最关键的是，她很好学！”
　　罗琦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看着青石用两套鱼皮衣服和两口陶锅跟女孩部落的首领做好了交易，忍不住轻轻的笑了。
　　打开论坛首页顶端的帖子，一个长长的表格就出现在眼前，而上面更是贴满了各种分析和结果。这几天里，罗琦还真没有闲着，反复的观察着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孩子。
　　不过她的评价标准可和别的部落不一样，她并不关心女孩的胸膛大不大，也不关心男孩能打猎多少猎物，她关心的是这些孩子够不够聪明，能不能听话，乐不乐意学习新的东西。
　　而白鲤所选中的那个女孩，就是来自于罗琦的示意，虽然这个女孩看着很普通，不漂亮也不怎么能干，但是她记忆力很好，还很懂得模仿学习，是唯一一个能描摹出陶碗上汉字的人，要知道大多数日日接触陶碗的石洞人还将那些当作古怪的花纹而毫不在意呢。
　　要联合吞并别的部落不是一日之功，目前最要紧的是让石洞部落先发展起来，所以这一次的大河集会，与其说是各个部落少年少女们的相亲会，但是罗琦，要将它变成专属于自己的“人才选拔会”。
　　至于爱情？那是什么？
　　作为一个封建而且专制的大家长，罗琦可以说是铁石心肠，反正她是一点都不担心有谁会因为短短两三天的相处就生死相许。
　　“喂，你为什么选那个女孩？一点都不好看！”等到白鲤回到了男孩之间，浣三急不可耐的问道。
　　他失望极了：“要是你选了甜莓，那就能留在我们部落了，也能跟我一起打猎。”
　　“这是女神的指示。”白鲤的神色很平静，不过也没有什么兴奋的表情。
　　“你不是喜欢白芦吗？你和她结成伴侣，去石洞部落住也是一样的。”叶猴瞧了浣三一眼。
　　“那不行。”浣三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白芦得跟我一起住大河部落，咱们部落这么好，干嘛要去石洞部落。”他踢了踢蹲着的叶猴，难得的有了些紧张：“喂，你是不是要跟我抢白芦？”
　　要是以前，浣三当然不认为叶猴能跟自己争抢的本事，但是这一次狩猎，叶猴的表现足够证明他能够赢得最好的姑娘。
　　“谁跟你抢啊！”叶猴吐掉了嘴里的草根，不耐烦的说：“我又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
　　叶猴没有回答，他看着火堆，眼前似乎有月光悄悄流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土豪
　　“楼主啊，可是这么多部落的人，我们看中的人才被人家抢了怎么办？”
　　难怪有人着急，你想啊，这就是一大型相亲会，你愣是给弄成了人才招聘，问题是万一有人挖墙脚呢？万一人家的小姑娘小伙子心有所属呢？
　　“所以我们才要主动出击啊。”
　　仿佛是为了验证罗琦这句话一般，等到白鲤牵着脸红羞涩的姑娘回到石洞部落这边，在下一个男生还没有出列之前，女孩的队伍中出现了异动。
　　这一次的大河集会，最最受关注的肯定是石洞部落的女孩儿。
　　她们的肌肤上没有污垢，身体上没有臭味，头发整齐没有虱子，营养足够所以体形匀称肌肤红润，和别的部落那些姑娘相比，已经是天地之别，而罗琦更是利用石器时空有限的资源，力求将她们一个一个的都打造成美人。
　　用烧成炭的柳树枝条为她们画眉，用初春开放的红色花朵榨汁涂抹两颊和嘴唇作为胭脂，石器时空不以白为美，偏好那种淡黄色的肤色，所以罗琦将花蕊的黄色粉末和白色种子粉末混合，多方试验终于弄出了一款淡黄色的粉底，能遮去了脸上的瑕疵和毛孔。
　　哪怕过了三万年，男人也无法透视女人妆容下的真实面目，更何况这群小毛孩，这些肌肤匀净、眉秀眼大、唇红齿白还带着香味的姑娘，什么都不做，只这么一站，就生生的把旁边部落那些头上虱子身上虫，迎风臭三米的女孩比成了两个物种。
　　这一次大河狩猎，男孩们也是卯足了劲，想要获得最好的猎物，就是为了有足够的资本打败别人，能够和美丽的石洞姑娘成为伴侣。
　　不过眼下，这群美丽的姑娘却没有等他们捧上猎物，而是自己站了出来，在人群中穿行，找到某个男孩嫣然一笑：“你喜欢我吗？”
　　姑娘们的身上都用花瓣水撒过了，连带着口腔也都用花瓣水漱过，往那一站，身上的香味能将人给熏醉了，小男孩的脸也红的如同喝了酒一般，只知道点头：“喜喜欢。”
　　“那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伴侣？”
　　“要。”男孩紧张的连头都抬不起来，红着耳朵一个劲的点头。
　　“那你能不能跟我回我们的部落？”女孩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微微的香味吹在耳朵上，痒痒的。
　　男孩早已经方寸大乱，根本就没听清女孩在说些什么，一个劲的点头傻笑，让一边还等着要跟石洞部落抢人的部落首领急的跺脚，恨不得一巴掌拍在这个傻小子的脑袋上。
　　“美人计啊，不过小伙子可怎么办？除了白鲤，别的男孩子狩猎的猎物都一般。”还是有人不放心。
　　利用女孩的美色吸引男孩还是很容易的，但是猎物至上的石器时空，如果男孩不能狩猎到足够多足够好的猎物，就算是你长得花一样，那也没用。
　　不巧的是，因为之前罗琦的三令五申，所以男孩们将安全放在了首位，并没有急吼吼的对着猎物野兽挺起石矛，最后捕猎到的也就是一些贪吃的鸟儿和兔子，虽然数量不少，但是远没有别人那沉甸甸的一头鹿来的有视觉冲击力。
　　眼看石洞女孩们目标明确目不斜视，剩下的男孩们一边失望一边又着急起来，之前把注意力全放在石洞姑娘身上了，现在目标一下子没了，那该选择谁作为自己的伴侣呢？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石洞姑娘们还没有做出选择的时候，男孩们还都有梦想所以一个个都很矜持，谁都没想到，女孩们竟然早就有了目标，教好多男孩梦灭之后更增添了许多惶恐：要是女孩都这样选了别人，那我不就剩下了吗？
　　男人的本性在一瞬间觉醒，男孩们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那些漂亮的姑娘，将手里的猎物高高捧起，一窝蜂的簇拥了过去：
　　“这是我打到的猎物”
　　“两只兔子也有脸拿出来，快看看我这条大蟒蛇！”
　　“蟒蛇没肉也不能做衣服，快看看我手里的这个小羊，做成衣服暖和的很。”
　　青石快速的敲定了给几个部落的“彩礼”，本来喜气洋洋的扬起来的嘴角，在看见男孩们捧着的猎物的时候，又灰心丧气的垂了下去，忧心匆匆的推了推罗琦：“你有办法没有？”
　　男孩和女孩不同，女孩再怎么样也不会缺少伴侣，但是男孩要是没有伴侣的话，不但会被嘲笑，从此以后在部落里面也是抬不起头的。
　　“有啊。”罗琦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可以看见一个石洞男孩手里捧着两个兔子凑到一个姑娘的面前。
　　姑娘长得还很可以，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酒窝，而罗琦还知道，这个来自河谷部落的小姑娘认得出好几种药草，手也巧得很。
　　这样优质的姑娘当然会引来不少的追求者，两三个男孩围在面前，捧着的猎物一个比一个好，最差的也是一只皮毛漂亮的红色狐狸。
　　男孩们彼此之间怒目而视，要不是大河集会上不能打架，他们早就按照“男人的方式”来决定谁能获得女孩的青睐了，不过谁也没有把那个捧着两个兔子的石洞人放在眼里。
　　不过谁也没有料到的是，这个看着“最弱”的石洞男孩除了两只兔子外，还源源不断的从身后的背篓里面掏东西：
　　鱼皮做成的衣服，上面有叶子和花朵染的漂亮颜色。
　　细干草编造的草鞋，用的是蒲草，穿着不会扎脚。
　　树皮布做的毛巾，搭配着的还有一小块黄色的肥皂。
　　大陶碗，也能作为小陶锅使用，上面有漂亮的人物画像和奇怪的符号。
　　放在最后的是一个小小的陶盒，不到手掌心大，分成好几格，里面有些黄色和红色的粉状膏状物体，还散发着微微的香味。
　　但是男孩在女孩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孩的脸突然就红了，望着男孩好久，然后点了点头，将手伸给了男孩。
　　“什么办法？拿钱砸呗！”
　　用猎物来获得女孩的欢心，其实就是为了对女孩证明，男孩有提供食物和保障生活的能力。
　　而这些东西告诉女孩，石洞部落能提供更为优渥的生活条件，这些天石洞部落的生活，也足够让女孩们相信，石洞部落不缺少食物。
　　相比大河部落的强大富饶深入人心，石洞部落的兴起确实像一个暴发户，那么作为暴发户，想得到什么该怎么办呢？砸钱呗。
　　一切尽在土豪罗琦的掌握之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出头鸟
　　之前石洞部落给每一个部落都送了礼物，还给少年少女们品尝了蜂蜜的甘美，体验到了草鞋的便利。
　　不少部落还嘲笑石洞人的脑袋都被野牛给踢了，你说说，这么好的东西，不放在自家部落里好好藏着，漫天送人这算什么回事？这跟把自己嘴里的肉吐给尖耳朵狐狸有什么两样？
　　但是现在，那些陶锅和草鞋展现了它们的威力。
　　如果没有接触过没有用过这些东西，那么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首领大概只会将陶锅当成某种奇怪的脆石头，将草鞋当作某种鸟儿的巢穴而扔到一边，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品尝过了肉汤的鲜美，体验过陶刀的锋利，试验过草鞋对脚底的呵护，又眼巴巴的看见了石洞人从原来的蓬头赤面变得整整齐齐。
　　已经享受了这些便利的原始人，自然就晓得了这些物品的好处，而陶锅容易摔坏，草鞋更是几天就要换一双，想要更多的物品怎么办？
　　石洞部落现在给出了答案：东西有的是，不过小伙子小姑娘得归我们部落。
　　部落首领还想再坚持一会儿，可是转身一看自家的孩子，男孩子早就被石洞姑娘的美色吸引的晕头转向，而女孩们在一堆的礼物特别是“能让人变得和石洞部落的女孩一样漂亮的粉末”的攻击下，也很快的举手投降，羞涩的站到了石洞男孩的旁边，既然如此，他们也就不好多做反对，何况石洞部落给的补偿极为丰盛，那种每个部落都极为珍视的陶器，他们送人的时候几乎如同普通的石器一样，那些能保护脚的鞋子，他们送人的时候几乎如同拔下头发一样随意。
　　事实上，石洞人手里的陶锅草鞋还真的多到超乎那些人的想象。冬天不能打猎的日子里，石洞人蹲在石洞里无事可干，在罗琦的指挥下，用各种植物来制作草鞋，虽然本意上罗琦是为了检验各种植物的纤维制作布料，但是最后石洞部落居住的石洞里，草鞋确实能够堆成一座小山。
　　至于陶器，罗琦用溪边的泥土搭建了一个小小的窑，圆柱形，只有一米来高，三十厘米的直径，一次性能够烧两三件陶器，看着不多，可是一天不停，石洞里生产的陶器早已经大大超出了部落自身的需要。
　　石器时空的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罗琦早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猛地一看居然还有东西还能产能过剩，当时就思考起了这些用不完的东西该怎么办？
　　宫斗玩家们自然看不上粗糙的陶器和草鞋，能把这些东西当作宝的只有这个时空的土著了。
　　那这些陶器和草鞋能够换回什么呢？
　　当然是人了。
　　罗琦甚至没指望能有什么人才，只要懂事听话智力不低于平均，那就能收下，糖衣炮弹和宗教洗脑双管齐下，马上就能收获一波忠诚值满满的小粉丝，那还不是美滋滋。
　　“宿主，你还要坚持原计划？大河部落很可能对你们下手！”蹲在不远处树干上的MSK1089将几个好感度值提了出来，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数字都已经掉到了个位数。
　　大河部落对石洞部落恶意满满，肯定和石洞部落的生活提高密不可分，现在再这么招摇的将人都带回石洞部落，似乎有些作死。
　　“那石洞部落颗粒无收的回去，大河部落就会放过我们？”罗琦冷笑一声，“家暴的男人只有‘0’和‘无数次’！就是因为大河部落有可能对我们下手，所以我们更要多带回去点人，和小河部落一起走，这么多人，他就是想杀也得掂量两下自家能死多少。”
　　“所以，这一次，我是志在必得。”
　　不过很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做如此想。
　　一个脸上涂着黑色颜料的女人站了出来，身上的兽皮宣示着她的超然地位，她捏着手里的雪白骨珠，愤怒的几乎要将手里的骨珠全部捏碎：“你们石洞人要将所有人都带回去吗？”
　　“这是青岩部落的首领，今天和我们一起打猎的，也有青岩部落的人。”虎牙坐在罗琦的旁边，低声回答她的疑惑。
　　今天出去和大河部落的人一起打猎，结果被引入了奇怪的山谷，如果不是猫头鹰领路，只怕他们还要在山谷里面呆着呢，所以就算心大如虎牙，也感觉到了事情并不寻常。
　　这等程度的纠纷，青石就可以搞定。
　　这个冬天的调养，加上肥皂洗脸的功劳，青石看上去绝对比这个时空的同龄人要年轻五六岁，十几年前能够引起两个部落首领单挑的美貌，现在依然没有从她的脸上溜走，但是年少时的青涩，已经被长久来的威严所取代。
　　她看着对面的老女人，眉毛一挑：“你们部落拿的出这么多东西来？”
　　“这”岩草一时间语塞。
　　因为大多数部落都相当穷困，所以从来没有一个部落会一次性拿出那么多的东西来，大多数部落“有进就有出”，那些可怜的补偿，倒像是一种货币，用来完成每个部落之间的新鲜血液替换。
　　所以岩草还真没有办法说出石洞部落做错了什么，但是她也有她的道理：“树上的果实只有这么多，如果鸟儿吃得多了，那么树下的人就摘不到果子。所有部落的人只有这么多，你们带走了那么多人，我的部落，还有大家的部落都要少人，还不能让我们生气？”
　　事实上，石洞部落带走的人并不多，也做不到让每个部落都减少人口，但是她这么一说，加上石洞部落的队伍确实增大了许多，不少部落的人也都暗暗点头了。
　　受到了鼓舞，岩草一口气全说了出来：“而且这么多人，你们都带回去了，他们还会生孩子，到时候部落里要么是孕妇要么是吃奶的娃娃，你们的部落能养的活吗？”
　　不少部落的首领也暗暗点头：这些半大小子虽然已经有了独自狩猎的能力，但是和真正的男人在经验上还是稍微稚嫩了些，那些女孩子们会很快就会有身孕，也对采集食物有所影响。
　　石洞部落能够养的活吗？
　　就连已经选择了石洞人作为伴侣的男孩女孩，也有人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逼
　　“石洞人能不能养得起和你有什么关系？”说话的却不是青石，也不是别的石洞部落的人，而是一个矮小的老女人。
　　这个能够担当成为部落首领的女人，看上去和石洞老祖母的年龄差不多大，身上穿着的却不是常见的兽皮，而是用树皮布制作出来的筒裙。
　　“树顶部落的首领。”就算虎牙不说，罗琦也知晓对方的身份。
　　冬天的时候，石洞部落在罗琦的倡导下，资助周围的部落度过寒冬，而这个树顶部落也接受过石洞人的帮助，树顶首领的女儿，也和石洞部落的白麋结成了伴侣，两人一起到石洞部落生活后，为了弥补树顶部落，石洞人送给树顶部落不少东西，甚至还包括了树皮布的制作技术。
　　岩草看有人反驳自己，立刻就把矛头对准了对方：“为什么不能问？怎么说也都是我们部落养这么大的孩子，难道要让他们去挨饿吗？”
　　她说的也有道理，虽然为了部落的延续，他们必须要和别的部落通婚，但是，他们怎么也要考察一下对方部落的生活条件，要是对方部落穷困落魄到整天的吃不饱，部落里的男人女人打猎采集的本事也很差，那么说什么也不舍得自家的孩子跟着去挨饿的。
　　岩草又皱紧了眉头，絮絮叨叨的说起了那些怀孕的时候成天挨饿的女人，到最后身上的骨头根根分明，浑身没有力气，不但孩子生不下来，自己也疼得死过去。
　　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多的忌讳，生老病死也都是极为寻常的事情，因为条件艰苦卫生条件差，确实每个部落都有孕妇难产而死的情况，大多数情况下，大家都认为这是运气的缘故，少数部落还会归咎于某种他们不知晓的“坏东西”，但是岩草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很有道理。
　　越是身体健康的女人，越容易生下小孩，所以各个部落首领才紧密关注那些女孩的胸脯和臀部，但是如果整天没吃的，饿的头晕眼花的，那就算胸膛大如牛，臀上可站人，那大约生产的时候也是没有力气的，可不就要糟了嘛。
　　不少女孩的脸上都变了色。
　　现在这个时代也没有后世那么多规矩，女人生产的时候是不怎么避人的，这些女孩也都清楚生产时候的痛楚，更是有人亲眼见过生不下孩子的女人是受到何等的折磨，一听岩草的话，心中不禁多了几番思量。
　　树顶部落的首领似乎和岩草杠上了，冷笑一声：“谁说石洞部落养不起的？”
　　她站了出来，向大家展示自己身上的树皮衣服：“你们看看我身上的树皮衣服，这可不是什么野兽的兽皮，而是树上的树皮做成的，比你们辛辛苦苦杀猎物剥皮更轻松。”
　　她又从旁边拿起一个陶碗来：“这是陶，以前我们喝水，总是要去河边，走那么远，还要提防野兽，可是有了陶，我们只要一个人去河边一趟，整个部落的人都有水喝了。”
　　“有了陶，我们的部落还吃上了汤，那些叶子吃起来又苦又涩，但是煮成汤好吃得很，要是加上了肉”
　　一片整齐的咕咚声，这些天，不少部落都尝试过煮汤，尝过肉汤的人就怎么也忘不了那种鲜美，最最关键的是，只需要一小块肉，就能够让整个陶锅里面的叶子都变得一样的鲜美。
　　“不错，陶确实能做出好吃的汤，但是只有陶的话，是养不活这么多的人的。”岩草不愧是一个部落的首领，丝毫没有被带歪。
　　这是一个常见的选择，好吃的肉只有一小块，难吃但是管饱的植物倒是有一堆，你是选择饿着肚子品尝美食呢，还是让难吃的植物填报肚子。
　　能够从这样艰难的自然环境下一直绵延生存下来的人类都知道如何选择。
　　选择了石洞部落，他们的肉汤很好吃，但是别的部落也都有了陶，他们的蜂蜜水很甜，但是那么一点蜂蜜水可没法让人吃饱。
　　犹豫的人更多了，就连男孩们也都露出了踟躇的神色。
　　“哈哈哈哈哈，”回答岩草的是一连串嘲弄的笑声，树顶首领斜着眼睛表示了不屑：“谁告诉你，石洞部落养不活那么多的人？”
　　她举起了手：“你们先看看，这几天里，咱们各个部落的人都忍受着饥饿，但是石洞部落可是带了很多的食物，多到自己吃饱了还能送给别人一些。”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石洞人确实大方，很乐意和新朋友们分享自己的食物。
　　也是因为这个，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少女们才不怎么犹豫就选择了加入石洞部落。
　　“这怎么了？哪个部落都有走运的时候？说不定是他们来的路上打到了几只大猎物呢？”岩草嗤之以鼻。
　　石器时空的食物获得，除了植物就是猎物，而打猎很需要运气，狩猎成功时所有人都能吃肉吃的肚子滚圆，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能嚼着苦涩的植物叶子哄骗肚皮。石洞部落这一次确实食物丰盛，但是谁能保证他们一直走运？
　　“石洞部落的食物一直很多。”树顶首领急切的说，为了证明更是拿出了大雪的日子：“大家还记得过去的大雪吧？这次的大雪比往常来的更早，也更厉害了，说实话，那几天大雪下个不停，我们的部落早就没了食物，连着小小的孩子，都饿的哭不出了声。”
　　这些年的气候越来越异常，食物减少天气严寒，过去的大雪季节更是是历年之最，不少部落里都因为饥饿和严寒死了人，听到树顶首领提了起来，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但是，我们的部落却没有人冻死，也没有人饿死。”树顶首领仿佛是拉仇恨的这一句话，立刻就引来了几个不友好的目光，她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指着石洞人的方向大声说：“就是因为石洞部落，他们冒着大雪，顶着严寒，给我们送来了食物！”
　　仿佛是为了不够震撼一般，树顶部落还指了指几个部落：“不光是我们的部落，在那次大雪里，石洞部落救了好几个部落，给他们送去了食物！连在最寒冷饥饿的大雪里，他们都不愁吃喝，还能有剩下的食物送给别人，你们还担心养不活这么多人？！”
　　“霍！”
　　所有人都看向了石洞部落。
　　惊讶、震惊、怀疑、兴奋、贪婪、胆怯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可以”
　　岩草愣了愣，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在说什么？”
　　大约是她的表情太过震惊，其余的人也纷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就是啊，怎么可能呢？就算是大河部落，在大雪的时候也难免有人挨饿，怎么会有食物送给别的部落，还是那么多的部落。
　　而那些受过石洞部落恩惠的部落，此刻纷纷作证，证明确实在大雪的时候，石洞人给送来了食物，帮助他们度过了饥寒的时光。
　　说起来，在前往参加大河集会之前，罗琦曾经受过宫斗玩家们的教导，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那些陶器草鞋虽然很好，但也只是提高了生活水平，而用网捕鱼捕鸟的技术，却关乎着原始人最最看重的食物，要是被别的部落知晓，定然是要探究石洞部落获得食物的办法的。
　　按照罗琦原本的想法，这些东西教授给他们原来也没什么，所以在冬天救援里，她还泄露了几个技术给别的部落，不过打脸的是，几个享受过（比之前）高端生活的部落里没有人投向罗琦这样自由富足的灯塔。
　　后来罗琦想了想，大约是因为这里的部落都是由血脉联系而成，联系紧密，所以他们除了因为生育而必须进行的人员流动外，对部落的感情很高，所以轻易不会离开自己的部落，更不用说这里的部落也不会轻易接纳别的部落的人了。
　　所以罗琦不得不修改了计划，原本是希望周围部落的人来投奔光明的，但是要是做不到，那也能遍地播撒火种嘛。
　　像论坛里的一位大姐说的，你丫连宗教都玩出来了，怎么没顺便把牧师传教给带上？山不来就我，我还不会爬山了？
　　罗琦认为这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要是传教，她需要不少的人手，所以这一次，她在大河集会上，尽量从每一个部落都挑选一个人，未来这些人将会成为牧师回到原部落“传教”。
　　而为了保持宗教的神秘性和优越性，罗琦就不能遍地撒技术了，反而要封锁一部分技术，要不然谁来信你？从来只听说道士卖符，有谁听说道士教你画符的？赎罪卷卖的最疯狂的时代里，也不会有哪家教堂出书卖“在家教你洗礼”的课程。
　　不过教授这些未来的“宗教人士”需要时间，而如果被周围部落知晓，石洞部落拥有远远超过他们的狩猎技术，那么一定立刻引起嫉妒和羡慕，到时候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罗琦之前和几个受过帮助的部落都商量过，让他们隐瞒之前受过石洞部落帮助的事情。
　　不过眼下，在青岩首领的步步紧逼下，树顶部落的首领一下子全都给说了出来。
　　会是意外吗？
　　罗琦轻轻捏着自己的手指，静静思考，从系统那里看了下树顶首领的好感度，并没有下降到危险的数值。
　　“宿主，你不担心？”MSK1089好奇的问。
　　眼下，所有的部落都知晓了石洞部落拥有多到异常的食物，罗琦的计划眼看就要面临严峻的考验。
　　“不至于。当初需要他们隐瞒，是为了尽可能的保护石洞部落，但是现在石洞部落已经招惹了敌人，这个时候展现我们的实力，拉拢潜在的盟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罗琦突然冷笑了一声：“大河部落想要暗暗吞下石洞部落，这正好，我就弄一个大蛋糕，到时候谁敢伸手，谁就是众矢之的。”
　　但是在她眼中，“眼红想要独吞石洞部落的技术的”大河部落，却人人和周围部落一样的震惊和不敢相信，因为大河部落长期的超然地位，不少人更是拼命的摇头，想要说这件事不可能。
　　象耳同样一副震惊到了极处的表情，随后不看石洞人，却把目光死死钉在树顶首领的那张老脸上，嘴里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坐在两个壮汉肩膀上的那个老人咳嗽了两声，招呼着象耳过来，轻声说了些什么。
　　树顶首领在周围震惊的议论声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其实，她并不想把这件事给捅出去的。在原来的计划里，在灭掉石洞部落的男人后，大河部落将会占领石洞部落的地盘，青岩部落会夺得石洞部落的财产，黑齿部落想要石洞部落的女人，而她呢，她只想要一个女人，一个至关重要的女人。
　　哼，就连大河部落的首领也只是以为石洞部落走了好运是因为地盘里的猎物变多，而她，却知道，整个石洞部落能有今天，都是因为那个叫做罗琦的女人。
　　但是谁能料到，世事无常，本来以为这次能把这里的石洞男人全部打干净，但是天知道怎么回事，这些人居然一个不差的都回来了，看大河部落的样子，是要直接上武力，在半路上将他们解决掉。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就在眼下揭穿石洞部落的秘密，就算这样就不能独享好处，但是好歹也能弄懂石洞人食物多的秘密了。
　　她不相信，其余的部落知道石洞人有办法很轻松就能得到吃都吃不完的食物，他们还会没有想法。
　　在长久的震惊后，在石洞人没有否认的沉默中，不出所料的，草地上如同煮沸的水一样热的冒泡了。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黑齿部落的首领，他急不可耐的大声问道：“你们石洞人有这样的好法子，为什么藏着不告诉我们，你们吃饱了，就看着我们饿死人是吗？”
　　话说起来虽然有些蛮横，但是这里的部落都知晓食物是多么重要，不少部落为了省几口食物，更是要将年迈的老人赶出部落，就这样，还是会有饿死人的情况发生，所以大家一时间，都不约而同的站在了黑齿的立场。
　　倒是有几个受过石洞恩惠的部落流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是他们也无法说出黑齿说的话有什么不对来。
　　山岩部落一直和黑齿部落是宿敌，黑羊更受过石洞部落的救命之恩，此刻帮着说话：“大河部落有这里最好的土地，最多的猎物，你们怎么就不问了，光会欺负石洞部落？”
　　“地盘让给别人，自己的猎物就会少，但是你们的方法给了别人，你们依然会拥有和以前一样多的猎物，别的部落却不会饿死人了。”象耳也站了出来。
　　他回想着刚才和老首领商量的办法，只要石洞人拒绝
　　“哦，你们想要办法啊？可以。”石洞部落的队伍里，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响起。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年之期
　　“什么？”不少人第一反应就是使劲的鼓捣了两下耳朵，觉得自己大约是听错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石洞人居然就这么干脆的就给答应了？
　　听那人的口气，这事简直如同吹口气那般简单，不比一根石矛更珍贵。
　　有些年纪小的少年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但是各个部落的首领，却都有些踟躇。
　　他们不是愚蠢无知的鼬鼠，就算并不聪明，但是既然能够成为部落的首领，那么肯定比部落里的其他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知道石洞部落拥有的东西是多么的宝贵，换做自家部落里拥有了这些，那么绝对是不舍得随随便便给人的，那一定是要藏的好好的，让自家部落富足强大起来，说不定，就成了第二个大河部落，甚至能超过大河部落。
　　就算石洞部落真的毫无保留的交出来，这样宝贵的东西当然不可能白白的送过来，那么石洞人想要什么？部落里能不能给出来呢？
　　一个曾经在大雪的时候接受过石洞人食物的部落首领呐呐问道：“那那我们给你们什么好？”
　　这里的人以皮肤棕黄为美，老人的皮肤更是因为风吹雨打而变得黝黑，加上天黑，这才掩盖住了这位女性首领的脸红。
　　她，包括那些曾经在大雪的时候受到帮助的首领们，谁都感激石洞部落给予的帮助，也真心实意的并不想难为石洞部落，但是面对着那么大的诱惑，他们说不动心，那肯定都是假的。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个白皮肤的女人摇了摇头：“不要任何东西，不要兽皮，不要石器。”
　　难道是要人？
　　几个部落首领牙疼的吸了口气。
　　仿佛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那个白皮肤的女人继续说道：“我本来就是要将这些全部教给你们的。”
　　她伸手指了指那些已经站到石洞部落旁边的少年少女们，对着所有人问道：“不过现在，我有一个问题要问大家，大家看看这些小伙子小姑娘，有谁知道为什么石洞部落要选他们？”
　　这个问题实在古怪的很。
　　但是那些没有被石洞姑娘选上的小伙子，那些没有被白鲤选择的姑娘们，一个个都露出了不忿的神色。
　　就是嘛，那些漂亮的石洞姑娘选择的男人并不一定是最懂狩猎的，也不一定是最强壮的，而狩猎到了狮虎兽的白鲤选择的姑娘，更不漂亮也不能干，一点都瞧不出有哪里好。
　　那些部落首领也睁大了眼睛，瞧着那些孩子。说起来，石洞部落可真不地道，仗着自家部落财大气粗，那些没了伴侣的青年人带来了就罢了，还一个个的都重新找到了少年少女作为新伴侣，眼看着石洞人的旁边站了一群的少年少女，这种土大款的作风还真让人眼热啊。
　　不过看来看去，这些少年少女也没有什么相同之处啊，有高有矮，有能干有笨拙，来自的部落也各不相同
　　咦？
　　一个以记忆出名的聪明人终于发现了这其中的古怪，他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他、他们，一个部落一个人？”
　　大家抬眼望去，可不是嘛，这些孩子来自的部落都不一样，几乎可以说是将这里所有的部落都包含了进去。
　　罗琦轻轻的拍了拍手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错，石洞部落从不同的部落选了一个人，而且一定要带回去，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在石洞部落学习。”
　　“可是，要是他们去了石洞部落，以后就成了石洞人，和我们这些部落有什么关系？”有人问道。
　　问得好。
　　罗琦竖起了一根手指，缓缓说道：“因为等到下一次大雪之后，草儿再绿的时候，我会让这些人，回到他们原来的部落，到那时候，这些学到了石洞部落那种神奇的狩猎法的人，就会教授给你们。”
　　说到这里，罗琦突然笑了笑：“当然了，要是你们想要学的早一些，那更好，你们的部落所有人都可以搬到石洞部落的地方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只要听我们的话，一样能够学东西。”
　　听起来，后面一个更具有吸引力，但是各个部落首领立刻就摇头否决了，笑话，所有人都去石洞部落，到时候肯定要听石洞人的话，那自己的这个首领大约也是当不成了。
　　而前一个呢？
　　不少人想来想去，倒是觉得很有可行性，你看看，孩子就算去了石洞部落，那肯定也不会忘记生养的部落，回来之后还怕不会好好教吗？
　　但是这也有一个问题。
　　“谁能保证你们还会把人放回来？”
　　而且，不少有经验的女人掐指一算，按照经验，这些女孩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怀孕，那时候，等到了下一次春暖花开，这些女孩不是挺着个大肚子，就是孩子刚刚出生正离不开人的时候，说这个时候让这些女孩回来，骗谁呢？而且不少人都知道罗琦来到石洞部落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那为什么要让他们再多等这么长时间呢？
　　对于大家的疑问，罗琦并没有说太多话，反而问了大家一个问题：“这里大家都会用石矛打猎吧？”
　　这是当然的，就算是女人，在野外采集的时候遇到猎物也不会白白放过，遇到野兽更是会举起石矛来自卫。
　　罗琦继续说道：“那为什么那些已经会跑会跳的小孩子不能一起跟着打猎？”
　　“他们太小了，力气太小。”
　　“石矛也不会使。”
　　“打猎不是人人都会做的，还要寻找猎物，躲避野兽，追逐猎物，猎杀猎物”
　　不少人给出了回答。
　　罗琦举起了手指：“那一个男孩，从出生时算起，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加入男人的狩猎的队伍？”
　　这就乱了，有些部落按照身高算，有些部落偏爱力气，有些部落看你能不能独自狩猎，有些部落一定要你和一个真正的男人较量过
　　但是从一个婴儿呱呱落地，中间要过很长很长的时间，他才能真正成长为一个部落的男人。
　　“打猎都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学？为什么你们认为石洞人那种能够比寻常打猎带来更多食物的方法，需要的时间更短呢？”罗琦一脸严肃，说的这些人鸦雀无声。
　　“可是石洞人很快就学会了，还有小河部落的人，他们也会。”黑暗中，似乎有人喊了出声。
　　终于等到了这个问题。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罗琦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九章 “石洞人在说谎”
　　今天的事情一变再变，但是逃脱躲避并没什么卵用，对方的目标很明确，一定要弄死石洞部落这些人。
　　背地下手失败后，他们又换了方式，逼迫石洞部落交出他们捕猎的先进技术，而且，这一次，大约是诱惑太大的缘故，周围部落也都站在了对方那一边。
　　罗琦相信，如果石洞部落死咬着那些知识不放，对方正好可以借此痛斥石洞部落“为富不仁”“见死不救”“包藏祸心”，小者可以让石洞部落失去人心在大河集会上颗粒无收，要是煽动的好，说不定还能让几个部落联合起来，将石洞部落干脆利索的灭掉，抓住人逼问那种新狩猎技巧。虽然石洞部落冬天的时候帮助过几个部落，但是他们并不见得为了几顿饭就敢得罪大河部落，更何况，从阴暗角度来想，他们就不希望得到那种“让部落里的人都能吃饱，再也不会饿死人”的技术吗？
　　所以罗琦当机立断，答应了将这些知识传播出去，不过时间定在了一年之后，就是为了给这些新来的少年少女们洗脑，到时候，那些部落指望着获得石洞部落的技术，罗琦顺便送他们一个洗脑的宗教套餐。
　　罗琦以前一直受到华夏的大一统思想，认为所有人都应该放在眼皮底下住着，都应该听从一个命令，现在想想，古代的欧洲四分五裂了好多些国家，这些国家里面又有好多些分封贵族，世俗的权力虽然四分五裂，但是整片大陆的人都聆听着一样的教堂钟声。
　　不过，这中间必须要有一年的缓冲期，也就是用来给这些孩子洗脑的时间。
　　要是立刻就把东西都交了上去，现在人口还不算密集，每一个部落都有一块不算小的地盘，里面必然有着或大或小的河流，养活三四十口人全然不是问题，肚子饱了身上暖了，可是那时候谁还能记住罗琦？
　　别忘了，罗琦需要收集满一千个人的好感度啊！
　　就算目标太过远大难以实现，可是这一次大河部落的举动，也告诫了罗琦，这片土地上，固然野兽凶猛，可是人心也不见得良善，石洞部落再不壮大，那么迟早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罗琦不能退，不愿退，也退无可退。
　　所以这一次，她要主动进攻。
　　在对方咄咄逼人的质疑下，她只是露出了“早就等着你”的微笑：“大家打猎的时候，都会一定打到猎物吗？”
　　当然不会了。
　　相同份量的食物，男人打猎得到的肉食所能提供的热量，自然比女人采集的植物所能提供的热量多。但是每一个部落里，大家吃到最多的，也还是各种植物的叶子根茎，就是因为男人的打猎需要更多的运气，运气好，你能够扛回来一头鹿，运气不好，你只能提溜着两只青蛙回去。
　　罗琦脸色一肃：“那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有时候打不到猎物？”
　　这、这还有理由？
　　不就是运气不好嘛。
　　不少人面面相觑。
　　当然了，为了让运气变好，为了能够打到猎物，不少部落都有独特的祈祷方式。
　　就罗琦曾经听黑狐说的，有的部落里的男人会在出发打猎前狠狠的吐几口唾沫，踩几脚，预示着那些不好的情况不会出现。
　　有的部落的人会提前在自己的身上和武器上画上猎物的形状，祈祷能够狩猎到这样的猎物。
　　不少部落的人更是喜欢用猎物的牙齿毛发作为装饰，也有保佑自己再度捕猎到这样的猎物的意思在。
　　几个部落首领的眼睛灼灼亮了起来。
　　一个头上戴着蓝色羽毛头冠的首领试探着问：“你是说……你有办法让我们，额，每次都能打到猎物？”
　　不过他们又有一些疑惑：“可是这用得着那么长时间吗？石洞人怎么学的那么快？”
　　罗琦一脸诚恳：“因为石洞人已经是女神的信徒了呀，所以女神保佑他们每次都能捕到猎物。”
　　女神？那是什么？
　　信徒？什么意思？
　　有几个部落倒是在大雪的时候听过石洞人讲的故事，可是那些故事太过玄妙不可思议，谁也没有当真，眼下，倒是一模一样的疑惑起来了：
　　那个女神和狩猎有什么关系？
　　罗琦当然看明白了他们眼中的困惑，手一招，随手拉出一个石洞少年来：“你跟大家讲一讲，你今天是怎么狩猎的？”
　　那个石洞少年的猎物是一堆鸟儿，很是引起了一番好奇，现在，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他是怎么捕猎到那些鸟儿的。
　　石洞少年说道：“我们到了一片小树林里，可是树林里有野兽的叫声，我按照女神的指示，诚心诚意的向女神祈祷，然后将女神赐予的种子撒到地上，然后一些鸟儿飞了过来，吃到这些种子后就乖乖的倒了下去，成为了我的猎物。”
　　这就完了？
　　这就完了！
　　什么玩意儿？！
　　在场的人除了愕然，不少人的脸上都带上了愤怒。
　　黑齿猛地站了起来：“你们不想说，也不要来骗我们！”
　　“首领，他们没有说谎。”说话的是黑齿部落的一个少年，他今天和那个石洞少年一起出去打猎，结果看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我也看到了，他和说的一样，闭上眼睛念叨了几句话，把种子往地上一扔，然后鸟儿就飞了下来，然后一个一个的都倒在地上不动了。”
　　一个黑齿部落的成年男人有些苦涩的点了点头，说实话，他本来按照首领的指示，准备等没人的时候就把石洞部落的那个小子给了结了，可是没想到，那小子叽里呱啦说几句话，天上的鸟儿居然真的乖乖的成为了他的猎物，吓得他不敢再下手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黑齿暴躁的来回走动，嘴里反复的说这几句话。
　　岩草眉头皱的紧紧的，几乎能夹死苍蝇。
　　树顶首领垂下了眉，似乎之前那些话和自己无关。
　　谁也没有料到，石洞人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当然，这些部落首领虽然比别的人看的远些，但是怎么也跨越不了几万年的眼光局限，听到这么奇异的事情，几个人的心中都忐忑不安。
　　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有经验、有威望的长者站在他们的身后。
　　大河部落的老首领终于开口了，他从不轻易说话，但正因为如此，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意义非凡，值得所有人的重视和相信。
　　这个老迈沙哑的声音说：“石洞人在说谎。”


第一百六十章 故事
　　大河部落能够拥有今天，当然和他们所占据的地理位置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是如果单单只是因为居住环境的话，大河部落只能算是一个强大富足的部落，周围部落只会害怕畏惧，却谈不上如今这般尊敬。
　　让大河部落拥有如今这般地位，让周围部落都心悦诚服的，就是大河部落这一位老首领。
　　谁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岁数，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么老，不少部落的老人回忆起来，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这位老首领就已经垂垂老矣，等他们自己也有了儿孙成为部落的首领，这位老首领依然活着，只是头上的头发更少更白，脸上的皱纹更多了而已。
　　在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四十岁就已经算是老人的石器时空，老首领的存在，几乎如同神迹。
　　而大河集会，原本只是三四个周围部落参加，后来随着老首领的名声越传越广，远处的部落也不辞辛苦的赶了过来，所以大河集会才有如此规模。
　　来到这里的人，从年纪老迈的首领到鲜花般的少年少女们，谁都是听着老首领的故事长大的，几十年风雨不动的故事已经让他们相信，老首领是大河的子孙，拥有神奇的力量，他的话一定是正确的。
　　现在，老首领说石洞人在说谎？
　　立刻就有人看石洞部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神棍需得神棍治，想要破除老首领的个人光环，那就得制造出一个比他更大的光环来。
　　大河老首领的传说早已经流传了很多年，所以要超过他，唯有出奇制胜。
　　罗琦摸了摸袖子，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把之前表演的“手心生火”再表演一遍，或者再将新学的那几个魔术展示出来，说是女神的神迹来吓吓他们？
　　她正在思考，那边却有人高声说道：“石洞人没有骗人，女神今天还救了我们。”
　　却是浣三这个嘴快心急的，他因为母亲也大小是个小头领，平日里受宠的很，连带着象耳也疼他，所以从小就调皮胆大，此刻只当是老首领有什么误会，他也不懂得看人眼色，顺着嘴儿就说了出来。
　　莎草吓了好大一跳，背后连汗都出来了，顾不得别人的眼光，立刻就跳了出来，一把扯住浣三的耳朵往大河部落这边拖，小声恨恨咒骂道：“惹事的小子，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还不快给我回来！你当你成了人我就打不得你？”
　　浣三被他妈妈这么一提，脸涨得通红，他正是少年，讲究脸面，平常在部落里更是吆三喝六，有人不服的话他还得追着打呢，平白被他妈这么一提，感觉颜面尽失，涨着脸皮喊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问叶猴，我们今天是不是差点没命，是不是被石洞人的女神给救了？”
　　莎草听他还犟嘴，气的恨不得拿起木棒给这小子一顿狠打，可是听到“没命”，做母亲的心又上来了，顾不得其他，先把儿子上上下下摸索了，看身上只有一些浅伤痕，并不碍性命，这才放下心来。
　　刚才浣三这么一嚷，倒叫许多人的眼光看向了叶猴。
　　话说要不是有白鲤，叶猴就该是今天最受瞩目的少年了。
　　他长得又矮又瘦，看上去也没什么力气，可是却捕捉回来一头又大又雄壮的公鹿，又是大河部落的人，不知道多少女孩儿都偷眼瞧他，可是刚才那许多男孩子满地乱转，就数他最镇定，就这么站着，手里的猎物谁都不给，竟然没向任何一个姑娘求爱。
　　叶猴和妹妹两个人自幼失母，大河部落因为大，人口多，资源食物竞争的也很厉害，他们两个孤儿不但忍饥挨饿住土洞，有时候还会被别的孩子欺负，所以兄妹两个都知晓看人眼色，做事也晓得多思考思考。
　　叶猴早就看出来今天情况很奇怪，连老首领都亲自说话了，也就浣三这种人才不懂眼色胡乱说话。他知晓，不管怎么说，他总是大河部落的人，要跟大河部落一条心，既然老首领说石洞人撒谎，那他怎么也不能说老首领说的是错的。
　　“叶猴，你能跟我们说说，今天你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吗？”一个清清亮亮的声音说道。
　　野外采集的时候，呼喊同伴需要声音响亮，所以大多数女人的声音都非常尖利，说起话来恨不得连嗓子眼长得和天大，叶猴敢保证，他从来没有听过有谁的声音和面前这个女人一样轻柔温和，简直就像是轻柔的风吹在耳边。
　　叶猴很想说不知道，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听见她的声音，他突然就红了脸：“那个今天我们去打猎”
　　算啦算啦，叶猴在心底对自己说，一起去打猎的有好几个人，要是自己不说，他们还能问别人，到时候自己不就成了撒谎的人了吗？而且石洞部落的女神非常厉害，要是撒了谎，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呢？
　　叶猴所讲的故事，就是他们今天去打猎的事情，当听到白鲤只是将种子撒出去，坐在草丛里念叨两句话，那只头鹿就轰然倒地的时候，不少人都捂住了嘴。
　　说实话，刚才石洞人自己讲，大家还以为这是在说谎说大话，这也正常，往常的时候，不少男人明明没有打到什么猎物，非要撒谎说自己狩猎了牛和鹿，然后被长牙虎给叼走了。
　　可是眼下说的人是大河部落的人，无疑增加了好几分的可信度。
　　老首领眉毛都没有抬：“树林里有一种红色的果子，鸟儿吃了这样熟透了的果子就会倒在地上，你们怎么就知道，是他们念叨的话起了作用，而不是他们撒的那些种子有作用呢？”
　　要不怎么说老首领能够扬名周围部落呢，连罗琦也都心生敬佩，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还真猜出七七八八来了，虽然他并没有猜中罗琦用的麻果，但是也能根据日常生活推导出这样的结果，看样子这个老头子不光有年龄，还有活得久带来的丰厚阅历。
　　“对呀！”岩草立刻帮着说话：“而且白鲤不是带回来的是豹虎兽的兽皮吗？怎么又变成了是一头头鹿，你该不是在撒谎吧？”
　　野外的果子成熟落地，在时间恰当的时候会发酵，所以一些动物，吃了这些果子之后就会醉倒，有人曾经拍过，从鸟儿到猴子到大象，一群动物吃了果子醉倒的场面，鸟儿醉了以后会发出无意识的鸣叫，就像是说醉话，大象会倒在地上，就像是醉倒的人一样，还有一些动物会做出许多疯疯癫癫的举动，就像是发酒疯。另外看到一个知识点，酒好像并不是有了粮食之后才出现的，熟透的果子就能发酵酒精，蜂蜜也能在自然中酿成蜜酒


第一百六十一章 猫头鹰
　　是啊。
　　大家听故事听得入了迷，现在才察觉到不对来：要是白鲤打到的猎物是硬蹄鹿的头鹿，怎么带回来的却是一张豹虎兽的兽皮呢？
　　难道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豹虎兽？
　　叶猴已经打猎了一头雄硬蹄鹿，就算他依旧又矮又瘦，但是猎物就是男人的地位，从今日起，他就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男孩，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就算在部落里，也拥有了一个成年男人应该有的尊重和参与议事的权力。
　　所以面对岩草的质问，叶猴只是抬了下眉毛：“哦？你是说我帮着石洞部落撒谎了？浣三也撒了谎？”
　　不等岩草说话，他转头拉过黑齿部落的少年来：“你说说，今天白鲤是不是用念叨几句话后那头头鹿就倒了下去？”
　　等到对方点头后，他又拉过一桶陪着前往的角马，角马虽然被老首领嘱咐要暗地里了结石洞人，但是这一天下来，石洞部落的封建迷信活动一出接着一出，早就把这个大河汉子给吓蒙了，当然忙不迭的点头，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亲眼见到了白鲤狩猎，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那头头鹿就自己倒了下去。
　　总不可能这许多人一起说谎吧？
　　大家看向石洞部落的眼神就更火热了：难道这就是石洞人那种新的狩猎方法？
　　一群蠢货。
　　象耳清楚的看到老首领的眉头皱了起来，再看看那些脸上露出兴奋神色的部落首领们，深深感觉到智商上的差距。
　　你说说，刚才老首领都说了，这只不过是那些神奇的种子起了作用，就算石洞人真的念叨几句话就能杀死猎物，那又能怎么样？
　　在野外打猎，最困难的并不是在遇到猎物后杀死猎物，只要被他们锁定了猎物，只要花费一些力气和时间，他们多半还是能够将猎物带回部落的，困难的是他们并不总是能够找到猎物。
　　很多时候，男人们在树林里面跑了一整天，最多也只能碰见几根兔子毛，要是运气好，在部落门口都能遇见撞死的羊。
　　大河部落最有发言权了，他们部落里的人多，每次打猎，只要遇到了猎物就不会空手回来，但是他们照样有人挨饿，还不就是因为那该死的运气吗？
　　所以老首领和象耳在听说石洞部落有了大量食物后的第一反应，不是他们有了神奇的打猎方法，而是他们的地盘里拥有了很多的猎物。
　　就算到了现在，象耳也不相信有什么神奇的打猎方法，能够凭空打回猎物来。
　　罗琦当然不能凭空打到猎物，但是在大多数部落的眼里，天上的飞鸟，水里的鱼儿，这些食物虽然好吃也常见，但是他们身上没有翅膀也没有鱼鳍，所以最多欺负欺负不会飞的雉鸟，要么用石矛扎扎河流试试运气，谁也不会把鱼和鸟作为部落的主要食物。
　　老首领在这里确实谈得上见多识广，说到对这个时空这片土地的了解，罗琦当然远远不是对手，就算是说到他的威望和对周围部落的影响，罗琦也处于下风，但是他再如何，也只是三万年前的一个原始人。
　　历史告诉我们，先进的工业文明，可以让一个小小的岛国成为世界的霸主，可以让农业帝国节节败退，任你千般聪明万般伶俐，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下，也不过是自不量力的螳螂。
　　但是一切新生的进步势力，在刚出生的时候都是弱小的，如果让大河部落将石洞部落给灭了，罗琦脑袋里再多的知识也没了用处。
　　叶猴继续讲了下去。
　　虽然大家也能猜到后面的事情，可是听到豹虎兽突然冲出来差点杀死角马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该怎么办呢？
　　将猎物扔出去引开野兽的注意？办法倒是好，只是今天是他们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日子，手里的猎物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地位和人生，哪里能说扔就扔出去？
　　一起合作驱逐野兽？这倒是一般部落常用的办法，可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那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光线变暗，一个成年人又受了伤，大家都知晓，狩猎和驱逐野兽的时候需要齐心合力配合默契，这些少年来自于不同的部落，相处了才几天，只怕很难做到配合无间吧。
　　倒是一些作风强硬的部落，这个时候已经会考虑将受伤的角马给扔下，乘着豹虎兽对付受伤的男人，赶快的溜掉。
　　不过看着身上虽然有伤，但是依然好端端活着的角马，想来他们到了最后也没有抛弃他，那么这群还很稚嫩的少年，是怎么逃脱的呢？
　　“一只像雪花一样洁白的鸟从天而降，鸟腿上绑着洁白的兽皮”
　　事实上，石洞人的做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哈？
　　鸟儿从天上飞下来，每个人都见过，可是谁见过鸟的腿上还绑着兽皮？兽皮上还画着图案？图案就是战胜豹虎兽的方法？
　　要是一个封建社会的老太太听到这种话，那么一定会立即跪下来磕头，但是这些原始人可从来没听说什么“神迹”啊“显灵”啊，所以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懵逼：
　　这、这也行？！
　　但是当白鲤从衣服里掏出那个白布条，给大家展示上面的画时，他们又不得不相信：
　　这上面的画虽然古怪，但是很好懂，就是一个人如何战胜豹虎兽的过程。
　　有多个目击者，还有证物，加上那一个豹虎兽的兽皮兽头带来的冲击，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而虎牙他们更是站了出来，告诉他们，自己这些人是如何跑到迷谷之中找不到回去的道路，而女神的神鸟就衔着燃烧的树枝，在天空之中指引回去的方向。
　　象耳的脸部肌肉颤动了两下，想起了今天种种布置都这样失败了，难免心生惧意，但是他还是抱着一点希望，板着脸喝问道：“怎么才能知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除非那只鸟现在就出现！”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一片整齐的倒吸声。
　　抬头望去，天上圆月皎洁，一只鸟儿从天空顺着月光缓缓落下，落下的羽毛洁白如雪。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谎话如潮
　　等到那只鸟儿落到了罗琦的肩膀上，大家才看清楚，原来并不是一只纯白色的鸟儿，在每一片羽毛的末端，都有斑点大小的黑色，如同积雪浮于黑木之上，黑白分明。
　　“这就是神鸟吗？”
　　震惊之下，有人脱口而出。
　　这本来只是他随口所问，没想到那鸟儿竟然像是能听的懂一般，转头朝着那个方向望去，还点了点头。
　　那人吓了一大跳，慌忙朝着后面退了两步，还差点摔了一个大跟头。
　　旁边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说出去都是打猎的好手，力搏野兽的汉子，但是那只鸟儿太过诡异，竟然人人都吓的不轻，一个个连脸都吓白了。
　　人类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他们会恐惧。
　　兔子看到野狼会害怕，小鹿看到老虎也会转身逃跑，大象看到了燃烧的火焰也不敢靠近，但是这些还都是“有形之惧”，这些东西或多或少会危及性命，但是作为这个星球上最聪明的动物，人类却有不少毫无缘由的惧怕。
　　就像现在，那一只鸟儿个头不大，也没有尖牙利爪，危及不到他们的性命，但是因为神奇到了诡异，人人心里都有些发怵。
　　象耳浑身冰冷，这春天刚来，天气和暖，草地上又是老大的火堆生着，本该感觉不到寒冷的，但是他只觉得如同被冰水迎头浇了一般，身上不住的打冷颤，连牙齿都忍不住咯吱咯吱的颤抖。
　　年幼的孩子多半无知无畏，而像他这种有了些许年纪的人，却对一山一水都多了几分敬畏，看到这诡异的鸟儿，再想想石洞人之前所说的故事，自然相信了他们说的是真的，越是相信越是害怕，谁知道石洞人口中的那个女神知不知道是自己这边安排了这些事情？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罗琦轻轻咳嗽了两声，象耳的身子当时就是一抖。
　　不过罗琦并没有弄出什么古怪的事情来，她轻轻的摸了摸猫头鹰的羽毛，回头对大家说道：“大家刚才可都听清楚了，女神不但能保佑你捕到猎物，还能在你危险的时候，派下神鸟庇佑与你。”
　　“那、那怎么非得要那么长的时间？”不知道是谁低声嘀咕了这一句，只是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大足了。
　　“大家仔细想一想，石洞部落的两个少年，都是一模一样的做法，种子扔出去之后就默念女神的名字祈祷，可是到了了，他们的猎物却大不一样，有的人猎了几只鸟，有的人就能狩猎到一头头鹿，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吗？”罗琦并没有从正面回答那个问题。
　　“运气？”有人迟疑着回答。
　　什么狗屁运气？明明是白鲤聪明，逮着猎物扔的麻药！
　　罗琦心里疯狂吐槽，在面上却一点都不显，反而轻轻的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了，你们听说过谁的运气好到遇到了野兽还有神鸟来解救的？”
　　这话说的在理，大家都没了声音，只听她继续往下说。
　　“大伙儿都知道，打猎比采集植物难学，采集植物只需要认得植物，就是一个小孩子也可以做，而打猎呢，定是要人好生的教导着，从怎么寻找猎物，怎么追猎物，怎么杀猎物，哎呀呀，就是都学会了，也还得在大河集会上一个人杀一头猎物回来，这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
　　“大伙儿都知道肉比叶子好吃，所以打猎难，可是大家看着石洞人念叨两句话就有猎物了，所以以为这就不难了吗？”
　　罗琦摇晃着脑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可是你们看看，同样的方法，获得的猎物有多有少。大家都知道，教授孩子打猎的猎人越厉害，孩子们学到的才越好。要是时间太短，他们自己也才学了一点点，只能狩猎一两只鸟，回去教授给你们，你们能做的更好？”
　　她这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又是用打猎做的比喻，大家听的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别的不说，每一个部落里的男孩，确实要由最好的猎手最勇敢的男人亲自教导，因为越优秀的人知道的东西越多，所以教出来的孩子也就越是优秀。
　　这么看来，石洞人所说的倒也没有错啊，就是平常的打猎也需要好几年的学习实践，人家石洞部落那么厉害的狩猎方法，怎么就能随随便便的就让你学会了呢？没看到他们自己家的孩子也还有好有差呢。
　　不过也有几个部落首领有些着急了：“那我们部落去的是女孩，女孩也能学这个吗？”
　　要知道，因为男女力量上的差距，历来都是女人负责采集，男人负责打猎的，因为打猎不如采集获取的事物稳定，而且女人还能够生育，所以历来部落里的女人都比男人宝贵些，但是眼下，石洞人教授的是新的捕猎方法，这些女孩去了以后还能学吗？
　　“能，当然能！”罗琦回答的斩钉截铁。
　　要知道，人口增长大计除了从别的部落拐卖之外，最重要的是本部落的生育，这些女孩儿罗琦是一个都不准备放过。
　　她笑了笑说道：“这种新的狩猎方法和个人的力气大小是没有关系的，所以就算是力气小的女人，也都一样可以学会。而且啊，”
　　为了尽力拉拢住这些人，罗琦又下了一层血本：“而且啊，大家都知道，在野外打猎呢，一不小心就会被猎物伤到，要是伤的深了，回到部落也只能流血而死，咱们石洞部落呢，得了女神的恩惠，找到了一些方法，就算你受了伤，也能让你康复回来，和以前一样能走能跳。”
　　她又把角马他们给拉了出来，给大家展示那些深深的伤口：“你们看好了，这么深的伤口，要是放到平时，那些血到现在还在流呢，可是现在呢，不但不流血了，人也精神的多，哪里像是受了伤的人？这些孩子跟着我们回去之后，这些治伤的方法，我们也是一个个都会教授的。再有这些陶罐草鞋，他们学会了怎么制作，以后你们的部落就有用不完的陶器，穿不完的草鞋了，看着石洞人的生活，你们难道不想要吗？”
　　治伤的方法就足够让所有部落心动不已了，还有那陶器和草鞋，听她的意思，也要教给孩子们，以后都带回原部落？
　　这样优厚的条件，不答应就是傻子了。
　　就在一片轰然答应声就要响起的瞬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所有部落首领开口前问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女神是什么？”
　　罗琦回过头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河部落的老首领已经离开了两个男人的肩部，颤颤巍巍的站在了火堆前，燃烧的火光将他的额头上那块红色石头照射的晶莹剔透，仿佛是一朵真正的火花一样在额头上颤动。


第一百六十三章 神是什么？
　　女神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神是什么？
　　在罗琦穿越前的那个时空里，虽然地球上每一个角落的人类都选择了宗教作为精神上的寄托，但是成熟的宗教并不是一开始就形成的。
　　在人类文明的初级阶段，学会了思考的人类会尝试着用逻辑思考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情，但是这个世界如此的变幻莫测，又让他们感到害怕，他们可以用石矛和火把对抗野兽，但是面对着汹涌的河水、泥石滚滚的山坡还有肆虐的林火，他们就无法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所以早期人类信奉的并不是什么神灵，而是变幻莫测的自然。就是罗琦穿越前的时空，一些偏远山区的老人还有许多的忌讳，认为山水有灵，平常还要叩拜神山。
　　但是不论怎么样，他们害怕的相信的信仰的，都是有形状能看到的东西。
　　大河部落敬畏大河，是因为大河过几年就会泛滥，甚至还会危及到他们居住的山谷，所以他们敬畏。
　　石洞人叩拜火堆，也是因为火能够驱赶野兽，所以他们敬畏火和光的力量。
　　他们见过大河，也都生过火堆，知晓那种人力无法理解的力量，但是女神这种虚拟出来的人物，可怎么该给这群原始人解释呢？
　　“女神并不是人，她是神。”罗琦说道。
　　“神？神是什么东西？野兽？大山？河流？”老首领就像是一个喜欢问“为什么”的孩子。
　　石洞部落是在罗琦不停的讲故事之中才有了“神”的概念，而那些曾经听过女神故事的部落，也并不能理解“女神”这个名字，大多模模糊糊的认为是一种超乎寻常的人。
　　但是罗琦今天站在这里大讲特讲封信迷信内容，就是为了让周围部落相信自己有神奇的力量。如果大河部落也相信自己力量非凡而不敢下手，那是最好的，就算大河部落贼心不死，这么多部落都眼巴巴的想要从罗琦这里学到先进的狩猎方法，投鼠忌器，他们也不敢和这么多部落做对，就算大河部落比罗琦想象中还要鲁莽愚蠢，但是有了这么多人一起回去，加上宫斗论坛里那位女将军提供的几个应急的陷阱和战斗方法，大河部落也未必能得了好处去。
　　老首领是不怀好意为难也好，是单纯的好奇也罢，罗琦今天是一定要让所有人相信自己身怀异秉，九天之上有女神的。
　　但是忽悠这种玩意儿，难救难在对付没有准备的人容易，要是对付对你有偏见的人士，那效果就大大下降了。
　　罗琦一边捏着袖子里的一些小玩意儿，考虑是不是得露一手魔术吓吓他们，一边思考起了当初念书的时候老师教他们的方法：
　　如果别人的问题你们无法回答的话，那就问对方一个问题。
　　罗琦抬头，对着老首领一笑：“你知道人死了会去哪里？”
　　“哈哈。”象耳今天晚上被罗琦吓得一愣一愣的，现在听了这种无知的问题，强笑道：“谁不知道，人死了，就被埋到土里了，要是运气不好，那就进了野兽的肚子里，还能到哪里去？”
　　“人的身体会被埋到泥土里，那么人的灵魂呢？到哪里去了？”
　　“灵魂？”
　　让罗琦满意的是，没有人对这个名字表示疑惑。
　　罗琦学的是心理学专业，所以她知道人类是多么的有意思。
　　人类的技术发展的很不平衡，有些地方已经进入了工业文明，有些地方还在茹毛饮血和三万年前的生活差不了多少。但是不管是欧洲的绅士，还是亚马逊里的食人土著，世界上每一处角落的人，都相信人拥有灵魂，正是因为他们相信在肉身之外，人的灵魂永不消灭，所以宗教才会应运而生。
　　按照学术一点的说法，可以说是人类无法想象自己无法思考。自从出生以后，人类就习惯于思考，就算是睡梦之中，也会有些奇怪的梦，人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意识消失是什么样子，于是就认同“思维永垂不朽”这个想法。
　　那么思维附在什么地方呢？思维是因为什么而产生呢？
　　这才有了灵魂。
　　所有的人类，不管文化背景，都一同相信了灵魂的存在，归结到底，不过是人类在进化史上的一个认知错觉。
　　虽然面前大多数的原始人都混混噩噩，每天都想着找食物填饱肚子，但是也有几个人想的多想的远，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在思考诸如“我从哪里来，死了要往哪里去”这些问题。
　　老首领的年龄已经很大了，虽然很多人都相信他和大河一样长久，但是他自己知道，他不是的。
　　特别是这些年，因为天气变的越来越坏，大雪的日子格外的难熬，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总是感觉到手脚冰冷发麻，身上疼痛的关节和早已经模糊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他的时光越来越少了。
　　死亡？
　　他不陌生。
　　他活的太久太久了，他送走了自己的母亲，也送走了自己的伴侣和兄弟，就连那些看着长大的孩子，最后也是他一个个亲手埋葬。
　　现在轮到了他，他并不十分害怕，但是有时候也难免好奇。
　　此刻听到了那个石洞部落的女人这样问，他可不是象耳，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问的真实意思。
　　老家伙，她可能在骗你呢。
　　老首领在心底这样说。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老首领很多年了，他确实非常期望知道答案，但是如果声称知道答案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那么老首领对这个答案的真实度是很怀疑的。
　　他活的太久了，就算是一个愚笨的人，如果有了足够的时间和足够高的高度，那么他也会比别人看的更远一些，知道的更多一些，更何况除了年龄之外，老首领本来的智慧也远传周围的部落呢。
　　他打定了主意，只要那个女人说的有哪里不对，就一定要站出来揭穿这个骗子。
　　他知道，不管这个女人前面说了多少东西，只要他指出了一点错误，那么所有人连带着前面的东西都会产生怀疑的。
　　罗琦觉得自己简直是穿越者之耻，你说说，别人穿越过来，都是对着愚昧的群众宣传自然科学的，就她，穿越过来居然宣传封建迷信。
　　可是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
　　“一个人分成了两个部分，除了我们的身体外，还有灵魂”
　　人类历史上有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就是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文明，我们都发展出了灵魂这个概念，认为意识会独立于肉体而存在，为了解决人死后意识的去向问题，所以人类文明才会不约而同的发展出了宗教。


第一百六十四章 灵魂和鬼故事
　　如何收服人心？
　　这是宫斗论坛里的月经话题，虽然各位宫斗玩家们参加的是宫斗游戏，所需要攻略的只是皇帝一个人的好感度，但是宫廷里的其他人也不是呆呆傻傻的NPC，怎么迎合上位者，怎么压制下位者，怎么邀买人心，这些道道总结出来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清楚。
　　要不是巫术宗教之流历来是统治者的大忌，这种摆个pose，说几句“我主的羔羊”就能网罗一批忠实信徒的方法，早就被穿越女们用到皇宫之中了。
　　加上罗琦大手一挥，弄出一个众神殿出来，虽然一个劲的宣传女神是如何的厉害，但是在至高无上的女神之外，天上的其余神灵也有着诸般的好处神通，这些神灵，自然是由宫斗论坛里面的活跃玩家来充当。
　　就像是白芷，因为她多次给出医疗的方法来，又教授了怎么辨认药草，所以罗琦索性给她安上了一个“医药之神”的称呼，在石洞部落里早就网罗了一批信徒，特别是火石，其信仰之坚贞，比得上那些不远万里去传教的忠实信徒了。
　　各位宫斗玩家们虽然不指望得到这些原始人的好感度有什么具体的好处，但是知道在遥远的地方，有人真心实意的爱戴尊敬着自己，那种感受却是在宫廷之中绝难享受到的，自然情不自禁的为了罗琦出谋划策，为了石洞部落操心费神了。
　　罗琦的宗教大计，也是她们一起帮着参详完成的，中间也夹杂了许多的争吵，特别是关乎着最要紧的“人死之后会怎么样”这个问题，玩家们几乎要吵上了天。
　　有的人支持华夏传统神鬼体系，也就是人死之后入轮回，由阎王审判善恶，根据人品决定是入六道轮回呢还是被下十八层地狱。
　　这种说法好处就是非常详尽，说别人坏话的怎么怎么样，不孝顺的人会怎么怎么样，说谎话当然是越真实越有细节越能让人相信嘛。
　　但是反对者也不少，她们认为这种体系虽然详尽，而且很有威慑力，但是根本不适合这里的具体情况：
　　你说不孝顺父母就下地狱，可是这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谁是亲爹，不少部落还有把年老无力的老人赶出部落的恶习。
　　你说做好事就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可是放在这里毫无可行性，大多数部落都是一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天不出去全部落的人都得挨饿。
　　至于和神鬼体系搭配的封建主义道德观，更是和原始社会格格不入，神鬼体系是讲给封建社会的老百姓听的，简而言之一句话，“老实听话，别闹事别惹事，凡事忍着”，而原始时空和农业社会大不相同，这里讲的就是敢争敢斗，敢从猛虎口中夺食，要是一味的温仁恭谨让，早就不知道被哪里来的野兽一口咬掉了脖子。
　　除了华夏传统的神鬼体系，另外的还有某个宗教的“天堂地狱两选一”，好处是简单粗暴有利于统一思想，坏处在于太过武断粗暴，哦，你信了神，你就是恶贯满盈也能上天堂？我不信，我就算行善积德也活该下地狱被火烤？而且这种宣传虽然能够在早期培养忠实的信徒，但是有排外和暴力等诸多问题，罗琦用宗教作为统治的武器，但是绝对不希望他们成为宗教的奴隶，更不希望他们把谁堆上火堆。
　　古希腊的冥河、某教的七十二处女玩家们绞尽脑汁，努力回忆各个国家的宗教故事，但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没有一款直接适合原始社会的，而罗琦给石洞人讲的故事是“天堂地狱”两级模式，因为不大适合原始人，后来还打了一些补丁。
　　如今罗琦讲给所有人听的，就是玩家们呕心沥血补丁的20版本。
　　传教嘛，那当然不能一下子蹦出来指着人说“信神吧，或者下地狱”，那么多半会被人当作疯子，或者被人胖揍一顿，你得一步一步来，先说些他们知道的，能听的懂的，等他们觉得有道理，这人说的不错的时候，再将那些洗脑的话夹杂在后面慢慢的灌输。
　　所以罗琦先摆出了灵魂的观点。
　　她说了，人是由身体和灵魂两个东西组成的，灵魂呢看不清摸不着，就像是这个空气一样，你得一举一动吃饭睡觉，都是灵魂干的，你得身体不过是兽皮石矛一样的工具，大家要是不信，可是仔细想想，大家做什么事情，不都是心里头想着要做什么事情，然后才去做的吗？
　　这是自然的，人做什么事情不得大脑做出指令啊？但是这里的人可没有学过生物心理学，不清楚意识和脑神经之间的联系，当然被哄的一愣一愣的了。
　　其实早说了，灵魂这个概念本来就是人类进化史上的一个全体bug，这里的人多半有那种模模糊糊的概念，经过罗琦这么一说，个个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好的，确定眼前这群人相信有灵魂存在之后，罗琦就开始了下一阶段，论证灵魂不会毁灭。
　　这倒也并不困难，要知道灵魂不会毁灭这个概念，本就来自于早期人类相信“意识不会消亡”，人类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认知错觉，当然不用罗琦太过费神。
　　身体和灵魂组成了人，但是等身体死亡后，灵魂就去往哪里了呢？
　　这个才是罗琦要讲的主要问题，也是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死了以后是什么样子？谁都有那一天，正式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所以才更加好奇死后的世界。
　　“人的身体死亡之后，灵魂也会离开身体，在这片大地上游荡，走来走去。”罗琦指着空荡荡的草地，这样说道。
　　虽然她指着的草地上没有任何的人影，但是大家都看到了一些寒意，好像真的看到了已经死去的亲朋好友在这里来来回回的走着，或许曾经被自己杀死的敌人也正在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呢。
　　几个胆小的孩子更是紧紧搂住了同伴，身体不住的颤抖，就算是一些成年人，也都摸了摸手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罗琦满意的看着这些人被自己带入了情景之中，恐惧之下他们会更加相信自己的话呦。
　　讲鬼故事什么的，最拿手了啦。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给你天国
　　据说，人会对尸体感到害怕是进化出来的，因为死掉的尸体上很可能会携带病菌，影响到生人的健康，也有一种说法是死人的旁边肯定埋伏着危险，要么是野兽要么是病毒，反正久而久之，人看到死人的时候就会感到害怕紧张。
　　连带着，听到死人的灵魂会到处乱走，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一个个都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直到听到罗琦说，这些灵魂就像是空气一样，根本接触不到，也伤害不了人，不少人这才放下心来，罗琦眼尖，看到好几个男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想来死去的人里肯定有他们绝对不愿见到的。
　　前面说的东西，大都还是这里的人能听的懂的，后面说到的地狱天国对这些人来讲，就很是匪夷所思了。
　　罗琦采用的20版本是融合百家所长，采用的是某款游戏的设定，再结合了天堂地狱的说法。
　　说起来很混乱，但是理解起来并不困难，在罗琦的描述下，人死后的灵魂在地上飘荡一段时间舍不得亲人，然后就会被引入冥土，作恶的人会被投入地狱烈火焚烧，为善的人会被带入神殿，和众神一起享受美好的生活。
　　罗琦将夸张和比喻用到了十分，说到冥土，那自然是冷清孤独阴森，符合人们对于死后世界的想象，说到地狱，那必须恐怖邪恶，地狱的火焰永远燃烧，地狱里的魔鬼一天要吃好几个灵魂，说到神殿，那自然是再美好不过了，果子有脸盘大，肉堆得像是山一样，永远是温暖的春天，无需劳作就可以吃饱，天天都唱歌跳舞。
　　神殿如此之好，听着罗琦说到那些美食，不少人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那么自然有人问应该如何才能死后前往神殿。
　　这就是古往今来所有宗教的套路，知晓人最害怕的就是死亡，所以给出了诱惑：哥们，死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信了我们，死了以后也是好吃好喝好玩的，比你活着还快乐哦。
　　毕竟没有人能够从死亡中再度复活，谁也没见过死后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宗教才能长盛不衰。
　　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罗琦从小就接受过反邪教的教育，在做狱警的时候，又见识过了大师的厉害和指点，说起故事来那是天花乱坠，加上她还有自然科学的底子，许多原始人看着神秘莫测的东西，被她三言两语一说，这些原始人也找不到破绽眼见得越来越多的人对着罗琦流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但是宗教人士也常常面临一些难题，因为天堂也好地狱也罢，都是随口乱编的，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天堂，谁也没有真的下过地狱，你不能验证说这是假的，但是也无法像别人证明这是真的——如果你传教的对象特别较真的话。
　　很不巧，不管别的部落是不是已经相信了，大河部落里总是有人要跳出来反对的。
　　“给我们看你说的女神和天国。”老首领这样说。
　　如果罗琦穿越的时候带的是双穿门或者是淘宝店铺，那么自然很容易了，只需要一台放映机一盘录像带，不管是中国式的天庭还是西方式的天堂，人类的影视艺术都能够呈现出来。
　　但是罗琦带的是宫斗系统，里面多的是金珠玉钗华袍锦绣，有的是各种宫斗的利器，但是放映机这种东西却是没有的。
　　单靠语言的描述，到底是苍白了一些。
　　老首领静静的等待着，他有着岁月沉淀下的镇静，也有着身为一个大部落首领的超然目光，和身为掌权者特有的多疑。
　　如果真的像是罗琦所说的那样，真的有天国和地狱，那么这里的人为了避免死后凄惨，一定都会选择相信信仰女神，到时候作为“女神的使者”，这个叫做罗琦的女人一定会深受爱戴尊敬，手中的权力更是会超过老首领。
　　虽然被罗琦的故事吸引住了，但是老首领几乎在瞬间就发现了那些故事后面的真实意图，那一瞬间，这位饱受尊敬的老首领久违的感受到了汗毛倒立的恐惧，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独身一人的他在野外遇到了那只长牙虎，虽然并没有丧身虎口，但是那种性命危在须臾的感受，却是终身难忘。
　　一定要阻止她！
　　老首领开始的时候只是想着占住石洞部落的地盘，霸占石洞人的狩猎技术，但是现在，却感受到了切切实实的危险——权力失落的危险。
　　所以他一反常态，没有如往常那样背后指挥，而是亲自下场，步步紧逼。
　　罗琦似乎被难住了，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解决之法，老首领却心下大定：特别会打猎的人当然会受到尊敬，但是拥有超长年龄的他才被认为拥有超乎凡俗的力量，而不能证明真的有女神的石洞人，他们可以成为前者，但是决不能拥有后者。
　　却看见罗琦展颜一笑，火光下脸蛋灼然如有火焰：“我倒是亲眼见过神殿的情景，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给你们画出来吧！”
　　在草地的边缘有大块的岩石，选择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壁，罗琦开始了作画。
　　树枝烧炭做成了炭笔，勾勒线条。
　　红色的贝壳磨粉，画出了太阳的颜色。
　　嫩黄色的花粉，勾成了金黄色的麦田。
　　白色的粉末，和水搅匀，涂抹出云朵的形状。
　　感谢系统送的新手礼包，所以罗琦学会了简单的绘画。
　　感谢石器时空千奇百怪的植物，为了画下它们，罗琦的素描功力大大增加。
　　最后还要谢谢论坛里的玩家们，为了打扮石洞姑娘们，她们各种出谋划策，愣是在这个时空里弄出了简陋低配版本的粉底、腮红和眉笔，如今正好用来当成颜料。
　　老首领的问题确实很刁，但是身处历史下游的罗琦却想起了各种宗教的标配来：
　　首先要有一个庙观教堂，里面要有神灵的雕塑，在墙壁上还要有壁画，画的就是各个宗教的世界观，就是宗教里所说的天堂和冥界。
　　你们不是想要看看天堂吗？
　　那我就画一个给你们。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画中天国，地上人间
　　这可能是大河集会以来最奇怪的夜晚了。
　　以往在这最后一晚，在各位男孩女孩结成伴侣后就是通宵的狂欢，火光能够照亮大半座小山，打猎回来的各种猎物会被摆上火堆，在食物的香味中，歌声响彻云霄，舞蹈比燃烧的火焰还要热烈。
　　但这一次的大河集会上，这最热闹的一夜竟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
　　篝火还在燃烧，只要稍微小了一点就有人在旁边加木头，但是那些歌声和舞蹈却没有了，每个人都翘着脚尖抬头望向石壁的方向。
　　夜晚光线不足，所以罗琦画画的时候，两边各有两三个人举着火把照明。
　　这种活计干得久了就会手酸肩麻，有些累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让出自己的工作，更是拒绝了好几个人接替工作的好意。
　　这些人除了照明，还有一个工作就是隔绝后面的人，不让他们靠近罗琦，打扰到她的作画。
　　所以后面的人想要看罗琦正在进行的作品，只有隔着远远的考验视力了，站在前面一些的还好，能够看的到一些，而再后面的，偏偏个子又不高的，只能挤来挤去，不停的寻找好位置，听着前面的人发出一阵阵的低声惊叹，那心里就像是被毛毛草挠着一样，痒的发慌。
　　等到罗琦终于完成了画作，天边已经露出了晨光，地上的篝火已经熄灭了，很多人这才察觉自己站了大半夜一动不动，那腿脚都酸的不行。
　　但是他们没有人离开，反而更是要往前挤去，想要从每一个细节来观察这幅壁画，为了争抢最好的位置，几个小伙子差点打了起来。
　　“让开。”
　　象耳扶着老首领，在人群散开的小路上走到了画壁的最前端。
　　东边的天空上，太阳刚刚冒出了头，第一缕阳光就这样打在了石壁上，将那些鲜艳的颜色上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老首领的眼睛虽然因为年纪的关系看东西模糊，但是阳光照射在石壁上，纤毫分明的展示着这幅画的所有细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色的树林，树木高大藤蔓缠绕，野兽在树林里面埋伏，穿着兽皮的男人拿着石矛在追逐猎物，女人采集植物。
　　老首领一眼就看明白了，这画的是部落的生活，野兽环伺，食物难寻，每个人都又瘦又脏。
　　画壁上的画并不是完整的一副，可以看清分成了上下好几个部分，叫人一看就知晓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石器时空部落生活图只是最中间的一副画，在这幅画的下面，有两幅画。
　　如果说部落生活叫人一看见就油然生出熟悉的感觉，那这下面两幅图就不怎么令人愉快了。
　　炭笔描摹出来的灰色和黑色是这里的主调，让人能感受到这里压抑着的阴森，这里的人只是都是暗沉沉的灰色，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瞧着就让人心底发慌。
　　而另外一副则很吓人，那里满是黑色的浓雾，长着尖牙利爪口中吐着红色火焰的怪物将那些灰色的人一个个的推入火焰之中，在画面的中央，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还能看到在火焰里有人伸手呼救表情痛苦。
　　那些长着尖牙利爪的怪物不但烤人，还张嘴咬人，地上满是四溅的血液和残落的肢体。
　　石器时空的人整日和野兽为伍，见惯了血腥和杀戮，但是瞧着这样的画面，也不由心生惧意，背后涔涔汗出。
　　地狱。
　　魔鬼。
　　烈火。
　　罗琦说的故事虽然也很可怕，但是到底没有这样的画面更能冲击眼球，很多人望了一眼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那火烧着了一般浑身火烧火燎的，望着那些灵魂龇牙咧嘴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浑身也不自在，不敢多看。
　　而在部落生活图的上方，也有一副画，这是所有画之中最大，也是颜色最多最漂亮的一副。
　　在画的右方是一个肌肤丰满的女人，她的身上穿着像是天边彩霞一样美丽的衣服，正在采摘树上的果子，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胖嘟嘟的极其可爱，在帮忙捡拾掉在地上的果实。
　　果树不高，满树都是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实，压得果树弯了腰，而这样的果树并不只有一颗，在这颗果树的后面，无数同样挂着密密麻麻果实的果树一直蔓延开来，而在果树旁边，金黄色的植物无边无际，穗子沉甸甸的垂下，如同金黄色的阳光。
　　而画的左面是几个穿着同样华丽的青年男女。
　　地上摆着的是陶器，而陶器里面装着的是满满的食物，地上的火堆熊熊燃烧，一头硕大的牛被架在火堆上烤着，哪怕隔着石壁，也让人能想象到火焰烧烤油脂时的香味。这里的一切都美丽而且富足，没有哀愁和饥饿。
　　而画的最中央是一个女人，她身上穿着如同阳光一样金黄的衣服，左手微低，手中有一轮银色的月亮，右手高抬，火热的太阳在她的掌心上光满四射，日夜交替，仿佛都在她的双手上下，而在双掌之中，则有无数的银色小点闪烁，那就是浩瀚星空。
　　女人眉目低垂，看向人间和地狱之中的种种苦难，似有无限悲悯之意。
　　罗琦足足画了一夜，这么大幅的画当然不可能画的太精细，那些果树和稻子完全是用色块勾勒的，绿色的是叶子，红色的是果实，但是足够让大家理解画的是什么。
　　就连色调和画面的位置，也包含了许多的小心机，最下面的画较为扁平，不但色调上用黑灰两种颜色显得沉闷，而且扁平的视觉更让人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最上面的天国，不但用的颜色最多，色彩最为明艳，而且长宽比上也用了心思，使得整个画面显得高大，使人瞧着就觉得心里畅快。
　　果然，大多数人在短暂的看过每一幅画后，对最下面两幅画避之不及，紧紧的只顾盯着最上面那一副画看。而人是最善于联想的动物，一看就想到了那红色的果子一定是又脆又甜，那烤熟的牛肉一口咬下去就会冒油，不少人看的口水横流，喉咙吞咽。
　　“这就是天国吗？”有人望着最上面那一副画，失声问道。
　　“只要你们相信我的话，这会变成人间。”罗琦说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星星之火
　　语言能给人提供无限的想象力，但是对这些原始人来说，壁画带来的冲击力更大。
　　人很难想象没有见过的东西，原始人也很难想象罗琦口中所说的那种生活，但是眼下，看着这样的壁画，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能感受到壁画中所要表达的东西了。
　　没有野兽，没有饥饿，食物多的漫山遍野，每个人都尽情享受着这里的安静和丰盛的美食。
　　这幅壁画固然不能和罗琦穿越前看到的绘画相比，但是对之前只看过一些粗陋线条勾勒的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他们震撼了，他们甚至还能够从这幅画中想象到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温暖，空气中花香和肉香混合的迷人味道，跳舞时周围人清脆的笑声
　　不用去和野兽搏斗；
　　不用挖掘泥土里的块茎；
　　不会因为食物短缺而让孩子饿的哇哇哭泣；
　　而现在来自石洞部落那位自称是“女神使者”的女人告诉他们，只要相信她，他们就可以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这、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如果石洞人骗了他们，那他们最多不过损失一个孩子，虽然对部落是一个损失，但是这样的损失他们见的多了。
　　可万一石洞人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将要获得的，却胜过了他们所做的最好的梦！
　　而且，那位女神使者身上穿着的衣服和画里的人一样轻薄鲜艳，像是天上的彩霞，绝对不是他们见过的任何一种兽皮，这无疑更增加了她的可信度。
　　“这可、这可怎么办啊？”象耳看着最下面的两幅画，越看越是心惊，再看看其他部落的首领一个个都追在了石洞人的旁边嘘寒问暖，不但有计谋落空的失望愤怒，更有不为人察觉的恐惧胆颤。
　　老首领站在象耳的旁边，没有说话，往常他露面的时候，不管有多少人，他都会是所有人当中最受瞩目的那一个，所有的人，不管是大河部落的还是其他部落的，不管是孩子还是年老的部落首领，都会在他面前匍匐下身子，祈求他的祝福。
　　但是现在呢？
　　阳光洒在草地上，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憧憬的笑容，跟在石洞人的旁边问东问西，他却和象耳孤零零的站在树下的阴影处，明明是春天，明明满耳朵都是欢声笑语，却冷清的像是大雪时的山洞。
　　甚至连不少大河部落的人，都跑到了石洞人之间，笑的跟个什么似的，一点都看不出身为这片土地上最大部落的骄傲和矜持。
　　象耳眼尖，还看到之前还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更是参与了对付石洞部落的黑齿，赫然也在石洞人的旁边，堆着笑脸一口一个兄弟，好像之前板着脸让石洞人交出方法的不是他一样。
　　而青岩部落的首领岩草，大约是摄于大河部落特别是象耳和老首领的威慑，一时间还不敢和石洞人亲热，但是也没有再站到大河部落的这一边，站的远远的，眼巴巴的望着石洞人的方向，满是向往之情。
　　石洞人赢了吗？
　　早着呢。
　　在象耳惊诧恐惧的目光中，老首领笑了笑，额头上的红色石头闪耀出一层血光。
　　————
　　石洞部落这一次来的人不少，但是这里的部落更多，就算虎牙撇下部落里的伴侣来个“第二春”，也还有部落轮不到，剩下几个部落自然不答应了，好在罗琦答应了，又从他们的部落里挑选了一个孩子带回石洞部落。
　　几个参与到对付石洞部落的部落首领之前还有些惴惴不安，担心石洞人知晓了他们的阴谋，拒绝教授他们，没想到那个女神使者好像不知道那件事一样，只要他们将孩子送过来，就收下。
　　眼看着石洞人连大河部落的人都收下了，几个心中有鬼的首领相互对视了一眼，心彻底落下来：
　　看来石洞人还真的不知道那一回事啊！
　　———
　　“楼主楼主，你是不是疯啦？”
　　一位玩家在论坛里的帖子里这样问道。
　　但是随即就被鄙视了智商：“这谁啊这是？连这东西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自认是宫斗玩家？你要是不答应收下来，不就是给理由让人来打你吗？”
　　“更何况，”有人冷笑一声：“一个毛孩子而已，教什么不教什么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好吃好喝的哄着，到时候送回去的时候就说他们太笨，养废孩子这种小把戏还没听说过吗？”
　　宫斗玩家们玩的是宫斗，子嗣的问题历来是女人争斗的重要原因。
　　虽然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愿意生孩子的玩家并不多，但是在宫廷中生活久了，看得多了什么“某个低阶妃嫔的孩子养在高位妃子的膝下，结果被养的只会吃喝玩乐”的事情，这种小把戏当然熟悉的很。
　　到时候这些孩子到了石洞部落，还不是任由罗琦他们拿捏，什么人可以接触核心技术，什么人只能做些打猎的高风险活计，宫斗玩家们早就一一列好了，甚至不乏有杀伐果断的玩家不止一次的提议，制造一些小偶然，让某些怀有不轨心思的人就此消失。
　　这份提议获得的支持率还挺高。
　　看来，大家是真的被大河部落搞的那些小手段给吓到了，更是被恶心着了。
　　不过罗琦并没有采用这样的建议。
　　她觉得，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一年的时间，要是这还是拿不下，这简直就是在侮辱罗琦作为一个心理学专业毕业生的洗脑技术。
　　在罗琦穿越前的那个时空里，几十年前，不少人因为相信了可以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不惜和自己的家族决裂，做封建家族的逆子貳臣，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
　　先进的文化对落后的部落拥有者堪称致命的吸引力，那些在饥饿和肮脏中挣扎生存的人，当他们看到一个富足温暖干净的新世界的时候，就会像是飞蛾扑火一样扑向光明。
　　而那时候，罗琦就会将这些孩子送回他们的部落，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小小的火种。
　　星星之火，足够燃烧成文明的火焰，照亮这片史前的野蛮黑暗。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太天真
　　大河集会结束了。
　　原本几个部落应该在一大早就带着各自部落的人回去的，在往年，大河集会虽然关乎着部落的人口未来，但是因为长时间的忍饥挨饿，等到了日子之后，大多数部落也会尽快的离开这里，离开大河部落的地盘，尽快的捕猎进食，补充消耗的体力。
　　不过这一次，却很有几个人舍不得离开，眼巴巴的望着那块石壁上的壁画，一望就是大半天，最后还是被自家部落里的其他人给拉了回去。
　　不少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这幅画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不管是谁，只要在石壁旁边一站，就会不由自主的被石壁上的壁画所吸引，然后就像是变成了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那块石头，脸上还情不自禁的露出痴迷的微笑。
　　就算没有再看到那张壁画，露出痴痴笑容的人也不止一个，而且他们大部分还是部落的首领。
　　石壁上的画虽然迷人，但是衙门作为部落的首领，更关注的是怎么样才能让部落里的人填保肚子，别的不说，只要石洞人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那么他们所获得的东西就多的吓人。
　　而“石洞部落的奇怪女人”和“女神使者”这两个对同一个人的称呼，已经超过了大河部落老首领，成为这些部落的人讨论最多的对象。
　　不错，大河部落的老首领确实很有本领，他的知识和年龄一样渊博看不到尽头。
　　但是和那位女神使者相比，他既不能让所有部落都能拥有打到足够猎物的方法，也没有制造陶器这些稀奇玩意的能力，虽然寿命长久如同大河足够引来所有部落的尊敬，但是和鲜花盛开没有饥饿的天国相比，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但是罗琦全然没有大获全胜的开心。
　　现在的结果已经和自己所设想的相差甚远，原本低调种田的设想已经不可能实现。
　　提前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不说，还招惹了挺强大的敌人。
　　大河部落的人口差不多有石洞部落的三倍多，要是真的石头对石头，木头对木头的打一架，人数优势下，石洞部落的赢面太小了。
　　罗琦该庆幸的是大河部落为了面子也好为了保存实力也罢，并没有明枪实火的干一仗，而是选择了背后下手，让罗琦有了缓冲的时间，更有了利益绑住其它部落的机会。
　　现在大河部落就算不惜代价也要干掉石洞部落，那么这些来自别的部落的孩子也势必不能幸免，别的部落更是会怀疑大河部落独吞了石洞部落的技术，到时候十几个部落的怒火，就算是强大如大河部落，也势必难以承受。
　　罗琦现在只想祈祷那位大河部落的老首领，真的像传说中那么智慧，至少也要稍微懂得一些些投鼠忌器。
　　“实话说，楼主，你的战略思想还是有待提高啊。”论坛里的其余玩家都认为罗琦这一步走的没错，但是女将军却泼了一瓢冷水。
　　“当然了，你们也知道，像我这种糙妹子是玩不来宫斗的，但是你们也别忘了，石器时空本来就不适用宫斗的方法。”
　　“你们所说的联合纵横也好，利益绑架也罢，都是基于对方遵守棋盘的规则下，但是这个时空并不是皇宫，你们的宫斗再激烈，好歹面子上也要过得去吧，好歹也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制约吧，怎么着也得琢磨着上面皇帝的意思吧？可是这里是一群原始人啊！他们并没有什么法律也没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力量来制约，在这里，力量就是道德！”
　　装饰简洁的宫室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墙上挂着的并不是什么古董玩物，而是一把长剑，虽然并没有开刃，但是也让这个本该充满脂粉香气的椒房带上了些许肃杀之气。
　　而宫室里的女子装饰更是和皇宫格格不入，身上穿着的服饰极为简单，只是一袭青色，一点绣花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的珠玉配饰，头上简单的束起，用同色的发带包扎，别说金银珠钗，就是寻常的簪花也一个都无。
　　本朝装饰将就繁复奢靡，就连皇宫外的小门小户的人家也讲究穿丝着绸，更别说这皇宫之中，就是连太监也要簪花，这女子连带着整座宫室，都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一看就知晓不得宠爱，连宫女都懒得近身服侍，只在门外闲话。
　　倘若旁人落到如此的境地，只怕要以泪洗面，要是有点志气，那自然是要敲打敲打那些奴才，再精心筹划重新夺得圣上恩宠了。
　　可是青衣女子仿佛毫无被冷落的知觉，瞅着没人，毫无仪态的往椅子上一瘫，两条腿顺势就搁在了桌子上，眼望着虚空说道：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我就跟你们说说当年打仗的时候，奶奶的那北戎人打仗老狠了”
　　在王朝以北是一大片浩然无比的大草原，在那里的人以游牧为生，性情彪悍，时而南来骚扰农耕文明。
　　但是和农耕文明最终形成的一个统一的王朝不一样，草原上分成了大大小小的部落，部落之间总是充满着分裂和吞并，除了侵略南方的时候会一致，平时的时候倒是相互操戈的时候多。
　　记得当初有一块肥美的草原，不但草长得比别的地方又多又好，而且上面河流也比别的地方多。这样好的地方自然惹来不少部落觊觎，几个部落首领谁都舍不得放弃，就凑到一块说，不然咱们共同享有此地，一块放羊牧马。
　　谁料到，就是当天晚上，一个大部落的首领带着手下的人，把前来会谈的部落首领们，一个一个的都割了头颅，霸占了那块草原、
　　如此深仇大恨，可是那几个小部落最终也没有报仇，实在也是任何一个部落也没有报仇的资本，草原部落凶狠如狼，可是狼是最懂得审时度势的动物了，遇到了虎豹，它们跑得比什么都快。
　　最后，她给出了总结：“我要是那大河部落的首领，别的啥也不说，第一个弄死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权力
　　“这两者根本没有类比性，”茵草青青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服：“你这比喻有问题，别的先不说，你口中的那几个草原部落是存在着资源竞争关系，可是现在，我们和大河部落也有利益捆绑——他要是杀了石洞人，谁给他们技术？大河部落的人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看不清。”
　　“你这是一厢情愿。”女将军毫不犹豫的反驳：“我们和大河部落的人是敌对关系，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你猜大河部落知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是他们对我们暗地下手的？”
　　“额”
　　这个问题可能有些绕脑袋，但是显然，玩家们还是能够轻易的理解这个问题的。
　　表面上来看，大河部落对石洞人的几次黑手都是背地里下手的，并没有闹到当面翻脸的地步，但是双方真的以为对方都不知道吗？除了罗琦之外，另外几个石洞人已经隐隐觉察出来不对来，而那些目睹过“女神神迹”的大河人，难道还认为石洞人还不知晓他们的阴谋？
　　曹操为什么杀吕伯奢，还不是担心对方看见自己全家被杀然后报复吗？
　　那么大河人就不担心石洞人报复？特别是石洞部落人口扩张还有了神秘的力量加持，眼看部落的实力越来越强大的时候。
　　“不至于吧，他们就算想要对付石洞部落，但是楼主还是安全的吧？怎么说还有利用价值？”有人弱弱的补充，试图发掘一点好的方面。
　　就算石洞部落玩完了，可是罗琦也是技术人才，怎么也得有个优厚待遇吧？
　　但是女将军还是不看好：“大家都是穿的，我就直接问了啊，你们觉得，穿越前和穿越后的生活，哪个生活质量更高？”
　　“问这个有意思吗？那肯定是穿越前啊！虽然现在老娘随随便便一套首饰就够买套房了，但是连宫门都出不了，嘤嘤嘤穿越前最喜欢旅游了还计划全球旅行。”
　　“楼上1，老娘真的好怀念炸鸡可乐冰淇淋啊，还有蛋糕饼干巧克力，薯片薯条土豆泥老天，让垃圾食品淹死我吧！”
　　“吃的还好，我不怎么吃零食，但是我真的想吐槽卫生条件很久了，好怀念有抽水马桶的年代啊。”
　　“楼上世另我，不管穿越多久，还是不习惯这里的马桶。”
　　“怀念空调，来自屋子里放一堆冰还是热成了狗的我。”
　　“想要暖气，冬天屋子里放炭盆真的大丈夫？不怕中毒？”
　　“这些还好，不过这里真的好无聊啊，要不是还有一个论坛可以水水，我大概早就被这没有网络和游戏的世界给无聊死了吧。”
　　讨论的很热烈，看来大家平常私下里也没有少吐槽。
　　“那你们说说，如果有个人告诉皇帝可以让所有人，额大部分人都能过上那种日子，再也不会有人冻死饿死，但是呢，这个新世界里没有皇帝了，他也要成为一个普通人，你们猜猜他到底答应不答应？”女将军在大家讨论最热烈的时候这样问道。
　　一阵沉默。
　　“这个、这个还是不大可能的吧，毕竟好好的皇位”
　　好半晌，有人弱弱的打出了一行字。
　　宫斗，宫斗，她们这些宫斗玩家们可能还执着于获得皇帝的好感度，但是宫廷里的其他人，争夺的却是权力，尤其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为了这个位置，亲母子能反目，同胞兄弟会拔刀，被父亲废掉或者赐死的皇子那更是能组成一个加强连，哪怕是成为最仁善的皇帝，也绝对不会为了别人过更好的日子就放弃手中莫大的权力。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自信，认为人家会为了手下的人过好日子就肯将权力拱手让人？”女将军很无语。
　　大约是因为长期和草原部落打仗，所以她喜欢直来直去，适应不了宫斗中的歪歪绕绕，但是正因为如此，她看问题反而格外的直入本质。
　　罗琦的宗教，说的好听呢是为了传播科学技术，团结各个部落，说的简单点，其实就是为了夺取权力。
　　那些年轻人，很快就会发现罗琦所能提供他们的技能更为先进，提供给他们的生活更为优渥，就连食物和享受，也比在原来的部落多得多，到时候，他们必然是相信罗琦胜过了原部落首领，他们必然是更加听从罗琦的话。
　　让最多的人听从自己，服从自己，这就是权力。
　　但是那些部落首领，就算现在还在为了石洞人的赠予而欢呼，等到了日后，他们必然会发现权力被分薄，自己被架空，当然到了那时候，大势所趋也由不得他们了。
　　不过现在，大河部落
　　“对大河部落而言，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只有自己拿到了石洞部落的技术，然后石洞部落消失。其次呢，那就是大河部落和别的部落一样拿到技术，石洞部落没有藏私，那时候大家的技术都一样，但是大河部落的人多，还是遥遥领先的。第三个选择，也是最有可能发生的，那就是石洞部落拥有最先进的技术，别的部落拥有了一些技术，然后能够过的比以前更好，部落发展壮大，但是大河部落一无所得，遭遇技术封锁。”
　　茵草青青将几种状况都列了出来。
　　要想达到第一种，那就要罗琦反水，投入大河部落的怀抱，将自己的知识无条件送给他们，同时默认大河部落对石洞部落采取行动。罗琦倒是愿意用第二种来“温水煮青蛙”，但是大河部落的那位老首领好像已经察觉到了权柄的流失，只怕对石洞部落的一切都深有戒心，倒是第三种，很符合一般人的认知，石洞部落被人阴了好几次，按照情理，就算不把对方的头颅砍下来，也绝对不会教授他们的。
　　如果大河人知道石洞人已经察觉了一切，那么他们肯定会以为石洞部落将要针对大河部落。
　　不管是只有石洞部落一家独大，还是所有部落雨露均占但是独独缺少了大河部落，对大河部落来说都不是好事。
　　那他们会怎么做？
　　不管是获得最好的情况还是避免最坏的境遇，他们都应该立刻行动起来，将石洞部落消灭，将罗琦带回去逼出所有知识，或者，杀死。
　　“不要害怕，”女将军安慰道：“于是野蛮原始的部落，他们的思维越接近野兽，想要保证你们的安全，那么只要显示你们的力量胜过对方，那他们就要不敢来犯了。”


第一百七十章 指引方向
　　说起来容易。
　　可要是罗琦真的有那种力量，她早就用武力压倒各个部落了，强迫他们接受集中管理，哪里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用宗教来蛊惑人心？
　　而且如果大河部落真的打起来，一百多号人呢，去掉老人和孩子，剩下的人绝对能够把罗琦这边干趴下，反而罗琦这边看着人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更重要的是，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孩子之间根本没有磨合，也不懂得遵守指挥，就算女将军在现场，胸中自有妙计，那也只会无计可施。
　　“我说楼主啊，你之前有那么长的时间，就不懂先弄个炸药出来？我记得成分挺简单的，硝石木炭什么的。”
　　“楼上的大姐，这里哪来的硝石啊？还有硫磺？这些东西真的以为野外随地都是？别的不说，就是你们每天吃的食盐，那都是几千里外的海滩上晒出来的，就算楼主知道跟着那条大河一直走最后肯定到海洋，这不是也只能望盐兴叹吗？这个时空长途跋涉就要做好全死光的心理准备啊。”
　　“那作为穿越者，怎么着也得弄几件先进的兵器啊。怎么说也是三万年后的人，连两脚猿人都比不上吗？”
　　“楼上你好棒棒哦，请问作为穿越者，你又发明了什么？跪舔男人吗？”
　　“你们别吵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再说只要能保存实力，再有一点实力，什么武器不能发明啊？”
　　“就是嘛，你们只知道吵吵吵，别的不敢说，只要这次能活下来，就能进入青铜时代了。”
　　“额？铜矿？发现铜矿了？”
　　大多数玩家在懵懂之后，就是狂喜，有了青铜武器，那以后横扫八荒那就是时间的事。
　　“可是没听说发现了铜矿啊？”有人还是很疑惑。
　　“我问你们，青岩部落和蓝纹部落身上涂的是什么？”
　　“青蓝色的颜料？楼主是这么说的——等等，你是说？”
　　“对啊，他们说的是用一种青蓝色的石头磨成了粉，然后涂到了肌肤上，你们猜猜这是什么？”
　　虽然大多数玩家们因为穿越的时间太长，早已经忘了很多知识，但是蓝色的石头，这个实在是太明显了，一下子就有人兴奋的冒了出来：
　　“是蓝宝石对不对？”
　　“混蛋啊你！什么蓝宝石？那是孔雀石啊！！！蓝宝石那么容易磨成沫吗？”
　　青岩部落和蓝纹部落身上的青色涂料本来也没有引起罗琦的注意，反正各个部落都是朝着越夸张越好的方向来打扮的，但是一个蓝纹部落的少年为了讨好石器部落的一位姑娘，送了两小块青色的石头。
　　孔雀石的硬度不高，无法作为武器使用，但是颜色青翠可爱，用来作为装饰最好了。
　　但是如果将这种矿物和锡一起炼制，就会出现另外一种新的合成金属，青铜。
　　罗琦不可能不心动，只要有了青铜，再对石洞部落的人一些基本的军事训练，靠着三四十人想要打赢大河部落可能有点困难，但是绝对有了自保的实力。
　　但是这一切，都要先活下来。
　　罗琦他们早已经离开了大河部落生活的山谷，带着那群来自不同部落的孩子向着石洞部落返回。
　　猫头鹰绕着森林飞了两圈，带回来的消息却不怎么让人开心：在石洞部落的身后，一个十几个人组成的队伍，正在隐隐约约的跟随在后面。
　　当然，他们并没有愚蠢到暴露在视线之内，而作为优秀的猎人，只要通过足迹和一些痕迹就可以追踪猎物很久了。
　　他们暂时还没有什么动作，但是要是等到他们真的追上了石洞人亮出他们的石矛，那就晚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作为一个读过几句孙子兵法接受过军训的现代人，作为一个有着庞大的后援参谋和一个专业军事人才辅助的宗教领袖，罗琦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她选择了逃跑。
　　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是也。
　　所以在黄昏的时候，本来已经准备捡拾干草树枝，准备生火做饭，和准备干草作为床铺的人接到了罗琦的通知：
　　不要生火做饭了，稍微休息一下，吃两口随身带着的食物，然后所有的人连夜赶路。
　　而且她更是说了，不走原来的路了，放弃回到石洞部落的东边路径，转而朝着南走。
　　是的，后面的大河人也是按照朝着东走的方向来追逐他们，要是他们换了方向，茫茫野外，他们就算再厉害，也不没有GPS定位啊。
　　石洞人对罗琦的话向来不做反对的，立刻将带着的食物分给所有的人，幸好他们带的食物还有一些，熏鱼的味道还不错，所以没人提出反对。
　　身为这个时空的一员，连夜不睡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要说到连夜赶路，却有不少人露出了难色。
　　首先提出疑问的还是石洞人。
　　青石皱了眉头：“别的也好说，可是大黑夜的，就算有火把，也是不好走路的。”
　　大家能够在野外辨别方向，靠的是太阳的位置，植物的变化，如果在夜晚走，只有一点火把照明，那么很容易迷失方向的，而且不少食肉动物都是在夜里觅食，如果夜里遇到这些野兽，视力受限的人类会落于下风，很容易遭受不幸。
　　所以就算有了火来照明，但是人类依然轻易不会在夜里出去狩猎。
　　何况他们还要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和之前走的路往前不一样。
　　这可怎么办呢？
　　这当然不是问题。
　　天空上飞来了一只猫头鹰，它在空中盘旋两圈之后，用私密通信告诉了宿主这里并没有大型肉食动物出没，然后衔着燃烧的树枝，缓缓的朝着前往飞去。
　　是的，猫头鹰牌探路器，能够轻松探清周围的野兽，避开危险，还能指明方向。
　　如果说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们之前还有些抗拒，但是看到了天空之上那隐隐约约的一点火光，只剩下了满腔的敬畏。
　　他们遵照罗琦的指示，不打火把，相互掺扶着，在那点火光的指引下，相互掺扶着，跌跌撞撞的走在黑暗原始的森林之中。
　　等到若干年后，很久很久以后，那时候人类早已经摆脱了落后的生产，可以依靠飞机和火车来进行远行。
　　但是在那时候，他们当中依然有不少人相信一句话：
　　就算一片黑暗，也会有一点火光为你指引方向。
　　没有人记得这句话的具体指意了，但是这句话和圣典一样流传不朽。
　　在很早之前，圣教掌握整个大地的时候，这个火光寓意着女神的恩赐。
　　但是后来，随着宗教退出历史的舞台，越来越多的人认为，火光指的是别的东西。
　　有人说指的是爱。
　　有人说是希望。
　　有人说是家人。
　　有人说是信心。
　　在探知号载人飞船第一次飞出太阳系的时候，这一句话也作为所有人类的祝福和愿望，被镌刻在了飞船的内壁之上。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暗里的忠诚
　　来到了石器时空，罗琦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是生来就有的，像是电脑飞机这种科技属性很高的东西就不说了，就连司空见惯的水稻麦子，那也是人类花费了千万年才进化出来的成熟体态。
　　穿越前曾听到这样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本来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人类如果有固定的行走路线，加上人数比较多的话，地上的草就会因为来回的踩踏而秃掉，露出光溜溜的泥土，这也就是最早的路，后来人们发现在这样的干泥土上走路，比在草丛里走路舒服还快，就会有意识的修剪道路，早期是泥土，后来会用到石板和砖头，等到了后来，自然是沥青和水泥的天下了，有些特殊的道路，比如专供火车的铁路，那更是需要大量的钢材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说明一句话——石器时空是不存在‘道路’这种东西的。
　　所以在这里行走，你得在树木、草丛和石头之间寻找下脚的位置，时不时的，还能享受一些惊喜：被藏在树根地下的藤蔓绊上一跤，一脚踩到某个坑里，刚才有条蛇从自己的脚边溜走了
　　在黑暗中之中行走，只会更加困难。
　　尤其是知道大河人可能今夜就采取行动，为了不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罗琦命令不能打火把，目力受阻，这一路走来就更是艰险了。
　　不断有人跌跌撞撞的摔倒，然后被旁边的人给扶了起来，他们相互搀扶着，在天上那一点火光的指引下，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但是这样行走毕竟太累了，所以走到大半夜的时候，罗琦眼看着已经翻越了一座山，就让大家停下来休息。
　　依然是没有生火，也没有人说话，成年人来担当警戒，孩子们顾不上别的，都躺在地上喘气休息，休憩酸痛的腿脚，要知道，这些孩子才刚刚被认作是“成年”，这样的深夜赶路，于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些孩子倒并没有什么不满，就连女孩子们，此刻心里也满满的都是兴奋。
　　虽然不清楚石洞人到底要带他们做什么，但是早先的神奇壁画，能够指引方向的神鸟，早就让他们深信不疑罗琦所说的故事，就连在黑暗中摸爬滚打，也因为那只神奇的鸟儿，让他们感觉自己遵从着女神使者的话，离罗琦口中的女神更近了一些。
　　“人对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人付出的越多，就会越爱这件事或者人。”
　　罗琦也在休息，她躺在一大块树皮布上，将疲惫不堪的腿放到旁边那一个大石头上，以此来缓解腿部的酸痛，嘴里喝着甘甜的蜂蜜水，不但解渴也能补充糖分。
　　但是她的身体虽然休息了，还有精力和论坛玩家们解释自己的做法。
　　不少玩家担心罗琦这样做，会让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孩子不满，也是，人家才刚刚来到你们的部落，就要糊里糊涂的跟着你走，要是这种不满发酵扩大，这些孩子万一罢工吵闹起来了怎么办？要是万一耍赖不走了那又怎么办？
　　不过罗琦自己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就算是没有大河人这一出，我也会给他们一些考验的。”别忘了罗琦可是受过邪教大师指导的小狱警：“让新加入的人通过考验，这可是任何组织提高忠诚率的不二法门。”
　　所以不管是宗教也好，组织也罢，入门总要有一套入门的仪式规矩，目的呢，就是为了提高新人的归属性和认同感。
　　再说了，这些小孩就算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反正都已经上了罗琦的贼船。
　　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小孩的想法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呢，还是要看那些大河人他们的具体动向。
　　“宿主，这些大河人真的向着你们之前的路线走过去了。”
　　别人可以休息，系统却要在天空上不停的飞翔来观察对方的动静。
　　夜长梦多，大河人显然不知道有这句话，但是他们同样知晓在野外中停留的时间越长，发生的变化也就越多，所以他们选择动手的时机一定要早。
　　他们沿着石洞人行走留下的踪迹，远远的跟随着，等到天色将暗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准备行动。
　　一路前行，一路小心隐藏身形。
　　这是另外一种狩猎。
　　对方同样人数很多，有着尖利的石矛和灼热的火把。
　　但是大河人这边全部是精壮的男子汉，在体力方面更有优势，而且呢，他们还在暗处，对方应该对此一无所知。
　　加上这是老首领对他们的任务，所以很多人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并不认为这是一次失败的狩猎。
　　但是，一个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按照他们对石洞人和周围地形的估算，石洞人应该会选择那条小溪旁边的高地作为晚上过夜的地方，那里不但能够接到水源，而且周围没有什么树木草虫，有利于晚上观测野兽的动静。
　　但是等他们赶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一片黑暗，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难道石洞人选择了别的地方过夜？
　　这当然很有可能。
　　可是就算他们之间目光最好的人，爬到了最高的树木上，极力远眺，可是这天地之间还是一片黑暗，远近的树木草丛犹如一个个巨大的野兽在黑暗中窥视，但是却缺少了人类过夜时应该拥有的火光。
　　这可不大正常啊。
　　按照推算，石洞人选择的就是这条路回去，而在夜晚，站在高处所望，方圆两三里内的火光是绝对瞒不过人的眼睛的。
　　为了不丢失石洞人的踪迹，在白天的时候，虽然大河人只是悄悄地跟在石洞人的后面，但是距离也在一两里之内，怎么到了夜晚却一下子丢失了他们的踪迹呢？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石洞人是一下子消失了吗？
　　然而有几个大河男人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这几个男人，就曾经被老首领派过去对付石洞部落的少年们，可是本来很稳妥的方法，总是被一些神秘的事物所干扰，不得不功败垂成，加上罗琦之前的恐吓，已经有一部分人相当的相信罗琦口中的女神确实威力无穷，无所不知。
　　既然那位女神能够预知到白鲫有危险，从而给他脱离险境的提示，那么大河人偷偷的跟在石洞人的后面，意图不轨，这位女神是不是同样的给出了指示和帮助呢？
　　或者更严重一点的说，这位女神会不会惩罚这些大河人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下安
　　歇息了大半夜，大多数人已经恢复了体力。
　　罗琦从猫头鹰处得知，那些大河男人在丢失了石洞人的踪迹之后，并没有打道回府，而是继续沿着石洞人前来的方向，往石洞部落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他们是决定不找到石洞人誓不罢休。
　　现在也只有稍避锋芒了。
　　罗琦打定主意，现在肯定不能跟那群人高马大的大河人硬拼，好在两个部落之间的距离不近，大河人也不可能长久的寻找他们，只要躲过了眼下，这次“围剿”就算失败了。
　　敌进我退，罗琦记得很用心。
　　有了猫头鹰，罗琦可以查知对方的远近行踪，等到对方走了，就能回到家园。
　　但是这一行人，有大有小的，这么多张口，在野外奔波需要的食物，可就需要罗琦来想办法了。
　　不过眼下也想不到那么多，眼瞅着月亮西沉，东边的天上似乎开始泛白，罗琦知道对方还在这片区域，还是应该尽早离开这里，和对方离的越远越安全。
　　石洞人携带的食物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虎牙他们从黑漆漆的树林里找到了几根多汁的藤蔓分给大家，于是每个人咬着藤蔓吮吸里面的汁水补充水份。
　　在野外，比食物更重要的是水源。不少人都听过老猎人追逐猎物，最后跑的太远找不到水，活活把自己渴死的故事，在现实之中，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
　　因为没有盛水的工具，所以大多数人在野外完全是凭借记忆记住大大小小的水源，或者用一些果子藤蔓来暂时止渴，而要是跑到了陌生的地方，出了很多汗却找不到水，那是真的能够渴死人的。
　　这也是为什么石洞人的竹筒饱受欢迎的缘故，在罗琦的陶器还没有发明的时候，竹筒可以让他们随身携带一些水，这要是在野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就能救命。
　　其实葫芦也能作为盛水的工具，但是这个时空的人本来就很缺少盛水的概念，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利用起来，只会将长大的葫芦劈成两半，用来做裤衩。
　　藤条能够提供的汁液很少，远远不够人体所需要的水分，这些孩子不吃饭两三天没有关系，但是再不喝水，就该浑身发软，头痛无力了。
　　“前面就有一条河流，在那里我们可以喝个够。”青石丝毫不见疲累之色，明明这样遥远的野外是男人的主场，但是她如今指点路程，却比虎牙更为熟悉。
　　顺着青石指引的方向，在天光微亮的时候，大家果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了水流流淌的声音。
　　钻出树丛，扒开齐腰高的植物，清凉的水汽迎面扑来，让口渴和疲惫的焦躁一下子得以缓解。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但是东方露出的晨曦让天地变得清白，黑黝黝的树林草丛也显出色彩，从一堆沉默的怪兽化成深深浅浅的绿，小河的河水轻快的流淌，树上的鸟儿也开始鸣唱。
　　一个男孩首先按捺不住，怪叫一声，就跳到了小河里，清晨的河水还带着凉气，冻的他浑身一哆嗦，但是随即就捧着水饱饱的喝上了。
　　虎牙立马镇压其余几个孩子，叫他们不要嚷叫，尽快饮水。
　　罗琦比较麻烦，她是不喝生水的，可是现在距离那些大河人也不远，要是生火，烟雾很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幸好她用来作为牙粉的木炭粉有很多，放到竹筒里面作为吸附剂，虽然不能杀菌，但是也比直接饮用更加卫生。
　　孩子们饮水休息的时候，几个石洞男人悄悄的走到了河流的下游，果然被孩子们惊动的鱼儿纷纷游下，这匆匆忙忙的几网，也捉到了好几条鱼儿，虽然个儿都不大，但是对这些在大河集会上忍饥挨饿了好几天的孩子们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何况生鱼肉自有一股清甜的味道，确实好吃，一个男孩不舍得看着鱼的内脏被扔掉，忍不住伸出了手，结果手背上被狠狠的敲打了一下。
　　“不能吃鱼胆，会死的。”
　　当初罗琦为了让舍不得浪费的石洞人加深这个印象，可是扒开兔子的嘴，愣是给这个吃素的三瓣嘴灌下两颗鱼胆，最终用这样的实验，才避免了有哪个嘴馋舍不得浪费的石洞人悄悄往嘴里扔鱼胆。
　　接下来怎么走呢？
　　天光已经大亮，白色的晨雾在河流上面似隐似无，随即被蒸腾的阳光给晒得干净。大河人在晚上找不到他们，可是现在天已经亮了，如果他们仔细一些，很有可能会发现石洞人的痕迹，到时候顺着这些痕迹追过来，那就遭了。
　　只有渡河，朝着这个方向继续前行了。
　　但有一个问题，眼下面前这条河流当然远远不能和波涛汹涌的大河相比，可是也有十几米宽，更要紧的是，水流很急。
　　因为要捕鱼，这些日子里石洞人就算不会游泳，也都练出了一副不错的水量，而面前这些男孩女孩，却有几个旱鸭子。
　　更不要说罗琦自己，那是连游泳池只下过两次的主，教练一把她往游泳池里扔，她就喊救命，两次之后拿着退款被赶回了家。
　　怎么让这么多人安全低调的渡河？这就是目前的问题。
　　这些人虽然会狗刨几下，但是毕竟没有训练过游泳的技术，自己游过去不难，但是要想再带一个，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更何况，不会游泳的人到了水里一定会紧张，要是谁拉开嗓子大吼几声，这不是给那些大河人指引方向吗？
　　快速、低调、安静还要安全。
　　这样渡河的方法真的有吗？
　　————
　　话说宫斗玩家们会游泳的还真不少，但是带着一大堆人渡河，虽然只是一条几米宽的河流，依然让她们陷入了知识和经验的盲区。
　　这要问我啊。
　　女将军合眼，似乎仿佛真的看到了后面穷追不舍的追兵，面前滚滚滔滔的河流，以及在河流这侧焦急万分的人们。
　　画面逐渐清晰，不过面前的河流不止十几米宽，而足足有二十多米宽，身后的追兵也不是什么拿着石矛的野人，而是带着长弓骑着没有马鞍骏马的草原蛮子。而立在人群中间的女子，面上覆甲，身上披铠，随手将面甲拿下，沾上血迹的脸颊上浑然没有被逼入绝境的绝望畏惧，眉峰如刀，回首处尽是凌冽的杀气。
　　皇帝封她为安妃，说是想要她的性子安静下来，做贤淑的妃嫔。
　　可是她还没有忘记，她的父亲在她十二岁第一次上阵斩下敌人头颅的时候，给她改名“雁安”。
　　国北有关名为雁门，飞雁到此回头，四月尚有飞雪，为拒北抗蛮的第一关隘，故此常年驻军，和北方草原部落征战不休。
　　时人谓曰：雁门清，天下安。


第一百七十三章 渡河
　　石洞人现在的捕鱼方法都是站在岸上撒网，要想多捕鱼，只能让人在下游上游驱赶鱼群，或者在晚上，用火光吸引吸引鱼群。
　　在开始的时候，因为渔网刚刚出现，收获多到要几个男人一起拉动，但是随着下网次数的增多，这种情况便越来越少，虽然每次下网收获依然远比以前的狩猎更多，但是收获的减少已经足够罗琦提起警惕。
　　加上她原本有吸纳周围部落加入的计划，所以曾经认真设想过部落壮大后的食物来源，那时候单单在河岸边上捕鱼可能已经不大够了，所以她考虑过做一艘船出来，到河流更远的地方去打鱼。
　　石洞部落得天独厚的拥有一片竹林，只需要几根老竹子捆扎起来，那就是一个简单的竹筏，足够在水里前行，而且还没有翻船的危险。
　　简单的独木舟工艺也不复杂，选取树木，然后在中间凿空，就可以了。虽然石器加工木材很吃力，但是用粘土遮盖住不需要加工的地方，其余的地方可以用火烧的方法慢慢烧掉凿掉，在冬天的时候，罗琦曾经指挥了男人们做了一个简单的独木舟，但是做好后却没有办法抬下山来，就一直在石洞里放着，沦为了孩子们的游戏之所。
　　但是这里没有竹林，做一艘能够驾驶的独木舟需要的时间也很多，现在根本来不及。
　　眼前这条河流并不宽广，但是因为足够深而且水流湍急，水性不好的人想要过去都够呛。
　　但是有了女将军支出的招，要想渡过这条河流，也没有想象中困难。
　　“小心，他们已经发现了你们留下的踪迹，正在沿着痕迹走过来。”猫头鹰担任警戒，传递来了对方的最近消息。
　　那大半座山看似路途不少，但是他们都是走惯的，肯定比在黑暗中小心摸索的石洞人快的多。
　　石洞人随身都携带着绳索，此刻发挥了作用。
　　几根绳索打结，连成更长的一根绳子。
　　水性最好的红狐的腰上系来根绳子，这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根大树上。
　　虽然水流很急，但是红狐还是顺利的游了过去，站在河的对岸对着罗琦他们招手。
　　红狐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选了一颗不远不近的大树，然后将自己腰间那根绳子解了下来绑在树上。
　　站在河岸这边的一个石洞男人解下绑在树上的绳子绑在了自己的腰上，也开始了渡河。
　　相比水性最好的红狐，他就差了一些，水流太急，在河岸半中间的时候差点就被水给冲走，但是红狐眼疾手快，手里紧紧拉着绳子，最终将这个石洞男人拉上了岸。
　　是的，这个方法很简单，如果你不会游泳也没有关系，只需要将绳子绑在腰上，对面的人就会把你拉过去。
　　过河之后，只需要将绳子的另一端绑上石头，就可以轻松的扔到河的另一边，这对经常用石头来打猎的原始人来说并不困难。
　　孩子们被安排先过河，会游泳不怕水的还好，有几个不怎么会游泳的，脸上难免带上了些许害怕。
　　罗琦切身体会过不会游泳的人突然被扔进水里的恐慌，虽然对面会拉绳子将他们拉过去，但是要是慌乱之下呛到水，那滋味也不会太好受。
　　穿越前罗琦曾经看过《三国演义》，里面孟获手下有一群藤甲兵，据说身上穿着一副铠甲使用青藤做成的，刀砍枪刺不入，入水不沉。别的还有待商讨，但是藤条，特别是干枯的藤条，确实有助于浮力。
　　藤条这种东西随处可见，很快就收集了一大干藤条绑了起来，几个不会水的孩子身上，每个人都捆了一大扎，然后才带着小心慢慢的进入了水里。
　　松果就不会游泳，她小时候差点淹死在河里，所以对河流一直心怀畏惧，平时都不爱靠近水深的地方，连夏天洗澡，也只敢站在水淹到小腿的地方，不敢往深的地方走。
　　也许是看她走的太慢，河那边的男人等不及了，用力一拉，松果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就摔倒进河水之中，清凉冰冷的河水一下子淹过她的面部。
　　松果下意识就想尖叫，可是早在她下水之前，罗琦就往他们的嘴里一人塞了一根木枝，说这叫什么“衔枚”，防止他们喊出声音的，果然松果下意识的咬紧了树枝，没有第一时间喊出来。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半个身子浮在水面上，藤条和河水混杂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水木气息，灌入她的鼻腔肺腑。她抬起了头用力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却发现就在这眨眼间，自己已经被拉过了河，已经到达了对岸。
　　如果有干燥的葫芦，可以绑着葫芦过河，不过没有的话也没有关系，罗琦将石洞人用来装水的竹筒倒空，用鱼皮封盖住洞口，绑在腰上，浑然如同一个散了架的小竹筏，然后才慢慢的进入河水之中，让对面将自己拉过去。
　　羊皮筏子那种用兽皮做船的方法固然可行，不过他们时间急，而且大多数人身上的兽皮都是破破烂烂有着洞口的，也做不成羊皮筏子，所以只好用这种笨法子，但是不管怎么样，一个个的都过了河流。
　　虎牙是最后一个，在他过河前，先将石洞人的行李绑在绳子上，让对面一个个的拉过去，然后自己再游过去。
　　他们在黑夜之中一路行来，踩踏的草木就是最好的路标，足够引领大河人按着踪迹找到这里，不过罗琦在临走之前将河岸边上收拾了一下，将火堆熄灭，木柴扔到水里，将地上的灰烬清扫干净，，再用藤蔓掩盖住。
　　当然，对那些常在野外打猎的人来说，这样的布置还是太过粗糙，只要他们注意搜寻，还是会注意到石洞人曾经停留过在这里。
　　但是罗琦可不是一般人，作为一个狱警，她也曾下过苦功夫的——比如看了好多的侦探电视剧，在荒郊野外留下一些误导性的脚印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为什么不杀掉他们？”有人在论坛里疑惑问道：“几个原始人，虽然看上去打不过，但是真的想要杀掉的话，好像并没有那么困难吧？”
　　是的啊，虽然武力值上对方占优，但是精通下毒陷阱的宫斗玩家们，只要想做，还真的不怕将对方全部给弄死。
　　“因为这是一场战争，但是杀人并不能夺得胜利。”过了一会儿，女将军这样回答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女将军
　　“你们不是喜欢打仗吗？在打仗之前你们首先呗，清楚你们的敌人是谁？”女将军缓缓说道。
　　敌人是谁呢？
　　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大河部落。
　　但是作为宫斗玩家，她们的智商水平自然不低，太过明确的答案反而让她们迟疑了。
　　当然了，石洞部落的崛起肯定会影响到大河部落，甚至可能使得大河部落再也不是各部落的中心。
　　但是，但是作为所有部落尊敬的大河部落，真的拥有难以比拟的好处吗？
　　各个部落都是分散且独立的，他们对他和不如尊敬，一半来源于大河部落的强大，另一半则来源于对大河部落那位老首领的尊敬。
　　但是尊敬归尊敬，他们依然保有作为一个独立部落的所有东西，他们并不是大河部落的附庸，大河部落也无法影响到他们部落的具体事情。
　　除了作为一个强大部落能够使得周围部落的少年少女们都产生向往之情外，大河部落落在实处的好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如果石洞部落的崛起伴随着暴力与血腥，比如征服别的部落，抢夺他们的地盘，将他们的男人杀死，将他们的女人霸占，那么大河部落对石洞不如的防范就显得理所当然。但是石洞部落的崛起并没有这些，恰恰相反，石洞部落还给周围的部落提供的食物和一部分技术，怎么看都没有暴力征服的意思。
　　那么大河部落为什么对石洞部落这么防范呢？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事实上，在大河集会上石洞人和大河人相处的还不错，他们互相分享食物，吹嘘着打猎的事情，交换武器和饰品，拍着胸膛和肩膀约为兄弟。
　　等白鲤拿出豹虎首的头颅时，大河部落的姑娘同样眼神纷飞。
　　罗琦在石壁上画出天堂人间和地狱的景象时，大河人一样的发出了赞叹的叹息。
　　作为单个人的存在，大河部落里的人对石洞人并没有敌意。
　　但是他们依然会在背后下毒手，将少年们推下悬崖和陷阱，将男人们引入走不出的迷谷之中，当着所有部落的面，对石洞部落步步紧逼。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彻底激怒了玩家们，让他们想要将大河部落从这片土地上彻底的拔除。
　　难道我们错了吗？难道大河部落不该教训吗？
　　有几个玩家近乎愤愤然了。
　　可正是因为如此，女将军反而笑了：“就按你们说的那样做，你们决定怎么处置大河部落最合适？”
　　怎么处置大河部落？这个问题，玩家们可是在论坛上讨论过很多次了。
　　就算隔着时空，只能用虚拟论坛来交流，可是上面喷的吐沫可绝对算不上少。
　　深感被大河部落侮辱的玩家们为大河部落制定了很多很多的死法，都是利用各种各样的手法，将大河部落从老到少一个不留，全部杀死。
　　大河部落一共有一百三四十号人，但是玩家们已经想过在饮食上或者烹饪器皿上下毒的方法。这一百多号人要么死，要么中毒的时候用石器就能将这一个部落全部歼灭。
　　但是在网上发泄的说法拿到实际使用的时候，每个人又都迟疑了。
　　她们并不是慈善心肠，真的，虽然宫斗中真的讲对手砍掉手脚扔在厕所里的事情并不常见，但是她们身边所伴随的那个男人是整个帝国的君主，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事情，她们就算没有亲眼见到过，也有所耳闻过。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如果皇位的交替伴随着血雨腥风的话，那么每一次都伴随着成千上百的人头落地，如果恰逢乱世，那么整个国家都可能十室九空。
　　这区区一百多个人的生命，在皇权的争斗中是连水花都起不了的。
　　但是？但是！
　　“特喵的这个时空远近就这么多人，你丫的砍死这么多，你们是想让楼主做光杆司令吗？！”
　　皇权斗争中，虽然死亡的人很多，但是相比于全国那么多人口，这些人口是完全可以取代的。
　　而石器时空则大不一样，向石洞部落现在也不过30多号人，别的小部落人数也相差仿佛，只有大河部落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人数稍多，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三四十号人，相当于三四个别的部落。
　　而罗琦如果直接将他们给杀死，那么就相当于损失了三四个部落的人口。在这个人力资源缺乏的时空里，这样的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
　　更何况。
　　“普通的大河人对石洞部落真的有那么大的敌意吗？我看是不见得的。”女将军打仗是一把好手，分析敌对部落的情形也不差。
　　她当初打仗的时候面对的草原部落并不是一个整块，而是无数大小部落的联合，所以分析他们的薄弱之处，分化后攻击是她最常用的方法。
　　当年北方蛮子再一次联合起来准备入侵中原，雁门关狼烟直冲云霄。
　　彼时她就是观察到来犯的敌人来自于不同的部落，其中有一个部落水土丰茂，牛羊丰足，只是因为碍不下面子，所以才不得不加入这场入侵中原的战争。
　　于是每到夜晚降临的时候，她就让军中战士们吹奏羌笛，尽是那个草原部落家乡之曲，引得那些弯弓射雕的草原男儿满怀思乡之情，斗志大减，又被她广传谣言，将几个部落的关系挑拨离间使其各自为战，最后率领三千轻骑兵大破敌军。
　　这也是她成名之战，也正是因为这一战，草原各个部落关心大为恶劣，之间互相攻阡，使得饱受袭关之苦的南方中原获得了三年的安静。
　　边疆上的小儿都会歌唱道：
　　“雁门宁，天下安，女将在，马归山。”
　　论坛里面精通宫斗甚至政治斗争的一大吧。但是谈及战争，女将军才是唯一的专家。
　　但和论坛里面一大堆好战分子不同，女将军对于战争杀伐的事情极其谨慎，甚至一度到被认为懦弱的地步。
　　“为了一时之气轻易的发动战争，这是所有为将者的大忌，更重要的是消灭大河部落不会获得更多的东西，相反我们要损失大河部落的人口，还会获得周围部落的忌惮。”
　　如果罗琦需要的是武力的征服，那么大河部落不过是一个现成的靶子，但是她要的不是所有人都聚集在指挥之下，她要的是所有的人心悦诚服的喜欢她，尊敬她，而不是畏惧和害怕。


第一百七十五章 去哪里
　　“你们以为做皇帝，最高兴的是将那些草原上的蛮子全都杀死吗？”女将军嗤之以鼻：“你以为八千里河山全是靠着生孩子生出来的？”
　　就拿草原上的那些蛮子来说吧，草原辽阔，所以有着大大小小的部落，这就好像一个贪吃鱼的游戏，部落与部落之间经常爆发战争，如果一方输掉，那么全族人都会沦为另一方的奴隶，就这样小部落相互吞并，大部落又吞掉小部落，要经过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相互征伐，草原上的部落才会合并成一个全新的统一的大部落。
　　草原上那些蛮子同样连文字都没有创造出来，但是他们已经知道单纯的杀伐只会两败俱伤，只有吸收对方的人口，才能让自己更为壮大。
　　中原王朝更是知晓这样的道理，所以“武功”纵然光耀无比，但是“文治”依然霸占了首位。草原上纵然有盛极一时的霸主，只要一有内乱总是分崩离析，而中原王朝便是四分五裂，最后也总会统而归一。
　　当然这和石器时空当然不能等同了，毕竟虽然相对于玩家们来说，她们所在的宫斗时空已经是落后野蛮的无法忍受了，但是依然比石器时空领先了两万八千年甚至更多。
　　同样的事情，中原王朝自然可以做的，但是石洞部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几十人的小部落，随便一个小村庄的人数都远超过它，只有强大的胜者才有资格原谅别人，你一个小部落玩玩这一手，不怕被别人家连骨头带肉的全吃掉？
　　这两种论点都没有错，女将军希望能够收服大河部落为己用，而别的玩家更担心安全问题，希望将一切不安定分子都尽快的解决。
　　这两种思维并不奇怪，女将军是军人，她的追求第一目标自然是胜利，而宫斗玩家的选择也没有错，她们这些被强制塞入这场恶劣游戏的人，虽然目标是获得帝皇的好感度，也要面对来自别的竞争对手，但是她们的最终目的，还是尽可能的活下去。
　　————
　　早上吃的鱼很快就消化了，但是男人们在中午到临之前，用网网住了几只兔子，加上一路上采集的植物，虽然不能够让所有人都能吃饱，但是每个人也都分到了一块肉，加上春天的食物很多，沿途随便找一找就能找到虫子和浆果，倒也没有人对食物的稀少表示不满。
　　猫头鹰来回飞翔，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那些大河人找到了河边，然后被留下的痕迹所误导，沿着河流一路往东而去，就目前来看，算是暂时甩掉他们了。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基于罗琦在部落里的超然地位，敢这样直接问的只有青石。
　　大河部落的敌意，因为时间的关系，罗琦只是跟他们几个成年人简单的说了下，也是担心他们沉不住气。后来一路上蒙头赶路，偏离回去的路线，要是往常，这些男人大概还能听从，青石一定第一个忍不住，一定要问一个究竟的，但没想到她竟然忍住了，一声不吭，到现在才问问题。
　　虎牙和她们两人一起坐在地上，远远的离着人群，此刻倒是急不可耐：“大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样子就知道，他这个问题已经憋了很久了。
　　那些石洞男人虽然也同样察觉到了大河部落的敌意，也相信罗琦，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心中没有疑惑。
　　虎牙是远近部落都闻名的勇者，和各个部落的男人都有点交情，和大河部落的男人们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在短暂的愤怒之后，迷茫就涌上了心头。
　　部落与部落之间的争斗可不少见，但是大都都围绕在领土、猎物或者人口的抢夺上，双方的关系必然伴随着冷淡到敌视的过程，哪有大河部落这样头天还拍着胸膛喊兄弟，第二天就设下陷阱杀人的？
　　虎牙很不解。
　　虎牙很烦恼。
　　对这个时空的大多数人来说，两个部落的石刀石矛打上一架并不难以理解，但是涉及到这些权谋的斗争，那对这些头脑并不是很复杂的原始人来说，那就很难想象了。
　　罗琦正在脑海之中组织语言，谁料到青石早已经一巴掌打在了虎牙的脑袋上：“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一座山上不会有两只长牙虎。”
　　不同于白耳豹的家庭式组合，长牙虎是标准的独行猫科动物，这种大型顶级杀手生活在丛林之中，因为体型巨大，所以需要摄入的食物也很多，这就要求了它们需要的地盘也很大，一座山的资源根本养不活两只老虎，当察觉到有另外一只长牙虎来到自己的地盘上的时候，两只老虎必然会进行一次搏斗，直到一方胜利，将对方赶出去。
　　虎牙听明白青石的解释，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另一方面：“我们不是长牙虎，我们是鳄鱼，长牙虎不会和鳄鱼打架。”
　　石洞人并不会抢占别的部落的资源，更不会觊觎大河部落的地盘，他们完全可以靠着鱼肉和鱼皮做的衣服自给自足，和别的部落如同活在丛林里的长牙虎和水里的鳄鱼一样互不相扰，所以虎牙很不理解大河部落的做法。
　　或者说，现在的虎牙还根本没有想象到石洞部落虽小，但是已经足够让这片土地上最大的部落深深警惕，甚至不惜代价也要除去。
　　回答他的是第二巴掌，青石没好气的指着自己的弟弟的脑门：“人家的石矛都对着你的脑袋扎下来了，你还问什么问！”
　　虎牙虽然力气很大，勇猛不熟虎狼，但是对自己这个姐姐可甚是畏惧，被她一凶，虽然还是满肚子的疑惑，但是愣是没敢继续说下去。
　　青石所知道的东西并不比虎牙更多，但是她对大河部落的敌意毫无意外，更没有对罗琦一系列举动感到奇怪，此刻只是紧紧的盯着罗琦：“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我们不回部落吗？”虎牙问道。
　　在他心中，眼下已经摆脱了大河部落的追杀，当然应该回到部落。
　　他愕然的望着青石。
　　青石望着罗琦。
　　罗琦没有说话。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冷酷青石
　　虎牙并不是一个谋略家，但是他是一个不错的猎人。
　　当遇到听不懂的事情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用自己熟悉的事情来替代，然后理解。
　　然后这个石洞部落的勇猛男人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一个可能，一个直觉，一个大胆的猜测，让这个传说中曾经拔下老虎牙齿的男人竟然也感到了害怕：“他们他们是不是会去石洞？去我们的部落？”
　　就像是猎人每次追逐捕猎到的猎物，也总是老幼病残居多，如果大河部落不肯放弃对石洞部落的追杀，但是他们又失去了罗琦他们的踪迹，那么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杀到石洞部落，将石矛对准了还留在部落里的男女老少。
　　必须要回去。
　　这是虎牙的第一个念头。
　　跟那些操蛋的大河人拼命。
　　这是他的第二个念头。
　　怒火在胸中燃烧，虎牙顾不得片刻之前还在疑惑，此刻的他半是愤怒，更有恐惧：石洞部落的人口远远少于大河部落，此刻更是出来了一小半，留在部落里的人老幼妇孺居多，要是大河部落真的
　　“你们为什么还坐着？”虎牙几乎要对青石和罗琦生气了。
　　难道她们不知道现在是多么凶险的时刻吗？难道她们能够看着远在另一边的石洞部落遭受危难而不管吗？
　　虽然从力量上，虎牙清楚的知道自己这边怎么也不是大河部落的对手，但是他相信，就像是一头凶狠的饿狼能够让老虎受伤那样，哪怕无法战胜大河部落，石洞部落也要从大河部落的身上撕下血肉来。
　　但是，虎牙清醒的知道，虽然他在男人之中享有尊敬，但是石洞部落的人更愿意听从面前这两位女人的话，而那些新加入的小崽子，也被罗琦在大河集会上展现的神迹所震慑，对她的话，更是不敢不遵从。
　　青石是他的姐姐，他很清楚这位姐姐的才能有多么卓著，就像是在灌木丛里的杉木一样瞩目，而她的心肠，有时候比寒冷冬季的杉木更为坚硬。就算是她唯一的女儿即将痛苦死去的时候，她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虎牙相信，不管是部落里谁死去，她的姐姐都不会挑动一根眉毛，更不会捂着脸哭泣，她只会安排着将人仔细的埋葬，在土包上面放满石头避免狼将尸体挖出来吃掉。
　　虎牙曾经无数次的感谢他的姐姐解决了一样又一样的麻烦，但是他现在却觉察到了这种理性后面的冰冷寒意。
　　将所有的人带回去，进行一场可能毫无胜利的战斗，这可不是青石会做的事情。
　　与其所有的人一起死亡，不如带领另一半的人隐藏起来，迁徙出去，继续活下去，这才是他的这位姐姐会做出的选择，哪怕那被放弃的另一半里面，包含了她的母亲，女儿，姐妹和孙子。
　　所以他只能将希望放在罗琦的身上。
　　他会恳求她，带着所有的人一起返回，用他们的石矛和石刀，对付任何敢于冒犯的敌人。
　　或许他们会失败，或许他们都会死亡，但是石洞部落的男人，会为了部落流尽最后一滴血。
　　但是，罗琦会答应吗？
　　虎牙对罗琦非常尊敬，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母亲，部落的首领老祖母。
　　他尊敬罗琦能够想出办法，让石洞人吃得饱穿的暖，安然度过寒冬，他也同样的相信罗琦来历非凡，得到过女神的指示来帮助凡人。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弥补罗琦最大的弱点。
　　弱小。
　　她的手臂软弱无力，腿脚难以长跑，在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连树都不会爬。
　　在这片土地上，弱小就意味着危险，所以罗琦很多时候都会乖乖的呆在石洞里，呆在石洞人的保护下，远离外面的野兽和危险。
　　虎牙并不能说这不是聪明的做法，但是他很快就想到，罗琦心肠很软，智慧无双，但是她很懂得保护自己，换而言之，她很少涉足危险之地。
　　要不然，她为什么要带着所有的人逃跑呢？
　　虎牙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心中所想。
　　青石微微皱眉：“虎牙，你以为我会放任部落的人不管吗？让大河部落的人杀死他们吗？杀死我的母亲，兄弟，姐妹，孩子？”
　　虽然已经习惯了周围人的愚蠢，但是她还是想为弟弟的脑袋而悲叹——它一定曾经被硬蹄鹿狠狠的踢过，而且还是足足一群的硬蹄鹿。
　　“是的，不管是我们还是留在部落里的人，都不是那些大河人的对手，就算把我们都加上，大河部落的人也远远的超过我们，只要他们愿意流血，那我们的身体就会在泥土之中腐烂。”青石缓缓说道，在她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镇静，使得她看上去难以冒犯：“但是！但是我们真的要和大河部落一起硬碰硬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在大河集会的时候拿起我们的石矛呢？那样说不定我们还能多杀掉几个孩子或者老人呢，而不是和最强壮的男人比拼谁的石矛更尖锐。”
　　“野狼不会和猛虎争斗，除非别无生路。”虎牙回答。
　　当知晓远在石洞的老祖母他们会面临危险，虎牙就无法再为逃离大河人的追杀而开心。
　　他们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虎牙暗暗想道。
　　当那些残忍的大河人到来的时候，说不定石洞人还将他们当做原来的客人，会将部落的食物与他们共享，在他们的碗里添上香甜的甜草根水，将部落里的温暖干草床铺和客人共享，部落里的女人会唱起献给客人的歌谣，而男人们会为他们跳起舞蹈，而在石洞人没有防备的时候，这些大河人就会将石矛狠狠的扎进他们的胸膛。
　　一想起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部落的亲人身上，虎牙的心脏就如同被火焰炙烤，他的屁股后面也好想有无数野兽撕咬，让他只能够不停的走来走去，无法安坐。
　　青石不知道改为自己弟弟对部落的感情感动，还是为他的脑子而悲哀，她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既然我们能够躲起来，那么部落里的人为什么不能躲起来呢？”
　　大河部落的人也需要吃饭，也需要睡觉，如果找不到石洞人，难道他们可以一直呆在那个空荡荡的石洞吗？难道他们可以在那里定居下来吗——在发现石洞部落的地盘上拥有的猎物如此之少，完全不能和大河部落相比的情况下？
　　青石早就想好了，要让一个腿脚好跑得快的机灵人回去报信，让老祖母带着部落的食物转移，跑到大河人找不到的地方，只要过了几天，那些找不到人的大河人自然会乖乖的回去，本来最好的人选就是虎牙，他健壮有力，熟悉路径，年轻的体魄也能够支撑长时间的跋涉奔跑，但是眼下看看，她的弟弟的脑子，可能无法胜任这种工作。
　　大河人现在已经往石洞部落去了，眼下再派人报信，可能慢了点，幸运的是罗琦还有一笔还算拿得出手的绘画技巧，足够在布条上传递出让石洞人躲避的信息，然后托付猫头鹰飞回石洞部落报信。
　　MSK1089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工作，但是它也有自己的顾虑：“如果离得太远的话，我们之间的联系就会中断，包括宫斗论坛你也无法登录。”
　　“多远会丧失联系？”
　　“这里的人一天所能移动的距离。”系统的算法果然很不一样。
　　如果是星际时代，那么就算系统和宿主相隔日地那么远，依然可以通话，如果是罗琦穿越前的时代，哪怕相隔半个地球也无法阻碍交流，但是现在是石器时代，人类全靠脚底板的时代，那么这个距离就很有限了。
　　不过不用担心，系统随时可以回到罗琦的身边，回到她的脑海之中，只需要这个猫头鹰的身躯死亡，那他就会像是松开的弓弦一样猛的回弹到宿主身上。
　　————
　　“我以为你会带着这些人逃到别的地方，不管部落的人。”眼看着事情解决，虎牙为自己对青石的猜疑感到愧疚。
　　而这个石洞部落女人的回答一如虎牙印象中的冷硬：“我会那样做的，如果救他们的代价是所有人一起死亡。”
　　说完，她就像是一只骄傲的长腿鹭那样挺着胸膛离开了。
　　“青石就是这样，她和大雪时候的冰块一样寒冷而且尖锐。”虎牙对罗琦抽了抽鼻子：“她从来没有赞赏过任何人，我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头会打猎说话的猴子，就是不知道她看你是什么？”
　　罗琦朝他背后指了指，虎牙后知后觉的转过头。
　　他的姐姐，青石站在一颗绕着藤蔓长着青苔的树旁，阳光从树叶和藤蔓的间隙穿过，就像是一只只黄色的蝴蝶，落在她的宽阔的额头，高而且圆的鼻子，和开合的嘴巴上：“麻烦。”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陶刀
　　严格意义上说，系统是不能够直接给宿主提供帮助的，但是因为罗琦情况的特殊性，以及一人一系统的利益捆绑，MSK1089现在几乎每天都在钻系统守则里的漏子，但是还是有很多一定不能做的事情，而对非宿主以外的智慧生物说话就是其中之一。
　　按照理论上来说，如果宿主真的遇到了危险，系统只能在一边看着，而不能对袭击者发起任何的攻击。
　　“所以宿主你可别把自己玩死了。”猫头鹰伸着腿让罗琦将布料绑在自己的脚上：“我可不想在这个落后野蛮的时空呆上几万年。”
　　“放心吧，既然大河人朝着石洞部落那边走了，我们这边就不用忙着逃跑，危险程度大大降低。”罗琦安慰道。
　　看着猫头鹰在头上绕了三四圈最后消失在树林之中，罗琦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疲色。
　　这两天的事情很多，也很危险，但是和穿越前的车祸，穿越后差点被赶出去的危机相比，其实这一次罗琦并没有被赶到山穷水尽之地，有了系统的侦查，就算单身一人穿过凶险莫测的原始森林回到石洞部落，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要在大河部落的层层布置中将石洞人保住，这可不就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她懒懒的坐在地上，看着蚂蚁在脚下的青苔爬来爬去，觉得就这样多休息一会儿也无妨。
　　但是青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旁：“这里并不安全。”
　　是的，原始森林从来和安全无缘，每时每刻，猎食者们在树顶、草丛和水底潜伏着，等待着任何一个倒霉蛋的路过。
　　罗琦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虽然因为那些孩子的加入，石洞人的队伍变得壮大，一般的肉食动物会知难而退，但是正如天气变得更加寒冷和干燥一样，这片土地上的动物也在变得陌生。
　　白耳豹离开草原走向群山，狼群袭击拥有武器的部落男人队伍，这些事情在过去不能说绝对不会发生，但是一定没有现在这么频繁。
　　而没有了猫头鹰的引导来避开危险，纵然没有大河人的追杀，石洞人面临的危险也不会有所降低——尤其这片土地并非他们熟知的地盘。
　　但是罗琦并没有听从青石的建议：“我们现在的危险来自于自然，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危险，不如我们就在附近找到安全的地方暂时居住，等大河人回去之后再返回部落。”
　　既然危险来自于自然，那么找到庇护的居所就能抵御。而且这里靠近河流，水源和食物都可以得到保证。
　　最关键的是，酸痛的肌肉和疲惫的精神都在一致的要求罗琦让它们休息。
　　但是青石并不放心：“这里离大河部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远，离着河流更容易被发现。”
　　青石拥有更多的野外生存经验，她指出，用木头和草简单搭建的窝棚虽然能够遮挡太阳和雨水，但是在野外，这样三三两两的居住方式会给肉食者更多的机会，所以并不安全。
　　而且天气虽然变得暖和起来了，但是等到苦藤花开放，那些缠绕在树上的苦藤绽放出黄色的花朵的时候，总是会下很多很多的雨。
　　青石记得很清楚，因为伴随着雨水，本来已经暖和的天气往往一下子又会变得寒冷，这样的温度变化往往会让孩子和老人生病，已经撑过大雪的饥饿和严寒的部落人，却在这样的雨水之中发热咳嗽，鼻子塞住喉咙沙哑，最后带着满满的遗憾和不甘闭上双眼。
　　可是，这茫茫野外，想要找到一个离大河部落足够远，又有安全的庇护所和食物的地方，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倒是青石，她走遍了很多地方，对这片土地的了解胜过他人。
　　她告诉罗琦，沿着树林一直往南走，爬过前面的那座奇怪的岩石山，然后就是一片荒芜的沙石地，再过去一点，就是一大片森林。
　　在森林的中间，有许多长得不高，但是很粗壮的矮矮树，树顶部落就在这些树上搭建窝棚，作为容身之所。
　　说实话，石洞部落和树顶部落之前的交往并不密切，但是自从去年冬天，部落里的白麋带回了树顶部落的无花果，两个人结为伴侣之后，石洞部落和树顶部落的联系就紧密起来了。
　　罗琦让白麋送给树顶部落很多的食物和陶器，听白麋说，他在树顶部落收获甚丰，有不少人已经对女神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有几个人甚至很愿意来石洞部落来看看传说中的女神使者。
　　无花果虽然留在石洞部落，但是石洞部落的食物还有衣服都比原来的部落好的太多了，她并没有太想念原来部落，反倒是更希望自己母系部落可以相信女神使者，然后大家一起享受富足的生活。
　　在罗琦离开石洞前，她的肚子已经微微的鼓起，老祖母说她已经怀孕了，这个来自树顶部落的小女孩，即将成为一个母亲，为石洞部落增添新的人口。
　　对于石洞部落来说，树顶部落当然要比这野外要安全。而凭借双方的友好关系，如果在树顶部落居住几天的话，相信他们不会拒绝。
　　当然为了避免给对方带来太多的麻烦，青石还建议他们在河流附近多捕捉一点鱼儿，一边作为居住几天的食物，一边可以作为对对方的补偿和礼物。
　　罗琦之前曾经看过好感度，树顶部落因为在冬天的时候接受过帮助，所以对女神和女神使者的观感非常之好，好感度非常高，如果在那里暂时居住，确实比野外更加安全舒适，因此，她也同意了青石的想法。
　　不过青石来找罗琦，并不只为一件事。
　　太阳已经向西，午后的阳光照着大地上一片温暖。
　　男人们去河边打鱼，而孩子们在阳光洒落的树底下昏昏欲睡。
　　这本来是在茂密森林中逃亡里来最安闲休憩的时刻。
　　但是罗琦面前出现了一把刀。
　　一把黑色的陶刀。
　　比手掌略长，刃口经过磨制，更为锋利，可以轻松的割开血肉和动脉。
　　“你这是要做什么？”罗琦看着青石。
　　“我们的队伍中有一个来自大河部落的狼崽，不能留下。”青石的刀当然不是用来对付罗琦的，既然大河部落三番两次的对石洞部落咄咄相逼，青石认为这样的反击完全合情合理。
　　因为罗琦的许诺，所以现在石洞人的队伍里有来自各个部落的孩子。
　　大河部落也不例外，这个少年还是罗琦亲自挑选的。
　　但是青石，包括其他石洞人，怎么能容许身边出现这样一个可能包含着危险的人呢。
　　哪怕那只是一个少年。


第一百七十八章 放下
　　罗琦回头望去，在树林垂下的绿影里，石洞部落的少年少女和来自不同部落的孩子们坐在一起，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往往最容易交朋友，此刻他们坐在一处，就像是一堆活泼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不时有人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在这之中，那个来自大河部落的少年就显得有些不合群了。
　　那个矮小瘦弱的少年离着那些吵闹的同龄人不远不近的坐着，既没有参加他们的讨论，也没有离的太远显得奇怪，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有些瞌睡。
　　白鲤从自己的伴侣身边走开，说实话，这个长相并不出色的女孩并没有让他心生爱意，他选择她的唯一理由仅仅是因为女神使者要求他如此罢了。
　　他并不讨厌这个女孩，正如他不讨厌任何一个女孩一样——他只是觉得她们都一样。
　　所以在陪伴了她一会儿之后，白鲤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走到了叶猴的旁边坐了下去，随手塞给了对方一把松子——来自于一个废弃的树干里，大约是某个松鼠储备忘了吃的冬粮。
　　叶猴曾经一度被人嘲笑过矮小和瘦弱，但是就算是大河部落经常嘲弄他的浣三也知道，叶猴的脑袋可是机灵的很，那些曾经打过他的人，时常在两三天之后接到他的报复。
　　但是此刻阳光灿烂，绿草青青，新认识的朋友坐在一旁，叶猴却觉得自己的脑袋瓜一定在杀死那头硬蹄鹿的时候被狠狠的踢过。
　　石洞人说要从每一个部落里带走一个少年或者少女，然后会教授他们新的狩猎方法，大河部落当然也在这其中。
　　事实上，浣三非常想充当这个人选，他简直被石洞部落的白茅给迷住了，就算不能称为白茅的伴侣，可是如果一起生活在一个部落那么迟早有臂弯相依的日子——反正每个部落的男女关系都同样的混乱。
　　说实话，虽然石洞部落的白茅在这一次大河集会上大放异彩，几乎每个男人的眼睛都离不开她，但是叶猴并不是其中之一，他就像是秋天的灰雀，比任何动物都能先预料到天气的变化，这种小鸟总是在天气突然变冷的前一天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猴虽然不清楚石洞部落和大河部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要想保证自身的安全，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远远的避开，作为一个大河人，他应当尽可能的和石洞部落保持距离。
　　但是天知道怎么了，当那个肤色苍白的女人站在他和浣三面前的时候，看着她犹豫一会儿将询问的眼光投向自己的时候，叶猴那个就像是被硬蹄鹿踢过的脑袋不由自主的就点了下去。
　　这一路行来，叶猴没有发现石洞部落和大河部落有什么冲突的地方，事实上自从出了山谷，石洞人走的方向就越来越奇怪，最后更是在夜晚带着大家偏离了路线，叶猴听到几个别的部落的少年拍着胸脯发誓，用他们从父辈那里听来的地形推断出石洞人根本就没有朝着回去的路上走。
　　一路上，石洞人给每一个人都分发了同样的食物和水，看似并无偏袒和好恶。但是叶猴却察觉到了其中的不简单。
　　有些时候，石洞男人未免离自己离的太近了些，而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却谈不上友好。
　　昨天夜里大家在一片黑暗之中赶路，叶猴同样走的踉踉跄跄，一个石洞男人走在他的身后，似乎想要随时准备搀扶他不至于跌倒，但是偶尔的碰撞之下，叶猴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身后贴着的是冷硬锋利的陶片。
　　而且石洞人匆匆忙忙夜间赶路，似乎他们也在躲避着什么。
　　叶猴不敢深想，他不是没有动过逃跑的念头，就算石洞人人多势众，他相信只要自己上了树，凭着在树林之中跳跃游荡的本事，脱身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罗琦的存在，加上曾经展露的神迹，又让他不敢轻易离去。
　　但是当青石让他过去的时候，叶猴又痛恨起自己的软弱来，他本不该犹豫直接跑掉的。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他慢慢吞吞的站起来，没有理会白鲤的询问，也没有看哪些依然吵吵哄哄的少年人，他微微垂着手，身体微弓，手摸着一小块碎陶片，呼吸轻缓的跟着青石朝着森林深处走去，树木和藤蔓织造的屏障，很快隐去了他们的身形。
　　不要害怕，她这是一个女人。
　　叶猴这样安慰着自己。虽然女人并不代表着弱小，但是身体的构造让她们和男人的力气从一开始就拉下了距离。
　　叶猴只希望这个石洞部落的二首领独身一人，这样他逃跑的几率可要大大增加。
　　不会更困难的。
　　叶猴在心底默默说道。
　　你能够杀死一只健壮的公鹿，一个女人不会更麻烦。
　　只要这个女人没有帮手。
　　叶猴随着青石走到一处林间的空地上，心慢慢的低沉了下去：
　　这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并不容易跑动，而且周围的树木纤细，也很难凭借它们逃脱飞跃。
　　最最关键的是，这块空地上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如果说叶猴曾经为自己手刃雄鹿而自豪，那么面前这个女人，却神奇的超脱人类。
　　让三四个男人都束手无策的豹虎兽，却因为她轻飘飘的几幅画，就轰然倒地，头颅离体。
　　而她的第一句话，就让叶猴后背汗毛直立：
　　“把你手里的陶片放下。”
　　但是随后的一句话，又让他稍微放松了些：“那会割开你的手掌的。”
　　叶猴提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但是他并没有手里的陶片，相反，他将它捏的更紧了。
　　对方轻轻的摇了摇头，但是并没有生气：“叶猴？有个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叶猴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神奇无比，在石洞人之中俨然居于领袖，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少年，又能帮助对方什么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杀机在后
　　如果说叶猴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但他就是从不认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面对对方的请求，他反而起了疑惑：
　　为什么是自己呢？以后很清楚，他不是最强壮的，也不是最勇敢的。
　　“我听白鲤说，你很会爬树。”罗琦说道。
　　“每个人都会爬树。”叶猴不像别的少年那样乐于表现自己。
　　“但是我需要一个能站在最顶端的树枝上的人。”罗琦笑了笑：“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出色。”
　　没有人会对表扬无动于色，就算是叶猴，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你让我爬哪一棵树？看什么地方呢？”叶猴这样问道。
　　他没有拒绝，罗琦之前的表现让他大开眼界，心生畏惧不敢反抗，而且只要到了树上，叶猴觉得比在这空荡荡的乱石堆上更安全。
　　嗨，要是她们打什么坏主意，我就从这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然后就像猴子一样游荡着藤条就能跑掉了。
　　叶猴正在爬的是一颗高大而且十分出众的冷松，这棵树的树干需要两个人手拉着手才能合围，而且树干笔直，确实很难攀爬。
　　所幸的是树干上面有不少粗壮的老藤条垂下来，可以帮助叶猴借力。
　　越爬越高，叶猴的心思也变得活泛起来了。
　　这片冷松林上面生长的冷松高大，枝叶繁茂，要是他想逃走的话，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叶猴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用藤条在树林之中游荡，在下面女人的尖声呼喊中消失在冷松茂盛的枝叶里，然后静悄悄的溜走。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瞬。
　　既然那个女神使者可以知道远处的白鲤遭遇危险，叶猴可不敢确定自己的把戏能不能骗过她的眼睛。
　　这片冷松林正好在山坡的南坡，站在高处往南边望去，尽是高高低低的树木植被，极目远眺，平缓的地平线却在某一个地方突然崩陷而去，好像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一样。
　　叶猴小心翼翼的下来之后，向她们通报了那里的情况。
　　面前的两个女人似乎对那里的情况并不意外，青石一直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开，而罗琦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陶罐。
　　叶猴这些天也见识了不少的陶器，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陶罐，只有手指长短，形状细长，只有下面微微鼓起，上面塞着一个木头做的小塞子。
　　拔开塞子，能闻到里面香甜的气息。
　　不是蜂蜜。
　　叶猴闻到的是一种莓果的香甜气味，他甚至能够回想起这种莓果颜色粉嫩剔透，汁水丰盈，唯一可惜的是这种莓果成熟的很快，只有短短一段时间能够品尝。
　　罗琦用一根小树枝从这个自制小陶瓶里一掏，树枝拔出来的时候，上面已经沾上了嫣红色的果酱。
　　在罗琦的示意下，叶猴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
　　和蜂蜜完全不同。
　　并不是纯粹的甜味，味道更加丰富，除了莓果的酸甜，还有某种草的清新芬芳，而一点半点的碎松子，更是让人惊喜。
　　罗奇将整个小瓶子都递到了叶猴的手上：“这算是你帮了我忙的礼物吧，谢谢你，你果然和白鲤说的一样厉害。”
　　她笑眯眯的，仿佛叶猴帮了她一个天大的忙。
　　叶猴一手拿着陶瓶，嘴里咬着树枝，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来路走去，只有脑子是蒙着的：这就完了？
　　她们找自己，就是为了爬树看方向这种小事？还送了这么宝贵的礼物？
　　但是不管他怎么想，嘴里的树枝确实很甜，连之前紧张不小心被陶片割破的手掌也仿佛不怎么疼痛。他想起刚才罗琦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个来自大河部落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红了脸，怪叫一声向前面跑去，好像后面有什么猛虎野兽追着一样。
　　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之中，青石不露声色的将袖子里的一样东西拿了出来。
　　如果有罗琦同时代的人穿越过来，那么他会发现这种用竹条和鹿筋简单做起来的东西类似于弹弓和弓箭之间。
　　这种小弓不比一个成人男人的手臂更长，射程也不远，只能射到十几米，箭则是用竹子做成的，前端削尖后用火烤过，更为坚硬。
　　这种小弓箭用来杀猎物很困难，但是如果用毒蛙的毒素涂抹箭头，这个射程只有十几米的小可怜足够杀死一个成年男人。
　　而刚才，只要叶猴想要逃跑或者有不利于她们两人的举动，青石就会毫不犹豫的拉开弓弦，杀死这个大河部落的少年。
　　“你看，他跟我说的一样，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危险。”罗琦这样说。
　　要知道，大河部落的人选是罗琦自己亲自挑选了很久的。
　　为什么挑选了叶猴呢？首先武力值很低，对石洞人构不成威胁，其次人很机灵，懂得用脑子，最最关键的一点，她知道这个少年和他妹妹在大河部落经常受到欺负。
　　什么地下党策反敌对势力啊，什么农民批斗地主老财呀，什么扶持代理人战争啊，无数的经验告诉罗琦，敌人并不是铁板一块，内部的被压迫者，非利益享受者只要拉拢得当，就会成为自己天然的盟友。
　　但是青石说的也并没有错，她们必须要保证这个人的心和他们站在一起。
　　如果叶猴试图逃跑，那么他很可能暴露石洞人的位置，为了大家的安全，他就一定会被杀死。
　　所以当他顺利的完成了考验之后，罗琦立刻展现了对待同志般的温暖，更是大大的夸奖了他一番。
　　相信在大河部落饱受讥讽和嘲弄的业后，从来没有被这样认真的夸奖过吧。
　　就连在大河集会上，明明已经捕捉到雄鹿的叶猴，却还是被很多人一遍遍的质疑。
　　这个年龄的少年，最需要的就是被别人认可自己，所以他们才会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去参加大河狩猎，用野兽的鲜血证明自己确实已经成人了。
　　事实已经证明，青年们最具有反抗的精神，如果你真的能为他们指出一条光明的道路来，他们是愿意粉碎一切跟随你的。
　　真是的，策反什么的最拿手了。


第一百八十章 童年
　　青石却看不得罗琦的得意样儿，她开始是力主将叶猴杀死的，虽然叶猴已经通过了初步的考验，但是青石可不认为这样就能松开警惕：“雪地里的兔子能蹬死老鹰，瘦弱的鹿也能踢死饿狼，就算是凶猛的长牙虎，只要打盹睡着了，猎人也能割下它的头颅。”
　　叶猴毕竟是大河部落的人，也许他并不知道大河部落的阴谋，也对石洞部落没有什么敌意，但是让他在身边，就如同养了一只狼，谁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咬你一口。青石更不希望他从石洞部落这里学到任何的东西。
　　但是罗琦并不这样看，要知道，她还等着将叶猴收为己用，以后对付大河部落的某些人，也少不了要有一个知心知底的人来做帮手。
　　所以本着缓和气氛，想让青石不那么敌对叶猴的心思，罗琦跟青石讲诉了叶猴的身世。
　　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永远分成两种，有妈的和没妈的。
　　原始社会里，因为极少存在稳定的婚姻关系，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孩子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所以纵然有部落帮忙抚养，没了妈的孩子依然生存可怜，夭折率也更高于有妈的孩子。
　　单纯的说孤儿的悲惨在这种大环境下很难获得同情，毕竟这个时空里的人面对的生离死别很频繁，每个部落都不缺少孤儿。
　　不过罗琦是什么人，她在穿越前也曾涉足网络文学，大学的时候别人忙着考研考证，就她一个人整天的窝着看，虽然不会写，但是煽煽情撒撒狗血什么的，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在罗琦的描述下，大河部落俨然是一个压榨孤儿欺凌老弱的大反派，叶猴呢，就是饱受欺负还呵护妹妹的百折不饶正能量少年。
　　这种故事，就算放到三万年之后依然能够套中眼泪，但是青石却只是挑了挑眉毛：“哦？就这样？”
　　她将自己的手掌摊开来，向罗琦展示自己的手指：“你看。”
　　和这个时空的其他人一样，青石的手指同样粗糙的像是老树的树皮，上面还沾着植物汁液留下的暗青色和乌黑的泥土，不过罗琦早已经习惯了，再讲究卫生的人，如果在这样生长着各种植物地形复杂的原始丛林里面走上一天，那么他的手也绝对不会干净到哪去。
　　但是除了这些，青石的手还有一样吸引了罗琦的注意，她右手的无名指少了一节指骨，似乎曾经受过什么外伤。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出奇的，男人们在野外狩猎经常受伤，衣服一脱那身上都是一道道的疤，少个手指什么的也不少见。
　　青石干巴巴的说：“这是我的姨妈用石头砸掉的，我和她女儿打架，她看见了，就把我叫到一边，石头一下一下的砸我的手，然后手就断了。”
　　罗琦曾经听老黄狼说过，青石和老祖母一开始的日子并不好过，石洞部落前首领偏爱小女儿，不喜欢大女儿，连带着青石在部落里生活的也很辛苦。
　　叶猴没有母亲，所以他只能和妹妹忍饥挨饿，吃别人不乐意吃的东西，睡在泥土里刨的坑，时常被别的孩子殴打。
　　青石倒是有亲生母亲护着，但是并不妨碍她被人一下下的砸断手指。
　　罗琦有些黯然，她曾经希望用叶猴的身世让青石能够接纳他，但是她好像忘记了，在这片土地上，几乎不存在什么幸福美满的人生。
　　青石大约是看见了罗琦脸上的神色，她说道：“后来我砸回来了，你知道的，她想要别的部落首领帮助她称为石洞人的首领，我就把她推到了人群之中，然后用石头砸她，她很害怕，想跑，但是我们围住了她，最后砸在她脑袋上的那几下，是我亲手扔的。”
　　她的脸上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兴奋，也没有杀人的后悔遗憾，这件事对她来说，仅仅是一件“过去的事情”。
　　罗琦在穿越前曾经见过不少的监狱服刑人员，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让她惊讶，但是这里面有些东西是她不能忽视的：“因为她想要夺石洞部落的首领？”
　　罗琦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就算是老祖母亲自下令，石洞人也不会把石矛的矛尖对准她，但是这么久的相处，她知道青石是一个有一定权利欲的人，但是她不知道青石会不会因为权力做到哪一步。
　　青石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但还是选择了回答：“没有不吃兔子的狼，如果那些人真的能够帮助她夺得石洞部落的领袖，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夺取石洞和地盘，享有这里的猎物？”
　　“而且，我的那个姨妈，蠢得如同只会在土里刨洞的老鼠，她居然答应对方，要用部落里的女人去换对方的男人。”哪怕时隔多年，青石的声音依然透着愤怒。
　　这里面当然有得知自己被卖的愤怒，要知道那时候，青石可是闻名周围部落的美人，但是青石关注的显然是另一些方面：“一个部落想要延续下去，他们必须需要很多的女人，只有女人才能生育后代，如果一个部落只有男人，而缺少女人，就算那些男人勇敢善战，这个部落也不会延续太久。”
　　而那个时候是东部落刚刚遭遇了恶狼的袭击，部落的人口大幅度减少，正是需要增加人口的时候，可是那个愚蠢的部落首领竞争者，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青石唯一遗憾的，就是人只能死一次，不然她定然会让那个愚蠢而且歹毒的姨妈好好瞧瞧厉害。
　　“我知道你懂得很多，你有你想做的事情，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情。”青石站了起来，在离开前给了罗琦这样的警告。
　　我居然被一个原始人教育了一番。
　　罗琦只是郁闷了一会儿就释然了，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西边突然出现了大片的云彩，被夕阳的光辉照的如同火烧一般，罗琦向来路看去，茂密的丛林里偶然还飘过青石的身影，夕阳同样的照射在了她的身上，将她身上那件灰白色的鱼皮衣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第一百八十一章 热情
　　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少女们，一开始可能因为才来到陌生部落里，一方面也是因为罗琦的神迹，所以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对石洞人的种种奇怪举动质疑。
　　但是随着时间的拉长，也因为他们已经发觉前进的方向并不是石洞部落的方向，所以一些信息敏锐的人已经有些不安，如果继续下去，这种不安很可能会传递到每个人的身上。
　　所以在走入那个明显低于周围的小盆地的时候，当看到树顶人特色的搭建在矮矮树上的窝棚，不但这些来自各个部落的少年松了一口气，就连石洞人也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
　　如果有谁受到惊吓，绝对是树顶部落的首领，她刚刚带着部落的人从大河集会回来，结果发现部落里却多了一群不速之客。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早知道离开山谷之后，树顶首领可是按照路线一路回来，可没有看到石洞人，难道石洞人比树顶部落的人还熟悉他们回来的路？怎么可能。
　　听到他们是渡过北边的河流，树顶首领一个劲的摇头。
　　那条河流并不特别宽广，但是水流很急，除了特别会游泳的人，一般人真的不敢贸然渡河。也正是因为要避开那条河流，所以树顶部落要远远的绕一大段路，这才在石洞人的后面才回来。
　　而等到她回来的时候，部落里的人已经十分欢欣的接待了这些石洞人。
　　她倒是更想知道，这些石洞人为什么来这里？但是那些孩子们并不知道，石洞人倒是知道，但是每次她问起的时候，他们总是说起别的事情。
　　树顶首领看着部落里面一片欢声笑语，一阵冰凉的冷意却顺着她的肚子爬到了她的喉咙里，叫她吃不下任何的食物。
　　……
　　不少人，包括叶猴都听说过树顶部落，这喝生活在丛林里面的部落没有选择山洞作为蔽身的所在，反而像是猴子一样在树上睡觉。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树顶人的窝棚。
　　以叶猴曾经听部落里的男人说过，他们说树顶人和猴子和鸟没什么两样，只会用杂乱的树枝和藤条将自己绑在树上，免得睡觉的时候跌下去，等到下雨的时候，他们就像是可怜的猴子一样，只能哆嗦着互相靠拢在一起取暖。
　　但是此刻看来，叶猴却觉得他说得未免有些偏颇。
　　这些搭建在矮树上的窝棚，确实是由树枝和藤条所组成，但是看上去并不像是猴子们的居所。那些树枝被藤条穿插编织，呈现出一种原始但是具有某种规律的美学，而且在窝棚的上面还有大块的树皮遮挡阳光和雨水。
　　那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孩子们看到这些窝棚的时候，并没有像是那个曾经的大河男人一样嘲讽，而是抱有和叶猴一样的看法。他们都认为这样的居所虽然从未所见，但是看上去居然觉得还有些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叶猴突然想起了石洞人曾经搭建的那些窝棚。虽然石洞人是搭建在地上，而眼前的这些是搭建在树上，但是从树枝和藤条的穿插捆绑，还有那些遮风挡雨的树皮上，这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些关系。
　　这种联系，在叶猴看到树顶部落用来招待他们的陶器时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树顶部落的陶器并没有奢侈到一人一个碗，所以他们吃饭的时候总是围在一起，由首领或者功劳最大的人先伸手拿东西吃，然后第二个人上来，所以最后一个人最惨，不但食物最少，而且汤里面还沾着别人的污垢——他们并不会用筷子。
　　明明这里是树顶人的部落，所食用的食物，也有一部分是树顶人分享过来的，但是当着叶猴捧着属于自己的陶碗，学着石洞人的方法用小木棍划拉着食物朝嘴里送的时候，看着另一边正在一个借着一个传递陶罐的树顶人，叶猴情不自禁的涌起一股自豪之意。
　　叶猴并不知道，这就是来自于先进文明对落后文明的心理优势。
　　而到了晚上，树顶人的表现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
　　大大的篝火在空地上燃烧，男人的舞蹈，女人的歌声，还有夹杂着的令人心动的朦胧气味。
　　这片土地上的一个不成言的习俗，如果有外来客人过夜，愿意的话可以和部落人来一场生命的大和谐。
　　没有婚姻的约束，也没有后世的道德，原始人对待性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但是眼前这一幕，还是有些超出了叶猴的预知。
　　叶猴曾经听闻过大河部落的男人吹嘘过自己在别的部落里留宿的经历。因为大河部落名声在外，所以周围部落的女人倒是不排斥和他们欢快一场。
　　照着那些男人的说法，只要拍拍胸膛，女人就会自动的倒在他们的怀里，可比大河部落的女人轻松多了。
　　要知道，虽然女人们不介意和更强大部落里的男人恩爱，但是她们到底喜欢的，还是那种强壮如牛的成年男人，而像叶猴这样的少年，就算已经通过考验证明自己能够为部落带回食物，但是在女人们的眼里，他们还”嫩“的很呢。
　　但是眼下叶猴敢肯定，就算是大河部落的那些成年男人，也很难让这些女人这么热情。
　　太热情了。
　　面对面贴着身体说话，饱满的柔软毫无顾忌的在少年的身体上摩擦，女人近乎毫无忌惮的表现自己的身材，在少年的耳边说些让人脸红的话，随时挑动着这些稚嫩少年的神经。
　　叶猴已经看到，有几个男孩已经按捺不住，跟着身边的女人钻了草丛，随即就有声音接连响起。
　　事实证明，这些少年果然和他们的年龄一样稚嫩，过不了多久就出来了。
　　往常要是遇到的男人这么不济事，女人多半是要恼怒的，嘲笑两句再正常不过了。但是这些树顶部落的女人，却像是小女孩一样红了脸庞，仿佛刚才那短短的时间是获得了多大的便宜一般，让这些少年的虚荣心无限的增长。
　　叶猴并不喜欢身边的这个女人，但是他无法否认，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自己，用身体来吸引自己的举动大大的取悦了他。
　　他知道，面前的女人肯定不是因为他的长相，更不是倾慕他的勇敢。
　　他的目光转向了火堆的旁边，那里坐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因为她说自己喜欢安静，所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邀请她，就连跳舞的人都站在了火堆的另一边。
　　这几天的相处，叶猴和别的孩子一样知道了她是多么的柔软脆弱，简直就像是一朵花儿一样谁都能够折断，但是叶猴同样的感受到了，眼前的这一切无不都在说明：
　　她又是何等的强大。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力量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绅士风度。男女之间的事情本来就多纠葛，就算在几万年后，求爱不得而伤人杀人的事情也不少，何况野性未驯的这个地方？平常为了争夺一个女人的偏好，便是亲生兄弟也能打架，倘若女人一个不搭理，男人撩拨不动，也是会觉得失了面子，要生气的。
　　倘若是以前，眼下这种情况，作为主人的部落纵然不好生气，彼此两个部落之间也是要生分的，一句话没说好，亲的如兄弟一般的两个部落立刻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叶猴就听大河部落的人讲过这样的事情。
　　同眼前倒也差不多，那时候大河部落的青年男女因为外出的时候遭遇狂风暴雨，不得已去了附近的部落暂住，也是今日一般，大河女人不是很瞧得上单薄黑瘦的另个部落的男人，结果导致对方大怒，认为大河部落瞧不起人，本来其乐融融的两个部落最后差点用石块砸对方的头。
　　这件事虽然这是被大河男人事后用来夸赞自己的勇猛，嘲笑对方的“无能”，但是叶猴还是清楚，接受对方女人的邀请，但是忽视了男人的求爱，这很会伤害双方的感情。
　　所以叶猴任凭身边树顶女人百般挑拨，只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周围，预防着对方的翻脸。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虽然被拒绝后男人脸上不免带上了些许不好意思，但是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讪讪的坐到了一边。
　　相比小女孩的兴趣淡淡，成年女人对男女之事的热情更大一些，也更自然，说话间就和几个树顶男人调笑起来，哼唱了几句歌，眉来眼去间就把事情定下了，手拉着手到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去了。
　　不过叶猴却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有两个女人，却是所有男人都没有前去求欢的。
　　第一个是罗琦，叶猴这两天也曾听石洞人说过，她是女神的使者，据说是不能够和凡间的男人欢好的，谁敢对她不敬那就是对女神的亵渎。
　　这中间夹杂了许多奇怪的词汇，但是石洞人早就用自己的经验给这句话增添了许多的脑补：谁跟罗琦睡觉，谁就会被天雷轰打，就算死后，还要被拖入地狱，被烈火焚烧，被魔鬼分食。
　　叶猴听这里的树顶人说过冬天的事情，知道他们同样的信奉女神，自然不奇怪他们没有追求罗琦。
　　但是另一个呢，叶猴看着坐在罗琦旁边的女人，这个叫做青石的女人，虽然年纪比女孩要大，但是还没有到老的地步，加上眼睛圆润，胸挺臀圆，比那些青涩的小姑娘更有味道，也更吸引男人。
　　这可就让叶猴好生奇怪了。
　　身边的树顶女人看见叶猴总是兴趣淡淡的样子，也不强求，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说话。她看见叶猴眉头皱起，好奇心起，便问了几句。
　　听到叶猴说自己的疑惑后，这个个头矮小的树顶女人斜斜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真的想知道？”
　　树顶部落大约是因为居住在树上的缘故，个子比别的部落更为矮小，而且肤色更黑一些，但是他们眼亮牙白，树顶女人笑起来很是好看。
　　眼前的这个树顶女人要比那些女孩大一些，饱满的胸部如同晚秋的果实一样，显然是已经生育过的，不过得意起来，却如同小孩子得到什么新奇东西来炫耀一般，她对着叶猴悄悄说道：“你们刚来的时候，我们部落的男人可高兴了，可是女神使者说那些女孩还太小，就跟我们部落约定了，说那些不愿意的女孩坐在火堆旁边，你们不能靠近，其余的，你们可以给她们唱歌，要是她们同意了就可以，要是不同意你们也不能生气。”
　　是这样吗？仅仅这样就同意了？就解决了这个麻烦？叶猴有点惊诧。
　　“为什么不同意？那可是女神使者啊。”树顶女人带着无限的崇敬看了一眼坐在火堆旁的罗琦，伸手按在胸口上：“要是没有她，我和我的孩子在大雪的时候就会活活饿死了。”
　　叶猴猛然由生一种战栗：在所有的部落，能够让别人听从自己的只有拳头的大小或者血缘的维系。
　　而现在，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种力量。


第一百八十三章 青石的爱情
　　树顶女人看了看坐在火堆旁的青石，对叶猴悄悄笑道：“其实就算没有女神使者的话，也没男人去给青石唱歌。”
　　虽然是石器时空，大家都热情奔放，但是树上的鸟儿在求偶前都会跳几支舞蹈表现自己的鲜亮羽毛，想要女人和自己困觉，当然也不能太粗鲁，所以遇到陌生女孩的时候，男人总是会像树上的鸟儿一样，要么唱歌要么跳舞，总是引得女人欢悦了，然后两人才能欢好。
　　虽然罗琦这样说了，大多数女人确实也没有接受树顶人的求爱，但是她们也是在男人的求索之后拒绝，为什么男人们对青石连尝试都不愿意尝试一下呢？
　　叶猴从小就喜欢坐在那里想事情，很多时候，在浣三他们挥舞着石矛学着大人打猎的时候，他就默默的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
　　所以他总是比别人想的更远更多一些。
　　别人听完解释之后，觉得大概明白了就不会继续再问了，但是他偏偏觉得这里面还有古怪，生出了好奇。
　　树顶女人既然已经放弃了拉叶猴快活的想法，自然也就不会再紧贴着用身体蹭他，此刻坐直了身体，唯有声音却依然悄悄小声，似乎不愿被别人听到：“青石，她是不同的。”
　　“不同？什么地方不同？”叶猴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
　　树顶女人瞥了火堆一眼，悄声说道：“你原本不是石洞部落的吧？”
　　“嗯，我是大河部落的。”叶猴回答。
　　倘若一般人听到对方是大河部落，总是要惊讶羡慕一番，再看到原本是大河部落的少年，居然要“嫁”到别的部落，肯定还是要可惜一番的。
　　但是树顶女人却全然不同，她的眼睛里可满是羡慕：“你可真走运，以后到了石洞部落，不用费力就能吃的肚子饱，大雪的时候身上也暖和和的。”
　　似乎觉得一直被羡慕的大河人，能够到石洞部落也是他很幸运的事情一般。
　　随后树顶女人神色一肃，瞄了瞄左右，看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了声线说道：“大多数男人只知道不能靠近青石唱歌给她听，但是他们可不知晓为什么，只知道老人怎么说他们怎么做，我倒是知道一些，都是听她们讲的。”
　　树顶女人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露出了专注的神色，然后继续说道：“你要知道，石洞部落当时很有名的，人很多，部落很大，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听说遭遇了很大的灾难，人死掉了很多，别的部落都说那时候石洞部落差点就没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追忆的神色：“老人们常说，那时候可是好时候，地上的草比现在的更绿更高，大雪很少甚至根本不来，地上的猎物多的很，很容易就能吃饱肚子。不过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好日子，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天就一下子变得冷了，大雪一下就是好几天，猎物也少了好多，这个时候部落的人又少了，这简直没法继续活下去了。”
　　叶猴年纪不大，而且大河部落因为地理环境优渥，所以并没有见过那样窘迫的情景，但是他时常听到部落里的人讲故事，讲的自然是周围那些小部落如何如何的不好，只是遭遇了一点困难就面临着部落灭亡的危机。
　　所以他同样知晓，如果部落的人口太少，那么不管是打猎还是维护部落的安全，那都是困难重重，而且一个人从婴儿长到成年需要的时间，比一只老虎从幼崽长到成年花的时间要多得多，如果人口少了，那么部落的延续就会成为大问题。
　　“那他们是怎么解决的？”叶猴问道。
　　虽然在很久之前遭遇了那样的危机，但是石洞部落却一直延续下来，甚至眼下看上去更为强大。
　　剩下的事情树顶女人倒是知道的挺清楚，因为树顶首领经常用这件事来说明石洞首领是多么的狡猾。
　　那时候的大河集会并没有现在来的人那么多，但是规矩倒是差不多。但是那一年，石洞部落干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在大河集会还没有开始之前，石洞部落就送了许多的石器和竹筒给各个部落作为礼物，并且什么都不要。
　　各个部落凭空得了东西，当然欢喜，对石洞部落的好感大大增加。
　　到了最后大河集会的时候，各个部落对石洞部落就格外宽容，那些新结成的伴侣几乎都归了石洞部落，也是因此，石洞部落的人口增加了不少，所以整个部落才延续了下去。
　　“可是这和青石有什么关系？”叶猴望着坐在火堆旁边的青石，还是疑惑。
　　树顶女人摇摇头：“可是石洞部落这样做法，也不好，大家都说，天上的鸟儿不会全在一颗树上筑巢，石洞部落总是要换一两个人来的。”
　　她的下巴对着火堆微微一抬：“我听首领说过，那时候青石是所有部落最美丽的姑娘，甚至有两个年轻的部落首领想要让她成为自己的伴侣。”
　　一般的情况下，他们这种已经有伴侣的人当然不能了，可是那时候石洞部落人口大为减少，他们瞅准时机，许诺了许多的好处，就是看到了石洞部落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
　　也不免加上了些许威胁，谁都知道那时候石洞部落人少力薄，要是哪个部落不怀好心的话，那么石洞部落很可能就会不复存在了。
　　“可是青石只有一个啊？”叶猴很难想像这种情况。
　　就算石洞部落答应了这样的要求，可是总不能将青石分成两个吧。
　　“是啊，总是要有一个人生气的，”树顶女人也叹了一口气：“最重要的是，那时候青石还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道是树顶首领唠叨的太多，还是树顶女人善于打听，明明是隔了这么久的事情，她连这样细微的东西都知晓。
　　叶猴不知道，这种属于女人的八卦之心，不管是此刻还是三万年后，那都是一样一样的。
　　此刻他只是挠挠头，有些不明白：“喜欢的人？很喜欢吗？可是大河集会才几天啊。”
　　一般情况下，这种年龄的男女只有在大河集会上相遇，样貌出色的人当然会有很多追求者，不过要说多么情深意重的话，看看白茅就知道了，前一刻还围在身边的人，下一刻就已经选好了别的女孩作为伴侣。
　　不过树顶女人可不同意了：“怎么就不行？要是真喜欢，看一眼以后眼里就没别人了。”
　　叶猴很想反驳她，可是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耳朵一烫，那些话也就无从说起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往事
　　春天早晚气温差别有点大，白天走路的时候头上能有细细的汗珠，到了晚上，露水寒冷，一不留神，还要打喷嚏。
　　罗琦坐在篝火旁边，目不斜视。
　　不得不说春天真的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啊，在野外虽然远远的避开了各种动物，但是时常听到各种躁动的叫声。
　　动物如此，人也差不多，而且树顶部落都喜欢居住在树上，平常干事的时候都是随便找个树后草丛，没有石洞作为隔音，加上此刻夜深人静，种种喘息低吟尴尬声音，毫无遮挡的就钻到这边人的耳朵里。
　　作为一个大龄单身女性，罗琦最多看看开车的，这种现场360度环形现场播放，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有点太羞耻了。
　　好在这些天，她一直在女神教里夹杂的私货终于起了作用，不管是石洞人还是小河、树顶部落的人都相信了她的说法：女神使者要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女神，所以不能和凡人结成伴侣。
　　所以这些男人只会对她充满尊敬，却不敢向她求欢。
　　大约是看出了罗琦的尴尬，树顶首领还陪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天上的女人也有伴侣吗？”
　　不少宗教都走禁欲路线，毕竟天神高高在上，还像凡人一样念叨着下半身那点事情好像有点不那么“伟光正”，但是罗琦还指望他们增长人口呢，万一他们虔诚到学习天神一样保持单身，就算只有一两个，那么对部落也是一个沉重的损失。
　　所以罗琦就将婚姻关系拿出来胡乱说说。
　　当然是极端美化版本的了。
　　在天神的国度里，男女之间当然也会彼此相爱，结成伴侣，让天空和大地作为见证，许诺对方将是自己唯一的爱人，他们将不再和伴侣以外的异性欢好，这种稳定的伴侣关系叫做“婚姻”。
　　罗琦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婚姻并非全然甜蜜，忠贞也没有那么靠谱，在她的时空里，各种婚姻上的撕逼大战每天都在上演，作为监狱系统的小萌新，她也见过好几个因为家庭关系而犯罪的服刑人员。
　　不过宗教就是宗教，谁也没有见过天上的神灵，谁也没有办法证明罗琦说的是假的。
　　树顶首领倒是真的被唬住了，也没有多问细节，反而对着旁边的青石笑了笑：“那不是跟青石一样了吗？”
　　青石一样
　　罗琦下意识的抬眼望过去，青石并没有说话或者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火堆上跳动的火苗。
　　而耳边，树顶首领说起了那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那两个部落首领，就像是两头春天的公牛一样互不相让，但是青石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那是一个年轻的而且强壮的男人。”树顶首领当时还不是首领，但是一样的见证了整件事情，说起来种种细节还记得分明。
　　“不是的。”但是青石打断了她：“他并不强壮，又高又瘦，像是我们部落旁边的竹子。”
　　“我记得他最后是打回来一头羚羊。”树顶首领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出错，只有强壮的男人才能独自带回来这样的猎物。
　　青石说道：“他不是用石矛杀死羚羊的，他发现了一个沼泽，只要动物不小心踏入那里，就会陷入淤泥难以跑动，他用石头和火吓坏了那头羚羊，在它跑到淤泥里的时候用石器砸破了它的头颅。”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为了把那头羚羊拖出来，可是费了他很多时间，最后踩在一颗倒下的树木上，才最后将羚羊给背了出来。”
　　“记得这么清楚？”罗琦随口调侃。
　　“他是我的伴侣。”青石收敛了笑容，这样回答。
　　罗琦熟悉石洞部落的每个人，知晓他们中间并没有谁是青石的伴侣，这么说，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这也是难怪的，这个时空的死亡率很高，一般人只能活到二十多岁。
　　难怪青石总是这么严肃，毕竟和自己喜欢的人天人永隔了。
　　罗琦迟疑着，像琢磨出两句话安慰一下青石。
　　青石看了她一眼：“他没有死。”
　　一句话就把罗琦所有的话都堵死了。
　　树顶首领给青石作证：“那一次大河集会，他就回去了。”
　　“等等，我被你们弄晕头了，不是所有人结成伴侣之后都要在一起吗？还有那两个部落首领不是要抢青石做小老婆，咳，伴侣吗？”罗琦瞪着眼睛看她们。
　　“是这样的。所以青石去询问了大河部落的首领，有没有办法让她留在石洞部落。”树顶首领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大河首领告诉她，石洞部落不能将所有的人都带回去，如果她喜欢那个男人，可以跟他去他的部落，如果不愿意去太远的部落，那两个部落首领也是非常优秀的男人。”
　　“但是青石谁都不想选，她一定要留在石洞部落。”矮小黑瘦的树顶女人摇摇头，对叶猴讲后面的故事：“不知道她怎么说的，反正最后大河首领出来说，准许她继续留在石洞部落了，但是要她一个人走出东方的密林。”
　　树顶女人只是复述故事，但是叶猴很快就想到那片土地的可怕，更要紧的是，那时候青石也就是一个小女孩，她别说打得过豹子老虎，就是行动迅捷的猛猴都能伤害她。
　　“最后呢？”叶猴没等到下文，忍不住问道。
　　树顶女人朝着火堆努努嘴。
　　青石既然还活着，那么自然是安全度过了那片树林。
　　但是那个男孩并没有跟随青石去石洞部落，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部落，他们两个人就此分开了。
　　“所以他为什么不留在石洞部落？”罗琦没有料到最后是这个结局。
　　不是通过考验了吗？
　　能回答的只有青石：“他的部落要男人继承首领，他不回去，他的父亲，就是老首领就会被新首领赶出部落，除非他成为首领，才能救下他的父亲。”
　　那些男性作为首领的部落，首领拥有多个伴侣，也更容易确认后嗣是不是自己的。
　　“那你呢？你也没有去他的部落？”
　　青石没有回答。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弱小者强大无比
　　“青石为什么不跟随前往男人的部落？”
　　因为当年这件事情也挺出奇的，当时不少人也好奇过这个问题。
　　在他们看来，当时的石洞部落已经破败，人口又少，打到的猎物不多不说，还随时有被别的部落抢占地盘的危机，就算是只会吃草的羊都知道，在狼群袭击的时候，第一要做的就是赶紧的撒丫子跑，而不是冒着危险和别的羊呆在一起。
　　青石如果选择了那个少年，或者是另外两个部落首领，那么就会获得安全和食物，更何况她还真的喜欢那个少年，所以很多人都困惑她的选择。
　　树顶女人当初听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曾问过树顶首领这个问题。
　　树顶首领当初对着还是小姑娘的她这样说：“如果一只羚羊跑到狮子的地盘，那么一定是那里长满了好吃多汁的青草。”
　　同样，一个人如果选择了危险拒绝了安全食物，那么肯定危险之中包含着很大的诱惑。
　　石洞部落有什么东西，比安全和食物更加重要？
　　回答她的是另一个故事：
　　传说那时候石洞部落本来人就很少，加上原来的部落首领死亡，所以谁担任新的部落首领这就成了一个问题，传言现在石洞首领的妹妹，就希望通过别的部落的帮助来获得这个位置。也是那一次，听说是青石用石头将她的姨妈活生生的打死了。
　　“你是说部落首领的位置？”在远离人群的树底下，叶猴这样问树顶女人。
　　如果故事属实，那么答案一目了然，青石为了自己将来能够担任石洞部落的首领，拒绝了男人的求欢，而且亲手打死了自己的亲人——说实话，这后面一点还不如前面那个来的惊人，要知道，为了争夺伴侣，每个部落都或多或少的发生过流血事件，而如果为了争夺首领位置，砸碎兄弟姐妹的脑袋，在一些部落简直是新旧首领交替时候的必备项目。
　　事实上，青石后来的一系列举动显然证实了树顶部落的想法：
　　在那段艰难岁月里，她很快就成长为一个像她名字一样的女人，坚硬而带有棱角，帮助石洞首领处理部落的事情，最后让石洞部落的人口终于缓慢回升。
　　人们也不再传说她的美丽，而是开始述说她是怎样的聪慧，在部落里树立的权威，更是让她可以反抗部落首领的决定，最终成为部落的“第二位首领”。
　　树顶女人当时还不理解：“这么辛苦，还真的不如一开始就去别的部落呢。”
　　她记得当时树顶首领是这样说的：“如果你当过部落首领你就会知道，这比最肥美的鹿肉还美味，比最厚的兽皮还温暖，能让丑陋的人漂亮的像是太阳，让弱小者变得强大无比。”
　　遥远的火光照射到这边只剩下朦胧的光影，树顶女人转过头，发现半明半暗中的少年，脸上流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他突然抬头：“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树顶女人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刚才我在给你讲青石的故事啊，现在故事都已经讲的结束了。”
　　“不，”叶猴摇摇头，说道：“你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树顶女人被他一惊，想了一下：“我们部落首领说，青石是为了成为石洞部落的首领才继续留在石洞的。”
　　“不不不，”矮小的少年抬起了头，纵然黑暗之中，也能看到他的眼睛亮如星辰：“你刚才说，最弱小的人也能强大无比。”
　　——————
　　篝火燃烧的越来越小，而在草丛和树后的男女们也都三三两两的回来了。
　　大河集会结束后，石洞人几乎没怎么放松下警惕，夜晚要么匆忙赶路要么野外宿营，成年人们还好，这些孩子们却一个个都有些困乏疲惫的样子。
　　眼下总算到了一个算得上安全的地方，就在火堆旁，好几个女孩说着说着一个个的都开始眯起了眼睛。
　　但是眼下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需要解决。
　　要知道树顶部落就是因为他们习惯在树上睡觉而得名，他们生活在的这片丛林之中并没有遮挡风雨的山洞岩石。
　　如果只来一两个人，那么还可以在树顶人搭建的窝棚之中挤一挤，但是一下子呼啦啦的来了这么些人，这可怎么办？
　　罗琦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石洞人都睡地上好了。
　　她毕竟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工业社会，不同于小农社会必须要抱团才能存活下去的熟人社会，工业社会因为物质极大丰富，也让个体不用依附别人就能生存下去，换而言之，他们更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罗琦觉得人家好端端的部落，自己这里浩浩荡荡一大堆人跑过来已经算是打扰了，要是再挤占别人的床铺，在另一个时空，这种奇葩程度绝对够在网络上被扒皮了。
　　而且树顶部落所在的丛林因为树木多，所以大型食肉动物几乎没有，又是人类的地盘，所以相对在野外宿营，更加安全了。大家可以安然睡觉，而不用提心吊胆的睡觉都要竖着耳朵。
　　但是罗琦还没来得及提出来，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女孩就拉着她，用手指指着不远处的一颗矮矮树，那上面有一个窝棚，不过形状比较小，大约它的主人体型也不高大。
　　罗琦尝试着理解她的意思：“你是说给我住？”
　　树顶小女孩被火光照射的脸蛋红通通的，大约是因为害羞，她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罗琦心头一暖，但是还来不及说什么话，一个年纪不怎么大的男人已经站了出来指责女孩：“你那儿那么小，怎么给女神使者睡觉？”他急急忙忙给罗琦展示自己的窝棚：
　　“又大，还高，就算是两个人都可以舒舒服服的躺下来，外面盖着的都是树皮，就算是下雨，也不会淋湿，再好不过了。”
　　但是他的窝棚很快也被一个成年女人嫌弃，而她的窝棚不但更大，而且用藤条和树枝绑的很牢靠，不担心睡着会掉下去。在窝棚里面还铺垫了厚厚的干草和树皮，相信睡上去更为舒服。
　　罗琦鼻子尖，还闻到窝棚里有淡淡的奶香味，再一看女人胸前，了悟到她应该是正在哺乳期的女人，所以才睡在这种结实宽敞温暖的地方。
　　最后，罗琦还是选择了和别的石洞人一起睡在了地上，但是忍不住向树顶首领表达自己的感激：“你们对我们太好了。”
　　而这个老迈的部落首领只是一笑：“他们很喜欢你。”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分果二三
　　虽然各个部落之间相差的直线距离并不非常遥远，但是这块土地上的地貌多变，往往不同部落所生活的环境大不相同。
　　大河部落得天独厚那自然不用多说了，石洞部落坐落在半山之中，每天清晨阳光都能照射到山洞内部，而树顶部落所在的丛林之中，因为植物茂盛，树木众多，加上又是春天，所以一大早起来，眼前全是白茫茫的雾气。
　　罗琦翻了一个身，裹住了自己的衣服，春天早晚的温差很大，加上雾气还有凉意，让她在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就被冻醒了。
　　但是听到左右平稳的呼吸声，她知道那是那些疲惫的小姑娘正在酣睡之中回复体力，所以也不愿意让起身的声音打扰她们，索性睁开眼睛朝着上面望去。
　　春天的雾很白而且浓厚，罗琦可以看见五六米左右的树木，再远处的树木就只剩下干瘦的黑影，像是画画时漫不经心的一竖。她努力睁大眼睛，几乎可以看见白色的颗粒在空气之中浮沉，随后被鼻腔之中的热气吹的飘浮起来，远去了。
　　而那头顶上的树木，也被白雾半遮半掩，只有一些绿色的叶子，棕黑色的枝干从雾气之中若影若现，而且都沾染了露水而变得更加滋润鲜明。
　　不远处的篝火已经熄灭，没有完全燃烧的木头被烧成了黑色，又被覆盖上了银灰色的灰烬，而失去了温度的灰烬也没有任何威慑的力量，一只蓝底黄点的蝴蝶飘了过来，在灰烬上轻轻一点，随即失望的飞走了，落在旁边的黄色花朵上。植物上的露水被这么一颤，哗啦啦的滚落下来，水珠滚落在花瓣绿叶和蝴蝶翅膀之间，最终没入黝黑的泥土之中。
　　一只在草叶上行走的蜗牛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雨给吓了一跳，缩到了壳中，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触角，沿着宽长的植物叶子慢慢爬行，最终爬入一个温暖的手掌里。
　　罗琦抬起眼睛，看见青石摊开手掌递了过来：“要吃吗？”再看见罗琦摇头后，她很自然的独自享用了这份清晨的小点心，随后将蜗牛壳扔了出去。
　　白雾阻止了人们对天色的正确观察，但是树上的鸟儿却可以叫醒人们，那些麻雀叽叽喳喳的像是开一场联谊会，罗琦随手拎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扑翅之声，无数鸟雀被惊起，钻出树林，在天空之上成群飞翔。
　　天越来越亮了，而各个树上的窝棚也传来稀稀落落的声音，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鸟叫声也能让他们知道这是应该起来的时候了。
　　早饭并不丰盛。
　　石洞人之前倒是带过来一些食物，但是这里这么多张嘴，昨天晚上就将食物差不多吃光了。而树顶部落也从来不因为食物丰盛而闻名，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眼前人实在太多了。
　　好在现在是春天，各种植物拼命的生长，随便翻开一片草叶都能找到虫子。女人们在丛林里面转过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抓满了细小的莓果，粉的紫的红的黑的，酸涩甘甜，不一而足。
　　但是怎么分配食物，这也是一个问题。
　　因为人数一下子变得很多，要想平均分配，似乎并不简单。
　　在这里，因为没有数学，所以各个部落首领分配食物的时候完全按照自己的经验，一旦部落的人数发生变化，那么最少也要好几天的适应时间。
　　而且因为这里有其他部落的人，分配食物就会变得更加困难了。
　　树顶首领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将食物分成了两份，一份留给树顶部落，一份分给石洞部落自己分配。
　　分配食物一直是首领的特权，或者说，首领的权力就来自于分配食物。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会觉得麻烦而且琐碎，但是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其中的奥妙之所在。
　　一般情况下食物的分配的是按照贡献的大小，但是首领可以根据自己的好恶有所增减。当你看到你曾经厌恶的人因为食物而在你面前低下头颅，而你喜欢的人因为你的庇护而更加健康强壮，那些部落里人都不敢违背你，这种感觉真是无与伦比。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了树顶首领的旁边，她看也没看，就伸手抓了一大把莓果递给他，看着憨厚的儿子笑着将果子塞入口中，她的心中充满了自豪：
　　她的这个儿子，虽然个子高大，但是从小脑袋就不大好，如果是平常的女人，那么或许要面临着失去这个儿子的风险。但是作为部落首领，她可以给儿子充足的食物，虽然儿子带回来的食物不比别人更多，但是从身体上就能看出来，他拥有的食物就比别人更丰富。
　　作为一个母亲，她很为这个而自豪。
　　至于那些平时不怎么听话的，或者就是有些看不顺眼的，她都会酌情减少一点食物。当然了这样一个一个的分配食物，注定了比较缓慢。
　　然而她眼睛一瞟，却发现在不远处的石洞人，另一个人的手上都已经分到了食物。
　　虽然没有学过数学，但是树顶首领因为常年分配食物的原因，只需要眼睛一瞟，就发现所有人手中的莓果虽然有红有紫，个头上也稍有差异，但是数量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个女神使者只是用手指点了点这些莓果，然后每个人都分配到了完全一样的食物，没有一个人更多，也没有一个人更少。
　　正是因为常年分配食物，所以树顶首领才知道这种本事才是多么的了不起。她敢说，所有她所见过的部落首领都无法做到这一点，甚至包括那一位被传说和大河一样长远的大河首领。
　　下意识的，老女人看向一边的青石：要知道分配食物这种事并不是谁都可以做的，除了部落首领，就是地位最高的人。
　　青石静静的吃着自己的食物，白雾总是消散不去，她远远的站在那里，半张脸掩藏在雾气之中，看不清表情。


第一百八十七章 思考
　　大约是因为这片土地上猎物还算丰盛的缘故，除了少有几个部落相互敌对之外，大多数部落相处的还算不错，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在狩猎的时候遇见了，也不会朝着对方扔石头。要是谁打猎跑的太远了，就近的部落还可以给他提供一顿饭，一个歇脚休息的地方。
　　作为客人，获得了招待，多半也会将自己的猎物取出一部分来送给主人。
　　但是除非连绵大雨不绝，不然作为客人，也是不应该在别的部落里面多呆的，更不要说一大堆人在人家部落里呆个好几天，吃人家的，睡人家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部落关系可没有后世的国际关系来的那么纠纠葛葛，一言不合了，将客人赶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大河男人如果前去石洞部落的话，怎么也要花费好几天的时间，而这段时间里，罗琦他们最好在树顶部落呆着。
　　先不说麻不麻烦，就是这么多张嘴需要的食物，想要凭靠树顶部落提供，那绝对不可能。
　　罗琦决定让男人们女人们都一起跟着出去打猎采集。虽然树顶部落的地盘上并没有宽阔的河流，仅有的几处水源都是细小的溪水，里面能够捕捉的鱼儿太少，不过今天雾气很大，用网捉鸟的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树顶部落很热情，他们不但争着将食物和床铺让出来，在清晨的时候，他们还请求女神使者来给他们传说女神的教导——其实就是指导他们漱牙洗脸。
　　看着整个部落的人都跟随自己的指示，咬开树枝来洗刷牙齿，用干净的水清洗脸和手，虽然存在种种遗漏或者不当之处，比如不少人用力过猛结果将牙齿刷出血来，但是看着这些人对自己的无条件信任，罗琦还是不免很是感动。
　　那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少女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因为今天的雾比较大，所以他们大都跟随树顶人一起去几里地的一个洼地寻找食物，虽然部落周围也不缺少食物，但是那里不但拥有水源，而且长出来的莓果个头又大又甜，是树顶人最喜欢的食物了。
　　几个石洞男人带着改造后的网，还有几个紧急制作的黏杆，到丛林深处，虽然在白雾弥漫的天气里不适合打猎，但是鸟儿同样会受到视觉限制，反而比一般的白天更容易捕捉。
　　而罗琦选择了留在部落之中，她现在认识的植物已经很多了，也可以参加采集的工作。
　　不过她还是选择呆在部落，一方面是论坛玩家们的告诫，她们郑重其事的告诉她，如果想要做一个统治者，那么最起码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脆弱”“无能”，而是要尽力展现自己的长处。特别是像她走宗教体系的，尤其需要注意这一点，不然信徒容易信仰崩塌。
　　第二点呢，因为树顶部落非常热情，罗琦也想着要不要留下一点礼物来。
　　当然，礼物不可能是什么猎物或者是几份陶器。树顶部落的人很是热情，罗琦是很愿意帮助他们提高生活水平的。
　　衣食住行。
　　树顶人最需要解决的当然是食物。
　　罗琦还记得在过去的冬天里，这个部落因为缺少食物，在冰雪天里忍饥挨饿，要不是白麋带着食物送过去，只怕人口就要大大减少了。
　　眼下是春天，这片丛林里面拥有的食物很多，那些黑小的莓果，更是随处可见，但是这些莓果只能吃很短的时间，不久之后就会腐烂掉，无法储藏，而到了冬天，他们就只能依靠树叶树皮来存活了。
　　怎么让食物拥有更长的储存时间，或者如何让树顶人寻找到别的猎食方式？
　　罗琦从自己仅有的经验里思考这件事情。
　　捕鱼已经被推翻，捕鸟虽然可行，但是到了冬天，鸟儿就会飞到南边过冬了。
　　罗琦想过种植植物，但是树顶部落生活在丛林之中，抬头望去都是高高低低的树木，这里并不存在种植植物所需要的平坦宽阔土地，也没有适合灌溉的河流，连植物光合作用积累淀粉需要的阳光也并不多——树木把阳光都挡住了。
　　实际上罗琦心目中最适合作为未来农业区域的是大河边上，那里因为几年一泛滥，所以树木都不高大，清理起来也不太费力，而且泛滥后的土壤更为肥沃，可以长出更高大的植物来，而且靠近大河，只要挖好沟渠不用担心灌溉的问题。
　　而且如果居住在大河边上，捕鱼不但更方便，带来的食物也会更加丰盛，将所有的部落都迁徙到那里，一边种田一边打鱼，就能够从游猎社会进入半稳定的渔猎部落，闲着的时候烧点陶器，用小螃蟹小虾米做点虾酱蟹酱，生活还不是美滋滋。
　　不过这一切，都要解决大河部落那个麻烦啊。
　　罗琦叹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穿越到石器时空只需要种田爬科技树，没想到这个时空虽然不用宫斗，但是政治斗争却一点都不含糊，而且更加血腥暴力，一言不合就要人性命灭人满族。
　　罗琦，包括各个宫斗玩家，都没有想到石器时空的人这么暴力，大家总是想着“还不至于吧”，“怎么着也要先有个试探吧”，将眼前等同于几万年后的政治斗争，那时候总是有时间的缓冲，不满的积聚，还有各种力量的试探，最后大家往往在冲突中获得利益，而极少刺刀见血。
　　罗琦思考过，大河部落之所以敢一言不合就拔刀，凭借的是他们部落人口众多，就像是豹子面对独狼，杀就杀了，不会伤筋动骨，如果石洞部落壮大起来，拥有和大河部落一样的人数，那么他们就算动手，也要先掂量掂量后果。
　　现在石洞部落拥有不少的少年男女，只要给个两三年，部落里就会迎来第一波婴儿潮，那时候整个山洞从早到晚都会有婴儿的哭声。
　　但是人类的生长周期非常长，这些婴儿最起码也要十二三年才能长成，女孩才能孕育孩子，男孩才能成为部落的战士。
　　而眼下，壮大石洞部落，壮大自己的实力，这已经刻不容缓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养鸡
　　不同于后世，人类霸占了几乎所有能居住的地方，现在这个时空里，满目看到的都是自然的绿色。
　　但是对人类来说，除了清新的空气还有健康的阳光之外，这里还面临着危险和饥饿，所以他们选择地盘的时候，总是喜欢在安全、水域和食物之间协调。
　　但是不同于农业社会，自然环境更加多变，就算是只隔着几十里的两个部落，在食物类型上可能也都包含差异。
　　所以石洞部落的成功之路，并不意味着可以复制到所有部落头上。
　　树顶部落地盘上没有成型的河流，就算到北方那条河流里，路途需要一天左右不说了，那条河流水流太过湍急，一般来讲水流急的地方鱼儿也不少，但是水流急的地方一下网就会被水流充成一条绳，什么石块坠子都不顶用，所以打鱼的时候并不能到那种水域旁边去，连网都张不开，还怎么捕鱼啊。
　　因为目前并不具备将树顶部落容并，然后带到大河边上居住的能力，所以罗琦决定另辟蹊径，给他们提供另外一种获得食物的办法。
　　生活在历史下游的好处就是你不需要格外动脑筋，就能知道人类从千万年之中获得食物的经验。
　　在罗琦所生活的时代里，不但粮食已经大规模生产，就连牧畜的养殖也已经大规模化了。
　　凭借饲料和规模化养殖，人类最终将肉食普通化了，要知道狩猎时期虽然饥一顿饱一顿，但是大家隔三差五还是能够吃到一点肉，到了几万年后的原始农耕社会，虽然稳定的粮食能够养活更多的人口，但是代价就是肉食大量减少。
　　罗琦穿越的时候虽然生活水平已经极大提高，但是人们离着贫困的记忆并不遥远，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有客人了才能吃到肉的日子在一些偏远地方还是寻常。
　　归根到底，是因为肉虽然好吃，但是养动物也要花费粮食的，一斤肉可能需要的饲料粮食要三四斤甚至五斤往上，对需要填饱肚皮的人类来说，肉食从日常食物已经变成了一种奢侈食物了。
　　罗琦记得宫斗玩家们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因为穿越的都是封建王朝，所以她们发现穿越前后人类的平均身高有所变化，宫斗时空里的人往往偏矮，经过讨论，大家都归结为饮食上缺少肉类。
　　罗琦仔细的想过了，树顶部落呆在丛林之中，开辟土地耕种的话不但收获不多而且需要花费的力气太大，但是如果用来养殖动物的话，倒是并不如何困难。
　　因为是丛林，所以头上有树木遮挡阳光，并不需要特意修建房舍，丛林里多的是各种草木，不管是牛羊还是禽类，需要的食物总是不缺的。
　　罗琦设想过，在那边小溪旁弄出一个围栏来，然后放养一些山羊。
　　之所以驯养羊而不是鹿，倒不是罗琦有什么偏见，而是既然人类最终大规模养殖的是羊，那么证明这种动物更容易被驯化。
　　另外还有禽类，罗琦曾经听食神说过关于鸡鸭养殖的事情。
　　在原来时空里，鸡鸭的价格非常低廉，但是也导致了很多人报怨没有以前的肉香。
　　因为没有标准化的大型屠宰场，所以就算是皇宫，吃鸡也都是按照只来算，就算想吃鸡舌头，那也得一只一只鸡的宰下来取舌头。
　　至于农户人家，大多数人家是养鸡的，因为不需要如何照料，鸡会自己跑到农田里吃虫子，而且还会下蛋，让碳水化合物为主食的人类有了增加蛋白质的渠道。不过一般人家也就养个十几只鸡，而这些鸡作为难得的肉类，也不会被轻易宰杀。
　　但是这种养殖方法并不适用于工业文明，人们选择了建造鸡舍，规模化养殖，一处养殖场能够养殖几千几万只鸡，为工业城市输送肉类。
　　大德鲁伊穿越前是学农业的，虽然被埋没深宫只能用美食自娱，但是在农业方面确实比别人懂得更多。
　　对于规模化养殖，也有玩家提出质疑，因为一般小户人家之所以只能养几只鸡到十几只不等，并不是不愿意养，而是如果养多了的话，就需要对鸡进行饲养，要花费粮食了。
　　养殖场养几千只鸡，那是因为他们可以为鸡提供低廉而且大量的饲料。而农业社会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农业社会尚且不能，这里是石器时空，人们连驯化植物还没来得及做，如果养殖很多的禽类，该怎么给他们供给食物呢？
　　罗琦想了一会儿，然后在地上写下了“蚯蚓养殖”这几个字。
　　她曾经听食神讲过这个办法，蚯蚓一年能增长两百倍，而且吃蚯蚓长大的鸡，不但长得快，个头还大会下蛋，蚯蚓的粪便还是极好的肥料，可以说是一举多得了。
　　很快的，罗琦就在地上勾画了心目中的养殖区域。
　　地点就在远处的那个小溪边上，用栅栏围成羊圈，然后在旁边的坡地上建立一个蚯蚓养殖场，直接用羊粪来作为蚯蚓的肥料，而养殖禽类的圈则更需要小心谋划，因为就算是不善于飞行的雉鸟，也可以扑打翅膀飞个两三米高，平常的围栏根本拦不住。
　　不过罗琦想过了，之前她曾经在农村看到过一些散养的鸡圈都是用网作为隔断。
　　只需要一些树皮，就可以作为绳子编造成网。
　　至于禽类嘛，罗琦在冬天的时候已经实验过好几种鸟类，从个头到下蛋的数量综合考虑，务必要挑选出一种适合饲养的鸟类。
　　如果真的可以实行下去，那么树顶部落将不会再为食物发愁，平常的时候羊奶和鸡蛋将会为他们提供蛋白质，而隔几天就能吃上羊肉和鸡肉，比去打猎更为安全快捷。
　　而且不管是鸟毛还是羊毛羊皮，都可以作为稳定的衣料来源。
　　有了这些，树顶部落最起码不用再过悲惨的冬天了。
　　罗绮喜滋滋的谋划着，似乎已经见到了树顶人欢呼雀跃的瞬间，不得不说，看着原始人因为自己而摆脱了饥饿从而顶礼膜拜，也是一种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石脑后来
　　丛林里因为草木繁盛，加上树木阻碍，所以雾气比平地里更不容易散开，加上今天的雾这么大，到了中午，二十米外还是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这个天气是不适合打猎的。
　　因为白雾之中无法追逐到猎物的踪迹，也无法提前发现危险，如果不小心追丢了，在白雾之中很容易丢失方向，找不回回来的路。
　　所以树顶男人们在中午就回来了，并没有带回来什么猎物，只是用树皮裹了些虫子还有莓果回来。
　　倒是石洞人，用网捕捉了一些鸟儿，带回来拔了毛，就地埋在火堆里面，不一时烤熟了，就手撕了分给大家。
　　虽然不能打猎，但是男人们也不能干坐在部落里等着吃饭，所以在树顶首领的安排下，他们下午干脆不打猎了，也去采集莓果。
　　倒是石洞男人，还能在这个天气里捉到不少猎物，那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也一起跟随着，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捕猎方式，眼中满是新奇和跃跃欲试。
　　如果说之前几天的奔逃，让不少少年在心中或多或少有了几分疑虑之后，石洞人的这一手可谓恰到好处，让他们死心塌地再无怀疑。
　　这里人没有午休的说法，吃完饭就拍拍肚子继续出去干活，说实话，要不是今天大雾，他们出去寻找猎物的人是要直到晚上才能回来的。
　　于是树顶部落重新空落落了下来。
　　树顶部落里只剩下几个老幼，在这之中，叶猴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本来所有少年都跟着男人出去打猎了，但是偏偏将他留了下来，说是雾气大湿气重，需要有人看着火堆。
　　叶猴倒是没有说什么，就去捡了一些树枝放到火堆旁边堆着，瞅着火小了就放一点进去，没事的时候就拿着自己的那把碎陶片仔细打磨，似乎并不在意。
　　罗琦瞧在眼里，知道石洞人不待见叶猴。
　　这也是正常的，说实话，在知道大河部落所要做的事情后，要不是罗琦压着，他们早就把叶猴杀了。
　　就算现在没有伤他性命，但是监视和隔阂一样不少。
　　而这些罗琦也没有办法说话，她没有立场让石洞部落原谅一个大河人，就算那是一个一直不知晓阴谋的少年。
　　她一直不愿意用武力，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所以宁愿慢一些，宁愿拿食物和技术去换别的部落的忠心，就是因为再温和的武力征服，那也避免不了隔阂和敌视。
　　可是现在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叶猴和大河部落的事情，只能回到石洞部落再慢慢解决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罗琦心中有了对树顶部落未来的谋划，但是怎么做，还有些许细节需要构思。
　　其中一点就是去实地考察一下，那个小溪包括旁边的坡地，都是别人听来的，她自己还没真的见过。
　　小溪离部落自然不会太远，但是树顶部落因为居住在树上，一棵树上只好住一两个人，这样算下来，住的比别的部落要更加散落，所以算下来，罗琦现在的位置距离那条小溪虽然远算不上遥远，但是走过去也要花费一些时间。
　　安全为上，便是在石洞部落，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两天，别的时候她总是也和别人结伴而行，一般不会单独远出的，而现在这里虽然距离并不太远，但是她毕竟不熟悉这里的地貌，而且加上有雾，一个人去的话，在安全上并不可行。
　　不过树顶部落的首领看出了她的踟蹰，听到她的想法之后就决定陪着她走一趟。
　　石器时空人总是老的很快，像树顶首领和石洞部落的老首领年纪应该差不多，也都是四十多岁，不过两个人都是满脸皱纹的样子了。
　　不过虽然年纪老，但是她们的力气依然很大，大约是因为日常要跋涉很远的关系，她们的腿脚利索，胳膊有力，罗琦推断自己时空随便找个青年男人出来，一对一很可能也不是老人的对手。
　　更何况树顶首领拉出自己的儿子来一同陪同。
　　这个大约有二十五六岁的男人个子高大，样貌勇猛，只是脸上的神情却如同三四岁的孩童，瞅着人就只知道笑。
　　罗琦听说过这个男人，他因为一直傻呵呵的，也没有名字，树顶人都叫他树根。
　　树根虽然人傻，但是力气很大，而且如果一个人出去的话总是两手空空，但是好在听话，跟着树顶男人一起出去的时候，凭着那把力气，也能为部落收获猎物。
　　有这两个人陪伴，就算树林子里真的蹦出来一只豹子，罗琦相信也能拖到别人赶来的时间。
　　小溪藏在树林深处，最宽处不过三四米米，溪水很冷，里面也没有鱼，不过听说水量不少，就是冬天，这里的水也不会干涸消失。
　　这里的雾气倒是更浓重一些，大约是因为水源滋养，所以草木更加繁盛吧。
　　罗琦倒是很满意这里，旁边有树，下面有水，周围的草可以割下来喂羊，总的来说很适合养羊大业。
　　树根倒是真的像是一个小孩一样，自顾自的去溪水里面摸石头玩耍。
　　而树顶首领，则对罗琦口中描述的未来很有兴趣：“用木头围起来，将羊围在里面不给出来，这能做什么？”
　　要知道部落人捉到猎物都是立刻宰了就吃的。
　　罗琦说道：“你立刻就吃只能吃一只羊，如果养大了，小羊变大羊，大羊还能生小羊，这不是能吃的羊更多了吗？还不用自己出去打猎。”
　　她扒拉手指还算出别的好处来：“养羊也不用多花力气，只要用木头围起来，平时拔一些杂草给它们吃就行了，就是一个小孩子也能做。就算暂时不吃肉，羊奶和鸟蛋也是很好吃的。”
　　“鸟蛋？”树顶首领捏着手里的骨珠。
　　“那些不会飞的鸟儿，你给拔掉了长羽毛也能养。”罗琦以为她担忧不知道怎么做，安慰道：“能够养鸟养羊，你们部落大雪的时候也不会挨饿，食物和兽皮都会比现在多得多，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不知道怎么做，我会让白麋跟你女儿一起到树顶部落，让他告诉你们。”
　　罗琦认为自己安排的很是妥当，在过去的冬天里，白麋正是到树顶部落扶贫，结果一来二去完成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罗琦琢磨着，让他和无花果过来指导，不但能够拉近两个部落的关系，而且也是熟门熟路。
　　她正在盘算，却没有看到背后，树顶首领眼中光芒闪动，屏住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块带着青苔的石头，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她的脑袋拍下。


第一百九十章 有女青石
　　变故发生在须臾。
　　罗琦只听到树根突然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往前踏了一步，那块本来应该落在她后脑勺的石头就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肩膀上，带的她扑倒在地。
　　罗琦的肩膀火辣辣的疼，似乎从肩膀到手这一部分都发麻了。
　　不过背后遭受袭击的一瞬间，她就下意识的超前一滚，险而又险的躲过了第二次袭击。
　　来不及想为什么对方要突下毒手，也没有时间蒙蔽，罗琦几乎是依靠着自己的本能摔入了那方溪水之中，踉跄着朝着溪水中央爬了两步。
　　溪水并不深，只能没到小腿膝盖，但是溪流很急，在里面行走并不容易。
　　罗琦听到水声，回头看去，树顶首领手里举着石块已经下水，看样子是真的想要致人死地。
　　但是罗琦跳到溪水之中也不是平白无故，人在溪水中行走，要比在平底里更为吃力，罗琦刚才被砸的那一下很狠，再加上她的体力未必赶得上树顶首领，要是朝着部落之中跑去，那么多半是跑不过树顶首领的。
　　而且就算跑回去，那里也是树顶部落，留在部落里的人会帮谁，那也是说不准的。
　　罗琦盘算了一下眼前的形式，心直直的坠落下去。
　　她一边在水里快走，想要和后面的树顶首领拉开距离，一边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做？”
　　树顶首领的体力虽好，但是溪水太寒，她毕竟已经有了年纪，在水里追了几步就觉得小腿隐隐生疼，吃惊之下忙呵斥坐在岸上的儿子：“树根，用石头砸她的头。”
　　她的这个儿子自小就不聪明，但是很听话，听到母亲这样厉声呵斥，呆了一呆，居然真的拿着石块下水追了过来。
　　他是成年男人，气力足，不消一会儿就能追上罗琦。
　　罗琦顾不到别的，对着这个傻大个温声说道：“你不打我，回去之后我给你甜草根吃，给你烤肉吃，给你香喷喷的鱼汤喝，给你陶刀子玩。”
　　树根心性如同小孩，最是爱吃爱玩的，听到罗琦这么说，追的步子就慢了下来。
　　罗琦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到树顶首领压低了声音对着树根怒吼呵斥。
　　毕竟是妈妈，树根暴躁的转了两圈，激起了一圈水花，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听从了树顶首领的指挥，手里的石头就要对着罗琦的脑袋砸下去。
　　罗琦想也不想抬脚提出一大堆水花，乘着对方被迷住眼睛的时候朝着后面又退了好几步，厉声喝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是敢打我，天上的雷就会来劈你，火就来烧你，轰隆轰隆。”
　　她模拟着雷声，果然吓得树根一滞。
　　这个男人因为心性如同孩童，所以并不怎么害怕猛兽，倒是惧怕雷火之物，此刻吃罗琦一吓，举着石块的手就不大敢继续砸下来了。
　　“你怕什么？”树顶首领的兽皮太长，吸饱了水更是拖累她的速度，但是并不妨碍她的嘴说话：“她力气比兔子还小，你砸她就能砸死她，砸啊！”
　　罗琦乘着她说话的时候又尽力向前涉水走去。
　　她一直不敢上岸，就是知道在岸上的话，他们两个人的速度可以轻松的追上她，在水里，因为水流阻碍了速度，倒是让双方的速度差不多。
　　但是这点阻碍，到底比不了体力的差距。
　　树根被树顶首领的喝骂吵的头疼，暴躁的叫了一声，甩了甩脑袋，三两步赶上罗琦，伸手扯住她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按。
　　水声哗啦。
　　大量的水流猛的灌入鼻腔进入咽喉，罗琦剧烈的挣扎，但是抓住她的手臂硬的如同钢铁铸成，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全力挣扎并没有撼动对方，在冰冷的溪水之中，她清晰的感觉到力气在丧失，冰冷的溪水灌入鼻腔却带来火辣的疼痛。
　　我要死了。
　　明明是这样危险的关头，明明是在窒息的边缘，但是罗琦却觉得自己的五官感觉在这一瞬间无限放大了。
　　她看到水面被自己的挣扎激起的大片水花，看到零星的水泡孤零零的从自己的鼻腔口腔跑了出来，甚至透过了白花花的水花，看到了树根被水面折射的变了形的脸，看到了他毫无所动的木然脸庞，还有手上将要落下的石头。
　　罗琦的手脚还在拼命的挣扎，生命的本能刻画在肌肉之内，但是她的脑袋却一瞬间跑远了。
　　毫无来由的，她想起了大人说过她小时候做过的蠢事，那时候看到小鸭子可以在水上游泳，她就将毛茸茸的小鸡扔到水里，逼迫它们也去学习游泳。
　　这是她听大人讲过很多次的故事，本来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是此刻记忆如同冰冷的溪水灌入脑袋。
　　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自己，头上歪歪的两个羊角辫蹲在大红桶旁边，拎着小鸡扔到水里，一只不行，又一只。
　　可是我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有教他们呢。
　　石块砸下来的时候，似乎伴随着什么尖锐的叫声，罗琦大约是因为窒息太久了，也不觉得害怕恐惧，脑子里只是闪过这个念头。
　　预料中本来要砸碎头颅的石块却并没有砸碎她的脑袋，相反那个本来坚硬无比的胳膊开始摇晃，哗啦一声，罗琦的头颅重新被带离了水面。
　　久违的空气灌入了喉咙，缺氧很久的喉咙发出荷荷的喘息声。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缺氧，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受到那条手臂在来回的晃动，似乎有人在争执着抢夺着将自己拉出水面，中间还夹杂着许多的叫声。
　　等到眼前终于恢复视线，喘息未定的罗琦这才看到面前多了一个人正在努力从树根的手上将自己拉出来。
　　她脸色绯红，额头上沾着新鲜的泥土，原本一直珍惜的鱼皮衣上更是被树枝荆棘划破多处，露出搀着血痕的肌肤。
　　不难想象出，她在看到刚才那一幕之后用尽全力飞奔而来，跳入溪水之中阻挠了树根，这才保住了罗琦的性命。
　　罗琦眼眶微热，嘴唇微动。
　　但是树顶首领已经喊出了这个名字：
　　“青石，你难道不想杀她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到嘴的肉
　　树根憨傻，但是性格也如同孩子一般执拗，加上力气很大，青石一时间也无法从树根的手里抢人，只能将罗琦拉出水面，不至于窒息。
　　树根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人来，他一直是听他妈妈的话，遇到突发情况应变不足，这个时候虽然不放手，但是也不用力，转过头迷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树顶首领站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大约是看出了青石的敌意，并没有立刻靠近，反而对着青石再次说道：“你不想杀她吗？你不想吗？”
　　青石没有说话，树根的力气太大，她必须用尽力气才能维持住这个平衡，要是一松手，罗琦肯定又被按在水里去了。
　　罗琦被双方拉扯成一个很歪的斜线，来自两个不同方向的力量都是如此巨大，就像是要将她撕成两半。
　　被砸的肩膀还在火燎火燎的疼，而方才缺氧过度的脑仁，只要大口呼吸就会发紧。
　　就连张嘴说话都带上了嘶哑：“你为什么要杀我？”
　　这个问题罗琦已经问过一遍了，之前树顶首领置之不理，如今看见青石一直在帮助罗琦，她也忍不住开口了。
　　但是并不是为了回答罗琦的问题，而是要劝说青石：“她的力气只比兔子大，你一个人是打不过我儿子的，如果你松手，不说出去，我用我和我儿子的命作证，绝对不会伤害你，到时候把她埋到土坑里，谁也不会发现的。”
　　青石一声不吭，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掰扯着树根的手腕。
　　树顶首领说了一会儿，看见青石没反应，又换了一种颜色，厉声说道：“青石，你是以为我害怕你吗？别说她，就是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儿子一样能杀了。”
　　罗琦想了一下，还真是，只要树根抓住青石，树顶首领就能轻松杀死自己，到时候两个人真的要全完了。
　　青石一直不说话，这个时候才冷笑一声：“你杀我们两个？就是没了一个，石洞部落也肯定不会放过你，如果被他们知道是谁杀死罗琦，别说石洞人，就是树顶人，你的儿子女儿也会把石矛对准你。”她看着和自己角力的树根，冷笑：“要是别人肯听你的，你用得着使唤你的傻儿子？”
　　这句话戳中了树顶首领的病根。
　　眼看着树顶首领满脸愤怒，罗琦连忙剧烈挣扎起来，惹的树根不满的哼哼，重新加大了力量，罗琦就像是一只被狗熊压制住的兔子，只要对方轻轻一掌就无法动弹。
　　然而树顶首领脸上怒气闪过，却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愤：“我为什么杀她，你不知道？”
　　她不等青石说话，自顾自的说起话来：“是，你说的一点不错，我的儿子我的女儿还有我的孙子女们，现在都已经不听我的话了，自从大雪开始，他们就听信了那个石洞部落的小子的话，整天念叨着女神，说只要信了女神，什么都会有的，我们部落之所以老是挨饿，就是因为我们不信女神。”
　　喘了一口气，树顶首领继续说道：“信女神，只要能给我们带来食物，这可以，但是我怎么也料不到，那个石洞小子的心肠是山上的黑狼做的，他来过几次以后，部落里的人就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他们总是说女神让他们这样做，那样做。”
　　“到后来，就连小孩也不听我的话了，我就是喝口水，他们也总是说我做错了，会遭受恶魔的惩罚，更别说打猎这样的大事情，他们再也不肯听从年长者的经验和教导。”
　　树顶首领望着手里的骨珠喃喃自语：“现在，他们有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都是商量着祈祷女神，就连食物的分配，也越来越有人不满意，不止一个人在部落里面大声抱怨，他们在报怨为什么当初女神使者没有降落到我们的部落。”
　　权力这种毒药，一旦沾染了就再也离不开。就算是一只狼一头鹿，也能准确的衡量到自己在族群里的权力大小，何况是一个年老的部落首领呢，她几乎是惶恐的发现自己的权力在不断的流失。
　　树顶首领望着青石，声音却逐渐温柔，如同安慰婴儿的慈母：“青石，你一定懂我，你也是一样的对不对？你虽然不是部落首领，但是你迟早会是的，你们部落的人一样相信你尊敬你，听从你的话语，但是现在呢？”
　　虽然罗琦已经很是克制了，但是要想做事情，必然需要指挥人手。与之相对应的，石洞部落对罗琦的崇敬，早已经超过了老首领和青石。
　　虽然看见双方并没有闹出什么矛盾来，但是树顶首领知道，青石当年可是为了石洞部落首领这个位置而放弃了多少东西，她不相信青石对有人觊觎自己的位置而无动于衷。
　　“一样的，”她劝说着青石：“你和我都是一样的，要是部落里没有人听我们的话，我们还怎么做这个首领？”
　　话音一转，她又笑起来：“青石，你一直帮着她，还不是因为她会很多东西？可是你们也应该学会了吧？那还留着她干什么？”
　　树顶首领上下打量着罗琦，摇摇头：“都已经学会了，干嘛还留着她，又不好看，力气又小，干不了活，吃的住的都要最好，这些就算了，还要部落里的人都听她的，青石，她哪一点比得上你？”
　　树根和青石的来回角力，让罗琦像一个不倒翁一样来回晃动，但是并没有妨碍她说话：“在大雪里我给你们送了食物和衣物，因为无花果，我还送给了你们技术和陶器，但是我没有抢夺你们部落的首领位置，你就这样急着杀我？”
　　“聪明的黄雀在在看到蛇在树下爬行的时候就会飞走，敏捷的鹿儿在闻到野狼的气味时就会奔跑。现在你还没来，他们就将你看的比我还要重要。如果真的等到你派人常住我们部落，那这个部落里还有我这个首领吗？”
　　树顶首领说道：“原本我还舍不得杀你，准备跟大河部落要了你，叫你乖乖的说出那些东西来，不过——”
　　说到这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嘴角已经多了得意的笑意。


第一百九十二章 石头和血
　　“大河部落？”罗琦很快反应过来：“大河部落那边，也是你做的？”
　　然而对方摇了摇头：“没有谁可以替老首领做决定，捕杀猎物的人是大河部落，我只是答应帮他们按住猎物。”
　　青石的力气不如树根大，渐渐觉得手脚酸软，她知道不能再继续僵持下去，便主动询问：“你愿意听从大河老首领的话，为什么换成她你就不愿意了？”
　　“她？”树顶首领脸上颜色变了几变：“青石，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大河老首领再怎么样，也干涉不了我们部落的事情，但是这个女人只不过张张嘴，所有的人都听她的了。”
　　她想起女儿无花果曾经说给自己的话：“她还说过要将所有的部落都聚拢起来，一同居住，一同打猎，一同吃饭？可是所有部落都在一起了，大家听谁的？不就是听她罗琦一个人的吗？！”
　　只要算是群居动物，都对自己在族群里面的位置非常重视，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得到的生存资源多少。
　　所以树顶首领虽然只是一个3万年前的原始人，但是对自己在部落里面日渐下降的地位却了如指掌，并且日夜恐惧，最终杀心四起。
　　而且能够看出这一点的人并不少，比如大河部落的老首领。
　　她知道，在之前想强占石洞部落地盘的时候，老首领还想暗中下手，避免大河部落遭受到别的部落的敌视和防范。但是等到罗琦展现了自己在各个部落之中的影响力，老首领一定会不顾一切派人追杀他们。
　　这种失去一切的恐惧，她相信青石也感同身受。
　　而且这个女人对自己所拥有的知识似乎浑不在意，总是轻易的就告诉了别人，相信青石那边也已经学会了她所会的本事了。
　　要不是因为一下子失踪了两个人不好处理，而且还希望青石能帮助她遮掩，树顶首领觉得，完全可以把青石也给处理掉。而且青石也知道，如果她再不答应的话，那么等待自己的绝对是危险。
　　这种程度下，树顶首领实在想象不出青石，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帮助那个女人。
　　果然，青石似乎被她说动了，拉扯罗琦的手臂稍微一缓，此消彼长，树根的力量重新占据了上风。
　　罗琦眼瞧着就要被再度扔进水里，眼疾手快的抄起凉水就泼向树根的眼睛，在对方愤怒的咆哮声中，尽自己全力的挣扎，力求拖延一段时间。
　　刚才树顶首领诉说的时候，她就用极低的声音和青石说了，她将给青石制造机会，而青石就利用这个时间，去制服树顶首领。
　　青石年轻，力气也大，只要制服了那个女人，那么双方将重新回到平衡状态，她为了自己的安全，也肯定会让树根停止。
　　罗琦很清楚，就算她和青石加起来也不是树根的对手，而这个才是他们唯一的脱身之道。
　　然而计划是周详的，现实却总是残酷的。
　　青石松手的刹那，罗琦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树根的力量太强大了，她几乎不到两秒的时间就丧失了所有抵抗的力量，而青石想要将树顶首领拿下还需要搏斗一番，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等不到青石完成他们的计划，她就要被树根给杀死了。
　　水花四溅。
　　青石却并没有冲向树顶首领，反而趁着树根对付罗琦的那瞬间抄起石头狠狠的落在了他的后脑壳上。
　　两声怒吼。
　　树根来源于痛苦。
　　而树顶首领则是一个母亲的愤怒。
　　她快速的想要扑过来，但是湿滑的水底让她摔倒在溪水之中，唯有声音因为愤怒而尖锐：“杀了她。”
　　树根吃痛的捂住脖子，虽然青石的力气不小，但是并不能一下子让他丧失行动力，只是转身的时候身体晃动，似乎有些头晕。
　　打猎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趁着猎物最虚弱的时候将其杀死，不然等到猎物恢复体力，再杀可就难了。
　　但是青石的第二次袭击并没有奏效，树根虽然体型巨大，但是居然颇为灵巧，躲过了这次袭击之后，愤怒的用石块朝着青石打去，但是到了这个程度，他的手里依然紧紧的抓住了罗琦，丝毫没有放松。
　　青石就像是一只矫健的母豹子在溪水之中快速的移动，瞅准时机，逼近了树根。
　　但是下一瞬间，罗琦就看见她手里的石块被树根打掉了。
　　瞅准时机，罗琦用尽全身气力狠狠的踢向了树根的两腿之间，用力之大，甚至能感觉到脚趾指骨断裂的声音。
　　这头凶猛的黑熊终于完全的暴怒了，疼痛让他放弃了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放弃了另一边的敌人，双手卡住罗琦的喉咙，要将她掐死溺死在这溪水之中。
　　溪底的泥沙将溪水染的浑浊，罗琦在窒息的边缘只能模糊看到青石扑了过来。
　　紧紧掐住喉咙的手终于松开了，但是溪水却变得更加浑浊。
　　但是这一次，溪水之中的水花虽然剧烈波动，但是时间却并没有很久。
　　罗琦再次从溪水中爬起来的时候，看见因为打斗泛起泥沙的浑浊溪水之中，一道红线格外亮眼。
　　是谁？
　　罗琦挣扎着爬起来，推开了旁边紧紧抱着的两个人——树根的喉咙有一道鲜明的割痕，红色的血液像是开罐的葡萄酒一样泛着白沫儿流了出来，将溪水染红，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嘴里只能发出荷荷的声音。
　　幸好，幸好。
　　罗琦刚要松一口气，却看到了青石软绵绵的半躺在溪水之中，但是她的胸口处，那里插着一把断了的石矛头，暗红色的血液已经染红了胸前的衣裳。
　　“啊？！”变故发生的太快，但是树顶首领已经看到了结果。
　　失去儿子的痛苦在脸上只是一瞬，下一刻，她已经拿起了石刀，朝着罗琦涉水飞快奔来。
　　这次，没有人能够再救你！
　　她看到罗琦似乎从青石身上找到了包扎的非常牢靠的兽皮，割开绳子从中拿出了几根树枝对准了自己。
　　树枝而已，哪怕前面很尖锐，哪怕这个树枝可以飞的又快又远，划破了她的脸，但是并没有能够杀死她，而失去儿子的悲伤痛苦和愿望实现的激动交叉一起，让她举起石器的时候面目格外狰狞。
　　罗琦木然看着树顶首领手脚抽搐口吐白沫，最后倒在了溪水之中。
　　这几只箭里面加了毒蛙的剧毒，所以为了防止误伤自己，用鹿皮布和藤条绑了好多道，但是她和青石都没有想到，她们会有连将弓箭拿出来的时间都没有的时刻。
　　她伸手按着青石的胸口，但是那些血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包扎好了，很快系统就会回来，到时候借款也好，哀求也好，大不了不要这张脸，总是能够搞的到药的，那时候总是有救的。
　　罗琦将衣服撕成长条，想将青石的胸口裹住，但是青石却握住了她的手。
　　罗琦觉得喉咙在发紧，比刚才树根掐着的时候还要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没事的，我是女神的使者，只要给你包扎好了，就能把你救回来。”
　　她越说越起劲：“水鹿他们，可都是我救回来的，只要给你伤口包扎好，消炎上药，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回石洞部落，嗨呀，你说我们都走了这么长时间，火石的孩子说不定会走路了吧，还是会说话了？到时候一定教他们先学会叫你”
　　那只手轻轻的捏了捏她。
　　罗琦发现自己用来堵住伤口止血的布条已经被染红，嗓子疼的厉害，再也说不了什么。
　　她搂紧青石，努力将伤口隔离水面，一步一步的将她搬上岸。
　　这片溪水旁边居然长了几株七叶草，这种草经过实验是有止血的效果的，罗琦立刻扯下来嚼碎了涂在青石的伤口上，又用布条紧紧扎住那里。
　　青石像是改了性子，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安静的任由她忙来忙去，看着天空不说话。
　　如果躺在这里的人是部落里的其他人，她大可以安慰，说些天国美好女神保佑的话，虽然不能缓解肉体痛苦，但是总归能让心灵受到安慰。
　　但是躺在这里的是青石。
　　她从未信她，谈得上什么安慰。
　　青石在想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身上似乎很冷，她知道这是血液在流失，而大脑之中一片空白，无数的事情飘过，她看到无数的自己：
　　寒冷大雪，谁在雪地里挖掘泥土摸索能活命的根茎；
　　集会上跳动的腰肢，勾住了多少人的眼；
　　黑暗的草丛里，谁相互拥抱，说好要在一起不分离；
　　谁手里的石块染了血，砸碎头骨的声音还在耳边；
　　青石费力的抬了抬头，罗琦将耳朵贴近，她的声音低不可闻，细的像是蝴蝶扇动的翅膀：“新世界，你说过的。”
　　她叫青石，传说是老祖母生她的那一天，梦到了一块青色的石头。
　　大家都说这是吉兆，这个孩子将为他们带来幸运和安康。
　　可是大雪连着一场又一场，部落里的孩子死了一个又一个，部落的危难似乎没有尽头，于是她也将自己活成了石头，棱角分明，心如石硬。可是石头再坚硬，也无法捂热那些在大雪之中逐渐冷去的人的身体。
　　她想，她大概并不是一块好石头，不过她将那个能给部落带来更多光明的人，保住了。
　　她没有再说话，罗琦抬头看向她胸口，那里汹涌流出的血已经不再流淌，布料衣服被染成了暗红色，像是一个悲烈至极的战场。
　　满目红色的战场上却有一块青白，那是露着半截的石矛尖，光秃秃的，像是一方孤独的墓碑。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有一诺
　　青石死了。
　　罗琦下一瞬间已经抄起那把短弓，剩下的那只箭对准了灌木丛：“谁？”
　　窸窣声中，钻出来一个矮小瘦弱的少年。
　　罗琦眉头不动，手腕拉紧，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放开弓弦。
　　但是在罗琦略有惊讶的目光中，少年居然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树顶部落宁静的下午被一声惊叫喊破。
　　本该看守火堆的叶猴脸色煞白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惊动了部落里的留守人员，在大家的询问下，他带着惊魂未定告诉大家，树顶首领发了狂！
　　“她像是地狱里的魔鬼，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用石矛杀死了石洞部落的青石，又用陶刀杀死了她的儿子，最后又掐死了女神使者，现在在溪水里又蹦又跳呢。”
　　两个部落的人先后赶到了溪边，眼前这一切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底：
　　溪水飘散着一缕缕的血水，而树根粗壮笨大的身子就那样倒在溪水之中。
　　在岸边，青石和罗琦的身体同样倒在地上，一个人的胸口插着石矛，一个人的喉咙上有着清晰的掐痕。
　　但是树根部落的首领，同样的倒在了溪水之中。
　　震惊的两个部落差点立刻拔出了石刀，大打出手。
　　但是随即他们发现原以为死掉的罗琦居然还有呼吸。
　　到底这种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树根首领杀了这么多人？
　　那么又是谁杀死了树根首领？
　　“是魔鬼。”
　　罗琦的回答和叶猴的说法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作为女神使者，她的回答更加细致，她告诉人们，树顶首领是因为不忠诚女神，对女神的信仰也并不坚定，所以才会被魔鬼引诱，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女神毕竟是有灵的，女神是无所不知的，她知晓了这样的事情，也知晓了自己的使者面临着危险，所以在女神的意愿下，罗琦获得了解救，而被魔鬼附身的树顶首领却突然死亡了。
　　树顶人知道他们的首领，平常并不愿意和大家一样尊敬女神，甚至在她面前谈论女神都会让她不高兴。而检查了她的身体，除了脸上又刮痕擦伤外，确实不存在任何的致命伤口，仿佛她就是那样好端端的突然死亡了一样。
　　眼前的这一切，都和叶猴罗琦的说法符合了。
　　不过罗琦并没有责怪树顶部落，她说这一切都是魔鬼做的，不会怪到树顶部落的身上，让树顶人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青石注定不可能回到石洞部落了，罗琦将她埋在一个坡地上，那里地势比别的地方高，土地干燥。
　　罗琦将自己穿越时候穿的那套衣裙给青石换上了，其实她知道的，青石很喜欢这衣服，只是从来不愿在她面前说。
　　宽大的树皮布盖住了青石的面容，然后就是泥土，石块，很多很多的石块。
　　部落的人说了，这里的野兽会闻到死人的味道，饿极了的动物会挖开泥土，将死去的人吃掉，只有多盖着石头，才能保护死去亲人的尸骨。
　　罗琦突然一阵难过，她甚至都来不及给青石做一副棺材。
　　哪怕是最简单的棺材，在这里，需要的时间也是按照十几天算的，青石等不了那么久。
　　罗琦也无法等待那么长时间，无法判断树顶部落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敌意，她只能尽快离开。
　　走之前，她给青石的坟包前立了一块木碑。
　　青石不喜欢太过花俏的东西，所以墓碑上只有青石二字。
　　简单寂寥，如人一生。
　　————
　　猫头鹰回来了，带来了全新的消息：
　　石洞人按照罗琦所画的图像，带着食物离开了石洞，躲到了深山深处，成功的躲开了那些大河人。
　　不过这些大河人虽然没有找到石洞人，但是也没有空手回去。
　　石洞部落因为罗琦的原因，部落里面积攒了许多的东西，但是紧急转移下，石洞人根本来不及藏好。
　　MSK1089告诉罗琦，她准备用来养殖的那两头羊已经被杀了吃肉。
　　箩筐里准备驯化成鸡的几种雉鸟，也都难逃烧烤的命运。
　　石洞里还有很多东西：用了一个冬天烧出来的陶器，堆放的高高的草鞋，干净的树皮布，轻薄的鱼皮衣服，用来做棉袄的鸟羽绒。
　　在石洞外侧，有罗琦制作的简单织布机。
　　在外面，有几个简单的圆土窑，是用来烧制陶器的。
　　那些陶器的罐子里，装着满满的食物，熏鱼熏肉，晒干了的植物，还有甜蜜的果酱。
　　但是伴随着大河人的到来，这些食物要么被吃掉，要么被他们背着带回去，带不回去的，就摔碎打砸掉，最后还用一把火，将整个石洞里的东西都烧光了。
　　就连部落里的石器，也都没有逃过去，不是被用大石头砸碎，就是扔到了河里。
　　要说有什么幸运，那就是他们并没有动罗琦的“农田”了。
　　在早春的时候，罗琦就已经挑选了几种可以种植的植物，将他们埋到了经过整理的土地里，分别是两种块茎，和一种种子可以食用的狗尾巴草。
　　第一次种植，加上搜集到的种子块茎并没有很多，所以只是勉强有三四亩地。
　　罗琦对这个很重视，第一次尝试不是为了产量，而是为以后的种植积累经验，所以农田里的事情几乎都是亲力亲为，从选种到种植，每天都要看好几回。
　　万幸那些大河人不知晓这些植物的重要，没有对其进行破坏。
　　这算是一片愁云惨淡之中唯一的好消息吧。
　　系统仿佛知道罗琦的心情不好，只是静静停在她的肩头，并没有主动询问什么。
　　系统玩家们也都保持了默契的缄默。
　　“青石死了。”罗琦在脑海中独自诉说。
　　猫头鹰转过头，表示自己正在倾听。
　　“她是为了救我。”罗琦低下头，自嘲一笑：“你知道的，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她的好感度太低，又是石洞的继承人，大家都劝我早下手为强，还给我支了很多招。可是谁也没想到，她最后是为了我”
　　她说不下去了。
　　“杀死所有人给她报仇，我可能做不到，但是我可以做一点别的。”
　　罗琦抬头看向西南，树木遮挡了眼线，但是她知道那个方向是青石的埋骨之地：“我没有办法带她回家，不过我会将那里变成她的家。”


第一百九十四章 石洞部落的一天
　　石洞部落的一天是从高昂的鸟叫声中开始的。
　　因为新来的人比较多，石洞大厅的位置看上去比较窘迫，但是因为被烧过，那些家底没了之后反而增加了空间，加上罗琦统筹安排，划分成一个个并列成排的床铺，这么多人睡下去并不觉得拥挤，比以前横七竖八睡成一团反而更能舒展肢体。
　　被养在洞口的鸟儿叫醒后，除了老人和婴儿，不然不管男女都会立刻跳起来，第一时间穿好衣服，然后按照男女和身高，按照之前训练过很多次的方法排列成队，来到了石洞前的空地上。
　　此刻天空微白，太阳未出，他们就按照这样的队伍绕着石洞周围开始慢跑。
　　刚开始的时候，不管是年轻人还是成年男女，对早起慢跑虽然说不上抗拒，但是不免觉得这实在大可不必。
　　要知道他们打猎，大多数依靠的就是超长的耐力将猎物折腾的再也跑不动了，然后再猎杀，有的时候甚至要跑上一天，所以他们可不认为这早上短短的慢跑一会儿有什么作用。
　　但是罗琦很快就教他们做人了。
　　原始人擅长奔跑，但是当他们组成队伍的时候，却不是踩了前面人的脚，就是拐了旁边人的胳膊，最初的几次，跑下来之后队伍已经全散掉了。
　　不过因为罗琦一直跟着他们跑步，随时纠正之下，队列也开始逐渐变得整齐，到现在，跑了三圈下来，男女两队依然是两条长列，最后随着口令停步站直。
　　早起跑步是女将军给支的招数，并不是要训练他们的跑步和耐力，而是增强他们的服从和纪律。
　　说实话，原始时代的男性力量确实出众，但是人类的历史无数次证明，训练有素的军队，可以战胜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乌合之众。
　　而此刻，留在部落里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在罗琦的指挥下，男女们排队领取洗漱的陶杯和树枝，开始刷牙洗脸。
　　等到做好个人清洁卫生，太阳也已经东升了，这个时候要在罗琦的带领下做祈祷。
　　罗琦会随机说一段女神的训示，然后带领着所有人诵读三遍。
　　在石洞门口有一节木头，已经被剥好了树皮，每天，罗琦都会在上面留下一个图案，有时候是一个简笔画的鸟，有时候是一只寥寥几笔的鹿，她会告诉所有人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怎么绘画。
　　等到了晚上，如果有谁可以认识并且画出这个图像，那么将会获得一份额外的食物。
　　每过几天，罗琦就会考量他们，谁认识的图案最多，谁就能拥有一份奖励。
　　吃过早饭后，男孩女孩将会分开，在成年人的带领下前去搜寻食物。
　　男孩们除了带着石矛和陶刀外，有些人还背着一把弓，在腰上的竹筒里还插着箭矢。
　　自从大河集会回来之后，罗琦就将石洞部落的武力力量放上了首位。
　　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武器更是重中之重。
　　石洞部落能躲一次，但并不能次次都躲，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力支撑，就算是食物堆满了石洞，最后也只能任人宰割。
　　罗琦以前一直没有推行弓箭，是因为现在没有金属箭头，做起来的弓箭射伤力不免大打折扣，不过比起之前的小玩意，现在的弓箭更大，射程更远，而且加上箭羽后，确实能够飞的更稳而且更容易射中目标。
　　当然因为需要试验不同性质的弓箭的优劣，所以现在男人们手上的弓箭形状不一，有些是用韧性良好的木头做成，有些是用竹子做成，有些弓弦用的是树皮绳，有些用的是藤绳，有些则是用动物毛皮搓成的，箭头也分成了石骨陶木等多种，就连箭羽，也分成了两片流，三片流，四片流不等。
　　不同于长矛所需要的力量和速度，女人小孩也都可以使用弓箭，加上可以在几十米远就给对方施加伤害，大大增加部落的力量。
　　当然因为材料的原因，这些弓箭的射程大约只有三四十米，个别人可以射到五十米，要是真的上了战场，大概也只能射两次，为了增大杀伤力，罗琦设想必要的时候可以给箭头萃毒。
　　箭头锐利，但是想要一下子杀死猎物并不容易，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让猎物多流血，原本可以跑上一天的猎物，结果只跑了一个小时就流血而亡，降低了打猎的时间成本。
　　但是事实上，自从来了石洞部落，他们弓箭用的最多的是射靶子，而不是射猎物。
　　虽然石洞部落遭受过火灾，以往的食物已经全被烧光，但是这些来自不同部落但是现在已经归属石洞的少年少女们，自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从来没有挨过饿。
　　如今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候，植物都长得很是粗壮，随便找找就能填饱肚子。
　　而石头，绳索，歪曲的树枝，再加上刻意留下的美味食物，这就是一个陷阱。
　　只要猎物贪图美味去吃食物，那么就会触到石头，而那一瞬间树枝就会反弹，绳索随之拉紧，猎物的头颅会被绳索套住，从而无法挣脱。
　　而男人们所需要做的，仅仅是将猎物绑住，然后重新将陷阱设置好。
　　在宽阔的草地上突然空缺了一大块，露出了平整黑黝的泥土，而在这上面，洒满了特意在火上烤过的茅草种子。
　　陆续有鸟儿被吸引住，飞到这里翻着泥土寻觅草籽，眼见得鸟儿越多，突然草丛里翻出一张大网来，将这些鸟儿全都罩住。
　　山坡上，被烟熏出来的兔子一头撞在了箩筐里。
　　而在河边，一张网下去，转瞬间就沉甸甸的脱了上来，里面青鲤跃动，无数收获。
　　也有人在河边捞起地笼，这种用细竹条和大量网编制的长形捕鱼工具，并不需要太多的体力支撑，因为进出口的独特设计，鱼儿只能进来难以出去，所以只需要在里面撒上一些鱼骨或者是草籽作为诱饵，朝河水里面一扔，到了第二天再拖上来，里面自然有不少鱼虾，收获甚丰。
　　因为捕鱼捕鸟这些并不属于烈度大的劳动，所以女人也能参加，也让收获更加丰盛。
　　每天晚上篝火燃烧的时候，火堆上烧烤的肉类流淌出油脂，而陶锅里的鱼汤色泽纯白，就连苦涩的植物，也都因为油脂而变得清爽甘脆，男女的歌声响彻夜空的时候，总有人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或者忍不住问自己：
　　“这就是天国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种田苦
　　相比于男人们越来越轻松的狩猎，女人们的采集工作却没有减轻。
　　石洞部落不乏有抱着“狩猎到的鱼肉已经够多了，不用再吃苦涩的植物”观点的人，但是罗琦可是来自于三万年后，所以她知晓单单吃肉是不行的。
　　而在采集之外，女人们还要跟随罗琦去料理那几亩田地。
　　春天植物生长的茂盛，很快就绿油油的一片了。
　　但是照顾农田的女人们才知道这里面有多么辛苦。
　　在女神使者最开始描述的时候，她们还以为很简单，只需要将植物的种子撒在地上，然后等到秋天的时候，这里就满满的都是食物了。
　　但是等到开始种植的时候，她们才发现一切并不简单。
　　先是需要烧掉地上的草木，用石器挖开泥土，再用木头做成的耙将泥土弄细。
　　块茎是切成了块然后埋进土坑，而种子则是细细的撒到泥土里，然后再用泥土盖住，浇上水。
　　不管是清理草木还是用石器和木头清理土地，都是非常累人辛苦的工作。
　　但是和拔草和捉虫相比，女人们都甚是怀念前者。
　　前者虽然辛苦，但是毕竟只需要做一次。
　　而现在是春天，不需要两三天，田里就多出了一片杂草，而那些虫子更是无孔不入，啃食植物的叶子。
　　这种周而复始而且没有任何收获的劳动，无疑让女人们深感疲劳，要不是这是罗琦吩咐的工作，她们早就不干了。
　　纵然如此，她们也已经再三的疑惑：
　　“我们已经有这么多食物了，为什么非要把时间浪费在拔草和捉虫子上面呢？”
　　不止有一个人这样说。
　　渐渐地，这样的声音更多了，就连男人们也觉得女人们花费太多的时间做这些工作了。
　　“啊呀，有拔草的时间，大可以用来寻找果子嘛。”
　　不少人更是建议女人可以尝试别的工作：
　　“多做点鱼皮衣，天热的时候我们也可以穿。”
　　“做点树皮布吧，干草没有树皮布舒服。”
　　“就是用来做陶器也好啊，陶刀又碎了两把，有这时间做陶器，我们的刀子就可以随便用了。”
　　每次到这个时候，罗琦都无比庆幸自己早早的用宗教作为统治。
　　说实话，种植植物在早期的收益可能并不高，但是花费的人力却很多，加上时间周期比较长，所以她刚穿越的时候，虽然知道种植是各种主要文明都必点的科技树，但是并没有把握劝说这些原始人。
　　但是现在有了女神的旨意，再加上她之前所获得的成果，足够压下所有的质疑。
　　不过为了展现一下美好的场景，换回大家的劳动热情，罗琦也做了几个改动：
　　一个是制作了锄头，当然是石器粗糙版，就是将石斧的斧头绑在长木棍上，斧头朝下，看见杂草也不需要蹲下来慢慢拔掉，只要挥舞锄头将草根挖出，草自然会死掉。
　　第二个就是增加了生物除虫法，地龙里每天网到的除了鱼虾之外也有一些小青蛙，指甲大小，吃之无肉，弃之可惜，罗琦索性全给扔到了田里，让它们去吃虫子。
　　第三，设立流动岗位，每天派一个人专门去打理农田，拔草灌溉除虫，作为今天的工作，同时也驱赶兔子之类的动物跑来啃食叶子，啮咬根茎。
　　虽然石洞之前养的羊被大河人吃掉了，但是春天到了，各种动物也多得多，重新捕捉羊并没有那么困难。
　　事实上因为陷阱，石洞人可以不用杀死猎物就将它们带回来，罗琦曾经设想过的羊圈，终于出现在山下的小溪旁，里面有两只母羊一只公羊还有三头小羊。
　　因为小羊还没有断奶，所以额外挤出来的羊奶也是珍贵的食物，是良好的蛋白质，罗琦还没有学会怎么制作奶酪，也不会做成奶干，只好统统直接喝掉。
　　说实话，味道有点膻，不过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罗琦的味蕾已经百炼成钢了。
　　而鸟儿的驯化却很不顺利。
　　这种长着翅膀的生物天性向往自有，一旦被困住脚，或者被关在箩筐里面就绝不消停，要么绝食不吃不喝，要么一刻不停的扑腾翅膀，想要撞开箩筐逃走。
　　但是大德鲁伊这个农业研究生，对动物的养殖也很熟悉，虽然没有直接驯化过动物，但是也可以提出一些经验：
　　一个就是熬，将鸟儿饿个两三天，等它饿的不行了然后再给它食物，这样能够驯服野性，让它不再折腾逃走，这种方法来自于熬鹰。
　　第二个方法就是孵小鸟，宫斗食神建议罗琦将鸟蛋给偷出来，然后孵出小鸟，很多鸟儿会认定出生后的第一个生物，就算长大了放在野外养，也不会离开。
　　事实上，自从罗琦决定开始农业种植之后，最为兴奋的就是大德鲁伊了。
　　罗琦所涉足的领域并不是她擅长的地方，毕竟学农业的，都是在现有的农作物上专研，甚少有将野生植物驯化成农作物的，还有动物的驯化。
　　作为一个学术人才，她那是恨不得抛却皇宫的富贵生活，跑到这三万年前的石器时代，亲自目睹这“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时刻”。
　　她的身份和别的宫斗玩家有些不同，并不是嫔妃，而是一个冷宫宫女。
　　但是她是所有玩家们最接近成功的那一个，据说成功的拿下皇帝的好感值达到了九十七，在所有已知玩家们名列第一。
　　据说那个时空里，皇帝乃是一个宫女生育，因为先皇宠爱的妃子跋扈无比，不容许皇子降生，所以皇帝小时候一直被藏在冷宫，等到稍微长大一些，就和刚进宫做宫女的小宫女成为了玩伴。
　　后来一个继承了皇位，一个却依然留在冷宫之中，皇帝几次想要给予她高位厚禄，均被婉拒，倒是更让担忧后宫跋扈的皇帝心喜。而且满宫里都知晓她来历非凡，倒是地位超然的很。
　　按照宫斗玩家们私下的说法，大德鲁伊这妥妥的是“赢家模板”。
　　但是她可不这么认为：
　　“如果一辈子只剩下吃饭睡觉，那和猪有什么区别？”
　　“在黑暗的土地上撒下文明之火，让人类社会因为我而多迈一步，这才是一个科研工作者最大的价值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墙里墙外
　　大河部落的一系列举动，让罗琦和石洞部落都印象深刻。
　　回来之后，带领部落里的人重新建造家园并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石洞部落所积累的那些财富，在别的部落看起来似乎相当了不得，但是在罗琦看来，那就是一个乞丐的家底。
　　不管是制作陶器还是编制渔网打草鞋，这些都是石洞人人人会做的事情，加上新加入的这些少年少女，很快石洞旁边多了好几座日夜不息的烧陶小窑，没过多长见识，石洞里的陶器就能够人手一份了。
　　加上石洞人从水里和空中能够获取食物，大河人的一把火，不但没有影响到石洞人的生活，反而让他们的日子越过越旺了。
　　但是罗琦并没有忘记这个威胁。
　　大河人之前乘虚而入一次，万一真的起了杀心，再来一次的话，总不能总是一躲再躲吧。
　　关于守护部落安全的问题，不但石洞人很是担忧，就是在论坛里，大家也都争吵过无数次了。
　　主流观点，一是“打”，如果石洞部落拥有超乎寻常的武力，那么就算大河部落全族来此，那么也只会落败逃走。
　　但是想要击退人数几倍的对手，必然需要相当的训练，所以罗琦每天让石洞人一起跑步，就是培养他们的组织和服从，又扎起草人，让他们习练射箭的技术。
　　至于这个时空主流的石矛，原始人肯定比罗琦更为熟悉，但是论坛里面有高人啊，几个医生轻易的找出了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只要对原始人进行训练，他们可以比别人更快效率更高的收割人命。
　　女将军建议罗琦，让原始人用棍子代替石矛，可以两两单独练习代替实战，这样长久训练之下就会变成肌肉的本能，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一般人或许会发懵，这个时候长久的训练可以帮助新兵度过最开始的适应期——要知道，可不是谁都习惯杀人的。
　　论坛里的玩家们当然没有女将军那么专业，但是她们或者从穿越前的影视作品里，或者从穿越后旁听耳闻过来的军事知识里，再加上一些想象，也能提出一些建议：
　　“好歹是个穿越者，就不能弄个火药什么的吗？”
　　“硝石硫磺从哪里来呀大姐？说实话，我觉得箭头淬毒更容易。”
　　“那种毒青蛙也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打听过了，只有那个小山谷有，之前弄到的那些已经全花光了。”
　　“笨蛋，又不是只有一种毒品可以用的，这浩茫野外，多少有毒物种啊，找一点不困难吧？实在不行用人中黄也行，据说可以增加破伤风的概率。”
　　也有人已经想到了利用陷阱：
　　“穿越前看过一个案例，说是用木签作为陷阱，上面涂了见血封喉树的树汁，这种陷阱可是能够用在近现代战争的。”
　　“对对，只要知道了他们走哪条路，在路上弄点陷阱，打个埋伏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对了，实在不行就在路上的小河下毒，匈奴人用过的细菌战，把什么动物的尸体埋过去，保证他们一喝水就感染瘟疫。”
　　玩家们越说越兴奋，大约是石器部落和大河部落的力量对比有些鲜明，所以大家都差不多忘记了这只是一个一百多号人的部落，还比不上一个小村庄。
　　但是对比双方的人数差距，也有玩家觉得可以在“守”上下功夫。
　　在她们的时空里，农业社会往往修建了一座座城池，在国家边疆上还有依照山峦地形修建的关隘。
　　不管是游牧民族南下，还是别的国家攻打，或者是农民掀杆而起，这些城池都可以有效的抵御来犯，只要守城者意志坚定，城内准备充分，守个一年半载也不是问题。
　　而那些不管是来犯也好起义也罢，就会因为得不到有效的粮食补充而不得不离开。
　　当然，这种“打不过就缩起来”的鸵鸟心态，很快就被别的玩家从头喷到尾，大家的意思是你一个堂堂的穿越者，没有大杀四方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被人欺负到了门脸上还想着消极抵抗，这简直就是穿越者之耻。
　　不过女将军，这个论坛之中唯一的也是最权威的军事家，倒是觉得这个方法比先前的什么河水下毒要靠谱的多。
　　虽然石洞部落目前不可能建造出什么靠谱的城墙来，但是只要用石头粘土将石洞口那一圈围起来，也足够作为防御了。
　　在古代东方，豪门大户在乱世之中往往修建厚墙，防止饥民攻打，称之为“围子”，一个粮食充足有着百十号人手的围子，往往能顶得住几千饥民的攻打。
　　而在更加混乱的西方中世纪，每一个封地领主都会修建堡垒，除了居住之外也有抗拒外地的作用。
　　事实上，城墙不但能起到很好的防范效果，也有利于反击。
　　石洞部落如今已经有了远途攻击武器——弓箭，如果大河部落真的脑袋发懵跑了过来，他们就会止步在这个墙头之外，而石洞人却可以在墙上用弓箭攻击他们。
　　而且据罗琦所知，这个时代并不是农业时代，就算现在食物还算丰盛，但是要想提供几十个人甚至一百号人好几天的食物，就算是大河部落也无法做到，加上石洞部落的猎物并没有特别的多，就算他们下定决心，将整个部落都搬来这里，那也会因为缺少食物而不得不离开。
　　当然，对石洞部落来说也是如此，如果真的被围住，他们也将面临着食物的短缺问题。在历史上，对城池围而不攻也是一种战争策略，而如果粮食耗尽，城池里的人不投降的话就只能易子而食了。
　　所以如果要修建一堵厚墙，那么需要提前为部落准备好丰富的食物和饮水，不然只会不攻自破。
　　食物还好预备，可是就算将部落里所有的罐子都装上水，四十多号人一起饮用的话，也支持不了多长时间。
　　幸亏系统探测到地下的温差差异，帮助罗琦在石洞口周围发现了地下水源，挖了三四米后，终于有黄色的泥水渗出。
　　而石器时空的第一口井也终于出现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土墙
　　水井虽说是井，但是因为挖的不深，里面渗透出来的都是些黄浊泥水，等过了好几天之后才好了一些。
　　不过实际上用处并不大，相比于这种带着泥沙的水，大家还是更喜欢跑个两三分钟去小溪那边打水，因为是山上流水，不但清澈见底，而且口味也更为甘甜。
　　其实罗琦原本是很希望能给修建简单的房屋的。
　　从工程上来说，建造房屋需要的时间并不少，不过有大家通力合作的话，罗琦算了一下，简单的木质茅草房大概需要一个成年人十几天的脱产劳动力，而部落里这么多人一起算，可能一到两个月就可以让大家都睡在新家里。
　　石洞的居住环境并不好，常年阴冷，还有很大的湿气，所以老人一般会有关节方面的问题，而且男女杂睡，每天晚上总是会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不过这样住的话，想要修建一堵将大家都保护住的墙，需要的工程量可就太大了，简直真的如同一座小城池了。
　　所以为了安全计，罗琦也就放弃了房屋，而想法设法的去修建这座关乎安全的墙。
　　但是用什么材料呢？
　　罗琦的第一个念头是砖。
　　但是转瞬间就否定了。
　　虽然她已经有好几口一米直径大小的圆形窑口，但是只是用来烧制陶器，一些大型陶器的失败率也不低，从温度和手艺上来说，用来烧制砖头还有些“不够格”。
　　当然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修建这样的墙，需要将石洞口那一块空地围起来，那么怎么也需要二三十米长。
　　如果全部用砖头垒起来
　　先不说技术上的坑，也不说人力和时间，单单烧制这些砖头所需要的燃料就足够罗琦头疼的了。
　　丛林里面有的是枯枝落叶，平常的篝火还有烧制陶器，只需要去捡拾枯枝就行了，但是烧制砖头所需要的时间比陶器要长得多，一般两三天才能烧出一批。那么这日夜不熄灭的火焰当然需要很多的燃料，加上需要的分量这么多，罗琦现在一闭上眼，几乎都能看见那副场景：
　　一个石洞人挥舞着石斧，勤勤恳恳的围着一棵树砍伐，一下，两下，三下终于在坚持不懈的砍伐下，那颗碗口粗的树木终于才倒下去，然后还要断成一截截的方便燃烧。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那场景甚是虐心。
　　虽然砖头结实耐用，但是制作成本很高，罗琦现在手底下的人虽然增加了，可是吃饭的嘴巴也多了，经不起这样的人力浪费。
　　那么，学一下鲁滨逊？
　　罗琦记得小学的时候看过的那本世界经典名著里，主角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倒霉蛋，哦，对方还幸运一些，他还有一大艘船的物资可以搬运，有食物，酒和枪支武器。
　　不过对方是孤身一人，为了自己的安全，他所做的努力就比罗琦多的多了。
　　罗琦记得他刚开始住在山洞里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安全的问题，并且为自己修建了防御敌人的墙。
　　然而并没有什么可行性。
　　他选择的方法是树墙，就是用新鲜的树枝插到泥土里，用不了多久这些枝条就会生根发芽，
　　最后长成树木，将所有的缝隙都堵住。
　　想法是很好的，但是树枝长成大树，就算是热带雨林，那么需要的时间也不可能太短，时间周期太长，注定罗琦不可能用这种方法。
　　而且如果是植物做成的围墙，对方大可以在上面放一把火将其烧毁，要是真的有一堵树墙，石洞部落的人可能没被大河人的石矛杀死，就因燃烧时的浓浓烟雾和二氧化碳窒息而死。
　　那么只有土墙了吗？
　　事实上罗琦对土墙也很有疑虑，一堆土垒起来的墙，感觉太不牢靠了，要是人家弄个二三十个男人，一起扛着木头撞过来，这土墙能够扛得住吗？
　　女将军因为从小打仗，对各地的城墙倒是了解一些，一般打仗的时候，极少有打破城墙打进去的，一般要么是攻入打破城门，要么是用云梯抢占城头，就在于城墙的修建非一日之功，而如果要破掉，那么需要花费的力气更是大到不行。
　　就是有些地方用的是老城墙，只是黄土垒成的，但是那样的城墙也不可能是直接人力推倒，关键就在于这样的土墙，它特别的厚。
　　一般的小城，城墙可能就有几米厚了，如果是大城，十几米厚的城墙才是正常。
　　当然，对罗琦来说，这样的工程量还是太过夸张了一点，对方也只是一百多个挥舞石器的原始人，所以女将军建议她用的是石土混杂建造城墙。
　　方法也很简单，选用坚硬的石头一块块垒起来，中间用粘土作为填充连接，再以竹条编织出经络，用厚厚的泥浆涂抹其上。最终成品的墙大约有二十厘米的厚度，如果觉得不够的话，有时间可以在外层照瓢画葫芦再起一层墙。
　　当然砌墙的泥土也并不是随地找来的，特意选用的是粘性大的粘土，而且加了水，被两个汉子用脚踩的细腻黏糊，再在里面加入干草叶子和木炭粉，增加它的粘合度。
　　砌好墙后还需要用火力将墙体烘干，最后呈现出的就是土黄色的外表，呈现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因为是抵御外敌的墙，所以高达两米多，在墙的内侧还有一些简单的阶梯，如果有敌人来犯，他们就可以站在墙的内侧用弓箭攻击敌人。
　　说实话，工程量还是蛮大的，因为日常还需要寻找食物，所以这堵墙拖拖拉拉的修建了大概大半个月。这还要感谢石洞人居住在山洞之中，只需要修建一个半圆将山洞口围住就行了。
　　当然罗琦也没有忘记留下一个很窄小的门作为出入之口，平时只是普通的木门，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了敌人，他们会用及其粗壮的树干挡住入口。
　　罗琦考虑过全堵住，然后用梯子上下，但是毕竟太不方便了。
　　围墙的作用很明显，自从有了这堵墙，再也不需要有人守夜了。
　　但是直到天气开始变热，大河部落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而这个时候，已经有少女的肚子，微微鼓起。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经验主义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罗琦仰天长叹。
　　说实话，因为这些少年少女们的年龄都不大，最小的大概只有十一二岁，大一点的也不过十四五，所以罗琦下意识的将他们等同于另一个时空的孩子了。
　　要知道在罗琦穿越前的时空里，十四岁的孩子还属于儿童，与之发生性关系等同于强暴，是要判刑的。
　　诚然，在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班级里确实也出现过几对小情侣，罗琦也曾经帮助脸嫩的妹子递过情书，但是因为管理严格，所以罗琦最多见过他们搂搂抱抱，就连kiss都少有。
　　而一群年纪正在上小学的孩子，还能怎么样？
　　白天，男女们分开干活，晚上，罗琦也已经将他们的床铺划分开来。作为一个从来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宅女，罗琦浑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年龄段少年少女们身上熊熊燃烧的荷尔蒙，更没有意识到春天是一个多么躁动的季节。
　　所以当老祖母一脸喜色的告诉她，部落里新来的女孩里有几个人的肚子已经鼓起来的时候，这个纯（蠢）洁的大龄女青年完全的懵逼了。
　　当震惊的罗琦想要打听出孩子的爸爸是谁的时候，遭遇的确实一阵尴尬的沉默，女孩们告诉她：她们也不知道。
　　当然，罗琦知道这种情况很常见，毕竟没有任何道德或者法律上面的制约，男女们的关系就如同水里的水草一样纠缠不清，但是她本来还以为，这些少年人的感情会比成年人更长久一些的，但是实际上，部落里的男女换对象比喝水还频繁。
　　如同火石水鹿那样的一家，别说石洞部落，就是周围部落加起来，目前也只看到过这么一对。
　　罗琦穿越前，社会上已经兴起了一股逼婚的热潮，根源就在于一堆大龄青年不愿结婚，不光是爹妈着急，就连国家都几次三番在媒体上点出这个社会问题。
　　当然，这种问题不止存在罗琦的国家，别的国家里，晚婚，甚至不婚，是许多国家的潮流了。
　　当然，虽然没有进入婚姻，但是人们也已经脱离了封建时期的守贞道德观，婚前同居，甚至是陌生人之间的约炮，都变得更为常见。
　　不过因为有避孕措施，所以这些非婚姻结合并不担心下一代的问题，就算不小心中招了，因为有亲子鉴定，也可以准确的找出亲爹。
　　但是在石器时空可没有这些东西。
　　这里的女人所诞生的孩子，大多数是没有办法确定父亲的，所以统统被认作是部落的孩子，由部落统一抚养。
　　好处是男人们无从知晓哪个孩子是自己的，所以对所有小孩一视同仁。
　　坏处是——
　　“如果部落以后扩大了还用这样的方法，那万一近亲繁殖了怎么办？”罗琦抓着头发，无限烦恼。
　　因为无法确定孩子的生父，所以部落里的孩子们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在很久远之前，可能存在族群内部通婚的情况，可是这样的通婚难免会有近亲血缘混杂，而长久以往，部落里的人就会更容易有各种缺陷或者生各种奇怪怪病，所以人类进化了百万年后，已经将这种交配方式摒弃了。
　　现在在这片土地上流行的是各个部落之间的通婚，将适龄男女交换，为部落增添新的血脉基因。
　　而如果罗琦将周围小部落结合成一个大部落，那么人口会急剧增长之下，婚姻交配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再按照以往的部落之间交换的方式，显然是不行的。
　　罗琦和玩家们根据原始人的描述，曾经制作过简单的地图，方圆一二百里的部落就这么多，如果集合成了一个五六百人的大型部落，那么要想再接触新部落，那需要跋涉很长很远的距离，再说了，需要满足这样大型部落的交换要求，那么需要的小部落可能要几十个。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种繁衍方式都显得落后了。
　　那么组建成家庭呢？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文明，人类发展到后来，都会演化出家庭。
　　男女共同生活，共同生养抚育他们的孩子。
　　不过家庭的出现，是在个人拥有私有财产之后。只有个体有能力独自抚养孩子，部落才会慢慢消失。
　　男人需要负责安全和食物，女人除了劳动外，还要生育养育孩子，而孩子长大后，则返回来赡养父母。
　　由此，人类就会延伸出一系列的道德观念。
　　父母要慈爱孩子，孩子要孝顺父母。
　　因为需要对家庭负责，所以人们将会变得更加勤劳，而老人不再被当做累赘扔出去自生自灭。
　　但是历史上，部落和家庭的转换需要非常久远的时间，贸然推行婚姻制度，只会引发一大堆的问题。
　　就比如说婚姻之中最为重要的忠诚，倘若有人对伴侣不忠，那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想要推行婚姻制度，那么保证婚姻的纯洁性和稳定性就无可避免。
　　但是这里面就会牵扯到一个问题：如果有人违背了婚姻的契约关系，那么要不要对其进行惩罚。
　　如果不惩罚的话，婚姻关系无从维系，照着眼前这群人的节操，过不了两天还是要滚成一团。
　　如果惩罚的话
　　罗琦知道，在很久之后的男权社会里，婚姻的稳定关系会被全盘压在女性身上，人们认为，既然男女欢好需要一男一女，那么只需要女人把守住自己的贞操，那么婚姻的关系就不会被破坏。当然，对于破坏这段关系的女性，也会遭受到及其严厉的道德法律惩罚，严重的话是可以剥夺生命的。
　　但是不管是热情奔放的原始人，还是身在皇宫心在外的玩家们，都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种婚姻关系。
　　虽然现在罗琦手底下只有四十多号人，但是她相信，用不了几年，威逼强夺也好，洗脑引诱也罢，部落里的人口会飞速的增加，到时候这个问题就会再也无法回避。
　　“难怪新中国颁布的第一部法律就是婚姻法。” 
　　罗琦捂住脑袋，感觉未来将会一片混乱。


第一百九十九章 青色的石头
　　“你说大河部落迟迟不行动，是不是因为他们在等待合适的时机？”罗琦恍然想到这个问题。
　　对大河部落来说，虽然石洞部落人口很少，但是要想完全消灭，那也得伤筋动骨一番。
　　要想减少损失，那么可以在对方最虚弱的时候进攻。
　　什么时候呢？
　　罗琦思考一下，石洞部落这一次一下子多了十几个少年男女，从力量上来说是大大增加了，但是如果趁着这些女孩怀孕生孩子的时候来攻打，那么大腹便便的孕妇不但不能提供战力，反而会成为拖累，那些哭泣的婴儿，更是会随时随地的指明石洞人的方向，叫他们无从躲藏。
　　罗琦跟周围部落约定的是一年之期，等到下一次大河集会的时候让那些少年男女重新回归原来的部落，罗琦相信一年的时间，足够让这些少年男女们成为自己的忠实信徒，成为一名铁骨铮铮的带路党啊呸，是传教者。
　　但是考虑到大河人这个因素，罗琦又考虑是不是提前同化周围部落呢？
　　然而，罗琦在论坛里面提出来的时候，遭遇到的却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良久，才有人回复，只有两个字：
　　青石。
　　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树顶首领，派出去的人又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青石呢？
　　“你们不要看到牺牲就畏步不前，”还是已经成为摄政太后的白芷，出来说话了：“这其实是两件事情，一件是要不要提前加强各部落的联系？另一件是我方部落人员的安全问题。”
　　要不要现在就拉拢别的部落？
　　单纯从利弊上来说，这简直不需要多做考虑。
　　就拿树顶部落来说，虽然树顶首领的刺杀让论坛玩家惊愕不已，但是树顶部落的人却对罗琦顶礼膜拜，深信不疑，就连早晚的祷告，也都跟石洞部落差不多。
　　要不是石洞部落暂时无法容纳那么多人口，加上因为树顶首领的事情，对外来部落很是警惕，要不然罗琦早就一同洗脑加萝卜，就是将对方完全拉过来合二为一，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自从树顶首领那件事之后，不管是罗琦还是论坛玩家，都下意识的将安全放在了首位，努力提高石洞部落的武力，对周围部落的外交就缓了一些，就连小河部落，也暂时止步于物质交换，而没有进一步的宗教洗脑。
　　但是现在看来，就算为了对抗大河部落，增加我方盟友也是刻不容缓。
　　“那安全问题呢？毕竟之前我们谁也没有料到树顶首领会这样做？”作为宫斗玩家，这简直可以说是耻辱了。
　　事后，虽然被嘲笑是事后诸葛亮，但是各种分析贴里，大家还是深刻的检讨了一下自己，在原先的时候，大家觉得自己这边又是给食物又是传授技术，对方就算不立刻纳头就拜，那也该感激涕零，至于那些部落里的人心向往之，实属正常情况。
　　至于部落首领？大家也全然当做了需要收服的小弟，忘记了这个时空还没有一个大一统的国家，那些部落虽然又小又破，动不动就挨饿，但是部落首领所拥有的权力，却是没有更高的制约的。
　　换而言之，一个个部落就是一个个小王国，部落首领就是其中最大的官，哪怕大河部落能够聚集这么多部落参加，哪怕不少部落首领都祈求大河老首领的祝福，但是大河部落同样无法干涉别的部落的具体事情。
　　而罗琦的传教，虽然极为隐蔽，但是作为部落首领，还是能够感受到权柄旁落，权力的流失。
　　如果还是不能理解的话——
　　“想想你们的皇帝，虽然可能有权臣干政，可能有内忧外患，要是突然来了一个西域传教士，代表着先进的文化方向，可以解万民饥饿疾苦，但是代价是整个国家并入他说的宗教国里，信奉他的宗教，就连皇帝也必须遵循神的指示，你们猜猜皇帝会不会同意？”
　　额
　　历史上确实存在不少帝王追求仙道，但是说白了并不是为了什么信仰，而是为了追求长生。除了部分奇葩的自己出家外，大多数皇帝虽然对宗教有所偏爱，对一些宗教人士大肆封赏，但是却绝对不允许对方爬到自己头上。
　　对于享受惯了自由便利的穿越者来说，马桶和24小时热水胜过皇后的尊荣，而对封建王朝的帝王来说，帝位就是一切，权力比所有的享受，甚至父母妻儿都重要的多。
　　“说了这么多，就是一句话，该下手的时候别手软。”白芷不愧是已经垂帘听政的太后，做事情那叫一个雷厉风行：“你的基本盘是部落的一般人，那些部落首领，能拉拢的就拉拢，不能拉拢的，那是他们站在了广大的人民对面，抱着腐朽的权力观执迷不悟，完全是自取灭亡，你就是一刀杀了，那也是吊民伐罪，顺应天道。”
　　虽然白芷的说法不免引来几分争议，但是大家对再度外交传教，是没有疑虑的。
　　“我们传教的话，用什么名义呢？”茵草青青提出了这个问题：“要知道，上一次是借着冬天大雪，我们打的名义是赈灾救援，现在天气暖和，食物充足，我们就算带上食物，人家也未必看得上吧？”
　　再说了，现在石洞部落的这些技术，还不到向所有部落解锁的时候啊。
　　万一这些部落学习了新技术，然后就不再理会罗琦，自顾自的去过自己的小日子，罗琦还不得抓瞎？
　　“对于这种问题，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历史上，人类不同聚居点的联系，是由于商业，据说新石器末期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沿着丝绸之路的方向买卖交换物品了，我们部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少，可以用来商业活动。”
　　“商业活动？”这到是一个办法，不过嘛：
　　“就那些一穷二白还比不上乞丐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好换的？”
　　“哎！你可别这么说啊，人家那里还真的有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是什么？”各个玩家都被提起了好奇心。
　　罗琦没有答话，她手腕转动，掌心里赫然是一块青绿色的石头。


第二百章 蓝纹部落
　　大河部落的那一把火，不但烧光了石洞部落用来睡觉的干草，而且确实烧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这就是罗琦曾经制作的植物图鉴。
　　作为一个穿越者，罗琦刚穿越的时候，被青石不止一次的嫌弃。
　　就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工业社会现代文明的大温室里成长出来的花朵，虽然能够认清楚大麦和韭菜的分别，但是对于这个时空成百上千从来没有见多的植物，显然并没有什么分辨能力。
　　但是穿越者毕竟是穿越者，罗琦虽然没有知识，但是她有远超于原始人的学习能力，将各种植物都画在树叶书上，并且按照百科知识那样标注了开花结果的时间，可食用部分，所生长的范围以及所具有的功效。
　　罗琦曾经拿兔子做实验，还从中找出了好几种具有各种功效的草药，也一一记录在上，各种一闪而过的灵感，更是随时记录。
　　这本树叶书，可以说是罗琦的百科全书，也可以说是实验日记，更是她的资料后备，可惜一把火下去，全没了。
　　后来罗琦凭借自己的回忆，还有火石对于实验的熟悉，总算将原来的树叶书恢复的七七八八。
　　而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少女们，也不是像很多玩家们想象的那样只能提供生殖和人力，在知识方面他们其实也能够为罗琦提供补充。
　　鸟儿一生下来就懂的啄食虫子，小羊生下来半个小时就要学会走路，相比之下，人类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出生后的一年里，别说觅食能力，就连走路都不能够，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哭声响亮，能够引起成人的注意和呵护。
　　但是人类也是一种学习能力及其突出的动物，从走路到狩猎，人的所有行为，几乎都需要学习。
　　人类对自然的认识，食物的食用方法，也是一代代积累后传下来的，这样的好处是知识在不断的增长扩大，但是坏处也有，在这个时空里，部落和部落之间的交流并不密切，所以这些知识只能小范围传播，无法交流整合。另外，因为还没有发展出文字，所有的知识都要靠着口耳相传，很多东西就此流失。
　　不同部落所传承的知识，就是罗琦最看重的东西之一。
　　事实上，这些孩子也没有辜负罗琦的所望，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在罗琦的仔细询问之下，他们确实回忆起了许多部落之中关于植物或者动物的知识。
　　虽然大多数都只是寥寥的几句话，或者语焉不详的信息，比如：
　　“我们部落用紫藤条绑石矛。”
　　“牙疼的时候嚼白皮树的叶子。”
　　“用河边蒲草揉碎身体，今天就可以打到更多的猎物。”
　　虽然很多看似都是荒诞不经的说法，但是细细考究，却大多能从中找出一些道理来。
　　就比如蒲草擦身体，和打猎看似并没有任何的联系，但是经过试验发现蒲草有一定的驱蚊效果，而在打猎的时候，因为需要埋伏在草丛之中，如果擦过蒲草，蚊子不来叮咬，那么会隐藏的更好，更不容易发现，所以打猎也会更加成功。
　　而从这些孩子的描述之中，罗琦更是找到了好几种能治病的草药（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原理），还有几种很好的材料。
　　比如那种紫藤条，经过实验发现，虽然这种藤条非常细，但是韧性很强，浸泡抽丝编织的绳子，不但韧性和强度增加了，而且重量大大减少。
　　至于距离这里最远的矮山部落，听来自这个部落的女孩说，她们那里的山坡上遍地都是一种白背草，这种草的背面覆盖着一层月亮一样白的黏膜，撕下来揉一揉拉一拉，就是最好的线，比用动物经脉做成的线软和，用来缝制衣服也非常结实。
　　听得罗琦心动不已：她曾经听一个宫斗玩家说过，那个时空有个偏远异族，他们平时穿的衣服就是用一种白草的黏膜制成的，如果这里的白背叶也有同样的效果的话，那么很快罗琦就会拥有真正的布料了。
　　但是所有的所有，都比不上蓝纹部落少年所佩戴的那块青绿色的石头。
　　那块石头只有掌心大小，并不坚硬，甚至用石头用力碰撞的话，就会碎裂，对于原始人来说并没有特别的使用价值。但是因为颜色青绿，和别的石头大不一样，所以少年就穿了个孔戴在脖子上作为装饰。
　　在另一个时空，这种石头被叫做“孔雀石”。
　　在罗琦的时空里，这种石头可以作为观赏品，也可以碾成粉末作为颜料或者用来染色，古老的医学之中也曾将这种物质用来去除腐肉，解毒杀虫。
　　但是所有的作用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附加作用。
　　罗琦的物理很不好，但是她依然记得，孔雀石通常伴随铜矿而生。
　　铜？
　　铜！
　　据蓝纹少年交代，他们部落周围时常能看到这种石头，甚至他们脸上的蓝色纹路，就是用这种石头碾成粉末再用水画上去的。因为他们发现石头的粉末涂在伤口上能够加速伤口愈合，所以他们又将这种石头叫做“治伤石”。
　　按照这种说法，他们附近必然存在着一个铜矿。
　　一般来说，天然铜的硬度并不大，难以作为武器，所以蓝纹部落虽然拥有了这些石头，但是只作为颜料和药品使用，还没有发现这些石头可以炼制出坚硬的金属。
　　罗琦知道，铜矿附近往往可以找到锡矿，虽然这两种质地都比较软，但是一旦混合就可以炼制出质地坚硬的青铜。
　　在2万年后，青铜将会被炼制成武器，炊具，酒具，货币，乃至于祭祀用品。
　　用青铜制作而成的鼎，将会成为国家的象征。
　　做出的鼎越大，说明国家的技术越是发达，国力越是强盛。
　　而铜，也是人类第一个广泛应用的金属，这之后的时代，将会被称作青铜时代。
　　而自从有了青铜，人类才正式进入文明时代。
　　没有陶器，烧热的石头也可以煮沸热水。
　　没有农业，草原放牧和湖边打鱼也能养活数以千计甚至几万的人口，诞生文明。
　　但这片没有铁矿的土地上，青铜就是罗琦唯一可以找到的金属，是可以帮助她打跑几倍的敌人，守护家园和果实的无上法宝。


第二百零一章 收获
　　必须尽快和蓝纹部落建立亲密联系，就算暂时不能将其纳入麾下，也要进行“友好平等”的贸易往来。
　　但是这其中自然牵扯到很多的问题。
　　比如蓝纹部落是不是曾经参与到大河部落的阴谋？
　　比如蓝纹部落会不会像树顶那样暗下杀手？
　　还有蓝纹部落距离石洞部落路途遥远，就算建立了亲密的贸易关系，怎么才能将这些蓝色石头运回来，也是一大难题啊。
　　关于蓝纹部落和铜矿的事情，玩家们认为正是因为无比重要，所以前期才更需要做好充分而且细致的准备。
　　而眼下却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
　　罗琦在春天的时候种植的那几片田地里，经过两三个月的生长发育，又有除虫和施肥，这些植物的生长明显比别的地方更加高大茂盛，就连结穗，也显得沉甸甸的。
　　天气已经开始变热了，虽然没有日历来计算时间，但是太阳足够告诉人们，春天即将过去，夏天就要来了。
　　而罗琦第一次种植的植物里，那些狗尾草，也已经变黄，如果再不快点收割，那么这些种籽就会被风飘走了。
　　说实话，第一次种植的面积并不大，挖掘翻土并不容易，可以说相当辛苦了，而且罗琦现在主要是在试验这种植物能不能种植，还没有精力也没有信心大力推广。
　　收割并不困难，只需要一堆男女，手上拿着陶刀，然后割断草杆，将毛茸茸的草穗头扔进陶罐之中就可以了。
　　说实话，这是连林雀这样的小孩子都可以轻松完成的工作。
　　但是罗琦为了突出种植的重要性，生生的在收割前还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仪式。
　　就算是原始人，其实他们平常偏爱的植物也都是有着清脆爽口的叶片，或者有着丰腴的根茎，要么是有着甜美的果实的，像是狗尾草这样的植物，种籽扎口难吃，别的地方又无法提供充足的营养，所以虽然饥饿的时候会垫垫饥，但是在食物丰盛的春夏之时，就是原始人大抵也是看不起这样的食物的。
　　但是罗琦偏偏将这个像是一片杂草的植物田大肆夸奖了一番，说这是“女神最大的恩惠”，是“你们为子孙后代留下的无比财富”，又狠狠的夸奖了在种田生涯之中辛苦的人们，让石洞人浑然忘记了之前的种种辛苦，只顾得傻笑。
　　收割好的草穗从茎部被扎成一小捆一小捆的模样，然后罗琦从中挑选了一部分生长发育的比较良好的，作为下一次种植的种子。
　　人类驯化植物，就是对植物基因的一次次提取，只有符合人类期许的植物种子，才能重新被放入土地。
　　狗尾草的种子及其的多，一棵草能够生长出成千上万粒种子，所以罗琦挑选种子时，无法直接比较种子的大小，只能看草穗的沉重和结实率的多少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点格外重要，那就是不会掉籽。
　　植物生长种子当然不是为了给动物们提供粮食，而是为了传播基因，让下一代生长，所以到了种子成熟的时候，就会自动落下，或者凭借风力或者凭借动物，总是能够远远的传播开来，到了来年就会长出新的植物来了。
　　但是如果人类要种植植物，刚看着植物成熟了，结果哗啦啦的种子掉了一地，根本无法收集，那一年的辛苦不就白白的没了吗？
　　所以大德鲁伊格外的提醒罗琦，挑选下一次种植的种子时，要格外挑选那种不容易掉籽的草穗，多重复几次之后，那么植物就会被驯化，成熟的种子只会沉甸甸的垂下，但是不会再轻易的离开植物了。
　　将植物的草穗收割了以后，就需要脱籽了。
　　因为草籽实在是太小了，如果在外面的空地上脱籽的话，只需要一阵风，那么这些种子就会随风飘散的无影无踪，所以石洞人只能用陶罐作为脱籽的容器。
　　男人们手里握着一把草穗的根茎，将穗头放进陶罐里面，然后用力摔打，将草籽从穗头摔入陶罐之中。
　　摔好的穗头被交接到女人手上，心思灵敏的女人会仔细检查那些只剩下毛刺的穗头，从中用手一个个的揉捏，不让有漏网之鱼。
　　还没有成熟的草籽是青绿色的，而已经成熟的草籽，就会呈现出阳光一样的金黄色。
　　这些草籽将会被放在太阳底下晒熟，然后再收集到陶罐之中进行储藏。
　　严格意义来说，这种穗状植物的产量并没有高到哪里去，虽然付出的劳力是如此之多，工作也是非常辛苦的，但是几亩田的产量所获得的草籽，加起来的重量可能也只和一头成年公鹿的体重持平。
　　至于所能提供的热量，那更是远远不如。
　　就连另一边一同种下去的根茎，因为为了让下面的根茎尽可能长的大一些，所以暂时没有发掘，但是就是野外生长的块茎，一颗植物所能提供的食物，也比这种穗状植物多的多。
　　“所以为什么非要种那种草啊？多种点块茎不是更划算吗？”只要是一个学过基本数学知识的人，都忍不住有这样的疑问。
　　“如果想要短期食用，种植块茎类植物确实更加经济。”但是作为农业研究生，大德鲁伊所关注的层面显然比别的玩家更为深入：“但是这种块茎是难以长期储存的，在原始人那里，最多可能也就存个一个月，要是能挖个地窖什么的，或许可以存个大半年，但是时间一长，块茎发芽的话就不能再吃了。”
　　“说起产量，确实是块茎遥遥领先，但是种子类的储存时间是可以吊打块茎的，只需要晒干了，注意防虫防潮，这些种子存个七八年不是什么问题。”
　　而只有有了剩余的可以储存的粮食，才可以让一部分人脱离农业劳动，专注于别的劳动，成为专业的工匠或者是管理者。
　　“现在这个阶段的石洞部落，只需要捕鱼狩猎就可以吃饱吃足，块茎的产量虽然高，但是对他们来说意义不是很大，但是一旦狩猎出现问题，能够长期储存的粮食是可以救命的，而且我们也种植了块茎啊。”大德鲁伊继续罗列种植粮食的好处。
　　“喂喂喂，你确定种植这些亩产只有三十多斤的玩意儿不是为了满足你的研究癖好？”
　　“讨厌啦，说什么实话。”


第二百零二章 壮哉地主婆
　　金黄色的草籽被倒入陶碗之中，用包着软叶的石杵反复碾压，最终从小小颗粒变成黄色的粉末。
　　加入一点水，将其搅和而成糊状。
　　正是吃阔口草的时候。
　　这种植物叶片宽大，味道甘脆，是难得的吃着不苦涩的植物，罗琦除了种植粮食块茎之外，在剩余的空地上，也撒了一些可以吃的植物的种子。
　　如今正是春末，植物疯长的厉害，这种阔口草的叶子长的如同男人的手掌一般宽大，就是摘了下来，用不了几天，又会长出叶子来，一株植物能吃好长时间。
　　这种植物平常生吃就可以，但是偏偏要切碎了，然后揉出汁水来，然后和糊糊混合搅拌，捏成一个个小儿拳头大小的灰绿团子。
　　陶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沸腾，用几个树枝横三竖四的排列在锅中，就是可以简单的蒸架，再将放着草团子的陶盘放入其中，盖上用草叶编制而成的锅盖。
　　一边给陶锅的下面添火，一边将一串刚从石洞旁边树上摘下的辣果伸进火塘稍微烤一下。
　　这种辣果并非是水果，而是一种灌木的种子，个头小如绿豆，带有坚硬的外壳和刺鼻的味道。
　　虽然这种植物并没有什么毒性，但是种子既不能饱腹，不小心误食还会让嘴巴发麻，所以就算再饥饿，以前石洞人也是从来不会吃这种玩意的。
　　烤过的辣果放到水里，不一会儿，碗里的水就变得微微发黄。
　　这个时候也到了掀开锅盖的时候，在一股蒸汽飘散之后，可以发现锅里的草团子已经变得软趴趴的，就连味道也清香的很。
　　用竹子做成的筷子将草团子一个个夹出来，吃的时候放到辣果泡过的水里稍微一蘸。
　　阔草叶的甘脆虽然不再，但是植物的清爽爽口却是满口皆是，而狗尾草籽经过磨碎成粉后，也变得细致绵软，口感扎实，加上辣果的调味，这一顿餐，虽然没有鱼肉，但是吃的也是身心舒爽。
　　这一次收集的粮食分量并不多，但是加上草叶的话，只需要几斤的分量就足够让整个石洞都尝鲜了。
　　而经过处理后，原本认为难以入口的草籽，确实给众人带来精细。
　　罗琦告诉他们，这只是草籽的一种做法，还可以和水一起煮熟，水多的时候就成了粥，水少了就可以煮成饭，吃一口啊，那叫又香又软，就是没有牙齿的老人，都可以轻松的咬动。
　　草籽可以磨碎了，磨成粉末，然后加水捏成一个个团子，再将肉和叶子捣碎了塞进里面，压扁了放到火旁边烤熟就是饼，要是弄的团团圆圆的放到锅里面蒸熟，那就是草包子。
　　罗琦缓缓说来，听到石洞里面的吞咽口水之声一片。
　　但是等到罗琦说到想要再多种点田地的时候，部落里面就剩下一片尴尬的沉默了。
　　罗琦环顾四周，但凡接触到她的目光的人，不是眼睛朝天观赏石洞上的石峰，就是眼睛朝下寻找脚旁边的蚂蚁，让罗琦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仿佛回到了穿越前被老师提问的那一刻。
　　由此，也能看出罗琦在部落里面的地位已经再一步提升了。
　　要知道以前罗琦提出这种不合理的要求的时候，部落里面的人要么是反对要么是含蓄的反对，哪里像现在这样沉默一大片。
　　罗琦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大家一定觉得，种这种东西好辛苦的，又要花掉那么长的时间，最后收回来的草籽却没有多少，有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如大家一起去河里撒个网，捉几条鱼，大家说对不对？”
　　一阵不好意思的嬉笑声，但是从表情上来看，这句话确实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了。
　　本来嘛，要是以前，经常吃不饱的时候，这么些粮食倒也能够让大家多几天能吃饱肚子，但是现在河里的鱼儿，天空上的鸟儿，就足够部落里面的人吃饱了。
　　那么种植草籽，又费力又花时间，带回来的收获确实不多，当然让大家觉得失望了。
　　至于扩大田地，再多种一些？
　　单单是想想那未来的日子，就觉得灰暗无光好不好？！
　　但是罗琦显然是有备而来：“来，大家都说说，种这个最辛苦的是什么？”
　　辛苦？
　　要说种田危险吗？
　　那肯定不算，就是站在河边打鱼都有不小心落水的危险，相比之下，只是用石器刨土锄草，确实算不上危险。
　　那么辛苦呢？
　　整天的歪腰劳作看似辛苦，但是女人们每天的采集，就是在无数的蹲下站起之中，有时候更是要攀爬十几米高的树木，或者跋涉几座大山的距离，更不用说男人们的狩猎，动不动就要跟猎物一跑就是大半天，倒是拔草捉虫，这种事情就是小孩做起来也是不觉得辛苦的。
　　面面相觑之中，一个原本来自青岩部落的小姑娘嗫嚅道：“可是就算不辛苦，也不能天天做啊。”
　　话一出口，大家都是豁然开朗：
　　可不是嘛！不管是采集也好，打猎也罢，总是有些收获的，你歪一歪腰，总归要捡拾一点植物叶子的，你就是无法打回来一头鹿，那也是能够带回来一条蛇几只青蛙，可是种田，你每天的歪腰劳作，可是收获却要等到好久之后，而且还只有这么一些，谁乐意啊！
　　但是罗琦今天却是好说话的很：“收获少？那是种的少，我们要是种了一大片，那不就多了吗？”
　　一大片？
　　有些脑经转得慢的已经点头，但是那些聪明的却发了急：种的多了，那么需要干的活不就更多了吗？
　　但是还不等他们表示反对，罗琦仿佛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开口说道：“如果大家觉得每天锄草捉虫子太辛苦，那么我们可以少做一些，就是找一大片草地，烧掉之后将种子埋进去，撒点水，后面就不用管了，大家说好不好？”
　　这样行吗？
　　大家仔细算算，似乎真的不用那么辛苦了，脸上纷纷露出了笑容。
　　而罗琦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在部落里面的威望无与伦比，但是要让股东们接受这项低利率高投入的风险投资，还是要花费心思的。
　　不过大德鲁伊早已经给了她理论支撑：“精耕细作那是因为土地不够，所以挖掘植物的产量潜力，你这种拥有大片土地随便造的土豪，广种薄收才是主流啊。”
　　烧个几百亩田，看哪天下雨的时候把种子一撒，然后就看天吃饭吧。就算单亩产量低，但是谁让咱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呢。


第二百零三章 层出不穷的问题
　　罗琦播种的植物两三个月就可以成熟，所以在夏初的时候还可以再种植一次，等到秋天的时候正好收割。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种植经验，加上广种薄收的种植路线，所以罗琦这一次种植的面积会很大很多。
　　这样一来，石洞附近的土地当然就不够了。
　　罗琦不得不带着人去山下选择土地。
　　首先，地方得大而且平坦，这对山下的土地来说并不困难。
　　第二是要靠近水源，虽然打定主意靠天吃饭，但是靠近河流的土地不但更加肥沃，而且下面往往有地下水流，能够让植物生长的更加茂盛。
　　“第三就是一定要找树少的地方。”
　　这是连宫斗食神都没有料到的地方，纯粹是罗琦的经验之谈。
　　将野地耕作熟地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情，就算是在农业社会里面，已经耕耘过的熟地的价钱也是要远远高过荒地的。
　　而人家最起码还有耕地的牛和犁，而罗琦现在只有火和手。
　　在之前的试耕之中，将野外的植物清除出去是非常辛苦的事情，虽然可以借用火一把烧光，但是埋在土里的植物根系却难以清理干净。
　　一般农业所采用的方法是深耕，用尖锐的犁将泥土都翻出来，让那些植物根系脱离泥土暴露在阳光之下，这样这些植物根茎就会自然死去，而且深耕还能将地里的虫子给翻出来，能够有效的减少虫害。
　　草根就这么难以清理，树根简直就是反人类，一颗怀抱粗的树木的树根，需要两个成熟男人用石器清理整整半天的时间。
　　所以为了减少大家的劳动量，还是尽量要找树少的地方作为农田。
　　好在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土地了，虽然条件有些苛刻，但是还是找到了好几块符合的地方。
　　烧荒是最常用的清理植物的方式。
　　但是如今正是夏末，天干物燥，万一引发森林大火，那绝对是得不偿失。
　　所以在烧火之前，罗琦先带着石洞人在圈定的土地旁边割出一圈防火带，然后再放火焚烧杂草。
　　大火熊熊燃烧了一夜，火光之大，就算是站在山上也看的分明，而熊熊黑烟更是直入云烟，激起了鸟雀的恐慌，在天空久久盘桓。
　　大火不但能够焚烧掉杂草，而且留下的草木灰还有杀虫和肥料的作用，可以说一举两得，但是罗琦还得到了一重惊喜：
　　土地上稀疏的树木同样被点着了，在一夜大火的燃烧下，最后留下来了一些因为不充分燃烧而形成的木炭。
　　虽然现在烧制陶器只需要普通的柴火就可以，但是等到炼制铜器的时候，炭火能够提供更高的温度。
　　烧制木炭倒也不需要太高的技巧，只要将木头排列起来，然后在外面糊上粘土，然后再进行燃烧就可以简易制炭，但是这样一来，每次烧炭都要制作这样的建议炭窑，工本上来说也是非常辛苦的。
　　而制作一个长久性的炭窑呢？罗琦倒是让人试过，但不知道是不是排列的太过紧密的缘故，里面的木头并没有完全的烧成炭，还有一些根本没有被燃烧，所以怎么改良炭窑，也是罗琦列在树叶本上的重点课题。
　　先前试种的时候，罗琦一切都务必精细，所以土地都细细翻过，但是现在需要种植的田地一下子扩大了这么多，再精耕细作，那就不行了。
　　罗琦早就打定主意粗种粗收，但是地还是要犁一下的。
　　要是不把种子好好埋起来，天上的鸟儿那么多，不需要多长时间，撒下去的种子就会被全吃光了。
　　耕牛，那就不用想了。罗琦听石洞人说过，野外的牛凶悍无比，而且在草原上成群结队，就是狮子也不敢独自去招惹，这样的动物别说带回来驯服，就是杀死一头也极其困难。
　　犁嘛，完全复制那也不可能，所以罗琦做了一个简单的粗糙原始版本。
　　只需要一个尖头石器，上面绑着木棍，棍子上缠绕一根绳子。
　　犁地的方法倒是差不多，后面的人将石器插入泥土，随时注意着控制石器入土的深浅，而前面的人则拽着绳子，充当拖着石器前行的劳力。
　　幸好现在是初夏季节，土地湿润，要是冬天土地坚硬，这样非累死人不可。可是就算这样已经极度简约了，犁地的深度也非常浅，但是男人们也累的够呛。
　　男人们负责犁地，女人们就负责种植。
　　按照罗琦教授给她们的方法，将种子细细撒入犁地留下的坑当中，再用脚踩平，让泥土掩盖住种子。
　　本来还应该洒水的，但是下了一场小雨之后，要不了两天，土地上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绿色冒了出来。
　　为了防止鸟儿将泥土里的种子还有新芽吃掉，罗琦紧急制作了几个草人，放在田里吓唬鸟儿，发现效果不好后，索性制作了几个黏杆子放在田里。
　　这种本来就是为了捕捉鸟儿的黏杆子是用竹子做成的，光秃秃的很受鸟儿的喜欢，常常在上面的枝条上站了一串的鸟雀，但是上面涂抹了用油脂和松油熬制的黏胶，鸟儿一旦站了上去就无法再下来，是石洞部落用来捕鸟的利器。
　　偷吃的鸟儿站在黏杆上就下不来了，只能哀鸣，别的鸟儿听到声音，也不敢再过来。
　　而且罗琦还让猫头鹰一日三趟的在那边飞一圈，巡视田地，威慑那些敢偷吃的鸟儿，所以虽然不能说毫无遗漏，但是大部分种子还是顺利的发芽了，过了几天就长成青青葱葱的一大片。
　　等到这些植物已经长高了，鸟儿们已经无法吞吃种子的时候，罗琦就把草人还有黏杆子全都给撤下来，开玩笑，这么大的地儿，还等着鸟儿帮着除虫呢。
　　就连石洞人捕鱼的时候难免会捉到的青蛙，罗琦都用陶罐子养着，找个时间放到田里面。
　　说实话，她已经想尽一切办法减轻劳动力的负担了，也按照约定，除了播种之外，基本没让石洞人再付出额外的劳动。
　　但是这一次一下子种植了几十亩的田地，单单是犁地，就已经让男人们的手上和肩膀上多了很多细小的血泡，而且犁出来的深度浅的很，平均只有七八厘米。
　　“看样子，犁地的问题也要尽快解决啊。”罗琦的树叶本上又添加了重重一笔。
　　而想要制作出合适的耕地工具，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就是畜力和犁的材料的问题。


第二百零四章 赤蟒
　　收割和种植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等到植物青葱长成一片的时候，部落再度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之中。
　　但是赤蟒却觉得最近总是怪怪的。
　　他在大河集会上的狩猎之中，凭借自己的力量，活生生的杀死了一条比自己身体还长的红色蟒蛇。
　　这样的狩猎成果其实算不上多么出众，各部落的孩子，就算只有大腿高，也能轻松捉住手臂长短的蛇。
　　而蟒蛇看似很长，甚至能够杀死羊鹿，但是只要看好时机，杀死这样的猎物并不很麻烦。
　　而这样的狩猎成果，在男孩们只能算是中等，换而言之，他基本上和那些最漂亮最优秀的女孩们无缘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石洞女孩给挑中了，还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虽然白茅一直说要跟女神使者学习，将一生都用在侍奉女神上，对男人还有男孩都没有半分的兴趣，自然也没有和他或者别的男人有欢好之事。
　　但是石洞部落果然神奇无比，食物充足，女孩漂亮，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轻薄的如同风儿一般，穿着无比舒适。
　　赤蟒和别的孩子一样，很快就被石洞部落所展现的方方面面所吸引，早上跑圈朗诵女神的圣言，晚上就听女神使者讲故事，用染黑的树枝在树皮上画那种奇怪的符号。
　　哦，对了，女神使者说那个叫做“字”，说是学好了这个，可以代替说话，听说天上的神国里，因为神国太大，大家都是让鸟儿带上写了字的树叶，这样他们不用走到一起说话，就可以互相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了，真神奇。
　　女神使者的故事一个接着一个，总是在说天上的神国啊，无所不能的天神，总是干坏事的恶魔，还有天上那永远不凋谢的花朵，长满了果子的果树。
　　赤蟒听了故事也总是做梦，一会儿梦见自己在飞，一会梦见比脸还大的果子，一会儿又看见自己在树叶上写了字，鸟儿用嘴衔着飞远了，他跟鸟儿说好了，要把树叶送给阿妈。
　　而且无缘无故的，他就是觉得会送叶子的鸟儿，一定跟女神使者的那只鸟一样，雪白羽毛，乌黑的点点斑纹，瞧着就神气。
　　但是除了做做梦之外，他实在是一个很平凡很普通的少年，在石洞部落的这些少年少女们之中一点都不出彩。
　　他的体力不是最强壮的，脑袋瓜子也不是最聪明的，不像是石洞部落的少年可以用一根线就能从河里钓鱼，也不像是大河部落的叶猴那般聪慧机警，可以跟随女神使者身边做事。甚至连每天学的字，他也总是记了今天的忘了前天的，虽然没有被扣过食物，但是得到奖赏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
　　这样的中间人士，总是容易被忽略，但是赤蟒倒是怡然自得，每天跑步做活，认字吃饭，晚上和小姐姐小妹妹们说几句俏皮话，唱几句让人耳红的歌，就是睡觉了，也都是稀奇古怪的叫人舍不得醒来的梦。
　　但是近些日子来，赤蟒却觉得有些怪异。
　　怎么说呢？
　　就是女神使者一下子对他很是关心起来。
　　吃饭的时候，虽然分量还是一样的，但是肉却是最肥美的那一块。晚上听故事的时候，女神使者还特特让他坐在旁边，说这样听的更加真切。
　　就是写字又忘记的时候，女神使者也不生气，用烧黑的树枝在旁边写了正确的字，一笔一笔的亲自教他写。
　　寻常不做事的时候，旁人去玩了，女神使者就叫过他去，给他一块食物，有时候是烤熟的鱼肉，有时候是在灰烬里面烤熟的鸟蛋，有时候是香喷喷的烤草团，看着他吃，一边问许许多多的问题：
　　“想家了么？”
　　“你们的部落那里好玩吗？”
　　赤蟒名字叫的威风，但是毕竟还是正在长身体的少年，三两口就将热乎乎的食物吞下去了，也很乐意谈及自己的部落：
　　“我们部落在北边，要走好远好远，去大河集会的时候都要背上一头鹿，一边走一边吃，鹿吃完了，我们就到了大河部落的外面”
　　“我们部落的南边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大人们说山的南边暖和，可是青岩部落在南边，不许我们搬过去，打了好几回。”
　　“我们那里也有河，首领说，就是大河的河水一直流过来的，我们每次都是跟着河水走，就不会迷路了河水一直流一直流，阿妈说，会流到一个很大很大的湖里面，那是很北边了，听说冬天的时候，整片湖都会被冰住，人就可以在湖上面走。”
　　除了部落的方位和距离，女神使者对部落里的事情也很好奇，她详细的询问了部落里的首领，还有一些其他人的情况，但是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就有些低落了。
　　女神使者仿佛有看透人心的力量：“想部落了吗？”
　　赤蟒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说实话，虽然石洞部落拥有的生活远远高于他的部落，但是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离开了这么久，当然还会有思念。
　　“那如果让你回去呢？”女神使者似乎在很认真的提议。
　　“啊？”赤蟒惊讶了一会儿，随即感到了浓浓的恐惧。
　　说实话，虽然很思念亲人，但是如果非要在两个部落之间选择的话，赤蟒不管多少次，还是想留在山洞部落。
　　大约是看到少年的脸色苍白，神色惊惶，罗琦安慰他道：“你不要担心，不是让你回到蓝纹部落，而是想让你带领我们去蓝纹部落，我想送给你们部落一些礼物。”
　　礼物？
　　赤蟒对此是不陌生的。
　　当初在大河集会上，石洞部落就给别的部落送了好多的礼物。
　　赤蟒还能回忆起部落首领用陶器烧煮第一锅肉汤时的兴奋。
　　他毫不怀疑，部落首领愿意用半个部落的东西来换取一口更好的陶锅。
　　不过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使者要送部落东西呢？
　　赤蟒有点疑惑。
　　“女神曾经教导我们，帮助别人，就是帮助我们自己，石洞部落拥有的女神恩泽已经如此之多，难道不应该给别的部落也分享一下，让他们同样沐浴在女神的光辉下吗？”
　　女神使者的解释让赤蟒心悦诚服，并且无比感激。


第二百零五章 礼物之重
　　石洞部落的外面有三个圆口陶窑，每天烟火不断，就是为了烧出大量的陶器。
　　因为这些新来的孩子刚开始还不回使用筷子，罗琦还让人烧制了一批陶器勺子给他们使用。
　　部落里面用来装水的，就足足有六个大陶罐，每一个都有人的膝盖高，每天早上都会被提到小溪边装上满满一大罐子的水，然后送回部落，作为部落日用。
　　不过使者不允许大家直接饮用，必定要煮开了然后再放凉了，然后才给大家喝。所以额外有一个专门的罐子，就是用来放这种凉白开的。
　　石洞部落差不多将陶器用在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之上，从吃饭到烹具，从武器到工具，甚至有女孩将吃饭的勺子插在自己的头发上作为装饰。
　　赤蟒知道，这里的陶器，只要拿出一两件，送给自己的部落，那就是很珍贵的大礼。
　　但是他好像低估了女神使者的热情。
　　将紫樟树的叶子采下，在水里面煮熟，就会留下紫红色的水，然后将用白皮树的内层树皮做成的树皮衣整个的放入到这紫红色的水中。
　　白皮树的树皮是灰白色的，而里面的树干也是一层层的白色纤维，剥下来反复捶打，做成的树皮衣比别的更加轻巧柔韧，而且摸上去也更为柔软。
　　放进水里面一会儿后，将树皮衣拎起来，在空中放了一会儿后，再度放进水里，反复几次之后，这个树皮衣就由原来的灰白色染上了一层暗红色。
　　然后再在溪水之中洗去浮色，最后树皮布就露出了很好看的淡红色。
　　说实话，树皮布质地较厚，远不如棉麻丝绸那样容易着色，而且染色的时候也没有媒介，最后出来的效果并没有罗琦想象中那么好，颜色分布不均匀，有些地方颜色重一些，有些地方淡的几乎没有。
　　但是在别人看来，这样纯粹的大片的颜色，实在是好看的不得了。他们平常一般是用各种植物或者自然界中的染料涂抹在自己的身体上作为装饰，动物皮毛上天然的纹路也十分好看。但是这样鲜亮的衣服，确实是赤蟒从未看到过的。
　　哦，对了，听说女神使者带着雷电从天降临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比眼前这个好看好看，听说那是如同阳光一样美丽的金霞色，还有最鲜嫩的叶子也比不上的绿色，但是赤蟒从来没有见过。
　　他只觉得面前这样的树皮衣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了。
　　虽然女神使者在部落里面拥有无与伦比的威望，而部落的老首领似乎并不做什么事情，每天就是哄着那两个孩子。但是最美味的食物，最好的陶器，女神使者都会给老首领。
　　这种染色的树皮衣如此好看，但是制作麻烦，所以整个部落都只有两件，一件用香仁果的果壳染成的黄色，留在了老首领的手里，另一件就是紫樟树叶染成的淡红色。
　　而这珍贵的，石洞部落唯有两件的染色树皮衣，赤蟒亲眼看到女神使者仔细整理之后，说是要送给蓝纹部落的首领，作为礼物。
　　这、这可真是太珍贵啦！
　　说实话，赤蟒就算是在那些稀奇古怪的梦里，都不敢这么想。
　　而女神使者的好意和慷慨，简直如同女神的恩泽一样宽广如浩瀚天空。
　　在石洞部落外面，一整套的陶器，从陶罐到陶锅再到陶碗，都被用草绳密密麻麻的绑了起来，女神使者说，这样挑着走的话就不会轻易打碎了。
　　陶碗的数量尤其多，叠起来然后用草绳绑紧，放在扁担的两头就像是两串长辫子。
　　另外普通的树皮衣也有十多件，还有三套鱼皮衣，虽然没有染色，但是非常轻薄，比树皮衣更加珍贵舒服。
　　在一个箩筐里面，装着的是几个陶器小瓶子，里面装着的东西更是珍贵无比。
　　这几个瓶子都有手掌大小，里面装着的是各种植物，或者是植物的汁液和油脂的混合物，在罐子外面还有许许多多的字。
　　赤蟒只认得勉强几个，但是他知道这些罐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可以治病疗伤，每次谁受伤了，女神使者就会从罐子里面取出草药来，磨损了敷在伤口上，再包好伤口，用不了多久血就会止住了。
　　他有一次在外面喝了不干净的水，回来之后肚子疼，也是喝了一种叶子煮的水，然后才好的。
　　这样的药罐，一直只有女神使者和火石才有资格动用，平常有谁敢乱翻动，是要挨罚的。
　　但是现在，这些珍贵的药也要送给蓝纹部落吗？
　　至于那些漂亮的草鞋，堆的满满的熏鱼熏肉野菜干，用鱼皮做成的戴着帽子可以防雨的“雨衣”，用美丽的鸟羽编制成的华丽帽子种类之多，简直让人恨不得多长出一双眼睛来看啦。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女神使者递给他的那个小陶瓶子。
　　这个小瓶子用木头做的塞子塞得严严实实的，但是里面打开塞子，里面就会飘来异常香甜的气味。
　　“蜂蜜？”赤蟒惊喜的跳起来。
　　要知道，他自从吃过一碗蜂蜜水之后，可就对这样甜蜜的食物念念不忘：“这也是送给蓝纹部落，送给部落首领的吗？”
　　然而女神使者却摇了摇头。
　　赤蟒失望的低下了头。
　　本来就是嘛，这样珍贵的食物，就是女神使者自己也都舍不得吃的，怎么可能会送人呢。
　　然而女神使者摸了摸他的头颅，温声说道：“我听你说过，你的阿妈身体不好，老是咳嗽，这些蜂蜜是送给她的，让她每天喝蜂蜜水，身体就会慢慢变好的。”
　　赤蟒的嗓子在收缩，他的眼睛好像变得朦朦胧胧的，鼻子也酸的厉害。
　　这可不行，他可是大人了，不能哭的。
　　赤蟒只能抱紧瓶子，对着女神使者用力的点头：“嗯。”
　　————
　　石洞部落要送的礼物如此之多，所以额外派出了七八个男人，帮着挑担运礼物。
　　但是蓝纹部落离这里很远啊，又是山又是河的，带着这么沉重的东西，大家能走的远吗？
　　赤蟒的满肚子疑虑，在看到山下那个青绿色物体的时候，只剩下一声惊呼：
　　“这、这是什么？”


第二百零六章 运输
　　在决定一定要进入金属时代之后，关于要不要去蓝纹部落挖掘铜矿已经不是问题。
　　但是后续要解决的事情有很多。
　　首先，玩家们非常不建议罗琦自己亲自前去，一来很不安全，第二罗琦去不去的差别不大，反正只需要告诉石洞人那些矿石的特征，他们自然可以找到。
　　在女将军的教导下，罗琦还对要派出去的几个男人进行了紧急特训，随身携带了卸下了弓弦的弓箭，如果遇到紧急危险，可以打也可以跑。
　　不过罗琦旁敲侧击问过赤蟒了，蓝纹部落和大河部落的关系并不密切，综合分析下，危险的概率并不大。
　　然后，就是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如果找到了铜矿，那么应该怎么运回去？
　　其实最好的办法当然不是将原材料运回来，而是在铜矿周围就地开炉，炼制成金属之后再运回来。
　　但是毫无疑问，这个想法被大家一直否决了。
　　想法是很好的，从效率和节省人力上来说，也是最优选择。
　　但是除非蓝纹部落已经并拢到罗琦的指挥之下，不然为了安全和技术封锁，就只能把石头运回来再加工。
　　石洞部落送出去的东西已经很多了，每个男人的肩膀上都有一个沉甸甸的扁担，但是罗琦希望他们带回来的石头，那更是越多越好。
　　蓝纹部落距离遥远，而且也不是石洞部落熟悉的狩猎路线，在这样的野外长途跋涉，本来就已经格外危险，如果再带上那么沉重的东西，别说速度了，就是安全也无法保证。
　　综上考虑，不管是为了获得的丰盛，还是为了往来的效率，又或者是安全，都急切需要——
　　“我的天啊，作为穿越者，你连交通工具都没有发明出来？”
　　人力背负的重量实在是有限，就算用非常宽容的计算方式计算，让几个男人奔赴百里之外背回来的矿石绝对算不上多，更要命的是，铜矿石的铜含量好的也不过百分之五六十，差的就是百分之三十多，加上耗损，只要是学过数学的人，比如宫斗玩家们，只需要列下几个等式，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了收获的稀少。
　　哀嚎遍野之后，大家开始致力于解决交通运输工具的问题。
　　畜力就不用再想了，虽然在宫斗的各个时空里，用牛马骡驴运输实在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在这里，草地上的野马可以一脚踏死一个成年男人，野牛发狂的时候，就连老虎也要退避三舍，想要驯服显然不是一日之功。
　　不过大德鲁伊还是提醒了罗琦，驯服牛马的事情还是要开始准备了，以后不管是耕田还是运输，这种大型家畜都是必不可少的。
　　就算成年的野牛野马彪悍难驯，但是可以从幼年的小牛小马入手，养个一两年，养熟了就方便驯服了。
　　至于学北方因纽特人的驯鹿就不用多想了，鹿的力气并不大，而且极难驯服。
　　那么用车呢？
　　“车不需要马来拉吗？”
　　很快就有人想起了一款新制作：“你是说独轮车？”
　　在农村呆过的都知道，农村有一种手推车，只有一个轮子，和两个木腿呈现出稳定的三角，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用这个小车运输一两百斤的东西，很是方便快捷。
　　“我觉得你们高估了这个时空的技术。”对此，罗琦只是无奈摇头。
　　她倒是知道小推车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不管是车轮，还是将小推车完全制作出来，石洞部落显然还并没有这样的技术。
　　运输的问题讨论了好久，中间也不缺乏一些很有创意的想法，最后结合了地理环境，玩家们最后大都同意用水运。
　　石洞部落原先是有一艘船的。
　　那是冬天的时候，罗琦看着大家没什么事情折腾出来的众多东西里的一件，方法也比较简单，就是将一颗很粗的大树烧出合适的长短。然后将树干掏空，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原始木船了。
　　但是制作的时候忘记这是在山上了，小溪的水流也无法承载这艘木船，所以就一直搁在石洞里，作为两个婴儿睡觉的床使用。
　　但是大河部落的一把火，将石洞烧得干干紧紧，那艘简易木船，显然也成了一堆炭火。
　　“啧啧，谁说船一定就要木头做了？”
　　将羊皮整个剥下，吹气扎口绑在一起，就是羊皮筏子，可以横渡黄河。
　　而砍下竹子，横三竖七绑的结实了，堵住竹筒口防水，就是一个能够在漓江飘荡的竹筏。
　　万幸的是石洞部落旁边就有一个竹林，更令人惊喜的是，竹筏没有木船的沉重，只需要将一根根竹子拖下山去，就可以在山下河边完成组装。
　　而且，因为近些日子来一直在河边捕鱼，距离比较近的河段，鱼儿已经越来越少了。
　　如果有了船或者竹筏，那么石洞人就可以漂流到比较远的地方捕鱼了。
　　罗琦扎好几只木筏后，又让男人们试了几天，终于让他们可以独自撑着竹竿驾驶竹筏在河里前进了。
　　过后又在竹筏上加了许多石头，考验他们带着货物撑船的能力。虽然早先的时候不免手忙脚乱，甚至有落水的情况，但是上手几天后，这些汉子们就可以让竹筏前进的又稳又快。
　　派出去领队的，是石洞部落里最为沉稳的水鹿。
　　虽然他肩膀有伤，右手无力，论起打猎不如别人。
　　但是相处起来，这个男人，足够心细缜密，而且遇到事情的时候足够冷静，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动不动就打架。
　　罗琦觉得这次怎么说也是友好往来，水鹿算是部落里面最符合的外交人才。
　　关于男人们所要做的事情，罗琦更是嘱咐再三，确保他们能够准确的辨认出铜矿石，对于一些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更是做了种种预算。
　　上次的大河集会，准备工作是罗琦自己一个人构思的，玩家们最多提提建议。
　　但是事实证明，原始时空可不是什么easy副本，稍微不小心，立刻容易满盘皆输。
　　既然一个穿越者的计划有所漏洞，那么一打呢？
　　这一次，从怎么开始和对方接触，怎么说话，到怎么送礼，怎么提出要求，事无巨细，宫斗玩家们全程参与。
　　付出的礼物差不多都超过了参加大河集会那次，包含的决心更是无与伦比：
　　青铜时代，我们来了。


第二百零七章 教你们
　　赤蟒平时里不声不响的，既不是最勇猛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但是他却是第一个回去看看的人。
　　而且大家也都看到了，女神还让那么多人带着那么多的礼物跟随他一起。
　　看得大家都好生羡慕啊。
　　不过女神使者说了，这和赤蟒的关系不大，她是听到了女神的召唤才这样做的，至于他们这些少年少女们只要好好学习，谁的虔诚可以感动女神，那么谁就可以回到原来部落，对他们的母亲兄弟们传授女神的恩典。
　　那么怎么样才可以感动女神呢？
　　当然是好好的听女神的话，遵从女神的话做事了。
　　又因为女神是通过女神使者来传达她的话语，所以孩子们只需要认真遵循女神使者的话就可以了。
　　这些少年少女们都来自不同的部落，每个孩子都是一颗火种，所以罗琦对他们的教育十分上心。
　　为了激励或者说是洗脑，罗琦将幼儿园的小红花制度都套路了过来。
　　每天按照劳动学习卫生等多个方面对这些孩子们进行评估，谁要是表现的好，就可以在自己的树叶本得到罗琦亲手绘画的小红花。
　　这种小红花，只需要用笔和一点花的汁液就可以画出来，既比不上烤鱼的鲜美，也比不上蜂蜜的甜蜜，也不比获得一把精心制作的陶刀来的更加威风。
　　但是孩子们对小红花的重视，甚至超过了以上。
　　“一，二，三……十八。”
　　用女神使者教授他们的数字，叶猴数了三遍，确认自己已经拥有了18朵小红花，他也是整个部落里面获得小红花最多的人。
　　说实话，叶猴刚开始在石洞部落的生活，可并不令人羡慕。
　　因为一些并不能够被当众说出的原因，似乎大河部落和石洞部落的关系并不友好，石洞人当然也不喜欢叶猴了。
　　所以开始的时候，别人可以一起去打猎，而叶猴只能在部落里面做一些杂事，而且石洞人似乎很害怕叶猴学习他们的东西，就连烧制陶器的地方都不许叶猴去。
　　但是在女神使者的关怀下，叶猴最终还是融入了这个大家庭，并且展现了异样的光彩。
　　说实话，他是整个部落里面最瘦小的男人了。在大河部落的时候，他就因为身体矮小而饱受歧视。
　　人们总是相信，只有高大勇猛的男人才能为部落带来安全和食物，只有丰满矫健的女人才符合美的象征。
　　但是在这里，一切好像都有所不同了。
　　叶猴因为经常得到小红花，在同龄人当中获得了一种别样的尊敬，俨然成了这些少年们的头。
　　而部落里的女孩子，叶猴曾经不止一次的感到过，有女孩往脸上涂抹白色的粉末，似乎想让肌肤变得更白一些。
　　叶猴知道，她们是想效仿女神使者。
　　要知道在过去，女神使者那苍白的皮肤，是被人所不喜的，她那柔弱的四肢，更是要被指责排斥的。
　　但是她却成为所有人最尊敬而且想要学习的榜样。
　　叶猴曾经一度非常困惑。
　　甚至，在刚进入石洞部落的时候，他去问了女神使者一个大胆的问题：“弱小的人是否能够拥有强大的力量？”
　　但是罗琦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你说，什么是强大？”
　　这简直是不用想就一目了然的。
　　野狼当然胜过兔子，雄狮可以杀死牛羊，力量的多少决定了强弱。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很多部落的首领都是老人呢？”罗琦摇了摇头：“她们的身体可没有年轻人那么强壮有力啊。”
　　是的啊，虽然有不少部落由最强壮的男人担任首领，但是更多的部落却让年老的女人指引部落未来的方向。
　　“那是因为她们生育儿女，儿女的力量就是她的力量。”这个问题可难不住叶猴。
　　个体的多少也代表着力量，一只单独的野牛可能只会成为狮子的食物，但是一群野牛在草原上奔驰，狮子也只敢暗中跟随，不敢正面对抗。
　　同样，女人的力量和她的生殖能力密不可分。如果整个部落里面的人，大多数是她的儿女和孙辈，那么她就算不是部落的首领，在部落里面的地位也绝对不会太低。
　　但是如果一个人，既没有强壮的体魄，又没有子嗣作为帮助，那么怎么可能强大呢？
　　“那你说说，为什么大河部落包括周围部落的人，都那么的尊敬大河首领？”
　　这是不一样的。
　　叶猴作为一个大河部落长大的孩子，下意识就说：“因为老首领是大河的子孙，他就和大河一样久远，他保佑着我们部落比别的部落更加强大，所以大家都听他的。”
　　所以罗琦虽然肢体弱小，但是因为是女神的使者，所以才能让大家都听从她吗？
　　大家都是这样说的，但是叶猴虽然嘴里这样说，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为什么。
　　罗琦带着他，来到了河边。
　　石洞男人正在捕鱼，两个人合力抛出去一张大网，然后再捞了回来，河面上到处都是波光凌凌的金色阳光，然而都比不上渔网里面跳动的鱼儿更加耀眼。
　　虽然已经比不上一次就能捞上来百十斤的以前，但是这样的收获不管在哪一个部落都绝对算得上丰盛了，这些鱼儿将会在晚上做成烤鱼或者鱼汤，让整个部落的人都能吃饱。
　　她又带着叶猴来到了岸边的岩石旁，女人们正在将处理敲打阴干的鱼皮，这些将会制作成为鱼皮衣，等到了大雪的时候，做成的鱼皮棉袄可以让人在雪地里面走上一天也不会冷。
　　在石洞的洞口处，不小心摔跤弄破了胳膊的男孩正在接受火石的治疗，只需要涂上那神奇的药草，伤口就会停止流血加速愈合。
　　罗琦带着他看遍了石洞的里里外外，然后告诉他：“如果你能给别人带来衣食饱暖，那么他们就会尊敬你相信你听从你，这就是弱小的人所能拥有的强大力量。”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他不是女神使者，他不知晓如何能够猎取最多的猎物，也不知道该怎么挽救别人的生命。
　　“没关系，我会教你。”罗琦顿了顿，说道：
　　“我会教你们所有人。”


第二百零八章 大事情和小烦恼
　　自从大河集会回来之后，罗琦就陷入了繁忙的工作之中。
　　也许在别的人看来，她不用狩猎采集，也不用亲自去打鞋制陶，每天只是东走走西看看，用烧制的炭笔在树叶上写写画画，简直是再轻松不过了。
　　但是只有罗琦自己才知道，这些日子来她做了多少事情，那些仿佛发呆的时间里，她又是如何在论坛里面和玩家反复权衡，直到深夜也难以安睡。
　　在她的树叶本上，记下的笔记已经厚厚一沓，需要解决的问题更是从头到脚写了好几页。
　　重建部落和生活。
　　农业生产和观察。
　　寻找铜矿和金属冶炼。
　　提高部落的防御和战斗力。
　　大约是大河的威胁随时存在，倒是让罗琦感受到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紧迫感。
　　等到看到了男人们去寻找铜矿而去，罗琦才终于有时间来整理这段时间的所思所想，然后制定出下一步需要做的事情。
　　“石器的农具效率太差，费时费力，需要改进。”
　　“夏天到了，蚊虫增多，为了居住环境，需要尽早做好防蚊准备。”
　　“树叶太容易划破，不适合书写，可以考虑别的材料来制作纸张。”
　　“牛和马之间，优先考虑驯化马，不但可以耕地，还可以训练骑兵。”
　　“考虑到原始人会用石头做远程攻击，是否应该在墙上留一些孔，可以用来观测和射箭。”
　　林林总总，需要做的事情多到简直让人怀疑人生，想要理出一个头绪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部落的人口有限，还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用在搜寻食物上，所以这些事情只能选出优先项目来一个个解决。
　　但是要说到哪个最紧急，这还真的说不清楚。
　　就比如那夏天的蚊子，听起来似乎远远不如大河部落随时可能来的袭击紧急危险，但是实际上，初夏的蚊子之猖獗，让罗琦吃尽了苦头。
　　在她的胳膊和腿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这些都来自于蚊子的叮咬。
　　这几天因为气温升高，罗琦有幸见识到了这个时空的蚊子，个头大而且数量极多，到了晚上她甚至不大敢开口说话，一张嘴蚊子就会迫不及待的往里钻。
　　睡觉的时候更是辗转反侧，被嗡嗡嗡和身上无时无刻都不歇止的痒折磨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这几天的蚊子已经被上辈子看到的蚊子加起来还要多了，但是石洞人告诉她，这根本不算什么，到了最热的时候，河边的蚊子就像是黑色的雾一样，那才叫多呢。
　　安非他命，也就是白芷，在另一个时空里面担任垂帘太后就要面对繁重的政务，但是这种情况下，她还是抽空给罗琦发出了紧急警告：
　　“必须要尽快解决蚊虫叮咬问题，你要知道就是没穿越前，每年杀死人最多的动物就是蚊子。”
　　作为医生，她还指出了蚊子还能传播包括疟疾的多种疾病，要是不尽快解决的话，罗琦的健康和安全都得不到保证。
　　后世里面解决蚊虫的叮咬问题主要有几种方法：
　　第一，隔绝。首先是房子，夏天的时候都会有纱窗，蚊子很难飞进来，就是一个两个的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但是显然，石洞并没有后世房屋的那种良好隔绝效果。
　　第二，蚊香。茵草青青穿越前是做美妆的，有时候也会自己diy一些小东西，所以她知晓蚊香的防虫效果是来自于一种虫菊，然而显然这片土地上并不会恰好存在这样的植物，而蒲草之类的植物驱蚊效果只能说一般。
　　第三，蚊帐。不能隔绝于屋外，那就要隔绝在床榻之外。但是现有的材料，无法做到那么细密的网，鱼皮倒是可以制作出蚊子无法穿透的屏障来，但是缺点是密不透风，无法透气。
　　太过先进的没法用，那么石洞人的原始方法呢？
　　罗琦知道他们会用湿泥涂抹身上，就像是牛喜欢在身上滚一层泥水一样，这样蚊子就无法穿透厚厚的泥土来叮咬肌肤了。
　　但是睡觉的时候身上一层厚泥，怎么说也是一个现代人，罗琦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这样撑过一个夏天。
　　至于熏烟啦，用衣服将自己密密麻麻的包裹住啦，虽然不能说完全无效，但是身上的红包还是密密麻麻，耳边蚊子的嗡嗡嗡声照旧让人无法睡觉。
　　罗琦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干脆不要晚上睡觉好了，正好她要做的事情是各种规划和发明，可以晚上做，而白天的时候可以抽空睡觉。
　　罗琦在原始时空这么些日子来，受过冻挨过饿，豹子追过被人杀过，遭遇的事情多了去了。
　　但是能够让她辗转反侧，日夜颠倒，几晚几晚的睡不着觉的，目前看来，只有这些小小蚊子做到了。
　　最后还是MSK1089来帮忙了。
　　它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是一头猛禽，捉了许多的蝙蝠扔在石洞里，让蝙蝠帮助吃蚊子。
　　原先石洞里面是有不少蝙蝠的，可是猫头鹰入驻以后，出于畏惧天敌，这些蝙蝠都悄不留丢的跑没了，所以虽然是初夏，但是石洞里的蚊子这么猖獗。
　　“可是蝙蝠不会跑掉吗？”罗琦看着上面的蝙蝠上下低飞，拍着自己的手臂腿脚，询问MSK1089
　　而这种白底黑纹的鸟儿就站在石洞洞口的石柱上，如同一个放哨的卫兵：“没事，蝙蝠害怕猫头鹰，我站在洞口堵住它们，就不敢跑出去了。”
　　虽然蚊子不会一下子消失，但是罗琦还是感动的无以复加：“阿斗，我想到了一句话。”
　　“什么？”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觉得你都和蝙蝠蚊子能构成生物链了。”
　　“闭嘴，食物链最下层没有资格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罗琦小声的在脑海里问道：“听说靠着水边的，那蚊子更多了，要是我们以后搬到了大河旁边，那我还不得被蚊子吃掉。”
　　而且真的搬过去了，这么多人的话，那肯定是要建造房屋开始居住，难道还能够在屋子里面养几只蝙蝠吗？
　　猫头鹰歪着脖子想了一会儿：“没事，那儿风大。”
　　江河边上往往带有大风，河流也湍急，蚊子并不多，倒是一些沼泽啊水塘啊，是最适合蚊子生殖繁育的地方。
　　“好吧，你又给我一个尽快征服大河部落的理由。”


第二百零九章 洗脑
　　如果没有大河部落，罗琦尽可以施施然的循环渐进，包括对周围部落的文化侵略，尽可以慢一些，缓缓来，也有大量的时间可以用来研究农业，或者提高生活水平。
　　但是大河部落就是一块随时可能砸下来的石头，罗琦只能将原来的方案一改再改。
　　而团结拉拢别的部落，更是迫在眉睫。
　　这就要求罗琦必须尽快将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孩子洗脑成为忠实信徒，这些还不止，还要让他们能够成为火种，将别人也同样的洗脑。
　　说实话，后者比前者可难多了。
　　石洞人虽然在大雪的时候走访周围部落颇成功，但是那时候算是特殊时期，想让饥饿交加的人相信你，只需要食物就够了。
　　而春夏时节食物还算充足，要想尽快的将那些部落培养成为忠实信徒，难度要大得多。
　　“没有什么是可以战胜穿越者的。”玩家们是绝对不会屈服在困难之下。
　　罗琦思考过传销的案例，一般来说，传销的第一步都是控制人身自由，然后再开设课程，反复洗脑，让别的传销人员体贴入怀，建立亲密关系，还有就是用口号和游戏等增加仪式感。
　　这些用在来到石洞部落的孩子们身上，效果不错，特别是宗教仪式。玩家们是都不大懂这一块，完全是罗琦自己搞的，结果效果甚至还高于那些渔网陶器的加成。
　　这个是跟监狱里的邪教头子学的，那位大师曾经跟别的犯人吹过牛逼：
　　“不是你信我你才跪我，只要你跪了我你就一定会信我，我让他打自己耳光，跟他老婆睡觉，他都要在旁边递枕头。我一个底下的，女的，当妈的，绝对的良家，我说想睡她闺女，没二话，亲自帮我按着那丫头。”
　　邪教头子因为文化原因，将其归结为“人就是贱”。
　　但是曾经是心理学毕业的罗琦，却对其中的“仪式对人的影响”认真思考了很久。
　　但凡是宗教，不管是西方的还是东方的，是远古的还是现代的，都有各种各样的仪式。
　　有洗礼的，有割包皮的，有剃头的，有烧疤的，有杀人的，有叩头的，有念诗的
　　罗琦倒是没折磨这些孩子的膝盖，只是每次祷告的时候，必然让他们认真的站立，用右手捂住胸口心脏，头对着半空，脸上一定要是肃穆表情，更不允许交头接耳说话。
　　开始的时候孩子们确实有些束手束脚，违反的也不在少数，但是经过反复的提醒纠正，他们就算在野外谈及女神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表示敬意。
　　宗教仪式另外的好处就是固定化，可以传承。
　　宗教的仪式一般都有固定的礼节，有地方是五体投地，有些地方要磕头，有些地方只需要画个十字，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宗教仪式，只需要一显露出来，大家就知道：哦，原来是xx教啊。
　　而一个人经常使用这种仪式，那么就等于不断的提醒自己：你属于xx教，其效果，就相当于一种不间断的洗脑。
　　故而为了让人更加信仰宗教，很多宗教都会有意识的加强这种宗教仪式，鼓励信徒多做宗教仪式。
　　所以罗琦穿越前，经常看到一些人真的会一步一磕头的去爬山，也真的会有人五体投地的不远千里去拜神，当然这些宗教最多做做宣传，鼓吹这样做的好处，所以还是大多属于个人行为。
　　至于某些宗教，要求信徒一天好几次进行宗教仪式的，果然也证明了这样做果然能够让信徒忠诚无比。在罗琦的那个时代里，因为科学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抛弃了神灵宗教，但是这样的情况，却很少发生在那个宗教里。
　　哪怕是生活在工业文明的社会之中，他们依然遵循着几千年前文明初期所制定的宗教教法，并且认为任何些许的改变都是对宗教的大不敬，简直是普天下宗教教徒的典范，是所有宗教都喜欢的“神的羊羔”。
　　利用宗教仪式来加强洗脑，这种方法并不困难，效果也很好。
　　不过罗琦担心的是另外一种事情。这些孩子是她亲自洗脑的，作为一个心理学毕业而且聆听过传销传教两位成功人士的教导，并且有着多个外援，所以进行的才颇为成功。
　　但是这些十几岁的孩子，可未必有这样的功力了。
　　尤其是，罗琦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有几个，但是这些部落里面应该存在大河部落的同盟。
　　这无形之中又增加了危险和不确定性。
　　对此，作为一个穿越前的守法公民，罗琦从自己的工作经验中总结了方法：
　　洗脑不够，骗子来凑。
　　嗯，所有的宗教都会有一些故事，什么“用两个大馒头喂饱了几千人啊”，什么“山穷水尽疑无路，劈开大海又一村啊”，什么“豆子一撒，天兵天将帮忙打仗啊”。
　　就是村里跳大神的，也会挥舞着手臂翻着白眼睛，叫人一看就知道神妖附体，轻易招惹不得。
　　就是罗琦自己，要不是一下子从天上啪叽掉下来，有雷电火花增添威力，只怕第一天就被石洞人给赶走了，哪里还轮得到后面的装神弄鬼。
　　所以罗琦觉得，那什么神迹，该有还是得有，那什么戏法魔术，能上那就得上。
　　当然，对于孩子们，当然不能够直接说这是骗人的玩意儿，还是要美化一下，说是女神的神迹的。
　　“哇，女神使者这是用火在烧魔鬼吗？”
　　“哇！女神让石矛自己动起来了，真厉害！”
　　“哇真的哎，女神说这么做就能看到女神了，我刚才一闭眼，真的看到女神了。”
　　……
　　今天神迹，明天吉兆，而石洞部落里“哇”声不断，从来没见识过这些手段的孩子们，早已经陷入了女神使者法力无边的迷雾之中，并且深信不疑。
　　而洞外，天光渐长，树影渐深，蝉鸣之声越发响亮。


第二百一十章 少女树苔
　　“嗨”随着一声轻喝，树苔扣住弓弦的手指猛地一松，桦木做的弓箭快的看不清。
　　但是对面吃痛的喘息声，说明这一箭成功的射中了目标。
　　树苔侧耳听了会动静，她就像是一只小鹿那样轻盈的在树上轻巧的跳下，但是随即被一个矛头抵住了后背：“哈哈哈，你输了。”
　　呼吸紧了一紧，树苔却并没有被那人威胁：“你先中了我的箭，是你输了。”
　　毫不犹豫的转身，少女手指点着对方的胸膛，那里还沾着白色的石头粉末，那是取下箭头包上干草后特意沾上的，用来作为标记。
　　与之相对的，少年手上也并不是真的石矛，只是一根长棍，顶端也包上了厚厚的干草，上面沾有白色的粉末，如果攻击对方，就会在对方的身上留下印记。
　　少年身体算不上多高，但是看那胳膊上的肌肉，就知道必然是打猎的一把好手。
　　按理说，这样的少年可以轻而易举的战胜女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女孩竖起的手指，男孩居然节节后退，唯有嘴上却是一点都不想让的：“你射中了我，但是又杀不了我，我等你下来，照样能杀死你。”
　　虽然弓箭能够远距离攻击，但是箭头并不够太有杀伤力，所以往往射中了猎物，猎物还能再跑个小半天才会失血而死，换而言之，对方虽然射中了自己，但是自己也不一定立刻就死啊，还是有机会拿起石矛干死对方的。
　　少年觉得自己简直干得漂亮，哪里像是别的蠢蛋啊，一被箭射中就乖乖的趴在地上。
　　树苔嫌弃的看了看对方指在自己胸口上的草头石矛：“你觉得我杀不了你？”
　　她也不多话，指着大约十米外的一棵树：“看到那个果子了吗？”
　　虽然是黄昏，太阳刚刚下山，但是天光尚在，男孩一眼就看到了。
　　其实那果子只有两三个指甲盖那么大，明显是新长出来的，要等到成熟还要等半个夏天。
　　而女孩指出来的那一个，因为长在枝头的最末端，所以孤零零的悬着，并不难以分清。
　　早在少年点头的那瞬间，树苔张弓搭箭扣弦，只听嗖的一声，箭已经擦着树枝飞了出去，而颤颤晃悠的树枝上，那颗小果子早已经跌落在地。
　　“要是真打，我那箭对着你眼睛，你能活？”树苔骄傲的看了对方一眼，直到少年不甘不愿的将石矛放下，自己也慢吞吞的躺在了地上。
　　“怎么死的这么慢？”树苔有些不乐意少年慢吞吞的动作，然后将对方绑在手腕上的绿草绳给解了下来，绑在自己的手上，她的手上已经有了三个绿草绳，还有一个红色的，是她自己的。
　　“死都死了，我死的慢一些，舒服一些，怎么了？”少年虽然被树苔“杀死”了，但是显然并不怎么服气，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吵架。
　　“死人闭嘴。”树苔踢了踢对方，然后竖起了耳朵。
　　在丛林的外面，传来了一种沉闷的咚咚声，仿佛是一种巨兽的脚步。
　　少女闭上了眼睛，默默的听了一会儿，然后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结束了，回去吧。”
　　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也有人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这群不久之前还用石矛和箭头对准对方的人，现在彼此相互拖拽着回去，一路上还能听到高高低低的报怨声：
　　“是谁在背后杀我的？我都倒下去了你还再来一石矛，我现在后背还疼。”
　　“我跟你们说，要不是她们把绳子绑在树上让我摔跤，就她们两个女的，我一只手都能打赢。”
　　“女神使者说赢的那队人可以有礼物，我现在就在想到底是什么？”
　　“一定是烤肉，我今天看到他们捉到了一头鹿，女神使者一定给赢的人多吃鹿肉。”
　　“鹿肉有什么好，我更想要一把桦木弓箭，这个射的最远。”
　　“你们看没看到那个鱼皮裙，好好看的，我好想要这个。”
　　一个手臂上光秃秃的男孩走着走着，突然问道：“女神使者说今天晚上还要检查我们认字和数数是吧？”
　　刚才雀跃的少年少女们，好像是一群被雨水浇湿的麻雀们，原本的叽叽喳喳一下子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默，随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个别人已经念念有词，不断讨教身边的人：
　　“箭怎么写？”
　　“十六加十八等于多少？等于多少？”
　　“数数我先背一下，1、2、3”
　　不管是胜利的喜悦还是失败的沮丧，很快都被考试的压力给冲击的全没了。
　　回到部落以后，按照红绿两队的存活人数，罗琦判定了保留绳子更多的红队胜利，而作为胜利的一方，不管是游戏结束之后依然保留绳子的，还是被绿队“杀死”的，作为一个整体，他们都会得到一份礼物。
　　刚开始的时候，这很显然受到了一些反对，大家很难理解因为队友的死亡，自己也会失去得到奖赏的机会，但是随着游戏的进行，他们不但学会了合作，并且会为了最终的胜利，甚至会“牺牲”自己。
　　这也是罗琦的主意，弄个“石器版军演”，果然在一次次的演习之中，原始人之间的合作越来越顺手，而两组对抗训练，也让他们不得不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才能战胜对方。
　　礼物并没有立刻发放，就像是罗琦曾经说过的那样，在吃过晚饭之后，就靠考试，考的就是数学还有识字。
　　考试的方法也很简单，大家席地而坐，用树枝在面前的土地上勾画。
　　数学一共五道题目，都是简单的加减，最难的也就是两位数的加减。
　　而识字则更简单，罗琦将后世的听写复制了过来，她说一个东西，然后大家就将那个字给写出来。
　　然后罗琦再一个个的检查大家写的对不对。
　　说实话，树苔并不知道这些能做什么用。
　　数数的话，树苔学到的数字早已经超过了部落的人数，而别的地方也用不到这些，而写字呢，树苔根本就没见过有别的部落有这种奇怪的东西，它既不能让他们打到猎物，还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脑袋瓜。
　　但是她依然很喜欢这些。
　　女神使者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简单的看了一下之后，在地上画了一个很大的√，然后摸了摸树苔并不怎么整齐的头发：“全对了，真不错。”
　　树苔仰起头，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真是的，表扬什么的，最喜欢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好女孩
　　树苔原来的部落离这里很远，靠近草原的边缘。
　　草原上极为广阔，有时候可以看到浩浩荡荡几百的马群，有时候却走上了一天只能看到跟随在身后的饿狼，最要命的是，草原比丛林更加干燥，所以如果离开水源地太远，或者追逐猎物迷失了方向，那么是很有可能失水而死的。
　　到草原上打猎，讲究的是运气，打到了猎物，整个部落都可能吃饱，三四天都能在部落里面睡觉，打不到猎物，大家就要挨饿。
　　所以部落里面男人的地位很高，毕竟打猎是男人的事情。
　　而女人呢，按照部落的规矩，是要跟别的部落换女人的，所以树苔从小过的日子并不舒服。
　　虽然她从小就很聪明，很小的时候就可以从茫茫低矮草丛里面最快的找出可以吃的植物，也比她的兄弟更快的学会了使用石矛。
　　但是在首领的眼中，树苔却算不上一个好女孩。
　　她早晚要换新的女人回来，所以现在吃的越多，部落里面也就损失的越多。
　　而且作为一个女人，她的屁股还有胸未免太平板了一些，就算是换出去，也是要被挑剔很多的，也无法给她的兄弟换回来漂亮的伴侣。
　　树苔从小被嫌弃到大，吃穿比兄弟们都要差不说，平常也没个好脸色。
　　树苔一度真的那样认为自己了：又丑又没本事。
　　就是当初石洞人选择了自己，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来了。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能干这么多事：
　　她学写字又快又好。
　　她算加减很少出错。
　　她射箭更是所有人里最准的。
　　曾经她认为别的部落那些会打猎的男孩真的好厉害，而自己干板的身体显然不是美人，配不上人家。
　　而现在，她可以轻松的在游戏之中射中他们，告诉他们“你输了”。
　　而被她从箭术和写字双重方面碾压的男孩，甚至对这个干板身材的女孩起了爱慕之心。
　　不止一次的，有男孩将自己磨好的骨珠送给了她，而这个曾经被嫌弃太丑的女孩总是高昂着头拒绝他们的求爱：“先赢我啊。”
　　理所当然的，不管是赢得了演习还是在考试之中获得了优异的成绩，总是会有奖励的。
　　罗琦根据他们的对错算出相应的分数，然后再给分数优异的人颁发奖品。
　　仪式简单，但不管是罗琦还是孩子们的表现都很严肃，被喊到名字的人会站到前面来，从罗琦手中接过奖品，然后再面向大家，在所有人的掌声之中捧着自己的奖品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也是罗琦跟玩家们商量之后的结果。
　　建立奖罚机制，树立新的道德标准。
　　对希望看到的行为进行奖励，那么就会激励对方强化这种行为。
　　而进行颁奖仪式，更是让他们获得的并不只有奖品，更有在群体之中的地位还有认同感。
　　罗琦穿越前曾经看过一个例子，在被某个极端思想占据了统治阶级的地区里，统治者会给儿童灌输极端思想，让他们监视举报自己的父母，而这样做的孩子，会被奖励。
　　奖励并不丰盛，但是孩子在举报父母的过程中，俨然获得了来自统治者的认同感，并且被树立为英雄，很容易引起模仿。
　　罗琦当然不会这么丧心病狂，但是穿越前，她所在的国家，曾经有很多很多的人志愿去从事非常辛苦而且薪水很少的工作，而他们也获得了社会的认可和人们的尊重。
　　罗琦已经让石洞部落变得非常富足——和别的部落相比，但是石洞部落如果不能保护好自己，那么就是一块肥肉，谁来都能叼走。
　　而要保护部落，那么不但需要部落的人提高武力值，更要有保卫部落的觉悟。
　　罗琦就是通过一次次公开的奖励和表彰，强化孩子们的优秀行为。
　　同时作为能够提供表扬的人，无形之中也能强化自己才部落之中的地位，当然，罗琦自己是用不到，但是如果这些孩子以后到别的部落传教，照这个学着做就能强化他们在部落之中的地位。
　　罗琦必须保证自己那一套做法有复制性，就像是传销那样上家找下家，下家找别的下家。
　　至于军事演习的颁奖，那就更为庄重了。
　　全体起立，不许说笑，每一个人在如今手中领取了奖品之后，作为获胜方，还会另外获得一面旗帜。
　　那是一面用千层白树皮做成的树皮旗，上面用颜色绘画了日月。
　　如果说是前面的奖品，只是让别人眼热，那么这面旗子出来，有几个孩子眼圈都红了。
　　不同于小红花，这面旗子只有一面，只有赢的一方才有资格保管，而且可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天天将旗子挂在外面的树干上。
　　上一次是绿队赢，这一次是红队赢，所以绿队的旗子不得不交给红队保管，怪不得好多人都难过极了。
　　罗琦可以想象到，下一次军演的时候，这双方为了胜利，肯定又会琢磨出许多新鲜的致胜法子。
　　那些没有获得奖品的孩子们也不会太伤心，因为石洞部落需要考试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作为一个在现代文明之中长大的小孩，罗琦对后世教育的印象就是标准化和考试。
　　不管是唱歌的还是跳舞的，开车的还是开船的，都有一套系统化的学习流程，相对应的也有一套标准的考察方法。
　　罗琦照搬过来，从怎么抛掷石矛，到怎么射箭，从怎么烹饪食物，到怎么最快杀人，从学习文数，到背诵教典，甚至连唱歌，罗琦都给组织了比赛考试。
　　这么多项目，不管是哪一个孩子，最擅长的那一方面，所以每个人的干草床铺上，都堆着一些属于自己的奖品。
　　而标准化和竞争化的教学方法，不断让孩子们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学到最多的知识，而且还培养了他们的竞争意识和学习热情。
　　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学习时间主要集中在晚上，而且罗琦一般结合游戏和故事的缘故。
　　要是真的像后世一样，动不动学习十多个小时，这些小孩能不能学下去两说，罗琦估计自己的好感值肯定得下滑一大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小老师
　　演习并不是天天都有的，这种演习总要大半天时间，这么多人不做活，半天还能支撑，时间长了大家都要饿肚子了。
　　但是另外一样比试，却是几乎天天都有的。
　　每天晚上，石洞部落总是分外热闹，那些算数和写字总是让不少人头疼，故事虽好，但是显然也不可能天天都能听到新的。
　　但是每天的石矛比试那却是天天都有的。
　　按照规矩，一般是两个人面对面，使用的也不是平常的石矛，而是类似长矛的一根长棍，没有矛头，上面包了一层干草，草上还沾有白色的石头粉末。
　　两个人就用这样的武器相互攻击，谁最先攻击到对方，谁能够在对方留下最多的白痕，谁能抢先攻击到对方身上的致命点，谁就赢得了比赛。
　　罗琦从白芷和女将军那里商讨了一番，划定了人身上的几个危险区域，比如左胸口、咽喉等位置，这样的地方一旦受到攻击，那么很容易就会导致死亡。
　　罗琦既要锻炼他们攻击敌人的这些方位，又要担心力气太大导致伤亡，所以不但武器上面裹了干草，就连少年们的喉咙上也圈了厚厚的干草作为防护。
　　又以女神使者的威严下了命令，叫他们平常比试的时候收着点力量。
　　但就算做了防护，比试的时候没留意，身上带伤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就算每次鼻青脸肿，晚上的比试依然是大家最喜欢的环节，围观的人连声喝彩，比试的人气血昂扬，要是得胜了，欢呼声响的震天，得胜者的胸膛挺的比脑袋还高。
　　不独是男人，除了老首领和老黄狼这样的年纪大的，还有林雀实在太小，别的人按照批次，都要随机抽取上去比试。
　　罗琦开始的时候还很犹豫，这样鼓励比斗，很容易造成一系列的消极影响：有人受伤，个体之间生出嫌隙，部落里面好勇斗狠
　　但是一千一万个不利因素，都比不上那句“这个可以加强实战”。
　　部落里的男人平常杀的都是野兽猎物，如果对面换成了人类，就算不会心慈手软，但是胜负却在五五开，真打起来，石洞部落里的这些少年会因为力量尚弱而吃亏。
　　但是如果教授他们攻击敌人的致命区域，那么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力量上的不足。但是每天拿着石矛对准了草人用力扎刺，只能让他们熟悉这些区域，要想实打实的提高战斗力，还得上实战，毕竟战场上的人可不像是草人那样只会一动不动。
　　至于“石矛扎进胸口就一定会扎死人吗？”这种较真党的问题，罗琦是不大理会的——如果不出意外，过段时间水鹿他们就会带回来一堆的铜矿石，而铜做的矛头，那绝对比石矛要锋利的多，足够一下就致人死地了。
　　而这每晚的比试，自然有输有赢，不同于考试和演习，这两者总是要隔段时间才会有，而比试是每天都有的，所以获胜者的礼物并不丰盛。
　　不过连续三次获胜的人，倒是有特别的奖励——给大家上课。
　　对于黑狸来说，这很难说是奖励还是惩罚。
　　这个来自黑齿部落的男孩十分悍勇，在打猎的时候都是奔着和猎物谁先倒下的方法去的，狭路相逢勇者胜，所以纵然和他力气和技术差不多的人也有，但是只要他拿到了石矛就如同不要命一般，所以接连胜了好几次。
　　可是这个悍勇的男孩却是一个不大爱说话的人，当罗琦叫他站到大家的面前，跟大家讲讲他为什么这么厉害，有没有方法的时候，这个少年硬是站了小半天，把脸都给憋红了。
　　在罗琦的循循善诱下，只憋出了一句话：“不要想，直接冲。”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要知道平常那些男人最喜欢告诉别人自己是怎么勇敢，要是捕捉到一只了不起的猎物，那更是可以说上一辈子，哪里像黑狸这般，要他对着大家说话，简直比要他去和黑熊搏斗还难。
　　可是他胜利的多了，照旧还是要跟大家交流他的方法，大约是被罗琦逼的多了，他也渐渐能说两句了。
　　虽然大多数都很简短，比如：
　　“打的时候不要想”
　　“不要老是躲，他刺中你，你也刺他，越跑越容易死。”
　　但是罗琦总是能延伸出一大段来，要么是夸奖他的方法好，要么是鼓励大家在实战之中“不怕伤不怕疼”的勇敢精神，反正是可着劲儿的找亮点，把黑狸每次都弄成一个大红脸。
　　但是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反而看着大家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再也没有以前的羞涩，而是可以流畅的说上一大段话，也可以自然而然的回答各种问题，甚至看着大家羡慕尊敬的目光时，那种被毛毛草刺中肌肤的感觉也荡然无存，油然而生的是难以言说的暗暗欢喜。
　　除了黑狸之外，树苔也是给大家讲课的常客。
　　她的力气和男人们相比自然相差甚远，但是在射箭的精准上却犹有过之，每次比试射箭的时候，她总能射中草人的喉咙或者心脏，而在军事演习之中，她要么是隐藏在草丛之中，要么是攀爬在树枝之间，往往对方在毫无防备之下，已经损失了一个人手。
　　这样的优秀人才，当然被罗琦用来专门作为射箭课的老师了。
　　叶猴也是经常给大家上课的人员之一，平心而论，他不是资质最好的那个，但是他在石洞里的文化成绩一直是最高的那个，说白了就是最认真努力的那个，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往往更懂得怎么学习，所以也更适合教授别人。
　　除了这几个之外，有一种课程，是人人都可以当老师的。
　　这就是宗教课程。
　　在最开始的时候当然是罗琦亲自引导他们，但是到了现在，罗琦为了提高他们传教能力，特意让他们每个人都能给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大家讲解女神的故事。
　　开始的时候，这些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解，总是引来旁人的哄笑，但是随着时间次数的增加，这些少年们也越来越熟练，有时候劲头上来了在上面滔滔不绝的样子，倒是和罗琦曾经看过的传销讲师的身影高度融合。
　　而罗琦所做的种种，不过是为了等到那一天的来临。


第二百一十三章 蓝纹部落见闻录
　　“你们要走？”脖子上挂着蓝色石头的女人停下了敲打石块，脸上满是错愕。
　　而等到了部落里的其他人带着食物回来之后，听到这个消息，原本热闹的部落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你要走了？”赤蟒的母亲是一个瘦弱的女人，脸上总是带着愁苦的皱纹，此刻她一边收拾着猎物，一边问自己的儿子。
　　“嗯，明天。”赤蟒心里也很复杂，一边舍不得亲人，一边想到明天就可以回到石洞部落，他又情不自禁的感到高兴。
　　他这一次浩浩荡荡的带着这么多人返回部落，见到了亲人，又让部落里的生活大大提升了，眼看着部落有了陶锅，锅里也能煮上鲜美的鸟肉汤，而得到了女神使者赠送的蜂蜜，阿妈的咳嗽也真的好了很多，就连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
　　对于赤蟒来说，这次回来可以说是志得意满，女神使者嘱咐他要让两个部落“友好如兄弟”，本来赤蟒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对自己的亲人诉说石洞部落是如何的友好而且富足，女神使者还跟他说过了可能遇到的重重困难，甚至说过部落亲人可能会攻击石洞人的情况，但是这些并没有发生。
　　事实上，两个部落交好的速度快的惊人。
　　面对原来的陌生部落——因为地理相隔较远，他们除了大河集会少有交集，确实算不得熟悉，蓝纹部落的人就算没有立刻拿出石矛，总是也要有所防范的。
　　但是赤蟒没有料到的是，那些能够带着人漂浮在水上的竹筏，给蓝纹部落带来的是何等的三观震碎。
　　要不是水鹿他们一再表示友好，加上有赤蟒在，这些蓝纹部落的人，只怕立刻躲起来也未可知。
　　因为“人能走在水上”的震撼，蓝纹部落对石洞部落油然而生敬畏之意，而等看到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礼物时，那更是满心满意的欢喜。
　　何况石洞人来到这里以后，蓝纹部落并没有什么损失，反而增加了许多的东西，还学会了几种新的狩猎方法，当然是人人都高兴了。
　　而且这些石洞人所要找的东西更是简单，只是一些有颜色的石块罢了，那些石头并不坚硬，除了装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所以虽然石洞人的竹筏上装的满满都是，但是蓝纹部落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损失。
　　而现在，石洞人就要走了吗？
　　蓝纹部落的人很是怅然。
　　虽然他们同样学会了烧肉汤，但是就是没有石洞人煮的鲜美好吃。
　　他们也学会了清洁卫生，但是头发总还是乱糟糟的像是杂草。
　　而石洞人那些新鲜故事，他们还没有听完呢。
　　但是更多的人，尤其是一些同龄人，都或多或少的表示了对赤蟒的羡慕。
　　“啊呀，你们只是来了我们这里，我们就变得这么好，那石洞部落该有多好啊？”不止一次的，有人带着无限的感叹和崇敬这样问道。
　　“大概是气味吧。”赤蟒想了想，这样回答他们。
　　说实话，生活水平上虽然有所差异，但是两个部落并没有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但是等赤蟒回到了蓝纹部落，在最初的亲人见面的欢喜之后，就油然而生一种浓浓的荒诞感：
　　这真的是我长大的部落吗？
　　他从来不记得，原来他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居然是这么的臭？
　　他也从来没有注意到，原来他尊敬的老首领，身上的兽皮是如此的肮脏，虱子在污垢里爬来爬去。
　　他更不曾料到，他的亲人们，居然是如此的无知，甚至连从一数到十都不会。
　　看着他们，赤蟒才真正的感受到“女神的慈悲”到底是什么——看着自己的亲人居然在过这样的日子，真的很难让人不生同情之心。
　　所以在最后一晚和首领的谈话中，他还是没有忍得住说出了口：“只要信仰女神归顺女神，部落里的人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话一说出口，这个少年就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他想起了临走前女神使者曾经说过不用刻意去宣传女神的教义。
　　但是同时他也知道，在部落里，一些年轻人已经信仰了女神，他们跟在石洞人的后面学习一切，不少人早上起来的时候也学会了洗脸，睡觉前也懂得感激女神赐予的一切。
　　但是赤蟒觉得这样还是不够的，他清楚石洞人在上一次的热天里还和别的部落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因为信仰了女神，又得到了女神使者的指引，所以他们现在吃得饱穿的暖，还可以穿漂亮的鱼皮衣服。
　　女神使者说过，只要每个部落都供奉女神，听从女神的指引，那么他们同样可以不用再受饥饿和寒冷的痛苦。
　　“但是，但是我们现在的日子已经和果子一样甜美了啊。”蓝纹首领对更好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向往，在她看来，虽然石洞人来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部落里发生的变化简直叫她看也看不过来了。
　　在她看来，石洞人所有的陶器鱼衣，他们现在都已经有了，每天捕捉到的鸟儿，更是让食物有了充足的来源。
　　赤蟒呼吸紧了紧，突然将面前的陶碗摔在了石头上，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和首领的惊诧，他抬起了头：“陶器会碎掉，好看的衣服也会破碎，到了冬天，鸟儿也会飞到南方去。”
　　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只有敬奉女神，部落里才会永远拥有这些。”
　　“可是，”要是别的少年敢这么做，首领肯定会好好的教训一番，但是面对的是赤蟒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无法生气，甚至还有几分胆怯：“可是从来没有人看过山一样多的块茎，也没人不用狩猎就能吃到肉啊？”
　　这是石洞人所说的女神故事，不同于部落里的其他人的欣然向往，首领总还是抱有几分怀疑。
　　赤蟒只回答了一句话：“在石洞人来到这里以前，你能想到有人可以在水上行走吗？”
　　————
　　清晨的河边，石洞人重新站在了竹筏上，而蓝纹首领也带着部落人前来送行。
　　“你们还回来吗？”不少人都是这样带着不舍问道。
　　“会的，会的，我们还会给你们送礼物的。”石洞人按照罗琦的吩咐回答。
　　“一定要来啊。”大家还是舍不得，纷纷一再叮嘱。
　　“以女神的名义。”漂行的竹筏上，石洞人纷纷将右手放在了左胸口，以示不会违背誓言。
　　“女神的名义。”而岸上的蓝纹人，不少人也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作为回答。
　　赤蟒眼尖，看到最前面的首领也捂住了胸口。
　　唉，她学的一点都不像，本该捂住左胸的手按在了胸前，本该朝着半空的眼睛直直往前，这样的姿势真是一点都不标准。
　　但是在这样笨拙的姿势下，她同样的说：“以女神的名义。”


第二百一十四章 青铜出世
　　在得到水鹿他们即将回来的消息后，罗琦召开了一次大会。
　　她让这些孩子分成几组，让他们前去不同的部落里面“传播女神的恩典”，而且重点都是之前没有去过的部落。
　　当然，这其中可能会存在一定的风险，所以孩子们都组成了队伍，而且每个队伍都是那个部落出来的孩子带路。
　　这其中一半是因为罗琦要尽早团结拉拢那些部落，另一半是因为接下来的铜器炼制是最最重要的秘密，所以在开始的试验阶段，罗琦并不希望被太多的人看到。
　　在她的手腕上有一根很细的绳子，是用紫藤的藤条抽丝编制的，就像是穿越前女生都喜欢佩戴的那种手绳。
　　她穿越的时候佩戴了几样首饰，有金有银，有珍珠有玉石，每一种都极为精美，但是此刻手绳上穿着的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远没有那么好看，它坑坑洼洼的，丑陋无比，就像是一小块陨石，唯有颜色是暗沉的黄色，带着几分红色的光芒。
　　这种东西学名叫做红铜，就是罗琦用赤蟒佩戴的孔雀石所炼制出来的成品。
　　当初得到那块蓝色石头之后，为了看到底能不能炼制出铜器来，罗琦做了一个小实验。
　　她将孔雀石砸碎了磨成了粉末，然后加上了炭粉，然后放到了烧制陶器的小窑里面焚烧。
　　其实论坛里大家也都讨论过了，炼铜不像是炼铁，就是地上挖了一个土坑烧点木柴火也能炼制，完全用不着这么费劲。
　　但是当罗琦最后从熄灭的炭火中扒拉出那小小的紫黄块时，整个论坛却沸腾的如同过年。
　　据说一个玩家当时正在和某个争宠的嫔妃唇枪舌剑，可是当时看到了这个好消息，一高兴，别说争宠了，连自己喜欢的首饰都送了人家，弄得对方半个月都睡不着觉，生怕有什么阴谋。
　　至于罗琦，她一直是不佩戴首饰的，但是看到这块丑兮兮的小铜块，却喜欢的很，顾不得质地粗糙，硬是编了手绳绑在手上，时时抚摸观望。
　　水鹿他们带回来的石头并没有装满所有竹筏。
　　因为呆在蓝纹部落的时间并不长，就算有蓝纹部落的帮助，他们也只是在地上搜寻，最多就是在地下几十厘米处挖掘寻找，没有人力也没有工具能够深入挖掘地下的矿石。
　　因为竹筏上没有船舱，这些矿石被放在了箩筐之中，而事实证明，这做法再聪明没有了。
　　虽然竹筏形势的河流不存在江海那样的波浪，但是也有比较湍急的河流流段，在归途之中，他们中就有人不小心掉下河水之中，连带着竹筏也都翻了个面，要不是有箩筐，那么他们只好停下来慢吞吞的从河底里面找矿石了。
　　而这些辛苦最终成为了罗琦面前的这几筐矿石。
　　大多数都是蓝色的孔雀石，间或有暗黄色的一闪，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铜矿石，而罗琦曾经让他们寻找的“白色石头”最少，除去那些找错的，剩下的也将将只能填满筐底。
　　但是这给罗琦带来的惊喜甚至超过了看到铜矿石的那一刻。
　　青铜是合金，要想炼制，除了铜矿之外，还需要锡或者铅，如果没有的话，炼制出来的铜叫做红铜，质地较软。
　　发现铜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罗琦设想过，就算是只有质地比较软的红铜，那也毕竟是金属，做成武器之后，怎么也比石器锋利。
　　所以对于锡矿的事情，她并没有带着太大的希望，只是顺嘴一提，没想到那座铜矿，居然真的伴有锡矿。
　　穿越以来，罗琦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五百万大奖砸中的惊喜。
　　一个简易的流水工坊，在罗琦的指挥下，形成了。
　　女人和老人坐在一起，用石头将绿色的孔雀石碾碎磨成粉末，一同被磨成粉末的，还有木炭。
　　男人们站在小窑旁，将两种粉末混合撒在了窑口之中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里。
　　这种初级炼铜并不需要太高的温度，单单是木柴的燃烧就足够炼制了。
　　等到时间到了，就从窑洞里面扒拉出那些大大小小的铜块。
　　大的足有拳头大小，小的就只有指甲大，统统如同罗琦第一次炼制的那样坑坑洼洼，形状难看。
　　而那些灰白色的锡矿石又该怎么炼制呢？
　　玩家们倒是查出了资料，但是在那些时空里，炼锡工艺已经成熟，罗琦想要完全复制也不容易。
　　罗琦索性将一口陶窑稍微改变了一番，在窑洞底部厚厚的铺垫了一层砂子，而且铺垫出了一个向下的弧度。
　　两层木炭之中铺垫了锡矿石，然后放进窑洞之中燃烧，锡矿石会在高温下燃烧成锡水，顺着坡度流淌下来。
　　而在窑洞下面的洞口是一节陶器管子，外面接着的是一个陶盆，流淌的锡水会顺着陶管流淌到盆中，最后冷却化为锡块。
　　说起来似乎很容易，但是从改造窑洞，到最后煅烧，这两种矿石的初步处理足足花费了三天的时间。
　　那么，接下来就是炼制青铜了吗？
　　罗琦知道接下来的流程是怎么样的：将铜和锡分别融化成汁水，然后按照比例灌入砂子做成的模具之中，等到冷却后打开模具，就算是炼制成功了。
　　不管是穿越前的历史书上，还是玩家们在各自时空里所寻找到的资料，都是这样写的。
　　但是因为锡矿实在太少，能够炼制的青铜器并不多，罗琦不得不考虑应该优先炼制哪一种：
　　是能够耕田种地的青铜犁呢？
　　还是能够作为武器的青铜矛？
　　亦或是能够帮助挖矿的青铜铲？
　　不过考虑到能够炼制的青铜器并不多，所以罗琦还是选择了炼制了另一种青铜器。
　　通过文策，罗琦知道青铜器的锡含量一般在百分之十七到二十，如果再多一些，虽然青铜的硬度会增加，但是也会变得更脆。
　　金黄色和银白色的汁水被按照比例混合，然后再用树枝做成的把手提起来灌入一个个细小的模具之中。
　　等到冷却之后，罗琦得到了她的第一批青铜器：
　　手指长短，三棱，表面微微粗糙，部分因为灌汁的不均会有或多或少的变性，棱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锋利，不过这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罗琦知道，只需要经过磨制，这些箭头就可以轻松的插入对方的血肉甚至是骨骼之中。
　　但是她看到成品的一瞬间，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


第二百一十五章 铜与不同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楼主，你承包了我这个月的笑点。”
　　“喂喂喂，大家不要太过分，虽然这个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我一脑补楼主那蠢萌蠢萌的样子我就停不下来，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疼”
　　楼主当然就是罗琦，而让大家乐不可支的原因就是她刚才做的蠢事。
　　玩家们是一直在论坛里面守着炼制铜器的最新进展的，每次有新消息都欢欣鼓舞的如同过年。
　　而当听说金属汁水灌入模具的那一刻，大家更是屏息静气，等待最终成果的诞生。
　　但是她们并没有迎来罗琦的报喜之声，相反，罗琦带着震惊和疑惑问了大家：“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但是这个颜色怎么是黄色的啊？”
　　是的，最终的成品箭头并不是罗琦想象中的青绿色，而是黄澄澄的。
　　青铜青铜，既然是青铜，那怎么颜色变成了黄色呢？
　　罗琦震惊之下立刻就开始反思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连带着论坛里都是一片安静，不少玩家也带着疑虑和不安开始思考。
　　但是下一刻，论坛里的安静却被一长串“哈哈哈哈哈”给打破了。
　　白芷擦去了笑出来的眼泪，给大家进行了科普：“叫它们青铜，是因为人家经过几千年的氧化，外面都是铜绿，你们还真以为人家本来就是绿的啊？”
　　所以青铜刚开始炼制出来的时候，也是黄色的？
　　咳咳咳
　　各个时空里面一阵低咳之声。
　　“其实啊，我早就知道了，一个黄的一个白，怎么会炼成绿的呢？哎呀，还是楼主太傻了哈哈哈哈。”
　　“对对对，我刚才就在想，楼主怎么这么傻啊！”
　　“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玩家们才不会承认自己刚才也被吓了一跳呢，为了证明这一点，她们毫不吝啬的从多角度多方位用“哈哈哈哈”表达了对罗琦的嘲笑之情。
　　————
　　“准备好了吗？”已经升级为太后的白芷毫无疑问大权在握，所以当她出现在这个热烘烘的工坊时，立刻就引来大小官员工力纷纷下跪叩首。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架高炉，和石器时空的小窑当然不一样，这座高炉很是高大，两个工役不停的往里面铲着煤炭，而另外有人不停的拉动风箱，让炭火烧得更为旺盛，窜出的火苗都透着白光。
　　“太后娘娘，此地酷热肮脏，娘娘千金之体，怎可降临卑地？臣万死请奏，还请娘娘移驾。”监工的大臣跪请道。
　　“这炼制钢铁之法，本来就是我传授而来的，有什么脏不脏热不热的。”白芷让他起来。
　　监工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半是热的，一半是吓的。
　　说来也是，自从先皇过世之后，先前的皇后，也就是眼前的太后娘娘可是帝国实打实的一把手。
　　本来主少臣疑，先皇去的太早了些，遗留下一个只会吃奶的婴儿，就算有太后垂帘听政，也不过是一个深宫妇人，有什么可敬可畏？
　　不少大臣都流泪且叹，以为国朝不幸，将有倒悬之危。
　　谁也不曾料到太后娘娘虽然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稚嫩，但是后来却如同宦海老手一般，能平衡弹劾朝堂上大小各方势力。
　　在政务的处理上更是清明，宰辅们尤且为止头疼的种种政务，太后娘娘却每每有新奇却有效的法子出来，既解决了事情，又不耗费民力，不单单在民间呼声越高，翻斗小民称之为“贤明太后”，就是臣辅们私下说起来，往往也颇有赞誉。
　　据说御文苑那位八十高寿而且颇有痴气的老文史，知道太后娘娘宁可让溃堤洪水淹没皇家园囿也要保住贫民农桑之田后，先是对着天哈哈大笑三声，而又忽而低头呜咽，以致泪下。
　　人不解之。
　　这个以痴闻名的老头说道：“倘使先时帝后易地而处，这岂不又是一个圣明天子？”
　　监工望着太后娘娘那年轻而又美丽的面庞，脑海中却对痴老头的话大不以为然。
　　旁人只晓得太后娘娘位高权重，却不能看到她如履薄冰。
　　太后之父在先皇之时已经权倾朝野，如今之时更加跋扈，隐隐已经有取而代之之态。
　　而因为皇帝年幼，封在各地的诸侯王也蠢蠢欲动，颇不安份。
　　太后初政权，各地守军将领尚且迟疑不定，直属皇家的御林军又懈怠良久，徒有其表，别说领兵打仗，不少人连弓马都未曾练习。
　　不管是哪一方有不臣之心，太后娘娘似乎都非常危险。
　　但是监工并不这样认为。
　　作为这里的监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太后娘娘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高炉打开，白色铮亮的铁水流淌下来，灌入模具之中。
　　监工满怀敬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国朝之中还是以铜为贵，而将铁呼之为“恶金”，就是因为炼制的铁器大多质脆，容易折断，纵然有回火之法，但是如今不论是百姓耕耘还是战士刀枪，还是铜器为多。
　　但是监工知道，这些铁水所铸造而出的铁器，不但颜色雪白，而且兼顾韧性和坚硬，最难能可贵的是，这样的顶尖铁器还不是按个算的，一次就能生产一大批。
　　建工敢以自己的脑袋保证，不管是诸侯王还是哪个将军，他们手下兵卒都不会拥有这么优良的武器。
　　据说太后娘娘并且还召见了几个御林军的首领，期间也颇有赏罚，听说那些平时只会闲着出去喝酒的御林军们，现在整天都围着校场跑步呢。
　　至于让他们跑步能干什么，还有太后娘娘的具体打算，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监工所能知道的了。
　　白芷看着眼前忙碌的工坊，她知道，在她的命令下，可以轻易的建起几十座甚至几百座工坊，不管是人力还是资源，都不用费心。
　　这样一看，她似乎比穿越到原始时空的罗琦，幸运太多了！
　　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太后，但是手下的人却远没有罗琦的原始人那么忠心耿耿。
　　而处在权臣爹和诸侯王随时可能来临的权力争斗之中，白芷必须要设法团结到尽可能多的力量。
　　想要手下人的忠诚？
　　原始时空的罗琦举起了宗教大旗，而白芷则拿起了剑与犁。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少年们的远行
　　“外面下雨了，要不要让那几个进来躲躲雨？”只穿着草裙的女人有些怯怯的询问。
　　雨天就不能出去打猎了，对部落来说无疑是一个损失，所以男人们普遍声气都不好，所以女人说话也不敢大声。
　　“想你儿子了？”黑齿半躺在干草上，长久未晒加上雨天潮湿，干草也带着湿气，并不舒服，他烦躁的抓了几只爬到身上的虫子，抓住一个就放进嘴里一嚼，此刻停了下来看着女人。
　　女人的年纪并不年轻，曾经哺育过好几个子女的乳房，如今不是少女时的挺翘，也不是初为人母时的圆润饱满，就像是被压榨了所有汁液的藤条那样垂落了下来。
　　黑齿随手把玩着：“你不能怪我，我说过他是可以呆在部落的，但是他不听，自己跑去和那些石洞小子呆在一起啊。”
　　前几天，黑狸突然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按照常理，人家还带着不少礼物来，怎么也该接待一下，山洞里给对方留给睡觉的位置，吃饭的时候给对方留一两口吃的，这也是各个部落之间的默契。
　　但是黑齿偏偏不许。
　　不许对方进来，不给对方食物，甚至要不是对方队伍中有来自大河部落的人，这些孩子说不定早就被黑齿用石器砸碎了头盖骨。
　　而那几个孩子，就在山洞外面住了几天，每天也自己去寻找食物果腹，女人偷偷去瞧过，那几个少年生着篝火，陶锅里面的肉汤翻滚，火堆下面的块茎也烤的香喷喷的，所以也放心大半个心。但是没想到现在居然下雨了，做妈的心不免提了上来：没有食物要挨饿不说，他们没有石洞避雨，万一淋了雨生病呢？
　　现在天气暖和起来了，雨水也不再寒冷，但是她知道，这看似无害的雨水，却能够轻易的杀死一个强壮的男人呢。
　　但是黑齿偏偏不同意。
　　像这种男性担任首领的部落，要求首领一定要健壮有力，与之同时首领必然在部落之中拥有极大的权威，他说不准，那么别人也没有反对的权力。
　　所以女人这才低低哀求，反复哀告。
　　“部落里面有人吗？”雨声窸窣的洞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女人立刻从那熟悉的口音之中辨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儿子，她半是惊喜半是哀求的看了黑齿一眼。
　　黑齿也坐了起来：“嗨，我就说这小子肯定受不了了，你别说，只要他肯离开那几个石洞人，立刻就让他进洞里。”
　　说实话，黑齿自从离开大河集会之后，狠做了几次怪梦，这次发狠，其实心底倒是有三分胆怯在里面，害怕石洞人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有那什么女神保佑，害他们的人都要下地狱。
　　听到黑狸的声音，知道对方将要服软，黑齿这才放下心来，如果对方不能靠着女神来躲雨，那么多半也不能靠女神来报复自己的。
　　他心怀大定，连这一两天因为下雨而不得不忍受的饥饿也变得不那么难受了，他一边让人带外面的人进来，一边思考该怎么安抚黑狸，怎么展现一个大度的首领对一个迷失途径的少年的宽容。
　　“哎？这都是什么啊？”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叫声，黑齿闻到了一股久违的香味。
　　虽然这里的山洞因为居住了几十个人，所以充满了彼此的汗臭味，但是饥饿的时候人的鼻子也会变得更加灵敏，黑齿轻松的就能分辨出这是烤肉和块茎的香味。
　　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因为下雨，山洞里面比较昏暗，但是对面的两个少年却白的如同发光。
　　黑齿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到两个男孩身上穿着灰白色的鱼皮衣服。
　　但是吸引他注意的，还是两个少年的身上虽然有雨水滚落的痕迹，但是他们的头发和脸上都干燥整齐，并没有被雨水淋湿的痕迹。
　　而香味的来源，则来自于那个被叫做叶猴的少年手里的陶罐。
　　叶猴将罐子上面的叶子掀开，香味变得更加明显了，黑齿部落的人都忍不住凑上去看，看到少年从罐子里面提出来一只烧烤的金黄油亮的烤灰雁，还有十几个在灰烬里面烤熟的块茎，这些食物带着温度的香气，光是闻着，就让人口中唾液横生，喉咙忍不住吞咽了。
　　这？
　　这！
　　他们为什么没有淋湿？
　　这么大的雨，他们又是怎么找到食物的？
　　雨天难以生火，他们又是怎么将这些食物烤熟的？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人无法想清楚，而黑齿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朝着还带着热气的烤大雁伸了出去。
　　吃了人家的食物，再将人家赶出去，这恐怕就不大好了吧。
　　所以看到他们被黑齿人围住说话的时候，黑齿的脸上肌肉颤抖了两下，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而在雨停了之后，他们也就跟随黑齿人一起出去狩猎。
　　黑齿部落和山岩部落结仇，但是部落所居住的地方并没有对方那么多的山羊可以猎杀，所以很多时候只能捕杀一些小型动物。
　　黑齿倒是很希望展现自己的勇敢，但是苦于迟迟不能找到猎物的踪迹，所以最后只能带回来几只兔子还有沼泽地里的几条蛇。
　　而那两个少年一直跟随着他们，也是两手空空，什么猎物都没有打到。
　　但是在回来的路上，他们看到了出发前这两个人在灌木旁设立的陷阱里，居然有一头小鹿被绳子扣住了喉咙无法挣扎出去，最终成为这个晚上最为丰盛的食物。
　　事实上，这两个人自从来到了黑齿部落之后，并没有怎么宣传女神的教义，他们只是按照在石洞部落的样子继续生活，洗脸刷牙，早晚祈祷。
　　但是自从连着三天他们都带回来最为丰盛的食物之后，越来越多的黑齿人偷偷摸摸的在他们后面跟着学开了。
　　夜晚，两个少年依然睡在山洞不远处的木棚里。
　　“都跟你说的一样，他们果然跟着我们后面学了。”看到部落里的人从抵抗到模仿，黑狸的话也多了起来，“我们后面就要给他们讲女神的故事吗？”
　　“当然不是，”叶猴老神在在的摇摇头：“接下来我们要告诉他们，他们的敌人山岩部落，早就沐浴了女神的光辉，受到女神的庇佑了。”
　　“他们会生气。”黑狸皱了皱眉。
　　“但是他们更担心被山岩部落战胜，所以你放心，他们会争抢着来信仰女神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少女们的故事
　　“又受伤了？哪里？胸口被野牛的牛角划开一个大口子，我看看，疼吗？没多大事，涂点药草，再给你包一下，行了，再过两天就会好。”白茅熟练的给对面的男人包扎好伤口。
　　树苔所在的部落里，因为靠近草原，所以食物大都仰仗男人们的狩猎，因此，男人的地位也总是高于女人。
　　但是短短几天里，白茅就在这个部落里面赢得了尊敬。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要在草原上狩猎，草原上猎物虽多，但是性情更加悍勇，所以狩猎的时候很容易受伤。
　　白茅和树苔刚到部落的时候，就看见有人的身上被豹子抓了好几条血痕，鲜血将身上的兽皮染红了大半面。
　　当时白茅就是用石洞部落的药草，加上绷带给这个可怜人做了包扎，成功的减缓了流血，因为受伤多，所以大家也都清除伤口愈合的时间，当看到经过白茅治疗的男人，比先前更快的愈合时，她自然在这个陌生部落里面拥有了超然的地位。
　　“我们带来的药草已经全用完了，下面只能在部落周围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药草。”树苔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树叶本递了过来。
　　树叶本上记录了每天药草所耗费的数量，按颗计数。
　　白茅接受教育比树苔更早，所以只需要简单的口算，就计算出了这些天耗费药草数量的总和，一比较，果然和自己带来的药草数量相当。
　　她学字也更早，所以在树苔只会认字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写句子了，而遇到重要的事情，她就会记录下来，避免遗忘。
　　虽然这些话都非常简短，有时候只是几个词语的排列，比如有谁手臂受伤了，需要上药，她只需要写几个词语：男人，手，药草，再看到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起来了。
　　这一点不光是树苔极为佩服，那些根本看不懂这些字的部落人也都十分惊讶。
　　有些事情，他们整个部落的人都想不起来了，但是白茅只要翻翻那奇怪的树叶，就什么都知道了。
　　但是除此之外呢，她们在部落的作用却并不大。
　　这里靠近草原，并不是鸟儿最喜欢歇息的地方，而在草原上设陷阱，往往好几天那块地方都不会有猎物经过。
　　这无疑让希望树苔学习到“石洞人狩猎方法”的部落首领相当失望，虽然这两个女孩已经证明了她们很有本事，但是在她们设想其它的狩猎方法的时候，也不再被他采用和相信：“女人想要教男人打猎，就像是兔子想要告诉狮子怎么猎食。”
　　而靠近部落的水源是一小块水洼，只能供作平常的饮水之用，里面虽然有鱼，但是都少而小，虽然能够捕捉，但是显然无法作为部落的日常食物。
　　白茅和树苔两个人也讨论过了，她们综合了这里地形环境，以及女神使者的教导，认为石洞部落的狩猎方法并不能适用于这里。
　　女神使者曾经说过，像那些草原上很适合放牧，就是将马羊训养，早上将它们赶出去吃草，晚上再带回来关在羊圈里。
　　又或者可以种植植物。这里地形平坦，又少有树木，只需要生火将地上的草烧光，挖开泥土播下种子，过一段时间后，就可以收割了。
　　但是不管是种植，还是放牧，都只是这两个小女孩的构想，连基本的经验都没有，当然无法在这里实行。
　　但是两个女孩的传教之旅并非没有收获。
　　相反，因为女性的身份，她们很容易就在部落之中的女人那里获得了信任，而当白茅用树根煮水治好了一个小孩的腹痛之后，女人们更是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女神会保佑你的孩子快快康复的。”对于一个孩子生病的母亲来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比这更有魔力的咒语了。
　　原始时空的人类寿命极低，而这里面，婴儿的夭折率更是高的吓人。女人从十二三岁开始怀孕，肚子很少空下来过，但是她们的孩子能够活下来的却很少，往往七八个孩子只能活下来一两个。
　　大自然用严苛的环境，让这里的人口缓慢延续，而不是爆炸式的增长。
　　又因为这些年天气突然变得苦寒，所以不少部落的孩子更是接二连三的离开，就像是罗琦穿越时的石洞部落，六岁以下的孩子几乎全部夭折，只剩下林雀一人。
　　而树苔所在的部落，情况也并不好。
　　女人们接连失去自己的孩子，早已经受够了丧子之痛，如果有机会能够改变这一切，她们绝对不会放弃。
　　而白茅更是讲诉了石洞部落那曾经的神迹：
　　“孕妇躺在草堆上，三天三夜还没有生下她的孩子”
　　经受过孕育之苦的女人们都捂住了嘴巴，如果不能赶快将孩子生下，那么后果就是女人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亡，这种情况，在每一个部落之中都曾经发生过，甚至她们之中就有很多人曾经饱受过难产之苦。
　　“——就在这个时候，女神使者回来了，她走到了孕妇的身边，祈求女神的怜悯，于是孕妇清醒了，并且重新有了力量。她用火和水驱逐恶魔，用陶刀剪开女人的身体——”
　　女人们惊叫起来：“她会死的！”
　　“女神慈悲，女神使者拥有无比神奇的力量！”白茅说到这里的时候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表达了一下敬意，然后肃穆的说道：“孕妇并没有死掉，她成功的生下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这两个孩子都同样的健康，就算是严寒的大雪也没有伤害他们，他们美丽而且健康，是被女神所赐福的孩子。”
　　“那孕妇呢？”有女人大着胆子问道。
　　“受到女神的祝福，孕妇的伤口飞速的愈合，生下孩子之后就好了，而且还得到了女神的赐福，传播女神的福音，我们用的药草，都是她找来的呢。”
　　几个女人相对看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光芒闪动，一个女人试探着说：“那那女神能保佑我们吗？”
　　树苔和白茅对视一眼，伸出了手：
　　“来，跟我学。”


第二百一十八章 特产
　　男人们在部落里面休息几天之后，就带着陶器等礼物，再次登上了竹筏，这一次，队伍之中少了几个男人，但是多上了火石。
　　石洞部落需要的青铜很多，眼下这些远远不够，当然还需要前往蓝纹部落再度开掘。不过此中还有一些需要考虑的地方：
　　一是现在的劳动力不够，石洞人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在运输之上，用来挖矿石的时间并不多，如果能够用食物或者陶器等物进行交换，让蓝纹部落承担挖掘的工作，那么效率将会大大增加。
　　第二，往常蓝纹部落只是将孔雀石作为饰物佩戴，随着挖掘，他们肯定会看到很多的铜矿石，一个不小心，他们就可能会从火焰之中炼制出粗铜。
　　所以，不管是用贸易也好用宗教也好，必须让蓝纹部落和石洞部落绑在一起，让他们知晓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是无可动摇的，不光提升效率而且还要把守技术。
　　那些孩子前往不同部落传教，罗琦虽然有封锁技术的想法，但是也有让他们提前历练，交好周围的意思在，要不然也不会花费那么多的精力来投入教育。而蓝纹部落，罗琦直接让火石前往，要知道，她可是部落里最虔诚的教徒之一，而且最为熟悉各种药草，属于罗琦手里的王牌，由此可以看见罗琦是多么重视。
　　至于火石的龙凤胎孩子，倒是不用她担心。
　　原始时空因为是群居，所以孩子属于部落，在母亲不在的时候，别人同样担负着照顾的责任，往往每天留守部落的女人，需要照顾整个部落的孩子，而火石的孩子，自然由老祖母亲自照看，每天喂着羊奶，还有煮熟的鱼汤，两个小家伙长的越发白胖讨喜。
　　罗琦考虑过，可以在他们回来的途中设置一两个初步冶炼场，先将原材料冶炼一下，然后再带到部落里面完成最后的步骤。
　　而这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核心机密，当然不能泄露出去。
　　所以这最后的炼铜之地，罗琦思考了许久，本来是希望放在石洞内部的。
　　平常之时，石洞人都睡在石洞的大厅内，但是大厅里面还有一个狭小过道，寻常时候每每成为男女欢好之所，而沿着过道往里，则是无数个间或通达的石室，曲曲绕绕，不知道里面是如何的布局。据说在很久之前，曾经有胆大的钻进去想要一探究竟，但是最后因为迷路被活生生的饿死在了里面，所以石洞部落的人最多也就在靠近过道的几个小石室里面转转，再往前，就不敢了。
　　罗琦让人身上绑着绳子，往前探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个还算空旷干燥的石室，这里又僻静，又隐蔽，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场地了。
　　但是没想到这石洞内部氧气含量不够，就是生了火，那火苗也是颤颤巍巍的，看上去就像是随时要熄灭的。
　　而要冶炼金属，为了保持高温，那肯定是要大火燃烧的啊。
　　所以这石洞之内的绝密场所，不能启用了。
　　只有在石洞远处的地方找到一处山石凹陷之处，可以遮蔽风雨，建造了炉子还有遮蔽眼线和作为防御的围墙。
　　只要这里正式开始冶炼，那么还会配备几把武器，就算挡不住敌人，那么也能够在敌人来临之前将这炉子等东西毁去。
　　而在水鹿他们第二次将矿石运回来的时候，那些孩子们也重新回到了石洞部落。
　　罗琦曾经给这些孩子约定了一个月的期限，也已经教会了他们怎么靠着月亮确定时间，虽然时间间隔有那么三四天的差距，但是这些孩子还是一个不少的回来了。
　　不但一个不少，还多带回来了一些。
　　既然是让这些孩子去传教，那么总没有空着手的道理，石洞现在烧制的陶器是越来越好了，所以换下来的旧陶器，或者是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总也能凑成礼物，当然不能和送给蓝纹部落的重礼相比，但是不管是拿到哪个部落来说，这样的礼物，已经是贵重到值得拿部落里面所有的东西来换取了。
　　既然是希望交好各个部落，那么当然要有出血的准备了，不过这些孩子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东西却不比带出去的少，相反，不少人的背篓里装的满满当当，还鼓出来好多。
　　虽然各个部落的生活水平肯定远远比不上石洞部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部落里面就没有罗琦需要的东西了。
　　“红根草、枯叶花、蜘蛛果子”罗琦扒拉着孩子们带回来的植物。
　　在之前的交谈之中，不同部落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点小秘方，有些要用到部落里面独有的植物，这次都带了一些来，罗琦会根据实验来验证这些植物的效用。
　　说实话，人类认识植物的作用，大多属于误闯误撞上来的，因为肚子疼误吃植物所以发现能够治疗腹痛的药草，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所以在后世神话之中，才有神农尝百草之说。
　　但是这些植物知识大多只能传播到一两个部落，甚至只能在一个部落里面流传，一个运气不好就再也无法流传下去。哪怕到了后世编写医药之书，大医依然会走遍天下，就是因为想要将散落的医药知识总结集合，方便流传后世。
　　罗琦自己所做的实验，需要时间和机缘，不过从各个部落那里寻找到的秘方，倒是让那本薄薄的医药叶子本，增厚了不少。
　　除了药草之外，还有别的特产：
　　“这是我们部落的白背草，可以搓下来做缝衣服的线。”
　　“这是紫根，结出来的块茎很大个。”
　　“咴”
　　最后一个不是人的声音，而是来自于一匹马。
　　这是一匹红棕色的小马，还没有人高，皮毛上清楚的有被撕咬过的痕迹，脖子上套着一个草编的绳子。
　　不同于一般野马的桀骜不驯，这匹小马出奇的温顺，被人靠近也不害怕，自顾自的啃着地上的草皮。
　　树苔说，当时马群被狮子袭击，这匹小马本来要被吃掉的，她远远的站在树上放了几只箭，吓跑了狮子，又给这匹小马涂抹了草药，所以这匹小马乐意亲近人类，要不然她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将马带回来。
　　不管传教成果如何，只看看这眼前带回来的东西，就知道这一趟没有吃亏。
　　不过罗琦还是忍不住了，她看着人群之中那些明显陌生的面孔，刺溜着牙缝里的冷气：“所以，他们是？”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朝圣者
　　这些重新回到石洞部落的孩子里，俨然有不少陌生的身影。
　　他们也并不存在一致的特征，有男人有女人，有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孩童，也有皱纹重生的老人。
　　来自的部落也各不相同，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装饰风格，从细节的地方很容易看出来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
　　但是他们也有某些类似的地方。
　　在这片土地上的部落，基本上是没有卫生的观念的，就像是罗琦刚穿越的时候，整个石洞都弥漫着难闻的臭味，绝对算是一个正常的文明人的地狱。
　　而那时候的石洞人呢，身上都堆满了厚厚一层的污垢，不管是头发还是兽皮里都爬满了各种各样的寄生虫，一张嘴，从来没有刷过的牙齿散发出的气味如同沼气池，能够把人熏晕。
　　虽然现在石洞人的卫生要求肯定还没有达到罗琦穿越前的那个地步，但是好歹也都学会了日常洗脸洗澡，也会嚼碎树枝来清洁牙齿，和之前相比，简直像是动物园里的猩猩变成了人类。
　　但是大河集会上，罗琦有幸或者说是不幸的看到了别的部落的卫生情况，当十几个部落的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哪怕当时是在空旷而且空气流通良好的草地上，但是罗琦依然差点以为自己在掏粪现场。
　　但是眼下这些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脸上虽然带着远行而来的汗水，但是并没有陈年的污垢。
　　身上的兽皮难免带上了些许味道，但是不再是黑一块黄一块的，一眼看过去也没有虱子爬来爬去。
　　那些乱糟糟的头发依然没有变的柔顺，但是有些人的头发明显短了一大截，很明显是用刀割短了，有些人则用藤条将乱糟糟的头发绑紧了，让这些蓬起来的乱发服帖的束于脑后。
　　很明显，这些陌生人在来到部落之前都或多或少的清洁过自己，有些人的头发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呢。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会不会把在石洞部落看到的技术外泄？
　　要知道，那些孩子可是在部落里面洗脑了好几个月才放出去的，而且还有同伴一起随同，既是相互帮助，但是也暗含了相互监督的意思。
　　石洞部落的技术其实并不难复制，比如那陶器，就是泥土和水做成模子然后烧成的，虽然中间不免加上了黏土的选择，用小石子或者草叶增强稳定性，先阴干再烧等诸多小技巧，但是大体上来说并没有多少技术门槛。
　　再比如那捕鱼，中间虽然有网的制作，坠上石子作为技巧，怎么挥洒才能将网撒匀，但是说到底，也就是一张网的事。
　　石洞部落的技术太过低级，太容易学习复制了，所以在折腾出青铜的技术后，罗琦简直恨不得建一个堡垒给藏起来。
　　而这些陌生人，他们会偷学吗？
　　罗琦不敢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所以命令烧制陶器的事情暂时停止，而捕鱼呢，也要用撑着竹筏到远处去捕捉，反正石洞下面河流附近因为过度捕捞，鱼儿已经变少了。
　　而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陌生人，所来的目的也都不同。
　　一个胳膊粗壮如小树树干的男人说，他来，是想要给自己打造一把最好的陶刀，作为交换，他可以给石洞部落一张自己打到的黑狼皮。
　　抱着孩子的母亲带着泪眼求救，说她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右手，而这种不能打猎的男孩会被部落舍弃，她保护了孩子长到这么大，但是如果孩子并不能够像别的孩子学会使用长矛，那么一定会被赶出去。
　　这个无助的母亲听说了石洞部落的女神慈悲而且无所不能，所以带着孩子想来寻求帮助。
　　还有一部分人，他们并不是想要交换物品，也不是来看病的，相反是为了“看女神”。
　　“看女神？”
　　“这是一群信仰女神的人，想要更近的接触女神户总额和女神教，你也可以理解为‘朝圣’。”罗琦回答玩家们的困惑。
　　这也是几乎所有宗教的特性，信徒们会不远万里跋山涉水的前往圣地去朝圣，有些宗教比较严苛的，还会让信徒们一步一步的五体投地，或者是一步一叩首的爬上，一次大型的宗教集会，在罗琦穿越前，吸引几十万的信徒来参加也不罕见。
　　而罗琦所需要做的，也仅仅是给他们布道讲解女神故事和女神教义。
　　当然各个宗教为了培养出信徒的敬畏崇敬的心理，往往将宗教场所修建的高大辉煌，再塑造出高大的神像，用金子银子宝石玉石来修饰，让里面整日弥漫着香味和僧侣们的吟唱，叫人一进去就浑然觉得自身渺小，进而信仰之心更为坚定，就是全然不信的人，到了这种庄严场所，也会生出敬畏之心不感亵渎。
　　不过因为原始时空落后的生产能力，不管是高大的教堂还是华丽的神像，罗琦统统都没有制作出来，就连唯一可以作为宗教圣物的女神图像，也早就留在了大河部落那边的石岩上。
　　罗琦隐隐有些担心这些原来的朝圣者会失望，但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干燥带着阳光气息的干草床铺，
　　清甜而且能够让人保持精神的甜草根水，
　　富裕到每一个人都能拥有的陶碗，
　　碗里堆的满满的鱼肉和汤还有那烤熟的块茎，
　　干净，整齐，温暖和饱足。
　　除了传说中那无所不能的女神，谁还能够让所有人都过上这样的日子呢？！
　　而石洞部落日常的祈祷，因为经过了训练，所以每个人都身子笔直，动作整齐，而祈祷之声更是如同一人发出，响亮的几乎能让石洞颤抖。
　　哪怕没有高大教堂华美神像，这样的群体祈祷，也让人油然而生敬畏之心，浑然忘却远行跋涉而来的辛苦，全身心的投入到祈祷之中。
　　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在回到原来部落之后，也被部落里的人追问所见所闻。
　　而石洞人的生活，不管是带着花纹的轻薄衣服，还是装在陶碗里面的美味食物，都会引起一阵阵羡慕的叫声，也不免会有这样的问题：
　　“那你见到了女神吗？”
　　而朝圣者就会捂住胸口看向半空：“当然了，石洞人祈祷的时候，你就能感受到女神的存在呢。”


第二百二十章 祷告这门生意
　　朝圣的人并没有待太久，过了一两天就重新回原部落而去了。
　　而带着物品想来石洞部落交换的人，也纷纷得到了想要的物品。
　　但是带着孩子来看病的女人，这就让罗琦有些为难了。
　　她看过那个孩子，也只有两三岁的模样，天生没有右手，有些腼腆，不爱说话，老是往他母亲的怀里钻。
　　也打听了他们的情况。他们部落和大多数部落一样，由年长的女性担任首领，而这个母亲就是首领的女儿，所以她生的孩子才没有被第一时间扔出去喂狼。
　　但是随着孩子长大，他的残疾无可避免的引来了部落中人的议论。在这片土地上狩猎，对男人的身体要求很高，少了一只手，就像是少了利牙的狮子，再如何训练，也比不过那些健康的狮子。
　　但是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怀胎生下养大的孩子，这个母亲怎么舍得将孩子扔出去喂狼呢，恰好这个时候有石洞出来的孩子前来，传扬女神的仁慈。
　　这个母亲听说了许许多多的故事，她知道了石洞部落因为女神的赐福而得到了饱暖，而不管是受伤的人还是难产的孕妇，都因为信仰了女神而得救，所以不顾远行艰难，执意跟随着来到了石洞部落，就是希望传说中无所不能的女神能救自己的孩子。
　　论坛里面有不少医生，但是石洞部落现在所拥有的医疗水平并不高。
　　这还是建立在罗琦是医学院出身的前提下。
　　不错，罗琦所学的心理学，是挂在医学院下面的，所以她念书的时候也要学习一些基本的医药学知识，比如基本人体解剖啊，虽然不能如同医生一样看病，但是最起码对人体结构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但是别说穿越前的各种检查设备了，就是学中医的穿越到这里，大多数时候也要两眼摸瞎，就是因为石洞时空的植被生长和穿越前的时空有所不同，在后世司空见怪的药草，在这里很可能见都没有见过，所以就算搜集了多个部落的秘方，再一一实验，但是石洞部落现在能够治疗的伤病其实很有限。
　　而这里面绝对不包括安装假手。
　　就算是宫斗时空里，天生残疾的人除非家里豪富，能够父母养育一辈子，不然升斗小民想要活下去也是困难重重，而且在婚姻也会成为问题，除非高价彩礼“买”媳妇，不然大多数人真的只能孤独终老了。
　　但是农耕社会胜过狩猎时代的地方就在于更加稳定，而且可以养活更多的人，所以在狩猎时代被认作是拖累的老人，在农业社会可以得到赡养。
　　但是就算在农耕社会的一般家庭里，最多也只能保证这样的孩子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罢了，而到了狩猎时代，生存的压力逼迫部落必须要避免风险投资，及时止损。
　　罗琦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她是无法让这个孩子重新生长出手掌的，而不管是射箭还是打鱼，都同样需要两只手一起协调动作。
　　但是面对绝望的母亲，她只是摸着那个腼腆男孩的脑袋，对女人说道：“女神让鱼儿长出了鳍，让鸟儿拥有翅膀，雄狮有利爪，而鹿善于奔跑，我没有办法让你的儿子重新生长出手掌，但是他可以呆在这里，接受女神的教导，不用狩猎也可以吃饱肚子。”
　　“不用狩猎也能吃饱肚子？”这个可怜的女人紧紧的抱住孩子，喃喃自语，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子。
　　但是事实是一眼就可以看到的。
　　在石洞部落里，确实存在好几个不用打猎也能享受到食物的男人。
　　比如老黄狼这样的老人，又比如水鹿，因为被豹虎兽伤到了手臂，所以他不能出去打猎，但是他在部落里面的地位不降反升，隐然已经是男人之中的领袖了。
　　眼睛所见到的，总是比耳朵里听到的更让人相信。
　　虽然舍不得儿子，但是比起回去之后只能扔出喂狼，让孩子呆在这里确实更有可能长大。
　　这个可怜的母亲只能紧紧的抱住儿子，大概是石洞部落洋溢着的氛围感染了她，她一遍遍的朝着女神祈愿，希望能够保佑这孩子最后能够长大。
　　而等女人走后，这个孩子便被老祖母带到身边，她现在每天照顾火石的两个孩子，但是多一个也不要紧，哄了这个小男孩大半天，终于让他从离开母亲的悲伤之中脱离出来，而到了晚上，他已经可以一边嚼着甜草根一边跟林雀一起用陶器做的小人玩打仗了。
　　“那你呢？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罗琦看着这个老人。
　　她的年纪很大了，那花白的头发还有脸上纵横的皱纹，清楚的告诉任何看到她的人——她老了。
　　在很多部落里，那些由年老女人担任首领的部落，她的地位比较高，有很高的概率担任部落首领。而那些男性担任领袖的部落里，如果她的子女们爱她，那么她也可以生存下去。
　　虽然她很老了，但是可以看出她并不缺少食物，最起码身上有肉，眼睛有光，不是遭受饥饿的模样。
　　但是她穿的却相当简陋，就是随便几片大树叶编起来的裙子，而身后背着一个显然来源于石洞部落的箩筐。
　　打开，里面的东西简陋极了：
　　两张兽皮衣服，不但皮毛掉了很多，而且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从痕迹上来看，有些是因为穿久后磨破的，有些是虫子咬的，有些来源于树枝之类的拉扯，不过看得出是经过仔细的清洗晾晒，所以兽皮上并没有污垢和虫子。
　　五六件石器，有石斧，石矛，还有石刀，可以看出打磨了很久，刃口被磨得很光滑。
　　还有就是半卷子线，是用兽筋搓的，一般部落里的女人都会藏一些，只是没有这么多，可以看得出这是老人积攒了很久的。
　　但是对于今天的石洞部落来说，这些东西实在是看不上眼的。老人来到这里看过石洞人的生活，当然也知道这个，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这……这是我所有的了……我来这里，是想要保佑……不不不是祝愿……祈祷一个人的平安。”
　　她显然是最近才了解女神教的，所以这些新名词就像是藤条一样让她的舌头磕磕绊绊。
　　罗琦了然的点头：“是你的儿女吗？”
　　她摇了摇头。
　　“孙子孙女？”
　　她依然摇了摇头。
　　“那是谁？”
　　“我的阿母。”


第二百二十一章 阿妈
　　“你的母亲？”罗琦有些愣：“她还健在……额，活着？”
　　眼前这个女人的岁数绝对算不上年轻，头发还有皱纹都表明她和老祖母的年龄差不多，MSK1089对对方的扫描结果显示，她和老祖母的年龄相差不到五岁，如果她的母亲还在世，那年龄应该超过六十五，就算是放在罗琦穿越前的年代里，也算得上是绝对的老人了。
　　但是她摇了摇头：“不，她很久以前就死掉了。”
　　“那时候阿母是部落首领，我有哥哥和姐姐，是她最小的孩子。”老人坐在地上，阳光穿过树林照射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像是正在颤翅的金色蝴蝶。
　　“我听我的阿母说，她小的时候天气总是不那么冷的，有时候从叶子黄到叶子绿的时候一场大雪都没有，但是等到我出生的时候，就不行了，大雪一场接着一场，我们就缩在山洞里面慢慢的等，等到雪停了才能去外面找一点食物，我的阿母总是害怕我冻死，总是搂着我，我那时候都是大女孩了，都可以听男人唱歌了，她还是抱着我，怕我冷。”老人的嗓音带着年迈之人特有的迟缓沧桑，说到此处的时候，笑了笑，如潭水一样死寂的眼睛水流波动，仿佛又看到了那许久许久以前被母亲娇纵的小女孩。
　　“可是啊，”她眉目低垂，潭水不再有水流流动，而寒气暗生：“那时候也是大雪，我记得那次大雪出了奇的大，能漫过你的小腿肚子。而那些人，也是在大雪时来的。”
　　“哪些人？”罗琦问道。
　　“我……我不知道。”老人的脸上同样带了几分迷茫，但是更多的则是恐怖和难以遮掩的恨意：“我不知道他们是哪个部落，只知道他们是从北边来的。”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但是老人依然可以准确的描述出对方：“他们的身上都裹着厚厚的兽皮，就是头上和脚，都用藤条绑着兽皮，只露出两个眼睛。”
　　当然，如果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这些人能够在大雪之中跋涉这么久，那么肯定身上做好了保暖。家还是那个这些人来自北方，听说那里更为寒冷，所以会用兽皮包裹头和脚，这也不奇怪。
　　但是老人颤抖的声音，说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绝不简单：“他们全是男人，带着石矛和刀，一下子冒出来，将我们部落里的人杀了很多，剩下的都是孩子和女人，也都被用藤条绑住了手脚。”
　　“他们是要抢夺你们的部落？夺你们的地盘？”罗琦想到了这个可能。
　　石器时空虽然地广人稀，人均土地面积很大，但是采猎生活方式加上需要山洞作为睡觉的地方，注定着适合生存的地方并不会到处都是，而每个部落的地盘，都必然是经过选择之后的结果，而当一个部落变得弱小的时候，也确实容易被别的部落攻击，从而占去地盘。
　　但是老人摇了摇头：“不，他们在大雪消失后就走了。”
　　罗琦这下就有些搞不懂了，大雪的时候每一个部落里面都缺少食物，如果不是为了地盘，而且又不认识对方，显然并没有仇怨，那这是为了什么啊，总不能是为了部落里的那几块兽皮和石器吧？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吃人。”
　　啥？
　　罗琦愣了愣，随即一股恶寒从背后直窜脑仁。
　　吃人？
　　当然，在刚穿越的时候，罗琦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但是石洞部落也好，周围的部落也罢，到了下雨大家都要一起挨饿，冬天更是持续性食物短缺，但是穿越这么久以来，她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猛地一听，就很有些反胃了。
　　随后她就了然：“他们杀人是为了吃？”
　　老人点了点头：“他们剥下男人的兽皮穿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将男人推到火里面烤熟了吃，一天吃一个。”
　　而女人呢，被绑在那里，晚上的时候这些男人就会强暴她们，要是女人反抗的话，很快就会被砍掉脑袋，然后扔到雪地里，雪地的温度很低，肉就可以保存很久很久，到吃的时候就去雪地里刨出一个来。
　　就连孩子无法幸免，孩子的肉又软又嫩，比大人的好，所以都是男人们最强壮最有力量的人才能享用。
　　这些事情大约已经在她的脑海中回忆了无数遍，所以虽然有些艰难，但是她还是完整的叙述了出来。
　　“那后来呢？”罗琦继续问道：“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很小心，把我们的手臂都用藤条绑住了，一看谁不听话谁要跑，就把她的脑袋当着所有人的面砸碎。”
　　“唉，我那时候看着那么多人都死掉了，可真害怕，我没有吃的，就是喝的也只有山洞上面留下来的几滴水，又冷又饿，眼前老是发黑，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让他们杀了我吧，吃了我吧，反正我不是要被饿死就是要被冻死的。”
　　“但是在一天夜里，那些该死的男人都睡觉了，就是守夜的人也在打鼾，这个时候我听到我的阿母喊我的声音。”
　　“阿母靠近火堆，拿了一块烧着的木头，然后用火烧断了藤条，她的手都被烧黑了，但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那些人都没有发现。”
　　“你们逃出来了？”这是显而易见的，要不然她也不能坐在这里说那几十年前的事情。
　　“不，我逃出来了，但是阿母没有。”女人的呼吸紧了紧，继续说道：“阿母本来可以逃走的，但是她舍不得我，她又来扯我身上的藤条，守夜人醒了，那些男人也被喊醒了。”
　　“阿母跑在前面，我才被松开手，腿也不像是自己的，又冷又饿，拼了命的跑还是跑不快，后面那些男人的喊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就要被他们给追到了，我就要被他们杀掉了。”哪怕隔了这么多年，也能想象当时是何等的紧张。
　　老人顿了顿：“我太怕了，太怕了，我就喊，我喊前面的阿妈，我说阿妈救救我，你救救我啊。阿妈听到了，她就……就往回跑，她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想要打那些男人。唉，她哪里打得过那些男人呢，一下子就被打在地上，她就抱着一个男人的腿，那些男人用石头砸她的头，砸破了，血流出来了，她还是死命的抱着，喊着我的名字，让我跑。”
　　“我就跑啊，跑啊，阿妈的声音没有了，后来，连那些男人的声音都没有了。”
　　“我活了，阿妈死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的系统有点二
　　如果让一个封建时代的老夫子来到石器时空，那么他多半是会掩面长叹这是“禽兽之邦”的。
　　一般部落所能承受的人口压力为三四十人，多了，就养不起了，加上这些年天气的原因，不少部落都有意识的减少人口，那些已经丧失了狩猎能力的老人，经常会被驱赶出部落，而很多不够健康的婴儿，也会被放到部落外面舍弃。
　　文明社会总会对弱势群体有所帮助，而在这里，不够健康不够强壮就是原罪。
　　但是并不意味着原始人就没有情感。
　　他们同样会高兴，难过，兴奋，思念，憎恶，以及……愧疚。
　　老人并没有说什么，她是真的很老了，背也驼的厉害，像是背负着无数的沉重。
　　她有些难为情的将那些兽皮和石器都放到了罗琦的面前：“我知道这些不多，但是已经是我所有的东西了。”
　　罗琦不置可否：“那你想要什么呢？”
　　“我听那些孩子说，人死了就会上天国和下地狱对不对？”老人紧盯罗琦的眼睛。
　　罗琦点了点头。
　　老人凑了上来：“那你知道我阿妈在哪里吗？她是在天国吗？”
　　罗琦当然可以说一声是，这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也能安慰这个老人，但是想了想，她只能摇头：“天国地狱和人间都不相通，所以我并不知道你的母亲在哪里？”
　　这个回答并没有超出老人的意料，她呆了一会儿，才说道：“阿妈死了以后我老是做梦，老是做梦梦到那一天，梦到阿妈被那些人打死，可是后来，信仰女神之后，梦就变了。”
　　她抬起了头：“我以前做梦，都是梦到阿妈倒在雪地里，满身都是血，后来我再做梦，阿妈却是在火堆里面，她一边哭一边喊我的名字，让我去救救她。阿妈从来没有信仰过女神，我想她很可能是在地狱里……”
　　她看着罗琦，眼中满是哀求：“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带来了，你是女神使者，你一定有办法的，你让阿妈去天国好不好？”
　　老人做梦的事情并不难以理解，被那样洗脑之后，很容易在睡梦中梦到类似的场景。
　　就是在石洞部落里，不少人也都经常号称自己梦到了天国，虽然他们做梦梦到的样子都各不相同，分明都来源于各自的幻想。
　　而老人更是有着数十年的心病，结合洗脑的内容，很容易脑补出一堆东西来，并且深信不疑。
　　各个宗教里面，“救赎”是永恒不变的话题。
　　既然有了天堂地狱之分，善恶有报的背后，则是很多宗教的另一个制胜法宝：
　　你是不是做过坏事？你的亲人是不是做过坏事？害怕死后下地狱？那好啊，只需要购买赎罪卷，或者做弥撒法事，就能免除他们的罪，让他们重新被神所接纳。
　　而不管是赎罪卷还是弥撒法事，那肯定都需要信徒掏钱的。
　　不少宗教，虽然宗教专业人士并不从事生产，但是其富裕可能并不亚于贵族呢。
　　但罗琦看着这些石器兽皮，只是摇了摇头：“这些我不能收。”
　　老人像是被打了一拳，嘴唇都在颤抖：“是不是……太少了？我还能做，我还有力气，能打石器……”
　　罗琦摇了摇手：“对女神的信仰是无法用世俗的财富来衡量的，就算是你有山一样多的石器，也无法赦免一个人的罪。”
　　这个年老女人的脸飞快的灰白了下去，想说些什么，但是被罗琦打断了：“但是，”
　　这个词如同有某种魔力，让这个老人飞快的抬起了头，眼神灼灼。
　　罗琦抬起了手指：“但是恶行可以用善行来抵消，倘若一个人的善行超过恶行，那么也是可以前往天国的。”
　　“那我要是做善行，可以让我的阿母前往天国吗？”老人望着罗琦，如同望着饥饿将死的人望着最后一口食物。
　　罗琦缓缓的点了点头。
　　老人如同被饿狼追逐，如今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头上都是汗水。
　　“你知道什么是最大的善行吗？”罗琦问这个年老女人。
　　老人抬手按住胸口：“信仰女神，听从女神的话做事，就是最大的善行。”
　　罗琦摇了摇头：“这是善行，但是只能拯救你一个人，如果想要拯救你的母亲，那还是不够的。”
　　她摸了摸下巴：“信仰女神是善行，但是让更多的人信仰女神，听从女神，那就是更大的善行。”
　　“让更多的人信仰女神？”老人喃喃自语。
　　“是啊，既然你信仰女神是善行，你让别人信仰了女神，那就是让别人也有了进天国的机会，这难道不是善行吗？”
　　老人带着糊涂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那要多少人，才够我的阿妈去天国？”
　　罗琦竖起手指：“两个，只需要两个虔诚的信徒，那就可以了，如果他们也跟你一样做，去让更多的人信仰女神，那么你的善行就会越来越多。”
　　老人想了一会儿，突然间就恍然大悟：“那些孩子来我们部落，就是在做善行？”
　　罗琦微笑点头。
　　既然连女神使者还有别的人都这样做了，年老女人怎么还可能不相信呢？
　　那些石器很沉重，想要带回去也不容易，罗琦就用几件衣服作为交换，而且让两个少年送她回部落，一方面他年老体弱，一路上回去不安全，另一方面少年们带着一些货物，可以跟那个部落进行交换。
　　罗琦不但要在精神上成为领袖，而且大肆和周围部落做交易买卖，也是为了利用贸易让双方形成利益共同体，为了以后的同盟做敲门砖。
　　大河部落作为这片土地上的大部落，对周围部落虽然没有干涉的力量，但是在话语权上分量不低，如果不想被群起而攻之，那么最好要和周围的部落搞好关系。
　　宗教固然是非常好的洗脑手段，而且事实证明，确实很容易拉到好感度。
　　但是各个部落相距不近，往来总要一两天甚至三四天或者更久的时间，如果一直只靠这些少年少女们去传教，那么效果先不谈，对石洞部落的生活生产都是一个问题。而且有几个女孩的肚子微微鼓起，再去跋山涉水也不适合。
　　“所以为什么不充分发动原部落群众，让他们充分参与到传教大业中来呢？”罗琦很为自己的脑袋自豪。
　　“所以这就是你传销的理由？”
　　这该死的MSK1089


第二百二十三章 突然的袭击
　　好吧，夏天，或者说热天（石器时空原部落的通用叫法），总是并不太受到欢迎的。
　　在最热的那几天里，你只是站在太阳底下，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一身的汗水，而要在这个天气里面追逐猎物，永远不会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最令人恼火的是，如果你追逐猎物太远，那么在这样的天气里面你会更容易出汗，也会更容易渴，如果你的猎物慌不择路，跑到一片周围几十里都没有水源的地方，那么你就要小心了。
　　如果你杀死了猎物，那么你可以用猎物的血来解渴，如果猎物最后逃脱了，而茫茫草原上就只剩下一个大汗淋漓唇舌焦躁的你，那么情况可就太糟糕了。要知道，不管是丛林还是草原或者是别的地方，总会找到一些并无伤痕的尸体呢，这些动物往往就是因为找不到水源而活活渴死的。人类的耐力很好，但是要一个满身疲惫大汗淋漓的人走几十里路去寻找水源，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比如说活活渴死？
　　黑豹有些无聊的想道。
　　就算是这么热的天气里，他的下半身依然围着兽皮裙，而不像是周围的男人那样用树皮树叶这样的清凉材料遮挡下身。
　　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了，年轻，而且强壮，当他用石矛将上一任首领赶出部落之后，他就成为了部落的新首领，不但吃饭的时候可以享用最多最好的食物，睡觉的时候，他的身边也总是躺着部落里胸膛最丰满的女人。
　　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啦。
　　但是对一个部落首领来说，他要烦心的事情，委实要多得多。
　　——尤其是在你的部落里面多了两只小鸟。
　　黑豹有些阴沉的想道。
　　小鸟们委实非常好看，而且不用你投食——她们自己随身携带的食物足够自己消耗，但是这些小鸟叽叽喳喳的可太吵人啦。
　　一会说不能喝河里的水，一定要用陶锅煮熟了再凉下来才能喝。
　　一会儿说身上的虫子污垢里有魔鬼，一定要每天清洗驱逐它们。
　　一会儿又说怀孕的女人受到女神注视，神圣无比，所以男人不能靠近和她亲热。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黑豹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年纪还有体力都正在巅峰的男人，他有着同样巅峰的欲望，每天晚上，一个女人，或者更多，只有女人温暖的肉体，才能抚慰他一天的辛劳。
　　但是现在等他回到部落，躺在那干草上的时候，女人们却忙着烧水，一半用来喝，一半用来清洗身体，好不容易等女人洗完了，带着湿漉漉的身体和湿漉漉的头发钻到了他的臂弯之下。
　　“哎呀，这样不行的，女神注视着我们呢，你不能碰我。”丰满的女人拒绝了他，并且用力的拍打了他不安分的手。
　　——那你为什么睡到我旁边啊？！
　　对饥饿的野兽来说，最难过的事情并不是无法猎杀猎物，而是干看着猎物你还不能下嘴。
　　而这些只是那些小鸟带来的东西之一呢。
　　对了，还有那个树苔，他本来以为她会带回来石洞人的秘密方法，让部落里面再也不用担心食物，但是事实上，她除了整天的和女人们唠叨一些话，并不能够让部落变得更加温饱。
　　相反，部落里的一切都正在变得越来越让黑豹觉得陌生。
　　什么洗澡啊洗头啊洗手啊，这些都让黑豹觉得无比麻烦，而女人们在早晚的祷告，也总是惊扰他的睡眠，而且嗡嗡的如同苍蝇一样令人厌烦。
　　当然，最让他讨厌的，还是到了晚上，女人们宁愿坐在火堆旁边听那些唠唠叨叨的话，也不再像以前争抢着睡到他的身边来——作为一个年轻而且强壮的男人，黑豹很伤心的。
　　夏天的太阳偏西了，那些曾经在烈日下消失无踪的风又悄悄摸摸的回来了，虽然还是很热，但是比起太阳在天空正中间的时候，无疑还是好了一些。
　　而这也应该是狩猎的时候了。
　　因为天气的原因，男人们不再能够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去狩猎了，在中午，太阳在天空中间也是最热的时候，他们会选择一块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等到不那么热了，才会拿起石矛继续狩猎。
　　因为现在，天亮的更早，夜晚也总是姗姗来迟，加上猎物还算得上丰盛，所以虽然每天中午都要浪费很长时间，但是还属于可以忍受的范畴之内。
　　黑豹招呼一声，男人们从这片小小的树林之中站了起来。夏天的火热也烤熟了不少植物，缺少水的草原上往往青黄一片，而这片小树林还郁郁葱葱，显然是因为有水源的滋养。
　　男人们从那个漂浮着白沫的小水潭里面喝饱了水，又用竹筒装满了水，天气炎热，而这些竹筒可以在没有水源的地方救急，当然这些竹筒来自于石洞部落，是那些女孩带过来的礼物之一。
　　——这大概是那些小鸟仅有的好处了吧。
　　黑豹忿忿然如此想道。
　　草原上的水源非常珍贵，所以时常有动物从远处赶来饮水。
　　他们走了并不很远的距离，就成功的发现了一只黄色的羚羊。
　　“抓住你们的石矛，你们两个从那边绕过去，不要惊动它们，等一下我们驱赶的时候记得拦住它。”黑豹指挥着男人们开始行动。
　　追逐并不适合所有地方，如果猎物并不特别强壮，那么他们更喜欢将猎物团团围住，然后用石矛杀死。
　　黑豹指挥的人很快消失在草丛之间。
　　而黑豹这边的人，则拿着石矛悄悄靠近那头羚羊，最后在对方有所察觉想要逃跑的时候跳出来追逐。
　　按照计划，那两个人会在羚羊奔跑的方向埋伏，然后跳出来阻止羚羊的退路。
　　但是羚羊飞快的跳过草丛，因为没有人阻止，它的双腿轻轻巧巧的蹦跳了几下，就将追逐的男人甩在了后面。
　　“该死的！”黑豹骂了一句脏话，他顾不得想要咒骂那两个坏事的家伙，下意识的就想追过去。
　　但是一个男人喊住了他。
　　青黄色的草丛里开出了暗红色的花朵，一个男人将草丛拨开，露出了本该拦住羚羊的人。
　　黑豹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但是在看到那里的时候，化作了带着寒意的倒吸。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以女神的名义
　　“该死的！”这句话已经被黑豹说的太多了。
　　作为首领，他有诸多的特权，当然也有必不可少的责任。
　　虽然这两个人所遭遇的事情并不能够怪他，但是部落里面一下子损失了两个男人，对部落来说显然是一个非常大的损失。
　　——而且还是两个正年轻的男人。黑豹有些气愤的想道，忍不住又咒骂了两声。
　　这两个小伙子的情况并不好，显然在埋伏在山岗那边的草丛里的时候，一种狡猾而且强壮的野兽袭击了他们。
　　两个男人的伤口都来自于背后，一个人的肩胛被撕去了一大块肉。而另一个人的喉咙上面都有一个齿痕，显然危急关头他用手掌保护了自己的喉咙和性命，代价就是右手整个的被咬烂了。而在他们的肩膀后背乃至于腿上，都有啃咬的痕迹。
　　显然袭击发生的相当突然，所以男人们还保持着趴伏的姿势，要不是追逐猎物的男人们来的太快，他们很可能早就变成了两具尸体，或者更糟，成为了一堆碎肉。
　　从伤口的痕迹还有男人们的反应来看，他们所遭受袭击的时间也是一致的，所以才并没有人有时间做出反应——他们同时被扑纵，野兽的爪子紧紧的按在他们的身上，尖利的獠牙想要咬碎他们的喉咙。
　　野兽并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这个坏消息让黑豹的心情变得更坏了，就连那两个倒霉蛋呻吟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令人讨厌：“别叫了，要是你们再叫，等不到回到部落，你们的血就会流干掉的。”
　　缓了一缓，黑豹不怎么情愿的说道：“回到了部落，那里有药草会让你们止血的。”
　　那两个小鸟虽然叽叽喳喳的让人厌烦，但是黑豹之所以忍了，也是因为她们能够治疗伤痛，让伤口更快的愈合。
　　哦，对了，那两个小鸟还说过，只要相信了那个什么女神，对女神越忠诚，就会好的越快。
　　黑豹曾经见过女人们祷告，在晨曦降临的时刻，在漫天星空之下，甚至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前，她们总会抓住一切时间向女神倾诉，他看过无数次，但是比划了两下，还是颓然的放下了按住胸口的手臂。
　　“好吧好吧，但愿那个该死的女神真的能够保住这两个的命。”带着无从释放的恼意，黑豹这样想道。
　　树苔和白茅是第二次来到这个部落，有了上一次的准备，她们这一次带来的药草更加充足。
　　但是这两个人伤的实在是太厉害了，用上了所有的绷带，最后的几处腿脚上的伤口，还是用宽大的树叶包裹上的。
　　“你能治好他们吗？”在女人们高高低低的祈祷声里，黑豹问树苔。
　　而这个印象中畏畏缩缩的女孩显然已经看到了他糟糕的心情，但是她并没有害怕，只是冷静的摇摇头：“我们会做所有的事情，但是生命的延续与终结并不受我们的掌控。”
　　黑豹很想骂一句粗话，就像是他以前经常这样做的那样，但是他看着对方那没有波澜的平静面孔，只是抽了抽鼻子：“能活下来吗？”
　　“或许，他们中的一个被伤到了脖子。”树苔的回答很简单，但是黑豹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而剩下的一个人，就算是能够活下来，他的肩膀几乎全被咬碎了，也无法继续挥舞石矛。
　　黑豹有些头疼。
　　树苔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担心他们无法继续为部落带回来猎物，可以让他们跟随我回石洞部落，在那里，就算是老人也能有自己的位置和食物。”
　　黑豹曾经听过树苔不止一次的描述过石洞部落的生活，每次都能引起女人们和一部分男人的惊叹，但是今天为止，他都没有意识到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作为部落首领，他不缺少食物和兽皮，也不缺少女人来温暖躯体。
　　但是，但是那些受伤的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没有用的人不会被留下浪费食物，如果他们无法打猎的话，那么就算黑豹不说，其余的人也会叫嚷着驱赶他们。
　　而被部落驱赶的人，黑豹还没有发现有谁可以独自活下来呢。
　　所以对于树苔的提议，他并不多用考虑，就觉得可行，既然他们将会被驱赶，那么不论是野外还是石洞部落，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黑豹点了头，并且允许这两个人继续在这里养伤，直到可以行动自如。
　　但是他的好意并没有完全实现，其中一个男人，就是脖子上也留下齿痕的那个，他虽然也得到了治疗，但是还是太晚了些，当他的脸色变得灰暗，嘴唇却开始发白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时刻要来临了。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脸上的胡子才微微有茬，而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睛已经被茫然所替代。
　　他努力睁大了眼睛，费力的喘息着：“我要……死了吗？”
　　他流失的血液太多，哪怕是转头这样微弱的动作都会让他眼前一阵阵发晕，而周围人静默的表情更让人从心底发凉。
　　他曾经是一个年轻，有力而且勇敢的男人，也曾经敢对着狮子亮出长矛，但是现在的他，虚弱而且胆怯。
　　那双已经黯淡的眼睛有水汽慢慢弥漫，沿着灰白色的脸慢慢流淌下去，他的声音低不可闻：“我要死了。”
　　他的嘴唇在颤抖，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谁都能看出来，他在害怕，这个年轻的男人惧怕死亡。
　　但是谁也救不了他。
　　就像是之前重复过无数次的那样。
　　人们除了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之外，并没有别的办法。
　　那个石洞部落的姑娘给他喂了一点水，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他。
　　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男人的眼泪渐渐止住了，在女孩的帮助下，男人那双被啃咬的血肉模糊的右手被放在了他的左胸上。
　　白茅同样动作仰望半空，为女神指引迷途的魂灵：“我愿意皈依女神……”
　　而那个可怜人重复着她的话，虽然他的声音如此之下，简直不比一只蚊子的翅膀颤动更响亮了：“……遵从女神的教导，从绿叶到大雪，从晨光到星辰……”
　　“……我将不畏艰险，不惧苦难……”
　　“……直到回到女神的怀抱……”
　　“以女神的名义。”
　　回光返照让男人得以完成这个仪式，但是现在他的力气已经用完了，最后几个字轻不可闻：“以女神的……名义。”
　　他不再流泪，神色安泰，静静睡去，再不醒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光芒如太阳
　　虽然不免于死亡，但是能够在安然中辞别，而非恐惧难过和战栗，那么对于亡者来说，总是一件好事。
　　山洞里面的气氛沉闷了一会儿，几个男人带着石块和火把去不远的地方刨了一个坑，将亡者埋葬而不是任凭野兽撕咬，这就是生者对于亡者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
　　而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有更重要的事情。
　　“袭击他们的到底是什么野兽？”
　　男人们团团而坐，火光照亮了每一张脸上皱着的眉头。
　　“狼群吗？”有人这样问道。
　　草原上群居的动物很多，而狼算是草原上最为常见的常客了。
　　从遭受袭击的动静来看，对方的数量并不会很多，而小规模的狼群，很少会主动袭击人类——两个或者更多的人类，并且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狮子？”一个男人提出了另外一种更为可怕的动物。
　　在草原上，狮子也是群居动物，而且以这里最为凶猛的野牛犀牛为食。
　　“那么他们早就会被咬断了喉咙。”黑豹说道。
　　是的，狮子的牙齿可厉害的多了，如果是它们的袭击，那么男人们可不会有用手掌阻挡的机会，这些凶猛的大猫只需要砸吧嘴，就可以咬下整只手掌，在你的惨叫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的时候，它们就可以咬碎整块喉骨。
　　如果真的是狮群，它们甚至不用躲藏，完全可以在男人们的对峙下从容完成进餐，然后扬长而去。
　　“那是什么动物？”男人们苦苦思索。
　　一个奇怪的而且危险的经验：
　　如果一头野兽从未品尝过人肉的滋味，那么它多半是可以和人类相安无事的。
　　倘若有一天，它吃到了人肉，那么以后的日子里，人就会成为它的食谱之一。
　　这两个男人是在狩猎途中遇到危险的，男人们可不敢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们必须弄清楚对方是什么，然后想办法杀死或者驱逐对方。
　　放任一群会吃人的野兽在自家地盘上转悠，就像是将一只长耳狐放到装满了肉的罐子里，这种长耳朵的小坏东西，不吃光所有东西是不会离开的。
　　驱赶野兽，而且对方是有着尖牙利爪的肉食动物，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比狩猎更加凶险，所以男人们需要更多的武装自己。
　　每个人的手上都抓着石矛，他们的腰上绑着石斧还有来自石洞部落的陶刀。
　　陶刀非常脆，你甚至用双手就能将它掰断，但是它也非常的锋利，不需要用力，只是轻轻触碰它的刀刃，你的双手就会被割破流血。
　　男人们随身携带的东西不止这些，还有同样来自石洞部落的药草，如果有人不幸受伤，这些药草可以帮忙止血救命。
　　甚至有人还带着一个小小的陶罐，空的，并没有装任何的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男人们更希望驱赶那些野兽，而不是和它们发生正面的冲突，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他们挥舞火把和石矛，踩踏土地，嘴里发出响亮的吆喝声，好叫那些野兽觉得惧怕。
　　而一个空陶罐，虽然它并不能对野兽有什么直接的威胁，但是聪明的男人们早就发现如果敲打它的话，会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也有震慑的效果。
　　听说在石洞部落，受到女神庇佑的石洞人还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叫做“鼓”，只需要用木棍敲打，就会有雷声响起，野兽也不敢靠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男人们全副武装，在天空发白的时候就离开部落，他们一边狩猎，一边也是巡视他们的地盘，准备随时驱赶那些不请自来的恶客。
　　而他们的队伍之中，两个略微矮小的身影，尤其的显得格格不入。
　　白茅，树苔。
　　她们穿着石洞人特有的薄鱼皮衣服，这种衣服经过了很好的缝制，紧密的贴合了她们的身躯，并不会造成行动上的阻碍。
　　石洞部落的饮食充足，所以她们脸颊红润，身体也比同龄女孩更加强健，每天的跑步，让她们耐力持久，懂得协调，就算在男人队伍之中也丝毫没有拖累他们的步伐。
　　——但她们还是女人。
　　黑豹在心底轻轻说。
　　并不是歧视，但是女人的力气是远远不如男人的，所以如果遭遇到了袭击，她们作为群体之中的弱小者往往会更早的死亡。
　　黑豹并不是没有反对，但是那两个女孩执意如此，女人的力气并不如男人，但是她们的嘴巴可要厉害多了，两个女孩的嘴巴比最吵闹的小鸟还要能说。
　　黑豹被吵的头疼欲裂，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个女孩已经为成功而欢呼了。
　　但是实际上，黑豹并不认为她们会起什么作用，先天的力量不用多说，她们的武器更是像是孩子的胡闹。
　　白茅还好，她的手里拿着一根长矛，但是恶作剧一般，用干草包住了矛头。
　　而树苔更是不像话，她根本就没有拿石矛，除了腰上的陶刀外，她身上唯一可以称作武器的，就是背在身后的那个歪曲长树枝。
　　黑豹不止一次的见过那个歪曲树枝，树苔在部落里面也从不放下它，有时候它上面有一条细绳子，有时候没有，但是黑豹并不认为这种连石矛头都没有的东西会对这片土地上的动物有所威胁，嗨，要知道，这里的兔子都腿脚有力能够蹬死老鹰呢。
　　变故发生在须臾。
　　他们所设想的最好的情景并没有发生。
　　那些饥饿而且凶恶的野兽并不准备离开这片地盘，甚至在男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它们就开始进攻。
　　黑豹的反应非常迅速，在闻到那股腥臭的同时，他就已经发出了警告的吼叫。
　　但是那些狡猾而且凶狠的野兽的反应更快。
　　所以人类的队伍很快就被冲散，而黑豹很不幸的，被其中最年轻的那一头给盯上了。
　　好吧，黑豹看着对方那如同火焰流淌一般的毛发，还有那白色的耳朵，在心底说道，好吧，现在我们总算知道是什么了。
　　这只白耳豹如同人类的青年，最是野心勃勃的时候，它望着黑豹，眼睛里是嗜血的光芒。
　　黑豹并不惧怕，从他的名字就可看出他曾经拼死杀过一头面前动物的同族，虽然比这一只更加瘦弱而且老迈。
　　这只年轻的白耳豹咆哮了两声，毫不犹豫的就扑了过来。
　　黑豹在那一瞬间，心底就是一沉。
　　太快了。
　　他来不及避开，只能将石矛用力挥出，但是他看到了——
　　一道金黄色的芒光，带着太阳的刺眼光辉，就像是闪电一般的疾驰而出，伴随着白耳豹的哀鸣，狠狠的没入了这只大猫的前肢，只留下白色的细杆枝条不断战栗。
　　黑豹抬眼望去，弱小的身影站在了山包之上，身后的太阳光芒万丈，而她就沐浴在这阳光之中，身上都笼罩着闪亮的阳光，叫人无可直视。
　　“太阳？”黑豹呼吸一顿。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鸟杀豹
　　如果是上一次前来，那么树苔的箭可能无法穿透白耳豹的皮毛，扎进它的血肉。
　　但是这一次，这些凶狠的大猫，很快就尝到了两脚兽们丧心病狂的武器。
　　树苔并不靠近它们，或者说有意保持着三四十步左右的距离，然后按照无数次训练的那样，拉弓扣弦，黄色的箭头就会狠狠的扎入白耳豹的身体里面。
　　男人们在最初的混乱中迅速的反应过来，虽然被白耳豹们分开了，但是除了黑豹之外，他们也并不是孤身一人，手里的石矛更不是吃素的。
　　箭头很小，带来的伤口并不大，但是某个心黑的武器制造商在铸造武器的时候，在这些铜箭头的上面加入了血槽，从而可以造成对方持续性的失血。
　　扎入身体里的箭头让白耳豹子变得更加焦躁愤怒，而同样的，疼痛还有异物感让它们的行动受到了阻碍。
　　最起码，黑豹面前的这一只年轻豹子，再也无法迅捷的像是一道风了。
　　它舔舐着伤口，但是并没有缓解那里的疼痛，它的喉咙里面发出呼噜噜的声响，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愤怒。
　　“小心。”伴随着其他人那里的惊呼，黑豹再一次的躲开了这只年轻豹子的袭击，但是他的身上不可避免的有来自对方的几道抓横，最深的那道横惯了整条右腿，不断有血水流淌下来。
　　但是对方也并不是丝毫无恙，那只豹子轻微的喘息着，身上黄色的皮毛现在已经血迹斑斑，黑豹的石矛在那漂亮的皮毛上留下了两个伤口，最大的那个足足有婴儿拳头大，现在在不停的流血。
　　当然，作为代价，黑豹手中的长矛已经断掉，矛头卡在了豹子的身体里。
　　如果这是一场遭遇战，那么豹子早就该退却了，但是不知道是舍不得这片地盘，还是看着对面的两脚兽终于失去了武器，这只年轻的豹子并没有离开，相反还在准备着下一次的扑来。
　　——糟糕！
　　黑豹知道那个最好的情况不会发生了。
　　如果豹子愿意离开这里，那是最好的结局，那些卡在它们皮肉里面的武器，最后会导致它们失血或者发炎而死。
　　但是如果它们一定不肯放弃，那么最危险的时刻也就来临了，受了伤的野兽是最危险的，它们会不顾一切的疯狂的挣扎和报复，一只受伤的羚羊甚至能杀死一个粗心的男人，那么一头发了狂的豹子呢？
　　而且黑豹已经失去了他的石矛。
　　——我还有石斧呢，而且还有刀。
　　黑豹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他也知道，和这样的大型肉食动物近距离搏斗，那根本就是在找死。
　　仗着体型的优势，豹子会把他按在地上，然后将他挥舞石器的手给啃咬了下来，然后是喉咙，或者是从屁股那里开始撕咬，难说呢，这些大猫们在不缺少食物的时候总是很恶劣，黑豹曾经听说有倒霉的家伙被啃咬了半个身子才获得了死亡的平静。
　　如果再有一个人就好了，黑豹这样想着，再有一个人，不管是谁。
　　抬眼的间隙，他也看到了别人那里的情况。虽然同样在和豹子搏斗，但是两个人配合默契的话，在豹子想要专心对付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用尽力气攻击豹子，吸引豹子的愤怒，他们用这样的方法在豹子的身上留下伤口，并且让豹子陷入愤怒和劳而无功之中。
　　但是这毕竟不是游戏，黑豹看到另外三头豹子攻击下的男人们，有的人手臂鲜血淋漓，有的人的胸膛上是深深的抓痕，而一个男人的眼睛差点被暴怒的豹子抓到
　　他能够寄予希望的树苔，却也面临了新的难题——箭不够了。
　　树苔的箭很精准，豹子的身躯也算不上小，所以射中它们并不困难，但是与之相对的是，她的力气并不大，虽然黄色的箭头能够轻松的穿透豹子的皮毛扎入血肉，但是并不能立刻导致死亡，最多让对方受伤而且行动缓慢。
　　但是树苔的树皮箭囊里的存货已经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只了。
　　她知道黑豹的情况紧急，所以箭头对准了那只白耳豹。
　　但是除非她的箭可以射穿豹子的眼睛，刺到大脑，不然她并没有办法立刻杀死它，这只会导致暴躁的豹子将怒火发泄在黑豹的身上。
　　而树苔虽然在石洞部落里面已经是箭术最精准的人了，但是这么远的距离去射一只眼睛，就算是她，也会和刚学会射箭的新人没什么区别。
　　她屏住了呼吸，让自己的双手平稳的并没有一丝颤抖，然后射出了那最后一只箭。
　　射中了！
　　射偏了！
　　在最初的惊喜过后，树苔发现那只箭并没有射穿它的眼睛，而是射到了它的脑骨上，遗憾的是并没有穿透骨骼，只是在豹子的脑袋上留下了新的伤口。
　　“吼”
　　被激怒的年轻豹子毫不犹豫的向着黑豹扑了过去，嘴里的尖牙闪着不详的血光。
　　豹子的速度快于人类，所以黑豹根本来不及转身避开，他只能缩身，前翻，用尽气力将手里的斧头砍向前去。
　　斧头砍进一团柔软毛皮之中。
　　而黑豹，也在豹子愤怒疼痛的嘶吼里，被豹子扑倒在地，他的喉咙和豹子的牙齿，只有一条手臂的距离。
　　一个灰白色的身影抢了过来。
　　黑豹像是被放入了冰水中的心重新有血液流动，但是在看到对方模样的那一刻，他感到了更深的绝望。
　　跑来的是白茅，而不是部落里的男人，她身上白净，并没有血痕，在刚才豹子袭击的那一刻，她就藏好了自己。
　　黑豹很赞成这样的举动，甚至觉得可以拿来褒奖，这只聪明的小鸟保护好自己就是给他们这里帮了大忙了，要知道和豹子的搏斗可是很凶险的，要是多了一个碍手碍脚的女人，那对所有人来说都多了一层危险。
　　但是这只漂亮的小鸟能够做什么呢？
　　黑豹曾经无比希望有个帮手，但是绝对不是这只小鸟，她的力气很难穿透白耳豹那厚厚的皮毛，给对方以伤害的。
　　白茅快速的奔跑，跳跃，就像是在石洞里面曾经练习过无数次的那样，全身的肌肉崩成了一张拉紧的弦，而那黄色的矛头狠狠的扎了下去。
　　“噗嗤”
　　就像是陶刀刺入烤熟的肉里，那如同阳光一样颜色的矛头狠狠的扎入了白耳豹的喉咙里。
　　鲜红的血带着白沫喷洒了出来，淋了黑豹一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 价值倾部落
　　“这是什么？”黑豹喃喃自语。
　　倘若是以前，这新鲜的豹血乃是无上的美味，也是对勇者的奖励，但是黑豹已经完全的被那黄色的矛头给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也许是这只豹子的惨死刺激到了另外三头白耳豹，它们焦躁但是不得不选择了退却。
　　黑豹从这只死豹的身下挣脱了出来，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叫嚷着疼痛，特别是腿上的那一道，里面的皮肉都翻滚了出来，血水淋漓而下，稍一动作就疼痛难忍。
　　黑豹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这只大猫的旁边，用那只完好的腿狠狠的踹了它一脚，豹子一动不动，它已经死了。
　　黑豹伸手握住长矛的矛身，并不怎么费劲，长矛就被他抽了出来。
　　“咦？”黑豹发出了小小的惊呼。
　　要知道，如果想要将石矛刺进猎物的身体里面，那么需要非常大的力量，而石矛如果狠狠的扎入猎物身体内部，那么一定是用到了全身的力量，想要再拔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甚至有时候，男人一击杀死猎物之后却发现石矛无法拔出，只好用石刀满满的割肉“救”出自己的武器呢。
　　黑豹看到了对方刚才的跳跃击杀，也看到白耳豹被击碎的喉骨，但是他抽出这把长矛的时候，只用一只手的力量就足够了。
　　这点小小的疑惑，在看到矛头的那一刻荡然无存，随即这一位年轻的部落首领，发出了一声包含着惊异、震撼和满足的赞叹。
　　作为这个部落的年轻首领，黑豹见过很多很多的石矛，他知道不同树木做成的矛身所带来的细微差别在狩猎中是如何变得巨大，也知道部落里谁打磨的石矛头最好，他更知道石矛矛头是多么依赖于石头的材质。
　　前任首领有一根石矛，矛身是用苦枣树做成的，坚硬而不乏韧性，至于石矛的矛头，则是黑色的燧石精心打磨做成的。这样的石矛珍贵无比，是前任首领最心爱的东西，甚至超过了他的手足和女人。
　　而黑豹击败了前任首领之后，这样珍贵的石矛当然也归属他所有，他曾经以为这样的石矛就算是放在大河部落里也不会找到更好的了。
　　直到他看到了这根长矛的矛头。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石矛矛头。
　　它和平常的石矛大小差不多，但是却是太阳一样的黄色，在阳光下折射的光芒刺眼夺目，但偏偏叫人移不开眼睛。
　　“它可真好看。”击退了白耳豹的男人们重新聚拢到了黑豹身边，他们同样被这根石矛吸引去了注意力。
　　这样纯粹鲜明的暖黄色并不多见，他们也捡到过各种各样的石头，其中不乏有一些很漂亮，各种各样的花纹，有些也会夹杂着各种颜色，但是这样纯粹的不夹杂任何杂色的颜色，却是从来不曾看到过的。
　　而且他们当中那些聪明的人还发现更为惊人的东西：
　　这个石矛矛头上没有任何打砸磨过的痕迹。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亲手做过石器，他们无比了解一件石器制作的全步骤：选出合适的石头，敲掉不需要的部分，然后再用坚硬石头打砸出合适的模样和刃口。
　　但是这些经过打砸的石器，不可避免的，它们的身上都有一小块一小块楔形打砸痕迹，这种痕迹也让人们可以将它们和自然中的石块一眼就能分别出来——但是眼前的这个黄色矛头却不存在任何的打砸痕迹。
　　它是一个普通的双面矛头，但是矛头极为光滑，看不到任何一点坑坑洼洼的痕迹，甚至就连石块经过打磨也无法消除的颗粒感也丝毫不存在。
　　它不像是人类做出的杰作，倒像是阳光凝结而成的。
　　要不然它怎么会如此的光滑而且黄灿灿呢？
　　它比一般的石矛更薄一些，但是在坚硬程度上并不逊色，在锋利程度上更是远远超过。
　　黑豹单手挥矛，矛头毫不费力的就扎进了那只大猫的肩膀里，直到碰撞到了肩胛骨，再抽出来的时候，矛头依然和之前一样的锋利，丝毫没有磨损的痕迹。
　　光鲜美丽的颜色，还有匀称优美的形状，固然可以吸引很多目光，引起大家的惊叹，但是这种黄石矛头所带来的锋利，才能够折服所有的男人。
　　树苔从旁边那个小斜坡上跑了下来，她刚才射中了几头豹子，虽然并没有立刻杀死它们，但是也让对方受伤流血，变得迟缓，不然男人们身上的伤口绝对要更多。
　　她从死去的豹子身上拔下两只箭，其中一只的箭身已经因为豹子的挣扎而折断，不过没有关系，只需要挖开皮肉，找出箭头，随时可以重新再做一只箭。
　　黑豹眼睛尖，虽然树苔很快就将箭头收了进去，但是他还是捕捉到了那抹黄色身影，和石矛矛头的颜色一模一样。
　　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搜寻了两天，找到了另外一头死去的母豹子，它怀有身孕，所以行动迟缓，身上的伤口也最多。
　　而树苔在它身上留下的箭头，让它无法愈合伤口，最终只能倒毙在茫茫草原上，被秃鹫和野狼吞吃血肉。
　　黑豹很想要独自吞下那枚黄色石头做成的小矛头——他不知道那叫做箭，但是那两只小鸟不但吵闹，而且非常敏锐，在那两双黑黝黝的眼睛的注视下——或者说是逼视下，他也只能将它交出来。
　　“我想要那个黄色石头做的石矛，你们可以拿走部落里任何东西。”黑豹才不会欺负两个弱小的女人——虽然从之前的表现来看，这两个女人可一点都不弱小，他提出了交换。
　　任何东西，不管是猎物还是兽皮，就算是整个部落的石器或者说那些珍贵的陶器（虽然这些本来就来自石洞部落），只要能够换回那根黄石石矛，黑豹都绝对不会犹豫。
　　就算是石洞人需要的是人，一个年轻健壮的男人，或者是一个部落里面最丰满的女人，就算是黑豹最喜欢的那一个，他都愿意用来交换那根石矛。
　　两个女孩就像是两只真正的小鸟那样咬了一会儿耳朵，然后其中一个说道：“好吧，不过我们要的东西很难得到，比打死一头豹子还要困难。”
　　比打死豹子还要困难？那是什么？打死一头长牙虎还是狩猎一头长毛象？
　　黑豹兴奋且疑惑。


第二百二十八章 烈马，猎马
　　草叶青黄。
　　烈日如火，天气越来越热，也很久没有下雨了。
　　高到腰部的青草们被烈日烘烤，不少已经露出了枯黄的颜色，但是不用担心，只需要一场大雨，它们很快就会重新变得青嫩，直到天气转凉后才真正的枯萎。
　　黑豹趴在草丛里，嘴里嚼着的草根带着微微的苦意，但是这是他手臂展开范围内唯一能够找到的食物了。
　　他从清晨的时候，草叶上挂着露珠的时候就在这里埋伏了，如今太阳已经爬上了天空的最顶端，草丛里的那点露水早已经蒸发殆尽，相反，茂密的草丛已经不透风，锁住了热气，让趴在里面的人犹如呆在一个蒸笼之中。
　　黑豹和男人们已经埋伏大半天了，这里临近一小块水洼，是草原动物难得的饮水点，只需要静心等待，总会有猎物上门的。
　　在这大半天之中，他们看到了不少的动物，有奔跑的土黄色兔子，有警觉的两牙长鼠，有擅长跳跃的跳鹿，也有皮肉肥美的草鹿。
　　如果是以前，他们早就奔跑出去开始狩猎，不论是哪一种猎物，都可以为部落的晚上增加油脂的香味。
　　但是现在，他们必须忍耐。
　　天气越热，不但素食动物争来饮水，就是食肉的狩猎者们也会经常在这里打转，时不时看到有饮水的动物突然奔跑起来，后面往往跟着一两个追逐的身影。
　　因为有竹筒的缘故，男人们并不缺少水，但是漫长的等待已经让他们中的一些人开始焦躁不安。
　　而在他们的耐心没有被完全消磨掉的时候，土地远处的踢踏声让他们提起了精神。
　　一群野马就像是旋风一样跑了过来。
　　它们毛发红棕，间或有灰白杂色，脖颈修长，肌肉流畅，就是神色也不是寻常食草动物的警惕胆怯，也不是犀牛等动物的笨拙暴戾。
　　它们也确实不用太担心，形单影只的马已经不是狼这样的狩猎者可以捕捉的了，如果是一群马，那么就是狮子也不敢正面冲突。
　　至于人类？
　　马从来不是人狩猎的主流猎物。
　　被激怒的马群可以轻易的将一个男人踩成一堆肉泥，相比之下，羊和鹿就可爱很多了。
　　果然，在水源附近转悠的几只狼纷纷退却，而马儿们也开始痛快畅饮。
　　因为是靠近水源的原因，这里的植物也更为丰茂，还有几颗树木稀稀疏疏。
　　虽然不能如同丛林之中那样能够找到十几米甚至几十米，但是也能为动物们带来一小片凉荫。
　　太阳是如此的毒辣，而清凉的水，凉爽的风还有能够遮挡烈日的树荫，无疑是难以割舍的享受，马儿们并没有急于离开，它们停留了下来，饮水休息。
　　“走。”随着黑豹的悄声招呼，男人们压低了身子，悄悄离开藏身的草丛。
　　他们看中的是马群之中的那些小马，石洞人需要的是活马，所以不能如同以前那样将猎物打死。但是想要将一头或者的猎物带回部落并不容易，尤其是猎物身体高大，力气也不小的时候。
　　他手上有一只长矛，但是矛头并不是常见的灰色或者是黑色，而是太阳一样的黄色。
　　这根长矛并不是无偿的，黑豹要给石洞人捕捉十头以上的猎物，可以是马，可以是牛，也可以是驴，唯一要求的就是必须是活的。
　　对于猎物的数量，黑豹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在过去，一根黑燧石做成的石矛已经需要两头猎物了，就这个还是需要在饥饿的时候才能交易，如果在食物充足的时候，你就是带回来五六头猎物，那么也是换不回来的。
　　而石洞人的这根长矛，比黑燧石更加坚硬锋利，也更加好看，别说需要十头猎物，就是用全部落一半人口去交换，相信也不会没有人答应。
　　更何况，石洞人大方极了。
　　什么？没有合适的武器？
　　来，我这根长矛你先用着，可以之后再换给我十头猎物。
　　什么？打猎需要很长的时间，中间部落就没有食物了？
　　别担心，我们会给部落提供一些食物的。
　　事实证明，石洞人说到做到，两个女孩每次往返两个部落的时候，身后的背篓里面就从来没有空过，有些时候是一些块茎，有些时候是熏烤过的肉或者是鱼，有些时候是金黄色的种子，有些时候是还活着的鸟儿
　　虽然并不多，但是足够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心怀感激了。
　　黑豹他们以前从事这种狩猎一段日子了，在石洞人陷阱的帮忙下，他们先后捉了三只猎物，两头小马，一头小牛。
　　每一次都极为惊险，特别是捉到那头牛的时候，要不是他们提前挖好了陷阱躲到了草丛下面的洞穴里，愤怒的野牛肯定会杀死他们的。
　　但是今天的狩猎注定不会平静。
　　他们想要狩猎捕捉的那头小野马逃脱了，而小野马的叫声引来了一头成年公马。
　　而等到别的马儿闻声赶来的时候，地上就只有斑驳的血迹，还有一头倒在地上哀哀鸣叫的公马了，它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很大的伤口。
　　“这可怎么办？”一个男人茫然问道。
　　在马群赶来的时候，他们立刻就躲藏了起来，避免和马群正面冲突。
　　但是那头马儿受了伤后，马群发现它无法跟上，立刻就舍弃了它，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如果说是平时，他们会很高兴得到这么一份猎物，足够部落里的所有人吃上好多好多天了。
　　但是马儿还没有死，按照石洞人的约定，这匹马是应该送给石洞部落的，可是马儿是如此的沉重，就算是两三个男人一起用力也无法抬起它，怎么才能把它运回去呢？
　　黑豹觉得头都大了一圈，这样的问题，就算是部落里面最聪明的人也无法回答。
　　但是聪明人毕竟是聪明人，他说道：“我们只是说要送他们猎物，但是可没有说一定要把猎物带回去啊。”
　　既然无法把猎物抬回去，那么将石洞部落的人带来这里，告诉她们，面前的这头伤马属于她们，那也不是完成了和石洞人的约定了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石洞人的妖法
　　黑豹已经放弃了挣扎。
　　是的，他本来以为那两只小鸟可能会不承认这头快死的马儿，也可能承认，但是因为无法运回去，她们也只能放弃，最后将马肉带回去作为食物。
　　但是他怎么想不到，这两只小鸟居然决定在这草原上住下来，照顾这头受伤的公马。
　　女神啊，这可是草原啊！！！
　　虽然常来草原狩猎，但是黑豹从来没有低估过草原的危险，那些狮子、狼群还有别的肉食动物，从来不会嫌弃人肉的滋味太酸的。
　　所以男人们狩猎，也总是在白天，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他们就要回到部落，在坚硬山石构造的洞穴之中度过危险的夜晚。
　　但是这两个女孩，居然要说她们需要在这里住下，直到这只马儿完全的恢复健康？
　　黑豹真的很想打开她们的脑瓜，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地上的烂泥。
　　这里草原上可没有能够遮挡作为防护的山洞啊，而且马儿的哀鸣和血腥已经引来了贪婪的肉食动物，它们在草丛里来回走动，间或有黄色的皮毛露出。
　　在这里住下，那跟把一块血淋淋的肉送到狮子嘴边有什么分别？
　　黑豹虽然觉得这两只小鸟有时候太过烦人，但是他也总不能看着她们变成两具骨头吧。
　　但是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两个女孩已经开始了行动。
　　她们砍伐了树木，又用干草编制捆绑，最后做成了一个小窝棚，本来是可以将马儿也拖到窝棚之中的，但是那匹马虽然受了伤，但是还是非常的凶悍，一看有人靠近就会踢人。
　　黑豹很不愿意同意这两个女孩的做法。
　　但是白茅给他做了一番交易，如果他愿意派人帮助她们，那么这一匹马可以抵掉三匹马。
　　没有任何犹豫的，黑豹立刻就答应了。
　　天知道，他们狩猎这种牛马有多么困难，石洞人的要求还必须是活的，他们花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大的功夫才狩猎了三头，要是眼前这头马能抵掉三头，那他们不是就只需要狩猎
　　黑豹扒拉了手指好半天也没有算出来，但是他的直觉第一时间告诉了他，除非是脑袋被马蹄踢过的人才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呢。
　　两个男人就在窝棚里住下了，他们都是非常勇敢而且健壮的男人，承担了护卫安全的责任，此外，树苔那神奇的能够飞出去很远的小树棍也能起到防卫的作用。
　　黑豹每天带着男人们出去打猎，有时候就会路过那里，会给他们带去一点食物，同时也看看那两只小鸟到底要做些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为了避免马儿踢伤人，他们用绳子捆住了它的两条腿，黑豹看到的时候，马儿正在剧烈的挣扎，而两个女孩用厚厚的药草浆涂抹在了马儿的伤口上。
　　这些伤口中最大也是最深的那一个是黑豹留下的，他在被这头暴烈的公马追逐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将长矛回刺了过去，而那黄色矛头的锋利在这里展现无余，它轻易的就扎入了马儿的血肉之中，让这头公马痛苦长嘶，而旁边男人们也在它的身上留下了更多的伤口，这才让这种骄傲的动物倒地不起。
　　虽然说石洞部落的要求很苛刻，但是这根黄色石头做成的长矛，却在一次次的狩猎之中完美的展现了它的价值，哪怕回到过去，黑豹依然会做出一模一样的决定。
　　至于石洞部落的古怪要求和做法，放着好端端的猎物不吃，还要给治伤，黑豹可就是一点都想不明白了。
　　黑豹再次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马儿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是暴躁的性子依然没有改变，能够站立起来之后就绝对不允许人类靠近。
　　因为石矛和火，肉食者们的几次尝试攻击都以失败告终，但是黑豹并不觉得这两只小鸟会成功，现在这匹马可是能跑又能跳，还能踢人了，可是这两头小鸟能把它带回部落去吗？
　　黑豹一点都不觉得她们会成功。
　　他隔日再看到的时候，那匹马的脖子上套着绳子，而绳子则紧紧的绑在了树上，这匹骄傲的马不管如何挣扎，都无法脱开绳索的束缚。
　　这无疑让马儿更加的暴躁，它踢打一切，啃咬绳索，那颗树木被它又踢又咬，树皮都脱了一圈。
　　“马是不会听人的话的。”黑豹忍不住劝说这两个女孩：“你们以前带走的马都是小马，但是这是一头大马，它是绝对不会听你们的话走路的。”
　　两个女孩只是对视一笑，并没有说话。
　　干旱了很久的草原迎来了一场大雨，大雨持续了好几天，部落的山洞里面也总是弥漫着湿气和饥饿。
　　等到太阳重新照耀大地，黑豹又去那边了。
　　因为有窝棚，所以两个女孩还有部落里的男人都没有淋雨，雨后草原上冒出了很多很多的蘑菇，白色的黄色的，圆圆的，长长的，这里的人都可以分辨出哪些有毒哪些没有。
　　黑豹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们在烧煮一锅鲜美热烫的蘑菇汤。
　　至于马儿？
　　黑豹惊奇的发现，原本暴躁的马匹居然变得温顺下来，与之相对的，它似乎瘦了一些，似乎被饿了很长时间，身上似乎还有一些长长的痕迹，似乎曾经受过某些柔软坚韧的东西的抽打。
　　黑豹看到的就是女孩们拔了草递到马儿嘴边，公马不再飞出蹄子，而是驯服的咀嚼草叶，而女孩的手轻轻的抚摸它的身体和头颅。
　　这可真是怪事？
　　不过石洞部落距离这里很远，就算公马不再那么暴烈，但是想要带着它回去，那也是非常长的一段路啊。
　　因为那场大雨，所以部落里的人都遭受了饥饿，之后的好几天时间里，黑豹都忙着带着男人们到处打猎，让部落里的人空荡荡的肠胃再次填满烤肉和肉汤。
　　等到他再次来到那个窝棚旁边的时候，看到了马儿不再被绑在树干上了，它静静的在窝棚旁边的草地上吃草，听到女孩的召唤声就会小步跑到她的身边。
　　这么听话？
　　黑豹挠了挠头，下一刻，却看到白茅一个翻身，居然骑在了马背之上。
　　马儿没有将女孩摔在地上，它慢慢的走了两步，然后小不小步的跑了起来，最后四个蹄子撒开在草原上开始飞奔。
　　阳光洒满草原，一切都是亮堂堂的，飞快远去的一人一马被剪成金黄色的影子。让黑豹仿佛觉得在做一个奇怪而且荒唐的梦。
　　“女神啊！这是什么？！”


第二百三十章 贸易成网
　　黑豹还在质疑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的时候，距离他大概五天路程的东边矮山上，这个部落的人也在为食物以外的事情而忙碌着。
　　矮山部落，这个部落和它的名字一样在这片土地上毫不起眼。
　　从名字就知晓，这个部落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矮小山丘之中。
　　山因为不高，所以上面的植物也就非常茂盛，部落里的食物大都也来源于此。
　　但是眼下女人们采摘的，却并不是可以吃的植物。
　　那是一种只有这里才能采摘到的植物，并不高大，最高的也只有手臂长短，上面的叶子也和寻常植物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如果你翻开叶子，就会看到它的背面是一层亮亮的白色，小心的揭开，就是一层白膜。
　　矮山部落的女人手巧，将这层白膜揉一揉拉一拉，就是能够缝纫穿衣的线了。
　　因为这层白膜刚拉出来的时候带着一点粘性，所以只要手快，那么久可以做成很长很长的线，长到可以在树枝上缠成一大团。
　　对于别的部落来说，这样的线并没有什么用处，他们打猎到的兽筋已经足够使用缝纫兽皮了，所以矮山部落的这个特产只能用在部落内部。
　　但是现在部落内部，这种名字叫做“白背草”的植物叶子堆了一个箩筐又一个箩筐，女人们全神贯注的坐成一团，双手飞快，一手揭叶一手接线，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白色线团。
　　而这些线团，将会给部落里面换回陶器和食物。
　　————
　　蓝纹部落里，男人们正在土坑里面挖掘。
　　如果石器碰到了坚硬的物体，男人们就会屏住呼吸，蹲下来用手刨土，如果露出的是绿色或者是黄色，亦或是银灰色的石块，那么男人之中就会传来喜悦的庆贺，如果里面只是普通的石块，那么不免就传来懊恼沮丧的叹息了。
　　而这些黄色或者是银灰色的石块，将会装在箩筐之中，交换为食物。
　　五箩筐的石头，就可以换成一箩筐的食物。
　　对蓝纹部落来说，相比于出去打猎的危险而且还要运气，只需要挖挖泥土就可以获得大块的熏肉熏鱼，从他们出生到现在，还没有比这更容易做的决定呢。
　　除了食物之外，这些石头还可以换成石洞人各种好东西，像是那种鱼皮做的衣服，不少男人都偷偷的攒石头，希望早日能给自己换一套呢。
　　————
　　小河部落旁边有三个很大的熏烤架。
　　很简单，上面用木头搭建出架子，然后用芭蕉叶子作为顶盖，而在下面就是熊熊燃烧的火堆。
　　男人们将鱼或者是肉切掉不需要的部分，鱼去头刮鳞，肉切成小块长条，然后挂在芭蕉叶子的上面，在火堆的上方也盖上大片的松树枝叶，让带着松脂香味的烟雾熏烤鱼肉，这样做的话，本来很容易腐烂的肉可以保存好长时间。
　　小河部落和石洞部落名义上是两个部落，但是双方亲密无间，石洞人同样可以在小河附近打鱼，而小河人分享石洞部落的食物还有用具的时候也如同在自己部落一样自然。
　　石洞人负责打鱼，而小河部落人则将鲜鱼处理成为熏鱼，然后往来的竹筏，就将这一筐筐熏鱼沿着水流运到各个部落之中。
　　而处理下来的鱼头，也不会被浪费，它们将会和白蘑菇一起在陶锅里面炖煮成奶白色的汤，犒劳大家一天的辛劳。
　　————
　　树顶部落现在不住在树上了。
　　承蒙女神的恩赐，他们得到了女神使者的指点，用木头作为支撑，开始在地上构建巢穴。
　　好处很明显，他们再也不用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将自己用藤条绑住，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掉下树去。
　　而在他们居住的地方不远，则是一个个土包。
　　男人们将树木堪称一段一段的，在烈日下暴晒，然后再放到土包里面堆积燃烧，按照一定的步骤封住所有的出风口，然后等到两三天后再打开土包，里面的就是黑黝黝但是泛着银白色光芒的木炭了。
　　这些木炭经过装填，同样可以跟石洞人换取食物还有物品。
　　————
　　“说实话，木炭这种我们随地可以烧的东西还需要贸易？我怎么感觉得不偿失呢？”宫斗论坛里，有玩家表示不解。
　　说实话，不同于可以织布的白背草，也不是只有当地才有的铜矿，木炭这种东西可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随便砍点树枝堆在一起，用粘土一封，然后再烧，有跑那么远的功夫，在自己部落这里早就可以烧三回了。
　　拥有了青铜之后，罗琦不再像以前那样束手束脚了，她让孩子们充当贸易的商人，用各种各样的商品交换各个部落的东西。
　　有一些部落有特产，但是也存在一些部落，他们并没有石洞部落所需要的东西，正好石洞部落现在要忙的事情太多了，罗琦就把一些落后产能淘汰到周围部落之中去。
　　“方便也还是其次，最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和周围各个部落建立亲密关系。”
　　当各个部落的人，发现他们只需要从事一些简单的没有风险的重复劳动，就可以换回打猎也未必能够获得的食物，还有精美的陶器，漂亮的衣服，能够治疗伤痛的药草，他们必然会欢欣鼓舞的加入其中。
　　而贸易，也是加快两个部落交流的最快方式了。
　　当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更为舒适的生活方式，习惯了陶器煮好的肉汤，习惯了更加熨帖轻薄的衣服，习惯了受伤后有效的治疗，如果有人想让他们终止这样的生活，回到过去，在饥饿和危险之中追逐猎物，继续和肮脏和虱子相伴，他们会答应吗？
　　他们不会。
　　他们只会拿出他们的石矛和斧头，砍向任何阻碍他们吃饱穿暖的人。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罗琦跐溜着甜草根煮好的茶水，这样说道。
　　所以哪怕看上去有些不合算，她依然用这样的贸易，将所有部落牢牢的捆在石洞部落边上。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失落
　　“又没成？”山洞内，老人迟缓的问道。
　　象耳摇了摇头，将兽皮包裹里的东西放在了老人的面前：“以前就拇指大小的一块黑石，能够换回来两张兽皮，现在他们看都不看了。”
　　虽然各个部落生活的都是饱一顿饥一顿的，但是他们同样会交换彼此需要的东西。
　　大河部落因为占据了这里最好的地方，所能拥有的猎物也最多，所以时常有周围部落的人拿着东西来交换。
　　在部落食物有富余的情况下，大河部落也不介意给部落换一些好用或者好看的东西，比如漂亮的兽皮啊，华丽的羽毛啊，奇奇怪怪的石头啊。
　　所以大河部落里那些稀奇的东西才那么多。
　　但是不知道周围的部落出了什么问题，本来每次月亮圆的时候总会有一两个部落前来，带着他们的收获来交换东西，而自从天气变暖之后，来的部落却越来越少，甚至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人来了。
　　大河部落坐拥山谷，吃喝不愁，自然不在乎部落交换的那一点东西，但是作为部落的首领，对周围部落的异常情况，却不能不表示重视。
　　大河部落派出去几拨人，带着东西去各个部落交换，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没成功过。
　　而这一次，象耳亲自带队，而且带着的是所有交换物之中最珍贵的，没想到依然没有成功。
　　他面前的兽皮上，是拳头大小的一方黑色石头，不同于一般石头，这块黑石莹然有光泽，映着日光的时候还会折射出漂亮的颜色来。
　　但是这块黑石也不是简单的石头。
　　这是从一个遥远的部落交换而来的，那个部落则是和一个更远的部落交换的，据说这块石头是从会喷火的山上找到的。
　　不同于燧石的坚硬，这种黑石头非常的脆，只需要用石头一敲，就可以敲碎。
　　但是同时，它也非常的锋利。
　　如果你不小心碰到敲下来的碎片，那么可能你收回手掌的时候才会发现它正在流血。
　　这样锋利的刀具可不是别的石头可以比得上的，加上这种石头非常稀少，运输的路途也很遥远，象耳记得，这么拳头大小的一块石头，大河部落足足给对方三头猎物，还有足够给三四个人穿的兽皮。
　　将黑石敲碎了给别的部落交换，拇指大小的只要两张兽皮，如果是以前，那么不管是哪一个部落都会非常欢迎这样的交易的。
　　但是现在呢，象耳带着人走了三个部落，虽然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这种亮闪闪而且锋利的碎石片，但是听到了交易的数额之后，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拒绝了这样的交易。
　　“这是为什么啊？”在第三次遭遇挫折之后，哪怕是象耳，也忍不住像是一个年轻小伙子那样大叫起来。
　　回答他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摇着头说：“两张兽皮，太多了。”
　　两张兽皮，多吗？
　　象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那个男人下一刻的举动，更是让他睁大了眼睛。
　　这个年轻人毫不犹豫的将一口陶锅摔到了石头上，捡起了一片碎陶片，他捏着陶片用于割肉，陶片的锋利不亚于黑石碎片，轻易的就能将肉割开。
　　“一张兽皮，一口锅。”男人骄傲的指着地下的碎片说道。
　　但是两张兽皮才能换来一片黑石碎片，而一口锅不但能够烧煮食物，敲碎了做成陶片刀，差不多能够让部落里的男人人手一块呢。
　　这里的人从来没有学过数学，他们中间大多数人分不清五以上的数字，但是当一只瘦弱的兔子和一头肥美的羊儿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它们的肉是同样的美味，就算是狼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而更让象耳为止担心的，则是那些部落里面出现了大量新东西：
　　他们部落里的火塘上总是烧煮着肉汤或者热水，男人们腰间也都挂着一把陶刀，有的部落首领身上穿着带着鱼鳞纹路的轻薄衣服，而不止一次的，他听到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在向女神祈祷。
　　而这些来源于哪里呢？
　　象耳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切都和石洞部落脱不了关系。
　　就他所走的三个部落，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他们比以前要过的好，就连孩子们的脸上都多了肉，女人们干瘪的乳房也变得丰盈。但是他们对大河部落的尊敬却不比往常。
　　男人们不再跟随在他们的身后，女人们不再主动靠近他们，就连小孩，玩的都是勇者在女神的帮助下战胜魔鬼的游戏。
　　大河集会上的事情历历在目，象耳曾经有些担心石洞人会报复过来，虽然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但是谁能保证他们的女神不会帮助他们呢？但是等了一段时间，石洞部落却毫无动静，直到现在，象耳才发现他们原来早就亮出了獠牙。
　　老首领却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微微点头。
　　早在大河集会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消灭石洞部落。
　　但是想要攻击另一个部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路途遥远，这一路上的食物就是一个大问题，而且为了减少伤亡，派出去的人一定要比石洞部落的人更多，这样一算，差不多半个部落都要空了。
　　老首领曾经尝试过一次，但是那一次，除了给大河部落带回来一些陶器之外，他们连石洞人的头发都不曾看见。
　　但是如果再放任不管的话，狼迟早要把羊群的羊儿都吃掉了。
　　到那个时候，石洞部落还能和大河部落相安无事吗？
　　天气依然很热，但是坐在山洞里的两个人，却感觉到身上起了一层层的凉意。
　　象耳咬了咬牙：“不能再等了，我们现在的食物还很多，足够部落里的男人再跑一趟石洞部落。”
　　石洞人躲过了一次，但是不一定能躲第二次，说起来，象耳还有些埋怨那些大河男人，都想起来烧山洞了，怎么就没想到临走的时候在外面的树林竹林也放一把火？
　　如今天气炎热干燥，只要一把火下去，很容易蔓延一片，等到树林被烧毁，那么动物们要么死要么迁徙，石洞人还能继续居住在那儿吗？
　　象耳对自己的计划很得意，但是还没等他和老首领正式商量确定下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少年却跑了进来：“石洞部落那里来人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疑是故人来
　　象耳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一时间没有办法将他和记忆中的那个瘦弱孩子对应起来。
　　他长高了。虽然依然还是没有别人高大但是身姿挺拔，站在面前的时候就如同一颗小树一样笔直。
　　虽然他是大河部落长大的孩子，但是象耳却觉得眼前站的这个人是如此陌生。
　　其实叶猴的容貌并没有什么改变，在石洞部落不过区区几个月，眉毛眼睛都还是一样的。但是充足的食物加上锻炼让他骨肉均匀，肌肤也从原本的暗淡灰黄变得细腻，所以猛的一看，简直认不出是同一个人。
　　石洞人那讲究的卫生显然也影响了他，看得出他是跋涉了好几天才回到部落的，但是他脸上依然干干净净，割短了的头发每天都用陶梳梳过，所以服帖而整齐。
　　现在的天气很热，所以他身上的衣服也很清凉，鱼皮衣做的对襟短袖，用磨光的小石头包上小块鱼皮布作为纽扣，而下面的鱼皮短裤只到大腿，裤腰穿梭着细绳子，将裤子绑在身上，脚下照例是一双草鞋。
　　这一身衣服，便是给大河部落的老首领穿着，也是丝毫也不逊色的。
　　天气热，所以各个部落的人都不再穿着兽皮，就是老首领也只能用树叶或者是干草遮身，哪里能够像叶猴这一身这样清爽又好看。
　　然而变化最大的，还是少年的神气。
　　原先在大河部落的时候，叶猴只是一个带着妹妹的孤儿，加上天生矮小瘦弱，每每总是沦为被欺负的对象。
　　大河部落这么多人，每天的事情又那么多，象耳也不大会特别关注一个不起眼的男孩，所以在象耳的记忆里，他一直是缩在角落里的一团影子。
　　但是现在呢，这个少年站的笔直，双目直视，微微带着笑意，哪怕是大河部落所有人都站在一起，他也像是一只白鹭站在麻雀之中那样醒目。
　　当初各个部落都派人去石洞部落的时候，象耳想也不想的就选择了叶猴。如果石洞人愿意教他，那最好了，如果不愿意，甚至愤怒的石洞人想要杀死他，那也没有关系，大河部落的损失会降到最低，说实话，象耳一直以为是后者，在烧掉石洞人的洞穴之后，他可不认为石洞人会留着来自敌方的人。
　　但是象耳没有想到，他居然活着回来了。
　　从他这一身衣服来看，石洞人对他居然还不错？
　　象耳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看了一眼老首领，对着叶猴点点头：“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不是说要等到下一次的大河集会吗？”
　　叶猴收敛了笑容：“石洞人赶我出来，不要我了。”
　　这样么？
　　说实话，这倒是和象耳的想法差不多。
　　“那你从石洞部落那里学到东西了吗？”象耳抬了抬下巴：“石洞人打到那么多猎物的办法，你学会了吗？”
　　“嗯，石洞人每次打猎的时候都不带着我们。”叶猴的声音里透着为难。
　　“没用。”象耳从鼻腔里面哼了一声。
　　“咳咳，这也不怪你。”一直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老首领，慢吞吞的对叶猴说道：“石洞人，就是这么坏。”
　　他睁开了眼睛，老人的眼睛总是混沌的，但是此刻却闪烁着精光：“不过，不过你在那里那么久，总会学到了一点东西吧？”
　　石洞人可不只是擅长打猎而已，他们同样会做出许许多多奇怪而且实用的东西来，就比如那陶器，如果学会了怎么制作，不就可以和周围的部落交换吗？
　　那周围部落，那还不是得跟在大河部落的后面？
　　象耳是如此想，也是这样问的：“石洞人怎么做陶器的，你知道吗？”
　　叶猴还是摇了摇头：“他们不喜欢我，每次都把我赶的远远的，所以这些我也不知道。”
　　一阵懊恼的叹息声和咒骂声，但是这个结果也不意外，所以象耳虽然对叶猴很不满意，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他到他该到的地方去。
　　叶猴微微欠身，向大河部落的首领和二首领问好告别，这才从容走出这个小山洞。
　　“哥哥。”
　　槐叶不敢靠山洞太近，就在不远处等着，看到叶猴走出来之后第一瞬间就冲了过来，但是张开的手臂却有些不敢抱住。
　　叶猴太干净了。
　　不管是他的头发还是身上的衣服，甚至是脖子后面耳朵后面这样的地方，都看不到一丝污垢，也没有虫子在爬行，只有肌肤原本的味道，甚至靠近了，还能闻到草木的清气。
　　槐叶下意识的朝后退了退，没来由的，觉得自己身上很脏。
　　但是下一刻，她就被叶猴紧紧搂住。
　　他一点都不嫌弃槐叶厚厚的污垢，也不嫌弃她枯黄的头发上爬着的虱子，也不嫌弃她身上令人不适的味道，一叠声的问：“你还好吗？最近那个女人有没有再欺负你？吃得饱吗？有没有挨饿？前几天下雨了，地洞那里是不是很湿？”
　　他的问题简直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槐叶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叶猴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拉着妹妹的手往之前居住的那个地洞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东西：“你等我这么久，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那是掌心大小的一块薄片，黄色，和槐叶以前吃的任何东西都不一样，又软又香，槐叶吃的津津有味，连手指都舔干净了。
　　“哥哥，这是什么呀？这么好吃？”槐叶吃完了才发现哥哥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粮食。“叶猴知道妹妹听不懂，于是解释道：”是一种草籽，用石头磨碎了，然后用白背草做成的筛子筛，将草籽粉用水合成团，放到烧热的陶锅边上。“
　　”哇。“虽然听不懂，但是槐叶觉得这一定是很厉害的东西。
　　她想了想，又羡慕了起来：”那你在石洞人那里，都是吃这样的东西吗？“
　　叶猴看着比之前更瘦的妹妹，心中一酸，知道他走了以后，槐叶的日子一定不那么好过。
　　槐叶走了几步，发现哥哥没有跟上来，奇怪的回头，却看见叶猴脸上神色变幻，然后在她的耳边说道：”下午你出山谷，从东面走，到那块黑石小山去，记住，一个人，谁都不能说，不然我会死。“
　　这几句话说的很严肃，把槐叶吓住了：”为为什么？“
　　叶猴看着妹妹紧张到皱成一团的小脸，突然一笑：”到了那里，会有人等你，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妹妹，就会带你去石洞部落，那里吃的好，也有漂亮的衣服穿，你只要听女神使者的话就行。“
　　槐叶紧紧盯着他。
　　叶猴只好再度压低了声音：”我这次来，就是来接你的。要是被部落里的人知道了，就会杀我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槐叶还是望着他：”那你呢？“
　　”两个人走，不被发现啊？你先走，找到石洞人，然后我找时间再走呗。“叶猴翘起手指敲在槐叶脑门上。
　　槐叶想了一会儿，她想了很久：“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第二百三十三章 挖山
　　“你们就是石洞人吗？”槐叶有些不敢靠近。
　　直到一个脸熟的小姐姐喊出槐叶的名字，她才靠近。
　　然后槐叶就看到这些人开始收拾东西，将地上的火堆打灭盖土。
　　要知道，这一次他们来到离大河部落这么近的地方是承担了很大风险的，万一被大河人看到了，那就糟了，所以需要赶快的撤退。
　　槐叶等到小姐姐拉着她的手，要带她一起离开这里的时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你们这是要走？”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猛的抬头：“那我哥哥怎么办？”
　　槐叶的脸上多了几分慌乱：“他不是说要等一等就来了吗？”
　　那个小姐姐安慰她说：“你哥哥在那里还有事情，所以要等一段时间，等事情做完了，才能回来，所以你先跟我们走，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你哥哥了。”
　　“不，我不走，我要等哥哥。”槐叶下意识的退后几步。
　　几个石洞人打量了几眼，脸上都露出了难色。一个男人摸了摸下巴：“要不？”他的眼睛落在了绳索上面。
　　但是另一个男人的话打消了他的念头：“你真不怕叶猴回来找你拼命啊？”
　　小姐姐并没有生气，反而问槐叶：“叶猴是怎么说的？”
　　槐叶说：“他让我找你们，跟你们一起走，听女神使者的话。”
　　“你看看，你哥哥都这么说了，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们吗？”小姐姐的声音不大，但成功的让槐叶的头低了下去。
　　“那我们走了，哥哥怎么办？”槐叶还是很担心。
　　虽然从来没有走过，但是她也知道两个部落相距很远，一个人怎么回去呢？
　　“这个啊，到时候叶猴会带着大河部落的其他人一起回去的，你不用担心。”小姐姐亲昵的摸了摸槐叶的头。
　　——只要他能够活下去的话。
　　在槐叶看不到的地方，女孩望着大河部落的方向满是担忧。
　　石洞人好不容易说动了槐叶，当然也是因为大河部落在槐叶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温暖的记忆，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按照哥哥的嘱托做。
　　就在要启程的时候，草丛间不自然的响动，却吸引了所有人的记忆，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拿着石矛悄悄的靠近了草丛，在槐叶的惊呼声中猛的刺去。
　　————
　　等到晚上的时候，大河部落才发现少了两个人。
　　但是他们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有时候男人打猎也会在外面带上一两天，甚至更长，但是等到一天后，还是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这才慌了。
　　象耳还派人出去寻找，但是大河部落的人虽然不少，但是想要在这茫茫山林之中找出两个人来，那就如同在大河里面捞出一根骨针，派出去的人全都垂着头回来了。
　　在此期间，叶猴的表现非常突出，不同于另一个失踪人员的亲属那样大喊大叫，他并没有多说话，但是从他暗淡的脸色，还有憔悴的神色，大家也都看清楚了他并不好受，在听到象耳宣布说这两个人很可能已经死了之后，他更是流下了眼泪，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兄妹情深。
　　————
　　叶猴就这样在大河部落继续住了下来。
　　但是他并没有继续住在那个小土坑里，而是用树枝还有干草，给自己搭建了一个小棚子。
　　棚子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躺着，而且只有两面有遮挡，另外两面空着。
　　但是这样新奇的住所，还是引起了大家的好奇，时常有人找借口跑到他这里来，躺在他的干草床铺上，感受着这新奇的住所。
　　叶猴之前忙碌的时候，没有少被他们笑话，但是等棚子搭建完成，大家却发觉这个棚子比土坑好的太多了。
　　夏日天热，可以随意睡在外面，但是天气变化莫测，往往一个雷声下来，转眼间就开始下雨了。
　　那些土坑很快就被雨水灌入，满是黄色的泥水，所以他们只能挤在树的下面等着雨停，而叶猴却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棚子里的干草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凉天气。
　　当然了，大河部落也有山洞，不过他们的人口太多了，狭小的山洞只能让少部分人安睡，如果让所有人都挤进来，别说能不能挤进来，能够居住在山洞里的，要么是部落里的勇士，要么是能够指挥部落中的人的小领袖，他们能够愿意？
　　叶猴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又看了树下面被淋湿的人，想了想，对着那边招了招手。
　　叶猴的棚子不大，但是他让几个小孩子也钻进来之后，地方就显得很有些拥挤了，好在他们因为人多挤在一块，也没有淘气，只是对这个能遮挡雨水的住所满是好奇：“要是我们也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这简单，我可以教你们还有大家搭建，到时候大家都能住上了，下雨的时候不怕淋湿，到了大雪的时候，那比住在山洞里还要暖和呢。”
　　这些消息很快传遍了部落，老首领还有象耳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能够让部落里的人住的好一些，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对他们也并没有什么不利的地方。
　　日常的采集狩猎并不能停歇，所以搭建棚子的工作只能留到早上或者晚上这样细碎的时间之中。
　　叶猴又集合了众人，劝说了他们互相帮助，并不只专注于搭建自己的窝棚。而他只需要看着大家，就能知道要搭建多少窝棚，又知道每个男人每天需要砍伐多少树木，女人又该捆扎多少干草。
　　本来足够引起很多争端的工作，在他的安排下，就像是雨水从植物的叶子流淌下来那么自然。
　　没有人多做活，也没有人能够偷懒，这些大河部落的人并不知道，能够统筹安排这些需要的数学知识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从心底认可他的安排，并且遵从。
　　搭建这么多窝棚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中间不可避免的总是遇到很多问题，而叶猴总是能够想出许许多多的方法来帮助大家解决，所以等到所有窝棚搭建完成之后，他们因为窝棚的分配而争吵争抢的时候，第一时间里想起了教授他们搭建的人，并且将这个权力归属于他。
　　“你来分棚子，你来告诉我们，我们应该住在哪个棚子里？”他们是这样说的。
　　叶猴知道，那座从小就令他仰视的高山，很快就会有裂纹，开始动摇，最后崩塌了。
　　自此时起。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不相同
　　虽然已经从身边的石洞人那里听到了许多的描述，但是自从踏上了路途之后，槐叶还是为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而吃惊。
　　他们来到的先是小河部落，在这里休息几天之后，就会乘坐竹筏前往石洞部落。
　　这并不是以往的路线，小河分出几条支流，其中一条就是石洞部落山下的那条狭小河流。但是水势无常，这条支流当然也绕了好大一个弯才流淌到石洞附近，所以往常石洞人并不会沿着河流前行。
　　但是有了竹筏便不一样了，竹筏的前行速度并不比人走的速度快多少，但是那是在平坦土地上而言，而两个部落之间可不是平坦大道，中间的丛林山峦，看似不远的路程往往要走小半天。
　　而乘坐竹筏，不但可以带着更多的物体，而且还能比以前更快的回到部落。
　　槐叶并不知道这里面的纠葛，她只是因为看到了人可以漂浮于水上而目瞪口呆，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们在小河部落休息了一天，小河部落的食物很好，槐叶吃到了很好的鱼汤，还有用树枝串起来的虾，只需要在火上稍微一烤就红了，剥开壳后就是大块的肉，又嫩又弹牙，槐叶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在休息的时候，槐叶就坐在小河边上，入了迷的看着小河上飘荡着的竹筏。
　　竹筏有两种，一种是人拿着一根很长的竹筏，然后撑到河底，竹筏就会借力前行，另外一种则复杂一些，在竹筏的一头有一根立着的木头，而木头又绑着一根长长的尾部扁长的木头，扁长的尾部入水，就像是水鸟的脚掌，只需要轻轻摇动木头的顶端，它就会像是水鸟脚掌一样滑动，而竹筏也就会像是一只真正的水鸟一样在水上滑行。
　　而那些竹筏来来往往，上面总是放着箩筐，上面用厚厚的芭蕉叶盖住了，不知道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而小河部落那日夜不熄的熏鱼小工坊，也深深的吸引了槐叶。她坐在旁边，看着女人们忙碌着将杀鱼刮鳞片，将鱼腹清理赶紧，有些个头特别大的鱼，就会有手巧的女人将它的鱼皮整个的扒下，然后放到一边阴干。
　　清理干净的鱼会被一分两半，然后悬挂到芭蕉叶地下用松针熏烤，中间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奇异的香味，槐叶用力的抽动鼻子，分辨出其中的鱼肉香味还有松针的味道，但是最令人沉醉的，还是那烟熏味道的本身。
　　杀鱼还有舍弃的鱼内脏带来的血腥味吸引来了不少的动物，它们藏在草丛之中躲躲藏藏。
　　一个女人将舍弃的鱼内脏扔给了它们一些，因为女神使者的命令，他们不吃鱼内脏，但是这些鱼内脏也不会被浪费掉，而是会被用作捕鱼的诱饵。
　　一头瘸腿的狼慢吞吞的走了出来，并不害怕人类，只是仰着头望着，而一头土黄色的小狼从她的身体下钻出来，舔舐着女人扔出来的那些内脏。
　　“好吧，多给你一些。”因为食物的充足，女人的心肠也软了一些，她又扔出了一些内脏，看着这头残疾的母狼吃了下去，顺便揉了揉那头小狼的脑袋。
　　“你们不杀狼吗？”槐叶很奇怪，要知道在别的地方，人们看到狼的第一反应就是举起石矛。
　　“它不咬人，而且晚上的时候还会告诉我们有没有野兽靠近。”一个女人笑着回答。
　　母狼的鼻子比人类更加尖锐，所以等到有危险的猎食者靠近的时候，它都会长长的嚎叫，引起人的注意，加上身有残疾也不攻击人类，所以小河人就容许它住在了附近，还将鱼内脏扔给它作为食物。
　　槐叶懵懂的点头，随即就被女人递过来的熏鱼肉吸引去了注意力，这种刚熏出来的鱼肉外香里嫩，最好吃了。
　　乘坐竹筏也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她看着两岸的树木花草都往身后退去，就连水鸟也都落在的身后，而靠近竹筏边缘，还能看到河底的鱼儿在游来游去，不过槐叶想要伸手捕鱼的时候被石洞人制止了——
　　这种做法很不安全，很容易造成竹筏不稳，导致人落水，而且小河里面有鳄鱼，虽然他们乘坐竹筏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但是却并不能放松警惕。
　　除了这些，在竹筏上睡觉也上从未有过的体验，竹筏在水里荡荡悠悠的前进，躺在竹筏上就像是躺在母亲的臂弯里——虽然槐叶已经完全的忘记了那是什么感觉了，天上满是亮亮闪闪的星星，而转过头去，黑黝黝的河面上同样是数也数不清的星星，只是船浆往复，河面上的星星总是被打碎掉，伴着涟漪颤颤。
　　竹筏走了两天多，终于到了石洞部落所在的山下。进入石洞部落所居住的地方并不容易，在山下，有人拿着石矛，直到确认他们的身份后才让他们上山。
　　“这就是石洞部落？”槐叶望着眼前的黄色泥土，掩饰不了眼神中的惊讶。
　　有了小河部落和竹筏的冲击，槐叶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她没有想到，她看到的石洞部落居然是一堆泥土。
　　这面高大的土墙将石洞部落完全遮掩住了，他们从旁边开设的一个小门洞进到里面。
　　槐叶并没有什么话，说实话，自从进来之后，她就不放过这个神秘部落的每一个细节。
　　为了保障安全，罗琦并没有搭建更舒适的棚子来作为居所，所以石洞人现在还居住在石洞里，和别的部落没有两样。
　　不！和别的部落大不一样！
　　槐叶吃惊的看到石洞部落内部是如此的干净，围墙的空地上，别说别的部落常见的粪便杂物，就是一片草叶子都见不到，而石洞内部更是整齐，他们睡觉的干草并不是随便铺在地上的，而是一捆捆的扎成方方正正的长方形，一个人就是一个床铺，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树桩做的枕头，还有叠的方正的树皮床被。
　　明明只是死物，但是行走在期间，却让人油然而生紧张之感。
　　而在石洞里面的人，不论男女老幼，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那种漂亮的鱼皮衣服，肌肤细腻脸有光泽，身姿挺直，明明看到她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意，但是槐叶却油然而生自卑之感。
　　她的身上同样穿着石洞人给的鱼皮衣，也在小河里面认真的洗过澡了，但是此刻她依然感到了自卑。
　　只有此时此刻，槐叶才突然意识到了，哪怕穿着同样的衣服，哪怕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污泥和虫子，但是这些石洞人还有她的哥哥，已经和她不一样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少年少女的输赢
　　“喂，你到底吃不吃东西？”槐叶捧着一个陶碗，问面前的的少年。
　　石洞部落的食物很丰盛，而且他们处理食物的方法，也早已因为精细而闻名周围的几个部落。
　　少女捧在手里的陶碗里冒着热气，里面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鸟肉汤，不同于别的部落只是单纯的将肉和水倒进陶锅里面煮熟，石洞部落煮汤的时候还会关注于火候的大小，汤水的清浊，配菜的相辅相成，以及几种带有香味的调料的加入。
　　用小火炖了小半天的鸟肉汤，汤水微黄清澈，里面漂浮着白色的菌菇，而鸟肉更是软烂到轻轻一抖，肉就会从骨头上掉落。
　　而少女拿在手里的鸟蛋，也不是寻常的鸟蛋，先是在大头上磕出小洞来，然后将蛋清倒出，再在鸟蛋之中填入切得细碎的肉末和泡了好久的草籽，将蛋固定住放在锅中蒸熟，少女第一次吃的时候，差点将自己的舌头也吞掉。
　　说实话，石洞部落虽然富足，但是也还并不能让每个人都吃到这样鲜美的食物，有资格尝到这样美味的，只有老祖母和女神使者，然后就是每天做出辛苦工作或者在学习上表现突出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荣幸。
　　而槐叶才来到部落，显然并不是上面的任何一种。但是这个来自大河部落的少女，一来到石洞部落，就得到了远超过其他人的待遇。
　　在吃饭的时候，她的位置能够挨在女神使者的旁边，甚至女神使者还将自己碗里的鸟腿夹给她，要知道就算是每次考试的最出色者，也未必有这样的幸运呢。
　　和快速成为石洞宠儿的少女不同，她面前的这个少年可就狼狈到了极点。
　　他的身上穿着和石洞部落不搭的兽皮围裙，这个本来意味着身份地位的衣服，在石洞部落显然成了异类，要知道，在这里，清凉的树皮衣或者是鱼皮衣才是主流。
　　和石洞部落不搭的，还有他满身的脏污，居住在石洞部落里的人就不说了，就算有一些来自不同部落的拜神者或者问医者，他们同样的知晓石洞部落的规矩，早在山下的那条河流里面，就已经清洗过自己的身体和头发，而面前这个少年，肌肤上厚重的污垢却说明他并没有经受过任何的洗濯。
　　当然和槐叶最大的不同则是，一个能够坐在女神使者旁边，而面前的少年却是被用绳子紧紧绑住的。
　　当初槐叶要和石洞人离开的时候，石洞人发现了草丛中钻出来的少年。
　　因为叶猴要去干的那件事非常危险而且必须要保密，所以石洞人原来是要杀死这个名字叫做浣三的少年。但是因为槐叶恳求的原因，他们商量了一番之后，就将这个男孩用绳子捆住，带着离开了。
　　浣三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曲曲，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气。
　　非常生气。
　　那天在丛林之中看到槐叶的身影，一时好奇的跟随上去，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她和石洞部落的人在说话，随后更是准备随着对方离开。
　　这些日子来，本来已经不大出面的老首领频繁出来，而大河集会后的那次行动，更是让部落里的人知道了老首领的意思。
　　长久以来，大河人已经确立了对老首领的绝对信任，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就将石洞人当做了敌人。
　　浣三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做“间谍”，也没有看过《无间道》，但是槐叶的举动还是让他莫名的紧张，所以才泄露了身形，暴露了位置。
　　石洞人对他的处置，显然也不会温柔，而一路上尝试了几次都没有逃脱的少年，在到了这处山洞之后终于绝望，不再奔跑逃走，而是开始了绝食。
　　石洞人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现在部落之中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去做，他们可没有时间精力放在谁吃不吃饭这种小事情上。
　　但是槐叶却不能。
　　所以她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美味食物捧了出来，然而对方似乎毫不领情，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脏兮兮的后脑勺。
　　“你吃不吃？”蹲的太久，碗里的鸟汤也开始变冷，槐叶半是可惜半是恼火，真恨不得将汤水给他灌下去。
　　“不喝，”浣三哑着嗓子说道：“要不是那天他们人多，我早就”
　　“早就什么？”一个头发用陶梳梳的整整齐齐，用青绿藤条作为发绳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的旁边。
　　不管是哪个部落的少年少女，只要到了石洞部落，那么似乎都会变得格外好看了。
　　浣三认识眼前少女，知道她叫做树苔，是白鲤曾经挑选的伴侣。要知道那时候他还很可惜，觉得狩猎了豹虎兽的勇者怎么也该挑选一个长得好看的姑娘。可是如今再次相遇，记忆中那个相貌平凡甚至有些畏畏缩缩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看，就像是晨风中的水杉树，修长笔直，还带有露水的晶莹清意。
　　但是随即，身为大河人的骄傲，就让这个少年扬起了头颅：“当然是早就赢了，怎么可能被你们绑到这里。”
　　树苔只是上下打量一下他，随手用一把陶刀割开他的绳子，从石洞淘汰的石器里找出一把石矛，扔到还在揉着手腕的浣三身上，下巴微抬：“你不是说你会赢吗？”
　　“和你打？”浣三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捡起那根石矛：“赢了我能走吗？”
　　他很饿，手臂也酸麻，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先不说对方只是一个女人，他对自己的石矛可是非常得意的，不管是硬蹄鹿还是野狼，当他想要扎中它们的时候，就没有失败过。
　　但是树苔并不是硬蹄鹿，也不是狼，她是人，而且是在石洞部落之中经受过浣三听都没有听过的训练的人。
　　而是千百次的挥矛，奔跑，刺杀，乃至于演习。
　　浣三用尽气力挥出石矛。
　　但是树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一个翻滚避开，入侵了对方防御的薄弱处，手中的石矛就如同曾在草人上练习过千百次的那样，自然刺出。
　　槐叶紧紧捂住嘴巴，还有差点出声的尖叫。
　　浣三的石矛还抓在手里，但是他就像是一块石头那样僵在了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一根同样的石矛，正抵在他的喉咙上。
　　石矛并没有用力，但是微凉的触感，却让浣三从头凉到了脚。
　　浣三的石矛很厉害，从小开始，他就开始学习怎么狩猎，怎么对付善于奔跑的鹿，会用角攻击人的羊，还有怎么让虎狼退去。
　　单从石矛的技巧来说，树苔很难说能够赢得浣三，但是她在这里刺出的无数次石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杀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把刀
　　离着石洞部落有半个山左右距离的这个小山坳，是一处秘密的所在，曾经有顽皮的少年不顾女神使者的禁令，偷偷的想要跑到这里来看有什么秘密。
　　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除了那道和山洞外面一模一样的土黄色高墙。
　　被发现之后，这几个少年也遭受了相当严厉的惩罚，虽然没有被木棍敲打屁股，但是围绕着部落跑步十几圈，再加上为山下的田地锄草灌溉的惩罚，足够让所有人知道什么事不该做，不能做。
　　但是在那一大片田地里锄草，对几个少年来说，毕竟还是一个工作量非常大而且极为辛苦的工作。大家都还记得在第一次种植的时候，要想除草，只能蹲在田地里，用手一颗颗的拔除。
　　但是足够幸运的是，当几个少年以为前尘暗淡，自己的腰和腿将要不保的时候，女神使者给了他们一样工具，又教授他们那种新颖的除草方法，教他们不必下蹲，站着就能把草拔掉，速度还快上很多。
　　而那个黄澄澄的奇形怪状的工具，则被女神使者叫做“锄头”。
　　罗琦现在就站在被那些少年少女们传说的极为神秘的工坊之内。
　　这里只有石洞部落土生土长的男人在内。
　　说实话，让这些年轻有力的男人们从事这些工作，有时候罗琦也有浪费的感觉，但是想到技术外泄的那个可怕结果，罗琦又觉得一点都不浪费，甚至还觉得这里的安保实在是太薄弱了一些。
　　现在是夏天，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要不是罗琦三令五申，大家是连热水都懒得喝的时候。
　　但是在这里却熊熊燃烧着大火。
　　木炭带来的温度比寻常木柴燃烧的温度更高，但是男人们似乎还嫌弃这样的温度不够，一个赤膊男人用力抓起下面的那个大皮囊，上下挤压之下，大量的气流涌出灌入火中，于是火借风势，猛的又往上窜出了一截，火焰的上端更是隐隐透着白色。
　　而在另一端，已经浇筑而成的铜器则在石头上反复打磨，去除上面的毛刺和瑕疵，并且让刃口更加锋利。
　　而最后，则将这些铜器绑在各种各样的木头上，做成完整的工具或者武器。
　　罗琦拿着一把新作好的青铜器，上下打量。
　　这是一把铜刀。
　　长约一尺，最宽处大约有五厘米，前头有刃，尾部有圆槽，可以安装木柄。
　　因为是刀，所以男人们打磨的非常精细，刀刃光滑而锋利。
　　罗琦伸手扯过一截干草来，铜刀毫不费力的就将干草割断，露出一样长短的草截。
　　说实话，当初罗琦的构思之中，这把刀应该更长一些，而且是一个流畅的半弯形，刃口朝里，最最适合的，就是用来收割成熟的稻麦。
　　在另一个时空里，这种刀具被叫做镰刀，是纯粹的农业生产工具。
　　但是这个想法却遭到了眼前这些男人的反对。
　　原因无他，浪费耳。
　　从蓝纹部落运到石洞的铜矿石，因为路途和运输的关系，虽然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是做成青铜的话本身就有损耗，加上石洞部落人口也不少了，人手一份兵器，也难以用到别的地方。
　　上一次的锄头已经是这些男人让步了，但是这一次，大家却觉得花费铜矿石做那种镰刀实在是有点浪费了。
　　女神使者也说了，镰刀最最适合割草收割，但是却并不适合对面杀人或者狩猎，而普通的刀虽然无法如同镰刀那样在农业上便利，但是同样可以割草，而且还能作为武器。
　　综合比较之下，如今的成品就是罗琦手中的这把刀了。
　　男人们会给它安上木柄，木柄可以调换，如果是割草，那么会将木柄稍微弯曲，如果是狩猎，那么自然需要将刀柄做直。
　　限制于材料，以前的石器并不能够做大，石矛的攻击范围大，但是矛头只有那么一点点长，更不要说石刀了，基本很少有比手掌还长的了。
　　但是现在，眼下这把铜刀，却足足有小臂长短，加上木柄，足足有一整条手臂那么长。
　　以前的石刀，只能靠近了才能攻击对方，而且只能用石刀刺或者是割划，而现在有了这么长的铜刀，完全可以劈砍。
　　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制作完成的铜刀，走向工坊空地上的那几个草人。
　　论坛里的女将军曾经说过，一般刀剑铸造完成需要试验，最合适的是一种草席，卷起来绑起来，立在地上，刀剑劈开试验锋利。
　　据说这种卷起来的草席，砍起来和人脖子差不多，要是能一刀劈断，那当然也能砍断脑袋。
　　而这些作为试验的草人，虽然不是草席，但是也和石洞外面那些用来练习的普通草人不同，绑的极为扎实，一样的草人，差不多是那边草人的两个重。
　　武器制作出来之后，男人们就会用这里的草人试验武器的威力大小，因此几个草人上面都有或多或少的伤口，有些草人甚至缺胳膊少腿，残缺不全。
　　男人拿着铜刀，猛的朝前踏步，腰部用力，发于双臂，落在铜刀之上，随着一道美妙的圆弧，草人已经被砍掉了头颅和半条手臂。
　　罗琦进前细看，可以看到草人断口处的草茬都一样长短齐整，意味这把刀足够锋利。
　　足够锋利，也足够长，那么不需要砍下整个脑袋，只需要砍到脖子划开大血管，那么对方也是必死无疑。就算砍不到脖子，就是身上随便来一刀，那么也能留下很长的伤口，流很多的血。
　　在战场上，这样一刀可能就是生死之隔。
　　事实上，制造出这样的刀具并不简单。前前后后试验了很多次，关键都是无法做出足够薄的刀模。
　　后来还是舍弃了陶土做的模子，而是用木头和竹子来做模子，才最终做成。
　　罗琦没有时间，而石洞部落也没有足够的原材料，来一一复制人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种种冷兵器，并实验它们的威力了，她只能选择制作主流兵器。
　　既然是跨越了各个文明，同样跨越了几千年时间依然还在使用的兵器，那么这些都已经验证了它在战争之中的用处。
　　而刀，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第二百三十七章 祈祷
　　石洞部落现在所能拥有的铜器，足够把所有人都武装起来。
　　这个武装，指的只是每个人拥有一把矛头为铜制的长矛，其中一部分人还能够拥有几根铜箭——当然也只有箭头为铜。
　　在罗琦的记忆里，人类的历史上，铜器会出现在方方面面上，包括炊具，灯具，农具，武器还有祭祀等方方面面上。
　　不过眼下有外敌在侧，石洞里的一切力量当然还要用在武装力量上，就是那两把锄头，在必要的时候，挥舞出去的时候也能砸碎敌人的头盖骨。
　　看过了铜工坊，罗琦对男人们抚慰了几句，然后来到山腰处的一个缓坡。
　　这里树木森森，草木青葱，看似和别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树荫下面咀嚼草叶的羊儿，脖子上栓着长长的藤绳。
　　三头母羊一头公羊，还有三只羊羔，罗琦设想中的大规模养殖还没有出现，但是这里已经出现了新的血脉。
　　而在山脚下的草地上，小牛头上的犄角尖尖，小马脖子上的鬃毛也还柔软。
　　“你说，要不把这些牛马送到别的部落养着？”罗琦突然问道。
　　肩膀上的猫头鹰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们输了，它们也活不下来。”
　　罗琦担心的是如果和大河部落兵刃相见，这些牛马羊儿会被波及，但是如果石洞部落真的失败，那么也就意味着她也会死亡，那么周围部落还会继续相信女神和她这个女神使者吗？那么这些牛马羊羔，除了成为火堆上的烤肉，也没有别的下场了。
　　罗琦侧过头，不远处那一片整齐的青绿已经隐隐露出了青黄色，等到它们完全的变成了黄色，那么就可以收割，相信这一次的收获不会仅仅装满几只陶罐了。
　　“往好处想，”MSK1089在宿主的肩膀上挪动了一下位置：“我们已经做到了能做的所有准备了，你看看，我们现在有了更好的武器，受过训练而且忠诚的士兵，还有能够支持很久的食物。”
　　“而且啊，我们还开始了农业种植，金属冶炼，动物驯化和圈养，就是你的宗教也收获不小，现在就算我们和大河部落打起来，那些部落也不会加入到对方之中。”猫头鹰歪着脑袋说道，突然仰起头有些疑惑：“等等，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你刚穿越的时候偷懒了呢？”
　　罗琦刚穿越的时候主要解决的是食物和衣服的问题，这些都是非常必要而且急需的，但是和现在做到的这许多事情比起来，那时候罗琦确实算不上勤快。
　　罗琦面色微红，咳了两声，面色很是严肃的说道：“因为战争推动了人类的进步啊，阿斗斗你还需要多学习。”
　　是这样吗？
　　肩膀上的猫头鹰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一阵风起，罗琦从风中捉住了一样东西。
　　她摊开手掌，莹白的手掌里树叶青绿，但是边缘和叶蒂都已发黄。
　　风再起，已有凉意。
　　————
　　黄昏时分，部落里的篝火已经燃起，食物的香味也开始弥漫，出去狩猎采集的男女都坐在火堆旁边，高声笑谈着一天的见闻。而在这个时候，抱着柴火的少年迟迟归来。
　　莎草冷眼看着这个矮小少年吃力的将木柴放在地上，虽然看上去有些乏累，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很是温暖真诚：“我找了很多木柴，足够今天晚上烧了。”
　　想了想，叶猴继续说道：“大家打猎辛苦，我白天没什么事，晚上还是我守夜吧。”
　　像叶猴这样已经在大河集会上证明了自己的少年，会被部落认作是成年的男人，理所应当应该一同去狩猎，但是现在却要白天捡拾木柴晚上守夜，做这些属于孩子和老人的工作。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简直是侮辱，但是少年说起来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恼怒，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这种工作。
　　但是莎草却不喜欢。
　　浣三是她的大儿子，也是她最钟爱和最看重的子女，这当中母子亲情当然占了大部分，而一个成年男人对他母亲在部落地位的提升，也是很有帮助的。
　　但是浣三却不见了。
　　叶猴回来的时候，浣三还在外面打猎，这种事情当然和他无关，而且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妹妹，从任何角度来看，叶猴都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但是莎草不是后世的警察法官，她不需要证据。
　　她只知道，自己不喜欢面前的这个少年，这就够了。
　　所以百般刁难，让本该去打猎的少年从事这种琐碎的工作，而这种老幼都能从事的工作，不但是对成年男人的侮辱，所能获得的食物也很少，加上莎草的分配，叶猴只能分到两个手指长短的块茎，还有一小把味道苦涩刺猴的刺刺草。
　　“叶猴，吃了吗？我这里有鹿肉，一起吃？”
　　“你那块肉太小，还不如我这里的野猪肉，虽然粗糙了一些，但是够大，叶猴我分给你一块。”
　　“我这里有果子，现在的果子最甜，我放在你的屋子里，叶猴你记得吃啊。”
　　少年行走在篝火旁边，而劳累的男女们并没有轻视这个只能做捡拾木柴和守夜这些工作的少年，看着他手掌之中的食物稀少低劣，反而争抢着要将自己的食物和他分享。
　　而每一个现在伸出来的手掌，都曾经收到过来自于叶猴的馈赠和帮助。
　　他不是罗琦，没有三万年时间凝结出来的知识，也没有那么多人的帮助，而且出于某个约定，他也没有将石洞部落的技术泄露出去。
　　他也不能在大河部落里面宣扬女神的教义，甚至连祈祷都不能够。
　　他能做的，只有一些小事：
　　比如烧水饮用，让部落里的孩子停止肚痛；
　　比如包扎用药，让受伤的人停止流血；
　　比如编制草鞋，让大家行走在山石之上而不会脚疼；
　　比如聆听劝慰，知他们所喜所怒所忧愁所烦恼；
　　大河人不用知道什么叫做人格魅力，他们只知道，这个少年可以轻松解决他们的难题，叫他们或者是子女亲人恢复健康，不管是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跟这个少年来说，而且说完之后都会变得轻松快乐。
　　那么这个少年就算想要不讨大家的喜欢，那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罗琦曾经规定了祈祷的标准姿势，也就是站直后捂住心口，双目仰望半空。但是她还对她的信徒们说过：“倘若你们真心祈祷女神，那么不管你们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趴着还是躺着，眼睛睁着还是闭着，那么你的声音依然会被女神听到。”
　　那么同样的，如果一个人践行着女神的教导，带领人们去做女神希望他们做的事情，就算他并没有传播女神的姓名，那他是不是同样在播撒女神的光辉呢？
　　叶猴坐在火堆旁边，朝天空望去，今夜天有乌云，不见星辰。远近的窝棚里也不再传来声响，辛劳一天的人都开始熟睡。
　　他闭上了眼睛，他没有睡觉，而是看到了月光。


第二百三十八章 肉食
　　大河部落地理优越，但是这处山谷之中适合居住的山洞却不多，甚至很多人不得不选择在山洞之外的地方选择住处。
　　所以，能够居住在山洞之中，也是大河部落里的人划分身份的象征。
　　而能够单独居住在一个山洞里，整个部落里也只有或者说只能是一个人。
　　而此时，山洞里面有两个人。
　　象耳小心的从陶锅里面装出一碗肉汤来，放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首领年纪太大了，嘴里的牙齿也接二连三的掉落，烤熟的肉虽然美味，但是质地粗硬，难以咀嚼，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能吃那些被火焰烤熟的块茎，或者是新鲜的蛋液。
　　但是石洞部落的陶器到了这里以后，长时间的炖煮肉类，能够让肉变得软烂，不需要费力就能咀嚼吞下。
　　作为部落的二把手，虽然近些日子以来，老首领越来越经常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而且也更多的开始处理部落里的事情，但是象耳依然在部落之中的位置依然坚固，而让他深夜到这里来，当然不是为了给老人盛汤，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一次的热天特别的热，果子也很多，如果好好带着的话，够男人们吃好多天了。”象耳对老人说道。
　　老人静静的喝着手里的肉汤，过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这么多男人吃果子，一天的话一颗果子树够不够？”
　　如今天气尚热，但是不少树已经结出了累累垂垂的果子，但是如果吃的人多了，这一棵树也是不够的。
　　所以象耳摇了摇头，犹豫着伸出了手指：“两颗不，三颗。”
　　“他们要去多少天？”老人继续问道。
　　象耳扒拉着手指，好半晌，才说道：“十天。”
　　他说的其实只是来回路途需要的时间，但是更大的数字已经超出了他手指的数量。
　　如果叶猴在这里，那么他凭借他那可怜的数学知识，经过一番艰难的运算之后，会得出三十颗果树这样的结果。
　　而象耳和老人虽然不能计算，但是就算是小孩子也都知道，他们能够找到的果子成熟的果树，最多也不过和一只手掌的指头差不多。
　　老人挪动着仅剩不多的牙齿，咀嚼着烧的极其软烂的肉，感受着不同于块茎和蛋液的鲜美滋味，脸上的表情渐趋平和：“吃果子会饿。”
　　果子很好吃，但是同样拳头大小，吃一个果子，你用不了多久就会饿，但是吃一个块茎，能够支撑半天，而吃一块同样大小的肉，这一天不吃东西也不会有事。
　　如果能够将果子换成块茎？或者是肉？
　　象耳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我们没有办法找到那么多的块茎，现在不少动物生崽子了，要是去打猎，或者能够准备两三天左右的肉，但是这个天气太热了。”
　　对一个部落来说，他们每天都要去打猎采集，然后才能准备出足够一天食用的食物，如果碰上运气或者是天气不好的时候，那么就需要挨饿了。
　　所以不管是采集还是打猎，都要看运气的，毕竟能吃的植物或者是动物，总是藏身在这苍茫土地之上，需要他们剥开草叶，藏匿丛林，经过许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寻找到，那些长了腿的还会跑，长了角或者牙的还会有危险。
　　象耳说能够准备出三天的肉食，那么肯定需要狩猎两三头成年鹿才能做到。
　　但是就算狩猎了更多的猎物，他们也并不能保存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已经不是大雪的时候了，猎物宰杀，要是不立刻烹饪烧煮的话，那么那些苍蝇就会嗡嗡的飞来，只需要一夜的时间，猎物上面就会爬满数不清的蛆虫，两天或者是更短的时间里，整只猎物就会被这些蛆虫啃食干净。
　　就算没有被蛆虫啃食，天气炎热，肉放一会儿就会变酸，饥饿的人不在乎肉好不好吃，但是这样的肉吃多了是会肚子疼的。
　　而对于这些要去很远的地方的男人来说，肚子疼可能真的会要了命。
　　“石洞人会用肉和别的部落交换东西，他们知道怎么保存肉食。”一碗肉汤已经吃到了最后，老人擦了擦嘴。
　　“可是石洞人是不会告诉我们的。”象耳皱眉，脸上的皱纹也都挤了出来。
　　老人望着面前的火焰，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叶猴那个孩子还好吗？”
　　“还好，现在他每天都在部落里面做些杂活。”象耳说的很自然，但是随即知道了老人的意思，他的嘴巴一下子长的很大，同样挣的很大很圆的，还有他的眼睛。
　　“他你是说他知道？”象耳差点都忘记了怎么说话。
　　石洞人知道怎么保存食物，那么作为曾经在石洞部落里面生活很久时间的少年，也应当知晓啊。
　　象耳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可是他回来这么久，问他要石洞人的东西，他什么都不会。”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叶猴才被他迁怒，而没有他的首肯，就算是莎草也不能随意的欺负一个成年男人。
　　老人说道：“他给部落里的人搭建了屋子。”
　　这种用树木和干草藤条制作出来的住所，象耳当然知道，不过他又不住那里，没有受惠，所以下意识的就认为叶猴没有用。
　　“您是说要让肉保存的时间更长吗？”叶猴是守夜人，当然没有睡，此时站在两人的面前，恭谨的望着脚尖。
　　他不用多想就给出了答案：“是的，我会石洞部落的方法，只需要用烟雾熏烤，肉变硬之后就能够存好几天。”
　　不过叶猴又迟疑着说道：“现在天气太热，如果不赶快处理肉食的话，就会变坏，不过要做熏肉的话，要有人把肉割成小块，还要有人找松树枝来烧火，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是小事，大河部落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老首领点了头：“你可以从部落里面挑选人和你一起干活。”
　　这就是要让叶猴管人了？
　　象耳很容易的就从这段对话中提炼出信息，虽然叶猴的工作只能管理两三个甚至更少的人，但是那也意味着叶猴在部落里的地位大大增加，而这也让他望着叶猴的眼神越发炽热而古怪。
　　而叶猴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出老首领的意思，他并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而是望着自己的脚尖问道：“我要做多少熏肉？”
　　“要是真能做成的话，你要做够我们部落一半人吃十天的熏。”象耳说到这里，突然皱起了眉头。
　　而叶猴已经将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们有这么多的肉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各自准备
　　采猎的生活方式，注定了土地能供养的人类不多，所以一般情况下，一个部落大概只有三四十的人。
　　大河部落能够拥有一百多人口，完全仰仗山谷还有这里独特的地理环境，但是对他们来说，要养活这么多吃饭的嘴巴，那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现在正是猎物肥美植物硕壮的时候，但是每天得到的食物，也将将只够大部分人勉强填饱肚子罢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需要挨饿的。
　　在这种情况下，大河部落怎么拿得出这么多的肉来？
　　这是叶猴的疑问。
　　这是象耳的疑虑。
　　但是老人并不这样看：“不用十天，三天就够了。”
　　“三天？”象耳叫出了声音：“这还不够他们去石洞部落的路上吃！”
　　老人低垂着眼睛：“这不是给他们路上吃的。”
　　“外面的丛林里到处都是食物，他们只需要花上一点时间，就可以让自己吃饱了，这些熏肉是让他们到了那里吃的。”老人说道。
　　这也是常见的情况，男人们去很远的地方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带上来回食物，而是一边走路一边寻找食物，而象耳只听说石洞部落的人不管去哪儿都能准备好来回食物，想当然的觉得也要这样。
　　至于到了那里再吃，那当然是因为他们攻打石洞部落的时候不可能再去狩猎了，而三天，则是两个部落决出胜负的时间，事实上这还是把那些狡猾的石洞人找出来的时间算了进去呢——要是他们还是像上一次躲藏的话。
　　“那他们回来？还是一边打猎一边回来？”象耳有些为难的问道。
　　不同于去的时候，就算石洞人真的已经全部被消灭，但是大河部落同样会有损失，而让这些受伤而且疲累不堪的男人再次在莽莽丛林之中寻找根茎追逐兔子吗？
　　但是这一次老人没有说话，回答他的是少年：“如果我们真的打败了石洞部落，那么他们的食物也会归属我们，就不用担心回来的食物问题。”
　　老人抬起头看了叶猴一眼，微微有赞许的神色。
　　象耳按照罗琦那个时空的算法已经四十多岁了，在这里也算得上老人，但是大约是面前这堆篝火太热的缘故，他的脸像孩子一样发热发烫。
　　当他看到老人赞许的目光看着的是那个少年，而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的表示的时候，那堆火就从脸上转移到了心头，他沉下了语气：“这几天你就呆在部落里做熏肉，不许出去。”
　　这实在是很没有道理的事情，但是叶猴答应的并没有任何犹豫。
　　老人听到了象耳的话，虽然他并没有表示反对，但是他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必要：
　　难道叶猴会抛弃生养他长大的部落而投入石洞部落的怀抱？
　　就算他真的那样做了，可是两个部落相隔这么远，他又能做什么呢？
　　事实证明，叶猴果然如同老人预料的一般，他在第二天就召集了几个女人和孩子来帮助他做事，只在部落之中的窝棚间打转，就连稍远一些的树林都不会去。
　　而他所制作的第一批熏肉肉干，保存到了五天之后依然很可口，也是在这一天，老首领正式让部落里的男人去那危险但是猎物丰盛的地方，这一次他们将在这里呆上几天的时间，直到为部落带回远比平常更为丰盛的猎物。
　　————
　　“大河部落已经开始准备了。”罗琦将缠绕在猫头鹰脚上的布条解开，看着上面用炭笔描写的几个字。
　　叶猴是被罗琦教导的最用心的学生，但是就算是他，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面也没有学会能够用字成句写信。
　　不过几个字足够告诉罗琦遥远的部落里正在发生什么。
　　而春夏的准备和忙碌已经让她不再如同刚开始的那么紧张了，而对于这场战争的准备，更是在她刚带着这群少年少女们踏入被烧光的石洞的时候，就已经开始。
　　罗琦不算是一个好学生，但是她已经为这场关乎生死的考试准备了小半年，部落里面关于模拟战争的军演都已经进行了好几次，每一次都会出现密密麻麻的问题，但是下一次这些问题都会得到改善。
　　青铜制作的武器，也在狩猎之中有效的证明了它们比石器更加尖锐好用，而不幸被绑来的浣三，更在和石洞部落的少年们的比试之中沦为小白鼠，被罗琦验证这些时间集训的效果。
　　而在天气开始转凉的时候，罗琦就开始让石洞里大量的寻找药草，这些药草晒干之后同样有效，而且可以储存更长久的时间。
　　至于食物，那更是不缺的，石洞里大概有供全部落十天左右的食物，这还是因为天气炎热食物难以储藏的原因，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在三四天的时间里面准备出足够部落半个月的食物。
　　而那些养殖的动物，在必要的时候也能提供脂肪和蛋白质。
　　至于大河部落的人数优势嘛——
　　“小河部落可以和我们一起作战，树顶部落的人也很愿意作为女神的石矛，还有山岩部落”
　　“那其他的部落呢？”有人在论坛问道。
　　“远一些的部落不管，距离比较近的部落，大多数都在犹豫观望，毕竟大河部落是老牌豪门，像我们这样的，算是暴发户吧。”罗琦开了一个玩笑。
　　这些部落虽然已经大多成为了女神的选民，但是还没到和大河部落对立翻脸的程度。罗琦只是让人稍微试探一下，并没有花很多的功夫。
　　“把那些没有受过训练的人拉进来，对我们的帮助不大，最多增加点气势。”
　　“就是小河部落他们，就像是打猎那样，也主要是充当驱赶和合围，主要的攻击还看我这边。”罗琦继续解释道。
　　“这么大动静？”有人扒拉着手指算了算：“可是我们不是要呆在围墙后面防守吗？”
　　“那是最后的退路，这一次我们要主动突击，在他们半路上进行伏击。”这是罗琦的决定，当然也得到了女将军的肯定。
　　“好处有很多，第一攻其不备，将主动权拿在手上，第二是石洞部落的农田还有工坊都能保住，第三，要是我们成功的打败了大河部落，周围部落的态度就不会再摇摆，对我们后面的工作更有利。”
　　罗琦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还有一点，”
　　“我忍的已经太久了。”


第二百四十章 大河部落的计划
　　“笨！笨！笨！”象耳拖动着有些肥胖的身体，对着面前的男人大声呵斥。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是温度还是很高，加上象耳为了凸显自己的身份，一直穿着兽皮衣，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有汗珠滚滚而下。
　　但是现在他可没有心思擦汗，喘了口粗气，象耳几乎咬着牙根问：“你们出去了三四天，就带回来这么多猎物？”
　　十几个男人去那边山谷打猎，象耳觉得，怎么也能带回来两三头大猎物吧，谁想到，他们带回来的猎物不少，但是大多数是兔子蟒蛇等猎物，唯一带回来的大猎物，是一头鹿，可是鹿身残缺，肉质暗淡，还有蛆虫，显然并不是新鲜打到的。
　　花费这么多人和时间，最后得到的猎物却不理想，难怪象耳这么生气了。
　　但是男人却对象耳的生气很不理解：“天气太热，那里的猎物虽然多，但是我们要追的也不容易。而且这么多人，总是要吃东西才有力气的啊。”
　　他们打到的猎物当然不止眼前这些，但是十几个男人，一天要消耗的食物就不少，所以能够带回来的猎物就只有眼下这些了。
　　但是这些显然是不够的。
　　就这些猎物，可以让部落里的人好好吃一顿，但是距离计划中三天的食物，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而叶猴也已经说了，就算经过熏制，肉也最多能保存一个月圆的时间，再久的话，肉也不能吃了，吃了会肚子疼的。
　　而象耳本来想着今天省一点，明天省一点，总归能省下足够食物的，但眼下看来，这个想法也是不能够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遇到这样的难事，象耳不得不征求老首领的看法。
　　说实话，这实在也不能怪象耳。
　　大河部落因为环境优渥，实在是不用看上别的部落的地盘，就算有类似的需要，也大可联系别的部落一起合作，哪里会沦落到眼前这样孤立无援的情况？而三天的食物，还不是男人们路上吃的，而是他们和石洞部落战斗的时候的食物。
　　“你一定以为三天的时间太多了。”老人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两个部落的战斗，只需要半天就够了，有时候只是太阳从山上落下去，而月亮出来的时间。”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皱纹像是石头上的砸痕坑坑洼洼一样密集而坚硬：“但是我还是要让你们带上三天的食物。”
　　象耳立刻接着说道：“长牙虎会将冒犯它地盘的野兽赶走，但是豹虎兽肯定会将对方杀死。”
　　豹虎兽这种动物性情残虐，尤其是对同类，只要不是在发情期，那么肯定是要将对方活活咬死的，哪怕是雌兽旁边吃奶的幼兽，也会被杀死甚至吃掉。
　　象耳和老人多次谈论过，知道这一次肯定不是以前两个部落的争斗，也不是将对方赶走就行了的，而是如同豹虎兽一样，要将对方所有的人一个个的都杀死，所以他们需要的时间不会少于三天。
　　这是包含了将他们找出来，一一杀死，还有追杀那些奔跑逃走的石洞人的时间。
　　老人摸着手腕上的骨珠，这是一头凶暴野兽的脊梁骨慢慢磨成来的珠子，洁白而有光泽，只是佩戴在空荡荡的手腕上，只会让人觉得那手腕又干又瘦又黑，简直如同某种动物的爪子。
　　老人缓缓说道：“部落里的男人们将要为这个部落流血，那么其他的人，少吃一些食物，挨几天饿，这算得了什么？”
　　这当然算不了什么。
　　所以晚上分配食物的时候，部落里的男人还有一两块肉，而孩子老人还有女人，他们就只能分到一些植物块茎，叶子了，就是果子和虫子，也只有男人可以吃到。
　　这样的分配，当然引起了一阵喧哗，要不是有老首领的出面，象耳可能会被愤怒的族人给打上一顿。
　　就算是这样，这天晚上也变得格外的沉寂压抑，大家闷闷的吃完为数不多的食物，捂着饥饿的肚子躺在各自的窝棚里面辗转反侧，就连每天晚上那些令人脸红的声音，也都少了很多。
　　叶猴并没有睡觉，他还有处理食物的工作要做。
　　晚上节省下来的肉食被送到了他这里，而他的帮手，两个女人和几个孩子也都开始了工作。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需要人手也只是为了尽快完成而已。
　　将肉割成手指长短粗细的小长条，然后用细绳子系紧了，挂在了垂下的树枝上，然后再在下面生火，放上淋湿的松树枝叶和柏树叶，浓浓烟雾熏烤之下，肉的表面会带上暗沉的褐色，而肉也会缩水变干，再风干等温度回落，就算做好了。
　　男人们远行的猎物，还有每天打猎打到的猎物，齐齐整整都堆放在这里，而篝火旁，女人和孩子忙碌的停不下来，但是并不妨碍她们说话闲聊：
　　“为什么不在明天做？让我们在晚上也没有办法睡觉。”
　　“听说是怕猎物坏掉长虫子？那我们以后是不是晚上都不睡觉了？我不睡觉还好，我那两个孩子可不行啊。”
　　“你这是干什么？不行不行，被象耳他们知道会骂的，就是叶猴，叶猴也要生气的。”
　　“孩子还小，我们大人饿几顿不怕事，你的孩子这两天老是肚子疼，不吃东西怎么行？给孩子吃块肉就好了。”
　　推脱着，一小块肉还是落入了女人的手里，而趁着夜色深沉，女人飞快的将肉塞到了孩子的嘴里，然后才开始干活。
　　有一就有二，很快几个孩子都悄悄的吃到了一小块肉，而两个女人也悄悄的慰劳了饥饿的肚皮。
　　好在知道这些猎物来之不易，两个女人并没有给孩子太多，两个人说来说去，又说到了叶猴的身上：“要不要给他留一口？”
　　“男人们都有肉食，为什么叶猴就没有肉吃？”
　　“没有肉吃算好的了，你看看他分到的食物，跟不干活的人一样。”
　　“那我们要不要也给他烧块肉？”
　　年长的女人摇了摇头：“不了，他如果想吃，就像是钻入了兔子洞里的蟒蛇，随时都可以吃到，但是他没有吃，所以我们也不能给他。”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羞愧，看着不远处看守火堆的少年，眼中更是多了几分钦佩。
　　这么些天，她们早就知道这个少年从来不会偷吃食物，哪怕象耳莎草他们克扣食物，他也没有认真的完成工作，没有丝毫的怨言。
　　没有丝毫的报怨吗？
　　叶猴看着女人们处理的肉，说道：“切的再薄一些，再小一些。”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少年嘴间
　　石洞部落处理肉条一般有小孩前臂的长度，这样子制作出来的可以放置大半个月的时间，而眼下叶猴却让人处理成手指粗细长短的肉条，这无疑会增加工作量。
　　所以原本可以处理几个小时的猎物，一直拖到了第二天的早上还没有完成。
　　孩子们早就被赶着去睡了，就是两个女人，也都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剩下只需要看管火堆和熏肉，你们先去睡吧。”叶猴让眼睛通红的女人们也去休息了，但是他自己仿佛不知道疲惫一般，依然呆在这里看守着火堆。
　　有起得早的女人过来帮忙，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往自己的嘴里塞熏制的小肉条，而叶猴也只当没有看见。
　　而等到他将所有的肉都熏制风干完成后，也已经到了中午了。这些熏肉被他装在箩筐之中，带到了后面的山洞里给老人验看。
　　这些熏肉做的细小，分量也因此而变少，但是好处也有，就是这种小肉块比大肉块做成的熏肉更利于保存，基本上可以保存两次月圆之间的时间。
　　老人拨弄着熏肉，他的牙齿无法咬动这些干硬的肉条，但是扳开肉条，可以看见条理分明的棕红色肉丝，哪怕尝不到，也能闻到熏肉特有的香味。
　　有了之前的经验，老人知道这一批熏肉做的很好，而且看着这大小，也知道这要耗费多久的时间和精力，再一抬头仔细看看，果然面前的少年眼睛都是红通通的，瞧着就知道一定是很久没休息了。
　　不同于象耳，老人对叶猴的观感倒是不差，勤劳干活的人不少，但是饿着肚子也不偷吃的人就不多了，要是还能给部落出出主意，能管的住人，那就更少了。虽然叶猴曾经在石洞部落呆过一段时间，但是显然并没有被石洞人给带坏，回来了以后一直认真干活，从来不说什么女神和女神使者等古怪的话。
　　老人在少年红肿的眼睛上看了两眼，然后问他：“这些肉，太小了，要是分给每个人，他们怎么带在外面吃？”
　　将肉食装在箩筐里面让人背着，这当然也是办法，可是老人曾经见过两个部落战斗的时刻，他知道那是多么危险的时候，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死在那里，而如果持续三天的话，由一两个人带着全部食物，这种做法就很愚蠢了。
　　“可以做箩筐，每个人背着，里面放食物。”叶猴回答。
　　“箩筐？”老人想了想，看着地上这个大箩筐，皱了眉头：“太大了。”
　　“不做大的，可以做小的，用藤条编织的细一点，一点缝隙都没有，就算放肉条也不会漏出去，还可以放一些石斧石刀，而且背在身上一点都不吃力，”叶猴这样解说，不过脸上又带出了一点难色：“不过编织箩筐需要时间，要是编织很多的话，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编箩筐很难吗？”
　　“不难，就算是小孩，学了两天之后也能做。”
　　“部落里面有很多人，你可以让他们帮你去做。”老人说道。
　　但是这一次，叶猴却踟蹰着，并没有答应下来，看到老人询问的目光，他才有些脸红的低声说道：“我怕大家不听我的话，假使我让一个人帮忙编织箩筐，可是他却说他很忙怎么办？就是一个人不忙，我让他帮忙，可是他就是不做，我又能怎么办？”
　　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帮忙编织箩筐的人，能不能得到食物作为奖励？”
　　涉及到食物，老人目光一凝，严肃的看了叶猴一眼，说道：“不行。”
　　当然不行，为了筹集尽可能多的食物，部落里面已经减少吃食了，这个时候怎么还能拿出多余的食物来作为奖励。
　　叶猴顿了顿，继续问道：“那如果有人不听我的话，不给我帮忙，能减少他的食物作为惩罚吗？”
　　部落里一般的奖赏和惩罚，都是和食物息息相关，所以叶猴提出的办法，都是和这两点有关的。
　　但是老人想了想，还是摇了头。
　　不听话帮忙就要没有食物？这是属于部落首领的权力，就算是象耳，也是因为老人的默许才拥有这样的权力。
　　叶猴并不失望，这样的情况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的声音却低了下去，仿佛带上了几分委屈：“可是什么都不能做的话，他们怎么才会听我的话？”
　　“你曾经让他们搭建窝棚，那可比编制箩筐辛苦多了。”老人皱紧眉头。
　　“窝棚并不是我让他们搭建的，而是他们想要搭建，我只是给他帮忙，而且有了窝棚之后，他们就可以不用担心睡觉的时候下雨了。”
　　“那之前熏肉的时候，你也可以找到帮忙的人。”
　　“是的，但那个时候他们可以偷偷的吃熏肉。”
　　叶猴比划了一下：“一小块，手指大小，不碍事的。”
　　老人也没有生气，到了他这个年龄，看过的东西非常之多，而想要找到一个不偷吃的人，简直就如同将一只野狼放在兔子旁边还指望它无动于衷那么困难，老人早在让叶猴制作熏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肯定会有人偷吃了。
　　而各种消息里面，叶猴居然从不偷吃，这才是让他惊讶的地方。
　　这也让他对叶猴有了几分好感，所以听到叶猴的问题之后，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可以挑选几个女人，她们不用再去采集植物，帮你编制箩筐就是她们的工作。”
　　编织箩筐显然比在外面东奔西跑的采集植物来的轻松，而做这样工作的人，还能享有和之前一样的食物，虽然不能和之前熏肉的时候可以偷吃相比，但是这样也算是一种优待了。
　　所以该选哪一个呢？
　　已经得知了消息的女人们齐齐的望着叶猴，眼睛里满是渴望。
　　一个机灵的女人将早上分发到的块茎塞到了叶猴的手上，满脸堆笑。
　　她的举动就像是把一块烧红的石头放到了水里，女人们立刻沸腾了起来。
　　既然是一样的食物分配，那么轻松的活当然更受欢迎，与之相比，手里的早饭虽然珍贵，但是也是值得付出的。
　　嫩生生的植物叶子，
　　红通通的果子，
　　烤的正好的块茎，
　　足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蛋，
　　而没有足够分量的食物的女人，则将还不能走路的孩子抱在怀里，希望能够得到同情。
　　而这一切，仅仅是希望叶猴的嘴里能报出她们的名字而已。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危墙之下
　　罗琦用小陶锅熬煮羊奶，稍微加热后就移火放到一边，等待羊奶降温后饮用。
　　她从旁边的火堆灰烬里面扒拉出来两个鸟蛋，敲碎了，将还有些热的烫手的鸟蛋吹了吹，放在嘴里。
　　猫头鹰站在她旁边，歪着头看着宿主。
　　幸亏鸟类的面部神经没有人类发达，不然它一定是要皱紧眉头的：“宿主，你这一次的体检，你的体重还在下降。”
　　就算是没有体检，也不难看出罗琦正在消瘦，与春天相比，她原来有些肉肉的圆脸现在已经隐隐露出觀骨。
　　“天气热，苦夏，这才瘦了一些嘛，没事的。”罗琦笑了一下。
　　“都秋天了。”
　　“秋老虎嘛。”
　　羊奶已经晾好了，她端起来慢慢的喝下去。
　　不同于穿越前喝的放在超市或者奶站里的奶，新鲜挤出来的羊奶虽然奶味更足，但是总是带着令人反胃的膻味，不过穿越过来以后，这羊奶已经算是很美味的食物了，也是部落里面难得的营养食物。
　　而这珍贵的羊奶，原先是给火石的两个孩子吃的，现在孩子也能断奶了，所以罗琦做主，每天供应给老祖母，她年纪不小了，而且自从青石没有回来之后，更是衰老了很多，剩下的才归自己。
　　罗琦向猫头鹰展示自己喝光的空碗：“你看，我这不是好好补了吗？”
　　猫头鹰还是盯着她。
　　罗琦假装没看到那满满的审视：“再说了，哪里是瘦了，你看看我这胳膊这腿，这满满的都是肌肉啊。”
　　倒也没算全是假话，她的这个身体原先属于大家小姐，娇娇弱弱的，但是经过有意识的训练，每天跑步，现在爬个山什么的只是小意思，虽然不像是她说的那样满是肌肉，但相较以前，已经矫健有力的多。
　　猫头鹰转了一下脑袋，继续盯着她。
　　罗琦被盯的有些心虚，不得不换了话题：“你看看我说了这么多，阿斗斗你刚才飞了那么长时间，一定很饿了吧？来，吃一点东西。”
　　猫头鹰被塞了一嘴的熏肉，呸呸呸的吐了出来。
　　罗琦已经在看猫头鹰带回来的布条了。
　　叶猴学会的字还很少，所以有些地方不得不用画画来表达，好在意思还是很容易弄懂。
　　“大河部落已经在准备口粮了，快了。”
　　关于叶猴在大河部落的举动，虽然他没有在布条上画出来，但是罗琦也从MSK1089那里知道了：“做的不错嘛，本来还以为他会选择几个女人拉拢扶持作为自己的势力，没想到他走的是一碗水端平的公平路线啊。”
　　叶猴挑选女人来帮忙，而这种轻松的工作也带来了女人们的争抢，如果叶猴懂得施恩的话，是可以赢得手下几个人的好感度的，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采取了轮流的制度，每天都让不同的女人得以干这些轻松工作。
　　编织箩筐当然不需要这么多天的时间，但是男人们这一次远行非同寻常，需要的东西也不少，比如草鞋，比如将各种石器武器打磨的更加锋利等等。
　　关于叶猴能够在大河部落里获得欢迎，罗琦并不惊讶，就是能够获得大河部落首领的喜欢也是意料之中的。
　　不同于别的少年少女，罗琦花在叶猴身上的心血要多得多，早在几个月前，已经制定了让他打入大河内部的计划。
　　如果想要培养一个忠心的线人，是不用花费这么多精力的。
　　但是罗琦显然需要叶猴做的更多。
　　涉及到以后的计划，罗琦并没有说太多，她拿着木炭，在布条上画了约定的符号，绑在猫头鹰的腿上：“算了下，大河部落可能随时会出发，也该通知那两个部落了。”
　　她想了一会儿：“请人家来帮忙，伙食也应该我们出，没事，大河部落就几十个人过来，打也不可能打多长时间的，部落里的食物算算已经足够了。”
　　一转头，发现猫头鹰还站在那里，没有动身飞走。
　　罗琦有些不好意思，讨好的揉着猫头鹰的翅膀：“是不是太累了，这几天你辛苦一些，等解决了大河部落，给你好好的放一个假，每天好鱼好肉，再给你弄一小姑娘按摩。”
　　猫头鹰嫌弃的看了宿主一眼。
　　罗琦搜肠刮肚的准备另外给出些诱惑，没想到猫头鹰偏过头来盯着她：“你在说谎。”
　　说谎？
　　虽然这里的熏肉熏鱼又干又柴还没有味道，虽然这里的小姑娘要么黑要么瘦确实不好看，但是怎么也说不得说谎吧？
　　罗琦正想开口，却被猫头鹰打断了：“你说你会保护好自己，但是你想亲自去打仗。”
　　猫头鹰从宿主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面色严肃——如果你能从一只猫头鹰的脸上看的出来的话——说道：“宿主，你可是答应了我，要收集好感度离开这个时空的。”
　　要是罗琦死了，MSK1089就会因为没有合适的宿主而陷入了沉睡，直到历史进入帝制。
　　罗琦刚穿越的时候就因此来威胁系统来帮助她，两人结盟共同完成收集好感度的任务。
　　猫头鹰踱着方步，在罗琦面前来回走动，羽毛半张，威风凛凛，像极了课堂上的班主任。
　　自知理亏的罗琦，当然只能低着头当那被训斥的小学生了。
　　“你知不知道战场是什么地方？那里随便一个男人就能把你的脑袋砸出脑浆。”
　　“还有，万一输了呢？万一输了，大家都要退到围墙里的，那么远的路，是要跑的快的，你现在能跑的过大河部落的人？”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乐观吗？居然还想着打仗？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小命死了一次太少啊？”
　　然而罗琦显然并不是一个好学生，在默默的听了几句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反驳了：“我又不傻，不会藏的远远的啊？我是指挥，又不是冲锋陷阵。”
　　“跑不快？那匹马已经驯熟了，我现在可以骑了，到时候骑着马逃跑，总比人两条腿快吧？”
　　还没有上战场，已经决定了躲得远远的，还带着马随时跑，就是系统也被宿主的脸皮之厚给惊呆了：“那你还上战场干什么？”
　　“因为训练来，训练去，结果忘了给部落配备一个统帅了。”
　　部落里面的训练虽然每天都有，而且时常有军演，但是罗琦怎么可能让军权旁落——虽然只有几十个人。
　　而因为训练和军演有输有赢，但是谁也服不了谁。
　　而到了战场上，没有一个统帅的话，绝对是要吃亏的。
　　而石洞部落里，能够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并且坚定不移哪怕前面是火堆是悬崖也会往前冲的，只有一个人。
　　罗琦。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迷茫
　　能够让远近部落都知晓声名，让各个部落的首领都拜伏在地，大河部落的老首领在部落之中拥有的威望当然更是无人能及。
　　在一般的部落之中，虽然首领拥有很高的地位，也拥有分配食物的权力，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当然，在自己的权限之中稍微有点偏颇，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是如果真的欺负了人，如果对方性格彪悍的话，那么双方打一架也是平常事。
　　而如果首领的一个决定侵犯了部落里面大多数人的利益，引起很多人不满的话，那么这个决定也几乎是不可能施行的。
　　但是这里是大河部落。
　　发布命令的人是老首领。
　　所以连续几天的食物分配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不光女人挨饿，就是男人们所吃的食物也比寻常要少上不少，但是依然没有人提出反对。
　　或者说没有人敢反对。
　　就算是奇怪的命令一个接着一个，就算是象耳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坏，就算是辛劳了一天回到部落之后还要在火堆旁边接着做许多的工作，但是依然没有人敢反对，甚至没有一个人去问为什么。
　　而当那天清晨，装着熏肉的小箩筐被分到那些男人的手中，而被打磨的锋利的石矛和石斧摆放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也没有人露出意外的神色。
　　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在春天的时候就曾经去过一个很远的地方。
　　他们是要去杀人的，但是在那里只是吃了两顿饭，杀了两头羊，带回来一堆不错的陶器，另外就是少了一把火。
　　本该被他们杀死的那些人，却毫无踪影。
　　那么这一次呢？
　　他们的人数更多，武器更锋利，还带上了不少的食物，就连老首领，也站在他们的面前，用湿漉漉的枝条给他们祈福。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祈福方法，在勇士们远行狩猎的时候，部落首领就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祈祷祝福，希望他们可以平安归来，成功狩猎。
　　而大河部落的人一直都坚信，他们部落的老首领的祈福是所有部落之中最好的。
　　每一次，当清凉的水珠伴随着树叶的清气洒落额头之上，都会带给他们更加坚定的信心。
　　但是抬头间，看见老首领额头上灼灼发光的红色石头，不少人却突然想起了春天时候的大河集会，那时候也有人为即将狩猎的少年们祈福，手掌之中火焰燃烧，而口中的祝词更是让人震惊。
　　那时候她祈求的并不是少年们能够狩猎多么丰盛的猎物，而是祝祷说所有敢伤害孩子的人都会被火焰焚烧。
　　而这奇异到诡异的一幕，也果然影响到了大河部落的人，所以他们只敢将那些少年和男人引入危险的地方，不敢面对面的敲碎对方的头颅。
　　这件事之后当然引发了很多的坏影响，包括后面的远行追杀，也包括现在面前的这一切。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那些曾经试图伤害石洞人的大河人，身上并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他们绝大多数人，依然能吃能喝，能去追赶草鹿，能去攀爬树丫。
　　而石洞人令人心悸的诅咒，就很少有人在意了。
　　或许有人在此刻重新想起，但是他们也不再觉得恐惧害怕。
　　只有一个人例外。
　　角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清凉的水珠滴在眉心的时候，他突然微微一抖，似乎不胜寒意。
　　和部落的大多数人不同，他是少有的，真正见识过石洞部落那位女神使者本领的人。
　　在大河集会的狩猎上，他本该杀死那个叫做白鲤的石洞少年，但是多次涉险，却只是差点害死自己，和几个部落的少年。
　　而当那只雪白大鸟从天而降的时候，它带来的就不只有生机，还有这之后许许多多日子里，角马难以言说的恐惧。
　　既然那位女神使者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就知道有人遭遇危险，那么她知不知道，在这里有很多人带着石矛石刀想要杀死她要保护的人呢？
　　角马只知道，在春天的时候，大河部落的追杀并没有任何的结果，虽然他们带回来很多的东西，并且将石洞部落的山洞给烧了，但是他们的武器上并没有沾上任何石洞人的血液。
　　那么这一次呢？
　　这个以勇敢闻名的大河勇士，也为脑海中的那个想法而微微害怕。
　　当他和部落里的其他男人，在女人和孩子依依不舍的送别中走出来的时候，在他们走过那片还带着露水湿气的草地上的时候，在他看到那块石壁上依然残留的彩色图案的时候，恐惧更甚。
　　那副彩色的画，画出了人间，地狱和天堂三处景象，其中天堂之景最是美丽，当时看呆了远近部落的人，而如今因为风吹雨打，这美丽的图案已经不复当初，很多地方已经斑驳消失。
　　而且因为老首领的命令，大河部落的人很少到这里来，所以这幅画对大河部落的影响并没有太大。
　　但是今天从这里再次走过的时候，很多人才重新回忆起当时的震撼，还有那位女神使者所描述的那个世界。
　　画壁虽然斑驳，但是当时的记忆如此深刻，他们几乎一闭上眼，就能回忆起那幅画上的所有内容。
　　有一些人继而回忆起了地狱里的熊熊火焰，和以人为食的魔鬼，他们同样的感到了恐惧。
　　但是更多的人却将那隐隐约约的担心化作了疑问。
　　为什么？
　　大河部落很大。
　　石洞部落很小。
　　大河部落周围的猎物很多。
　　石洞部落据说现在也能吃的饱。
　　大河部落享有周围部落的尊敬。
　　石洞部落和各部落交换物品。
　　大河部落在大雪的时候拥有温暖的山谷。
　　石洞部落有可以抵御寒冷的鱼皮衣服。
　　两个部落似乎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两个部落明显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他们已经习惯了听从老首领的话语，所以不加思考的就去杀人，追杀，走很远的路也要杀人。
　　但是眼下，在路过那个斑驳的画壁的时候，他们中的很多人，才最终想起那个很重要的问题：
　　大河部落，为什么一定要杀死石洞部落的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那么，就杀吧
　　“石洞人和大河人，为什么一定要战斗？”
　　“是为了争夺食物吗？不是的，大河部落拥有猎物最多的地盘，而石洞人拥有的食物多到不赶紧熏制储藏就会变坏。”
　　“是为了争夺地盘吗？可是大河部落拥有的山谷是多么的温暖，他们地盘上的猎物多到别的部落难以想象。”
　　“石洞部落对大河部落不好吗？在大河集会的时候，石洞部落送给大河部落的礼物是最多的。”
　　“可是，为什么大河部落就这么想要杀死石洞部落呢？”
　　大河部落的男人们在远行之中，带着茫然思索的问题，此刻同样回荡在石洞之中。
　　大河部落的老领袖并不在乎这个问题，他活的时间太久了，在大河部落一代又一代的人眼中，他就是大河的化身，所以当他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引来反对之后，他当然不用再对部落的人解释什么。
　　解释，说服，这些事情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很多的精力，效果也说不定不好，既然可以一句话就让他们去做，为什么还要做这些费力的事情呢？
　　而此刻，石洞部落之内，罗琦就是在做这件既吃力又不讨好的工作。
　　在得到叶猴传来的消息之后，石洞部落的日常工作就在罗琦的指挥下紧急改变，原本和周围部落进行的贸易立刻收缩停止，所有男女和少年少女们，不管是正在打猎的还是打鱼的，是正在某个部落传教的，还是划着竹筏运输石头的，都在猫头鹰的召唤下赶回了部落。
　　而那几个怀孕的女孩，罗琦本来是希望将她们送到别的部落去的，毕竟怀孕的身子一个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但是这几个女孩态度都很坚决，加上怀孕的日子也不算太长，肚子也没有大到不能跑跳，所以罗琦也只能将她们留在部落之中，不过还是下定决心，让她们守在部落之中，做点烧水生火的小工作，不上战场。
　　而现在，部落之中所有人都站在了她的面前，石洞部落的，来自别的部落最终融入石洞的少年少女们。
　　水鹿站在火石的旁边，双臂自然下垂，面容安静认真，如果不说的话，谁会知晓他右臂无法用力？
　　火石偶尔会转头看向自己的爱人，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哀哀哭泣的孕妇，因为熟悉草药，懂得治疗伤口，她在部落之中获得了不一样的地位，也更受尊重。
　　虎牙没有东张西望，这个勇敢直率的男人，曾经最喜欢的就是在丛林间奔跑追逐，但是自从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狩猎过，时刻的警惕，不希望有任何的危险再发生在罗琦身上。
　　在边缘的位置上，老黄狼努力的站直了身体，他已经不是少年人了，连青年也算不上，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泥土之中的老人，但是这个时常咳嗽的佝偻老人，同样的将手按在了胸口之上。
　　而那些少年少女们，他们来自不同的部落，都是正好的年纪，脸色虽然未必没有花儿那么红润，但是姿势却如同小树那样挺拔。
　　他们用被训练过无数次的标准姿势，微微仰起头，眼神之中唯有信任。
　　就连部落之中越来越少出现的老祖母，同样出现在了这里。
　　她也站着。
　　她的左右手分别抱着一个婴孩，一男一女，孩子并没有被石洞之中的肃杀气氛而吓倒，反而如同见惯了一样咿咿呀呀的忙着吃手掌。
　　一个稍微大一些的，似乎两三岁的男孩站在老祖母的旁边，紧紧抓着她的衣服，脸上有些稚嫩的紧张。
　　而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同样属于孩子的林雀，认真的姿势和那些少年少女们一般无二，只是年龄太小，维持这样紧绷的姿势似乎有些累，于是他紧抿着嘴，但是没有丝毫的松懈，挨着旁边少年的模样，就像是一颗小树旁边多了一颗一模一样的挺直小草。
　　山洞之中有很多人，但是此刻却只有一个声音。
　　罗琦用了很多时间来教导他们什么叫做纪律，不让他们随意喧哗，就是为了让他们心无旁骛的完成任务。
　　但是眼下，她要告诉他们，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大河部落为什么非要和石洞部落战斗？
　　“原因很简单。”
　　“在我还没有来的时候，所有部落都要尊重大河部落，为什么？因为大河部落最大，他们的人最多，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活的很久的老首领，他们的部落地盘最大，猎物最多，就是大雪来临的日子，因为那个神奇的山谷，他们也不会感到太寒冷。”
　　罗琦说起大河部落的时候很平淡，不管是语气还是内容。
　　山洞里的人也都很平静，因为她说的是事实，也因为他们已经不再需要仰视那个部落。
　　那个曾经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被大人们用羡慕尊敬的语气谈起的部落，那个他们曾经很想进入的部落，现在转身看看，原来不过如此。
　　“但是我来了，所以石洞部落也变得强大，一个树林里面不会有两只长牙虎，一个狼群里面也不会有两头头狼，而大河部落当然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地位降低甚至被夺去。”
　　“但是最重要的是，不止有石洞部落，还有别的部落，但凡遵从女神的教导的部落，都会变得强大，大家有了更多的食物，有了更好的衣服，药草和热水让我们远离伤痛和疾病，所以我们将会活的更久，部落里的孩子也能存活的更多。”
　　没有人动作，但是面前的人的呼吸都稍微变松了些，不少人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许笑意。
　　是的，各部落里的生活确实正在变好，而且很多的变化正是他们带去的，所以他们很高兴，很喜悦。
　　“狼群里面最强壮的那一头，才能成为头狼，但是如果狼群里的其它狼都在变得越来越强壮呢，如果所有的狼都变成和头狼一样强大呢？大河部落看到了这些，所以他们早在大河集会的时候，就开始了行动。”
　　“他们想要杀我。”
　　石洞里依然没人说话，但是却多了一些细微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正在急促的呼吸，有人按在胸口的手突然发紧，轻薄的鱼皮衣发出了细碎的窸窣声。
　　“杀了我的好处有很多，比如大河部落依然会是大河部落，头狼依然是狼群之中最强大的，而周围的部落，依然只能陷入饥饿和寒冷之中，不得不失去亲人，重新变得弱小，跪拜在大河部落的面前，赞美他们的强大。”
　　山洞里那些细碎的声音似乎变大了很多，就好像是很多人的呼吸都在变得愤怒。
　　他们来自不同部落，而此刻，他们身上有衣，腹中有食，然而现在有人想要让他们，还有他们的亲人重新回到饥饿寒冷的过去。
　　不想怎么办？
　　残酷的气候让各个部落饱受饥寒，他们只能默默忍受，但是这一次，阻止他们想要活好的，是一群人。
　　只要是人，那么都会饿会渴，石头砸上去会痛，刀子扎进去会流血，割断头颅的时候也会死。
　　那么，就杀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水面上的星辰
　　象耳很疲惫。
　　这种疲惫主要来自于身体。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在别的部落里已经属于老人了。
　　在大河部落里面，他拥有远比别的部落的首领还要优渥的生活条件，吃喝不愁，所以他的身体很好，很健康，他的头发只是有丝丝缕缕的几分白，他的肌肤还很红润，他的肚子甚至微微鼓起。
　　但是优越的生活，也让他远离了狩猎和奔跑，加上年龄的原因，所以这一次的远行，对他来说，确实很辛苦。
　　攀爬山岩，穿林过草，游水跋涉，很辛苦。
　　夜宿野外，风雨侵蚀，野兽环顾，很辛苦。
　　食物短缺，忍饥挨饿，唇干腹饥，很辛苦。
　　是的，因为大河部落准备的食物是要在最后战斗的时候吃的，所以一路上虽然很饿，但是他们也只能边走边寻找食物，不但走的有点慢，而且因为食物难以寻找，他们都是饱一顿饥好几顿。
　　这些辛苦，也许在象耳很久很久以前，很年轻的时候，都曾经经历过，但是他毕竟已经成为大河部落的第二首领很多年了，所以这些辛苦对他来说，是真的很辛苦。
　　肉体上的辛苦，最终拖垮成为了精神上的疲惫。
　　但是，所有的辛苦都会有所回报，当看到远处那座看似平凡的山的时候，象耳不被人觉察的松了一口气。
　　在那个并不特别高大的山上有一个很大而且很复杂的山洞，只是山洞的前面一点地方，就足够让整个部落生活，所以虽然几乎每个部落都有能够生活的山洞，而只有这个部落被叫做石洞部落。
　　而那里，就是他们来到此处的起源，等到他们到了那里，那就会变成所有事情的结尾。
　　象耳揉了揉脸，让自己从连日以来的辛苦疲惫之中稍微舒缓清醒过来，看了一下偏西的太阳，他知道要等到完全落下，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
　　但是他并没有让随行的男人们趁着日光赶紧的赶路，在思考过一段时间后，他让所有人都停下来休息。
　　所谓休息，并不是坐下来歇息疲惫的腿脚，捶打酸痛的肩膀手臂，而是睡觉。
　　是的，谁也没有想到，在日光还好的下午，象耳居然让大家浪费时间来睡觉。
　　纵然是睡觉，他们也非常谨慎，石器被握在手里，稍微有什么动静就可以一跃而起，何况还有几个男人担任警戒，毫不放松的探查周围的情况。
　　所以他们休息的很好，等月亮爬上半山的时候，他们才陆续醒来，身体上的疲惫似乎也已经被扫空了。
　　他们吃了一路的块茎草叶和虫子，偶尔有两块肉能打打牙祭，也始终填不饱肚子，但是现在，那个散发着香味的小背篓终于被打开。
　　男人们费力的咀嚼着熏肉干，不错过任何的味道。
　　他们曾经狩猎过最肥美的猎物，最凶暴的野兽，不管是长牙虎还是曾经袭击小河部落的大狼群，在看到人数如此之多的他们的时候，也只能选择避让。
　　但是现在，他们要狩猎的是和他们一样的生命。
　　月上中天。
　　没有火把。
　　男人们互相拉扯着前行，黑暗之中很难辨别方向，但是幸好今天的月亮很大很亮，比往常要大不少，所以他们可以轻松的辨别路径，继续前行。
　　他们已经吃饱了，也睡足了，等到他们穿过树林游过溪流，爬上那座山的时候，想必是天最暗的时候，那也是人睡觉睡的最熟的时候。
　　“睡觉？永远不要醒过来吧。”象耳的肩膀很酸，腿脚也有点发麻，但是也许是夜空里的空气微微带着寒气，穿行过的草木都带着浓重湿气的露水，所以他感觉很清凉，很清醒。
　　还有很兴奋。
　　这一路行来，虽然正面战斗，象耳也不认为自己这边会输，但是能够花费更少的力气，流更少的血，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而能够让部落损失更少，获得更大的这个主意，就来自于他，这就不免让他更有几分骄傲。
　　他甚至想起了大河集会上的那个石洞小姑娘，她应该也在石洞部落，不知道是不是还是那么好看。
　　老首领的命令是杀死所有人，象耳不敢违背，但是在杀死她之前，或许他们可以玩一些游戏？
　　象耳的心情本该很紧张的，但是也许是月色太过皎洁，或者是风吹来的时候清凉舒适，又或者是他得到了休息，所以他现在很轻松。
　　不过，还需要紧张吗？
　　他们在树林之间睡觉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石洞人很有可能会发现他们，有可能只是一个采集植物的女孩，也有可能是扛着猎物回去的男人们，但是就算是发现了，在人数的压制下，最后躺下的也只会是他们。
　　而既然石洞人当时没有发现他们，现在已经熟睡的石洞人，又怎么能够发现他们的计划？
　　就算发现了，也不过是一场当面的战斗。
　　石洞人的人口确实已经增多，但是和大河部落想比，他们的人数却依然远远落于后面，而且眼下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大河部落经过挑选的强壮男人，石洞部落原有的青年男人并不多，后续加入的多是少年少女，双方谁强谁弱，就算是瞎了眼睛的人都能轻松知道。
　　当一只狮子和一头狼相遇，虽然狼凶狠狡毒，但是在狮子面前只能默默退去，因为实力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不管狼用什么办法，最后只会死在狮子的利爪尖牙之下。
　　但是等狮子学会了谨慎呢？如果一头刚猛的狮子不但有尖利无比的牙齿和爪子，而且还用最重视的态度对待那只狼，它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准备，并且用上了所有的力量，甚至不顾狮子的尊严，去偷袭一只狼。
　　那么这只狼，还能不死在狮子的嘴下吗？
　　象耳微微笑着。
　　眼下他们已经来到了一条河流的前面，而在河流后面就是那座山。
　　“渡河吧。”象耳轻声说。
　　男人们并没有犹豫，满满的趟入河水之中。眼下再寻找路径比较困难，而横水游渡，则是最快的方法。
　　月光皎洁，而河水之中被渡河的人带去了无数的细小水花，所以波光粼粼，和天上那条横跨的星河遥相呼应。
　　象耳深深呼吸一口，将兽皮脱下放在箩筐之中，然后在众人之后下河，河水清凉，月光清凉，夜风清凉。
　　于是他起了一点寒意，心想要是在太阳下面晒晒就好了，或者烤烤火也好啊。
　　他低下头涉水而行，黑色的水面上有破碎的月光和零碎的星光，或许是因为寒冷，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水面上倒映着一颗暖黄色的星星，因为水流而微微颤抖，不成形状。
　　象耳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他觉得，那样明亮的星星，在天空上一定很耀眼。
　　他没有看见天上的明亮星辰。
　　在前方如同怪兽盘踞的黑暗树林之中，似乎有一个黑色的极细枝条飞了出来，它飞得很快，一下子就钻入了一个男人的胸膛之中。
　　很快，但是足够让很多人捕捉到上面折射出的微黄银白光芒。
　　这是一颗会飞的星星？
　　象耳迷茫的低下头，然后看见了黑色的水面上，有暖黄色的微光接连亮起。
　　一点、两点、三点
　　就像是夜空中亮起了无数星辰。


第二百四十六章 河边的墙
　　这条河流并不宽广。
　　但是因为地形的原因，任何河流都会有宽窄的流域，就算是那条一眼望不到江边的大河，在某些山峰之中穿行的时候，也会因此变得窄一些。
　　眼下这条河流同样如此。
　　大多数地方都窄而深的河流，在这里却变得宽广起来，一下子有了八九米的宽度。
　　同样的水量，河道宽了自然会变浅，不需要游泳，只需要在大腿深的河水之中涉水而行即可。
　　更重要的是，河流的两边都是青葱草木，而在这一小段河段的两边，齐腰高的青草却缺了一块，显然，这是一处饮水点。
　　考虑到这里是石洞部落的山下，那么能够在这里长年累月的停留，踩踏到草木难生的，自然是石洞人。
　　既然是人类经常来的，那么对野外的人来说，这就意味着安全。
　　对于所有需要在野外挣扎求活的部落来说，都是如此。
　　所以河流很长，但是大河人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从这里开始渡河。
　　然后河面上亮起了很多微黄色的星星，而对面的树林草木之上，亮起了很多暖黄色的火把。
　　象耳走在队伍的后面，他正在水中，而他的前面，一半男人已经到了对岸，而另一半男人正在河水之间，熙熙攘攘的全挤在了一起。
　　月光带着凉意，水流带着寒气，就连飘荡在山水之间的清风，也多了几分清肃之意。
　　象耳曾经想过能够有火堆来取暖，但是等确认出水面上那些黄色的星星是什么的时候，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板直窜脑仁，那股寒意，胜过了连绵几日的大雪，冻的他小腿都在抽搐。
　　但是他并不是一般人，他是大河部落的第二首领。
　　所以在最初的震惊恐惧之后，象耳发出了示警和战斗的呼叫，声音尖利的让河边灌木丛中的鸟儿惊起，一瞬间，河道两边满是叽叽喳喳的鸟鸣之声和振翅之声。
　　早在象耳发出警告的时候，在第一个火把亮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大河人发现了敌人。
　　为了渡河，他们将衣服或者卷起，或者脱下放在箩筐之中，石刀和石斧当然也不会拿在手里，但是无论什么时候，男人们都不会放开手中的石矛。
　　那个勇敢的大河男人并没有等到刺出石矛的时候，在他发现对方就要示警的那一瞬间，一闪而过的微黄光芒没入了他的胸膛。
　　他迷茫的低下头，然后看见粘稠的温热液体从胸口流淌下来。
　　而那时，象耳的呼叫声刚刚响起。
　　要想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人的反应就不能慢。
　　男人们顾不得衣服，顾不得湿冷的气温，下意识的将石矛提起来抓在手上，但是下一刻，他们的眼睛却睁的如同天上的月亮一样圆。
　　出现的并不是石洞人。
　　或者说，出现的并不是人。
　　从草木之中钻出来的，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它很长，大概有从脚到胸口的长度，宽度和人的肩宽等同，朝向大河人的这一面可以看得出表面上覆盖的是树皮。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东西会移动，就像是人一样朝着大河人的方向慢慢移动。
　　一个大河人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直到脚底板踩到了河岸才醒悟过来，脸一红，毫不犹豫的冲着那个东西跑了过去，手中的石矛也毫不犹豫的刺了出去。
　　他正当男人一生之中最好的年龄，臂膀有力的足以扛起黑熊，而他手中的石矛，足够穿透长牙虎那厚厚的兽皮。
　　这一次，他很用力，将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到了手臂之上，所以他手中的那根石矛顺利的扎进了那块黑色树皮之中。
　　然后是石矛刺入干草的咔嚓声。
　　干草之后是某种极其坚韧的东西，让男人想起了山林之中的一种藤蔓，这种藤蔓往往会杂乱的长在一起，而且坚韧的无法用手将它们扯开。
　　他的石矛被细心的打磨的很尖利，他今天用的力气是他从未有过的大。
　　所以就算是最坚韧的藤条，也慢慢传来丝丝断裂的声音。
　　然后他发现他的肚子有点凉。
　　低下头，一根长长的石矛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腹之中。
　　在他用石矛攻击这块用坚韧的绳结、藤条、干草和树皮做成的盾牌时，躲在盾牌后面的人就有了将长矛刺入他身体之中的机会。
　　“这样啊。”大河男人看到了盾牌下面的脚，还有那双脚所属于的主人，大概明白了眼前的东西是怎么一回事，喃喃自语。
　　然后他就倒下了。
　　眼睛余光里，他看见了很多个这样黑色的盾牌和他的族人碰撞在一起。
　　在出发前，大河人毫不怀疑他们将会获得这一次的胜利。
　　原因非常简单，石洞部落本来人数就不是很多，新加入的都是少年少女，他们或许很有活力，也已经参与了大河集会，但是和真正的成年男人想比，最起码在力量上是不如的。
　　但是他们很少想过，如果他们的石矛无法扎中对方，那又该怎么办？
　　石洞人的盾牌用的材料并不繁杂，而且也不可能用珍贵的铜来制作，所以如果一个男人全力攻击的话，这个盾牌是可能被石矛扎穿的，但是必然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而在这个时间，也是石洞人攻击的时间。
　　如果大河人曾经见识过盾牌，那么他们会知道一些类似的战斗方法。
　　如果是在白天，最少他们知道那些黑乎乎长方方的东西有什么用途。
　　但是战争从来没有所谓的公平。
　　他们根本不认识盾牌，而夜半渡水被袭击，也大大超乎了他们的预料，让他们陷入了被动之中。
　　河岸之上，有人对着盾牌发起了攻击，随后被藏在后面的人所伤，倒了下去，也有人被吓得转身而逃，落入水中，撞上了河里面的人接连跌倒，惊起了很高的水花。
　　事实上，大河人一开始只有一半人站在了河岸之上，就算在示警之下，剩余的人立刻朝着河岸靠拢，但是站在河岸之上的人，纷纷被逼入河水之中的时候，他们也无法继续上岸。
　　就算还有站在河岸之上的人，也被用盾牌和石矛逼的重新跳入了河水之中，叫后面的人都挤成了一堆。
　　他们第一次看见盾牌，但是躺在河岸之上的血淋淋的身体，已经告诉了他们无法伤害到盾牌后面的人，而盾牌后面的人却可以伤害到自己。
　　这简直一点道理都没有。
　　时间太紧，他们不能立刻想出方法来，只能暂时避开，而他们的身后，只有那条河流，所以他们只能跳入了那条河流。
　　就像是他们刚才第一次踏入这条河流一样，只是河水之中漂浮的再不是美丽的星月光芒，而是浓浓的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如果说这是一场战斗，那么未免有些太短了些。
　　大河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屈服，就算被逼的跳入河水，不少人第一反应就是抄起石矛重新冲上河岸。
　　象耳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下一刻，整条河流之上都响起了他的咆哮声。


第二百四十七章 会飞的星星
　　象耳的惊呼被其他人的呼喊声所掩盖住了。
　　虽然刚才被石洞人逼迫到了水里，但是并不能说明他们就输掉了。
　　虽然不清楚对方手里那个长方物体是如何制作的，但是他们在最初的震惊疑惑之后，很显然弄清楚了那是一种防御工具。
　　在倒下几个人之后，剩下的大河人，要么因为猝不及防之下的慌乱，要么是难敌对方的后退，或者干脆是被石洞人用盾牌直接推到了水里。
　　但是回到水里的他们并不意味着在这场战斗中失败。
　　毕竟大河部落人数众多，就算倒下了几个，剩下的人数依然十分可观，而且他们之中有一些擅长战斗的家伙是主动跳到水里的。
　　这并不是可耻的逃跑，而是他们在无数战斗之中培养出来的直觉。石洞人的防守非常厉害，如果面对面的战斗，他们并没有获胜的信心，但是如果石洞人也来到了水里呢？
　　他们不清楚什么叫做阻力，但是经验告诉他们，如果一个人手里拎着石洞人那样的长方物体，那么在水里移动的速度肯定是会比常人要慢上好多的，盾牌虽然很有用，但是如果挥舞和移动的速度变慢，那么不但不能提供保护，反而会成为拖累。
　　那么要是石洞人扔下盾牌呢？
　　那就恢复到石矛对石矛的时候了，大河人可不认为自己在石矛的技术上和自己的力气上输给别的部落的人。
　　所以，只要石洞人下了水，大河人就能够扭转这场战斗的局势，最起码，是站在同样的位置之上了。
　　至于石洞人不下水？
　　这当然也是可能的，但是这样一来的话，石洞人可就失去了攻击大河人的最好机会，要知道埋伏袭击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而偷偷从别的地方渡河却很容易。
　　所以这些擅长战斗的男人们虽然或主动或被逼的跳入了河中，但是并不非常紧张，更没有害怕，只是大声的咒骂着。
　　然后他们看见了石洞人在河岸的边上竖起的盾牌稍微向后伏低，然后另一伙儿石洞人在树上或者是草丛里面钻了出来。
　　石洞人的打扮都是差不多的，灰白色的鱼皮衣裤，或者短发或者用藤条绑紧的干净长发。但是他们的武器却很有些不同。
　　前面拿着盾牌的石洞人，大河人已经清楚那些盾牌的用处，但是后面出现的那些石洞人，手里拿着的歪成半月形的树枝，又有什么用处呢？
　　今天的月亮很大，能够让眼睛敏锐的人看到那些树枝是用藤条一样的东西捆住的，但是这样的树枝上并没有尖锐的石器，而且枝干不粗，就是用来作为打人的棍子都是不合格的，又怎么能用作杀人的武器呢？
　　但是下一刻，他们的咒骂和嘲笑却被惊呼声取代。
　　石洞人的动作非常快，取箭，弯弓，瞄准，扣弦。
　　而那些箭飞出的速度更是快如闪电。
　　因为今晚的月亮大而圆，月光明亮，岸边更是多了很多的火把，所以他们中一些人能够看到黄色或者银白色的光芒一闪，随即就听到身边同伴的呼痛声。
　　而那些人的胸口之上就都插着一根看似纤细的树枝。
　　这是什么？
　　一个男人用力拔下同伴胸口的树枝，发现这个树枝不但处理的笔直，尾端粘着羽毛，而且在树枝的最前端，还绑着非常尖锐的石头，迎着火光一照，透着美丽而寒冷的黄色光芒。
　　而同伴捂住的伤口上，粘稠血红的液体正从指缝间不断流淌而出。
　　痛苦。
　　震惊。
　　恐惧。
　　伤悲。
　　疑惑。
　　被弓箭伤害到的大河男人在不同的情感支配下，发出了同样的呼喊之声：“这是什么？”
　　但是下一刻，象耳几乎喊破了嗓子的声音就将那些声音都压了下去：“冲上去！”
　　这个身体有些微微肥胖的大河部落二首领，本来一直在所有人的后面，此刻却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石矛，一边用力挣扎的向前，一边大声呼喊着那些没有受伤男人的名字，让他们和自己一起上前冲过去。
　　象耳虽然已经很久不打猎了，但是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知道，当初他也是部落之中的勇士，甚至曾经组织狩猎过大象。而年龄的优势，也让他虽然不知晓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但是如果大河人能够冲过去，冲到那些石洞人的中间，弓箭就会失去刚才的威力。
　　而能够让陷入惊慌的众人重新鼓舞起勇气的，那就是一个带领者的勇敢。
　　象耳的决策非常对，他的勇敢也鼓舞了剩下的大河人。
　　于是他们纷纷怒吼着，举着自己的长矛，踩着河水冲了过去。
　　但是那些盾牌飞快的竖直并拢，形成了一排的盾墙，而在盾牌合拢的间隙和后面，那些箭就像是毒蛇的毒液一样飞射而出，扎进任何想要靠近河岸边上的人的胸膛。
　　但是这条河流毕竟不是很宽，而且河里的大河人人数不少，有几个非常勇敢而且敏捷强壮的男人乘乱抢了上来。
　　但是他们对上的是一堵盾墙。
　　石洞人并不用做什么，只是将盾牌合拢竖起，便让冲上来的大河人毫无办法。
　　如果用力的话，他们或许可以用石矛穿透盾牌，但是那样的话根本无法伤害盾牌后面的石洞人。
　　那么，用身子撞呢？
　　盾牌竖立在河岸之上，而要冲上河岸就要冲上缓坡，但是河岸的缓坡上满是淤泥，一踩就是一个脚印，很是湿滑。
　　他们的力气很大，但是这样的河岸无疑拖累了他们的速度，而精疲力尽的他们撞上盾墙的时候，带来的力度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是让盾墙稍微晃了晃，并没有如同预料中那样撞出一个缺口。
　　没等他们继续撞下去，盾墙后面的箭飞快射出，逼迫他们不得不开始后退。
　　等他们重新回到了河水之中，每个人的胸口或者是胳膊上都或多或少的扎上了一两根箭，或许箭头扎入的很浅，或许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这些伤口毕竟都还在流血，每一个擅长狩猎的男人都知道如果放任伤口继续流血，那会带来什么样的前景。
　　当然，他们还有力气，还能够继续冲上去，但是没有办法突破盾墙的他们，冲上去，只是白白的被石洞人瞄准射箭罢了。
　　象耳就算再不甘心，看着河里受了伤的大河人，也不得不下达了暂时后退的命令。
　　象耳觉得眼前的失败只是暂时的，等到大河人回到这边河岸，拔出箭养好伤，等到天亮，再从别的地方偷偷渡河，等到逼迫到石洞人石矛对石矛的时候，那么大河人最终还是会获得胜利的。
　　他是如此想的，然而等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却看到了来时黑漆漆的丛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亮起了一只火把。


第二百四十八章 雷声响于岸
　　是的，只有一根火把，但是丛林之中窸窣的声音不绝，显然这里埋伏的人数很多。
　　但是让男人们迟疑不敢上前的，是丛林之中响起的另外一种声音。
　　沉闷如同雷声轰隆，
　　厚重如同象群踩踏，
　　在黑漆漆的丛林之中，显然而然的预示着危险。
　　如果现在是白天，如果不是被石洞人先前古怪的武器给磨去了锐气，那么大河人或许会冲过去，要么至少让几个胆大心细的人去看一下动静。
　　但是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是如此之多，而石洞人带来的意外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料，而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受伤，正在流血，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正在撤退。
　　战场上，最害怕的不是敌军的武器有多么先进，或者是人数有多么的众多，而是己方失去了战意。
　　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只想着逃跑，哪怕面对着人数远远不如自己的敌人，他们也不敢转身而战，甚至当敌人追赶砍杀他们的时候，他们明明身上有武器，却只懂得奔逃求饶。
　　大河人到了这种地步吗？
　　不知道。
　　但是当他们看到来路的火光和轰隆的声音的时候，他们确实不敢近前，而是仓皇着沿着河流往下，希望从河流别的地段上岸。
　　“罗琦，他们和你说的一样哎。”现在还能直呼罗琦姓名的，只有石洞部落的原住民了。
　　火石爬上了树，看到了那边的情形，回头告诉罗琦现在的情况。
　　罗琦想要参加战斗的决定，虽然在经过她反复的游说下，最终还是获得了大家的同意，但是为了她的安全，她只能呆在离战斗现场一两百米的地方，如果有任何的危险，她都要第一时间的离开。
　　她面前的泥土已经被挖开，在芭蕉叶子的下面，是燃烧的通红的木炭和树枝，再下面，则是数不清的小石头。
　　在下午看到大河人的时候，伏击的计划就已经开始实施了，而面前这个土坑，也就是在大河人呼呼大睡的时候挖的，里面的石头经过了长时间的炙烤，此刻滚烫异常。
　　火石和几个小姑娘用木头做的火钳飞快的夹着火坑里被烧的滚烫的石头，放到陶罐里，然后挑着飞快的运到河道边上。
　　两个男人从草丛里找出两个类似于木铲的工具，带着女人在河边上快走，然后铲住烧的滚烫的石头，用力一扬，石头就高高的飞起，飞到了正在河水之中踉跄跋涉的大河人的头顶。
　　女人们也不甘示弱，她们用一种绳子编织的投石索将那些石头抛掷出去，虽然每次只能抛出去一颗，但是准确度却很高。石头的高温对绳索或者有所影响，但是没关系，为了这一天，她们早就准备了很多很多的武器。
　　被烧了很久的石头或者通红或者银灰，有一些石头上或许是因为沾着木炭的原因，还带着暖黄色的火焰，从天空落下的时候，就像是天上的流星一般好看。
　　石头很小，大多数只有鹌鹑蛋大小，大一点的也不过是鸡蛋大小，如同拳头大小的极其之少。
　　因为小，所以男人们的木铲每次扬起的时候，天空之中都会有几十个飞行的火热石头。
　　而当不是很宽广的河道里挤着几十个急于离开的男人的时候，准头并不重要，因为不管怎么挥洒，都会响起男人们呼痛和咒骂的声音。
　　但是比起箭和石矛来，这样烧热的石头只能算是毛毛雨啦，并不能立刻夺人性命，疼的受不了了，就撩起冰凉的河水拍在被石头灼烧的肌肤上，然后快速的朝前走去，希望躲开来自后面的石头。
　　但是他们走了十几米后，心却逐渐的沉了下去。
　　石洞人在河岸上跟随着他们前进。
　　在他们的左边，那一排的盾墙还有无数的火把随着他们的前进而移动，而在他们的右边，那一个火把也在移动，而那沉闷的雷声，也在缓慢的跟随在他们身后，就像是一长列的大象正在沉默的前进。
　　就算是小孩子都知道，在水中前进，不管是跋涉还是游泳，都比在河岸的干地上行走要慢的多，而力气却要耗费的更多。
　　大河人虽然在不停的咒骂，但是不少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要他们不上岸，那么继续走下去，最先感到疲惫劳累的，肯定是他们，而那个时候，就应该是石洞人真正亮出獠牙的时候，不管是直接下水用石矛搏杀，或者是站在岸上用那种神奇的武器攻击，而疲惫的大河人别说胜利，就是想要保住性命，只怕也是非常困难的。
　　至于直接冲上河岸冲出重围？不管是那无法突破的盾墙，还是旁边那令人心摄胆寒的沉闷雷声，都让他们失去了再次尝试的意识。
　　“为什么不直接冲杀过去？”
　　这或许可能是宫斗论坛最热闹的一天了，就算是当初罗琦的第一个帖子可能都无法和现在引起的轰动相比。
　　这可是打仗。
　　这可是战争！
　　虽然女将军认为这种双方人数加起来也就一百多的战斗，很难称得上是战争，还不如两个村庄打群架，但是对困于宫廷很久的玩家们来说，不管是真心也好，凑热闹也罢，确实激动到血液沸腾。
　　而人多了，回复数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各种问题更是层出不穷，而这个问题，也是眼下不少人比较关心的。
　　“还不到时候，现在大河人的人数还比较多，而且虽然在撤退，也没有失去放弃抵抗的念头，要是逼得太紧了，他们背水一战的话，虽然我不认为他们会翻盘，但是也可能增加我方不必要的伤亡。”这是女将军的回答。
　　“他们的方向是河流的下流，再往下的话会有很多的碎石头，他们走起来会更辛苦，而且到了那个地方，我还有一个布置可以阻挡他们。”这是罗琦给出的答案。
　　“你要施行那个计划？”在后台私信里，女将军问道：“你还是决定要去俘虏他们而不是全部杀死？”
　　“总要尝试一下吧。”罗琦抓了抓头，她也知道让这些原始人放弃抵抗是多么的不容易。
　　“毕竟我答应过人家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网合三面
　　在叶猴被派遣回去担任线人的时候，他曾经和罗琦有过一次谈话。
　　两个部落之间存在问题，虽然那时候没有明说，但是部落里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有数，叶猴作为大河部落的少年，一直被罗琦带在身边教导，还引起过不少石洞人的担心。
　　他们担心的无非就是叶猴学到了石洞部落的技术，然后带回大河部落，那样本就强大的大河部落就再也难以打败。
　　事实上，叶猴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罗琦也能看得出他的纠结，他对石洞部落的向往和喜爱，就和别的少年一样真诚无二，但是大河部落毕竟是他生长长大的地方，对于故土和家园，谁又能真的铁石心肠？
　　直到青铜武器被炼制出来，当这种锋利远胜石器的武器第一次在狩猎中发挥了作用的时候，叶猴沉寂了好几天，然后找到了罗琦。
　　那是一次可以称得上坦率的交谈。
　　叶猴答应了将女神的光辉带给大河部落，同时给罗琦提供大河部落的消息，而罗琦则承诺，她将尽全力保全大河部落的人，不会屠杀他们。
　　让叶猴做出决定的，除了石洞部落日益强大的实力和罗琦用女神名义做出的承诺外，树顶部落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那时候，树顶首领偷偷袭击想要杀死罗琦，但是最后除了她和她的儿子死掉外，那些信仰了女神的树顶人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相反，因为信仰了女神的缘故，他们还得到了罗琦的照拂，有了坚固的窝棚和比以前更丰富的食物。
　　而罗琦对叶猴的许诺，也不是空穴来风。
　　她确实想要尽可能的留下这些人的性命，就算得不到他们的好感度，这么多人用来作为劳动力，对以后的发展也很有帮助。
　　但是这注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要知道，这个时空的两个部落的战斗，可没有投降这种说法，任何男性都是他们的竞争者，而采猎的生活方式注定了部落之中不可能存在太多的人，所以对于敌人，他们一直都会直接杀了，只有能够生育的女人，或许能够被允许留下。
　　那么，怎么才能让他们投降呢？
　　————
　　哗啦，哗啦，哗啦。
　　河道之中的水声传的很远。
　　也许是看清楚了眼下的情势，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因为身上的伤太疼，大河人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少，越来越小，而他们在水中跋涉带来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而他们之中一些聪明的人，渐渐发现了奇怪的现象。
　　不管是左边的盾墙还是右边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脚步声和轰隆雷声，他们一直跟随在大河人的左右，但是并没有继续发起攻击，而那些走得慢落在后面的人，却会被扔石头。
　　他们并没有看过赶鸭的场面，但是一些人隐隐感觉，这些石洞人似乎想要让他们到什么地方去。
　　但是这种想法太过奇怪，所以并没有在他们的脑海之中停留太长的时间。
　　直到走在前面的大河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是什么？”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成年男人，他虽然不以武力见长，但是头脑聪慧，而且富有经验，加上刚才一直藏在人群的后面，没有受伤，所以此刻充当领路人的角色。
　　但是他却发现这条路却无法继续前行了。
　　几张网，用的是最坚韧的材料，而且织的非常粗，横跨了河面，用无数道绳子绑在两边的树上，就像是一道道围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而不少人此刻才感觉到脚下的河泥也不是刚才的软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很多尖锐的石头，走在上面吃力而疼痛。
　　一个脚被划破的男人将脚上的尖锐物体取下，对着月光一看，赫然是一块碎陶片。
　　石洞部落每天都要烧制大量的陶器，用作日用、工具和武器，可以和周围的部落贸易，但是就算是多次改良，但是烧制的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相当一部分废品，有些被加工成了陶刀，而还有很多的边角料，此刻就藏身在大河人脚下的河水之中。
　　“撞开它们。”一个男人抢上前来，用肩膀猛地撞在网上，但是只是让网稍微晃荡，相反这个男人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借着月光仔细打量，却发现这张长网上绑着密密麻麻的荆条，上面满是长而尖锐的黑刺。
　　“用刀砍。”象耳呆在人群的中央，顾不得喘气，急忙开始指挥。
　　石刀被从背篓里面取了出来，只有巴掌大小的石刀虽然被精心的打磨过了，但是锋利程度显然远远比不上陶刀，更不能和青铜刀相比。
　　这些网最初的用途就是用来作为防御而不是捕猎，所以绳索都编织的很是粗大，就算是用铜刀来割，每一道网绳都要割不少的时间，何况他们手上的只是石头做成的原始刀具？
　　还有一些人，试图用石矛扎断网绳，一时间，网的这边多了十几个不停挥舞着石器的身影。
　　但是石洞人会看着他们突破网锁吗？
　　几乎是他们开始用石器砍着网的一瞬间，十多个弓箭手就在盾墙的后面开始瞄准，随后射击。
　　和之前一样，这样的箭只是插入了他们的身体，并不会立刻导致死亡。
　　一个高大的大河男人中了箭，但是他只是咬了咬牙，将箭折断后并不后退，手上的石刀并不停歇，依然用力的砍下，而那道网绳已经变得松弛破损，显然很快就会被砍断。
　　“兹”的一声，一只箭异常精准的扎入了他的脖子，这个高大的身影被带的往前一扑，然后倒在了冰冷的河水之中，暗红如黑的血液慢慢的从他的脖子上流淌出来，落在河水之中，掩盖住了清凉的月光。
　　左边沉闷的雷声终于停止了，但是那只孤零零的火把却有了同伴，越来越多的火把在丛林之中亮起，甚至比盾墙这面的火把还要多得多。
　　绵延很长的火把还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虽然这边的人始终没有出面，但是显然人数众多，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死亡是最好的劝诫。
　　大河人不再破坏网，他们沉默的转过身，看着河水两岸，手里紧紧握着石矛。
　　直到此刻，他们才终于意识到，如果这是一场狩猎，那么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被狩猎的一方。
　　而望着一边密密麻麻超出了想象的火把，另一边无法突破的盾墙，身后的网又拦住了去路，不少人的眼中渐渐多了绝望的神色。


第二百五十章 不听话，死
　　“冲吧！”三面被围的大河男人知道已经落入了陷阱，那么擅长狩猎的他们同样也知道，除了搏命，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脱身。
　　“左边？”
　　“不行，那个东西很难打破。”
　　“右边？”
　　“人太多了，比我们现在的人还要多。”
　　这是真的，右边虽然只能看到藏在丛林之中的人影，但是火光点点，哪怕不懂数数，也一眼能看清楚，对方的人数远远超过自己这边。
　　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问题，但是相比于左边的盾牌和弓箭，还没有进行过任何攻击的右边，似乎可以选择。
　　但是火光点点，藏身在丛林后面的人似乎等不住了，陆续钻了出来，拿着石矛站在了河岸边上。
　　很多人。
　　非常多的人。
　　远远超过了石洞部落的人。
　　但这并不奇怪。
　　因为这些人本来就不属于石洞部落。
　　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露出了那些有别于石洞部落的衣服和装饰。
　　“那是小河部落的豹爪？”
　　“我看到了树顶部落的人！”
　　“后面那个是山岩部落的黑羊！”
　　“那个好像是蓝纹部落的？”
　　“青岩部落居然背叛了我们！”
　　河水寒冷，但是远远比不上大河人此刻的心寒。
　　他们差不多认出了八九个部落，此刻河岸之上站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而在人群的后面，还有数不清的火把接连亮起，叫人疑心是不是所有的部落都来了。
　　“哪里有那么多人？对面就是三个部落，小河，树顶和山岩，算是我们最熟悉的，忠诚度最高的三个部落。那些蓝纹啊青岩啊，都是我让人穿着衣服假扮的，就是那些火把，也是特意做的，一个木头上面三个叉，一个人两只手能点燃六个火把，唬人的。”
　　罗琦一边给论坛里的人解释，一边密切关注着河水之中的动静。
　　眼看着大河人似乎想往回走，她下达了命令：“是时候了，拦住他们吧。”
　　女将军曾经给罗琦讲过一些兵法，比如围三缺一，包围敌人的时候需要虚留缺口，免除对方陷入死地之后背水一战，但是缺口也不是真的把敌人放走，而是要埋伏重兵，正好将对方一网打尽。
　　如今大河部落就处于被围住三面的局面之中，想当然的会从这里突围。
　　但就是大河人自己也知道，石洞人既然把他们赶到了这里，又怎么会看着他们平白离去？
　　“那是什么？”象耳看着来时的水面，喃喃说道。
　　不少人更是揉着眼睛，觉得自己是眼睛花了。
　　怎么可能呢？
　　他们刚才竟然看到了人在河水的水面之上行走。
　　等那边来的近了，他们才发现，原来并不是直接走在水面上，而是一种有很多竹子编织起来的奇怪东西，人是站在那上面才能在水上漂行。
　　但纵然如此，也已经颠覆了他们的想象，要不是这个晚上他们被惊吓的太多，说不定早就被吓的跪倒在地。
　　因为震惊的原因，他们也没有来得及及时反应，只见两岸的人用绳子将竹筏两端和树木紧紧的绑了很多道，这就形成了一个简单的竹桥。
　　几个男人往竹桥上面堆放了一些容易燃烧的干草和木柴，随后点燃了这些容易燃烧的干草。
　　干草燃烧的很快，竹桥上的火光照亮了水面，也照亮了河水中的人无望的眼神。
　　是的，最后一面的生路，被石洞人用火给阻断了。
　　或许有人认为他们可以潜水游过去，但是他们忘记了潜水的时候就将身躯和脊背毫无保留的展露在岸上的人，只需要一根长长的石矛，岸上的人可以轻易的将他们给扎死。
　　有人或许认为自己的运气比较好，但是河水之中响起的大片水花，还有流淌出来的血浆，显示并非如此。
　　也有人想着穿透身后的几层网，从这里逃离，但是破坏这种牢固网锁的时间很长，而这个时间足够站在岸上的弓手射中他了。
　　前方有火，后面有网，左边有盾牌弓箭，右边的人数更是直接击垮了他们的心理。
　　而最让他们感到绝望的，那还是面前正在燃烧的竹桥，对他们来说，刚才石洞人漂浮在水面之上的景象，远比他们那会飞的武器还有无法突破的盾牌更能叫心灵震撼。
　　而就在大河人决定殊死一搏的时候，左边的盾墙后面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大河部落的人，安静，不要说话，听我说完了你们再说！”
　　喊话的是个男人，中气十足，声音传的很远，但是大河部落本来细碎的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不让说话？
　　为什么？
　　凭什么？
　　一个脸被箭划伤的男人站了出来，怒吼道：“你们想”
　　但是等不到他完整的说出这句话来，一只箭异常精准的飞了过来，正好射在他的眼中，将他的话和性命一起葬送在这冰凉的河水之中。
　　响亮的声音吼道：“不听话的，死！”
　　他这句话显然有些多余了，自从上一个人被箭射杀后，虽然大河人要么惊吓要么愤怒要么退缩，但是确实被震慑住了，没有人再说话，就是移动都不敢，生怕水花带出声音，然后就被射杀。
　　那个响亮的声音，显然是在复述别人的话，所以每段话都说的不长，而且时有间隔，但是依然可以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边：
　　“大河人，这不是你们第一次来。”
　　“大河集会的时候，你们想杀死我们的少年。大河集会结束后，你们带着石矛追逐我们，要杀死我们，还将我们的部落抢光烧光。”
　　“这一次，你们带上了差不多所有的男人，就是为了杀死我们。”
　　“石洞部落对所有部落都友好如手足，我们将食物分享给饿肚子的人，将我们的陶器送给不同的部落，就连你们大河部落，也曾收到过我们的礼物，而你们，也曾经和我们一同吃过烤鹿，握着手臂称呼兄弟。”
　　“而就是这样的你们，却一次两次三次在背后对我们举起武器。”
　　如同直接攻击对方，那么大河人一定会举起石矛，为了生存战斗到最后一刻。
　　但是石洞人的质问，却让他们感到了为难和羞愧。
　　眼见得今天可能死在这里，不少人更是对远在大河部落的老首领有了报怨的心思。
　　所谓攻心为上，不外如是。
　　而此刻，寂静的水面上突然传来了愤怒的声音：“那是因为你们骗了大家！”
　　几只箭头猛的对准了大河人中央的象耳。


第二百五十一章 降者不杀
　　这些年，因为负责处理大河部落的事情，所以象耳生活的比一般的部落首领还要好，理所应当的，对于生活和生命都没有任何放弃的想法，但是当石洞人说话的时候，他迫不及待的开口，甚至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
　　象耳对着河岸的右边那些来自不同部落的人，声嘶力竭的吼道：“那个女人在骗你们！她是想当所有部落的领袖！”
　　那边河岸的人没有说话。
　　石洞人的箭也并没有射出。
　　河岸两边一片寂静，似乎象耳的大喊只是刚才河面上刮过的一阵微风，而石洞人的箭，似乎也因为某个命令而没有立即射出。
　　那个石洞男人，用响亮的声音，陆陆续续的转达着罗琦的回答：
　　“女神使者是为了传播女神的光辉而来，而不是为了夺取首领的位置。”
　　“大河部落是所有部落之中最强大的，你们的首领更是享有所有人的尊敬，你们占据了最好的地方，拥有大雪的时候依然温暖的山谷，却看着别的部落因为饥饿和寒冷不停的死人。”
　　“你胡说！”象耳气的发抖：“我们又没有强占别的部落的地盘，别的部落死人，也来怪我们？”
　　“你们霸占了最好的地方，而且在大河集会上，你们还多次杀人，那些各部落最好的少年，你们担心他们会成长为勇敢的男人，威胁到你们，所以你们将他们引去最危险的地方，让老虎和豹子杀死他们。”
　　“你胡说！”象耳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还在发颤，不知道是不是河水太冷的原因。
　　河岸那边的三个部落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没有扑上去杀人，但是看向大河部落的眼神，绝对算不上友好。
　　但是石洞人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就是你们这些大河人，生活在大河部落里，你们生活的就很好吗？”
　　“你们的山洞很小，孕妇还有刚出生的孩子都只能住在山洞外面的土坑里，受了伤的男人也不能进山洞躲雨，只能蹲在泥水的坑里发抖。而那些和象耳关系好的人，却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在山洞里。”
　　象耳气的一连声的骂胡说，但是石洞人的声音响亮，将他的声音完全盖住了：
　　“大河人，你们辛辛苦苦打回来的猎物，还有女人带回来的植物，真的按照你们的功劳分到了你们的手上了吗？”
　　“象耳自己不干活，却吃着最多最好的肉，他喜欢谁，谁就能吃饱，要是不喜欢谁，就给的又少又差，用食物来逼迫你们一定要听他的话。”
　　象耳毕竟有了年纪，这个晚上又实在太惊心动魄了一些，所以哪怕再愤怒，声音也渐次小了下去，变得沙哑，此刻气的浑身发抖，脸和脖子都是通红。
　　但是更让他心惊的，却是周围人的态度。
　　他感觉到，周围的男人似乎有意无意的都在跟他拉开距离，就是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再包含尊敬。
　　就像是石洞人所说的那样，象耳作为大河部落的二首领，负责部落里面的工作还有食物的分配，想当然的当然会对自己亲近的人有所偏爱。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每个部落的首领都是这样干的。
　　但是大多数部落因为环境恶劣，食物匮乏的原因，每天找到的食物并不多，首领的偏爱也很有限。而大河部落地理环境好，位置优越，同时也有了众多的人口，这种情况下，分配食物就很有些讲究了。
　　这河水之中的大河男人，或许有几个和象耳关系亲密，算是他的“心腹”，但是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猎，才能换回来能够吃饱的食物，而像是莎草那样的女人，只是因为获得了象耳的喜欢，就能够轻松获得和自己一样的食物，如果说没有不满，那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正是因为象耳的决定，大河人才不得不在晚上赶路，最后被逼入河水之中，眼看就要全部葬身在此，就算是平时和象耳如同父子兄弟一样的大河人，此刻也起了怨怼之心。
　　而在这样的心思之下，象耳在平时任何的小偏差，都会在记忆中放大，成为不可饶恕的错误。
　　象耳虽然不了解大河人此刻在想什么，但是也感受到了那种隐隐约约的排斥，他又怒又怕，沙哑着嗓子吼道：“他们要杀我们！我们不一起冲出去，只能死！”
　　此刻的象耳，仿佛不再是那个体胖年老并且因为消耗体力太大而气喘吁吁的二首领，他仿佛回到了自己体力最好的时候。那时候他是部落之中最好的勇者，每次打猎的时候都会冲在最前面，而此刻，他奋勇站在最前面，挥舞着石矛，生命最危急的关头让他重新点燃了热血，就像是当年一样：“冲过去，咱们就能活！不冲，只能死！”
　　大河男人们相互对视，都握紧了手中的石矛，象耳说的对，这个时候不能计较别的，只能大家合作用力，一起拼杀出去。
　　但是石洞人响亮的声音重新回荡在了河面之上，只是一句话就让他们的身影重新安静了下来：
　　“我们不会杀死你们，只要你们听话的话。”
　　不会杀死
　　大多数人只听到了前面半句就呆住了，差点错漏了后半句。
　　但凡是两个部落的战斗，如果可以的话，那么一定是要将对方的男人全部杀死的，但是眼下石洞人明明有这个机会，却愿意放过他们，要不是这个晚上石洞人带来的惊奇太多，他们一定是会认为石洞人在说谎的。
　　“听话？你们要我们干什么？”有个大河人大着胆子问道。
　　“放下你们的武器，扔下你们的背篓，用手抱着头，然后从这里上岸，上岸后立刻蹲下，不许说话。”
　　石洞人的要求很多，也很细致，话音一转，那个声音就变得更加严厉：“如果等到竹筏上的火熄灭了，你们还不听话，那我们就会将你们全部杀死。”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一样，盾墙后面出现了一排的弓箭手，手上的弓箭已经挽起，冰冷的箭头在火光下闪烁着黄色的光芒，满是寒意，对准着河水之中的人。
　　而在河岸的对面，那些不同部落的男人们也都竖起了石矛，那种沉闷如同雷声的声音再度响起，如同响在每个人的心头，叫人喘不过气来。
　　竹筏的湿气很大，所以上面的火苗在烧光干草之后，下面的干柴也烧的并不完整，只是留下细细的几处小火焰，颤颤巍巍的燃烧着，像是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


第二百五十二章 俘虏
　　之前的多次冲突中，不少大河人都受了伤，身上还挂着箭，不停的流血，更有人当场被杀死，再比较一下河岸边上的石洞人，明眼人立刻就能看明白双方在力量上的差异。
　　但是放开武器就能活命？石洞人的保证会不会是谎话呢？
　　一个肩膀上插着箭头的男人大着胆子问：“我们放开武器，你们就放我们回去？”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大胆，他问了以后警惕的看着对面，好在石洞人并没有因此攻击他。
　　“你们放下武器，我们会给你们治伤，然后你们可以在这里或者是别的小部落活下去。”
　　如果石洞人真的说他们放开武器就放走他们，大河人说不定还不会相信，眼下这种似乎更符合他们的思考方法。
　　对于大河人来说，离开温暖的大河部落，去那些小部落生活，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安排，但是相比于被夺去性命，已经算是仁慈很多了，而且就算去了那些小部落，听说因为石洞人的原因，他们过的越来越好，想来也不会在大雪的时候被活活冻饿而死。
　　竹筏上的火苗将将欲熄，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突然举起了自己的石矛：“我我来！”
　　角马的身上中了三支箭，其中一只狠狠的扎入他的胸口，血液已经将大半个胸膛都染成了红色，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头脑发晕，摇摇欲坠了，就算别的大河人可以冲杀出去，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早在大河集会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知晓女神的强大，根本不认为大河人还有任何胜利的机会。
　　所以不用多做思考，他就不得不选择相信石洞人，将石矛狠狠的扔进水里，身后的小背篓也被扔下，然后在同伴的注视之中一瘸一拐的靠近了河岸。
　　他被粗暴的从水里拎起来，被命令摆成双手抱头的姿势，在检查他的身上并没有武器，本人也没有袭击的念头之后，他的双手被用麻绳绑住，然后两个穿着灰白鱼皮衣的女孩靠近了过来，拔出他身上的箭头，并且用草药给他治疗伤口。
　　不知道是看他流血流的太多，还是拔箭的时候喊的太厉害，一个姑娘还给他的嘴里塞了两三根甜草根。
　　历来榜样的力量都是无穷的，看着他并没有被杀死，反而还可以治伤，不少大河人都心动了，三三两两的扔了石矛，然后在石洞人的注视下靠近河岸，抱着脑袋在岸边蹲下，任凭对方绑住自己的手腕。如果有伤口的会被带去治疗，没有伤的就被安排呆在一边，由几个全副武装的男人看守。
　　随着人数的减少，剩余的大河人就算不想投降，可是眼看着这边再没有突围的可能，也不得不扔掉了武器。
　　只有象耳，影影绰绰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可以看到他的脸上的神情因为挣扎而变得狰狞。
　　大河部落的人说多也多，说不多的话，确实也就是一个班级的人，三三两两走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河面上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象耳孤零零的站在河水中央，终于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不是没有人想带着他一起去岸边，只是象耳的顾及比别人更深，他身为大河部落的二首领，对自己的地位更是看中，一旦投降，拥有的一切转眼就要消失了，而且针对石洞人的阴谋，刚开始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贪念，一想到此，他哪里敢随便投降。
　　眼看着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象耳终于慌了，什么地位，什么好处，哪里比得上性命要紧。
　　他慌忙上前，带动着河水哗啦作响：“我，我要”
　　一支箭扎进了他的喉咙，也结束了他最后的话语。
　　“火灭了还没有过来的，死！”
　　石洞人用这样简短的话语，宣布了这位大河部落第二首领的生命的终结。
　　剩下的大河人在看到象耳仰面倒进河水之中的时候差点跳了起来，但是双手被绑住的他们当然不是石洞人的对手，被用石矛的棍身敲打和呵斥着重新蹲了下去。
　　而石洞人也坚守了他们的诺言，除了象耳之外，别的人并没有被杀死，相反，那些受了伤的人都得到了比在部落之中更好更细致的救治，甚至，他们的背篓被捞上来后，石洞人还将里面的熏肉条取了出来，给他们每个人一小把作为食物。
　　月亮已经西沉，这一晚上虽然发生了非常多的事情，但是时间却没有花费太多，距离天亮还要等很久。
　　而这样的夜晚，确实也让人无法入眠。
　　受伤的大河人绑着双手躺在草丛里，时不时发出嘶嘶的呼痛之声。
　　而那些身体情况还好的大河人则双手被负绑着，脚上也多了绳索，呆呆的坐在地上，相顾惘然，直到此刻，他们才突然意识到，从现在开始，大河部落恐怕就再也不是大河部落了。
　　————
　　河边的空地上被架起了大大的篝火，带着的食物都被放到了火上面烘烤，人们围坐在火堆旁边放声说笑，接连还有人唱起了歌谣，赢得连声叫好。
　　但是对于罗琦来说，眼前的胜利似乎未免有些太容易了些。
　　为了大河人的来犯，她做了相当多的准备，不但联合了多个部落，还将石洞部落的武器更新了，对人员也进行了军事训练，对于最终的决战，更是想象了很多次，大多数都是石洞人抵抗住了大河人的攻击，然后在艰难的战斗中获得了胜利，就算落于弱势，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石洞部落的那道围墙之内，倚靠围墙来一场守城战，最后大河人就会因为食物供给的原因自然退去了。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胜利来的似乎并不困难，伤亡也并不大，自己这边只有刚开始的时候有两个人受了轻伤，就是对方，除了被当场杀死的那几个倒霉蛋之外，大多数人也保住了性命。
　　罗琦高兴是高兴，可也有力气使空后的茫然感，就像是一个人从小开始念书，悬梁刺股十几载，从幼儿园一路拼杀到高中，从家庭作业到每日测验到周考到月考到阶段考试到期中考试期末考试，中间还历经了初考中考等无数关口，一路斩杀，等到了高考考场，打开试卷一看，考的居然是加减乘除。
　　高兴是高兴，不过脑袋确实会有点蒙。
　　“这就赢了？”
　　在无数的宫斗时空，有如此心情的，显然并不止有罗琦一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宫人皆人精
　　红烛锦衾春帐暖，只是一人独寝。
　　服侍的宫女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谁不知道贵妃娘娘这几天似乎有什么心思，老是神思不定的，虽然没有动不动就责罚下人，但是她们不得不小心。
　　以前贵妃娘娘虽然得宠，但老是被外面的人拿着宫女出身来说事，现在好了，因为贵妃娘娘的献策，去年那场洪灾的难民不知道多少人得了活路，制造出来的锦缎卖了出去，又充实了国库，可谓一举两得，就连朝堂之上的大人们，对娘娘也颇有赞誉呢。
　　以前再得宠，不过妃子，现在很多人都悄悄的说，贵妃这是要进中宫呢。
　　六宫之中历来都是闻声而动，贵妃娘娘在宫中的势头更是无人可挡。她们这些做宫女的，当然更是要谨慎服侍。
　　不过今天贵妃娘娘的情绪确实奇怪，有些紧张，有些不安，还有些烦躁，难道是皇帝没有过来的缘故吗？
　　帷帐之内，隐隐传来声响，似乎贵妃娘娘正在床榻之上翻滚，两个宫女见状大惊，正想上前的时候，却见贵妃已经掀开罗帐起来了。
　　此刻她哪里有白天的烦躁不安，脸上满是笑意，似乎十分兴奋，甚至命人取出酒来说要小酌。
　　这可真是稀奇，要知道，贵妃娘娘虽然年纪不小，但是肌肤如同二八女儿，正是因为她对一饮一食莫不精细在意，一日两餐，过午不食，日落后绝不饮食，更不要说喝酒了。
　　两个宫女应声而下，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诧。
　　————
　　九叶宫灯早已经被撤下，现在放在她案头的是经过改良后的烛台，上面十几根蜡烛，将案桌照的通明，足够晚上批阅奏章而不会伤眼。
　　白芷现在每天批阅的奏章极多，往往需要深夜才能休息，不过这也是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名义上听政的太后娘娘，而是真的将国家大事抓在了手中。
　　不过糟心的事情也多的很，朝中几方派别争执不休不说，就是国朝之外也很不平安。
　　北方草原上哈马达部落势力极大，近来更是平服了草原上大小部落，风头之盛，直逼帝京，甚至派出使者，说听说太后娘娘青春美貌，寡居可惜，不如嫁给大汗，双方永结同好。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哗然一片，要不是白芷制止，只怕那使者会被活生生打死在殿堂之上。
　　但是恼怒归恼怒，怎么拒绝对方才不令对方恼羞成怒，这也是一个问题。
　　白芷这几天很为这件事烦恼，不过看到了论坛之中的好消息，不免也很是开怀。
　　沉思半晌，白芷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战字，可是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个问号，叹了口气：“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
　　宫中多的是奇珍异宝，南国佳木，北方芳草，乃至于飞禽奇兽，以供贵人们闲暇赏玩。
　　但是在内宫之中种植稻谷，却是闻所未闻，就是每年皇帝皇后劝化农桑，也不过是在宫外择一块地，扶着耕牛来回一两趟罢了。
　　哪里有眼下这么多名堂，好好的稻谷种子偏生不爱用，还非要问各种野生的稻种。种的名堂更多，一块地非要分出好多块来，这里种一点，那里种一点，有些要水多，有些要水少，折腾的都快开出一朵花来。
　　但是后宫之中谁敢说个不字？
　　谁不知道这位主子虽然名义上只是女官，但是和圣上从小共患难的情意，别说种点稻谷，就是将中宫腾出来给这位，皇帝只怕也高兴的很呢。
　　这甚至引导了宫中的风向，妃嫔们不再喜好金玉珠饰，衣服也不再多用锦缎彩绣，就连妆容也素净了许多，恨不得连宫门口都挂上两串青菜来渲染出田园风情。
　　而始作俑者却茫然不知，蹲在这小小的田头，望着满眼的青青绿色大为得意，虽然还没有培育出合适的稻种，但是说服皇帝让自己在宫里“胡闹”，也是一大进步嘛。
　　等到看到了论坛里的消息，她咧嘴一笑，背着双手就像是一个老农一样一摇一摆的在田埂上慢慢走着，嘴里哼着明显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奇怪小调：“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高兴就吃鸡啊，红烧翅膀我爱吃”
　　————
　　“堕落了。”
　　“你堕落了你知道吗？”
　　女将军用手点着那把明显是装饰所用的宝剑，痛心疾首的说。
　　“你跟别人一样吗？你怎么也是打了七八年仗的老兵，守城战，三四个月打下来，城墙上面被血洗过一样，十几万人的大会战，满地都是死人，河水都被堵住了，就是你刚打仗的时候，哦，那还不叫打仗，就是巡逻的时候遇到了那边来打草谷的，好家伙，那也有两三百号人啊，那时候赢了也没见你高兴成这样啊？！”
　　“对方也就四五十个人，就是两个村子争水也比这人多啊，还是一群野人，连队列都不知道的野人，武器就是木头和石头，打赢了很稀奇吗？很稀奇吗？要是准备了那么多，打的还费劲，那还不如直接找棵树上吊。”
　　“你好歹也是将军，看着这种小打小闹，赢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高兴的那傻样你丢不丢人啊？啊？”
　　指着墙上的剑说了一大通，女将军也说累了，一边坐下来，一边继续苦口婆心：“你忘了老爹说的吗，要做大将军，讲究的就是气度，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就是打仗打赢了，你也要镇定，不能乐的跟猴子似的，这叫大将风度你懂不懂啊你？”
　　她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开了门，对门外的宫女点点头：“今晚的晚膳给我加半斤烤羊肉，另外一壶酒，要烈的。”
　　宫女对这位如此粗犷的饮食风格早已经见怪不怪，陪笑道：“娘娘今日心情倒好。”
　　这本是一句寻常的奉承话，没想到女将军脸色微变，后退半步，神色冷峻，喝道：“谁说的？”
　　顾不得宫女被吓得苍白的脸色，她哗的一下将门关上，转过身，拍了拍胸口：“妈呀这宫里的人果然都是人精，这都能看出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俘虏之痛
　　为了庆祝胜利，不少宫斗玩家都用酒庆贺。
　　但是在石器时空的罗琦，却只能抱着肩膀，在微冷的夜晚里嚼着没有味道的熏肉干。
　　说来酿酒的工艺并不困难，最简单的那一种就是让人用嘴嚼碎粮食，然后吐在容器之中，因为唾液之中含有淀粉酶，可以使其酿造成酒，而这原始的米酒，饮用时间也有期限，必须在当天喝完。不过对于罗琦来说，光是听一听就有心理阴影了，更别说喝了。
　　那还有别的办法，比如用某些植物的外皮作为酵母啦，也能酿酒，不过石洞部落所存储的粮食只有那么一点点，平时吃饭都舍不得，罗琦哪里舍得用来酿酒啊。
　　所以这个值得庆贺的晚上，罗琦只是拿出了珍藏的蜂蜜，放到竹筒里，每个人喝上一两口罢了，不过这也已经十分惊喜，引得大家欢笑连连了。
　　而那些俘虏，理所当然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不过石洞人倒也没有故意折磨他们，渴了的时候也有清水饮用，除了身上的伤痛还有被绑着有些不舒服之外，并没有受到额外的损伤。
　　关于怎么对待这些被俘虏的大河人，早在战争开始之前，罗琦就已经和大家讨论过了。
　　虽然在战争开始之前就讨论这种问题，看似有点托大，但是为了这一天，罗琦和玩家们准备的可谓十分充分，别说打赢了怎么对付对方的俘虏，就是打输了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都有十几条预案。
　　从肉体消灭对方，这个当然最受欢迎，但是考虑到未来的人口战略，还有那遥不可及的好感度攻略，不得不放弃。
　　但是一下子多了这些人，可怎么安排呢？
　　如果是石洞部落一下子壮大了，增加了人口，罗琦高兴还来不及呢，关键对方是战俘，别说啥忠心了，要是住的近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对方能一石头砸你脑后勺上。
　　罗琦穿越前的电视剧上，一般的战俘要么去挖沟渠，做水木工程，要么就是采石场上背石头。
　　算起来，只有北边蓝纹部落那里的矿场比较适合这堆战俘了，枯燥而且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青铜是石洞部落最要紧的技术，哪怕知道对方不可能合成青铜，但是就是让他们接触到铜矿石也是不可接受的。
　　那么，让对方干寻找食物的工作呢？
　　这也是不行的。
　　普通的狩猎和采集工作，需要在茫茫野外跋涉很长时间才能完成，而让他们这些战俘去的话，就算有人看守，最好的结果也是他们全部跑光。至于捕鱼，那又涉及到石洞部落的核心技术，不能外传，万一有人学会了然后偷跑出去，也是一大麻烦。
　　当时大家真心觉得，这群俘虏杀之可惜，想用的话却无可用之处，养在家里还有诸多的危险，简直就是块烫手山芋。
　　不过事实证明，困难是难不倒聪明又睿智的玩家们的，在参考过各个时空的例子后，关于这群俘虏的安置问题，很快就有了决定。
　　————
　　三个前来帮忙的部落，分别都获得了石洞人赠予的相当多的礼物，然后满怀着感激离开了。
　　虽然在过去的晚上，他们做的事情乏善可陈，仅仅是站在河岸之上威慑对方，但是不是他们制造出来的浩大声势的话，大河部落也没有那么快的被打消心理优势，陷入绝望之中。
　　而且他们站在那里，就是代表着和大河部落决裂，投入石洞部落的怀抱，光是这一点，就胜过许多了。
　　而那些剩下的被绑着的大河人，除了重伤员不能动外，别的人都被用木棍敲打着站立起来，然后驱赶着去干活。
　　活很简单，挖坑埋人。
　　昨天晚上的那场战斗之中，大河部落一共死掉了八个人，还没算重伤员，这些人的尸体已经被从河水之中捞出，但是也不能随便放在地上，需要挖坑埋掉。
　　罗琦倒不是多么好心，主要是尸体放久了会发臭，还有可能传播疾病，埋掉怎么说也卫生一点。
　　在远离河道的地方，大河人被命令挖八个深坑，用来埋掉他们的兄弟。
　　这本来也算不得多么辛苦，但是为了防止他们反抗或者逃跑，石洞人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的工具，所以他们不得不用自己的双手开始挖掘泥土。
　　当然会有人表示不满和抗议。
　　但是任何有反抗的行为和语言的人，都被石洞人拉了出来，然后按在地上，用矛身狠狠的抽打。
　　抽打的是屁股，虽然不会打伤，但是石洞人对这些之前曾经烧毁过他们家园的家伙可不会有什么好感，下手很狠，而用来制作武器的木头是特意挑选的苦枣木，讲究的就是坚硬和韧性，一棍子下去，肌肤上面很快就浮起了紫红色的肿痕，两棍子叠加下去，肿痕就高出寸许来，变成了紫黑色。
　　二三十棍子下去，就算是青铜打造的汉子，声音也喊的沙哑了，屁股更是肿成了两倍大，别说坐下去，稍微走动都疼的不行。
　　物伤其类，看到自己的兄弟被这么对待，大河人当然坐不住了，有人不顾自己被捆住的双手，强行想要往那边冲过去，但是他很快就被全副武装的石洞人打倒在地，而挨棍子的人也随即多了一个。
　　最凶险的，则是一个人趁着石洞人不防备，想要冲过来抢夺武器，但是这些大河人被分开看守着，而每一处看守的人都不少，所以在他企图用捆着的双手拿着石矛袭击石洞人的时候，被一支铜箭给射穿了喉咙，倒地而亡。
　　大河人需要挖掘的坟洞，也从八个上升到了九个。
　　对于大河人可能有的暴动，罗琦早已经有所防备，甚至那个被杀死的大河人，也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在，目的当然是为了让这些大河男人知道，什么是一定不能做的。
　　果然大河人被震慑住了，没有人敢再攻击石洞人，就算再被拖出去打棍子也不敢随便挣扎，不过因为石洞人需求的洞穴比较深，而且他们身上的伤多，所以直到下午的时候，才将那九个人掩埋。
　　然后又被安排着收集了一些干草回来，晚饭还是他们自己带来的熏肉干，吃完就被石洞人分成几块然后开始睡觉。
　　因为昨天被俘虏后情绪难安，所以他们没有睡觉，而这一天的忙碌让他们倍感疲劳，虽然身后被打的屁股肿胀了两倍多，颜色紫黑，轻轻触碰就疼痛的很，但是他们趴在草地上的时候，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奴役
　　“睡的可真熟啊。”罗琦看着那边草地上横竖躺着的大河人，点了点头，然后交代剩下的石洞人：“你们收拾收拾，留下一些人看守守夜，另外的人也都累坏了吧，这几天辛苦一下，先在这里休息睡觉。”
　　是的，为了防止这群大河人跑掉，罗琦还不得不给他们设置看管。
　　这还是在给他们的食物中下了麻药的结果呢，要不然非得守夜的人最起码要两三倍。
　　而且石洞人也不能回去睡觉，只能在这里临时休息，防止他们逃脱。
　　到了第二天，大河人也迎来了新的工作，就是建造窝棚。
　　这个工作他们倒是很不陌生，在大河部落的时候，在叶猴的指导下，他们曾经建造了一些窝棚用来居住。
　　既然是熟练工种，做起来就快，在夜晚重新降临的时候，这里已经多出了四处简单窝棚。
　　木头作为架子，两边和窝顶都用长长的干草捆着覆盖，睡在这其中，自然比睡在有露水的草地上要舒服了。
　　这一天，因为学会了服从的原因，不少人并没有挨打，相反，还有一些人，因为工作卖力的缘故，还得到了额外的奖赏——一碗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鱼肉汤。
　　干柴的熏肉条虽然也能让他们不至于太过饥饿，但是哪里比得上这冒着热气的鱼汤呢，喝上一口，热气涌入全身，一身的疲惫都被驱赶干净了，而身边同伴眼巴巴的羡慕眼神，更是让这鱼汤更多了几分滋味。
　　罗琦从玩家们找到的资料学来的经验，想让这些大河人服从，首先必须要立威，所以那些想要袭击想要逃跑的人需要被处死，而那些不服从命令的人则会受到惩罚，相对的，那些能够服从命令的人也会得到奖赏。
　　为了让奖赏有诱惑力，也为了让这些大河人无法逃跑，每天分给他们的食物虽然人人有份，但是分量上有所讲究，只有能吃饱的分量的一半，而每天石洞人那里的烤肉鱼汤的香味更是挑动着他们的神经。
　　在发现听话和努力完成工作就会有额外的食物之后，这些大河人毫不例外的开始了努力干活，甚至争抢着想要在石洞监工面前表现自己。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石洞人的要求简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干活偷懒不听话什么的就不用多说了。
　　可是谁听说过因为吃饭的时候用手抓就被打的？
　　就是撒尿，都得在固定的地方解决，要是随地解决，那也会被挨揍。
　　如此种种，各种规矩多到数也数不清。
　　不过这些小毛病毕竟不是逃跑反抗的大错，所以石洞人也没有用长棍子来惩罚他们，而是用长长的藤条来鞭打他们，虽然藤条打在身上一下就是一条红痕，但是比起棍子来，无疑已经轻很多了。
　　在此期间，大河人在石洞人的驱赶下，逐渐修建了二十多个窝棚。
　　每个窝棚大概能睡两三个人，不过眼下主要是石洞人睡觉的地方，一些受了重伤的大河人也被暂时关押在里面。
　　不管是动物还是人，总是向往自由的，在窝棚建造的期间，总是有人想偷偷溜走，他们也知道袭击石洞人死路一条，就想着晚上偷偷跑走。
　　但是石洞人早就预防着了，睡觉的时候也将他们的手脚绑起来，有人偷偷用地上的石头将绳子割开，但是他们睡觉的地方有石洞人日夜看守，而赤手空拳的他们显然不是石洞人的对手。
　　就是一个幸运儿乘乱逃到了外面的丛林之中了，而猫头鹰也能快速的锁定他的位置，指引着石洞人将他捉住。
　　而逃跑的人，无一例外的受到了严厉的惩罚，虽然这个时空的人忍受饥饿算是常事，但是一两天不喝水的话，再强硬的汉子也忍不住讨饶。
　　如此几番，甚至石洞人有意钓鱼执法再杀鸡儆猴，这些大河人便相信了女神使者神通广大，就算他们跑掉藏起来也会被迅速抓回去，所以就算石洞人降低了看守的力度，他们也不再敢跑掉了。
　　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想着逃跑，所以给他们的手脚也不再紧紧捆绑了，白天干活的时候甚至可以领到一些工具，虽然只是简单的石器，而且干完活必须就得交回来，而睡觉的时候，也不再是手脚捆绑套餐了，只是双手还必须得暂时捆住罢了。
　　而心境的转换，也让他们更多的感受到了眼下的生活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
　　虽然眼下只能睡草地，但是现在天气还很暖和，而且他们中的不少人，不是一直都这样随便睡的吗？
　　虽然每天的食物都只能吃的半饱，但是以前的时候，大家也都是饱一顿饥一顿过来的。而且不管是什么样的食物，石洞人总能将它们做的相当好吃，甚至很多时候，他们不免觉得，这比在大河部落里面吃的还要好——就是分量少了点。如果你干的活足够多，还会得到奖励，那就能够吃饱了。
　　到了晚上，还没有睡觉的时候，石洞人还会给他们讲故事，这些稀奇的故事每每引得他们惊叹连连，一会儿幻想着天国那永远温暖和长满了果子的花园，一会儿又被地狱的责罚而吓得浑身颤抖，虽然他们之前就看过壁画，只是壁画虽然直观鲜艳，但是毕竟不如这些故事来的生动，叫人听了一个就想着下一个。
　　就是白天被威逼着干活，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说起来，这些活儿比起野外狩猎，要简单而且安全的多，如果不是身上的绳索还有石洞人时常落下的棍棒藤条的话，这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至于石洞人的规矩虽然那么多，违反后总是不免皮肉受苦，这当然很引起不满，但是有句话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看到了石洞人同样遵照这些规矩做事情，不会随地排泄，吃饭前要洗手。而晚上的故事，又告诉了他们，如果不这样做，那么魔鬼就会进入他们的身体里，带来疾病，不管是愿意也好被逼着也罢，他们的卫生情况总算是慢慢改善了，挨打的次数也在减少。
　　也就在这个时候，山下夏末开耕的田地里，原本青翠的植物也开始随着天气的凉爽而染上金黄。


第二百五十六章 收割忙
　　这是石洞部落的第二次种植的成果了。
　　相比于第一次，种植的面积扩大了好几倍，但是相对于第一次的精耕细作，第二次的种植可以说非常的粗暴了，就是火一烧，土一挖，中间扔点种子，其余的就看老天了。
　　不过这种植物的成长期不长，大约三个月就能收割，一年能种两季。
　　不同于罗琦别的发明，种植这种前期需要很多的时间和劳动力投入的，在部落之中并不很受待见。
　　所以收割粮食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这些大河人的头上。
　　和蓝纹部落的交易重新打通，但是青铜还是供不应求，石洞部落也没有奢侈到给所有农具都做成青铜的，就算是有，也不可能给这些大河人使用。
　　所以他们用来收割的工具只是经过了磨制的碎陶片，绑在长长的棍子上。
　　为了防止逃跑还有偷懒，在田里还有石洞人看守着，手里拿着藤条，看谁动作慢就抽一下。
　　“我怎么感觉这场景太反派了？”罗琦站在半山腰，看着下面收割的场景，摸了摸下巴。
　　想了想，她一拍脑袋：“这不就是奴隶制吗？”
　　就罗琦穿越前所看的各种电影来说，一般作为奴隶主的这一方都是大反派，然后被压迫的人民在忍无可忍之下就会揭竿而起，将一切反动势力都打倒在地。
　　一想到无数电影里面奴隶主的悲惨结局，罗琦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卧槽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姓陈姓吴吧？”
　　但是这想法很快就被肩膀上的系统给大肆嘲笑了一番，通过对双方的武力对比，MSK1089告诉宿主：“他们拿着武器打不赢石洞部落，现在连武器都没有，怎么是石洞人的对手？还有宿主啊，你不是监狱出身吗？”
　　“怎么说话的你，我那是狱警后备役，再说了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好青年，奴隶制什么的感觉太落后愚昧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已经是罗琦所能找到的最优解了。
　　如果换上这个时空的另外一人，不管是石洞部落还是别的部落，就是对大河部落的人来说，罗琦对大河人也已经仁慈到了极限，双方战斗，都是争着将对方全部杀死的，万一没有当场杀死，说不定他们养好了伤就会来报仇，得不偿失。
　　而将对方收服？这个难度实在是有点大，就算对方心悦诚服的想要加入进来，可是部落里面也养不了多余的嘴啊。
　　也就是石洞部落食物富足，才能这么做。
　　和狩猎的危险相比，收割这份工作算不上多么繁重，但是歪腰低头一整天的重复劳作，却也是很累人的。
　　将粮食收割后，还要将粮食脱粒，因为眼下的这种植物的种子非常细小，所以脱粒的时候需要将植物的穗头放进陶罐里面摔打，然后反复揉捏，这才能够将植物的种子脱粒干净。
　　这份工作非常琐碎，不过因为可以坐着的缘故，被安排给了那些受过重伤的人，他们中大多数人伤势明显变好，干这些轻活并不碍事。
　　俘虏的人数不少，但是将所有的粮食都收割干净也用了好几天，需要脱粒的植物更是堆积的老高，看上去像是金灿灿的小山。
　　罗琦实在是无法忍受手工脱粒的低效了，她让人找到几块平整的青石铺在地上，然后将收割后的植物堆放其中，然后用连枷拍打，促使种子脱粒。
　　这种农具制作起来也不困难，就是一个木头长柄，连接着一组平排的木头，上下挥动木柄的时候，木排就会绕杆转动，就是罗琦穿越前，不少农村还在使用这种农具。
　　这种新型的农具一发明出来，果然使得效率大大提升，比手工摔打所花的时间快了好几倍。
　　而脱离后的种粒需要摊放到地上，反复晾晒，直到水汽完全消失后才能储存。
　　晾晒的劳动含量并不高，只需要选太阳好的日子，摊放在没有风的平地上，然后用搂耙翻开摊平，让每一粒粮食都得到充足的晾晒就可以了。
　　但是和上一次的精根细作不同，这一次虽然走的是广种薄收的路线，但是奈何种的田比较多，所以收上来的粮食，从亩产来说简直可以说是惨绝人寰，但是总量还是不少的，最起码部落里的几口缸盆是装不下的。
　　而这么多粮食需要赶紧晾晒，不然受到潮气发芽了，那么就没有办法储存了。
　　不过想要找到适合晾晒的地方也不容易。
　　第一次收获的种粒不多，所以在石洞那边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晾晒，但是眼下这成堆的谷物，却需要一个平整的地方来晾晒，在罗琦穿越之前，农村每家都会在自家的门前留一块平整的土地，叫做场，就是专门用来晒粮食的。
　　有了免费的劳动力，晒谷场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将地上的草烧光，将土地用大石头捶打以平整踏实，然后再将需要晾晒的种粒倒在那里，摊开，剩下的就教给太阳了。
　　秋天的太阳虽然不比夏日来的灼人，但是好在天高气爽，气候干燥，这些种粒反复晾晒了四五天之后就可以储存。
　　用的是紧急烧制的大陶缸，虽然号称是缸，不过石洞部落烧制大型陶器的技术还很不成熟，只要器物高到了大腿，就没有不开裂的，所以这些陶缸最大的也不过膝盖高度。
　　一口陶缸里面装粮不过三四十斤，不过因为土地多，所以足足装了好几十个陶缸。
　　这些陶缸被小心的带回石洞部落，上面用紧密的盖子盖住，然后放到石洞过道后面的小石洞里面储藏，为了使他们尽量干燥，陶罐上面除了盖子外，还用小块的鱼皮布塞住，防止水汽和小虫子进入。
　　就算在罗琦穿越前，收割也是农忙时节，是需要付出大量劳动力的，不过石洞部落因为有大河人可以奴役，所以除了烧制陶器有些忙之外，别的时候和平常一样。
　　甚至，不少人看着大河人干了这些活，还很有些高兴，要知道，当初开垦田地的时候可比眼下累多了，要是以后都归大河人干，那该多好啊。
　　不过罗琦并不这样想，按照很久以前就有的构想和决定，眼前这些大河俘虏即将被分开送到不同的地方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离别
　　将这些大河人送到不同的部落，是罗琦之前就已经做好的决定。
　　虽然奴隶很好用，但是为了防备这些大河人反抗，石洞人每天也需要耗费相当的人力日夜看守，而不同于大河人只能充当基本劳动力使用，石洞人或多或少都掌握着更高技术含量的手艺，不论是制作陶器还是知网捕鱼，总比干站着抽人鞭子强。
　　而且眼下种的植物都已经收割了，留着这么多大河人，也没有太多的活给给他们干。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已经是秋天，再往后就是大雪连绵的冬天了，虽然石洞部落的食物比较充足，但是一下子多了几十张口要吃饭，还是很吃力的。到了冬天，狩猎捕鱼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石洞部落就很难养得起这么多的闲人了。
　　而将这些大河人分流一部分送到不同的部落之中去，每个部落送一两个人到三四个人，容易看守不说，而且还能展示石洞部落的武力。
　　块茎是最后挖掘的，虽然种植的面积不如另一种植物多，但是收获却完全不亚于前者，而且储存起来也没有前者那么麻烦，在石洞后面的小石室里面铺上一层干草，将块茎倒入里面，上面再盖上一层草垫，这就可以了。
　　当然块茎的储存时间也远远不能和种粒相比，只需要干燥防虫，种粒就算放上七八年也是可以食用的，而块茎在眼下这种情况大约只能储存一冬的时间，到了春天就会发芽，那就不能够再吃了。
　　如果想要尽可能的保存食物，那么可以将块茎切片晒干，不过石洞收获的块茎虽然不少，但是考虑到冬天的消耗还有春天的播种，也并不会有什么盈余，所以只需要正常的储存就够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石洞部落和周围部落的贸易重新开始了。
　　因为之前需要应对大河部落的侵略，所以石洞部落紧急收缩，将所有的人都召集了回来，也停止了对周围部落的传教攻势和贸易往来。
　　而获得了和大河部落之间的胜利之后，为了防备这些俘虏作乱反攻，石洞部落必须保持一定的人数优势，不能给对方可乘之机。
　　所以除了和蓝纹部落的贸易在战后立刻重新启动之外，和别的部落暂时没有联络。
　　而现在，也是重新开始联络的时候了。
　　这些大河人并不知道，在他们被俘虏然后被奴役的这段时间里面，石洞人并不只是用棍子和藤条抽打他们，也在认真而仔细的观察着。
　　而这些观察的结果汇报了上去，被记录在罗琦的小本子上面，综合考虑下，大约一半的人将会被留下，剩下的人会按照近多远少的原则，分给远近关系密切的部落。
　　之所以留下一般人，是因为大河人的人数众多，如果全分出去，别的部落一下子接受了四五个人，别说看看管的压力了，单单这些人的食物，就足够让每一个部落的首领愁光了头发。
　　而且这些大河人眼下安静，是因为石洞人的武力胜过他们，要是分到了不同的部落，他们的人数一多，自然想着逃跑，四五个人合力，再有个趁手的工具，要是拼命的话，一般的部落也不会舍命拦住他们。
　　所以一般的部落只能分到一两个，只有和石洞部落关系很密切的部落，比如小河部落，山岩部落等，才可以分到三四个，这也是因为他们的生活条件比较好，可以支持这些人的口粮。
　　这些大河人被分到了各个部落，当然也不能只吃饭不干活，所以押着这群俘虏的还有一列石洞人，他们按照路线将俘虏送到各个部落之后，还将在这些部落之中多停留一些时间，不过这一次，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贸易和传播女神的光辉，也会趁着大雪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指导帮助各个部落多储存一点食物，好度过冬天。
　　这其中当然有收买人心的一部分原因，不过罗琦更多的也是不希望各个部落再出现冻死饿死的事情了，她毕竟是穿越者，生活的水平虽然远远够不上中产阶级，但是也没有被冻饿过，这种饿死的悲催事情，只在书上见到过。
　　再说了，整天的用女神忽悠人家，不给一点实货东西，罗琦自己也不安心，怎么说，她这个女神使者当初打出来的口号那都是给女神传播光辉，让人间不再饥寒之类的。
　　将这些大河人分开送走，也费了很大一番周折，那些被绑起来准备送走的大河人爆发出呼喊和哭泣，躺在地上不愿意起来，就算是和他们说好了只是送到别的部落也不愿意，反而百般哀求，宁可待在石洞部落山下也不愿意被送到陌生的地方。
　　不过在棍子的敲打之下，任何反抗和拖延都被扼杀了，不能走的大河人半是庆幸半是哀惧的看着同伴们双手被绑着，每五个人被绑在一条长长的绳子上，然后在石洞人的驱赶下，踏上了前往远方的路。
　　而这些剩下的大河人，看到同伴被带走后不免有些伤感和对前途的忐忑。而接下来，他们就被安排了重新装修房屋的工作。
　　当初这些窝棚搭建的很是简陋，两面漏风，外面只是简单的覆盖了些干草，而在石洞人的指挥下，他们又用水和泥，踩踏的细腻了，然后涂抹成泥墙。
　　当得知这些新修建的窝棚，日后将会成为给他们的居所的时候，这些可怜的俘虏们很快就将离别的感伤抛到了脑后，而真心实意的感激了女神使者的宽宏和慈悲。
　　而这样的待遇，也让石洞部落的人很是羡慕，大家都知道，虽然石洞很大，但是从居住的舒适度来说，还是不如草屋的。
　　“他们住好地方，我们还要挤山洞。”不止一个人，跑过来和罗琦抱怨道。
　　而罗琦只是笑了笑，告诉他们，只要等到完全安全的那一天，大家就可以都搬到舒服的屋子里去住了，而且屋子还会修剪的又大又好，比大河人现在住的还要漂亮和舒服。
　　“安全？可是我们已经打赢了大河部落啊？”他们都很是疑惑。
　　而罗琦只是笑笑，望着西南的方向，想着那里的人也都该知道结果了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河部落之乱状
　　“还没回来吗？”
　　“没有。”
　　这样的对话每天晚上都在大河部落的火堆旁重复。
　　部落里的男人们一去不复返，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太在意，毕竟路途遥远，差个几天也很正常。
　　但是过了几天，还是不见他们回来，女人们就有些着急了，每天都有人站在山谷外面的山上朝着那边看去，只是等来等去，总是看不到人影。
　　那时候她们总是相互询问着，并且想出了许许多多的理由来互相安慰。
　　但是等到月亮从月牙变成了圆，男人们还是没有回来，女人们也没有新的说辞来安慰自己了，每天只是在火堆前互相询问这句话，到了后来，甚至不用说话，当一个人露出询问的表情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就已经了然的摇头了。
　　大河部落是一个大部落，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还主要是男人，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就多了许多的不便。
　　最先表现出来的是食物问题。
　　在各个部落之中里，男人负责打猎，女人负责采集，眼下已经到了叶子枯黄的季节了，各种果子块茎都到了成熟的时候，按理说，食物是不缺的，不少部落里，光女人们每天采集的植物，就够大家吃的半饱了。
　　但是大河部落是和别的部落不同的。
　　他们拥有着远超过别的部落的人口，当然是因为他们的地理环境及其优越，坐落的山谷常年温暖，而在离他们部落不远处的那块地方地势复杂，地形多变，猎物之多，更是远胜别的部落。
　　但是有得就有失，当男人们长时间外出的时候，食物也就变成了问题。
　　相比于植物的枝叶和块茎，乃至于果子，同样分量的肉类，能够提供的热量要多得多，而且动物的血液，可以给他们身体提供必要的盐分。
　　而大河部落的人口需求，注定了更多的需要依仗男人们的狩猎，而在男人出发之前，为了给他们准备三天的食物，就让部落里的人忍饥挨饿了好几天，等到男人们离开了，这个情况不但没有改善，反而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发严重了。
　　地上的植物虽然多，但是收集起来也并不容易，而且收集了一颗就少一颗，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每天收集的植物虽然随着季节而变化，但是总量大约总是恒定的。
　　因为想要吃饱，所以部落里的女人们抓紧一切时间去收集植物，这种做法在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效，但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后，女人们却发现她们收集到的植物在缓慢的减少。
　　最要紧的还有秋天的狩猎。
　　为了度过冬天，各个部落会在秋天的时候组织男人们去最危险同时也是收获最多的地方去狩猎，带回来丰富的肉食，一方面用作储备食物，另一方面也让部落里的人吃的饱饱的，身上多出一些脂肪来，好度过寒冷的冬天。
　　自然界中，利用这种方法来度冬的动物很多，所以一个个在秋天的时候都是瞟肥体胖的。
　　虽然大河部落因为山谷温暖，每年冬天都有很多动物跑来过冬，所以并不会将肉食储存起来，然后用这些变质的肉作为冬天最寒冷时候的食物，但是秋天的时候也会组织狩猎，让大家多吃一点，毕竟到了大雪的时候，部落里的人每天分到的食物也是少的可怜的。
　　可是男人们是上一次月亮弯弯的时候走的，月亮圆了又圆，而他们却始终没有回来。
　　为了更多的采集植物，女人们不得不越走越远，甚至还碰到了别的部落的人。
　　要知道，女人们收集植物虽然会走远，但是都是一边走一边收集的，所以一般都不会超过自家的地盘。
　　而这些来自别的部落的男人，虽然看见了大河人就很快的离开了，但是短暂的交谈并不愉快。
　　大河女人看到他们深入自家部落的地盘打猎，当然指责。不过对方虽然避免了和大河部落发生直接的冲突，但是话语里却没有以往的尊敬，他们告诉大河人，石洞人抓住了那些侵犯他们部落的大河男人，还将他们送给了不同的部落，他们部落虽然没有分到，但是有人亲眼在别的部落看到了被俘虏的大河男人，用绳子拴着，千真万确，做不得假。
　　也是因为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大河部落周围的部落才日渐胆壮起来，虽然没有胆量直接冒犯大河部落，但是跑到人家部落的地盘上打猎，这些日子却不少见。
　　而这个消息被带回大河部落之后，引起了很多人的不安，毕竟那些男人不仅仅可以为部落带来丰富的肉食和安全，同样的也是她们的亲人，伴侣和儿子。
　　不少人已经开始归罪于这场贸然的军事行动了，在她们看来，石洞人怎么折腾都没有折腾到大河部落里来，要是大河男人不去打仗的话，他们就会仍然呆在部落之中，这个时候大家应该一起围着火堆吃着热腾腾香喷喷的烤肉，哪里有眼下这么多的事情呢？
　　她们咒骂着象耳，就像是带回猎物最多的男人总是会获得最多的赞誉一样，如果一场战斗失败了，那么领导者当然应该受到最多的指责。
　　她们大声咒骂着这次战斗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话里话外，对老首领也颇有埋怨。
　　说实话，要不是老首领在部落里有着几十年的深远影响，在别的部落，导致部落如此损失的首领，早就在大家的反对之中换人了。
　　也有人认为那些部落的人说法并不可信：“就是狼群，也不可能杀死所有的羊，如果我们真的战败了，部落里的男人难道一个人也逃不回来吗？就算石洞人的勇猛胜过虎狼，他们的人数胜过了山岗之上的草木，他们也只会将我们部落的男人全杀死，他们为什么不但不杀人，还要把人送到别的部落去？”
　　聪明人认为那些人在说谎，就是根据着这片土地和各个部落之间的共识，没有哪个部落会傻到留着敌人的性命，如果这些人对他们又用，他们又为什么把人送到别的部落之中去呢？
　　但是很多人并不支持这样逻辑缜密的思考，她们的想法直接而直切本质：“要是没有战败的话，他们为什么不回来呢？”
　　“石洞人真的那么强大吗？他们真的能战赢我们部落？”
　　当争论没有结果的时候，她们就不得不求助于部落里最了解石洞部落的人。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吹
　　大河部落里，对石洞部落最熟悉的人，当然是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叶猴了。
　　大河部落这一次远征，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动用了差不多部落里所有的成年男性，不过部落里还是留下了几个男人，或者老，或者小，叶猴同样也被留下了。
　　而此刻，他坐在火堆旁，看着大家询问的目光，有些讶异的一笑：“你们想问什么？”
　　“石洞部落真的那么厉害？”有抱着孩子的女人紧张问道。
　　说实话，在之前，大家从来都不认为石洞部落是大河部落的敌手，所以除了老首领他们会问一些关于石洞部落的底细之外，大河部落的大多数人照例是对石洞人不关心的。
　　他们也曾听说过关于石洞部落力量变强的消息，但是听过即忘，谁也不认为那个远处的部落有威胁到自己这边的力量。
　　不过眼下，不管是大河人的迟迟未归，还是别的部落传来的消息，她们都不得不思考这个可能。
　　叶猴现在同样的穿着和大河人一样的衣服，也就是说，只是简单的用兽皮或者树叶遮挡住身体，不过虽然是同样的材料，不过不管是干净的肌肤头发，还是那总是镇定的神情，亦或是坐在火堆旁也总是挺直的身躯，总是让他能够和别的大河人清楚的分开。
　　虽然女人们最喜欢的是强壮的男人，但是这样干净的少年，绝对不会讨厌，尤其是现在坐在火堆旁，火光照亮了他的眉目，连眼睛都似乎有光芒闪动。
　　之前老首领他们也问过这个问题，叶猴回答的时候并没有隐瞒，不过回答的主要是石洞部落的人口，这不能说他回答的是错误的，毕竟各个部落之间衡量实力的标准，大多数也是看人数。
　　而眼下，他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回答了面前这些女人：“是的，他们是天空之下最厉害的部落。”
　　“这么厉害？”女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问道：“他们的人比我们多吗？”
　　叶猴摇头。
　　“那他们每个人都是能打退虎狼的勇士吗？”有年纪轻的女孩怯怯问他。
　　叶猴也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说他们是天空之下最强的部落？”
　　叶猴伸手指着远方：“石洞部落的人，可以离着很远的地方杀人，所以不管你的石矛用的多好，力气有多大，在还没有跑到他们身边的地方的时候，就会被杀死。”
　　“有这样的东西？”被唬住的大河人咬着手指：“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叶猴知道他们是理解不了弓箭的，不过可以用别的替代：“就像是将石矛扔出去，他们叫做弓箭，弓箭比石矛要小的多，但是飞的又远又快，就像是闪电，根本没有办法躲开，而且可以轻松的扎进你的胸口和喉咙——”他两指并立，对着火堆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女人的喉咙刺了过去：“就像这样！”
　　虽然这只是手指而不是真的石矛或者弓箭，但是女人也还是被吓了一跳，往后一缩，捂着狂跳的心口半天说不出话来，倒好像真的看着石矛扎了过来似的。
　　“还有啊，石洞人的武器特别的尖锐厉害。”
　　听到说起了武器，大家都是懂得，虽然男人们负责狩猎，但是女人们同样可以拥有石矛，打磨石器的声音更是贯穿了她们从出生到入土的一生。
　　所以她们当然知道哪一种石头做成的石矛最好：“是黑燧石做成的石矛吗？我们部落也有啊，石洞人有很多吗？”
　　这种黑燧石非常坚硬，打磨起来也很不容易，但是做成的石矛确实是最好的，但是这种石头本地是没有的，是跟很远的地方的部落交换的，虽然没有黑曜石那么珍贵，但是也很不常见，所以就算是大河部落，也只有寥寥几个。
　　难道石洞人有很多这样的石矛吗？可是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叶猴摇了摇头：“并不是，他们用的石矛并不是黑燧石。”
　　“这样啊。”
　　“我说也是，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黑燧石呢？”
　　女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叶猴严肃的表情，又让她们隐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是的，他们用的不是黑燧石，但是他们用的是比黑燧石还好的武器。”
　　比黑燧石还好？
　　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石头？
　　“那不是地上的石头，是太阳的光辉凝结成的圣物，有着和太阳一样耀眼的颜色，做成的石矛矛头光滑的像是冰块，就算是一个刚会拿石矛的小孩子，也可以轻松的将石矛插入狮子的身体里。”
　　火堆旁的女人们早都听得呆了，她们并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当然知道石头并不只有黑色灰色这样的普通颜色，就比如说大河部落的老首领，一般的大河人的两眉之间，都会用红色的粉末点一个红点，而每次有盛大活动的时候，老首领的两眉之间，却总是粘着一个红色的石头。
　　这个红石头非常的好看，晶莹剔透，不光是在太阳底下还是在火光的折射下，都散发出美丽的光芒，叫人不可直视，而这块石头，也是大河老首领最重要的身份证明，叫所有人都坚信他是大河的子孙。
　　而眼下叶猴说的这样仔细，由不得女人不相信，她们相顾愕然，不少人想起了春天大河集会上的事情，想到那个穿着如同云霞一般的女人，在所有人面前宣言说，她是女神的使者。
　　如果那块红石头宣示着老首领是大河的子孙，那么能够用太阳的光辉作为武器，是不是那位石洞部落的女人，真的像是她所说的那样，是天上的女神派来的使者呢？
　　就算是再愚钝无知的人，也知道大河虽然宽广无限，拥有着浩浩汤汤的力量，但是又怎么比得上天上那轮散发着无穷光和热的太阳？
　　如果说之前女人们还心有侥幸，认为大河人并不会输，可是眼下听来，却不得不相信大河人真的全部被抓走的消息，相顾皆是茫然和隐隐的恐慌，如果石洞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大河男人，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跑到大河部落来，将剩下的大河人全部杀死或者抓走呢？
　　“你有办法吗？”
　　她们看着叶猴，焦急的询问着这个少年的意见。
　　不管是之前叶猴总是妥贴周到的处理事务的能力，还是现在他对石洞部落的深刻了解，都让女人们下意识的寻求他的意见和帮助。


第二百六十章 巧舌
　　“我就知道，你一定和石洞人是一伙的。”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呵，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莎草从树后转了出来，脸上满是令人心悸的兴奋：“我要告诉老首领。”
　　她似乎在短短的时间里面急速的衰老了下去，原本还算红润的脸庞，现在已经露出苍老的青灰还有细小的干纹来，就连那原本饱满的胸膛，也变成长而松弛的两条。
　　她并非只有浣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是她最大的孩子，也是最优秀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得到了象耳和老首领的喜欢，谁也不能否认，这个孩子将会在大河部落里面拥有一个靠近老首领的位置，甚至等很久以后，说不定他还能站在现在象耳所站的位置呢。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没有任何理由的，以一个母亲和一个女人的直觉，莎草将矛头对准了叶猴，不管有多少人证明了那天叶猴一直呆在部落里，她都相信这事和叶猴脱不了关系。
　　虽然因为老首领的阻止，她不能做的太过分，但是在日常之中，她对叶猴的报复却是层出不穷的。
　　每天都让叶猴去干又累又不能计算功劳的活，然后再在分配食物的时候大大克扣一把，平时更是动不动就辱骂，要不是叶猴已经成年，她不介意用棍棒来让这个小子说实话。
　　但是，她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失败了。
　　虽然叶猴每天都不能出去打猎，但是因为帮助大家修建房屋的原因，他在部落里面却拥有了不输给勇士的地位。
　　虽然她每天给的食物很少，但是叶猴却没有因为饥饿而消瘦，他的肌肤依然细腻，嘴唇红润，眼神明亮，看着就像是每天都能吃的很饱的模样。
　　而她对叶猴的辱骂，却实在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叶猴每天都把活干的很好，就连收集的木柴，都整整齐齐的，而她随意的辱骂，早就引得那些受了叶猴恩惠的族人的不满了。
　　到了后来，甚至叶猴还得到了老首领的信任，可以指挥着几个人干活，简直比得上她了，所以莎草以前的手段，那是再也没有效果的了，与之相比，她心中的恨意，却是如同荒草一样，日渐弥长。
　　眼下在树后听到叶猴这样说话，莎草不怒反喜，以为抓到了叶猴的把柄，一手抓住他就要拉着他去老首领那里告状。
　　女人们被冲出来的莎草吓了一跳，加上平时都是她负责管理带领女人们，所以一时间都没人敢反对她，眼看着叶猴被她拉着走到了山坡之上的小山洞里。
　　“所以，你认为我们已经输掉了和石洞部落的战斗吗？”老首领依然坐在独属于自己的山洞之中，不过因为男人们都被派出去的缘故，这个小山洞显得有些冷清。
　　地上的火堆依然燃烧着，陶罐里面烧煮的汤正在冒泡，而老首领的话语就像是平时一样平静。
　　但是只要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平静是热天黄昏里的漫天黑云，这种时候往往虫子不叫，鸟儿不鸣，甚至连风都没有一丝，但是熟悉天气的人都知道，随之而来的，必然是能将树木吹倒的狂风，还有能够将睡觉的坑洞都灌满的暴雨。
　　而叶猴仿佛并没有感受到话语中的冷意一般，他认真的说：“部落里的男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而别的部落的人并不知道我们的行动，所以他们不是亲眼见到了的话，是没有办法撒谎的。”
　　他顿了顿，才说道：“用手将眼睛遮住可以看不见，但是面前的山并不会消失，灰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将头埋入沙土之中，但是这样做并不能避免它被狐狸吃掉。”
　　莎草听的心怀大畅，她本以为这个小子还会耍赖，但是此刻听来，叶猴胆大的将刚才的话又在老首领面前又说了一遍，她相信，这个少年就算不会遭遇太重的责罚，也会被老首领训斥和厌倦。
　　老首领的脸色也如同莎草预料的那样暗沉了下来，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下一刻就将吐出雷霆一样的暴怒。
　　“而且不管我们是赢还是输，我们部落缺少男人是真的，别的部落已经跑到我们的地方上狩猎是真的，大雪不久之后就会来到也是真的。如果我们不做准备的话，我们的山谷很快就会被别的部落占领，就算暂时没有，大雪的时候我们也会因为饥饿而死很多人。”
　　叶猴像是没有看到老首领的脸色，这样缓缓说道，脸上满是忧色：“我们该怎么办呢？”
　　老首领脸上原本的怒色慢慢的消退了，仿佛是一瞬间，他就从神威难测的首领变成了一个可怜衰老的老人，他没有看莎草兴奋而且渴望的表情，而是闭上了眼睛，他似乎思考了很久，然后缓缓问道：“那你觉得呢？”
　　叶猴挺直了胸膛：“不管男人们回不回来，部落里都必须要赶快狩猎。”
　　“部落里只有女人。”莎草带着讽刺的笑意，对着叶猴说道。
　　“女人同样可以握紧石矛。”叶猴这样回答。
　　“握紧石矛不代表可以猎杀野兽，你要知道，男人们都是从小开始训练的，女人们学的是如何辨别植物寻找食物，让一群女人去狩猎，最后的结果可能只是她们空着双手回来，别说猎物了，就连每天的植物都不会采集到。”大约是看到老首领的申请变化，莎草也不再一意嘲讽，但是她话里的意思依然很明白，她认为叶猴的想法根本不具有可行性。
　　“她们只是缺少经验，并不缺少力气和勇敢，如果有我带领着她们的话，相信会给部落带回猎物的。”
　　“你？”莎草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大笑话：“就凭你？就你那又瘦又小的身板，只怕你的石矛使唤的还没有我好。”
　　“是的，是我。”叶猴不卑不亢的说道，他抬起头，火光投射在他的眼眸之中：“如果你记得的话，应该知道在大河集会的时候，我独自猎杀了一头健壮高大的雄硬蹄鹿。”
　　“可并不是用石矛，你只是用了一些虫豸的方法，这不是勇士的做法。”莎草尖声训斥。
　　“如果这种方法，可以让我这样瘦弱的人猎杀暴躁的硬蹄鹿，那不是也可以带着女人们为部落猎杀到足够的食物吗？”叶猴对着莎草微微鞠躬，这是来自于石洞部落的礼节，然后满怀感激的说：“谢谢你承认了这种方法的有用。”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叶猴的狩猎
　　“哎？这里还真的套住了一只鸟？”一个眉心点着红点的大河女孩又惊又喜的说道。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陷阱，一个环形可以收拢的小绳子，一根受到震动后就会弹起的小树枝，还有一点点的食物，这就是这个陷阱的主要构成。
　　叶猴说，如果有猎物吃这里面的食物，就会把头伸到这环形的绳子之中，它会弄翻压着树枝的石头，树枝弹起，绳索收缩，就会牢牢的套住猎物的脖子，叫它无法挣脱。
　　虽然当时女人按照他所说的设置下这些陷阱，但是对于有用与否还是很是怀疑的，她们瞧着这个小陷阱里，绳子细小，树枝也只是手臂长短，这个真的能杀死猎物？她们很是怀疑。
　　不过等到了今天一看，却真的套住了一只灰雀。
　　这只贪吃的鸟儿有手掌长短，不同于别的鸟雀有着绚丽的羽毛，羽毛是灰色的，不过大约是秋天的原因，被草籽和虫子喂养的饱饱的，所以倒是比别的季节更肥美一些，对于这个时空的人来说，如果晚上可以有一只这样的鸟儿做食物，那么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幸事。
　　当然，对于大河部落来说，这小小的一只鸟儿根本无足轻重，但是正如叶猴所说的那样，一个陷阱带来的猎物虽然少，但是很多个陷阱呢？小陷阱带来的猎物虽然不大，那么做大的陷阱不就是可以捕捉大猎物吗？
　　最重要的是，陷阱并不需要多少体力，也不需要使用石矛的技巧，而且设好陷阱后就可以不用管了，剩下的时间完全可以继续采摘植物。
　　虽然陷阱并不一定有效，但是如果做的很多的话，那么或多或少都可以收获到猎物的。
　　在叶猴的带领下，女人们开始检查昨天设置下来的陷阱，有些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猎物，有些陷阱里的食物已经被吃掉了，但是绳套里面也没有猎物，还有一些则明显遭到了破坏，毕竟设置的大多数都是小陷阱，有时候只是一个成熟的从树上落下的果子，就能破坏掉。
　　但是他们设置了很多的陷阱，而且这个时空的动物们显然还没有完全领教到两脚兽们可以有多么的卑鄙可怕，所以一路检查来，她们已经捉到了三只鸟雀，其中一只足足有小半个手臂长短，是一种无法飞翔的雉鸟，还捉到了两只松鼠和一只灰色的兔子。
　　因为陷阱上的绳索比较细，所以兔子只是被套牢了，并没有被立刻杀死，而女人们对于这种毛茸茸的动物很是欢喜，然后毫不怜惜的用手扼断了这只三瓣嘴的喉咙。
　　一边收集猎物，女人们一边还要将被破坏的陷阱重新复原，然后在各种猎物出没地方比较多的地方再设下陷阱。
　　倒是叶猴设置在鹿和羊群出没比较多的地方的几个大陷阱，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这一点倒也并不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不管是鹿还是羊，它们活动的范围都是非常大的，所以设置下的陷阱往往需要很久才能见效。
　　不过眼下这么多的猎物，已经让女人们欢喜异常了，在她们看来，并不需要长途的奔跑，也不需要和猎物搏杀，就能带回去这么多猎物，简直就像是天上凭空掉下来的一样。
　　这么多猎物换到别的部落来说，完全可以供晚上整个部落的肉食了，但是大河部落虽然没了那么多的男人，但是人口的数量还是所有部落之中最多的，这些肉食还是有些少了。
　　“我们去大河边上吧，那里也能找到食物。”叶猴在这些大河人心中的地位更是提高了很多，他的提议当然也不会有人不同意。
　　不同于男人狩猎的时候需要保持安静，以免惊动了野兽，女人采集的时候往往会叽叽喳喳的交谈，方便交流彼此所看到的地方的植物，加上心情欢畅，所以每个人都恨不得有一肚子的话跟别的人说。
　　叶猴不幸成为了她们轰炸的对象，而她们询问的最多的问题，则是叶猴从哪里学会的这种奇妙方法。
　　当得知这是石洞部落那里学会的之后，原本叽叽喳喳的队伍却安静了下来。
　　良久，才有一个女人带着复杂的心绪说道：“石洞人怎么懂得这么多啊？”
　　这也是这里每个人内心的想法。
　　在大河集会之前，她们中的一些人甚至不知道有个叫做石洞的部落，就是大河集会之后，她们也不清楚，为什么老首领要派人去追杀石洞人，她们更不清楚，这样一个小小的部落，为什么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击败大河部落呢？
　　她们迟疑而且彷徨，那个答案就在每个人的心中，但是没有人敢直接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大河总是会保佑我们的。”她们彼此这样安慰着。
　　叶猴离开石洞部落的时候，曾经在罗琦面前对着女神发过誓言，而且他虽然被竭尽教导，但是并没有被允许过学习捕鱼，所以他也不能教授女人们捕鱼。
　　但是在大河的河岸上，还是能够找到很多食物的。
　　各种贝壳，还有一些爬来爬去的小螃蟹，甚至还有一些水草。
　　说实话，这些食物以前大河人是不吃的，倒不是因为这些食物能吃的分量很少，而是在很久以前，大河人就发现了如果吃这些食物，很容易就会腹泻，甚至会长虫子，而他们部落周围食物众多，所以对这些水产并不在意。
　　不过叶猴告诉她们，让人拉肚子的是各种小魔鬼，如果将这些贝壳放到火上面烧烤，或者放到锅里面烧汤，那么就不会让人拉肚子了。
　　无形之间，女人们早已经接受了关于“魔鬼”和“圣洁的水和火”的设定，捡起贝壳来很是积极。
　　“你们看，那是什么？”
　　正在捡拾贝壳的女人们被一声尖叫所打断，她们有些恼怒的抬起头，却看见发出尖叫的那个女人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伸手指着大河，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女人们下意识的握紧了石矛，朝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有人行于河
　　大河部落以大河为名，世代生活在大河边上，虽然平常的狩猎不在这里，但是他们对大河的了解，却是超过了很多部落的。
　　大河宽广无垠，日夜奔流不息，他们时常可以在岸边捡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时候是比较好看的石头，有时候是莫名奇妙死去的鱼或者动物，也有些时候是被暴发的洪水卷来的植物树木。
　　大河的秘密说也说不完，大河人曾经见过汹涌的河水漫过山谷，将一切淹没，也曾见过河水枯浅，河道干裂，他们见过落入大河之中的大象哀哀鸣叫，最后丧身在波浪之下，而曾见过河水之中有脊背如岩石般的巨大生物一闪而过。
　　大河如此神奇，不管是发生什么，都不会让大河人太惊讶。
　　但是眼下的这群大河女人敢说，大河部落的所有人，包括老首领，都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如今正是叶子枯黄的时间，天高云远，阳光澄澈，将大河照成一片波光粼粼，但是她们的眼睛都很好，能看的很远，虽然那几个小小的身影几乎像是高树上某片叶子上的一只蚂蚁一般细小，但是她们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那是人。
　　是的，是和她们一样的人，有头，有身体，直立的，四肢细长，拿着长长的石矛。
　　但是啊，但是！
　　那几个人是站立在大河河水之上啊！
　　哪怕是最离奇的梦境之中，她们也没有梦见过这样奇异到令人害怕的场景。
　　大河并不平静，潮起潮落，那几个人也随着河水上下晃动，但是始终保持着身体在水面之上。
　　随着那几个人离的近了些，女人们才看到原来他们并不是直接站在水面之上，在他们的脚下，似乎有一种很大的绿色物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是石洞人。”一个眼力很好的女人率先认出了河水之中的人——从他们身上那灰白色的衣服。
　　这并不出乎女人们的意料。
　　说实话，在看到这些人站立在河水之上的时候，所有女人都狠狠的吃了一惊，但是听到他们的身份后，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想来也是，也只有石洞人，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做到她们压根想都没有想过的那些事情了。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良久，一个女人才开口打破了平静，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的厉害。
　　“捕鱼。”叶猴虽然不知道捕鱼的诸多技巧，但是石洞人的食物是怎么来的，他还是很清楚的：“因为女神的恩惠，不管是天上飞行的鸟儿，还是河里面游行的鱼儿，都被赐予了那些信仰女神的信徒，作为他们的食物。”
　　“鱼？我们也会捉啊。”
　　这倒是真话，因为靠近大河，周围的河流水域也不少，大河部落的男女们确实也会抓鱼，他们会带着石矛，站在河水之中，然后用石矛或者是自己的双手，来捕捉鱼儿，幸运的话，一天可以抓两三条呢。
　　不过叶猴摇了摇头：“他们捕到的鱼很多，要是运气好的话，捕捉的鱼儿需要四五个男人一起背回去。他们每天找到的食物可以堆成一座小山，吃不完，还和周围的部落换各种东西。”
　　这当然是夸张之词，但是还是引来女人们惊叹而嫉恨的叹息。
　　有人问叶猴会不会这种捕鱼的方法，但是只是换回对方黯然的摇头：“只有女神的信徒，才可以学到这种方法。”
　　提问的女孩年纪不大，正是每天异想天开的时候：“那我们信仰了女神，不久可以学了吗？”
　　这般天真的小姑娘，却被年长的女人严厉的呵斥了几句。
　　但是当她们回头离开的时候，那个建议已经悄悄的潜入她们的脑中，甚至不少人已经开始了怀疑：
　　“我们是大河的子孙，可是为什么石洞人能从大河里面获得食物，而我们却不能？难道我们真的错了吗？”
　　正在大河河水之中捕鱼的石洞人并不清楚这些事情。
　　他们按照罗琦的安排，先是带着那些少年少女们一起押着那些大河男人去不同的部落，少年少女们和那些俘虏安顿了下来，而他们则要按照罗琦的指示，来大河这里捕鱼。
　　虽然各处河流也都可以捕鱼，但是综合比较之下，还是大河这里的鱼儿最大最肥，不但脂肪最厚，而且鱼皮也能做出好的鱼皮衣和鱼皮棉袄。
　　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罗琦一定要他们在指定的大河流域捕鱼，但是对女神使者的信任和尊敬，他们毫不犹豫的照做了。
　　远行到河流之中，能够捕捉到的鱼儿不但更多，而且也比站在岸边捕到的鱼儿更大。而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叶猴也按照指令将女人们带到这里，亲眼看到了石洞人神奇的力量，从而对原本的信仰产生怀疑，更是对石洞部落产生了害怕又向往的矛盾心理。
　　“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带着人去灭了大河部落呢？”
　　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好，在一些玩家看来，大河部落最顶尖的力量，自然是部落里的男人，男人们既然已经全军覆没，那么留在大河部落里的，就是一些老弱妇孺，举手灭掉，还不是毛毛雨啦。
　　“打退来犯和将人家灭族，这是两个概念。”女将军作为军事领袖，对这方面还是很擅长的：“我们这一次能赢，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加上有几个部落助威，打消了那些大河人的战斗意志，所以才赢得轻松，要是跑到人家部落去，那肯定是殊死一战。想赢？伤敌一千，自伤八百，不值得。”
　　“前怕狼后怕虎啊。”
　　“没办法，石洞部落算起来也就几十个人，死一个少一个，虽然大河部落那里的山谷很好，但是没有人的话，就算有精良的武器，我们也支持不了太久的时间。”罗琦揉了揉眉心。
　　对于大河部落，她的处置手段可以说异常纠葛，远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果断绝决，那么“解气”，就是她必须保证，一切都要保障石洞部落的元气为先。
　　不过，当长牙虎年轻健壮的时候，百兽自然俯首，等到长牙虎失去了尖牙，磨损了利爪，变得瘦弱的时候，它还能震慑住百兽吗？
　　罗琦看着西南群山，微微一笑。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同的命运
　　角马并不知晓在遥远的大河部落里女人们的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在石洞部落里，罗琦正在步步谋划。
　　对于这个曾经以力量和勇敢闻名的男人来说，不管是被俘虏还是被奴役，似乎都算不上什么好体验，但是他眼下的心情却不差。
　　早在石洞部落的时候，他表现的就不差，又听话又能干活，不但极少被打，还收到过几次表扬，他也是所有俘虏之中最愿意亲近女神，信仰女神的。
　　不过他作为大河部落之中的勇士，威望很高，如果将他留下的话，很可能团结剩下的大河男人，所以最后的决策里，他也被送走了。
　　但是石洞人对这个优秀俘虏还是有所优待的，他被送往了山岩部落。
　　山岩部落因为去年大雪的时候失去了好几个男人，对于新鲜的血液倒是非常欢迎的，对他不错，不但将他身上的绳索取下，每天分到的食物也是和一般人一样的。
　　随行的石洞少年，也留在了这里，并且开始指导着山岩人搭建窝棚。
　　角马因为是熟练工种，所以帮忙干活起来也是又快又好，倒是赢得了不少山岩人的喜欢，更是有姑娘在晚上火堆旁要拉着他唱歌。
　　而那个少年发现角马既不逃跑，也认真干活之后，也不费劲每天看守了，而是带着男人们去不同的地方狩猎，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每天带回来的食物还真不少。
　　但是这个石洞少年还是建议山岩人眼下多吃点植物果子，讲这些珍贵的肉食尽可能的储存起来，等到了大雪的时候是可以救命的。
　　因为上次的大雪，山岩人损失惨重，对于食物更加珍惜，当然也就采纳了石洞人的建议，而角马也就多了一个做熏肉的工作。
　　除了做熏肉，喂羊也是角马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
　　山岩部落所在的地方，本来就多山羊，而他们猎杀最多的，也是这种动物。
　　不过石洞人带领他们狩猎之后，偶尔也会捉到一些还活着的山羊，而石洞人建议他们不去杀了吃掉，而是用绳子扣住脖子养起来，每天喂点青草。
　　熏肉虽然可以保存久一点的时间，但是终究会变坏，而活着的山羊，却可以伴随他们度过大雪，成为最寒冷时候的食物。
　　而且母山羊还能提供奶类，只需要喝上两口，就比得上一颗鸟蛋，作为日常的食物也是很好的。
　　山岩人对石洞人的建议一向是听从的，又因为角马不能去打猎，所以这些工作都落到了他的头上。
　　如果换成别的大河人，或许会因为这里宽松的环境而想着逃跑，但是对角马来说，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春天的夜晚，圆月之下，神鸟从天而降，为他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而坚信女神使者神通广大，无所不知的他，当然也就彻底绝了逃跑的心思，反正山岩部落因为石洞人的指导，现在的日子也不错。
　　角马一边咀嚼着熏肉，一边抱住了身边的女人，作如是想。
　　————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黑狸问道。
　　“好了，都是最结实的藤条，扯了两回，都没断。”旁边的男人一边说一边将藤条递了过来。
　　在离山岩部落的地方，黑齿部落也在进行着黄叶时候的狩猎。
　　黑狸用手扯了扯藤条，发现确实坚韧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他的安排之下，黑齿部落的男人们将这里布置好，然后开始奔跑着驱赶猎物。
　　一头还没有成年的黑羊成为了他们的目标，这只远离族群的小羊虽然很擅长奔跑，但是耐不住黑齿人的驱赶，慌不择路的朝着那片矮树林跑去。
　　藤条是突然出现的。
　　就在小羊快速奔跑将要穿过两颗大树的时候，这两树之间突然就多了一根又长又粗的藤条，让这头正在高速奔跑的小羊一下子摔倒在地，还不等它重新站立起来，一根石矛就像是狡猾的毒蛇一样，一下子咬紧了它的喉咙，黑羊挣扎了两下，血液带着些许的沫儿流淌出来，它不动了。
　　“这办法好！”成功猎到山羊的男人们，纷纷拍着黑狸的肩膀，好不吝啬于夸奖。
　　黑齿部落和山岩部落原本是一个部落，后来因故分开之后，他们一直希望重新占据山岩部落的地盘，这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正统，也不是为了什么热爱故土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山岩部落的地方不但是山羊们聚居的地方，同时也因为山羊多喜欢在岩石之上攀爬，如果善于攀爬的话，猎杀起来比在平地上更为容易。
　　虽然人非常善于长跑，但是在短途的奔跑上还是落后于各种动物的，要是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还好，在这片长着茂密草丛和各种矮小灌木的丛林之中，这些猎物会飞快的跑掉，然后用草丛和树木掩盖踪迹，根本不给人们施展耐力的机会。
　　而黑狸带来的新方法，却让男人们可以用比以往更短的时间，花费更少的力气，而猎杀猎物的机会却更高了，难怪大家如此欢喜了。
　　————
　　浣三用力抓住小马的鬃毛，但是随即就被对方狠狠的踢打在了胸脯之上，他吃痛的后退，发现胸口上已经多了一个青色的马蹄印子。
　　他愤愤的骂了一句，朝着对方吐了一口唾沫。
　　尤其是看着自己一靠近就又踢又咬的马儿，在那个女孩靠近的时候，却伸头吐舌很是亲近的时候，更是生气：“我每天给你打草，还给你捉虫梳毛，你居然还踢我？！”
　　马儿骄傲的扬了扬头，打了个响鼻。
　　树苔摸了摸小马，对着浣三说道：“它是马，你和它生气干什么？”
　　浣三似乎就等着她这一句话：“那我还能做什么？你们把我送到这个什么部落来，又不许我外去，又不许我打猎，一下子消失了那么长时间，我还能干什么？”
　　树苔有些语塞。
　　当初为了和大河部落战斗，浣三和槐叶被送到了不同的部落，一方面因为他们是大河人，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受过训练，无法再战争之中保护自己。
　　而浣三，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族人的遭遇吧。
　　树苔这样想着，却看见浣三已经兴致勃勃的捡起了石矛：“哎，上一次输给了你，这一次我跟黑狸学了新的方法，要不要再来比一次？”
　　树苔好气又好笑，抬手给了他脑门一下：“马儿都渴成这样了还想着打架，它不踢你踢谁去？”
　　“啊？哦。”浣三认命的牵着马儿去水潭边，一边回头叫喊：“我马上就好，你别偷偷跑了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
　　对于大多数部落来说，大雪之所以令人畏惧，一方面是因为极其寒冷的天气，一方面是因为大雪之时，草叶凋零，猎物稀少。
　　天气寒冷，人就需要更多的食物，企图用厚厚的脂肪和燃烧的热量来维持温度，但是冬天寒冷，鸟雀南飞，虫蛇避入泥土，羊鹿也会南迁，想要寻找到食物，只会比以往更加艰难。
　　这个时空的冬天，从来都是一道难关。
　　几乎是每个部落，在冬天的时候都会陆陆续续的死人。那些老迈的，幼小的，瘦弱的，都将在自然的严酷挑选下被淘汰。
　　一直以来，人类在几百万年的进化之中，凭借了头脑智慧和使用工具，逐渐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他们可以利用工具合作的杀掉最危险的猎物，也可以仅仅用植物就能填饱肚子，虽然一个孩子成长需要的时间很长，但是群居的生活，让他们可以保证孩子在成长起来之前并不会被自然界中的野兽杀死。
　　但是大自然充当了人类族群的猎食者，只有最强壮的人才可以在这场严酷的角逐之中活下。
　　被狮子追逐的鹿儿，只有跑的更快，才能在严酷的猎杀中活下来，而人类，想要尽可能的度过冬天，那么除了变得强壮硬挨，就只有解决寒冷和饥饿这两大敌人。
　　石洞部落倒是并不很用担心这个，虽然与去年相比，人数有所增加，但是他们捕鱼的技术更加出色，可以给部落带来充足的食物，还有用鱼皮做成的衣服，到了冬天，只需要往里面添加鸟绒，就可以做成温暖的鱼皮棉袄。
　　虽然为了安全，暂时没有搬到外面的打算，但是石洞内部也很是做了一番休整。
　　在罗琦穿越之前的时空里，人们在冬天大体是不愁的，北方有暖气，南边虽然没有，但是打开空调，屋子里自然温暖如春，就是不喜欢空调，用电热毯之类的东西，也能在睡觉的时候得到一个热气哄哄的被窝。
　　不过这些需要电力的取暖设施，显然并不能够在这里重复，不过电力出现在现代社会也不过百十来年，在此之前，那些寒冷地区，也早就有人居住，他们的生活经验，才是罗琦学习和模仿的对象。
　　土炕，就是罗琦决定在这里复制的抗寒利器。
　　以前看电视看电影，不同于寻常的床铺两头睡，炕都是横着睡的，一个大炕，睡上三四十个人也是正常，而且炕一般是和锅灶联合起来，这边烧水做饭，整个炕就会变得暖和，实在是一举两得。
　　不过罗琦没有敢贪心一下子建造一个能够让全石洞人都能睡觉的大炕，她和曾经有过睡炕的玩家沟通过，对方提醒她说，盘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大炕，要是盘的不好，往往是一边热的烫手，一边冷的缩脚。
　　所以综合考虑之下，罗琦决定盘两个炕，男女分开各睡一个，一方面是工艺简单一些，另一方面天知道她忍了那些人多久了，有时候半夜的时候还听到一些和谐的声音，分开来睡的话，这种烦恼也就引刃而解了，他们再想恩爱，也只能到没人的地方去，岂不是大妙。
　　就算在各个宫斗时空里，土坑这种东西也是并不多见的，好在玩家们之中有小时候睡过炕的，还能提供一下参考意见。
　　在穿越前的时空里，盘炕的材料一般是选择砖头，不过如果是土坑的话，也是可以的。
　　罗琦原本觉得烧砖太过奢靡，但是知道炕都是半土半砖之后，觉得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制作砖头并不困难，只是需要相当多的劳动力而已，男人们从小河里取出粘土，然后混合了沙子，加了水之后，让那些大河男人赤脚踩踏，直到踩的细腻黏实，然后将这些厚重的泥浆放入树皮做成的模具之中，脱模之后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阴干。
　　现在石洞人起窑是很利索的，这些初步制作出来的砖头和罗琦穿越前看到的差不多大小，阴干后被按照一定的规则摆放在窑里，彼此之间有所间隔，方便到时候烧制。
　　烧砖和烧木炭没多大分别，也是先烧，然后依次密封通风口，确保火力不断的情况下，烧了两天左右，才烧出来第一批砖头。
　　这些砖头从品质上来说，当然远远不如罗琦以前看到过的，就是打碎了，里面大多也都还是没有完全烧好的模样，但是用来砌炕，还是可以的。
　　炕盘的好不好，主要就在于下面的孔道，要是孔道不通畅，那么一烧火，别说热炕了，满屋子都是烟，所以务必要通畅了才好。
　　罗琦心说这倒是不大难办，反正烟雾总是往上走的，盘炕的时候，将里面的孔洞设置成向上的坡度，然后再由烟囱排出即可。
　　盘炕对砖土的黏合度也有很高的需求，就是下面的泥土，也不是简单的黄土或者是粘土就够了的，必须是两者的结合，还得兑入沙子，然后还有碎干草，不停的踩踏，这样做出来的土炕，才不会漏烟失热。
　　因为没有经验，所以第一个纯粹是试验品，中间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弯子，才终于建好了，好在现在部落里面有了一批俘虏来作为劳动力，倒是让石洞人松了一口气。
　　新炕盘好之后不能立刻睡觉，必须先干燥个三天，等到三天时间一过，罗琦便准备试验这个炕到底成功不成功。
　　炕头外面连着顺手起的灶台，上面搭着一口陶锅，罗琦当即让人倒了水，然后在下面的火塘里烧火。
　　红通通的火焰跃然而起，灰白色的烟雾，却因为管道的原因，向上飘到了土炕预先留下的孔洞之中，然后顺着孔洞钻入高高的烟囱里，向着外面的天空飘散了。
　　烟囱本来也是一个极大的难题，毕竟石洞部落居住的石厅距离外面还有一个短通道，如果是平常的泥烟囱的话，似乎只能直直往上，不过石洞部落特产的竹子解决了这个问题，选用最大的竹子打通了，然后和烟囱制造出一个合适的倾斜角度，就可以将烟雾排出去，而不会让山洞里因此变得呛人了。
　　“来，”罗琦挥了挥手，找来了几个无知的“小白鼠”，挥手示意：“躺上去试试。”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奉献所有
　　罗琦的命令被执行了下去，况且他们对这个折腾了好久才成功的新事物，确实也是非常好奇。
　　烧煮热水，比以往用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不过躺在炕上的人，已经感受了干板阴凉的炕面上传来的隐隐的热度。
　　“热了，热了。”他们惊异的叫了起来，用手不停的抚摸身下的土炕，脸上又是惊喜又是奇怪：烧火的地方在那边，怎么这下面却变热了？
　　罗琦可没有功夫跟他们讲解热传导性，她用手摸了摸土炕，发现还只是微微发热，忍不住笑道：“才这么一点热，急什么。”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所说的话一般，过了一会儿，土炕变得更加暖和起来，热烘烘的靠着脊背，现在天气还不是很凉，一个靠着炕头的男人甚至鼻子上还冒出了一点细汗。
　　不过就算冒出了细汗，他也没有动弹的意思，还是躺在这上面，感受着背后源源不断的热度，声音激动的都发了抖：“有了这个，我们大雪的时候就再也不冷了。”
　　可不是嘛，虽然去年的冬天，他们因为鱼皮棉袄和树皮被子的缘故，已经过的比往年要好的多了，但是在寒冷的夜晚，他们依然需要彼此拥抱着，来度过那漫长而寒冷的时间，甚至不敢睡的太熟，生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可是眼下有了这种神奇的炕——女神使者的命名，那么相信就算只盖上一层薄薄的树皮被，也可以安然度过大雪，又怎么能让他们不激动呢？
　　年纪比较小的少年已经高兴的跳起来，但是随即被罗琦呵斥住了——土炕下面有孔道，万一给他踩塌掉了呢？
　　这个新搭建的土炕虽然已经证明是可以使用的，但是罗琦烧过了以后发现还是有一些小毛病，比如炕头和炕尾的温度相差比较大，还有烟囱也有一些问题，竹筒和粘土之间有空隙，会有烟雾散出等等诸如此类，所以过后又做了一些小调整。
　　新盘的炕不能立刻上去睡觉，需要用大火好好烧个一天半天的，好让里面的水汽逼出来，等到手摸上去也不再有湿气的时候，就可以睡在上面了。
　　当然，眼下这个天气，要是烧炕，完全是没事找事做，所以这个长长的土炕，现在只是作为床铺使用。
　　种植后脱粒的植物叶杆没有被扔掉，而是晒干后被堆积起来，作为以后的燃料使用，现在取出，重新晾晒，直到被阳光晒得干燥不带一丝水汽，然后将这些干草厚厚的铺垫在土炕上，再在上面铺上一层树皮做的席子。
　　罗琦还给自己做了一个枕头，是用柔软的千层白的内层树皮做的，里面是晒干的干草，枕在上面虽然不免会发出一些声音，但是比起之前睡觉的时候枕着的硬木头，已经是天壤之别。
　　天气未到，不能烧炕，不过搬到炕上睡觉，依然比之前打地铺要干净卫生的多，而且因为隔绝了地上的湿冷水汽，对于健康也是大有裨益的。
　　加上部落里因为有不少人前往别的部落指导，所以剩下的人都挤到了这个土炕上面，过了一个拥挤的夜晚，不过虽然拥挤，但是比睡在地上舒服的确实不是一点半点，到了第二天，不用罗琦多说，大家已经一窝蜂的帮忙取土烧砖，准备再搭建一个新的土炕了。
　　这种过冬的利器，罗琦也决定散播开来，帮助周围部落一起度过冬天，不过因为大多数部落难以脱产，而且技术上也有很大的问题，所以他们的炕，当然就是极简版本的了。
　　比如山下那些大河俘虏所居住的窝棚，也开始动工修建炕了，但是和石洞部落里，又是烧砖又是踩土的浩大工程不同，他们的炕可谓“土”极了。
　　山上的石头很多，在石洞人的建工下，他们找到了一些宽大的石板，然后拖拽着带了回去，现在窝棚的地下挖一列土坑，贯穿窝棚，两头露在窝外，然后将石板放在土坑之上，再用泥土盖在石板的上面。
　　两头都是空的，一头架上火栅，可以用来生火，对面的那一头则连着高高的烟囱，可以做排烟之用。
　　当这头烧火的时候，躺在地上的男人便感受到身下传来源源不绝的温暖，他们一直是俘虏，没想到石洞人居然给他们用上了这么好的东西，就连时时绑在身上的绳子似乎都不那么痛了。
　　当知道这些都是女神使者的慈悲之后，有那聪明的人，已经连连感谢，捂着胸口开始祈祷了。
　　将这些大河人抓了过来，当然不能够就此了事，一方面武力威胁示威，叫他们不敢逃跑，听话干活，另外一方面也要赶快洗脑嗯那个做好他们的思想改造工作嘛。
　　不同于对别的部落的春风化雨，这些俘虏受到的待遇当然很是粗暴，最起码，刚开始的祈祷都是石洞人压迫着他们去做的，谁要是姿势不正，身上就得挨藤条，谁要是不做，或者是嬉笑着不当回事，更是会被拉出来打棍子。
　　有空的时候，还给他们讲解女神的故事，当然不同于石洞版本中暗藏的许多科学道理，给他们讲解的大多是女神的神通广大，还有魔鬼们是多么的恶毒卑劣，而那些不信仰女神的人下场又是多么的悲惨，有时候难免让这些人联想到自身，要么害怕的抖成一团，要么拼命的哀求乞饶。
　　到了后来，他们在惶恐不安中倒是真的对女神信仰弥坚了，祈祷的次数甚至超过了石洞人，就罗琦所知道的，他们每天晚上都要祈祷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让女神饶恕他们，不要让他们死后被扔进永远燃烧着烈火的地狱。
　　而在远处的各种部落里，这种简易的土坑也证明了它的神奇，让这些饱受寒冬之苦的人惊喜交加，甚至不少人相拥而泣。
　　大雪带来的严寒，伤害的是这片土地上所有的部落，有时候一觉醒来，身边的人已经肢体冰凉，而怀中的孩子也没了声息，这种无助绝望的感受，是这里很多人的切身体会。
　　大雪曾经带给他们的伤痛有多深，现在他们的感激和激动就有多少。
　　他们相互拥抱，亲吻，流泪，尖叫，唱歌，跳舞，拍打着胸膛，在地上翻滚用一切方式来宣泄着激动的情绪。
　　然后这些眼角还带着泪光，脸上散发着兴奋的红晕的人就聚集了起来，在树顶部落，在山岩部落，在小河之滨，在遥远的草原边缘，在挖掘出蓝色石头的土地上这些分属于不同部落，装饰和审美都有所不同的人，用着表述差异的话语，表达的意思却惊人的相同：
　　他们愿意为女神和女神使者奉献所有。


第二百六十六章 今不如昔
　　“怎么了？”
　　大河部落人数众多，所以不管是打猎还是采集，大多数时候都是分成几个小队沿着不同的方向去的，就算是某个方向的收获不好，但是也可以有别的小队来进行填补，不大容易像别的小部落那样，往往一天下来，一头大猎物没收获到，只能捉到一些青蛙小虫。
　　眼下大河部落失去了绝大多数男人，剩下的，不是老就是小，幸好在叶猴的指导下，剩下的人学会了用陷阱来捕捉猎物。
　　而因为陷阱的特殊性，只需要几天看一次收获猎物就可以了，并不需要时刻盯着，所以日常之中，女人们依然以采集为主。
　　但是这一次，月亮已经爬上天空，篝火已经点燃，而早上前往西边方向的女人们这才迟迟归来。
　　早已等的心焦的其他人本想问问为什么这么迟才回来，却发现对方带回来的东西少的可怜。别的方向的女人们，大都带着不少的植物块茎，幸运的人还找到了果子。而设置在不同地方的陷阱，也或多或少的给她们提供了一些肉食。
　　设置在水边灌木丛里的那个大陷阱，经过十几天的时间，这一次终于网住了一头黑色的公羊，因为猎物大，没有立刻窒息而死，女人们用石头砸碎了它的头颅，将这头猎物高高兴兴的带了回来，此刻已经切成了小块，正架在篝火上烧烤。
　　但是这些女人，手上只有一些植物叶子，不但很少，而且品质还很差，就像是临时在地上随便寻找的结果，至于果子啊肉啊根本就没有，另外有几个女人的脸上，似乎还有些青肿。
　　在野外受伤，这很常见，别说是青肿这样的小伤了，就是被野兽咬断胳膊腿脚，甚至是咬死，那也不值得如何惊讶。
　　不过显然，不管是摔倒还是被野兽撕咬，都很难呈现出眼前这种大多出现在眼角嘴角的青肿。
　　而这些女人的话语，也告诉了大家这些伤痕的由来并不简单。
　　原来她们一直往西，一边寻找植物的块茎叶子，一边查看之前布置下来的陷阱。
　　但是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别的部落的男人。这些男人手里拎着猎物，大大咧咧的行走在大河部落的地盘上，似乎对突然出现的大河女人没有任何的表示。
　　在自然界之中，肉食动物的地盘都是互不侵犯的，如果看到对方进入自己的地盘狩猎，那么要么将对方赶走，要么就衡量自己的实力而退去。换算到人类，虽然不至于像动物那样每次都你死我活，但是也绝不会任由别的部落跑来跑去。
　　大河部落方圆的部落大多还比较平和，除了少部分部落之间存在敌对关系之外，不同部落之间关系并没有那么差，虽然不能去别的部落的地盘上打猎，但是如果追逐猎物跑到了别人的地盘，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事，但是如果遇上了主人，那么出于这块土地上的默契，是要将“三只兔子里的一只”送给对方的。
　　至于跑到大河部落来？
　　那是从未有的事情。
　　或许很早很早以前有，但是就算是大河部落的人也大多没有记忆了。
　　反而那些存在于大河部落周围的三两个部落，他们因为祖辈父辈的教导，知道就算是猎物跑进了大河部落的地盘，也是不能继续追逐的。
　　大河部落人口多，地方好，平常也不很需要跑到别的部落的地盘去，在他们看来，长牙虎没有杀死野狼作为食物，野狼就很应该感激了，居然还跑到长牙虎的地盘上猎食，这简直是找死。
　　所以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河部落就告知了周围部落，禁止到大河部落的地盘狩猎，如果敢来，就是和大河部落为敌。
　　有一些不信邪的人曾经试过，而大河人用他们的石矛和周围部落无法企及的人数，为这句话做了最好的诠释。
　　所以就算是大河集会上，各个部落饿的头昏眼花，都没人敢于挑战大河部落的这条禁令。
　　要不然就算是分给大河部落三分之一的猎物，可是大河部落资源众多，想必到时候周围部落自然三天两头的来这里“追猎物”了。
　　上一次，大家因为听到了男人们的消息，震惊之下没有对这些外人多做理会，可是这一次，看到这些外面部落的人居然还敢再来，当时几个女人都愤怒了。
　　她们对着那些外人很是斥责了一番，呵斥他们竟然敢跑到大河部落的地盘来，双方越吵越凶，结果大打出手，不知道是摄于大河部落的名声，还是因为对方是一群女人，对方并没有动用石矛，但是就算是这样，几个女人也不是对方的对手，身上脸上都着了好几下，就连收获的食物，也被对方抢了个精光。
　　对于两个部落来说，这样的冲突不值一提，但是对于从来没有部落敢侵犯的大河部落来说，这不光是耻辱，更是警钟——虽然她们不知道警钟是什么。
　　果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们隔几天就能碰到那些来自不同部落的人，而那些大肆在这里打猎的男人们，却丝毫不知收敛，反而来的更频繁，每次进入的地区，都更加的接近大河部落的腹心。
　　大河部落虽然失去了绝大多数男人，但是剩下的人从数量上来说，也是不可小觑的，这些男人倒也没有直接攻击大河部落。但是他们说起话来可是肆无忌惮，他们在大河女人的面前，大肆谈论着大河部落的山谷是多么的温暖，而大雪的天气又是多么的严寒，要是让大家在大雪的天气里能够搬到山谷之中居住，那又是多么的好呢。
　　是的，几乎是这块土地上的所有部落，如果他们可以选择的话，都会用所有的东西作为交换，换取能够居住在大河部落的山谷之中。
　　只是之前大河部落人多势众，大家虽然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别说做了，就是说出口，都不敢在大河人面前说。
　　而现在，他们终于准备动手了吗？
　　大河部落的人都知晓，如果一只威风强大的老虎因为衰老或者伤病倒地了，那么最先围上来的，都是那些卑劣的灰狼，这种动物曾经连老虎的味道都不敢闻，但是这个时候却会聚集在一起，将老虎活生生啃咬干净。
　　大河部落的人依然很多，但是想要搬入这温暖山谷的部落也不止一个，老虎的爪牙已经折损，又怎么抵挡那些凶残蜂拥而来的群狼呢？
　　“如果男人们没有去就好了。”
　　在无法可施的时候，这句话终于不再只在每个人的脑海和心底之中回响，而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了女人们的嘴上。


第二百六十七章 温暖人心
　　小山洞里，篝火将熄未熄，而篝火上面的陶罐，已经飘散出了浓浓的白雾和浓郁的香味。
　　小山洞和大山洞相隔不远，但是近些天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以往那总是令他感到头疼的杂乱的声音了。
　　说来也怪，以往男人们在的时候，那些粗鲁的孩子总是打闹，就是睡觉前也总是不安分，那时候总是嫌弃吵闹，就连搬到这个小山洞来，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但是那些男人们走了之后，大山洞就空了下来。原先的时候，能够居住在大山洞的人不是很多，大半也是部落里最强壮的男人或者是受到看重的女人，而他们走后，剩下的人却没有搬进山洞来，全因为他们建造的窝棚比山洞更为舒适，所以就连剩下的人，也大都挑选了没人的山洞住下了。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得了亲近，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男人们一去不复返，这个大河部落的最年长者，却渐渐感受到了秋夜的清寒。
　　对于任何一个部落首领来说，做出的决定导致整个部落可能都蒙受重大损失甚至永远不存在之后，待遇都不会太好，就是被愤怒的部落中人打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首领已经感受到那凛冽的秋风正在逼近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谈论起他针对石洞部落的战斗，而无一例外，她们都认为这是愚蠢的。
　　她们甚至已经在他的面前谈论这件事情，与她们对这件事谈论的热情相对的，是他受到的尊敬似乎正在消退。
　　甚至还有一个谣言在部落里面越传越广，说大河部落的老首领，不是什么大河的子孙，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只是活的比较长罢了。
　　这无疑激怒了他，而当他以部落首领的权威，命令她们说出是谁说的这个谣言的时候，她们却漫不经心的推脱着，丝毫没有把他的愤怒当一回事，甚至有人竟然还敢当着面的问他：
　　“如果你真的是大河的子孙，为什么我们从来不能从大河那里获得食物呢？”
　　倘若是以前，根本不会有这个问题，因为别的部落同样不能够，所以大家几乎无视了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是耳听还是目见，都知晓了石洞人确实是从大河里面获得的食物，而且数量之多，甚至不光能够让本部落的人吃饱，还能送给别的部落。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可以从大河里面获得食物的办法，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部落可以通晓这个办法，那么理所应当的，自然应该是大河的子孙们才能知晓。
　　但是偏偏，大河部落对此一无所知，而石洞部落却能熟练运用，对于食物比任何都重要的本时空的人来说，他们当然可以认为大河部落并非大河的子孙，或者是石洞部落所信仰的女神远远超过了大河。
　　而不管是哪一种猜想，对老首领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虽然老首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知道，他终究会面对这个问题。
　　昏黄的火光已经渐渐弱细，老人模糊不清的眼睛无法在昏暗的光下看到一切，不过当他摸索着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之后，还是闻到了久违的香味。
　　因为男人们的离去，部落里收获的肉食当然远远不能喝以前相比，也因为他在部落里面受到的尊敬与日降低，所以有一段时间，甚至有女人报怨给他的食物太多太好，而让别的劳作的人饿了肚子。
　　还好，虽然有很多的报怨，但是还没人敢克扣他的食物，所以老首领依然可以享用独属于他的食物。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人出力很多，那就是叶猴。
　　不同于别人因为恐惧或者悲痛而对老首领的尊敬日渐减少，叶猴仿佛不知道是老首领的决策导致了大河部落的今天一样，他对老首领的尊敬不但没有减少，反而似乎比以前更多。
　　就是有人报怨老首领的食物又多又好的时候，也是他出面劝说大家，使得老首领依然保留自己的食物。而且就连面前的汤水，也是他亲自烧煮的，你还比说，一般的肉都是越烧越硬，但是不知道他怎么烧煮的，居然烧煮的久了，肉却变得软烂了，就是没有几颗牙的老首领，也可以轻松自在的享用。
　　叶猴在部落之中获得的名声越来越高，有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愿意找他来帮忙。
　　但是让老首领满意的是，如果有人赞美了他，或者有什么东西想要感谢他，这些礼物都会被送给了老首领，关于部落的大小事务还有食物的分配，这些专属于首领的工作，他从来不会参与。而如果有谁的屋顶需要修补，或者是谁的孩子突然呕吐发热，这些麻烦累人的事情，他却是第一个冲在前面的。
　　“或许可以找他来说说话？”老首领品味着肉汤的鲜美，这样想道。
　　他毕竟已经年老了，处理部落的日常事务很是吃力，之前部落里的事情都是教给象耳去办的，他日常只是晒晒太阳，并不多操心，而这，反而让他的名声传播的更远，如果什么决策伤害到大多数人，那么大家指责的也是象耳，并不会伤害老首领的权威。
　　而象耳和男人们走了以后，这个位置就空了下来，而且目前来看，将会一直空闲下去。
　　那么，是时候找到能够代替象耳的人了。
　　在这个部落里，能够统领部落人的人，必须要有一定的威望，能够使得大家相信并且遵从他的话语，也要有本领，不管是打猎还是采集又或者是打架，只有这样才能带着大家获得食物或者抗拒外敌，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知道谁才是部落真正的首领，并且尊重信仰于他。
　　说实话，叶猴在大河集会之前，三条都不能满足，但是他从石洞人那里回来以后，第一条和第二条已经在日常之中逐渐具备，而等到此刻，老首领才发现在第三条上，他做的比部落之中的大多数人都要好，好得多。
　　如果是以前，多少人愿意跪在老首领的面前，只为了他的祝福，叶猴的表现只能说并不突出，而眼下，在大河部落里吹起了怀疑老首领的秋风的时候，叶猴和往昔一样的举止，就格外的温暖老人的心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您”
　　“我们已经失去了保护部落的利爪和尖牙，你怎么看？”清晨时分，晨光带着微冷的凉气，撒落在山上或红或黄的片片树林之中，也撒落在这小小的山洞洞口，老首领感受着空气中的凉意，知晓那寒冷的日子，将会在不久之后到来。
　　他所询问的对象，正在朝着陶锅里面慢慢摆放食物。
　　这是女神使者颇为喜欢的一种烹饪方法，将细嫩的植物叶子，白嫩的蘑菇，还有切成小块的肉，生鸟蛋，这些食物按照一定的方法放到陶锅里，然后倒入水，放到火上面烧煮，等到锅开了，里面的食物也就煮熟了，不但简单，而且食物的滋味相互融合，吃起来又热乎，虽然还没到大雪的时候，但是眼下来吃，也是很好的。
　　听到了老首领的问话，叶猴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失去了尖牙和利爪？这当然说的是大河部落眼下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成年男人，剩下的男人，不是老就是小，无法担当保护部落的重要任务。
　　就算是一个普通的部落，落到这样的地步，周围的部落也是会驱逐他们来霸占地盘的，不用说大河部落又拥有这么好的地方，简直就像是一头受了伤走不动的母鹿，那厚厚的脂肪还有身上的血腥味，足够引来所有的猎食动物。
　　叶猴想了一会儿，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羞愧：“这个，这个，我还真的想不到方法。”
　　随后他好奇的望着老首领，眼中满是信赖和毫无保留的尊敬：“老首领的智慧如同大河一样宽广，一定有办法吧？”
　　没有谁不喜欢被夸奖，就算是年龄如此之高的老首领，听到有人如此赞扬，也是高兴的，他点了点头：“我们虽然暂时没有了男人，但是大河部落依然会存在。”
　　他伸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大圈的旁边又画了许多的小圈子：“大河部落因为受到了大河的保佑，所以我们在大雪的时候依然可以有一个不算太冷的山谷，他们想进来，我们想要保护部落的男人”
　　“让别的部落进来？”叶猴恰到好处的接了上来。
　　“不不不，当然不，”老首领连连摇头：“现在的大河部落没有了爪牙，让一头没了爪子和牙齿的狮子和一群狼呆在一起，只会被狼啃咬干净。”
　　“那、那该怎么办？”叶猴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惊慌，他带着焦急和信赖看向老首领：“您一定有办法的，是吧？”
　　石器时空并没有“您”这样的敬语，各个部落的首领虽然地位比寻常人更高，但是称呼的时候依然是用“你”，不过罗琦曾经试验发现过，石器时空的语言中，词语“你”如果稍微改变一些声调，不但喊出来更好听，而且能够让对方感觉更舒服。
　　这个改变了音调的词语，本来是为了让孩子们祈祷的时候用来称呼女神的，毕竟要从各个方面将女神和现实隔离开来，后来逐渐石洞部落的人也就用来称呼罗琦。
　　至于别的人，是不被允许这样称呼的，但是叶猴不一样，他在出发前，曾被允许做很多事情，当然包括用尊敬的语言来获得大河部落老首领的欢心。
　　老首领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叶猴稍微改变的声调，确实让这位老人稍感愉悦，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线，但是无法压低的，是他话语中的自豪：“让别的部落进来，那是不成的，不过我们可以再举行一次大河集会，挑选一些别的部落的男人进来。“
　　至于别的部落的男人愿不愿意？
　　这还用说吗？
　　这可是大河部落。
　　在寒冷的大雪里，就算是小部落的首领，也只能抱着自己发抖，而在大河部落，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很少因为极度的严寒而死亡。
　　在很久以前，甚至有人羡慕的说过，做大河部落的族人，是胜过做小部落的首领的。
　　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叫那些男人可以加入大河部落，不但大雪的时候会比在外面温暖，而且猎物也更加丰盛，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相信都不会选错。
　　当然，为了大河部落的安全，这些男人不能是一个或者是两个部落的，必须从很多个部落里面挑选，这样的话，这些男人也无法团结起来，将原本的大河人挤开，他们只能服从于大河部落原来的主人，也就是老首领的领导。
　　说实话，能想出这个方法还是从石洞人那里学来的呢。在大河集会的时候，石洞人就是从所有部落里面挑选人口，充实了自己的部落。
　　既然石洞部落可以，那么大河部落就不可以吗？
　　老首领做如是想。
　　他望着叶猴，想象着这个少年将会爆发出怎样的惊呼，他又该是如何的敬佩想出这个办法的人。
　　然而叶猴却带着微微的奇怪问道：”老首领，您真的是大河的子孙吗？”
　　这是什么问题？难道叶猴也开始质疑自己的身份了？
　　老首领在刹那的惊讶过后，随后就是滔天的怒火。
　　这只年老的雄狮正要用咆哮来宣泄怒火，捍卫尊严，却听到面前那个男孩用无限尊敬的语气说道：“您真的是大河的子孙吗？您难道不应该是大河本身吗？像这样好的主意，像这样广博的智慧，也只有永远流淌的大河才能拥有吧。“
　　他的语气是如此真诚，眼睛里的光芒像是闪耀的星辰，而他话语中的内容，更是让老首领一下子消散了怒火，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老首领见过很多人在他面前俯身拜倒，也曾有很多人亲吻过他的脚背，不管是什么样的尊敬，他都享有过，在以往的时间里面，大河部落里的人见到他都会赞美歌颂这位大河部落的领袖。
　　但是石器时空的落后性不但体现在生活上，他们的语言也是匮乏的，对于赞美和歌颂，也是如此的乏味，念来念去，就是那么几个词语。
　　而罗琦教授叶猴的时候，格外注意了这方面的能力，比如刚才那一招，”欲扬先抑”，先降低了对方的心理需求，然后一个反转，就是放到罗琦那个年代去，也是无往不胜，何况是从来没有被拍过这样马屁的老首领呢？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人心思变
　　大河部落将从各个部落里面挑选男人，而这些男人将能够幸运的加入大河部落，这个消息当然在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部落。
　　先开始的时候，女人们还是彼此之间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到了后来，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参加讨论的人，也从两个人的私密交谈，变成了三四个人的讨论，乃至于十几个人的争论不休。
　　当讨论的激烈的时候，这些女人，还很不介意用拳头来说服对方。
　　虽然老首领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大河部落重新强大起来，但是对于这些女人来说，她们需要考虑的地方，显然要更多。
　　那些被石洞部落捉住的男人们，并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她们的亲人，伴侣和儿子。
　　他们曾经为部落带回食物和安全，曾经将小小姑娘放在肩头够树上的果子，也曾学着野猪的哼哼逗孩子笑。
　　他们也曾在山上唱一夜的歌，在火堆旁跳舞，会说那些叫人心乱的悄悄话，会咬着你的耳朵喘着粗气，就像是一只真正的野兽。
　　他们也曾是懵懂孩童，抱在手里小小软软的，会整夜的哭叫，喝奶的时候像是要咬下肉来，可是也会叫阿妈，说长大了给阿妈打回来好多好多的猎物，全给阿妈吃。
　　倘若是这些人已经死亡了，那么也说不得什么了，可是听了那些人说了，大河部落的男人大都还活着，只是暂时回不来而已。
　　倘若现在让别的部落的男人加入大河部落，眼下看似是得到了安全，可是那些男人可又怎么办呢？
　　难道撒手不管了吗？
　　那些年轻的女人，更是焦躁不安，这部分要么是孕期要么是哺乳期的女人，正是最招男人喜欢的时候，相比于那些稚嫩的小女孩来说，她们才是最甜美的成熟果实。
　　而在自然界中，带着孩子的母兽，却也是最艰难而且危险的。
　　危险一方面来自于自然环境和寻找双份食物的艰难，一方面却来自于同族的雄兽。
　　那些动物为了繁衍属于自己的孩子，会将母兽的孩子杀死，促使母兽结束哺乳期提前发情。
　　而在人类之中，倘若是一个部落征服了另一个部落，那么这样的事情也是不会少见的。
　　大河部落当然没有被征服，但是如果那些来自别的部落的男人来了，在体力的优势之下，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事情来？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并非在于生殖能力的差别，而是体力的差距。
　　老首领看到了这个决策的好处，但是作为女人，因为体力的差距，她们不得不谨慎。
　　而在有意的传播下，这条来自于大河部落的消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口口传播，终于让这片土地上的十几个部落都听说到了。
　　————
　　“我怎么看？”罗琦咬着手指上的死皮，慢吞吞的说：“我当然是看戏的看。”
　　猫头鹰对她怒目而视，可是宿主的脸皮实在太厚，浑然不觉，它只好跳上来啄了啄宿主的手指，严厉的制止了宿主这种不卫生的行为。
　　罗琦顺手撸了撸猫头鹰的脑袋，然后说道：“食物还有御寒，这些我已经给了他们，大河部落的下场，也已经摆到了他们的面前，就是真的有心动的，那些部落的首领又不是傻子，大河集会是所有部落不得不进行的调节和博弈，有来有去大家都不吃亏，而现在只出不进，他们怎么可能会白白的放人？”
　　“至于大河部落啊，本来虎倒不倒威，现在这么一吆喝，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原来只是黔驴，本来那些部落还不知道虚实，现在只怕都蠢蠢欲动了吧。”
　　猫头鹰偏了偏头，试图脱离宿主的魔爪：“可是他们的那个山谷，对于本时代的人而言，诱惑确实很大。”
　　罗琦说道：“大河部落许诺的，最多也就是让每个部落一两个人进去，眼下一步步来，要是真的能如同我们所设想的那样，就是十几个部落一起搬进山谷，又算得了什么？”
　　“设想？”
　　“现在让各个部落群居的条件还不成熟，关键就在于食物，眼下捕鱼的技术没有推广出去，我也不能确定，捕鱼能够让十几个部落几百个人吃饱，就是眼下，也是因为食物的原因，大河部落的俘虏我们都只能分流一部分出去。”
　　罗琦咬了咬手指：“是不是再放一部分技术出去？”
　　————
　　小河部落附近挖掘到的泥土，远比别的地方更加细腻，细细踩踏之后加入水和碎干草，就会变得很黏，是搭建窝棚的不二选择。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土坑里面费力的踩着湿泥，另外的男人则将踩好的黏泥挖出来，运到那边。
　　小河部落搭建的窝棚是用泥土砖构造的，所以需要用作黏合的泥土质量也高，而这些大河人因为在大河部落还有石洞部落都有过经验，如今这份工作自然也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小河部落人来人往，而且距离大河部落也并非十分遥远，不过大约是因为女神使者的法力还有那些敢于逃跑的人的下场吓住了他们，就算后来渐渐将他们身上的绳索放掉了，他们也不敢逃跑。
　　不过也是整天沉默着，而且近乎固执的，依然在眉头点着红点。
　　一个男人瞧着泥土踩的差不多了，就要挖出来，被高大男人打断了，他瓮声瓮气的说：“再踩一会儿，踩的细一点，黏的牢靠，大雪的时候就暖和，咱们住的时候也好受一些。”
　　许是累了，他随手在脸上抹了抹，留下湿漉漉的五道泥土印子。
　　————
　　“他自己被硬蹄鹿踢了脑袋，以为我们也被踢了脑袋？”黑齿愤怒的挥舞着手臂，而言语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大河部落的老首领，不过不同于以往的诚惶诚恐，眼下说起来全然没有了尊敬之意。
　　想要男人加入大河部落？每个部落里的人数就这么多，要打猎要守卫部落的安全，白白的送给大河部落，可不是疯了吗？
　　而且大河部落和石洞部落的输赢都已经定下了，原来大河部落那么多男人，不也叫石洞人一下子全捉住了，再送男人进去，那不是送人再去送死吗？
　　黑齿虽然莽撞，但是脑子却还是有的。
　　自从知道了石洞人的胜利后，黑齿虽然为了对方送来的诸多好处而高兴，但是也因此而恐惧：女神无所不知，那石洞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大河集会上搞的那些小动作呢？
　　石洞获得的成就越多，他也就越惧怕。
　　眼下大河部落送来的消息，别说会有这么大损失和风险，就是有天大好处，他也是不会理会的。
　　不过，等等？
　　黑齿突然想到了一个将自己和大河部落彻底分割开来的好办法了。


第二百七十章 位置
　　在大河部落，老首领是最受敬仰的人，但是在部落里，他也是最不被大家熟知的人。
　　他毕竟已经年纪大了，所以无法承担作为一个部落首领的日常工作，腿脚渐渐无力，眼睛昏花耳朵迟钝，所以平日里也很少出来，只是坐在那个小山洞的洞口晒晒太阳。
　　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老首领并不愿意让别人知晓自己的衰弱，所以大河人都被教导着，平日里轻易不许到这边的小山洞来，不许打扰老首领。
　　这种和大河人隔绝的做法不但没有损伤他的权威，反而因为距离，增添了许多的传说和众人的敬畏。
　　近来，因为大河部落所遭遇的诸多变故，而曾经作为老首领的口舌的象耳也一去不复返，所以他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次数增多了，但是像是眼下，坐在火堆旁，坐在众人的旁边，这还是不少人记忆中的第一次。
　　虽然近些天来，大家对老首领颇有些怨怼，但是真人坐在这里的时候，大家又很有些受宠若惊，请老首领坐到了火堆旁最好的位置，那里位于上风口，篝火燃烧的烟雾熏不到，而且篝火最旺，足以抵挡这天黑时候的冷风。
　　负责分发食物的莎草更是紧赶着，忙不迭的将最好的肉割下来一大块，那个分量足够分给两个成年男人了，然后又将秋天成熟的红果挑了出来，放到了老首领的面前。
　　她有意要在老首领的面前显摆自己的能干，所以用比以往更快的速度，将食物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一方面大声的呵斥着那些采集植物收获少的女人和孩子。
　　这些事情是她日日都要做的，所以分外熟练流畅，就是分给叶猴的食物，也不会因为忙乱而多上一片草叶子。
　　食物分到了手，植物叶子和果实乃至于鸟蛋都是可以直接食用的，就是肉类，在喝完了血液之后，也是要放到火堆上慢慢烤熟的。
　　虽然现在很多部落已经更流行用陶锅烧汤，但是大河部落因为和石洞部落的交恶，只有在大河集会的时候收到的拿几件陶器，而且全用在了老首领的身上，平常的大河人，多半是压根没有尝过汤水的滋味。
　　老首领现在坐在了人群之中，而他的陶锅放在了小山洞里，所以他的那一大块肉，也是架在火堆上面烧烤的。
　　莎草看到了那一大块羊肉滋滋作响，担心一面烤的太熟，忙伸手想帮忙替着老首领将肉翻面，但是她的手还在半空之中，老首领已经发话了：“叶猴。”
　　叶猴已经将分到手的三个块茎埋到了灰烬之中，正在处理分到手的那两根植物叶子，猛听到老首领的声音，有些讶异的抬起了头。
　　看到的却是老首领的微笑：“人老了，手没劲，你替我烤肉吧。”
　　叶猴答应了一声，就进前动手，翻转着那一大块肉食。
　　莎草的手停在半空之中，讪讪的缩了回去，几次想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尴尬，到了了也没声出口。
　　倘若象耳在旁边，一定会用拳头狠狠的朝着莎草的头上敲几拳头，要么也会狠狠的骂这个愚蠢的女人。
　　在不同的部落里，虽然首领有男女老青之分别，但是不管在哪一个部落，分发食物都是属于首领的权力。
　　像象耳乃至于莎草，他们能够分发食物，这是老首领教给他们的权力，而现在老首领就在面前，哪怕双方分发食物到每个人手上的分量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哪怕老首领的体力并不足够进行这样已经很轻松的工作，但是分发之前也必须要先问过老首领的意见。
　　这也是为什么大河部落的人这么多，而年轻的男人更是层出不穷，但是象耳的第二首领的位置却始终牢固，难以动摇。
　　而老首领的目光，在莎草和叶猴之间缓慢的转了两圈，昏暗的眼睛因为火光的照耀，似乎变得明亮了一瞬。
　　等到肉两面都烤的焦黄，油脂咯吱作响的时候，叶猴问过老首领的意见，将肉取了下来，用石刀割成了小块，用树叶垫底，放在了老首领的面前。
　　不得不说，莎草给的肉确实很多，这么细细一切，两块巴掌大的叶子都差点放不下了。
　　老首领用手拿了一块烤的细嫩的，放到嘴里慢慢的费力的咀嚼，感受着肉汁的鲜美，看到叶猴想要回到火堆的下风口也就是他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喊住了他：“到我旁边坐。”
　　叶猴愣了一下，答应了，然后将火堆里已经烤的过熟的块茎取了出来，两只手颠倒着，一路走到老首领的旁边坐下。
　　块茎烤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一些，所以大半已经黑了，用手一抹，窸窣的掉了下来，露出里面少少的一点白瓤，还不够一口的分量。
　　莎草对叶猴的苛待也不是一天了，女人们早已经见的多了，当下就有人要从自己不多的口粮之中取出一部分放到叶猴的面前，但是老首领已经开口说话了：“这些肉我嚼不大动，叶猴你是年轻人，帮我吃掉吧。”
　　原本火堆旁虽然没有平常的喧闹，但是彼此的交谈细语也是不少的，但是老首领此言一出，正在扭头接耳的女人们齐齐愣住，就是怀里的孩子吵闹也都随便拍上两巴掌置之不理，一瞬间，火堆旁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之声还有风吹火动的猎猎。
　　要知道，能够坐在老首领的旁边，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要是换成了以往，那个位置一定会属于象耳，而在现在，则是莎草和另一个女性小头领左右坐着。
　　不过因为叶猴近些天来在部落里的诸多表现，大家绝对不会认为他没有资格坐那里，甚至很多人在心底很有些觉得叶猴担当她们的领袖也很是不坏。
　　但是老首领将自己的食物分给叶猴，而且还差不多是全部的肉食，这确确实实吓住了大家。
　　叶猴却不是很意外，他知道老首领的牙齿很不好，这么多肉要是慢慢的嚼碎吃下，说不定第二天的太阳都要升起来了，他现在所能吃的肉，都需要用陶锅炖煮很久，软烂到不用牙齿也能吞下的地步。
　　但是老首领的下一句话，让叶猴也不得不感到了惊讶：“既然那些猎物都是因为你的方法而能被打到，那么怎么分给大家，以后也让你来吧。”
　　火堆旁的寂静在那一瞬间被打断，女人们几乎要跳了起来，说实话，叶猴贡献和获得的不对等，早就让她们很是不喜，眼下一下子得到了解决，难怪个个欢呼雀跃。


第二百七十一章 感动大河
　　叶猴虽然在大河部落里的威望日重，所说的话也会被大家认真的执行下去，但是在罗琦的老家有句老话，叫做名不正则言不顺。
　　虽然叶猴带着大家盖起了房屋，又帮助大家狩猎到肉食，换成别的部落，做出这样贡献的人，合该被大家推举到首领的位置。
　　不过大河部落迥异于这片土地的领导方式，注定了这里的权力交接更加“正式”。
　　哪怕叶猴到了后来，完全可以挟持着“民意”和莎草对着干，只怕大家不但不会反对，反而还会拍手叫好，但是叶猴依然保持着沉默和低调，一方面是为了让部落里的人体察到他的委屈，另一方面，他得到罗琦的授意，知道大河部落受老首领的影响太深，除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不然最好不能明着站在老首领的对面。
　　想要得到官方，也就是老首领的承认，这并不简单，甚至说，比得到大河部落里别人的喜欢更为困难。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有吃的，睡觉睡的好，倘若受伤的时候还能得到有效的救治，那么这日子就很值得夸奖了，对于带给他们这些的人，自然就尊重且尊敬了。
　　但是对于老首领而言，这些东西都是他本来就有的，石洞部落里的那些小玩意儿，只是会让他的生活更舒服一些，但是很难有质的提高。
　　而能够让整个部落生活水平提高的能力，也并不能取悦这个老人，从象耳就可以看出，哪怕他好吃懒做偏宠偏爱处事不公，但是一样可以进入大河部落的领导阶层。
　　而那些能干而强壮的男人，却很少能被老首领看得上眼，甚至不得不睡在山洞外面的土坑里。
　　在叶猴回去之前，罗琦曾经梳理过大河部落的人物关系，他们部落里有威望权力的大小头领，也都是重中之重。
　　而在这梳理之中，也让罗琦看到了大河部落之中存在的古怪现象，老首领任人唯亲这也算了，毕竟这也是各个部落里普遍存在的问题，但是她有意注意到，这些被提拔上去的几个首领，要么好色偏爱，要么尖酸刻薄，要么懦弱无能，管理部落虽然没有出过什么大差错，但是私下里大家说起来，都或多或少有些许怨言。
　　那些大小首领，当然对老首领格外的尊重和信从，在发现他们所有的权力都来自于而且以后也必将来源于老首领之后。
　　而部落里的普通人，对老首领的尊敬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因为对比而与日俱增，在叶猴还没有离开大河部落的时候，他也经常在和妹妹私下里报怨莎草他们的不公平，并且认为“要是老首领的话就不会这样”。
　　“皇帝从来圣明，坏的都是贪官。”当时听到这个说法的罗琦，对于这种看法当然不屑一顾，为了消灭叶猴对老首领的尊敬惧怕之情感，她问他：“那这么说来，你们的老首领是不是很聪明很能干，拥有远超过别人的智慧？”
　　叶猴当然点头。
　　可是罗琦话音一转：“那他难道不知道象耳他们的做法吗？难道他不知道部落里面有人不干活就可以吃饱，而真正的勇者，却不得不在雨天里蹲在土坑里面发抖吗？”
　　叶猴懵了一下，立刻反驳：“这些并不是老首领的意思，这些都是象耳做的，老首领平常不出现，所以他都不知道他们这么坏。”
　　“是吗？”罗琦笑了：“那你的意思是，老首领连部落里面这么不公平的事情都没有发现？那他真的有你说的那有如大河一样的智慧吗？”
　　可怜的叶猴，立刻就被罗琦的圈子给绕晕了，陷入了大河老首领到底是坏还是蠢这个问题上，也是因为这个问题，他才有了逾越高山的想法和信心。
　　叶猴虽然成功的“升迁”，但是并没有变得和大家记忆中的那些大小头领一样讨厌，他聪明而且公平，分发食物的时候，比那些已经做了很久的女人还要熟练，而且有理有据，叫大家信服，绝不会出现有人活干的多但是吃得少的现象。
　　哦，有一个。
　　但是这例外反而更让大家尊敬。
　　这个唯一的例外就是他自己。
　　虽然他每天带着女人们去设置陷阱，捕猎到的肉食他的功劳最大，但是他却说，老首领的食物不能减少，而眼下捕到的猎物也无法和眼前相比，所以为了大家也为了老首领，他愿意将属于自己的那份食物分发出来，让大家都能踏踏实实的吃一块肉。
　　他的这番话，差点让几个敢和野狼搏斗的女人哭出声来，在大家的一致恳求下，他还是给自己分下了一点肉食，但是份量很少，不比一个指甲盖大多少。
　　老首领虽然将分发肉食的权力给了叶猴，但是采集的植物，还是归属莎草分发。
　　而莎草看到叶猴得到了老首领的信任，虽然理智告诉她应该收敛，但是嫉恨却越演越烈，导致她对叶猴的态度不但没有改变，反而越来越差，分发植物的时候也从不手软，愣是将叶猴的食物和那些小孩子的分量等同起来。
　　但是叶猴的身份已经改变，女人们也敢于为他发声：“这么一点东西，太少了。”
　　“太少了！”
　　“这个只能够我刚长大的儿子吃，大人这么吃会饿死的。”
　　“叶猴已经给自己最少的肉，你还给他这么少的植物。”
　　或是劝说，或是指责，但是女人们发出的质疑却是一样的。
　　莎草立刻扭了头去骂她们：“谁说我给的少？”
　　她插着腰一个个的骂了过去：“他自己不给自己肉吃，这也怪我？谁要是嫌自己的食物多，你说出来，我给你减减。”
　　要是平时，她这么发火，女人们考虑到自己的食物，多半是要忍了下去，但是现在她们却是不怕莎草了：“叶猴能给我们带来肉食，你能做什么，吃的比我们都要多？”
　　“我，”莎草没想到火竟然烧到了自己身上，气的舌头打结：“我每天都给你们分食物。”
　　“然后给自己留的最多，给干活多的人留最少？”一个爱说俏皮话的女人插了嘴，在火堆旁引起了一片哄笑。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过冬的衣服
　　临近深秋，虽然天气还没有完全冷下来，但是石洞部落已经开始忙碌了。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但凡捉到鸟儿，石洞人都会将它们的羽毛绒毛保存下来，鲜亮的长羽毛可以作为装饰，而剩下的那些绒毛，则会清洁干燥之后放入袋子里面储存。
　　平时等到天气好的时候，罗琦还会让人将这些绒毛取出来晒晒，去除湿气。
　　但是在这里的保管，注定是无法太过完善的，所以虽然吃到的鸟儿不少，但是保存下来的鸟绒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最起码，给石洞部落里的所有人都来一套厚厚的羽绒棉袄，似乎就有些不大够了，而在罗琦的计划里，那些和石洞部落交好的部落，虽然不能说人手一套，但是怎么也得给个念想吧。
　　因为捕鱼的收获胜过捕鸟，所以石洞人的日常已经大多用来捕鱼，很少专门去捕捉鸟雀了，在罗琦的指挥下，大家重新编制了细巧软密的网，有的放在鸟雀喜欢飞行的树木之中，有些则是驱赶然后张网捕捉，更是用草籽加了含有麻醉效果的草汁，引诱那些贪嘴的鸟儿自动飞来
　　在石洞部落的围墙里面，女人们则十分利索的开始处理那些被捕捉到的鸟儿，伸手扭断鸟的脖子，用陶刀放血，然后将内脏掏出，用热水烫一下，然后开始拔毛。
　　一锅锅的热水接连煮开，而被拔掉毛的鸟肉，则会被架起来做成熏肉，而那些鸟毛，当然是处理之后干燥储存。
　　而鸟血和鸟内脏也不会被浪费，鸟血会被蒸熟切块，内脏在反复清洗之后会被切成小块，然后这些杂碎就会加入青翠的叶草，煮成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鸟血杂碎汤。
　　除了去年做的那种鱼皮棉袄，罗琦也把目光投向了别的地方。
　　首先是兽皮，虽然在春夏秋三季里面，大家都觉得鱼皮衣远远胜过厚重的兽皮，但是到了冬天，兽皮依然是最保暖的材料之一。
　　在过去，罗琦曾经因为这个时空的人身上那遍布着污垢，看不见底色，还有虫子爬行的兽皮而分外看不上这种材料，但是后来发现，只需要好好处理，兽皮做成的衣服还是很可以一穿的。
　　一般来说首先需要硝皮，因为一直没有发现硝石，而罗琦也没有用粪便制硝的兴趣，所以这一步也就省略了。但是碎肉都铲除的及其干净，加上反复浸泡，用树棍支起来晾干，最起码比这个时代处理的别的兽皮更加干净柔软。
　　这个时空的人穿兽皮也是分着时候穿的，比如春秋季节的时候，皮朝里毛朝外，而到了寒冷的大雪时节，则是皮朝外毛朝里，这样更加温暖。
　　矮山部落有一种草，名字叫做白背草，这种草和平常的植物没多少区别，但是叶子背面却有一种软软的薄膜，灿白如银，取下薄膜稍微揉捏，就可以制作成细长的线条，彼此黏搓，就可以卷成线团，然后放到简单的织布机上织造，就成了布料。
　　简单的织布机显然无法织造多么精细的布料，但是摸上去的手感，已经很是类似于麻棉了，用来做衣服，贴身而且舒服，是胜过鱼皮的。
　　这种布料不像是棉布透着微黄色，织造出来的布料是银白色的，不用染色就已经及其的好看了。
　　因为产量不多，所以罗琦只给自己做了几套内衣，剩下的本来想给老祖母也做几件贴身衣服，但是老祖母爱那颜色，所以罗琦将布料拼凑缝纫在处理好的兽皮上，赶着做了一件暖和的豹皮大衣来，给老祖母穿着。
　　豹皮是白耳豹的皮毛，这种动物的皮毛是极其漂亮的暖黄色，一点杂毛都没有，像是燃烧着的火焰，摸着也很是柔软顺手，而贴着皮子缝制的布料灿灿如银，顺滑的像是水流，一件衣服，不管是正着穿还是反着穿，都漂亮极了。
　　罗琦给自己做的，则是两件小小的夹克，用的是鹿皮，里面也用的是白背草布来贴面，穿在身上轻巧暖和，很适合冬天穿着。
　　对于部落之中现有的还有以前的兽皮，也被拿出来重新改造。
　　石器时空的落后，展现在方方面面，就比如兽皮衣服，也大都是没有固定的形制，大家拿着骨针胡乱穿几针线，将需要的地方遮住就行了，所以就算是冬天的衣服，也要么是少了胳膊要么是露着肩膀，很少有罗琦后世看到的那种浑身都能遮盖住的。在去年冬天的时候，罗琦已经带着石洞人将部落里的兽皮衣服重新修补缝纫了一番，而鱼皮衣出现以来，上衣下裤的衣服形制已经被大家所接受。
　　这样制作出来的衣服，贴身而且身体的躯干四肢都能覆盖到，所以不但更加保暖而且也能更加节省兽皮。
　　在罗琦的倡导下，这种新的缝纫方式已经由少年少女们开始推广到各个部落，不过据说各部落的人暂时还没有完全掌握好这种看似简单但是实际上也有很高要求的缝衣技术，很多时候做出来的衣服，不是胳膊伸不进去，那就是肩膀无法转动，不得不拆开重新做。
　　因为此事关系到各个部落过冬的质量，所以尽管实际操作很是繁琐，但是罗琦还是让他们尽快的推行下去。
　　至于鱼皮棉袄虽然因为材料不够的原因无法推行给各个部落，不过除了罗琦分给亲近部落的棉袄外，如果有人需要更多的棉袄，是可以用东西来换的。
　　交换的物品就是鸟绒，按照两件棉袄需要的鸟绒，可以换回来一件棉袄的比例来进行交易。
　　为了准备过冬的衣服就已经忙的天翻地覆，加上还要组织人狩猎捕鱼，制作鱼皮衣，挖掘植物晒干储存，忙的部落里人人都歇不上脚，就是三岁大的孩子，都要照顾弟弟妹妹，让老祖母腾出手来帮忙缝衣。
　　罗琦倒是不需要劳力，但是她忙着统筹兼顾各方面的工作，还要解决出现的大小问题，所以虽然不用亲手干活，但是忙碌的程度，却又比别人更甚。
　　而MSK1089却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回于两个部落之间，为罗琦带来关于大河部落的消息。
　　而那个消息，来的比罗琦想象中，还要更快一点。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严寒和温暖
　　“大河部落遭到了袭击。”这是猫头鹰带来的消息。
　　罗琦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正是深秋时分，外面的树叶红黄成片，一阵风吹过，树上的叶子纷纷而落，相信用不了多久，甚至只需要一场秋雨，寒冷的冬天就会来到。
　　从秋天到冬天的交接，所需要的时间，往往就是这么短。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居然这么快？”
　　大河部落会遭到袭击，这一点她并不惊讶。
　　缺了爪牙的狮子，不过是一块肥肉，就算是谨慎的狐狸，都敢在它的伤口上咬一口。而大河部落的处境，用罗琦老家的话，那就叫做“德不配位”，加上这些年的跋扈行为，引起周围部落的反弹，并不奇怪。
　　但是在罗琦的设想之中，这样的事情应该发生在冬天的时候，毕竟天寒地冻，大河部落的山谷不但温暖，而且猎物也比别的地方多，实在是过冬的好地方，但是眼下冲突发生的这么早，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结果怎么样？”罗琦问道。
　　猫头鹰扑腾了一下翅膀，并没有说话。
　　罗琦只好将它捧到手上，慢慢的给它梳理毛发，直到将羽毛上的细沙尘土都梳理掉了，系统才满意的拍了拍翅膀：“和大河部落有小规模冲突的有好几个部落，不过最严重的一起还是黑齿部落做的。”
　　“黑齿？”
　　“别的部落都是在打猎的时候和大河人起的冲突，就是上了武器，也只是轻微伤口。黑齿带着人，直接冲到了大河部落，袭击了正在采集植物的大河女人，死了人，而且还将好几个女人直接抢到了自己的部落。”
　　“卧槽！我还以为是大河部落周边的那两三个部落先动手呢，不是说前段时间他们已经爆发了冲突吗？怎么是黑齿？”罗琦捏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就不再管这个问题：“那大河部落现在怎么样？”
　　“用你们的话来说，群情激奋。”猫头鹰偏着头想了想：“我来的时候，女人们正在挥舞着石矛，说要去黑齿部落抢人。”
　　“叶猴呢？”
　　回答罗琦的是一条腿。
　　猫头鹰懒得回答，将鸟腿一伸，示意宿主自己看。
　　罗琦将布条取下，这才发现上面画的画和字比以往更小，也更多。
　　事情发生的突然，叶猴也来不及详细叙述，只是画了几幅画，用不成语句的词语描述大河部落女人被抢夺的事情。
　　虽然叙述混乱，但是罗琦早就从猫头鹰这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所以只是寥寥看过。
　　“看来他以为这是我的意思。”罗琦揉了揉眉心，有些苦恼。
　　当初为了循序渐进的吞食掉大河部落，所以派遣叶猴去大河部落做卧底，也是为了日后策反大河人推翻老首领，投进罗琦的怀抱，所以罗琦曾经和叶猴有所约定。
　　其中一条就是尽量不要杀害大河人，这条约定是叶猴提的，他本来还很忐忑，但是罗琦当时就答应了下来。
　　消灭大河部落，不止是为了石洞部落的安全，也有着扩充劳动力还有成为地域霸主的利益。
　　杀人很容易，但是原始时空的人口增长率非常缓慢，人口密集度更是低的令人发指，一个成年的可以用的劳动力，怎么也得十二三年，而罗琦如果想要扩充人口全靠子宫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她已经老死此地了，这里的人口还不能上千。
　　所以罗琦宁愿慢一些，也要尽可能的收服大河部落的人口。
　　“那就不管，让那些部落去闹？”猫头鹰偏了偏脑袋。
　　“虽然这个情况算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但是根本还在于大河部落自身，他们占据的地盘要是只是猎物多，这也就罢了，但是那个山谷温暖，冬天的时候是可以活命的，偏偏大河部落为了保住山谷，平常都不许别的部落靠近，哪里会没有积怨。”
　　罗琦敲打了几下手指，想了一会儿说道：“也行，反正都是要做的事情，提前就提前吧，对了，另外那个消息，也该偷偷的传到各个部落了。”
　　猫头鹰转了一下脑袋：“大河部落偷偷杀害别的部落的少年勇者？”
　　“对，之前对那些俘虏分开询问过，”自打穿越以来，她本身的职业缺少用武之地，总算在这个时候小露了一手：“虽然他们有人想要撒谎，不过反复审问之下，还是问出了一些事情。对每个部落来说，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还是部落里未来的勇者被人给杀了，以前或许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只怕那些观望的部落，也要打落水狗了。”
　　“叶猴那里呢？”猫头鹰缩了缩身子。
　　“我答应的是石洞部落不会对大河人干净杀绝，别的部落我也没有权力约束啊。而且想要收服大河部落，也不能一直给甜头，总得敲几棒子吧。”
　　罗琦就像是穿越前的老干部一样，捧着一个陶杯，身上披着一件树皮大衣，来回踱步。
　　猫头鹰的脑袋转动的幅度很大，但是随着宿主一遍遍来回走动，它也开始觉得眼晕，忙竖起翅膀抖了抖毛：“那叶猴如果因为此事对石洞不满呢？”
　　叶猴是这个计划里关键的一环，罗琦需要他来影响大河部落里的人的思想动态，而且从最近的消息来看，他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如果叶猴因此对石洞不满，甚至因此认为石洞部落不可相信，那么不管是带领大河部落对抗，还是消极怠工，对罗琦来说都是损失。
　　“我又不傻，给那边传个消息，告诉叶猴，黑齿那里的女人被我们救下了，暂时在我们的部落，这不就行了吗？”
　　“你还真要去救人？”
　　“救啊，为什么不救？大河部落里的人以后都算是我的，他黑齿跑出来抢人，我为什么不救？”罗琦摸了摸光突突的下巴：“让部落里的人挑几件东西，去跟黑齿他们交换，相信黑齿也不敢不换，不过嘛，迟几天再去。”
　　秋风吹起，树上的叶子扑朔坠地，像是下了一场叶子雨，罗琦对着西边坠落的那轮红通通的夕阳张开双臂，山风将她肩膀上的树皮衣吹的鼓鼓的向后张开，看上去如同鸟儿张开了羽翼：
　　“不先感受一下那里的严酷寒冷，又怎么能感受到我这里的温暖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突袭
　　对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被别的部落俘虏都绝对算不上一件幸运的事情。
　　失去自由，缺少食物，乃至于被侮辱都是平常的事情。
　　因为是俘虏，而且石器时空的人显然活的都比较糙，所以别说优待了，就是基本的生命都难以保障。
　　罗琦穿越前的时空里，往前推上几十年，有个有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就是将两群实验者带入监狱，其中一部分人担任为监狱警察，另一部分作为囚犯。双方原本都是没有犯罪记录的正常人，但是在这个人为制造的密封空间里，权力却导致了实验的失衡，狱警对犯人们在一天的时间里面就从管束上升到了虐待。
　　受过高等教育自诩文明的现代人都是如此，那么这个时空的原始人，显然对别的部落的女人，更并没有什么同理心。
　　这些大河女人，之前过的日子虽然在本部落里面算不得最好，但是因为大河部落的强大，她们在周围部落里获得的尊敬，却是胜过一般的部落的。
　　所以在黑齿部落的这段时光，对她们来说，也是分外的难熬。
　　最起码，在石洞人再次来到黑齿部落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几个消瘦肮脏，甚至连眼睛都没有了光彩的女人。
　　黑齿为了讨好石洞部落，当然不会拒绝石洞人交换的请求，况且虽然对大河人百般虐待，但是这几个女人每天吃的东西再少，那也是食物，黑齿部落虽然因为石洞人的帮助，现在的肉食比以往增多了，但是还远远没多到养几个闲人的地步。
　　几个大河女人看见落入了石洞人的手中，本来还在哭泣，黑齿部落对她们已经极为苛待，而石洞部落和她们有仇，她们哪里还能得到活路呢？
　　黑齿部落当然不会错过女人们身上的东西，她们采集的食物还有携带的武器，乃至于身上的兽皮，都被剥夺了干净。
　　但是石洞人看着这群袒露着身体的女人，并没有同黑齿男人一样露出贪婪的目光，但是这反而引起了大河女人的担忧。
　　等到大河人用武器逼迫她们跳入河水之中的时候，女人们更是相互拥抱着嚎啕大哭，她们知道，石洞人是要用河水淹死她们。
　　但是直到被石洞人推入河水，她们才发现河水虽然冰凉，但是并不深，只到大腿根部，而石洞人用武器抽打着她们的脊背，让她们清洗自己的身体，让那些污垢和虫子都在流水之中清洗干净。
　　死里逃生的女人们当然照做了，等她们在水里泡了许久才被允许上岸，秋风带着凉意吹过湿漉漉的身体，带来一片冰凉。
　　而更让她们寒冷的，是石洞人手里的陶刀。
　　一个女人吓得紧紧闭住了眼睛，她感到了自己的头发被抓紧，而陶刀在靠近，但是并没有贴到自己的喉咙或者别的致命的地方，在唰唰的声音中，她感到了头顶一清，睁眼一看，原来长长的头发已经全被割断，扔进了河水之中，上面的虱子无所适从的爬上爬下，最后被河水吞没。
　　剪掉了头发的女人相互打量，看着彼此的新造型，仿佛不认识了一样。
　　这些女人在河水之中泡了很久，加上之前被黑齿部落虐待，所以如果不加注意的话，很可能会生病，而石洞人已经生上了火堆，也给她们扔了几件临时用干草做的裙子。
　　火很快烤干了女人们身上的水珠，也烤暖了她们的身体，就连锅里的水，也在咕嘟嘟的冒泡。
　　因为还没回到石洞部落，野外的条件有限，所以大家只能喝一点野菜汤，但是对于被俘虏的大河女人来说，热乎乎的食物，还有身上虽然简单但是也让她们遮蔽了身体的草裙，已经让她们感觉重新活了下来。
　　甚至在睡觉的时候，她们彼此相互拥抱着，小声的说，如果一定要被抓，那么还是被石洞人抓走吧。
　　————
　　大河部落最近的气氛很沉重。
　　叶猴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已经从图画里知道那些被俘虏的大河女人已经被石洞人带走，现在应该没有了危险，但是部落里的其他人却是不知道，所以大河部落现在被愤怒和恐惧这两种情绪所占领。
　　女人们一致要求去救回那几个女人，并且要去惩罚黑齿部落。
　　说实话，虽然部落里面已经没有了成年男人，但是这些女人一样可以挥舞长矛，而且人数也比黑齿部落更多，要是真的冲杀过去的话，那么她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但是阻止她们的，不是别人，而是大河部落的老首领。
　　他告诉女人们，大河部落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男人，不能再失去她们，而且黑齿部落距离也不近，要想去和他们搏杀还容易，要是从他们的部落里面将人带回来，除非将黑齿部落灭亡，但是现在的大河部落，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这番话虽然从理智上来说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女人们并没有从情感上也接受这一点。
　　难道大河部落的今天，不都是因为老首领的决策吗？
　　如果不是他主动的招惹石洞人，石洞部落和别的部落关系都很好，又怎么会和大河部落成为敌人呢？大河部落的男人又怎么会回不来呢？如果大河部落的男人还在的话，周围那个部落敢进入大河的地盘，更不用说偷袭和抓走大河女人了。
　　而另外一种说法，也在女人之间悄悄流传，说是老首领之所以不肯让女人们去救人，不是因为担心女人们的安全，而是担心如果女人们也都走了，那么大河部落里剩下的人太少，无法保证他自己的安全。
　　就算是三万年前的谣言，传来传去，也会变得越来越夸张，不止一只手掌的女人甚至指着眼睛说亲眼看到老首领和莎草商量，说老首领是部落的脑袋，而那些女人不过是部落的羽毛，部落可以损失几根羽毛，但是万万不能让脑袋受到伤害的。
　　而让大河部落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几度在大河部落地盘上打猎的部落男人再度出现，不但比哪一次都接近大河部落的山谷，而且还如同黑齿部落那样，袭击了她们。


第二百七十五章 灵巧的舌头
　　“在我的老家有两句话。”罗琦将从各个部落搜集到的消息一一列在自己的本子上，一边整理一边说。
　　“什么？”
　　“第一句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
　　“第二句叫做墙倒众人推。”
　　猫头鹰晃了晃脑袋：“我还以为你要说自作孽不可活呢。”
　　“啊呀，有进步啊你。”
　　罗琦用树枝逗了逗猫头鹰，结果被对方扇了一翅膀：“宿主，注意你的态度，我又不是真的鸟。”
　　“有什么关系，大河人还真的相信他们自己是大河的子女呢？”罗琦狠狠的在猫头鹰头上揉了两把，将猫头鹰的鸟毛都给揉乱，这才施施然的收手：“现在各个部落已经知道他们做过的事情了，这下算是内忧外患，一起爆发了。”
　　“大河部落，要乱了。”罗琦停下了手中的炭笔，望着西边的方向，一行白鸟排列成了人字形状，它们要飞往南方，离开这片将要变得极其寒冷的土地，而在它们的身后，夕阳西落，殷红如血。
　　————
　　“岩草！你也想要背叛我们！”莎草脸上泥土，身上的兽皮也已经被划破，肌肤上多了鲜红的血痕，此刻看上去很是狼狈。
　　而她的质问，却连岩草的眼皮都没有抬起，这位青岩部落的首领虽然身体还算康健，但是年龄放在那里，确实不适合大喊大叫，但是她的话虽然不算响亮，却如同沉重的石头一样打在莎草的心口：“大河部落是大河部落，青岩部落是青岩部落，我们从来没有在你们的部落里面度过大雪，也没有在你们的地盘上打猎。青岩部落不欠大河人任何东西，说什么背叛不背叛？”
　　莎草气的牙根都在发抖，这个女人，这个老女人，她和象耳的事情难道能瞒过自己吗？象耳偷偷的给她的东西，难道自己不知道部落里什么东西少了？最可气的不是象耳和她的过去，而是象耳这才消失多久，这个女人，这个卑劣的如同地洞里的老鼠，污垢中的虫子的女人，居然就和别的部落一起，跑到了大河部落的地盘上来。
　　如果是周围的那些部落，虽然大河人同样厌恶憎恨，最起码知道他们是为了抢夺地盘，但是青岩部落离着大河部落距离遥远，她跑这么远过来，就是为了专门和大河部落做对，这格外的让莎草感觉恶心，简直如同吞了一只苍蝇。
　　而之所以莎草并没有带着人将这个无耻女人给撕碎，是因为这个应该被石头活活砸死的女人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着部落里的男人不说，旁边还有别的部落的人，莎草粗粗一看，就看到了两三个部落的服饰。
　　如果从人数上来说，大河部落的人无疑更多，但是出现在这里的别的部落，都是身体强壮的男人，如果真的打了起来，双方只会像是野猪和猛虎，谁也杀不了对方，只会白白的让自己的身体上多上一堆伤口。
　　像黑齿部落的那次突袭只发生了一次，现在大河人已经知道应当谨慎，他们平常出去寻找食物的时候不再分开，而是聚集一起，而对着那些赶来部落地盘的人，也不再退让，而是拼命的撕咬了过去，强硬的态度告诉周围的人，大河部落不可欺辱。
　　本来那些人受了教训，已经减少了来大河领地的次数，而且也不再深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那些人再一次的来到大河部落的领地里，而且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捕猎，不但几次袭击大河女人，而且大肆破坏大河人设置的各种捕兽陷阱。
　　面对着大河人的愤怒和质问，这些来自不同的人，却表现的比她们还要愤怒，每次都是以石头和石矛为交谈的开始，以双方身上的伤口和鲜血，作为交谈的结尾。
　　从分开采集到群体采集，大河部落所能得到的食物已经在减少，而那些人对他们的陷阱的破坏，更是严重的影响了大河人的肉食数量，更可恨的是，这些人知道明面上和大河人作对，是打不过大河人的，近些天来都是偷偷的做坏：
　　天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学来的坏办法，竟然将虎狼的粪便放到了热水里，然后撒到了大河人放置陷阱的周围，这些动物的排泄物的味道本就刺鼻，被热水一催，足够让任何长了鼻子的动物远远逃开。
　　面对岩草的否认，莎草可不会白白的放过她：“没有？哼！象耳以前给了你多少东西？食物就不多说了，还有石矛和兽皮，就是你能当上部落的首领，也都是”
　　“你胡说！”听到莎草说到要紧的地方，岩草厉声呵斥，倘若不是亲眼看到，谁额能想象到这个又老又矮小的女人能发出那么高昂的声音呢？
　　但是下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新变得冷静下来：“象耳给我那么多东西，是因为害怕我。”
　　莎草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身边的女人也都发出了同样的笑声，一个手上拿着石斧的女人说道：“你们青岩部落胜过了大河部落，还是你的力气胜过了猛虎巨象？”
　　岩草不理会那话里的讽刺，缓缓说道：“他当然怕我，他怕我说出他干的那些事情来，所以才给了那么多东西，叫我不要说出来。”
　　莎草冷笑一声，刚想说她说谎，但是岩草别看年纪大，嘴皮子比年轻人还利索：“大河人偷偷害死别的部落的少年。”
　　“每年的大河集会，各个部落的人都会来到大河部落，但是大河人是洞穴里的毒蛇，他们不会容许别的部落出现勇敢聪慧的少年，所以他们会将最好的男人指向最危险的地方，那些地方不是有着猛虎就是有着豹狼，而这些狩猎的男孩，就会死在猛兽的爪子和嘴下。”
　　“你胡说！”那个拿着斧头的女人大声的呵斥，她望着对面那些不同部落的人脸上几乎可以燃烧成火焰一般的愤怒，也稍微胆怯了一会儿，但是下一刻就挺直了胸膛。
　　她本来想等着莎草去反驳，但是莎草却出乎意料的沉默了，于是她只好自己来：“谁去什么地方，这都是大河的指示，难道你要说，是大河让他们去送死吗？”
　　但是对方那些人脸上的愤怒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厚，眼睛里似乎都要喷出火焰来了，而不少人的脸上都是流露出悲愤和嘲讽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如此愤怒，却仍然保持着克制。
　　“那么，”岩草说的很慢，似乎接下来的话对她来说也很难出口：“要是大河的故事是假的呢？你们根本不是大河的子女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霹雳
　　“你胡说！”大河人的反应和预想中的一样激烈，要不是对面人数不少，而且各个都是精干男子，只怕她们早就冲了上来。
　　她们毕竟是从小就听着那样的话长大的，对自己的身份当然是信之不疑，要不然也不会把老首领视若神明，就算是他导致的大河部落如此现状，大家有再多的不满，虽然彼此做了很多的猜测，但是终究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眼下青岩首领的这一嗓子，也就是现在大河部落式微，要是在以前，就算她是部落的首领，依然免不了被利刃所向，最好的结果也是跪倒在老首领的面前，亲吻他的脚背，恳求他的原谅。
　　但是岩草显然是做了某些准备才来的，脸上并没有半分的害怕，自顾自的讲了下去：“你们部落的老首领，就是一个活的长久的老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河的子孙。”
　　这番话，虽然并没有让女人们的脸色好看起来，但是也没有进一步的激起女人们的怒火。
　　这倒是实在亏了石洞部落，更是多亏了罗琦，虽然大河部落并没有和石洞部落有过多的交易，也没有像是别的部落那样接受了石洞人的帮助，但是从别的部落那里，她们也听说了石洞人的诸多事情，那些神奇的陶罐，轻薄的鱼皮衣，已经很是刷新了她们的认知，而石洞部落的飞速强大，无疑是对罗琦的“女神使者”这一身份最有力量的证明。就是老首领也不敢说大河部落的罗琦不是女神的使者，而只是从两个部落的关系来说服大家尽早铲除石洞部落。
　　“但是石洞部落的女神使者可以让大家吃得饱，穿的暖，你们部落的老首领，除了用比毒蛇更毒的手段杀死别的部落的孩子，还能做什么事情？他说他是大河的子孙，但是并没有给你们带来任何的东西。”
　　这个想法已经在不少女人的脑海之中回转很久了，但是听到有人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不少人的脸色还是一变再变，而莎草更是忍不住反驳：“大河部落的地盘是最好的，我们的猎物是最多的，就算是大雪，我们的家园依然温暖，而这都是大河的恩惠，这才让我们拥有如此之多的子女。”
　　“可这和你们的老首领有什么关系？”岩草毫不犹豫的跟上，步步紧逼：“这只是你们运气好，占据了最好的地方，如果你们说这是大河的恩惠，为什么要惧怕别的部落变得强大而杀死他们的孩子，如果你们说这是你们老首领的本领，那么你们带着他重新找一块地方，看看大河和大河的子孙，能不能让那里鸟兽众多，不管什么时候都依然能温暖？”
　　这当然是不能的，要不然大河部落也不会把自己的地盘看的比什么都要紧。
　　“如果真的是神灵的恩惠，那么不管是在哪片土地，那都是一样的，你们看看那些信仰了女神的人，受伤的伤口合拢，饥饿的得到食物，就算是寒冷的大雪，女神使者也能让大家如同春天一样温暖，可是你们呢？你们说你们是大河的子孙，可是却不敢离开这里，难道离开了这里，你们就不是大河的子女了吗？”
　　一番话说的大河女人面色剧变，不少人握紧了手中的石矛，可是更多的人却听到了关键的地方：“寒冷的大雪温暖？”
　　“当然，而且是每个部落，每一个信仰了女神的人，都能享有这份恩赐。”不知道哪个部落的人插了一嘴，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女神是无所不能的。”
　　“那你们还来这里做什么？反正你们大雪的时候已经暖和了，还要我们这里的地盘干什么？”拿着斧头的大河女人快人快语。
　　“当然是因为你们杀死了我们部落的孩子！”说到这里，就是敢和虎狼搏斗的勇猛汉子也是红了眼眶，沙哑了嗓子：“你们怎么敢！那是我们部落最好的孩子，能一个人杀了一头狼，你们居然将他送到了豹群的地盘，让那些豹子将他活活杀死撕碎。”
　　“都说了这都是大河的指示，而且就算是成年的男人，一个人行走在山林也会遭遇危险，就是我们大河部落的少年，也是有死在大河集会上的，难道这也是我们自己人杀的？”女人的嘴皮子利索的胜过斧刃。
　　“是的啊，”但是岩草的话语更是胜过了山岩的重量：“你难道以为自己部落的人，就能免除毒蛇的毒液吗？”
　　这一棒子显然敲昏了大河部落的女人，一时间双方都被震惊的说不了话，只有秋风飒飒，带着落叶落下的声音，还有岩草显得分外冷酷的声音：“山豺，虎目，凶鱼”
　　她报出的这一堆名字，大河女人都不大陌生，因为这些人都是或者说曾经是大河男人，而不幸的是，这些人，虽然有年纪的差距，有些是成年男人，有些是还没有配偶的少年，但是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岩草缓缓说道：“这些人，也是被大河的老首领指示着象耳给杀害的。”
　　仿佛是为了证明她说的话是正确的，岩草将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又是被象耳他们怎么害的，说的清清楚楚，不但可以说出害死他们的是动物还是人，还能说出具体的位置，说实话，就是真正的大河人，最多也就知道一两个罢了，要是这么详细具体，那是万万不能的。
　　“可是为什么啊？勇猛的勇者是部落的石矛，没有一个部落会折断保护部落的石矛的！”大河女人依然在反驳，但是语气却很明显的低了下去。
　　岩草的话虽然不能相信，但是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叫人心里直打嘀咕。
　　“那是因为你们的老首领害怕啊，”岩草说了这么多，也有些累了，和缓了口气娓娓道来：“别的部落，不是最年长的女人就是最健壮的男人担当首领，他们不是有经验就是有健康的身体，能够带着大家找到食物，但是你们的老首领，是不能的。他害怕，害怕自己的位置被那些年轻的男人给取代，那些年轻但是不听话的男人就必须死。”
　　“大河部落是这片土地上最好的地方，你们的男人高大女人美丽，”岩草话音一转，居然称赞起了大河部落，随后却问道：“像你们这样的部落，有的是能干的男人，可是为什么是象耳坐在了最靠近首领的位置？”
　　“那是因为他就是那条毒蛇的獠牙，是他去杀害自己的兄弟，杀害你们的儿子。”
　　岩草突然又笑了笑，她很老了，脸上更是用青黑色的颜料画满了奇诡的图案，但是这一笑，细纹重生的眼角，居然带上了几分流转：“我是象耳的女人。”
　　这个事情并不让大河人意外，象耳的毛病早就是女人打趣的话题之一，而他的诸多暧昧对象里，这位青岩部落的首领自然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她对着莎草点了点头：“你也是象耳的女人。那你就该知道，像我这样已经有了孙子孙女的老女人，是不会吸引他的，象耳也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和别人分享食物的人，可是直到上次大河集会，他给我和我们部落的东西，足够压垮一个成年男人的脊背。”
　　“那是因为我们要在大河集会的时候对付石洞人，那些东西是为了让你们帮助我们。”莎草负责过那件事情，知道里面的详细。
　　“所以，你承认了你们在大河集会上杀害别的部落的少年？”岩草就像是她名字里面那颗可以顶开岩石的小草一样，不错过对方任何一次漏洞：“但是你忘了那些石洞人在女神的庇佑下，安全的离开了，我们没有帮到任何的忙，你们为什么要给东西给我们？”
　　她伸出头，对着周围人展示自己的脸和上面的皱纹：“你看看这张脸，象耳是觉得这张脸好看？”
　　在周围人压抑的笑声中，她高高的扬起了头：“这些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但是他又害怕了，害怕我把事情都给说出来，要不然他为什么每次大河集会的时候，都给我们部落这么多东西？”
　　大河部落偷偷杀死别的部落的男孩，这个事情必须做的相当隐秘，不然别的部落的报复也不是那么好受的，而莎草因为和象耳的关系极为密切，倒是知道那么一些，不过杀掉自己部落的人，就是她也没有听到任何一丝风声。
　　“你以为象耳什么事情都会跟你说吗？”岩草冷冷的嘲笑。
　　莎草只是挺了挺胸膛。她虽然已经生育了好几个子女，但是比起岩草来还算年轻，肌肤也更有弹力，时不时的还和象耳有一两场欢乐。
　　但是岩草看着她的神情却很是古怪，似乎是嘲笑，似乎又是可怜：“他要是真喜欢你，为什么还要杀你的儿子？”
　　就算是天上的雷电击中了莎草，也不会让她更震惊了。
　　就是她身边的那些同样来源于大河部落的女人，此刻也差点拿不住石矛：“你说什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 “啊呸”
　　莎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部落的，连带着别的大河女人，也都觉得像是从长牙虎的嘴里走过了一遭。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部落的人愤怒归愤怒，对大河部落做的那些事情也是步步紧逼，但是也没真的将大河人撕成了碎片。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一方面是为了大河部落越来越困难的现状，一方面却是因为被那些秘密给震惊的无法言语。
　　大河部落居然杀死了很多部落的孩子？
　　这已经让她们不知所措。
　　而老首领和象耳杀害了大河部落里的男人？
　　这更是一道惊雷。
　　而且是足够将大河部落劈的碎裂的惊雷。
　　但是对于莎草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虽然她知道在大河集会的时候，为了杀石洞人，浣三也遭遇了危险，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象耳对自己的孩子早有杀心。
　　就是理由也是很充分的，老首领似乎很喜欢浣三，象耳的年龄又大了，他很担心自己的位置比更年轻的浣三给取代。
　　对于罗琦这样最起码在电视上看过刑侦剧的人来说，岩草的话根本就是扯淡，但是莎草可不算是什么理智的人，她对浣三的母子之情是实打实的，可是想让浣三成为下一个最靠近老首领的人，这个想法也是不假的。
　　再一想，浣三失踪后，象耳一点都不着急，甚至都没有怎么让人去寻找，那心更是凉了下来。
　　她本来就是一个由着性子胡乱猜想的人，之前疑心叶猴的时候，就算没有一丝证据也是百般的折磨，如今岩草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其余的事情都应验的真真的，由不得莎草不相信。
　　如今分到的肉也不吃，别的女人的“忤逆之语”也全没听到，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远离了人群，重重的摔在了黑暗中的草丛里，似乎已经没了起来的力气，眼睛木然的望着远处山洞的方向，很久。
　　“等等？浣三什么时候死了？”罗琦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石洞人，脑袋有点蒙。
　　“那个老女人说她是说顺了嘴然后胡说的。”
　　“算了，反正是要把水搅浑，这样说说不定还对我们有好处，对了，青岩部落的事情已经了了，你告诉岩草，那个炕很快他们的部落也会有的。说起来上次将浣三远远的送出去，是为了方便我们战斗，他在那里那么久，都没吵着回去吗？”
　　————
　　“喂！干嘛要割这些草啊？我的腰都快弯的断了。”虽然是大声的报怨，但是少年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慢，挥舞着手里的陶刀镰刀，将那些牛羊喜欢吃的青草一把把割断，身下留下一个个小小的草堆。
　　但是他再快，却快不过旁边同样割草的姑娘。虽然力气没有对方大，但是树苔身下的草堆，显然比对方还要多，这关键就在于手上的镰刀，这可是真正的青铜做的，虽然刀刃还没有巴掌长，但是割断草茎的时候，却如同没有阻碍一般，发出的声音也是整齐悦耳的嚓嚓声。
　　青铜被石洞人认作是天上的太阳凝结出来的石头，珍贵无比，石洞的产量也非常少，树苔在和大河人的对战中，因为弓箭的射中率最高，所以才得到了这份珍贵的奖赏。
　　树苔抬起身子，锤了捶酸痛的腰背，割草看起来要比打猎轻松得多，但是一刻不停的劳动，也非常的消耗体力，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这些少年少女，睡觉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旁边的男孩咬着草茎，眉头皱的紧紧的：“哎！我们现在割的草，都已经能把两个人埋起来了，还要割？”
　　树苔回头点了点草的数量：“加上以前割的是够了，可是等到大雪的时候，这些草万一被雪水雨水泡坏了呢？多割一些吧。”
　　浣三抓了抓耳朵，又没有理由反对，只好怏怏的跟在女孩的后面，帮着收拢草堆。
　　这些草都是马羊爱吃的青草，眼下还是青葱颜色，尚未变黄枯燥，这些青草会被晒干，然后储存起来，用来供给牛羊作为大雪的时候的食物。
　　不过这份工作显然没有跑去追逐猎物来的痛快，更没有骑在马上在草原上奔驰来的威风，浣三手里虽然在忙活，但是嘴里却一刻不停，一会说太阳闪了眼睛，一会儿说地上的草太过湿滑，一会儿又嘲笑树苔捶背的样子像是怀了孩子，总之没一刻消停。
　　树苔见他手上的动作不停，还算勤快，本来也懒得理他，但是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也是恼了，直了身子眼睛微冷：“你是要找打吗？”
　　倘若是以前，有人敢这样对浣三说话，他必定是要用拳头给对方好好的瞧瞧的，但是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拳头没有自己的大，力气和个头也都不如自己，但是自己最为自豪的石矛，却偏偏输在对方的手上，每次和她动手，虽然不会被石矛给扎个对穿，但是石矛的矛身打在身上，也不是轻易能够消受得了的。
　　而在这里的狩猎之中，浣三更是有幸或者说不幸看到了树苔的箭术，隔着那么远都能射中羊的眼睛，叫这个大河少年一阵后怕，他虽然不知道自己部落的其他人已经领受到了箭术的厉害，但是他觉得自己两只眼睛刚刚够用，万一瞎了一只那可就没地方哭了。
　　树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喜欢割草，想去干点别的？”
　　浣三面露喜色，却还坚持着谦逊一番：“这好吗，你一个人不过我可以去带马洗澡啊，打猎也行，黑豹这两天肚子不舒服，我也可以去找药草啊。”
　　“都不用，”树苔摇了摇头，冷酷的说：“我上次写给你的字你会了吗？我这次再给你写几个，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把这几个字给记住，晚上回去的时候我要看你认不认得。”
　　“女神在上啊！”可怜的孩子蹦的比地上的草还高，用比逃避豹子追捕的羚羊还快的速度抓起了镰刀开始疯狂的割草：“谁说我不喜欢割草，我喜欢割草就像是喜欢女神一样。”
　　“浣三！”这次树苔是真的怒了。
　　不过她知道浣三就是这样，对女神倒是并不是真的不尊敬，所以只是瞪着眼睛干生气。
　　浣三也知道自己顺嘴说错了话，一看对面横眉竖眼的，立刻改口：“说错了说错了，我喜欢割草跟喜欢你一样，这样总行了吧？”
　　“啊呸。”


第二百七十八章 出鞘
　　大河部落这几天注定是不能平静了。
　　在这一两天里，部落相连发生了几件怪事。
　　一件是去采集植物的女人们赫然发现大河边上的黑色岩石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原本光滑的岩石上面多了无数的裂纹，用手一摸，记忆中坚硬无比的石块居然扑簌簌的落下。这个怪事很快就传遍了部落，要知道这块黑岩石质地坚硬，而且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没有办法在石头上弄出那么多的裂纹的，更不会让坚硬的石头变得脆碎。
　　这块黑色岩石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头，它临着大河的边上，每年的大河集会的具体时间，都要看河水什么时候涨潮到了黑石的某个位置。
　　黑色石块的奇异裂纹已经足够奇怪，但是更让女人们心惊的是，她们中不少人在睡觉的时候隐隐听到了叹息和哭泣的声音，这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可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她们中的一些人还在身下的干草上找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也算不得贵重和特别，无非是用动物的头骨或者脊椎磨成的白色的骨珠，或者是用雉鸟尾羽做成的头冠，也可能是某种凶残动物的尖牙或者利爪，如此种种，都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比较常见的装饰物。
　　但是就像是母鼹鼠可以从成千上百只一模一样的小鼹鼠里找到自己的孩子一样，这些女人也能轻松的通过骨珠的颜色和形状，羽冠上羽毛的排列，兽齿上某个不为人知的划痕，一眼就清除这些饰物的原本主人是谁。
　　所以她们更清楚，这些饰物的主人，要么已经死亡，要么实在遥远的石洞部落，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种种匪夷所思的猜测和谣言，在部落里面流传。
　　而这些都不能和黄刺的遭遇相比。
　　这个女人同样有儿子参加了和石洞人的战斗，而在睡觉醒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儿子佩戴的饰品，那是一个长长的狼牙，是儿子独自狩猎到的最勇猛厉害的猎物。
　　而在晚上的时候，她突然跑了过来，告诉大家，说刚才看到了一头会说话的狼。
　　“狼会说话？”大家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黄刺也不敢相信，她在那边的黑林子里猛然看见了一头狼，或者说是一头狼的影子，本来想要悄悄的退走的，可是谁料到那头狼居然会说话。
　　会说话也就罢了，谁想那头狼居然对她知晓的清清楚楚，不但说清楚她母亲是谁，和谁曾是伴侣，还知道她儿子不在身边，一样样，就是黄刺自己，也不能说的更详细了。
　　黄刺听的入了迷，又被那头狼说道心中最挂念的事情，虽然那时情景委实可怕，但是还是询问了自己儿子的情况。
　　没想到那头狼说了，那个曾经能单独杀狼的男人，眼下却瘦弱的像是一只猴子，又生了病，很是想念这边的阿妈。
　　听的黄刺眼眶发热，又恳求这只神奇的狼，救救自己的孩子。
　　那头狼摇了头，说这都是大河人冒犯了无所不能的女神，要不是女神使者的恳求，那些男人早就被杀死了，而他们的灵魂，也被扔进了地狱永远不熄灭的大火之中。
　　然而一个母亲，是不能忍受失去孩子的痛苦的，在她的百般恳求之下，那头狼终于松了口，说只要揭穿大河部落里的伪神，信仰了女神，那么总有一天他们会得到女神的原谅的。
　　这些话说的绕口，黄刺听的也是糊里糊涂的，但是因为石洞人在周围传教的缘故，她们也或多或少从别的部落里面学来了一些稀奇的词语。
　　比如“信仰女神”，那么就要将女神放在心上，爱戴她如婴儿爱自己的母亲，听从她的话语，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事情，做错了事需要恳求她的原谅。
　　再比如“伪神”，这也是一个稀奇的词汇，石洞人说他们的女神才是真正的神灵，而别的部落敬拜的山也好石头也好，都是不值得尊敬和信赖的“伪神”。
　　那么大河部落有伪神吗？
　　火堆旁的女人们面面相觑，这几日里她们反复的争吵，大声的对着对方叫骂，但是眼下，她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黑色的夜空包裹着黑色的山洞，而洞口却是比夜色更为深沉的黑色，平时不觉得，此刻一看，却叫人心惊。
　　而火堆上架着的陶锅，里面的水终于开了，上下翻滚，就像是此刻寂静夜中，不平静的心境。
　　————
　　“那么，你们是相信了那些部落的谎话了？”老首领的年龄很大，大到见过很多很多的事情，在漫长的生涯里，他也遭遇过很多的危险，也曾经遭遇过部落之中的质疑，所以倘若有人认为这只狮子已经老的伸不出爪子，那么多半是要失望的。
　　他挺直了胸膛，声音也是从未所有的响亮，虽然他身材不高，但是身边的火堆将他的身影在山壁上拉成一个无比巨大的影子，叫人望而生畏。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威严过了，如果是不久以前，那么女人们多半是要退缩一会的，但是大河部落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已经消磨掉她们之中曾经对老首领最忠诚的人的意念，所以几乎没有迟疑的，那个因为口齿伶俐而被推选出来的女人不带一丝犹豫的就问了下去：
　　“那些参加大河集会的少年，是你让象耳他们杀的？”
　　被质问的老首领，却像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对女人的疑问不屑一顾：“就算是长牙虎，也要害怕虎崽在没有长大的时候被狐狸和狼吃掉，外面那些部落的人，都是贪心的虎狼，狡猾的毒蛇，不等野兽还小的时候杀死它们，难道还等它们长出尖牙和利爪吗？”
　　“可是因为你这样做，现在别的部落都来攻击我们，抢走部落的女人，让我们无法狩猎。”
　　老首领站了起来，他身后的影子就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一下子撑满了大半个山洞：“如果我们不这样做，你以为他们不会来吗？狼能咬死虎崽，不是因为虎崽杀害了小狼，而是因为虎崽弱小，如果我们现在依然有半个部落的男人，哪个部落敢来？”
　　“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让我，让脚下的这个部落，更加强大。”


第二百七十九章 见血
　　“那石洞部落呢？要不是你想杀石洞人，现在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一个女人沙哑着嗓子尖叫，在和石洞人的战斗中，她失去了伴侣和孩子，现在面对这一切的祸首，又知晓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当然愤怒的不能自已。
　　“狼群里只会有一个头领，我们做错的，就是没有在大河集会上杀死石洞人。”老首领挺直了腰背，像是一只老狮子威风凛凛，不可战胜。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部落。”
　　“包括杀死部落里的人？”带着斧头的女人嘴皮如同她的斧头一样锋利。
　　“什么？”
　　原谅老首领，他毕竟已经习惯呆在自己的小山洞里了，对部落的事情确实知道的不多，而且最重要的是，象耳和别的男人都一去不还，而以前能够充当他的眼睛和耳朵的莎草，却也没有向他透露这么要命的消息，所以老首领难得的愣住了。
　　在每个部落里面，部落首领位置的传承都不算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那些用武力决定首领的部落里，每一次交替都伴随着鲜血和杀戮，就是在那些看似平和的部落，为了夺得首领的位置，也会将石斧砍向兄弟姐妹的头颅。
　　而大河部落的人数如此之多，注定了竞争首领的位置要更加激烈，而坐上首领之后的付出，也比别的部落的首领要大的多。
　　解决敌人最快，也是最彻底的方法，当然是将他们杀死。
　　在漫长的统治生涯里，倘若说老首领的手上，没有沾过部落里的人的血，那么连大河也是不会相信的。
　　可是伴随着他年龄的增长，那些曾经反对他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他在部落里，早已经被等同成为大河的化身，而那些新长大的孩子，当然不会质疑他，更不会抢夺他的权力。
　　所以在听到这项职责的时候，老首领是疑惑大过了反驳的。他不能否认他的手上确实沾过血，但是他不知道那些久远的往事，为什么眼前这些人会知道，并且在这里提起来，要知道，她们甚至根本不认识那些人啊。
　　而女人们则把他的沉默当作了默认，彼此相顾之间，眼中的迟疑少了几分，更多了几分悲伤和愤慨。
　　“山豺，虎目，凶鱼”一个个陌生或者熟悉的名字在斧头女人的唇齿间蹦出来，她猛地抬起了头：“他们都是部落的长矛，大河的勇者，而你却为了首领的位置，杀害了他们。”
　　老首领的嘴唇微微哆嗦。
　　女人的态度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敬意，她不再是和部落的首领说话，而是在和一个部落的罪人说话。
　　但这个并不是老首领情绪如此波动的原因，说实话，在知道男人们回不来的那一刻，他就知晓这一刻或许会来临，而之前女人们越来越差的态度，也让他有了充分的心理预期，作为一个长者，见过大河潮平两岸，自然也见过水干河枯，哪怕是女人们对他挥舞石矛，也不能让他更惊讶。
　　但是？
　　但是！
　　“是谁说我杀了他们？”
　　谁也不相信这个年老的男人居然爆发出这样大的吼声，但是老人大吼大叫的后果，就是陷入断断续续的咳嗽之中，他的脸也涨的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愤怒。
　　斧头女人看着这个衰老的老人，火光照在她的眼睛里，让这个擅长说笑逗乐的女人看上去很是威严：“山豺，他是能打赢豺狼的勇者，但是你惧怕年轻的男人抢夺了部落首领的位置，所以让他单独去了豹虎兽的地盘，让他被野兽咬死”
　　“凶鱼，是你叫人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活活淹死的”
　　“虎目，那个部落里面最勇敢的男人，只是脚上被狼咬了一口，你故意不给他治伤，叫他像一只野兽那样又叫又咬，最后再杀死他”
　　“胡说！”
　　“你在说谎！”
　　“你说的都是谎话！”
　　在女人刚开始讲诉的时候，老首领就已经开口斥责了，后面那些东西更是越讲越离奇。
　　倘若他真的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那么或许倒也还惧怕别的男人的竞争，可是他只是一个老人，连石矛都拿不起来，能够成为部落首领，完全靠的是年龄和无与伦比的经验带来的远见。
　　杀死虎狼的男人和只能杀死兔子的男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如果比拼力气的话，他肯定都不是对手。既然如此的话，他又为什么要杀死那些男人呢？要知道，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培养成闻名所有部落的勇者，需要花费的时间，就算是以寿命闻名的老首领，也要叹息漫长呢。
　　在得知这些不过是青岩首领的一番话之后，老首领更认定了这都是一场阴谋，是青岩部落，不，是石洞人的阴谋，他们想用谣言为石矛，叫狼群互相残杀，哼，对这样的手段，老首领并不放在眼里：“你们只是听了那个老女人的话语，就来伤害你们的首领，难道你们中的人，亲眼看到了我手上流淌着部落人的鲜血，听到了我让人杀害他们的言语？”
　　他的话语，让群情激昂的女人们暂时平静了一二，但是这短短的平静，很快被身后的一个声音所打破：
　　“我！”
　　女人纷纷让开，露出了在人群之后的那个身影。
　　莎草半个身体都倒在了黄刺的身上，似乎刚才那个字，就已经让她失去了大部分的力气，而在女人们的注视和老首领锐利如同鹰目，炽热如同火焰的目光中，她吞了吞唾液，继续说道：“凶鱼，凶鱼死的时候，是我带着人去埋的他，他的脑袋被石头砸过，他不是淹死的，是被砸了之后扔到河里的。”
　　大家一片哗然，而莎草微微颤抖，那些曾经不经意看过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回到了眼前：“那天象耳的兽皮有血。”
　　如果目光可以当作石矛来使用的话，老首领恐怕已经被刺成了肉酱，作为这片土地上最有经验的人，他很快就弄清楚了，象耳是想走他当初曾经走过的道路。
　　如果象耳还在他的身边，那么他一定会立刻夺去他所拥有的一切，将他赶出部落，但是现在，这个老人只能从颤抖着嘴唇说：“这是象耳的事，我不知道。”
　　“但是象耳是你的舌头，眼睛和手。”斧头女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洞：“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第二百八十章 言出法随
　　如果有一个人，说了十件事，前面九件事情都说的对了，那么第十件事情，大家也会理所应当的认为是真的。
　　老首领派人去杀害别的部落的人是真的，大河部落的人死在自己人手里也是真的。
　　正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相信，所以被证实的时候才会更加震撼，而青岩部落首领所说的后面的事情，纵然很难接受，但是现在大多数人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怀疑。
　　斧头女人刚才那么厉害的人，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无话可说，鼻子酸楚，眼看着就要掉下眼泪来：“你，你果然都是骗了我们的，你根本就不是大河的子孙。”
　　对于老首领来说，这比刚才的指责更加致命，如果只是杀死了部落里的人，或许他会失去权力，但是如果被指责根本就不是大河子孙，一切都是骗局的话，那么没有了身份的光环的他，最好的结局也是被赶出部落，然后在饥饿之中活活饿死，或者被野兽咬断喉咙。
　　但是已经被挑起了情绪的女人，是再也不会相信他的：“如果你真的是大河的子孙，为什么打不过石洞人？你是大河的子孙，怎么会不知道象耳做的事情？”
　　在罗琦没有来临的时候，大河老首领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也曾经宣扬过自己的智慧如同大河一样，部落里的每一件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当然约束了部落里的人，叫他们不敢怀疑，可是当信仁崩塌的时候，这就成了足够致命的把柄。
　　女人们的声音忽大忽小，在老首领的耳朵旁边萦绕，而她们的面孔，在昏黄色的火光下，似乎也变得相似，都是包含着震惊，愤怒，怀疑和痛恨，老首领环顾着她们，想要寻找到自己的帮手。
　　象耳？不，象耳去了石洞部落，再也没有回来，连带着那些忠诚于他的男人，也都留在了那里。
　　老首领因为是男性，天然的更加怀疑防范也更加信任男人，而女人之中，莎草本来也算是他最好的一把刀子，但是现在显然是不能够用了。
　　剩余的几个女人小头领，要么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要么脸上同样也是愤怒憎恶的表情。
　　“叶猴？叶猴呢？”环顾了那一张张愤怒的表情后，老首领发现少了一个人。
　　叶猴走近他的身边并没有太长的时间，但是不管是贴心周到的服侍，还是不管老首领境遇如何都是一样的尊重服从，还是他现在在部落里越来越高的声望，都是老首领现在急切需要的。
　　老首领所在的山洞并不大，而洞口被女人们挤的严严实实，想要让一个人通过，还是抱着一个沉重的陶锅的男人通过，那么总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约是因为天气逐渐转凉了，所以叶猴也舍弃了草叶编的裙子，重新穿回了回到部落时候穿的那身鱼皮衣服，看上去清爽干净，叫人一望而生信任和喜欢。
　　他吃力的搬着陶锅，将陶锅依然放在了山洞之中，笑的有些腼腆，叫老首领望着生了感动，又叫围观的女人们生出了很多的不解。
　　就在昨天，大家刚听说那些事情之后，部落里的人就已经开始乱了，大家虽然没有立刻冲上去喊打喊杀，但是也将老首领的东西搬出来不少，这陶锅就是其中之一，不过眼下叶猴重新将陶锅搬回来，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要帮着老首领？
　　一想到这里，不少女人的眼睛里都多了几分怀疑。
　　叶猴并没有说什么话，对女人们的质疑也如同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将陶锅里面的肉汤满满的装了一大碗，推到了老首领的面前：“天气冷，喝口汤热热。”
　　兽皮需要等到大雪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宝贵和温暖，虽然是眼下这种情况，他的心头也忍不住暖了一暖，但是随即抓住了叶猴的手臂：“她们都说我不是大河的子孙，你呢？你相不相信我？”
　　倘若叶猴站在了他的身边，那么女人们因为叶猴曾经为她们做过的事情，那么也是会更多的相信他而不是外面的女人的，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叶猴被他连累，同样也失去了女人们的信任，但是老首领可顾不得那么多。
　　但是女人们却因为也后对老首领的袒护而愤怒了起来，她们虽然还不敢直接动手，却不妨碍将陶锅抢夺了回来，一边叫着不让这个骗子吃，一边伸手在汤里面捞出碎肉块和植物叶子，顾不得汤汁淋漓，一把把的塞进嘴里去。
　　叶猴看着被老人抓住的手臂，并没有挣扎，反而靠近了他，轻声劝说：“您说了那么久，先喝口汤，等下还要您说话呢，您放心，我一定帮您，真的。”
　　老首领狐疑着看着他，胡乱喝了两口，大概是体谅他这两天着急嘴里生了血泡，汤水并不烫，只是温热，不过他心情太乱，也没有尝出什么滋味来，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碗。
　　叶猴果然如同他所说的那样，站在了老首领的这边，对女人们说道：“眼下只能说象耳杀了人，可是又不能说老首领杀了人，难道因为别人的话，我们就要杀了自己部落的首领吗？”
　　“他根本不是大河的子孙。”
　　“他骗了我们。”
　　女人们并不满意这种和稀泥。
　　叶猴想了想：“那如果他发誓呢？发誓他是大河的子孙，没有杀过那些人？”
　　“发誓？”女人们是没有听过这个词语的，就连老首领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
　　“石洞人的方法，他们认为伟大的女神是无所不知的，而且女神不允许谎言，如果对着女神说谎，那么是会被扔进地狱里的，所以如果一个人没有说谎，那么只需要喊着女神的名字，说自己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就可以了。”
　　“这样吗？”
　　虽然女人们还带着怀疑，但是眼下似乎并没有什么办法。
　　老首领当了这么多年的“大河子孙”，所以比别人更早的放下心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现在他确信，叶猴真的是来帮助自己的了。虽然要在所有人面前念着石洞人信仰的女神，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比摆脱嫌疑更要紧的事情。
　　而在叶猴的引领下，他断断续续的念了那不算长的誓言：“以女神的名义从来没有杀过大河部落的人”
　　他的喉咙有点干，嘴巴有些发苦，但是誓言还在继续：“没有对部落的人说谎，”
　　眼睛似乎雾蒙蒙的看不清楚，耳朵热热的，痒痒的：“如果我说的是谎话，那么就让女神夺去我的性命”
　　誓言并不长，很快就念完了，老首领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终于又通过了，大约是因为和女人们吵闹了这么久的缘故，他的脑袋有些晕，眼睛也有些发热模糊，但是依然极力的抬起头，想要宣示首领的威严，却看到了女人们震惊无比的眼神。
　　怎么了？
　　老首领的手伸向嘴角，那里是带着腥甜的温热和粘稠。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尘归尘
　　死亡来的比夏天的暴雨还要突然。
　　而女人们就像是被暴雨突然袭击的虫子，在震惊和害怕之下，完全的失去了反应。
　　等到她们之中有人意识到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
　　地上那个曾经的大河部落的统治者，现在已经毫无气息，他的皮肤诡异的肿胀成青黑色，嘴唇、耳朵和鼻孔里都流淌着鲜血，而这些血已经凝固成黑色的固体，瞧着更加吓人。
　　老首领死了。
　　在一个大胆的女人摸到了老人的身体之后，她得出了这个结果，随后经验丰富的女人摸着老人的鼻子，探听他的心跳，在他的耳边大吼大叫，甚至用手拍打着他的身体，但是除了冰冷的触感之外，她们没有任何的收获。
　　更是有人拉开老首领身上的兽皮，拨开他的头发，寻找他死亡的原因，但是他身上虽然肿胀，但是却没有被武器攻击的痕迹，脑袋没有被石头砸过，胸膛和肚子上没有石刀扎入，就连手指上都没有任何的伤口。
　　她们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相反，因为生活环境的恶劣，她们很熟悉生死之间的离别。但是这样突兀的死亡，却是少有的，那些老人的死亡，往往伴随着疾病和饥饿寒冷，并且总是要咳嗽许久，虚弱的走向死亡。
　　而老首领的死亡，却是如此的直接而快捷，而他刚才还可以大声的说话，完全不像是要死的模样。
　　在这一两天里，因为青岩首领的话语，越来越多的人怀疑老首领的身份，如果老首领不是大河的子孙，那么他的寿命当然也不会如同大河一样永恒不绝，那么总有一天，他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被埋入泥土之中。
　　所以，对于老首领的死亡，虽然震惊无比，她们却也不会因此感到天塌了下来。
　　但是老首领死亡的原因
　　“是女神杀了他。”斧头女人刚才胆大的似乎要将石斧砍在老首领的脑袋上，现在却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而旁边的女人的脸色，比她好不了多少：“他说了谎，他对女神说了谎，所以才会这样突然死掉。”
　　刚才的誓言似乎又回响在她们的耳边，老首领在叶猴的带领下，对女神发誓，说他并没有杀害部落里的人，也真的是大河的子孙，如果说了谎，就要受到惩罚，被女神扔进地狱的烈火之中。
　　而女神的惩罚，居然来的这么快！
　　一想到她们曾经在老首领的带领下，和这么无所不能的存在为敌，女人们都觉得腿脚软的慌。
　　一个细心的女人察觉到老人的嘴有问题，扳开了他的嘴巴，发现里面已经全都黑掉了。
　　“这都是因为他骗了我们，说了谎话啊！”这更证实了女人们的想法，就连原本对老首领的死亡有些悲伤的人，也都纷纷的朝着老人的尸体吐着唾沫。
　　不过虽然老首领平常不但参合部落里的具体事情，但是他这么一死，也让大河部落的光辉就此泯灭，让大河部落连最后一丝遮羞的兽皮都没了。不少人想起大河部落现在的处境，想到了生死不明的男人们，想到了外面充满敌意的各处部落，又想到了大河人并不是大河的后代，原来一切都是这个老人的谎言，心中却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茫然。
　　好在叶猴站了出来，他安慰了大家几句，又让人将老首领用干草包裹了起来，组织大家挖掘泥土，好将老首领埋掉。
　　大概是察觉到了大家情绪的低落，他又拿出了珍贵的肉食，煮成了香喷喷的肉汤，让食物来抚慰大家惊魂不定的心灵。
　　因为大河部落并没有足够的碗，所以是叶猴抱着汤锅然后递到每个人的手上，让她们每个人都能喝上一口。
　　莎草低垂着头，依靠在树旁，似乎因为这秋夜的寒冷而微微哆嗦，她看着叶猴的靠近，嘴唇颤抖，眼神里满是恐惧。
　　叶猴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也没有因为她之前的苛刻而记恨她，手里冒着白气的汤锅，在他含笑的目光中，被放到了莎草的手上。
　　————
　　“你们是不是傻？”这个时空消息的传递并不容易，就算是有系统牌猫头鹰在手，罗琦也是两天后才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此刻的她躺在高高的炕上，树皮床单下面是晒过的干草，往上面一躺刷刷宫斗论坛，几乎让她有种穿越前的感觉了。
　　对于有些玩家的疑问，她挠了挠下巴：“姐姐们哎，虽然这里都是原始人，不过又不代表着人家傻，好吧，虽然人家傻，但是这种事情能随便来吗？往食物里面下毒？这分分钟就能露馅好吧？”
　　就是在罗琦穿越前的时空里，不少老人也很有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思想，东西不馊掉了那是绝对不舍得扔的，而在这里，就是腐烂的肉，也都属于很好的食物，要是在食物里下毒，剩下的食物要是被谁不小心吃了，那还不是分分钟露馅的事情？
　　而且罗琦并不清楚大河部落的人知不知道有下毒这种致人死亡的方法，所以为了避免嫌疑，那口汤锅里的食物，还要分给大家吃，借此显示食物里并没有毒物，不管大河人能不能想到这么多，反正所有的缺口都是要堵上的。
　　“毒青蛙的毒应该是某种蛋白质，如果直接吃下去的话应该是没事的，大河部落老首领是因为口腔溃疡，所以才会死亡，如果是别人的话，就算真的吃下去，应该问题也不大吧。”这种分析，当然来源于白芷。
　　“不行的，”罗琦摇了摇头后，才想到对方看不到：“你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这里的人的身体状况有多么糟糕，你知道这里的人根本没有基本的卫生观念，牙龈炎牙周病的非常多，肠胃疾病的更是差不多人人都有，有出血症状的碰上这种毒，就是一个死字。”
　　“那你把毒下到了哪里？”
　　罗琦微微一笑。
　　————
　　一层层的泥土撒了下来，封住了老首领的面孔，随后连他的身体也消失在黄土之下。
　　而老首领山洞里的东西，也被大家一一拿出来，各种兽皮，兽牙，石器，乃至于美丽的石头，莎草是剩下的人中最熟悉这个山洞的人，她轻松的带领着女人们找到了老首领这么多年所存下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怎么分还是一个问题，但是一些适合公用的东西，比如那口陶锅，已经架在了火堆上面，重新烧煮汤水。
　　当初石洞人送的这份礼物，虽然说是给大河部落的，但是到底被老首领自己独占了，而这让大河人比周围部落的人，更晚更少的享受烧煮这种新的烹饪方式。
　　不过虽然大多数东西都找了出来，不过也有一些没找到的，比如——
　　“那个碗呢？”莎草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有火光处
　　“对女神的誓言是不能说谎的，所以当那个撒谎的人喊着女神的名字，却在众人面前说出谎话的时候，他就受到了女神的惩罚。”穿着兽皮的高大男人坐在火堆旁边给大家讲故事。
　　石洞部落的少年少女们是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回石洞部落的，一方面是可以补充新的知识，一方面也要促进两个部落的物质交换，而因为这个时空的危险，一个人单身赶路，基本上等于找死，所以大多数需要结伴而行，刚开始的时候是石洞人负责护送，后来就由那些他们所呆着的部落派人接送。
　　对于接送的人员来说，这也是一个极好的差事，都说在外面行路辛苦，可只要到了小河部落，就可以乘坐那种可以在河水之中飘浮前进的神奇竹筏，而到了石洞部落，更是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稀奇古怪这辈子都没见识过的东西，要是幸运的话，还能看到女神使者，聆听女神使者宣传女神教义，甚至还能和女神使者说话呢。
　　因为这一次少年少女们在石洞部落要待的时间比较长，所以这些护送的人自然就先回来了。
　　不过在石洞部落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是听到的看到的东西也是藏了一肚子，在这个打头野兽都能编成故事说个几十年的枯燥时空里，他当然会被大家缠着说在石洞的见闻了。
　　而在所有事情之中，最让人震撼的，则是大河部落老首领的死亡。
　　在不久之前，这一位还是大河的子孙，是所有部落的首领都必须仰望的存在。
　　但是现在，这个传说里永远不会死亡，寿命和大河一样绵长的老人，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
　　“他是怎么死的？”因为老首领的身份还有他死法的特殊性，大家都很急于知道细节。
　　男人去不着急了，直到身边的人给他端上了一碗热乎的甜草根茶，他喝上了一口，润了嗓子热了身子，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女神是无所不能的，也是无所不知的，他说了谎话，那还能瞒的住女神吗？”
　　伸手指着正在燃烧的火，男人的声音却在不知不觉中压低了：“对女神说谎的人，会被扔进地狱的火里面，所以他说了谎之后，大地就裂开了，从地缝里面喷出来黑色的火焰，烧在他的身上，把他活活烧死了。”
　　“啊呀！”听到人都齐齐的缩了脑袋，甚至远离了火堆，不少人甚至还捂住了胸口，惊恐的想着自己有没有对女神说过谎话。
　　————
　　“那个信了伪神的人么？”在遥远的矮山之上，同样的事情却被说出了不同的故事：“那个骗了我们的坏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女神知晓了他做的事情，又听到了他的谎话，她就擦拭了她的石矛——那是用太阳和月亮的一部分做成的，尖锐坚硬无比，无所不能的女神挥舞着石矛，在天上将石矛刺了出来，那石矛就像是太阳的光辉一样落到了那个坏人的身上，炽热的像是最热的火，最后这个说谎的人，就在痛苦之中死去了。”
　　“女神啊！”听的人都齐齐发出了惊叫和叹息。
　　也有人对女神的武器感到了好奇：“那女神的石矛呢？还留在大河部落吗？”
　　“吓！”讲故事的人大约也没想到这个问题，但是只是一瞬，就露出了不容置疑的神色：“那当然是被女神收回去了，女神只是那么一挥手，石矛就会自己飞回去了。”
　　至于这世上根本没有会飞的石矛，那他们在石洞人来之前，还没见过人也能在河流之上行走呢！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就像是亲眼见过一样，这里的人也还没有怀疑，只是互相赞叹着女神的无所不能。
　　————
　　“他是怎么死的？当然是被火烧死的。”
　　在另一个部落里，这个故事显然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正在烧烤着一只鸟雀的男人对着大家展示自己熟练的烤肉技巧：“那个老首领啊，他对女神说了谎，然后女神就让地狱里的魔鬼来抓他了，魔鬼你们知道吧？就是上次石洞人说的，他们一上来就把老首领给带走了。”
　　“带到哪里去？”
　　“嚯，还能哪里去，当然是地狱了，那地狱啊，到处都是火，比我们烤肉的这个火热多了，那个老首领啊就被扒了兽皮，然后被用一棵树那么粗的大木棍，给穿了起来，你们看，跟我们这穿鸟一样，然后两个魔鬼一前一后，这么把木棍往上一抬，往那个火上面一架，呀呵，这就烤上了。”
　　“烤？”大家虽然早就知道地狱魔鬼烤人的故事，但是被他这么详细的一说，虽然火堆在旁，但是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对啊，跟我这烤鸟也差不多，不过啊，”男人神神秘秘的又卖了一个关子：“地狱里的火每次要烤的黑了，你就等等，过了一会儿，那皮肤就又变白了，跟没烤熟以前一个样子。”
　　“那不好吗？”说话的显然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你懂什么？这是女神的惩罚，就是让你永永远远的被烤着，要是烤了一会儿就熟了，被魔鬼吃了，那也就疼一会儿，现在这样，教他是永远的疼下去。”
　　————
　　“老首领死了。”黑暗中，角马听到身边的男人悄声说道。
　　这个消息已经随着石洞人有意的传播，传到了各个部落之中，带来的震动当然是前所未有的大，而他们这些大河俘虏，当然是所有人之中最震惊，也是最害怕的人。
　　本来他们虽然不停的祈祷女神，但是心中还留着一点希望，但是现在听到老首领其实是一个大骗子，他们原来从头到尾都被骗了，那涌上心头的不是愤怒，而是彻底的冰寒。
　　如果说欺骗女神的老首领被打入了地狱，那么他们这些曾经攻击石洞部落的人，又会得到什么样子的惩罚呢？
　　一想到那样的前景，就连曾经单手冲进狼群的男人都会害怕的发抖。
　　而他们也只能向唯一的救赎，也是无所不能的存在祈祷，希望得到宽恕。
　　而因为害怕，敬畏，尊敬等等情绪，或者捂住胸口呼喊出口，或者悄悄在心底呢喃，在这样的夜晚，有火光的地方，就有呼喊女神的声音。


第二百八十三章 礼物
　　对于部落里的一般人来说，他们只是对那个遥远的部落敬畏有加，增添了对女神的尊崇之情罢了，可是对部落里的首领来说，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
　　在狼群之中，头狼拥有着能够指挥所有狼的权力，但是如果有一头狼能够打败头狼，那么曾经匍匐在头狼的脚下，甚至因为头狼的一个喷嚏就敢扑向长牙虎的狼们，就会飞快的离开它，甚至自发的驱逐它，就算侥幸能留在狼群之中，这位曾经的头狼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落到最底层，就连最瘦弱无能的狼也敢欺负它。
　　在这片土地上，动物和人类的分界有时候只是一个头发丝的距离。
　　所以虽然各个部落的首领都曾经匍匐到大河部落老首领的脚下，并且以能够亲吻他的脚背为荣耀，但是在听到他死亡的讯息之后，各个部落的首领反而松了一口气。
　　大河部落和石洞部落的战斗，虽然最终是石洞部落获得了胜利，但是只要是参加过大河集会的人，就会知道大河部落的人有多么的多，就算是从来不会数数的人，也知道就算是大河部落全部的男人都没了，剩下的女人的人数也是别的部落无法相比的。
　　而更重要的是，石洞部落再如何强大，女神使者既然能够突然出现，那谁又能够说的准什么时候消失呢，而大河部落的强大，却是在他们出生到现在，一直耳闻目睹的，谁又能知道老首领会不会再次用他无比漫长的寿命打败敌人呢？
　　所以虽然有不少的部落急于向新的头狼表明忠心，但是也有几个部落一直态度暧昧，静等后续，而老首领的死亡，也注明了这场比试的最后结果。
　　对于大部分部落来说，相比于大河部落的傲慢，石洞部落确实更值得信赖和追随。
　　大河人不允许别的部落到他们的地盘上去狩猎，但是石洞人却主动将自己狩猎的方法教授给大家。
　　大河人霸占了温暖的山谷，而石洞人却找到了让所有人都能抵御严寒的方法。
　　虽然大河老首领的传说他们自小听闻，但是能够让男人身上的伤口停止流血，让女人能顺利生下孩子的，却是石洞部落的女神使者。
　　但是这里的部落毕竟不是狼群，虽然之前他们曾经拜倒在大河部落的老首领的脚下，但是大河部落对地盘之外的部落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到了河冰消融，草长花开的时候，不同的人一起前往大河部落的地盘参加大河集会而已。
　　但是现在大河部落已经被石洞部落战败，他们在下一次花开的时节，还需要去大河部落吗？如果不去参加大河集会，那么他们应该在哪里完成少年少女的结合？石洞部落吗？
　　而且经过时间的推移，虽然这片土地很是广袤，但是人们采集狩猎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别的部落的人，经过交谈很快就会发现，石洞部落对不同部落的待遇，那也是不同的。
　　不论是食物衣服还是得到的技术，也总是和石洞部落关系越好越密切的部落，能够得到的最多最好。
　　如果大家都是肚子空空那也没什么，可是本来大家都是一个样子的，眼看着当初一起光屁股的人穿上了好看的鱼皮衣，肚子吃的饱了脸上有了肉，你还在这里苦兮兮的忍饥挨冻，谁受得了？
　　如今既然大河部落已经彻底的没了指望，那么大家没了别的选择之后，当然更希望能够得到女神使者的恩赐了。
　　如何拉近和石洞部落的关系，如何让女神使者赐下更多的福音，哪怕是最迟钝的部落首领，也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
　　“现在是秋天，快到下雪的冬天了，各个部落应该抓紧时间储备食物啊，怎么最近感觉来朝拜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站在石洞门口，罗琦看着那些明显来自于不同部落的人，有些奇怪。
　　对于本时空的人来说，花费好几天的时间，在高山密林里面跋涉，时刻担心着野兽的袭击和撕咬，这无疑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而在这几天里面，出来的人显然没有办法给部落提供食物，所以这又是一件很“吃亏”的事情。
　　之前也有一些人不辞辛苦远来，但是多数是个人行为，最多有人结伴而行，而像现在这样哗啦啦的来了三分之一部落的，确实少见，而好几个部落同时自发派出不少人前来的，更是第一次。
　　来了以后，也不多说什么要求，反而一个个争着表现对女神如何的虔诚。
　　这边的部落来到石洞之前，就一边走一边捂着胸口，口中念叨着女神的圣名做祈祷，显示他们是虔诚的女神信徒。
　　而那边的部落眼看着被抢了先，当头的领队二话不说就跪倒在地狠狠的磕了几下脑袋，顶着乌青的脑壳长跪不起，捂着胸口给女神唱了一首长长的赞歌。
　　在仪式上竭尽虔诚还不够，虽然罗琦并没有特意去发展“供品”这一敛财神器，但是这里的人早已经用自己的经验去理解女神的存在，所以那些朝拜的人大多会带上一点东西来献给女神，而这一次，他们似乎还要在献上的供品上一较高下。
　　相比于来的人多，他们送的供品之多，也更让罗琦吃惊。
　　有的部落送上了差不多足够半个部落的人使用的石器，那另一个部落送来的兽皮就足够罗琦做足足两身的衣服。
　　有的部落送来了足够挂上脖子手腕和脚腕的骨珠项链，那有的部落就送来用红色的，青色的，蓝色的贝壳磨平打孔做成的色彩绚丽的装饰。
　　不同部落之间似乎暗暗较劲，为了送出别别人更多的礼物，他们甚至不顾天气已经转凉，将身上的兽皮脱下，也顾不得回去路途之上可能遭遇的危险，将手中的石矛奉上。
　　甚至有人为了表现自己对女神的虔诚，意图用石斧砍下自己的手指，献给女神，结果被震惊的罗琦给制止了。
　　而已经知晓了他们意图的罗琦，对于这些原始人的疯狂，也感到了有些后怕，只得百般的哄着，做出了许多的许诺，又吓唬他们说肢体生命是女神的恩赐，故意损伤是对女神的不敬，这才及时遏制住了这股不正之风。
　　要是不赶紧刹住，有了断指供神，那么人祭还会远吗？
　　罗琦倒不是不想趁热打铁，在现在这个基础上大肆宣传女神，想必比以前的谨小慎微小打小闹，效果要好得多，完全可以复制石洞部落的成功经验。
　　但是她收缩了人口，也是为了集合力量，预防垂死毒蛇的最后反扑。
　　而在初雪将要来临的半个月前，她想要看到的最好结果，终于出现在了石洞之外。


第二百八十四章 所见
　　苦藤摸索着自己绑在腰上的小背篓，可是里面摸索了半天，却已经没有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不禁叹了口气。
　　在出发前，部落里曾经给她们几个人凑了一点食物，就是不多的熏肉，植物可以在行走路上边走边采集，但是如果需要赶路的话，就不方便打猎，这点熏肉虽然份量不多，但是要紧的时候也能抵挡一会儿饥饿，补充一点体力，对于在野外跋涉的人来说，是十分珍贵的。
　　但是连日的赶路，纵然竭力节省，这点食物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加上她们在这里多等了两三天，那么这不多的一点，也都统统的下了肚子，就是这样，现在的肚子依然空的像是被虫子蛀空的树干，凉风一吹，似乎就能听到呜呜的空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本来她们应该在两天前就到达目的地，但是居然看到别的部落也来了人，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心理，她们在树林之中呆了两天，直到对方已经离开了才慢吞吞的走向这趟行程的终点。
　　当然这其中或许还有对自身安全的担心，苦藤握紧了藏在背篓里面的小石斧，因为想象中那个恐惧的结果而稍稍咬紧了牙关，直到被身后的同伴推了推，才发现原来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这边的人，两个拿着奇怪的武器的男人朝着她们飞快跑来。
　　苦藤原本设想过很多种见面的方式，甚至在某些时刻，她想过如果对方真的动了手，自己一定要拿出武器来保护自己和身边的同伴，但是事到临头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发展。
　　事实上，她们几个很快的就交出了自己的武器，苦藤藏在箩筐里面的斧头也没有躲过去——他们连箩筐都整个的拿走了。
　　甚至她们还被要求脱下兽皮，本来苦藤已经咬紧了牙，预备着”就当被蜜蜂咬了一口“，但是那些男人并没有把她们怎么样，甚至没有用手触摸到她们的肌肤，只是捏了捏脱下的兽皮，确认了身上和兽皮里都没有武器之后，这些兽皮就重新穿回到了她们的身上，倒是让已经做好某种牺牲准备的苦藤她们很吃了一惊。
　　不过那些武器还有箩筐，却被男人们拿走了，苦藤并不如何可惜，毕竟箩筐里面只剩下几颗干枯的树叶，没有什么食物了。
　　对方对苦藤她们的到来似乎并不吃惊，在检查她们的武器之后，就一前一后的引导着她们继续前行，直到到达石洞部落的那堵围墙外面，倒是让苦藤准备了许久的话语，没有了任何说出口的用处。
　　在出发之前，苦藤已经听说了一些石洞部落里的情况，在此之中，石洞部落这高大的围墙，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苦藤不是没有见过高大的物体，不说连绵的群山，在这片土地上，随便一颗树木都可以高到望不见树顶，但是在自然作物疯狂生长的时候，人类在建筑上的贡献却少的可怜，正是因为她们曾经建造过房子，所以才更知道这么高这么厚的围墙，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在经过几番对话之后，她们被带入了围墙之内，来往的石洞人似乎早已经熟悉了这样的场景，并不惊讶，也并不好奇她们的身份，就算得知了她们的来处，也只是点了点头，就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苦藤想象中的敌意愤怒甚至羞辱，居然都没有发生。
　　然而她们这次要寻找的人却并不在石洞，据领着她们的男人说，女神使者受到女神的启示，为部落带来新的东西，可能到了晚上才会回来。
　　但是苦藤的疑问，比如带来了什么东西，这些问题他们却一个没有回答，这是让她们坐在石洞过道里的几个树桩上，给了她们一些热水，两个男人也一左一右的坐着，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他们的武器，不许她们出去，也不许她们进入石洞内部。
　　哪怕石洞昏暗，苦藤也能察觉到他们手中的那奇怪的石矛虽然有着和太阳火焰一样温暖的颜色，但是却散发出令人胆寒的锋利和冰冷的光芒，悄悄的一瞧，身上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忙捧起手里的碗，大大的喝了一口热水。
　　“嘶——”还不是很习惯喝热水的她，发出了舌头被烫后特有的声音。
　　那个年轻一些的男人忍不住发出了几声低笑，而那个年长一些的男人却更成熟一些，并没有耻笑她，反而将自己竹筒里面的凉白开倒出一些兑成温水才又递给她。
　　就算是刚才被呵斥脱下兽皮也只是咬了咬牙的苦藤，感觉到脸上一热，忙喝了口温水，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凭借着山洞里面不多的一点亮光，仔细打量着坐在旁边的那个男人。
　　说起来，这个男人并不如何高大威猛，并不属于苦藤眼中的“好男人”，但是坐的直直的，身上的肉结实，脸上的肉细腻，身上头发一丝臭味也没有，苦藤瞧着瞧着觉得眼睛都直了。
　　她们也没有坐太长时间，石洞人就接二连三的回来了，不过他们的食物，并不是手里抱着的，要么是箩筐背着，要么是用竹板做成的扁担挑着。
　　石洞外面的篝火也已经点了起来，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随着火光的跳动而传到了山洞之内，偶尔还夹杂着孩子的吵闹或者哭叫，而熟悉的血腥味，随即也窜入鼻腔。
　　苦藤知道，这是在处理猎物，等猎物处理好了，就会被架上火堆，在火烤之下滴下油亮的油脂，泛出金黄色的色泽。
　　同行的女人们的肚子都发出了咕咕的叫声，路上行走本来就是忍饥挨饿，到了这里又在草堆里面藏了两天，算算在部落里面的日子，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了。但是一左一右的男人似乎没有闻到香味一样，仍然坐在这里，那么她们也只好仍然陪着坐在这里了。
　　苦藤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她发现旁边的男人并没有阻滞的意思，小心的挪了三五步，朝着外面探头望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盛宴
　　石洞部落的夜晚比她想象的还要热闹，而就算是她，也很少能看到这么多的食物——
　　一整只山羊被砍了脑袋，剥了皮，它的肉被用锋利的陶刀切割成小块，女人麻利的在肉块上撒了一些细小干果磨出的粉末，然后又用长长的树枝将羊肉串起来，然后才放到火堆上。
　　这无疑是一件需要时间的工作，但是正如苦藤所看到的那样，几乎所有人都在为晚上的食物而忙碌着，有人专门负责磨碎那种干果，有人专门切肉，也有几个女人不停的穿肉，而负责烤肉的女人，则一刻不停的查看羊肉，似乎担心肉被烤焦。
　　对于苦藤来说，这确实是很难见到的场景，在他们的部落里，一头羊往往在被杀死剥皮之后就被架上火堆，这让肉很难烤熟，所以他们一般都拿着石刀，一边烤着，一边将已经熟了的肉小刀的割下来吃掉，这种做法的弊端就是往往肉会烤黑了或者完全没熟，但是大家有肉吃就已经相当欢喜，熟不熟完全不是问题。
　　剩下的羊肉也并没有完全的做成烤肉，不少羊肉带着骨头的被扔进了陶锅，然后倒上水，开始烧煮，这样的陶锅足足有四五个，具体的话没有学过数数的苦藤也数不清。
　　苦藤知道，那些好喝的肉汤，就是用这些陶锅熬煮出来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锅中的汤水已经开始沸腾的时候，石洞人居然将里面的热腾腾的带着羊肉气息的汤水居然倒掉了，然后有倒进去了一些热水，重新烧煮，这让肚子空空的苦藤差点叫骂出声，恨不得那些汤水可以倒进自己的肚子里。
　　山羊的内脏被放入水中反复的清洗，直到确认了没有任何的污垢，然后一部分也被放到火上烧烤，另外一部分却被切成碎块，然后放到正在沸腾的羊肉汤之中，不一会儿，一股更浓郁的鲜美味道就飘散到了山洞之中。
　　一只山羊显然并不能够让石洞人满意，两条足足有小腿长短的白肚青背的鱼已经被去除了内脏和鳞片，然后用青绿色的宽大植物叶子包裹起来，放到了火堆下面的沙土之中。而另外一种稍微细小的鱼得到了更为奇怪的处置，一口正在翻滚着热水的陶锅上面架起了几根小竹条，而这条鱼就被放在了竹条上面，然后再用叶子编织起来的盖子盖住了锅。
　　“鱼会熟吗？”这种不接触火，甚至不接触热水的方法无疑让苦藤睁大了眼睛，无比好奇。
　　大多数部落是喜欢吃肉胜过吃苦涩的植物的，苦藤本来也以为石洞人有了这么多的食物，那是懒得吃那些绿叶的，没想到很快就看到女人们将一筐筐的植物清洗干净，分类了出来。
　　和对肉食一样，石洞人处理植物也是很精细的，不但要去除那些老的坏的部分，就是那些苦涩的难吃的部分也不会保留。
　　几种嫩叶和蘑菇被分别倒进了羊肉汤之中，而块茎则被埋入了火堆里面，这些做法和苦藤想象的差别不大。
　　一个女人将一个平整的石板清洗干净，然后放在两块石头上面，下面升起了火，等石板被烧热，就在石板上面放上两小块羊肉之中的肥脂，在火的烧烤下，脂肪很快发出滋滋的响声，开始融化，而女人不紧不慢的用树枝将脂肪推开，然后在石板上面敲碎了两三个鸟蛋，将树枝将鸟蛋搅匀，很快，这些鸟蛋就凝固成块，发出浓烈的香味，而这个时候，女人不紧不慢的抓了一大把紫叶放上石板，手上的竹筷一划，大片的白雾一下子冒出来，将她整个人都给笼罩住了。
　　“这是什么？”苦藤明明没有看到过这种食物，更没有尝过这食物的滋味，可是看到白烟散去，石板上面出现的黄绿分明的食物，喉咙却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发出令她自己都觉得无比响亮的咕咚声。
　　就在她捂住肚子的时候，却看到外面的石洞人发出了喧闹之声，正在处理食物的人突然一个个都站立了起来，嘴里正在品尝食物滋味的更是恨不得一下子都咽下去，就是那个正在用石板处理食物的女人，都将那长长的树枝按到了自己的胸膛上，嘴里还嚷着向女神祈祷的话语。
　　接连有人高声喊着什么，苦藤仔细听了听，才听清楚他们说的是女神使者。女神使者？女神使者回来了？
　　苦藤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朝着洞口的方向又走了两步，这才看到被人群包围住的地方，似乎能看到洁白的衣服闪过。她正想努力看的更清楚一些，身后却被一拉，转过头，是那个年长一些的石洞男人，他的手伸向了石洞内的那个树桩。
　　好吧，看在对方手里的石矛的份上，苦藤不得不重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反正和盘腿坐在地上相比，这种树桩坐着一点都不累人，也不会有坐久了腿麻的麻烦，可以说相当的舒适了。
　　而在外面的石洞人显然也没有忘记他们，等到苦藤和同伴们一人一个陶碗，大口喝着羊肉汤，用手捞着里面的骨头和羊内脏的时候，更是差点将女神使者抛到了脑后，这也实在怪石洞人做的食物太好吃，差点让苦藤将自己的舌头都给吞了下去。
　　除了羊肉汤之外，还有烤羊肉，鱼肉和那种在石板上面做出来的鸟蛋和植物，在苦藤看来，大河部落的老首领生前所享用的食物，或许在分量上比得过，但是绝对不会有这么的好吃的，哪怕坐在旁边闻一闻，口水就要下来了。
　　而且所有的食物要么被装在碗里，要么被放在绿色的叶子上，男人们吃的时候，不是像苦藤那样手指伸进碗里，弄的汤水淋漓，他们用手指握住两根小木棍，灵巧的将食物夹住，然后再放到嘴里，看的苦藤她们一愣一愣的。
　　无端的就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很不妥当，甚至为了这种完全莫名奇妙的事情，居然觉得不好意思，甚至不好意思将手上的油水舔舐干净，只好顺手将油乎乎的手在身上的兽皮上擦了擦。
　　但是这份尴尬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一个穿着兽皮对襟无袖上衣的女孩走了进来，对着石洞男人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苦藤她们：“女神使者要见你们。”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不平等谈判
　　苦藤原本以为进入石洞部落遭遇的那一系列检查已经相当麻烦，但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她们几个重新被命令解开兽皮，被石洞人检查身体和兽皮上有没有兵器，就连乱糟糟的像是野草的头发，也被对方用手细细的捏了一遍，而且要不是苦藤大声的抗议，这些人甚至想将她们的手给绑起来。
　　不过和在野外不同，这次负责检查她们的是四个女人，手里举着火把，恨不得将她们身上的虱子有几个都照的一清二楚，捏着她们身上皮肉的时候更是毫不留情，叫苦藤她们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在折腾了好一段时间之后，苦藤她们终于得到允许重新穿上兽皮，重新走进石洞。
　　石洞外面的篝火依然在燃烧，不时传来欢笑嬉闹的声音，而苦藤她们这一次不再只被允许在石洞洞口的通道里歇息，而是在男人的指引下进入石洞的内部。
　　石洞内部本来就缺少光线，加上现在已经到了夜里，自然更是黑暗，好在几个架在山洞洞壁上的火把燃烧着，提供了几分光线，对于已经习惯在这种环境下视物的原始人来说，这样的光线已经足够了。
　　更何况，坐在最中间位置的那个女人，似乎并不需要火焰的光芒。
　　女神使者的皮肤是这片土地上少有的洁白，这个苦藤早就知道，但是她不清楚，连女神使者身上的兽皮，也可以洁白的如同雪花吗？
　　虽然石洞人身上的鱼皮，已经灿然如同月光，但是如果仔细比较，就会发现，其实鱼皮是灰白色的，并不纯粹，而女神使者身上的衣服，才是最彻底的白，如同每一次叶子掉光后下的第一场雪。
　　而比衣服更夺目的，自然是女神使者那早就在各个部落之中传说的神奇容颜，当然在大河集会更结束的时候，大家一般是抱着稀奇的心态感叹那肤色是多么的孱弱，而现在再说起的时候，人们已经认为这是女神使者神圣的标志了。
　　“那么，大河部落的女人，说出你们的来意吧。”和苦藤想象中不同，此刻的女神使者很是平静，仿佛早已经预料到她们的到来一样。
　　这个大河部落的女人依照着临时学来的礼节，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女神在上，我们这次来，是祈求女神的仁慈，和女神使者的宽恕的。”
　　想必这句话是她背诵了很久的，虽然说的有些磕巴，但不论是语句还是用词，都相当完美，没有错误，这在宗教用语还很不严谨的这个时空里，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了不起了，要知道那些不同部落的人祈祷的时候，是用不了“祈求”这么高级的词汇的，他们用的都是“要”这种简单词汇，要不是情感真挚，思想纯澈，那么你一听，还以为是绑架人质威胁家属的劫匪呢。
　　苦藤忐忑不安的说完这句话，发现女神使者并没有生气，悬下的心才落了下去。
　　但是一旁负责罗琦安全的石洞人却并没有那么冷静，一个和苦藤差不多年龄但是脸色更红润的石洞女人站了出来，看向这些远来的大河女人：“是你们袭击了我们的部落，这场战斗是你们带来的，女神和女神使者已经饶恕了那些男人的性命，你们还想要什么！”
　　“可是部落里面没有男人是不行的。”苦藤还没说话，她身后一同前来的一个女人就急急忙忙的开了口，她哀求着说：“部落里没有男人，那么就是雄狮没了爪子和牙齿，别的部落会不停的攻击我们，要是等到了大雪的时候，那些部落一定会像将要饿死的狼扑向一块肉那样扑过来的。”
　　“慈悲我们吧，女神使者。”女人微微哽咽：“我们的孩子和伴侣，他们并不是想要冒犯女神的威严，这都是那个下地狱的坏人骗了我们，我们并不是真的愿意对着石洞部落举起石矛的。”
　　“他们为什么攻击你们？”出乎意料，女神使者并未答应也没有拒绝，反而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那个大河女人咬紧了牙：“因为他们想要我们的地盘！”
　　“还有呢？”看来女神使者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还有，还有就是，”大约想到了别的，大河女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曾经杀了他们部落的人。”
　　“不不不，”苦藤连忙为大河部落辩解：“这都是那个坏人做的，是他要杀死别的部落的人——”
　　“但是用石头砸碎那些部落少年脑袋的，还是大河男人，是吧？”
　　这些从未学过辩论的女人们，一下子就被罗琦的反问而逼的说不出话来。
　　按照在这个时空的交流来看，两个部落的一言不合，往往会用石器和拳头来说服对方，但是这个石洞里面负责罗琦安全的石洞人很多，而且他们的手上都是武器，而在各个部落里面，“石洞人受到女神的庇佑不可战胜”这样的话语和故事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而大河部落的女人，无疑是最相信的那一批人。
　　所以女人们没有也不敢有任何武力胁迫的念头，只能苦苦哀求，苦藤说道：“我们已经有不少人被抓走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大河部落只能消失，那些痛恨大河部落的人，会把我们全都杀死的。”
　　因为无法解释消息的来源问题，所以叶猴虽然知道那些被抓走的大河女人得到了安置，但是无法跟大河部落的人解释，这些大河女人按照石器时空的常理来想象，自然脑补出那些女人被百般折磨之后再被杀死的可怜又悲惨的结果。
　　这还是食物充足的叶落时候，这些部落还只是因为愤怒，而到了大雪的时候，那时候为了生存，为了食物和温暖的居所，苦藤甚至不怀疑他们为了能活下去而杀死自己的族人。
　　为了度过寒冷的大雪，各个部落所做出的牺牲往往难以想象，甚至不少部落会将新出生的婴儿放到冰天雪地的外面，只有经过严寒考验的婴儿才会得到母亲的乳汁，而这种做法只是为部落节省微不足道的那么一点食物。
　　认识到这一点的大河人已经失去了愤怒的力气，老首领的死亡并没有消除周围部落的敌意，反而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这头曾经的雄狮已经连吓唬敌人的鬃毛都已经失去了，不光是猛兽，就连胆怯的尖耳狐都敢跑来撕咬它的皮肉。
　　也是在这个时候，叶猴提出了眼下的这个方法，虽然大家初次听的时候很难接受，但是和别的部落比起来，似乎石洞人倒是还温和许多，最起码落在他们手上的大河人，并不会死亡。
　　但是眼下，苦藤的心却慢慢的冰寒了下去：石洞人不会帮助她们。
　　石洞人当然不会帮助她们，他们没有在见面的那一刻将石矛扎入到她们的身体里，这样就已经是无比仁慈的了，怎么又能要求他们帮助她们呢？
　　苦藤的眼睛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大河人，在你们举起石矛的时候，我已经从女神那里感受到了愤怒，”终于，女神使者说话了：“我是为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而来，我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食物，更温暖的衣服，还有更多更健康的孩子，但是你们不但不接收，还心存嫉妒，对着我们举起了武器，这是女神无法原谅的罪行。”
　　说到此处，她抬手做了一个祈祷的姿势，而苦藤她们已经被话里的森寒之意而震慑住了，不敢说话。
　　“但是，女神毕竟是无比仁慈的，就算你们犯下了无法原谅的罪行，女神依然没有夺去生命，而是让他们用自己的手和脚做事，直到罪行被抵消。”
　　“你是说？”苦藤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如果你们愿意为女神做事，那么就可以减轻你们所犯下的罪行，直到有一天，你们会被女神原谅。”一个高大的石洞男人重复了罗琦的话。
　　“那我们就能活下去？”那个胆大的大河女人问道。
　　一阵轻微的笑声。
　　石洞人似乎在嘲笑她提问的是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当然，大河人，你们那些正在为女神做事的男人，虽然他们给周围部落犯下了许多的罪行，但是不会有人专门来这里杀害他们。”
　　“不！”苦藤惊觉自己喊出口的拒绝声音是如此之大，她改换了口气，带着哀求说：“我们不能离开山谷，离开了，我们的地盘就没有了，再以后就是大雪了，我们会被冻死的。”
　　“你们不用离开大河山谷，”罗琦缓缓说道，“女神指引了我们，将要在大河的山谷里面播撒女神的声音，所以你们可以继续住在那里，不过女神告诉我们，那里也是我们能够居住的地方。”
　　“至于温暖和食物？”罗琦已经看到了这几个大河女人在火光下变得苍白的脸色，但是并没有在意：“大河部落拥有的一切，我们全都拥有，而且更多。”


第二百八十七章 重逢
　　苦藤醒来的时候懵懂了一会儿，虽然光线昏暗，但是眼前高大的石洞动顶，显然不属于自己那低矮窝棚，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大河部落，现在正睡在石洞部落里。
　　身下的土炕厚重结实，更奇妙的是，当有人在那边烧火的时候，身下的土炕居然会变热，记得刚躺在这里的时候，苦藤差点就和几个姐妹跳了起来，以为石洞人和那些故事里会吃人的部落一样，要将她们做成烤肉，直到看到旁边的石洞人依然好好的躺着才红着脸躺了回来。
　　眼下这个天气已经变得寒冷，树叶大多已经落光，熟悉天气的人都知道过一段时间就会迎来第一场雪花，大河部落虽然温暖，但是以前这个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需要燃烧大大的火堆，现在因为窝棚不方便，所以大家都需要在身上盖住兽皮和干草来保暖。
　　但是昨天晚上，剩下源源不断的热度，让苦藤丝毫感受不到寒冷，甚至在半夜的时候因为太热而将身上的树皮被给踢了出去。
　　苦藤不知道的是，因为这样的炕需要的木料很多，而且需要有人不断的视察，所以眼下这样的天气里，石洞人还没有开始烧，夜里保暖也是被子兽皮，最多是将山洞洞口遮住挡风。
　　而昨天，在罗琦的示意下，这才开始入冬以来的第一次烧炕，其中目的自然是为了向大河部落展示石洞部落的底蕴了。为了突出这一点，这几个大河女人还得以睡在炕头，一方面是因为那里最热，不过更主要的是方便烧炕的人随时监督她们，要是这几个女人有任何异常的举动，都会被那两个男人用石矛杀死。
　　苦藤不知道这些，但是确实因为石洞部落这能发热的土炕而惊奇不已，转瞬间就想到了大河部落虽然温暖，但是大雪的夜晚，大家还是被冻得发抖，哪里有这么暖和的地方睡觉呢？
　　她本来以为石洞人和别的部落一样觊觎大河部落的地盘，但是眼下看来，大河部落拥有的丰富食物还有独特的温暖，这里已经全部都有了，想到昨天晚上的对话，苦藤脸上不禁多了几份凝重。
　　石洞部落的食物显然很是充足，在别的部落早上只能啃着一两个小块茎或者一小把叶子的时候，他们的陶锅里面翻滚着乳白色的肉汤，还有一种黄色的草籽熬煮出来的汤水——石洞人说这叫做“粥”，就是分到手的块茎也是又大又多，枯藤敢拍着胸膛保证，就是单单吃了手里的块茎，也足够可以到了晚上也不会感到饥饿了。
　　而相比于食物，石洞人在早上的跑步和祈祷，才更让苦藤惊讶，她不是没有见过一群人跑步，不论是追逐猎物，还是躲避猛兽的袭击，甚至有些人跑起来，能追上四条腿的羚羊。
　　但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这些人排列成了一长条，就是跑步的时候依然整整齐齐，他们跑起来的时候不像是几十个人，倒好像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蜈蚣在挪动无数的腿来移动，而他们的脚步声也是那样的整齐而且有力，甚至比得上苦藤曾经遥遥见过的象群。
　　整齐不止有脚步的声音，同样，在石洞人祈祷的时候，他们的嗓子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人，当祈祷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洞的时候，苦藤都不由的跟随他们一起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因为大雪将在不久之后来到，所以石洞人也分外的忙碌，而苦藤她们也得到了来到石洞部落以来最大的礼物——她见到了自己的族人。
　　在女神使者的许可下，她们来到大河俘虏们居住的草地上，当然，那些被石洞部落解救的大河女人，也被安置在这里。
　　他们显然也负担着相当多的工作，因为去年冬天的教训，罗琦这次很重视燃料的储存，而各种木头的砍伐和晒干，这就成了俘虏们的工作。
　　另外他们还需要开垦土地，到了最冷的时候，土地会被冻上，那时候就很难挖开，而明年春天的时候，罗琦不论是对土地的数量，还是对需要种植的植物种类，都有一个不小的提升，而这些石洞人很不愿意做的工作，自然是让这些需要赎罪的大河人来完成。
　　被解救的大河女人同样需要工作，她们在训练下，已经学会了罗琦所教授的缝纫技术，此刻正在将身上的兽皮重新缝纫，因为缺少石刀，不得不用烧着的木炭来完成兽皮的切割工作，手指上都被烫的红红的。
　　苦藤敏锐的观察了周围的情况，显然在大河人干活的时候，石洞人也都远远的观察着他们，手里拿着武器不让他们逃跑，但是纵然不会数数，苦藤还是发现，在这里的石洞人，比大河人要少得多。
　　“为什么不逃跑？”虽然看见许久不见的族人们很是激动，但是苦藤在见面的第一刻，不由自主的问了这些大河男人。
　　跟随她而来的大河女人神色警惕的观察了周围，发现石洞人站的很远，应该听不到，这才放下心来。
　　照苦藤看来，就算男人们手里没有武器，地上随便捡块石头，林子里折上一段树枝，也能将那几个看守的石洞人给杀死，到时候往森林里面一跑，石洞人不管是找还是追，都要花费很多时间，足够他们跑回去了。
　　但是她的这番话却让几个大河男人面容失色，一个男人甚至捂住她的嘴巴，连连摆手吧，神色慌张：“不能乱说，女神是什么都知道的啊。”
　　被捂着嘴巴的苦藤呜呜了两声，还是一同来的女人拉开了两人，嘴巴能够说话，苦藤还是很不服气：“知道了怎么样，你们现在冲过去，就这几个人，怎么拦得住？”
　　“女神无所不知。”这次帮着说话的还不是男人们，而是之前被黑齿部落带走的大河女人。
　　其实苦藤看到她们，也是非常的惊奇：“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女神救了我们。”
　　“什么？”听到对方的回答，苦藤几个睁大了嘴巴。


第二百八十八章 雪来了
　　“女神使者梦到了你们的求救？”
　　“然后石洞人就去了黑齿部落？”
　　“用陶器和食物作为交换，将你们给救了出来？”
　　女人们的问话就像是热天的蝉鸣声一样连绵不绝，而被问到的人只能不停的点头。
　　说到在黑齿部落的生活，几个曾经被抓走的女人都红了眼睛，不过并不是软弱的哭泣，而是愤怒和仇恨。
　　这个时空里两个部落战斗，对抓到的人当然不会好，折磨和羞辱更是常事，但是黑齿部落为了彻底和大河部落割裂开来，采用的手段更加残酷酷烈，就算一时间没有敢杀死她们，但如果石洞人没有及时赶到的话，女人们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活活折磨而死。
　　就是在现在，她们的身上还残留着很多的伤痕，有些来自于石头和木棍，有些来自于石器的刃口，有些则来自于燃烧的火焰。
　　“无所不能的女神看到了这一切，仁慈的女神使者更是救了我们。”说到这里，她狠狠的瞪了苦藤她们一眼：“我们想要攻击石洞部落，女神早就知道，所以我们失败了这场战斗，黑齿部落袭击了我们，女神也早就知道，所以我们才得救了，如果你们想要攻击石洞人，想要逃跑，女神会不知道吗？”
　　男人站在一旁拼命的点头：“对对对，我们之前也有人想着逃跑，但是什么都无法瞒住女神使者，她不但早就知道我们会逃跑，还能够清楚的找到我们藏身的地方，将我们抓住。”想到那些棍子打在身上的滋味，男人砸了咂嘴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我们还好，只是被打几下，那个想要夺武器杀人的，因为女神的愤怒而死去。”
　　可以说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面，罗琦甚至偷偷放松过几次，让这些男人以为自己可以逃得掉，然后再实行抓捕，称作“有了希望之后的失望，可以称作绝望”，当然也可以称作“钓鱼执法”。在这些大河人看到了逃跑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逃跑的后果也相当严重之后，他们终于彻底的死了逃跑的心思。
　　而罗琦也松了一口气，刚开始的时候为了威慑住这些大河俘虏，差不多一半的石洞人都来担当守卫，石洞部落的日常生活大受影响，连日常食物都差点无法供给，需要动用储备的食物。
　　这些可不就是苦藤所能知道的了，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族人们，眼下这个天气已经寒冷，不过他们的身上也并不缺少遮挡寒冷的东西，有些人身上穿着兽皮，有些人的身上穿着树皮衣，而女人们还在为最冷的大雪的时候赶制着衣服。
　　他们虽然没有资格用石洞人所能穿的鱼皮棉袄，但是那些破烂的不能用的兽皮，罗琦一股脑的都扔给了他们，这些兽皮破裂成碎片，是无法作为整个的衣服穿着的，不过罗琦教授了她们，让她们将破兽皮和割下来的羊毛，芦絮还有干蒲草填充到布料之中，做成厚重的棉袄，轻薄和保暖当然都比不上羽绒填充的鱼皮棉袄，但是比他们以前身上只能遮住半边身体的兽皮，还是要强上一些的。
　　而看看他们的身体，虽然不少人的身上有伤痕，不过苦藤清楚的看到那些都是旧伤，多半是曾经的战斗留下的伤口，据男人们说，本来留下这么多的伤口多半是要死去的，但是女神使者让人用药草治愈了他们。
　　那些需要开垦田地的男人在石洞人的注视下不敢旷工，但是苦藤也已经看到了他们的工作，石洞部落的一切都是那么稀奇古怪，但是不管是收集木柴还是缝纫衣服，这好歹还是能够理解的，让一堆男人将泥土挖开，还挖了那么一大块，这是为了什么？
　　实际上男人们自己也不是很了解，为了暂时的技术封锁，罗琦对他们都是指挥干活，抓紧洗脑，很少解释。但是说什么都不知道，男人们又不乐意了，一个矮个子就将石洞人偶尔的口风加上男人们之前的猜测说了出来：“这是女神的恩惠啊！到了大雪离开叶子绿的时候，这里就会长满了能吃的食物。”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骄傲和不容置疑，旁边的男人们又纷纷点头说见过，倒是真的唬住了苦藤几个。
　　事实上，他们的猜测已经很接近了，只是后来有幸或者说不幸体验到整个种植流程的他们，事后想起此刻轻飘飘的一句话，都恨不得捂住当时自己的嘴巴。
　　而在交谈之中，苦藤知道了这里的大河人虽然干的活比较多，但是食物上并没有缺少，甚至有些人，还觉得现在吃的比在大河部落的时候还要多还要好。
　　苦藤不清楚石洞部落眼下有多少人，但是她很清楚，不管是现在的大河部落还是以前的大河部落，为了让大家都吃上食物，是需要所有人都去采集和狩猎的，而石洞部落虽然让这么多大河人不停的干活，但是并不需要他们采集植物狩猎肉食，就这样浪费了这么多人力的情况下，还能让所有人都吃饱，这让苦藤更是想起了之前女神使者那骄傲的言论。
　　但是想要让别的部落进入大河山谷？
　　苦藤是真的无法答应。
　　就算她脑子一抽，答应了，也做不得真——这么大的事情，就是曾经的老首领，也必须获得部落之中大多数人的同意。
　　罗琦也没有难为她，这一次主要是展示石洞部落的力量，而这些也需要通过苦藤她们的嘴巴，来告知大河人，如果没有预料错误的话，在冬天的时候，大河部落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罗琦希望她们能早日认清事实，投入女神的温暖怀抱。
　　为了达到目的，她还特意让苦藤她们多住了几天，务必从全方位，多角度让她们见识到石洞部落是多么强大。
　　而苦藤惊讶的发现，石洞人居然还给她们赠送了一些礼物，陶器还有食物，分量并不多，但是十分珍贵，眼下已经树叶枯落，在外面寻找食物也比以往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这些食物可以让她们在路途之中更轻松一些。
　　而女神使者还让人用竹筏送了她们一程，临走之前告诉她们，路上不需要停留，赶快走路，大雪会在第五天之后到来。
　　石洞人的竹筏果然非常神奇，比起在山林之间爬上爬下，竹筏的速度反而更快一些，不过石洞人送了她们两天的路程，然后就此返回。
　　记得女神使者的赠言的女人们顾不得天气越发寒冷，起早贪黑的赶路，终于在第五天的日落之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山谷。
　　苦藤松了一口气，这一路来回，实在也是非常的辛苦，而且路上有好几次，她们都差点撞上凶狠饥饿的野兽，也是很危险的。
　　不过她们终于还是安全回来了。
　　苦藤的笑意刚到嘴边，却感觉到眉间微凉，她有些吃惊的抬起了头：
　　昏暗的天空里，有极细碎的雪沫慢慢落下。


第二百八十九章 新鲜的食物
　　“下雪了。”罗琦身上裹着特制加长的鱼皮棉袄，里面还穿着暖和的兽皮马甲，终于没有像去年的冬天那样被冻的不停颤抖。
　　这场雪的来临并没有出乎罗琦的预料，事实上，因为现在她能够收集到的好感度的增加，系统似乎能够也从中得到了某些提升，原先只是能感受到周围有没有动物，但是后来渐渐能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再结合最近下降的温度，推算出什么时候下雪，也并不很困难，据系统自己吹嘘，说是最起码有百分之七十八的准确率。
　　对于罗琦来说，这样准确的天气预报不仅仅可以用来显示神迹充当神棍，最重要的当然是为了整个部落的过冬早作准备。
　　要知道，要是在野外追逐猎物的男人突然遭遇了暴雪，急降的温度，无法生火和找到食物，还有因为暴雪而迷失方向，这些情况加起来是足够致命的。在去年的冬天里面，山岩部落的男人们就是因为狩猎之中突然遭遇风雪，没有第一时间返回，最后在失去方向和极度的寒冷下，几人之中只剩下一人侥幸得救。
　　所以在得知将要下雪的时候，罗琦就命令大家这几天不用远出，只在部落附近寻找食物，另外还要抓紧时间多准备一些燃料，到了晚上的时候需要烧炕了。
　　雪从黄昏开始下，刚开始只是细碎的雪沫，到了后来渐渐变大变多，风一吹，旋转的雪花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条条银白色雪龙，带来了凌冽的寒意。
　　早上起来，掀开盖住石洞洞口的厚重草帘，扑面而来的就是叫人不能直视的茫茫白色，寒风见缝而入，钻进还带着暖意的石洞之中，还睡在炕上的人都裹紧了被子，对着洞口的人一顿叫骂。
　　雪深可及脚踝，这样的天气是很难采集植物的，但是打猎的话，却不是一个十分坏的主意。
　　男人们在这样厚重的雪里面要走动是比较困难的，但是猎物同样会因为蹄子陷入雪地难以拔出而行动迟缓，加上现在石洞人有了弓箭，要是有幸的能遇到一头猎物的话，说不定到了晚上大家就都能喝上新鲜的肉汤啦。
　　女人们则在雪地上扫出来一片片的空地，然后撒上黄色的种粒。虽然眼下雪暂时停住了，但是太阳没有出来，地上的雪也没有化开，对于鸟儿们来说，这样一场雪下来，寒冷固然可怕，而白茫茫的大地找不到丝毫食物，才更让这些动物悲戚。
　　而一旦发现地上的食物，这些张着翅膀的鸟雀儿就会纷纷涌涌的飞过来，争抢着这可以活命的食物，等到地上的鸟雀达到了心目中的数量，架在半空中的网就会一下子落下来，将那些根本来不及飞走的鸟儿盖住。
　　这些具体的工作安排并不用罗琦操心，不过虽然之前已经检查过食物的储备了，现在因为下了雪，她带着人，又一次的开始点检石洞部落眼下的家当。
　　种籽和块茎都储存在石洞后面的小石室里面，种籽被装在陶罐之中，上面用鱼皮盖住，杜绝虫子和湿气的进入，随便打开一个罐子，伸手一抓，感受着细小的种粒在指尖滑动，罗琦可以感受到这些金黄色的种子并没有变得潮湿，显然储存的还是挺好的。如果真的受了潮，那么只能等以后天气好的时候再去晒一晒了。
　　块茎因为储存的时间没有种粒的时间长，所以也并没有得到特别的储存方法，都是堆放在干草之上，虽然看着堆放的数量不少，但是还需要分出很多来用来明年的下种，眼下的这些如果当做食物的话，每个人每天两个，大约也能支撑半个冬天。
　　在往下走，第三个石室里面架起了很多根竹竿，上面用绳子吊着大大小小的熏肉和熏鱼。
　　在天气炎热的时候，熏肉或者熏鱼可以保质二十五六天，而眼下这个天气，就算是没有处理过的生肉，也能保存大半个月，这些熏肉就算是到了冰雪融化的时候依然可以食用。
　　不过熏鱼也好熏肉也罢，都是烟熏而成的食物，虽然别有风味，但是和新鲜肉食比起来，不论是滋味，还是健康，都有些差距。
　　罗琦走到了石洞的外面。
　　土黄色的围墙上面已经多了一层白色的积雪，看上去就像是戴上了一顶帽子，增添了几分美感，但是围墙里面新增加的客人，却用各种声音让这清幽之境，变成了吵闹的菜市场。
　　在围墙之里和石洞之外的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用泥土，木头，渔网和干草搭建的小居所。
　　几只被剪短了羽毛的雉鸟在渔网后面探着脑袋，谨慎的在雪地上行走，留下几行小小脚印。而那几只羊则占据了更多的地方，它们挤在一处，嘴里嚼着干草，不时发出咩咩的叫声，偶尔贴着雪地啃两口，似乎想要寻找雪地下面的草根，可惜大多数时候只能啃上一嘴的积雪。
　　因为天气寒冷，河水之上也已经结冰，所以眼下不能用竹筏来往了，和蓝纹部落的交易也暂时告一段落，那么用来炼制青铜的秘密工坊，眼下是没有用处了。
　　因为石洞部落的围墙后的地方实在不大，塞下那么多的羊已经是极限，而石洞部落的马匹虽然很少，但是体型却是不小，实在无法塞进那块小小的空地，所以便被送到这处暂时停工的工坊。
　　毕竟当初为了安全，工坊外面是搭建了围墙的，平常的野兽是无法进来的，要不然这些好不容易换回来的马儿，随便用绳子扣在野外的树干上，那简直是将肉塞进那些饥饿的肉食动物的嘴里。
　　喂食羊儿和马儿的食物，是之前就准备好的草料，这些草料是将它们爱吃的植物，在正是汁液充分口感鲜嫩的青草期收割下来，然后晒干，做成干草，喂给它们吃的时候还会细细的用石刀切割好，方便它们咀嚼和消化。眼下虽然是冬天，但是野外还有一些植物没有枯萎，是可以作为牛羊的食物的，在草料里面会酌情加入一些这些新鲜植物，会让它们吃的更多。
　　不过这些马儿羊儿大多是用来养殖的，不到最危急的时候，是不可以宰杀的，而石洞部落最大的那个储存鲜活食物的地方，还在山下。


第二百九十章 寒湖
　　石洞部落下面的河流，是南北流向，而在流经这里的山谷时，山上的流水接连汇聚成河流注入其中，使其在这一流域变得更是宽广了几分。
　　眼下虽然下了雪，河面上也都起了薄冰，但是河流之下依然是奔腾不息，日夜不绝。
　　罗琦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脚上穿着用兽皮做成的鞋子，手里拿着一根木头作为拐杖，在几个人的陪同下，沿着茫茫的白雪，顺着河道一路往南。
　　草木枯萎，两岸雪白，行走在这其中，要是不熟悉路径的话，确实非常容易迷失方向，不过顺着河流走，那么只要是长了脑袋的人，都不会走错。
　　河岸边上的黄草芦苇，因为积了雪，颤颤巍巍的很是好看，罗琦顺手采集了芦苇上面的积雪，捏做雪球，砸向水面。
　　水面上的冰虽然不怎么厚，但是也不是一个雪球可以砸开的，之间那团雪白碎成无数碎末，剩下的小半个雪球滴溜溜的在河冰上滑动了一段，不动了。
　　藏身在芦苇之中的寒雀被惊起，哆嗦着爪子在冰面上走了两步，探头看了看冒失的行人，又哆嗦着翅膀藏回了草丛之中，发出了刺耳的叫声“侉儿侉儿”。
　　一同行走的男人们早就对女神使者这偶尔的幼稚举动见怪不怪，白麋咧嘴一笑，张开嗓子唱起歌谣：“小小的鸟儿不要叫哦”
　　一股寒风灌入嗓子眼，叫这个好嗓子的男人一阵咳嗽，唱不下去了。
　　罗琦停下脚步：“我们到了。”
　　河流蜿蜒向前，而流量不是很多的一道水流却折而向东，注入一个小湖泊之中。
　　湖泊看上去并不很大，一眼就能看到方圆，也并不很深，湖边的芦苇告诉来人，靠近岸边的湖水只到小腿肚子。
　　相比于小河之上薄薄一层的冰壳，湖面上的冰要稍微厚一些，不过也大都集中在岸边，湖水中央依然是波光凌凌。
　　罗琦伸手从雪地里面找出一块石头，扒拉了两下，用力扔到湖中，只听哗啦啦一声清响，被砸中的那片湖冰破碎了一块，连带着石头沉入水底，而与此同时，冰块破裂的湖水之中，也传来不属于石块沉水的“哗啦”之声。
　　旁边的男人们见状纷纷朝着湖里抛掷石块，他们力气大，石头将湖冰纷纷砸开，而湖水之中哗啦的声音更多更大起来，渐次有青色或者黑色的鳞背在接近湖面的地方一闪，随即摇摆不见。
　　“有鱼。”这个本该让人兴奋起来的消息，在男人嘴里吐出的时候，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情。
　　男人们用随身携带的网兜在哗啦的声音大的地方捞了几下，看了看那些被捕捞上来的鱼儿就放下网兜，让这些鱼儿重新回到湖里，还有人从身后的背篓里面抓出一大把青色黄色黑色等不知道什么物质混杂出来的东西，一把把的撒入湖水之中，引来湖中的鱼儿接连游来，张嘴接食。
　　而另外的人，则去河水和湖水交接的地方，检查用来防止鱼儿逃跑的设施。
　　这片湖原本是天然湖，不过比较小，里面的鱼儿也是又小又少，但是罗琦让人拓宽了这里的湖面，又在两边做了隔断，用泥土做坝，用渔网来防止鱼儿逃跑越狱，然后将捕捉到的鱼儿，选择一部分放入这湖水之中。
　　而在人工搭建的小小河坝之上，还斜斜的歪着几根打通了内部的短竹筒，靠着河水的那一头伸入河水之中，而伸到湖水的这一边却翘起到半空里，因为鱼虾都喜欢钻洞又因为生理的原因不会转弯，所以河水之中的鱼儿时常钻入这竹筒之中，最后蹦跶到了湖里，而湖这边的竹筒远离了水面，也是为了避免湖中的鱼儿趁此逃离。
　　河坝并不全是土来构造，在下面有一个石头垒起来的洞口，中间用双层的渔网密密缝住，保持了河水能够进入湖中，使得这里的湖水保持活性，不成为死水，而因为河水的流淌，两边交接的地方倒是只是起了一点冰块，并没有完全被冻住。
　　罗琦曾经想过养鱼，但是很快就被论坛里的大德鲁伊给劝了回去，原因也很简单，就算是在罗琦穿越前的时空，养鱼依然不是一件低风险的事情。
　　在自然界中，鱼一次能产卵几千甚至几万，但是那些小鱼苗最后能顺利成长长大的却着实不多，而且一旦生病，在这个没有专门的药物的时空，只能一死一大池。听说那些养鱼的人家，最怕的是得罪了人，只需要一点点毒药，就能叫一池塘的鱼都翻着白肚皮。另外稍有疏忽，鱼儿越狱而逃的话，也很难像牛羊那样能够找回来，往往一年辛苦，一夜告废。
　　而眼下这个人工湖，也不是为了养殖，只是为了暂时作为一个大鱼缸，等到什么时候想吃鱼了，可以随时捕捞。
　　在罗琦的指挥下，男人们帮着将湖泊上的积冰砸碎，又重新加固了河坝。有幸的是，他们在寻找泥土加固堤坝的时候，还在小河河岸边上发现了几个小小的孔隙，凭着直觉挖开，找到了几只正在黏土里面冬眠的甲鳖。
　　最大的有人脸大小，小的也就比指甲盖稍微大一圈，都是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男人们顺手塞进背篓，这个可以作为晚上的加餐。
　　俗话说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这边湖水里的储备食物，也是为了预防石洞部落出现食物短缺，毕竟冬天寻找食物要更困难一些，而部落里的人口比去年增加了许多。
　　天始终阴沉着，因为看上去又要下雪，罗琦伸手捂了捂被冻的通红的脸颊，示意大家赶快回去。
　　路上顺便去了俘虏们的地方一趟，看守带着罗琦看了俘虏们的窝棚，在秋天的时候，石洞部落里面搭建了土炕，而这些窝棚下面也搭建了极简版本的炕，就是一块石板下面掏空成通道，两端留空，一端烧火一端排烟，好处是搭建的时候很方便，坏处是因为小，散热也快，加上都是一两个人睡，晚上可能需要时不时的爬起来烧炕。
　　而有些聪明人，却不去烧炕，而是在屋子里面塞满了干草，然后藏身在草垛之中睡觉，暖烘烘的，还真比一趟趟的烧火要强。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冷冬
　　在石洞部落的土炕炕头外侧是灶台，等到灶里的火燃烧的旺旺的，烧火的人就会用一块厚重的土砖将灶火封住，这样能让里面的火烧的稍微慢一些，但是能烧的时间会大大增加，而且热量也不会散失。
　　不是吃饭的时候，灶台上的锅里面永远坐着一锅的水，等到水滚了，大家就纷纷的用小陶罐子装起来，隔着衣服捧住了，砸吧着嘴巴喝上那么一口，身上都会觉得暖和许多。
　　因为冬天缺少绿色植物叶子，所以罗琦命令大家在热水里面加入一点松针，依次来增加维生素。
　　将长在湿地上的某种墨绿色的苔藓一层层的掀开，然后放到火上稍微一烤，烤干后的苔藓很脆，有点像是罗琦上辈子吃过的锅巴，不过更蓬松一些，而且带着微微的咸涩味道，从口感上来说很受欢迎，不过这种苔藓干不抗饿，吃了一大把都给没吃一样，只能作为消遣的零食，很难作为食物。
　　除了苔藓干外，石洞部落还储存了不少的甜草根，还有很多的大大小小的干果，虽然和罗琦穿越前的干果种类并不相同，味道也有所差异，但是油脂含量都差不多，一小把干果是可以当做一顿食物的，石洞部落虽然眼下食物不少，但是显然还没有能够富裕到能将这些当做零食吃。
　　就是甜草根，因为能够紧急补充糖分，也被当做“战略物质”用陶罐装了起来，万一有人生病或者受伤是可以作为营养品的，和甜草根一起储存的，还有各种已经辨别了用途的药草，根据白芷的方式，进行了加工做成了药材，方便储存。
　　至于蜂蜜，确实，在大河集会上回来以后，罗琦曾经用烟雾熏烤一个蜂窝，并且成功的带回来一只蜂后，在离石洞不远的地方搭建了一个人工蜂巢，时而能从那里得到一些蜂蜜，特别是荆条花开放的时候，蜂蜜产的很多，但是到了秋天，花儿渐渐少了，蜂蜜的产量也慢慢降低，而到了眼下，别说指望蜜蜂们产蜜，为了不让这些小家伙们饿死，罗琦还要将之前产出的蜂蜜取出一部分来喂养它们。
　　大雪的时候本就无聊，很多时候只能枯坐在山洞之中，虽然有热水取暖，但是嘴里还是想有个东西来嚼嚼。
　　这也难不倒这些原始人，寻找那些已经死去的树木，尤其是上面多有虫眼的老树，用力砸开腐朽的树干，往往会能够从树木的纤维间隙中寻找到一些白白胖胖的虫子，这些多半是昆虫的幼虫，需要等待到来年春天才回长出翅膀或者甲壳，而眼下就被用树枝串起来，放到火里面稍微一烤，变成黄色的时候再拿出来，分着吃了，虽然不能当饿，但是嘴巴确实不那么难受了。
　　最多的还是白蚂蚁，这种生物比罗琦在地球上看到的近亲更大只一些，但是同样的喜欢在木头里面筑巢，有时候砸开一个树桩，里面已经全部被这种生物给蛀空了，这种蚂蚁可不能用树枝串起来，但是石洞人也有办法对付它们。
　　将钻满了白蚂蚁的木头整个的放到火里面烧烤，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就拿出来，然后将那些已经被烤黑烤焦的蚂蚁一个个的用手指黏起来，放到嘴里就是嘎吱的脆响，倒是和罗琦穿越前吃的炒芝麻的声音有些相似。
　　烤黑了的蚂蚁会有些发苦，烤成黄色的蚂蚁才是最好吃，很香。往往烤出来一块木头，几个人围着坐在那里，一人一个手指头轮流着从木头上面粘蚂蚁吃，将已经烤过的木块砸开，细心的搜刮着木块上面的缝隙和角落，仿若在玩一个饶有兴致的游戏。
　　大雪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天，男人们的狩猎也好，女人们的捕鸟也罢，也因为天气的原因不得不停止，大家窝在石洞里面，坐在烧热的土炕上面，喝着带着清新微苦的松针水，嘴里嚼着香脆的烤虫子，手里也不闲着，罗琦前几天怕这么多人都呆在这里无聊，所以还给大家普及了几项游戏，此刻土炕上面，不时传来哗啦啦的抛掷石头的声音。
　　上一次的冬天里面，石洞人已经因为部落里面不再因为饥饿和寒冷的死亡而兴奋不已，但是依然存在着食物短缺和寒冷的问题，而眼下这种在致命的大雪之中舒心玩笑的日子，就算是他们已经见惯了罗琦带来的奇迹，回想起以前在大雪中瑟瑟发抖的日子，不免有许多的感叹。
　　至于那些从不同部落来的少年少女，更是兴奋不已，他们跟随到石洞部落的时候，见到的只是一片被烧黑的山洞，但是在这不算长的日子里面，他们是看着石洞部落从无到有，变得如此强盛和富有的，而眼前的这一切，同样的也包含了他们的汗水和辛苦。
　　但是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一切，所以他们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没有罗琦，就算是他们的汗水流淌成山下的河流，也不会拥有眼前的这一切。
　　而让石洞中人如此爱戴，甚至隐隐认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罗琦，眼下却对着猫头鹰皱起了眉头：“检测的结果出来了？”
　　MSK1089点了点头，一双如同琥珀一样暖黄色的眼睛里，是和罗琦一样的严肃：“根据测算，眼前所在的星球和宿主原生星球，在宇宙环境上很是相似，公转和自传上的差距小于百万分之一，因此可以通用宿主原生星球计算时间的方法。”
　　“经过计算，和去年相比，今年的第一场雪提前了大约21天，去年的第一场雪持续时间为半天，随后停止融化，三天之后再次降雪，持续时间较长，并且随后出现冻雨。”
　　“从空气的湿度，还有宿主以往时空里的天气做经验，这一次的冬天，出现极端天气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七十七。”
　　猫头鹰做出了最后的结论，罗琦咬了咬手指：“你是说这场雪还会继续下？下的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
　　猫头鹰这一次没有去啄宿主的手指，它说：“不是这场雪，是这个冬天。”
　　“它会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漫长，还有寒冷。”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不同的冬天
　　大雪停停下下了五天，在第六天才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太阳。
　　从第三天开始，因为积雪已经很深，雪地跋涉困难，所以石洞人只在石洞周围活动，不再下山打猎了，而罗琦因为系统的预警，担心以后恶劣天气还会持续下去，而石洞部落的食物，显然是无法支持五六十个人一个冬天的消耗的，所以她让大家的口粮减少到平时的七成，反正呆在山洞里面，热量消耗的也比较低。
　　不过孩子，老人和孕妇，依然可以得到足够的食物供给，老祖母还有几个孕妇，每天早上的羊奶，更是没有一日短缺，几个孕妇的肚子都不小了，因为这个时空的人整体都比较瘦弱，所以一个个都像是揣着西瓜，系统检测过再过两个月，石洞部落就将迎来新一批婴儿。
　　老祖母倒是不舍得自己喝，每每都藏了起来，分给那两个孩子，火石的两个儿女已经一岁多，因为营养充足，和这个时空瘦弱干瘪的婴儿大不相同，粉嫩有肉，脸颊红润，眼睛明亮，正在牙牙学语中，很是可爱。看过的人都感叹说，这是受到了女神的祝福的孩子。
　　不过罗琦却不乐意老祖母将羊奶都给了孩子，这么大的孩子，也应该断奶了，现在每天都熬煮了草籽粥还有肉汤给他们吃，两个小家伙也很喜欢，抓着肉骨头啃的满嘴满手都是油。
　　围墙里面的那口井，本来挖掘好了以后，大家就闲置了，平时用的依然是不远处的山泉水，但是没想到这冬天的井水居然很是温暖，用来洗手洗脸那是再好不过了，就是用来喂给羊儿鸟儿饮用，也远比流水更受欢迎。只是因为部落里面有几个喜欢满地乱跑的小不点，所以罗琦让人用陶土加高了井壁，又在上面盖上了一个石板作为盖子，以防哪个淘气鬼跌下去。
　　除此之外，部落里的土炕，也禁止一烧就是一天，只能晚上睡觉的时候烧炕，虽然石洞部落搜集的木柴可以堆积的比山洞还高，但是冬天还很漫长，罗琦就像是一个最抠门的地主老财，能节省的地方绝不浪费一分一毫。
　　对于这样的安排，石洞部落的其他人当然也不会有意见，毕竟很多人在之前的记忆里，大雪就是部落里的人都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围着像是指头粗细的小火堆，或者因为雪水潮湿而根本无法生火，至于食物，那可能只有木头里面的那点虫子，而在几天连绵的大雪中，就算是强壮的男人也会被饿的很是虚弱，而那些身体弱的老人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哪里像是现在，肚子里装着的是热乎的食物，身上也暖和，原本应该发愁的大雪，眼下却变成了嬉戏玩闹的时候，罗琦从穿越前时空带来的几款游戏，不管是堆雪人还是打雪仗，本来就都属于全民热爱的运动，很快也在这里传播开来，到处都是飞溅开来的雪球，也不时有人捂着脑袋，茫然的寻找着罪魁祸首。
　　雪地寂静，空旷的山峰就是最好的传音器，而他们的嬉笑之声，到了山下也隐约能听见。
　　————
　　“给山羊喂了草吗？”黑羊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顾不得喝上一口热水，先问部落里的情况。
　　夏秋的时候，因为女神使者的指导，他们在石洞人的帮助下，完整的捕捉了几头山羊，然后将这些山羊放到用树桩和藤蔓编织的羊圈里养殖了起来，每天的羊奶就是不错的食物，而羊毛也可以用刀子割下来，放在鱼皮里面做成棉袄。
　　而等到真的没有食物，整个部落都陷入危险的时候，也可以随时杀死一头山羊来度过危机，而不用像上一次那样，因为舍不得放走猎物，结果因为在雪地里迷失方向而接连冻死。
　　而且因为女神使者的约束，那边的黑齿部落也不敢攻击，所以山岩部落这些日子虽然也因为大雪而食物短缺，但是毕竟不像是上一次在生死之中挣扎。
　　年轻的首领望着白茫茫的天空，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肩膀轻了一些。
　　————
　　“好冷！好冷！”浣三不再如同往常那样精神，裹着身上的兽皮，身上还抱着一堆干草，但是依然瑟瑟发抖，看着很是可怜。
　　这也难怪，一直生长在温暖的大河山谷，而且因为母亲的原因，他在部落里面不会如同叶猴和槐叶那样面对饥饿和寒冷，到了眼下这个日子，他身上的兽皮是比别人更长更暖的。
　　因为树苔回石洞部落去了，将槐叶也都带了回去，所以只剩下浣三依然呆在这个临近草原的部落，在寒冷之外更是增添了几分孤清。
　　不过黑豹对他还不错，让人端了热水给他，还将好不容易捉到的猎物分给了他一块肉。
　　“啊哈，”浣三吐出一团团白雾：“你们以前也这样冷啊？”
　　黑豹摇了摇头：“以前可冷的多，到了大雪，动物都跑光了，人到了草原都找不到路，进草原就像是进入长牙虎的地盘，那些白花花的雪花，可比野兽的尖牙利爪厉害多了，多好的小伙子，都打不过它。”
　　临近草原，以狩猎为主的部落，往往在大雪的时候更为艰难，山林中的动物更为多样，捕捉不到山羊，还能去树上捉虫子，而草原的物种相比之下没有那么多样，所以到了冬天，他们往往会开始驱赶年老体弱的人，不论是男女，只为给部落节省一点食物。
　　而那些遭到驱逐的老人，或者身有残疾的人，为了活命，就会带着石头走向茫茫草原，最后因为寒冷和饥饿死在雪地之中，然后被饥饿的野狼啃咬到只剩下骨架，也有一些人会被积雪掩盖，等到来年冰雪消化，才能看到他们死在离部落并不十分遥远的位置，手上还死死的抓着粗糙的石器，仿佛是在抓着最后的希望。
　　“不过，现在可好了。”黑豹得意的咧嘴一笑，将旁边的干草掀开，可以看到干草下面藏着不少的块茎，而在陶罐里面，也装着切成条状的熏肉和熏鱼。
　　浣三知道，这是因为女神使者让人送给黑豹他们的，作为他们帮忙捕捉和照顾小马的感谢，另外还教会了黑豹他们怎么制作熏肉，在以前，黑豹他们捕捉到了猎物只知道立刻杀了吃肉，现在有了这个方法，那么可以将食物储存很久时间了，所以虽然眼下大雪已经延续好几天，但是大家还没有像以往那样互相怀疑，担忧不已。


第二百九十三章 诡异的光
　　在连绵几天的大雪之后，太阳终于露出了头，这让不少部落都松了一口气，而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面，虽然日光惨淡，但是可以感受到温度确实不像之前那样寒冷，而地上的积雪，似乎也变薄了一些。
　　只要是生长于此的部落都知道，温暖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雪花就会再次飘落，而河面上的冰，也会更加厚实。而这短暂的温暖，更是提醒了各个部落抓紧时间，搜寻一切可以寻找到的食物，不论是深入地底的虫子还是草根树皮，在寒冷的大雪里面，也许这些平日里懒得看的食物，就能救活一条性命。
　　对于大河人来说，这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冬天。
　　不少部落都在为短暂的温暖而喘气奔波的时候，大多数大河人却不得不守在部落居住地里，不敢随便外出，而让大河女人们眉头紧锁的，不止有食物的短缺，显然还有更大的危机。
　　如果有视力比较好的人，站在大河人所居住的地方极目远眺，就会发现远处的树林那边多了几个奇怪的土黄色物体，走近的话，会发现这是用干草和树皮编织的窝棚顶端，盖在树枝之上，下面则铺着干草，显然是短时间里面搭建的简易窝棚。
　　而在这窝棚里面，挤着许多手里拿着武器的男人，一只手拿着武器，另一只手抱着孩子的女人。
　　接连的大雪，让旁边的几个部落再也按捺不住，在雪停之后，不顾一切的冲入了大河部落所在的山谷，虽然面对着大河人的反击，但是这些人已经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加上女人们这段时间一直处于半饥饿到饥饿的状态下，除了彼此增添了几个伤患，还真的无法将对方驱逐出去。
　　有一就有二，等到两三个部落都进入了这个山谷，大河人需要考虑的就不是怎么将对方赶出去，而是怎么保护好自己了，因为担心出去寻找食物的人会被攻击，所以她们连走远都不敢，只能在部落周围寻找食物。
　　但是因为最近一直搜寻，草根都已经拔光了，再难找到新的食物。
　　开始两天，那几个部落只是建造窝棚，和大河部落勉强还属于两不相犯，但是简单营造的窝棚四面透风，虽然山谷里面稍微温暖那么一点，终究还是冷的打战，而不少人的目光，就越来越长久的放在了大河人的山洞和他们建造的完好窝棚上面。
　　大河人自然清楚这些目光的含义，如果对方只有一个部落的话，她们还能凭借人数的优势殊死一搏，在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对方也不敢真的拼命，但是勇猛的狮子也担心落入被群狼撕咬的地步，更何况是一个没了牙齿的狮子。
　　“如果我们不动手，那么总有一天，我们会被赶走，或者直接被杀死。”
　　“好呀，你去动手啊，他们来的时候我们就动了手，把人打出去了吗？”
　　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将敢于冒犯地盘的敌人赶出去，但是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清楚，眼下的大河部落，就算是花费巨大的代价，也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就算她们拼着死了一半人的代价，真的将那些人全部赶走，但是这片土地上并不只有这两三个部落，而不管是那个部落，如果能够拥有一个富饶而且温暖的地盘，想来他们都是不会拒绝的，而那时候，已经伤亡很多的大河部落，还有能够解决来犯的力量吗？
　　当然，很多人是无法认识到这么深远的地步的，但是作为如今大河部落的掌舵人，叶猴可以轻松的用几个小问题，让她们思考到这样的未来。
　　开过会议的人都知道，让一群人坐在那里谈事情，如果不注意把握方向的话，会议往往会偏离原来的轨道，而本来谈论着眼前大河部落局势的女人们，不知道谁开的头，谈着谈着就说起了石洞部落。
　　苦藤她们回来后对于石洞部落的描述，自然是所有人都关注的重点，不管是丰富的食物还是睡觉时候会发热的床铺，都让女人们听得入神，而那些大河男人的消息，更是她们关注打听的重点，在得知他们并没有收到太多伤害，而且身上能穿暖，肚子也能吃饱的时候，大家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而听到苦藤说，那些被抓走的大河女人同样得到了石洞人的救助和安置的时候，就连最仇恨石洞部落的女人，也不得不从心底认同石洞部落胜过了那些小部落。不管是动物，人还是部落，对于能战胜自己的对象，除了憎恨愤怒之外，往往也会包藏着敬意。
　　就像高手比武，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过招，就是输了也是心服口服，但是如果一个小混混，趁着高手跑肚拉稀腿都站不直的时候一板砖撂倒了对方，然后站在高手的身上宣布自己得了天下第一，那么但凡有点心气的人，都会觉得不平。
　　抱着这样的心态，不少负气的人甚至觉得，如果大河部落一定要消亡，她们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被那些以前都不敢靠近大河的人占领，还不如给石洞部落呢。
　　当然，这是在她们听过苦藤转述石洞部落的条件后所说的话。
　　罗琦也并没有制定一个石器版本的南京条约——她提出的要求比南京条约更加苛刻：
　　大河部落需要信仰女神，听从女神使者的指挥，允许石洞部落或者别的信仰女神的人进入山谷居住。
　　同时罗琦也给大河部落做出保证，不追究眼下生活在大河部落里的人的战争责任——这个词让苦藤解释了好半天，最后统统解释为大家不用下地狱，另外她用女神使者的名义保证，大河部落里的人只要信仰了女神，那么她们的食物不但不会减少，反而会更多。
　　虽然条件看似苛刻，但是对于普通的大河人来说，是不是大河人来担当首领，其实并没有多大分别。
　　而且她们也都从各个部落那里知晓了，但凡是信仰了女神的部落，不管是哪个，部落的食物都是变得越来越多的。
　　不少女人还都回忆起了石洞人在大河之上的场景，据说他们是可以轻松捉到许多鱼的，如果那样的话，就算石洞人来了这里，大河部落地盘上的食物也不会减少，说不定她们能吃到的还会变得更多呢。
　　“石洞人说什么你们都相信？别忘了我们以前是要杀光他们的！”一个女人给大家泼了凉水。
　　这句话让有些兴奋的女人们都冷静了下来。
　　“要是那时候是我们赢了，石洞部落输了，你们觉得我们会放过他们还给他们食物？”苍老的女人不屑一顾的看着她们：“我们只会把他们的脑袋全部都砸碎，把他们的孩子活活掐死。”
　　那么，作为胜利者的石洞人，凭什么不这样做？
　　山洞里似乎一下变得比山外的大雪还要寒冷。
　　叶猴盯着颤颤巍巍的火苗，不知道在看什么：“其实当初树顶部落的首领，还杀过女神使者呢。”
　　“什么？”这个事情别说大河部落的人，就是一般部落的人，也从来没听说过，一个两个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好奇的神情来。
　　叶猴说的自然是树顶首领被魔鬼附身所以才袭击女神使者的版本，在听到她因为袭击使者而遭受到惩罚突然死亡的时候，大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大河老首领，身上的汗毛都恐惧的立了起来。
　　“那后来呢？”大家急于知道后面的事情。
　　在知道树顶部落并没有得到女神的惩罚，相反，那些信仰了女神的人，还过得越来越好的时候，叶猴清楚的看到，暗黑的山洞里，似乎有很多双眼睛发出了亮光。


第二百九十四章 俘虏的生活
　　对于那些生活在石洞部落山下的大河人来说，这样一个冬天注定和往常不同。
　　从温度上来说，显然石洞部落所居住的地方是没有大河人的山谷来的温暖，但是经过改良后的服装，不再如同以往那样松松垮垮半遮不遮，而是贴心的将身上每个部位都保护了起来，所以虽然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增加多少，但是也没有让大河人感到格外的寒冷难受。
　　加上晚上还可以烧炕或者钻在厚实的草垛里面取暖，比起很多人以前只能在土坑里面瑟瑟发抖，他们觉得眼下的大雪，比以往还要更温暖一些呢。
　　这些大河人因为是俘虏，所以不能去远的地方捕猎和采集食物，眼下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收集木柴和挖掘土地，用来供明年的耕作。
　　和狩猎相比，这份工作十分的乏味单调，而且也算不得轻松，毕竟眼下天气寒冷，泥土变得十分坚硬，如果挖开的话，需要花费比以往更多的力气。而过去的大雪里面，女神使者不但让他们休息，还让人给了他们一些药草，让他们煮水喝，以防生病，说实话，这可比以往的日子里从饥饿的野兽嘴下抢夺食物要轻松多了。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休息太长的时间，因为太阳只是暂时来临的，而更多的时候，则是雪花占领这片土地。
　　既然俄国工人可以在西伯利亚修铁路，那么这些大河俘虏也没道理只吃饭不干活。
　　不过罗琦也不是凶残的奴隶主，将俘虏们的生命当做可以随时抛弃的东西，她让石洞这边赶制了一批兽皮鞋子给大河人，并且还给他们用兽皮和鱼皮做了一批夹克，穿在衣服的里面能够稍微增加一点温度。
　　那些大河女人同样被组织起来，搜集草根，然后加上碎碎的熏肉熏鱼，煮成热汤，等到男人们感到寒冷的时候就可以热热的喝上一大碗。
　　这额外的加餐也不是谁都能吃的，那些干最重的活的男人，可以喝上两碗，次一级的喝一碗，而其余那些在寒冷的雪地里面干活的，都可以喝半碗。
　　从食物的分量来说，那些干重活的男人，吃的甚至超过了大部分的石洞人。
　　也因为食物的吸引，所以这些男人不但不嫌弃干活的辛苦，反而为了谁能干食物多的活计而争抢。
　　因为有了充足的劳动力，罗琦这一次不再草草将地挖开，而是让男人们尽量挖深一些，这样翻开的土地，不但以后种植出来的植物不会被鸟雀轻易吃掉，而且藏身地下的草根和虫卵，也会因为暴露在空气里面而被冻死。
　　罗琦按照大德鲁伊的勾画，还在田地周围预留下水沟，和旁边的河流想通，干旱的时候可以用来灌溉，水涝的时候可以用来排水，不过前世的水沟，在深度上是一米五六左右，如果要挖开的话，工程量也不是很少。
　　罗琦倒是考虑过给他们换工具，石器做的镐头，十分沉重不说，而且也没有金属工具可以轻易的切入泥土，每一次挖开的泥土分量都不算多，而且石器比起金属来，也容易损坏，有时候一镐头下去，碰到石头什么的，镐头上面很容易就会被迸出一个个小口来。
　　和金属不一样，石头每一次剥落，都是一层层剥落的，所以有时候本以为只是一个黄豆大小的崩口，哗啦一下掉落的石块比手指还大，这就需要重新打磨了，因此很费时间。
　　但是因为天气寒冷，河水上面也结了冰，所以和蓝纹部落的交易也停止了，眼下石洞部落的铜锡矿石实在不多，用来打造农具，那从原料上来说，是绝对不够的。
　　而且如果对方的手里有了青铜，虽然只是农具不是武器，但是历史上掀杆而起的广大起义者，一开始的时候手里也只有锄头和镰刀啊，罗琦是不愿意冒这个险的，除非石洞部落拥有更高一层的武力制约。
　　但是大河人可一点都不觉得效率是如何的底下。因为大雪的时候往往是部落里的老人死亡最多的时候，所以他们也很清楚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将冰冷坚硬的泥土挖开，这是一个非常不轻松的工作，往往三四个男人需要干上半天的时间，才能挖出一个能埋人的土坑。
　　所以他们一开始看到那宽广的土地，知道要挖开这么一大片土地的时候，其实很不乐意，认为永远不可能干完。
　　但是石洞人将他们分了开来，给了他们合适的工具，还教授了他们正确的挖土的方法，而如果一个人挖土挖的又快又好的话，还能得到额外的奖励，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发现，现在挖土的速度比以前可要快多了。
　　以前三四个人才能挖开的土坑，他们自己估计过，要是认真玩命的干，一个人半天就可以完成了，虽然会比较累一些。
　　除了开垦田地之外，小河两岸也都被挖掘开来，罗琦眼下种的这种块茎适合种在湿润的地方，如果种在小河两岸，那么也不需要额外的浇灌就能长的很好，而且还不用担心河水上涨被淹死。
　　虽然天气很寒冷，但是一旦干起活来，身上就很快的会发热，甚至会出汗，罗琦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特意给了他们一批树皮布做的小毛巾，方便随时擦拭汗水，还有一种口味辛辣个头类似于花椒的植物果实，用来煮成热水，也有一定的预防感冒的作用。不过喝多了热水也不好，肚子会发胀需要排水，偏偏石洞人不但不许他们随便大小便，指定了地方撒尿不说，还说要将这些东西给搜集起来，做成“肥料”，听的大河人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一个大河男人从蹲坑上站了起来，因为有些冷的缘故，他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他正准备重新去挖土，却看见不远处有一行人从远到近而来，这在平时或许还很常见，但是眼下大雪，各个部落也都没有长途跋涉的能力，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却发现那边领头的，越来越像是大河部落的人。
　　正在揉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从山上也有一行人下来，哪怕隔着很远，也能辨别出女神使者那不同于常人的肤色。
　　正晃着脑袋奇怪的时候，却发现两行人已经迎头撞上，而隔着很远，也看到了女神使者冲领队的大河人伸出了双手，就像是母亲在等待孩子的归来。
　　男人狠狠的拍了两下脑袋，觉得自己大约一定是病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叶猴归来
　　停了几天的雪花重新飘荡在天地之间，短短几天，那些原本还残留着红黄叶片的树木就都秃了头，伸着干枯的枝条直插天空。
　　白色，黑色，岩石和天空则是这两种色调涂抹不均匀之下的暗灰和灰白，偶尔有一点绿意，也是松树从皑皑白雪之中透出的一点半点的枝条，只有到了石洞部落居住的山洞附近，因为那片竹林，绿色才连绵成块。
　　这些竹子可以为石洞部落提供竹筒，扁担，竹筷，还能用来做竹筏，就是夏天的时候，新长出来的还是细卷的银毛竹叶芽，采了晒干煮茶喝，也很有一股清气。
　　不过现在，这些竹子将派上新的用场。将竹子砍下，截成一截截的竹筒，剖开，将浸泡很久的黄灿灿的种籽倒入竹筒之中，然后再将秋天收集晒干的菌菇重新泡了，将菌菇和泡着的菌菇水，连带着干果，切碎的鸟肉，干菜一起都倒入竹筒之中混合起来，再盖上竹筒的另一半，放到陶锅上面蒸熟。
　　因为天冷，鸟儿不喜欢下蛋，所以石洞部落里的鸟蛋都攒着，大概也有十一二个，这下全都取了出来，一部分打匀蛋液，将河边光滑的鹅软石寻了些来，放到火上烧的滚烫，用木棍将石头放到陶碗里面，然后将蛋液一股脑的全倒进去，只听见哗啦滋滋一顿响，蛋液迅速凝结，鲜嫩无比。
　　另一部分蛋液却做的更加细致。
　　几只母羊那里挤了奶，在羊奶之中加入珍贵的蜂蜜搅匀，再将鸟蛋打匀，将一种能够去除腥味增添香气的干叶片兑水，和蛋液搅匀，将蛋和羊奶搅和均匀，然后放到锅中蒸，成品比蛋羹更加弹舌滑嫩，有奶脂的香气，更有蜂蜜的甜味，能吃的人把舌头都给吞下肚子去，据女神使者说，这是所有事物之中，最接近天神食物的一种。
　　这样珍贵的食物，竭尽石洞部落之力，也只做了两份，现在就摆放在罗琦和叶猴的面前。
　　这已经是晚上这顿盛大宴席的终点了，是的，宴席，为了招待他们，罗琦让部落里的人准备的食物，不论是从数量，还是从美味的程度上来说，都已经超过了这个时空的大多数部落的想象。
　　不光是特意珍藏的蜂蜜，种籽，能够充当香料的叶片等等，为了让客人们能够吃上口感更好的鲜鱼，罗琦还让人特意从石洞部落山下的那口池塘里面现捕了五六条鱼，最小的也有手臂长短。或者烤或者切片蒸，或者入锅炖汤，石洞人还好，大河人忍饥挨饿不知道多久了，顾不得汤水滚烫就用手捞食，将鱼骨头都咔嚓咔嚓嚼碎了咽下。
　　相比于几个月前，叶猴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大河部落那么多事情，他也没怎么瘦，看起来比刚来石洞部落的时候那种黑瘦的模样要好的多了。
　　眼下这份珍贵的甜食，他也是从来没有吃过的，但是吃了一口就忍住不吃了，招手将在火堆一旁的槐叶叫了过来，剩下的都给了她。
　　槐叶却又推给了哥哥，最后两个人合着分吃了。
　　兄妹两有日子没见了，再见面的时候，叶猴差点都没认出自己的妹妹来。虽然不管妹妹长什么样子，在哥哥眼里总是好的，但是槐叶和叶猴一样，都是因为从小就吃不饱挨饿受冻，所以长的瘦小，头发枯黄。
　　而眼前的槐叶，似乎比分别的时候长高了不说，肤色均匀，脸蛋红润，乱糟糟的头发顺溜的被编成了两条长长的发辫，身上穿着鱼皮棉袄，从头到脚样样整齐，唯一和以前一样的是，还是一说话高兴了就喜欢晃脑袋，两条发辫就随着晃悠。
　　槐叶自从来了以后，除了两个部落战斗的时候把她送到别的部落暂住，别的时候都是由罗琦亲手带着，吃的穿的虽然和别人没有太大差别，但是确实更加细致一些，连带着有什么问题，都能得到罗琦的第一时间的回答。
　　这个待遇，自然不是因为槐叶天生天才，罗琦想要收纳成为弟子这种扯淡的理由，当然也不是某个倒霉蛋被扔进异域他乡，又因为没有爱情滋润结果爱心爆发，想要收养一个干女儿这种情节。
　　对槐叶好，这是对叶猴的补偿，毕竟孤身深入敌人内侧，不比真刀实枪的打仗更为轻松。让槐叶亲近，一方面是为了监督，毕竟怎么保持间谍的忠诚度也是一个问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抓紧时间洗脑，要是哪一天叶猴无法完成工作了，槐叶也是一个替代选择。
　　但是对叶猴来说，自己妹妹现在吃饱穿暖，认识的字不比自己少，哪里还能想到别处去，心中已经很是感激了。
　　那些居住在山下的大河人，他也已经去看过了，虽然当初他们大多对两兄妹不怎么好，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个部落的，所以他当初试着祈求了女神使者，现在看看，他们的待遇是比自己想象中更好的，完全超过了自己兄妹小时候。
　　叶猴虽然聪明，但是显然还没能见识到罗琦对未来的构思，所以他不知道罗琦对劳动力很是看重，还以为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的恳求才得以活命，他的数学虽然学的时间不长，但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清楚这么多人需要消耗多少粮食，心下半是不安，更多的则是满满的感激。
　　两个人交谈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在饭后的休息时间里面，叶猴就已经说完了自己在部落里面所做的事情，还有大河部落的现状。
　　想要解决大河部落的饥饿其实不难，但是想要解决大河部落地盘里周围部落入驻的情况，却有些棘手，不过罗琦也早已经设想过这种事情，做了预案。
　　这一次的雪下了两天就停了，在这短暂的晴天里，大河人踏上了归程，不过这一次他们不但带上了石洞人赠送的许多食物，随行的还有六个石洞人，三男三女。
　　罗琦告诉他们，石洞人并不会霸占他们的部落，这些人会帮助他们解决饥饿，还有外敌的入侵。
　　她和叶猴都没有说的是，这些人还将在大河部落播撒女神的种子。


第二百九十六章 船啊船
　　三男三女，这样的配置可以说相当隆重，不过这些人并不是都要塞到大河部落之中去，其中一部分是要前去那几个攻击大河部落的部落中去。
　　大河部落地势优越，人家好不容易花费代价进来了，想一句话让别人出去，哪那么容易？就算是罗琦可以凭借女神使者的威严，和石洞部落的武力作为威胁，但是这样就算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未免太过霸道，伤了感情失了人心。
　　大河部落的现状，虽然主要原因在与他们的衰落，但是和他们行事霸道也不无关系。
　　当初制定了交好各个部落的战略之后，对各个部落是采取划分等级制度的，比如大河部落，因为地理环境优越，两个部落又时常通婚友好，所以是位列最亲密的关系，就是捕鱼这样的技术，也已经教授给了他们。
　　至于树顶部落、山岩部落这种的，属于亲密关系，稍次一等的技术也都会传授给他们，要是石洞部落遭遇危险，也会请他们来帮助。
　　而蓝纹部落属于特例，因为那里能够生产铜矿石，所以罗琦对那里是物质上极度满足，精神上高度警惕。
　　剩下的部落也是按照对女神的忠诚度依次递减。不过有几个部落有点特殊，比如青岩部落，他们的首领和大河部落的象耳关系密切，比如大河部落周围的几个部落，他们和大河部落的地理环境靠近，因为担心技术泄露造成大河部落变得更强大，所以对于这些部落，罗琦主要走的是拉拢洗脑贸易交好但是技术封锁的路线。
　　那几个部落如今急匆匆的攻击大河部落，未尝不是有向石洞部落表忠心的想法。
　　如今大河部落已经是案上鱼肉，罗琦自然不用再防范这些部落，这几个石洞人，不但会带去石洞出产的礼物和食物，还会给他们带去一些技术，指导他们怎么更好的度过寒冷的大雪。
　　而且一下子进去三个部落，大河部落的地盘虽然比别的地方猎物更多一些，但是想要养活这么多张嘴，也已经超过了土地的负荷能力，罗琦没有猜错的话，如果再不调解，这几个部落就需要为谁能占据住这块地盘而大打出手了。
　　罗琦倒是给几个石洞人支了招，将老幼孕妇留在大河部落这里，剩下的青壮则带着石洞人回自己的部落，石洞人会教授他们捕鸟或者设置陷阱的技巧，这样就算在大雪的日子，也不至于只能忍受饥饿，而且没有了老幼的负担，部落里的人也能多吃两口。
　　而这些老幼留在大河部落，一方面可以给予食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掺沙子”，叫那边不至于出现大河石洞两级状态，有利于帮助石洞人打开局面。
　　大河部落和别的地方不同，现在情势又这么复杂，所以罗琦格外又给了他们一些武器，不过并没有铜矛，而是一大把铜箭，这样的话，就算遗失到了别的部落那里，没有加工手段，他们也无法将这些箭头加工成能上战场的武器。
　　除此之外，猫头鹰也会不时往来两个地方，为双方带信。
　　这些石洞人除了上诉的做法以外，还有别的任务，比如看看能不能在这个天气里面打鱼，方便罗琦规划以后是否迁入各个部落在大河边上聚居。
　　虽然眼下石洞部落经过一番经营，已经是所有部落之中最强大富足的了，但是先天的局限也暴露无疑。
　　部落里面缺少猎物也就罢了，山下的河流是山上流水汇聚山下细小河流而成，里面的鱼儿并不多，也并不肥壮，所以石洞人每每还都喜欢去小河部落的地域里面捕鱼，那里捕鱼一次，往往胜过在这里捕鱼七八次。
　　更不能和浩浩汤汤的大河相比了。
　　如果说是土地种植呢？虽然山下已经开垦了不少田地，加起来数量也很多，不过相比于大河两岸那些因为时常泛滥而分外肥沃的黑土，也算不得什么。
　　就是制作陶器的土壤，也是小河部落附近的泥土更加细腻，烧出来的陶器成色更好。
　　眼下居住这么多人，还可以应付，可是要想扩大人口范围，那么在种植还没有成为主流，还无法提供固定稳定的食物之前，单单凭借这块土地自己的潜力，是很艰难的。
　　可要是在大河部落那里，那又不一样了，罗琦记得在另一个时空里面，渔猎部落也能轻松的达到几千人的规模，养活眼下这么多人，根本不是问题。
　　不过大河滔滔，想要捕鱼，那就必须去大河之中，如果只是在岸边捕鱼的话，就算有所收获，时间一长，那也不会太多。
　　而如果想让更多的人能够前去大河中央，那么就必须有船。
　　石洞部落的竹筏很不错，但是别的部落并没有竹子，最起码，大河部落那里并没有。而将竹子运过去实在是太过花费时间和人力，万一坏了还没地方替换修补。所以罗琦觉得还是应该就地取材，在当地搭建木筏和木船。
　　木筏和竹筏的差别不大，不过因为竹子轻巧而且容易砍伐，竹筏做起来会更加吃力而且沉重。
　　木船的做法也不难，之前罗琦就在石洞里面做过一艘，只是后来被大河人烧毁了。
　　就是将一颗大原木中间掏空，再以船桨滑动往来就是了。
　　因为这个时空令人发指的效率问题，想要砍伐一颗合抱的大树，可能需要半天甚至一整天的时间，而罗琦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火烧法。
　　看中哪颗树，就在树下生一堆火，随时看着，将树上被火烧成黑炭的部分一层层敲下来，最后树木就会因为缺少支撑自然倒下。这种方法也可以用来掏空木头中央，将烧红的木炭放到木头上，然后将烧黑的地方挂掉，不需要烧的地方就用陶土黏住隔离，比起用石器敲打刮下，效率要高的多。
　　罗琦虽然在穿越前没有看过什么造船的书籍，但是也知道，就算是一张桌子，也会刷漆，用来防腐，延续家具的寿命，如果是经常泡水的船只，更应当谨慎保养，要不然使用寿命实在太短。
　　可是不信的是，虽然传说漆树分布很广，虽然各位玩家也已经用各种语言描诉了这种树木，但是罗琦至今没有在这里发现漆树，或者看到了，也没有认出来，所以对于船只的防腐处理，几乎等同于零。
　　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用松脂和黏土涂抹木船的缝隙，使得木船不那么容易进水罢了。
　　想到这里，罗琦不由的摸了摸下巴：
　　武器眼下是够用了，下一步是不是应该制作一下工具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度量衡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罗琦自从穿越以来，每次回想起另一个世界里面的事情的时候，总是恨不得自己当初选择了理工科，或者从小培养了爱动手的爱好，就是做一个小木匠，也总比什么都要从头摸索来的强。
　　至于什么诗词歌赋啊，显然在这个时空里面并没有什么用处，除了童年时期看过的某些神话故事可以改头换面转移到这个时候为女神教添砖加瓦之外，另一个时空的文学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时空的美学上限。
　　不过也有几句谚语，罗琦觉得很有道理，上面这句显然就在其中。
　　让她发出感慨的，自然和石器时空令人发指的效率分不开。
　　在罗琦的指挥下，懒散的人会变得勤快，杂乱无章的做事风格也会变得有计划性和组织性，但是再高超的指挥艺术，撞上了这个时空令人绝望的材料学，也会失去用武之地。
　　之前因为部落绵连的处境，大多数矿石都用来做成了武器，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后将会迎来和平发展的时间，而这些将需要更好的工具。
　　在罗琦的记忆之中，她穿越来的时空里，曾经有一段时间，人们格外喜欢铸造青铜鼎，并且用其划分社会的阶层，将其推崇为天下的象征，一个劲的把鼎往大里制造。
　　这是因为当时的技术原因，制造那么大的鼎需要很多的蜂蜡，更需要出色的铸造技术，大国因此来炫耀国力。
　　对于罗琦来说，她所拥有的力量已经被这片土地上的部落所认可，自然不需要再费劲去铸造这些东西，也不愿意给女神铸造铜像，比起华美沉重的象征物，她现在更需要一些不大但是非常实用的东西。
　　罗琦打开一块白背草布，虽然平常可以用芭蕉叶子来记录，但是那种材料总是无法避免先天缺陷，不是滑溜溜的难以下笔，就是一用力就会戳破，而且炭笔在上面也不大容易着色。
　　相比之下，这块布料可以说相当可爱了，随便写字不会破损，而且白色的布料上可以将字迹写的非常小也不会看不清楚，就是一不小心写错了，也不会像芭蕉叶那样需要划掉，只需要用水沾上草木灰，用动物毛发轻轻一刷，就可以去除。
　　如果非要说一个缺点，那大概就是贵了吧。
　　白背草布，顾名思义，自然是用白背草后面的那层白色薄膜捻线纺织而成，从采摘叶片到纺织成线，再到织成布料，耗费时间不短，需要消耗的人力也不少，关键是这种神奇的草只生长在矮山部落，每次还需要和人家交换。而纺织出来的白背草布料自然也是珍贵无比，罗琦现在手上用来写字的也只有两块布料。
　　小的那块用来和大河部落那里通信，而大的这块，则用来记录一些及其要紧的东西，比如眼前这些工具的模样。
　　一大半是农具，另外一半则是各种各样的其他工具，在布的最中央，则是罗琦凭借记忆和玩家们七嘴八舌的描述，最后画出来的一架犁。
　　现在部落里面已经有了大兴牲畜，白白的养着不干活那怎么行，而开坑荒地如果只凭借人力的话，那么光是想想那么多的劳动量，罗琦就觉得要窒息了。如果能用马耕地，想来在效率上会提高不少。
　　还有一些木工工具，有了这些，想必就可以加工出相对光滑的木板，也可以将木头加工成自己需要的形状，制造别的工具来，将会更加省心省时。
　　但是眼前的这一切，都需要等待大雪过去春天来到再说，和蓝纹部落相隔的距离算不上近，以前都是用竹筏往来的，现在大雪一来，河面上都结了冰，那些沉重的矿石，可很难通过人力背回来的。
　　至于论坛里玩家们所说的用马车来运输，先不说那眼下的几匹马大多还小，无法承担运输的责任，也不说它们野性难驯，现在最多不排斥有人接近，尚且不能用来拉货，也不说眼下的条件根本无法组装马车，事实上罗琦连一个车轮都无法制造。
　　就看看两地的交通状况，中间隔着山川不说，就是平地也总是坑坑洼洼，时有各种沟渠，下面还有各种植物的根茎和石头，眼下百草枯萎，按理说是一年之中路况最好的时候，但是罗琦敢打赌，就是现在出现一辆马车，它能在外面的空地上行驶半天还没有散架她就算输。
　　人在自然中占据的地方还是非常少的，这样也导致了这片大地上根本没有实际意义上的“路”出现，就算有了车子也是无法使用的，这也是罗琦不得不用竹筏来运输的原因。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罗琦这段时间只能无所事事。
　　恰恰相反，她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普及统一度量衡。
　　石器时空的人对数字没有多大概念，对于精准度量自然更没有任何需求了。他们平常需要衡量大小的只有猎物和野兽，也使用手臂张开比划大小，好叫大家知道应该是操起石矛就是干，还是大家一股脑的全溜走。
　　有时候碰巧需要比划更精准的大小了，那么多半是用身体作为单位，比如“拳头一样大”，“胳膊那么长”，大家知道一个大概就行了，至于更加精准的度量，这里也是用不到的。
　　但是现在是不行了，以后罗琦还需要各种各样的工具，如果没有合适的计量单位，谁知道会做成什么样子，拳头还有大小，胳膊也有长短，但是对于工具来说，特别是需要多层组装的工具，小小的误差可能就是一件废品。
　　统一的度量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功夫，在猫头鹰的帮助下，罗琦用竹子和木头分别做了一把一百厘米的尺子，在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厘米和分米的线条，等以后有了足够的铜，罗琦也很想再做一把青铜尺，眼下只能先这样凑合着。
　　至于重量的度量衡，想要做出来倒是并不难，但是眼下还没有迫切的需要，好吧，更确切的说，眼下不管是秤还是天平，罗琦显然还没有做出来的工艺，只能先假装这个问题不存在。


第二百九十八章 咕咚
　　普及度量衡不能等同于普及数字，毕竟后者是有现实要求的，在以前，部落里面捕猎的猎物少，大家也用不着数数，可是后来捕鸟捕鱼，往往一网拉上来就是几十的数量，着就有了学习数学的需要了。
　　因此，推行数字对他们来说，与其说是麻烦的学习，倒不如说是能解决实际问题的助手，但是度量衡却很不一样了，别说他们，就是罗琦穿越前，大家日常生活中需要精准度量的地方也不多，大多数只是用在买衣服的时候罢了。
　　但是罗琦是讲道理的人吗？
　　所以这几天部落里的人，尤其是负责制作青铜器的几个男人，身上都带着复制出来的尺子，看到什么就量一下，量完身高量腿长，量完熏鱼量羊儿，因为罗琦喊出的那个“丈量一切”的口号，他们现在看到什么都想对着尺子比划一下。
　　如果不是罗琦拦着，只怕他们已经根据长短排列出了序列。
　　除了普及度量衡之外，他们还要在这拥有很多空闲的冬天里学习很多的知识，这些曾经在各个部落里面被认为是智慧聪明的石洞人，再一次体会到了考试的恐惧。
　　没办法，眼下虽然天气已经寒冷下雪，但是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石洞部落既然已经成了地域霸主，那么怎么也要承担起责任来，去年的时候知识让人送食物，今年怎么说也要指导各个部落安全度过寒冬，所以需要他们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对于各个部落可能遇到的情况，罗琦也在玩家们的帮助下做了各种预案。
　　大雪有时候一下就是几天，但是总归有天晴的时候，在猫头鹰确认未来几天都没有恶劣天气的时候，一部分石洞人再一次的踏上了前去不同部落的道路。
　　“放心吧，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你们就再也不用跑那么远的路了。”看着他们相互扶持远去的背影，罗琦如此想道。
　　等到下一年，她将会在大河山谷里面迎接每个部落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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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河部落的山谷里，那些曾经简陋搭建的窝棚已经消失不见，那些曾经拿着武器的人也已经离开，不过因为那些老幼却留了下来，搬到了大河人搭建的窝棚里，分享着同样的食物。
　　大河人之所以没有任何意见，是因为他们也同样的享受着比原本更加丰盛的食物。
　　石洞人来了以后，那些部落的人离开，大河部落的人可以重新设置陷阱不说，石洞人还带来很多别的狩猎方法，隔段时间还能带回来一些鱼，所以虽然部落里增加了一些人口，但是在食物方面，却是比以往要好了一些。
　　石洞人还给大河部落带去了一些陶器，因为之前两个部落交恶，而唯一的一套陶器也在老首领手里，所以大多数大河人根本没怎么享受到陶锅炖煮的肉汤，现在好了，石洞人不但来了，而且还带来了许多新的烹饪方式，也是奇怪，原本苦涩难咽的食物，在他们的手里就变得香味四溢，可口起来。
　　大河部落地盘上的猎物原本就很多，而那些石洞人的狩猎方法也是多种多样，有时候只是在河的旁边挖一个土坑，再在两边架上几根竹筒，过了一晚上以后，那土坑里面就都是活蹦乱跳的鱼儿，叫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神奇的是他们手中的箭，那种有着太阳光辉的武器，可以隔着很远就能伤害到猎物，而剩下的时间就可以悠闲的追逐，直到猎物因为疲累和流血而倒在地上，惊险的狩猎仿佛因此而变成了饶有兴趣的游戏。
　　除了食物以外，石洞人还带来了不同的制作衣服的方法，那些松垮的兽皮，在女人们的手下重新改变模样，变得更加暖和合身，那些边角料也不会被浪费，而是拼凑出了鞋子的模样，穿在脚上可以在雪地上行走。
　　但是石洞人带来的显然并不只有这些，在每天的清晨和晚上，在石洞人的带领下，大河人同样被组织起来，向女神祈祷，这不但需要你的嘴巴和你的手，还需要早起，在瑟瑟寒风中念祈祷的时候总是会被冷的瑟瑟发抖。而在晚上的火焰旁边，石洞人还会讲诉各种女神的故事，这倒是很受喜欢，女人们甚至会为了靠近讲故事的人的位置而争夺厮打起来。
　　不是没有人对石洞人在部落里面享有的尊重和位置表示不满，但是让她们无可奈何的是，叶猴作为部落里面隐然的领袖，对石洞人格外宽容，甚至会和他们一起商讨定夺部落里的事情。而剩下的女人们，对于肚子能不能吃饱的兴趣显然更大。如此之下，反对的声音当然弱不可闻。
　　而当石洞人告诉她们，只要信仰了女神，那么就能减轻她们和男人们的罪，让男人们能提早回到大河部落的时候，那些反对的声音更是消失无踪，既然狂热的母亲们可以将老首领都推下去，谁要是妨碍了她们解救自己的爱人或者孩子，那么自然也会被打破头颅。
　　————
　　“呼。”
　　这样冷的天，口鼻呼出的白雾似乎也很快凝结成了冰珠，在鼻端凝固，眉毛和胡子上都挂满了白霜，看上去如同已经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男人努力的将脚从膝盖那么深的大雪中提了出来，望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脸上闪过憎恶和迷茫的神色。
　　“肉已经没了，快没吃的了。”部落里的消息，让这个身上裹满了某种长毛兽皮的男人再一次的皱紧了眉头。
　　他们是依靠狩猎为生的部落，一次狩猎足够整个部落吃很久很久，但是那样的狩猎，往往也包含了难以想象的危险，更何况，那些巨大的猎物，也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了，部落里面再一次的没了食物。
　　“湖上能走人了。”想到前几天听到部落之中传来的消息，男人不由的想起以前曾经听来的故事。
　　他抬头朝着南方望去，虽然白雪茫茫，他所能见到的只有一片灰白，但是他知道那里是一片很大很大的湖，而在湖的更南边，就是他们这个部落的活路。
　　望着南方，他喉头微动。
　　咕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冰湖
　　这是一片很大的湖泊，如果站在湖水的这头，一眼望过去，是望不到对面的。
　　但是寒冷的大雪来临之后，湖面上就会在一夜之间迅速结冰，在随后的日子里，薄冰渐渐变厚，原本只是在湖岸边缘的冰也会迅速绵延全湖。
　　甚至那么用不了多久时间，湖水上就会厚厚的结了层冰，甚至能够让人在湖上行走。
　　然而这只是一般的时候，可能湖边的冰厚实，而湖水中央的冰层就很薄，难以支撑人体的重量，但是如果天气特别寒冷的话，那么整个湖就像是被笼罩在一个大冰壳子里一样，就算是几个人并排行走，也不会踩踏裂碎冰层落入冰冷的湖中。
　　但是在冰上行走，依然需要很多从老人那里继承而来的经验，身上已经裹紧了兽皮，连脑袋上也都包裹的严实，而脚上除了裹了兽皮之外，还用白茅草和藤条裹住，这样就算走在冰上也不会打滑摔跤。
　　同行的男人很多，但是却不能一起行走，往往三五个一排，其余的人都走在后面，这是为了防止冰面上有窟窿或者冰层变薄，然后所有人一起都掉下湖中去。
　　因为结了冰的湖面冰冷且滑溜，寻常的猎食猛兽虽然凶猛，但是一般也不敢在冰上多停留，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一个大跟头，而且要是停留的时间久了，它们的爪子甚至会被冰住，动弹不得，最后活活冻饿而死。
　　所以虽然在冰上行走很是小心谨慎，但是男人们的石矛倒是都背在身后，不需要特别留意猛兽的袭击，只有走在最前排的男人，手上才会拿着石矛，不停的敲打着冰层，预防脚下随时会出现的冰窟窿。
　　走在最前面的，永远是部落里面最强壮的男人，长牙用力的搓了搓冻得通红的鼻尖，在冰面上行走比平地上更费力，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鼻子里都呼不出白雾了。
　　长牙看了看脚下的冰块，他听老人们说过，从冰上往南走很危险，要是冰块裂开了，那么再强壮的男人，都会被立刻吞下去，就算是能够重新爬上来，也会被冻成冰块，谁也无法救他。
　　长牙还听他们说，以前也有很多年轻人跟他们一样往南走，有些人回来了，但是另外的那些年轻人，却再也没有回来，就是因为掉进了冰块下面的湖里。
　　长牙知道，这是老人劝说年轻人不要在湖上行走去南边，可是部落里面已经好几天没有食物了，天上的大雪就没有停下来过，地上的积雪已经能够埋入膝盖，而猎物却迟迟不见踪影——就算是看到了猎物，这样深厚的雪，要想捕捉猎杀，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除了那个故事里温暖的南方，他们还有别的活路吗？
　　长牙想起老人故事里的南方，说是在大湖的南边，是很多很多的山，一直往南走，越走越暖和，那里地上甚至还会有草，树林里有猎物，河水也不是一直冻着，当然，那里最多的还是食物。
　　想到食物，长牙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他和同伴们都已经很饿了，但是现在还不是吃东西的时候，他们不清楚还要走多远才能最后走过冰湖，但是显然眼下就吃掉食物，显然不是一个聪明的猎人的做法。
　　天上又开始飘起雪花，对在野外行走的人来说，雪可是太讨厌了，不但让天气变得更冷，而且在雪地里往往会迷失方向，不过在湖上行走，天气越冷，湖冰就会更加厚实，走在上面也会更加安心。
　　落在冰山的雪，很快也会凝结成冰，男人们随手抄起一把雪沙，扔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嚼着，脚上虽然到处都是冰，但是男人们知道，要是用舌头去舔舐的话，那么舌头很快就会被冻住。
　　除非用力将人拉开，在舌头和嘴唇撕下层皮来，不然是无法脱身的。男人们从小就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长大，自然知道什么是可以做，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湖上不像是平底有参照物，不过也不会迷失方向，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南边有几处黑斑，那是湖上的岛屿，只要沿着这样的路线走，那么他们是可以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处小岛，然后在上面度过寒冷的夜晚，要是直接在冰面上歇息，那么只可能被冻成冰块。
　　这样的行程自然分外艰险，而就算到了南边，他们也不是很容易就能猎杀到猎物，长牙知道，他们需要猎杀的动物，勇敢而且聪慧，狡猾而且善变，数量更是不输给狼群，但是他也听到老人说过，南方的那些猎物，虽然也很勇猛，但是却像是缩在洞穴里的兔子一样，只需要耐心和勇敢，就可以猎杀吃肉，吃上整整一个冬天呢。
　　而这样的狩猎，因为艰辛而且危险，只能由男人们来进行，女人和孩子，只能留在部落里，如果运气好的话，她们会找到一些残留在雪里的苔藓和块茎，或许可以撑到冰雪融化的时候，要是运气不好，一直找不到食物
　　不过谁说的准呢？长牙将背在身上的肉食重新的往肩膀上扛了扛，他可是一个好首领，也是一个好伴侣，就算是这样的天气，他也还给部落里的女人孩子留下了一半的肉食呢。
　　在太阳最后一丝光辉从西边收起的时候，男人们成功的到达了一个小小岛屿，捞了两把积雪吃下去，顺便撕了一两块肉，因为没有办法生火，大家都是生嚼下去的。
　　生肉本来就难以嚼碎，加上肉质很老，所以嚼了很久都难以咽下。饿极了的男人都很仔细的咀嚼着血肉，不错过任何一丝滋味，但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干呕起来。
　　长牙用力的拍打了几下他的胸膛，安慰着这个青涩的男人：“没事，这些肉老，等到了南边，那时候就会有嫩肉吃了。”


第三百章 魔鬼
　　“这天怎么这么冷？”罗琦跺了跺脚，虽然脚上穿着厚实多毛的兔皮鞋，但是依然感到彻骨的寒冷。
　　有时候罗琦会很怀念袜子，要是能穿一双袜子的话，想必比现在光脚穿鞋更加暖和一些，更悲惨的是，因为厚鞋子目前她只有一双，每天晚上睡觉前还得先用火稍微烤一下，不然第二天早上起来穿鞋的时候，只会感受到冰冷湿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秋天做的土炕果然发挥了应有的作用，虽然不免还是有一头热一头不那么热的情况发生，但是比直接睡在地上，已经好的太多太多了。相比去年的此时，罗琦总是因为寒冷而一夜夜的辗转反侧瑟瑟发抖，现在已经如同换了人间。
　　不过今年的天气确实比去年的冬天还要寒冷，甚至连山上到山下的河流都能冻住，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冰雪做的小瀑布。
　　因为寒冷，部落里面出去打猎的次数都不得不减少，前往小河那边捕鱼的计划也是一拖再拖，好在部落里面储备的食物还有很多，更重要的是，这个时空的人对于饥饿的忍耐力很强，遇到雨雪天气一连三四天不能吃饭也是很正常的，而现在只是比正常情况减少一部分食物，别说几天这样，就是整个冬天都这样，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而南边的大河，虽然也因为天气的原因受了一些寒冷，但是在罗琦的授意下，他们也用上了那种简单的土炕，大人们或许可以扛得住眼下的寒冷，但是娇嫩的婴儿孩子却是一不小心就会离开的，所以有了这个温暖的土炕，倒是让很多母亲松了一口气，不担心怀里的孩子哪天因为寒冷而断了气——就算在大河部落，这种事情也是每此大雪都会发生的。
　　那边的进展不错，不用猫头鹰的报信，罗琦从后台的好感度列表上，就能看到那些人的好感度在蹭蹭蹭的往上升，如果酌情再表演几手神术的话，罗琦觉得将大河人的好感度提升到第三类好感部落，相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山下那些俘虏的现象则更令人称奇，
　　按理说，石洞人俘虏了他们，又让他们干重活累活，要是做错了事情或者偷懒，还要面临着扣除食物和被责打的惩罚，严重的话甚至会被处死，按照一般的道理来说，这些大河男人应该恨石洞人入骨。
　　事实上，大河人对石洞人的态度确实纠结，他们尊敬又憎恶，害怕又亲近，时间相处久了，彼此之间还会说几句俏皮话，在遭到责打的时候，也会在黑暗的夜里默默的痛骂和诅咒。
　　不过对于将他们一路推向如此境地的罗琦，他们的好感度却是惊人的高。罗琦甚至发现他们之中好几个人的好感度已经超过了九十，要知道就算在石洞部落，也是罗琦带回了捕鱼的技术，让大家能获得如此之多的食物，能安稳度过大雪，他们的平均好感度才达到这个程度。
　　而大河人对罗琦的好感，不仅仅是对女神使者的敬畏，还真的有很多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亲近。这个主要是因为罗琦当初为了管理他们，曾经给他们灌输了一些观点，比如女神因为他们而震怒，要将他们扔进熊熊燃烧的地狱啊，为什么没有呢？那都是因为善良仁慈的女神使者的祈求啊。
　　再比如石洞部落对他们的行为很愤怒啊，大家都要求将这些敢于冒犯石洞部落和女神的人用石头砸碎手和脚，然后再用刀子割碎身上的肉，最后喂给狼吃啊，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当然是因为善良而且仁慈的女神使者啊。
　　淳朴善良的原始人显然没有听说过十八层地狱和十大酷刑，光是听听那种惨烈的死法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自然对仁慈而的拯救了他们的女神使者十分感激。
　　加上平常大骂他们让他们干活的都是石洞人，而女神使者每次来，不是给他们带来了食物，就是给他们疗伤，有时候还给他们讲讲故事，听他们说说心里话，这样一来，这些大河人还能不喜欢罗琦吗？
　　卖了人家还让人家给你数钱，不一定是你的套路足够深，主要是这块土地上的人民那还是相当的淳朴啊。
　　放走这些大河男人，那是想都不用想，罗琦眼下最缺的是这种可以随意使唤干活的“农夫”，不过是时候可以给他们提升一下待遇了，特别是那里面的几个好感度高的女神使者忠诚粉了。
　　罗琦想了想最近几天的事情，却看到几个手里握着石矛的男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当他们来到罗琦面前的时候，罗琦才发现他们中央双手扶持的那个男人，明显不属于石洞部落。
　　他的身上穿着鹿皮做的兽皮，经过了一些裁剪，看上去似乎想要模拟石洞部落的衣服样式，但是显然技术并不过关，所以长短不一，肩头狭小，而脚上虽然穿了用干草和藤条做的鞋子，但是显然也因为奔跑而掉落了一只，就是剩下那只也已经磨损坏了，露出的脚透出青黑的颜色，这是被冻坏的象征。
　　而这个男人的状态更是不妙，人虽然还没昏迷，但是也似乎失去了神智，全靠身边的石洞人的搀扶才没有倒下，两眼睁着，浑身不停的颤抖，罗琦原本以为是寒冷，稍后才发现是害怕——他害怕有人靠近他。
　　从结果看，这应该是受到石洞部落影响的别的部落的人，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是如此惊慌的表情？
　　好在旁边有石洞人认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这个男人属于蓝纹部落，但是蓝纹部落距离这里十分遥远，就算是没有大雪的天气，凭借竹筏往来也需要好几天，眼下天气恶劣，食物短缺，他是怎么一个人来到这里？
　　罗琦取出珍贵的蜂蜜，给他灌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让这个半昏迷的可怜人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
　　而在看清楚眼前的石洞人的时候，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爆发出令人牙酸的叫声：“他们来了！快！”
　　“他们是谁？”疑惑的石洞人相顾茫然。
　　“他们是魔鬼。”


第三百零一章 女神的恩宠
　　魔鬼？这是什么鬼？
　　罗琦虽然为了传教和让原始人们理解，大大扩大了魔鬼的概念，包括了但不限于细菌，病毒，污垢，鬼差，恶鬼，妖魔等诸多事物。
　　所以这蓝纹男人一说魔鬼，不但石洞人懵了，就是罗琦也是摸不着头脑。
　　给这个男人吃了一点食物外加安抚之后，他才渐渐安定下来，说话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好在最起码还能大概弄清楚他说的意思了。
　　据这个男人说，那些魔鬼，或者说坏人，是突然之间来临的，仿佛是从雪堆里面冒出来一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袭击了蓝纹部落。
　　不过好在蓝纹部落因为和石洞部落贸易的原因，部落里的人得到的食物比往年要多，就算是大雪里也没有因为饥饿而太过衰弱，所以虽然遭遇到了突然袭击，但是并没有造成整个部落的沦陷。
　　但是不幸的是，因为事发突然，蓝纹部落在紧急之下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叫那些坏人无法继续进攻，但是地上的伤者却没有办法救治，只能看着那些坏人将这个受了伤的男人还有几具尸体一起带走。
　　如果只是到这里，那么这件事也算不得多么离奇，毕竟为了生存下去，攻击偷袭别的部落也不是什么太过奇怪的事情，有时候一个冬天过去，一个部落就此消失也是很正常的。
　　包括这个蓝纹男人，也是认为这些突然来的人是为了争夺部落地盘，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毕竟在两个部落交战的时候，最先被杀死的，总会是男人。
　　但是这些魔鬼却没有立刻杀死他，而是带着他一直往南走，渴了就嚼两口雪，等到了夜晚的时候，他们用从蓝纹部落抢回来的火种，点燃了篝火。
　　然后他就看见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恐怖事情，这些魔鬼竟然将杀死的蓝纹部落的人剥了衣服，就像是对着一头被猎杀的猎物那样，当篝火上飘起那股味道的时候，哪怕肚子里根本没有食物，但是他依然恶心的想要呕吐。
　　但是随即他也弄明白了这些人的想法，原来带着他不是为了不杀他，而是如果杀了他的话，他们就要扛着尸体赶路了，不如赶着他一起走，如果他们的“食物”吃完了，那么就该轮到他被架上火堆了。
　　而虽然不会数数，但是男人还是能看到这些魔鬼的数量显然不少，背负着的几具尸体，要么是女人要么是孩子，都是最容易被猎杀的对象，个头都算不上大，而这些魔鬼似乎饿极了，也根本没有节俭食物存储的想法，每次都是吃的每个人的肚子都高高鼓起来还不罢休，就像是一群饿狼。
　　所以那几具尸体并没有让他们消耗几天，而忍饥挨饿担惊受怕好几天的蓝纹男人，在这几天的折磨下已经差点疯了，为了不被吃掉，他就告诉这些魔鬼，说往南走，那里的部落里有的是食物，部落里的食物堆积的像是岩石山，足够他们吃到大雪消退的时候。
　　为了让他带路，那些魔鬼就没有杀死他，而他就把握住机会，在靠近石洞部落的时候逃跑了，幸好遇上了石洞人，不然因为饥饿和惊吓而疲惫衰弱不堪的身体，还真的不一定能够撑住。
　　这些内容，大多是根据蓝纹男人断断续续的话语之中拼凑出来的，但是罗琦一下子就提炼出了这之中的重点：“那些人那些魔鬼就在石洞部落的山下？”
　　蓝纹男人瑟缩了一下，似乎害怕的想要缩起，点了头。
　　罗琦倒吸了一口气：眼下石洞部落的人口只有一半，相当一部分人被派去各个部落去了，帮助各个部落度过冬天，也是为了联合各个部落做努力。而且因为雪地难行，能够被派出去的，都是身体比较好的成年人。
　　系统眼下应该还在从大河部落飞往石洞部落的路上，而那些敌人就要来到了，这一次，没有周全计划和准备，没有帮手，甚至还不知道敌人现在已经到了哪里。
　　时间紧迫，罗琦也不清楚那些人到底知不知道石洞部落的具体位置，现在只能立刻行动起来。
　　好在最近因为老是下雪，所以石洞人只在部落附近活动，找回他们并不困难，罗琦让一个腿脚快的人赶快下山，将那些大河人和看守他们的石洞人，也赶快叫到石洞部落的围墙之内。
　　庆幸的是，为了度过冬天，部落里面有的是储备的食物和燃烧的木柴，如果只是坚守不出的话，那么还是能够坚持很长的时间的。
　　至于山下的大河人，把他们放在山下不管，那么他们不是会被杀死就是会逃走，不如放进来，一同帮助防守围墙。要知道这个时空的原始人的身手可是很利索的，几十米高的大树说声要爬，用不了多久就能爬了上去，而石洞部落的围墙，只有两米高，如果想着把门一关就能万事大吉，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正确的防御方法应该是站在围墙内侧，用弓箭等武器朝外敌攻击，和敢攀爬围墙的敌人搏斗，不让他们翻进城墙，换而言之，就是一个粗陋简略版本的攻守城墙战。
　　在茫茫野外寻找到一个部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将茫茫树林比作海水，那么部落不过是隐藏在水底的礁石，一不留心就会错过。但是同样的，如果知晓了方向，寻找一个部落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人类活动的痕迹，就像是湿漉漉的沙泥上鸟儿的足迹，只要看到了一个，剩下的一串也就无法掩藏。
　　罗琦并没有因为暂时的平静而放松，而是要求所有的人都坚守在围墙之内，火把上都滴了松脂，只要有需要，就可以立刻亮起火把，但是眼下却一点火星都不许外露，好在雪地白亮，叫人不用点灯也能大约看得清楚。
　　围墙的内侧，五六个人站在内层的土阶上，用围墙之前预先留下的小孔对外仔细观察，一刻不许放松，如果敌人攻击，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发出警报，那么剩下的人就会燃起火把，拿起武器，靠着围墙防御对敌。但是如果敌人没有来，罗琦并不愿意暴露部落的位置。
　　罗琦不想打无准备之战，眼下可以说不知彼，也不怎么知己，要是对上了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还不知道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外来敌人，罗琦不清楚这些刚刚进来的大河人能不能和石洞人配合默契，自然也不会存在什么大杀四方的想法。
　　她是最稳妥的商人，谨慎的看紧了自己篮子里的每一个鸡蛋，暂时规避风险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她知道，时间是站在她这里的。
　　然而一个女人的呼吸紧了紧，她察觉到雪地的边缘，那些灌木丛里，似乎有沙沙的声响。
　　————
　　事发仓促，但是好在当初为了防止大河部落突然袭击，罗琦曾经给部落做了一系列的防护措施，没想到用到了此处。
　　罗琦之前也曾经做过多次排练，所以石洞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办，眼下都已经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她知道自己在武力值上面，就是给全部落拖后腿的水平，也没有非要跑到前面院子去给大家添乱。
　　昏暗的石洞内部，土炕炕头的锅灶下面，微弱的塘火给了一星光明。罗琦看着面前的这些大河人，他们都是第一次进入到石洞内部，大多数满是好奇，睁大着眼睛试图看清楚暗黑的石洞里的一切。也有些人脸色严肃，神色微微紧张，大约是在路上听说了发生的事情。
　　罗琦和这些大河人待在一起，从安全的角度来看似乎有些不妥，所以留在她身边的石洞男人有些紧张，但是罗琦似乎却没有被外面和石洞内部的紧张所影响，她在黑暗中开口：
　　“那些吃人的魔鬼来了，你们知道吗？”
　　大河人在路上因为好奇，已经从石洞人那里大概的听说了一些事情，纷纷点头说知道。
　　罗琦对那些敌人了解并不多，但是宗教的好处就是，你可以轻松的用一个标签让你的敌人，变成所有信仰宗教的人的敌人，眼前的这些大河人虽然是俘虏，但是正因为他们的有罪身份，对摆脱身份的迫切让他们比一般人更为虔诚。
　　更何况，罗琦让他们深信不疑，要不是因为她让人带他们进入这安全的石洞内，他们早就在山下被那些魔鬼给吃掉了。
　　“你们有罪，你们违抗女神的命令，对女神的使者不敬，还要将武器对准女神庇佑的子民。”罗琦说的这些大河人头都低了下去，话音一转：“但是，女神是仁慈的母亲，只要你们听从女神的话，为女神干活，那就可以减轻你们的罪，死后不用被扔到地狱。但是，”
　　这些都是罗琦之前就让人给这些大河人洗脑的话语，但是现在显然需要新的刺激：“但是，女神最喜欢的，还是那些为她战斗的勇士！”
　　她伸出手去：“外面那些吃人的魔鬼，是冒犯女神的敌人，你们杀死一个敌人，就会获得女神的原谅，杀死两个敌人，你们就能重新回到你们的部落。”
　　石洞外，“吼无”的咆哮声已经响起。


第三百零二章 围墙战
　　长牙愤愤的吐了一口唾沫，随着手掌哈了两口气。
　　南边的温度果然比家乡更温暖一些，就是脚底的雪，都比家里的少，对于习惯在膝盖深的大雪中奔波狩猎的男人们来说，在这样寒冷的夜晚里等待，并不是一件足够要命的事情。
　　虽然路上，那个给他们带路的男人跑掉了，但是他们还是根据地上的痕迹找到了这里，找到了这个男人嘴里所说的“食物堆的比山还高的部落”。
　　但是不幸运的是，因为男人的跑掉，他们也失去了食物，所以现在肚子都有些扁，如果不能够获得这里的食物，那么他们可没有办法在茫茫野外找到下一个部落，虽然他们习惯在寒冷中奔走，但是在这茫茫野外找到一个部落，就像是将一条鱼扔进小河再将它捞出来。
　　但是这个被叫做石洞部落的部落，显然和别的部落不同，外面是一层高高的石头一样的东西挡住，要不是曾经听那个男人说过这里的样子，听到后面有窸窸簌簌的声音传来，或许长牙他们还真的会把这里当做一个普通的山岩，错过了呢。
　　但是现在，他们很需要食物，更重要的是，那块岩石虽然遮住的严严实实，但是并不高，长牙曾经攀爬过比小山还高的树木，只为捉到树顶上鸟巢里的雏鸟。
　　石洞人的围墙，对他来说，真的是太矮了一些。
　　招手叫着同行的男人们——因为寒冷还有战斗，他们已经失去了几个同伴，但是这些剩下的男人们在过去的几天里面都大吃大喝，甚至吃到吐了，还要回来接着吃。
　　所以他们重新有了力气，身上重新变得温暖，胳膊更是有力，看到那堵围墙的时候，他们的眼中，更是装着猛兽击杀猎物那时的志得意满的目光。
　　他们缩着身子，仔细的踩踏着脚下的积雪，尽量不发出大的声音，他们和狩猎中的野兽一样，期待着在猎物熟睡的时候，给出最致命的一击。
　　但是他们并没有到达那片不高的围墙边上，就听到了尖锐的示警声。
　　尖啸的风声穿过身侧，被示警声吓得一呆的男人们，中间突然有呼痛的声音响起。
　　长牙似乎看到有谁捧住了胸口，但是他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模模糊糊的想道：“是石头么？”
　　下一刻，他已经发出呼喊，叫男人们随着他一起赶快冲上去了。
　　熟悉狩猎的野兽，熟悉战斗的男人，都知道要在猎物还有敌人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冲上去厮杀，要是这个时候不能冲上去，那么等到敌人完全准备好了，那么再想杀死敌人，那可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了。
　　但是发出示警的声音后，黑黝黝的围墙后面突然就多了很多火把接连亮起，照的围墙上面一片光明。
　　长牙眯了眯眼睛，他因为突然的光亮而眼前有些发黑，但是围墙上面的石洞人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在看到这些男人有些停滞的脚步时，他们纷纷的举起了弓箭。
　　长牙他们惊异的看着火光下显得格外高大的石洞人将树枝歪曲了模样，然后那细长的树枝就用快的看不清的速度飞了过来，一个男人试图打掉那根树枝，这个做法无疑救了他们的性命，那只箭并没有穿透他的胸口，而是扎进了他的手掌，叫这个男人发出了被拎住脖子的鸟雀的尖叫声。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这细长纤弱的两根手指都可以折断的树枝，原来是这样的尖锐，可以穿透肌肤，可以刺入身体，叫勇敢的男人流出粘稠的鲜血。
　　但是站在围墙上面的石洞人，不少人的心却微微下沉，因为天气太过寒冷，所以这些弓箭都变得不大使唤，还不能拉得太紧，不然两三下就回坏掉，而那些远去大河和别的部落的人，又带走了部落里面相当一部分铜箭头，所以石洞部落里面的箭的数量真的不多，这就需要他们格外谨慎才能射出一箭来。
　　或许是夜晚让这些男人看不清楚己方的伤亡，或许是他们知道寻找下一个部落有多么的艰难，又或许是因为弓箭并没有伤害到他们大多数人，所以在微微的慌乱之后，他们没有逃跑，反而再度冲了上来。
　　不得不说，他们的应对方法并没有错，几十米的距离只需要短短几秒就可以冲过来，而在这样短的时间里面，就算是熟练的弓箭手，也只能射出两三只箭，而且因为对方移动身躯，还导致了弓箭的射伤力大大下降，就算是射中了身躯，也无法立刻致命。
　　而在这些男人冲到围墙底下，正准备用手脚攀附的时候，几锅热水从天而降，将手脚最灵活的那几个浇的满头满脸都是，被烫到的人当时就爆发出了凄惨的尖叫声。
　　顾不得别的，开始在地上打滚，在发现地上的积雪对红通通的肌肤有清凉减痛的效果之后，他们几乎恨不得钻进雪中，立刻将男人们围攻而上的队伍搅和成了一团乱麻。
　　“火！火！火！”因为疼痛而在雪中翻滚的他们这样失声喊道。
　　火？
　　长牙因为刚才也冲在最前面，所以也被那些水给溅到了一点，虽然不多，但是肌肤上的灼痛感很是熟悉，让他想起很多次不小心被火焰灼伤后的感觉。
　　但是现在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剩下的男人吵闹着再次簇拥上了围墙，有机灵的人甚至试图从别的地段爬上去。
　　但是这堵墙虽然不怎么太高，但是也有两米多，就算是一只擅长攀爬的猿猴，也需要善于利用自己的两只前肢和后爪的力量。
　　而这些勇敢而且灵活的男人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猿猴那样快速攀爬上围墙的时候，站在围墙另一边的石洞人，却已经等待在这里，他们居高临下，将手里的铜矛狠狠的扎出去，就像是围捕被困在陷阱里面的羚羊一般。
　　围墙下的男人们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但是如果站在围墙下面，他们的石矛是无法伤害围墙那边的人，如果是半边悬挂在围墙边上，他们最多有一只手可以挥舞武器，也不是双手拿武器的石洞人的对手，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们呆着的时间稍微久了，就会有沸腾的热水从天而降。有那么一两个勇敢的男人攀爬上了围墙，但是他们面对的就是等候在这里的大河人的攻击。
　　这些大河人手上的武器是石洞人淘汰的石矛石斧，但是对自由的向往已经变成了这些敌人的人头，那两个爬过围墙的人很快就被十几个大河人活活围攻而死。


第三百零三章 神奇的粉末
　　当初做演习的时候，罗琦是做好了被大河部落逼入石洞内然后根据战略地形绝地反击的计划的，所以石洞人也早就做过怎么站在围墙内侧对敌人进行反击。
　　但是大河人显然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学习。
　　所以他们除了几个机灵的可以站在围墙内侧的台阶上一起帮着攻击，剩下的人要么被安排在木门那里防止对方撞门，要么就是守在下面，随时支援，好不容易等到有两个人下来，立刻就一蜂窝涌上来，那两个倒霉蛋连两句话都没喊出声，就被活活打死了。
　　但是那些敌人在发现根本没有办法突破石洞人的防守之后，不得不选择了退却。扛上地上受伤或者死去的同伴，剩下的男人在长牙的呼啸声里，朝着旁边的灌木丛跑去，不得不说这个决定非常有用，本来石洞人的弓箭还能再射击一轮，但是他们三两下就跑到黑黝黝的角落里，天上又没有月亮来照明，稀稀拉拉几只弓箭射出去，没有造成对方额外的伤亡。
　　”让我们出去吧。“
　　”让我们打死他们。“
　　地上的两具尸体，显然不够这么些大河人分的，就是想要说出是谁杀死的，都很困难，而这些大河人需要更多的敌人来洗清他们身上的罪，获得回到大河部落的机会。
　　面对群情踊跃的大河人，石洞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随后石洞内部传来了罗琦的命令，她准许了大河人的要求。
　　大河人嗷嗷叫着奔跑出去，天上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落到人的脸上，带来了丝丝凉意，但是这些大河人的心口，却都是一片火热。
　　长牙他们带着受伤或者死去的同伴，这倒并不是因为他们多么友爱同伴，而是在哪怕在这稍微温暖的南方，打猎同样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如果不能从这里获得食物的话，他们不得不寻找下一个部落了，那么就更不能浪费食物。
　　但是经过搏斗之后的人本来就疲累，再带着同伴，那么速度更是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等到后面的大河人追上他们的时候，他们距离石洞也只有两三百米。
　　这也难怪，不管是故事里还是他们曾经的经验，那些被他们袭击的部落，就算成功的守护住了部落，也不敢派人来追杀，这个时候的他们往往急于查看部落的损失，救治受伤的同伴，还有保护部落里的孩子老弱，这就给了长牙们从容离开的时间。
　　但是长牙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离开了围墙的保护，跑了过来追杀他们。
　　在战争之中，最大的伤亡并不是两军交战，而是对逃亡的那一方的追杀，这个时候，往往就是单方面的屠杀。黑暗中的混战下，双方都倒下去了几个人，而那些剩下的外来者，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分散的逃入了树林里，在夜晚中，一时间也实在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罗琦坐在黑暗的石洞里，听着打探消息的石洞人接连送来最新的情况，静谧的石洞上空突然有凛冽的风声响起。
　　她并不惊讶的抬起手臂，羽毛上海沾着雪花的猫头鹰就这样带着寒意扑到了她的怀里。
　　猫头鹰是在回程的路上接收到宿主的消息，虽然对于鸟类来说，人类需要走上好几天的路程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但是在寒风和大雪里面飞行，显然也并不是什么愉悦的体验。
　　但是眼下显然并不是什么休息的时间。
　　罗琦拍了拍系统的鸟头：”接下来，靠你了。“
　　系统也并没有什么推脱，张开翅膀飞了出去，很快，罗琦就听到石洞外面的欢呼之声，有过经验的石洞人都知道，这只女神的鸟儿会带领他们找到那些敌人的位置。
　　这个主要是石洞人的工作，罗琦不敢让大河人去寻找，她怕这些人将对方全部打死。
　　其实罗琦倒是并不在乎这些吃人者的死活，但是她必须弄清楚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没有别的吃人者，他们又是怎么过来的。
　　这些问题要是不解决，那么石洞部落的安全也无法得到有效的保证，这一次好歹有人提醒，那么下一次呢，谁能保证石洞部落永远都是充满警惕，永远都是严阵以待？
　　罗琦倒是想，但是显然部落里的这点人口，要是想要挪出来一部分来作为守卫，那么可就没人干活和寻找食物了。
　　有了猫头鹰牌的雷达，寻找这些希望用黑暗和树木石头隐藏自己踪迹的人，实在是太过简单，用不了多久，MSK1089就带着石洞人将这些人找了出来，分散开来的敌人自然不是对手，都被用绳子捆绑了起来。
　　石洞人对于怎么审问俘虏，显然也有了经验，而且罗琦显然并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这些人先都被按在了地上，结结实实的吃了一顿棍子，然后再分了开来，分别询问他们。
　　中间还稍微出了一点差错，这些外来的人，居然和石洞人的口音有所差别，彼此双方沟通的不大便利，就是那个蓝纹部落的男人，也和这些外人连说带比划，才能完成基本的沟通的。
　　这也难怪，其实各个部落之间也都存在这种语言现象，不过每年的大河集会上，大家都会有所交流，那些少年少女，更是充当了各个部落交流的媒介，所以语言虽然稍有差异，但是沟通却是没有障碍的，但是要是碰到一个远方的外来者，这就有些抓瞎了。
　　这个时候，只有罗琦出马了，当初刚穿越的时候，系统曾在新手礼包里送了她语言包，理论上来说，她是可以听清楚这个时空的所有语言的——可惜这个时空做翻译没有钱。
　　花费了一些时间，罗琦结合了这些俘虏的证言，知道了他们是从非常遥远的北方过来的，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湖泊，而他们只有在湖水结冰的时候，才能过来，加上距离遥远，路途艰辛，也只有强壮的青年男人才能来到这边遥远的南方觅食。
　　为了这样的长途觅食，他们更是杀死了部落里的老人作为食物，那些死去的同伴也不会被浪费。除了一些吃剩下了残缺骨肉，这些人和这片土地上的别的部落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身上的兽皮多了一些裹得更厚实，头上和脚都用兽皮裹住了，随身带着的石器似乎也比一般的石器锋利一些，罗琦认出来他们的石矛似乎大多数是燧石制作而成，类似于小河部落的豹爪最喜欢的那根石矛。
　　但是这些对于石洞部落来说毫无意义，就是这些东西，一想到曾经被食人魔穿过用过，罗琦就感觉一阵恶心，所以看到几个石洞人大河人围在一起，用手拿着这些食人魔带着的东西吃的时候，她的脑袋一下子懵了：
　　”你们在干什么？“
　　那是用兽皮包裹着的一个小包，非常小，大概只有婴儿的拳头大，上面是一些黑灰色的粉末，罗琦一开始也没有注意，但是一转头居然看见这几个人伸手沾了一些往嘴里送，当时头皮就是一麻。
　　天知道这些食人魔身上带着的是什么东西，一想到对方那双烧烤撕扯过人肉的手曾经触碰过这些东西，罗琦就有一种将这些玩意儿全部都烧光的冲动。
　　虽然在穿越前她是一名见习狱警，也曾听师兄们说过各种穷凶极恶的犯人，但是显然她还没有负责看守重刑犯的资格，所以那些吃人的传说只是作为故事听过，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果然比在资料和照片上见到更是恶心。
　　而这几个石洞人和大河人显然也都被罗琦难得的厉声呵斥给吓坏了，几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几个人缩成了一团，倒是比刚才对敌的时候更加团结。
　　那个黑灰色的粉末，被其中一个石洞人有些小心的朝前递给了罗琦。
　　罗琦当然不会接手触碰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她痛心疾首的看着面前的石洞人，还有大河人：“你们缺少食物吗？啊？你们缺少食物吗！虽然现在大雪，但是你们吃的食物，也是别的部落怎么都比不上的，就是你们这些大河人，我也没有饿坏你们吧？你们怎么看到什么就往嘴里送啊！”
　　罗琦确实痛心疾首，这就像是父母看着自己好吃好穿精心教养出来的孩子，放着家里的肉不吃，一转头居然捡着吃地上的牛屎，性格暴戾的能当场打到那熊孩子怀疑人生。
　　罗琦之所以没动手，不是因为她脾气好，单纯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打不过。
　　猫头鹰停在她的肩膀上，这个时候突然啄了啄她的耳朵，利用和宿主的内部通道传信给她：“宿主，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就是金子我都嫌恶心。”
　　这倒是实话，对罗琦来说，金子太软，远远没有铜矿来的可爱。但是显然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并不是闪光的金子。
　　罗琦似乎听到系统MSK1089叹了一口气：“氯化钠，这些混合物里面有大量的氯化钠。”
　　“氯化钠？”罗琦离开化学已经很久了，所以只是茫然反问了一句。
　　下一刻，这些石洞人和大河人就看到他们的女神使者突然蹦跳了起来，铁青的脸色被惊讶和喜悦照亮：“盐？！”


第三百零四章 盐
　　盐。
　　对于罗琦来说，这几乎快是一个陌生的字眼了。
　　来到这个时空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她也从刚开始的不适，而慢慢的接受了这个时空单调乏味的饮食，也已经习惯于用动物的血液来补充盐分，甚至还总结出了一些让动物血液变得更加好吃的做法，但是很多很多时候，已经习惯多年的饮食习惯还是在不经意间冒出来，提醒她面前的食物有多么寡淡。
　　为了避免罗琦更加痛苦，系统包括论坛玩家们，都是有意不怎么提到食盐这个词语，以免刺激到她的。
　　但是眼下，MSK1089却告诉罗琦，面前这些黑乎乎的还结成块的东西，居然就是食盐？！
　　能消毒能杀菌能腌制能防腐最最重要的是还能提升食物风味的食盐啊。
　　罗琦曾经想过找到食盐的时候，自己应该在第一时间烧煮一锅热热的鱼汤还是架起一块大大的烤肉，然后再将洁白的食盐轻轻的撒入其中，一口咬下去，那满满的幸运感总是将罗琦从睡梦中拉醒。
　　但是？但是！
　　一想到这些宝贵的食盐曾经被那些食人者用手触碰过，甚至当时对方的手上还沾着烤肉的油脂，罗琦就一阵反胃，并且在美味和恶心这两种天差地别的情绪之中来回盘桓。
　　就像是一个瘾君子，终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白色粉末，却得知中间混入了砒霜，那种求而不得的纠结感真是格外的让人蛋疼啊。
　　怀着心碎的心情，在面前几个石洞人和大河人的惊呼声中，罗琦还是将那包黑色的盐扔进了火堆，已经品尝到这难得的滋味的几个人都发出了悲伤的叹息，而罗琦自己也觉得心头在滴血。
　　“宿主，你好好吧？”MSK1089有些担心的停靠在宿主的肩膀上。
　　“没事，”罗琦捂住胸口，望着天上缓慢飘落的大雪：“食盐会有的，腌咸菜也会有的。”
　　“你口味真重。”系统很是不屑。
　　“呵呵，腌猫头鹰我也很喜欢吃啊。”
　　————
　　不得不说，这些食盐算是救了长牙他们的性命。
　　罗琦虽然很需要人手，但是二十多年的教育让她很难忍受这种罪行，加上对方不但袭击了石洞部落，对蓝纹部落的伤害更是不小，为了部落的安全，为了和周围部落的友谊，罗琦本来是没准备将他们留下的。
　　但是因为有了食盐的诱惑，加上论坛里的一些建议，又听说了在那个大湖的北方还存在不少的部落，罗琦不得不说自己还是心动了。
　　“就当是鲁滨逊和星期五。”罗琦这样安慰着自己。
　　而论坛玩家们之所以这次没有斥责她“留下后患”“心慈手软”，完全是因为大德鲁伊的嘲讽：“你们以为你们身边就没人吃过人肉？”
　　因为是宫斗玩家，大多数玩家的出身都不差，最起码也是中等人家，小门小户的就算天生丽质，但是营养不良和卫生习惯也很难出人头地，而且大多数在外面生活的时间很短就进了宫，对于外面的情况实在不大了解，也缺少了解的机会。
　　农耕社会对土地的依赖性很强，如果人口到了一定的限度，又因为自然或者人为原因造成庄稼歉收甚至绝收的情况的，人们会先吃光粮食和牲畜，然后就是自然中的动物和植物，等到虫子树叶乃至于树皮都被吃光了，一部分人可能会去吃观音土，直到活活被胀死，而也有一些人，则将目光盯上了身边的人。
　　易子而食并不是只有围城三年才可能发生的悲剧，事实上，在各个宫斗时空的皇城京都的贵族们千金买醉，金盘鱼脍的时候，在距离他们并不遥远的地方很可能正在经历饥荒，甚至发生人相食的惨剧。
　　按理说，罗琦这个时空出现吃人部落并不算意外，事实上，像是石洞部落这一片地方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食人现象才是属于比较特殊的，也是因为这里的部落的人数都控制的很好，还没有超过土地的承受范围，所以反而不会像是农耕社会那样出现全面崩盘的现象——就算是崩盘了，几十个人的生死显然也没有几十万饥民来的震撼人心。
　　而系统曾经做过推算，如果罗琦没有来的话，那么随着天气的恶化，那么这里的一切都被深厚的积雪掩埋，漫长的寒冷和饥饿下，那么极有可能就会出现吃人的现象。
　　对长牙他们的审问变得更加仔细，罗琦这一次不错过任何的讯息。
　　在审问中，她知道了，那些黑色的结块的粉末，来自于他们的部落的北方的岩石山上，那里草木稀疏，往往只有稀疏的几种植物才能在那里生长，但是经常有动物去那里，它们是专门去舔舐岩石山上的石头的。
　　有时候下了雨，第二天太阳好的话，那片岩石山上和山下的很多泥土上就会冒出这些白色的灰色的乃至于黑色的东西，牛羊往往会赶来舔食，而虎豹们也不会错过这个猎食的好机会。刚开始的时候，长牙的祖辈们也是舔这些石头，可是不知道谁发现的，将这些东西放到烤肉上，烤肉就会变得特别好吃，就是那些苦涩的叶子，如果加了这奇怪的粉末，也会变得更加好吃。
　　为了争夺这片岩石山，不知道多少部落曾经厮杀过，但是在长牙出生的时候，这片岩石上已经属于所有部落了。大家定期来这里，用尖锐的石器刮着岩石，将刮出的粉末带回部落，在长牙他们的部落里，这种粉末因为宝贵，也只有部落首领才可以在吃饭的时候多加一点，剩下的人只有采摘或者狩猎到足够的食物，才有资格享用。
　　甚至为了多获得这样的粉末，各个部落都住的离这片岩石山很近，在每次雨季结束，也是盐出产最多的时候，就是各个部落集合到此处举行集会让小伙子小姑娘认识的时候。
　　而因为居住的并不遥远，所以长牙这些人也不是单单一个部落，而是三四个部落的青壮男人集合了起来，一起结伴到南方来觅食，这个小包裹里面的黑色粉末，也是这几个部落里最后的一点盐粉。


第三百零五章 计划提前
　　除了那片岩石山外，长牙他们还交代，在岩石山不远处还有一些水源，这些水都是又苦又涩，相对于对岩石山的追捧，对这些苦水他们倒是没什么好感，祖辈传下来的经验告诉他们，要是吃了这些苦水，就会闹肚子，甚至会丢失性命呢。
　　显然这些人还只能等待着自然出现的盐分，还不懂怎么从自然之中提取食盐。但是对罗琦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不管是早期的煮盐法还是晒盐法，她都大概知晓原理，只要到了那里，那么制作食盐并不困难。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罗琦还有石洞人显然都不大可能前去那么远的地方。
　　就算是大河部落，为了让对方臣服，罗琦也用了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而长牙他们所在的部落，显然比大河部落更加遥远，而且这边对那里几乎是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那里的环境更加恶劣，天气更加严寒。
　　而因为支援指导各个部落过冬，罗琦已经派出去了相当一部分石洞人，眼前部落里的人口，只能勉强提供食物和安全，哪里又能有多余的人派出去呢？就算能派出去几个人，到那些地方去，还是有吃人恶俗的地方，这不是给那里送过冬的粮食吗？
　　罗琦很是纠结。
　　食盐到底有多么重要呢？
　　先不说作为一个调味品，它能让食物的味道大大改善，罗琦的历史不算差，她知道，在她穿越前的时空里，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盐和铁属于官方专营产品，私人售卖都是触犯了法律，会遭受到格外严厉的惩罚。就是在她生长的年代里，虽然已经进入了工业化的社会，但是食盐贩卖，依然受着诸多限制和约束。
　　罗琦之前也考虑过未来这些部落的食物来源，在她的设想里面，靠水吃水，发展成渔耕部落就不错，这两种都可以支持部落不受制约发展壮大，闲时也可以狩猎，再养点禽类，放牧牛羊，日子过的美的很。但是如果以鱼类和农业为主食的话，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不得不提上来了，那就是盐分的摄取。
　　眼下这些部落主要靠吸食动物的血液，但是显然如果聚集一起种地的话，那么是无法提供那么多的动物血液给大家补充盐分的，而有懂医学的玩家也否决了鱼血补充盐分的方法，因为很多鱼的血液是有毒的，而且因为石器时空的特殊性，很多鱼类大家都不熟悉，不建议用人命来冒险。
　　要是盐分的摄取量太少，那么很容易就会造成手足无力乃至于多种身体疾病的出现。
　　而现在，这个解决的通途大道就摆放在面前，罗琦怎么能错过？
　　就在这个时候，罗琦又从长牙他们的身上掏出了一些以前没注意到的信息，她得知，为了南下觅食，这些男人会将部落里的老人杀害作为路上的食物，但是他们也不是完全不管剩下的人的死活的，那些留在部落的女人和孩子，也会得到一些食物，至于能不能度过冬天，只能看老天了。
　　当然，这些留在原来部落的人，其实有很大的概率是活不过这样的冬天的，要么是冻饿而死，要么是被别的部落偷袭，成为了别人的架上烤肉。
　　在和罗琦的交谈之中，这些男人得知了自己不但不会被杀死，而且只需要干活，做一些将泥土挖开的事情就可以有肉吃，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面，长牙们就经历了曾经的大河人的遭遇，不过更加严苛一些，毕竟大河人可没有吃人的习惯。他们被用绳子捆住了手脚，然后用手挖开冻着的积雪和泥土，将他们倒霉的同伴给埋掉，并且在墓前受到了罗琦严厉的恐吓，她告诉他们，要是谁再敢吃那些肉，哪怕是一口，她也会将这个人脱光了扔进火里面，让他自己变成烤肉。
　　也许是罗琦过于瘦弱单薄的身影不怎么有威胁力，但是木棒敲打在身体上的痛楚，会告诉他们应该听谁的话的。
　　不过他们确实是如同石洞人所说的那样，通过劳作得到了食物，那些珍贵的食盐也不是谁都能常常吃到的，所以对于石洞人提供的食物，他们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就算是凶狠异常的野兽，也很少会以同类为食物。
　　石洞人的标准一向苛刻，长牙们在开始的一段时间里面很是挨了好些棍子，而大河人就会在旁边笑眯眯的瞧着，有些得到准许一同看守的大河人，手下的棍子用的比石洞人还勤快，下手的力度也比石洞人更大。
　　那天夜里被杀死的敌人虽然不算少，但是死在大河人手上的却不算太多，而且划分到每个人的头上，那根本没人能做到一个人杀死两个敌人，而且为了争论敌人是谁杀死的，还惹起了好多纷争。但是因为这场对外的战役，他们这些曾经的俘虏的地位确实大大增加，可以和石洞人一起吃饭和劳作，虽然干的还是一些粗活，但是晚上居然也可以睡在温暖的石洞之中，被女神使者用亲切的声音称呼为“女神的孩子”了。
　　也是因为他们，罗琦突然转换了思路：“石洞部落的人不够，那么别的部落呢？”
　　眼下不少部落的平均好感值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当初的石洞部落，既然那时候可以让石洞人去传教，那么这些部落的人又为什么不可以用起来呢？
　　当然，他们肯定需要一些指导，不过这种活，罗琦已经很是熟练了。而且算算这些部落的人口，比起一个石洞部落来，简直是格外充裕啊。
　　“大河那边尝试捕鱼了吗？效果怎么样？”罗琦突然询问系统。
　　“水鹿他们在岸边破冰下网，前面二十网，有七网有鱼，最少的一网只有一条鱼，重量七十二克，最多的一网捕鱼三十二条，重量超过了九十八斤。”没有称重工具的石洞人显然给不出这样精准的计量，这都是系统测量的结果。
　　“考虑到水鹿他们人数较少，而且在单一近岸水域捕捞，就目前的捕捞量来说，如果推行捕鱼，那么是完全可以养活目前所知部落的人口的。”系统给出了结论。
　　毕竟大河真的很长，自然繁衍了亿万年的鱼儿，还不知道人类的渔网是多么丧心病狂。
　　“计划看来要提前了。”罗琦望了望天空


第三百零六章 向南，往北
　　“推动各个部落联合？时机成熟了吗？”提出疑问的是茵草青青。
　　作为从小小宫女一路厮杀到宠冠后宫的贵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茵草青青才是宫斗论坛里面作为著名的宫斗玩家榜样，然而获得的成功注定是建立在无数的辛苦之后的，能够成为四万分之一，徐佳茵的成功秘诀就是谋定而后动。
　　她每次出手前，都要做很多的调查和准备工作，要不然宫里想上位的女人能组成一支军队，可是谁也到不了她的高度，大多是各种精心准备然后被直接无视了。
　　身为一个美妆博主，她的行事准则就和她的化妆方法一样：如果不能妆容完美，那就避免出现在对方面前。
　　而眼下石器时空大雪纷飞，地寒三尺，显然并非是促进各个部落交流的好时节——事实上，一般部落的人都极力避免在这个时候去太远的地方。
　　“不能这么说，”率先提出反对的是女将军：“有了机会当然要上，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一定打不过对方？”
　　石器时空毕竟和皇宫天差地别，要是等着慢慢的收服各个部落，那要花费的时间要很长，而谁知道明年的大湖还会不会被冻上？虽然石洞部落已经有了竹筏和独木船，但是一般都是在河流或者大河的靠近河岸的地区，如果真的是进入浩然一片的大湖，光是怎么让船只保持方向不走失，都是一个问题。那要想吃到一口带盐的菜，那还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罗琦可是等吃盐等的眼睛都快绿了。
　　而且推行各个部落联合起来，那么就必须需要食物储备，哪怕是光靠捕鱼，如果想天天捕获到足够所有人吃的食物，那也是不可能的，就像是狩猎一样，这也是需要运气的。要是如果遇到运气不好的时候，那么几百个人一起挨饿吗？要是运气接连不好，那么饥饿的人多了，整个部落遭受到的冲击，可比一个小部落要更为厉害。
　　目前的天气自然不用着急，但是别的气候时节中，熏鱼一般只能多延长几十天的食用时间，而如果有了盐，那就大不一样了，腌制的咸鱼，可以保存几年之久，完全可以作为部落捕捞困乏时的接济食物。
　　“其实，眼下的大雪看似是推行各部落联合的困难，倒是并不如说是推行联合的机会。”白芷轻轻敲打着桌面，她面前的奏章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多了，但是显然权势不但没有丝毫的旁落，反而更加强盛。
　　本来嘛，忠于皇权的臣子就对她这位执政太后颇有些冷眼，而她的权臣父亲对女儿脱离自己的掌控也有些不满。本来处于双方冷遇的白芷，却愣是抓住了机会，以考试定优劣，给自己从中下游官吏之中选择了一批人才来协助政务，开设了属于自己的“小内阁”，不但培养了人才，这种考试定高下的方式迥然不同于过去的推官制度，叫天下寒素学子皆雀跃归心。
　　白芷仔细的想了想，如果当初皇帝不是糊涂到对她起了杀心，或许她现在多半还是在后宫里面做那有名无实的冷清摆设皇后呢。
　　危机就是机会，这个道理没有谁的体验比白芷更深。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问这话的是论坛里面的另一位太后，她是一穿越就死了皇帝丈夫，自动升级为太后的前法律工作者，她问罗琦：“以你的女神使者的身份，宣布他们加入石洞部落？”
　　“当然不可能。”罗琦才没有那么愚蠢：“这是逼着那些部落首领和我决裂啊，而且石洞部落的首领从来都不是我。”
　　“部落首领是部落首领，我是女神使者，你们可以想成大祭司，教皇这些宗教首领，这算是神权和王权的双重领导。各个部落也不用全都搬过去，那里暂时也很难养活这么多人。先让关系好的部落搬过去一些，剩下的部落不用我说话，都会抢着想要过来的。”
　　这样循序渐进的话，可以慢慢扩大食物的承载能力，不至于大家一下子都过去了没东西吃，也没地方住。
　　“而且也不能白白让他们过去住，不然他们不懂得珍惜，得先让他们做出贡献，然后才能获得居住在‘女神赐福之地’的荣幸。”罗琦继续勾画着未来的蓝图。
　　这些都是她原本都已经计划好的，现在所需要做的，只是将一切提前而已，她不能等到带着人到大河部落规划好一切，然后再向别的部落提供这样的诱惑，而是必须立刻行动起来。要知道虽然冬天很长，但是对于人员的培训工作，也是需要不短的时间的，而罗琦现在很希望在冰水融化之前，得到北方的食盐。
　　在她的示意下，树顶部落还有山岩部落的一些男人得到石洞人传递来的消息，他们被告知，女神使者受到了女神的启示，需要他们来做一些事情。
　　为女神做事，在各个部落看来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情，谁不知道，那些为女神做事越早越多的部落，往往都会得到越丰厚的回报。但是眼下外面是寒冷的大雪，这些男人不免有些担心部落。
　　在其余的季节里，女人们都可以为部落带回来很多的植物和块茎，这是部落日常的主要食物，但是眼下寒冷，女人们能找到的植物就大大减少，如果能够狩猎的男人们都走了，那么谁来负责部落里这些女人孩子和老人的食物呢？
　　“女神使者说了，你们部落里别的人，都可以前往大河山谷，那里有石洞人在，只要听从女神和使者的话，他们就会给地方住，还有更多的食物吃。”
　　“大河山谷？那里不是大河部落的地方吗？”他们虽然是极为接近石洞部落的部落，但是这个时空的交通注定了交流信息的滞后性。
　　“那已经是女神赐福的地方啦，女神使者也会在大雪离开的时候到那里去呢！”
　　“那可真是好地方啊！”听到女神使者也会去那里居住，大家再也没有忧虑，纷纷的赞叹道：“万能的女神，仁慈的女神使者啊！”
　　等到太阳重新出现，在雪后更加寒冷的天气里面，这些部落的人就分成了两路，一路前往石洞部落，一路朝南走向大河部落。


第三百零七章 北方有山
　　一条鱼到底有多重？
　　刚刚捕捉上来的手臂长短的大鱼，就是男人单手拎着，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的轻松。但是如果将鱼儿的头部和多刺的尾部去掉，将内脏清除干净，再将鱼肉中的多余水分用火焰烘烤干净，那么柔软的鱼肉会变的干硬，而分量也会大大减轻，就是一个三岁的孩子都可以轻松拎起来。
　　而现在黑羊身后背负的皮囊之中，所携带的食物经历的处理程序则更加精细，那些鱼干不但被仔细的去除了鱼刺，而且还被用刀切成一样大小的细段，这样比单纯的熏鱼干，在占据空间差不多的情况下，能携带的分量更多一些。
　　除了鱼肉干之外，兽肉干也必不可少，选用的是鹿肉，都切成手指粗细的小段，熏烤的很是干硬，一根肉干可以含在嘴里嚼个很久。
　　虽然这个天气里就算是新鲜的肉食也可以长途携带，但是肉质本身含有不少水分，在这样的天气里面会迅速冻起来，反而会变得格外沉重，而相同重量下，肉干能够提供的热量显然更多。
　　除了肉干，身后的皮囊里面还装着大把的菜干，需要吃的时候只需要用水泡开，一小把菜干就可以煮成一锅的热汤，之所以选择菜干而不是块茎，显然也是考虑到重量和占据的位置。
　　除了这些常规的食物之外，在黑羊的身上还带着用藤条捆住的几大把药草，甚至还有两个小陶罐，一个里面装着白色的动物油脂，另一个里面装着黄色的蜂蜜，就算在石洞部落，这两种物资也是极其珍贵，属于罗琦直接掌管。
　　如今动用在了他们这一行人的身上，自然是因为他们的任务真的是相当的艰巨。
　　在长达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面，罗琦教授给他们最多的就是如何在冰天雪地里面行走并且保护住自己的体温，如何救护低温患者，被冻伤了应该怎么办，掉到了冰湖的窟窿里面应该怎么自救。
　　这些内容主要是由白芷和女将军，分别从医学和实践的角度分别系统归纳出来的。
　　至于到了目的地之后，应该怎么从岩石山那里获得食盐，还有怎么和当地人打交道，这才是其次教给他们的。
　　至于信仰的坚定方面，倒是不用担心，省去了很多的功夫。
　　这支队伍的每一个人身后都背着背篓装着食物，有些人比如黑羊，则背着更为轻巧的皮囊，他们的身上都穿着裁剪的合身的兽皮衣服，温暖的兽毛贴身，而兽皮朝外，上面大多还缝着一层鱼皮。
　　鱼皮没有兽皮温暖，但是光滑防水，就算是下雪下雨，也可以暂时抵挡一阵，不至于让衣服变得潮湿引起体温迅速下降。
　　之所以用兽皮而不是鱼皮棉袄，也是因为这里人数不少，库存的鸟毛显然不够，而且鱼皮鸟毛棉袄虽然很是轻软暖和，但是只要上面有了划痕或者缺口，那么下面的鸟毛很容易就从里面钻出来，使得衣服变薄，如果是在外面环境下面奔跑走路，面临搏斗等情况，那么穿着兽皮其实更加保险。
　　这支队伍的人员组成也相当复杂，有树顶人，有山岩人，还有石洞人和一个负责带路的食人者，这个可怜的俘虏的双手被捆绑住，而且在出发前，还幸运的看到了石洞人百步穿杨的箭术——他们告诉他，要是他敢逃跑，那只射中鸟儿的箭就会射进他的胸膛。
　　虽然在分别审问之下，罗琦已经弄清楚了怎么前往和寻找到那块岩石山，但是有了真人带路，那么更能避免寻找的问题。
　　天气越发寒冷，而冰冻的大湖也更加坚硬，除了因为不习惯在冰面上行走而摔了几个跟头之外，他们在冰面上的行走并没有遭遇到多大的损失，甚至因为不用防备野兽的袭击，反而比在山上行走更加轻松一些。
　　越往北走越是寒冷，积雪甚至可以深到膝盖，但是在俘虏的带领下，他们还是到达了这片岩石山。
　　说是山，其实并不怎么高大，听俘虏说，如果是下了很长时间的雨，然后再接连有好几天的大太阳，那么这下面的泥土上就会有一层白花花的泥土出现，很香，比直接刮石头更好吃。
　　不过眼下这里的泥土都被白雪掩埋了，也没有那么灼热的太阳，显然是没有办法坐享其成的。
　　一般的制盐方法，传统的分为晒和煮。但是眼下天气暗沉，大雪随时可以再度落下，就算有些时候可以看到太阳，也是昏沉暗淡，少有热度，显然并不可以作为晒干水分提取食盐的热量来源。
　　不过好在就算是寒冷的北方，适合烧火的木柴却也是不怎么缺少的，虽然接连大雪有些潮湿，但是在这个季节里面树枝也会变得格外干燥，对于这些从小生长在这片天空的人来说，生起一堆火并没有那么困难。
　　然后他们就分为两组，一组人用随身携带的碎陶片刮取这岩石上的黑青色的粉末，有些石头下面还露出一些红棕色的颜色来，他们尝过之后，也用陶片满满的刮下粉末来。
　　这个时空的人本来就很善于攀爬，但是眼下雪天，不但手脚冰冷，而且岩石也会变得格外湿滑，如果爬上去刮粉末的话，似乎有些不大安全。
　　倘若还是以前的他们，那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在茫茫大雪季节里面，如果发现哪座岩石上有鸟巢，那简直是意外之喜，谁还管得了滑不滑，只要没摔死，那就能让饥饿的肚子填饱几分，所以这个时候他们总是争着去爬的。
　　但是现在不行了，女神使者对他们的性命，看的比他们自己还要重要，也预料到了眼下这种情况，所以他们用几根长长的树枝绑住了陶片，以此来刮高处的岩石，下面的雪地上摆放着鱼皮布，不时有细碎的黑色粉末落到上面。
　　这些粉末被收集起来，仔细的放到鱼皮布做的包裹里面，然后会被带往南方。


第三百零八章 苦水
　　另外一组人则从旁边的苦水里面取出这些又苦又涩不能饮用的水，然后将它们放到阔口浅底的陶锅里面烧煮，等到水分蒸发干净，在陶锅的底部就会有一些结成块的灰白色物体出现，将这些物体同样收好放到鱼皮布之中。
　　虽然两样东西看起来很有些不一样，但是会写字的石洞人依然用烧黑的木炭在两样鱼皮布上面分别的写上“山”和“水”，以此来作为区分。
　　罗琦在他们临出发前，一遍遍的告诉他们，一定不能吃这两样东西，尤其是河水里面煮出来的，这倒并不是小气，而是她也不清楚这些卤水里面到底是盐还是别的物质，要是吃坏了肚子还好，要是含有有毒物质吃死了人，罗琦到那里哭去？
　　因为这里毕竟属于危险区域，所以罗琦也不要求深加工，眼下只希望他们尽可能的带回来一些原材料，然后再在石洞部落进行精细加工，就比如那黑乎乎的粉末，完全可以融化在水，然后用木炭或者竹炭过滤，然后再进行烧煮蒸发，就能提炼出比较洁白的盐了。
　　随身携带的锅毕竟不多，而且陶锅的导热性还有耐煮性都比较一般，这样反复的烧干水分，用不了多久，陶锅就会裂开，所以罗琦还给他们传授了别的制盐方法。
　　其中一种是烧起木炭，然后将卤水泼洒到木炭之上，再用陶片挂取上面沾上的盐粒，不过坏处也很明显，木炭被沾上水分之后往往会停止燃烧，等到彻底干燥需要的时间又很长，不大适合短时间内制作食盐。
　　另外一种则方便许多。
　　就是用烧热的石头代替木炭，往上面泼洒卤水，也会在上面出现盐粒，到时候挂取下来也很是便利。
　　因为陶锅不能干烧，所以每次将一锅卤水煮到快要浅底的时候，就需要移火，等到陶锅温度不热了，再将浓卤水倒出来，或者放到烧得通红的石子上面，或者浇到平整的石板上。
　　但是这样的劳作效率毕竟不怎么高，劳作了两三天，也还没能将两个鱼皮做的包裹给装满，大家再看到身后那装的满满的背篓和食物，脸上都不免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女神使者给了这么多食物给他们，难道就带着这么一点东西回去？
　　可要是再想多干几天，先不说食物和住宿的问题，随行的男人里已经有人生病了，女神使者可是告诉他们，不管找到还是找不到，一定要安全的回来的。
　　晚上，他们围着篝火吃着从砸碎的小河里面捕捞的鲜鱼，但是彼此的脸上都带了几分忧色。
　　“就算是回去，路上也更冷，他能走得下去？”给同伴喂了药草，但是并没有看到任何的起色，黑羊皱紧的眉头在说明他有多么的焦急。
　　“但是不走，这里没有山洞，他也冷，不如回去，只要走到石洞，女神使者会救他的。”石洞人的决策是将希望放在了罗琦和同伴的体质上。
　　谁也说不了谁的时候，一个弱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那让让他去我们的部落？”
　　几天的相处，加上这个时空的语言本来就比较简陋，所以俘虏也可以和他们简单的沟通。
　　他比划着山和石头，又指了指地上的雪：“洞里，暖和，这里，冷。”
　　黑羊看了他一眼，想也不想就摇头：“你们吃人，不行。”
　　虽然说这里的人格外淳朴，但是他们都知道，如果让一只兔子放到狼的嘴边，那么只会剩下一堆骨头，虽然黑羊不可避免的认为同伴在这个时候生病有些麻烦，但是怎么也不会把他送到会吃人的部落去的。
　　俘虏连连摇头，用简单的语言，告诉他们，在部落里只有女人和孩子，是打不过他们，也吃不了他们的。
　　风餐露宿这么多天，而且还是在这么寒冷的大雪天，只要是人都格外迫切的需要温暖，而能够遮风挡雨的山洞也变得格外有诱惑力。
　　在思考了一段时间后，黑羊带着几个男人悄悄的去俘虏所说的地方转了转，发现那里进进出出的身影果然都是女人和孩子，而且身上的兽皮不多，极其瘦弱，似乎随时可以倒下，这才带着男人们来到这里。
　　这些女人孩子对于外人的出现是惊慌恐惧大过愤怒的，但是隔着几十米给他们扔了几块肉之后，这些人就只顾着争抢碎肉，而再也顾不得看这可能的潜在敌人了，而等到看到被捆住手脚的俘虏，不少人的眼珠只是稍微一动，但是也并没有拾起武器来解救同族——在俘虏告诉她们这些人不吃人之后。
　　对这些陷入极端饥饿的人，一把食物往往会比锋利的武器更加好用。
　　等到这部落里的大小都抓着或大或小的肉块啃咬，男人们已经顺利的进入了山洞，坐在了篝火旁边，发出舒服的赞叹声了。
　　但是俘虏依然没有被松开绳子，旁边负责看守的男人依然十分警惕，只要他有了任何的逃跑或者攻击的做法，都会被立刻杀死，如果刚才那些女人孩子攻击他们，他也可能被杀死，这也是他大胜呼喊让部落的人放松警惕的原因。
　　而现在看着部落里被扔下的人似乎少了一些，孩子们的手臂如同蒙着一层皮的树枝，但是肚子却不正常的高高鼓起，俘虏的目光也黯淡了一些。
　　随后却又挣扎着对黑羊比划，指着部落里的女人：“让她们做，让她们做。”
　　做什么？
　　俘虏着急的指了指黑羊背负的鱼皮包裹，伸手从地上抓了一小把泥土：“咸石，她们给。”
　　又指了指黑羊身后的干肉：“肉，你们给。”
　　虽然在石洞部落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知道那个部落拥有的食物及其之多，甚至他觉得比自己这辈子吃过的还要多，而这一路行走，这些人总能够从茫茫大雪里面寻找到新鲜的食物，交换物体在这个时空并不罕见，俘虏清楚他们要走，但是他更知道，只要品尝到岩石上粉末的人，是再也不舍得离开这种味道的。


第三百零九章 饥饿
　　俘虏的意思很简单，叫人一看就明白了：
　　让女人们去制作食盐，然后跟男人们换取食物。
　　毕竟男人们不得不回去，就算下一次前来，也只能在这里呆上很短的时间，就像是这一次一样，短短几天的时间完全无法制作大量的食盐。可是这些女人就不一样了，她们就生活在这里，只要有需要，随时就可以前去，那么男人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能够得到的食盐不是更多吗？
　　而听到这番话的黑羊，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的石洞人，；两个人目光交汇处，都是一片迟疑和跃跃欲试。
　　而已经吃完了不多的肉块，顺便将手掌的油脂都给舔舐的干干净净的女人和孩子们，此刻也恢复了几点生气，慢慢的聚拢到火堆旁。
　　瘦的露出了肋骨的女人解开兽皮，露出下垂的乳房想要哺育孩子，可是可凉的婴儿砸吧了好久都没能吮吸到乳汁，只是将那下垂的乳房拉扯的更直了一些，似乎要将它从母亲的身体上拉扯了出去。吃痛的女人从孩子的嘴里救出自己的躯体，而失去食物的婴儿就发出了如同某种小兽一样细小哀弱的哭声。
　　女人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将孩子放到一边，伸手拉出一个更瘦弱的婴儿，塞到另一边的胸前。
　　仿佛是刚才的情形的重复，同样的拉扯，同样的难以吮吸到乳汁，同样的哭泣，不过这个婴儿更为瘦弱，哭泣的声音都是气声，似乎连声音都不大能发的出来了。
　　黑羊在旁边看着很是唏嘘，他所在的山岩部落一猎杀山羊为生，但是山羊如果一下子不见了踪迹，那么整个部落就会陷入突然的食物短缺之中，甚至也会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但是最危险困难的时节，他却偏偏无意间被石洞部落给救了，得到了女神使者的帮助，整个部落不但得以度过了大雪，甚至现在过的比以往山羊繁多的时节还要好。
　　在他们部落里生长的婴儿，虽然说不像是石洞部落的那一对小婴儿长的白白胖胖，但是身上也是肉嘟嘟的，绝对不会被饿着，哪里像是眼前的这两个婴儿这样挣扎着生死的边缘，随时可能停止哀弱的哭泣和呼吸。
　　甚至对于女人先喂养那个强壮一些的孩子，黑羊都很是理解，就像是鸟儿会喂养最强壮的雏鸟一样，如果遇到食物短缺的时候，那么都是先将食物给强壮的大一些的孩子，因为他们可能更容易能够活下来。
　　有些时候，甚至会主动舍弃其中不容易存活的孩子，将他们扔到外面，直到被寒冷或者野兽夺去性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已经陷入饥饿很久的部落没有这样做。
　　黑羊想起这些，心中就有了一些微微暖意，伸手从自己的皮囊里面掏出一些鱼肉，想了想，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女人迟疑的回过头，看到是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在黑羊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将刚才捆扎好的兽皮一下子解开，露出了干瘪下垂的胸部，眼角微抬，这样的邀请就算是没有声音，作为男人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何况她嘴里还反复的念叨着词语：“肉肉”
　　说实话，从到达石洞部落，然后接受女神使者的教导，再远远离开石洞部落前往这里，黑羊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接近过女神的身体了，他正是青年健壮的时候，在冰天雪地跋涉的时候还不觉得，此刻山洞里篝火噼里燃烧，带来的暖意让冰冷的双脚发麻发痒，身上似乎也多了几分麻痒的暖意。
　　但是看着眼前的女人，黑羊却又全然没了心思——她实在是太瘦了，身上的肋骨都露了出来，黑羊甚至觉得抱着她如同抱着一具人骨头。
　　至于这黑乎乎的不知道积蓄了多少污垢的身体，也让人兴致乏乏。
　　虽然自从上路以来，这一路上风餐露宿，黑羊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温水洗浴清洁身体，身上也痒痒的很不舒服，就是脸，也因为需要油脂的保护而没有清洗，但是和眼前的女人想比，却还是干净太多。
　　女人等了半天，没有等到面前男人的后续动作，有些缓慢失望的将兽皮重新裹住自己，然后就看见男人伸出手来，手心里暗暗藏着半块鱼肉。
　　剩下的半块鱼肉，黑羊用热水泡开，泡软了之后撕成极细的鱼肉丝，然后再喂给两个孩子。
　　大的那个才长了一两颗牙，小的那个更是还没有长牙，就算是已经泡软的鱼肉丝，他们也很难咀嚼。但是两个孩子却都停止了哭泣，含着鱼肉丝啧啧有声的吮吸着，用缺少牙齿的牙床努力的咀嚼，小小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鱼肉丝因为比较硬，所以他们吃的很费力，也很难咽下去，只能不停的咀嚼吮吸里面的味道和油脂，但是就算是这么不多的一点食物，两个孩子都吃的非常起劲，暗淡的目光也都亮了起来。
　　篝火旁边早已经煮上了热水，男人们草草的吃了点东西，此刻都喝上了热水，而那个生病的男人现在也终于有些撑不住，睡倒在地，身上盖着男人们凑起来的兽皮，不过喝完了用药草煮好的茶水之后，他的额头还是很烫，而且人也变得昏昏沉沉的。
　　熟悉这种情况的男人们都很是忧心，随行的石洞人拿出了蜂蜜，兑了一碗水给男人喂了下去，其余的人则喃喃祈祷。
　　山洞外面的天空，原本灰蒙蒙的天色已经变得湛蓝，一丝云儿也没有，夕阳的余晖让雪地泛出极淡的一丝黄色，而空气里的冰冷寒意，居然比之前下雪的时候还要更多一些。
　　黑羊喃喃自语：“太阳出来了。”
　　在大雪的天气里，这本来应该是一句极其让人高兴的消息，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眉头却紧紧的皱起了。
　　第二天的天空，依然是一片碧蓝无云，而地上的积雪，却变得潮湿而且稀薄了许多，男人们知道，这是要离开的时候了，要不然等到下一次的降雪来临，那么在茫茫白雪之中走路时十分危险的事情。
　　他们的身后依然背着背篓或者皮囊，但是里面的东西却已经变少了许多，而他们的人数，同样如此。


第三百一十章 舌尖
　　“我让你们去是为了拿东西，怎么最后还少了人？”罗琦望着明显变得人少了的队伍，很有些头大。
　　虽然知道了他们的做法有些道理，但是想想就那么几个人在那里呆着，人生地不熟不说，对方还有吃人的恶习，听说那边的部落不少，他们现在呆着的那个部落万一叫别的部落攻打了怎么办？
　　就算罗琦已经极力给各个部落提供帮助，但是死亡依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尤其到了眼下这个季节，从入冬以来，各个部落已经有不少于一只手掌的人离开了人世，原因也多种多样，有老衰多病的，有追逐猎物结果失手而死的，也有突发疾病最后死亡的。
　　虽然相比于往年，今年的死亡率已经可以说是最低的了，但是对于罗琦来说，任何劳力的失去，都像是从一个抠门老财主手里夺去一块金元宝，一想到一个合格的劳动力都需要十几年的培养，就更加心疼了。
　　面前的几个男人都耸拉着脑袋，倒不是没有话来解释，可面前的人可是女神使者啊，他们中的不少人和女神使者相处最长的时间还是之前接受教导的时候，可是他们蒙受女神使者的恩赐，向女神祈祷的时间可要长的多。
　　在她面前，这些勇敢的小伙子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小时候，面对着教导他们狩猎的老猎人，明明因为狩猎技术不行被嫌弃了，可是心中还是充满了向往和崇拜之情。
　　何况罗琦也并没有责骂他们，在他们诉说了经历的事情之后，罗琦自然明白了他们所做事情能够带来的利益，就像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可以给部落带来更多的食盐，还可以留下来照顾病重的男人，不过想到可能要付出的代价，依然很是担心罢了。
　　男人们带回来的两个包裹已经被打开，一份里面满是那种黑灰和棕红相杂的粉末，罗琦让人将这些粉末分别放到装满了水的陶锅里面，用力搅拌使得盐分化开，然后再在水中放入木炭粉，用白背草布来过滤溶液，直到溶液变得透明无色，然后再进行加热蒸发处理，最后得到的就是块状的食盐了。
　　不过陶锅的加热性能也是一般，平时烧煮肉汤还没什么，用来烧干水分就比较勉强了，而且烧的太干了一些的话，锅还会裂开，很是考验技术，罗琦不得不考虑换一种材料来做锅，比如铜？
　　至于另一个包裹里面带来的，经过系统检测，也是块状的食盐，这些是从那些人口中的“苦水”里面提炼出来的，大约是因为那片小水域所含有的盐分太高的缘故，平常的鸟兽都不来这里喝水，就是人类，也宁愿去山上岩石刮粉末，而不来喝这里的苦水。
　　望着手中的食盐，罗琦猜测那边的苦水，应该是一个盐泉或者是盐井所造成的小湖泊。
　　缺盐缺的久了，此刻望着手中的食盐就馋的不行，罗琦当时就让大家取出食物来做饭，也是慰劳这些辛苦跋涉的男人们。
　　因为需要给他们提供远行的食物，所以石洞部落储存的熏鱼和熏肉都去了一部分，干菜也少了很多，不过罗琦今天很是欢喜，让人从山下的那片鱼湖里面网起来几条鲜鱼，又将石洞里养着的那几只雉鸟，选了一只不会下蛋的公鸟给宰了，又从母羊那里挤了许多的羊奶，看着旁边等着喝奶的羊羔不满的咩咩直叫唤。
　　和上次叶猴前来相比，石洞部落的人口少了许多，材料也不大齐全，所以做菜的花样少了许多，又因为天气寒冷大家都想吃口热乎的，所以鱼也好鸟也好，都是做成了热汤，然后再在里面放一些泡开的干菌菇或者野菜干。
　　熏鱼和熏肉是必不可少的，切成一段段的摆放在盘子里，然后上锅蒸熟，块茎切成滚刀片和种籽一起下锅烧煮，最后烧成一锅金灿灿的杂粮饭。
　　石板上烧的热热的，一点白色的油脂化开，放点肉末和菌菇干爆炒，也是一道下饭的好菜。
　　这一次，所有的饭菜都是罗琦亲自动手操持，并不是她的厨艺比别的人高到哪里去，事实上石洞女人的厨艺已经相当可观了，而是每一道菜她都在最后小心的自信的放了一点盐，她知道没有接触过这种调料的石洞女人是不会懂的这其中平衡的艺术的——她可不希望淡到没味道或者咸的根本没法吃。
　　石洞部落是分餐制，这是之前部落的规矩，罗琦也没有去改变它，从卫生的角度来看，分餐确实比几十口人一起吃饭更加健康卫生而且效率更高也更为公平。
　　一般来说，分饭的权力和责任属于老祖母，但是今天或许是因为有外来部落的人，罗琦结果了分配食物的勺子。
　　照例，她给老祖母的食物都是最多最好的，然后就轮到了她自己。站在装的满满的陶锅前，罗琦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舀起了满满一大勺子的鸟肉汤，然后装在自己的陶碗里，又舀了满满一大碗的鱼肉。
　　树顶部落和山岩部落的男人们恍然不觉，作为女神使者，罗琦就算吃了这里一半的食物，也没有任何一个部落会觉得不对，甚至他们还觉得她吃的委实太少了一些。
　　但是坐等分饭的石洞人，却一个接着一个的睁大了眼睛。
　　罗琦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相比于别的部落对女神使者的敬畏，他们倒是尊敬之中更多的是一些亲切。正因为熟悉，他们也知道女神使者的饭量并不大。
　　这个饭量指的并不是那些贫乏的部落因为找到的食物稀少而不得不忍饥耐饿，在食物充足的时候，就算是小小林雀，也能轻松的吃下一堆食物。而罗琦就算面前摆放着别的部落想也不敢想的食物，她吃的却如同一只瘦弱的兔子。
　　而现在，这个已经被默认为部落里吃的最少的人——除了那两三个孩子，却亮着眼睛，将面前的食物一勺勺的放到属于自己的碗里，算数好的人甚至能算出这应该是她以前一天所吃下去的食物。


第三百一十一章 味道
　　为什么啊？这些不都是大家日常的食物吗？
　　捧着分到的食物，闻着熟悉的香味，石洞人是如此疑惑的，甚至有人凑近了闻了闻，依然是熟悉而美好的鱼鸟肉汤和块茎种籽等混杂的香味。
　　贪吃的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论是肉汤还是饭都是很烫的，而面前的菌菇炒肉末，才是此刻最适合一下子都塞进嘴里的。
　　“咦，你怎么了？”还在慢慢吹汤的同伴望着他，瞪大了眼睛。
　　而嘴里塞得满满的男人根本没有在意同伴的问话，实际上他所有的感觉都已经被嘴里那新奇的滋味所夺走，这种感觉甚至超过了第一次喝上那甜蜜的蜂蜜水的滋味，他也无暇细想为什么已经吃了很多次的菌菇这一次却有了如此神奇的味道，只是用力且缓慢的咀嚼着，当食物被咽下去的那一刻，他发出了带着满足和赞美的惊叹声。
　　而同伴也已经从那和往日相比大为不同的肉汤里面找到了一切的答案：“这是天国的味道吗！”
　　————
　　在大湖之北，接连几天的太阳之下，地上的积雪已经消退了许多，但是气温却不高反低，湖面上的冰层也更厚了一些。
　　因为男人们临走之前留下了一些食物的原因，这个部落似乎多了一些生气，女人们依然瘦弱，但是身体却稍稍站直了一些，不像是以前那样佝偻着，孩子们依然因为没有奶水而哭泣，但是哭声却大了一些，也更用力了些许。
　　同样，以往只能抱着枯骨吮吸的火堆旁，现在也有了一些猎物。
　　这些是真正的猎物，一只红色皮毛的狐狸，同样极其瘦弱，但是毛色暖红，用来做衣服想必很是暖和。两只雪白的兔子，比南边的兔子更大一些，腿脚也更为强壮，听这里的女人说，这里的兔子甚至可以踢死天上的老鹰，不过它们和上面的狐狸一样，被男人们设置的食物陷阱所诱惑，最后被绳索勒住脖子而死亡。
　　还有两条鱼，都有脚底板那么长，是砸开了旁边的河流，然后用兽皮线加上硬树的刺和一点肉末为诱饵做成的钓鱼竿钓到的，因为都是属于亲近部落，所以罗琦也给他们解开了一些钓鱼的技术，这种鱼竿钓鱼的方法因为新奇而且有用，这些部落的小伙子小姑娘，都是人人都会的。
　　不过那条河流虽然因为水流湍急而没有被完全冻上，但是砸开的冰窟窿却不能长久，钓了两条鱼之后就重新结了一层薄冰。
　　不过对于这个缺少食物的部落来说，这些食物甚至比天上那轮太阳还要珍贵，尤其是这些食物被处理了之后扔进陶锅，加上一块块冰和女人们采摘的苔藓等植物一起炖煮，最后烧出来一锅热汤，里面有鱼又有肉，有苔藓又有某种可以食用的柔韧树皮，还有一堆藏在树木中央的白嫩虫子。
　　只要有了陶锅的部落都发展出了一些烹饪食物的方法，何况他们还曾经在石洞部落享受过远超过这个时空范畴的美食，不过是因为这些食物并不是太多，而且男人们在这些天的辛劳之后，实在有些懒得动弹罢了。
　　之所以不让女人们帮忙，也是因为这些女人还没有接触过陶锅这样的器皿，而他们也害怕这唯一的一口锅被打碎掉。
　　不过这烧汤的时候有女人小心的朝着锅里面放了一点点的黑粉末，因为看清楚了那是他们曾经采集的东西，所以男人们并没有在意。
　　而现在，饥饿的女人和疲劳的男人们都舒舒服服的坐在了火堆旁边，他们的肩膀挨着肩膀，手靠着手，努力的想离着火堆更近一些，将因为疲劳而酸痛和因为寒冷而麻木的双腿和脚都舒舒服服的展开了，分发食物的人用两根很长的树枝作为筷子，将锅里面的食物一块块的夹给大家，不过在此之前，两个足足有手掌大小的硬壳果的壳子，被当做碗来使用。
　　碗里面装着的是这锅里面的肉汤，这只装满了肉汤的果壳在彼此之间传递，接到的人满满的喝上一大口，然后再递给另一个人，肉汤空了的话，就会被从锅里另外装上一碗。
　　基于某种心理，这两只壳子分别被外来者和这个部落的原来人口来使用，树顶人接过壳子喝上一口，会递给树顶人，或者是山岩人，但是不会递给那些部落的人，而这个部落的人同样如此。
　　这主要是因为罗琦当初很是担忧他们也成为了吃人族，所以一再告诉他们，不能吃人肉，就是对方给你的肉，如果看不出形状，也认不出是什么肉，那都需要小心了。
　　毕竟曾经也算是医学系的，听过诸多“煮人骨头”很香很香的谣言，加上本时空的道德体系十分简陋，罗琦真心觉得现在部落里面吃过人肉的俘虏已经够多了，她可不希望出现一些“食髓知味”的人啊。
　　因为罗琦的一再嘱咐，所以这些男人也是格外的注意，虽然这些女人也没有什么“来历不明的肉”给他们吃，但是他们还是连吃饭的家伙都跟她们分了开来。
　　女人们不清楚这些，但是对此显然也并没有什么意见，而当第一口汤入口的时候，这双方都发出了相同的惊叹：“这是什么？！”
　　黑羊将自己的那一份肉吃了，但是肉汤却没有喝，而是喂给了两个孩子，相比于泡软但是依然干硬的鱼肉干，这鲜美的肉汤，显然更受欢迎，两个孩子似乎是害怕被抢走一样，一喝就是一大口，就算呛的咳嗽嘴唇也舍不得离开果壳。
　　“他们是吃人的人。”看到食具被分享，有人皱起了眉头，私下提醒黑羊。
　　但是黑羊并不为所动，只是低头看了看两个孩子：“他们也是女神的孩子。”
　　“什么？”
　　“他们也是女神的孩子，这里也要成为女神赐福的土地。”黑羊说起了一句话，这是石洞人最喜欢说的祈祷语之一：“让孩子重归母亲，使那些不信的人尊敬女神，是最高的善行。”


第三百一十二章 竹锅
　　对于石器时空的人来说，可能不存在没有比陶锅更完美的器皿了。
　　你可以用陶锅来烧煮热水和肉汤，也可以用来烧煮草籽粥和饭。除了煮之外，还可用来蒸，只需要在里面装满水，烧沸腾了之后就可以在上面放上竹条架子，然后将食物放在竹架上面，盖上盖子，用不了一会儿功夫，食物就会变熟了。
　　相比于烧煮，蒸能让食物更快变熟不说，而且还能提供不同的口感，蒸熟的鱼肉比煮熟的鱼更加滑嫩鲜美，蒸蛋更是部落里面难得的美食。
　　除了食物之外，陶锅烧煮的热水还是可以消灭魔鬼的神物，不管是生病还是受伤，来上一碗热水永远是不会错的，用热水洗浴更是舒服至极。
　　不同的陶锅还可以敲击出不同的声音，甚至有些人还发现，就算是同一个陶锅，里面装了水，和没装水的时候也能敲击出不同的声音，在那些欢乐的夜晚里，部落里总是响起清脆的敲击声，合着男女们的歌声或者舞步。
　　而空着的陶锅还可以用来装各种东西，就算破碎了，那些锋利的陶片稍微一打磨，就是一把很好的刀子，可以轻松的割开兽皮和血肉。
　　所以在石洞部落，陶器几乎被认为是无所不能的，人们甚至还有了专门歌颂陶锅的歌曲，每次遇到重大的日子，或者是格外开心的日子里，都会让嗓子最好的人来唱这首歌。
　　而在别的部落，陶器的待遇只会更高，那些陶器不多的部落，因为陶器容易摔碎的特性，取用陶锅是属于部落首领的权力，甚至在某个很遥远的部落里，听说他们向女神祈祷的时候，一定要围在陶锅的周围，他们说这是距离女神最近的距离。
　　但是对于罗琦来说，陶锅的烧水效率实在是满的发指，烧煮一小锅开水，最起码也要二三十分钟，如果用来做饭，那么花费的时间就会更多。
　　罗琦饿的时候是可以自己直接加餐的，可是往往烧水就要三十分钟，再加上食材加工和处理煮熟的时间，等能吃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人都饿过头了。
　　加上陶锅实在不适合用来煮盐，所以罗琦有了制作铜锅的想法。
　　毕竟铜锅烧煮起来，肯定比陶锅更加快捷，而且也不用担心被烧裂的问题，
　　但是她将这个想法和玩家们说了以后，虽然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但是也有人对此表示反对。
　　支持的人的理由，和罗琦之前所想出的理由类似，而不支持的人，则拿出了罗琦差不多早就忘光了的化学知识，铜并不是一种稳定的金属，刚刚炼制出来的青铜也好，红铜也罢，都是非常耀眼的颜色，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都会暗淡下来，甚至会长出铜绿。
　　也是因为铜器容易受到腐蚀的特点，罗琦一直没有用来作为烧菜的锅，此刻这些玩家告诉她，如果一定需要用金属煮盐的话，那么还是建议用铁锅。
　　罗琦心里苦：这就是得铜望铁吗？
　　可是铁矿显然也不会一下子突然就出现在眼前，眼下还是要考虑煮盐的锅的问题啊。
　　石板不能装水，只能将已经煮的浓缩的盐水泼洒到上面，等待水分蒸发盐分结晶，慢不说，而且因为石板的特性，不少盐粒结晶会结在到石块的凹凸处，刮下来的时候总是会刮到石头粉末，造成盐粒不纯。
　　那有没有什么器皿可以满足耐烧，好烧，方便制作还不会有害这些特性呢？
　　这次探讨的结果就是各位娘娘回去之后疯狂的翻阅书籍，四处打听，可是不管是哪个时空，盐铁都是属于官营专卖，她们又因为是后宫妃子，过多打听这些东西，难免有些逾矩之嫌疑，而有些娘娘虽然不受这些限制，但是烧制食盐的方法，也未必有多么进步。
　　最后还是曾经是法律工作者的太后娘娘，因为无所顾忌，大大方方的让人找来了煮盐的资料，并且找到了合适的器皿。
　　“竹锅？”不光是罗琦，但凡看到这两个字的人，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竹子也能做锅？”
　　“是竹筒锅吗？”罗琦想起了竹筒饭，既然可以用竹筒煮饭，当然可以放在火上烧煮，不过这样的话，竹筒也烧不了几次啊，而且每次烧煮的分量也会比较少。
　　“不，不是竹筒，是竹子架编织出来的锅。”
　　“什么？”罗琦第一时间里面脑海闪过的就是一个竹条编织的篮子，而就算是没上过学的人，也大都听说过“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的谚语。
　　竹子编织的锅？那先不说怎么烧，它能不能防水都是一个问题啊。
　　“竹子编织出来的竹锅，一般是方形，外面用黄土粘合，一锅能烧煮二百多斤，不过这种锅也很大，深就需要达到一米多，长也要有五六米，花费的燃料和人力都很大，需要熬制七八个小时，而且需要十几个会烧火的老手时刻伺候着，对火候的要求比较高，火小了那么自然不行，费时间，火大了也不行，容易烧坏锅。”
　　太后娘娘说到这里，也有些感慨：“其实我倒是觉得另外一种白铁锅煮盐的方法更省力，五六个白铁锅一起烧煮，也只需要一两个人照应，五六个小时就能烧好，就是烧出来的盐少了一些，一锅也只有二十多斤。”
　　可是罗琦没有铁锅，大约也只能使用上一种方法了，她所需要考虑的，就是燃料和工艺的问题了，燃料的问题还比较好解决，这个时空的草木极其繁多，只需要花费人力收集晒干就可以了，就算一次煮盐需要五六百斤的燃料，也只是几棵树的问题。
　　但是工艺就很有些讲究了，虽然这边已经极尽详细的给出了种种步骤，但是想也知道，这种长宽高都是按照米来计算的竹锅，在工艺上必然极其讲究，怎么封泥，怎么烧火，怎么保持火力的大小，看来都是一门门学问。
　　罗琦琢磨着是不是让人先做一些小的竹锅，成功了再慢慢复制大的，循序渐进里慢慢做大，反正就眼下这人口密度，一天烧煮几百斤食盐的大锅，也是宰牛之刀。
　　罗琦这边这么琢磨着，那边的大德鲁伊却迟疑着开了口：“我怎么听着觉得这东西这么像水泥？要不直接用水泥做吧！”


第三百一十三章 水泥？
　　“水泥？”如果可以看到现在玩家们的表情的话，那么论坛之上绝对是无数双瞪大的眼睛。
　　更不要说罗琦本人了。
　　眼前的这个时空，因为她的干预，一路高歌猛进，从半死不活的饥饿边缘，到吃饱穿暖的生活，眼看着都要被她拉入半农业社会，罗琦一直沾沾自喜于自己一下子拉近了人家差不多一两万年的历史进程，但是没想到这边都琢磨着进入工业社会了。
　　就算是罗琦穿越前的时空一下子出现了外星人，都不会比此刻更科幻。
　　罗琦在穿越前路边偶尔也会路到一些施工现场，看到巨大的搅拌器正在搅拌水泥，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很难想像到同样的场景发生在眼前这片土地上。
　　“人类利用天然材料制作水泥的方法可比你想象的要古老哦，差不多在青铜器时代，就有文明利用火山灰和石灰来制作简单的水泥了，而且有耐水和耐盐水的特性，加上竹子在某种程度上也能成为钢筋的替代品，水泥煮盐并非不可行。”大德鲁伊款款而谈。
　　“火山灰？这要从哪里找？”已经有人开始为材料而焦心了。
　　“没有火山灰也没有关系，用砖头啊瓷片啊磨成粉末，也是一样的。”大德鲁伊有些骄傲的说：“当初穿越前和师兄互怼，我专门查了资料。”
　　“那石灰也没地方找啊。”罗琦开始努力回忆各个部落所传回来的消息，努力回想哪个部落有疑似石灰的产物。
　　“石灰这种东西分布很广，你只需要多找几个地方挖挖，总会找到白垩土的，就算一时间找不到，贝壳总是有的吧，烧烧也能烧出来。”虽然学的是农业，但是对这些知识，大德鲁伊也是毫不含糊。
　　“你懂得真多。”在这样的论坛里面，大家无法称赞容貌，最高的赞赏当然是归结于才能，而同性的赞美，有时候比异性的赞美更能让人心生愉悦。
　　大德鲁伊显然就很愉悦，不过还记得谦虚：“没什么，没什么，要不是和我师兄打赌翻资料，我也不懂这些。”
　　“哦？打什么赌？看起来你一定赢了吧？”有人打趣。
　　“没，我是被打脸的那个，”说起这个来，她早已经没有当初的不服气，只剩下丝丝怅然：“师兄跟我说贝壳可以烧水泥，我说他又骗我，最后我输掉了一个星期的早餐。”
　　“说起来，这是师兄第二次骗我呢，第一次他跟我说喝水太多会中毒，我也说他是骗子，后来查了资料，才知道是真的。”
　　“那这也是最后一次吧？然后你就穿越了？”因为大家都穿越已久，有时候还会相互鼓励说说以前的事情以免忘记，所以大家就直接问了。
　　“不是，后来他说他喜欢我，不过，”大德鲁伊说：
　　“他提出了论题，我没来得及验证。”
　　————
　　不管是竹锅还是水泥池，都必须进行过验证，才能知晓到底好不好用，能不能用，按照罗琦穿越前时空的俗语，那就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竹子还好，石洞旁边就有一片竹林，眼下虽然竹叶多有枯萎，但是远远瞧上去依然是青绿一片，到了春天，更是会有许多的竹笋冒出，在两三天的时间就可以长成一株新竹。
　　黄泥也不难得，在部落附近找找，就可以找到符合所说的泥土。
　　但是水泥的制作可就比较麻烦了，首先是砖头磨粉，当初为制作土炕，罗琦倒是烧过一批砖头，为此交过的学费也不少，那些只是破碎了半边的都被利用到别的地方去了，只有碎成小块的，被扔到了围墙边上。
　　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当初烧砖的失败率还挺高，就算不少都被利用起来了，那些碎砖头渣子也能堆成一个小堆，眼下被罗琦叫人都拿了过来，然后先用石头敲得碎碎的，然后再想办法碾成粉末。
　　石洞部落是有碾粉的器具的，是一块内部凹陷如碗的石头，还有一块前端圆润如棒的石杵，因为制作陶器的时候也是需要加入碾成粉末的熟料才更为稳定不会破裂，所以石洞人对这种工作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但是一口小碗能装多少，而为了达到粉末的标准，又需要格外仔细的研磨。罗琦站着看他们边说话边磨粉，话说他们干活起来还是很仔细的，说磨粉就真的都磨成了棕灰色的粉末，手摸起来的时候也完全没有颗粒感，就是效率实在低的发指，一个小时了才磨了一碗的砖粉。
　　好在石洞部落眼下不缺少大型的牲畜，拉一头成年的马来，再弄两块石头套起来，不就成了一个小磨坊了吗？
　　不过石磨的制作也很费时间费工夫，罗琦索性在外面找了一块还算平整的石板，再从山上找了两天，终于找到一块符合的圆咕噜大石头，可以转动的那种。用绳子套住了两头，绳子拉在马身上，然后牵着马来回走动，以此来研磨放在地上的砖头。
　　这般一来，制作的效率果然大幅度增加，不到一个小时，就磨出来十多斤砖头粉末，不过接下来也没有了——碎砖头都磨光了。
　　至于贝壳，虽然下面河流也能找到一些，但是如果想分量多，那么自然是去大河那边。
　　罗琦一边让这边开始烧砖头，一面又招呼大河部落那边，看他们有时间的话，帮忙找些贝壳。
　　反正大河部落山谷那里，不光有大河人，还有不少别的部落的老幼，他们狩猎的本事稍微差一些，但是收集贝壳却不怎么需要本事，只需要低头寻找捡拾罢了。
　　而且猫头鹰接连送来的消息里，大河部落那里算是开展顺利，不知道是因为整天的洗脑信仰了女神的缘故，还是因为食物变多了一些肚子吃饱了的原因，大河部落的人，对于那些外来部落的人也没有太多的敌意，而对于女神使者可能会到来，甚至还颇为期待。
　　不过罗琦还没有来得及得到那里送来的贝壳，反而先等来了北方的客人。
　　看见这种熟悉的面孔，看清楚这是之前被食人族俘虏又给他们带路的人，罗琦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那些吃人的魔鬼又来了？”
　　让罗琦送了一口气的是，这个男人连忙摇了摇头。
　　不过他向着身后一指，罗琦看见黑乎乎的一片，仔细一看，原来是和这个男人同样装束的蓝纹人，都是青壮男女，风尘仆仆，兽皮污垢。
　　因为蓝纹部落和石洞部落关系密切，所以这些人也没有收到当初大河人那样仔细的检查，但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几个人，石洞人还是有些紧张，罗琦看到不止一个人握住铜矛的手都有些发紧。
　　“额，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难道那些吃人的魔鬼又袭击了你们的部落？”罗琦看到他们这样狼狈，有些担心的问。
　　“不。”
　　“没有。”
　　他们虽然摇头了，但是脸上却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那是怎么了？”
　　罗琦知道现在虽然因为天气晴朗雪化了，但是天气可没有变暖，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寒冷。石洞人能够外出，去很远的地方，那都是因为部落储存的食物还算充足，而他们的衣物也很是暖和。
　　一般的部落，最多也只能进行日常的狩猎，要是跑这么远，别的不说，这一路上的食物就是大问题。
　　为首的蓝纹男人动了动喉结，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我们……没食物了。”
　　“嗯？”罗琦第一反应，就是心虚。
　　一直以来，为了获得蓝纹部落的铜矿石，罗琦都是让石洞部落用食物进行交换的，也是因为这样，蓝纹部落花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用于这种单调的挖矿石的工作。
　　可是因为冬天到了，河面被封住无法行船，而且大河部落也已经被拿下，所以罗琦觉得这种交易完全可以放到春天的时候，河水化冻了再进行。
　　但是这样一来，蓝纹部落这些原本已经成为了半个矿工的人，等于被罗琦单方面给“下岗”了。
　　无所适从，难以适应，这些都是很正常的现象，甚至因为长时间的进行矿工工作，导致狩猎技艺的下降和退化，罗琦都不会奇怪。
　　所以这些蓝纹人，是看穿了无良资本家加抠门老财的险恶嘴脸，这是找上门来算账的吗？
　　罗琦很有几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委屈，毕竟不管是拿下大河部落，还是北上寻找食盐，又或者是部落里面又增加了许多吃饭的口，这些都是需要很多食物的。
　　而且没有船只运输的话，想要将铜矿石运回来，那么需要的就是很多的人力，在眼下几乎可以说是对人力的浪费了。
　　不过说来说去，这口锅还是要压在罗琦的身上，毕竟当初为了获得铜矿石，罗琦虽然对蓝纹部落很是优待，但是却牢牢把控着狩猎的技艺，别说捕鱼，就是一般部落能学到的狩猎技巧，也很少传给他们。
　　而且为了避免铜矿石流传到别的部落去——虽然罗琦不认为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制作出青铜，她还让人传了许多的谣言，告诉他们这些石头属于女神，如果送给了别的人，那么是会遭受灾祸的，如此种种，后来蓝纹部落甚至都减少了和别的部落的来往。
　　“人在做，天在看啊。”罗琦默默腹诽，然后望向他们，做好了出血的准备。


第三百一十四章 良心
　　就算是遣散职工也得付个遣散费，何况罗琦当初为了让这些蓝纹人尽可能的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挖取矿石上，还曾经大大的吹嘘了一番，又是说挖矿石是为了女神的荣耀，挖矿石的人会得到女神的恩赐和庇佑，又夸下海口，诉说用矿石来换取食物是多么的划算又安全。
　　当然，说这些话的时候，罗琦也不是存心欺骗他们，因为青铜的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说，不管是做武器还是做工具，作为唯一的金属来源，当然不会被放弃。
　　但是罗琦完全忘记了这里的冬天河水都会结冰的没有办法行船，所以为了避免劳力浪费，自然就决定等到开春的时候再进行贸易。
　　当然，对于蓝纹部落也没有多做安排。
　　所以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蓝纹人，罗琦不可避免的感受到某个叫做良心的东西有些不安。
　　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罗琦手一挥，让他们先吃了再说，陶锅架了起来，火塘里面先埋上一堆块茎，肉汤还没有烧好的时候，一个烫手的烤块茎，果腹又暖胃驱寒，在这寒冷冬季里面很是受欢迎。
　　这些蓝纹人果然饿得不轻，顾不得烫，两只手倒腾着，不停地吹着，就这样连皮都给吞了下去，又没人吃了两串烤熏肉，脸上的青色这才稍稍退去了些。
　　肚子稍微填饱了一些，带头的蓝纹人就在罗琦的问话中，一五一十的诉说起了部落的情况。
　　和罗琦所想的一样，已经习惯于用矿石交换食物的他们，在猛然中断了贸易之后很是不适，而且因为忙着挖矿石，他们在秋天的时候也没有给部落里面储存食物，到了大雪一来，狩猎更加困难的时候，这就有些抓瞎了。
　　而那些北来的魔鬼们，又给了他们突然的袭击，杀死了他们部落里的不少人，让他们的处境变得尤为艰难。而且为了防范那些魔鬼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他们甚至不敢远出狩猎，就是害怕部落里的人再一次被杀害，还是北上的石洞人们路过的时候告诉了他们，那些恶魔们已经被女神使者抓住，不用担心，他们才恢复正常的生活。
　　但是如此一来，日子当然更加艰辛难过，尤其是和石洞人经常来往的日子相比。
　　说话间，陶锅上的汤水已经开了，一人满满的舀上一大碗，这些蓝纹人虽然没有得到石洞部落传授的狩猎技术，但是在别的方面可是丝毫没有得到亏待，使用起筷子来也是分毫不差。
　　罗琦趁着这个时候，问了一下负责部落安全的虎牙，知道眼下部落里的人手，除了远出的不算外，大都不是在狩猎捕鱼，就是在山下看守俘虏督促他们干活，留在部落里面烧陶打石头的，基本上都是老幼孕残。
　　要是对方这些人是来算账的，这么一点人可怎么抵挡得住哦。
　　罗琦现在就深刻感受到人手之不足，你说说，要是手下有个成千上万的人，她也不至于这么慌张吧？到时候别的不说，保镖最起码得有两个，不对，要有四个，前面站两个，后面跟两个，手上都得拿根铜矛，不管是谁往跟前闯，都得给先架住了。
　　吃完了热汤，也就该轮到谈正事的时候了，罗琦脑海里翻滚着无数的说辞，想要来应对接下来的质问。
　　几个蓝纹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捣鼓着为首的蓝纹人，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罗琦一眼，看到她安静的等待着自己说话，才有些忐忑的开口：“石头”
　　你看看，这就是为了这事情来算账的啊。
　　罗琦正想开口辩解，却听到面前的男人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背来了。”
　　啥？
　　罗琦一蒙，原本想好的推脱之词就无处可用。
　　可是放在男人的眼里，女神使者听了以后毫无表示，简直连眼皮子都没抬起一下。
　　他起身，从他们带过来又放到了石洞过道里的那一排子背篓里面，抓起一块绿色的矿石，硬是塞到了罗琦的手上：“石头换食物。”
　　几个蓝纹人都露出了极为紧张的神色，似乎生怕罗琦不答应。
　　罗琦不用多想，就弄明白了，这些蓝纹部落的人，竟是带着矿石一路背到了这里，想要用来换取食物。
　　眼下罗琦虽然忙着炼制水泥，忙着做竹锅，但是石洞部落对于青铜的需要，却是很大的，而且考虑到来年春天在大河部落的开局工作，这些矿石更是来的恰到好处。
　　罗琦用不着犹豫，就做了决定——换。
　　一般交换的比例，都是三到五比一，也就是说三到五背篓的矿石，可以换取一背篓的食物。当然食物的种类不限定，可以是装的满满一背篓的块茎，也可以装上两三条整条的熏鱼，当然罗琦还没有做过拿着一背篓的植物叶子去换石头的缺德事，也没有给性价比最高的种籽。
　　因为这些蓝纹人原来不容易，罗琦还指望着人家继续贸易，所以这一次又格外的让了布，按照三比一的比例不说，给出的食物也都压的很实在，熏鱼熏肉也都切成了块，给他们多装了一些。
　　不过看到了装的满满的背篓，这些蓝纹部落的人并没有露出惊喜的表情，反而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来。
　　得了，看来这次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罗琦回想着食物库房里面已经空了很多，再想到冬天还有很长，就很是心疼，而且格外的想唱“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我们也是女神的孩子，给女神祈祷。”蓝纹人结结巴巴的说。
　　听听，这就举起大义的名义了。
　　“部落里的孩子都饿的没力气了，再这样下去那就要被饿死了。”一个蓝纹女人在旁边帮着说话。
　　厉害啊，这就是引起旁人同情，然后利用舆论来施加压力吗？
　　罗琦现在只能希望，对方开出的价码不要太高，反正她已经做好了出血的准备。
　　而面前的这些蓝纹人，似乎也对要提出的要求觉得过分似的，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还是最先的蓝纹男人，硬着头皮开了口：
　　“我们想把老人和孩子送到大河部落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 即将到来的危机
　　“啊哈？”罗琦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蓝纹人却以为女神使者不愿意，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一个女人抢先说道：“孩子都能干活，能打石器也能逮兔子，可会干活了，吃的比一只鸟儿还要少。”
　　旁边的蓝纹男人有些忐忑的开口：“我们是听说的，说那边不是大河部落的老人孩子也能进去，这都是女神使者的仁慈。我们就想着，我们也信女神，部落里的食物又一天比一天少，这次大雪又这么冷，就想着把孩子们送过去。”
　　他这些话来回念着，有些颠倒，可见平常是不善于言辞的，可是如今为了部落，也不得不硬起了头皮。
　　蓝纹部落比任何一个部落更知晓石洞人的慷慨，毕竟挖挖石头就能换到食物，就算是蓝纹部落里最老的老人，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毕竟还属于东西交换的范围内，这是他们可以理解的。
　　但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孩子得到温暖和食物，这就有些超出他们的想象范围了，要不是那些北去的石洞人还有树顶人都这样说，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也不会带着这么多的矿石跑来了。
　　罗琦会答应吗？
　　对她来说，将各个部落迁入大河山谷，属于应有的计划，她本来还在为怎么鼓吹加入大河山谷想办法呢，眼下简直就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来枕头，她能不答应吗？
　　而且，从另外一方面来说，罗琦不断的给各个部落送东送西宣传信仰，也是为了瓦解血缘构成的传统部落权力模式，让他们相信自己，而在这其中，蓝纹部落更是不可或缺，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大河部落——毕竟矿石这么重要的东西一直把控在别人手里，也是一大隐患。
　　蓝纹人这么老远的赶来了，心中忐忑的厉害，看到女神使者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都没了底，但是一听居然给答应了，那欢喜的差点跳起来，这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功夫，腿都有些发颤了。
　　而且女神使者还那么的大方，甚至说只要他们愿意的话，他们也是可以进入那片大河山谷生活的，在那片被女神赐福的土地上，食物丰盛，寒冷不再，那又是多么的好呢。
　　不过没想到，这些蓝纹人你看我我看你，居然拒绝了这么诱人的条件，倒不是他们已经看穿了罗琦的用意，知道这是瓦解他们部落的阴谋，而是他们惊喜交加之下，决定为了女神要更加勤劳的挖石头。
　　而罗琦也答应了他们，将会让人继续去用食物交换石头，不过她也告诉了他们，说眼下河面结冰，无法行船，背着石头来回太累，所以石洞人就算去了，每次相隔的时间也会很长，他们要想度过大雪，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
　　不想这些男人女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背石头？为什么不把石头扔到冰上？”
　　一个男人用一根长藤条绑在箩筐上，然后做动作示意，将装了矿石的箩筐放到结了冰的河面上，然后在岸上拉动绳子或者藤条，这些箩筐就会随着人而滑动，比背着要省力不少。
　　罗琦下意识的看向箩筐的下半截，这些原始人不知道怎么的摸索出的经验，为了减少摩擦力，还给藤条编制的箩筐的下半截给垫上了干草垫子，又给裹上了一层光滑的树皮。
　　“可，可这筐子带石头那么重，冰上万一有窟窿，掉下去了可怎么办？”
　　“这有什么啊？”说话的蓝纹人将手展开，一脸的无所谓：“只要把石头捆的结实，掉下去了也能拉回岸上啊，又不是人。”
　　“卧槽！”罗琦的这句只敢在脑海里面回响，而论坛里面的“卧槽”已经刷屏到快要溢出屏幕了。
　　“看来这个冬天，是注定要忙碌了。”
　　————
　　忙，罗琦现在真的很忙，同样很忙的还有石洞人。
　　南边的大河山谷那里同样很忙，不但要忙着收集食物，狩猎打鱼，同时还要忙着搭建房屋，宣传女神，接纳新来的不同部落的人，还要教导他们如何生活。
　　就算那边有了好几个经验丰富的石洞人，叶猴也已经成为了大河部落的现任首领，但是这些工作依然不轻松，遇到的问题很多更是他们从未想到的，幸亏这里的人活的糙，有了吃的就很满足，加上罗琦不时让猫头鹰捎来一些图画，他们才能将工作进行了下去。
　　剩下的那些少年少女们又已经拍到了别的部落做工作，山下的俘虏们现在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老俘虏，就是大河男人，另外是新俘虏，就是那些北边的人，大河人现在地位高了些，虽然也干活，但是可以干比较轻松的活，另外就是负责看守和监督，防止这些新俘虏逃跑和偷懒，甩起棍子来，比之前的石洞人还要勤快，下手也更重。
　　也幸亏有了他们，石洞的人口才得以缓解一些，不用再浪费劳动力日夜监督不休。
　　可就算这样，石洞人依然极度繁忙，毕竟眼下已经到了冬季，食物实在匮乏，而不管是南下还是北上，不管是让人去寻找食盐，还是交好各个部落，亦或是交换矿石，首先需要的都是食物。
　　偏偏这个时候部落里面还多了那么多俘虏。
　　罗琦现在很理解为什么古代的时候那么喜欢杀俘虏了，你说吧，不能为己所用不说还浪费粮食，吃不到战争红利还得倒贴钱，怪不得白起一下子埋了四十万。
　　而在遥远的北方，黑羊用手触碰男人的脑门，发现他身上的热度终于完全退去了，不由开心的裂开了嘴巴，伸手指着地上堆着的包裹：“我们又弄了不少，等你好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关于这个话题，大家已经谈过很多次，但是病重初愈的男人还是有些犹豫：“带着这些人，好吗？”
　　这些人，指的还不光是眼下生活的这个部落，因为居住的不算太远，旁边的部落也同样加入到长牙他们的队伍里，青年男子基本上都南去了，而剩下的女人孩子则饿的不行，听到这些外人描述的传说中温暖又饱足的南方，还有只要干活就能随便吃饱，有些人始终不相信，但是也有人想着都快饿死了，看看也行。这些女人就会带着孩子，跟随他们一起回去。
　　“当然，这是女神和女神使者都告诉我们的，应当爱他人如爱自己的手足”黑羊抚了抚胸口：“而且将迷途的人拉回正路，让他们信仰女神，这就是这地上最大的善行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黑暗未来
　　“你们是怎么回来的？”罗琦望着狼吞虎咽的黑羊，忍不住问道。
　　烤熟的块茎褪去了苦味，甚至还有几分香甜，但是如果大口大口的吃的话，很容易就被噎住，黑羊忙吞了两口水，这才有闲暇回答问题。
　　不过光从他这吃相来说，那过去的路程之艰辛，也能知晓一二了。
　　而对黑羊来说，这段很长的行程，在刚开始的时候进展就不算顺利。
　　女人还好，那些孩子才算是最要命的，要知道一路遥远而且漫长，寒冷和饥饿更是必不可少，大人们或许还可以撑过去，这些小孩却就像是冰雪后的开放的第一支花朵一样，随时可能被凛冽的寒风扼杀枯萎。
　　为了让这些孩子可以尽可能的撑下去，在黑羊他们的带领下，这些女人重新的缝制了衣服，孩子们穿的都是选用皮毛最长最软的兽皮，翻毛朝里，务必让他们都尽量暖和起来，至于那些还不怎么擅长走路的孩子，女人们编织了绳子，可以将孩子绑在背上或者怀里，这样不用抱着也能赶路，更为省力。
　　但是最麻烦的，也还是食物的问题。
　　就像是那些强壮的男人们南下的时候，也要带上食物一路上边走边吃，而这些女人孩子当然也不能例外。
　　但是要让一个部落的人吃到东西已经让他们竭尽全力了，要想让这么多人路上能吃能喝，那可太难为人了。
　　黑羊当时急的满地打转。
　　这些人倒是提议过将那些冻饿病死的人拿来作为路上的口粮，但是牢记罗琦叮嘱的黑羊他们当然不可能答应。
　　好在女神护佑，那片生产食盐的岩石山也是各种动物喜欢前来啃食石头的地方，虽然这些动物要么尖牙利爪难以杀死，要么生性狡诈昼伏夜出，但是在黑羊的带领下，这里布置下了很多的陷阱，几天下来倒是真的收获了一两头猎物，小的有兔子，大的有毛羊。
　　加上老天似乎也看他们很不容易，居然让几个女人在远处的森林里找到了一只被冻死的老狼，虽然老而瘦，但是也有几斤肉在。
　　再加上一起搜寻的草根苔藓，这么一行人，就这样踏上了南下的路。
　　只有真正走上行程，才能知道那些男人为什么难行的时候不愿意带上老人孩子。
　　在冰湖上行走不容易，一不留神就会滑倒，所以必须走的小心翼翼，而如果不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到老人口中的小岛的话，那么只能在冰面上过夜，而任何一个长了脑子的人都知晓那是有多么的寒冷，一不小心就会活活冻死在夜里。
　　而如果想要趁着天黑赶路，那那么在没有光线的指引下，很容易走偏，最后只会迷失方向和丧失体力。
　　不知道多少年来有人尝试从湖面上走过去，而他们之中有侥幸能走过去活下来的人，逐渐总结出这样的经验，并且流传下来。
　　而要想在天黑之前赶到湖中的小岛，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必须走的快还不能停，所以就算是体质稍弱的女性都被撇下在家里，何况是孩子呢。
　　曾经走过这条路的黑羊他们也知道路途之艰辛，怎么让这些人在天黑之前赶到小岛，可是让他们伤透了脑筋，黑羊更是做好了在冰面上过夜的准备。
　　但是他们竟然真的在天黑的时候踏上了小岛的土地，要是长牙他们看到，说不定可能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呢。
　　当然，黑羊他们没有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发明了滑冰鞋并且教会所有人使用，也不存在什么办法让这些人一下子体力倍增力量强健。
　　黑羊他们用的方法，其实并不出奇。
　　选择一个走的快的男人遥遥走在前面，等到看到他已经走得很远了，那么在后面带着妇孺的男人就会告诉大家，谁能第一个追到那个男人，那就能得到一块肉。
　　对于饥饿的人来说，这种诱惑胜过世界所有，顾不上冰面湿滑，这些女人孩子就像是追逐火焰的飞蛾一般，顾不得摔跤，也不再担心冰面下面存在窟窿，你抢我夺的朝着前面半走半跑。
　　而两次奖励之后，用不着再奖励，这些女人就会拼劲全力的跟上脚步，只为在下次比试的时候离那个男人近一些，赢面更大。
　　大约是因为这样竞争的缘故，大家干劲十足，目标明确，不知疲累，甚至忘却了在冰面上行走的危险，居然在天光尚亮的时候就到达了小岛，算起来比男人们走的还快。
　　大约是因为女性和孩子的体重比男人要轻很多，而且这些人确实已经饿得很瘦的缘故，居然在冰面上如此胡搞也没有踩踏冰层，倒是叫罗琦松了一口气。
　　但是食物依然是一个大问题。
　　他们带的人不少，但是带的食物却实在不多，而快速行走又需要耗费很多的力气，如果不给这些女人和孩子多一些食物的话，或许她们只能永远的倒在冰湖之上。
　　所以黑羊他们只能减少自己的食物。
　　在穿过冰湖之后，就是一片高大的群山，如果是往常，大家蛮可以在此打猎采集，寻找一点食物，可是急于回来的黑羊他们并没有停留。
　　群山过后，地形一直朝下，有时候会遇到陡峭的地方需要小心下去，大多数地方还是很好走的，加上黑羊他们还记得住路，所以走的很快。
　　所以在吃光食物之后的第二天，他们就看到了一座山，而黑羊他们知道，蓝纹部落就在这里。
　　女神说，应当爱人如爱自己的手足。女神还说，与饥饿的人分享你的食物，这是女神赞许的善行。
　　而黑羊他们知道，蓝纹人恰好同样是女神的信徒。
　　说实话，现在回想起来，黑羊还是不由的感激蓝纹人，虽然他们的食物也不算多，但是依然拿出部落里所有的食物，只为让这些原来并且饥饿的人有一口吃的。
　　而辞别蓝纹部落之后，黑羊他们很快就到达了慷慨著称的青山部落
　　“所以你们不光吃光了蓝纹部落的存粮，还将一路上的部落都给吃空了？”
　　罗琦顾不得为那些部落而感叹，望着那黑压压的干枯瘪瘦的人群，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黑暗的未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冰上捕鱼
　　在罗琦穿越前的时空里面有一句话，叫做“民以食为天”。
　　在这个时空里面虽然还没有这样的谚语俗话，但是食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罗琦能够成为女神使者，能够让各个部落的人信仰且追随，并不是她本身有什么魔力，当然也不是她所创建的女神教有多么大蛊惑人心的力量，最关键的还是因为她能够给各个部落带来更多的食物。
　　如果她不能给各个部落带来足够的食物，那么女神使者的金字招牌就会砸下，她现在站的位置有多么高，到时候跌下去的时候就有多痛。
　　可是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就石洞部落眼下的存粮，虽然已经冠绝各个部落，但是想要养活这些人，那是远远不够的。
　　可是要拒不接受，那么先不说别的，罗琦当初为了收服人心，可是大肆传颂了些帮助他人的女神教义的，要是真的将这些人拒之门外，那么无疑是自打耳光。
　　更何况，相比于女人慢吞吞的生孩子来增加人口，眼前这些人更像是天降的大蛋糕，当然一口吞下去有可能填饱肚子，也有可能噎住嗓子，但是要想罗琦放弃，眼看着送到嘴的鸭子飞走，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罗琦也知道，石洞部落的地盘上的出产并不算多，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要想养活这么多张嘴，不管是哪一种方法，都不现实。
　　如果让罗琦来回忆她在石器时空的第二年年尾，那么她的反应绝对是“忙”。
　　石洞部落在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中等规模的部落，只有三十多号人，但是随着罗琦来到这里，这里的人口也随之增加，先是各个部落的少年少女，然后是大河俘虏，北方俘虏，眼下又是这些从北方来的女人孩子，因为是女神使者呆着的地方，不时还会有别的部落的人过来有事或者参拜，一呆就是一两天，这些人的口粮也得属于罗琦提供，加上已经答应了和蓝纹部落继续交换矿石，也需要很多的食物。
　　为了获得这么多的食物，罗琦不得不提前开始了石洞搬迁的工作。
　　她最舍不得的，是秋天建造的那两个土炕，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在这个比去年还要冷的冬天里，她才没有再一次的被冻的瑟瑟发抖难以入眠，但是这个显然是无法运走的。
　　而石洞部落最重要的东西，却不是这两座土炕，而是山腰边的青铜工坊，这也是石洞最高级别的技术，就算是负责烧火这样三岁孩子都能做的活计，也是只能让罗琦最为信任的石洞人来做。
　　而这两座工坊，显然也是不可能搬走的。
　　剩下的东西，除了粮食和青铜武器工具之外，就只有那些养殖的牛马羊鸟让人操心，那些陶器虽然在各个部落里面都是抢手货，但是只要有时间，完全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并不需要特别的耗费人力去搬运。
　　但是要运送这么多的东西，显然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加上一路上的行走也需要食物，罗琦只能分了几次，让人一批批的分散的前往大河部落。
　　但是也不全是前往大河部落，首先是石洞部落还要留有一部分人手，用来看护部落和山下的田地，还要和北方的蓝纹部落等地方进行交接。
　　而那些俘虏们，暂时也都留在了石洞部落，不过那些大河人，罗琦当众宣布因为他们用战斗保卫了女神的尊严，所以得到了赦免，从此不再是俘虏了，但是同时她也以女神使者的名义命令他们暂时留守石洞部落，帮助剩下的石洞人一起看守新的俘虏。她同时也答应他们，在温暖的阳光融化大河上的冰块之后，他们就可以重新回到家园。
　　为了获得足够的食物，罗琦是第一批前往大河山谷的，而在那里，她召集了能召集的所有人手，开始了冬季大捕鱼。
　　一般的捕鱼都是单人行动，这也是因为捕鱼也讲究运气，分散开来的话，总不会遇到大家运气都不好的情况。
　　不过罗琦这次前来的时候，携带的行李里面就包括两三张大网。
　　大河因为水流流动，而且也因为这边的气温相比较北边的大湖，温度还是提高不少的，所以虽然两边的岸上都结了冰层，但是中间河流依然浩浩汤汤。
　　如果只是凿开岸边的河冰来捕鱼，那么因为寒冷，近岸的鱼儿也不多，捕捉的数量有限，可是在冰层下面的河水之中，鱼儿因为寒冷而紧密团成鱼群，如果能进行捕捞，那么能收获的食物绝对可以满足眼下这些人口。
　　想要找到河冰下面的鱼儿并不算太过费力，猫头鹰可以查知一定范围内所存在的生物，所以只需要低空盘旋飞了一会儿，就能告诉罗琦那里有鱼群正在冰下盘旋。
　　那么剩下的工作却不大好做，首先是要沿着鱼群凿开一系列的冰洞，然后用一根长长的竹竿如同针一般，竹竿后面先是系着一条细绳子，细绳子后面跟着粗绳子，粗绳子后面才是拉网，这些绳子就像是线一样，在冰上每隔一段十米左右就有一个冰洞，冰洞旁边站着的人就格外小心仔细的将竹竿引到下一个冰洞，直到通向出鱼口。
　　张开的渔网是一个大大的锦囊，在岸上的操作下，在针线的指引下，将水下的鱼群一股脑的纳为囊中之物。
　　站在冰层上打孔而不至于将冰层弄裂已经殊为不易，而站在冰洞旁边将竹竿牵引到下一个冰洞，那需要的操作又是格外的繁难，稍不留神，不是竹竿顺着水流飘到了别的冰层下面，就是动作太大踩裂冰层导致落水甚至惊扰鱼群。
　　在经历过三四天的反复尝试之后，他们终于成功的利用这样的技术打到了鱼。
　　因为还不是很成熟，所以动作未免大了一些，惊扰了鱼群不说，后面的张网也因为没有下好而纠结一团，但是当岸上的马匹拖动着长绳子帮助男人们用力将长长的渔网从出鱼口拖出来的时候，那渔网之中跳动的雪白鱼鳞，映着日光波光粼粼，照的人两眼发花，就算是数学再好的人，一时间也无法数出这渔网之中到底有多少条鱼。
　　而罗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三天的时间里面缺少睡眠，眼眶微红，轻轻拍打着猫头鹰，转头看向西边的天空，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第三百一十八章 围猎
　　在河冰上捕鱼，因为天气寒冷，鱼儿大多聚集在冰下某处不动，所以比起平常的渔捞，一次捕捞的分量还要大不少，当然如果捕捞空了，或者惊走了鱼群，那么也有几个小时的功夫都白费了的风险。
　　这样一网下去，要是巧的话，因为这个时空的鱼儿大都长的颇为肥美，所以一般都能捕捞回来四五百斤乃至于六七百斤的鱼儿，最多的一次甚至超过了千斤，男人们拖拉渔网的时候甚至踩裂了冰层，还有一个男人掉下了河水之中，好在被拉了起来，除了冷一些之外也没有遭受额外的损失。
　　天气寒冷，捕捞上来的鱼儿往岸上一放，过不多时已经被冻的硬邦邦的，再将鱼的内脏去除，鱼身或者和冰块一起堆放，或者熏烤风干，都可以储存很长的时间，至于腌鱼暂时还不行，因为罗琦手中的盐实在不多，还无法能够用来腌制食物。
　　不过罗琦眼下已经来到了大河山谷，大河河岸上有的是各种贝壳，等烧出水泥做成蒸发池，到时候就可以大规模的烧煮食盐了。
　　不过眼下还不急，罗琦还需要人手来做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狩猎。
　　在石器时空，狩猎和采集是食物的主要来源，一般的狩猎都是男人们拿着石矛，要么围住一只猎物刺杀，要么一直追逐猎物，直到将猎物累瘫后再杀死。
　　这些狩猎的方法，要求猎手必须要有精准的石矛技术，还要有能够长途奔跑的体力，另外怎么在追逐猎物的时候保持体力，怎么将猎物驱赶到合适的地点，怎么分辨猎物的踪迹，怎么寻找方向和水源，这些都是一个合格的猎人所必须学会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能够狩猎到最多猎物的人，永远在部落里面享有崇高的尊敬的原因，这实在是本时空对男人优秀程度的最大考验。
　　但是罗琦穿越前不过是工业文明社会里的一员，就算父辈祖辈也都是和土地打交道，可不知道怎么去打猎，而论坛里的玩家，身世也大多如此，但是在某个方面，她们中确实又存在一位专家。
　　“如果你让我和一个原始人到森林里面，拿着石矛去打猎，那我过半要输，不过现在你手下的人已经有这么多了，是时候尝试一下不同的狩猎方法了。”女将军轻轻敲打着指关节，说道：“你们现在有网有弓箭还有人，可以尝试一下围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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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是男人还是女人，甚至是孩子，他们都知道如果想要打猎，那么最好是要悄悄的藏在猎物的旁边，不要发出声音，不然猎物就会跑掉的。
　　所以这样的狩猎，确实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男人们，女人们，甚至还包括一些半大小子和老人，他们手里都拿着石矛或者铜矛，一些人的腰上还绑着陶器和兽皮做成的鼓，他们不停的敲打着鼓，呼喊出种种奇怪的声音，还用地上的枯叶制造出烟雾。
　　就像是他们经验里的那样，听到声音和闻到气味的禽兽们，鸟儿一飞冲天，丛林间的鹿儿羊儿乃至于狐狸兔子，都急忙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人们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穷追不舍，他们相互之间都拉着大网，穿过树木迈过草丛，不紧不慢的继续制造着噪音，驱赶着这些惊慌失措的野兽。
　　而撒开小腿开始逃窜的小鹿，远离了身后的声音还不久，就听到了前路再次传来狩猎者的声响，迟疑的停住脚步，换上另一个方向，但是不用多久就再次听到那些如同雷声的轰轰声，而这只可凉的鹿儿转了几次，却完全不知晓应该朝哪边跑去了。
　　别的野兽差不多也是同样的遭遇，它们逐渐聚集到了一处，掉了牙齿的老狼和小鹿同处，尖耳朵的狐狸和兔子呆在同一个树下，原本的死敌因为四面传来的轰隆声而瑟瑟发抖，甚至完全忘记了猎杀身边的食物。
　　围猎，顾名思义，自然就是围住猎杀。
　　而要将猎物围成一团，那么需要的人手就必然不少，说实话，罗琦眼下的人手虽然已经让她为了食物而倍感压力，但是要是想来一次围猎的话，人手却依然稍嫌不够，但是网和发出震耳声响的鼓，却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这样的遗憾。
　　听女将军说，像是鹿儿羊儿这样的猎物，大多在晚上睡觉，所以如果能摸清它们睡觉的地方，加上夜里光线变暗，晚上围猎的话，那么多半能够猎杀更多的猎物。
　　但是罗琦和这里的不少人都对大河山谷这片地方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而这里的野兽也从来不容小觑，所以还是选择了白天狩猎。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石洞人的弓箭，如果放到光线充足的白天，才能发出最大的威力。
　　四面的人渐渐围了上来，随着包围圈子的逐渐缩小，那些震耳的鼓声也渐渐停歇。
　　一只獐子灵敏的动了动耳朵，刻在血液中的警觉让它有些不安，凭着本能它选择了一个方向，朝着灌木丛里飞奔而去。
　　它的速度很快，就像是一只蝴蝶一样轻巧的在草丛，石头上起落，然后就能蹿出去很远，而想要在这狭小的树丛之间扑杀它，就算是以猎食闻名的长牙虎，以灵巧暴戾著称的豹虎兽，都会有些困难，更不要说那些拿着石矛的两脚兽了。
　　但是它撞上了一堵墙。
　　一堵用藤条抽丝编绳，绳索勾连成网的墙。
　　力的反震让这头灵巧的獐子被反震落到了地上，而还没等它看清楚自己到底撞上了什么，一只黑色的石矛就猛的插入了它的身体，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
　　獐子似乎想要跳起，挣扎着脱离石矛，但是一个男人已经来到了它的面前，单膝跪地，伸手按住了它的脑袋，扳折出了一声脆响。
　　獐子逐渐暗淡失去光泽的眼球中，反射出了一个穿着灰白色衣服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只歪曲且大的弓，单手执箭扣弦，箭头光亮黄灿，像是飞速而过的一点阳光。
　　箭头射向了那群野兽聚集的地方。


第三百一十九章 水泥
　　如果有热爱自然的人，那么多半是要指责罗琦竭泽而渔的，事实上为了获得足够的食物，罗琦是连幼兽都不肯放过的。
　　而围猎，更是会将某个小山坡的猎物一网打尽，在人类的网和武器的逼迫下，但凡是能够被吃的动物，都是无法幸免的，而只要是学过生物学的人都知晓这样对自然平衡可是相当不利，就算是农耕社会的封建王朝，也讲究不杀幼兽和怀孕的母兽，为的就是能够让这些野兽繁衍生息，不至于被全部打尽。
　　罗琦在穿越前其实相当的五讲四美，可以说是好青年一枚，属于那种看到水龙头一定要关掉，一张草稿纸能反复用几次的爱护自然小卫士，但是如今围猎猎杀的时候可没有丝毫犹豫，除了那些可以被圈养的动物得以幸免，不然别的动物，不管老幼，都免不了成为熏肉的命运。
　　这固然是因为这个时空人类所占据的环境相当之小，就算将一座小山的猎物全部打包，过不了两天这里就会出现新的猎物，于自然的影响其实相当微弱。
　　另外一方面，罗琦也在考虑是否应该扩大人类的生存环境，毕竟出个部落就能碰上野兽也很是糟心，而如果以后推广农耕的话，那么就必须保证农田附近的山林里面不应当存在过多的野兽，食肉的野兽会袭击落单的农夫，而食草的野兽可不会放过人工种植的粮食，而不管是人工巡逻，还是24小时看守，不但消耗人力，而且如果种植的田地大了以后，效果也是微乎其微的。
　　河里的鱼儿，罗琦倒是并没有一下子全都捞光，事实上以大河之宽广，鱼群之多，以目前人口之稀少，那么是不可能捞光的。但是罗琦也吩咐了原始人，沿着大河和小河的河岸，如果发现河岸边上的泥土有洞口，而里面有正在冬眠的鳄鱼的话，那么也是要趁着它们无法动弹的时候，将它们杀死的。
　　在未来的时间里面，河流必然会成为传输和交通的第一选择，也是食物的一大来源，鳄鱼的存在，则带来了太多的危险和变数。
　　或许这样做会导致本地的生态系统失衡，或许一种物种的消失，会带来十几种乃至于几十种物种的消失，但是相比较于穿越前，人们为了以后和现在的生存而不得不保护自然和环境，眼下的罗琦，同样是了现在和以后的生存，而举起了破坏生物链的大刀。
　　植物同样是无法幸免的。
　　因为大河山谷这里的人实在有些太多，所以原先的窝棚和山洞都挤满了以后，剩下的人只能睡在大河人曾经挖掘的地洞里，而眼下天气寒冷，这样一来，就有好几个人咳嗽发热。
　　罗琦在初步找到了解决食物短缺的问题之后，就需要面对搭建新的房屋的问题。
　　好在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人，大都在石洞人的教导下有搭建窝棚的经验，就是那些北方人，在吃饱了以后，砍伐树木和搬运石头也很是舍得卖力气。
　　白天大家都需要出去打猎或者捕鱼，能够用来建造房屋的时间依然只有黄昏和晚上，加上为了及早让大家能够保暖，所以暂时搭建的都是用木头和干草等制作的窝棚，山谷里面比外面要温暖，虽然无法和石洞的土炕相比，但是睡在厚厚的干草铺上也倒是不怎么冷。
　　放手让他们狩猎打鱼之后，罗琦总算有时间来收集贝壳。
　　这种活非常简单，只要是会走路的孩子都会做，有时候在某个河岸滩上，密密麻麻的就都是贝壳，厚的能够埋进脚背，这个时候连用手抓都不用，只需要将箩筐平放在地方，然后用力推行，就可以装进去满满一背篓的贝壳。
　　这些贝壳摊开，用石头胡乱砸碎，再混入小块磨粉的木炭，最后再进行燃烧，用了四五个小时才烧成功，又凉了一两个小时，烧过的贝壳是一种灰黑的粉末，叫人疑心这是不是记忆里雪白的石灰。
　　罗琦喝住了那些调皮的想要用手触摸的孩子们，让人用碎开的陶片取出一些这样的粉末，又取出一些水来混合，当水混入粉末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有大量的白色雾气蒸腾而上，发出了沸腾冒泡的咕咕声响，用长长的木棍搅和两下，这才发现原来灰黑色的粉末已经变成雪白粘稠了。
　　大德鲁伊告诉罗琦，虽然一般的水泥都是烧出来的，但是只需要将石灰和砖头粉以及水混合，其中产生的热量，已经足够它们变成混凝土了。
　　罗琦试验了一下，最后的灰色泥浆一样的产物备用磨平的小石板摊开，作为两块砖头之间的粘合剂，而等到水泥干了以后，两块砖头就紧密的黏合在了一起，比粘土做的粘合剂要坚固牢实的太多。
　　水泥作为粘合剂的使用相当靠谱，但是如果需要大量生产来制造房屋的话，那么这糊状的泥浆物体，因为自身的特性是无法被建筑成合适的形状的，必须要有物体在其中作为结构支撑。
　　而钢筋，因为拉力强度较好，就成为不二之选。
　　在罗琦穿越前的时代里，正是因为有了钢筋和混凝土，人们可以建造出高达百米的楼层，也可以建造出了横跨江河的大桥。从道路到房屋，从工业烟囱到核反应堆，水泥早就成为了工业文明的血液而不可或缺。
　　当然，也是因为工业文明生产出了大量的钢筋，才让水泥的运用如此之广。
　　但是显然罗琦现在是没有钢筋的。
　　实际上她连一块铁矿石还没能找到呢。
　　而现有的金属铜，一个是产量不高，另外想要加工成合适的形状也不容易，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眼下有了更合适的材料。
　　竹子在拉力强度上的优越表现甚至超过了钢筋，而且产量大又轻巧方便运输，虽然温度变化后强度下降的风险，但是既然用粘土加竹子做的竹锅都可以熬煮食盐，那么用水泥和竹子做的蒸馏池，自然更不在话下了。


第三百二十章 车轮滚滚而来
　　水泥和粘土分别都做了方锅，都不大，只有一米长半米宽，也不很深，只有三四十厘米。
　　水泥还好，粘土的粘性虽然比别的材料要好一些，但是却无法和水泥相比，所以用来搭建竹锅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力气，干燥的时候又格外小心担心粘土干燥的太快裂开。
　　但是好在石洞人早就在制作陶器的时候拥有了不少的经验，所以对付起来并不是太困难的。
　　眼下，这两块方形的锅就都被放到了一边，底下都整齐的排列着好几列的泥砖作为支撑。
　　烧煮的自然不可能是盐水，就是普通的冰雪融化后的水，柴火倒是并不难得，因为前段时间的积雪，树林里面有不少小树被积雪压倒，拖了来用石头砸成一截截的，干燥后就是很好的燃料。
　　但是烧火实在是一个技术活。
　　当然，在石器时空，人们早已经熟练的掌握了火，就算是小孩子生火的技术，也比罗琦这个工业社会废材要高明的多。
　　但是，竹锅这种材料，对于火候的要求实在是比较苛刻。
　　因为材料的特性，所以如果火烧的不够，根本就被粘土挡住了热量，使得水不能沸腾，但是火烧的大了些，又容易烧坏竹锅，烧裂粘土。
　　虽然这个竹锅已经是缩小版本的了，但是也需要好几个人一起烧火，这是为了让火力均匀，不至于烧坏竹锅。
　　就算是如此小心，等到水分烧干了以后，还是看到竹锅的边缘裂开了几道缝隙，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如果再烧几次的话，这口竹锅也该退休了。
　　相比之下，旁边的水泥则表现的很是优异，虽然和金属做成的锅相比，水泥的导热性很差，但是相比于粘土做成的竹锅不能大力烧煮，水泥的表现简直让人感动的想要落泪。
　　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烧火，而且不必担心火力太猛烧坏了锅，这样一来，效率可就大大增加了，操作起来也完全不用费劲。
　　过程中也有一个小插曲发生，为了让水快速蒸发，人们用棍子搅动沸腾中的水，激起了大团大团的蒸汽，一个小伙子因为太过靠近而被蒸汽灼伤，罗琦命令下次用长长的棍子来替代短木棍，而且规定要隔着相当长的距离操作。
　　水泥是个好东西，如果以后有很多人来此聚居的话，那么用水泥和砖头搭建房屋，又牢固又能高大宽敞，可比满世界的砍树和找合适的石头要容易得多，而且消耗的人力要少。
　　加上还要烧制陶器，未来也有可能在这里制作青铜，所以罗琦眼下还格外的需要制作几口好窑。
　　大河山谷果然得天独厚，不光山谷之中气候温暖，山谷外面的群山物产极多，而且粘土的品质也不差，可以烧出黑色的陶器来，比砖红色的陶器品质更佳，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罗琦优化了陶窑，又改善了燃料的缘故。
　　制作的砖窑要稍微大一些，毕竟陶器当初烧制的不少，就算要烧，也不用太着急，而砖窑如果太小的话，一次性烧出的砖头未免太少了些，对人力和资源都是一种浪费。
　　至于青铜，暂时还没有准备在这里炼制，所以只是在这里选定了以后需要建造工坊的地址，还没有正式动工修建。
　　毕竟大河部落和蓝纹部落在距离上更为遥远，而且眼下大河部落人员复杂，用来制作青铜的话，显然并没有办法长时间的保密。
　　想到青铜，罗琦又回忆起当初跟蓝纹部落的约定，双方要交换食物和矿石，而眼下忙了这么多天，好在大河宽广，冰下捕鱼的活计是越做越熟练了，虽然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但是眼下保障大家吃饱肚子却没什么问题。
　　也是时候重新建立起贸易关系了，而且眼下水泥已经证明了它们的作用，一路朝北，先送一些事物给蓝纹部落，然后去北边煮盐，最后再带着盐来到蓝纹部落，带着矿石一起回石洞部落，最后将石洞部落烧制的青铜带回来。
　　虽然在路途的顺序上没有任何的差错，也是最为经济便利的做法，但是罗琦光是推算一下这需要的时间和人员，就觉得前途无亮。
　　虽然在冰面上拖行，委实要比直接背负在身上更为省力一些，但是考虑到这往来之间久远的路程，就知道就算什么都不带，光是来回一趟都会嫌弃自己的手臂沉重，何况那些矿石的单位密度都很不小呢。
　　她手下倒是有几匹马牛，但是大多都还小，大的那匹马呢，有因为这次迁徙生了病，这些天都有些蔫蔫的，看上去短期内还是不要让它远行了。
　　那么在无法行船的寒冷冬季，怎么才能将尽可能多的物资轻松运送出去，又怎么才能尽可能的将矿石运送回来呢？
　　罗琦考虑的时间并不长，就在论坛里公布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做轮子吧！”
　　“可是你们不是没有路吗？”至今仍然有玩家清晰记得当初罗琦正是用这个理由，毙掉了她们提议制作车子的建议的。
　　石器时空少有平整宽阔的人工道路，最多是人或者是某些大型群居动物来往的时候，将地上的草给踩踏干净了，露出了被踩实的泥土罢了。
　　但是这样的路也是极少的，更多的地方被树木丛林和无处不在的石头给占据了，加上地形的原因，想要将车子推出去的力气，说不定还要胜过背着东西出去的力气呢。
　　“但是如果我们不在陆地上用呢？”罗琦说道：“蓝纹人给我的灵感，既然可以在冰山拖拽物体，那么如果下面有了轮子，是不是他们会更加省力一些。”
　　地上可以有高山低谷，但是水面虽然部分地区有落差，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平整的，加上下面结了冰，摩擦系数比较小，如果装上轮子的话，那么就算是一个小孩都能轻松拉动。
　　至于具体的车子，罗琦想了想，决定用的是穿越前最常见的那种物流小推车，就是下面两对小车轮，上面一个铁皮，旁边再有一对把手。
　　她觉得可以适当的调整一下，比如承重的铁皮，可以改成木制的，或者直接可以用几根树枝搭个架子。
　　再比如那作为拖拽推行的把手，也可以改成绳索牵拉，方便他们站在岸上用绳子拖拉小车。
　　“那么车轮呢？车轮你怎么制作？”
　　“车轮大家都是看过的，之前不做，一个是道路原因，另一个也是因为当时不存在能够深度加工木材的锋利金属。”罗琦为大家解释：“就算是穿越前的时空，车轮也是出现在青铜以后的。”
　　“可是感觉车轮做起来很需要技术啊，”一个玩家抓着自己的头发，顾不得心疼精心打理的发髻，哀叹道：“平时没注意，但是仔细想想，车辙那么多，你怎么给安装上去？”
　　“不用装，”还是大德鲁伊给出了方案：“一开始的车轮就是弄个圆滚滚的东西滚着，陶轮啊木头啊都行，你弄个树砍了，截一段木桩弄圆了穿个孔，那就能做轮子。”
　　但是轮子的制作显然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是用一根木头贯穿两根轮子，那么怎么才能保证轮子不会东倒西歪不会脱落就是一个问题，就是轮子稍微再木头上有所滑动，都会让运输过程变得不顺畅。
　　所以一般的车轮上都会有箍来固定住轮子和车轴，使得轮子不至于摇晃脱落。
　　那么这个时空，连个钉子都还没有，可怎么固定车轮和车轴呢？
　　木头？藤条？绳子？金属？陶器？
　　罗琦不用多想就指定了水泥。
　　水泥塑形和黏合的效果相当之好，只要在车轴和轮子相交的地方糊上水泥，并且塑造出合适的形状，那么等水泥干了以后，就是非常好的固定，让车轮保持直立姿势，不至于倒斜，也不会脱落。
　　车轮的制作倒是稍微曲折一些，因为有了锋利的铜器，所以加工木头变得容易了一些，但是木制纤维怎么才能弄得光滑些倒是费了不少劲，最后还是这里的原始人想的办法，用火稍微烤了一会儿，这样木头不但不容易变潮，而且更加坚硬光滑。
　　车轮制作的有脸盆大小，并不是不能做的更大一些，那样承载货物也能更多，但是从这里到石洞再到蓝纹部落，这一路之上的河流上的冰层并不算太厚，如果承载的重量太高了一些，那么车子还有落入冰水的风险。
　　这种简陋的小车子上如今装着的都是熏烤后的鱼干和在冰中冻的硬邦邦的冻鱼，还有一个车子尤为要紧，这里面装的是石灰和砖头粉，这些是用来制作水泥的。
　　因为石灰的特性，所以格外的是用鱼皮制作的包裹裹住，密密麻麻的封了好几层，上下还有干草给堆住，就是防止雨雪或者地上的湿气让石灰受潮。
　　而远行的人也都受了罗琦的教导，知道眼下最好还是背在身上，等到了北方的大湖，那里冰层厚，再用小车来装着拖行。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又起波澜
　　虽然说老马识途，老人知路，但是那些曾经去过北方的男人们在之前的那段路途之中已经耗费了相当的体力和精神，要是再往来一趟的话，那么对他们来说，未免负担有些过大。
　　毕竟在这个时空里，虽然原始人比罗琦穿越前所见到的人都更为强壮，但是他们终年饿两顿饱一顿的，强壮也好耐劳也好，透支的都是身体底线，万一哪天病了，恢复起来比食物充足的人要困难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人类进入石器文明已经百万年，但是人数却是在到了农业文明之后才开始爆炸的。
　　所以罗琦挑选另外一批人去北方，人员嘛，也是从各个临近部落挑选了一批，石洞人一批，这样混杂着一起前去。
　　而等到这些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谷之外，罗琦这才感觉脑袋昏昏身体疲软。这实在是最近的事情有些多，她又要忙着安排部落里的食物和分配，又要忙着督促建造临时居所，又要带人去圈定未来的农田让人开垦，又要安排工具的制作和北上事宜。
　　不过眼下总算大体上都上了正规，罗琦顾不得考虑现在的居所太过简陋，窑口是不是得扩建，那些农田离河太近会不会在春天被淹没这些事情，眼下她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小窝棚里，躺在干草堆上好好的休息一下她那疲累的双腿和脑袋。
　　当然，虽然山谷比较温暖，但是这样简陋的居所是没有办法和石洞部落那温暖的土炕相比的，但是罗琦现在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虽然她的身体素质已经大幅度提高，但是搬迁而来所需要解决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你不得不承认，虽然以及极尽能力的培养了，但是短短几个月的学习，显然并不能够让这些原始人和罗琦心意相通——事实上穿越前也不能。
　　而就算是给他们绘画了模型，他们做出来的东西也是千差万别，而且还各不相同，充满了唯心主义的个人补充和想象，如果罗琦是一个热爱教育的老师，说不定还会夸他们想象力丰富富有创造力，但是现在她需要的只是精准的复制。
　　为了做出需要的东西，罗琦不得不全程参与了他们的制作之中，全程充当了指手画脚的监工角色，一个木头车轮制作出来，制作的人还没怎么样，罗琦就已经喊的太阳穴发疼了。
　　但是现在，一切痛苦都算是结束啦！
　　罗琦闭上了眼睛，身下的稻草虽然不是很暖和，身上的兽皮也提供不了多少暖意，但是光是想到这个事实就已经足够她忘记寒冷，露出笑容了。
　　但是，就当她放松大脑准备睡眠的时候，这个临时居所的外面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因为现在大河山谷人员复杂，所以罗琦一直会挑选人作为护卫，来人的脚步声止于屋外，想必是被护卫给拦住了。
　　人能拦住，但是声音却拦不住。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中间夹杂着对女神使者名字的呼喊，罗琦很想将兽皮蒙在头上装着听不见，但是一句话把她给炸了出来：
　　“大河人和小河人打起来了！”
　　发生了啥？
　　在和这个报信的人一起赶往事发地址的时候，在对方颠三倒四但是还是能够抓住重点的几句描述里面，罗琦大致的知道了发生的经过。
　　事实上，部落里面出现冲突，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原始人还没有罗琦所在时空的复杂人际关系，对于事情的判断很大程度上是跟着自己的情绪来的。
　　有时候互相玩笑的时候拍拍肩膀，也会因为互相比试力气大小，而演变成互殴，更不用说真的发生矛盾的时候了。
　　就是女人之间，下手的时候也丝毫不会手软，抓头发不算什么，她们这里流行的都是抓着对方的头发往石头上撞，不见血不撒手。
　　石洞部落以前也免不了这个恶习，罗琦劝说过很多次，加上后来因为多了弓箭铜矛等更多杀伤性武器，罗琦很担心他们一言不合下杀手，所以让他们有事情都来找自己调解，这才降低了打架的次数。
　　但是眼下大河山谷里的是来自不同部落的人，有石洞人，也有和石洞关系密切的别的部落的人，有俘虏，也有大河人，这样错综复杂，彼此之间大多还比较陌生。
　　而短时间的相处还好，时间长了，大家原本的生活环境就不同，所有的习俗也颇有差异，加上原始人那直来直往的脾气，三天打一架那还是罗琦女神使者光环笼罩，加上之前事情比较多大家都很忙碌的结果呢。
　　这次打架事件原因很是简单，小河部落的一个男人看上了树顶部落的一个女孩。不过随同石洞人搬运东西回到大河山谷的两个大河男人里，一个差不多大的少年也看上了那个女孩。
　　就算在同一个部落里面，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所以这两个男人就用这个时空最为常见的解决方式打了一架。
　　虽然小河人打赢了，但是那个树顶女孩却并没有倾心于对方的强壮，反而对那个大河少年颇有好感，似乎很是喜欢。
　　大河人固然身上疼痛，小河男人也为了自己的遭遇而倍感屈辱，这一来二去就又打了几架，因为年龄的原因，大河少年自然是被压着打的，这样就让山谷里面的其余大河人颇为不满，虽然留在这里的大多数是女人，但是她们也绝不会叫外人欺负了自家人的。
　　而小河人以悍勇著称，说起打架来更是一把好手，看见对方乌压压一片的过来，都不用招呼，放下手里的活计抄起身边的石器就都冲了上去。
　　等到罗琦赶到的时候，这双方就像是被大人捉住偷偷干坏事的小孩一样一哄而散，虽然没有闹出人命来，但是地上残留的几处血液却让罗琦脸色铁青。
　　对于大河人小河人还有别人来说，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但是对于罗琦来说，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情感纠纷
　　什么事情棘手？
　　那必然是情感事件。
　　什么事情比情感事件更为棘手？
　　那必须是参杂了三角恋，暴力冲突和双方阵营的情感事件。
　　虽然事件暂时没有升级而且得以平息，但是罗琦用脚拇指来想，都会知道这样的事情以后并不会少见。
　　就比如眼下的这个情况，以罗琦穿越者的角度来看，有情人当然可以在一块。
　　但是如果以这个时空的很多部落的观念其实和野兽并没有多大区别，既然双方已经决出了胜负，那么雌性当然要选择强壮的那一方，就像是蓝羽鸟总是会选择毛色更加艳丽的那只雄鸟，就像是硬蹄鹿永远选择能踢赢对手的公鹿那样，武力也是男人证明自己的途径。
　　当然，证明自己也还有别的途径，比如打猎，比如唱歌，但是既然比试了，你可以不选择胜利者，可是怎么也不能选失败者啊，那男人们打斗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这已经是很客观的人的想法了，而更多的人的内心活动直观的用一句话可以描述：
　　我们被小河人大河人给欺负了！
　　人虽然以聪明智慧站立在了食物链的顶端位置，但是在平常生活中，还是以情绪情感来主导行为而非理智思考。
　　尤其是团体生活，更是要求部落里的每个人对部落必须忠心耿耿团结一致，所以自家人打架可以，但是让外人给欺负了，那是万万不行的。
　　以前的大河集会，虽然大家也都聚集在一起，但是大多数都是少年男女，还有些懵懂，另外也是因为当时大河部落气焰正盛，而打架的人不能参加大河集会的惩罚也是相当严厉，这才能够压得住。
　　那么罗琦现在就面临的是一加一大于二的问题：
　　这次的事情怎么解决？
　　怎么让结果被大家认为公正且乐于接受？
　　配偶关系是否等同于夫妻关系需要保护？
　　怎么制定合适的规则让大家都遵守？
　　罗琦当然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宣布这件事情的结果，但是这样一来总是会有高低，认为遭受了委屈的部落，难道真的不会心生嫌隙？而如果决定不符合大多数人的认知，那么他们是会坚守自己多年来的评价标准，而是凭借罗琦一句话就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观？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婚姻配偶的关系怎么划定，这不仅仅因为容易引起打斗，也是因为接下来的话，山谷里面的人会越来越多，那么配偶的话，也会逐渐从各个部落交流变成内部消化，那么为了下一代的质量，必须要防止近亲交配。
　　而稳定的婚姻关系，显然是这两个问题的唯一通道。
　　自从来到石器时空，罗琦也从穿越前的一个平原姑娘，翻过了很多连路都没有的大山。但是在此同时，这些大山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翻过去的，她记不得多少次了，身边的原始人拉着她拽着她抬着她，这才能翻过去。
　　这当然是因为他们的观念都是一致的，不管时代如何变化，总有一些东西是大家都认为应当永远不变的。
　　比如没有人应该被活活饿死。
　　比如大家都可以睡在温暖的地方。
　　比如孩子应该健康的降生并且长大。
　　但是现在罗琦遇到的山头看似不怎么高大，但是确实已经存在了百万年，已经习惯于相逢即是缘的原始人，到底能否接受两个人的枯燥长相守呢？
　　罗琦穿越前的时空里，结婚的人数年年下降，离婚的人数却节节升高，难怪很多人都哀叹说婚姻制度正在走向消亡。
　　————
　　“与其说是传统婚姻制度，倒不如说是传统的养老制度走向消亡吧。”
　　对于这个问题，论坛玩家倒是比罗琦看的更远一些，毕竟罗琦还是一个单身狗，而她们，大多已经被迫和很多人分享一个男人。
　　“像我们，皇帝一下子有这么多女人，你可以说他耽于美色吗？人家立刻说自己是开枝散叶，为皇室蔓延子嗣，这是再正经不过的大事情。”
　　但是在石器时空，生孩子虽然全部落都欢腾，但是男人们并不会特别的激动。
　　“因为生的孩子是全部落的孩子，他们不清楚哪个孩子属于自己，所以只能一视同仁了。”罗琦摸了摸下巴。
　　在石器时空的养老制度分为两种，一种是部落给养老，另外一种则是无养老制度，老人会被赶出去自生自灭，而考虑到这个时空大多数人根本活不动那一天，所以养老本来就是部落生活里非常小的一环。
　　但是等到进入农耕体系之后，因为有着固定的食物来源，所以人们不再需要在自然之中冒险狩猎，所以寿命也随之增长，也有更多的人得以活到身体老迈的那一天。
　　但是眼下显然并不能立刻就进入到农耕社会，养老的风俗显然也不是一天能养成的，事实上如果有了足够的食物，那些严酷的部落也会对年老的族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是非把他们赶出去不可的。
　　所以想用“生儿防老”这样的观点来说服这些活泼热情的原始人，罗琦已经预见到了那时候必然面对的是一双双无辜而茫然的大眼睛。
　　那么怎么才能让他们收敛一点，弄清楚下一代的亲生父母，不至于闹出骨科的闹剧呢？
　　罗琦很是头疼。
　　“其实部落里面不知道父亲也有好处啊，毕竟这样一视同仁的情况，大家的起点都一样。”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而对于这样天真的发言，罗琦只能微笑以对：
　　“呵呵，你们不会以为母系社会就没有世袭制度了吧？”
　　一个部落蔓延下去，自然靠的是生育不止，所以一个部落里面一般不单有老祖母的孩子，同样也有她姐妹姨妈们的孩子。
　　虽然男人们对于哪个是自己的孩子大多懵懂，但是经历了生育之痛的女人们怎么会分不清哪个属于自己？虽然她们一起养育照顾全部落诞生的婴儿，但是自己的孩子总会得到最多的照顾。
　　而一位女性首领死亡之后，继承位置的一般是她的女儿，而她的女儿又会将这个位置传给自己的女儿。
　　就算在自己孩子中挑选继承的人，手指都还有长有短，所以一个首领的偏心，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部落的未来。
　　“就是树林里面的猴子，猴王的后代和一般的小猴子，那差距也是天差地别的。”罗琦如此说。


第三百二十三章 法律
　　“法律是统治阶级的工具。”说起来，自从穿越以后，不管之前什么身份的人都会感受到另一个时空迥然不同的法律规则，但是显然还是专业人士更能提供宝贵的建议。
　　穿越前是法律书记员的【水平风起】显然拥有更多的发言权。
　　因为穿越后直接从新皇后变成了太后，宫斗是斗不起来的，不是自己的儿子的皇帝显然也没有什么母子情深的戏码，所以虽然衣食不愁，但是生活还是很空虚的，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那自然是侃侃而谈。
　　“什么样的统治阶级，那么就会有倾向于他们的法律。就比如在奴隶社会，奴隶不被当做人，而是和牛羊一样当做畜生，一个奴隶主杀死自己的奴隶是不会有任何的追责的，就是杀死了别人的奴隶，也只需要赔偿牛羊作为金钱补偿即可。”
　　专业人士的讲课自然不同，立刻就有人附和起来：“对对对，就像是我们这里，老婆杀丈夫是要千刀万剐的，但是丈夫杀老婆却可以减一等，要是随便编造一个通奸的证据再运作一番，那么无罪释放都可以。”
　　“别打断人家说话啊！太后娘娘你继续。”立刻有新的发言冒了出来。
　　水平风起倒是并不在乎，反而说道：“其实说的挺好的，因为这里面就说到了法律的倾向性，在皇权之间，法律倾向于皇帝，在贵族和平民之间，法律倾向于贵族，如果是父权夫权的社会，那么法律会倾向于父母和丈夫。”
　　“就是在法律之外的家庭之中，这样的规矩也会以家规来替代，比如子女必须孝顺父母，比如媳妇必须敬畏婆婆，比如妻子必须顺从丈夫，而违背这些规矩的人，则会得到来自另一方的镇压和惩罚，在很多时空里面都有‘治国先齐家’的说法，那么是因为这里面的精神内涵其实是一致的。”
　　“所以我需要确定谁是统治者，谁是被统治者？然后以此来指定规矩，确保实施？”罗琦喃喃自语。
　　“不，其实法律并不是你来制定的，而是所有统治者的利益凝合体，或者，以你现在在原始人的地位，你大可以实行个人独裁。”水平风起给罗琦发了一个笑脸。
　　“那么下面呢？”
　　“下面算是补充吧，你所制定的法律，必须要保证有实施下去的现实基础，如果没有现实基础，那么你要确保有暴力机关帮你把它给施行下去。”太后为了方便理解，还给出了例子：“加入一个皇帝突然下令，叫全天下的人都不许吃肉该吃素了，那么这个命令能执行的下去吗？”
　　有人摇头，有人却不服气，提出了异义：“谁说不行的，有些地方的人就不吃肉啊，他们是怎么执行下去的？”
　　“这就是我刚才讲的第二点，你需要有暴力机关，强行将他们的肉食来源给带走或者杀死，不许他们养殖，你需要有审判的法庭，将偷偷吃肉的人判为有罪，你还需要有监狱或者绞刑架，给那些违背法律的人给惩罚。在一段时间之后，如果你还没有被推翻，那么这条法律就会行之有效的被执行下去，等到了一二两代人之后就会形成惯性，那么这些曾经坚决反对这条法律的后代会将其当做理所应当，并且还会相互监督。”
　　“额，所以说我们现在制定法律的话，会有被反对的风险吗？”不愧是宫斗达人，茵草青青看问题的角度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就目前的这个案例来看，是的。”水平风起在大家看不到的时空里面耸了耸肩膀：“如果你捍卫了恋爱自由的原则，那么就违背了胜者为赢家的本时空规则，可能会让很多人不服气。但是如果你偏向了另一方，那么就相当于默认了这个时空用打斗来争夺爱人，无视女方意愿的规矩，以后推行新的制度的时候很打脸的。”
　　如果对于一般的统治者而言，这样的取舍其实还是可以衡量的，不管是为了拉拢人心还是推行新制度来偏向一方，那么都是基于理智的考虑。
　　可惜的是罗琦的终极目标是个坑，她需要收集很多很多的好感度，而眼前的问题就如同一道泾渭分明的分水岭，那么她只要站在了一方的位置上，那么引起不满的就绝不会只有那三个年轻人还有他们身后的部落。
　　事实上，聚居在这里山谷的人还真不少，而对于这个差点引起两个部落互殴的大新闻，却站成了旗帜分明的两个阵营。
　　有男性首领的部落，比较认可战斗胜利的人应当拥有女人，而不少女人，虽然表示她们自己更喜欢那个强壮一些的男人，但是却不认同男人决斗的胜利者就一定可以拥有自己。
　　而在走访调查之中，罗琦还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好吧，这是她以前就听说过的事情。
　　在男性为主导的部落里，男性首领是最受部落里面女人欢迎的，他可以和那些并非他姐妹的女人随时欢爱，但是同时有时候，他又存在固定的伴侣。
　　这些伴侣大多是成为新首领以后继承的或者是“占据”的，如果这些女人当时正在孕育或者刚刚生下孩子之后，那么新首领有很大的可能将这些孩子给扔到部落的外面，让外面的野兽或者寒冷来杀死这个新生的婴儿。
　　目的呢？或许是为了保证自己有血脉延续下去，或许是为了让女人停止哺乳重新孕育属于他的孩子。
　　而这样的情景，同样的发生在很多的动物身上，大家都见怪不怪，甚至就连身为母亲的女人，当时虽然可能伤心痛苦，但是等有了新孩子之后，伤痛就会逐渐被忘掉。
　　“我是有父亲的。”水鹿坐在罗琦的面前，这个坚持一夫一妻所以能够辨别自己孩子的男人是罗琦和很多玩家们心目中的典范，此刻慢慢的说道：“小河部落的上一任首领，就是我的父亲，豹爪和我有同样的母亲。”
　　“豹爪那时候还小，被当上首领的父亲给扔到了部落的外面，那里有狼，但是两天之后，狩猎的男人发现他还活着，狼没有吃掉他，就将他给抱了回来。”
　　“所以最后大河老首领让人挑起你们的战斗的时候，你宁愿离开小河，也没有争夺首领的位置？”罗琦问他。
　　“不，是豹爪打败了父亲，父亲也认为他应当成为部落的首领。”水鹿摇了摇头，眼神清亮：“豹爪只相信自己的石矛和胜利，他是绝对不会认为这次小河人有错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坏消息
　　水鹿不愧是最先跟随罗琦的人，他对女神使者的了解，确实胜过了很多人。
　　凭借某种直觉，他预料到了女神使者可能的处置方法，而他也很明显的看出来，这处置的方法很可能并不会倾向于豹爪他们。他如此说，倒并不是希望呢呢个改变罗琦的想法，但是他很希望罗琦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对他们生气。
　　因为临近小河，小河部落由于地缘的关系被拉拢住成为亲密核心，但是水鹿一直担任罗琦的助手，他清除的知道女神使者对各个部落的亲疏，完全是取决于各个部落对女神的忠诚还有各个部落的出产。
　　如果说以前，石洞部落还需要小河来作为食物的来源和道路的中转，但是眼下他们已经拥有了大河山谷，那么小河部落的地位，是否依然可以和往常一样呢？
　　水鹿坚信自己的信仰就像是太阳一样毫无阴影，但是他对小河部落的情感来自于血脉和十多年的成长经历。
　　事实上，水鹿不知道的是，在他还没有来的时候，叶猴就已经找到了罗琦。
　　当时罗琦以为他是想要来说情，心情还有些不大好，总算看在这小家伙还没堕落愚蠢到提着礼物来，所以还是接待了他。
　　叶猴现在是大河部落的首领，他必然要代表着大河人的意见，因为大多数男人要么还在别的部落要么留在石洞，所以这里依然只有大部分大河女人和少部分孩童和男人。
　　但是她们人数多，而且又是本地的土著，本来对于外面部落的人源源不断的来到这里就有些不大高兴，总算因为能够吃得饱饭而没有反对，但是眼下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担心女神使者偏心。
　　显然这些大河人虽然有自己的首领，但是也知道现在谁说话最管用。
　　想要协调好这件事情，那么一定是要得出让双方，好吧，最起码是大多数人都满意的结果。
　　而对这件事情的走访调查，也花费了一些时间，事实上罗琦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亲自来执行这个调查，虽然只是简单的问一些问题。
　　诚然有一些人直截了当的诉说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也有些人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看着罗琦的表情，幸亏作为一个不算合格的心理学专业的学生，罗琦好歹知道不让自己影响对方提供样本的精准，所以不管对方说的是什么，她都是微笑点头，似乎很是肯定。
　　而得出的结果倒是没有特别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却让很是关心这件事的玩家们有些惊讶。
　　“所以说他们最关心的不是谁对谁错，而是你这次回站在哪一边？”
　　有人摇了摇脑袋，似乎不是很能理解这样的想法：“虽然宫廷里面也是这样，但是我们好歹尽可能的让自己占据道德高的那一方啊。”
　　是的，虽然皇帝的偏爱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胜负，但是皇宫之中毕竟大多数时候还是一个“有规矩”的地方。
　　大家对好坏的评论，外面的人对好坏的评论，甚至会连权力最高的人都无法回避，甚至不得不更改自己的举动。
　　“在这里，暴力绝对对错，你知道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吗？”女将军看上去很是悠闲的给支招：“我会揍那两个男人，给揍服了，到时候你在做什么决定都没关系了。”
　　“什么？他们的首领也不服气？一块揍。”
　　显然罗琦并没有对方那身经百战的战斗力，而在眼下，大家已经习惯于罗琦作为女神使者所代表的公正和权力了，换而言之，在越来越多的人眼里，罗琦的决定就是对的，那么在这场争斗中失败的那一方自然是错误的了。
　　调查显然也证实了这一点，刚开始的时候人们也很为女孩应该和谁睡的问题争吵了一番，但是显然他们并不过多的关心这个问题，现在所有人的焦点都对准了罗琦。
　　那么罗琦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吗？
　　她可以让每个人都满意吗？
　　她能消除两个部落之间的敌意吗？
　　在第二天的黄昏，山谷里的篝火上飘来食物香味的时候，罗琦才再一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首先她引导了所有人的祈祷，并且用温暖的语言，感谢了所有人这些天的努力，这并非空泛的套话，她清楚的点出了这几天里面一些表现优异的人，比如为了捕鱼而掉入冰冷的冰窟之中的，比如为了追捕野兽而被野兽临死搏斗而挂彩的，比如为了给大家建造窝棚而辛苦劳作的
　　这些人早就在事务上得到了奖赏，但是此刻温暖的话语和同伴尊敬羡慕的目光，还有来自女神使者的赞赏，却让这有些寒冷的大雪季节都变得暖和起来，甚至让人热乎的几乎要冒汗了。
　　罗琦眼光一扫，不出意料的发现坐在那边的小河人里有人裂开了嘴。
　　罗琦话音一转，却又说起了团结的重要性：“倘若只有一个人，两双手，那么就算是可以打败湖熊的勇士，却也是不能搭建如此多的窝棚，打捞这么多的鱼儿，捕猎这么多的猎物的，我们都是女神的孩子，那么彼此之间就该互为兄弟姐妹，拳头和石矛是只应该对向敌人的，而不是对着自己的兄弟的。”
　　罗琦又叫过那两个打架的大河人和小河人，让他们握住对方的手，承诺以后有了事情需要询问女神和女神使者，而不是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罗琦发挥了自己闲置多年的心理学专业知识，从生存的艰辛扯到了女神的荣光，从双方身上为了部落的伤痕说到了打架的恶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句句话都是引导着双方共情，最后甚至让双方拥抱，呼喊对方为兄弟。
　　再用颤抖而虔诚的声音，引导着大家念诵圣言，尤其说到“爱人如爱自己的手足”的时候，可以清除的看到不少人都红了耳朵低下了头。
　　“楼主，你这好像也没有解决具体的关键问题啊？”有人不解。
　　“呵，宗教是不负责解决问题的，我们只负责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的情绪，”罗琦说道：“心理学也是如此。”
　　而维持现状的话，那么自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但是对于大河人来说，他失去的面子和尊严，已经得到了来自女神使者的补偿，而因为他的勇猛和得到的尊敬，也收获了不少暧昧的目光和暗示，哪里还有心思去讨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
　　“现在我终于能休息了吧？”罗琦做如此想。
　　她确实也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猫头鹰带来了坏消息。


第三百二十五章 容易
　　猫头鹰可以飞行，在日常安全和狩猎都得到了保障的情况下，罗琦就经常让MSK1089飞到她所关心的地方，探知消息或者传递信息。
　　因为眼下大河山谷里面虽然时常有些小摩擦，但是毕竟也已经算是落入了罗琦的手掌心，所以猫头鹰就时常飞往北边，毕竟那些人远行在外，又是在陌生而危险的地方工作，罗琦需要知道他们的详细消息。
　　而猫头鹰带来的消息，就是和他们有关。
　　猫头鹰刚开始送来的消息都还不错，他们虽然路途上难免有些艰辛，但是还是大体上完成了一路上的任务，将食物送到了蓝纹部落那里，而木头轮子虽然制作的并不完备，甚至可以说很是粗糙，但是冰面上原本就很滑溜，所以运载这么多东西并不困难。
　　相比于第一次前去的时候只能背着，这一次前去可轻松很多了。
　　所以他们相比于第一次，可以说是轻松的到达了那里，然后按照罗琦所教授的和他们曾经反复练习过的那样，用水将两种粉末混合起来，然后再用随身携带的编织成形状的竹条，做成了一个水泥蒸发池。
　　不算特别大，只有一米长四五十厘米宽，而深度也只有三十厘米，但是也是眼下的陶器技术绝对无法企及的，这么大的锅，足够煮一只整羊。
　　大约是因为含盐量高，别的地方都是冰天雪地，而那个小小的盐泉倒还是水声潺潺，倒也不用花费时间制作卤水，直接将盐水倒入水泥池子，然后再收集木柴烧煮盐水，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熬煮干净，比用陶器烧煮更快而且一次得盐的分量要高得多。
　　既然跑这么远的路来了，那么自然不可能烧煮一两次就可以了，他们的打算显然是多烧煮一些，最起码那些车子也还都空着呢。
　　而罗琦因为忙着大河山谷里面的事情，只是知道他们平安顺利就没有多干预，而眼下虽然是寒冬，但是天气的变化并非一成不变，有时候两天之内的气温变化有十几度乃至于将近二十度。
　　但是显然不管是罗琦还是那些去了北方的人，大家全然忘记了那个通向南北的大湖并非是一直冰冻着的，虽然今年气温格外冷，但是也有气温回升的日子，而这么大的湖，上面有些地方冰层变薄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MSK1089这一次往返的时候，就观测到了湖面有些地方冰层变得很薄，通过计算可以发现难以支撑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如果强行通过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是走到一半然后掉进裂开崩裂的冰湖之中。
　　猫头鹰倒是可以知道那些地方冰层厚薄，但是要想指挥那些人通过整整一块冰湖，却有些不大可能，一是人数众多，二是冰湖的情况非常复杂，冰块破碎的可能性并不完全取决于脚下冰层的厚薄。
　　而想要让他们安全的回来，只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天气气温直降，冰湖的冰层厚度增加，直到穿过整个湖面也不会裂开。第二种办法则是等到春天来临，湖面上冰块融化，然后再用木船或者竹筏穿过整片湖面，然后带着他们回来。
　　眼下正是隆冬，虽然近来偶尔也有温暖一些的时候，但是只要熟知这个时空季节气候的人都知道，以后更冷的日子也不是没有，甚至到了花开草长的时节，一夜风吹之后天降暴雪河面结冰的事情也不罕见。
　　但是罗琦还是做好了第二种的准备，事实上，造船和竹筏的念头她一直都有，只是之前大家忙着寻找食物，而眼下不管是河水还是湖水，他们能接触到的地方大都结了冰，也就暂时搁置了。
　　但是眼下是要重新忙碌起来了。
　　而猫头鹰也携带了罗琦写在布料上的讯息，飞往了北方。
　　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上一次，随行的人里面都有石洞人，这也是为了方便他们能够得知罗琦传来的消息，毕竟虽然她也推广了文字，但是在各个部落里面，能读会写最多的，还是石洞人——那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少女们当然也包括在石洞部落的范畴之内。
　　但是显然，几个月的间歇性教导，或许可以让他们认出一些词语，但是要写出让他们理解的话语还是有些困难，所以罗琦不得不再其中还夹杂了一些生动形象的图画，吓唬他们冰下有魔鬼，好叫他们不敢从冰上走过去，而安心的等待女神使者打败魔鬼后再回家。
　　但是显然随之而来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食物。
　　食物是永远的问题。
　　因为大河打鱼的丰厚回报，所以他们带着的食物相当充分，加上在这里随便找点吃的，在过去的时间里面，干鱼肉和苔藓做成的汤是这里的主食。
　　对于远在大河山谷的人来说，这当然不能算是美味，但是饥饿的记忆依然如在耳边的他们也从来没有嫌弃过这样的食物，事实上，一碗这样的汤水，足够换回这边部落的女人给你烧上一天的火，或者帮你温暖睡觉的干草堆。
　　但是，显然要靠这么多的食物度过整个冬天，等到湖面上的冰块都消失，那么是不够的。
　　所以他们必须要找到新的，持续的，并且可以满足这么多张嘴的食物来源。
　　这很容易吗？
　　如果容易的话，那么这湖北面的人，又怎么会不顾一切的拼死南上，甚至以同类为食？
　　困难的原因自然大多是因为大雪来临，很多动物都死去，而很多动物都将自己埋起来等待春天，所以能够找到的猎物实在是很少。
　　而就算找到了，寒冷和饥饿带来的体力下降，湿滑或者陷进双脚的冰雪也让人难以移动，所以才导致打猎变得如此困难。
　　狩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吗？
　　对于任何一个生活在这个时空的北方人来说，这个回答都是是的。
　　但是如果你有一把最为锋利的铜矛，可以轻易的穿透猎物那厚厚的皮毛呢？
　　如果你有一把弓箭，可以隔着很远也能穿透猎物的喉咙呢？
　　如果你不知晓哪个地方有猎物，但是天空上某个不停飞翔的圣鸟，会告诉那些狡猾的猎物藏在哪片灌木后，哪片雪地的旁边呢？
　　狩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吗？
　　不怕冷的秃头鸟发出凄清的啼叫，它们以腐为食，眼下盘旋着飞向那片被染红的雪地。
　　而那里，有网立起。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冰猎
　　从茫茫高空里面向下注视，那么你会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虽然并不是所有的时间都在下雪，但是低温却可以让这片白色保持非常久的时间，当你踩踏着这片白色的时候，也会从以前的“咯吱”声变成了如今的“咔嚓”声——雪已经完全的凝结成了冰。
　　但是和河面上的冰还是有很大的区分的，因为雪花蓬松的结构，所以这里的冰也没有那么厚实，有点像是某些时空里面在夏天热卖的冰沙，用手用力一戳，还能戳出一个小洞来。
　　对于寻觅食物的角鹿来说，这样的雪沙冰显然并不是特别的难以接受，因为足够的冷，所以踩上去并不像是雪那样“黏脚”，也不会像是河面上的冰那样滑溜，唯一让它们伤心的是，因为地上很多地方，特别是那些低洼的潮湿的地方都被这样的冰沙给盖住，所以它们只能放弃了心爱的苔藓，而改去啃咬小树的嫩皮。
　　负责放哨的照旧是最为敏锐机灵的头鹿，但是这位可尊敬的鹿儿并没有将远处那些时而出现的两脚兽放在眼里。
　　它们可不是那些愚蠢的獐子，会因为无法再雪地里拔出自己的蹄子而被陷入雪地之中，只能看着那些猎食动物扑了过来。已经习惯在北方严寒的地方生存的它们，有着宽而且阔的蹄子，是可以轻松的在雪地或者崎岖的山地上奔跑的。
　　何况它们的角又是如此的大而且坚硬，可以轻松的顶翻一头狼呢，经验告诉头狼，就算是那些两脚兽发现了它们，它们也是可以轻松的逃脱的。
　　所以它只是警觉的竖起了耳朵，但是并没有立刻的发出警报，而是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又啃咬了鲜嫩的小树，将内层青色的带着些许汁水的树皮拉扯下来用力咀嚼。对于每个动物来说，你所吃的食物都是如此的宝贵，决定了你是否可以吃到生命中的下一顿食物。
　　直到可以看到两脚兽的形状，看清楚那边的人数，头鹿才发出了警报，带着角鹿们从这片松针林里撤退。
　　按照血脉里延续的经验，角鹿们选择的逃脱方向是北边，是的，那里是一片平坦的空地，在温暖的季节里，这里长满了丰美多汁的草儿，能够淹没到角鹿们的胸口，还有一簇簇的花朵，蓝色的，黄色的，紫色的，角鹿不喜欢这些柔软的花儿，因为它们大多数时候都有些苦涩，仿佛是为了防备某些动物的贪嘴一样。
　　而现在，草儿已经枯黄发白，花儿也早就凋谢了，这里被一片白色所覆盖着。
　　角鹿选择这里，自然是因为地势平坦方便观察，要知道那些喜欢群居的猎食者们，往往在狩猎的时候喜欢藏在一些角落，而且树林里面到处都是低矮的树木或者干枯的藤条，角鹿它们有一对美丽的大角，但是苦恼就是这些角很容易缠上树木或者藤条。
　　而平坦的地方就没有这些困恼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在遥远的热天里面，这些两脚兽或许可以保持高速的奔跑，但是眼下他们的速度却大幅度下降，角鹿们夏天时候驼黄色的皮毛现在已经变成和雪地相近的乳白色和黄白色，所以只要快速奔跑，将那些两脚兽在第一时间甩开的话，那么它们就会再一次的得到安全。
　　所以它们跑的很轻松，四个蹄子撒开的很大。
　　最先摔落的是一只年轻的幼鹿，这只出生在秋天的鹿儿是在迁徙的路上诞生的，并且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学会了走路，在一个星期之后奔跑的速度就不逊于它的父母，但是显然和年长的鹿相比之下，它显然缺乏某些重要的人生经验——比如在冰面上是如何行走的？
　　不不不，这不是说的是那些雪花凝结成的蓬松冰沙，而是真正的冰，就像是平滑的湖面上的那种那样。
　　小鹿支开的双腿左右分开，就这样横着摔了一个大趴叉。
　　成年的鹿虽然多了一些在寒冷地方行走的经验，但是生理结构决定了它们无法快速的移动，只要撒开蹄子想要奔跑就会重重的滑落在冰地上。
　　这本来蓬松的冰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压的结实了，而且被用很多很多的水撒过，所以变成了平整的冰面，而只要熟悉的人都知道，沾了水的冰面是这个世界上最滑的物体，如果曾经有角鹿可以在冰面上离开，但是等这里被浇上一层水以后，这就变得极其困难了。
　　但是看着后面嗷嗷追来的猎人们，鹿儿们衡量了一下，一部分想要继续前进，另外一部分则想要从冰层上原路返回，从别的路径离开。
　　但是一只弓箭突的飞来，猛的擦过小鹿的鹿毛。
　　或许是因为这里寒冷的天气，影响到了弓弦的韧性，或许是因为弓手的双手因为寒冷而失去了准头，这只弓箭并没有杀死小鹿，甚至也没有让它流失太多的血。
　　但是疼痛带来的哀鸣已经足够让所有鹿惊慌，千万年刻在基因上某些东西让它们立刻跑了起来，哪怕过快的动作可能导致摔跤，哪怕它们失散了方向，几乎像是一群没头的苍蝇。
　　如果它们面对的是别的狩猎者，这样的应对虽然比较糟糕，但是也不能说是完全的错误，因为只要有一只鹿儿被咬死，那么剩下的猎食动物多半就会停止追杀的脚步，急于享受美味了。
　　就算是群体的狩猎动物，那么它们狩猎一般都需要几只一起行动，只要有一部分被吸引去了吃肉，那么突破剩下的包围圈就会变得容易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食草动物都只能快速奔跑一小段时间，它们并不需要长途的奔跑来甩开猎食动物，只需要尽可能的跑走，或者等跑的慢的同类被吃掉就可以停下了。
　　但是，在这个寒冷的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的一天，似乎有什么事情开始改变。
　　就像是那变得湿滑的雪地，就像是那能够飞来伤害它们的弓箭。
　　再比如，面前这些突然竖立起来的，像是某种构成了美丽花纹的藤条的网，还有逼近的人群中，那些被昏黄的日光折射出点点金黄光芒的矛尖。


第三百二十七章 忽悠
　　在天还没有完全变黑，还是瓦蓝色的时候，篝火就已经生了起来，和西边将要落下的太阳一样，发出暖黄殷红的炫目色彩。
　　而一块块鹿肉并没有被按照常理那样给串起来放到火上面烧烤，那样做的话会流失很多的油脂，对食物短缺的他们来说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虽然看着地上这倒下去的几乎要重叠起来的鹿，谁也不会认为大吃一顿是可耻的事情，但是在这篇陌生的土地上，食物的珍贵是更甚往昔的。
　　鹿儿们冲撞网想要撞开一条生路的做法显然失败了，倘若以他们的人手，那么或许可以留下一头鹿两头鹿，但是是无法留下所有的鹿的，但是早在决定这场狩猎之前，他们已经就做好了很多的准备，比如摸清楚了这些鹿儿的习惯，比如砸开冰层取了很多的水并且浇在了雪地上，又比如他们增加了许多的帮手。
　　因为那片可以产盐的岩石山的存在，所以这里的部落居住的并不远，而相互的处境也大体相同，充满了时刻要将他们杀死的饥饿和寒冷。
　　如果有一部分人拥有着充足的食物，那么简直就像是不小心闯入了狮子群里的麋鹿一样，落在他们身上的自然都是饥饿而且垂涎的目光。
　　但是这些人不但都是些人高马大的青年男人，而且手上那些奇怪锋利的武器，早就伴随着给他们带路的原北方人的传说，而悄悄的流传了出去，而他们能够让水沸腾的本事，也叫所有看到的人都很是吃惊。
　　狮子可以选择的时候，当然喜欢猎杀鹿儿胜过沉重危险的犀牛，但是如果到了饥饿的边缘的话，它们甚至敢于挑战猎杀愤怒的大象。
　　就在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北方人在获得食物和可能的危险之中来回犹豫的时候，这些从南边而来的外人，倒是先伸出了手臂，当然还有一些事物。
　　南方人邀请了他们一起参加狩猎。
　　这个决定曾经被脑子还没有被饥饿给饿坏的一些男人给取笑过，毕竟谁都知道，如果有一个人吃饱的机会，那么他们是绝对不想分给另外的人的，何况是另外的部落？而且就连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他们都无法知晓哪个方向才能找到猎物，这些外人又怎么能确定能够找到“让所有人都吃饱的肉”？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依然答应了下来。
　　而现在，他们都得以舒舒服服的坐在了火堆旁，女人们分成两部分，一些人正在分割鹿肉，一些人按照这些南方来客的教导，用石器将鹿的内脏切成小块，然后扔进正在翻滚着热水的陶锅里，一同被扔进去的还有一些苔藓和一小撮盐粉。
　　虽然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他们无需从动物的血液里面汲取盐分，但是滚热的鲜血显然依然是极好的食物，男人们从鹿的伤口处吮吸，而切肉的女人们也不时抬起手臂。
　　煮好的汤按照功劳的大小开始分配，幸好他们北来的时候特意的多带了几口锅，不然一顿饭可能需要吃到第二天的早上，而就算是那些懵懂的孩子，也能够从中喝上一大碗汤，吃上半碗的苔藓和一两块内脏了。
　　这当然是不够的，事实上很多人都要求能够吃饱，放开肚皮的那种吃下去，将肚皮都给撑的鼓起来，但是好在一些部落的首领的脑袋还没有被冰冷的气温给冻坏，他们知道这样只会让部落无法渡过冬天，所以他们更希望可以分走这些鹿，带回部落慢慢分配。
　　但是显然这些南方的人有另外的主意，他们烧煮热水，在火堆旁避而不谈这些鹿该怎么分配的事情，反而谈论起别的事情。
　　在他们中间坐着的，有一位是曾经南下猎食的北方人，这个男人是他们的向导，而且似乎被限制了自由，不能离开他们的队伍，甚至有人说曾经看到这个人备用藤条捆住双手，就像是被捆住的猎物那样。
　　但是他开口的时候，却全然在讲诉着在南边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他们可以生活在全然没有下雪的温暖的地方，甚至那里连树木都还有着绿色的叶子，天空上的鸟儿和地上的动物，像是天热的时候那样多。
　　未知的世界总是充满了令人向往的色彩，何况说话的人又是他们认识的，那就格外的增添了许多可信性。
　　身处这个时空，人类不光是要跟天斗跟地斗，有时候还难免和人斗，这其中最常见的就是争夺地盘，尤其是那些猎物众多气候温暖的地方，更是人类梦想中的家园。
　　但是坐在火堆旁的俘虏话音一转，却又说起了南边部落是多么的强大，他们的人数多到像是冬天针叶林的树木，他们的石矛锋利的胜过最凶猛野兽的利爪，而他们还有诸多神奇的办法，隔着很远就可以杀死一个人——地上的鹿也证明了这一点。
　　倘若这些都是这些北方部落的人可以想象的，那么在俘虏口中，南方部落最危险的地方并不是他们的武器，而是他们那里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
　　————
　　“话说我也没有让他们传教啊？”罗琦听着猫头鹰回来时候带来的消息，再看着自己莫名之中多了不少的信徒，有些不解。
　　MSK1089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宿主，当初她为了增加信徒，可是什么话都敢说的，甚至还用小道消息鼓吹什么“让两个人信仰女神就能减免你的罪”，“让四个人信仰女神就能升天国”这样荒诞不经的话，仗着人死不能说话而胡吹一气。
　　而她显然也低估了，这些想要上天国的勇士们在看见一大堆还没有信仰女神的野人的时候，就像是一群饥饿的人发现了一群无辜的羊儿，那是何等的欣喜和欢悦。
　　至于将人都给带回来能不能养活？
　　这些人会不会成为部落的不稳定因素？
　　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女神使者总是会解决这一切的！
　　而正在找材料找人制作独木船和竹筏的罗琦，现在不得不考虑是否需要搭建新的窝棚。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又一春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就是偶尔有温暖的日子，随后也必定是严寒带来的冰雪，但是好在，温暖的季节终究是不可阻挡的到来了。
　　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河水里面的冰块从横纹悄然变成了竖纹，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些冰块都在悄然间变薄，在几天之后就会被被流动的河水拍打成块，消失无形。
　　而化冻后的土地也会变得格外黑黝湿润，适合一切生物从里面钻出来，比如那些度过严寒的虫子，比如那些开始抽芽的种子，就连天上的鸟儿，也像是从悄然从土地里面钻出来一样一下子变多了，站在变得柔韧的树枝上拍成了一行，叽叽喳喳。
　　地上的草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灰白色的天地里面重新拥有了大堆的新嫩绿色，叫啃食了整个冬天干草的羊儿和马儿都分外满意，马儿啃咬了几口青草就很是满足，而那些羊儿却不紧不慢的连草的根茎都啃了下来，大口咀嚼着比干草丰盈的汁水。
　　那匹大马是不用自己觅食的，孩子们挑了很多的草儿回来，他们因为还没有系统的学过，所以很多时候难以辨认哪些植物是可以食用的，但是马儿的食谱可要广泛的多，所以尽可以将找到的草儿都堆放到它旁边，等着这头高大的马儿不紧不慢的从其中选择最鲜嫩多汁的青草入口。
　　最优厚的待遇，也代表着这头马儿需要干的活也更沉重一些。男人们的手掌宽厚有力，但是抚摸在马儿鬃毛上的时候就像是抚摸那些刚出生的孩子，他们喂了马儿青草和水，然后给马儿套上了绳子，在长长的绳子的后面，则是一个奇怪的用木头和铜制作来的东西。
　　它很大，是所有人都难以理解和描述的形状，有尖利的刃，可以插进土壤之中，当马儿行走的时候，后面的人需要用力把握住它直立在土地之上，这样锋利的刃口就会划破土壤，让结成块的土地上出现一条深沟。
　　为了保证刃口不会被地上随时可能出现的石头或者别的东西给磕坏，所以刃口上面是包了铜的，这就显得格外的金光灿灿很是漂亮。
　　而另外几匹稍小一些的马，虽然在捉到它们的时候比较小，但是现在几个月过去，也都长大了不少，此刻正在接受调教，不时有马蹄飞起，随后就有人惨叫着摔倒在地，但是用来鞭打马儿的木棍却很少落到它们的身上，实在是因为这几匹马来的实在是非常艰难，冬天的时候因为疏忽还死掉了两匹，听说女神使者伤心的连饭都差点吃不下去了。
　　不过对付它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撒了盐水的青草是羊儿和马儿最为期待的食物，而相比之下，不听话的马儿只能咀嚼无味的干草了，何况人这种可以靠着耐力跑赢猎物的动物，是绝对不可能耗不过一匹马的，还是一匹吃人嘴软的马。
　　而在更多的土地上，是一群穿着破烂兽皮的男人，他们也是干的是相同的工作——将土地挖开，不过手里有的只有手镐，而且这里显然也还没有能够奢侈到提供这么多青铜工具，所以他们用的都是石头做的镐头。
　　但是也有所改进，手镐的长度上变得更长了一些，从原本需要蹲着挖掘的长度变成了站着就可以挖开土地，相比于之前，从效率上更高，而且体力流失的程度也在减轻。
　　原先来到大河山谷以后，罗琦就已经组织那些奴隶开始开垦土地，但是眼下得知了以后将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里，那么对于耕地的需求，自然是多多益善。
　　而在化冻后的河流里，新制作的木船也正在试航，与竹筏不同，木船上面还配备有几根木头和兽皮做成的帆，如果顺风的话，那么就算不用船桨，船只都可以在水上飘动——虽然因为技术的原因，这样飘动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些。
　　不过船只的防腐防水还是一个问题，眼下只能用粘土和水泥修饰裂缝，听说有些地方的树木可以流下白色的汁液，不知道是不是漆树，可不可以利用。
　　而这样简陋的木船是负责装运食盐的，毕竟竹筏的话因为技术的原因，有些时候人的脚面都会陷入河水之中的，用来运载食盐实在是比较危险，而且就这么往返一次，也不用做的牢固到几年不坏。
　　而为了让竹筏和船只习惯开阔的水面——他们以前大多数是在狭长的河道里面滑的，罗琦还让大家在大河里面练习了好几天，确保他们可以任意的变换方向才放他们前去，而在开阔的湖面上航行，需要注意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方向，但是有了系统牌的导航器，他们想要偏离航线都很困难。
　　而春天到了，风儿似乎也都变得温柔了许多，不再像冬天那样如同刀子一样割在人的脸蛋上，而各种鲜嫩的植物也是最好吃的时候，在这种时候，往往鸟儿会唱起歌曲来献媚，鹿儿的角绒脱落新长出的角更大，就是勇猛无双的长牙虎，这猎食的王者，独孤的猎手，也会因为地上雌虎的毛发和气息而兴奋不已。
　　而对于人类来说，孩子们的长大也是在悄然无声之间的，每个部落都有新的女孩流血，而毛头小子们也仿佛擦去了眼睛前的水雾，觉得那挺翘的胸膛和蜜黄色的肌肤，简直比狩猎到的小鹿还要让人心生欢喜，然后雀跃。
　　而他们有时候觉得女孩子变得难懂起来，原本泥地里可以一起打滚打架的女孩们似乎都有了第二张脸，有时候还会莫名奇妙的发火，最最奇怪的是，原本以前在这种情况下会和对方打一架的男孩们，居然现在都不好意思举起拳头了，只能暗地里奇怪着她们怎么变得和老虎一样可怕。
　　这一年的大河集会注定是和以往不同的。这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大河山谷里面早已经换了人间，而且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人也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节省食物。
　　据说女神使者放出话来，每个来到大河山谷的人，只需要听从指令干活，就可以有丰足的食物，并且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第三百二十九章 回家
　　温暖的阳光和风同样吹散了这片天空下别的土地上的严冰和寒冷，虽然化冻后的河水还有些寒冷，但是不妨碍大家急于用清水来洗浴积攒了一个冬天的污垢。
　　因为石洞人的教导，大多数人已经知道了应该按时洗澡，而洗浴确实也能带来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放松，但是因为天气寒冷，所以这样的享受大家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了。
　　而这样的举动，倘若在以前大约是会被责骂偷懒贪玩的，但是现在谁也不会认为这是故意躲避干活，而首领们更会抓过少年男女们，查看耳后等地方，让他们将自己刷洗的更干净一些。
　　在往年，那么首领们早就忙着搜刮整个部落的装饰，然后用来装扮这些少年男女，然后等待到大河集会上大放异彩，但是随着石洞部落的壮大，还有那些担负着传教责任的少年男女的到来，带来的不止有各种技术和清洁的观念，也有关乎美丽的新解释。
　　————
　　“上次跟石洞人换东西的时候，我跟他们换了两块鱼皮布，到时候分给部落里的那几个孩子。”身上依然裹着兽皮的老妇人这样絮絮说道。
　　作为部落首领，她的话自然没有被反对，但是看着这两块布料，大家还是起了许多的疑惑，毕竟它们还是太小了一些，大约只能给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盖住肚皮，却绝对不能给已经长大的少年少女们缝制兽皮衣服的。
　　而老人却直接将鱼皮布用石刀切成了几条，分别绑在了几个人的头发上。
　　鱼皮颜色灰白，但是有一种介乎金属的光泽感，但是这个时空最为欣赏的，还是炫目的色彩和华丽的装扮，这样隐没在头发上的灰白，还是有些太过寡淡了些。
　　但是女孩们却小心翼翼的偏着头，走路的时候都避开了低矮的树木，相互之间点评着对方头发上的布条，仿佛头上拥有的是极为美丽的珍宝。
　　————
　　“石矛再高一些，对，然后那样用力的扎下去，对，就这样。”
　　男孩在指引下用力的扎死了那只迷路的长耳狐，满意的看了这个属于自己的新猎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将有一个新名字，但是他觉得，如果等到大河集会的话，他会有一个更好的名字，比如“狼”“鹿”这些，听说上一次的大河集会上，甚至有人猎杀了一头豹子呢。
　　但就像是每个少年都不会认为自己会输掉一样，他也不认为自己不可能猎杀到更好的猎物。
　　信心满满的他，很快就遭遇了难以预料的命运：“这！这是什么？！”
　　事实上他当然知晓这些是什么，那些来到部落的石洞人可是积极的想要大家学习这些歪歪斜斜的图案，他们将这个叫做文字和数字，但是作为一个少年，他更感兴趣的是獐子，可不愿意在这上面花时间。
　　“学会它们，你才能有漂亮的女人。”高大粗壮的部落首领这样回答。
　　“我不要女人。”
　　面对少年赌气回答，首领显然更有独断专行的实力：“学不会没东西吃。”
　　“？！”
　　————
　　“用花瓣擦在脸上会不会好看一些？”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聚集在一起。
　　在她们的手上躺着诸多东西，比如某种树木的叶子，比如某些植物的根茎，又有小块的砖头，还有许多不同深浅颜色的花瓣。
　　但是这些东西唯一的共同点都是红色的，紫红，粉红，砖红，浅红，正红深浅不同，颜色不均，但都属于红色系的颜色。
　　而她们商讨之后就将植物都捏出汁液来，将砖头磨成了粉，然后小心翼翼的涂抹在脸上，互相比试着对方脸上的颜色。
　　上一次的大河集会上，石洞少女们大放异彩，而等到这些少年少女们来到各个部落传教的时候，有些爱美的姑娘就缠着知道了一些化妆的秘密。
　　说起来，各个部落也都有这样的手段，利用植物或者矿物的颜色涂抹在身上脸上，涂抹出诸多奇幻的图案，图案越多越是美丽，但是石洞部落显然走了另一条路，她们不以图案的多和复杂为美，而是利用这些颜色修饰自己的肤色，掩盖自己脸上的斑点，让脸蛋红润，眉毛修长，眼睛明亮，嘴唇鲜红。
　　不过因为当初那些石洞人的妆容都是罗琦一手打扮，那些化妆颜料也不是谁都有，所以就算是出自石洞部落的人也都是半知半解，更不用说这些打听的小姑娘了。
　　但是爱美之心，原始人亦有之，小姑娘们愣是从生活中的每一样红色物体上试验，希望找到最好看的红色。
　　“哎，你们知道吗，听说现在石洞人的女孩最喜欢将头发像藤条那样编起来。”
　　“那我也要编起来。”
　　“你是要编起来，这次你就要去参加大河集会了，不好看的话可没有好男人给你挑。”
　　“说得对，哈哈！”
　　“哈哈哈哈！”
　　“我看你们是想打架！”
　　————
　　“船进水了！”
　　“一定是路上那条大鳄鱼撞坏的！”
　　“别说了，把水先舀出去。”相隔不远的船只那边传出喊声：“不行的话就上我们这里。”
　　“上我们这里，竹筏大，能带的人多。”不远处的竹筏上也传来喊声。
　　船只虽然上面有缝渗水，但是并没有分崩离析，而且进水的速度很是缓慢，一时半刻也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所以船上的人也不怎么惊慌，只是朝着旁边的船只竹筏招呼了两声，表示了一下感谢。
　　就算船只真的遭遇不幸而沉了，船上也有特制的葫芦，都很大，七八个一串绑在腰上就不会沉下去，到时候也能争取不短的时间来自救，何况船只竹筏相隔的都不太远，前面更有猫头鹰指引方向，所以大家都不怎么担心。
　　“哎？前面是不是有黑点？这是小岛吗？”正在划船的男人揉了揉眼睛，有些迟疑的问。
　　“你个笨蛋，”竹筏都是站着滑的，所以看的比船上的人更清楚：“那是湖岸，我们快到了。”
　　用力滑行而去，过不了多久，就看见果然那边的黑点放大而成岸边，而后黑白的天地上冒出了许多跳动的黑点，那是聚集而来的人群。
　　“这是怎么回事？”划船的人都有些疑惑踟蹰和不安，毕竟北方凶险，可是女神使者再三嘱咐的。
　　但是船还是逐渐飘近，快到岸边的时候，突然那里爆发了一阵欢呼之声，不少人都在嚷着什么，而其中几个声音叫嚷的比别人更为有力，更为兴高采烈：
　　“我们回家啦！”


第三百三十章 大河山谷
　　从冰湖之北运输人口往南，那么不管是筹集食物还是带人前行，都很是花费功夫耗费时间，所以在他们还没有赶回大河山谷的时候，其余部落已经到的七七八八了。
　　和上一次的大河集会相比，如今的大河山谷变化之大，几乎叫人认不出来。
　　当然，来的自然大多是未成年的少年男女们，他们是第一次前来，但是他们也知道大河部落原是所有部落里面最后一个被女神垂顾的部落，本来以为还不如自家部落，没想到一路走来，眼睛一路瞪的滚圆。
　　窝棚眼下是每个部落都会搭建的，材料也很是普通，无非是木头搭建出框架，然后再在上面盖上干草或者树皮来遮挡严寒和风雨。
　　好处是随地可以搭建，材料也很是容易就能得到，冬暖夏凉不输山洞，但是坏处也有，其中被大家都列为第一的就是不好用火。
　　不是说完全不能用，而是你一不小心的话，因为窝棚外面都是干燥的树叶干草，一不小心就会烧着，而辛辛苦苦搭建的窝棚也会很快被烧的精光。
　　但要是不生火，烧煮食物还可以在外面，大雪时候的严寒可不好挨，甚至就是睡在简单土炕都需要时刻警醒，生怕火星子蹦起来烧着东西。
　　但是眼前这些窝棚却是如此的不同。
　　它们分成两排排列，间或交错，中间是一条宽广而且很是平坦，没有一颗绿草的土路。
　　窝棚也不是他们常见的那种一边高一边低，三面围着树皮，一面没有遮挡的样子，而是及其严整的长方形，像是用刀子切出来的一样。
　　这里的窝棚不算特别高大，不过也比最高的男人还要高出半条手臂，外表是泥土一样的黄色，远远一看非常平整，叫人想起光滑的石板来。
　　靠近了再看，才能看出这果然是泥土制作而成的，而眼尖的人还能看到上面还沾着一些纤维，似乎来自于干燥后的草。
　　好奇的孩子们用手触碰，才发现这不像是普通的泥土那样绵软，而是非常的坚硬，用吃奶的劲儿也无法用手指按出一个洞来，一个男孩似乎想用力踹一脚来看看能不能踹破，但是很快就被喝止住了，他们被告诉可以看可以摸，但是不能撞击敲打。
　　而窝棚上面的干草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再上面就是防水的树皮，而这整齐的干草屋顶，才让来访的各部落人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而两排房屋之间的土路，足足可以让三个人并排行走，上面又没有高低不平的地方，甚至连石子和草都没有，走上去的时候不但安全不伤脚，而且很是舒服。
　　往来在这条路上的人也不少，而善于观察的人很容易就从中发现这分为两种，一种左右观看什么都好奇，一种神色匆匆一看就是有事情要去做的，前者自然是来自各个部落的人，而后者，则是生活在这个大河山谷里的人。
　　现在，生活在大河山谷里的人自然不止有大河人，实际上，石洞人和石洞部落交好的部落，大河部落周围的部落，都陆续有人居住进来，何况听说还有一些来自北方的人。
　　从衣服上，还是大约能将他们区分出来的，穿着齐整鱼皮衣服的，分了上衣和下衣的，甚至连头发都整齐的绑了起来的，这是石洞人，身上有鱼皮衣服，但是裁剪的不是很合身的，那么多半是和石洞交好的部落，大河人的额头上依然点着红点，而身上裹着兽皮的，多半是大河山谷附近的部落，至于那些北方人，他们的兽皮更加破烂，身上很多时候还带着泥垢——这是因为卫生的观念还没有在脑海中扎根太长时间。
　　然而虽然来自的部落不同，身份也不同，在眼下的大河山谷里面呆着的位置也不同，但是现在他们的脸上却大都是极为肃穆后者轻松的颜色，肃穆的都是和他们同行方向的人，而脸色轻松甚至带着笑意的，都是他们对面而来的人。
　　难道路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行走在这样的路上，大家难免有这样的疑问。
　　而给他们指路的石洞人只是微笑不语，稍稍加快了脚步，似乎想将他们尽快的带往路的尽头。
　　因为本时空的特性，地形都是全然没有受到人工干预的，那么自然多有高低起伏之变化，而这条路，自然也不是一马平川，而也多了曲折变化。
　　而拐了一个弯之后，他们终于见到了路的尽头。
　　“哇！”
　　一片整齐的惊叹声。
　　而带路的石洞人，则满脸都是自豪：“这就是神殿。”
　　神殿，这是故事里面天神的居所，当然是应该存在于永远温暖美丽的天国之中。
　　但是女神使者曾经说过，倘若在地上虔诚的为女神建造房屋，那么也可以称为神殿，女神将会长久的注视这里，在这里祈祷的声音会更加容易的被女神所听到。
　　但是神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大家都不知道，但是眼前的这栋建筑，如此的高大又美丽，让他们情不自禁的为之心折。
　　神殿高大，是因为它建立在一座小坡之上。
　　但是说起小坡，似乎又有些不大准确。
　　因为这下面的土块四四方方，让他们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房子，就像是用刀子切出来的一样工整。
　　土方足足有半人高，在中间有供人上下的台阶——这也是这些人从未见过的。
　　而在土方之上，则是他们所熟悉却又不熟悉的建筑。
　　四四方方的墙，是他们早在一路之上就见过的，并且为之赞叹不已，但是此刻见了它，才突然了悟到何为美丽。
　　是的，美丽。
　　神庙下面的土方自然是泥土一样的黄色，虽然形制规整，到底能看出材料来，知道和路上的屋子一样是泥土制作而成的，但是眼前的神庙，却是令人目眩的白色。
　　这是天上的白云，母亲的乳汁一样的洁白，而且很是均匀，哪怕贴的很近，也看不到之前房屋上面参杂的干草，摸上去更是光滑的像是冰面，不过并不寒冷，似乎吸收了阳光的温度，手下是令人舒心的微暖。
　　而神殿的屋顶，也不是一路上常见的干草和树皮，而是类似于陶器的片状物体，一块块的垒起来，叫人想起河里面游鱼的鳞片，不但美丽，更叫他们震撼。
　　陶器有多宝贵，大家都知道，每个部落的陶锅，都是只能让部落首领负责保管的，但是这座神殿，竟然用了这么多的陶片来制作屋顶！
　　先前的白色墙壁虽然震撼，但是并不知道价值如何，而翘目所望的屋顶，却让大家结结实实的倒吸了凉气，更是有人喃喃自语：“这就是女神居住的神殿吗？”


第三百三十一章 神殿
　　“不是哦。”面对这些孩子的疑问，带路的石洞少女微微摇头，脸带笑意：“这不是真的神殿哦，这是女神使者在梦中的时候前去女神神殿的时候看到的，回来以后就建造了这做小神殿。”
　　“女神使者说，真正的神殿很大的，比十个，不，一百个小神殿还要大。”女孩看着这些男孩女孩中有人面露不解，就挥手指了指周围：“嗯，就是比那颗最高的树木还要高，比这两边的树林加起来还要大。”
　　“这么大？！”大家惊诧连连，因为都有窝棚，所有更难想象这么大的窝棚是怎么建造出来的。
　　“当然，而且啊，女神的神殿是用月亮石头建造的，屋顶是太阳石建造的，神殿里面还有像是太阳一样亮的星星，不管是什么时候，屋子里都非常明亮，神殿里面甚至还有小河，永远温暖，女神使者说，在里面沐浴，可以让年老的人变得年轻，让病弱的人回复健康，让瘦小的人变得强壮，让笨拙的人变得聪明呢。”
　　听起来，女神使者似乎对那条永远温暖的小河很是喜欢向往，用来描述的词语也更多。
　　不过听故事的人却被别的事情所吸引了，他们看到神殿的门口有人进进出出，想来之前在路上来往的人就是来的这里。
　　“神殿里有什么啊？”想到来往人的神色变化，他们也很是好奇。
　　“来，跟我来。”石洞女孩微微一笑，将这群懵懂少年少女们带入神殿之中。
　　神殿里有什么？
　　神殿里应该有什么？
　　当然应该是“神”了。
　　神灵不在凡俗，那么神殿里面就应该存放神的象征，以此作为神的化身。
　　如果在罗琦穿越前的时空里，历史长河中，人们尝试过用各种材质来模拟想象中神灵的形象，包括且不限于泥土，陶器，金属，石头等等。
　　罗琦倒是想过照搬历史的经验，但是显然不管是她还是石洞部落的其他人，虽然可以用陶土来制作器皿，但是显然距离制作人物还有一定的差距，尤其是那捏出来的四不像泥人，罗琦担心拿出来后只会让大家信仰之心猛然崩塌。
　　所以出现在这些外人面前的，是一副巨大的画。
　　神殿内部也是白色的墙壁，正是最好的画布。
　　神殿并不宽广，右手边有一个窄小木门，不知通向哪里，而入眼所见的墙壁上，则是一副巨大的画。
　　说起来，这幅画，负责带领孩子们的首领们都大都认识，这是之前女神使者在大河集会上画在岩石上的天国图画，分为三层，最下层为地狱冥土，中间是人间，而最上层则是天国。
　　但是此刻所见，却似乎和之前微微有所不同。
　　颜色变得更加鲜明，人物勾画也变得更加精细了，毕竟上一次的时间太短，而且准备粗糙，所以这一次呈现的画作更为精美。
　　不过之前被这幅画作震撼，所以首领们可以发现除了画作更大更美之外，还增添了许多人物。主要是中间的人间画，之前画的是人类打猎，眼下却又有人临湖捞网，有人张弓搭箭，有人挖掘土地，有人播下种子，身上也不再是苦兮兮的破烂兽皮，而是整齐的上衫下裤，虽然人物神情没有细细描画，但是也可看出都在认真工作。
　　而最吸引人注意的天国画，也有所变化，女神的眉目依然低垂，满是慈悲，但是眉目更加细致，比起青石上的凹凸不平，平整的白墙似乎让她有几根眉毛都变得可以数清楚，而就算是第一次看到这幅画的人，也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女神的脸颇有几分熟悉，虽然并不是完全一样，但是也可以看到眉毛的走向，五官的比例，都很有些和女神使者相似。
　　而最让人惊叹的，则是女神的双手之间。
　　传言在天国之中，女神一手托住太阳，一手托住月亮，双手之间则是万点星辰，上下托举间就是日夜交替。而上一次的岩石画里，罗琦用的就是黄色和白色的颜色来画出太阳和月亮的。
　　但是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画上最顶端的那片地方给夺去所有的注意力。
　　“太阳？”
　　“月亮！”
　　女神双手手掌上，赫然是金黄灿灿和银光闪闪的圆，在神殿内燃烧着的松脂等的照射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的金属光芒。
　　而双掌之间，也是银光闪闪，酷似星辰万点。
　　“它在发光。”
　　听说女神使者受到女神的指引，用太阳上落下来的石头制作成了武器，大家一路上也都见到了那样的黄色石矛，并且为那样美丽的光泽和色彩而迷醉。
　　但是和眼前女神托举的太阳相比，那样的黄色就像是夕阳西下的光泽，颜色略微深沉暗黄，更为温和，而眼前的黄，更像是正午的太阳，颜色虽浅，但是光芒更为夺目，也更为美丽，叫人几乎要为这美丽的色彩而留下眼泪来。
　　而月亮稍小，那种银白的光泽却丝毫不弱，叫人一望就知晓，只有每个月圆时候的光亮，才会如此的皎洁无暇，如此的光亮灿灿。
　　神殿虽然有窗户，但是墙壁的这头全是图案，自然不可能有窗户来照明，而此刻在两边的墙壁上则有灯火来照明，是类似树木的短短一届，手指粗细长短，燃烧的火焰却很是光亮，而且有松脂的香味，叫人心中满是安宁。
　　往来的人们并没有太过注意这些外来人，他们形色匆匆的来到这里，随即面目变得宁静起来，或者按照标准姿势用手抚摸胸口，半仰着头瞻望女神，或者低下头跪伏在地，默默祈祷，也有人低声念着女神的圣言，但是因为虔诚而低微，这样的声音也不会打破宁静，反而让人更有祈祷的欲望。
　　祈祷完了以后，这些人脸上的神色都变得轻松愉悦起来，彼此之间点头示意，并不在神殿里面大声谈笑，直到他们出了神殿，才听到彼此欢畅的交谈嬉笑之声。
　　而这些少年少女们，也在首领的带领下，按照标准的姿势，对着女神来祈祷。
　　而他们祈祷的内容，倒是大同小异：
　　“女神啊，赐给我一个好好看能干的伴侣吧！”
　　女神似乎并没有听到这个祷告，因为随后他们就听到石洞少女告诉他们，因为还有远来的部落要参加，所以这一次的大河集会稍后一段时间才举行。
　　不过他们也不用忧心，只要按照女神使者的指示干活，就可以在这里暂时居住，而且可以分享到这里的食物。


第三百三十二章 引凤
　　“看来搭建宗教庙宇的决定，还是正确的。”罗琦站在岩石上，眺望那边大河，还有大河河岸上的点点人影。
　　烧制砖头是来到这里以后一直进行的，毕竟以后如果想要有好的工坊，或者完善的土炕，又或者是水泥，都对砖头有不小的需求。
　　而这陆续烧制好的砖头应该怎么使用，也让罗琦犯了难。
　　后来还是权衡之下，修建了这座神殿。
　　说是神殿，只怕会让人笑掉了牙齿，毕竟因为不大了解房屋的构造，所以这栋房子也无法建造的多么高大宽敞，手把手算着也只有五六米长，三米多宽。
　　房屋的四角都有高大的木头作为柱子，用来支撑房梁和屋顶的重量。砖头是用水泥作为黏合的，所以分为牢固，就算有猛兽在外攻击，只要不被撞开大门，那么也可保证一时无虞。
　　砖墙之外，又刷了一层水泥，这是让墙壁变得平整，然后在干燥后的水泥墙之外，又刷了一层熟石灰做成的涂料，使其光滑而且洁白，显得引人注目，当然，也方便作画。
　　而且为了，让神殿显得高大，罗琦更是在下面垒土成台，其中远离，穿高跟鞋的女生和内增高的男生，自然会懂。
　　在她穿越前的时空里，皇帝虽然不在了，但是皇帝的宫殿她是见过的，也是建在层层台阶之上，为的就是使其更显得高大辉煌。
　　而在历史时空里面，用泥土或者石头建造高大的“奇观”，也是各种文明的必经之路，有些用石头建造而成的高大陵墓，甚至可以保留几千年，成为现代文明的旅游胜地。
　　神殿因为建筑的原因无法高大，那么只能增高下面的土层。而神殿内部，也是做了许多安排，就比如女神手掌中的太阳和月亮，则是她贡献了自己穿越的时候带来的首饰。
　　用炉子和炭火加工，最后好不容易融化了金银，然后将其涂抹到画中，金光灿灿，银光闪闪，美丽辉煌，别说是原始人，就是罗琦自己见了，也都觉得分外好看。
　　当然，她不是没有想过用铜和锡代替，但是铜也太容易生锈了，只要触碰到水和空气，颜色就会渐渐暗淡，最后生了暗绿色的铜斑，而这天下哪里有绿色的太阳？
　　而恰好，罗琦穿越的时候头上插着好几根首饰，她因为卫生和打理的缘故，将头发都给弄短了，也没有地方插戴，加上也不爱好这个，所以索性用在了此处，现在看来，效果真的很好。
　　至于将女神的脸和自己弄的有几分相似吗？
　　“哎呀，业内做法啦，我这种开创一种宗教的，不都是号称自己是圣子圣灵什么的吗？我又不想说自己是女神她妈，当然只能说我是女神她闺女了。”
　　她将猫头鹰抱在怀中，一起眺望那边的大河。
　　眼下天气已经暖和许多，正是植物萌发的好时节。
　　大河岸边的土地，因为时常的泛滥，所以很是肥沃，而且也没有太多的成年树木的生长，这样清理出来比较方便，远比别的地方适合种植，相信种出来的植物，也会更高，产量也会更好。
　　难怪在罗琦穿越前的时空里，各种早期文明，大都是源自大河之边了。
　　已经挖开耕细后的土地上，男人们挥舞着手里的手镐，在地上挖出一个一个的坑，而女人们则将储存的块茎切成两三段，然后埋进土坑里面，就连没有镐头高的孩子们也跟在后面，他们用小小的脚丫将泥土扫进土坑再顺便一踩，块茎就被埋进了土中。
　　因为这里有河水泛滥的风险，所以种植的是亲水好湿的块茎类植物，另外这些植物虽然储存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出产的分量不低，现在人口增多，自然应该多种植一些这个。
　　还有人手执青葱树条，插在潮湿的岸边湿润泥土之中，这些树枝可以生长出根须，长成树木。
　　这种树木生长起来速度很快，而且亲近水源，栽种在此处正好。虽然这个时空的植物及其繁多，千年古木也是比比皆是，动不动就有三四十米的高大树木。但是罗琦也知道在历史上，树木是越砍越少的，虽然眼下远远没有到需要喊出口号保护资源的地步，但是能提前有种植的观念，总是好的。更何况这个时空的树木的生长并不如何规范，要想找到合适的木材还要寻找和挑选，不如自己种植一批，想来以后动用木材的时间还有很多。
　　需要种植的东西还有很多，地点也没有局限于这大河河岸边上，而是依照植物的不同喜好，分别栽种于合适的地点。
　　就比如矮山部落特有的白背草，可以用来纺丝织布，但是放到自然之中，却是喜欢生长在温度略低的背山阴处，而且对湿度的要求也比较高，不喜欢砂石地的贫瘠，也不喜好河边泥土的多水。
　　罗琦得到种子之后，又和大德鲁伊商讨了一番，最后决定采用套种的方法，将白背草和喜好相同的苦枣木一起种植。苦枣木虽然因为果子苦涩难以作为食物，但是木材坚硬，是制作石矛的顶好材料，如果能够生长的粗壮了，也可以用来作为房屋的房梁和支柱。
　　更妙的是，苦枣木作为树木长的自然会高大一些，而下面的白背草又是喜好阴凉的植物，如果间或种植开来，可以达到双赢的效果。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别的植物，比如种粒的种植规模也已经扩大到了之前的好几倍，而罗琦也从各个部落寻找到了一些口味较好或者出产较多的植物，准备种植试试，毕竟蔬菜也是未来餐桌上重要的一环。
　　蔬菜的种植就在山谷之内，在每栋房屋的前后，这也是方便照料，等到成熟的时候尽快是用。
　　当然，山谷里面的房屋也并不都是那些孩子们一路上所看到的黄泥墙，大家现在所居住的，还是那些简陋的窝棚。
　　而这种房屋看似比窝棚更加复杂，但是建造起来也不用太花心思，关键的泥墙，是用富有粘性的黄土，加上干燥切断的草料加水后反复搅和踩踏，然后或者制作成一块块泥砖，或者用两块木板作为夹板，再在其中放入加工后的泥土反复捶打，如此制作而成。
　　在过去的时间里面，大家闲暇时间做了不少泥砖，晒干后就晾在那里，现在制作出来的第一批黄泥屋子其实还空着，并没有人来居住。
　　这么好的屋子，到底谁才可以住在这里呢？
　　大家都很好奇又很有些期待。
　　而这份闲置，似乎要随着大河集会的开始，而成为过去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装逼的代价
　　前往北方的人也都回到了大河山谷。
　　带回来的人也有小二十号人，比不得上一次带回来的人多，这也是因为上一次属于天寒地冻的寒冷时节，而这一次已经是冰雪开始消融，就算是遥远的北方，日子也在逐渐变得好过起来，不用拼着一死南下，所以很多人还处于观望态度。
　　带来的这些人里也有几个正当年龄的少年少女，如今也被安排和别的少年少女们呆在一起，然后一起参加大河集会。
　　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男女们，如果是按照原本的大河集会，应该是和各部落一起居住在山谷里的矮小山上，但是眼下，他们却被安排着住在一起，和石洞人一起作息，白天，一起去神殿祈祷，然后跟随着前去挖掘土地种植植物，或者打猎钓鱼，晚上，也是坐到神殿旁边，听女神使者讲诸多奇怪但是很有趣的故事，间或学习怎么认识书写文字和数字。
　　不过随着北边人的到来，这样的生活也该结束了，真正的大河集会就要开始了。
　　熟悉的号角声撕裂了黄昏时节的天空，提醒着各位来到大河山谷里的人，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
　　在水里洗浴过的少年少女们，脸蛋在火光的照耀下都透着些许红意，在石洞人的带领下，分成了两队来到了他们已经熟悉的神殿下的平地上。虽然在过去的时间里面，他们早已经熟悉了彼此，有些人更是很深入的了解了对方，但是此刻却都有了几分羞涩，彼此偷偷的打量着对方队伍里的熟悉身影。
　　在大河山谷里面这么多天，他们也都听到了不少的消息，知道这一次的大河集会，是和往常的很不一样，但是具体怎么一个不一样法，那就是谁都不知晓了。
　　神殿前面是一块处理后的平整土地，是特意留出来的一个小广场，此刻从土路两边到广场，十几个扎的松油火把将这里照的一片光明。
　　而举着火把的，则是眼下居住在大河山谷里面的来自不同部落的男人，他们一手高举火把，另一个手里却拿着一种类似于木棒的东西，木棒的头上还用兽皮裹得鼓鼓囊囊的，引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兽角声已经停止，而这些男人却举起了手里的木棒，狠狠的朝着腰间绑着的陶器上挥舞敲打下去。
　　“轰！”
　　不是常见的清脆声，这陶器上蒙的兽皮敲打之下，居然响亮而且沉闷，就像是隐隐的雷声，这十几个鼓一起敲打起来，声音直震耳膜。
　　在这片土地上，声音往往也象征着强弱，野兽的声音响亮，说明个头很大难以对付，而这轰隆隆的声音，几乎让人置身于传闻中可以一脚踩扁豹狼的长毛象群之中，背后的汗毛都根根立起。
　　何况随着鼓声，十几个壮年男人都一起用力踩踏地面，齐声高呼“哈无”。虽然他们只有十几个人，比不上这小广场里面的少年少女们加起来的人数，但是气势高昂，吼声响亮，倒是让站在广场之内的这些半大孩子脸现仓皇，不知所措。
　　而鼓声停歇下来的时候，大家才发现，神殿的门开了。
　　女神使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是过去一段时间里面每晚都会看到的景象，但是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鼓声震撼人心，又或许是因为女神使者今晚的装扮很是不同，大家觉得她今晚似乎变得分外高大，叫人油然而生敬畏之心。
　　这或许是因为她身穿的白裙上银光闪闪，像是有万点星辰洒落期间。
　　又或许是因为她面色严肃，长眉薄唇，垂目之时恍然犹如画上女神。
　　再或许是因为她手持长杖，杖头圆润如球通体金黄如同天上的太阳。
　　所以，当两边的鼓手们放开鼓槌，单手抚胸，用欢喜且尊敬的声音，念出女神使者的名字的时候，他们不由自主的同样抚摸胸口，甚至忘却了这是对待女神的礼节。
　　罗琦坦然接受了这样的礼节。并不是所有人都经历过石洞人那种逐渐改善生活迎接希望的惊喜，所以眼下山谷里面的人虽然多了起来，好感度却参差不齐。
　　而生存的风险正在逐步降低，眼下是时候将提升地位加强好感放到更上的位置了。
　　将女神的脸和自己画的相似，身上穿的衣服和手杖也都模拟，也是为了让大家移情，对着自己行礼那就更好理解了，只要他们日复一日的行礼，那么潜意识里，为了说服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他们会更加信仰女神使者。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可以倒因为果。
　　这些新来的少年男女们虽然不知道罗琦的打算，但是此刻伸手行礼，再抬头看着女神使者的眼神中，莫名的更多了几分尊敬和虔诚。
　　罗琦此刻才将这次的大河集会的内容缓缓道来。
　　但是这段话一出口，下面的少年男女们还都懵懂着，倒是随后赶来的各个首领都张大了嘴，下意识的反对：
　　“这、这怎么行？”
　　“那这还比什么啊？”
　　“对，这怎么能看得出谁打的猎物多啊！”
　　“女孩子也是，都看不到胸有多大这还怎么挑哦！”
　　难怪他们纷纷反对，罗琦所说的简直和之前的大河比试全然不同，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这一次，并不是让他们自由前去狩猎，而是结合成队伍，一起狩猎。
　　这还不是上一次的大河集会里的四五个人的小队伍，而是大河山谷里面的所有人，除了老人和孩子，每一个人，不论男女都要参加的，大狩猎。
　　面对大家的疑问，罗琦回答的也很简单：
　　“以前的大河集会，孩子们被派送的地方不一，有的地方有猎物，有的地方猎物少，有的地方还有凶猛的野兽，这样又怎么说得上是公平呢？就算是最出色的勇者，如果让他到没有动物的荒漠上，他也是无法带回食物的。”
　　“而你们一同打猎的时候，谁是出色的猎人，那是大家都能看到的，这不是更加公平吗？”
　　相比于之前危险而且无法预测的狩猎，这一次的群体狩猎，似乎更加安全一些，而且就算没有遇到猎物的话，那么肯定也是所有人都没有猎物，那么算起来，倒是不会吃亏。
　　本来这里面的首领，要么是属于罗琦的势力，要么同样信仰女神，在被罗琦说了几番之后，大家也就选择了同意。
　　大河集会前，照例是男女们交流感情，唱歌跳舞的时间，而等到敲打陶器发出叮咚清脆之声，两边的歌声接连响起的时候，罗琦也已经回到了神殿之内。
　　在神殿的右手小门里，是一个小小的房间，罗琦摸黑甩掉了脚下面厚厚的木屐，伸手抱住床铺上的兽皮被子：“好冷啊！”
　　春天虽然温暖，但是白夜温差较大，穿着这么薄的裙子，当然会觉得寒冷了。
　　MSK1089不紧不慢的补上一刀：“这就是你说的，装逼的代价？”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远行
　　在大雪的时候，石洞人搬迁到了大河山谷，那时候就带着山谷里面的人举行过围猎，一般都是选择一座山头，然后敲击拍打弄出声音来驱赶猎物，直到最后合围，再进行猎杀。
　　本来来自各部落的人也都认为是这种形式，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在吃完了一顿格外丰盛的早饭以后，每个人的手里又多了一个小竹筒和小背篓，竹筒里面装着的是煮沸又放凉后的清水，而背篓里面则是一些药草和食物。
　　这样的装置，别说只是一次打猎，就是平常出远门的时候都少有见到如此完备。
　　而准备好了以后，除了部分留守部落的人，其余的人都拿起了武器，朝东出发，眼尖的孩子会发现有一部分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坐上了船只或者竹筏，船桨轻轻滑动，比在山谷山峦间攀登高低的他们，走的要快多了。
　　大河山谷不远处的地方，因为地形复杂，物产丰饶，一直是各种动物栖息的地方，内中猛兽也有很多，但是人员一多，哪怕再怎么放松脚步，那带来的动静依然很大，气息更是足够让任何长了鼻子的动物要么隐蔽于洞穴，要么撒腿于从草。
　　所以纵然动物众多，但是一路走来，并没有碰到足够让人欣喜的猎物。眼见得太阳逐渐走上了天空顶端，而领路的石洞人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而他们也走过了好几座山川，却没有选择任何一座山进行围猎，不少不明所以的人都有些焦急起来。
　　不过随行的人大多是属于山谷中人，就算是那些北方人，也大都从故事或者棍棒中学到了“女神使者做事情总是不会错”这条道理，所以他们都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按照领路人的吩咐，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并且拿出饮用水和食物补充体力。
　　当然，有时间观念的人在心底未免还都有些焦急，他们可是一步都没停的走的，按照经验，回去的路上花费的时间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可是这样的话，他们用来狩猎的时间也就不够了。
　　而且眼前的高山越过去之后，之后虽然也有山，但是植物可就没有之前那么茂盛，出产的猎物也没有那么多了，再往那边走过去，一直走的话，那都得走到草原边上了。
　　而石洞人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合理的安排他们走路和休息的时间，看见大家在行走的路上有些情绪低落，居然还让人带着唱起歌来，唱的歌并不是各个部落常见的狩猎歌，也不是男欢女爱的求爱歌，反而是歌颂春天，歌唱山川土地，赞扬女神的歌曲，别说这些孩子们，就是很多生活在山谷里面的人都没有听过。
　　相比于这个时空简单的歌词，这首歌显然更为“复杂”，但是旋律优美，节奏明确而欢快，哪怕没有任何敲打乐器来伴奏，在山林之中春风徐来，树上鸟雀鸣叫的时候唱出来，也是让人觉得心情愉悦，甚至忘却了这是在狩猎途中，倒好像是在安全的部落周围游玩了。
　　但是等他们最终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昏暗到了晚上，而他们也穿过了一大片茂密的灌木林，此刻出现在眼前的，是在月光下一望而无边际的大草原。
　　如今正是春季，草木繁荣，风儿吹来，有人腰那么高的青草微微摇摆，整片草原上像是浩瀚的湖水一样泛起了层层“波浪”，带来了凉爽和青草的味道。
　　而在远处，则有巨大的篝火亮起，靠近了，那么多种熟悉的香味更是顺风飘来，叫人想起了烤鱼和肉汤的滋味，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已经到了晚上，草原也不像是白天，草叶上都是累累露珠，打湿了半边身子，但是篝火大而暖，足够让他们可以烘干自己的衣服，温暖因为长途跋涉而劳累的双腿。
　　而篝火上的食物和汤水，更是他们携带的干肉和清水所无法相比的，更让人惊喜的是，汤水里面居然还加了盐，这种珍贵的调料，虽然随着那些北往的人的回来，带回来不少，但是相对于眼下的人口来说，这样的调料也还是及其珍贵的，不能每天都能吃到。
　　而只要吃过放了这种粉末的食物的人，都会深深被这神奇的美味给吸引，大家一致认为，就算是苦涩的叶子汤，加了粉末以后都好吃极了，比烤的流油的肉还让人流口水。
　　只有到了这里，才知道那些坐船的人应当是很早就到了这里，他们将这里开拓出一大片空地来，割下来的青草经过日晒，脱去了水分，此刻虽然不能和干草相比，但是睡在上面也不太过潮湿，而且还有青青气味。
　　开拓空地除了作为睡眠的地位外，也有方便生火，免得引起火灾，开出隔离带，避免有野兽藏在身边的草丛里。
　　而此刻，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分为了三波，有些人先躺在草地上休息，有些人先去烘烤衣服或者兽皮，毕竟眼下还是有些冷的，穿着潮湿的衣服睡觉，是可能生病的，另一部分则已经端上了碗呼哧呼哧的往嘴里倒腾东西。
　　等到所有人都吃上了东西又干了衣服，月亮都已经朝西了，也已经到了半夜时分。
　　而劳累了一天的人，这才有机会说出自己的疑问：“狩猎就在这里？”
　　难怪他们惊讶，这茫茫草原上虽然猎物众多，但是要想找到猎物的踪迹，却实在是需要运气的，有时候可以迎面碰上牛群，几百头牛横冲直撞叫狮子都不敢正面对上，有时候走了一天，却只能看到几只打洞的老鼠。
　　换种说法，在总量上，草原上的猎物当然超过了山林，但是从单位密度上，却有所不及。
　　“我们当然可以找到猎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女神使者也已经坐到了他们中间，肩膀上的神鸟雪底黑纹，很是好看。
　　她伸手指向南边，手指处，是月光下显得格外空荡的草原，但是她说：“在明天，这里将会有无数奔跑的猎物，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它们给捉住。”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完美狩猎
　　明天这里真的会有很多很多的猎物吗？
　　有些人坚信不疑，有些人却将信将疑，有些人更是只当耳边风吹过。
　　但是早上，在太阳还没有冒出头的时候，他们就被叫了起来，在吃过一些食物之后，便被指挥着做了许多他们自己也不理解的工作。
　　比如用手镐在地上挖了一些深深的沟渠，却又用青草在上面盖住，又比如在地上打下木桩，两头却又连着绳子，叫人摸不着头脑。
　　更多的人，则要么在擦拭自己的矛头，要么在给弓箭上弦比试准头，要么是在用绳子做成的活扣绳套试验手法，显然他们清楚等下要对付的猎物是什么。
　　而这些外来人和一些非核心的山谷人，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一次，是要猎取从南方归来的硬蹄鹿群。
　　虽然硬蹄鹿平常都是一二十头的规模，但是却又有着长途迁徙的习俗，在秋冬时节会顺着往南行走，沿途诞下孩子，等到春天的时候，就会带着长大的鹿一起回来。
　　类似的动物有不少，但是硬蹄鹿的来回归程都是浩浩荡荡，从四五十的队伍到几百头的队伍不等，这样也是为了尽可能的威慑那些猎食动物，叫它们不敢轻易前来。
　　每年秋冬，不少部落也会冒险来此狩猎，毕竟如果打到的猎物多的话，冬天就能以较小的代价度过，但是如果不小心，也会有生命永远的留在这里的草原之上。
　　而硬蹄鹿本身的战斗力就不弱，结成队伍之后更是所向披靡，就是想要猎杀，一般都是赶在它们有个体落单的情况下，而绝对不会正面搏斗击杀。
　　那现在是要干什么？对着迎面跑来的硬蹄鹿挥舞武器？那不会被暴怒的鹿一蹄踹翻吗？
　　被安排着埋伏在这草原周围，大家也都清楚了接下来需要怎么做，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日上中天的时候，硬蹄鹿没有来。
　　太阳偏西的时候，硬蹄鹿还没有来。
　　西下的太阳，虽然同样热烈难以直视，但是已经和正午的太阳不能相比了，风儿吹过草原，青草摇摆，更是带来了丝丝凉意。
　　大家都知晓，用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变得大而且红，沉沉坠入群山之中。
　　草丛之中似乎稍稍微动，但是随即又止，像是被风吹过后的小小波澜，又像是某些穴居动物的稍纵即逝，让在草丛里面大肆咀嚼草根的兔子稍微竖起了耳朵，随即又继续进食。
　　而那些小小的动静，自然是那些耐心不足的人，而他们随后就被身边的人给按捺住了。
　　想来也是，这么多人都埋伏在这里，看似没什么，但是对纪律却很有要求，罗琦只能将服从性高的人打乱了分散到各处，依次来约束大家。
　　而那些信仰坚定的人，则浑然感受不到太阳已经朝西，继续按住自己的武器，看向南边的方向，过去无数的经验，让他们相信，就算是太阳真的已经落下了，那么鹿群也还是一样会来的。
　　“鹿群会来吗？当然会的。”
　　罗琦半躺在草丛里面，并没有南望，但是在空中飞行的猫头鹰，会告诉她最新的情况。
　　“草原茫茫，虽然青草多汁，但是作为动物，尤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奔跑，还是要喝水才能补充必要的体液，”因为MSK1089的缘故，罗琦对草原鹿群迁徙的这一小段路程很是熟悉：
　　“但是不巧的是，草原广袤但是水源稀少，因为春雨贵如油的缘故，也没有临时水塘能解渴，而距离这群鹿最近的水源，就是这从丛林里面蜿蜒而来流入洼地的湖泊。”
　　按理来说，眼下部落并不特别缺少食物，虽然冬天过去了，鱼群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总是聚集在特定的冰层下面，而是忙着四散觅食。但是冰层消减之后，大家完全可以在岸边或者乘坐竹筏小船去大河之上捕捞，虽然不会有一网捞出部落几天食物的壮举，但是积少成多，食物的丰盛还是超过了过去的冬天的。
　　所以花费这么多的时间，赶这么远的路，召集这么多的人手，为了一场可能不成功的狩猎，实在是太过冒险。任何一个学过概率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存在太多的偶然，比如鹿群万一改变了方向呢？这些临时召集起来的人，又怎么可能合作无虞？
　　“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要他们成功。”罗琦咬着草根，望着西边已经变得又圆又大的太阳，看着它逐渐靠近西边群山的山巅之处，微微一笑：“这本来就应该是一个部分成功的狩猎。”
　　“鹿群距离这里不到十五分钟。”猫头鹰再次探清路线，落在罗琦的肩膀上。
　　太阳悄然下沉，已经有小半个头落到山后，青草的叶子上已经多了几分细细湿意，如果凑近了，还能看到极细小的露珠，风儿吹来，更增添了三分凉意。
　　快了。
　　警觉的猎人将头靠在地上，似乎能感受到远方传来的微小震响而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年少的男孩们咬紧了嘴唇，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决定开始为决定自己成年的狩猎而拼尽全力。
　　快了。
　　擦拭的光亮的铜矛在草丛里无声转动，而浸泡了松脂的火把虽然没有点燃，但是已经靠近了随身携带的火种，火种是用河边的一种蒲草杆晒干后制成，可以保存火源好几个小时，此刻半明半暗，细小的像是草丛里栖息的萤火虫。
　　快了。
　　硬蹄鹿踩踏在绵软的青草上依然其声震震，几百头硬蹄鹿一起跑动起来的速度，更是隔着很远就能听到。
　　它们的行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一方面是它们善于短途奔跑而不善于长途耐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鹿群里面多有幼鹿，耐力更短，所以拖累了行程。
　　但是，在经历了一个冬天的迁徙之后，它们还是完成了这样漫长的旅行，将会分散成不同的鹿群，在草原、树林或者山谷之中度过接下来漫长的三个季节。
　　领头的头鹿打了一个喷嚏，它疑惑的举头望向远处，太阳虽然已经落到山后，但是还没有离开地表，所以光线尚还充足，而风吹草原，只有大片青草随风低伏，带来清新的青草和水汽的味道。
　　长途奔跑而来的焦渴，让这头机敏的头鹿遵循了生物本能，朝着流水传来的洼地飞奔而去。
　　身后，百鹿奔蹄。


第三百三十六章 黑暗狩猎
　　冰狼握着手里的石矛，呼吸微微发紧。
　　他不是大河以南的部落中人，而是在大雪的季节里面从冰湖上面来到南方并且攻击过石洞部落的北方部落的人，后来被俘虏后一直充当简单的劳动力，每天干的都是沉重的农活。
　　因为在这里得以吃到很多的食物，甚至可以吃到肚子都撑起来——在他们干活干的很好的时候，这让冰狼对他们俘虏的身份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隐隐感激，也对传说中带来这一切的女神使者敬畏有加，就算手里终于有了武器也不敢有任何反叛的心思，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他的小心思。
　　而聚集在他身边的，也都是来自北边的男人，他们同样的激动而且难以压抑。
　　虽然眼下的生活已经很好，但是低下的身份依然让他们想要改变，如果能够在这样的狩猎里面表现出众，好好的打几头猎物，那么是不是可以得到女神使者的赞扬，变得和那些石洞人或者别的部落的人一样？
　　鹿群奔腾而下，但是在它们和水源的那块坡地的下坡之处，在茫茫的草丛的遮掩下，几条绳索已经埋伏其中。
　　就像是涛涛而下的水流遭遇到了突兀横出的顽石，立刻就是水花四溅。，领先的头鹿一下子被绳索绊倒朝前摔落，而后面紧随的鹿儿，要么因为绳索绊倒，要么被倒下的鹿给绊倒，要么是因为收不住脚给倒下，等时摔倒了一片。
　　因为光线稍暗的缘故，又因为坡度遮盖了视线，所以后面的鹿并不知晓前面的事情，铁蹄滚滚，依然顺流而来，场面更是更为混乱。
　　而尖利的兽角声响起，冰狼立刻一跃而起，吆喝着同伴一起上前。
　　而草丛里并非只有他们几个跳起来，冰狼眼光微扫，就看到好几拨人同样操持着石器从草丛里冲出来，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兴奋，倒是石洞人他们，本来负责看守和教导他们的石洞人倒是没有跟上来。
　　心念只是微转，冰狼没有多余的念头，他已经冲到了倒地鹿群的地方，想也不想，手中的石器已经重重的挥舞了出去：“杀！”
　　硬蹄鹿最为出名的就是它们坚硬的蹄子，勇猛的雄鹿，在发情或者暴躁的时候，是可以踢碎野狼的头骨的，如果狩猎的时候，一般也是几个人一拥而上，从背后或者侧面攻击，绝对不会从正面对抗，就是为了避免被踏碎胸骨。
　　但是摔倒在地上的鹿，却是很难施展它们的蹄功的，冰狼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跑的很快，愣是从一堆蒙圈的鹿中找到了一头还倒在地上试图站起来的，一句话不说就展开攻击，随后赶到的几个同伴配合默契，石斧先砍的是鹿的前腿肩胛骨，叫试图站起的鹿痛苦鸣叫一声，重新前倒跪下。
　　如果是换到另一个地方，那么这样的狩猎已经算是成功了大半，剩下要做的只是将鹿杀死，然后带回去罢了，但是眼下他们冲的太快，这里的硬蹄鹿又太多，所以很快就有公鹿暴躁的跳起来，想要攻击它们。
　　退？
　　这个念头很快冲到了冰狼的脑中。身边都是硬蹄鹿，而且那些摔倒的鹿也纷纷站立了起来，要是被两三头鹿追杀，一不小心就可能交代在了这里，要是愤怒的鹿群一起奔来，自己甚至可能被踩踏成肉泥。
　　而且这头鹿已经受伤，跑也跑不远，只要远远的跟着鹿群，要么是它因为走不动被扔下，要么是直接流血过多而忘，那时候再捡回去，也是一样的。
　　但是冰狼一咬牙，抢着上前引开了暴怒的公鹿，同时对同伴厉声高喊：“快杀死它！”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自由的猎人，也没有跟随鹿群的时间，但是如果当场杀死了鹿，那么鹿群是没有办法带着鹿的尸体继续前进的，那么他们就完全可以等鹿群离开之后再将猎物带回去。
　　而虽然正面暴怒的公鹿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是如果放弃正面猎杀的念头，只想着保护自己的话，那么也不算特别危险，毕竟硬蹄鹿虽然暴躁，但是终究是食素动物，对于猎杀并不擅长。
　　天边的云霞也已经从红遍半天而渐渐沉下，天空也逐渐变得湛蓝，可以看到东边有星星亮起。
　　对于由好几股鹿群组建而成的大鹿群而言，最常见的就是因为鹿的增多，而整个鹿群虽然变得壮大，但是也因此变得混乱起来，头鹿的增多只是增加了混乱的程度。
　　一看到有人类靠近猎杀，那么在短暂的无序之后，暴躁的公鹿都挤了上来攻击对方，这也是硬蹄鹿难以猎杀的原因，它们和别的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很多动物一样，性格凶悍，并不会一味的奔跑逃走。
　　“退。”冰狼看到地上的那头鹿已经倒下，身下的鲜血染透了皮毛，知道现在这头鹿是彻底的救不回来，再看到硬蹄鹿内部隐隐暴动，知道此刻正是时机。
　　鹿群虽然短暂的混乱了一会儿，但是眼下也都反应了过来，更多的鹿开始刨地，这是它们攻击前蓄力的姿势，而冰狼他们退后的时机也很是恰当，正是鹿群将要攻击的前奏，为了防止被鹿群一起追逐，他们还分成了不同的方向跑开。
　　冰狼斜眼一看，在已经变得昏暗的草原上，另外的方向也有好多道人影飞快的跑开，想来也是别的狩猎的人，大家对于这种动物的习性，研究的还是很透彻的，知道它们虽然暴躁，但是有时候却又有些奇怪的生理特性。
　　比如硬蹄鹿和别的鹿一样，遵从着头鹿指引的方向，如果奔跑起来的话，所有的鹿都会跟随同一个方向，而四散奔跑，则会让鹿群失去追逐的目标，就算有不幸的人被追上了，那么部落所失去的，也不会太多。
　　但是，显然，这群硬蹄鹿并没有能够从满草原乱跑的身影里面寻找到适合追逐攻击的目标，也没有赶上冰狼他们，这让冰狼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些鹿儿却开始朝着某个方向开始奔跑。
　　冰狼看了过去，却发现那个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聚集了一堆人，他们并没有四处躲藏，手里的武器也是正面的对向奔跑中的暴怒鹿群。
　　月亮悄然从东边的云层里面探出了头，皎洁的月光让那群人的矛尖微微发亮。
　　“石洞人？”冰狼清楚这种武器只有石洞人才能拥有，但是这并不能解开他的疑惑：“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鹿群滚滚而来，坚硬的蹄子踩踏的地面崩崩作响，而这庞大的数量，就是凶猛的狮群也不敢正面对抗，而石洞人，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来迎接鹿群的怒火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 鹿失前蹄
　　冰狼的眼睛瞪的好大，散落在草原上的其他人眼睛瞪得也不小，他甚至看见有人朝那边奔过去，嘴里还大喊着什么。
　　冰狼虽然没有听清楚，但是内容也无非是让他们赶快散开，只要硬蹄鹿找不到具体的大目标，那么很可能就不再继续追逐，而是离开这里。
　　但是那些石洞人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甚至还有人引燃起了火把。
　　“蠢货！”在这里呆久了，冰狼也学会了这里的骂人的话，而此刻除了震惊，就是浓浓的荒诞感。
　　难道这些石洞人不知道这样只会给硬蹄鹿指引方向吗？
　　要知道，这种鹿在夜晚的时候眼神可不太好，所以一般猎杀它们也多半选择在晚上时节，冰狼他们选择四散奔逃，也是因为这样的话，夜晚看不清楚东西的鹿群就无法继续追杀他们了。
　　而聚集在一起的石洞人目标巨大，就算在如此昏暗的夜晚里也显得显眼，更何况他们还燃起了火把！
　　这寥寥几点光亮可无法吓退鹿群，只会让激怒的鹿群更清楚的找到他们的方向。
　　石洞人这都是怎么了？难道他们认为自己可以正面战胜奔跑中的硬蹄鹿？
　　冰狼的嘴巴长大，还没有喊出声，就看到那边的石洞人突然散开了。
　　不是那种仓皇间的逃跑，而是结成小队一样的几人一起，沿着不同的方向奔走。
　　而在鹿群前进奔跑的方向中，那几把火把却依然摇曳着，甚至还发出了许多挑衅的呼喝之声。
　　因为视线受到夜晚限制的缘故，领跑的鹿虽然看到一些人离开，但是依然被火光那边的人影所吸引，奋力的跑了过去，而它们的脑袋已经放不下思考，比如：为什么这些两脚兽药绕着那边没有草的平底行走，而不是直接前行？
　　跑在最前面的是某个小鹿群的头鹿，它高大而且矫健，四条长腿每次迈动的距离都比同类更长，所以可以跑的比它们更快。
　　作为善于奔跑的健将，它也感受到脚下泥土，从长满青草的熟悉，到变得微微绵软乃至于黏脚，如果换一个时间，它说不定会换一个地方行走，但是此刻，一方面是因为愤怒，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身后的鹿群滚滚，叫它不好改变方向，所以依然朝着火光那里奔跑而去。
　　火光点点，举着火把的人站在二三十米外的草地上，神色却是一片平静，丝毫不见慌乱。
　　而头鹿却觉得脚下的泥土越发的有些不大舒服，它清楚的听到了“啪”的几声粘稠之声，随后感觉自己的四个蹄子都深深的陷入了脚下的粘稠泥土里。
　　但是这并没有任何的伤害。
　　已经习惯了在这片天空下奔跑的头鹿，当然知道某些地方的泥土会让它们的蹄子陷进去，但是只要走开到别的地方就好了。
　　它踟蹰着从泥浆里提起蹄子，有些缓慢的放到旁边的泥土，想要试探出那里的泥土更加结实一些，而它身后的鹿儿也是纷纷的陷入了泥浆里。
　　这倒并非愚蠢，而是因为视线的缘故，它们无法发现头鹿的异常，而头鹿也没有发出危险的示警声，所以它们自然放心大胆的奔跑，知道蹄子都被烂泥给裹住。
　　泥浆并不深，只到它们蹄子的一半左右，但是相当粘稠，每次拔出脚，都需要花费一定的力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些举着火把的石洞人动了。
　　说是动了，其实只是将火把靠近了身边的人，为那些搭起弓箭的人提供更为明亮的照明。
　　弓箭自从发明出来以后，是经过逐步的改良的，毕竟罗琦和女将军虽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也知道哪些材料最好，但是两个时空的隔阂，让寻找制作弓箭的材料还是要依靠逐一的试验，而现在，石洞人最常用的弓箭有两种。
　　一种是一种杉木制作的轻弓，特别是轻巧，射出去准头高，但是缺点是射出去的距离不是太远。
　　另外一种是生长在寒冷地段的松木做成的长弓，有大半个人那么高，射出去的距离很远，而且携带的力量也很大，甚至可以射穿一棵树的树干，但是缺点就是需要弓箭手的力量比较足，而且有时候难免需要牺牲准头。
　　但是对面乌压压的一片都是鹿，只要能将箭射到那里，就会射中它们。
　　用兽筋做成的弓弦向后弯曲，随着手指的扣动而猛然绷直，弓弦上同样用松枝做成的三棱弓箭猛然窜出，就像是猛兽的尖牙一样咬入血肉之中，带来带着痛苦的哀鸣。
　　痛苦的声音预示着鹿群遭受到了袭击，但是慌乱暴躁的鹿们四处环顾，虽然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却没有用昏暗的视线找到它们的敌人。
　　随着痛苦鸣叫的声音的增多，后面的鹿也被震慑住了，不敢继续前进，而是朝后退去，中箭的鹿也纷纷打滚着返后或者想要从旁边回到草地。
　　但是之前那些曾经四散而开的石洞人却又重新聚集了起来。
　　他们没有点燃火把，却敲打起了陶鼓，发出了震天喝地的呼喊之声，间或有人朝着鹿群射箭，或者抛掷石头。
　　四面而来的响声，叫鹿群很是不安，但是身后是已经试验过的粘稠泥浆，它们不可能再度愚蠢的进去，而四面的响声震震，叫它们无从分辨哪里才是最可怕的敌人，这也让鹿群无从选择方向。
　　血腥味和无法确认的敌人终于让鹿群失去了进攻的意图，而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当然也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在眼下这个混乱而且无法辨认方向的时候，它们虽然没有完全四散而逃，却也散成了许多个小队伍，三五成群的撒开了蹄子，想要逃离这里。
　　人的视力，虽然不如某些肉食动物那样可以在黑暗中也能找到猎物，但是眼下的情况里，还是可以看清楚更多的内容的。
　　早在鹿群四散开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清楚了各个小鹿群的奔跑方向，然后便随即在草丛里面埋伏了开来。
　　而相互之间对视一眼，用力拉紧，中间的绳索则猛然绷直。


第三百三十八章 猎
　　这个方法其实并不罕见。
　　女将军告诉过罗琦，在战争上，他们有时候确实会使用绳索，而主要的目的就是来绊倒马腿，当然还有什么将地上的草打结这样的损招，而一旦马失前蹄，马上的战将也会随之跌倒，就算想要站起来，也要花费几秒乃至于十几秒的时间，对于一个战士来说，这几乎就是一个决定生死的时间了。
　　而对于善于奔跑的硬蹄鹿，同样如此。
　　而和之前的那些北方或者别的部落的人不同，石洞人手里的武器，可是青铜制作而成，更为锋利，可以不用费力的就扎进硬蹄鹿的脖子之中。
　　草原上长到大腿和胸口的青草也起到了遮蔽的作用，被攻击的鹿就算是想要反击，也吃亏在夜盲的视力里，难以在第一时间发现敌人的踪迹。
　　而除了铜矛以外，石洞人的配合也是成功猎杀的原因之一。
　　任何部落，在面对狩猎的时候都懂得应该合作，而长年累月一起打猎的男人们，当然也更知晓什么时候应该恐吓猎物，什么时候应该包围猎物，什么时候应该攻击。
　　但是石洞人的配合，就像是水流从高山绵延而下那样自然，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生硬，有人负责专门用绳索拦截硬蹄鹿，有人在鹿摔倒的第一时间就挥舞出了石矛，而有的人则在受伤的鹿挣扎缓慢的时节用绳索套住它的头，然后将另一端的木头钉入厚实的泥土之中。
　　但是人数相对于鹿群，并不占有优势，所以还有很多的鹿没有遭受堵截，从各个方向窜入草丛之里。
　　“杀鹿！”不用多说，冰狼和同伴们对视一眼，分明看到彼此眼中的激动。
　　如果有很多很多的鹿一起奔来，那么他们只能四散而逃，但是眼下鹿群已经分散，彼此之间都是小股的规模，作为猎人，当然清楚此刻出手猎杀，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那边有三四头硬蹄鹿大约是遭受到石洞人的袭击，居然折返到冰狼他们这个方向，更是让他们惊喜不已，握紧了手里的石器，冰狼拿出了当初猎杀那头灰白色的大母狼的勇气和灵敏，快步绕到奔跑中的鹿群的侧面，朝着鹿身砍去。
　　“遭了！砍错了！”眼看着斧头砍到了鹿的屁股上，冰狼有些懊恼的想道。
　　虽然狮子猎杀动物一般也会从后面猎杀，但是它们会死死的抓在猎物身上，直到将猎物咬死，而冰狼的这一斧头，却让这头母鹿吃痛之下，跑得更快。
　　但是它注定是跑不了多远的，冰狼的同伴找到机会又砍了一下，终于让它的速度变慢了下来，领头的鹿嗅到了血的味道，焦躁的打了个喷鼻，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带着后面的鹿继续奔走，两个蹄子踏的震天作响，倒是让想多留几只鹿的冰狼同伴们悄然离开，生怕被踏碎胸骨。
　　而草原上的其他角落，这样的小规模猎杀，同样是此起彼伏。
　　“杀！”一个胸口用黑色颜料涂抹出野兽的少年紧咬嘴唇，在身边的惊呼声中扑上了公鹿的背部，将鹿撞倒在地，而随后赶来的同伴则举起了手里的石器。
　　“小心！”在草原的另一边，一个女孩摔倒在地，一头被激怒的头鹿已经跳起了前蹄，将要落下。
　　而随后却有弓箭在霎那间飞出，射中了公鹿的眼睛，吃痛之下倒是忘记了踩踏下面的女孩。
　　被族人救回的女孩气息未定，却第一时间转过头去，而目光所及，那边月光笼罩下的矮坡上，有少女收起单弓，朝着这里稍微摆手，随后就朝着那边的石洞人队伍奔跑而去，看不清楚面容，只看到她束住的长发因为风儿而高高扬起。
　　懵懂女孩在首领的催促下用石器砸碎了鹿的头颅，但是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环顾四周，草原上到处都是乱跑的鹿群和围猎的人影，而刚才那个女孩早也已经无从寻起，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怅然若失。
　　“你受伤了？”疲惫的躺在地上的少年被拉了起来，月光下，他的脸到胸口都划上了长长的伤痕，而右手姿势古怪的垂下，连石矛都已经无法举起。
　　在刚才的狩猎里，他放着容易猎杀的幼鹿和母鹿不管，执意攻击最为强壮的头鹿。
　　而这样的举动，自然也导致了更多的危险，虽然在几个人的合作之下，那头头鹿已经倒下，但是也给他们带来损失，要不是他刚才那一下躲得快，公鹿临死前的疯狂反击下，说不定就会被踩裂头骨，就算这样，他被踩到的胳膊也发出了骨裂的声音，现在已经抬不起来了，而匆忙躲避之下，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割伤了脸蛋。
　　但是他显然毫不在意，随手抹了抹脸上的血，笑容骄傲：“大家都是一样猎杀硬蹄鹿，那怎么能分出猎物的好坏来？当然是谁杀的鹿最大最凶，谁才能赢！”
　　想到这不算长的时间里，那个悄然在心底留痕的身影，他的笑容转而变得甜蜜：有这样的猎物在，那她的部落首领，一定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了吧？嗯，一定会的。
　　而在水洼地旁边的小坡之上，罗琦正在看着月光下的这一场杀戮。
　　相对于石洞人和交好的部落联手，她更关注的显然是那些零星散落的孩子，听到猫头鹰告知受伤的情况，她默默在心底清点带来的药草，看看能不能提供初步的治疗。
　　因为四面都有人追捕猎杀，加上到处都是声音，眼力也不好，所以很多鹿都来回跑动，在这片地方多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是草原毕竟辽阔，它们撒开蹄子，还是有很多鹿儿飞快的跑出人类的猎杀圈子，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
　　如果是白天，或许还会有人追逐落单的鹿，但是现在是夜晚，只要鹿跑的稍微快一些，就会消失在黑暗之中，而且黑暗中无法看到野兽埋伏在哪里，贸然追击实在是太过危险。
　　更何况，他们的收获实在是不少，虽然不可能每个人都猎杀了猎物，但是那些前来的部落，确实是每个都有所收获，眼下正忙着分享鹿血，为这丰盛的收获而欢呼雀跃，甚至有人扯起了嗓子，吼出了狩猎时候的歌。
　　歌声震耳，呼应者众多，而闻到血腥味赶来的猎食动物们，也被震慑住，悄然远去。
　　“现在？”猫头鹰停在肩头问道。
　　“现在。”罗琦如此回答。
　　这漫长的前奏终于结束，而真正的戏肉，眼下才正式开始。
　　她举步向前，朝众人走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收获
　　草原上火光大盛。
　　旁边的灌木林里有的是枯燥掉落的树枝树叶，捡拾一下就是极好的燃料。
　　篝火设立在水洼地旁边的秃地上，因为今年春天干燥少雨，所以这片水泽也干涸了不少，露出了很多浅底的地方，因为还没有植物生长，干燥以后用来燃烧篝火极为合适，不容易引发火灾。
　　在这片时空生活的久了就会发现原始人并非处处比不过现代人，尤其是这火灾防范意识，更是丝毫不差。大约也是因为已经掌握了生活技能几十万年的缘故，他们对火种一不小心遗留下来就可能烧毁山林烧毁家园的灾难可以说是刻骨铭心，就算眼下是春天，草木青葱多汁并不容易燃烧，他们选择生火的时候依然会尽可能的避开可燃物。
　　此刻篝火映着不远处的水光，倒好像燃起了两处篝火，水洼旁边一片光亮。
　　而更为光亮的，则是人们的脸膛和眼睛。
　　狩猎已经结束，而这丰盛的收获，让每个人都裂开了嘴。
　　因为来到这里的部落众多，所以此刻都按照部落的位置小规模聚集着，猎物都摆放在首领的面前。
　　如果是以往的狩猎，那么各个部落之间总是免不了吵闹一番，为了猎物的价值谁更大而争执一番，其实这里面很多时候是不用吵闹的，比如那蟒蛇虽然凶猛，论起肉来却是不如羚羊的多，所以如果在部落的时候，他们一定是更加赞许猎杀了羚羊的男人的，但是在大河集会上，他们却偏不，而是拎着自家孩子的猎物跟别人口水横飞：
　　“这蛇多厉害啊，被它缠住了，伸嘴一咬就是个死，那不比羊难杀多了？”
　　“你别看这鸟个头不大，但是也有兔子大小，尖牙利爪的，这可不好捉，一定要爬最高的树，还要手快才能捉到，那以后还怕不能捕猎到别的好猎物吗？”
　　“是是是，肉是不多，但是你看看这狐狸这毛，又滑又暖和，要是以后生了孩子给孩子穿，多好啊，不比那硬扎扎的狼毛好？”
　　如此鼓吹，自然是因为猎物的好坏，严重的影响着小伙子们的择偶标准，也影响着各部落“招人”的计划。
　　而眼下的狩猎，在猎物的好坏环节上就省去了很多的口水，毕竟大家狩猎的都是硬蹄鹿，所需要比较的，就是硬蹄鹿的数量和体型了。
　　不过因为刚才的狩猎时间不算长，而慌乱之下，也让大家选择了传统的狩猎方式，也就是一群人一起围攻一只鹿，直到鹿死亡，所以虽然各部落没有出现空手的情况，但是猎物却算不上多，有一头的，也有两头的。
　　足足有三头猎物的部落就十分得意起来，黑豹故意慢吞吞的踱步到旁边部落站着的地方，低头慢吞吞的数着人家的猎物：
　　“一个，两个。”
　　“一个。”
　　“这个也是两个。”
　　明明是一眼就看得到的事情，他非要跟刚学数字的孩子一样扒拉着手指，叫那几个部落首领的脸都变得格外不好看。
　　不过看到了大河人的位置，就轮到他的脸色不好看了。
　　虽然平均上并不出众，但是架不住大河部落的人多啊，就算还有相当一部分男人作为没有立过功劳的俘虏还在各个部落里面，但是眼下的大河人依然是所有部落里面人数最多的那一拨，只有从北方而来抱团的那些人可以相比。
　　而这双方的猎物也因为人多而变多，比如大河部落，就有了足足五个猎物，抱团的北方人虽然不是来自同一个部落，但是也将猎物都汇聚到了一起，数量上稍为弱势一些，只有四头，但是猎物里有三头雄鹿，一看就凶猛好斗，“质量”上还要更胜一筹。
　　但是有意无意间，大家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汇聚到篝火旁边最平坦的地方，那里堆积着石洞部落的猎物。
　　很难数清楚。
　　一方面是因为猎物重叠着摆放，只看见堆了好几层，但是要想数数却有些困难。
　　另一部分则出自于很多人的学识上，虽然数字已经向各个部落推广了，但是大家对于这种不能够带来更多猎物的知识兴趣并不大，很多部落首领更是认为可以数清楚自己的手指就够了，而眼下这层叠的猎物，却已经超出了他们手指的数量。
　　因为还有一些中了箭的鹿逃跑，所以分为几个小队，石洞人继续追杀而去，受伤的鹿跑得慢，所以又抓到了几只漏网之鱼。
　　而能够成功捕猎这么多的猎物，从天色昏暗影响到鹿群的视力，到将鹿群引到湿地沼泽的特殊地形，再到已经训练过的人力配合，这多种原因是缺一不可的。
　　当然，比如利用鹿跑步姿势，在地上挖坑和拉绳，再利用鹿被陷入泥地之后行动迟缓的时候拉弓射箭，这些也都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特别是弓箭，虽然很难一次性致命，但是可以让鹿流血虚弱，然后因为跟不上鹿群的速度而落后，很方便人类进行猎杀。
　　其实，还有一个大杀招，就是女将军说过的将草都打成草结，遇上下坡度的时候，足够让那些长了蹄子的生物都摔的怀疑鹿生，但是罗琦为了保证事情能够顺利发展下去，本意上就想要极力突出石洞人的狩猎成果，也就没有采用这种方法。
　　在她的指挥下，石洞人将地上的猎物一只只的沿着火堆摆放。
　　为了照明，篝火燃烧的很旺很大，但是这些猎物却围绕着火堆摆放了足足两圈。
　　而一些学过数字的人，则一边点着猎物的数量，一边扒拉着自己的手指：
　　“一，二，三”
　　数到十的时候，有人不好意思的停下了，而有些人继续吐出数字：
　　“十一，十二”
　　“二十，二十一二十五。”
　　“二十五只！”
　　这个数字很快传遍篝火外围的人群，引来一阵不可思议的低呼。
　　不过有些人长大了嘴巴，却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二十五是多少啊？”
　　被身边人瞪了一眼，拉出他的脚和手，又添上自己的手：“你的手指，所有的脚趾，再加上我的手，这么多呢！”
　　“这么多啊！”这下连倒吸的凉气都变得格外悠长。
　　虽然说是石洞人，但是里面还夹杂着那些“新石洞人”，而住在山谷里面，那些亲近石洞的部落，因为接受了罗琦的安排，所以他们的猎物也算在了一起，但是不用数数就知晓，从人数上并不比大河人或者北方人更多。
　　但是他们猎取的猎物，却比大河人和北方人加起来还要多，多得多！
　　因为很多人没有学过加减乘除，他们甚至觉得别的部落都加起来，也还是比不过石洞人的狩猎数量。
　　在震惊之后，他们的脸上多了更多的尊敬。
　　在部落里面，狩猎的多少丰盛决定了一个男人在部落里面的地位，而在部落之间，这样的较量同样存在。
　　毕竟狩猎的是动物还是人类，在很多情况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在同等环境下，可以猎杀更对的猎物，那么一般就说明，在战场上能更有可能战胜对方。
　　而这次狩猎，石洞人所狩猎的猎物如此之多，是各个部落的几倍甚至十几倍，又怎么不会让他们为了石洞部落的战斗力而心惊呢？
　　一个脸上涂抹着黑色粉末的女人率先站立起来，单手按住右胸，朝着罗琦所在的方向深深鞠躬：“这都是女神使者的力量。”
　　她兴奋的声音都在颤抖：“得到了女神庇佑，得到了女神使者的帮助，石洞人才变得这么强壮勇敢啊，就是鹿群的方向，也都是女神使者告诉我们的。”
　　而其余部落的首领，也都纷纷从震撼之中清醒过来，不用多说，就挥舞起了石器，将猎物的头颅和尾巴砍下，双手放到了罗琦面前的土地上，用手抚摸胸口：
　　“这属于女神使者！”
　　这也是很多部落的规矩，除了在食物上可以得到更多以外，如果猎杀了大猎物，那么猎物的头颅和尾巴也该属于猎杀者，男人们用猎物的牙齿或者尾巴来装饰自己。
　　在遇到陌生的猎人的时候，身上的装饰，有时候也昭示着双方的强弱，如果一个人的腰上绑着四五条狼尾，脖子上挂着狼牙项链，那么不论是在哪个部落，他都会得到热情而包含尊敬的招待。
　　北方人的习俗显然不同，他们献来的，则是猎物的蹄子，一共十六个大黑蹄子一排列开，而作为代表出列的长毛则念诵着在北地流传的祝词：
　　“你让猎物失去了蹄子。”
　　这祝词是歌颂也是祝愿，意思是对方猎杀了猎物，也可以理解为祝愿猎物见到了对方就无法迈动蹄子，只能乖乖被猎杀。
　　罗琦轻轻点头，对于各个部落献上来的猎物都一一接纳收下。
　　虽然她对于这些猎物的“边角料”并无兴趣，也没有装饰的需要，但是接受对方的“奉献”，本身也是确立上下关系的一环，对于今天要进行的事情来说，这应该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脸上涂抹着黑粉的老女人再度站立起来，这一次，脸上却带上了几分小心：“女神使者，这一次的狩猎大家收获很多，但是都是一起狩猎的，该怎么划分猎物，又怎么比较狩猎的好坏呢？”
　　她的发问，让很多人的呼吸都紧了紧，这确实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疑问。


第三百四十章 抉择
　　这个问题，显然并不只有首领们关心，那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少年少女们，原本对于大河集会可能还有些懵懂，但是相处了这段时间里面，不少人已经开了窍，此刻也都紧张起来。
　　隔着火堆呢，两个人就互相递眼神，显然是在相互打招呼，等下男孩要将自己的猎物送给女孩，而女孩也要收下这份礼物。
　　倘若遇到有情敌的话，那么眼睛眉毛就更是大的火热，一边焦急的望着心爱的人，想让对方答应，一边又转过头对情敌怒目而视，恨不得两只眼睛都能分开来使。
　　而罗琦早已经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只是微笑说道：“这一次的集会和以前一样，你们只要选择了喜欢的人，对方也同意的话，那么就可以结为伴侣。”
　　她似乎意有所指，但是显然话里面的深意并没有被在场的人给听出来，而听到和往常一样后，本来还有所担心的首领们都松了口气，既然是和往常一样，那么他们都是熟练工种，做起事情来也不会有所差错，这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
　　“那猎物不多，可怎么分啊？”也有首领不好意思的问出这个问题。
　　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每个男人都可以有充足的表现机会，那么捕获到的猎物或许比眼下更多，但是刚才的情况里，黑暗中的鹿群随地乱跑，而且时间也不算长，所以有些来的人数少的部落，捕猎到的猎物并不算多，有些部落只有一头猎物，但是要参加集会的男孩却有几个，那么这头鹿怎么分配可就成了大问题。
　　“狩猎，不光是要看个人的勇敢，更要大家的合作，各位部落首领，可以依照部落里功劳的划分，分配鹿肉，然后作为礼物。”
　　这样的解答也让人满意，毕竟在以前的部落里，大家晚上分配食物的时候，就会按照这样的方法。
　　眼看着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熟悉的套路来，各部落首领的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更加踏实了，立刻拉着部落里的小伙子为了怎么分配猎物而忙碌起来。
　　而对于这些孩子应该选择什么样的配偶，他们更是心底里透亮。
　　“来，拿着。”火虫的手里被塞了一大块的鹿肉，他低下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被分到了鹿的后半截。鹿和别的动物一样，因为需要后腿来蓄力，所以比前腿更加粗壮，这鹿的后半身，也自然比前面更加丰厚多肉。
　　在刚才的狩猎里面，火虫吸引了猎物的注意力，又给出了最致命的一击，不管怎么算，都是占据了最大的功劳，不过因为这次部落只获得了一个猎物，而需要参加集会的小伙子却有两个，所以首领稍稍迂回了一下，一人一半，不过得到了这稍大的一截，火虫也不算委屈。
　　他朝着篝火对面看过去，那边的头上扎着鱼皮发带的女孩也在看他，看到他手上的猎物，脸蛋似乎也因为火光的照耀而变得更加红润了一些。
　　而这个时候火虫却听到了首领的声音，她拉着火虫指向了那边篝火旁正在和同伴追逐打闹的矮个女孩：“那个是树顶部落的黄木，等下你过去把猎物送给她。”
　　“她？”火虫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脑袋都是一懵。
　　虽然黄木从这个时空的标准来说不是什么丑姑娘，但是火虫和她没多少来往，更谈不上喜欢，而且他心底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此刻当然很是茫然。
　　“对，就是她，你看看那屁股，那么大，一看就是好生孩子的，趁现在还没人，你赶快去，一会儿人多了，你可就抢不到了。”已经多次参加大河集会的首领当然知道早点去成功率更高。
　　“那她怎么样？”火虫不死心，给首领指了个方向。
　　“她？”首领只是看了面容就不屑一顾：“那胸比你还平，到时候怎么奶孩子？不行！不行！”
　　在这段时间里面，她早就想看过各家的适龄男女，而现在流行石洞人的那种打扮，女孩子们也不会用各种颜色的粉末在脸上划上图案，而日常劳作，自然也不可能随时往胸前塞各种东西，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到她们的真实身材。
　　此刻看到火虫犹豫的样子，忙将他朝着黄木那边的方向推了推：“快点啊，要不别的人都快抢先了！”
　　火虫身不由己的朝着那边去了两步，不敢再看对面女孩，硬着头皮一步步的朝着那边迈了过去，脚下这短短的路，似乎变得无限漫长。
　　“我才不！”脸上涂抹了花瓣汁液的女孩高昂着头，愤愤的拒绝了她的首领的要求。
　　“你喜欢的那个打猎不行，这个打猎到的猎物多。”首领扒拉手指给女孩细说。
　　但是女孩听了以后也不在意：“你们不说他在的部落人少？再说了，这一次狩猎也不能说好坏，他会的东西可多了我跟你说”
　　“怎么这么少？”看着手里的两条鹿腿，少年有些难以理解。
　　他在狩猎里面也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暗照常理应该分到最多，怎么眼下分到的却是最少的。
　　而人高马大的男性首领只是皱眉看了他一眼：“鼬子要那个姑娘，多点猎物人家就会选他了。”
　　那我呢？
　　虽然平常难免遇到偏心的情况，但是此刻，这样的不满差点让他喊出了声。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很多个角落，各个部落首领处理起来也很正常。
　　虽然说男女们可以自由的欢爱和结合，但是作为首领，他们不得不为下一代和部落考虑，如果交换而来的新人口，质量太差的话，那么部落的整体实力可就大幅度下降了。
　　至于少年少女们的那点心思，他们自然也知道，不过也都不在意，孩子嘛，喜欢什么都是两天的劲头，等换好了伴侣，肯定也还是高高兴兴的。
　　“不过他们显然忘记了，以前的大河集会才两三天，认识的时间短，而这一次，他们认识彼此的时间，可要长得多。”
　　“不过这些孩子太小，大概还是会屈服吧。”猫头鹰的声音低不可闻。
　　“所以，这得有人出场啊。”
　　罗琦笑了笑，缓缓迈向那边正在争执的两个人，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怎么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巧舌
　　事情很简单。
　　虽然夹杂着双方的辩论和相互反驳，但是这件事就像是留在雪地上的脚印那样很是清楚。
　　就像是和这里的很多少年少女一样，这个男孩也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而这和首领的心目中的人选不一样，这才导致了争吵。
　　其实说实话，这里的女孩们，因为大多年龄还小，除了个别身怀异禀的外，大多数也还都是没有完全发育的模样，这样的挑选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但是对于首领们来说，挑选部落人的伴侣，是他们的责任，更是他们的权力，是为部落所做的贡献，而任何反对，这就是在质疑自己担任首领的权力和能力，怎么可能妥协。
　　面对反对，他们又很容易因为对方的年龄而认为对方只是孩子脾气，认为没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他们的策略几乎是成功的，不少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还是不得不遵守首领们的意愿，就是有几个坏脾气的，屈服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眼下，罗琦干涉到了其中。
　　少年就像是掉入河中的人想要抓住水上的浮木，脸上露出了激动而又忐忑的表情，期待着罗琦能够支持他。
　　“这件事嘛，”罗琦故意停顿了一下，突然抬起手臂，朝向了旁边：“大家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罗琦因为有着女神使者的光环，站在哪里都会是目光焦点，而眼下这一招手，不管是首领还是少年少女们，都被吸引住了目光。
　　她像是无意的拍了拍旁边一个女孩的肩膀：“你觉得这个事情该怎么样？是应该听从首领的安排呢？还是应该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
　　听听！什么叫做诱导性询问，罗琦的问题明显就带有了导向性。
　　不过就算在她穿越前的时空里，这一招也是主导舆论的大杀器，何况是现在，几乎没有人能够感觉到罗琦包含的祸心，就是有些人觉得微微异样，也没有在意。
　　而罗琦挑选的对象，显然也是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个小姑娘性子活泼，但是她自己挑选的男人首领看不上，非要指派另一个带来更多肉的少年为她的伴侣，从刚才到现在，那小嘴巴翘的都快赶得上树上的小黄雀了。
　　而让她回答这样的问题，自然可以得到罗琦想要的回答：“这伴侣是让我们自己挑的，当然是要挑自己喜欢的啦。”
　　小姑娘的回答，带来了一阵低低的赞许的笑声。
　　虽然不少人按照首领的意愿挑选了伴侣，此刻虽然不敢明面上跟着支持，但是用这种形式来表示支持，却也是无妨的。
　　但是作为首领，怎么可能被压下下风来，此刻忙絮絮叨叨的解释起来，大意无非是说自己选的对象更好，长得好看，做事情也麻利，就是胸脯都比那个小子喜欢的大。
　　她这话私下说说当然没关系，但是却惹恼了被贬低女孩的首领，当时就不答应了，这不是让自家孩子找不到好伴侣吗？！
　　石器时空的人素来淳朴，倘若是别的时节，她一定是要用自己的拳头，给对方那张老脸上添上几个红印子，但是眼下的大河集会虽然有很多改变，但是不许打架斗殴却还是一脉相传，所以她只能朝着对方吐了几口吐沫，骂了几句，然后又拉出部落的女孩子，向大家展示她是多么的好看，虽然胸膛眼下是小了一点，但是她以后是一定还会长的。
　　“好了，”看着场面变得如此混乱，罗琦不得不出面来平息，她看向男孩的首领：“所以你是担心女孩子以后不好奶孩子？”
　　被吐了好几口吐沫，这位原先强横的首领，此刻态度上也不禁有些软化，但是想到自己的一片苦心，却又多了几分委屈：“他们都是小孩子，不懂的，要是女人生了孩子没有奶，那么是会活活饿死的。”
　　她说的确实是很多首领奉为真理的事情，但是事实上，这一般是因为女孩子的年龄太小，所以才容易发生缺奶的现象，而如果这些孩子达到了年龄正常生育，那么几乎不会发生此类的事情。
　　但是想要说服他们，却要从别的地方进行，罗琦偏头做思考状：“这就跟火石的孩子一样。”
　　火石的孩子？
　　因为石洞部落受到女神的瞩目，所以各个部落对他们的事情也格外关注，而作为女神使者最信任的人之一，同时也是闻名各部落的医药达人，火石的名字自然无人不知。
　　而火石当初难产将死，最后被女神使者给救活，最终有惊无险的生下两个孩子的故事，更是作为女神使者展现的神迹，被罗琦嘱咐着传播出去的。
　　但是显然当时还有一些事情，是这些人不知道的。
　　“火石当时的奶水不够，养不活两个孩子，”虎牙开口，讲述着当时的情状：“不过女神使者捉来了母羊，用母羊的奶水喂了孩子，让孩子吃得白白胖胖的。”
　　石洞部落已经搬来了此处山谷，而这些来自各个部落的人待在这里也非一日，不少人不但见过，甚至还报过那两个孩子，感叹石洞部落的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而那两个吃的白白胖胖的孩子居然不是吃的女人的奶水，而是吃羊奶？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百万年来，人类和别的动物一样，或者采集山间的植物，或者猎杀食用血肉，虽然会用火来烧烤，但是食用的部分却没多大区别。
　　平常就算捕捉了哺乳期的母羊，也只是杀了喝血吃肉，哪里会想着还吃它的奶呢？
　　在一想过去的那些时光里，那些因为奶水不足而不得不舍弃的孩子，那些因为缺少食物而逐渐饿死的婴儿，不少部落的首领真是痛心疾首。
　　不过也还是有首领发出了微弱的疑问：“那要是做不到有奶的母羊呢？”
　　这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羊有发情期，更何况野外狩猎并不一定能够准确的遇到和捕获到自己想要的猎物。
　　而只要多耽搁几天的功夫，缺少奶水的孩子说不定就没有办法熬过去了，毕竟相对于别的动物的幼崽，人类的婴儿真是格外的脆弱呢。
　　而对于这个问题，罗琦露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微笑：“羊奶虽然好，但是终究不如人奶，假如部落里有别的女人怀孕生孩子，那么会有多余的奶水，分一口就能救回一个孩子。”
　　其实这才是很多部落最常见的方法。
　　但是——
　　“可部落里不一定就有有奶的女人，就是有，也没那么多奶。”
　　本来按照这个时空里没有节制的繁衍，到了生育期的女人本该年年生育，但是生存压力大，流胎或者婴儿夭折的太多，而缺乏食物，也让她们营养不良，一时救急可以，如果长期哺育两个孩子，那么只会让两个孩子都受饿，增加了夭折的几率。
　　“可是如果部落里有很多人呢？”罗琦伸手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将在场所有人都包括进来：“如果人很多的话，那么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有人有奶，一人奶两个孩子很困难，五个人奶六个孩子就轻松很多了。”
　　很多人？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可是总让人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一个懵懂的少年挠了挠脑袋：“那么多人的话，那得要打多少猎物才能养活啊？”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大好前景
　　这个问题问的好。
　　话说哪个部落不想像以前的大河部落那样人数众多？
　　但是狩猎和采集带来的食物，最多也只能维持三四十个人生存下来。
　　排除了老人和孩子，还有一半的成年男人，剩下的成年女人在怀孕和生育之中又存在很多问题，就算恰好有哺乳期的女人，那么人数也绝对不会多。
　　与其比拼这么小的概率，倒是一开始就挑选身体发育比较好的女孩更划算。
　　“谁说一个部落无法养活那么多人？”虎牙抬起了下巴，脸上带着满满的骄傲。
　　他这么一问，倒是让很多人猛地想起石洞部落来。
　　要知道，以前石洞部落也是很小的，可是后来人数越来越多，可是他们的食物却没有短缺，反而吃得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好。
　　难道女神使者终于要让所有的部落都变成这样吗？
　　光是一想到那样的前景，就让很多部落首领都兴奋难耐了。
　　很多部落虽然知道石洞人从河里面获得食物，但是具体的方法却总是似是而非，难以学习。
　　现在，女神使者终于要将这个方法也告诉他们了吗？
　　罗琦看着他们，脸上的微笑似乎正在肯定着他们的猜测，而就在很多人的心口砰砰直跳的时候，她终于说出了她的方法：
　　“假如让所有的人都搬到这处大河山谷里来，那么这里的人就会多得像是山上的树木，草原上的羊儿，生下孩子的女人更是不会少，你们还担心孩子因为缺少奶水而饥饿吗？”
　　所有的人都搬到高河山谷？
　　居然将这么好的地方给所有人都分享？
　　别说是山谷外面的部落，就是很多山谷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毕竟这里很多人的思维还固定在采集狩猎的掠夺资源范畴内，认为固定的土地上出产的食物就那么多，要是人数越多的话，那么自己分享到的食物就会越少。
　　而山谷外面的部落，说不想来到这片温暖富饶的山谷，那自然不是真心的，可是就算已经目睹了女神使者的诸多奇迹，他们也无法想象，那么多的人来到这里之后可怎么吃饭啊，就算是同等数量的羊羔，只吃青草的情况下，都会在不长的时间里将这片地方啃光。
　　“女神赐福了这片土地，”罗琦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试图消除大家的疑惑和困扰：“你们来到这里已经不短了，山谷里的人比以前的大河部落还要多得多，可是我们每天的食物并没有变少。”
　　这倒是真的。
　　因为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的缘故，这些少年少女和他们的部落首领，也在逐步融入山谷的生活，虽然每天都要干各种各样的活很是忙碌，但是肚皮却没有像以前在部落里那样有饱一顿饿三顿。
　　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晴朗的天气还是下雨天，他们面前的食物种类或许有变化，但总是能够消灭他们的饥饿。
　　而在很多黄昏的时候，他们中的不少人还曾经见过很多的石洞人用扁担挑着竹篓，而里面放着的是一条条还在活蹦乱跳的鱼，数量之多，让人几乎怀疑将这些鱼放到河里，足够阻塞一小段河流。
　　而女神使者的诸多事迹也表明，只要跟随了她，听从女神的教导，那么是永远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的。
　　但是一些山谷人的脸色却不大好，特别是一些曾经属于大河部落的。
　　毕竟这个山谷曾经属于他们，虽然通过交换，他们得到了食物和安全，但是却很难接受让这么多无关的人分享。
　　人类虽然是社会型动物，需要互帮互助，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但人类也同时具有排他性，会排斥在团体之外的个体。
　　不过罗姐转头就宽慰了这一边：“一小点火星还没有萤火虫亮，但是一大把燃烧的柴火却能够照亮一片树林，女神教导我们，爱他人，应当如爱自己的手足，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我们才会拥有更多的食物，更好的房子，当然还有更多的孩子。”
　　光靠大道理当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听说人越多那么食物也会越多，一半因为利益，一半也因为罗琦的威望，也没有人敢表示反对。
　　“我，我们真的能吃到更多的食物？”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好端端的大河集会，争抢优秀少年少女的机会，最后却变成了女神使者号召大家搬迁到山谷，但是还是有人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关注重点。
　　“当然。”罗琦伸手比划了一下：“你们见过大河旁边的那些田吗？”
　　田地，是很多外面人所学到的新词。
　　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曾经参与到这样的劳动中，将原本的土地挖掘翻开，将结石干硬的土地弄得绵软潮湿，然后再将一些块茎或者种子撒到地上，然后用泥土盖住。
　　听说这些种子和块茎就会生长成为食物。
　　“是的。”罗琦肯定了他们曾经听到的那些传言：“那些田地上将长满了块茎和植物，你们不再用到树林和草丛上寻找，不用再去和各种各样的植物相互辨别。”
　　“神殿的天国里，就如同你们所曾经见过的那样，那金黄色的一片就是丰收时候的田地。”
　　罗琦又伸手指了指西边：“在那里，在群山的西边，那就是大河，女神赐予了我们可以漂浮在河上的船只，又教授了我们可以捕获到很多鱼的方法，大河如此宽广，鱼儿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难道还要担心没有食物吗？”
　　“可是……可是……”
　　虽然觉得女神使者说的很有道理，这样的生活也格外充满了诱惑力，但是一些人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罗奇继续说道：“女人们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可是部落的孩子却总是那么少，要么带着孩子一起死亡，要么婴儿总是无法长大，可要是生活在山谷里，有女神的庇护，还有能够解决难产的方法，那么不然孩子不就能安安全全的生下来又能长大吗？”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对女人的诱惑可是很大的。
　　虽然在这个时空，原始人的身体素质可以称得上强悍，但是进化而来的超大头脑和直立行走进化而来的狭小产道，让生孩子成为生死关。
　　眼看着很多人的眼睛都放了光，却有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那我们要是来了以后是应该听谁的？”


第三百四十三章 “阶级”
　　不少懵懂的首领现在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刚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不就是把所有的部落都合并成一个大部落吗？
　　那么谁会成为这个大部落的首领呢？
　　他们这些原先的部落首领可又该怎么办呢？
　　“哈哈哈哈哈。”回答他们的，是罗琦爽朗的笑声：“虽然居住在山谷里，但还是按照部落来居住的，每个部落的人当然还是要听从部落首领的话。”
　　如果能够维持现在的统治地位，还能享受到大河山谷的生活……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诱惑人了。
　　聚族而居是真的，由原来的部落首领继续统帅也是真的。
　　不过部落首领的职责，日常生活中主要是劳动和食物的分配，而幸运或者是不幸的是，如果他们真的来到了这里，那么就将面对全新的捕猎，那么也将面对全新的分配方法。
　　至于调节部落成员的矛盾这些事情嘛，有了神殿以后还怕没有神灵的裁决吗？
　　而看着颇为意动的首领们，罗琦又给出了第二个炸弹。
　　她告诉他们，在通往神殿的那条道路两边，那些结实的房屋，将会成为各个部落首领的新居所。
　　那是所有来到山谷里的人都无法忘怀的地方。
　　虽然那些房屋并没有神殿那么美丽，但是却有着同样的形状，墙壁也非常厚实结实，不像是木头和草制作的窝棚那样害怕火焰。
　　听说到了叶子黄的时候，那些房屋里面还可以盘火炕，那么整个大雪季节都会变得暖和起来。
　　而且还听说，这些房屋因为临近圣殿，所以受到女神的祝福，在这里祈祷可比别的地方更灵验呢。
　　“我将会为你们举办盛大的集会，在神殿之上，在女神的面前，将你们的名字祈祷给女神，而有了女神的荣光，那么从女神到所有人，都会认可你们首领的位置。”罗琦给出了第三个糖果。
　　虽然这一条对于很多人来说，理解起来有些困难，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
　　但是是在所有人面前宣布自己是某个部落首领，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而且听说还能获得女神赐予的礼物，倒是颇为意动。
　　而且罗琦还答应他们，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带着所有部落的人来到这里居住，这样的仪式都不会缺少，每个人的礼物也都是一样的。
　　“嘿嘿，一开始教皇给国王加冕，也只是一个特殊的例子，等到成为了惯例，那么没有教皇的加冕，国王甚至不能成为国王。”这个也是计划里很重要的一环，罗琦想用这样的方法加强对各部落的管理。
　　因为罗琦的提议提出的突然，很多人没有思想准备，有些部落答应了，有些部落首领还要回去和部落商量，也有犹豫不决甚至害怕的。
　　罗杰倒是并没有失望，毕竟饭也都是一口一口吃的，要是这么多人真的一下子全涌过来，第一个头大的反倒是她。
　　不过虽然各部落首领的反应不一致，但是对于罗琦将这些少年少女留在这里的提议，他们倒是并不反对。
　　上一次大河集会的时候，各部落派出来的少年少女在石洞部落学到了很多知识，按照约定他们可以回到原来部落。
　　既然已经见识到了石洞部落的诚信，那么首领们对于这一批少年少女的去向并不担心，反正留在这里就可以学到新的知识，而且女孩子怀孕的话，还可以得到女神的庇佑，度过最危险的初产。
　　而部落首领甚为关心的挑选伴侣事件，也因为这个晚上接二连三的冲击，被抛诸于脑后，当然，少年少女们也不再坚持。
　　毕竟如果大家生活在一起的话，他们可以随时跟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不用面对远隔一方的离别。
　　不过这些少年少女们显然不清楚，他们相互结合的最大阻碍还在将来呢。
　　是的。
　　作为一个成年人。
　　作为一个熟悉生理知识的成年人。
　　罗琦可不愿意再次经历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生育的惊心动魄。
　　要知道，在她穿越前的时代里，这个年龄的孩子还算儿童呢。
　　就算时空不一样，身体的强韧度不一样，但是系统给出的数据表明，在生殖系统太过稚嫩的时候怀孕生子依然有着极大的风险。
　　所以这些初尝恋爱的甜蜜的小伙子小姑娘，被罗琦安排分开居住，等到他们稍微再大一些，然后再准备仪式宣布正式成为伴侣。
　　这个春天注定是忙碌而且杂乱的。
　　因为有新的部落决定搬进，也有一些部落选择将老弱先送来，总之，山谷里又有新的人口到来。
　　而接纳这么多人口，安排他们的居所，分配他们的工作，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罗奇按照约定，在山谷里面划定不同的区域，作为各个部落居住的地方。
　　但是每天清晨的时候，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人都需要来到圣殿广场祈祷，然后在这里接受今天的任务。
　　任务当然是划分成不同的标准的，与之对应的则是相应的食物标准。
　　因为现在是春天，食物充分，而且有了食盐以后，在很大程度上也解决了食物的储存问题。
　　所以现在山谷里并不像一般的部落那样按照功劳大小和地位分配食物。
　　最低等的，就是从事低端劳动力的俘虏，主食是块茎或者别的植物，搭配着少肉的骨头汤或者鱼头汤，如果干的优秀的话，可能得到额外的肉食赏赐。
　　稍微上一点的则是那些同样从事基本劳动但是并非俘虏的山谷人，他们的食物里植物分量减少，汤里面肉比较多，得到奖励的概率更大。
　　比他们吃的更好的，则是那些从事技术岗位或者捕鱼行业的人，石洞人几乎包括在内，当然还有一些亲近石洞部落从而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一条完整的烤鱼或者两大片炖煮的很烂的肉，配上一些新鲜的植物，可以让他们体力充沛干劲十足。
　　当然还有更丰富的食物。
　　能够享受到这一阶层的，则属于各部落的首领，还有罗琦提拔的负责各种工作的管理人员，如果有孕妇和生病受伤的人，那么也可以享受这样的食物。
　　除了食物中肉食占比更多以外，食物也变得更加精美，蒸煮烘烤各种烹饪技巧轮番上阵，还有鸟蛋和羊奶这样的高蛋白食物，而珍贵的食盐更是将食物变得更加美味。


第三百四十四章 技术的扩散
　　不管是在哪一个时空里面，春天似乎都并不漫长，在冬季的寒冷终于完全消退之后，温度就会一天天的变热，而树林和草丛之间，各种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和紫色的花朵，就像是从夜幕里探出头的星星一样繁多。
　　而随着树叶从嫩绿变得浓绿，高高的树上偶尔还会传来蝉鸣。
　　现在也是最适合狩猎的季节之一，再过一段时间，那么天气就会变得完全炎热，在那样的天气里追逐猎物太过消耗体力和水分。
　　所以在这样的天气里，倘若有一堆年轻的小伙子不去追逐寻找猎物，而是拿着古怪的事物蹲在浅小河流旁边，那么部落首领多半是要骂的。
　　但是今天显然不一样。
　　头发花白的首领神色紧张的守在边上，看着男人们理开一张网。
　　是的，网。
　　不过眼前的网显然和石洞部落的网有所不同，只是用搜集到的细藤条编制而成的，这样的网如果用来捕捉鸟儿或者丛林中的走兽倒是可以。
　　而在首领的指挥下，男人们屏住呼吸，很是紧张的将这张网猛地抛到了河水之中。
　　春潮汹涌，河流湍急，虽然岸上的人死死拉住网，但是漂浮在河面之上的藤网还是受到水流的冲击，扎的不牢靠的地方啥时间都被冲开了几个缺口。
　　“快把网拉起来！”
　　在花白头发的首领的指挥下，男人们费力的将这张网从水里面拉了出来。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里面并没有像他们曾经远远看到过的那样装满了鱼，而是空空如也，只有几根潦倒的水草。
　　“这是怎么回事？”已经经过了好几次试验，可是怎么都没有成功，大家都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听说啊，那个捕鱼的方法，只有受到女神祝福的部落才能使用，只有石洞人他们才可以捕捉到那么多鱼。”有跟着一起去大河集会的人插口。
　　“这，难道是女神不高兴我们这么做？”
　　“要不要我们向女神祈祷，让她给我们鱼？”
　　“笨！当然是首先祈祷女神不要生我们的气啦！”
　　“对对对！”
　　……
　　“怎么还是不能骑？！”黑豹有些郁闷。
　　在他的面前，一只枣红色的大马打着响鼻，头颅高高昂起，而直立的前蹄则显示了这头高傲的生物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当初为了得到那把美丽而且锋利的武器，黑豹和石洞部落做了交易。
　　不过因为牛羊比较难以狩猎，所以直到今天也没有完全完成。
　　而看到过石洞女孩在马背上纵横草原的情形，他也是心生羡慕，觉得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浪漫。
　　但是按照石洞人留下的陷阱方法，他好不容易带着部落里的人狩猎了一头成年马，但是这头马如此倔强高傲，别说让他骑上去，就是想摸一摸都会挨上马蹄子。
　　“怎么那两个小鸟都可以做到，我一个大男人做不到？”
　　黑豹百思不得其解，摸摸下巴：“难道真的像是他们说的那样，降服马儿靠的是女神的力量？”
　　……
　　“这就是弓箭！可以隔着老远就能杀死猎物！”
　　腰上裹着一块兽皮的高大男人，向着部落里的人显示自己这么多天的成就。
　　自从看到石洞人所使用的武器，看到他们可以轻松的猎杀猎物和敌人，要说哪个男人心中没有羡慕，那肯定不是真的。
　　而这个裹着兽皮的男人，虽然长得高大，但是心思细腻手也很巧，回到自己的部落之后，就开始尝试制作。
　　现在他的手里躺着的事物，有着木头被弯曲而成的圆弧，有着拉拢效果的藤条作为弓弦，箭则用树枝和磨尖的小石器来制作。
　　瞧上去，和石洞人手里的弓箭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弓箭啊！”同伴们都忍不住上前抚摸。
　　而他更急于知晓这弓箭的厉害，学着石洞人的方法，他将箭扣弦，瞄准了远处的树干，随后松开了手指。
　　“啪”的一声。
　　箭成功的飞了出去。
　　落在了前面的草地上。
　　箭头到他脚尖的距离，还不超过两个人身体高度，距离他所设定的树干，还有相当不短的路程呢。
　　“这么短？！”同伴们都发出了唏嘘的叹声。
　　“这还不如拿一块石头打呢！”
　　“就是就是，我把石斧扔出去，都被这小树枝子强。”
　　腰上裹着兽皮的男人轻轻抚摸弓箭，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显来不清楚失败的缘由。
　　“听说那些去了山谷的人，就可以用真正的弓箭。”想到那些传言，他的眼睛似乎又慢慢的变亮了。
　　……
　　“技术的扩散是不可逆转的。但是我们是可以尽可能的把控核心。”
　　“渔网捕鱼很简单吗？”罗琦对此只是一笑：“从渔网的制作，材料的选择，渔网边上的小石子，到捕鱼的技巧，挑选合适的河流流段，怎么将网撒开，都是需要专门的学习的。”
　　“包括训练马匹，制作弓箭，光一个尾羽保持航向，就已经超过了原始技术几千年的摸索。”
　　“所以你才放心让那么多部落的人在这里住了这么久？”MSK1089问她。
　　“就算不让他们住，这些东西他们也都或多或少能够看到。”罗琦摇了摇头：“不过如果不让他们在这里住几天，又怎么能感受到先进生活的美好呢？”
　　“哦？你当初的目的恐怕不只有这一点吧。”
　　“嘿嘿，听说另一个时空的古代，皇帝经常带领大臣们去狩猎，这也是为了宣示武力嘛。”
　　弓箭的远程攻击，铜矛的锋利，当然还有石洞人的组织配合，让这一次大河集会，石洞人出尽了风头，也展现了自己的拳头。
　　不管是山谷内还是山谷外，任何不服气的人，以后都要仔细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因为大河人的回归，还有部分北方部落的到来，山谷里面人员复杂，而以后也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里，而这样组织明确武器锋利的力量，足够打消任何不友好的念头。
　　“当然，我也只需要将技术暂时领先一段时间好了，等到他们来到山谷居住，自然会对他们开放，要不然可怎么吸引他们移民呢？”
　　“不过，除了让他们移进来，我还要让一部分人移‘出去’呢。”


第三百四十五章 卧榻之侧
　　“蓝纹部落那边谈的怎么样了？”
　　虽然猫头鹰可以用布条来传递双方的讯息，但是显然这样复杂的事情，总是要MSK1089悄咪咪的观察了以后回来口述才能说的清楚。
　　“一开始，蓝纹部落的人还比较犹豫，不过在经过你派去的人劝说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猫头鹰对着罗琦点了点头。
　　“嗯，那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决定，就是选择合适的人选入驻蓝纹部落那里。”罗琦摸了摸下巴，为人员的名单有些苦恼，毕竟不管是挖矿还是别的工作，需要的劳动力肯定不少。
　　“话说，有必要这样吗？原来的蓝纹部落人家干的挺好的呀！”一个昵称为小河之滨的妹子在论坛里面表示不解。
　　因为罗琦舍得花费，加上洗脑的效果不错，蓝纹部落干活一直都很卖力，给出的矿石也不算少。
　　而花费大力气，将人家原来的干活老手给腾出来，再给安排新人进去，怎么看，都像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但是效率还是太过低下了。”原始人的工具自然是木头和石头，加上自己的手，原始的铜矿石并不怎么坚硬，也很难用这个时空的方法加工成合适的工具，所以他们获得铜矿石的速度并不快，好在这边的矿是浅矿，还比较容易挖掘。
　　“但是眼下人数变多，要养活这么多张嘴，那么需要提高生产效率，需要铜器的地方越来越多。”显然蓝纹部落眼下的效率是跟不上罗琦的需要了。
　　而作为基本的防范，罗琦显然也不大可能给出一大批青铜工具送到这里给他们劳作，毕竟这些工具很容易就会变成武器的，历史上的诸多起义，一开始的武器不都是农夫的锄头，工人的锤子吗？
　　而且如果可以在蓝纹部落这里驻扎下来，那么可以直接在这里锻炼合适的青铜，不需要再运输到石洞部落或者别的地方，从运输成本上来说，可就大大节省了时间和成本。
　　当然，更重要的则是——
　　“卧榻之侧啊！北边都是靠着水路运输，蓝纹部落那里有铜矿，再北边有盐场，不管是哪个地方，盐铁都是国家的重中之重，要是被人把控了那里，我这边就要抓瞎了！”罗琦对于蓝纹部落眼热已久，只是双方关系良好，她也显然做不出霸占地盘的事情，只能从经济和信仰等地方入手，再掺沙子进去，好逐步掌控，如今大好机会在前，当然顾不得其他了。
　　而对于人员的挑选，自然也是很是慎重，需要保密的环节眼下只能动用石洞部落和忠诚度高的少年少女，负责挖掘矿石的则要从山谷里面挑人，因为涉及到武器的制作，所以大河人和北方人被罗琦率先排除在外，剩下的人里面优先考虑踏实肯干的成年男性，以服从性高和忠诚度高这两条指标来进行挑选。
　　这些前去挖矿的人，因为工作重要，所以伙食是按照第二等来算的，属于有技术的人才行列，而那些负责冶炼金属的，更是享有和普通部落首领一样的伙食待遇。
　　原本的蓝纹部落，食物一部分来自于部落内部的采集狩猎，另外一部分来自于用矿石和石洞部落的交换，但是如果新去的这些山谷人也按照这样的方法的话，那么显然补给线未免拉的有些太长了一些，他们无法及时获得新鲜足够的食物。
　　所以罗琦思前想后，决定同时派遣一部分人一同前去负责后勤，包括准备食物，负责居住环境等责任，当然能者多劳，罗琦也需要有人来安排这些重劳动力的业余生活和掌握他们的思想动态。
　　能从事这样工作的，则是由火石带领的一部分来自不同部落的娘子军。因为蓝纹部落山下有河流，再北边就是大湖，所以只要有足够的竹筏和船只的话，打鱼就足够维持这么多人需要的肉食，而平常的采集可以提供必要的维生素。
　　火石的医药知识已经超过别的原始人很多，如果出现受伤生病的情况，她可以做一下初步的处理，另外她救治过很多人，所以很熟尊敬，如果出现矛盾的话，她也可以凭借这样的尊重从中调解。
　　而除了这样的工作之外呢，蓝纹部落还需要承担作为中转站的任务。
　　食盐被称为百味之首，既可以补充身体必需的物质，又可以调和食物的滋味，凡是尝过其中味道的人，那么是决计难以忘怀的。
　　而如今山谷里面人数众多，而食物的来源主要是来自于鱼类，那么原先的从血液里面提取盐分的做法就不大可取了，需要的食盐分量自然不少，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船只沿着河流一路向北，最后到达大湖之北的地方，在那里烧煮食盐，然后带回。
　　上一次，光是为了腌制那么多的鹿肉，就将山谷内的食盐存量消耗了不少，而部落里每天捕捞的鱼的数量并不一致，如果哪天运气好，捕捞量大，多余的鱼也需要腌制起来。
　　船只南来北往，也会运输别的东西，比如从南边山谷里面带来的陶器，蜂蜜，块茎，腌肉等等，从大湖北归来的时候，除了食盐，有时候还会带上几个人，这些都是听说了南方富饶可以吃饱，然后主动要求来南边生活的人。
　　因为北边生活的部落也很多，环境比较复杂，所以一般都是一两个月才去一次，一次性烧煮几个月的食盐的分量。而有了更好的工具之后，铜矿这边的工作显然要更为顺利，冶炼好的金属也比较多，船只来往的也比较密切。
　　这也是为了防止这里变成“孤岛”，脱离了罗琦的掌控，所以适时关注，也让这些从事劳动的人知晓女神使者时刻关心着他们，用罗琦的话说这叫心系远方群众。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谨慎的罗琦还有别的方法来保证那边把握在手掌之中，其中就有“轮换”的政策，一方面不让他们太辛苦，另一方面定期调换人手，也让这里的人无法产生小团体，从而“天高皇帝远”。


第三百四十六章 人才选拔
　　但是这样的安排并非全然没有瑕疵。
　　罗琦很快就感受到了其中的弊端：石洞人不够用了。
　　石洞人开始的人口并不算多，只有三十出头，还要剔除老祖母和几个孩子，能用的人手本来就少。
　　而现在摊子变大了，各种事情因为他们干的熟练，所以罗琦也乐意让他们去做，但是这样一来，已经忙碌的他们，很难承受更多的任务。
　　而之前一年培养的那些少年少女，也因为需要分散到各个还没有加入山谷的部落进行工作，所以暂时也无法回到山谷。
　　加上一下子去了好几个熟练青铜冶炼的男人，还有水鹿和火石夫妇，山谷里面的石洞人的数量，已经滑落到一个危险的数字之内。
　　危险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人叛乱，那么这么多的石洞人，很有可能是无法平息的。
　　虽然在好感度上，山谷内远远没有这么危险，但是显然，不管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更好的工作，罗琦都急切需要更多的“心腹”。
　　“应该放弃原有的小家庭思想了。”罗琦在土地上用树枝划拉出现在山谷内的部落和人员分布，首先将大河和北方先划掉：“首先，将成分不好的先不要。”
　　北方人的话，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其中有俘虏，另一部分则是他们接触的日期还比较短，所以暂时只能充当外围成员，如果有优秀的可以部分提拔，整体上大规模培养暂时还不大可能。
　　大河人差不多也是同理，不过他们中有叶猴作为桥梁来平衡，所以暂时也不需要扶持新的“代理人”。
　　“然后想一下标准，首先得忠诚。”罗琦在地上又画了几下。
　　辨别忠诚与否，永远是每一个统治者最大的难题，但是对于罗琦来说，这是一个只需要看一下好感度就能解决的问题。
　　从这样的标准里面，她可以比较轻松的找出符合自己需要的人选。
　　“然后是工作能力。”
　　这个当然也需要考察。
　　在这个时空里面，个人的能力永远是和收获食物相关的，所以人们总是认为优秀的男人应当高大威猛，力气大的可以撕裂猎物，勇敢的可以和老虎正面搏斗。而女人最好丰满又矫健，丰满的身体可以生育出更强壮的孩子，而矫健的腿脚，让她可以跋涉更远，爬的更高的采集植物和树上的鸟蛋。
　　虽然从罗琦的考察中，身体的健康也是及其重要的一个环节，但是她更为重视的显然是别的方面。
　　毕竟如果只是有一把子力气的话，那么只能从事基本劳动力，而罗琦需要教授的各种知识和技术，需要的是智力和动手能力的结合。另外如果为人平和，性格老实的话，那么更是罗琦的心目人选，毕竟这样的人，既可以放心托付工作，也不会因为地位的不同而骄纵引发矛盾。
　　当然，基于这个时空的某些原因，男女们显然都以好勇斗狠为乐，而性格内向的人往往会被嘲笑乃至于看低，所以符合罗琦标准的人并不多。
　　“嗯，就是这些人了。”罗琦看着自己凭借记忆罗列下来的一行名字，点了点头，随即却发现哪里有些不对。
　　“嗯，这个是小河部落的，这个也是小河部落的，树顶部落的，这个是山岩部落的这个还是小河部落”
　　罗琦很快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倒并不是这个名单有什么不对，也不是这些人来自的部落不对。
　　毕竟小河部落是罗琦一开始就竭尽全力拉拢的部落，而树顶部落自从失去原首领以后，基本上就是罗琦的后花园，而山岩部落因为男人变少，而黑羊首领曾经受过石洞部落的恩惠，所以和石洞也分外交好，这三个部落甚至曾经参加过石洞和大河的那一场战斗。
　　对于从这三个部落里面挑选合适的人选，罗琦觉得很是合适，毕竟接触的时间久，他们付出的也更多。
　　但是罗琦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样挑选的弊端了。
　　山谷里面的人越来越多，而罗琦的记忆力却没有跟得上去，甚至还有一部分人是无法念出名字的，对他们的了解也并不多，而且越是接触的比较少的部落，对内部的人员了解的也更少。
　　这一次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暂时选出合适的人手来分担工作，但是下一次呢？
　　基于罗琦的目标，她需要攻略的人口可是一千，就算眼下还没有那么多，但是山谷里面的人口确确实实在一步步的增加，如果只是选用自己熟悉的人的话，一方面容易流逝人才，另一方面也容易导致失去人心。
　　“眼下比较急，就先培养这几个人试试，那么以后需要的话，可要想一个好办法了。”罗琦也只能这样想。
　　“所以到底应该怎么挑选人才？？？急！”
　　罗琦的新帖子照例是被置顶的。
　　而下面的回复倒是并没有什么新意。
　　“凑合着用吧，上面分到什么宫女，我这里就怎么样用，不然呢？”这是有萝卜吃萝卜，有白菜吃白菜的主。
　　“楼上太丧了，好歹你也得拉拢拉拢，给弄成自己人啊。”这个显然认为命运在于奋斗。
　　“太丧1，如果万一是别人派来的卧底害你的呢？万一奴大欺主呢？我之前就有这样的，给我设了个圈套给推到洗衣局去了。”这位显然是一位雷厉风行的。
　　“你能挑的时候，还是得挑啊，就像我，挑人的时候一定要看他们站的好不好，能不能服从，眼睛会不会偷瞄，手脚干不干净，要是做不到这些，宫里被拖累的主子也不是没有。”这一位显然位份高。
　　“宫斗的都歇歇，这明显都不是一回事，要我说，你弄个考试不就行了吗？穿越前都这样，我记得我就是赶着去笔试找工作的时候被车给撞飞的，一睁眼才到的这里，老妹儿，这可把我给坑惨了我跟你说。”
　　“考试？走错片场了吧你？穿越前要笔试，那是因为大多数是文员白领，人家这要的是技术工种，要我说，你还不如选劳动标兵！”
　　“劳动标兵？！”罗琦为这个主意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点子啊！”


第三百四十七章 角马
　　角马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说是床铺，其实也只是沿用的石洞人的说法，并不是像神殿旁边的女神使者的居所那样，是用砖头和粘土制作而成的小土炕，也不是那些讲究一些的人用短树桩和木头垒出来的床铺形状，而是从山上找到的平坦石块，然后再在上面铺垫了干草和树皮。
　　但是耳边一夜雨声不歇，小小茅屋虽然没有砖土建造的那么厚实，上面铺的茅草树皮也完成了阻挡雨水的责任，所以虽然雨声潺潺，但是角马睡的还很是踏实舒服。
　　虽然以前他也算是大河部落里面重要的一员，按照标准是可以居住在那山洞之中的，但是象耳更加喜欢那些愿意和他睡觉的人，所以不幸的角马，在下雨天的时候，也还是要蹲在挤了黄水的地洞里，湿淋淋的着急。
　　大獐从旁边的干草堆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下雨了？”
　　“下雨了。”角马回答了自己同母的兄弟。
　　说实话，原来他和自己的这个兄弟并不特别亲近，但是等到那次战斗以后被俘虏，他被送到别的部落，而自己的兄弟则留在石洞部落那里，毕竟是骨肉之亲，自然很是担心，而大獐因为参加了和北方人的那一场战斗，也得到了部分赦免，需要服刑的期限，比哥哥要短上一年。
　　角马一面可惜自己当时不在，毕竟他比同胞兄弟更为强壮，说不定当时就可以直接杀死两名敌人恢复自由身，一方面也真心的为兄弟高兴。
　　眼下山谷内是分成不同的地方来居住的，大河人白安排在这边矮山的山下居住，虽然地势比较低，但是窝棚的搭建却丝毫不含糊，哪怕是昨夜的一夜风雨，里面依然很是干燥，角马对此很是满意。
　　虽然下了雨，但是早上的祈祷却依旧是风雨无阻的。角马从旁边折了两个芭蕉叶子，自己和弟弟一人一个顶在头上，跟着陆续从各个窝棚里面走出来的人，朝神殿的方向走去。
　　避雨这种小事，每个人的做法也不相同，角马一路看过去，有找了树皮的，也有跟自己一样用大叶子的，也有用一种叫做斗笠的竹条和藤条编织而成的帽子，据说戴上了就可以防雨，这样的奢侈之物显然并不是容易看到的，戴着斗笠的人仰着脑袋走路，都顾不得雨水打在脸上，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看到他的脸。
　　“那个是蓝纹部落的，现在整天在工坊那边做事，这个斗笠是他们来的时候女神送的，一人一顶，还有别的好多东西。”大獐有些羡慕的看着那边。
　　“没事，你以后干活干的好，一样能得到女神的奖励。”角马安慰他。
　　“嗯，我一定会有的。”毕竟是少年人，斗志满满，走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抬起头：“到时候我要得两顶，一个给你，一个我自己戴。”
　　他也确实有资格说这句话。
　　虽然现在还是俘虏的身份，但是不管是和角马这样的大河俘虏，还是和那边的北方俘虏，大獐的身份都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那场战斗，参与战斗的人的身份都有所提高，吃喝上面已经接近于一般的普通劳动力，也有资格从事轻松一些的工作，比如监督别的俘虏干活这类。
　　而大獐因为年纪比较小，手脚勤快会说话，居然得了那边工坊的人的喜欢，一个石洞人透露，等到俘虏期满的时候，大獐很可能被提拔到工坊那里干活。
　　虽然进去的时候，干活一般也只是比较粗笨的踏泥制砖，但是显然也一般的耕作要好的多，毕竟伙食要好不少，而且如果有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也是可以首先看到，更不用说女神使者经常去工坊视察了。
　　作为哥哥，角马一方面为弟弟高兴，一方面也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毕竟重新回到山谷以后，一切都在变化，他引以为傲的打猎技术似乎在这里已经起不到作用了，而他现在所擅长的种田技能，似乎又是人人都会的。
　　“到了。”
　　为了提醒时间，在神殿的屋檐下面有一个不算小的陶鼓，每天早晚，都会有人定时敲响，好提醒大家来做祷告。
　　而随着鼓声三次响起，广场前面已经挤满了人，而天空上的雨水也淅淅沥沥的止住，让举着东西挡雨的人终于能够放下手臂。
　　如果想要和女神使者近距离见面，那么显然并不容易，毕竟这里的人这么多，要是人人想要见女神使者的话，那么她每天除了见人什么都干不了了。
　　但是每天早上和晚上，神殿的门口，都会有那个圣洁的白色身影。
　　而今天，女神的旁边还摆放了几样东西，眼力好的人踮起脚尖，辨认出这些东西：鱼皮做的短衣，竹条编织的斗笠，树皮做成的蓑衣，还有一些裹住的小团，不知道是什么。
　　“咦，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对于这些东西，一些熟悉流程的人很容易就回想起来以前的经历。
　　在过去，罗琦为了鼓励那些孩子努力学习，每天考量他们，而也会给出相应的奖品，不过一般是食物或者是小红花。
　　而如果有做出极其突出贡献的人，也会得到额外突出的奖励，比如那些曾经冒着寒冷和危险，从冰湖上面到北方取盐的人，每个人都被奖励了一整套的鱼皮棉袄，还有用瓶子装着的珍贵蜂蜜，当然更少不了的，则是丰厚的食物。
　　而最近，有类似这样的辛苦而危险的工作吗？
　　熟悉这些事情的人在彼此交谈，而不熟悉的人，则忍不住交头接耳打探消息，毕竟站在神殿台上的女神使者，脸色可是很是肃穆呢。
　　而得到大概猜测以后，他们也忍不住奇怪了，毕竟随着天气一天天的更加炎热，山谷内的事情却逐渐走向正轨，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变化。
　　而定期前往北方的船只，也因为习惯而变得更加顺利起来，和之前那冒着掉入冰窟窿和被抓去吃掉的危险比起来，简直像是春天的太阳一样温柔无害呢。
　　而罗琦面对着下面一片议论的声音，双手上抬微压，让下面安静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 劳动模范
　　罗琦在穿越前就很厌恶领导讲话。
　　所以轮到自己的时候，开会总是格外简洁。
　　这一次显然也不例外。
　　开头几句，她先是照例感谢了女神的恩赐，随后就感谢了这些天大家的努力工作，然后话音一转，说其中有部分人格外的努力，值得表扬。
　　三句话开场之后，就开始步入正题。
　　角马在下面听着听着，发现这一次的表扬和以前的不一样。
　　以前表扬的都是从事危险的工作而重大贡献的，而这一次，女生是这似乎对那些认真干活的人颇为偏爱。
　　第一个被叫上去的，角马认识，是来自小河部落的狼三。
　　虽然眼下山谷里面很多人都会使用竹筏和木船，每天飘到大河里面捕鱼。
　　但是，除开石洞人以外，狼三算是第一批会划竹筏的人。
　　那时候，小河部落就开始充当石洞部落和别的部落之间的中转站，而狼三，就是第一批运输船公。
　　时至今日，虽然会划船的越来越多，但是每次往返南北，狼三都是领头的第一艘船，这不仅是因为他资历老，更是因为他的经验最足。
　　毕竟这里的河流都是天然河流，哪些流域宽广，哪些流域狭小湍急，哪些河段下面容易搁浅，哪些河段下面有石头，他都是一清二楚。
　　而这样的经验，也让他很受尊敬，所以当宣布他获得奖励的时候，大家都没有任何意见，而负责运输的那几个小伙子，脸上的笑容更是比谁都灿烂。
　　而第二个受到表彰的人，则来自于新加入的矮山部落。
　　不过这一位的名字，不像是前者那么出众。
　　这个肤色黝黑的女人，已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现在在工坊里面工作。
　　相比于那些很早就接触陶器等制作工艺的人，她在经验上面显然并不具有优势。
　　但是这个女人显然具有某种韧性，经过反复的摸索，发现干草和粘土的加入比例，可以影响到最终砖头的烧制成功率。
　　虽然她对于比例这个名字还不熟悉，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来加入固定的泥土和草料，但是这样的发现实在是弥足珍贵，很是值得表扬。
　　“要是以后，大獐在工坊里面好好干，说不定也能站在这上面呢。”角马站在广场的边缘，这是属于俘虏们的位置，暗自想道。
　　他对自己的弟弟很有信心，毕竟现在已经是新时候了，并不以肌肉取胜，而大獐从小就很是聪明，经常做些恶作剧来作弄他这个哥哥。
　　那时候他很生气，现在想想，倒觉得未必不是好事了。
　　耳边又接连传来几个名字，有些属于角马很熟识的，有些则压根都没有听过，这并非说明后者名不副实，而是因为现在人太多了，又分出固定的行业来，所以大家对其中的优秀人士并不熟悉。
　　不过其中也会冒出笑话来。
　　因为这个时空，男人们普遍会用捕猎到的最好的猎物作为自己的名字。
　　在部落里面还不觉得，可是眼下山谷里面这么多人，那么无可避免的，会出现重名的现象。
　　尤其是男人，有时候一个名字有四五个人用，为了区分他们，还要加上很多前缀，比如大小老少等等。
　　而眼下表彰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名字两三个人往上冲的情况，引得哄堂大笑，倒是让这个激动且肃穆的场合多了几分轻松。
　　不过对于角马来说，这些并不重要。
　　他更关心天上的乌云。
　　虽然眼下并没有下雨，但是天上依然灰白一片，熟悉天气的人知晓，今天可能是没有办法看到太阳了。
　　角马属于俘虏，每天从事的都是重劳动，每天需要干一定数量的活才能有食物吃。
　　虽然角马从来没有没完成过任务，但是一想到现在土地湿黏，又可能下雨，那么今天想来不能和往常做的一样多了。
　　而对于天气的忧虑，让角马听见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还有些懵懂。
　　直到看到周围惊讶看过来的眼神，还有旁边弟弟忍不住的惊喜呼喊，他才仿佛从梦里醒来。
　　惊讶。
　　喜悦。
　　嫉妒。
　　质疑。
　　茫然。
　　……
　　周围的目光如此复杂，而角马此刻的心情也一点都不简单。
　　是我吗？
　　怎么可能是我？
　　是不是还有别的人也叫角马？
　　在初步的惊喜之后，不敢相信终于占据了上风。
　　而且由于刚才的闹剧，角马此刻的怀疑显然也有现实的依据。
　　但是台上的女神使者不但再一次的报出了角马的名字，而且还加了前缀，是来自大河部落的角马。
　　真的是我？
　　角马深一脚浅一脚的从人群让开的小道之中爬上了神殿台阶。
　　女神使者笑容温和，满含鼓励，而他转身看到台下乌压压的人群，眼中所包含的，却大多都是怀疑。
　　为什么会是他？
　　俘虏只能从事基本的劳作，所以角马显然不具有指导后辈的经验，而不管是挖地还是砍伐树木，显然也不存在特别的技术含量。
　　那么他有什么值得鼓励的地方？
　　这是大家的疑问。
　　这也是角马的疑问。
　　对此女神使者进行了解释，虽然角马从事的只是简单而且枯燥的劳作，但是他干活的时候很是认真，效率也比其他人更高，有时候甚至能干到两个人的活。
　　而只要是认真干活的人，只要是作出卓越贡献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在山谷里面地位如何，都会受到女神的赞许，还有来自于女神使者的奖励。
　　而不同于别人，角马受到的物质奖励虽然只有一顶斗笠，算不得特别珍贵。
　　但是女神使者，却又当众宣布，因为角马的认真和努力，所以他担任俘虏的日子会相应的减短两个月。如果以后也有谁表现良好，那么同样可以享受这样的减刑。
　　而这一句话，顿时引起了轰动，角马回头望去，在自己曾经站过的角落里，那些来自大河和北方的俘虏们，眼中的光芒像是星星一样闪亮。
　　虽然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还并不能准确的衡量两个月和一年的时间到底有多久，但是他们显然已经找到了自己需要走的那条道路。


第三百四十九章 劳动吧
　　斗笠是用竹条编织而成的，和树上摘下来的叶子相比，更为沉重，而且戴上以后只能保护头部附近方圆不受雨水，而肩膀就会露在外面被雨水打湿了——听说这个斗笠是应该和那种树皮做的蓑衣一起穿戴，这才是一套完整的避雨装备。
　　而这样的一整套装备，其实也是那些每天去大河上打鱼的人的标配。
　　毕竟这个时空没有天气预报，而猫头鹰也还担当者传递消息沟通南北的重大责任，而大河宽广资源丰厚，但是如果遇到了风雨天气，那么河面上浪花翻滚，很是不平静，叫人为之忧心。
　　而山谷内制作的竹筏也好，木船也罢，从工艺和技术上来说，都上相对简陋的，所以遇到风雨天气，好一点的左右晃荡，坏一点的甚至会整个翻覆。
　　为了防止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每个竹筏还有木船都配备有救生装备，其实就是收集后晒干的葫芦，用绳子绑成一串，遇到危险的情况的时候，可以将其绑在自己的腰上。虽然说这些到河里打鱼的人，都会游泳，但是如果遇到恶劣的天气，或者是身体抽搐等情况，那么也是很危险的，而绑上这些葫芦以后，就算完全不会游泳的人也能浮在水表，不管是游回来还是脱力以后顺流漂行，获救的可能性都大大增加。
　　为了腾出更多的位置，所以不管是竹筏还是木船，都不存在船篷这样的东西，而如果要是遇到下雨，那么如果没有遮挡的话，人还是比较容易因此受寒生病的，虽然鱼皮具有避水的效果，但是质地轻薄，如果用来做成帽子，那么在风雨的环境下，很容易被吹走或者吹破，不是很耐用。而斗笠和蓑衣，则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遮风挡雨避太阳，材料简单，而且还有一定的保暖作用，所以也是各个捕鱼船上的标准配置。
　　但是，让罗琦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专门设计给打鱼人穿着的斗笠蓑衣，居然还引流了潮流。相比于之前人人想要的鱼皮衣，蓑衣其实并不怎么舒服，毕竟用的是树皮制作而成，穿在身体上有些扎肌肤，而斗笠也很是沉重，初次戴的人都会觉得脖子酸，而且也没有鱼皮衣那样的光泽，本身就都是黑灰色的。
　　但是穿戴着这样的服饰就意味着是有资格去打鱼的人，哪怕沉重粗糙，也让很多人艳羡不已，所以罗琦索性将其作为奖赏。
　　而此刻，角马所获得的这顶斗笠，简直就像神殿里面女神掌心里面托着的那个太阳一样灿烂炫目，叫人移不开目光。
　　一同居住的俘虏们都忍不住上前抚摸，感受着这顶斗笠上竹条的丝丝凉意，更是有人争抢着想要看看戴上这顶斗笠是什么感觉，最后被大獐给抢了回来，谁都不许戴。
　　角马倒是顾不上这些了，他被一层又一层的人给包围着。
　　茫然四顾间，这些人有些他是熟悉的，是每天一起劳作的大河人，也有一些是他认识但是人家不认识他的，多半是一些在山谷里面从事令人羡慕工作的人，还有很多是相互都叫不出名字的，而现在，这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望向他的目光都透着浓浓的羡慕。
　　因为俘虏的身份，无可避免的在山谷里面要低人一等，平常的时候干最累的伙，吃饭却要比别人差一些，犯错了更是会挨打，所以很多人都不乐意和俘虏交往，路上遇到了都会把下巴抬起来，正眼都不会给一个。
　　而现在这些正眼都不看他一眼的人，却对他露出和善的笑容和羡慕的目光。
　　明明他现在还是俘虏，而这些人依然享有远胜过他的待遇，但是他们依然羡慕他。
　　而直到此时，角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生活大约是和以前不同了。
　　而等到干活的时候，这种区别变得更加明显。
　　角马因为是大河部落最先感受到女神神迹的人，所以心中常怀敬畏之心，也因为弟弟虽然很是聪明，但身体没有自己强壮，所以干活的时候格外卖力。
　　一来是为了向冥冥之中的女神讨好，后来也是因为干活干的越多，分到的食物也会越多，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和弟弟都能吃的更好一些。
　　以前，同是俘虏的大河人和北方人，总是不理解角马为什么这么拼命。毕竟每天分到的任务都很是繁重，光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份额都很是疲累了。
　　而完成份额后的食物也能勉强填饱肚子，虽然没有那么好吃。
　　但是等到现在，角马再站在土地上，却发现那些正在为农田除草的俘虏们，脸上不再是以前困于繁重劳动的麻木，手脚动得飞快，好像在比拼谁干的最好，谁干的更多。
　　就是干完了自己分内的活也不愿意躺下来休息，而是要和监督他们干活的人争取能够分得更多的任务。
　　虽然角马不是很善于计算，但是也能看出来，他们在一天之内，就干完了足足两天的活。
　　等到晚上分配食物的时候，几乎每个人的碗里都多了一大块带着很多肉的骨头，或者是一整条鱼做成的鱼汤。
　　以前的时候，他们总是期盼着黄昏快点到来，这样他们就可以得到休息，也能享受晚上的食物。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为了干到比别人更多的活，他们恨不得太阳晚一点落下去，甚至得催促他们集合回去的陶鼓敲响的时候，他们依然依依不舍，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的光线，再给田地多拔两把草。
　　当然他们这样做，可不仅仅是为了食物。
　　角马的例子告诉他们，只要干得多，干得好，那么他们俘虏的身份就可以早日去除。
　　而只要脱离了俘虏的身份，他们就可以和别人一样，干一样的活，可以吃到更多的食物不说，还能去学习捕鱼或者工坊里面的技术，那样不但待遇很好，而且很是受人尊敬。
　　而对于角马来说，这既甜蜜又苦恼。
　　甜蜜自然是因为受到了嘉奖和尊重，而苦恼的则是，现在努力干活的人太多了，这让他不得不花费比以往更多的力气才能表现的更出众。


第三百五十章 共情
　　或许在某些人严重，一成不变的阶级最为稳固，管理者的后代还是管理者，工人的后代自然要和工坊打交道，而农民的后代也应该和生养自己的土地永远在一起，最好的奴隶就是最安分守己的奴隶。
　　但是如果站在罗琦的位置上，那么很容易发现这句话并不那么好用。
　　或许先进的武器和棍棒可以让奴隶们无法逃脱，不得不干活，适当的物质奖励也能让他们更努力一些，但是在繁重的劳动下，那么人的思维无可避免的会出现停滞，积极性也会在不断的重复中降低。
　　而树立劳动模范，给出的也不止有物质的奖励，还有精神上的嘉奖，那些获得模范的人，会引得周围人的一致羡慕和尊敬不说，也还有跨越阶级的希望。
　　当然，对于那些俘虏来说，则是提前完成刑期的希望，也就是所谓的“表现良好可以减刑”。
　　毕竟俘虏们加起来的数量着实不少，如果激发起了暴动，那么罗琦可要头疼的。
　　而为了分化俘虏，罗琦可是手段全出。
　　比如先是将俘虏内部划分，哪些是属于领头的小头领，哪些只是一般人，哪些人对石洞部落威胁更大，哪些人的罪状较轻，然后分别给出了不等的刑期。
　　如此一来，原先的小头领们自然很难再影响到一般人，也失去了号召力，就算是有心，也很难搞事请。
　　眼下“减免刑期”的萝卜又一放，那么这些俘虏更是如同前面被挂着胡萝卜的驴一样，拼命的朝前追逐。
　　“有句话叫做免费的就是最贵的，”罗琦如此说：“希望就是如此。”
　　————
　　固定的阶层难免消极，但也稳定，而有了奋斗目标的地方，总是充满了竞争，尤其是这样的劳动模范，显然各个行业里能得到嘉奖的人数都是固定的，是属于“你有我就没有”的东西。
　　在草原上，被狮子追逐猎杀的黄羚，虽然腿长善于奔跑，但是被捕杀的时候也不是一味的傻跑，它们的耳朵和眼睛都在随时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旦有同伴的惨叫声传来，它们就知道再跑两步就可以歇下来了，而在狮子大肆吞噬同伴的血肉的时候，往往羚羊们会在相距不算很远的地方继续啃食草叶。
　　对于它们来说，活下来的秘籍就是跑的比同伴更快一些。
　　而放到眼下的环境之中，其实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自己聪明又努力，最后得到嘉奖，迎来大家的尊重，但是在全体努力的氛围里面，想要不落后就需要竭尽全力了，想要超过别人一大截，那显然很难实现。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么难免有人会做出这样的想法：要是大家都干的慢一些就好了。
　　而阴暗想法多了，事情难免也多了。
　　就比如那烧制陶瓦的地方，有一个窑口，愣是烧出来了三次坏瓦，每一次开窑，里面的瓦块都是布满裂纹，一拎起来都碎裂开来。
　　一次还可以说是意外，连续三次如此，就惹的人注意了。
　　而在别的地方，这样的事情也不罕见。
　　农田里的农产物被损坏也接连发生。
　　为了争夺功劳而打起来的人也不少见，幸亏因为之前的教训，罗琦安排下的各行业的负责人清除应该怎么处理，不等双方矛盾激化，更不等两边叫人，就带人将两方拉开，然后给押送到了神殿门前。
　　而三个来自不同部落的人组成了一个简单的小法庭，开始将双方分开来，分别询问事情的经过，当然为了客观，还有目击证人的话也被采纳其中。
　　三个人再经过讨论，最后给了两个人不同的惩罚，先撩拨动手的人被惩罚不能吃晚饭，并且还要在俘虏队伍里面干三天的活，吃喝也是按照俘虏的标准，而另外一个也并不是完全的受害者，所以也受到了服刑一天的惩罚，晚饭也是没有了。
　　这两个自然谁都不服气谁，但是判决下来以后，两个人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直接被拉了下去关到了那边俘虏们的屋子里，不给他们拉拢各自部落亲友助阵闹事的时间，等到了第二天，两个不服气的人也不打算好好干活。
　　但是俘虏们干活的时候可不比正常人，是有专门的督工的，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多，行事也没有以前那么严苛，但也还不是好惹的，虽然没有动棒子，但是基于不劳动的人没有食物的原则，可是一口水都没给喝，到了中午的时候，两个人自己都受不了了，爬起来跟在后面灰头土脸的拔草。等刑期一过，这才重新回到了以前的工作里。以前总是觉得每天干着一样的活太过累人，可是经过这几天的磨练，两个人倒是深刻感觉到原来生活的美好了，而这样的例子也飞快的传到山谷里的各个地方，告诫着任何想要通过武力解决问题的人。
　　当然，也有受了惩罚但是觉得自己很是委屈的人，偏偏还不知道应该怪谁，满肚子的委屈，干活都没有力气，只能对着女神诉说。
　　而后巧遇女神使者，但是女神使者并没有责怪或者鄙视这个曾经犯过错误的人。
　　相反，她还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谈了一下他当初为什么那样做，还有着什么样的心理活动，又是为什么感到了委屈。
　　理解比任何宽慰的话语都要更为感动人心。
　　对于在这里成长大的人类来说，受伤受苦挨饿受累都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是委屈却实在是让人心里憋屈。
　　而女神使者的地位如此崇高令人尊敬，话语却又如此温和切合人心，说的句句在人的心里，由不得人鼻子不酸。
　　而话音一转，女神使者却又换了一个角度，让对方从别的方向看待当时的事情，又让他感受到作为别人所受到的伤害，和此事对于山谷的恶劣影响，说的原本激动委屈的人不由的低了头，脸都因为羞愧而变红。
　　而谈话的最后，总是免不了安慰和鼓励，而彻底放下心结的人，也总是因为落在身体上的殷切期待而激动自豪，发誓说以后绝对不会干类似的错事，然后干劲满满的干活了。
　　“没想到你作为神棍还挺像模像样的。”围观的玩家们简直叹为观止。
　　“共情而已，心理咨询的基本技能啦。”


第三百五十一章 原始法庭
　　其实当初要弄出这样一个简易法庭来的时候，很多人是拒绝的。
　　这里说的很多人，具体指的是管理层，具体包括各种大小管事，还有山谷内的各部落的首领。
　　反对的原因有很多种，而最多的则是大家根本就没见过这种东西，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模式，也认为不至于。
　　不就是打一架吗？哪个部落里面不是两天三天打架的？就是亲生的兄弟，都免不了拳脚相加，为了这种小事惩罚人，太过了。
　　而几个首领，虽然日子过得舒坦，但也还没有完全忘记自己的职责。
　　自家的孩子犯了错，自己要打要骂都容易，可怎么能放给别人给惩罚呢？
　　要是别人偏心，那还不得憋屈死。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就是在玩家内部，也不少有反对的声音。
　　“这到底是一个帮理还是帮亲的问题，而要是石洞人犯了错，或者那些关系近的部落，你还真的能黑下脸来？真不怕别人跟你离心离德？真不怕别人寒了心？说到底，你眼下的根基还是这些亲近的人帮着你打下来的。”
　　“石器时空的道德标准和我们的不一致吧，你就算有法庭，那也不一定跟着你的思维走啊。”
　　“虽然法律以后肯定得有，可是你现在就这么一点人，为了这点人弄出一堆框框来，你也不嫌累的慌？”
　　“别的我还同意，可是为什么打架判罚的这么重？就是现代社会里都没这种的。”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而对于论坛玩家们的问题，罗琦也不得不一一作出解释：
　　“帮理帮亲并不难选择，帮亲的话当然可以收服一小部分人心，但是后果就是阶级固化，矛盾横生，会让内部更加危险，帮理虽然也会得罪人，但是却不会让一个固定的团体离心离德。”
　　“石洞人还有那些部落跟着我的时间久，对于我的规矩也熟悉，做错事的情况反而会少，被惩罚的机会也少。”
　　“道德标准当然是要基于我们的标准，然后再采纳他们的价值观，综合制定，如果一味迁就他们，那么人类也不用进步了。”
　　“打架重罚是因为这个事情带来的后果严重，上一次差点弄到两个部落群殴，再来一次的话，我们未必可以那么轻松的解决，这样的事情肯定要坚决打击，但是他们有了矛盾的话，是可以来到神殿来调节的，这样更能增加我们这边的话语权。”
　　而对于山谷内部的反对，罗琦给出的解决办法也很是简单。
　　她会从不同的部落选出三个人来，然后一起担当法官，判决的结果会让这三个人一起做决定，而如果三个人做出的决定都不一样，是可以请求罗琦的指示的。当然，这三个人是从管理层选出来的，因为山谷内部人数也算不上多，基本的矛盾也就那么几种，所以制定规则也比较简单，具体可以参考约法三章这种类型。
　　对于惩罚，也分为好几种，比如干更多的活，扣除食物，监禁，批评乃至于降为奴隶等等，最严重的惩罚自然是死亡，不过这最后一种如今只针对俘虏，而且是要在对方意图反抗杀死别人的时候才可以使用。
　　复杂的判罚条例只有少数人才能学会，但是在每天的早上或者晚上，在祈祷之后，罗琦还会带着大家念叨几句，告诉他们以后打架要挨饿受罚，欺负人也要受罚，干活偷懒甚至故意损害东西更是要受罚。
　　那几个故意损坏公物的也被抓住了，受到了罗琦的当众批评，并且都被判了很重的惩罚，最重的那个是在别人的窑里泼冷水的，被罚了足足一个半月的重活，一切待遇都是照着俘虏的来，就是服刑完毕以后也不能再去工坊干活，而是沦落成为了一般的劳动力。
　　“话说，你这样也不怕人记恨？你不是要收集好感度来着的？”虽然觉得这边雷厉风行很是和胃口，但是也有人表示担心。
　　毕竟好感度并不是那么容易收集的，让人有好感度并不难，但是如果让人因此为你而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关键是这个好感度还会上下波动，有时候还会开开历史的倒车，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罗琦现在索性不去管了，先把人数凑齐，好感度以后再慢慢的培养吧。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呵呵，你以为我自己不出面，弄几个代理人是为了什么？”
　　“再说了，虽然棒子是我给递过去的，但是打他们棒子的人可不是我，我还负责事后给几根胡萝卜呢，跟你们实话说吧，那几个好感度跟坐了火箭似的，那蹭蹭蹭的往上涨。”
　　“楼主你玩的一手好套路啊！”
　　“套路1”
　　“套路2！”
　　“套路10086！”
　　“等等，这个套路有点眼熟啊妈蛋，老娘这么多娘被那没良心的给耍了，不说了，有事！”
　　“等等楼上，话别说半截啊，我要听你的故事！！！”
　　而罗琦能够完成这样的工作，其实也免不了专业人士的帮助。
　　其中给出最大帮助的，则是“水瓶座”。
　　水瓶座是昵称，她穿越前是法院书记员，而穿越后很巧的穿越成了老皇帝的新皇后，而老皇帝很不巧的死掉了，于是她就成为了太后。
　　如果想要攻略的话，那么只能朝着自己名义上的儿子下手了，而作为一个自认为道德水准比较高的人，显然是干不出这种事情的，好在有着太后这层皮，虽然皇帝和自己的关系不可能多么亲昵熟悉，但是也还是可以安享生活，有吃有喝，皇后妃子什么的都得按时来请安。
　　可以说是很完美的退休老干部生活了。
　　这也是很多放弃了完美攻略离开宫斗时空的玩家们最为羡慕和追求的目标。
　　但是面对罗琦的感谢，这一位可以说是皇朝最为尊贵的女人，却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声气。


第三百五十二章 烫手番薯
　　作为太后，如果不适合当权的皇上有严重而且不可调节的矛盾，那么日子虽然单调一些，但是却没有什么危险，是不算难过的。
　　而当今皇帝正当青年，从小就接受储君教育，自然也没有水平座垂帘听政的机会。
　　而作为老皇帝新娶的皇后，也不曾参与到新皇帝的成长过程，和这一位新帝不存在矛盾。
　　而新帝的生母荣贵妃，也已经升级为荣太后，名义上虽然比她稍微低一些，但是不管是权柄还是在宫中的地位，显然都远超过这一位根基未稳的太后。
　　同样也因为不存在历史争宠问题，荣太后也对她并没有什么敌视之意，虽然不怎么亲热，但也能待之以礼。
　　而既然已经成为了太后，那么自然也不用承担宫里很多女人的负担，不需要争宠，不需要勾心斗角，就是一觉睡到中午也不会有任何人规劝职责。
　　宫中女人的规矩，大多数针对的都是皇帝的女人，而按照礼法，她可是皇帝的“母亲”，不但不用遵守那些觉得厌烦繁琐的规矩，也不用向任何人屈膝行礼。
　　相反，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皇帝皇后，还有大小妃子都得来向她问安。
　　不管是哪一个朝代，孝道永远是维持统治的基石之一，而皇家更是要作为天下表率。
　　既然是皇帝的“母亲”，虽然既没有生育之恩，也没有养育之德，但是只要担了这个名分，那么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无一不是最好的。
　　皇宫里有御花园和太液池，还有歌舞出众的梨园。闲暇时间，不管是赏花还是泛舟，又或者欣赏伶人歌喉，舞女身姿，都是好消遣。
　　而在这样的环境里，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
　　“各位，我碰上事了。”在论坛里，水平座如此发帖。
　　作为风云人士，水平座的奇妙穿越和奇葩身份也是论坛里的一大传说。
　　有志向打通关的人感叹她开局如此不好，就是将魔爪伸到下一任皇帝成功拿到足够好感度，那么风评也绝对不好。而那些已经放弃希望，指望着可以安心养老的人，却很是羡慕她。
　　所以看到她这个帖子，大家都很是好奇：
　　“你能遇到什么事？皇帝看上你啦？”
　　“皇帝看上你？那你发达了呀，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女皇帝，加油！”
　　“楼上别闹，还是听听怎么说的吧，毕竟皇帝逼死自己后妈甚至亲妈的事，那也不奇怪。”
　　“你们说的我怪害怕的，楼主没事吧？是娘家惹祸了？”
　　“是不是皇帝亲妈看你不顺眼了？”
　　……
　　不愧是宫斗玩家论坛，大家七嘴八舌，快要总结出一代太后的一百种死法了。
　　看到水平座好气又好笑：“我哪里就要跟皇帝母子争权了？是后宫里发生的事情，很棘手，推来让去，大家都让我来解决这件事。”
　　“哦？”大家都很是好奇。
　　“我就大概说一下吧，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贵妃说是皇后干的，并且在皇后宫里翻出了诅咒的纸人，皇后喊冤说贵妃栽赃，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
　　“这有没有办法判断呀！光是一个纸人，也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还是需要继续侦察的。”作为玩家，对此类事情见识的越多，判断的反而更加谨慎。
　　光是这么一点信息，可以写成不同的剧本。
　　比如皇后确实嫉妒，扎小人下阴手，坑了贵妃肚里的孩子。
　　又比如皇后确实无辜，完全是被贵妃倒打一耙。
　　再比如还有一个阴暗的第三者阴谋家，挑拨贵妃和皇后，好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是皇后和贵妃争宠，你堂堂太后怕什么？”
　　“是的啊，皇帝不管吗？就算皇帝管不了，他自己的亲妈总该管吧？”
　　毕竟水平座并不是皇帝的生母，而那一位正经的婆婆才更适合处理这件事情。
　　“问题就出在这里。皇后呢，是荣太后的娘家人，身份高贵，父兄都在朝中担任高官，而且和太后的关系也很是密切。而那个没了孩子的贵妃，虽然出身平凡，但是后宫之中最为得宠，是皇帝的心尖子。”
　　水平座继续介绍自己这边的情况：“然后从贵妃和皇后之争，变成了荣太后和皇帝暗斗，两个人谁也不服谁，这件案子就被扔到我这里来了。”
　　“嘶……”
　　论坛下面刷出了一片倒吸冷气的感叹词。
　　“你这问题有点棘手啊。”
　　“何止棘手，简直要命。我算是听出来了，里面包括了外戚，巫蛊，皇嗣……皇帝亲生的妈都摆不平，你这个小后妈还是赶紧旁边站着。”
　　“就是，烫手的番薯别接呀。”
　　都是在皇宫里面讨生活求生存的人，自然能闻到其中包含着的浓浓血腥味。
　　自古以来，外戚干政导致母子分裂的故事不要太多，有些时候是皇帝一下子砍了太后娘家的全族，有些时候是外戚将皇帝架空成傀儡。
　　而巫蛊，更是动则牵扯了几千甚至几万条性命，皇帝最忌讳这种事情，为此丢了性命的皇后太子也不少。
　　至于皇后和贵妃之争，虽然历代也都有，下场惨烈的更是比比皆是，要么是熬到最后的皇后将贵妃砍了扔进厕所，要么是爬上位的贵妃将皇后扔进酒缸。
　　而这些，显然不是她这一位空有尊荣的太后可以参与的。
　　“好在你是太后，皇帝也不能硬逼着你干什么，大不了称病，实在不行也可以先去行宫避避风头。”大家也得出了暂时的解决方法，或者说逃避的方法。
　　“对对对，这个办法好，你弄几个药炉子熬药，往床上这么一躺，只要不是混账透顶的皇帝，一般也不敢把你怎么着。”
　　“那什么……”水平座艰难的开口：“皇帝是在找我问安的时候谈这件事的。”
　　“所以？”不少人心中咯噔了一下。
　　“按照惯例，皇帝每次都要问我，身体健不健康，吃不吃的好，睡不睡得好。”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了不安。
　　“我哪里知道他还有这样一个套路，当时就说我身体可好了，旁边还有御医给我作证，然后他才哐当给我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是的，愚蠢如我，已经答应了这件事。”


第三百五十三章 峰回路转
　　没有谁生来就是宫斗达人。
　　大多数人都有一个适应学习的过程。
　　但是不巧的是，水平座的开端实在是太高，每天只需要吃饱喝足就可以了，虽然偶尔也能听到宫廷诸多事情，但是总是本着事不关己的原则袖手旁观。
　　所以很不巧，虽然在皇宫里面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但是显然还没有培养出宫斗思维，也还没有什么自保的意思。
　　如果是正常的宫斗达人，那么都不用皇帝出现，早在听到宫廷风声不对头的时候，就已经自觉的卧病在床了，哪里会留有给别人套路的时间？
　　按照茵草青青的观点，水平座这是典型的被宠坏了，丝毫没有危机意识。
　　不过既然已经被拉下了水，那么还是要尽力解决这次事情。
　　“话说你能解决这些事情吗？这关系可有点复杂，别说皇帝和另一位实打实的太后，就是皇后和贵妃，实际掌握的权柄也比你高。”有嘲讽她没有危机意识的，自然也有关爱她处境的。
　　“没问题，大家别忘了我穿越前是干什么的！”对于大家的关心，水平座倒还蛮有信心的。
　　“你确实是在法院工作，可是国家一号首领的家庭纠纷，中间还参杂着人事斗争，这题超纲了吧！”对于水平座的信心，大家并不看好。
　　“你不会想把现代法院那一套搬过去？省省吧，这里可要的不是公平。”
　　“就是，这事情不论站在哪一边，得罪的都是两个人，哦，还不止两个，毕竟不管是太后外戚还是皇帝，都有一帮子大臣摇旗呐喊的。”
　　“我又不傻。”水平座又问大家：“知道我在法庭上学的最溜的是什么吗？”
　　“判案？”
　　“法律条例？”
　　“律师的嘴皮子？”
　　“公正无私？”
　　“总不会是钻法律的空子吧？”
　　“想什么呢你们。”水平座对于大家的猜测哭笑不得：“当然是调解啦。”
　　“很多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是要促成双方和解的，怎么劝被告怎么劝原告，那我是见得多了。”水平座的信心还是很足的。
　　当然，眼下这种一团糟的情况，也不适合调解，毕竟真相到底是什么，都还处于众说纷纭之中。
　　而且因为这个时空落后的医疗条件，也没有办法得到确切的体检结果，想要从医学上知道贵妃流产的原因还是比较困难的。
　　而皇后身份贵重，虽然从她宫中流出巫蛊的小人，但是也不能因此将她下狱审问，事实上皇后还一直极力劝说太后要治贵妃的污蔑之罪。
　　水平座能着手的地方，也只有那个被扎针的小人，还有太医对于贵妃身体的诊断和两宫宫人的证词。
　　首先是那个贴着贵妃生辰八字的小人，虽然皇后一直撇清，但是不管是布料还是针线的技法，都有着皇后宫中的影子。
　　而且虽然皇后宫中的宫女都说不知道此事，但是分开询问的时候总是难免会被找到漏洞，而经过分析可以得知，这个巫蛊小人很显然是皇后的手笔。
　　而贵妃的流产呢？也是皇后的手笔吗？
　　根据御医的说法，贵妃怀孕的月数还小，胎像不稳也是有可能的。
　　而贵妃那边上下一致都说贵妃身体健康，怀孕前甚至可以击打马球，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流产，定然是有人害她。
　　不过具体是有人怎么害贵妃的，谁也说不清楚，只能归类为巫蛊。
　　而对于贵妃的食物和药物检查，也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害身体的物质。
　　毕竟不是与世无争的太后，贵妃对自己的处境还是很清楚的，所以怀孕以后饮食方面很是注意，服用的药物也都是信任的御医开的。
　　正因为百般注意，所以孩子一下子没了以后才更加难以接受。
　　而不幸的是，根据调查的结果，对宫人的审问，还有一些基于论坛里的医药知识，水平座发现，这一次的流产，还真的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意外。
　　“不要看和电视剧里面在食物或者香料里面做点手脚，就可以打掉胎儿。没有提纯过的药物，需要达到效果，那么肯定需要很多的分量，除非贵妃和她宫里面的人鼻子都坏了，眼睛都瞎了，不然怎么可能吃下去足够打胎的药还不知道？”
　　白芷身为医生，对于这些时空里面的药物可是一肚子怨言：“别说打胎的药了，就是赐给罪臣的毒药，有时候能吃下去了好几个小时还活蹦乱跳的，甚至还得再下一遍旨，给人赐条白绫。”
　　虽然不能完全否认用药物使人流产的可能性，但是基于贵妃的警惕，这个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她日常所服用的药物，熬药后的药渣都分门别类的保存着，经过检查也没有找到有害物质。
　　加上她怀孕的时间比较短，还不满三个月，所以自然流产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对这个宫廷秘案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说服双方这只是一件意外，也就是“劝和”了。
　　劝和呢，自然是一方一方的找，慢慢的谈。
　　先找的是贵妃这里，找出御医和之前每天的医案来作为佐证，说明她月份小，胎象不稳，没能保胎也是正常。
　　而对于皇后这边，找的则是荣太后，而且还给出了关于巫蛊的确切证据。
　　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不相信鬼力乱神之说，但是有这么一个罪证在，太后和皇后这边其实也没有办法硬气，劝说起来也比较容易。
　　在水平座看来，这原本就是误会导致的争斗，本就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非闹得你死我活，这样双方各退一步的话，完全可以和解。
　　而作为其中关键的太后和皇帝，其实也是因为顾不得情面，也并不是要根据这件事来制造阴谋压倒对方，当然更乐意看见宫中太平，母子关系得以和解。
　　但是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宫中闹得乱糟糟的，怎么能没有人因为此事而付出代价呢。
　　贵妃对于皇后巫蛊之事依然十分在意，而皇帝显然也认为，这样的风气绝对不可以助长。
　　但是基于太后的颜面，还有朝中外戚的地位，处置皇后显然不大现实。
　　于是皇帝秉承着小惩大诫的目的，也在贵妃的怂恿，太后的默许和皇后的心虚中，下达了这样一道命令：
　　“皇后宫中大小宫人共计四十八人，全部杖毙处死。”


第三百五十四章 婚姻之法
　　“你们是对的，我错了。”
　　本来应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是水平座突然扔下这么一句话，任凭楼里面百般追问，都没有再回答，看样子真的是很难过了。
　　不过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罗琦需要制定规矩条例，和她打交道的比较多，不间断的私信之后，终于得到了回应。
　　面对这样的结果，罗琦也不由得感叹帝王的草菅人命。
　　这么多人都参与进去巫蛊了吗？肯定没有。
　　这样私密的事情一般都是当事人或者心腹才能参与的，要不然在这保密意识不怎么发达的古代，不会等到现在才被揭发出来。
　　或者是为了消去皇后的羽翼，或者是落皇后的颜面，或者是为了给对方一个警告，又或者只是为了泄愤，而这四十八条人命就是这场荒诞博弈中的最大输家。
　　罗琦知道，如果需要安慰水平座，那么她应该告诉对方，就算水平座没有参与进去，这些人也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
　　相反，皇帝是青年皇帝，并不受太后的辖制，如果真的以此为借口，兴起巫蛊大案的话，因此而死的人只会更多。
　　说来说去，其实这些人的命运早就已经决定了。
　　但是如果就这么认命的话，也不是罗琦了。
　　“这么多人已经被处死了？”她问水平座。
　　“还没有，不过快了，我求了半天情，结果皇帝说看在我面上，给免了杖毙，改为吊死。皇后一个屁都不敢放，有几个还是她从宫外带过来的，从小就跟着她，说不要就不要了，他妈的！”水平座直接爆了粗口。
　　“大臣们呢？”
　　“事情发生在后宫，又是巫蛊大案，皇帝没有废后，也没有杀的人头滚滚，现在外边都在夸皇帝仁慈呢！”仁慈二字用了重音，水平座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满满的都是讽刺。
　　“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到你。”
　　“荣太后吗？不行的。”水平座失望的摇了摇头：“当初我求情的时候，她也在场，但是为了这件事，她和皇帝起了矛盾，现在正忙着修复母子关系，又怎么会为了这几十条不相干的人命闹别扭？”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全是大混蛋！”
　　罗琦摇了摇头：“不是，我说的是贵妃。”
　　“贵妃？”水平座愣了一愣：“她是巴不得皇后这边倒霉吧？”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罗琦摸了摸下巴：“而且贵妃就算要对付，也是对付的皇后，犯不着往死里对付这些下人吧？”
　　“就算她犯不着，可也不用为了敌人的人而扫皇帝的兴啊，怎么可能去求情呢。”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是对付普通人的。而如果动之以迷信，晓之以利益呢？”罗琦侃侃而谈。
　　“迷信和利益？”利益还好，毕竟调解当事人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各种经济补偿，可是这迷信可就让水平座糊涂了。
　　“按照你的说法，这位贵妃显然对于神鬼之说，很是相信，那么你大可以用积福积德这样的说法进行劝说或者威吓，威吓什么的不要我教你吧？”
　　“我懂我懂，就是说如果杀孽太重的话，她以后都会被冤魂缠身也不会有孩子这种话？对了，虽然我是太后，她是贵妃，但是皇帝宠着她，要什么没有啊，有什么利益能打动她吗？”
　　“对对，就这么说。以你们的身份，利益自然不能是普通的金银，你可以透点风，表示以后可以多扶持她点。”罗琦知道，这样几乎就是在逼水平座加入宫斗之中，而且和荣太后皇后二人组正面打擂台，可以说是相当之凶险。
　　所以思考之下，她又给出了另外一条道路：“贵妃最想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子嗣。别的没有，宫斗商城里面有的是各种求子保胎的药物，再跟贵妃吹嘘吹嘘，说是能保证她顺顺当当生孩子的神药，由不得她不答应。”
　　时间紧急，水平座立刻就按照这个方法行动了起来。
　　又忍着恶心，跟荣太后打了半天招呼，拿出自己的情面来，换回荣太后也跟皇帝求情。
　　如此这般，也因为心疼宠妃小产未久，所以皇帝还比较听得进去贵妃的话，小林将这些奴婢宫人都发配出去，打发给先帝守陵。
　　虽然中间免不了皮肉之苦，以后多半也要清苦孤寂一生，但是再怎么说，也还算是捡了性命。
　　而操心劳碌的水平座，终于按住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跟罗琦苦笑：“想想还有几百上千年才能结束封建王朝，我都为这段历史的老百姓感到委屈，真太不把人当人看了！”
　　经过这件事，水平座消沉了不少，也起了退意：“我看这皇宫实在不适合我，实在不行，我还是用宗教麻痹我自己吧，还能找一个清静，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女性和男性的思维方式不同，遇到事情以后会通过诉说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和压力，而这个时候质疑或者给出敷衍的办法，只会引起反感。
　　就像是女人说她感冒了，是为了让你安慰她，而不是让你叫人家喝热水。
　　而此刻罗琦，并不反驳或者劝阻，只是默默倾听。
　　果然说着说着，水平座就开始痛诉封建王朝的愚昧落后，封建迷信如何害人，这些达官权贵又是如何的草菅人命，还有这皇宫的夫妻制度，又是如何的扭曲人性。
　　虽然穿越前从事的是法律工作，但是水平座也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只能这样缓解自己的负面情绪，另外回忆一下穿越前的文明社会。
　　大约是因为刺激的比较深，她甚至认为，后宫这种畸形的模式，甚至连石器时空的原始人都不如的，不，不要说原始人，就是树林里面的野猴子都比这里讲道理。
　　在经历了三个小时的咨询沟通，或者说单方面的倾诉之后，水平座总算稍稍恢复了正常。
　　而罗琦趁此提出了求助：“那什么，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嗯，说说吧，我看什么事。”因为之前的经历，水平座比较谨慎。
　　“帮我制定婚姻法。”


第三百五十五章 神殿公务员
　　就像秋冬时节一场雨一阵凉一样，在春天和夏天这持续增长的气温之间，隔着的也是连绵不断的阴雨。
　　而这样的天气是不适合狩猎或者打鱼的，但是幸好水产丰富，之前捕捞腌制风干的鱼类和兽肉还是足够的，顶着树叶子从周边的树林里面掐一两把嫩生生的野菜叶子，或者在雨水里面长的到处都是的蘑菇，切一切和咸鱼咸肉混在一起蒸熟，清苦的植物叶子有了鱼肉的油脂和咸味，而鱼肉也增添了些许清新之意，再来一份蘑菇汤，吃的身上都热乎乎的冒了汗，蹲在屋檐下面伸手抄起一把雨水洗了脸，在雨水的清冷之中吐出一口浊气，再舒坦也没有了。
　　因为下雨，所以很多劳作都不得不停歇下来，但是大家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比如大多数人的窝棚还是木头和干草树皮搭建的，如今雨水连绵，不少人的窝棚都开始漏水，所以还要趁着不下雨的间隙里面去寻找合适的树皮来修补屋顶。
　　不过因为之前预料到会有一段雨水期，所以事先准备好了很多的木柴和木炭，日常生活的燃料足够不说，工坊也没有停。
　　神殿这边还加紧宣传了砖头房屋的好处，号召大家多在闲暇时间帮忙制造土砖，这样以后大家就可以都住上防雨效果更好的土屋了，而这些新做出来的土砖，会被晕倒干燥的山洞里面交错的垒起来，中间还生着火堆，用来烘烤水分，加快这些土砖的干燥。
　　但是这样的工作，到底比以往轻松许多，大家坐在一起，一边忙碌一边随意的交谈，如果有人嗓子好的话，那么总是免不了被大家哄着来几嗓子，而神殿推出流传的几首歌曲，因为韵律优美，节奏明快而饱受喜欢，每次唱起的时候大家都会跟着哼唱。
　　相比于一般人的清闲，负责寻找药草的女人们却是格外的忙碌了。
　　因为雨水连绵，天气也时暖时寒，而因为雨水淋湿或者气温变化而打喷嚏流鼻涕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的额头滚热的像是烧着的陶片。
　　之前一直负责医药的火石眼下在北边，而山谷里面储存的日常药草眼见的告急，所以女人们不得不带着斗笠披着蓑衣，在细雨中满山古的寻找药草。
　　等到她们回来以后，都会换上新的干燥的衣服，并且还会有热热的甜草根水来祛除雨水之中的冷意，甜草根水里面还增添了一种小干果，只有豆子大小，通体绿色难以食用，拥有刺鼻的辛辣气味，这原本是它用来保护自己不被动物吃掉的法宝，但是眼下却因为这样的气味被添加入茶水之中，让这样的辛辣为外出归来的人增添丝丝暖意。
　　因为害怕感冒传染更多的人，罗琦还专门让这些生病的人居住到固定的地方，食物上面也更加细致周到，发了高热的人，还定期用温水帮助擦拭脑袋和腋下等部位，避免高烧烧坏身体。
　　人的身体里面自有免疫力，一般的感冒都可以在几天之内痊愈，不需要服用药物，但是罗琦也听白芷说，这也是分情况的，有些人种对感冒的免疫力会比较低下，小小感冒也能导致大规模死亡，而如果环境恶劣，缺少营养，那么抵抗力也会变差，这也是为什么在现代文明之前，人类平均寿命短暂的原因之一。
　　不过虽然身份不一，从事的工作也并不一致，但是就算是底层的俘虏，只需要认真努力的做活，也能填饱肚子，所以眼下山谷里面的人，虽然不敢说不存在营养方面的问题，但是比之前确实要好的多，不少人的脸都变得稍微圆润了一些。
　　而这一次的感冒，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并没有引发死亡。
　　而比这些采摘药草的女人们更忙碌辛苦的，那肯定是眼下正坐在神殿殿内的一对年轻男女。
　　因为连绵的阴雨，所以一般的祈祷大家也不会特意来神殿，自己祈祷就行了，按常理来说，神殿这些天应该比较安静。
　　但是事实却很是相反。
　　在神殿门口到下面的土台台阶上，站了一溜的人，都是一男一女的比例，手上拿着各种东西遮挡雨丝，虽然手举得比较累，但是也没有人焦躁或者不耐烦，没有人不排队甚至插队，更没有人敢因为进度缓慢而大吵大闹——敢这样干的人都已经享受过俘虏们的生活了。
　　唯一脸色难看的，倒好像是坐在神殿里的那一对年轻男女。他们坐在干草编织的垫子上，腿上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堆着好几本厚厚的用厚实树叶串起来的本子。
　　他们面朝神殿门口而坐，任何穿越而来的人一看就能熟悉这浓浓的办事处风格。
　　而能够担当这种的重任，这两个人虽然看着年轻，但是也都是罗琦精挑细选出来的，对于文字的熟悉程度很高，能读会说可写，不管是派遣到别的部落还是在山谷内，想来都可以独当一面。
　　但是眼下，这两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曾经被罗琦精细调教的人才，曾经面对着大河人和北方人的侵略而面不改色的战士，却神色萎靡，两眼发青，连端正的坐姿也都东倒西斜，似乎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就可以马上进入疲惫的睡眠之中。
　　说实话，这可有些不应该。
　　要知道，这个时空的人虽然吃的不怎么多，但是却是不怕疲累的，追猎物能在大太阳底下跑个好几个小时最后把猎物给累瘫。更不用他们这几个少年少女，当初可都是天天跑步日日练矛的备战精英啊。
　　他们也曾经在黑夜之中围猎猎物，也曾经站在船上挥洒渔网，不缺乏累的倒在地上喘气的时候，可是那时候他们虽然额头上都是汗水，但是脸蛋是红的，心里是热乎的，眼睛里都是光芒，哪里像是眼前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
　　与之相比，倒是外面这些站着的男女们，虽然年岁不一致，从衣服上来看身份也不大一样，但是脸上虽然有些带了欢喜有些带了愤怒，倒是比这两个工作人员更加生动鲜活一些。
　　而坐着的少年扯了扯已经沙哑的嗓子，开始了下一轮工作：“下一位。”


第三百五十六章 婚姻大事
　　“下一个。”
　　黑狸从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就起床开始收拾自己，然后举着遮挡雨水的芭蕉叶子一直等到了现在，还不容易才轮到了自己。
　　但是长久的等待，倒是让这个狩猎勇敢的少年倒是起了几分畏惧的心思，抬头望着神殿门口，一时间不敢进去。
　　倒是刚才躲在他的怀里，任凭他为之遮挡雨水的女孩，倒是带着几分笑意，率先走了上去，手腕用劲，将一时间有些发呆的黑狸给拉进了神殿的门里。
　　“名字？”
　　这坐在神殿之中的两个工作人员似乎很是疲惫，连脖子都懒得抬一下，就这样照例的询问。
　　“嗯，黑狸，这个是苔花。”神殿里面永远燃烧着散发着松脂香味的小火盏，而女神手里的日月，依然光芒四射，让黑狸无故多了几分紧张。
　　“哎！说了多少次了，要先说一下你的部落，这名字一样的我们知道谁是谁啊？”
　　工作人员的脾气似乎不大好，但是跟在黑狸旁边的苔花并不在意：“哦哦，他黑齿部落的，我是山岩部落的。”
　　“嗯，这样才对嘛。黑齿，我来找一找，嗯，有你，黑狸是吧，这是第一次来登记？”男性工作人员说到最后，声音微微上调，显然很有些吃惊。
　　而一旁正在翻阅苔花所在部落的登记册的女性工作人员，也抬起了头，认真的打量面前这一对，脸上露出了几分真切而且热情的笑容：“第一次来？好好好，赶快坐下，我们赶快就给你们登记。”
　　用着明显超出上一次的速度，很快就找到了两位新人所在的登记册，找到他们对应的那一页。之后的事情也很简单，因为双方并没有在神前约定的伴侣，所以不用费别的事情，只需要登记一下就可以了。在双方对应的伴侣的位置上，写了对方的名字，这就标志着两个人互相成为伴侣。
　　“规矩都懂吧？”男性工作人员一边收好本子，一边询问。
　　“懂懂懂，我们之前已经问过很多人了。”担心工作人员不相信，黑狸还口诉了一遍，让男性工作人员的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东西都带全了吗？”
　　“带了带了，你看。”苔花从自己带着的小背篓里面掏出来，看到这么齐全，女性工作人员的神色也变得缓和。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着黑狸他们苦笑：“要是都像你们这样多好，那些没听明白的，那些东西都不带的”她摇着头，似乎连说下去和苦笑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既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就进入接下来的程序。
　　两位工作人员分别站立到神殿壁画的两侧，而这中间的位置则属于黑狸和苔花这样一对新人。
　　站的近了，鼻腔之间满是松脂的香味，而眼前的女神似乎变得更加高大，虽然神色依然安详慈悲，但是却也让人肃然不敢嬉闹玩笑。
　　工作人员的声音虽然沙哑了一些，但是也很是严肃：“神殿在女神的目光之下，你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传到女神的耳中，而欺骗撒谎的人，死后也会滚下地狱，遭受烈火的烧烤。”
　　女工作人员的声音没有那么沙哑，但是也很是肃穆：“黑狸，在神前发誓，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存在隐瞒和欺骗。”
　　黑狸按住胸口，深呼了一口气，虽然在神殿之中祈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或许是今天是一个新的开始，这让他感觉比当初独自猎杀猎物还要紧张。
　　而和紧张的话都有些说的颠三倒四的他相比，苔花的表现更好一些，她甚至还能够握住他微微冒汗的手来表示安慰。
　　发过誓之后，又开始下一轮的询问：“黑狸苔花，你有过神前伴侣吗？”
　　“没有。”这是两个一样的回答。
　　虽然按照他们两个的年龄，都是曾经参加过大河集会的，也曾经有过伴侣，但是都没有多么深刻的感情，而且也不是受过女神祝福和监督的“神前伴侣”。谁不知道，自从女神使者受到女神的指示以后，山谷里面的伴侣就和以前的不一样了。
　　以前的伴侣只是名义上的，事实上只要不是和自己兄弟或者姐妹，那么整个部落的人都可以随便相好，而现在则不同，只要在神前登记为伴侣，那么就需要对彼此忠诚，不能和伴侣以外的人睡觉。
　　“黑狸苔花，你愿意和你身边的这个人苔花黑狸，结为伴侣吗？”这也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如果有任何一方表示不愿意，那么这场结合就是不算数的。
　　而显然，这两人都点头表示了答应。
　　“那么，你们将结为伴侣，受到女神的祝福。”虽然只是简单的问话，但是一套仪式下来，也很有些累人，女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说：“你们可以互相交换礼物，作为对彼此的祝福。”
　　礼物也很简单，男方给出的是几块鱼皮布，这是他打鱼做的好，然后得到的奖励。
　　女方给出的则是自己烧制的一对小陶碗，她在工坊里面干活，干完活后也能自己烧点东西玩玩。
　　礼物的价值不在乎多么贵重，毕竟眼下吃喝衣服都是统一分配的，大家很少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私人财产，但是只要双方接受，就是路边的一把野花，也能在神前作为两人爱意的见证。
　　而作为这场婚礼的最后，两位工作人员从女神面前的篮子里面拿出了一对用细绳穿着的陶器圆环送给了这一对新人。
　　在女神的面前，黑狸和苔花互相为对方戴上这条简易但是绝不平凡的项链，这是已经结为伴侣的人的象征，平时不管是生活还是干活，都是一直佩戴的，而那些单身人士就会知道这些人已经结为伴侣，会将他们排除在自己的择偶标准之外。
　　神前伴侣是神圣的，在此期间，他们需要彼此忠诚，如果互相厌倦的话，那么他们可以再来这里登记，宣布结束伴侣关系，取下项链恢复单身，直到遇到下一个对的人。
　　但是如果在此期间出轨的话，那么是要承担惩罚的，而且惩罚还相当严厉。
　　这个事情已经被宣传了很多遍，而工作人员也还是一遍一遍的唠叨着，似乎希望他们可以永远的记住这一点。
　　被对方细致认真的工作态度所折服，黑狸带着事情成功以后的轻松进行感谢：“你们真是太辛苦啦。”这是女神使者经常使用的词语，现在大家都已经会说了。
　　“辛苦？”那个和黑狸差不多大的男性工作人员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涩，难过的摇着脑袋：“不不不，实际上，你们是今天最让我们轻松的一对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离婚结婚两不误
　　“不会吧？有那么累吗？”苔花看着他们，眼中有些怀疑。
　　她是工坊里面工作的，每天和泥土打交道。
　　工坊的工作一直被人羡慕，因为大家觉得，他们每天大多时候都那么坐着，可不比开垦田地，除草打鱼要轻松多了吗？
　　而苔花觉得相比之下，自己是要和泥土打交道，而对面的这两个人只需要在树叶上写写画画，自己带着的地方有时候要面对炎热炙烤的火焰，而对方呆在神殿之内，雨水打不着不说还能时刻感受着女神的神恩，自己还动不动要被经验丰富的人痛骂干活干不好，而他们只需要张张嘴皮子，大家就都的按照他们说的做。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自己都比他们累的多了好不好！
　　“是吗？”说话的是那个女性工作人员，她偏了偏脑袋：“你们要不要留下来，看看我们是怎么干活的？”
　　不就是和我们之前一样喽？
　　苔花有些奇怪的这样想，但是外面的雨依然下个不停，她和黑狸也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要干，也就站在了一旁，听着他们继续喊着下一个。
　　下一对的男女年龄要比黑狸他们稍微大一些，也从来没有在神殿登记过伴侣。
　　不过相对于黑狸他们的准备齐全，这两位显然有些手忙脚乱，该拿出来的东西也不能很好的准备出来，对于该记住的事项也是半知半解，不得不让工作人员花费很长的时间一一教导他们，而且中间还夹杂着许多的问题，有些甚至是不久之前就已经问过的问题，但是马上就又问了一遍。
　　黑狸本来还以为这两位要发火生气，毕竟就算他只是在旁边干站着，都觉得很是烦躁，但是并没有，这两位的专业素质不愧是女神使者亲自挑选的，很有耐心的一一告诉对方任何不理解的问题，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黑狸仿佛看见女性工作人员的脸色更加暗淡了一些，而男性的眼圈似乎更加青黑了几分。
　　仪式的举行也有些磕磕绊绊，他们也忘记了带上给对方的礼物，不过为了这件事再跑一趟可就太不值得了，最后愣是跑到外面的雨水里面寻摸了一阵，带了两把花进来重新完成了仪式。
　　大约是知晓自己给人家增添了额外的麻烦，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女人将男人送给自己的花取出了两只，放到了这两位工作人员的面前，有些局促的笑着，似乎大约也觉得这样随处可见的小黄花有些拿不出手。
　　因为多有拖延，这两位的速度可比黑狸他们慢多了，差不多花了黑狸他们的两倍的时间才走出神殿。
　　而随着男性工作人员的喊声，一个身体健壮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神殿门口，他头发有些短，似乎是用刀子割掉的，虽然长短不一，但是比起别人来，视觉上还是要清爽一些的。
　　但是看到这位一看就很勇猛的男人，这两位工作人员却似乎更加萎靡了，他们仿佛被谁从肚子上打了一圈一样，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话语都透着那么一股痛苦：“豹爪首领，你又来啦？”
　　“首领？”黑狸和苔花都吓了一跳，仔细看看，发现对方确实是小河部落的首领。
　　而对于豹爪首领的好奇，让他们下意识的忽略掉了工作人员那带着无限痛苦的“又”字。
　　“对啊对啊，我又来了，哎哎哎，快进来。”随着他伸手招呼，神殿门口又进来一个黑瘦的女人，不过鼻子坚挺嘴巴丰满，看上去也还是很好看的。
　　熟悉的翻到了豹爪的那张记录册，男性工作人员用不易察觉的颤抖声音继续念叨：“您已经在女神面前结成伴侣十七回了，这一次也是？”
　　“对，我这次是要办理解散伴侣的关系。”豹爪眼疾手快的将自己和黑瘦女人脖子上的那个项链给取出来，放到了对方的木板上。
　　离婚的仪式也不繁琐，比结合的仪式还要简单，只需要对着女神陈诉双方已经没有了爱意，那么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
　　而相比于上一对，豹爪对于流程和问话显然非常的熟悉，没有多花费工作人员一丝时间，很是干净利索。
　　不过黑狸很奇怪的发现，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为了顺利而轻松的工作人员，脸上的疲惫似乎变得更重了，而且背也不知不觉的驼了下来，似乎不堪重负。
　　“终于好了，那就再给我办一个新的神前伴侣结合仪式吧！”豹爪朝着门口又招了招手，这一次，一个稍微矮一些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五官并没有黑瘦女人那么出色，但是肌肤均匀，胸前饱满，就像是一枚成熟的果子那样发出诱人的甜蜜香味。
　　这样也可以，黑狸吃惊的长大了嘴巴，说实话，就连第一次看到行走在水面上的竹筏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吃惊！但是现在，他却忍不住在心底高呼女神的名字，直到被腰间的疼痛给唤醒。
　　一回头，是已经结为伴侣的苔花正在用尖利的指甲拧着自己腰上的肉，嘴边挂着的笑容带着以往不同的寒意：“你要是也敢这样——”
　　而仪式也非常快速，有时候甚至两位工作人员还没有开口，豹爪就已经流利的说出誓词，可以说非常的熟能生巧了。
　　虽然这样的熟练看似很大的减轻了工作人员的劳动，但是黑狸一想起这位小河首领那密密麻麻的登记册，就忍不住同情这两位工作人员。
　　而结合的时候是需要交换礼物的，如此频繁的更换伴侣，就算是一个部落的首领，那么也很难有充足的礼物交换。而豹爪不愧是熟练工种，从神殿旁边随便捡起的石子，就完成了仪式，然后伸手拿起刚才拿下的项链，重新戴了回去。
　　这么一进一出之间，离婚结婚全给办了，可见效率之高。
　　而有了这样的对比，之后的几对就变得有些不够看了，什么结了离离了结的，什么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的，如此种种，闹腾的黑狸都觉得自己的脑袋变的和泥水一样浑浊。
　　反正他是宁可愿意去和野狼搏斗，也无法想象自己干这样的活的，这实在是太考验对女神的忠诚了吧！
　　而苔花显然也有相同的感受，她甚至去问了人家：“天天干这么麻烦的活，你们一定不高兴吧？”
　　下雨的天总是昏暗的更早一些，而这样的工作也到了结束的时候，而面对这样带着同情的问话，男工作人员叹了一口气又笑了笑，而那个和苔花差不多大的女孩则认真的想了想：“有时候是很累的。”
　　“不过看在这个的份上，还是做下去吧。”她微笑着朝黑狸他们点点头打个招呼，将那朵小黄花插在自己编成发辫的头发上，轻盈的跳下了台阶，远去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石器婚姻
　　“这里的婚姻未免太过随意了一些吧！”
　　“不吐槽别的，就他们离婚结婚那速度，有办婚礼的必要？”
　　论坛里的玩家们倒是并不反对婚姻制度，尤其是保证了双方的自由选择权和一夫一妻的情况下，但是大家还是为原始人的放荡不羁爱自由而开了眼界。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就会发现在原始人的部落里面，男女杂处，有时候会有一些固定的男女关系，也就是一男一女固定以对方为伴侣，但是虽然有着固定伴侣，双方也没有实际性的约束意义，有时候和别人看上眼了那就来一段美妙短暂的邂逅，这也是这个时空大多数人“知其母而不知其父”的主要原因。
　　而罗琦让他们结成稳定的伴侣关系，也并不指望他们能够把牢他们的裤腰带，而是希望可以用这样的记录来找到孩子的生理学父亲，这样的话，再下一代的婚姻大事才不会发生骨科悲剧。
　　至于长远的，牢固的，不可侵犯的婚姻关系？
　　开什么玩笑！
　　你也不看看各大文明里的人类原始祖先，哪一个不是妈妈踩了脚印，吃了鸟蛋或者亲了花朵就怀上的？
　　相逢何必曾相识，一炮泯恩仇才是原始人的浪漫。
　　要是让他们和固定的一个人天荒地老直到死亡，还是抓紧发展科技带着他们迈入工业文明瞧上去更为靠谱一些。
　　“可是这样总感觉吃了亏啊？”毕竟这样一来，一方需要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另一边却不用费什么代价。
　　“不用担心，虽然有生育的责任，但是养孩子的责任是由部落承担的。”青年女性也是宝贵的生产力，所以部落里面的小孩子一般都是专门有人留下来统一照顾管理，避免人力的浪费。
　　虽然人类历史上的家庭，主要是由于经济压力和育儿养老的责任而凝结而成的，也属于未来的发展历程，但是那也是几千年以后的事情了，眼下的山谷里面，不管是生孩子养孩子还是养老，都有神殿统一规划进行分配。
　　与之相应的，则是山谷里面大多数人也不存在私产。
　　不不不，他们当然有衣服，也有属于自己的洗漱用品，偶尔也能得到一些奖励什么的，但是在此之外呢，工坊里面每天会烧制出来不少的陶器砖头，但是这些都是用来给部落使用的，捕鱼的人每天都捕捞上来很多鱼儿，但是也不能私自留给自己。
　　毕竟山谷里面的人数还没有多到可以自行建立一个小型的完整市场的地步，而且这样也有利于集中力量干事情。
　　而山谷里面的一切财富，自然也有专门的人来看管和分配。
　　大河山谷里面的山洞不多，一大一小，住不了太多人，索性将原本的人也都挪了出来，住到了窝棚或者土屋里面，而那两个山洞则打扫干净之后作为了储藏之所。
　　大一点的山洞里面堆砌的满满的都是各种砖头，有烧制好的，也有只是简单的干燥后的土砖，烧制而成的瓦片，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陶器，而小一点的山洞呢，则是用来储藏食物的。各种腌肉风干肉或者熏肉，风鱼咸鱼和熏鱼，都用绳子扣住搁在一个个竹竿上面，下面的坛子里，则放的是盐和腌制的咸菜等等。经过一个冬天和春天的消耗，再如何省着吃，去年的块茎和种籽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只有两三个坛子摆在地上。除了食物以外，收集而来的药草也被摆放在这里，不同的药草都是分开存放的，一面导致药性交杂和散失。
　　因为是存放食物的地方，所以每天都会有人来定时清点和查看，遇到天气潮湿的时节，还要在太阳出来以后晾晒一番。
　　就连那些宝贵的青铜工具，每天晚上也都是要收拢回来放到神殿里面，然后第二天再发放出去的，方便管理避免遗失。
　　但是和石洞部落那内部那不知多少的小山洞相比，这样的储存能力还是有些太差了一些。
　　就拿春天里面那一次集体狩猎相比，因为拖回来二十多头羊，虽然大家的胃口很好，但是那时候正是开创北方局面的时机，罗琦也需要精打细算，所以当时就准备将这些肉都做成腌肉储存起来满满吃。
　　好家伙，二十多头羊的肉啊，忙活了三四天才弄好，而那个小山洞塞满了也放不下这么多的肉，最后分了一部分挂到了当时还比较空荡的大山洞，还有一些则挂到了罗琦的房间里面，那几天，她的梦都是羊肉的膻味。
　　但是眼下，罗琦又要面对储藏空间太小带来的难题了，而这一次，需要储存的分量还不少，已经严重超出了小山洞的剩余储存能力。
　　不同于腌肉和咸鱼需要的良好通风环境，这次所需要储存的食物，更适合储存在黑暗避光厌氧的环境之中，单是对于干燥却有着一样甚至更高的要求。
　　和用来居住的房屋不同，这次建造的储藏室并不是四方形状，而是类似于桶的圆弧形状。建造的方法也不算太困难，选用两年生的树木做成的木头打入地底，围成一个圆形，然后再将木头的另一端都扎牢，从视觉效果上来看，这很有些像是罗琦穿越前的时空里的一种水果——桃子。
　　木头只是搭建了一个大概的框架，下面的事情就变得比较好办了，将手臂长短的禾本植物的草茎收割下来，在太阳底下晒的没有丝毫水汽，再用藤条扎成一捆一捆的，然后固定到木头上。
　　如此，这样一个简单的适用于储存的小仓库就算完成了，半圆的小仓库会留下一个矮小的门，不过等到里面装满以后就会用干草将其遮住，避免雨水潮湿或者别的动物偷吃。
　　当然，为了尽可能的防潮，在小仓库的地基才是最花心思的地方，都是铺的是大小石块，石块上面是木板，木板上是厚实的干草垫子。而外面那些遮风挡雨的干草屋顶和墙壁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在干草的外面又铺垫了两层干燥的光滑树皮，显然这么精心的准备，是因为需要储存的食物很是重要。
　　而季雨过后，天气就像是脱去了包裹，开始肆无忌惮的日日变热发烫起来，而那些种植在大河边上，山谷平坦之处的植物，也从原来的青色转而变黄，枝叶干燥，而包裹着种籽的穗头却饱满起来。
　　夏天到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夏收
　　对于大獐来说，最近几天的天气似乎热的发了狂。
　　这显然并非全然的天气原因。
　　虽然眼下已经到了热天了，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还是要再等一段时间，那才是所有时间里面最热的时候，太阳会让河水变浅，会让草木晒干，甚至连泥土，都会变的灼热烫人。
　　但是才进入热天不久的人却感受到酷热难当，一方面是因为天气转换带来的适应能力，另一方面，显然是因为这些天剧烈的劳作。
　　虽然种子都经过细致的挑选，但是显然才种植过一次的植物还没有被完全驯化，进化出成熟以后依然呆在枝头这样的农业技能。
　　所以在发现种籽发黄的时候，一场抢时间的收割就开始了。
　　必须要抢在这些植物没有按照生物本能，利用在大自然里面进化了千万年的基因，将附着在穗头的成熟种籽随风飘散，依次延续后代的前面，将这些还未完全成熟的种籽给收割下来，晒干储藏。
　　植物成熟的时间有时候就是那么一夜，所以尤其需要抓紧时间。
　　而女神使者更是当着所有人，用一把黄光灿灿的铜镰刀收割了一大把，依次作为这场抢收的开端。
　　而为了收割种籽，更是山谷里的所有人都动员了起来。
　　不要说整天操持的俘虏们，就是出去打鱼的船都减少为原来的一半了，而这剩下的一半也还是女神使者体谅大家辛苦，所以捕了新鲜的鱼给大家消减辛苦的。
　　所以就算是以前可以从事稍微轻松一点工作的大獐，眼下也只能低着头，盯着天上因为炎热而格外可恶的太阳，光着脊背咬着牙，恶狠狠的用手里的陶刀对付这些禾谷。
　　青铜的制作虽然越来越多，但是显然还没有奢侈到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拥有一把青铜镰刀，而大多数人，也只能使用破碎陶片二次利用磨成的陶刀，或者是用大河边上随处可以捡到的大白贝壳磨成的贝壳刀，又或者是石头磨成的石刀。
　　以往的时候，总是不免觉得操持田地里的事情虽然乏味，但是和动不动追猎物大半天相比，也并没有那么辛苦，再加上安全，总比以前好得多。
　　可是眼下这简单的收割，看似连孩子都可以轻松做到，但是要一直弯着腰，从头到尾无有停歇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就开始忙碌，直到太阳彻底落下繁星点点的时候才能回去，这可把人累的不轻，就算是大獐的哥哥角马，以体力著称的他到了晚上也累的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山谷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被动员了起来，那些老人孕妇和孩子也不能幸免，操持食物的重任，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和以往不同，现在因为大家的体力消耗的比较大，所以一天都是吃的是三顿饭，而且份量比以往要更多一些。
　　为了准备早上的早饭，他们也不轻松，在月亮还没有落下去，天色还是青黑色的时候就需要起来了，毕竟山谷里面人数众多，不早一点准备根本来不及。
　　因为眼下的技术也还没有能够制造出来比较大的烹饪工具，所以早上的时候，一堆陶锅一字排开的场景还是很让第一次看到的人为之震撼的。
　　为了让他们保持干劲，早饭准备的也很是丰盛。干鹿肉切成丁子，加上地上采摘的块茎叶子，一起剁的细碎，加上雨季里面收集晒干的蘑菇丁，和泡开的种籽混合，捏成一个个小儿拳头大小的团子，放到陶锅上面蒸熟。
　　之所以选择了蒸这种烹饪方式，一方面是因为蒸汽带来的高温会让食物更容易熟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节省劳动力——陶锅下面沸腾的热水，在完成烹饪的使命以后，是要灌入各种容器之中，被带到田头，作为饮用水的。
　　一人两个团子，或许在平常足够了，但是这样持续的重劳动，总是让人比以往更加容易的感受到饥饿。
　　而等到日上中天，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到来的时候，大家也就失去了早上的干劲，手脚都变得缓慢起来，而肚子也都发出了可疑的咕咕声。
　　而这个时候，留守的人就会用扁担挑着满满的食物出现在田头，而休息的时间随之到来。
　　块茎剁成了大块，和同样切成大片的咸肉蒸熟，不需要另外放上佐料，块茎自然就吸收了咸肉里面的盐分而变得滋味丰足，而咸肉也不再因为太过咸苦而难以食用，可以说是两全其美，再加上一大碗煮熟又放凉的甜草根水，配上树林间吹来的徐徐凉风，就很是能够让人觉得疲累顿消。
　　因为觉得大家每天披星戴月的实在辛苦，也因为养的那几头羊也都长大了，罗琦索性宰了一头不能生小羊也不能产奶的公羊，放到陶罐子里面焖熟，只需要提着骨头一抖，肉就能从骨头上脱落下来，然后再将盐和那种辛辣的青色小果子香料一起烤熟后研成粉末，用来蘸着羊肉吃，软烂辛香，连手指上的油光都要舔的干干净净。
　　而晚上则是大家最为疲惫的时候，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疲累，让大家虽然肚子饥饿，却又失去了几分胃口。
　　而如果这一顿吃不好，那么第二天也无法恢复精神，那么大家的干劲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捕获到的鲜鱼，无疑是最好的慰藉。
　　都是特地挑选的肥大白鱼，一条足足有三四岁的小孩子那么高，切成大段，扔到陶锅里面，再加上羊肉剩下来的脊椎骨，用大火滚熟，再将新收割下来的种籽，晒干了以后用石臼磨成粉末，加水以后揉匀，切成剂子，用竹筒推开成饼状，再利用其粘性按在陶锅的锅口处。
　　等到陶锅里面的鱼肉羊骨都已经在翻滚中交融了鲜味，香味隔着很远也能闻到的时候，锅口的饼子也已经因为蒸汽而变熟变大，诱人的清香甚至压过了鱼羊的鲜美。
　　将散发着清香的饼子狠狠的咬上一大口，再来上这么一口鱼羊鲜美的汤水，虽然从口感上来说，没有怎么发酵的饼子显然没有鲜美肥嫩的鱼肉或者软烂的羊肉来的好吃，但是新鲜的碳水，却能给人更多的满足之感。


第三百六十章 翻耕
　　收割的工作并非局限于山谷这片区域，在石洞部落那里也有不算小的开垦田地，在春天的时候也都播下了种子，虽然得到的照顾不如山谷这边，但是也都已经黄灿灿的一片，显然不能白白等待着成为鸟儿和兔子的食物，还需要派遣人前去收割，然后将种籽运回来。
　　收割完成以后也还不是休息的时间，因为种籽含有水分，如果不能及时晒干的话，那么它们会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发芽，而那个时候就无法食用，那么这么长时间的辛苦，也都会打了水漂。
　　所以在用连枷反复脱粒以后，这些种籽就被摊放到平坦的地方，在这温度升高的季节里，让太阳的热度晒干它们。
　　而神殿下面的小广场，包括那一条土路，眼下都被紧急征用，上面都是青黄色的小种籽，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是广场和土路上面都流淌着蜂蜜一样。
　　而晾晒这样的活并不算多么辛苦，更加辛苦的显然是重新开垦田地，好抢着时间进行下一轮的种植。
　　虽然这片土地的冬天都很是难熬，但是四季都还是很分明的，加上这种禾本植物是从春天都秋天都随处可以见到的存在，赶着一年两收也不是什么妄想。
　　而土地上残留的草茎等物体，则需要在夏天随时可以到来的暴雨之前点燃烧掉，如果等到雨后的话，那么这些草茎就会变得潮湿而难以烧毁，而且在下雨之前焚烧，就算火势难以把控，雨水也可以成为天然的灭火剂。
　　焚烧以后得到的草木灰，也可以为接下来种植的植物提供肥料。
　　因为是夏天，所以暴雨之后的土地也可以很快的干掉，不会像冬天的雪地那样黏湿，而趁着泥土微软的时候挖掘开垦，也比那时候更加轻松——除了天上那轮更加炽热的太阳。
　　趁着土地湿润的时候挖掘翻开，套着犁的马儿节省了很多的劳动力，但是田多马少，很多地方也只能以人为畜，用人力来拉犁耕地。
　　因为去年的冬天比前年的冬天更加提前，谁也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而如果不趁着现在天气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播种下去，那么在烈日的烘烤下，种子的萌发率会大幅度下降，就算可以萌发，也很容易被炙烤干枯。
　　而为了完成这一目标，自然需要繁重的劳作。
　　大獐直起了身，他感觉到背部发烫，现在还隐隐有些生疼，反手一摸，摸到鱼鳞一样干燥的东西，忍着痛拔了下来，却发现是一小块晒干脱皮的皮肤。
　　“天也没那么热啊？！”望着天上的太阳，他很是不解。
　　要知道以前，就算是光着膀子在最热的太阳下追逐猎物，他也没有被活生生的晒脱了皮呀。
　　和一旁一同劳作的哥哥角马，显然要好一些，这可能也是因为他的脑袋上戴着一顶斗笠吧。
　　虽然斗笠沉重，但是好歹是竹子做的，质地清凉，而且遮挡了一部分阳光，避免了眼睛被太阳直射，而且热的时候大可以拿下来用来扇风，可以说一举多得了。
　　这样的稀罕物件，又是女神持者的奖励，很是受到这片土地上正在劳作的其他俘虏们的羡慕，不时有人悄咪咪的过来，只为能够亲手抚摸一下这顶斗笠。
　　还角马也乐呵呵的把脑袋递过去，让大家摸个够。
　　大约是看在这顶斗笠的份上，就算看到俘虏们跑来摸耽误了干活，负责监督的人也没有生气催促，叫角马的脸上更为光彩。
　　不过大獐觉得自己的哥哥还是傻了一点，要是他自己有这么一顶斗笠的话，那么他绝对是要和这些跑来摸的人说好，谁要是想摸谁就得帮自己干活，那么不需要动手就可以完成今天的任务了，还不是美滋滋？
　　不过大獐听工坊里的人说过，好像最近工厂在制作一种帽子，和斗笠差不多，不过更轻，虽然不能挡雨，但是挡太阳更好。
　　但是大獐不怎么相信。
　　他不是没有见过帽子。
　　当初为了去北方，罗琦给前去的人准备的衣服可是相当的厚实，里面就有帽子，是用动物的皮做成的，皮毛翻里，兽皮翻外，就像是一个倒扣的碗那样戴在脑袋上，一左一右还垂下来巴掌大的两块，正好可以遮挡住耳朵。
　　这样的帽子十分暖和，可以保护脑袋和耳朵不受寒风的伤害，也十分珍贵，只有那些跋涉冰湖去往北方的人才可以拥有。
　　如果说这样的帽子比斗笠更加珍贵，那么大獐或许会相信，但是要说这样的帽子比斗笠更加凉快，那么可就是他想象不出来的了。
　　“哥，你说真有比斗笠还凉快的帽子？”眼看着角马已经结束了自己那半边，又开始这边帮忙挖掘，大獐忍不住问道。
　　“没见过，没听说。”角马显然对这些事没有弟弟那么感兴趣，但是想了一会儿又说：“不过女神使者说有，那就有。”
　　说起来当初那次大河集会上，角马捡回一条命以后，就已经完全相信了女神无所不能，所以就算完全没有见到，也无条件的选择了相信。
　　“那该是什么样子啊？”思考没有结果，大獐手里的活越干越慢。
　　“哎！那边来个人，给工坊那边送木柴去！对，角马就你了！”管事的在那边吆喝。
　　之所以选择角马，也是因为角马已经做完了自己的份额。
　　“工坊啊……”大獐有些憧憬的念叨。
　　虽然之前有工坊的人对大獐表示了赞许，认为他可以进去干活，但是因为工坊的严肃和保密性，一般的人都不能随便进出，何况是大獐他们呢。
　　“这样吧，你替我跑一趟，去把那边的木柴挑到工坊，我正好把手里的这点活给干完。”角马头也不抬，这样说道。
　　话说完了，却没有人答应。角马有些奇怪的回头，却发现原本应该站在身边的人早已经不见了。
　　直起腰远望，却发现这个小子早已经一溜烟的跑了过去，活蹦乱跳的样子，全然看不出刚才在烈日下是如何的没精打采。
　　看的角马只担心，扯着嗓子招呼：“你别忘了挑木柴！”


第三百六十一章 工坊见闻
　　工坊每天都需要相当多的木柴和木炭作为燃料，而寻找和砍伐木柴，也是属于俘虏们的工作。
　　这些砍伐下来的木头会被用石头砸成小块，然后放到太阳底下晒干，再运输到工坊中去。
　　但是显然是因为这些天里面田地的工作太多而且繁重，所以负责安排工作的人也免不了疏忽，直到此刻才想了起来，慌忙砍了一些，而另外找人运送过去，想来也是因为怕被责怪。
　　而大獐可全然不了解这些。
　　虽然扁担两端的木柴也十分沉重，但是好歹可以直着行走，让他弯曲了好几天的腰得到了舒展，林间的清风也得以吹干他额头上的汗水，确实叫人身心舒爽。
　　工坊的位置是和大家居住的生活区分开的，这主要也是因为工坊这边的声响大，间或有高温和粉尘，不方便大家休息不说，而且还有失火的危险，要是安置在生活区又发生了火灾，就大多数人那用茅草和树枝做成的窝棚，还不得一烧一大片？
　　不过工坊的重要性，也注定了这片地方不能离的太远，所以被安置在了离神殿不远的东北方向的高地上，能够避开大多数季节里面的季风，而且也距离核心区域不远，方便罗琦随时前去指导工作。
　　说是工坊，其实是由一堆低矮的建筑构建而成的，虽然没有奢侈到和神殿一样是用烧制后的砖头加上水泥，还用上熟石灰来刷白，但是也是和那些专门供给各部落首领的小屋子一样，是用干燥后的土砖建造的，而且为了防火，不少的屋顶上面还用的不是茅草，而是实打实的陶瓦，可以说是相当的奢靡了。
　　“什么人？”还没有靠近工坊，那边就有拎着铜矛的人吆喝。
　　“送木柴的。”大獐忙放下肩膀上的担子，双手微张，示意自己身上没有携带什么武器。
　　对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平常不是你啊。”
　　大獐回答他：“不知道，有人叫我挑过来，我就挑过来了。”
　　“你看看这木头，”但是拿着矛头的人又从担子上随便找了一块木头，递了过来：“你看看，上面还带着青树皮呢，这明明是刚砍下来的，这怎么能烧？！”
　　这个变故倒是出乎意外，叫大獐张嘴结舌，难以解释，而对方已经摆了摆手：“这样的木头烧不着，你还是先晒干了再送到这里来。”
　　本来还指望着这一次能进入工坊里面玩一玩的，现在看来似乎是白跑一趟，失望的大獐正想离开，却听到身后一个带着些许惊喜的呼唤：“大獐？”
　　他回头，看见的是一个青年女人，个子很高，头发盘起，用藤条绑的严严实实的，因为天热所以只穿着短袖的鱼皮上衣和短裤，瞧着很是清爽。
　　此刻她脸上带了些许的惊讶和惊喜，似乎没有料到在这个地方可以看到大獐。
　　在听到大獐诉说之后，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有什么呀，放到下边的草地上晒晒，很快就能干的。”
　　又招呼他：“你还没有来过工坊是吧？这样，等下我带你好好看看这里。”
　　拿着铜矛的男人脸露不悦：“这样不好吧？”
　　“嗨，这有什么的？”利索女人快嘴快舌：“他可是我们工坊未来要的人，早一点看看算什么？”
　　大獐看铜矛男人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跟在了女人的背后。
　　女人名字叫做鹳雀，说起来在当年，差点就成为了大獐的伴侣，不过因为鹳雀是他们部落里首领最为看好的下一代，舍不得她进大河部落，所以两人才各自寻觅伴侣，分了开来。
　　本以为以后几乎不可能再见面了，没想到命运如此弄人，居然重新生活在一起了。
　　当时年少还懵懂着，再见面虽然身份不一，但是两人却又多了心思，不过鹳雀的部落首领还在，虽然不反对他们两的结合，但是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大獐必须摆脱俘虏的身份。
　　而这，也是大獐如此希望进入工坊工作的原因之一。
　　对于那些首次接触到陶器等新奇物品的人来说，很难通过想象来知晓这些器皿的生产过程，而就是对于那些已经日常生活中都离不开陶器的人来说，工坊也绝对是一个适合朝圣的所在。
　　山谷里很多人都知晓陶器的制作方法，毕竟你只需要找到那些富有粘性的泥土，加上水和干燥的草料，或者是磨成粉的砖头沫子，再将其塑造成合适的形状就可以了。
　　甚至最开始的陶器，连窑口都不需要，是女神使者在平地上架起火来烧成的。
　　固然在其中还有这很多的小技巧，比如水和泥的比例，比如需要反复践踏泥土这样才能挤出泥土之中的气泡，又比如干燥的时间和烧制的温度，这些都是需要经验的积累。
　　但是在山谷里，小孩子们的游戏都已经从拿着石头追逐模拟打猎变成了玩泥巴，大獐也是因为闲暇时节用粘土盘塑了一口造型不错的陶锅才受到了工坊这边的注意。
　　所以他的心中还是带着三分的自矜和隐藏的很好的些许自豪，在鹳雀的带领下，开始参观工坊的第一个建筑，也就是那个专门用来制作陶器的屋子的。
　　不过对于制作陶器还专门建造了一个这么好的屋子，其实大獐心里是很觉得有些可惜的。
　　毕竟制作陶器有粘土有水就可以捏成，剩下的就是自然风干和烧制，相比于还要将粘土搬来搬去，似乎在外面制作更加的省时省力。
　　“不会是为了遮太阳吧？”在心底，大獐已经不由的为工坊的奢侈而暗暗咋舌。
　　陶器的作坊位于工坊这片建筑群的最西边，旁边有两个窑洞，从靠近这边的温度来看，里面显然正在烧制着新的陶器。
　　不过出乎大獐意料的是，陶器制作的屋子里却很是安静，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似乎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人呢？不会都出去了吧？”眼看着已经走到了门口，大獐忍不住低声问道。
　　“就在这里啊。”鹳雀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推开那半扇半掩的木门。
　　“吱呀。”


第三百六十二章 老爷爷和考验
　　山谷里面人数很多，而陶器的应用也很是广泛，从装水或者装粮食的陶缸——当然现在还没有技术做的和罗琦穿越前常见的那么大，烧煮食物的陶锅，还有陶碗，乃至于陶刀等物体，可以说，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已经离不开陶器。
　　而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部分陶器是需要和周边的部落交换东西的，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数量。
　　所以在大獐的想象中，这里的陶器工坊一定非常的热闹。
　　但是出乎意料，眼前这个小屋子里虽然各种正在干燥的土胚到处都是，但是正在制作陶器的人却只有一个。
　　“其他人呢？”顾不得想这个问题，大獐就已经被眼前这个老人奇特的制作陶器的方法给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山谷里的很多人都懂得制作陶器，或者说懂得怎么用粘土塑造陶器的外形，这个方法并不困难，只需要你将揉好加料的粘土搓成一长条，然后再慢慢的盘上，用木头或者别的东西将表面刮平，再加上底座，那么一件陶器就算制作而成了。
　　如果怕麻烦的话，也可以在地上挖掘一个半圆的土坑，然后将揉好的粘土放入土坑之中塑造出形状，再给扣出来，这就是一口崭新的锅，干燥以后再烧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大獐眼前所看的制作陶器的方法，更像是一种被女神祝福的神迹。
　　那是一个直立在地上的木头，上面套着似乎是木头做成的圆盘。老人坐在树根做成的凳子上，左脚翘起，用大拇指拨动下面的木质转盘，而右手将准备好的泥条贴着左手手掌的边缘拉开。
　　老人的手，照旧是粗糙的如同树皮的，但是此刻却灵活的像是树上的鸟儿，动作娴熟的像是在冰上滑行一般流畅，而泥条在转轮的转动下像是在雪白的墙壁上作画那样轻易的被拉开拉匀，只用了两三分钟就成功的制作成功了一口足有脸盆大小的陶土锅。
　　然后身上拿起一块陶片，沿着锅口内外轻轻滑动，将多余的毛躁地方就都给轻松的刮平了，再用竹签子在锅口的部分刮出螺旋花纹，这一部分是美观，另一部分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花纹，那么搬运起来可以增加摩擦力，防止因为湿滑而失手砸掉。
　　大獐在心底默默的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是他开始制作的话，就算有着提前准备好的粘土泥条，那么现在大概也只是盘了一两层吧，距离完全制作成功还有相当一段长的时间。
　　毕竟需要不断的捏合，还有保证陶器的厚薄均匀，再慢慢的刮平表面的凹凸，不然如果厚薄不均的话，那么烧制的时候会很容易裂开的。
　　但是眼前这个土锅花费的时间如此之短，但是质量上却很是不凡，大獐凑了过来仔细观察，发现上下左右的厚度都是一模一样的，而外层的弧度堪称完美，完全没有手工盘塑特有的凹凸不平。
　　而老人顺手又拿出一块泥条来，只是随便揉揉往圆盘上一放，用东西压匀，用模子一压，就是一个完整的陶罐底，脚拇指稍微用劲，地下的圆盘就又转动起来，手往转动的反方向使劲，手里的泥条在拇指和手中之中自然变得匀称，开始塑造出罐身，如此几番，大约也就是喝完了一杯热茶的功夫，一个完整的陶罐也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而老人大约也有些累了，停下了手，抬头望着来人：“颧雀你怎么来了？还有这个是谁？”
　　鹳雀眼疾手快的从一个陶罐里面帮老人给倒出来一杯凉白开水，讨好的笑：“这是大獐，手特别巧，我想让您给看看，以后帮您干活。”
　　老人抬头打量了大獐两眼，又叫大獐伸出手来看了几下，最后眼睛落在了他的衣服上：“是服刑的俘虏？”
　　因为眼下已经进入了热天，所以山谷里面有身份的人早已经换回了单薄的鱼皮衣服，而一般的劳动力，也总有捶打过后清凉的树皮衣服穿，只有服刑的俘虏们，因为要干田地里的活，所以都是光着上半身的，下面也同以前一样，要么用切开的瓢，要么是用干草围起来，在田里还不觉得，眼下被老人这么一看一问，大獐无端的觉得羞耻起来。
　　“是，不过他的服刑没有太长时间了，人也很聪明，做事又很勤快，帮你稍稍土窑，那是多么的好啊。”鹳雀将大獐的描述的如此之好，倒是让他的脸上更多了积分火辣。
　　明明自己是因为想偷懒才跑来的，而且以前或许还觉得自己还挺聪明，一定能够干工坊里面的活，可是刚才看到老人那神奇的制作陶器的方法，大獐很是有些心虚。
　　老人抬眼看了有些紧张的两个人，没有答应不过也没有拒绝：“想来我这边干活的年轻人可是很多的，这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回答的好，我就让你进来。”
　　他指了指上面用陶瓦制作而成的屋顶：“不少人都奇怪，为什么我要在屋子里面制陶，你们也说说，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实在是奇怪，也和大獐意料中的问题截然不同。
　　大獐想了一会儿，才说：“大概是你的年纪大，要是在太阳底下晒着了就没有办法干活了。”
　　这是他的心里想法，而且还加了些许的美化。
　　毕竟他实在看不出要花费力气搭建一个这么好的屋子来专门制作陶器的必要，毕竟在外面不也是一样的干？
　　老人摇了摇头。
　　鹳雀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伸手拉着大獐的手要离开，却没想到大獐已经蹲在了地上，满是好奇：“那是为了什么？”
　　老人没有多说，而是从旁边拿起了一个粘土泥条放到了大獐的手上：“你去外边捏一个东西，不管什么都好。”
　　大獐迟疑的看了一眼鹳雀，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太阳依然很炽热，明显和屋子里面的阴凉大不相同，而大獐心中的滚烫更是不下于天上的太阳。
　　是不是做好了这个，就能让老人看到自己的聪明，让自己以后能够到这里做活？
　　虽然手里的泥条只有不宽的一条，明显做不成任何大一点的器皿，但是大獐的心里依然满是期待和憧憬。


第三百六十三章 砖房
　　“这是？”老人伸手接过了大獐有些紧张递过来的成品。
　　这是一个只有食指那么高的小瓶子，适合用来装蜂蜜之类的珍贵事物。
　　其实小型器皿一点都不比大型器皿制作起来容易，尤其是这么小的瓶子，更是尤为精细。大獐是将泥条拉成了大约竹签那么细的条，然后再慢慢的按照盘塑法来慢慢的塑造出形状的。
　　虽然不能感和老人的快速精当相比，但是这小小的瓶子经过修饰，也可以说外形无差，厚薄均匀了。
　　大獐满怀期待的看着老人，而老人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就递给了鹳雀，。
　　鹳雀伸手摸到了瓶子的外侧，忍不住发出失望的叹息声。
　　“怎么了？”大獐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因为对陶器很有兴趣，在私下里面也曾经练习过，今天又格外的用心，自己觉得这个小瓶子还是做的很不错的。
　　“这个算是废了。”鹳雀给他看了一下瓶子上出现的微小裂缝：“而且干了一些，放到窑口里面烧的话，怕是会裂开。”
　　“可是陶器不就是要烧之前干燥一会儿吗？”大獐虽然没有亲手烧制过，但是对于基本流程还是熟悉的：“冬天下雨的时候，他们还给用火烤着呢。”
　　而老人又一次的摇头：“那时候可以，现在就不可以。”
　　他伸手扒拉着手指：“制作陶器可不简单，你不光要调和好泥土里的水，和窑洞里的火，而且还要小心天上的太阳的热度，还有空气里面的水，如果太干或者太湿，太热还有太冷，这些都是不好的，陶器烧坏的就会多。”
　　“空气里的水？”这倒是一个新鲜的词语，大獐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人似乎也无法解释，只好严肃的咳嗽一声，将两个人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所以我在这个屋子里面制作陶器，不是我晒不得太阳，而是这些陶器，这些陶土，晒不得太阳，受不得风吹和雨打。”
　　“我知道了。”虽然解决了自己的一个疑惑，但是大獐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太差，大概以后是不能在这里干活了。
　　不过鹳雀却没有他这么沮丧，望着老人眉眼弯弯：“那刚才那话是您自己想的？”
　　老人正在忙碌的双手似乎稍微停滞了一下，配合无间的流畅制陶工作出现了小小的空白，他那皱纹丛生的脸上似乎也多了些许红色，像是有些羞愧：“这是、是女神使者告诉我的。”
　　毕竟他是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啊。
　　有些难过的跟着鹳雀后面，大獐很快的就听到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前面是制作砖头的地方，离我干活的地方不远。”看到大獐情绪低迷，鹳雀悄悄的安慰他。
　　“砖头？”这个是大獐，或者说全体的山谷人都不陌生的。
　　毕竟在女神使者的要求下，他们每个人都会在闲暇时节制作砖头，听说这些土砖以后可以用来搭建属于自己的小屋子，听起来就很是诱人。
　　而为了提高效率，大家一般会主动的三四个人围在一起，分工合作，最后得到的砖头互相平分。
　　“是真正的砖头哦。”鹳雀着重的强调了这一点：“和神殿一样的砖头，是可以敲碎人的脑袋的。”
　　浑然没有感觉到神圣的神殿和杀人的凶器联合起来有什么不对的样子，眼前的这片地方更符合大獐对工坊工作的想象。
　　地上的大坑里，一个赤脚的男人正在用力的踩踏着脚下的泥土，等到觉得差不多了就爬到了岸边，从旁边拿出一个用木头制作而成的木铲，用力的铲起一块踩踏好的粘土，一转手，就倒在了旁边的模子里。
　　制作砖头需要模子，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像是大獐他们制作砖头，用的都是树皮扎起来长方模子，将泥土舀进去填实脱模再晒干，就是一块厚实的土砖。
　　从工艺来说，眼前的流程也是一样的，并没有之前的陶器工坊那么让人觉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但是他们的模具却全然不同，是一种灰色的石头一样的形状，分成一条条的，每一条大约有三个长方形孔，一次就可以制作三个砖头。
　　粘土被填入以后，剩下的男人就会在模具的上方压上厚实的石头，并且用重力敲击，促使模具里面的粘土变得更加厚实，密度也变得更大，然后再进行脱模。
　　和传统的树皮模具比起来，这种灰色石头制作的模具，显然更加结实耐用，一次成砖的块数多不说，而且也不会像树皮那样用了两三次就散掉或者坏掉。
　　而砖头又3分为好几种，新做出来的砖头，这些泥砖里面含有大量的水汽，所以需要先架起来干燥，等到表面变硬，连地上的蚯蚓都已经无法钻进去的时候，就成为了常见的土砖。
　　而这里的工坊显然也不屑于制作那种人人都会做的土砖，他们会将砖头放到窑口里面，然后按照一定的规律放好，再用大火烧个两天，等到窑洞温度退去，那么里面的砖头也就烧制成功了。
　　而相比于别的地方，因为未来的计划中对于砖头的需求量很大，所以用老烧制砖头的窑也是最多的，大约有七八个那么多，专门烧火的人都有两个，叫大獐咋舌不已。
　　不过因为窑口的工艺性问题，每一次烧制出来的陶瓷也好，砖头也罢，都难免存在一些残废品，陶器还能用来改造为陶刀或者别的东西，而砖头呢？
　　“前面就是烧水泥的地方。”鹳雀悄悄的对大獐说。
　　“我们也能进去看？”不同于陶器和砖头，水泥这种神奇的东西，山谷里的人接触的不多，了解工艺的更没有几个，而大獐显然对此也很好奇。
　　“想得倒美。”鹳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是不给别人看的，不过我们站在这里，可以看到他们磨砖头，说是可以制作水泥。”
　　不过砖头是怎么变成水泥的，显然就已经不是鹳雀所能知晓的，听说那些曾经去过北方的人就知道，不过他们也说不清楚里面的原理，只知道念叨着女神的名字，就会发出“火焰一样的热”，然后就会变成水泥了。
　　“再过去，就是我干活的地方。”鹳雀朝着那边一指。


第三百六十四章 给我一个支点
　　从这边的高地往旁边看，可以看到那边树林旁边的空地上，有人拉着刚刚长成的青年马不停的绕着圈子，而马拉着圆滚滚的石块，显然是在碾磨着砖块。
　　砖块的制作不容易，能够磨成的砖头粉末显然也不算太多，所以水泥限于原材料，也还没有能够大规模推广。
　　不过这些并不是大獐所关心的问题。
　　他好奇的跟着鹳雀往前走去，想看一看她所干的活。
　　继续往前走，已经没有了房屋，而是一大片平地。
　　平地上挖成了大小不同的土坑，里面都是从别的地方挖掘而成的粘土，在这里，这些粘土将会根据用途的不同，而进行初次加工。
　　在土坑的坑口上架着一块石头，石头上架着一根很长的木头，木头短的那端深入了坑中，顶端包着一大块圆润的石块，而长的这一头则延伸在外。
　　一个女人跨坐在岸上的木头上，双脚微曲分开，利用身体的重力，一下一下的将木头往下压。
　　而随着她身体的起伏，木头捆绑着石头的那一头则不断向下捶打坑里的粘土。
　　旁边站着的女人在捶打的间隙中，用木铲翻滚着粘土，使得黏土更加均匀细腻。
　　“虽然都是用粘土烧出来的，但是不同的东西，对粘度的要求也是不同的。”鹳雀这样对大獐说。
　　“如果是制作陶器，那么加入的水较多一些，送到那边屋子之前还要切成大小厚薄一致的泥条，上面还要盖上淋湿的草料。”
　　“而如果是为了制作砖头，那么需要放的草段就需要多一些，水就需要放得少一些，不然烧出来的砖头容易外面硬里面软。”
　　“泥土，水和草料，有时候还要在粘土里面加上砖头的粉末，怎么加才是最好的，这可是一个细致的活。”可以看出来鹳雀对于她的工作还是很自豪的，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我看做砖头的那里，不是他们自己做的泥吗？”大张回想起一路的所见所闻，有一些奇怪。
　　“以前都是他们自己做的，不过烧出来的砖头坏的太多，而且做起来也慢，现在都是我们这里一起做，然后再分到各个地方。”鹳雀又摇了摇头：“不过砖头那里需要的泥土太多，我们每次送过去一大堆，他们要是不捶打几下的话，粘土就会干结，那时候就不好用了。”
　　“原来是这样啊。”虽然不明白里面的道理，但是大獐还是觉得好生厉害。
　　就像他觉得那边正在干活的女人也很厉害一样：“那么一大块石头，她这么干活一定很累吧？”
　　根据经验，这么一大块石头，就是他想要抱起来也不容易，而这个女人还要用石头一下一下的捶打粘土，光是想到这其中需要花费的力气，就让大獐觉得一阵阵牙酸。
　　“才不是，这个不花力气的。”鹳雀打了一声招呼，替换了那个正坐在木头上的女人。
　　她坐在木头上，双脚一颠一颠的蹬着大地，身体随之起伏，瞧上去颇为轻松，几乎如同游戏一般，而那端的石头，可以和她以相反的方向一高一低，在粘湿的粘土上发出啪啪的捶打声响。
　　在鹳雀的示意下，大獐迟疑的将双手放在了木头长端这一头，凭借手上的力量往下压。
　　这么一大块石头，大獐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抱起来，但是绝对无法单单用双手的力量就给拎起来，毕竟抱石头用的是腰腹和腿脚这样的全身力量。
　　但是说来奇怪，在他双手用力往下压的时候，木头轻微颤抖，而那边的石头却也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地面，所花费的力气，绝对比大獐想象中的要少的太多了。
　　“哎，这是什么呀？”原本双手才能抱动的大石头，现在只需要稍微用力，就可以轻松抬起落下，大獐的脸上满是惊喜。
　　“女神说这叫什么，叫什么原理，这是一种大本领，要是有那么长的棍子的话，连天上的月亮都可以抬起来呢！”鹳雀的眼睛里满是自豪。
　　“那可是女神使者。”大獐显然也对此深信不疑。
　　说起来，鹳雀的主要工作也很是不简单，她主要负责泥土和水及干草的加入。
　　多少泥土里面加多少水，再放入多少的熟料，这些完全凭借自身的摸索和经验，还能够承担这样的工作，显然鹳雀是被罗琦认证过的认真负责而且细腻。
　　不过全凭经验的话，显然没有办法保证每一次的成品都那么完美。
　　“那怎么办？”大獐了解到这份工作的重要性，毕竟粘土的质量决定着陶器和砖头最终的质量。
　　“女神使者交给我们解决的办法了。”
　　“是什么？”凭借一直以来对女神使者近乎盲目的信心，还有这一路来的所见所闻，大獐已经做好了被震撼的心理准备。
　　但是就算是他，也从来没有想象到这个办法是如此之简单。
　　而鹳雀则是一脸的理所应当：“当然是水多了加泥，泥土干了加水啊。”
　　大约是知道这个办法太过简单，鹳雀又忍不住说道：“其实女神使者还说了，等有了秤砣就好办了，到时候加多少泥土和水就不用光靠眼睛看了，谁都可以加，而且都错不了。”
　　以他们两位的经验，显然还看不到先进的工具导致下岗失业这样的悲剧未来。
　　毕竟如果真的出现了人人都可以使用的秤砣，那么富有经验的鹳雀显然就不再占有优势了。
　　而他们此刻却全然没有这样的危机感，相反兴致勃勃的朝着下一片地区走去。
　　“我听人家说，这里正在做一种帽子，说是跟斗笠一个模样，但是更轻，能遮挡太阳，是不是真的？”对于这件事情，大獐是真的很好奇。
　　“那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鹳雀带着他朝北边走去。
　　不同于别的地方，这片被高大乔木遮挡的阴凉地区，哪怕是隔着很远，都还能听到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
　　虽然这个时空的女性的声音显然比几万年后的后辈们更加响亮悠长，但是那是为了方便在山林之间招呼对方传递消息，而如果是坐在一起说些小消息，那么就会像是树枝上的鸟雀一样嘈杂。


第三百六十五章 草帽
　　虽然工坊这边有不少瓦房，但是不少生产还是在屋外进行的。
　　比如之前看到的制作砖头，因为不像陶器那样对温度湿度有很高的要求，也因为一次需要制作的分量有点多，所以都是在外面脱膜，然后再将土砖放到屋里面阴干。
　　而负责粘土的地方，因为需要的地方比较大，也是在屋子外面进行的。
　　而眼前的这些女人，之所以选择屋子外面，而不是屋内，显然是因为方便大家坐在一起交谈罢了。
　　不同以往小部落，山谷里面人数众多，发生的新鲜事情也多，如果没有人告诉传递消息，那么很多人对于同一个山谷里面的人和事都是一无所知的。
　　虽然嘴上说着各种小道消息，但是手上的活也不慢。
　　虽然也有竹条，但只是为了给一个圈，作为帽子的底子。剩下的地方全部由禾草来打成。
　　罗琦给种植的那种可以生产黄色种籽的植物，命名为禾谷。
　　这显然是因为对方不属于她穿越前所认知的任何一种粮食。
　　而禾谷收割脱粒以后，还剩下不少的草茎，被反复晾晒成黄色的干草。
　　而这么多干草，也被运用到各种行业之中。
　　比如眼前女人手中正在围着帽圈打结的禾草，就是制作一顶草帽的重要原料。
　　制作好的草帽有着帽檐，外形和斗笠确实很有些相似，但是只要一拿起来，就会发现，相比于斗笠的沉重，草帽实在是太过轻巧，只要风大一点，就能把它给吹走了。
　　女人们对于外人的到来也很欢迎，将新做出来的草帽给大獐戴上。
　　虽然斗笠可以遮挡太阳，但是沉重的分量压在头顶，带来的疲累，却也是实打实带压在脖子上。
　　草帽虽然没有那种入手清凉的感觉，但是胜在轻巧，在帽檐里面还配备有两条细绳子，戴上草帽的时候可以绕着下巴打个结，这样风就吹不走草帽了。
　　斗笠因为原材料都是竹条，所以耗费的材料和时间都比较多，而现在，禾草堆积而成的草垛很有几个，原材料柔软而且易得，女人们在谈话间就可以轻易的制作完成一顶。
　　还没有完全驯化的野生植物，植物的根茎和种子的生长比也和后世的很不一样，所以这些禾谷草堆的到处都是。
　　而干草燃烧后所能提防的温度，显然也无法和木头和木炭相比，所以一般都只能作为燃火之时的引火和一般的烧煮食物所用，工坊这边每天消耗最多的还是各种木柴和木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到了秋天，还会收获一番，那么堆积的谷草就会更多。
　　这些谷草，如果在上浆之前，那么绝对是牲口的好口粮，但是在烈日的日晒之下，丧失水分的它们，也已经无法吸引羊儿们的注意力，毕竟眼下植物疯长，到处都有丰满多汁的草儿足够咀嚼。
　　所以这些谷草眼下的用途主要是用来作为屋子的屋顶，或者用来编织草绳和草帽这些东西。
　　“不过女神使者说了，这些谷草可都是好东西。”在这边负责编织的一个小姑娘，挤不进去大人们的话题，但是还是乐意向外人展示自己所知道的东西的。
　　她眨巴着黑黝黝的大眼睛，语气里是工坊这边特有的自豪：“女神使者说了，要是将这些干草和什么粪便都混合在一起，然后什么发酵，就可以制作出肥料了。”
　　“肥料？”这显然是一个新名词。
　　“嗯，女神使者说肥料可是一个好东西，只要撒到田里面，那么长出来的谷草就会更高，结出来的种子也会更多的。”女孩完全是复制当初听来的话语。
　　“原来是这样啊。”这是连鹳雀都不知晓的事情，此刻脸上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来。
　　至于粪便怎么让田里面的谷草长的更好，又是怎么转化为禾谷的，他们可是全然没有丝毫的怀疑。
　　既然在女神的光辉下，柔软的泥土可以变得坚硬，凉爽的水可以滚烫如火，那么区区一个让禾谷长的更好更多，显然并不是什么太过奇怪的事情。
　　是的，对于女神和女神使者，他们就是这么有信心。
　　据小妹妹说，这些草帽不像是斗笠那样珍贵，所以等制作好了以后，会发放给每个人的头上，就算是俘虏们，也都可以每人都有。
　　这倒是让大獐很是兴奋了一把，他眼馋他哥哥的那个斗笠很久了，一想到自己也可以拥有一顶可以遮挡太阳的帽子，就连走路的脚步都似乎带上了风声。
　　而显然这个自诩为聪明的小伙子，还没有意识到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也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大规模的制作草帽，主要目的自然是为了让大家能够在炎热的天气里面干活的时间更长一些，效率更高一些。
　　而穿过这群制作草帽的女人后，就是一个向下的缓坡，缓坡下面有一条小河流过，这条小河也是山谷里面的日常用水来源，不算宽长，但是胜在水质清澈而且甘冽。
　　这片流域已经属于小河的下游了，水面变得宽广而浅，只能没过膝盖的位置。
　　在这里望过去，就可以看到不少女人正站在水里和岸上的草地上正在忙碌。
　　树皮被浸泡过后再反复捶打，鱼皮被用木刀不停的拍打压软，而另外一种材料——用白背草纺织而成的白线，则被女人们纺织成为银白色的布料。
　　纺织的机器也不如何复杂，一段绑在女人的腰上，另一端的横木被用两只脚的大拇指固定住，利用腰的起伏来往，使得两层经线上下交错分开，而手中的梭子则左右穿梭，这么一来一回间，上面银白色的布料就像是毛毛虫吐出的丝线一般渐次成型。
　　虽然在春天的时候也播撒了一批白背草的种子，但是这种植物的生长也不算太顺利，萌发了一小半左右，而材料的稀少也决定了这种布料的稀缺，所以只有寥寥几个人才能穿上这样的衣服。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女人正在将一排排的植物捆起来扔到了水里，又拖到了草地上晒干。


第三百六十六章 眺望远方
　　大獐和鹳雀所不知晓的是，在距离他们并不算远的地方，也有人正在眺望河边的草地。
　　虽然整个山谷都知道，眼前这样的生活是女神使者带来的，但是要让他们说一说女神使者每天都在干什么活，那么想来很多人是要抓瞎的。
　　她既没有在田地里面开垦土地，也没有在渔船上撒网，更没有在工坊里面制作陶器等物体。
　　如果是石洞人，那么在他们的记忆里，还有着很多罗琦制作陶器等物品的记忆，而大多数山谷人，对罗琦的印象，却大多局限于在神殿门口那个的身影。
　　至于女神使者所带来的各种技术，更像是她日夜和女神祈祷而得到的赏赐，都是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的那样。
　　但是事实上，作为现在山谷里的实际第一号领导，罗琦在劳力上或许倒数，但是在劳心上绝对第一。
　　面前的本子上，她用笔正在不停的记录着。
　　而这样的本子，她已经有很多个了。
　　记录的则是小河岸边两侧那些正在被浸泡又晾晒的植物枝干。
　　反复的浸泡和晾晒，有助于植物的内外加速腐烂，最后就会剩下长长的纤维。
　　这是传统的从植物之中抽取纤维的办法，而这些纤维则会被比较长度和坚韧，看是否值得被利用，而这些纤维又可以在哪些地方发挥作用，是被编织成绳子还是可以纺织成衣服。
　　白背草布虽然柔韧且美丽，但是产量却实在感人，可以作为美丽的华服，却很难适应长远的日常穿着。
　　所以罗琦也很是需要寻找新的可以纺织的材料。人类的材料学知识，都是通过千万年的摸索而成的，离不开生产和实践。
　　如果让他们说一说，哪一种石头更适合打磨石器，哪一种木头更有韧性可以做石矛的矛身，那么他们是可以说上一大段的，而用来制作衣服的纤维，这个概念是他们所不具备的，自然也无法提供帮助。
　　罗琦所能做的，就是将能够找到的植物一样样的试验，从中寻找到可以使用的纤维。
　　当然，这也不是漫无目的的瞎转悠，就比如这制作衣服的纤维，凭借地球上所带来的经验和知识，罗琦知道应该优先考虑试验那些长的高大的草木植物。
　　植物高大，这样抽取出来的纤维才足够长，可以纺织成线，然后才能织造成布。
　　如果纤维太短的话，那么除非像是白背草那样具有粘性，不然纺织出来的线就难免到处是线头，容易被扯坏。
　　而选择草木植物，也是因为草木植物的纤维更容易提取，相比于木头渣子也更加柔韧。
　　而对于材料学的探究，也不仅仅局限于为寻找合适的纺织材料。
　　————
　　“哎？她们吗？”鹳雀看了一眼，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工作方向，但是也猜测的差不多：“应该是为了找到合适的草吧。”
　　她指了指自己：“我每天也要做这些啊，虽然都是粘土，但是黄色，红色和黑色的粘土，烧出来的陶器都是不一样的，虽然都放的是干草，但是切成的大小不同，烧出的砖头也不同，有的很硬，有的用力一捏就能捏碎掉。”
　　毕竟是自己的工作，鹳雀说起来很是一回事。
　　而望着这样的她，大獐也像是重新认识了面前这个女人一样。
　　在他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他作为大河部落的人，自然很有些矜持自豪，而后来再度相逢的时候，虽然身份有所差别，但是大獐也认为自己这样聪明，迟早是可以进入工坊里面做活的，所以也不认为鹳雀离自己有多么遥远。
　　但是眼下，这个流畅的谈着她所熟悉的工作，但是却又超出了大獐的知识的鹳雀，却好像如同神殿里女神掌心的日月一样熠熠生辉，光芒四射，叫人移不开目光，却又觉得自己的眼睛生疼。
　　回去之后，回想起一天的见闻，大獐记忆最深刻的居然还是当时鹳雀站在高坡上的笑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明白对方首领所说的“你们不一样”，原来不仅仅是说自己俘虏的身份。
　　而角马也惊讶的发现自己因为身体不如自己强壮，而干活的时候总是有些喜欢耍点小聪明，喜欢偷摸点歇息的弟弟，在从工坊里面回来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干起活来很是舍得花费力气。
　　问他的时候，这个年青男人只是摸了摸头上的汗水笑了一笑：“我想早点进工坊。”
　　虽然大獐知道鹳雀已经走在了自己的前面，但是生性不服输的性格，让他更加激起了斗志，更加迫切的想要摆脱眼前身份，追逐上她的步伐。


第三百六十七章 文房四宝
　　因为时间还有别的方面的原因，其实鹳雀带着大獐所看到的工坊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多藏在水底之中。
　　其中还包含了一些虽然不那么贴近日常生活，但是又很是重要的生产。
　　就比如罗琦面前的这几样文房之宝。
　　虽然穿越前的工业文明里，除了喜欢毛笔书法的人群，絕大多会俗人已经舍弃了这种落后的书写方式，改为使用更加便利的中性笔，而年轻人们，更是因为习惯在电脑上打字而远离了手写。
　　但是笔墨纸砚，拜各种古装剧所赐，这几样的鼎鼎大名，却是任何识字的人都绝对不会没有听说过的。
　　罗琦面前的，就是这几样珍贵的文化活化石——的远古简陋版。
　　砚台是有的，不过是随便在地上找到的一块石板，上面那点凹陷之处还是用石头硬砸的，摸上去还很是粗糙，如果扔在路上，那么绝对没有一个人会发现这块粗糙到只能作为垫脚之物的石头和文化有丝毫的联系。
　　笔自然是有的，采用的还是远古山羊的尾巴尖毛，可以说是相当的讲究，就是笔筒难以制作，是用两块细长竹条将笔尖给结实捆住的，使用的时候需要当心，用力太大的话很容易会是的毛笔比较脱落。
　　相比于上面几个，墨的制作可以说是相当的“高科技”了。
　　以前罗琦都是用的是烧制的木炭头作为笔来使用，用的是芭蕉叶子作为纸张，但是木炭的着色效果并不算好，而芭蕉叶子也显然没有白纸那么好用，很多时候不是写了两遍没写上去，就是一着急一用力把芭蕉叶子给顶破了。
　　而眼下既然有了毛笔，那么显然要用的是可以用水调和的墨汁。
　　而要得到这种墨，其实和以往的木炭墨的做法也是差不多的，不过制作的工艺和原材料稍微有些许差别罢了。
　　就比如材料，原先用的都是各种木头段烧成的木炭，而眼下虽然也还是烧炭，但是木材却指定为松树。
　　松树木之中含有松香油脂，在煅烧前需要分离开来，而需要做到这一点也并不困难，只需要在松树下面切开口子，再用小火炙烤，那么松香会自然流出，收集好的松香可以另作它用，而松树树枝则晒干后送入木炭窑。
　　因为山谷里面现在对木炭的需求比较大，所以木炭的制作也不是原先简陋的一次性土窑，而是建立了更大也可重复的窑，因为烧制木炭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这样的窑也还不止有一口，每一口一次能烧出来的数量，还是以前的一次性炭窑的两倍多。
　　不过如果是想要能够制作为墨水，那么需要的并不是烧好的松树木炭，而是炭窑里面上方的黑色烟粉。
　　这些黑色物质是因为松枝燃烧后的产生的黑烟蒸腾而上，附着在炭窑上面的，将其刮下来，就会发现很是细腻，，轻轻一捻，手上就染上了黑色，远比木炭更容易着色。
　　而纸张吗？
　　只能说面前这样东西可以用来作为书写文字的材料，而和罗琦穿越前所经常使用的那种洁白又轻薄的东西是两码事。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竹简。”罗琦自己都忍不住吐槽。
　　纸张的制作其实从工艺上来说也并不是那么困难的，原材料也无非是各种植物的纤维，并不那么难以寻找。
　　但是，但是！
　　制作纸张的周期却很长，光是让植物自然发酵就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而如果建立纸坊的话，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和前期科研的比例先不用说，光是制造出来的那么多纸张该怎么消化就是一个问题——山谷根本用不到大量的纸张。
　　所以罗琦决定仿效历史的进程，选用那些虽然不如纸张轻薄好用，但是却也能提供书写的材料。
　　从历史上可以知道，人类为了方便书写，可以说是寻找到了各种能接触到的材料。
　　比如山洞上的壁画，比如刻画在泥板和陶器上的图案，又比如写在骨头和青铜上的早期文字
　　大约是那厚厚的甲壳的缘故，龟类的天敌并不多，除了在幼小时候的某些鸟类，不然的话厚重的保护和持久的忍耐力，让它们可以活的相当长就，数量也很是不少，在大河边上的洞穴随便找找，就可以找出一堆乌龟来。
　　但是乌龟的壳子与其说是用来书写的纸张，到更像是占卜的材料，从实用性和普遍性来说，还不如芭蕉叶子。
　　而羊皮纸和牛皮纸，听起来这么贵气，原材料更是稀缺，毕竟山谷里面的羊的数量，相比于人的数量，还是很可怜的。
　　那么思来想去，罗琦就找到了龟甲和纸张中间的替代品，原材料也比较容易得到的竹简。
　　竹简的制作也不困难，将竹子铺开切成合适的长短，然后放到蒸锅里面蒸煮，或者放到火上面小火烤，将青绿色的汁水从竹子中逼出来，使其变得干燥，这样就会容易书写，而且可以保存更久的时间。
　　一颗两三年生的大毛竹，竹子可以有手腕粗细，用来制作成功的成片竹简，可以有一二十个，可以说是价廉物美之典范了，还不用白纸那漫长的生产周期，随便找个小孩都可以完成竹子的竹条制作工作。
　　而白纸的制作，那么起码得等到部落的人数达到一定的规模，比如一千以后，有了一定的使用基础，然后才能够开展生产工作。
　　而眼下，罗琦还是只能用这随时可能掉头的羊毛笔，用着在石头上碾碎用水化开的墨水，再在这窄小的竹条上面慢吞吞的写字。
　　除了羊毛笔以外，罗琦还制作了鸟毛笔。选择的是鸟身上比较长的硬羽，然后在羽毛的根部切开一个斜口，放到热水里面泡一段时间。
　　因为禽类需要飞翔，所以身上的重量都是能省就省，羽毛的内部管子也是中空的，将羽毛的根部泡入墨水之中，手指在羽毛的中间稍微用力，就像是在使用钢笔一样，中间的管道就会吸满墨水，然后就可以用此来书写。


第三百六十八章 担子很重
　　在罗琦穿越前的学生时代里，社会上就已经为学生们的辛苦而奔跑呼吁，教育部更是连续呼喊要给孩子“减压”，让学生的书包变轻一些。
　　而罗琦上学那会儿，从小学开始，每天背着厚厚的书包就已经完全是低年级的做法了，高年级每天的书包并不太重的，因为里面装着的都是作业和必要带着的书本，更多的厚实的书籍，则会安静的躺在桌肚子里，等待着第二天的临幸。
　　而每次新学期里学校发放新书，也都需要男同学踊跃献身，充当重劳动力。
　　从这里可以看到，哪怕是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发明之一，在传统的书写材料里面以便携轻薄而能够承担最多书写量的纸张，其实真实密度也还是很感人的。
　　而如果换上了竹简，那么要想达到轻飘飘的两三张纸的书写量，那么就需要将背篓给装满了。
　　眼下角马的背篓里面，装着的就是这种沉重的竹简。
　　相比较之下，同行的其他人的背篓里，装着的东西也不少，不过大多都是食物还有一些轻巧衣服的事物，虽然分量未必比这里轻到哪里去，但是绝对比这边更加珍贵。
　　但是角马也并没有报怨什么。
　　毕竟能够加入这样的队伍之中，对于还是俘虏的他，就已经是足够惊讶了。
　　虽然同行的人年龄都不算太大，来自的部落也大多不一样，但是角马却能大多叫出他们的名字。
　　一方面是因为眼前的这些人在山谷里面显然拥有着地位和名声，另一方面，这些也都是角马的“老熟人”。
　　就比如现在，走在他左边的青年，肤色微黑，眉毛刚毅，是来自黑齿部落的黑狸，背上背篓里面装着的是满满的食物，主要是晒干后的禾谷还有一些腌肉腌鱼，分量不轻，让他的背都驼了下来。
　　这些食物也都是经过考虑后的携带，同等的分量，却能让更多的人吃饱，那么一碗禾谷，放到锅里面加水煮成粥的话，足够让这么多人都能喝上好几口，路上再弄些植物叶子填补一下，这一路的食物都是不用担心的。
　　而走在他的右边地方的，也是一位熟人，穿着和当初一样的鱼皮短衣短裤，背篓上面盖着草垫盖子，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而这个叫做白鲤的石洞青年，如今每天负责打鱼，作为石洞出来的“老人”，他的经验更足一些，所以担当一个小头领，每天早上带着几艘船和人选择一个方向前去捕捞。
　　这也是一种防止“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方法，各个捕捞小队分成不用的方向，免得挤在一起吓走鱼群不说，要一起承担坏运气。
　　走在前面的身影更加熟悉，因为这个人就是来自于大河部落的，而且在现在，他也还是大河部落的首领，也是眼下大河人里面硕果仅存的非俘虏男性之一。
　　叶猴身上穿着的衣服更加银白细腻，走在太阳底下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就像是被太阳照射的雪堆，这种珍贵的白背草制作出来的布料因为稀少，所以只有少数几个人才能穿着，而叶猴显然就在此列。
　　而作为几个人之中地位最高的那个，他身上的背篓装着的物体也应该是最轻的，这让他可以不必弯曲了脊梁来赶路，显得也比较轻松。
　　作为大河部落的首领，叶猴的身份自然不但超过角马，也胜过一同随行的其他人员，也超过了石洞部落的白鲤。
　　说实话，从这几位的身份上来说，角马在其中就像是一头进入了羊群的硬蹄鹿，怎么着都透着点那么不怎么协调。
　　不过这个负责前去别的部落的“外交队”，也需要随身携带一些东西，也巢湖了几个人的负载能力，所以需要额外挑选人员随行。
　　而角马，因为可靠的政治性和身体素质，被选了进来，这其中也有当初一起面对豹虎兽追杀的情意在。
　　不过，当初角马可以说是整个小队的小头领，可以随意的让这些来自不同部落参加大河集会的男孩们前往不同的方向，也可以带着某些目的将他们带入危险的地方，而现在，却只能成为负担劳力的被支配者。
　　说实话，哪怕是以这个时空的观点来看，叶猴他们这些才参加过大河机会一年多的小伙子都未免有些“太年轻”，就算是以前狩猎的时候也还不能成为最有力的击杀者，在外面行走的时候更是很需要年长者的经验。
　　但是眼下却显然并不需要角马来提供他的见识和帮助。
　　从出发前，他们的背篓里面就已经带上了食物，路上再采摘一些植物就已经完全填饱肚子，而且有了竹筒以后，大家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需要经验丰富的人去寻找河流溪水，或者从植物的茎干里面提取水分。
　　至于辨别方向，找到最近最好走的路？
　　这显然也不需要。
　　以前的部落光是为了让大家吃饱就已经需要整日的忙碌了，除了特定的需要，比如大河集会，平常也只有追逐猎物才会跑到别的部落那里去，所以去往别的部落的路径，一般是狩猎多，跑的远的人才更有可能知晓。
　　而女神使者却派人定期来往于各个部落，更是让人在树叶上画出了线条，告诉那些没有去过的人应该怎么走。
　　角马看到叶猴手里的那张大叶子，上面画着很多不同的形状，各有含义，如果画的是一个上面略尖的圈，那么这代表的是一座山，如果是一条蜿蜒的线条，那么就是一条河流，树木代表森林，小草代表草地。
　　角马发现，好像任何原本艰难的事情到了女神使者这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变得容易起来，而原本想象中充斥着饥饿，迷茫和危险的路途，眼下也变得轻松起来。
　　这让期待着在路上大展身手的角马稍微有些失望，但是更多的却是安心。
　　毕竟森林里面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的，他上一次鲁莽的决定，就差点害的自己丢掉了性命。
　　不过望着身边这几个已经身份不同的少年们，他从心底还是很有几分疑惑：
　　以前到各部落去都有专门的人，这一次为什么要出动叶猴这样的首领呢？


第三百六十九章 细微之变
　　虽然已经极力的减轻负担，但是路途之上随时可能遭遇野兽的风险，和餐风露宿的野外作息，也还是让几人在看到目的地的时候，都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在发出欣喜的叹息的时候，别人还不觉得，角马倒是有些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么说吧，他虽然现在还是俘虏身份，但是在这个队伍里年龄最大，而且从个人武力值上来看，曾经有过围攻角马获得胜利的他，怎么也比这些连胡子都没长的少年们要强得多，而且自己做的一直是山谷里面最为劳累的活，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自己的身体都应该像是草原上的那些野牛一样强悍。
　　如果是以往，这样在野外奔跑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甚至更为艰险困苦，不过那时候角马只会认为这些都是正常的，并不会因此而觉得难以忍受。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呢？
　　角马忍不住思考起来。
　　或许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动不动就追逐猎物跑个一两天开始？
　　或许是一日固定两顿三顿，不会因为打不到猎物而不得不忍受饥饿？
　　或许是每天早晚醒睡时分，总会有充足的热水清洗肌肤消除疲惫？
　　又或者是因为药草的疗效，让他不必因为受伤和生病而忍受痛苦？
　　这个问题显然已经不是角马所能考虑的了，他只是抓了抓脑袋，在叶猴的带领下，一起进入这个位于山脚河边的小部落。
　　作为大河人，角马自然觉得那些二三十人的部落有些太小，而山谷内更是多部落居住，大到人们别说互相叫出名字，就是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属于山谷都是正常的。
　　所以眼下的部落虽然从人数上其实是正常的，但是在角马眼里就有些太小了。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下午，太阳还挂在群山的上面，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距离人们回来的时间也还很有一段距离。
　　在山洞外面追逐打闹的两个孩子飞快的跑了回去，而留守的人则抓着石矛神色紧张的走了出来。
　　但是这样的严肃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化为微笑，虽然这个光着上半身的女人并不认识面前的这几个人，但是他们身上的衣服显然已经暴露了身份。
　　在她的吆喝声里，从山洞里面又走出了几个人，一个刚会走的幼儿，还有一个鼓着大肚子的消瘦孕妇。
　　两个大人立刻就安排他们歇息坐下，然后开始忙碌将部落里面储存收集到的不多的一点植物叶子和块茎给拿了出来，一面又生起火来。
　　据孕妇说，部落里面有陶锅，这是女神使者赠送给他们的，不过陶锅这么珍贵，只能由部落首领每天亲手取出，然后才能烧煮食物，上一次一个冒失的家伙不小心将陶锅砸坏，心疼的首领很是生气，那个倒霉的家伙也被惩罚了两天都没有食物吃。
　　不过另一个留守的女人显然胆子要大不少，她不用多想就去山洞的内部，将被首领仔细珍藏的陶锅给取了下来，加了水放到火上面烧烤，一面又很有些得意的说：“知道你们喜欢喝冒泡的水，给你们煮，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她自然指的是部落的首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山谷里面对女神使者尊重无比，所以角马有些觉得眼前这个半袒露着身体的女人似乎对于他们的首领并没有太大的敬意。
　　虽然眼下的天气很热，但是喝热水已经成为了山谷里的共识，又或者是习惯，因为喝了热水，大家肚子疼的情况也发生的越来越少，在女神的神典里面，热水显然是对付疼痛和伤病的法宝。
　　所以在山谷里面，倘若有人生病或者受伤，怀孕生产又或者是女性流血的那几天，大家都会安慰劝解的说：“喝热水吧，多喝热水吧。”
　　所以尽管因为天气和疲惫他们唇焦口燥，但是依然耐心的等待着滚烫的开水慢慢冷下来，而这个部落的人就没有这样的习惯了，在他们等待的中间，两个孩子打闹的累了，撒腿跑到小河边上趴下来咕嘟咕嘟的喝了一肚子水。
　　“他们不喝热水？”叶猴望着这两个滚的浑身都是泥土的小孩，有些讶异的问留守的女人。
　　“陶锅只能首领拿来用，就是汤水都不是每天烧，哪能有热水喝呢？”孕妇有些惋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喝热水的好处，其实每次石洞和山谷来人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说一通，她还听说了要是大肚子的人喝热水，生下的孩子也会更加健壮，但是情况不允许，自然很有些遗憾。
　　孕妇的肚子鼓的很大，有经验的人知道她再有一次月圆的时间就会生产，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这个时候就不应该离部落太远，防止突然生产，也因为怀孕后的身子不适宜远途奔波和太过操劳。
　　不过从孕妇干瘦的胳膊和腿脚来看，显然日子也并没有那么好过，毕竟在山谷里，每个怀孕的女人都会得到特殊的照顾，虽然也还是要干活，但是食物方面却吃的很好，每天更是有羊奶和鸟蛋加餐，一个个不但没有瘦下去，而且脸都变得有些圆了。
　　不过孕妇显然不觉得如何辛苦，她一边坐着和山谷来的这几位说话，问他们路上的见闻，一方面又忙着编织绳子制作鸟网，言谈之间，对女神使者很是感激：“有了网，我们每天吃到的肉都变得多了，上一次的大雪那么厉害，我们部落里也只死了两个人，大家都说，要不是女神使者，我们这几个孩子只怕都要埋进泥土里了。”
　　说话间，对着那个学走路的孩子招呼了一声，原本追着哥哥姐姐们想要走到河边的小男孩挣扎了一会儿，就一摇一摆的走了回来，隔着好远的就冲着孕妇张开了手臂，咯吱吱的笑。
　　不过孩子毕竟是孩子，在发现烤熟的块茎并没有自己的份，而且好奇的靠近陶锅的时候被孕妇拉回斥责的时候，一下子就大哭起来，直到叶猴翻出包裹里面的鱼肉条才让他停住了哭泣。


第三百七十章 吃不饱
　　当太阳还没有完全消失在地面之上的时候，这个部落的男人和女人们就陆续回来了。
　　不同于山谷里那吃饭都需要敲鼓吹号还要分开时间的浩浩荡荡，小部落也有小部落的好处，只需要眼睛一瞧，就知道人有没有都回来，然后就可以处理带回来的食物准备分配。
　　男人们回来的早一些，除了两只兔子之外，剩下的大多是鸟，五只黄花雀大约是一起被逮着的，在网兜里挤成一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这种鸟肉质细，不过个头不大，顶大的那只也只有掌心大小。
　　长白鸟腿长羽毛白，看着好大，不过多半是因为那双长腿吸引了眼睛，实际上的肉类也不比一只乌鸦多。另外几只雉鸟倒是羽毛鲜亮，不过大约是夏天，还没到最肥的时候，也都有些瘦巴巴的。
　　如果是以前的一般小部落，那么自然认作这一顿是极好的饭食，不过山谷里面每天的肉食显然比这些远远超出，分到每个人碗里的也胜过这个部落的人均，所以叶猴几个包括角马都不怎么在意。
　　但是对于这个部落来说，这样多的收获显然很是不凡，拿着网兜的男人粗声粗气的抱怨着鸟儿是多么的狡猾，张开翅膀就飞走了，而自己的收获又是多么的不容易。
　　直到看到部落里面有新面孔，才稍微止住了声音，在知道他们来自山谷以后，脸上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亲昵笑容，围了过来问东问西，又问山谷里的方方面面。
　　显然以前来到这里的石洞或者山谷人已经描述过那里，但是他们似乎依然乐此不疲的一遍遍问着，那里是不是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肉，那里是不是有多到望不见边的人，那里是不是有女神的神殿，而神殿里又是多么的美丽，晚上也有太阳和月亮的光芒闪耀。
　　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询问女神使者是不是可以知道大家脑子里想什么，又比如询问女神知不知道孕妇肚子里是男孩女孩，还有很多人对那个总是流出无限好东西的工坊很是向往。
　　在听到山谷里面的人没有在神殿结合就睡觉要惩罚的时候，他们都忍不住缩着脖子摇头，似乎看到了自己也有那么一天。
　　而听到山谷里面陶器多的人人都可以拥有的时候，又都忍不住张开了嘴，笑的像是自己的手里也同样的捧着陶碗。
　　就是花白头发的首领，也待他们分外不同，给他们分到的肉食也比别人多。
　　不过这个部落的陶器稀少，就算有远客，也没有陶碗进行招待，只有从旁边的树木上采摘宽大树叶，曲成碗状，将食物和汤都倒入其中，款待几位客人。
　　不过树叶毕竟只是植物，那叶子纵然宽厚，被热腾腾的汤这么一浇上去，也不禁逐渐软烂，绿色的植物汁液渗入汤水，而汤水却又从叶子之中渗透出来，滴滴答答的滴落下来。
　　至于部落里的别的人，分到的食物要比几位原来客人要少不少，但是角马看过去，却发现就算这样，其实也很有些分别。
　　就说那同样去捕鸟的男人，固然是按照捕猎的多少来分配食物，抓捕的多的两个人都可以分到汤锅里的两勺食物，但是首领分配的时候，一次用陶勺擦着锅底，一次却是在汤面上舀了一勺。
　　自来肉食都比水沉重，那骨头肉块都沉在汤锅的下面，而汤水的上面则大多是各种植物的叶子，这两勺看似食物的分量一样，但是不管是多少还是热量滋味，显然都大为不同。
　　陶锅不大，吃饭的人也不少，所以越往后，分到的食物也就越差，甚而只能分到一勺空汤，里面夹杂点骨头渣子和叶片。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粗糙空汤，也是好物，被小口小口的含着吞了下去，就连装载汤水的叶子都被反复舔的干净。
　　相比于以往，或许肉食多了几分，但是显然并不能让大家都填饱肚子，有人惬意的摸了摸肚子，而有人的肚子还在咕咕叫唤，而这其中，那两个半大孩子或许是最为饥饿的。
　　再小一些的孩子吃的少，而像他们这么大的孩子，虽然还不能干太重的活，只能做些收集木柴打水磨石的小玩意，但是肚子的分量却不小，这个时空虽然没有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谚语，但是生长发育的时候所需要的热量营养却是跨越了时空之隔的。
　　而还没有采集和狩猎的本事，分到的食物自然不可能多，好在两个孩子早就习惯了这些，只是眼巴巴的将手指伸进嘴里，羡慕的看着那些没吃完的人，间或有人将吃过的骨头扔下，两个小孩飞快的将骨头捡起来缩到一边，虽然骨头上早就被啃的干干净净，但是隙缝里面还微微残有些许的油脂，舌头舔舐吮吸，直到骨头上下都找不出一滴油花来。
　　不过因为部落里面的狩猎都已经多半改为猎鸟，虽然肉食有所增多，但是鸟类的骨头中空且细嫩，几乎都被嚼碎过，就算用力也无法吮吸多少，所以两个孩子的脸上的神色，总是在欢喜和失望之间来回转动。
　　“来，吃了吧。”两块鸟肉被放在一个叶子上递了过来，到底是白鲤不忍心，将属于自己的食物拿了一点出来。
　　这不是骨头，也不是枯燥难咽的草叶，而是货真价实的鸟肉，连带着骨头，鸟皮油润鸟肉白实，光是看一看就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两个孩子都有些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怯生生的靠了过来，发现这个人并没有将鸟肉收回去，也并没有用手脚推开他们再大肆嘲笑，忙不迭的将鸟肉塞进嘴里，嘴巴塞住了，黑黝黝的眼睛眯起，像是某种小动物一样讨好的笑。
　　除了白鲤，别的几位山谷来客，因为路上并不缺少食物，而且下午的时候也都吃了一两块块茎，所以节省一点食物出来也并不为难，何况他们的背篓里面还有着熏肉干，要是饿了晚上大可以再加餐。
　　不过望着两个小孩差点将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白鲤倒是很有几分疑惑：“他们已经学会了捕鸟，怎么还吃不饱？”
　　他是石洞部落出身，当然还记得历史的进程，因为罗琦教授给他们捕鸟的方法之后，他们日夜不懈，很快就捉到了很多的鸟，多的时候一人一只还有富余，怎么会落到半数人吃不饱的地步？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太慢
　　不过受过女神使者的诸般教导，又曾经前往不同的部落“下放”历练过，白鲤也没有像是一般人那样有了疑惑就会问出来，而是暗中留神观察。
　　这个部落的地理环境也不差，山洞虽然不如石洞部落里石洞诸多，但是也很是宽广深入，再睡几个人全然没有难度。
　　不过因为不知道他们过来，没有提前准备好睡觉的干草，于是各人抓了一把，给他们凑了起来，也免得直接睡在干硬凹凸的石板地上。
　　盛情是盛情，不过对于习惯了睡在竹木做成的床榻，草垫编织的床垫，树皮做成的褥子的山谷人来说，这样的招待卫视让人腰背酸痛，到了第二天早上，都觉得浑身酸软，甚至胜过了在野外奔波露宿，毕竟那时候他们还可以自己收集干草睡下。
　　不过长久以来的生物钟还是唤醒了他们，在天色微明的时候就已经醒来，然后面朝山谷的方向做了祈祷，随后再将随身携带的锅架起烧水，用作一天的饮水和洗漱之用。
　　毕竟是夏天，虽然天亮的早，但是人也起的不迟，等锅中水沸的时候，山洞里面的人也陆续醒来，随后就是一片忙乱。
　　放水的，找食物的，拿工具的，磨武器的，间或参杂着小儿的哭声，时而有人相撞喝骂，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这早起的热闹可不谓不大。
　　角马正在用咬开的树枝清洁牙齿，再含水漱口，这叫做刷牙的清洁工作，其实比洗脸更为要紧，女神使者更是告诉他们，在路上不便的时候，洗脸可以暂时不洗，但是这刷牙却是不可省掉的。
　　角马当然不知道这是罗琦普查的时候看到了这里糟糕的口腔情况而不得不制定出来的措施，但是依然一五一十的执行了下去，哪怕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弄的嘴里流血也没有停止。
　　不过此刻看了这山洞之中的一片忙乱，倒是让他停了下来，忍不住摇头。
　　虽然俘虏和一般人居住生活都分了开来，但是每天的时候，都是按照鼓声而起来的，什么人做什么事情那是丝毫不能乱，就比如俘虏们早上起来，穿好衣服，将树皮被折叠起来，再将地上用稻草扎成的扫把清扫干净，然后洗漱，再在带领下进行祈祷，早饭和干活。
　　看着这许多的事情，其实都分到具体的人头上，比如洒扫卫生，都是按着人头一天天轮流，不至于推脱，而就是那用来洗脸刷牙的水，每天早上都是轮流的烧煮提前准备的。
　　所以山谷里面虽然人多而且山头也不少，但是每天早上醒来或者去干活的时候，可是井井有条的，不知道比眼下这乱成一片的模样要高到哪里去了。
　　也难怪角马暗自摇头了。
　　山谷里面有早饭，而且为了方便干活，早饭一般都是块茎，禾谷或者鱼肉等扎实的食物，不至于让大家没有力气，等到累人的时候，还有一天三顿的饭食等着。
　　但是眼下这个部落，虽然已经学到了捕鸟的方法，但是晚上尚且吃的半饥半饱，早上那点吃的，也只能给那些留守的孕妇孩子吃了，剩下的人还是边去寻找食物边给自己填饱肚子。
　　角马并不知道这一次前来有什么目的，但是已经习惯听从命令，和叶猴他们一起随着男人们以前进入茂密的森林里。
　　走兽喜欢穴居，而飞鸟自然停憩于草木之上。
　　森林里面一直都是鸟儿的乐土，茂密高低的树木可以遮蔽它们的身形，又可以提供丰富的食物。
　　果实，草籽，虫子，嫩叶，草茎，小蛇，乃至于同类或其他肉食。
　　森林里面能够提供的食物如此多样，而且树上的巢穴还能多开很多敌人的袭击，自然成为了鸟儿的王国。
　　高树遮蔽天日，林内昏黄，时不时有百年的老藤粗壮如树干盘下，细藤如蛇四处蔓延，不过这树林里面却不安静，哪怕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不同的鸟雀叫声，嘈杂无比。
　　男人们随身携带的并不是长宽的网，而是用木头绑着的网兜。
　　长长的木杆可以伸到树上，只要有鸟儿靠近且不防备，那么捕获一只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不过这也不像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因为这里的树木大多高大，鸟雀如果站在高高的树上，那么自然是杆长莫及，而就算落在了可以伸到的地方，看到这乌压压的一片人来，也多半振翅而飞。
　　“我们还是分开走。”叶猴看了一阵，如此提议。
　　不过为首的男人却挥手摇了摇，示意不要做声，然后蹑手蹑脚的靠近前边树木，手上的鸟网也悄然间罩了上去。
　　“嘿！”随着一声怒喝，男人手臂用力，而鸟网猛的朝树下的地上扣去。
　　伴随着几声惊慌的叽叽叫声，一团巴掌大的嫩黄色鸟儿便被困在这鸟网之中，虽然百般挣扎，但是只是越陷越深。
　　不过有得有失，大约是因为男人的动作大了一些，又或者是因为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里面蕴含着危险，只听上空传来扑哧扑哧的震颤声，而一时间各种大小鸟儿都慌乱交加的忙着飞往不同的方向，时不时有鸟毛落下，简直连本来哦就不怎么光亮的日光都昏暗了几分。
　　而男人却已经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也不管这接下来要想捕猎鸟儿还要等到鸟儿安稳下来，又要多花费时间和功夫，挥手望向同伴们，脸上的笑容可以说是实打实的灿烂。
　　倒是让叶猴等人诧异不已，就是角马的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显然这几位在山谷里面生活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是也染上了山谷之中的弊端，看见捕鸟捕鱼，等闲几十几百都是寻常，就是那草原上奔腾的野兽，设好圈套的话来个一二十头也不是难事，所以全然理会不得这巴掌大的鸟儿，两三口就没有的食物，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骄傲的。
　　几个人暗中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也都看到了身边那些来自这个部落人实在的欢喜，讶异之间，叶猴却是有些忍不住了：
　　“这样一只只的捉，不会觉得太慢了吗？”


第三百七十二章 再穷不能穷孩子
　　因为山谷逐渐壮大，罗琦自然也不会吝啬，所以那些技术，也在逐渐向周围各个部落开放。
　　不过也不是没有要求的，这些技术不是平白无故的送到你的碗里，当然也不会收取额外的费用，而是让各部落派遣人自己来山谷学习，来的人不论多少，食宿统包。
　　历来都是罗琦派人前去，如果他们自己亲眼看过了，或者听亲近之人描述，那么感想自然更加不同。
　　而捕鸟的方法，虽然罗琦一开始用的是竹竿鸟网捕鸟，但是这样效率未免低下，所以额外又发明了很多的方法，而这些，不少都是可以在山谷之中学到的。
　　而这些办法只要稍加学习，就能让部落的人多吃几口，甚而吃饱，不是很好吗？
　　但是几个男人相互看着，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羞愧的神色。
　　“不许？你们部落首领不让你们去山谷学？”黑狸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眼下也忍不住叫了起来。
　　“为什么啊？”他只觉得这件事很难以理解。
　　他是黑齿部落出身，虽然罗琦并没有说什么或者暗示什么，但是自家部落的事情还是知晓的，他黑齿部落的首领之前一直和大河部落有眉眼，后来也多有纠葛，甚至对石洞部落也很是排斥，有些敌意。
　　但是听到了石洞部落可以提供技术之后，那个在黑狸眼中粗暴好色的首领毅然间就改变了风向，不但不再参与两方的事情，更是在大河失败之后第一时间亲自带人扛着猎物来庆祝，带着的礼物虽然没有石洞所有的那么多，但是也是大半个家底。
　　此后更是唯命是从，自己信仰女神不算，还让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早晚祈祷坚固信仰。
　　而女神使者的胸怀显然比天空还要宽广，不仅没有责怪之前他们曾经为难过石洞部落，也还将他们和别的部落一样对待，该给什么就给什么，从不拖沓，早在搬入山谷前就都已经能每天吃饱肚子了。
　　所以黑狸显然不明白，一个部落首领不让部落里的人吃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叶猴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他顿了顿，才问其中一个稍矮的男人：“你们的首领没说为什么？”
　　“首领说，说知道这么多就够了，每天能吃两口肉，我们也都挺高兴的。”这个矮小的男人低着头嗫嚅说道。
　　“两口肉？”叶猴差点被这句话给气笑了：“你们知不知道，在山谷里，就算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吃的都能比你们多，比你们好。”
　　这句话也不算妄言。
　　虽然在大部分部落里面，这些孩子都属于负效益人口，无法对部落产生大的贡献，所以食物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多少。
　　但是山谷里面一方面食物多，一方面罗琦对于孩子的培养可是用了心思的。
　　毕竟越是年幼的孩子越容易培养，也更加适合学习，更重要的是三观不曾定型，所以更容易受到来自上方的影响，不管是为了山谷以后更好的发展，还是为了罗琦自己的人物，她都需要用心培养下一代，这就是传说中的再穷不能穷教育。
　　而较为别的部落更为充足的资源，也可以让这些孩子们不用和这边部落的同龄人一样忍饥挨饿，实际上，他们分到的食物从分量上不比一般的俘虏劳动力少，而从质量上更是高出了一般人，隔一段时间还会有鸟蛋或者羊奶食用，可以说很是让人羡慕了。
　　而更让人满意的是，这些孩子不管出身如何，不管来自哪一个部落，都可以享受同样的待遇。
　　不过他们也不是只等着吃饭的，每天也要帮忙做一些事情，而更多的时间，则需要跟随大人学习。
　　学习的东西包括方方面面，从如何种植植物，到如何烧制陶器，从如何织网捕鱼，到如何猎杀野兽，而很多时候是由女神使者亲自给他们上课的，教授他们如何书写文字，如何算数加减。
　　而对于角马这样的大人来说，那些歪歪扭扭的数字文字，学起来可是很让人头疼的，简直比在烈日下干活都更可怕。
　　不过这些人显然是不了解这些内情的，听到他们这样说，脸上都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来。
　　一个头上插着三色鸟羽毛的男人有些激动的摩擦着双手：“那么多食物……给那些小崽子……不是白给吗？”
　　就是啊，这些半大孩子还不能一起出去狩猎，最多只能在部落附近帮忙采摘植物，要是给他们那么多肉，那让部落里的其他人怎么吃饭？再说了，就是给了他们那么多肉，他们吃了下去，在眼下又没有办法给部落做出贡献，就算没有学过算数，那么只要是会基本的利益权衡，那么也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亏本买卖的。
　　对于后一个问题，白鲤作为石洞人，自然更能体察罗琦的意思：“每一个人都是从小孩长成大人，最后变成老人的，但是孩子和老人能干的活都不多，所以很多部落都不给孩子吃饱，又将老人给赶出部落。”
　　这些男人都点了点头，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眼中见到的情状就是如此。
　　“但是如果你们用心抚养孩子，孩子就会长得高大而且勇敢，会给部落带回来更多的猎物，而那时候你们也成了老人，无法给部落带回来猎物了，可是因为现在部落猎物变多，那么你们也不会被赶出去被野兽吃掉，而是可以在部落里面慢慢变老，直到死去，会被你们喜欢的后辈给埋进泥土，而不是被啃的只剩下骨头。”
　　几个男人相视一眼，脸上都是苦笑，那个头上插着羽毛的男人似乎想叹气：“我们倒是想，可是我们自己不吃饱的话，那就没力气了，可又怎么打猎捕鸟？要是没有了食物，那么大家就一起挨饿吧。”
　　问题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根源还是在捕获到的食物太少。
　　“只要你们去山谷，就可以在那里学到更好的方法，那么不就能捕捉到更多的鸟儿？吃到的食物不就更多了？”
　　叶猴如是说。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夜袭
　　山谷里的吃食自然是不同寻常的。
　　说实话，平常有山谷来客的时候，大家也会各种询问，但是大家只知道他们吃的食物那么多，哪里知道他们居然吃的这么好啊！
　　在叶猴款款而谈之中，大家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处理食物的方法。
　　将鸟蛋加水打匀加羊奶蒸熟以后再浇上蜂蜜，那是鸟蛋的滑腻，是奶水的奶香，还是蜂蜜的甘甜？
　　还有那烤鸟肉，说是要放在泥土堆砌的洞里面，要在鸟肉的上面放上盐和一些香味的叶子摩擦，在肚子里面放入块茎，再刷上蜂蜜，最后的味道是盐的咸香，还是蜂蜜的甜蜜？
　　那放置以后会结出奶皮，再蒸熟以后的双皮羊奶，是用勺子挖着吃的，可是奶水也是可以结块的吗？那味道还是奶水的味道又或者是其它？
　　……
　　但是食物的诱惑就是这样，虽然你完全没有尝过，但是你的脑海已经为你构思食物的滋味，你的唾液腺也开始分泌，更是让你抓心挠肝。
　　但是随着叶猴的描述越来越让人垂涎欲滴，花白头发的首领的兴致却有些低落下来，几次催促，让大家赶紧回去睡觉。
　　叶猴也就打住了话头，带着大家做了晚祷，又拿了锅烧煮了热水，稍微洗漱一下就准备歇下。
　　床板只做好了两幅，不过剩下的人另外收集了干草，纵然没有床板舒服，也好过昨天躺在稀少又潮湿的草上睡觉。
　　不过还未躺下之时，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温暖的身躯。
　　床板干燥，干草柔软，床单平整，而上面的女人身形纤长，骨肉匀均，肌肤饱满，肢体柔软，山洞里面虽然只有一小堆篝火照明，光线到了这里已经昏暗，但是也能看到她的眼睛似乎在冒光。
　　这一路上辛苦，事情也多，叶猴这两天身上累，而且在山谷里面也有伴侣，所以没什么心思，但是心中一动，也还是在女人身边躺下了。
　　女人也并不急切，反而东来西扯的小声问了一堆的东西，从山谷里人的穿衣，问到了女神使者带领大家祈祷，从大雪时候怎么过冬，问到了热天里怎么干活。
　　叶猴也并没有一丝不耐烦，他担任大河首领以来，越发懂得如何说话，说起山谷里的生活来也是格外生动有趣，每每引得女人小声惊呼。
　　叶猴讲来讲去，也不再讲山谷生活是多么美好，反而话一转，讲起山谷里动不动就从别的部落过来的人口。
　　这些人，要么是别的部落整个迁来，要么是三五成群的偷偷跑来山谷的，不过都被山谷收下，安排住址得到吃食衣物，然后每天只要听话干活，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回来以后食物都是准备的好好的，吃完以后就只需要摸摸嘴巴，然后和大家一起听故事，或者欣赏各个部落的歌声，再来一杯甜草根茶，那简直比在天国里还要舒坦。
　　“那、那我这样的，去那里能要吗？”女人的声音越发低了下来，简直就像是蚊子的细腿在扰动叶猴耳朵里的绒毛：“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谁一开始都是不会的，不过到了那里，都会有人教你，手把着手教你的，人人都能学会，你也一定能学会。”叶猴知道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头一偏就睡了过去。
　　女人挤在这床板之上，也不再多说，只是眼睛眨巴了半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叶猴决定让这些人看一下山谷生活，所以第二天清晨起来的时候，他们花了比之前更多的时间来打理自己。
　　不光是烧了珍贵的热水洗漱，还拿出了肥皂。毕竟在野外奔波了好几天，就算每天清洗，也还是有些污垢难以搓洗干净，但是有了肥皂就不一样了，沾水以后在身上滑溜一下，用手搓搓，再洗一下，本来油腻的肌肤一下子变得极为清爽。
　　而叶猴更是将这宝贵的肥皂和部落里的男女共享，看着他们惊喜的在清洗干净的脸上摩擦，不由一笑。
　　而角马则不由不感叹叶猴的大手笔。
　　要知道肥皂就算在山谷里也都是稀罕玩意儿。
　　肥皂用的原材料是草木灰和油脂，看似简单，但是因为山谷人的饮食更加趋向于鱼肉，而鱼肉里的脂肪含量可不算高，也很难提炼出来，剩下的鸟肉兽肉里提炼出来的脂肪可就非常宝贵了，一般的部落首领也无法得到。
　　不过眼前的这些人可不知道，眼见得这么好用的肥皂随便大家使用，还以为在山谷里面人人都能有呢，当时就更增添了几分向往之情。
　　不过花白头发的首领却很显得不怎么乐意，每次叶猴说的大家欢喜向往的时候，她不是赶着大家做活就是睡觉，要么就是咳嗽几声，非要打断才行。
　　而年轻人们也有自己的法子，他们在外出狩猎或者晚上睡觉的时候凑到山谷人的身边，避开首领的耳目，来询问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不过显然首领对此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有时候这边床上说的叽叽喳喳，她就拍着石地叫大家不要说话，白天打猎的时候也非要跟了过来，看到他们私底下讲话就凑了过来。
　　但是这样的举动显然会让大家不满，眼见得顶撞首领的人都一天天的多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大家对于首领一直不许他们前往山谷也是非常不解，而问了首领以后，得到的永远都是敷衍和转移话题，或者更惨，是一顿毫无缘由的痛骂，这就更让人难以真心悦服了。
　　或者可以说，其实早在叶猴他们来临之前，首领和部落人之间就已经存在了很深的矛盾，而他们这一来，只是将矛盾彻底的暴露在了阳光底下而已。
　　叶猴的功底，显然是远远高过之前来到这边部落的山谷人的。
　　而在他的带领下，山谷人对于首领明里暗里的话语只当做没听见，依然稳当当的在这里生活下来，全然没有感受到对方已经从欢喜到不欢迎的转变。
　　“不过，我们在这里呆不久，需要抓紧时间。”叶猴如此想。


第三百七十四章 煽风
　　叶猴知道，叶子和枝条再干燥，也是需要一个火星才能点燃的。
　　而这几天，眼看着部落的气氛逐渐浓重，他也只当做不知，反而对于孕妇的肚子很是关注。
　　看到孕妇分到的食物不多，还将自己的吃食分了一部分给她。
　　相比于孩子，孕妇和产妇在山谷里得到的关注也一丝都不少，在确认怀孕以后，她们就可以从事较为轻松一些的工作，等到肚子彻底大了以后，更是不用去田地干活，而是可以做一些编织纺织的轻松活计，饭食也是按照工坊人员的标准来定的，不但吃饱还能吃好。
　　而这里的部落倒是并不是不知道孕妇的重要性，不然他们也不会让孕妇呆在部落里带孩子，但是环境的严苛，让他们分给孕妇的食物注定还是无法和山谷相比的，进而使得孕妇只有肚子鼓起，四肢都变得越发瘦弱。
　　罗琦知道这个时空的女人只要结成伴侣以后就会动不动怀孕，但是别说抚养孩子长大，就是生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别是这些瘦弱的女人，因为长期缺乏营养，到了生产的时候很容易因为血液流失或者能量消耗过大而脱力甚至晕倒，那么后果往往是一大一小都没了性命。
　　对于叶猴的好意，孕妇小心翼翼的看了首领一眼，这才收下了。
　　叶猴只是看着她的肚子：“快要生了呗？”
　　“说是还要等到下一次的月圆。”孕妇看着肚子，有些不确定。
　　这也难怪，在没有办法确定怀孕时间的情况下，只能通过看孕妇的肚子大小，其中自然少不了谬误和不确定性。
　　“听说，山谷里生孩子是有女神保佑的？”孕妇显然很关心此事，连首领的脸色都顾不得看了。
　　“是的啊，如果孩子生不下来，还会有女神使者来帮忙。”叶猴对于生产的具体情况了解不多，但是对于准备工作却还是了解一些的：
　　“对了，如果你要生孩子了，那么一定是要先烧几锅热热的水，将陶刀或者石刀烫一会儿，这样割断脐带的时候才不会生病，生孩子的地方呢一定要干净又暖和，不能有污垢和虫子，帮你接生孩子的人，双手也要清洁的一点泥土都没有，最好用肥皂好好的洗一会儿”
　　孕妇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是显然也明白其中的要紧之处，不停的点头，不过随后又皱紧了眉头：“热水还能有，肥皂的话？”
　　“这有什么的，”叶猴笑的很是爽快：“你趁着现在还能走动，找几个人陪你去山谷，到了那里把孩子生下来，有女神的注视，女神使者的照顾，你还怕什么？”
　　他凑近了孕妇，压低了声音，但是又刚好能让大家都听到：“孕妇去山谷生孩子，吃的顶顶好，还不用干累活，就是生下来啊也是能躺着休息好几天，孩子没奶也不怕，山谷里多的是带孩子的女人，到时候准饿不着。”
　　“我，我就怕到时候生不下来。”说到要紧处，孕妇的脸上也是一片紧张，她伸手指着部落里那个最小的，走路都还走的不怎么利索的孩子，低声说：“这个孩子的阿妈就是生孩子的时候死掉的，血留了好多，好多”
　　她当时给首领打下手，而花白头发的首领飞了很多的功夫，又是给产妇吃烧过的灰烬，又是用木条打产妇的肚子，还拿着骨头跳了好一会儿，但是产妇还是叫的声音渐次低了下来，头上的汗水冒个不停，最后更是昏迷了好几次。
　　而那时候孩子的脑袋已经快要出来了，产妇却没有了丝毫的力气，首领一咬牙，用手指生生的抓破了产妇的产道，将孩子给抓了出来，当时孩子一点气息都没有了，还是狠狠的打了几下才哭出了声。
　　而产妇的额头上的汗水却一下子变得黏湿而且冰冷，身下的血水一下下的流淌出来，将干草染得通红，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惨白着脸望着他们，眼睛里有泪水滚落下来，然后整个人都变得冰冷。
　　作为这个时空的人见惯了生死，本来也不至于多么悲伤痛苦，但是自从怀孕以来，那惨状就一直出现在孕妇的眼前，叫她很有些不安，如今听到了叶猴的话，她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犹豫以后，倒是很快的点了头。
　　这倒让叶猴吃了一惊，毕竟孕妇看着软弱，本来以为她还会多犹豫的呢，没想到却比别人更加坚决。
　　不过想想也知道，别人考虑的是要不要离开熟悉的家乡，寻求更好的生活，孕妇直接是生死之别，当然更加坚决。
　　“不，不能去。”叶猴不出所料的看到了花白头发首领出来反对了。
　　他装着一副迷茫的样子：“为什么不能去？难道你不希望她能更安全的生下孩子？”
　　首领的脸色变化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可是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只是坚决的重复：“不能去。”
　　这倒是让叶猴有些失望了，他本来还指望首领能说出一些道理来，然后一一进行反对呢。
　　但是显然这一位首领是没有之前的大河首领那样的功底的，所以也无法说出什么瞎话来骗取大家的信任。
　　不过这样的霸道反对可也惹的大家的不满，几个人都围住了首领，一人一句吵得不可开交，反正都是说的首领这事情做的不对，要是孕妇生孩子不下来，那可就都得怪首领了。
　　被这么几个人围住一顿吵闹，首领也急了，嚷了起来：“要是你们去了，就回不来了，一定要住到山谷里去，那我们这个部落可就没人了。”
　　就是这个机会。
　　叶猴做出十分恳切的样子，叫大家安静下来，又对首领说道：“那就大家一起去，您也去，到时候你们依然是一个部落，您也还是首领，吃的还变多了，这不是很好吗？”
　　对啊对啊，周围的人一片都是附和之声。
　　“我，我，我”首领颤抖着嘴唇，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子侄后代了一样，狠狠的用石矛顿了顿地，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和平的演变
　　对于陷入麻烦和指责之中的首领来说，她显然弄不清楚为什么叶猴会被袭击受伤，也不清楚这种高层次的栽赃嫁祸，眼下只顾忙着为自己辩解。
　　但是那些稍微机灵的人，则已经体会到了叶猴话里的意思，顾不得和首领反驳争执，脸上的神色变得缓和了一些，带着希望问道：“你是说？”
　　虽然不明白首领为什么要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在无法让受害人闭嘴的情况下，显然获得对方的谅解是目前最为要紧的事情。
　　或许这个心理活动看似有些复杂，但是在动物世界里面却很是平常，挑战狼王位置的公狼如果没能咬碎狼王的喉咙的话，那么落败的它就需要在狼王面前更加谦卑服从，依此来获得生存的机会。
　　只要叶猴不追究这样的事情，那么想来山谷那边也不会追究，那么部落也就不会受到外来的危险了。
　　叶猴的声音很平静，像是胸口的伤不是自己的一样：“女神说，信仰女神的人应该亲如兄弟，友如手足，这种小事情就像是手不小心打到了脚，脚又怎么会责怪手呢？”
　　“这、这真的是！”他的话让山洞里面的人又感激又惭愧。
　　“所以，你们也是女神的信徒吧？”
　　对于叶猴的问题，大家当然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就点了头。
　　因为石洞或山谷的间或来访，部落也都沐浴到了女神的光辉，或者信仰有深有浅，但是显然大家都已经是女神的信徒了。
　　此刻听了叶猴的话，大家当然拍着胸膛保证对于女神的信仰绝对忠诚无二，绝对是山谷人的手足和兄弟。
　　但是等到叶猴不经意的提起他们之中并没有一个人前去山谷居住，求医，或者是朝圣的时候，山洞里面的人都不由的哑巴了，说不出话来。
　　因为首领的推脱，他们基本上没怎么去过山谷，就连大河集会这样难得的机会，首领宁愿自己单身带着几个孩子赶路，也不愿意为了安全多带几个人。
　　狼群里面的狼都知晓，如果要想表示对于头狼的顺从，那么它们需要低下头颅趴在地上，或者翻滚过来，露出柔软的肚皮，还要在狩猎的时候勇敢冲击，而吃东西的时候则谦卑的退后。
　　那么对于人类来说，他们也在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举措来献上自己的忠诚。
　　那么，什么才可以献上他们对于女神的忠诚呢？
　　一些人的眼睛不经意的扫过了首领，一些人却低下了头。
　　“不不不，不用担心，”叶猴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了一些：“因为你们从来都没有前去山谷朝拜过，女神使者有点担心”
　　“我们会去的。”
　　“是的，是的，我们明天就去。”
　　山洞里面的人忙纷纷表述中心，中间或许夹杂着首领的辩驳或者叫喊，但是管她呢，没有人再在意她的话，包括她的后代们。
　　而孕妇则有些小心的问：“那我们现在还能住在那里吗？”——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
　　“当然可以，和别的来到山谷的人一样。”叶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说来奇怪，之前大家一直不能前往山谷都是因为首领的反对，但是现在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女人在不停的嘶吼呐喊，但是没有人再在意她在说些什么，现在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里面没有了尊敬，也没有了厌恶，与之相对的，他们也不认为这个女人再有约束他们的力量。
　　所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
　　花白头发的首领捂着脑袋，像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事实上她确实也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确实因为心中烦恼焦躁而站在了叶猴的身边，手中也是带上了武器，但是女神作证，她可真的没有去用陶刀攻击叶猴啊，毕竟对方可是四个人，她要是真的攻击的话，可没有一下子杀掉四个人的本事，到时候不就麻烦了吗？
　　但是叶猴胸口的伤也是真真的，还在往外冒血，这中间是怎么回事，因为刚才的黑暗和混乱，可就真的不是她所能知道的了。
　　她只知道，就刚才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她所说的话，就再也没有人听从了。
　　这个女人望着重新安歇的众人，孤独的站在了山洞之中，最后颓废的蹲了下来，哭声塞满了整个山洞。
　　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立刻到山谷里面定居的，但是短暂的朝圣也是受到欢迎的，而先去看看，好的话再住下去，显然也是大多数人的心理，加上大家也被压抑的狠了，如今没有了首领的制约，大家当然更要将以前被压抑的痛苦发泄出去。
　　如此一来，差不多整个部落的人都想要去。
　　“反正那里有地方住，有食物吃。”他们彼此如此说道。
　　半游猎的部落对于土地的重视显然远远落后于农耕社会，大家也没有太过留恋的心思，抱着“不好就回来”的心思，就这样拖家带口的朝着山谷的方向走去。
　　人类是群居动物，抱团是来自于本能，所以在前往山谷的人群之中，首领也赫然在列，不过脸色灰暗，而且位于人群的后面，只是低头走路，也没人跟她说话。
　　而叶猴他们并没有跟随，在收拾好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后，他们就开始离开这个空荡荡的部落，继续赶路。
　　不过角马虽然在赶路，但是心中还是有几分奇怪的：“叶猴的伤，怎么好的那么快？”
　　是的，原本按照那样的流血样，他应该会虚弱一些，但是眼下他走在队伍的前面，腰板挺直，腿脚有力，声音响亮，脸色红润，看上去和没事人一样。
　　而角马对此显然疑惑不解。
　　事实上，他心中的疑惑还不止有这一个，他显然了解到那个部落的弊端，首领阻碍着一般的部落人亲近女神，可是要是没有首领袭击这一回事，他们可该怎么解决呢？又或者那些人帮助他们的首领，一起来攻击他们呢？
　　角马想来想去，想的脑袋都有些疼了，但是想到眼下的结果，于是恍然大悟：
　　“现在这个结果，一定是因为无所不能的女神。”
　　他稍微听了听脚步，按住胸口，激动的对着冥冥之中那位无所不能的存在表示敬意。


第三百七十六章 猎马
　　虽然随身携带着食物，但是随着一路的赶路，那些干肉条也吃的差不多了，所以他们不得不在路途的中间再去捕猎采集。
　　出现这个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山谷的安排出了差错，或者说拿不出那么多的食物来，而是因为那么多的食物太过沉重，所以他们本来是希望在这里补充完食物以后再开始下一站的，但是显然此刻身后空荡荡的山洞里面是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食用的。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采集还是狩猎，这都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只要找到水源地，那么就算不用渔网，在岸边挖一个小坑，稍加布置，第二天早上里面也总是挤满了鱼和别的生物。
　　但是长途奔波依然很是考验他们的耐力，这并不只有肌肉的疲惫，天上的太阳也在一天天变得更加炽热无比，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霍邱时刻烘烤着他们，让他们的汗水从额头滚落到下巴，却又在高温下蒸发无形——天真的是太热了。
　　也不完全是酷热。
　　现在的天气就像是刚出生的孩子那样反复无常，有时候太阳明明正是光明无比，一阵风吹来，天色就开始变得昏沉，随即就是雨滴重重的打在地上。
　　夏天的雨水就像是夏天的太阳那样，有时候不像是下雨，倒像是有河流从天上倾倒而下呢。
　　更严重的则是雷电。
　　这里的树木高大，时不时有三四十米高的树木，而这些树木显然格外招雷电的喜欢，动不动就有划破整个天空的紫色雷电轰然落下，在这些树木上落下黑色的雷痕。
　　偶尔也会有火花激起，不过因为有雨水，所以火势一般不会蔓延，当然要是到了天气干燥或者干打雷不下雨的时候，那就说不准了。
　　雷电对于每一种动物的威慑力都不下，而人类也自然不例外。
　　他们随身携带的斗笠可以遮挡雨水，但是显然就是罗琦，也没有办法弄出一个随身携带的避雷器。
　　不过叶猴他们也并不慌张，按照罗琦所教授的，并不在高大的树木之下躲雨，而是找到平坦低矮的地方蹲了下来，双手抱头，默默的念叨着女神的名字。
　　而雷雨过后的日子也很是难捱，倒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雨水打湿了一切，很难寻找到合适的燃料，这让已经习惯了熟食的人感觉很不舒服，更不用说那到处乱爬吮吸鲜血的蚂蝗了。
　　耗子啊，他们很快就到达了下一个部落。
　　而到达了这里，叶猴他们也开始了罗琦交代的正式工作——采风。
　　这自然不是参观风土人情，也不是采集歌谣小曲，而是观察每一个部落的地理环境和特色出产。
　　罗琦本来很希望自己来从事这样的工作，但是显然这样的做法是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的，熟悉她的人为她的安全担心，不熟悉她的人为山谷的安全担心，所以只能派遣别人来做这样的工作了。
　　而角马身后那沉重的竹简，也是为了方便记录和绘画。
　　而每个部落都有一些自己的独家秘方，这些罗琦因为之前派遣过人，还有那些少年少女的帮助，倒是了解了大半，而这一次前去，除了草木动物以外，更是着重在意土壤和石头。
　　遇到有特色的土壤或者石头，他们就会包裹起来，放到身后的背篓里面，准备带回去给罗琦看，进行辨别。
　　植物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也会告诉这些部落的人，让他们好生看着，收集种子然后带给山谷。
　　其实每一个部落相隔的距离显然不算太过遥远，但是这个是空生物的多样性显然要大大超乎罗琦穿越之前的，植物的分布也是全然没有什么规律，所以每个部落周围仔细找找，都会发现不少的惊喜。
　　对于每一个部落的地理环境的记录，不但可以在未来标明方向，也是为了逐渐探索这一片大地，而且每一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需要合理的利用。
　　而这样的工作显然对于文字和图画的水准都有一定的要求，角马可以做，黑狸倒是可以用简单的文字或者圆圈来表明意思，而做的比较好的是白鲤和叶猴，白鲤是因为一直生活在罗琦的身边，而叶猴则是因为享受过罗琦的着重大力培养，加上之前定期和罗琦通信，所以才可以从事这样的工作。
　　而等到最热的那几天过去以后，他们就开始离开，去往下一个不落。
　　在靠近草原的地方是一片树林，而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面，各种动物都变得格外疲惫倦怠，虽然很辛苦，但是如果有着充足的准备的话，这倒也是一个狩猎的好时机的——前提是你不要先因为酷热而倒下去。
　　叶猴他们在草原和树林的边缘上，就正好撞见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狩猎。
　　声势浩大，这并不意味着人多，相反，不管是猎物的体型还是数量，都远远高过于人类这边。
　　但是狡猾的人类，现在越发变得狡猾。
　　他们散落在这片马群歇息的小树林里，并没有立刻靠近——那样会被警觉的马儿发觉，然后要么是马儿奔逃，要么是人类被马群袭击。
　　他们偷偷的从树上或者别的地方潜伏，然后跟踪那些离开族群的马匹，将挤着活扣的绳套抛掷出去，绳套开口很大，但是只要用力拖拽就会收紧，另一端则拿在自己的手上，等到绳套套住马头，马儿受惊的时候自然会直立跳跃，反向奔跑，绳套自然收紧。
　　马儿的力气可比人大多了，如果只是想用绳套的话，那么显然就算套住了马匹，也很容易被挣扎逃脱，但是这里有的是树木，抓着绳套另一端的长绳子快速的靠着就近的树木绕两个圈再给打结，那么马儿跑了两步就会发现后方的拉力如此之强，根本无法逃脱。
　　而以它们的智力，显然并不能回头将绳索解开，而是不停的跳跃挣扎，嘶鸣吼叫，直到将自己挣扎的精疲力尽。
　　而树林里的其他马匹，在同一时间，竖起了双耳。


第三百七十七章 套马的汉子
　　食草动物的听力都很不错，就像是它们的视力一般都很糟糕一样。
　　同类的痛苦嘶鸣，永远是最好的报警器。
　　而显然，硬蹄鹿这样的“作死”生物还是少数，体力身形远胜过硬蹄鹿的马匹，在听到同类嘶鸣以后并没有好奇的一探究竟，也没有本着同情友爱的风格前往帮助，而是以它们生物本能下的警惕，下意识的想要离开这片树林。
　　而就在这个时候，它们的嗅觉却开始不大灵光。
　　一种火热呛鼻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马儿们打着响鼻，而就在这么一会儿功夫，它们就发现树林里面变得更加昏沉暗淡，空气里面漂浮起了浓浓的烟雾。
　　对于马匹来说，这虽然让它们稍有焦躁，但是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警惕。
　　没有别的缘故，实在是因为就算在草原上，起雾也不是一件奇怪稀有的事情，虽然眼前的雾气似乎有些灼人刺鼻的味道。
　　不过它们的视力并不好，加上此起彼伏的奇怪声音，不时有马匹发觉自己落队了，而那些震耳欲聋的声音又搅动了它们的听觉，让这些马儿昏头昏脑，只知道四处乱跑，而那些行动的慢或者运气不好的马儿，就会在无意间发现脖子上多了一根绳索。
　　但是马儿的速度，决定了这样的烟雾只能迷蒙它们一会儿功夫，只需要不到一会儿功夫的时间，它们就冲出了迷雾，冲出了树林，奔跑向洒满了阳光的草原之上。
　　身后的同类的挣扎嘶鸣并没有让它们止步，直到奔跑出去很远，也没有看到野兽，它们才渐渐停止住了，随后就开始继续啃食青草，寻找树荫纳凉。
　　对于生活在这片天空之下的任何生物而言，直面生死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和吃草喝水并没有什么两样。
　　“你们不忙着把猎物弄回去？”叶猴望着奔跑过来的年轻人，脸上带着微微的讶异。
　　拥抱很实在，最起码对于身材比较矮小的叶猴来说，他觉得对方好像要将他的骨头都给压碎了，随后两记亲热的拳头更是砸的他不停的咳嗽出来。
　　身体还是不能跟他们比啊，叶猴一边咳嗽，一边看着浣三和角马的拥抱就很是自然，一点不会引起双方的不适，而角马拍打浣三的拳头比浣三对叶猴的还重，但是对方就像是被兔子蹬了两下一样，脸上满是欢喜的意思，而没有承受不住的咳嗽。
　　“兄弟。”浣三也拥抱黑狸。
　　当初的大河狩猎，虽然时间不长，两个人一个人善于使用石矛，一个人悍勇不畏死，也是颇有一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何况之后的逃命之路中，也算是生死之交。
　　黑狸生长氛围相对恶劣，打猎的时候就很有些不要命的风格，而到了石洞和山谷以后，，虽然一心向教，但是大多数依然从事着体力强度比较大的工作，所以现在依然强壮，比整天忙着处理人事工作的叶猴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彼此拍打对方的胸脯就跟玩一样。
　　而白鲤呢？
　　白鲤已经抢先一步，在浣三还没有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伸手按胸，做了一个祷告的手势：“以女神的名义向你问好，我的手足。”
　　浣三也停住了拥抱，用这样的标准礼节来问好，但是还没等白鲤对着叶猴露出胜利的微笑，肩膀上就挨上了浣三亲热的拳头：“好久不见了你还都长高了。”
　　白鲤被打了一个踉跄，只能无奈的微笑，而叶猴已经裂开了嘴巴放声大笑起来。
　　他们现在这个年龄在罗琦那里还属于青春期，个子长高实在是太正常也不过了，加上白鲤吃的伙食好，自然就比之前各自又高了一些，实际上就连叶猴也长高了不少，但是他基数小，所以现在也还没有达到平均水平。
　　树林里面陆续有人影出没，不过显然各有要务，只是挥手打了招呼，随后就各自忙活去了。
　　而浣三也有时间来回答叶猴的问题：“这些马力气大，要是现在靠近，肯定会被踢，不如等一等，等到它们挣扎累了，那时候再把它们制服。”
　　“你们现在可不得了，这一下子下去，要是以前，这都够部落吃好几个月的了。”叶猴看着正在嘶吼的马儿们，如此感叹。
　　可不，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套住了三四匹马，要是能作为食物的话，那么一匹马加上许多的植物，怎么也能吃半个月的，这么多马，可不几个月都不能发愁了吗？
　　月，这个以月亮的轮回来计算时间的方法显然还没传到这边，所以浣三听的一愣，但是还是听明白了叶猴的意思，忍不住一笑：“现在这个天气，你要是杀了吃肉，一两天那肯定吃的满肚子都撑着，三四天那肉就不行了，再往后那就只能吃虫子吧。”
　　天气热，食物也难以保存，鲜肉更是容易变质，腐化生虫。
　　而且。
　　“你知道我们为了等到马儿到树林里来花了多少时间吗？做了多少事情吗？”浣三对他们报怨道：“我们从上次月亮还是缺口的时候等起来，一直等到月亮变圆又变缺，为了让它们到树林里来，我们还挖掘了很多的他们最爱吃的三叶草放到草地上，可是它们就是不来，要不是天气太热，我们只怕是会一直等下去。”
　　如果没有结实的树木作为桩子的话，那么套住马匹只会被马儿拖着跑而不得不松开手臂，所以他们不得不将马儿引入这里。
　　而将精力花费到此处，那么自然日常生活也会大受影响，如果没有山谷那边定时送来的食物，那么他们宁肯去追逐羚羊，也不会将力气花费到这些上面。
　　这也是他们一直不怎么喜欢猎杀大型动物的原因，花费时间长，面临的危险大，而很多时候因为天气带来的腐败因素，总体收获并不多——因为时间一长，肉就都被蛆虫给吃光了。
　　不过在得到了山谷的支持以后，这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了。
　　山谷给了他们日常的食物，还教授了他们捕猎的新技术，另外对于那些不小心杀死的马匹，也会得到彻底的利用，山谷人会将肉食熏制或者腌制起来，这样就可以吃上很久了。
　　而用了绳套而不是陷阱或者武器来制服马匹，这也是为了安全。
　　不止是人类的安全，也包括马匹的安全。


第三百七十八章 再相会
　　马是一种娇贵的动物。
　　而这一点，不光罗琦，论坛里的大多数玩家包括大德鲁伊都没有意识到。
　　女将军倒是知晓这一点，但是她近来似乎有事情，已经许久没有上论坛了。
　　罗琦还有别的玩家，对此一无所知，显然是因为大家的生活里，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不怎么接触这种生物，对于养殖经验更是少的可怜，大德鲁伊倒是农大研究生，但是研究方向也显然不是这一方面的——话说现在一般的家畜里面也都不包括马匹了。
　　而人类自从发明汽车以来，从生活和军事上，马匹的重要性已经节节后退，骑兵连都已经从军队的实力指标变快成了军事的活化石了。
　　而各种现代化工具，也让人类可以利用石油和钢铁来代替这些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吃草的生物。
　　所以，罗琦也好，大德鲁伊也罢，显然对于马匹并不如何熟悉。
　　这种高傲矫健的动物，虽然高大有力，可以负重又可以远行跑步，但是有得就有失，与之相比，它们有时候确实有点“娇气”。
　　这并不是说它们性子骄纵，虽然它们刚被捉到的时候确实狂躁不安，极其难以驯服，但是和动不动就用头角顶人的野牛相比，简直可以说的上是“温驯”了。
　　不过相比于野牛的粗糙，马儿需要更加细致的照顾。
　　罗琦在冬天的时候就没怎么舍得让它们干活，更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是想着到了春夏时候了，这样总可以参与劳动了吧，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吃的食物出了问题，本来就很少的马匹一下子就折损了两匹，叫罗琦好生心疼。
　　而为了发展生产力，偏偏山谷里面还很需要马匹，这才有了这一次耗费时间很长的狩猎。
　　说是狩猎，其实倒是和伺候大爷差不多，不能叫这些马儿受伤，谁知道受伤以后还能不能活下来，所以才不得借助这里的地形来布置。
　　而这一次狩猎的成果，和以往也不大一样，大都是成年马，更加桀骜不驯，只怕要训练起来也很是艰难啊。
　　不过浣三对此显然并不怎么在意，他和这里的首领黑豹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几个人先赶往部落：“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先歇歇，喝口水。”
　　不同于别的部落，因为和山谷有着非常密切的交流，也因为需要给山谷提供马匹等大型动物，所以这里的食物有相当一部分，是由山谷提供的。
　　所以角马在这里发现了熟悉的腌肉咸鱼，还有已经吃了小半的一箩筐禾谷，新鲜植物则可以就近补充，总得来说，吃的还是很不错的，而且角马还看到了居然还有不少的甜草根，据说是为了让他们在长途狩猎之中保存体力，还有受伤的时候可以含着清醒。
　　不过显然，刚才的狩猎里，只有两个人因为要躲闪马匹而不小心划伤了自己，不然的话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浣三大大的抓了一把甜草根放进锅里，另外又放了一把新鲜的松针，一起来煮茶。
　　留守的女人则将早上剩下的植物叶子去了出来，加上咸肉切成的丁子，和泡开的禾谷，一起放在一整张叶子上面，然后放到锅上蒸煮。
　　虽然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山谷人来到这里，给他们送上食物和器皿，但是这一次来的这些人都是浣三熟悉的，也难怪他格外兴奋，顺带着也问了他们不少问题。
　　从山谷的现状，问到了大河人的情况，问来问去，最后面上装着些许不经意的样子：“那那个女人还好吧？”
　　“那个女人是谁啊？”叶猴只是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山谷里的女人多了去了，你问的是哪一个啊？”
　　“哦，对了，”眼看着浣三的脸色变化，叶猴一点都不着急，反而还带着点笑意打趣：“要是你问的那个女人我不认识这可怎么办哦？要不你自己回去看一看？”
　　他的打趣引得几个人都忍不住放声大笑，也让浣三将拳头顶在了他的眼前：“我看你是太久没见到我的拳头了。”
　　“喂喂喂，首领你也打？”叶猴一边报怨，一边将浣三稍微推开一些，笑着说道：“还有你说的她到底是谁啊？”
　　“别以为你是首领，我就打不得了。”浣三威胁的捏了捏拳头，有些气恼的说：“还能有谁，树苔呗，她走了好多天了，就再没回来过。”
　　当初树苔和白茅都来过这个部落，而白茅后来在罗琦身边帮着处理事情，而浣三也因为大河的原因被送到这里，和树苔可想出了好一段时间。他骄傲任性，但是偏偏遇上的树苔也不是什么吃素的，而更令人恼怒的是，他还打不过对方。
　　这当然不是说个人的力气大小，而是石矛的杀人技巧上，对方更胜一筹，而且就算他的石矛技术可以追上去，对方的弓箭可更是厉害的紧。
　　按照道理来说，他被这个女人欺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对方走了，也没人再逼着他每天洗脸刷牙，每天早晚祈祷，还有做些割草这样的简单重复劳动，他应该很是快意才是，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在最初的轻松过去以后，倒是一天天的抓心挠肝起来。
　　叶猴摸了摸下巴：“树苔吗？她很好啊，回来以后就专门负责带着一群人去狩猎，另外有时间还去教人射箭。”
　　虽然部落里面每天光是捕鱼就足够提供食物了，但是还是有一些人专门负责狩猎的，除了获得兽皮等东西以外，还有驱逐野兽，使得周围更加安全等作用。
　　而树苔本人的箭发很是精准，让她来负责教授射箭的技巧也很恰当。
　　简而言之，树苔回去以后还是过的很好的。
　　而浣三听着听着露出了笑容，可又带上了几分紧张：“那她想不想我？”
　　叶猴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回去，直接问她呢？”


第三百七十九章 浣三
　　“山谷现在欢迎各个部落的人去居住，当然也包括你，你想她了，那么大可以去山谷嘛。”叶猴笑的促狭：“神殿之中，女神面前，再来互约伴侣，等到下一次热天的时候，估计孩子都会有了。”
　　这个问题着实很好，只要回到了山谷，那么生活不单单会变得更好，而且还可以和更多的人相聚一处，包括朋友，亲人和喜欢的人。
　　不过浣三却没有回答，他本来是一个心中藏不住事情的人，现在却似乎有所改变，看到锅里面的水开了，就倒到了碗里面放凉，一面张望着给他们准备的食物还有没有变熟。
　　蒸汽比沸腾的水的温度还要高，所以加热食物的时候会更快一些，而这些混杂着咸肉丁和植物的禾谷，很快就散发出了香甜的气味，被浣三用小木棍划开，分到了他们的手上。
　　这么热的天气，显然并不适合吃太热的食物。
　　但是对于长途跋涉的人来说，可以坐在阴凉的树荫下，吹着从草原和树林里穿过的凉风，手边是放凉的甜草根水，还有一块包含着热量的食物，那么已经是别无所求了。
　　而在他们看不过的地方，浣三远远望着西边的方向，很轻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虽然不少大河人沦为了俘虏，但是总体来说其实过的并不算差，就是浣三的母亲莎草，也因为最后反戈一击，现在整天在工坊做一些编织的活计，过的比这个每天和马打交道的儿子要好得多。
　　相比之下，浣三还算是大河人之中从事工种比较危险的那一个呢。
　　在叶猴临行前，莎草还专门找过他。
　　已经不是小头领的莎草穿着整齐，但是面对叶猴的时候自然不能像是以往那样喊打喊骂，而是脸上带上了谦恭的笑容，不光如此，她的手上还带着自己赶工的几样小东西作为礼物。
　　而她的这一番刻意交好，叶猴虽然很不放在心上，但是也没有跟她为难。
　　而莎草的请求也很简单，她希望儿子浣三早点回来，毕竟山谷里面虽然已经不是大河部落的地盘了，但是生活总是比外面好的。
　　不过，现在看看，浣三似乎不怎么愿意？
　　叶猴一边嚼着松软的禾谷，有些奇怪。
　　这里临近草原，所以很多植物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算起来，叶猴他们忙碌的时间更长了一些，有时候还需要走很远的路，就为了去寻找一种部落老人模糊记忆里，先辈们曾经可以用来治疗咳嗽的紫红色草。
　　草原辽阔，能够辨认方向的只有天上的太阳和地上的河流，不过叶猴曾经受过罗琦的教导，知道天上的星星也能指引方向，所以有时候就算走出去一两天，最后也总是能够安然回到部落。
　　比较幸运的是，草原辽阔，也因为他们配备有比较充足的武器，倒是没有遭遇野兽袭击。
　　而这里面倒是也有浣三他们一部分的功劳——在树苔还没走之前，他们两个带着一帮子人将这方圆一片区域的各种野兽都埋伏了一个遍，特别是树苔仗着自己有弓箭，尤其擅长埋伏加偷袭。
　　就这么几个月的功夫下来，靠近这边的野兽要么已经成为了烤肉和兽皮大衣，要么就默默的退让开来，到别的地方去追猎了。
　　要不然叶猴他们几个人也不会这么深入草原涉险。
　　除了比较安全以外，这里的食物也比较充足。
　　和之前经过的几个部落相比，这里的食物会有山谷提供部分，加上现在资源丰富利于打猎，所以吃食还是很多的，足够挪出相当一部分来供养他们几个“闲人”。
　　加上这里处于森林和草原的交界处，地势开阔，所以比那些密密匝匝的深山老林更为干燥清爽一些，风也更大，算起来如果呆在树林这边的话，那么也更为凉爽一些，可以说很是舒心了。
　　但是也有不舒心的地方。
　　就比如浣三。
　　叶猴曾经提过几次让他回去的话，可是每一次他不是打着哈哈笑过去，就是转移了话题，说起了驯马是多么的累人。
　　这一次捕捉了这么多的马匹，自然是要一一驯服的，而这不但需要力气，更需要耐心慢慢的“熬”，还要时刻观察马匹的动静，既不能让它们好过，又不能让它们伤亡。
　　但是这个显然不是浣三连续几次转移话题的原因。
　　这里矿产不多，植物收集起来以后，叶猴他们就需要考虑动身离开，前往下一个部落了，而在离开之前，角马找到了浣三。
　　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浣三并没有像是之前那样早出晚归，在离着部落不远的一个小矮坡上，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和他一样高的草丛里，映着黄昏落下的日光，像是蹲坐在草丛里的孤狼。
　　角马迟疑了一会儿，坐到了他的身边。
　　出乎意料，先开口的是浣三：“大河出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在两个部落进行战斗之前，他被送到这边草园附近而来，此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而为了保守作战计划，他之前差不多算是被严密监视着，之后也少有人跟他详细解说发生的事情。
　　树苔倒是清楚始末，但是浣三从来没有询问过她。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浣三笑了笑，笑意没到眼底。
　　他是大河部落的人，大河部落想要攻击石洞部落的意图，可不是那么容易隐藏的，可以说早在春天的时候就已经酝酿了，而部落里的男人也都明白迟早有一场战斗——但是那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必然胜利。
　　而到了石洞部落呢，石洞部落倒是没有人人嚷着去打大河部落，但是他们人人都在学习怎么更好的使用石矛，怎么让所有人都能结成队伍的快速移动，又发明了许许多多的奇怪武器，但凡长了脑袋的人都会感受到其中的森凉杀意。
　　其实浣三在被送到这里的路上，曾经尝试过逃跑，但是始终没有成功。
　　私心来说，他觉得那时的石洞部落很危险，想要回去提醒大河人。
　　但是押送他的石洞男人这样大声的嘲笑他：“你告诉了他们，他们就不来了吗？”


第三百八十章 少年心事
　　大河人可能放弃攻打石洞人的计划吗？
　　浣三虽然在小时候经常被叶猴嘲笑脑子笨拙，不会思考如地上的蚯蚓，但是实际上他不是不会思考，而是思考的程度更加直接而已。
　　他能打得过押送他的男人吗？不能。
　　就像是他清除的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大河老首领。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他等到了树苔。
　　虽然树苔决定闭口不谈这件事情，就像是大河部落和石洞部落从来没有发生过战斗一样，但是浣三的鼻子已经闻到了战斗的结果。
　　而这个时空的人显然并没有什么保密的念头。
　　何况大河部落战败，本就是罗琦需要用来捍卫石洞部落的地位，成为区域领袖所必须要的垫脚石，自然大大的传播了一番。
　　而在这遥远的草原边缘，也不免幸外，虽然树苔几次三番的将他从正在密切交谈的人群之中拉了出来，但是他只要细心搜寻，自然就能听到他所需要的一切，而付出的，不过是谨慎和细心——这些他之前十几年都不用学会的知识。
　　在狼群之中，地位最低的不是刚出生的小狼，也不是瘦弱无力的病狼，而是曾经的狼王。只要这一位曾经狼群的头狼被另外一头狼打败，那么所有的狼，包括它曾经的母狼们，都会撕咬它，欺负它，将它驱逐出狼群。
　　而对于大河部落来说，在战斗失败以后，确实也面临了那样的境地，遭遇了周围部落的反弹，而远在这里生活的浣三，却也在明里暗里感受到了不少的敌意。
　　但是并没有来得及拔出自己的石矛，和任何敢看轻他羞辱他的人决一死战，这件事就已经被树苔给按下了。
　　她高昂着头，像是骄傲的花狸走在树干上，告诉所有的人，浣三是被“女神使者”派到这里的，任何敢于欺负他的人，就是在对女神使者不尊敬。
　　如果说之前黑豹对于女神使者这一位从来没见过的人物，还是好奇大于尊敬的话，那么石洞部落的武力，已经确保了罗琦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比以往更加有效果。
　　“那一夜啊”角马亲身经历过战斗，自然比浣三知晓更多，但是并不愿意太过仔细的回想，只是转而谈起了自己的被俘经历。
　　刚到石洞部落的时候确实比较艰难，也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习惯了以后，那些古怪的习惯遵守起来也不怎么困难，各种活计干多了也是越来越顺手的。
　　本来角马还不知道该怎么和浣三解释他们成为俘虏，被压迫着接受“改造”的事情，但是浣三因为很早就来了这里和石洞远隔，也没有亲眼见识过俘虏们被按在地上打棍子的凄惨场面，但是显然也并不是理解无能，频频点头，似乎随着角马那笨拙的话语，他亲眼所见到的一样。
　　“怎么说，我才该是第一个俘虏啊。”
　　浣三的话让角马裂开了嘴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那你，怎么就不愿意回去？”
　　角马自己是知道自己的，在石洞部落也好，被送到别的部落也好，虽然境遇有高有低，有时候吃的比在大河部落的时候还要好，但是他每晚睡觉的时候，脑海中总是回想着大河涛涛而来又滚滚而去的声音，想着部落里的窄小山洞和温暖山谷，想着部落里的人。
　　想的抓心抓肺，所以等到有机会回到山谷的时候，他当然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想到趁着那时候山谷忙乱的时候跑掉，毕竟大河在这里，他喜欢的人和喜欢他的人都在这里，他还能到哪里去呢？
　　这也是角马感觉浣三奇怪的地方，要知道浣三可没有参与大河部落和石洞部落的战斗，所以按照标准，他可不是俘虏，而是正正经经的山谷人，干一样的活吃的都比俘虏更多更好，而且只要能力够，就可以到他喜欢的地方去干活，这是多少俘虏羡慕不来的事情啊。
　　可是他偏偏不愿意回去。
　　诚然，相比于别的部落，这里的生活确实不错，但是只要他回到了山谷，那里的生活只会更好，而且还有诸多便利的工具和器皿，更重要的是，还能和部落的人团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角马很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回去呢。
　　“你们被送到各个部落的时候，我也知道。”浣三并没有回答角马的问题，而是慢吞吞的诉说着自己的事情，他说的很慢，有些生疏，有些地方还有些颠倒，显然这些东西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那时候，想过救你们。”
　　“救我们？”角马喃喃重复。
　　“嗯，我想过，我一个人逃出这里，然后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找你们，救你们，打得过的我们就打，打不过的我们就再夜里偷偷的跑，反正我要将你们带回去，带回部落。”
　　“石洞部落我是清除的，他们是不愿意和别的部落打斗的，还是跑那么远的去打我们，不然他们早就动手了。所以我们只要呆在山谷里，就不会有事的。”
　　“就是石洞人真的打过来了，也不用怕，我们大可以一起跑走啊，大地和天空一样宽广，地上的森林比大河里的水滴还要多，我们总是可以找到一个新地方的，可能没有山谷那么好，猎物没有那么多，或者我们不得不分开成为两个或者更多的小部落，但是，但是大河部落总还是在的。”
　　如果是叶猴在这里，那么一定要拍着浣三的脑袋说他太笨的，不说别的，就他一个人，又从来没有去过别的部落，在茫茫野外里可怎么走，才能找到他要找的各个部落啊，别说还有那么多猛兽磨牙，等着这孤身而来的直立猿打牙祭呢。
　　但是角马被浣三这么长的计划给震慑住了，没有想到其中的诸多不合理之处，下意识问道：“那你怎么”
　　浣三显然没有执行他的计划。
　　浣三对此也并没有在意，而是询问角马：“让你现在离开山谷，你走吗？”


第三百八十一章 难过
　　就算是当年那头沉重暴烈的动物，也不会让角马能比现在的脸色更加难看。
　　只要离开山谷，不不不，比那更简单，只要离开了这里，他就可以不再是俘虏，也不再用遵守那些比树上的藤条还要长的各种规定，不用像是野猪那样整天的头朝着黄土干活，也不用因为做错了一点事情就被扣除食物甚至被打骂。
　　自由啊。
　　他可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高兴的时候可以跳入河流之中，而不用顾及河底的泥水污浊了自己的衣服。
　　他可以站在山上大吼，也可以在深夜的时候放声高歌，他可以歌颂天上的云朵，也可以大骂女神是个坏人。
　　自由啊。
　　没有任何一种动物是不喜欢自由的。
　　就像是浣三捕获到的马匹，只要它们愿意，就可以享有无数精挑细选的草料和舒服安全的地方睡觉，在大雪皑皑的天气里面，它们也不会因为冰雪覆盖了草丛没有食物而活活饿死，而是可以躺在干草里咀嚼着秋天就储存好的食物。
　　但是它们现在却在用脖子，蹄子，嘴巴和身体上的任何一个部位来抗争，驱赶着任何敢于靠近它们的人，将自己的身体摩擦出了血痕，只为了想要挣脱绳索，对于那些伸过来的鲜草更是不屑一顾，宁可踩踏成泥也不吃上一口。
　　谁不爱自由呢？
　　马儿向往在草原上奔腾的自由，天上的鸟儿向往飞行的自由，那些被石洞人捕捉后放在笼子里的鸟儿，不少鸟儿只要活着，就会疯狂的扑腾翅膀，在窄小的竹笼里到处乱飞，希望找到出口，或者可以撞出去，一些鸟儿甚至可以将自己撞伤甚至撞死，而另外一些鸟儿则不吃不喝，直到身体因为太过饥饿而冰冷。
　　浣三望着角马，他是一个性子暴躁的人，但是却是一个有耐心的好猎手，他可以为了狩猎马儿等上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在乎为了一个答案多等一会儿。
　　更何况，角马的回答其实并不难得，只是他不得不考虑怎么说出口而已：“我不走”
　　他脸上有些红有些热，毕竟对方一片好心，自己却不能不辜负了。
　　他喃喃自语：“其实，现在过的还是挺好的。”
　　以前的狩猎不但辛苦，而且还有危险，现在的活计虽然不那么轻松，但是却没有了被野兽啃咬而死的危险，要知道这是这里大多数男人的结局。
　　更何况，逃出去以后，日子就会变得好一些吗？
　　只怕不但不会，反而会更加糟糕。
　　就算算上浣三，他们也只有两个人，一群挥舞着武器的人可以让猛虎退避，而两个人的队伍却可以成为不少食肉动物的大餐。
　　更何况，他们要想有食物，那便只能打猎了，部落里的人太多太少都不会过的太好，而相比之下，他们两个人想要穿过各个部落的地盘，找到一个新地方居住并且生活，就算可以做到，那也比这里最差的部落过的还要凄惨。
　　浣三对他的回答并不吃惊，也并不生气：“为什么呢？”
　　“现在我们可以吃饱，要是跑出去，就吃不饱了。”相反，倒是有可能让别的动物吃饱。
　　“现在我们每天干活干的多吃的就多，有时候汤里面还放盐，盐你吃过吗？那可只有女神的盘子里才能有的啊，只要小小的这么一点，就可以让食物变得格外好吃还有我们生病了也不怕，女神使者会给我们药草，吃了以后就会好多了，不像是以前，只能躺在那里等死还有，还有”
　　角马急急忙忙的说了许多的好处，刚开始还有些脸红，似乎为了自己不敢逃跑而有些羞愧，而说到了后来，心中却越来越安定：“你别看我现在还是俘虏，可是只要努力干活，再往后，我就会变成山谷人啦，那时候就和别人一个样，想学什么学什么，干活吃的东西也多”
　　俘虏的生活，在山谷里面属于最底层，但是这是纵向比较，如果穿过山谷，和别的部落相比，那也差不到哪里去，何况是和流亡逃跑生死一瞬相比呢？更何况，就算是俘虏，也不总是俘虏的，他们只要努力，就可以向上，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多么奢侈啊，连希望和上升的通道都是如此的明确。
　　角马倒是没有那么的感慨，但是他确实感受到现在的生活，不比以前差到哪里去，很多地方还超过了以前。
　　再说逃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山谷的影响日益增大，就连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大河集会的远方部落也都有所听说，在山谷人的劝说下开始向女神祈祷，献上自己部落的特产作为礼物，而女神又是如此的无所不能，那些曾经逃跑过的大河人，也都还记得对方精确抓捕带来的恐惧和无力。
　　浣三没有意外的神色，好像眼前这一幕早就出现过在眼前一样。
　　他仰望着脑袋，看向天空，此刻太阳已经落下，星辰已经遍布整个草原，而酷热未消之时，凉风却接踵而来，叫人发肤为之一轻，浑身舒爽。
　　“那如果，”浣三说的话很慢，很谨慎，这有些不大像是他的性子：“如果我们让山谷里的大河人一起反抗呢？驱赶出那些别的部落的人，杀死那个”
　　“你敢！”角马汗毛皆竖，双目圆睁，不知道是震惊害怕还是暴怒，沉着声音怒吼道：“我才不会跟你走。”
　　浣三摊开了双手：“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找你们逃跑了吧？”
　　“你们根本就不想走。”
　　不是不敢走，而是不想走。
　　不止是不想离开山谷，甚至于不想改变山谷现在被人占据的现状。
　　“其实我早就明白了，这里的人，你知道他们最想什么？他们每天想的最多的不是打猎，而是去山谷，谁都想去那里。”浣三似乎在笑，似乎又没有。
　　“山谷？要知道在上一次热天的时候，那里还叫做大河部落。”
　　角马不得不开口劝解：“其实，女神使者真的很好，每个人都喜欢”
　　“她很好？”浣三喃喃问道。
　　“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人。”角马是真心感激并且敬畏女神使者的。
　　浣三说：“是的。”
　　“这就是最让我难过的地方。”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失踪
　　然而角马他们终究是要走了。
　　部落里的人忙碌了好几天，都很是疲惫，而浣三是其中最累的一个，像是别的人有时候还要去打猎或者说做别的工作，而他则整天的和那几匹烈性子的马儿呆在一起，往往到了深夜也还要忙碌，眼睛里都熬的都是红血丝，有时候吃饭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不过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天，浣三还是很早的就起来了，将部落里的几口锅都挪了出来给他们烧水做饭。
　　一面又将这里的药草分了一些出来，扎成一束束的给了他们，叶猴他们原本携带的药草，已经在之前那几个部落的时候用光了。
　　热水可以煮熟食物，也可以晾凉以后装入竹筒，作为路上的饮用之水，说起来，在罗琦的影响下，山谷人或多或少都变得有些“矫情”，但是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自然界中的水往往充斥着细菌和寄生虫，烧水只是麻烦，而一不小心丢失的却可能是性命。
　　等到东方太阳露出头的时候，大家也都起了来，东西都是提前一天准备好的，眼下就是吃了就走了。
　　临走前，好几个这里的年轻人还私下里找过叶猴他们，充分表述了想要加入山谷的愿望，不过叶猴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鼓励，而是告诉他们可以随时去山谷，不过之前需要将手里的事情给做好，勉励了他们一番。
　　这自然也是罗琦的授意了。
　　毕竟他们因为之前一直帮忙狩猎马匹，所以对此最为熟悉，从别的调人还要慢慢的学习磨练，效率下降，所以暂时只能先这么含糊着，不过之后肯定也要变成新的基地。
　　角马和浣三对话以后，回去以后只是说浣三不愿意回去，别的话倒是没有说，此刻清早起来，发现东西准备的停当，大家都窝蜂在一起告别，只是里面却没了浣三的身影。
　　问了人才知道，原来浣三早早的烧了水以后就到旁边的密林里去了，去看那几匹正在驯服的马匹。
　　角马迟疑了一瞬，然后和叶猴打了一声招呼，就跑来了这边。
　　清晨的太阳撒进密林，让树林里穿透着道道光柱，些许的露水和凉意在飞快的消逝，不一会儿这里就会变得干热。
　　几匹马都被安置在这边密林里，用绳索栓在大树上，日日看守，防止马儿啃坏绳索跑掉。
　　角马跑过来的时候，正看见浣三在喂马。
　　这是他从靠近河边的草地上收割而来的青草，多汁多浆，是马儿最喜欢的食物，此刻红色的马儿大约是因为这几天被饿的狠了，也不再抗拒食物，而是大口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浣三已经看见了角马，对着他点了点头：“再过几天山谷那边会有人来，到时候这些马儿就可以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虽然已经谈过一次，不过角马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呢？就不回去？”
　　“我？”浣三指了指自己，笑了：“我可走不得。他们捕马，只知道在地上挖坑挖沟，马摔倒了再捉，可是那马瘸了的话可怎么用？这里还是得我看着好。”
　　他伸手摸了摸身边的红马，那马儿本来极其暴烈，谁也近不得身，此刻咀嚼着青草打了一个响鼻，倒是沉默的接受了对方的抚摸。
　　角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起来他的年龄比对方大，可是叶猴也好浣三也好，他是怎么也弄不明白他们的心思。
　　朝着草原相反的方向走，他们几个重新踏上了前往下一个部落的路程。
　　走了一会儿，似乎从远方传来细微的声音，依稀是以前大河部落的歌声。
　　角马停住了脚步仔细听来，耳边只有穿过树叶簌簌作响的风声。
　　————
　　罗琦翻看着竹简，这上面记录着山谷里居住的人口，而这竹简的重量也是在逐步的上升。
　　而不时派遣出去到远方或者各个部落的人也不少，所以很多时候，算到山谷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现在山谷里面分成各个区域，要么由部落首领管理，要么由罗琦规定的人员来负责，每天早晚都会清点人数，所以如果出现人员不明的情况，还是可以知道的。
　　何况是消失了两个大活人呢？
　　罗琦从一卷竹简里面圈出了两个人名，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因为山谷里面的人越来越多，所以为了获得食物，也会让更多的人乘船打鱼。不过夏天天气变化突然，上午还是好好的，下午突然雷雨大作，大河之上更是风浪汹涌，而到了晚上，这些打鱼的人分别回来以后，一清点人数，就发现少了两个人，船只也少了一艘。
　　消息传到罗琦耳中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天色都暗了下来，而河面上又起了风浪，难以乘船前去，就是风平浪静，在一片黑暗之中驾船，也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
　　而猫头鹰也在罗琦的要求下在大河上面盘旋，可是它的感应也无法感应到那两个人——大河不但很宽，而且很长很长。
　　罗琦唯一能知晓两个人的情况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好感列表上，其中一个数字已经变成了灰色，这说明对方已经消逝了，而另外一个数字却还是正常的，这说明对方现在应该还活着。
　　可是除此之外呢，却是一无所知的。
　　他现在还在船上？还是掉在河水之中挣扎求活？亦或是被大河的水流冲到了别的地方？
　　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危险？怎么才能救他？
　　罗琦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能一边安抚着大家，一边让人准备药草和船只，等待着猫头鹰传来最新的消息。
　　而等到了天亮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
　　船只一艘艘的出去了，他们一边忙着捕鱼一边也想要寻找消失的人。
　　人多毕竟力量大，大家在下午时分在大河下流区域的岸边，找到了那个已经冰冷的尸体，将其带了回来。
　　不过另外一个人和那艘船只呢？
　　大家找了四五天，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失踪人口
　　作为一个穿越者，而且是一个被系统确证为“已亡人士”，罗琦虽然没有什么记忆和想法，但是确实也算是死过一回。
　　而她对于葬礼礼仪的看法依然没有什么改变，这对于亡者实在是没有丝毫的意义，但是同时，对于生者来说，却意味着很多。
　　所以这一场葬礼举办的虽然简单，但是却很庄重肃穆，罗琦亲自为亡者祝祷，又赞许他生前，许愿他亡故后可以前往天国。
　　山谷里的其他人这些日子也总是讨论这些事情，免不了为此而感叹，或者为了亡者悲伤，或者因为葬礼而好奇。
　　而罗琦却已经需要为新的事情而烦心了。
　　“怎么才能避免这种事故？”
　　这是她最需要考虑的事情。
　　话说以前在小河里面航行的时候，不是没有连船带人翻入河水之中的时候，可是那时候毕竟河道狭窄，所以扑腾两下就能上了岸，而现在大河宽广，波大浪高，不过罗琦也事先给大家准备了各种求生的道具啊，怎么一下子两个人就一死一失踪呢？
　　没有看到消失的船只，也没有黑匣子，罗琦对于当时的情况并不知晓。
　　风雨确实不小，大河上也有风浪，但是别的船只也都安全的回来了啊，那么问题到底是哪里呢？
　　是船只做的不好进水散架？
　　还是个人出错导致船只倾覆？
　　“船只之前有过问题吗？”茵草青青的心思细密，一一问来。
　　“船只都是三天一检查的，上次的检查时没有问题的。”罗琦也知道眼下制作的船只很是粗糙，所以加大了检查的力度。
　　“那么上面打鱼的人，是新手？”
　　“不算，都有三个月以上的经验了，不算新手，最起码在这里已经很熟练了。”
　　“对了，打鱼都是几艘船一起吗？”
　　“当然，这也是为了互相照应，不至于迷失方向。”
　　方向？
　　罗琦猛的站立了起来。
　　不同于陆地上，大家可以凭借山谷地形植物等位置来辨认方向，大家在河流之中一般依靠太阳或者岸边来辨别方向，经验丰富的又或者可以通过河流的流向和天上的星星。
　　但是如果下雨了呢？
　　天色昏暗，并无太阳。
　　风雨雾气遮住双眼，找不到同行的船只。
　　而河面上波涛汹涌，只是一个不注意，可能就将船只送到了很远的地方。
　　迷失了方向，又和同伴们失散的人能怎么办呢？那么只能随便找一个方向航行了，然后或者是因为心急慌乱，或者是因为风急浪高，船只翻覆，人也落了水
　　在罗琦的好感列表上，那个名字叫做“白狼”的失踪男人依然还活着，不过他现在在哪里呢？
　　“最大的可能是他航行到别的地方去了，或者被水流冲到了旁边的岸上。”不然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也活不下来。
　　阴雨过去以后，天上的太阳和星星就会指引方向，而山谷附近方圆的部落都是山谷的附庸，如果失踪的人到了这些部落，就会得到救治和收留，那么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而要是一不小心飘到别的地盘上的话，或者飘到没有部落的三无地段的话，那么不论是生存还是回来，都会比较困难。
　　所以罗琦一边让来往各个部落的人查找通知，一边也让猫头鹰和打鱼的人随时注意查找动静。
　　不过，说也奇怪，不管是各个部落的人，还是打鱼的人，他们都没有发现白狼的踪影，连带着渔船也毫无踪迹。
　　白狼去了哪里呢？
　　罗琦很忧心，但是山谷眼下虽然超出别的部落一大截，却还没有组织这么多人停产再大规模搜寻查找的能力——地方太大了。
　　打开竹简，罗琦在白狼的名字后面添加了“失踪”两个字。
　　————
　　“喂，你在看什么啊？”裹着宽叶草的女孩从旁边的树后跳了出来，阳光穿过树枝，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打下光斑。
　　宽叶草制作而成的草裙很是清凉，不过因为都是新鲜的叶子制作而成的，所以走起路来窸窣作响，怎么也是瞒不了人的。
　　不过对方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依然坐在这里静静的望向远方。
　　女孩也不生气着急，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和往常也是一样，他望的依旧是波浪滚滚的河流，阳光撒在河流之上，有无数光亮的点点。
　　不过对于女孩来说，这个出生以来就无数次见到的场景显然并没有什么格外的趣味，她也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无数次的眺望这单调而没有变化的河流。
　　就像是她无法理解他那么多奇怪的行为一样。
　　不过不得不说，他和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最起码他那柔顺干净的头发，就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就连她自己，头发也都是像是最纠结的藤条那样纠缠一起。
　　而他的头发却是可以用手指慢慢的梳开的——他每天都要用手指梳一遍，还用很多的水来洗脸和洗身体。
　　不过虽然他的行为有时候很古怪，但是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他们接受一个全然陌生且古怪的外人，显然是有原因的。
　　女孩子眨巴着眼睛。
　　她和族人是在一场暴雨之后发现这个陌生男人的，本来还以为是别的部落的人，带他回去以后才发现他听不懂这里的话，本来要将他赶出去的，不过这个男人看到了受伤的族人的时候，却从湿漉漉的身上掏出了一个青绿色的竹筒，因为外面塞了木塞，里面的药草还是干燥的，就是这么一点药草，配上他找到的几片叶子和藤条，成功的让伤口停止了流血。
　　也让他，这个全然陌生的男人，得以在这里拥有一个睡觉的地方。
　　不过大约是听不大懂他们的话，这个男人每天闲暇时候都坐在这里，望向那条大河，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太阳那么大，别人都躲到了树荫下面的时候，他坐在这边光秃秃的岩石上看着。
　　下雨了，人人都躲到了部落的山洞里的时候，他举起树皮和树叶遮挡，依然站在这里。
　　“你在看什么？”
　　“你在等人吗？”
　　她问了很多次，可是他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懂，总是没有回答。
　　“真不知道你在看什么。”女孩无奈之下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而他呢，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固执的望向北方。
　　那里有大河涛涛流下。
　　那里有金色的阳光点点。
　　那里什么都没有。


第三百八十四章 白狼
　　语言，这种人类用来交流的工具，其实有时候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用。
　　在山谷，其实如果仔细听来，可以从他们的口音就发现他们的身份，而彼此的语言想通之处也是不尽然的。
　　比如小河人和石洞人的语言就很是相似，而石洞人听北方人说话就有些吃力了，不过到了山谷以后，大家都要努力学习女神使者的讲话方式，没隔一两天总会学到一些新词语，如今说起话来，只怕以前的自己也是听不懂的。
　　但是总的来说，这里的语言并不难学。
　　简单原始的生活，让他们的语言主要着重于自然中的各种物体和一些简单的动作描述。
　　所以如果细心学习起来，时间也不用花的很长。
　　再配上一些动作描述，现在白狼已经大约可以和这里的人沟通几句了。
　　他每天跟随这里的人一起出去打猎，如今天热，白天的时间也长，所以闲暇的时候他总是坐在这边的岩石上，眺望北方的河流。
　　不过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那些熟悉的身影。
　　他又开始寻找和他一起飘来的船只。
　　当时风雨交加，他正在划船，却听到扑通的水声，同行的人在那个时候落了水。
　　他又叫又嚷，但是风雨声太大，船只之间相隔的距离也不算太近，别的船也没有在意这里，所以他只好自己去救援那个落水的人。
　　风掀起一阵阵的波浪，落水的人被水流冲跑，他不得不划船去追赶，而浪头打来打去，不时将落水的人掩埋在水流之下，而他划着划着，也许就是那么一疏忽的时间，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的失去了落水者的踪影。
　　他在暴雨里面呼喊，吼叫，祈祷。
　　但是除了风声，雨声和波浪翻滚的声音，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也是在这个时刻，他才发现，天和大河都是昏暗的水色，远处都是一片白雾，而自己的船只就像是在沸水里面翻滚的一片叶子，随时都可能倾覆沉下，而那些一起出航的船只，也已经消失无踪影了。
　　这一片大河，这一片天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雨水疯狂的关紧船舱，他用自己的手来泼出它们。
　　浪花将船只颠来倒去，他将用来逃生的葫芦绑在了腰间。
　　在波浪稍微平静的间隙，他就滑动船桨，努力的夹着小船朝前航行。
　　只要到了岸边，那么就好了。
　　所以看不清方向也没有关系，哪怕现在滑的比较慢也没有关系，只要慢慢的划，总会到达河岸边上的吧。
　　他似乎划了很久很久，天色都从灰色转而变黑，河水比以往更加凶猛且急，所以他有时候划的很慢而且还会兜圈子，而更糟糕的是，船只似乎也因为风雨而受到了损坏。
　　雨水已经停住了，而脚下的船只里，却有水慢慢的浸湿双脚。
　　白狼费力的收起船桨，在黑暗里面用手泼水，心中满是绝望，他根本无法辨别方向，或许他一直在兜圈子，就像是那些愚蠢的老鼠在雪地里那样，所以才根本没有办法回到岸边，可是现在船只都进了水，他又能怎么样呢？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祈祷了吧。
　　他很冷，很饿，很累，而且满心都是害怕和恐惧，这比那一年他第一次面对可以咬碎喉咙的狼群还要绝望，人可以用工具战胜狼群，可是能战胜这波浪滚滚的河流吗？
　　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醒来以后，他发现已经已经到了岸边，存活了下来，但是另外转而发现的事情却让他恐慌。
　　河流的位置变了。
　　女神使者教导过他们怎么利用太阳和自然来分辨方向，而山谷人都知晓，大河是位于山谷的南方的，而现在呢，他发现大河却出现在了自己的北边。
　　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等待。
　　而发现并没有船只出现在这边河流之上的时候，他开始寻找和自己一起被飘到这里的船只。
　　它沉在了河底，而且底端还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在这里的部落的帮助下，白狼用绳索将这个船只脱离了水底，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就无所知晓了。
　　这个船只是用一颗很是粗壮需要两人合抱的树木制作而成，但是眼下，这船只的旁边却有一个长长的裂痕，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裂痕，就决定了这艘曾经能够跨越江河的船只，现在已经无法在水面上呆太长的时间了。
　　而修补它？
　　白狼并不是工坊里的人，但是他也决定试一试。
　　他在船只的裂缝里塞过干草，削过的木头，混合着石头的粘土。
　　这些东西或许可以暂时让船只无法进水，但是时间一长，不管是木头还是泥土，都无法阻挡水的进入。
　　或许工坊里面有办法，但是在这片土地上也没有合适的工具，没有那些亮闪闪的铜，也没有专门的木匠工具，甚至连陶片都没有，加工木头全靠原始的石头和火，自然没有办法做出合适的东西了。
　　所以用木头修补的话，总是无法加工出合适的木头来，而且船只破损边缘处也大都薄脆，感觉用力一些都会折断打破，实在难以长久。
　　而粘土混合着石头看似可以修补裂缝，但是粘土下河以后就会因为河水的冲击而逐渐散开，只怕到不了河水的中央，这艘船就会因此而下沉。
　　白狼并不鲁莽，毕竟能够驾船航行打鱼的人，最重要的并不是勇敢和力气，而是细心和仔细——毕竟他们的危险并不在于野兽，而是莫测的自然和自己的作死。
　　所以他显然并没有抱着“先航行再打算”“一边划船一边舀水”“能划到哪里就到哪里”如此这些想法，而是认真的思考起了自己的回家之路。
　　如果一块石器破损以后，大家会想着重新打磨。
　　但是如果石器怎么也无法打磨了呢？
　　那么思维正常的人会选择一块新石头，重新制作石器。
　　白狼将目光从河面上收回，看向了身后的树林里，虽然是靠近河边的岩石上，不过因为少有砍伐，所以树木也都长的很是高大，有些树木是几个人拉着手才能合抱的。
　　他挠了挠头。


第三百八十五章 胡思乱想
　　造船。
　　船只可以漂行于河流之上，极其神秘，也因此，船只的制作就让山谷里面的很多人为之好奇。
　　不过船只建造的地方也很是神秘，甚至远离着工坊，很多人包括白狼，都没有亲眼见识过一棵树是怎么被制作成船只的。
　　而在技术之外，更让白狼踟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早期人类的交流，必然带来技术和文化的扩散，这不是什么坏事，而是能够加速各个文明成型的好事。
　　但是对于罗琦来说，如果她将所有的技术都传播出去的话，或许各个部落都会感激她，但是随之他们会选择在自己的部落继续定居。
　　到那时候，罗琦周围的部落继续成长，而自己所在的地方却没有壮大，那么就算拥有对方的尊敬，那么也不过是一个“周天子”罢了，等着看春秋到战国吗？
　　就算为了自己的安全，罗琦也是需要尽力让山谷成为这片土地上独一无二的地方，不管是经济，文化，财富还是人口，都要稳稳的碾压周围。
　　所以，她在很早以前，就有意识的限制传播技术了。
　　在别的人看来，她折腾出来的这点子东西实在寒酸的紧，而且因为天天被看到的缘故，想要被长久的保密，实在也很是困难，但是罗琦要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只要有个三五年的时间，她就能确保山谷的发展走入正规，那时候山谷的人口就会膨胀到一个周围的小部落为之绝望的数字，而就算他们可以拥有捕鱼或者别的技术，罗琦也坐拥青铜和食盐两大利器，到时候自然巍然不动。
　　是的，没错。
　　白狼作为能够出航打渔的精选人员，自然被罗琦三令五申过保密技术的重要性。
　　当时罗琦给出的说法是，女神当初被这里的人所伤害，所以那些不够尊敬女神的人，是不能领受神恩，不能用这些女神的技术的。
　　而如果违背了女神的意思，将这些东西私下传授到外面，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女神的怒火和死后坠入地狱的惩罚。
　　所以他们就连捕鱼，都尽量避免在外人很近的时候撒网的。
　　不过如果有聪明的人，那么或许会提出这样的疑问：“我一样信仰女神啊，为什么就不能学习这样的技术呢？”
　　那么罗琦就会质疑他信仰的忠诚有没有达到女神的标准，然后质问他连按照女神的指示居住在山谷都做不到，又怎么说是对待女神忠诚呢？
　　这样一套完整的逻辑大招使下来，最起码在眼下，是没有人可以提出异议的。
　　白狼当然无所发现这样的逻辑漏洞，所以他一直是很认真的执行下去的。
　　而现在，就有了一个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该怎么制作这艘船？
　　从保密的角度。
　　要知道，他现在孤身一人，流落在这里，只能依靠这里的部落，而如果他们能够帮助他，那么无疑会让工作更加轻松一些，而就算他不要对方的帮助，自己完成这样的工作，那么显然这样耗日持久的工作是无法瞒住别人的，那么他不就是泄露了山谷里的技术吗？——虽然他自己对于船只和竹筏的制作也很懵懂。
　　“女神啊，我该怎么办？”自从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他就时时刻刻的朝着那一位伟大的存在祈祷，不过显然他从来没有一次得到过回应。
　　而如今陷入这两难之地的时候，这更让他的心情糟糕了很多。
　　甚至，有的时候，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要不然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被扔到这里？”他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驱逐，这不是什么陌生的字眼。
　　在自然界里，那些有害族群的动物，会被它们的族群所驱赶，又或者是那些失败者，会被胜利者所驱赶，就像是那些前狼王，一般都会被新的狼王赶跑一样。
　　而换作人类的部落，这样的事情更为常见，那些孱弱的婴儿，那些迟迈的老人，那些有害于部落的青年男女，很多时候也会迎来这样的抛弃或者惩罚。而白狼绝望的发现，自己也和被遗弃了一模一样，要不然女神是无所不能的，为什么将自己送到了这边的河岸上呢？
　　他开始思考，思考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亵渎女神的事情。
　　诚然，有时候，基于某些阴暗且不可说的目的，他确实也好奇女神是不是和部落里的女人一样温暖，但是天可怜见的，他只是随便想想，从来不敢认真的。
　　那也许是他经常嘲笑那些新来的人什么都不会？
　　或许是他有时候太过骄傲？
　　是他晚上祈祷的时候总是想着快点吃饭？
　　又或者是他某些时候也暗暗责怪过女神和女神使者？
　　啊，女神在上！
　　白狼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居然犯过这么多的错误，不过他一边祈祷着赎罪原谅，一边又有些奇怪，因为女神使者说过，女神是慈悲宽容的神灵，是愿意原谅他们的。
　　既然攻击过石洞人的大河人和山谷人都可以安然的呆在山谷里，又怎么轮得到他被驱逐到这片陌生的土地呢？
　　他在痛苦和迷茫之中疑惑。
　　大约是日思夜想的缘故，他隐隐约约咂摸出一点自己的道理来：
　　“不能把女神的东西给那些不信的人，那，那要是这里的人都信了女神呢？”
　　这个想法让他兴奋起来。
　　他越想越是这样。
　　并且还想起了女神使者的来历：她是因为想要传播女神的信条，让更多的人信仰女神，才从那美丽富饶的家乡来到这里的，并且还带来了各种珍贵的技术。
　　那么，我现在也是这样吗？
　　白狼猛然间发现了自己和罗琦之间的相同之处，巨大的喜悦抓紧了他的心灵。
　　女神使者说过，假使让两个迷途的羔羊回转到母亲的身边，这是善行，而让女神的孩子重新回归女神的怀抱，这是可以赎罪并且死后归于天国的无上善行啊。
　　而白狼现在，身边有的是一片空白的迷途羔羊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这是一道数学题
　　“好感度的增幅不正常。”罗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整理一下自己的好感度列表。
　　不过对于如今的她来说，想要完全弄清楚列表上的那些人物，也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而且列表上动不动就会增加一点人口，这可能是远方的部落和更远方的人**流的时候，将她的事迹传扬出去，这才得到了更多的信徒。
　　“但是不应该一下子增加这么多的人。”罗琦望着新增加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单，摸了摸下巴。
　　按照常理来推算，如果一下子增加了几十口人的好感度，那么显然不应该是两个部落的零星交流，而是应该是有人专程而且长时间前往一个新部落去传教。
　　但是因为山谷现在处于开拓阶段，罗琦连现在已经熟悉的部落也还没有一网打尽，哪里有时间精力开拓新地图？
　　“所以？”
　　“难道那个失踪人口飘到了陌生部落？”
　　罗琦思考以后，觉得这才是最大的可能。
　　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弄清楚他到底流落到了哪里？
　　“想要看他流落到了哪里，我们其实也是可以推理一下的。”对于很多玩家们来说，从细微或者说全然没有逻辑的地方查找出蛛丝马迹，这才是她们的生存技巧。
　　“我们有什么方向或者说证据吗？”
　　“当然有了，最关键的就是好感度。”
　　“好感度？”
　　“任何一个人经历过那样的惊险甚至于惊吓，不可能在情绪上没有波动，对于常人来说他们可能归结于运气或者是老天爷，但是如果是信仰女神的人呢？他们害怕的时候祈祷，恐惧的时候祈求安全，迷失方向的时候希望指引，在失望绝望的时候也难免有所怨恨，而这些，都会引起好感度的波折。”
　　“这又能说明什么啊？好感度大起大落又怎么样，我们难道还能通过他的好感度知道他现在在哪个方向哪个部落？”
　　“好感度虽然不能提供方向，但是你们想一想，如果一个人在差点死亡的时候却又得救，他会怎么样？”
　　“高兴？”
　　“是的，或者可以说说狂喜，而显然他们也会归结于宗教而更加感激，那么他这个时候的好感度应该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提升。”
　　“那又怎么样？”
　　“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到他获救的具体时间了，而有了时间，再加上船只的航行速度，水流的速度带来的阻力或者推力，各个航行的方向，然后，这就是一道数学题。”
　　在罗琦小学的时候，就经常需要面对着诸如水池里面一个水管放水一个水管排水这样的问题，而计算航行的速度，航行的距离，也是数学题里的一个长盛不衰的经典题型。
　　而更有幸的是，因为那天晚上猫头鹰曾经出去寻找过，所以对于河流的流速还有一个大概的推知，不过因为船只航行的方向可以是四面八方任何一个地方，所以推出的结果是一个很大的区域，在草草画出的地图上，这是一个不规则的圈。
　　“这样看来，他从遇险到获救，这样的时间不算长。”罗琦提取出白狼的个人好感度值，从中可以看到他在晚上之前还好，等到了夜晚的时候情绪就开始波动，连带着好感度也有轻微的波动，大约晚上十点的时候波动的幅度变大，而到了晚上凌晨一点钟以后，好感度则有一个明显的下降趋势，三点钟的时候达到了这段时间的最低值，之后就没有变化。
　　直到第二天早上**点的时候，好感值猛然飙升，一下子超出以往的好感值，可以想见那时候他是多么的欣喜若狂，而接下来的好几天内，虽然好感值偶尔有所变化下跌，但是也是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准之上。
　　而这个时间说句实话，并不算长，毕竟现在的船只都是手动划船，而且因为比较原始，所以航行的速度其实并不算快，就算是顺流而下，那么也没有超出山谷所知晓的部落的范围。
　　而白狼只要多走一会儿，那么就有很大的概率碰上别人，到达那些信仰女神的部落，而显然，他并没有，而是应该到达了另外一个全新的完全没有听说过女神的部落。
　　而如果让他完美的避开沿途的部落和人口，并且独身一人的到达新的地方，找到一个完全陌生的部落落脚的话，从理论上说也不是全然不可能，但是概率确实比较低。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是他并没有在这边的河岸获救，而是跑到了这里。”罗琦在地上画了一个草图，现在在表示大河对面的河岸边上重重的画了一笔。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天各个部落的搜寻都没有动静。
　　大河的水流远比北方的大湖要来的湍急，有些地方更是浪打浪，所以为了安全，罗琦一直让他们在离着河岸不算太远的地方捕鱼的，连大河中心都少去，何况是那边的河岸呢？实话说，到现在都还没人去过。
　　不过得到这个可能的结果以后，猫头鹰就飞过了大河，不过显然白狼也并不在对面的那个部落里。
　　“考虑到当时河水湍急，方向不明，所以他很可能飘到了对面的别的部落去了。”这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在那个时候，要想保持直线航行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要想在茫茫野外寻找一个部落，总归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但是对于猫头鹰来说，总是要轻松一些的。
　　而花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猫头鹰才总算在一个靠近河岸的部落，发现了那个不算陌生的身影。
　　而得到消息的罗琦，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毕竟对于她来说，一个培养了很久的人手失踪不见，也是一个相当大的损失。
　　而她一方面需要寻找人，一方面又要从技术上防范此类事情的继续发生。
　　而要想避免这样事情再次发生，那么一个问题就摆放在了面前：
　　如何在天气不好的情况下辨别方向呢？


第三百八十七章 文明的灯塔
　　指南针？
　　这是很多人脑袋里面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然而，然而。
　　“连块磁铁都没有，哪来的指南针啊！”罗琦抱着脑袋。
　　现在对各部落的资源探访进入了一个更加细致的阶段，但是还不到了如指掌的地步，新发现的植物和别的资源是否可以大规模利用，也还是在尝试的阶段，不过就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磁铁矿的痕迹。
　　罗琦穿越前虽然和物理已经相别久矣，但是还是知晓指南针的应用原理的，而没有合适的原材料，那就只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按照你的说法，他们距离岸边其实也不算太远，主要是风雨天气有雾气迷失方向，那可不可以做一个望远镜呢？”有人如此提议。
　　望远镜？
　　“从材料上来说，主要就是镜片比较难弄，不过河边到处都是沙子，你烧一烧，应该能烧出玻璃来吧？”
　　“玻璃？大姐你知道要烧出无色的玻璃有多么难吗？就是烧出来了，你怎么才能弄成合适的镜片？”这个提议一出来，立刻淹没在一堆的反对声之中。
　　罗琦自己也不看好：“玻璃的用途虽然比较广，不过那是在经济比较富裕的情况下烧烧，现在吃饭都没有完全解决呢，再弄出人力来折腾这种事，太浪费。”
　　“就是啊，玻璃是一天能烧出来的吗？现在连碗都是没釉的呢！”
　　“那玻璃也不是一无是处啊。”被大家一致反对，提议者也忍不住了：“你就是用来做窗户也好，实在不行，你弄个大大的玻璃出来，这不就是神迹吗？”
　　越说越是兴奋：“古代不都是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吗？越大越好，越古怪越好，特别是宗教，你里面不弄点亮闪闪的东西吗？”
　　奇观误国啊姑娘，罗琦连现在的神庙都只能建立袖珍玲珑版的。
　　“那也可以做货币啊！”大约是认为玻璃这个注意实在是太棒了，提议者坚决不愿意放弃：“你想想，以后肯定要有私有制，你要是弄堆贝壳当货币，那肯定是不行的，对吧？现在都住在河边，手一伸那就是满坑满谷的贝壳，那不得通货膨胀了啊？还是弄玻璃珠子当货币的好，亮闪闪的谁不喜欢啊，还比挖坑找金银矿来的安全你说是不是？”
　　论坛上一片寂静，提议的姑娘有些不知所措：“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不，你说的有些道理。”
　　玻璃珠不会磨损，质地也算坚硬，而且美观可以作为饰物，完全可以和黄金这样的贵金属一样充当货币。
　　不过问题还是有的，比如：
　　“玻璃到底是用沙子烧出来的，只要有心人偷学，那么伪币防不胜防啊。”
　　比如：
　　“玻璃珠哪里是那么好烧的，成本太高的话还不如用别的东西替代呢，纸币也很好啊。”
　　又比如：
　　“这是今天第三次歪楼了啊！！！大姐们咱们不是要讨论辨别方向的问题吗？”
　　“问题就在于这个问题有些难啊，你又没有太阳月亮星星作为指标，又看不到两岸方向，风雨之中河水的流向都可能发生改变，而你连指南针都没有，你告诉我你要分清楚方向，靠什么？”
　　“不不不，我有一点思路了，你们说，要是船上的人分不清楚方向，那岸上的人总能知道方向吧？”
　　“你的意思是？”
　　“意思很简单，毕竟风雨天气还是少数情况，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的，比如我们可以在岸上的高地上生一堆火。”
　　罗琦下意识的看向远方，若有所悟：“灯塔？”
　　罗琦仿佛记得某些上写的，为了给夜里航行的船只辨别方向，或者让他们避开岩石，在很多的海边区域都会有灯塔。
　　既然是灯塔，那么一定要高一些，这样灯火才能传的远，叫人能够看见，就算没有时间和能力建造高塔的话，大河边上有不少岩石山，选择一个在上面生起火来，也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不过我们说的是风雨交加的时候哎，那时候也能生火？”
　　但凡是在这里生活过的人，那么就永远避不开生火这个话题，从原始的转木取火到火石打火，无一不是需要环境和燃料尽量的干燥，这样才方便燃烧，要是有天气阴雨连绵，那么为了防止难以生火的情况出现，甚至需要有专人看守着火种，以免熄掉。
　　而在风雨之中生火，先不说会不会被雨水打湿，光是生火，那都能够让一个熟练此事的老人崩溃吧？
　　“建一个房子吧，简陋一点没关系，能生火就行，怎么说也是人比较精贵吧？”
　　“对对对，还有要弄一个灯笼出来，每个船头挂上一个，要不他们自己也容易失散。”
　　“好吧，这个问题算是得到了初步的解决办法了。”在没有指南针的时代里，这已经是大家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技术需要摸索，而各种矿石也需要时间和人手，才能在茫茫大地上一一寻找，就是罗琦穿越前的年代里，不是也经常有专业人士天南海北的寻找石油和别的矿产资源吗？
　　以当时的人口密度和技术发展，尚且不能发现所有的资源分布，何况是眼下这点人手，面对的又是一片野蛮原始的大陆呢？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啊。”罗琦也有好几次翻过激进冒失的错误，当然更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能等的，比如：
　　“说实话，我们是时候给所有的船都加上帆了！”
　　罗琦在竹简上画上几条：“还有，我们的纸张制作，也要到了关键的时候”
　　“另外就是找到了几种新的类似于麻的植物，也需要一一验证”
　　“另外就是也已经收集了一部分的硝，具体的应用范围是？”
　　随着山谷越发壮大，需要面对的紧急事情或者说关系存亡的事情虽然变少，但是别的事情可要多多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看远方
　　竹子最适合生长在温暖潮湿的地方，不过眼下每次到了冬天，总是免不了大雪纷飞，河水冻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片土地并不是特别的适合竹子生长。
　　所以自从穿越以来，罗琦只在石洞部落附近看到一片竹林，别的地方就没有见到竹子的身影。
　　而竹子的用处显然非常广泛，不管是作为竹筏，作为扁担，或者是书写文字的竹简，装水的竹筒，都是很好的，而且竹子生长出来也非常快速，相比于一棵树木最少十年的成材期，竹笋从长成竹子的时间要短的多。
　　但是栽种竹子依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罗琦尝试过很多次，多次让人从北方石洞部落那里带来竹子，想要栽种到这里，不过路途不算太近，所以栽种不算困难，到现在也只是瘦瘦弱弱的十几颗竹子成功成活。
　　罗琦之所以想要栽种竹子，也是因为竹子的应用太广，如果每次都要从石洞部落那里运送，那么显然太过耗费时间和人力了。
　　在准备搬入山谷的时候，罗琦已经考虑过这种情况，所以很多东西都在尝试着别的材料，就比如原本常见的竹筏，眼下已经大都变成了用整颗原木制作而成的木船了。
　　虽然比起竹筏的制作来，木船需要的工艺似乎更多，而且制作的周期也更长一些，但是好处也不是没有，一是大河的河水湍急，竹筏更不安全，另外一个则是捕鱼的时候，船舱可以是天然的容器，而竹筏则做不到这一点，只能另外设置容器或者捕捞一网就来回与河岸之间，耗费人力。
　　后世里，船只可以使用钢材或者别的材料，而这里，只能从自然中选择，而落后的木头加工技术，显然也做不到将几块木板拼接成船，而只能用整颗木头来制作船只。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锋利的青铜工具，也能更有效率的加工木头，使其光滑，但是他们制作船只，最常见的方法，依然是烧。
　　是的，那些粗壮的木头，不使用工具凿出来的，而是用烧出来的。
　　当然，烧也有烧的方法，首先是要用粘土将不需要烧的地方遮掩起来，这样烧的时候就不会烧到，然后在木头上放上燃烧着的木炭。
　　木炭燃烧起来温度高，持久，但是却又不会燃起熊熊大火，可以说是效率和安全的典范了。
　　而等到木炭烧掉一些木头，就需要用青铜工具将炭化的地方都给去除掉，然后再烧下面一层。如此一来，虽然花费的时间不短，但是一个人是可以顾及好几颗木头的，所以效率上也不算低。
　　而为了方便船只下水，所以都是在靠近河滩的地方进行造船，在距离大河的那一段路途之中，还给用厚厚的河泥涂了一层，也是为了减少船只和地面的摩擦力。
　　船帆制作也不算困难，需要的无非是木头，绳索，还有一大块帆布。
　　帆布虽然眼下没有，不过还是可以用别的东西来代替，兽皮或者布料都是可以的，鱼皮就太薄了，不适合——很容易被风吹破的。
　　不过兽皮和白背草——为了达到效果，白背草还得缝好几层——也不是那么多的，而从资源的角度来说，也还有别的替代品，就比如藤条布。
　　将藤条浸泡晒干，从中提取出长纤维来，依次制作出来的布料质地粗糙，简直像是一个扎人的席子，无法作为衣物来使用，但是如果是用来作为船帆，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有了船帆以后，船只就可以航行的更快，有些时候甚至是不需要用浆滑行的。现在山谷人大都在大河近岸的地方航行捕鱼，而这样的船帆并不意味着没有了作用。
　　“一是为了接白狼回来。”
　　“二也是为了去往更远的地方。”
　　罗琦虽然在山谷内拥有很高的权威，但是遇到事情的时候也需要征求大家的意见，当然这里的大家自然不可能是山谷里的全部人，而是管理人员，有些机密会议，更是只有她最信任的人才能参加。
　　而和山谷里一般人想象的不同，女神使者的话并没有那么神圣无暇，尤其是很多石洞部落的老人，他们尊敬爱戴女神使者，很多时候他们觉得女神使者不能更聪慧了，但是也有一些时候，他们却觉得她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在很多人看来，眼下的山谷已经是他们从未想象过的庞大，而还有各个部落的人源源不断的来到这里，甚至有时候他们还会觉得来的人未免多了一些。
　　而现在，还有必要去那些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部落吗？
　　相反，不少人从私心里觉得，山谷里的人现在就已经够多了，他们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的得到了眼前的一切，也准备享受一下山谷里面富足温暖的冬天，但是将陌生的人拉入这里，和他们分享一切？
　　人心本私。
　　何况就算不带外人回来，只是单纯的交换物资的话，那也是不需要的。
　　他们有陶器，锋利的铜刀，还有美丽的衣服，他们有各种别的部落想也想不到的好东西，住的也是女神恩赐他们的土地，而那些部落有什么，他们闭着眼睛都能知晓，无非是一群露着屁股的人，手里不是石头就是木头，他们有什么值得交换的东西吗？
　　罗琦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里隐约有些发烫。
　　其实在知道白狼在对面河岸的时候，罗琦的第一反应是羞愧和自责。她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日子过的太好了一些，居然对于不算遥远的地方，甚至说就在眼皮子底下的地方，都失去了探索进取之心。
　　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减少外出可以理解。
　　而对于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部落来说，光着摇篮里面的那点东西，简直可以说是自取灭亡。


第三百八十九章 地图开疆
　　罗琦当初看过这样一个故事。
　　话说当初有一个国君，国力强盛，想要攻打旁边的小国，然后有人来阻止劝谏，劝谏者问国君：“加入有一个人，有着一架华美漂亮的马车，那么他会抢邻居家那个又破又小的坏车吗？”
　　国君固然说不会。
　　劝诫者就说啊，您现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啊，您的国家宽阔强盛，而那个国家土地贫瘠人口稀少，您要攻打占领，就像是富有的人放弃自己的华美马车不要，而去抢夺别人的破马车啊。
　　国君听了这番劝谏，终于停止了攻打的念头。
　　眼下的山谷充其量来说，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小村庄，不过也已经展现出了对于别的部落压倒性的实力和技术差距。
　　对于生活在山谷里的很多人来说，他们就是拥有华美马车的人，当然对于破落邻居看不上眼，更看不上邻居家的破马车。
　　不是吗？
　　对于土地的争夺是因为需要耕耘和资源，而现在的田地如此广阔，可以耕耘的土地到处都是，哪里需要眼巴巴的跑那么远？
　　至于人口嘛，每次新人口加入进来，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和学习，而这中间还要给他们提供食物，帮助他们一起建造房屋，虽然没有人多说什么，但是每次有人来到山谷的时候，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现有居住者的负担。
　　既然山谷里面已经有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那么外面的世界，自然也就很难提得起他们的兴趣了。
　　当然，这中间也有罗琦的一部分原因。
　　以前部落交流，都是因为追逐猎物，一不小心跑到了别的部落的地盘，而现在要么是在地里挖土，要么是在大河里打鱼，对外面的交流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所以大多数人和外界的交流，反而是变少了。
　　交流变少，那么就进一步的封闭，所以对于罗琦的提议，赞成的人真的不算多。
　　事实上，那些不赞成也不反对的人，也大都是看在罗琦的威望上才没有反对，但是因为看不到好处，所以他们也无法赞成。
　　而罗琦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方面是因为自己那坑爹的任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山谷的将来而考虑。
　　罗琦自然相信，只要她在一天，那么山谷的优势就会保持一天，但是她到底是会离开的，而眼下的各种关键技术的门槛并不高，比如捕鱼，只要他们学会了织网和绑小石头，那么接下来就足够用经验来摸索到正确的捕鱼技巧了，而青铜虽然门槛更高，但是普通的红铜，确实可以用矿石轻松的炼出来的。
　　或许几十年内，山谷诚然可以保持优势，但是随着技术的扩散，那么山谷的优势是会逐渐缩小的。
　　而更要命的永远是妄自尊大和固步自封。
　　而山谷现在远远还没有达到固步自封的资本呢。
　　别看山谷现在的人数不少，但是别的部落倘若得到了青铜和捕鱼或者别的东西之后，短期内人口想要超过山谷也不用多麻烦，只要一个个的去征伐别的部落就可以了，然后再吸收其为战士，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壮大，草原游牧民族的兴盛往往就是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之中成长起来的。
　　小部落被合并成大部落，地盘逐步扩大，最终才会成为国家的雏形。
　　罗穿越前的时空里，竹简上记载的妇好四处征战，想来也是开拓疆土，征服四方，最后使其成为“自古以来”的国土，要不然，九百多万的国土，显然不是凭空得来的。
　　罗并不能凭空变出来一个国家，就算她在这里呆上一百年，因为这里落后的条件和稀少的人口，能够收拢的地方也绝对不会太多，但是她走了以后，只要山谷的人始终保持着探索之心，保持着对于未知的探求，那么疆土就会逐渐扩大，人口繁多，最终成国。
　　并不是罗对于将山谷营造成一个国家有什么偏好，而是历史告诉了我们，虽然很多发达的古代文明最后也免不了消亡在历史长河之中，但是能够延续下来的必然不会是弱小且封闭的国家。
　　如果沾沾自喜且固步自封，那么只会成为新生文明的垫脚石，如果罗不愿意山谷人有朝一日成为别的部落的奴隶，因为一场战争就灭族，或者因为几件沾了天花的衣服而消失在这片土地上，那么就需要提前准备了。
　　不过这些东西，对于面前的这些人来说，理解起来就太过困难了。
　　罗给出的方法也很简单，一是早就用烂的女神论，毕竟当初罗就已经说过了，信仰女神的人越多，女神越是喜悦。第二个则是减轻干活，如果人口越来越多的话，那么后来的人就会陆续的从事眼下那些沉重枯燥的累活，那么山谷里现在的人不是变得更加轻松了吗？
　　这样劝说之下，总算也争取到了他们的同意。
　　罗知道他们的担心和不解，但是这并不会让她停止。
　　换而言之，山谷里面现在几百号人，再也不是从前石洞部落里那大猫三五只的情况，罗也用不着像是眼珠子那样守住他们每一个人，换而言之，就算派出去的人遭遇危险，那么对于山谷的影响也不算太大。
　　所以在罗的鼓舞下，三艘挂着船帆的木船开始了航行，船上带着食物，他们将会前往大河的另一端，前去寻找流落在外的白狼。
　　而除此之外，他们还会进一步的探索那片未知的土地，在船舱里面装着陶器，制作成饰物模样的青铜珠子，蜂蜜和食盐等礼物，他们将会和那些陌生土地上的人往来贸易或者单方面赠予，依次来建立亲密的伙伴关系。
　　而除此之外，弄清楚这片土地上的势力分布，矿产资源和植物，显然也是他们的任务之一。
　　世界这么大，大河这么光，是时候出去浪一浪了。


第三百九十章 不学则殆
　　船只不但可以容纳人，还可以担负货物的运输，相比于车马，因为船只不用休息更不用吃草，当然更为高效。
　　而船舱里面储备的东西，也自然一分为二，有些是作为外交的礼物，有些则是内部的消耗。而这些远行的人都知道，在船只里面，最为宝贵的东西不是那些陶器食盐，甚至不是携带的食物，而是几根竹筒。
　　这些竹筒外面都用木头仔细的塞住，而且还用防水的鱼皮包裹住了头部，显然是为了让里面的东西不至于被浸泡到水中。
　　没有办法，虽然这种新研制出来的东西很是轻盈，也容易书写，但是随便一个小孩子就能轻松撕开，并且不管是水还是火都能轻松的将它毁掉。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新型的书写材料相比于树叶和竹简，就很容易携带了，只要将它们卷起来，就可以放入竹筒之中，相当缓减了船只的承载压力。
　　但是对于罗琦来说，制作纸张显然不是什么友好的体验。
　　在她原本的设想里面，纸张这种制作周期长的奢侈物，怎么也得成立国家的雏形才会出现。
　　但是竹简不但比她想象中的更为笨拙，而且要命的是，制作竹简需要消耗的劳动力也不小，尤其重要的是，因为这里的竹子还没有栽种成功，所以现在所有的竹子，还都需要从石洞那里运输。
　　加上纸张的制作试验本来就在计划之中，如此一来，等到试验成功，那么取代沉重的竹简，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不过纸张的制作显然也要耗费一番功夫。
　　罗琦原本很希望制造出一种制作周期短的纸张，她选用了几种植物的纤维，煮过几次以后磨碎，再浸泡弄成纤维浆，放在平坦的石头上摊开，下面用火烤，但是这样匆忙制作的纸张质地极其粗糙，不比竹简容易书写，而且就像是罗琦穿越前所经常在那些老房子上看到的剥落墙皮一样难以弯曲。
　　要知道竹简好歹还能卷起来呢，而且竹简也不容易被水泡坏，就是火烧起来也能坚持一段时间呢，综合考虑之下，这种像是墙皮一样的粗糙厚重的纸张就被淘汰了，而罗琦选择了十几种乱七八糟的植物，有藤条，有嫩竹子，有青色的树皮，然后把这些植物放到小池塘里面沤泡，准备依次来作为真正的纸张的原材料。
　　相比于食盐和金属冶炼这种敏感的技术，造纸的技术却并不难以得到，而且也谈不上犯忌，所以罗琦很快就从玩家们那里得到了几十种的造纸的方法，从中选择了最为容易试行的一种。
　　如今经过几个月的时间，纸张终于被制作出来，如同麻布一样的纸张表面上随处可以看到短小的纤维，而纸张表面也厚薄不均，很是粗糙，这种纸，如果在罗琦的时空里，就算是作为祭奠的黄纸也是过了时的。
　　但是这依然是纸张啊。
　　这种粗糙的，脆弱的，但同时也是所有材料里面最容易书写和运输的材料，是人类历史上最为重要的发明之一。
　　而罗琦制作出来的纸张，显然也不止有那些远航的人可以用来记录环境和矿产，同样会被运用到生活之中。
　　尤其是那些曾经被记录在树叶，树皮和竹简上的各种资料和档案，现在都需要重新抄写。
　　其实这份工作罗琦自己就可以单独完成。毕竟穿越前也有十几年整天埋首在书山题海之中，只是重新抄写一遍，对于她来说，只是小意思罢了。
　　但是，罗琦认为抄写这种能够加强记忆能力，又能提高书写熟练度的工作，显然更适合这些学习文字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的年轻人。
　　所以山谷里面但凡是文字学的好的人，都落入了这课后作业里。
　　在刚开始的时候，一些人还并对这额外的工作而忧心。
　　他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以后，还有大把的时光，在夜晚里除了造人和听故事唱歌以外，和一伙同伴一起做些抄写的工作，也不算是繁重。
　　更何况，新出来的纸张是如此轻薄，而用鸟毛笔书写的时候，简直像是蝴蝶在花丛中飞舞一样，让书写也变得如此的优美。
　　但是直到加入正式的工作之中，他们才再一次的体会到当初刚学习文字时被支配的恐惧。
　　“错字！”
　　“又是一个错字！”
　　“对着抄你都能写错？”
　　“你倒是没抄错字，但是你活活的给漏了一整行你都没发现？！”
　　“你这是字？你上辈子该不会是学医的吧？”
　　虽然罗琦一直致力于塑造一个威严而又温和的公众形象，一个令人信服和尊敬的领导，但是看着这些低级错误在一步步的杀死好不容易制作出来的纸张，就算是她，也终于忍不住抓狂了，甚至开始说一些原始人根本不懂的吐槽。
　　这倒也不能完全怪这些人，毕竟大家每天主要负责的都是一些具体工作，并不需要大量的书写，而很多人都知道，就算你每天，要是不动手写字的话，那么往往也会落到提笔忘字的地步，那些低级错误也是没有书写经验的人经常所犯的罢了。
　　但是纸张宝贵，罗琦不得不从中挑选出两个错误最少的人，并且将抄写工作都委以重任，当然，任务加重，还是可以得到物质上的奖励的，罗琦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他们再去神殿门口的办事处的时候，就会发现两张已经变得更加麻木而暴躁的脸，而暴躁的缘由往往是因为他们正在抄写的工作上：
　　“笨蛋，你又写错了一个字！”


第三百九十一章 知识决定命运
　　文字的学习，和种田打猎一样，都是熟能生巧，不用则退。
　　刚开始学文字的时候，总是最困难的，因为他们不清楚任何的规律和方法，只能用自己的脑子来记住这样的模糊的线条，抽象的图形。
　　而学习的越多，那么学习的速度就会加快，就像罗琦穿越前，最羡慕的就是那些一天可以背一百甚至更多单词的英语大神们，而她自己就怎么也做不到。
　　不过经过这一次，罗琦也感觉到了山谷内很多人的懈怠，大约是她很久没有考察他们知识的原因，也因为他们本来的学习功底就不怎么踏实，所以很多人写字真的是错的各种离谱，写错笔画还不算什么，更多的还是南辕北辙，或者写出完全不存在的字。
　　有几个人倒是还行，不过大多是那些经常外出的人好一些，因为他们总是要写信或者做记录，而在山谷内的反而差不少，除了专门做登记之类的工作的。
　　罗琦虽然不要他们来糟蹋纸张，但是认为文化知识在未来还是大有用处的，好不容易教出来的人不能白白的废掉，于是叫他们这些天多复习学过的文字数字，以后还会定期检查。
　　这就让不少人体会到当初被考试支配的恐怖了。
　　但是眼下最为学习忧心的，还是要数正在学校里面学习的学生。
　　说是学校，其实并没有固定的场所。
　　有些时候是在神殿前面的广场，天气热的时候就在旁边的树林里，下雨天则到山洞里面——一般的房屋太小无法容纳这么多人。
　　而学生的来源则更为复杂，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日学生，一部分是夜学生，就是罗琦穿越前曾经见过的一般学校和夜校。
　　一般学校，因为是白天上课，所以不可能让成年的劳动力来，而那些小孩子，但凡是到了一定的年龄——不会哭闹会听话的，又还没有到参加大河集会的标准的，不管是男孩女孩，不管是哪个部落的，不管是在山谷里面住了多久，都必须要来这里上课学习。
　　上课的时间是从早饭后开始，一直到午饭后结束，下午这些孩子则需要前往不同的地方进行工农实习，简称干活。
　　因为这里来的有年纪十几岁的也有五六岁的，而每一个人的知识程度也不一样，所以又分为好几个班，分别来教导。
　　而教师一般只有一个，那就是罗琦，也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是需要干活的，尤其是那些知识储备，可以担任教师的，更是山谷内的精英人员，往往担任要职。
　　孩子们的进度不一样，所以罗琦需要不停的在几个小班里面转悠，这边说上二十分钟，这里指点一会儿，没有一刻闲工夫。
　　不过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他们的学习都还是很初级的阶段，也就是多读，多背，多写，多练就可以解决的。
　　不过他们使用的可不是纸张和羽毛笔。
　　甚至不是树叶和树皮，毕竟不管是收集干燥厚实的树叶，还是将树皮加工到适合书写的状态，也都需要耗费人力。不管是炭笔还是墨水，制作起来更不省心。
　　而更重要的则是，这些孩子们因为需要多加练习的缘故，所以需要大量的书写，不管是哪一种材料，换下来的数额都非常巨大——对现在的山谷来说。
　　所以他们有了一种更为原始的书写工具——树棍和沙盘。
　　大河带来很多资源，不光是河里的鱼，河岸边上的资源也不容小觑。
　　可以食用或者药用乃至于驱蚊的各种水草，可以作为食物等各种贝类和龟类，这些显然并不怎么出奇。
　　但是贝类的贝壳，经过煅烧就是很好的石灰，而大河两岸可以轻松找到的沙子，在罗琦穿越前，也是很好的建筑材料。
　　山谷里面的房屋建造工作一日不歇，所以自然储存着大量的建筑材料，河沙也是其中最为常见的一种，用来作为书写材料，既不会浪费资源，也不会浪费人力。
　　当然，遇到一些特殊情况，比如考试，那么他们还是可以幸运的得到一些干燥的树叶作为答题纸的。
　　罗琦穿越前，好歹也在义务教育里面浸泡了十几年，虽然没有怎么当过老师，但是对于猪怎么跑却很有心得。
　　所以这些原始人小孩，就面临了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待遇。
　　不过这里面，文字和数字的考试只占据了一部分。
　　另外一些考试，则并不在纸张和笔墨上进行。
　　就像罗琦之前受到的教育要德智体美劳一样，这里的教育注定了不可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甚至文字和数字只是学习的一个侧面，他们要学习的最主要内容，还是干活，或者说为以后怎么更好的干活而做准备和练习。
　　传统的狩猎并没有被丢掉，而且他们长大后也需要有能够保卫山谷的力量，所以石矛和弓箭的技术不能够被丢下，当然这些是大一些孩子的功课。
　　工坊虽然对于山谷里面的很多人来说，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但是却向这些孩子打开。
　　他们隔三差五的就要被安排到工坊里干活，而且不会局限于一个地方，这既是学习也是干活，工坊的人就是他们的老师，而那些表现出众的孩子，未来将有更多的可能会被留在工坊。
　　农田则是同样值得重视的地方。
　　因为植物并没有被完全驯化，产量现在还是很低的。但是罗琦种植的种类却不少，有些作为主食，有些想要驯化成为蔬菜，还有一些则作为建筑的材料和纺织的材料。
　　各种植物应该怎么种植，何时松土，何时除草，何时灌溉，这里面包含的知识，可一点都不少呢。
　　而且相对于狩猎和捕鱼的危险，在农田里面劳作，虽然单调，却很是安全，就连五六岁的孩子也都可以做一些拔草松土播种之类的工作。
　　这些几岁到十几岁的孩子们所不知晓的则是，他们每天的干活都是一场随堂测验，监督他们干活的人的反馈则如同阶段考试，这些结果都被一一记录下来，作为最后考试的平时分。
　　他们是否聪明？是否努力？是否忠诚？是否强壮？是有灵活的双手还是强健的腿脚？
　　他们适合被安排在什么样的岗位？担当什么样的责任？
　　就将源于这些平时分和最后的考试成绩。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夜校
　　考试，诚然是人类社会上的一个大杀器。
　　可以解决很多的问题，比如公平，比如上升渠道，比如知人善任。
　　在各个部落里面，男人和女人想要拥有更多的权力，那么就需要展现自己的武力或者聪明，为部落带来更多的利益。
　　但是一个部落的人数并不算太多，也就是一个班级的人数，中间还有很多缺少影响力的孩子，所以能干的人想要出头，并不算困难——人们会自动聚集到他或者她的身边。
　　但是眼下的山谷已经有了四五百号人，并且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多，职业和居住地的分割，使得人们不可能认识山谷里的每一个人，也无法知晓他们的才干。
　　而另外一方面，罗琦也知道自私是所有生物得以延续的关键，基因决定了各种生物都会优先将自己的繁衍权放在了首位，就算是构成了固化分工的蜜蜂，雄蜂也会争夺着飞的比同伴更高，这样才有延续自己基因的资本。
　　换一句话，社会化的动物们会爱护族群里的孩子，但是它们会更爱自己的孩子。
　　人类也是如此。
　　在各个部落里面，首领对于自己的孩子都会格外照顾，而她们的孩子，确实比她们姐妹们的孩子更能够存活长大起来。
　　首领的位置，固然存在着有德者居之的传统，但是大多数时候，首领更愿意自己的女儿后辈来接替，甚至，同样的儿女里，首领的偏爱会让其更容易的战胜姐妹兄弟，而不是靠着个人的能力。
　　而山谷的人数之多，也让决策的人无法了解到每一个人，就算是公正的人，在心理和情感上也会更加偏向于自己熟悉的人的。
　　而考试，则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罗琦也知道，任何制度都难免出现漏洞，毕竟那些看着孩子干活的人，也会难免会因为自己的内心的偏向，给喜欢的孩子打高分的，所以这些评价只能当做是日常分，而联系最后的考试分，才能决定这些孩子长大后的去处。
　　劳动也是可以量化的吗？
　　但是在罗琦看来，这就像是评比技术标兵，劳动模范一样，没什么不可能的。
　　文字数字最为熟练的人，会被安排用来计算和登记各种需要的植物产量，人口数字，消耗乃至于各部落的资源等等。
　　在手工技术上有天赋的人，会被安排进工坊。
　　而平衡方向好和善于游泳的人，未来更可能在船上捕鱼。
　　细心踏实的人，则会被安排在农田干活。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初始工作，如果他们工作能干，或者在别的方面展露天赋，那么就会面临更好的生活，还有更多的选择了。
　　早上的课程一般是罗琦亲自教授，而晚上的学习又有所不同了。
　　因为缺乏合适的照明工具，所以大部分劳作，是无法在夜晚进行的，换而言之，大家会拥有相当长的一段休息时间。
　　倘若在以前，各部落的人要么是和喜欢的人哼哼哈嘿，要么是围在火堆那里说说话，或者做点小手工，比如打磨石器，或者给自己磨珠子或者别的东西作为装饰。
　　但是现在，他们变得更忙碌了一些。
　　他们中的不少人，尤其是那些表现突出工作认真的人，都需要来夜校来学习，老师有时候是罗琦，有时候也会有别的人来带班。
　　在山谷的别的地方，辛苦一天的人或许会围着火堆大声说笑，要么高声歌唱，听起来很有诱惑力，但是这些得以在夜校学习的人来说，他们并不羡慕。
　　要知道，这些文字和数字的知识，学会了以后就可以看懂那些写在树皮上的告示，就可以弄懂很多总是困扰着他们的数字问题，更重要的是，如果来上课的是罗琦，女神使者总会有各种新奇的故事，这可比那些老是可以听到的歌要有吸引力太多了。
　　更不用说，他们也知道，但凡是学习的好的人，就可以得到女神使者的赞誉，更有可能成为管理他人的人，也有可能换上更好的工作。
　　而对于罗琦这样挑选人才的方式，大家也并没有什么意见。
　　本来嘛，大家朴素的心思里，当然都很佩服那些能干的人，而能者能够分到更多的食物，享受大家的赞扬，这也是人类社会里面的通行法则，只要遵守了这样的规则，那么大家自然都不会反对。
　　而对于罗琦自己而言，这却是充斥着大量的工作，不止有教学的任务，还有批改作业和考试的责任，再加上综合算出每一个人的综合得分，将他们一一安排在每一个合适的位置上，这不但需要细心还需要耐心，也让罗琦格外怀念当初只需要动动手就可以生成excel表格的日子。
　　这部分工作消耗掉了她很多精力，但是很值得付出，而剩下的时间里，她又要处理山谷里的很多事情，比如奖励和惩罚，比如鼓励大家在夏天的时候多鼓掌，要知道春天很适合孩子出生的，早春天气虽然寒冷，但是细菌不多，而接下来的三个季节里面很是温暖，所以春天出生的孩子更容易长大。
　　另外工坊里面制造出来不少砖头，可以初步的提高一些山谷里面一部分房屋的建筑水平。
　　而天气干燥火热，之前栽种下去的禾苗不少都枯死了，相关的数据都需要记录下来，下次再栽种的话需要提前时间，这样等到现在干热的时节的话，植物就会长大一些，不那么容易被晒死了。
　　猫头鹰也送来了南方大河那边的消息，远航的人们已经找到了白狼，并且和那边的部落有了初步的接触，因为有了白狼的翻译，所以语言不通的双方并没有大打出手，而在赠予了礼物给对方之后，双方也进行了友好的会餐——虽然相隔着十几米远，而且两方人都没有立刻放下自己的武器。
　　这份谨慎，自然由猫头鹰给出了答案：白狼所在的南方部落，正在和别的部落干仗。


第三百九十三章 代理人战争？
　　部落之间的战斗并不罕见，原因有很多。
　　比如为了争夺猎物。
　　比如为了争抢地盘。
　　比如为了抢夺对方的女人。
　　比如只是因为两个心情不好的人打了架。
　　比如只是单纯的不爽。
　　就像是族群中的个体总是会通过打斗来捍卫自己的地位一样，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战斗有时候并不一定需要理智的理由或者利害关系。
　　从这一点来说，以前的大河部落纵然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有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存在着，并且掌握着大河集会这样的关系着各部落未来的利器，在一定程度上也约束了各个部落，让这片土地保持了大体上的和平和稳定。
　　除了少数几个有时代仇恨的部落，这里的部落一般不会随意攻击别的部落，在看到有从别的地方追逐猎物的猎人的时候，还会将他们带回部落安歇，招待食物，而猎人也会将自己的猎物一部分作为答谢。
　　这其中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大河集会，每一个部落里面都有相当一部分人员是来自别的部落的，这样一来，“娘家人”不小心迷路到这里，自然不会遭遇到石器和木头的招待，久而久之，就发展出了这样的相处之道。
　　而这样大规模的部落联姻，并不是主流，大河集会是因为大河部落的强大。而北方大湖那里的部落能够松散的团结起来，则是因为拥有着一致的利益——食盐。
　　在最初，为了争夺石头上的白色美味，各个部落必然存在着抢夺和战斗，但是久而久之，他们就会发现没有一个部落可以完全独吞这里的食盐，而继续战斗下去无止无休只会导致各方部落逐渐消弱最后死亡，于是他们就约定了在离着盐湖不远的地方居住。
　　当然，这样的居住方式存在着很大的缺陷，那就是每一个部落之间的距离过近，狩猎的范围变窄，加上冬天的寒冷大雪，所以这里的人口增长很是缓慢，甚至不得不以同类为食。
　　不过正是因为环境太过恶劣，所以单纯的部落之间反而时常会合作，一起去狩猎那些凶猛但是庞大的猎物。
　　简而言之，罗琦所熟悉的两个地方，大河周围和大湖之北，因为地理和资源的缘故，都处于一种较为稳定且还算和洽的部落关系之中。
　　但是南方，大河往南的地方，却可能更是这个星球上最为常见的状态。
　　部落与相邻部落之间的关系往往算不上友好，不过和远一些的部落往往有着较为亲密的联姻关系，当然，部落之间的通婚往往局限于两三个部落的小圈子之里，而不会像是大河这里的十几个部落来的声势浩大。
　　他们一般也不会选择固定的日子，而是等到春天来了，就将部落里的少年男女赶到别的部落，然后经过一些选择，有些人留下，有些则带着伴侣回来。
　　而和相邻的部落，他们的关系往往并不好，这也是自然的，毕竟双方地盘相近，那么难免都会有一种“对方的苹果比我大”这样的觊觎之心。
　　所以这里的猎人如果追逐猎物到了别的部落的地盘，那么除非是有过接触的友好部落，那么一般是不会得到友善的接待的，反而要担心自己的猎物会不会被对方给夺走，如果两个部落的关系不好的话，那么他甚至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毕竟在这个时空里，没有法律和执法暴力机关的情况下，杀一个敌方部落的人，就像是杀死一头羊一样，不但不会遭受任何的惩罚，也不会面临心理上的不适，甚至还会得到部落中人的赞扬呢。
　　白狼所在的部落的情况也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无非和相邻的部落关系不好，几次三番都有所斗殴，但是大都只是挂彩，并没有伤及到部落的根本。
　　而上一次，那个部落的首领让人埋伏起来，在半路上袭击了这里部落的首领，在首领的胸膛上留下了很长的伤口。
　　而要不是白狼随身携带的草药帮助首领止血，那么或许这里已经换了首领，而争夺首领位置所无可避免的争斗会削弱部落的战斗力，那么再面对对方部落的话，可能只剩下退缩和离开这片土地的路可以走了。
　　不过现在的话，伤口结疤的首领时刻不忘报仇，而对方似乎也并不罢休，只要双方愿意，那么总要有一场战斗的，而这场战斗也不会是以前的小打小闹，很可能要落下几条甚至更多的性命。
　　罗琦收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按照常理来说，将白狼接走，然后船桨一划，那么这里的事情就可以抛到脑后，但是显然，对于接纳了自己的这些人，白狼无法做到一走了之，而那些前去的远航者们，也想着自己记录各个部落和建立友好关系的任务，所以他们商量了几句之后，显然达成了某种共识。
　　而罗琦在得知了南方部落的常态以后，知道只要想要和对方建立关系，那么这样的事情总是会遇到的，避无可避。
　　所以她现在更需要制定出一个合适的计划来，一方面保全在那边的山谷人，一方面也尽量在这两个部落的剑拔弩张之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不过具体的做法，倒是有些让人为难。
　　毕竟派遣而去的人数并不算太多，而且贸然加入战斗只会增加无故的损耗。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怎么才能将这场战斗利用起来，成为山谷在这片陌生土地建立声望的踏脚石呢？
　　罗琦从过往的历史书上找经验。
　　那么是应该想方设法制止两个部落的战斗呢？
　　还是应该提供技术或者别的方法，帮助白狼所在的部落打退敌人？
　　是将自己建立于一个超然的无公害位置？
　　还是干脆下场，扶持代理人打下一片江山？
　　或者干脆坐山观虎斗，等双方大的差不多了，都是伤痕累累变得虚弱的时候，再上去召唤这些女神的迷途羔羊？
　　但是有时候，计划是没有变化来的更快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行动总比计划快
　　在穿越前，罗琦并不是一个谨慎到小心的人，甚至有时候简直心大到令人无语，就算是来到这篇陌生的时空里也并没有崩溃。
　　但是自从她担当这些原始人的实际领袖以来，她就不得不收敛自己，恨不得将小心贴在脑门上。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如果她太过鲁莽且自以为是，那么就会有人用生命付出代价。
　　尤其是战斗。
　　如果做不到对对方知根知底，并且有着充分的战斗方案准备，罗琦连睡觉都睡不好，虽然知道山谷里的人数之多，早已经不是小部落所能动摇的，但是历史不算差的她，总还记得书上各种以弱胜强的例子。
　　所以在罗琦的计划里，怎么也得琢磨出一个合适的，利益最大风险最小的方法，然后才能付诸于实施。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则是，那些被她看好派遣而去的人，身上总有一些共性。
　　比如热爱冒险。
　　这是一种优秀的特质，对于他们眼下的远航工作来说。
　　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行动的速度同样快速。
　　在猫头鹰查看消息，踏上回山谷的归程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反正当时他们也找不到合适的工具寄信，而且他们走之前，罗琦告诉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怎么做事，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将他们的想法付诸了行动。
　　在白狼和岩石部落一个姑娘的带领下，他们利用船只赶往了那个叫做红贝的部落，然后悄悄的埋伏在密林里面，趁着红贝部落的人不注意，用绳索和渔网将他们的首领给绑架了，然后带走。
　　中间自然不缺忙乱和挣扎，理论上来说，这样的做法简直比当场杀死红贝首领还要困难，毕竟那么一个大活人，要是绑着他一起走的话，很容易被后面的红贝人给追上。
　　但是好就好在，他们是乘船而来的，在红贝人大呼小叫的举着石器追逐而来的时候，却发现那群奇怪的人居然站到了一些类似树木东西上面，漂浮在了河面之上。
　　这种荒唐梦境里面都不曾看到的景象让红贝部落的人惊讶且恐惧，他们嘶吼着，却又不敢靠近，明明只要会游泳，就可以游到那些船旁边，但是他们却茫然的放纵了那些船只的悠然离开。
　　而对于另外一部分人来说，比如岩石部落的人，那么则是喜悦大过震惊了。
　　虽然已经决定了和对方好好的打上一场，但是两个部落之间并非没有差距，其中很关键的一条就是岩石首领的伤。
　　作为一个男性作为首领的部落，首领的武力决定了部落里的尊卑，而如果首领变老或者衰弱，那么有的是健壮年青的男人想要挑战老去的狮子。
　　岩石首领虽然在那场袭击里活了下来，但是也面对着部落里面的质疑和越来越多的蠢蠢欲动，这也是他急于想要用一场胜利的战斗证明自己的原因之一。
　　但是部落里的这些异动，不止是会削弱首领的威信，也在削弱整个部落的战斗力。
　　他不得不为之战斗，但是却又为那很可能到来的失败，以及失败后更为糟糕的处境而担心。
　　但是这些来自陌生地方的奇怪人，居然一下子将那个敌人给送到了眼前，还贴心的绑住了手脚，这怎么不让他欣喜若狂。
　　但是岩石首领想要砸碎红贝首领的脑袋的举动，却并没有得逞。
　　这些外来人将红贝首领放在了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奇怪树木之上，没有人敢随便靠近。
　　而他们捉回了红贝部落的首领，却并没有虐待他，食物和清水都是按时喂给了他。
　　而他们对于红贝首领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和岩石部落交好，不要互相侵犯战斗。
　　这个要求并不难回答，尤其是当自己的身体被绑的像是蜘蛛网里面的蚊子的时候，在这里，尊严和威武不屈显然是没有任何的土壤的。
　　红贝首领答应的干脆，但是岩石首领却有些犹豫。
　　主要是对方给他造成的生理伤害太大，如果是以前，那么他或许还要为胜利失败而忧心，而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下，他如果不能报复对方，那么就会感觉到痛苦。
　　说服对方，显然并不容易，尤其是当对方已经抛弃逻辑，任由情绪来主导思维的时候。
　　倘若是别的人处在山谷人这个位置，那么难免会产生恼怒的情绪，甚至和岩石人大打出手。
　　但是这些山谷人却显然已经习惯了各种说不清道理的时候，也并不因此生气，他们只是告诉岩石首领，如果双方不能达成和谈的话，那么他们就会将红贝首领给放回去，那时候两个部落的战斗他们是不会插手的。
　　而如果他答应和谈，那么他们会向红贝首领施加压力，将双方部落正在抢夺的那块礁岩河滩让给岩石部落，而成功为部落获得利益的岩石首领，也就不用担心自己在部落里的位置不稳了。
　　当然在交谈里面，山谷人那超乎寻常的交通工具，还有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武力值显然也有一定的震慑作用，叫岩石部落的人不敢对他们用强。
　　如此这般一来，岩石首领也就不得不半推半让的答应了，当然明面上还是对着部落里的人宣告了一番自己是如何的英勇，又是怎么样为部落取得了这样的利益。
　　对于红贝首领而言，和自己的性命相比，那争夺的地方显然也不值一提。
　　不过为了震慑对方，防止回去以后再来报仇，山谷人还专门带着红贝首领长了一回见识，其实这倒是很没有必要，因为光是行走在河面之上的船只，就足够让他对这些陌生人敬畏有加了。
　　人类最初的信仰，无不来自于自然，而生活在大河两岸的人，没有不对这滋养却又变化莫测的大河敬畏如神，他们也在没有交流的情况下，建立了相同的大河信仰。
　　而能够航行在河面之上的工具，不免带上了征服大河的意味，所以格外让人敬畏，于是人数并不算太多的山谷人，就像是刚到黔地的驴子，叫老虎都不敢逼近。
　　而山谷人干脆利索的行动，也让罗琦想要制定一个仔细周密的计划就此落空——当她做好决定的时候，那边已经结束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旱
　　让两个部落停战显然只是第一步，但是他们显然已经在两个部落这里建立了影响力，而后续的工作也更加容易开展。
　　而在山谷这边，罗琦知道那边事情已经解决之后，就要面对下面一项难题。
　　说来也是，这里其实也算四季分明，雨热充沛，但是和冬天时候的严寒一样，这里的夏天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高温，连绵不绝的高温。
　　而悲催的是，虽然大河那边时常有浩浩荡荡的风吹来，但是山谷的地形注定了风儿不容易吹进来，就连天生阴凉的山洞，都用来作为储存东西的地方，难以住进去纳凉。
　　在没有冰箱空调和冰饮的年代里，只有用芭蕉叶子做的扇子才能稍微带点阴凉，在晚上，很多人甚至不愿意睡在窝棚和房屋里面，而是在山谷里面随便找平坦干净的地方睡上一宿，这样半夜就不会被热醒。
　　如果单单是热的话，那么罗琦也不会太放在心上的，只不过可能是要多花点时间清理一下食物，防止大规模腐坏，另外就是合理安排时间，避开中午最热的时候——好在现在白天时间长，工作的时间并没有缩短。
　　但是伴随着炎热的，却是多日没有下雨造成的干旱。
　　其实原始人对于天气的变化的是有所侧重的，假如是秋末后的第一场初雪，那么绝对会让每个部落的首领都为之紧张，但是夏天的干旱，却并没有那么让他们紧张。
　　日常饮用的水一般是来自河流，而不是那种随时会干涸的水塘，而除非是几十年不遇的大干旱，才会让河流都干涸，不过那实在是太少见了，很多部落的首领一辈子都少有见到过。
　　而眼下这种程度的干旱虽然也会造成一定的麻烦，但是大多局限于路上的饮水点消失，或者是猎物们离开本地前去寻找水源，但是大体上的影响还是不大的。
　　甚至因为天气干热，所以有些猎物还会因为干旱而活活渴死热死，虽然总是苍蝇和别的食腐生物捷足先登，但是要是运气好的话，也还是可以平白收获几斤肉一两条腿的。
　　但是对于农耕社会来说，天气就决定了你碗里的粮食的分量。
　　连日的高温，加上上次暴雨以后一个多月都不见的雨点，成功的让很多植物都陷入了枯萎干死的状态。
　　而别的植物还可以躲避在树林之中，在树木的阴凉里面躲避阳光，但是大规模种植的禾谷，显然不具有这样的待遇。
　　这也导致了在连日的高温和干燥下，这些禾谷的茎叶因为缺乏水分而枯黄，一片片的干死。
　　在自然中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是如果任由这样下去，那么之前的辛苦就相当于扔到了水里。
　　但是粗糙的耕种，显然没有建立完整的灌溉体系，也不存在诸如水车这样的工具，而土地很大，劳动力却不算很多，这样的情况下，用人力浇灌显然也不现实。
　　但是好在，当初罗琦在耕种之初的时候就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种植植物都选择了在河流或者水源的旁边。
　　在罗琦的指挥下，大家挖掘出一道水渠来，不算多宽，也就只有一尺来长，深度也只有半条胳膊那么深，这样就足够作为河流和田地之间的交流了。
　　当然，这样的灌溉显然不可能让所有的田地都喝饱水，基本上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田可以这样灌溉，而剩下的田地只能沾点湿气，不过这样也比活活干死要好不少。
　　给田地灌溉也有讲究，一般不建议白天，所以都是晚上的时候挖开土块来放水，等到天亮的时候再将土块填回去。
　　就算有积水，也不会导致植物根茎的腐坏——太阳会很快将地面上的这些积水晒干的。
　　不过小河里的水也渐次低了下去，大河朝下退去，露出了十几米的淤泥河岸，一开始难免有臭味，不过太阳暴烈，晒干后就没有什么味道了。
　　这么厚的淤泥是天然的好肥料，罗琦让人给挖掘了一些运了回来，撒到了试验田里。
　　试验田是罗琦带着几个人亲自来照顾，这里种植的植物种类也比较多，本质上是为了试验一种植物是否可以种植，怎么才能增加植物的产量这些问题。
　　不过罗琦对于这些问题的知识储备，只有中学时候学过的生物书上的孟德尔的豌豆花实验，但是好在在论坛上有大德鲁伊，两人随时交流，那边会给出各种试验的方法，而这里实施以后再反馈结果。
　　一旦实施成功，那么就可以大规范推广种植。
　　不过大德鲁伊也给罗琦打了预防针，一种植物的驯化，从产量很低的野生植物，到能够作为稳定的食物来源的农作物，那么花费的时间会比她想象中的要长的多。
　　古代人需要的时间以百年计，而就算有了大德鲁伊的专业知识，她们很可能也要花个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让这些植物穗头变长，种粒变大，成熟以后也不会随便掉落种子。
　　其实到目前为止，禾谷的种植依然是一个赔本的买卖，种植所花费的人力和最终收获的人力并不想等，要不是捕鱼带来的收获很多，那么山谷是无法维持眼下这么大的种植面积的。
　　但是罗琦并不准备改变。
　　游牧民族也好，渔猎民族也好，将来的天下终归是农耕民族的。
　　而且粮食的储备优势眼下就可以看出来。
　　虽然有着烟熏和食盐两大杀气，但是在酷热的天气里面，依然有相当一部分储备的鱼肉开始长毛变坏，吃的话怕有害身体，不吃的话又心疼浪费。
　　倒是那些种籽，在这样的天气里面却全然不会变化，反而因为酷热的缘故，又被抓紧时间好好的晾晒了几次，眼下是一点水汽都没有，存个几年也是寻常。
　　不过罗琦还是抓紧了时间，让人给粮仓上面又好好的修补了两块树皮，将之前的稻草也换了。
　　据sk1089的说法，再过几天就会有暴雨来结束这场干旱。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大水
　　“这就是你说的暴雨？”罗琦一直住在神殿旁边的小房间里，此刻抱着猫头鹰，站在空无一人的神殿门口朝门外看。
　　“这哪能叫暴雨？”
　　“这明明是天上往下倒流河水啊。”
　　明明是站在门里，可是外面的雨水依然随着风力刮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一滩的潮湿水印。
　　雨很大，就像是一个质地细密的帘子，隔着雨丝甚至无法看见不远处的那些房屋。
　　神殿当初为了显示高大，所以建在一个垒的很高的土台上，此刻站在门口朝外望去，只看见土台下面的地方已经浸泡在土黄色的泥水里。
　　虽然神殿没有进水的担忧，但是从风雨中隐隐传来的嘈杂声音里面，不管是土屋还是窝棚，就算是屋顶可以遮挡一部分雨水，但是却无法阻止地上的水倒灌进屋里。
　　这场雨已经下了六天了。
　　刚开始的暴雨确实引来欢呼雀跃。
　　当然大多数人对于暴雨缓解旱情并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或者他们虽然也在田地里劳作，但是对于那些植物的感情却不算关心。
　　他们高兴的是这样的暴雨，终于消退了连绵不断的高热，带来了清凉和休憩——毕竟这样大的暴雨，不管是去田地劳作还是大河捕鱼都是行不通的。
　　山谷里面储备的食物充足，因为是暴雨，所以就连早晚祈祷都是各自在房屋窝棚里面单独进行，对于整天忙碌的他们来说，这是再好没有的休息时间了。
　　但是暴雨连绵不歇，一天不到，小河原本低下的水位就高高涨起，超过了以往的水位，而两天后，大河也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水位线。
　　而到了现在，听那些冒着风雨到大河边上看的人说，那里的河水已经塞的满满当当，那些种植在河岸边上的块茎，都被河水给淹没了，看不到一片叶子。
　　不过，前去看河的人很是不安的告诉大家，大河上下翻滚，不停的卷起浑浊的浪花来，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蛇，仿佛要从河道里面爬起来一样吓人。
　　这样的天气自然不适合航行，就连船只都不适合停留在上面，翻滚的浪花很容易会将船只打翻，从而导致船只沉下去。
　　好在河岸边上有一块洼地，可以作为避开风浪的港口，那些船都被放到了这里面，并且用绳子紧紧的绑在周围的树木上。
　　来自别的部落的人只是为这样的天气而有些烦恼，而大河部落的人却多了一层畏惧。
　　要知道，他们世代居住在这里，故而见过和听过很多关于大河的传说。
　　大河发怒的时候，是会爬上来，将一切东西都给淹没的。
　　这样的担心很快就成为了现实。
　　在晚上吃饭的时候，趁着天上没有下雨的时候，女神使者通知到各个地方，让他们晚上睡觉前准备好挡雨的工具，可以是树皮，斗笠或者是别的东西，如果晚上听到神殿这边有警告的声音，那么就带着所有的人转移到那边的小矮山上。
　　罗琦还让他们留出人来守夜，扎好松脂火把，这样就算下雨也能照亮。
　　山谷离大河大约有两三里远，罗琦并没有学过水利，并不清楚河水泛滥的话会不会影响到山谷里面，但是提前做好准备显然没有什么错误。
　　猫头鹰不停的往返于大河和神殿之间，给罗琦通知河水的情况，一开始河水似乎在向下退去了几分，但是大雨在不经意间再度来临，河水再度汹涌起来。
　　湿漉漉的猫头鹰一头扎进神殿里，对着罗琦点了点头：“河水上岸了，该走了。”
　　神殿传来的声音传到山谷里的各个地方，没有睡着的人立刻叫醒了所有人，他们匆忙的裹着各种东西，有些是树叶，有些是树皮，草帽或者斗笠，相互拉扯着确认着人数，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雨水里面跋涉开来。
　　他们走的并不快。
　　这是难免的。
　　虽然有所准备，但是在黑暗里面叫醒所有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他们现在可不是以前那样所有人睡在一个洞里面，而是分开睡在不同的窝棚或者房屋里面，所以得一个个的拍门叫人，还得一个个的检查，防止有人睡在里面没出来。
　　虽然有松脂火把在雨水里面照明，但是湿重难行的泥土，还有漫过脚踝的水流，依然限制了他们行进的速度。
　　中间还不免夹杂着小孩的哭叫，彼此的呼唤，领头人的吆喝和某些动物的嘶鸣。
　　按照道理来说，河水就算灌溉进来，应该也不会淹到神殿，但是罗琦不放心那边，拿起一把树皮伞，举着火把，也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小矮山这里走。
　　矮山上有一些窝棚，现在都让给了孩子和孕妇，老人这些身体比较弱的人躲在里面，大多数人都举着自己的避雨工具，三三两两的躲在树下。
　　因为只是下雨，没有打雷，所以这样的举动也不会引发危险，罗琦也没有管。
　　她首先找到各个聚居地的负责人或者首领，让他们清点人数，看看有没有人没有到。
　　大约是因为每天早晚祈祷都要集合的缘故，所以虽然半夜里面比较忙乱，但是人却都是到齐了。
　　就连马匹羊儿和那些被圈养的鸟，也都被带了上来，马匹娇贵，所以身上还都盖着树皮，防止它们受凉生病。
　　而鸟儿半夜被惊醒，此刻都发出了尖利的啼叫。
　　但是这样的叫声淹没在了人们的各种细碎交谈和雨声之中。
　　随之而来的，则是某些更让人不安的声音。
　　像是河水在拍打河岸，像是水流高低坠落的哗啦。
　　松脂火把在雨点里面晃悠着，但是无法照亮山下的黑暗。
　　有人好奇的想要跑到山下一探究竟，但是却被罗琦给制止了。
　　雨停住了。
　　但是那些哗啦的声响却依然存在，简直叫人不像是在山谷里面，而是在大河的岸边。
　　夏天的时候，天亮的总是很快，就算是雨天，也是一样的。
　　而在灰暗的晨光来临的时候，那些一夜没睡的人才看清楚山下到底是什么。
　　“女神啊！”


第三百九十七章 洪涝
　　天色晦明，依旧是灰色的雨云密布，但是借着晨光，大家还是看见了山下已经被一片黄色的浊流所覆盖。
　　“大河？！那是大河来了！”
　　大河部落的人叫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惊惧。
　　虽然山谷温暖，周围猎物丰盛，但是大河部落却也不是全无磨难的，这隔着几年十几年就来一次的洪水，也是他们很多人中的恐惧记忆。
　　听说在很久以前，有一次雨水比这次还要多还要大，大家睡觉的时候洪水进来了，虽然山洞的位置比较高，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睡在外面的地上的，最后被活活的淹死了不少。
　　而洪水带给他们的记忆，除了溺死以外，还有饥饿。
　　低洼的地方被洪水覆盖，轻易下水的话，很容易被水流卷走，然后就再也不能出头，而大水有时候第二天就会退掉，有的时候却几天十几天的都不会消失。
　　而在此期间，食物无疑成为了最大的问题。
　　要是大水来的时间长，那么大河部落总会死几个人。有些人是因为饿得太久，身体跟不上，有些人是因为喝了脏水拉肚子，有些是因为高热发烧，有些人则是大水之后猛然一下子吃的太多
　　对于别的部落的人来说，大雪是最让他们无奈的灾害，但是对于大河人来说，洪水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不过大河人的叫声很快被制止了。
　　罗琦带着人走到山下，用树棍测量了水的边缘，洪水并不太深，大约只有半米，不过浑浊不堪，想来河流一路上席卷了不少的污泥黄土。
　　因为不算深，所以跋涉起来也不算危险，几个男人在腰上绑了绳子，然后一步步的朝着山洞那边跋涉而去。
　　虽然水不算太深，但是有些地方确实有些急，绑了绳子更安全一些。
　　山洞因为阴凉，一直用来储存食物的，昨晚慌乱，所以带的食物不算多，现在几个人去那里搬运了不少的干肉咸鱼来。
　　燃料分为两种，一种是禾谷干草，一种是各种树木砍成的柴火或者烧出来的木炭，前者的话都是堆成了草堆，后者也是放在地上储存的，不可避免的浸泡了一部分，但是里面大多数还是干的。
　　也被抱了不少到矮山上，用来作为燃料。
　　但是燃料宝贵，所以大家现在眼下只能干嚼着鱼肉丝，努力下咽。珍贵的燃料被用来烧水。
　　罗琦听白芷说了，越是这种洪灾的时候，饮用水却越是难得，不少人不是被淹死的，洪灾之后的痢疾瘟疫才是致死的大头之一。
　　所以山下的浑浊洪水，是不适合饮用的。
　　眼下也只能因陋就简，从树上和植物叶子上收集雨水，放入陶锅里面煮开。
　　这些工作是身体较弱的孩子老人做的，成年人们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们砍下树枝，割下树皮，开始建造一些极其简单的窝棚，虽然眼下没有下雨，但是天还是阴着的，随时可能再下，有了窝棚，大家会好受一些。
　　另外一些人则去搬运食物，另外还要用砖头和粘土封住山洞的入口，防止水继续上涨，涌入山洞里面将食物泡坏。
　　到了中午的时候，水小了一些，天也更白亮了，但是到了下午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又开始下了。
　　水开始上涨，现在已经有大约八十厘米左右，不适合再在水里跋涉，大家的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好在现在毕竟是夏天，所以雨水清凉，但是也还不至于让人立马着凉生病。
　　但是罗琦还是让人从神殿和山洞那边运了一些药草过来，眼下对于医药知识大多数还是在摸索当中，这些药草有些是可以止血消炎的，有些是可以止腹痛的，有些则对于发热有些效果。
　　但是窝棚建造起来还是比较慢的，雨却越来越大了，等到晚上的时候，窝棚里面能呆的人也只有一小半，而且还得相互搂抱着，不能躺下歇息。
　　“今晚是睡不好了。”罗琦让大家轮流进窝棚歇息，自己也没有例外，举着树皮做的伞，望着黑黝黝的天空。
　　但是要命的事情还不止一样，很快天空就传来轰隆隆的雷声，紫色的亮光滑破长空，引起天地震动。
　　为了避雨，大家很喜欢呆在树下，劳累的身躯倚靠在结实的树木上也能得到支撑。但是罗琦让他们都散开，到那边平坦一点的草地上去，并且蹲下来，防止在树下遭遇雷击。
　　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体验。
　　虽然有树皮等遮挡雨水的东西，但是雨水依然凭借风力打在身上，让半个或者整个身体都湿透了，而草地虽然平坦，但是很快就因为雨水而积攒了积水，淹没了脚踝，一切都是湿漉漉的，让人几乎怀念起那个酷热的要晒脱皮的夏天。
　　不少人蹲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姿势实在太累，又因为身上都已经湿掉了，所以索性将遮挡雨水的东西给拿掉，放任倾盆大雨将自己浇透。
　　罗琦蹲了一会，觉得实在腿酸，猫头鹰不知道从旁边找到一块石头，也只有两分米高，给娇气的宿主拖了来，这才让罗琦缓解了双腿的压力。
　　说实话，罗琦倒不是没有想过大河也会泛滥，但是她生活的年代里，河水泛滥已经是过去的记忆了，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洪水的她，以为大河也就是将岸边那十几二十米的地方淹没，没有想到连山谷里面也难以幸免。等到知道有风险的时候，大雨已经下了几天，再做准备也实在来不及。
　　等水退了，一定，一定要把防范洪水加入工作之中。
　　以后修建房子，不能安排在低洼的地方，而且谷仓也得修建在高处，另外要不要在山谷里面留几条小船只，再有洪水的时候方便往来？
　　或者直接想办法，在山谷外面就拦住洪水，御敌于国门之外？
　　那是不是就得修建河坝了？
　　不过首先，得先挨过这次突来的水灾吧？


第三百九十八章 祸不单行
　　因为连续几天的雨水，空气里的灰尘倒是少了很多，落下来的雨水也还算干净，所以女人们采摘了很多宽大的树叶，一一铺排倾斜开来，下面放着装水的陶罐子，用来采集天上的雨水。
　　这些雨水烧煮后分给大家饮用，其实不少人都觉得很没用必要，因为下雨，木头大都被浇湿了无法点燃，燃料越发宝贵，用来烧水总觉得浪费了。
　　不光是山谷里的很多人不理解，就是论坛里面有这样想法的人也不少。
　　但是都被白芷一个个的给怼了回去，也不知道她作为一个堂堂执政太后，日理万机的第一领导，是哪里来的闲工夫，不过她的话说的是很有道理的：
　　“是木头稻草值钱，还是人生病了值钱？”
　　要知道，大灾之后往往有大疫。
　　尤其是现在山谷里面好几百口子人，万一真的有恶性传染疾病，那么肯定一倒就是一大片，偏偏还没有什么有效的药物来治疗，到时候罗琦别说想着怎么保本了，别落的整个山谷都死光了就是幸运了，要知道，被瘟疫灭族灭国的，历史上也不少见啊。
　　和这些相比，用几根木头烧水算什么。
　　这座山虽然矮，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各种植物倒是生长的很好，树木也很是繁多，在几百号人的齐心协力的工作下，用了两天功夫，好歹也搭建了几十个窝棚。
　　极其简陋，差不多就是四根木桩，上面再盖点树皮，里面没有干草也没有床铺，甚至没有办法让人躺下来，只能让大家挤着站着或者蹲在下面，不用费力举着各种东西来避雨，而且还能保持体温，避免在雨水中体温下降太快。
　　但是淋了雨以后，虽然是夏天，但是无可避免的还是出现了生病发热的人，大约有五六个，其中大半是小孩，脸蛋红红的，头也开始发烫，有一个身上滚热却还嚷着冷。
　　这几个人，罗琦让人专门给他们腾出窝棚来，让他们睡在树枝上面，叫专门的人去照顾。
　　不过这两个窝棚离大家远远的，一般人不许靠近，就是孩子的母亲也不能来，说是等病好了就可以出来。
　　这个规定其实以前就有，当初白芷就提醒过罗琦，一定要小心传染疾病，所以但凡是有人生病，一般都挪出来到专门的地方来医治治疗，吃穿住用都和以往隔离开来。因为不少传染病都是动物传染给人，再在人际间传播的，所以不管是马还是羊鸟，它们住的地方都是经常清扫打理，负责照顾它们的人也要时刻注意卫生。
　　所以那些孩子的母亲也不怎么在意这些规定，只是听说孩子吃了药汤以后睡着了就安心很多。
　　虽然是避难到山上来，离开了原来的住处，但是这几天下来，因为各处都有人手来管理，所以倒也不至于太过忙乱，只是疲惫总是少不了的。
　　大水涨了又涨，用木头测量了一下，大约已经有一米五六的模样，个子矮一点的人都够不到底。
　　水流浑浊，上面漂浮着不少的枯枝烂叶，又或者是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动物的尸体，带着恶臭，因为食物还算充足，所以罗琦不许他们捞起来吃。
　　倒是水里偶尔有活鱼蹦出来，用网捕捞出来，罗琦倒是不禁止，但是也得烧熟了才能入嘴。
　　雨又断断续续的下，不过大家因为有了窝棚，倒是稍微好受一些，只是半夜里听着外面的天空里面轰隆隆的乱响，倒也很有些怕人。
　　到了这般地步，才能感受到自然之伟力，果然是人力难以抗衡的，这也难怪在各个文明的初期，无不将自然当做神灵，敬之畏之。
　　等到了次日天亮，一个率先走出来的人发现雨已经停住了，天空上的雨云也都散了开来，露出了湛蓝的天空，东边的太阳出来了，刺眼的金色阳光照射在这片湿漉漉的大地和他身上。
　　“雨停了。”
　　“太阳出来了。”
　　一个又一个人钻出了窝棚，脸庞被阳光晒出金黄色的影子来，用力的大口呼吸，用好奇的眼光望着周围的一切。
　　说实话，雨后的空气虽然清新，但是眼下的空气却不是很好闻，山下的水流被太阳散发的热一逼，发出淡淡的臭味，这些来自于夹带着的河底淤泥，还有各种动物的尸体。
　　熟悉洪水的大河人都放松了开来，他们都知道，只要停了雨，那么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地上的水就会消失，那时候一切就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说起来，这次的大水比他们想象中要好的多，虽然不免被淋湿了一些，但是食物却还是有的，纵然只能啃点冷鱼肉丝，但是也比以前那样干饿着要好得多。不然换了以前，先是六七天的大雨，又发了好几天的大水，就是青铜做的汉子，也挨不下来的，免不了喝脏水吃腐肉，到时候拉肚子还得死一批。
　　说起来，以前的老首领受人尊敬，倒也是沾了大河的光。
　　因为经常大河泛滥，淹没两岸，所以大家对之很是敬畏，相信活的长久的老首领才能有对付大水，帮助大家的方法。
　　说起来，年龄带来的经验确实是有的。老首领确实能够凭借经验，在河水上涨倒一定程度的时候通知大家。
　　不过对于食物问题和生病的问题，却是束手无策的。
　　所以有一些异样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倒是这些原先来自大河部落的人，跳出来反驳的最多。
　　不过说来也怪，一开始水流下降的速度还比较明显，一上午就下去了好几十厘米，但是水流到了七八十厘米的时候，却一下子下降的速度变得很慢，简直瞧不出来有在下降。
　　这是怎么回事？
　　罗琦的眉头皱了起来。
　　而在另一边的窝棚里，一个女孩正在照顾生病的人，她用干净的白背草布浸透水，然后慢慢的擦拭在孩子发热的额头和手心上。
　　而旁边传来的呕吐和臭味，让女孩两条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 疲惫
　　sk1089盘旋而上，飞到高空查看情况。
　　而回来以后，猫头鹰告诉罗琦，山谷入口处的那块地方遭遇了泥石流，入口被泥土石块给堵住了。
　　所以外面的洪水已经开始消退，而山谷里面的水下降的速度却慢的不可思议。
　　说来也是，山谷四周高山，而出口狭小，这才保证了冬天大雪时候，山谷内部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不少，使得山谷成为大河部落的乐园。
　　不过显然也并非全然是好处，就像是现在，泥石流就可以将这个入口处给堵住，而山谷里面的积水也很难通过这里排出。
　　如果不赶紧处理的话，山谷里的积水也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比如蒸发，比如别的细小通道排出去，但是无疑时间会拉长很多。
　　而这恰恰是山谷人无法容忍的。
　　山下的水浑浊，难以直接饮用，而山上并没有水源，加上天气已经放晴没有雨水，如果再拖下去的话，那么大家只能饮用脏水了，而这恰恰是罗琦一直要避免的地方。
　　如今只能想办法将入口挖开了。
　　好在据猫头鹰说，那块泥石流堆积的淤泥并不算太高，大约是昨天晚上的大雨才导致的，只要将其挖开，那么洪水就会从缺口处退走。
　　没办法，走吧，罗琦带着大家跳入山下的水里，先去的不是山谷口，而是去神殿和山洞那边取工具，又支配了一部分食物出来，叫剩下的人烧煮食物。
　　又让人在山脚离着水不远的地方挖坑，将经过土壤过滤的水收集起来，再沉淀过滤，然后烧煮，作为暂时的饮用水。
　　而剩下的人则拿起工具，一起来到山谷出口的地方。
　　泥石流冲击下来的大块淤泥堵塞的地方并不算小，虽然不算太高，但是绵延的距离倒是不算短。
　　大家踩在湿漉漉的黏厚泥土上，用手里的石镐开始挖掘，石镐并不能人手一个，但是他们还有别的石器乃至于手。而一部分人则在破网上垫上树皮和树叶，用来放置挖出来的淤泥，然后再倾倒到别的地方去。
　　不过大家逐渐发现这样的操作有些慢，泥土加水以后变得格外湿滑且沉重，而石镐本身的重量就不算低，而别的工具虽然有轻的，但是挖的效率上则有些感人了。
　　“工坊的，工坊的这边来一下。”罗琦看着这么傻干不是一回事，招呼工坊的人来旁边，用手势描述了一下自己心目中需要的工具。
　　一般来说，工坊里虽然是分工制，但是既然可以在工坊干活，那么必然是在手工制作上面有些天赋的，罗琦一比划，大多数人已经弄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了。
　　但是具体的制作上面却有些出入。
　　“这个铲子别的还好，只是那个铲子头制作起来有些难。”
　　“对，那铲子要是木头做的，铲子头不好做，要用的时间太长。”
　　“而且做起来的话，那用东西慢慢的削木头，太慢。”
　　在大家的讨论下，最后的成品变得很是粗糙，就是一根木头，顶端两端都绑上几根木头，类似于罗琦穿越前所看到的耙子，不过末端的耙头比较长，也不是歪的，末端稍微削尖，用火烤过使得干燥且坚硬。
　　因为地上的泥土大多黏厚且软，所以木头也可以轻松的扎进去而不会断折，而此时的泥土一挖就是一大块，所以顶端镂空也没有关系，只要赶在泥土从空袭处掉下来的时候赶快将泥土放到制定地方就可以了。
　　而且这样的工具制作起来也是简单，原料又是容易获得，就算一不小心将顶端弄坏了，也可以修补一下或者换掉头继续用。
　　有了工坊还有剩下人的加工加点，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能够用上新的工具了。
　　有人在淤泥上朝外看，发现一天的时间里，外面的水位也退了不少。说起来，因为山谷的地形，所以山谷里面进水算是比较少的了，外面的水位之前其实更高，不过外面的地势空荡，洪水过后退水的速度也快，估计两三天内就会退开。
　　而这边挖开的速度相比之下则慢的多，才挖掘了五分之一左右。
　　这样的劳作说起来并不复杂，但是沉重且消磨，再穿过浑浊的水回到矮山上的时候，大家的情绪不可避免的低落下来，少有人说话，到处是压抑着的疲惫喘息的声音。
　　晚餐是这几天少有的丰盛，前几天的时候不知道这场洪水到底什么时候退去，所以每个人的食物都是按照以前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的比例发下去的，而今天则和平常一样，女人们还从山上找到了一些植物，和咸肉熬煮了热汤。
　　不过这并不能让大家好受一些。
　　他们胡乱坐在地上，将一整天踩在烂泥上的脚趾伸出来透透气，虽然太阳已经下去，但是他们很多人依然会有手掌给自己扇风，好像之前一天的炎热依然如影随形。
　　他们憎恶过前些日子的炎热，也讨厌过之前雨天的潮湿，但是在炎热的天气里面挖掘烂泥，算是将最讨厌的东西都结合在了一起。
　　现在他们身上浊臭，肌肤上满是泥土点子和汗渍，虽然饥肠辘辘，但是对面前热腾腾的食物却少有胃口。
　　虽然腌肉和咸鱼都是很好的食物，但是他们已经吃得太多了，这样的日子里，他们更希望有清凉的水，肥嫩的鲜鱼和可口的烤肉作为食物。
　　晚风带来丝丝凉意，吹干了他们额头和身上的汗水，这才让很多人稍微松快起来，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光。
　　没有雨云，天空终于露出了夏末秋初常见的群星，而他们也不再和之前那样挤在小窝棚里面，而是各自选好平坦的地方，招呼好友或者亲人一起入眠。
　　这本来是轻松愉悦的事情，但是想到明天依然要干同样的劳动，大多数人都无法高兴起来。
　　“这样子可不行啊。”
　　罗琦看着在草地上睡的横七竖八的人们，摸了摸下巴说道。


第四百章 笑话
　　沉重的劳动是会让人消磨耐性和劳动的积极性，变得麻木迟钝起来。
　　虽然挖掘烂泥是一个不需要动脑子的活，只需要反复的弯腰，下铲，上挑，翻耙就可以，但是人一旦变得麻木起来，那么无可避免的，手上的劳作就会变慢。
　　人的脑子也会变得浑浊沉重，懈怠思考，只想挨到结束的那一刻。
　　故而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大家说话也少了很多，偶尔几句，也是重复的“换耙头”“挑泥”“这块挖好了”这些乏味的对白。
　　听到响声，知道要吃饭可以休息的时候，大多数人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脸上才多了几分活跃的气色。
　　天上的太阳固然酷热，脚下的烂泥湿滑不说，被太阳一照，蒸腾出热烘烘的臭气，偏偏两边都是山峦，气味都聚集在这一块散不开，就叫人好像是呆在一个臭气哄天的大蒸笼里，几乎是要喘不过气来。
　　听到结束了，大家迫不及待的将手上的工具扔在地上，并不急着吃饭，而是跑到两边的山上，让山风吹散一身的疲惫，等到挑饭的人喊了好几遍，才拖着沉重的身子朝这边走来。
　　罗琦看了一下工作的进度，都不用计算，都可以看得出和昨天相同时间相比，那是很有些不如。
　　中饭比昨天更为丰盛了一些。
　　虽然外面的水并没有完全退去，但是也不是很深，为了鼓舞士气，罗琦让人涉水到那边的小船去，用渔网尝试捕捞。
　　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因为水流向下奔腾，所以不少鱼儿都在浅水中挣扎，这个时候渔网就不但适合了，最好的捕鱼工具是网兜。
　　所以，很难得的，今天的午饭不再是咸涩干硬的咸肉或者咸鱼，而是新鲜鱼儿熬煮的汤，虽然不可避免的因为饮用水的缘故而多了几分土腥气，但是里面可是加了很珍贵的盐分。
　　难得的食物让大家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吃饭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变多了，甚至还有人说话相互取笑，引来了一片的笑声。
　　不过想到下午还有同样的沉闷劳作，明天也是一样，不少人脸上的笑容又逐渐消失。
　　“其实不完全是劳动的原因吧？”罗琦看着面前的好感度列表，微微叹气。
　　当初收割禾谷的时候也很辛苦，但是大家却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士气低沉，问题出在哪里，罗琦其实并不难以猜测。
　　何况这些天以来，那些隐秘的流言，罗琦怎么会一无所知。
　　没关系，反正有些事情，早晚要交代的，现在说，正好。
　　因为人比较多，所以是分开吃饭的，不吃饭的人就在一旁歇息，总的算下来也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在大家看到吃不多，以为又要开始干活的时候，却听到女神使者宣布因为天气热，大家辛苦，所以让大家多休息一会。
　　就像是周日晚上接到通知说周一再放假一天的学生，大家的情绪不可避免的高涨起来，气氛随之变得轻松且愉悦欢快。
　　罗琦还招手让大家围拢过来，说是要讲故事给大家听。
　　娱乐缺乏的时空里，大家晚上的娱乐大多是唱歌跳舞，要么就是为生育下一代做准备，而罗琦的各种故事，比之这个时空的常见的枯燥传说，精彩的多，也难怪大家都喜欢听。
　　故而一窝蜂的围在罗琦的周围，不过人数毕竟也不少，所以罗琦不得不提高了嗓门，开始讲述故事：
　　“在很久以前，在大河的南边，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是一片温暖的树林。”
　　“这是信奉女神的地方，人们都很是勤劳，每天天亮的时候就出来干活，一直到月亮出现了才回去。”
　　“他们的勤勉得到了回报，也得到了女神的祝福，他们的田地里面谷草像是太阳的光辉一样无处不在，金黄灿灿，他们收获的粮食可以堆满很多个房屋，在大雪的日子里，他们不用劳作，可以安稳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烤着火，吃着储存的食物。”
　　“但是有一个人，他很是懒散，不爱干活，他就每天的跟女神祈祷，向女神祈愿，让他可以轻松的捡到一头撞在树上的野猪，这样他不用干活就能吃的饱饱了。”
　　“他从早上祈祷到了晚上，从春天小草开始生长的时候祈祷到了大雪来临的日子，祈祷的时间足够一个婴儿长大成为部落的勇士，但是女神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祈祷一样，从来没有给他这样的好运气。”
　　新奇的故事轻松的俘虏了大家，而故事里的主人公的行为，也让周围的人露出了不同的神色，有些好笑的摇头，有些不解的挠着脑袋，还有些人的脸上，却挂着迷茫和不解，也有人脸上是赞同和委屈。
　　罗琦收回眼神，继续讲诉了故事的结局：
　　“他终于已经老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年轻有力的男人了，而他的祈祷，和他的寿命一样终于都到达了生命的尽头。”
　　“在最后的时刻，这个虔诚祈祷的人儿终于愤怒了，他对着天空吼叫，质问女神说’女神啊，我是这样的虔诚，这样的祈祷，你为什么不答应我的这个小小的要求呢？‘。”
　　不管对于这个男人的行为抱着怎么样的观点，大家都很想知道故事的结局。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女神的声音，从虚空之中传来。”
　　“女神说，我的孩子啊，你想要一头撞死在树木上的野猪，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可是你什么时候才去树林里面打猎啊？”
　　完全超出了意料的结尾，让大家相顾愕然，再仔细想了一会儿，有人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那些没有听懂结局的人听到了这些人的解释以后，也不由自主的给了这个改编笑话赢的的荣誉——他们简直要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笑声传到了两边的山上，让群鸟受惊飞起，在天空上盘旋。
　　而在这一片笑声之中，唯一没有笑的是罗琦。
　　她等着笑声渐渐消退的时候压了压手，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些天不少人都有一些疑问。”


第四百零一章 正视听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洪水？”
　　罗琦微笑的看着他们：“你们一定奇怪，说你们每天都在向着女神祈祷，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被突来的洪水袭击？难道这片土地不是被女神庇护的吗？”
　　她的声音虽然响亮，但是语调却很平静，脸上带着和以往一样的笑意，但是不少人却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说实话，这确实是很多人疑惑的地方。
　　你说说，我们每天早上晚上都要祈祷，平时做事的时候也总是不忘跟女神打个招呼。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发了洪水，差点把我们都给淹死了？
　　难道这里不是女神赐予大家居住的温暖之地吗？
　　难道我们哪里做错了，引来了女神的惩罚吗？
　　这样的想法多了，自然有人会宣之于口，又引起了共鸣，引发更多的人议论。
　　说实话，这在宗教领域实在是太过常见了。
　　既然神灵创造了世界，既然神灵是无所不能的，那么如果有什么幸运的事情，或者做出了什么成绩，那都是“神赐予的”“祖宗保佑的”，而如果有什么坏事情发生，那么就胆战心惊的寻找“触怒神灵的东西”，而不是真正的去查访事情的真相。
　　在穿越前的历史里面，东方的人叩拜瘟神，将少女淹死作为河伯新娘，而西方的人更是大肆诬陷抓捕所谓女巫烧死。
　　虽然这个时空的人，成为女神的羔羊的日子并不算太长，但是这种几乎每一种宗教都无可避免的思维方式，显然已经影响到了他们。
　　那么，到底是谁触怒了女神？导致降下了祸端呢？
　　他们彼此注视，惴惴不安。
　　罗琦望着他们：“在你们信仰女神之前，这里会下雨吗？”
　　“会啊。”大家想也不想的就点头，附和声一片。
　　“那么下雨久了，会不会让河流泛水，淹没岸边？”
　　还是点头。
　　这都是很自然的现象，不过大多数部落附近的河流都是几米到十几米宽，就算泛滥也不可能淹到部落。
　　“那么大河以前也有过水流淹没山谷的时候吗？”
　　这次点头的大多数是大河人。
　　他们居住在此，当然对于洪水并不陌生，所以对此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相反认为这一次的洪水，可比以前好多了。
　　这也是很多人的思维局限导致的，因为他们之前没有见过洪水，想当然的就将其认为是非常态，而如果是四季变化，大雪严寒，他们却不会认为这是女神的惩罚，因为这是他们从小到大一直经历过的“正常”。
　　一般来说，这样的解释是足够的，但是对于信仰宗教的人来说，他们既然认为神是无所不能的，那么自然也有了这样的问题：
　　“女神不是无所不能的吗？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这里没有洪水？”
　　这样的问题自然不能难倒罗琦，甚至，这个问题就是她最需要的。
　　她抬起手臂，问大家：“假如以后再也不下雨了，天天都是晴天，你们喜欢吗？”
　　“这个”
　　大家都有些犹豫，最开始摇头的是负责耕作的人，然后大家也就接二连三的表示反对：
　　“太阳会把地里的禾谷都给晒死的。”
　　“不行，老是不下雨，河水就会干枯，那么我们也会渴死的。”
　　虽然种植的人对天气更加敏感，采摘捕猎的生活方式也依赖于天气，虽然以前狩猎的时候下雨总是挨饿，但是如果不下雨的话，那么河流干枯，猎物远走，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而孩子们摇头反对，自然是因为下雨的时候他们就不用干太多的活，可以有时间玩耍。
　　罗琦停止了提问，继续说道：“为什么不能永远是晴天呢？因为水都会被晒干，那么植物无法生长，动物会被活活渴死，人也无法继续生存下去。”
　　“植物在温暖的时候发芽，酷热的时候长大，等到叶黄的时候结出种子，而大雪的时候则会枯萎**，身躯重回大地，滋养土壤，为种子们的生长提供养料。就像是人也是从孩子长大再变老一样，我们吃的是大人给的食物，等到我们长大了，就会养育我们的孩子，这是天地之间的道理。”
　　“就像是物体会从高处落到地上，就像是水能浇灭火焰一样，下雨多了就会河水泛滥，河水泛滥就会淹没低下的地方，而雨水会冲刷山坡，如果山上的草木稀少土壤却多，那么就会导致土壤被雨水冲击下来，这就是自然的道理，和狼吃肉，兔子吃草一样，神灵不会改变这些道理，就像是我们可以将石头扔到天空短暂的飞一会儿，但是谁也不能让树上的果子成熟以后不掉在地上而是飞上天空。”
　　这样的道理说服了大家，但是还是有不明白的人：“那，那女神就不能不让这里发大水？”
　　看似和刚才的问题没有两样，但是问题的中心意思却发生了改变，之前很多人认为大水是女神的意志，在知道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以后，却又询问女神为什么不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罗琦问他们：“你们还记得女神是怎么创造人类，又是怎么教导人类的吗？”
　　人类的来源，是一切宗教所必须解释的世界观，所以山谷里的人自然都一一听过了那些故事。
　　他们知道，人类原本极小，极弱，和挖地的老鼠，树上的猴子很是类似，但是女神却教导了他们，所以他们才能够学会使用石头做的工具，又团结起来组成了部落。
　　而罗琦继续说道：“女神教导我们，引领我们，但是不会将食物白白的送到我们的嘴边。”
　　“母鹿会哺育小鹿，但是小鹿也要努力学会走路。”
　　“鹰鸟将雏鸟推出巢穴，逼迫它们学会飞行，而不是永远给它们带回食物。”
　　“难道我们就像是故事里的那个懒人一样，躺在这里祈祷，就会有野猪撞死在树干上，就会有火苗自动燃起，就会有泥巴自己成型然后烧出陶锅，河里的水自己流淌进锅里，北方的盐从空中飞过来，不用动手就可以烧出一锅肉汤，而我们只需要张开嘴？”


第四百零二章 两难
　　一个笑话，有时候能胜过一万字的道理。
　　女神是无所不能的吗？那是当然。
　　那么女神为什么不让野猪自己死掉，肉落入锅中煮熟再飞到每个人的嘴里？
　　大家就不用思考这里面的含义，只需要哈哈大笑就好了。
　　用一个荒诞的设定，推翻已有的疑问，这是另一个时空里网络上常用的做法。
　　罗琦虽然懒得跟那些人吵来吵去，但是各种网络大战的时候也没少围观，那自然比这些原始人见识的多了。
　　看着大家接受了自己的观点，罗琦自然趁热打铁：“我带着女神的旨意来到这里，难道所做的一切不都是这样吗？”
　　她伸手，指向用来装水的陶罐：“这是装水的陶罐。”
　　“女神说，水里面藏着无数的小魔鬼，会让人生病。但是女神没有让水里不再存在小魔鬼，而是教授我们制作陶器，用陶器煮水，这才让我们喝水不会肚子疼。”
　　“河里的鱼，天空的鸟儿，它们不会自己从河里蹦上来，也不会从天空好端端的掉落在面前，但是女神教授我们织网和弓箭，让我们可以获得足够的食物。”
　　“大雪，女神不会让天气一下子变暖，但是让我们燃烧木头，又缝纫衣服，可以安然度过最冷的时节。”
　　“女神爱我们，如同母亲爱护儿女，但是一个负责的母亲，在孩子最幼小的时候是可以给予乳汁的，孩子长大的时候，则需要教授孩子采摘或者种植狩猎的知识，如果一个女人给已经成人的孩子还继续供给食物，导致这个人只会张嘴吃饭，你们认为这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按理说，到这里已经可以结束了，没看到下面的人都已经不停的点头了吗？
　　但是罗琦偏偏还有更多的话想要说：“你们认为什么是女神最赞赏的善行？”
　　“是的，是虔诚。”
　　“而这个虔诚不是日夜祈祷，而是虔诚的执行女神的所说，用女神传授的知识，用女神教授我们创造的工具，用我们的手，我们的脚，我们的汗水，才能得到女神所说的美好生活。”
　　如果是一个聪慧且记忆力很好的人在这里，那么他应该会察觉到，罗琦口中的女神教义，似乎在悄然间改变。
　　原先的罗琦，是很重视大家的信仰的，所以让大家早晚祈祷，动不动输送信仰大于一切的思想，但是现在却似乎有向着“居心正直见吾不拜何妨”这个方向偏移的迹象。
　　“没有办法，我总是要走的。”猫头鹰已经很大了，不适合蹲在肩膀上，就被罗琦抱在怀里。
　　听了罗琦的话，猫头鹰难得的沉默，毕竟“走”按照人类的语言，也是有很多种意思的。
　　而罗琦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时空，那么只有凑足一千人的好感度，或者……死。
　　“我走了以后呢，我现在虽然玩宗教收割好感，好歹还能给点实在东西，我要是走了，让他们玩宗教，那非得朝着狂教徒一路奔去，那怎么行呢？”
　　“哪里又能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呢？”
　　——————
　　“夫人长跪殿外，说一定要见娘娘。”贴身服饰的侍女悄然进来，有些为难的模样，到底不得不禀报。
　　白芷正在批阅奏章的笔微微一颤。
　　虽然并不是原装女儿，到底受了多年的照顾，如今对方的意思，她又怎么不会懂得？
　　可是？
　　可是！
　　“父亲架空我的时候她没来。”
　　“勾结外面将兵的时候她没来。”
　　“暗造盔甲的时候她没来。”
　　“现在全家要被收监了，才来吗？”
　　白芷抬头，叫人扶起外面的此身生母，却并没有露面的意思：“告诉她，家里人都可以活下去，不过爵位官职不能有了，平常没事，不用出来了。”
　　简单一句话，就决定了自己亲人的未来，白芷也没有太过纠结和难过。
　　既然把我逼上了这条路，谁能走到底谁就是赢家吧。
　　“这又是陛下送来的？”
　　明明穿着最简单的宫女服饰，但是却用着如此平常的语气对宫中最有权势的天子近侍说话。
　　她手上的那枚玉佩，极好的羊脂黄玉，雕成了龙凤形状，寓意不言而喻，这样天子嘱咐送来的东西，整个后宫都不多见——美玉易得，心意难寻。
　　然而她只是态度恭谨的辞谢了。
　　这本来不是一个宫女所能做的事情，但是她既然做了，大宦官也只是摇了摇头，惋惜的收回东西前去复命。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回了。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矫情，这么多次过去了，满宫中的人都知道她心意之坚，故而越发不解：天家富贵尽在眼前，不比那些枯草烂叶子重要？
　　“不答应，他始终欠我，答应了，不过就是后宫妃嫔之一，生儿育女，服侍君王，争夺宠爱。”
　　“哪有好事都占的道理呢？”
　　——————
　　“贱人！你不过是区区洗脚婢女……”
　　凤冠华服的女人凄厉叫喊，但是却被旁边的宫人一下子按倒，堵住了嘴巴。
　　更有人粗暴的将她头上的凤冠扯了下来，丝毫不怜惜这样粗暴的举动会扯断多少头发，更有人将她身上那华美无比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世家女出身，入宫后就为国母的女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楚，眼泪直流，披发赤足不愿被拉下去：“皇帝呢？我不信！我不信！我还是皇后！”
　　“圣上前朝处理政务了，你母族心怀叛逆之心，把控朝廷抡才大典，残害忠良，卖官粥爵，眼下已经被陛下以雷霆手段铲除，尽诛。”她蹲了下来，语意温柔：“而你，叛逆之女，有何颜面执掌六宫？”
　　“徐佳茵！你不得好死！我要化身为鬼，吃你血肉！”
　　原来出身再高贵的人，这般情景下和乡间妇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她将皇帝的旨意吩咐下去，摇了摇头：
　　皇后出身士族，只看得见士族荣耀华贵，却不见天子怎么容得皇权削弱？皇后何过？出身而已。难道真以为一个妃子枕头风，就可以让几百人头落地？让国母退位？
　　更何况——
　　“良心吗？入宫的第一天就已经没了。”


第四百零三章 灾后重建
　　因为罗琦的开解，大家知道洪水并不是女神降下来的祸端，平静了情绪以后，再加上罗琦分出几个小组，比赛挖泥，效率大大增加，比原先的计划中提前了足足一天就完成了最后的工作。
　　最后那一堵淤泥被扒开一个口子，水流哗啦冲刷了出来，差点将挖泥的人都给冲倒在地上。
　　大家哈哈大笑着，手里的耙挥舞的更加快速，记上水流的冲刷，很快这边的缺口变得更大，水流的流动却丝毫没有减缓。
　　连带着各种杂乱的东西——树叶，树枝，小石块，动物的腐烂尸体等，也随之被冲刷而出。
　　有那一等聪明的人早在外面的缺口处等着，设置了渔网，水里的杂物很多，但是也有一些很有用的东西，比如被洪水夹裹而来的鱼儿。
　　山谷不算太小，等到积水完全排空后已经是第二天了。而罗琦一方面让人查点各方的物资情况，一方面又带着人匆忙赶往田地。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眼前的这一切还是让人心里打了一个突。
　　因为植物才刚开始种植几次，所以虽然精细挑选了种子，但是种植出来的效果当然也还远远比不了穿越前，植物的生长高低不平，但是好歹也是绿油油齐刷刷的一大片，望着就叫人心生欢喜。
　　但是眼下，因为风雨洪水的冲刷，大多数庄稼都是被半泡在泥水里，植株趴伏倒地的到处都是。
　　和平坦的土地不同，长了植物的地方更难排水，而如果再不处理，这些禾谷的根部就会被水给泡坏，到时候很可能就会面临颗粒无收的情况。
　　动物的生存固然艰难，在这里，植物大片死去也同样常见，而且受到天气的影响更大。
　　所以挖掘了山谷口淤泥的山谷人，现在又要面临新的挑战，那就是挖出排水的沟渠来。
　　罗琦出身在农村，虽然没有干过农活，但是也见过农田的情况，一般农田的四周或者农田的内部都会存在一些深二十厘米的小长沟，水沟的尽头是大沟渠，可以有大半个人身的深度，用来储存排下的水。
　　挖开的水渠里面很快就渗透了很多来自于土壤里面的水，不过禾谷大约是因为在洪水里面淹过的缘故，不少禾谷软趴趴的，就算扶着也站不起来了，用手往泥地里面一掏，掐着根子一看，白生生的，泡的比正常的根部要大两三倍，这就是被淹坏了的。
　　被水泡坏了的不止有正在生长的禾谷，山谷里面的损失也一点都不少。
　　大多数人的房屋都是用木头或者泥土胡乱搭建的，有部分是泥土砖头搭建而成的，但是显然前者根基不稳，后者在水流的冲刷下也容易损坏，所以当大家检查自己的家园的时候，发现不少人的屋子现在已经变成了搭建前的形状——木头，泥土和树皮。
　　这让本来想着可以安稳的睡一个踏实觉的大家有些失望，毕竟搭建房屋也是一个很累人的活，而山上的那些窝棚，则是暂时避雨的设施，下山以后大家就很看不上眼了。
　　不过当罗琦宣布正式废除原来由木头和树皮搭建的窝棚，制作全新的泥砖屋的时候，大家的失望难过顿时一扫而空。
　　在此之前，泥砖做的屋子只有各位首领能够居住，但是大家已经全然了解到了其中的好处，在空闲的时间里面，也一起相互分工着来制作泥砖，有部分人的制作出来的砖头已经足够搭建一个小屋子了，事实上确实有不少人已经自行搭建了泥砖屋子，不过更多的人，因为要忙于工作，所以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完成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分工合作之下，他们就可以搭建一批好泥砖屋，然后就可以分批居住其中。
　　那些原本是泥砖屋的，因为水流只是冲刷浸泡了两三天，所以墙虽然受到了伤害，但是依然屹立不倒，如今只需要些微修补就可以了。
　　被浸泡的不止有屋子，还有屋子里的一切，睡觉的床铺和干草几乎都被泡坏了，这些都是要重新制作的，女人们将草垛搬空了一座，又砍了很多的树枝，还剥了不少树皮。
　　而除此之外，谷仓的损失也很是惨重。
　　虽然晒干后的种籽很耐储藏，但是却不能泡水，罗琦当时倒是考虑了此类情况，所以谷仓下面垫了不少东西，就是害怕湿气。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罗琦又怎么聊的到老天爷居然玩了这一手？
　　这些潮湿浸水的种籽，立刻被安排运到干燥平坦的地方摊开晾晒。
　　但是浸泡的久了，还是有不少的种籽发了芽，毕竟这种植物只要有水有热，那么不管什么季节都可以生长的。
　　这些已经很是糟心，但是另外一部分种籽干脆发白霉坏，就更让人心疼了。倒是有人想要不浪费，但是罗琦考虑到大多数发霉的食物都是有毒的，就让人一一的挑拣收拾了出去。
　　那些发芽的种籽能不能吃，这倒很难住了罗琦，因为穿越前的记忆告诉她，一部分植物发芽后是有毒的，比如土豆，而另外一些则是难得的美味，如豆芽，这些发芽的种籽喂食了羊羔以后，发现没有异样，而且很是爱吃，大家自己吃了一口，却呸呸的给吐掉了，又干又苦，显然不合人的口味。
　　这让罗琦考虑，将粮仓搬到高的地方，比如山上？
　　而清点谷仓的时候，发现粮食空了不少，本来以为都是因为洪灾导致的发芽和霉坏，空缺的粮食是因为被清理了出去。
　　没想到处理一个谷仓的时候，从禾谷草堆里面居然跑出来一只硕大的黑色土鼠，肚子滚圆，毛发油亮，叫人吓了一大跳。
　　这种土鼠很是常见，一般以各种植物的根茎，果实和种籽乃至于小虫子作为食物，但是长的这么肥大，显然是有稳定的食物来源。
　　大家扒开草堆，又逼出来许多个肥硕不一的老鼠，打死了数一数，居然有二十多只。
　　再愚笨的人，也显然弄清楚了这些老鼠的肥硕是从哪里来的了。


第四百零四章 硕鼠
　　“老鼠？”
　　在自然界中，各种动物的伴生现象层出不穷。
　　有很多动物，就是依赖于另外一种动物才能生存下来。
　　有些动物可以互利互惠，你给我残余的肉食，我帮你清洁肌肤牙齿或者观测敌情。
　　而有些则是单方面的窃取成果。
　　比如秃鹫喜好跟在猎食动物后面捡肉吃，比如北极狐喜欢跟在北极熊后面啃骨头。
　　但是这些总归还是猎食动物自己舍弃的，最不要脸的则是某些动物，偷取抢夺别人的食物。
　　而最最不要脸的，则是不但偷取食物，而且还传播各种疾病。
　　老鼠，四害之首，实至名归。
　　当然，严格意义上的家鼠，是在人类拥有了大量的储存食物之后才会出现的。
　　这个时空的鼠类，其实大多数还是自食其力的典范，挖掘洞穴作为栖身之所，在草丛和灌木之间寻找食物。
　　因为还没有和后来一样藏身于肮脏的厨余垃圾，下水道和别的藏污纳垢之地，这个时空的鼠类还是很干净，如果野外遇到了，带回部落，也是一道鲜美可口的肉食。
　　此刻，这二十多只老鼠，都被仔细的剥了皮，用带着香味的树叶和盐细细的腌制了，然后穿上长长的树枝，放到火上烧烤。
　　虽然个头有大有小，但是这些老鼠无一不是肚子滚圆，脂肉肥美，油脂滚落下来带来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但是坐在火堆旁的人，一个个的脸上不但没有露出垂涎之色，反而满是痛惜和憎恶。
　　没办法，一想到这些，老鼠是吃着宝贵的禾谷才长得这么肥胖的，再想到种植河谷的艰辛困苦，就恨不得这些老鼠能够活过来再杀一次。
　　“鼠？”罗琦在刚听到的时候，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这实在也不能怪她。
　　穿越前，不管是在农村，还是在城市，人们有着诸多方法遏制老鼠，而罗琦显然不用面对这些问题。
　　穿越之后，来到的部落三天两头挨饿，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能力储存太多的食物，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还能养得起老鼠呢？
　　所以罗琦显然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心理准备。
　　这倒并不是她太笨，而是生产力的发展的不均衡导致了思维漏洞。
　　显然，在罗琦的干预下，发生进化的可不只有人类哦——老鼠们也愉快的从危险少食的野外，搬去了温暖的谷仓。
　　眼前的这些老鼠消灭了，可是以后老鼠只怕还是会层出不穷，前赴后继出现在谷仓里面。
　　其实如果是消灭老鼠的话，罗琦并不是没有办法。
　　大德鲁伊对没有提前预防鼠灾这件事也感到有些懊恼，于是给罗琦出了一个狠招：
　　“你那里不是有水泥吗？就是干水泥，然后加上用油炸出来的干果仁，两个东西一拌，老鼠特别爱吃，等到老鼠吃下去了，水泥受潮凝结，就会把老鼠活活撑死。”
　　但是说的怎么有效的预防老鼠，就连大德鲁伊都有些抓瞎。
　　“要不，你养一只猫？”自知这话有些讨打，大德鲁伊扔出这一句话就下线了，不敢冒头。
　　养只猫？
　　说的轻巧！
　　这片土地上有猫吗？
　　当然有。
　　小型猫科动物其实并不少见，但是作为天生的独行猎食者，猫科动物出了名的孤高，一旦两脚兽逼近，它们不是亮爪搏杀，就是浑身竖毛逃开，万一不幸被擒，就会像疯子一样，到处乱抓乱咬。
　　当然，既然在另一个时空里面，连老虎都可以家养驯化，那么从现在已有的小型猫科动物里面，驯化出家猫，技术上也不怎么困难——但那最起码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眼下预防老鼠，只能靠高筑墙了。
　　不给老鼠任何漏洞钻进来，才是一切预防鼠灾的最基本方法。
　　正好山谷里面正在建筑房屋，谷仓显然也要马枪换炮，赶快升级。
　　谷仓要重新选址，避免以后再因为洪水而遭灾，故而需要迁移到矮山上面。
　　地基打的牢实，上面还要用泥砖铺满，尽最大的可能不让老鼠挖地而入，泥砖瓦屋，这比一般人建造的居住屋子还要好，因为大多数还是用树皮等东西来作为屋顶。
　　瓦片的烧制并不难，但是要一下子制作出让所有房屋都铺满的瓦片，倒不是完全做不到，但是那需要分拨出一部分的劳动力来采集粘土，制瓦烧制。
　　而现在，工坊那边虽然有所分工，但是也还是彼此参杂的，烧砖头和烧瓦片的是同一个地方，那两三个人手是没有办法一次性制作大规模的瓦片的。
　　砖头可以不烧，干燥后的砖头就可以建造房屋，但是瓦片却不能不烧，泥瓦的话，放在屋顶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雨水冲坏。
　　所以山谷里面，泥砖屋子不少见，实打实的瓦片房屋，就很是珍贵了。
　　由此可见罗琦对于谷仓的建造是非常重视的。
　　大河部落原先的两处山洞，后来被改造为专门储藏食物的地方，平常的咸肉腌鱼，都放在这里，山洞阴凉，比别的地方气温更低一些，适合储存。
　　发大水的时候，因为用各种东西堵住了山洞口，里面进水的情况还算好。
　　那些采摘来的新鲜植物是被淹的不成样子不能吃了，但是各种咸鱼和腌肉都是切成长条用绳子挂在竹竿上的，因此没有进水，不过也受到了湿气的影响，一些腌肉外面都长出了白毛，如今也需要进行处理。
　　虽然以后的房屋都会建筑在高处，但是以后老是被淹，显然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山谷的地形虽然存在些许缺陷，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好的，罗琦也没有另外搬迁的计划。
　　山谷的入口狭小，一旦在遇到山体滑坡泥石流的情况，被堵住的路口会阻止山谷里面的水排出，但是一样的道理，如果在谷口处建筑一座堤坝，那么洪水来临之后不就淹不到山谷之内了吗？
　　不过这份工作可能需要延后了，这场大雨之后，天气转而变得凉爽，根据大河人的说法，再次爆发洪水的概率不大，而且现在山谷里面要干的活可真是不少。


第四百零五章 疟疾
　　“人怎么样了？”大水过后的事情太多，罗琦直到现在才听到这件事情，当时脑袋就是一懵。
　　来汇报的是照顾那几个生病患者的小姑娘，为人仔细，对药草也很是熟悉，在火石不在的时间里面，就是一些受到过基本培训的少年男女们来维持山谷的正常卫生运转。
　　因为一直以来表现的都还算可以——毕竟你也不能对这个时空的医药知识抱有正常的希望，所以罗琦之前虽然很担心那些生病的人，但是听到这边汇报说人已经退烧的时候，就放下了心，没有再过问这边的事情。
　　但是她原本以为这些人已经病好了，谁知道这个负责照顾的小姑娘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却说有两个孩子病的太奇怪，而且有些不大好。
　　据她说，刚开始的时候，几个孩子的身体只是微微发热，她就给喂食了一些对付发热的药草。
　　然后一些人的温度就降了下来，开始喊着说很冷。
　　那时候还在下雨，山上确实温度下降，不少成年人都懂得有些发抖，何况是这些小孩子呢？
　　加上发烫的身体已经不再热了，所以她就以为这些孩子是变好了，高高兴兴的给罗琦送去了康复的喜报。
　　但是没有想到这些生病的人却冷的不大正常。虽然外面下雨，但是基本的温度在这，他们却冷的不停的打颤，互相抱在一起取暖，甚至脸嘴唇都被冻的发紫。
　　这是小姑娘从来没有见过的症状，而她的培训之中，只学到了如何处理那些体温不正常升高的情况，对于患者出现怕冷的症状，则少有涉及。
　　她只得将干草覆盖在他们身上，又想办法生火，让他们尽量温暖一些。
　　不过没有等到她将火生起来，生病的人就已经不再怕冷，他们推开彼此，将身上的干草都给推了下去，拉扯着身上的衣物。
　　与此同时，他们已经不再怕冷，肌肤却烫的吓人。
　　按照常理来说，她本应该将这奇怪的病状告诉罗琦，但是当时罗琦正在处理泥石流淹没谷口的事情，非常忙碌。
　　而且那时候的她也有了一些侥幸的心理，毕竟之前的发冷她束手无策，可是这发热的症状，她却是很熟悉的呀。
　　果然，在她的照顾下，患者们或者早或者迟，但是在一两天或者两三天的照顾下，也都出了汗，不再痛苦，饭也能吃了，睡觉也不再翻来倒去，说话的声音都和往常一样了，还有力气彼此说说笑笑。
　　到了这个时候，她总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果然，大多数人也就能吃能喝，陆续的离开了这里，唯独有两个孩子，却在短短的好转之后，突然又开始发病。
　　症状和之前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按理来说，已经有过一轮经验的她应该不再慌张。
　　但是正是因为有不少的照顾经验，所以她很快的就发现这两个孩子的情况有些不大妙。
　　虽然症状是一样的，但是这两个孩子却渐渐流露出让她觉得不妙的情形来，之前虽然上吐下泻，但是手脚还算有些力气，这一次却大不如前，出去排泄的时候都要扶着墙，甚至蹲下来就已经站不起来了。
　　眼看着眼皮子都沉重的打颤，脸色都苍白的发黄，样样都露出不详来，她用尽了很多的办法，大量的给他们喝热水，可是除了让他们一次次的腹泻外别无用处，又为了很多的药草，可是依然都给吐了出来，她用水给他们降温，可是转而他们就又冷作一团，她最后不得不用大量的时间祈祷，可是并不能够让两个孩子的脸色好上哪怕一分一毫。
　　眼看着他们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照顾他们的小姑娘终于不得不前来向罗琦求救。
　　疟疾？！
　　这是罗琦的第一反应。
　　白芷跟罗琦说过这个病症，并且告诫她要小心。
　　所以罗琦一直让大家饮用尽可能干净的水，但是天空的蚊子却是无法禁绝的，加上天气变化，孩子的抵抗力也比较低，眼前的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
　　但是谁又能解释呢？
　　那两个孩子一个大约有六七岁，另外一个更小，只有三四岁的模样，都是最吵闹的年龄，但是现在却没有了闹腾烦人的劲头，很乖的躺在草垫子上。
　　应该是很难受的吧。
　　大一些的男孩虽然额头滚烫，但是肌肤却透着不详的青灰，连嘴唇的颜色都是苍白的，知道有人来，也已经睁不开眼睛，只是呼吸微微急促，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小一些的女孩现在很怕冷，裹着一张兽皮锁在草堆里面，可是还是很冷，牙齿发出细小的咯吱声，因为寒冷而颤抖的打战。
　　他们不哭，也不闹，只是安静的躺在这里，听到有人靠近了都没有力气反应。
　　罗琦让人将盐和蜂蜜按照比例放入热水，然后抱起了那个被裹在兽皮里的小女孩。
　　疟疾患者会上吐下泻，流失大量的水分之外还会流失无机盐，如果单纯的补水的话，身体因为缺少无机盐，会无法储存水分，进一步的加剧腹泻，所以这个时候应该补充盐水和葡萄糖。
　　大约是略甜的滋味让小女孩感觉好了一些，又或者是因为这次的发冷已经结束了，她颤抖着眼睫，看到了抱着自己的人，随后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伸手抓向来人的脸蛋。
　　“知道我是谁吗？”
　　“女神使者。”她的声音很轻，很细，就像是就要被风卷入高空中的一片小小叶子，又像是此刻担负在罗琦手上的小小身躯。
　　她笑的有些吃力，但是很开心：“我，要好了吗？”
　　罗琦摸了摸她的脑袋，因为病了很久的缘故吧，她的头发都已经纠结成一团，干枯粗糙，像是某种植物枯萎后的细小经络。
　　而那边的男孩，被喂了同样的盐糖水以后，过了一会儿才吃力的睁开眼睛，但是一睁开眼睛，就费力的偏转着脑袋，在出现在草屋里的人之中一一看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
　　男孩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听清楚，用了很多的力气才说出话：“阿妈呢？”
　　“阿妈？”
　　“这里是不能让外人来的。”负责照顾的女孩看着罗琦，这就是当初罗琦的命令，防止出现恶性传染性疾病。
　　小女孩偎在女神使者的怀里，她已经不冷了，相反，她觉得抱着自己的女神使者好像有些发冷，她的手很凉，似乎连声音都不那么暖和了：
　　“不必了，让孩子的阿妈们。”
　　“来吧。”


第四百零六章 小小的葬礼
　　据说，一个人的影响力，往往是和他葬礼上的人数画上等号的。
　　这个说法未免狭隘，但是在这个时空里，却很有些精准。
　　最让人伤感的死亡，是成年人的死亡，是那些在部落里面拥有着影响力和作用的人的死亡。
　　每一个部落里面都依靠着这些成年的男女来提供食物，生育抚养下一代，并且抵御外敌，而大多数部落低下的猎食方式，也让他们每个部落里面的人数总也不会太多，加上环境恶劣，这就更加增加了成年男女的珍贵程度。
　　故而每一个成年人的死亡，都会惹的整个部落的气氛都为之沉重好一段时间。
　　而老人和孩子的死亡，部落虽然也会难过，但是时间和程度都要稍微浅一些。
　　老人终究是要死亡的，除了一些老人的子女会格外的悲痛以外，常理来说，老迈的人对于部落来说只是沉重的负担，有一部分部落甚至会提前驱赶那些老而无用的人，所以对于部落来说，这样的损失并不大，对于其他的部落成员来说也是如此。
　　那么孩子呢？
　　在罗琦的年代里，孩子的死亡甚至比成年人的死亡更加让人难以接受，杀死伤害孩子被认作是无以复加的罪行。
　　在自然界中，群居的动物们之中，也有不少是会为了死去的幼兽而悲痛的，而眼下这个时空的人类，其实也是一样的。
　　但是孩子，虽然担负着部落的未来，但是在眼下却是对部落并没有什么利益的，这虽然很冷血，但是对于生活在原始社会里面和天地自然斗争的人类来说，却是事实。
　　而且这个时代的孩子夭折率很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可能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面就离开这个人世间，而这样的情况，还将延续很久很久，就算到了两万年后的人类文明开始的时间里面，在依靠经验和传统传承医学的时代里，一个女人不停的孕育，生下七八个孩子最后能活下来可能只有一两个。
　　哪怕是集权下的皇家，帝王的孩子的成活率在最好的医生和最为稳妥的照顾下，也是令后人咋舌的低下。
　　未来凋零，这本来应该是极其让一个部落难过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个未来本来就很脆弱，很小，很容易凋零呢？
　　孩子容易死掉，这本来就是每一个部落的常识。
　　所以这两个孩子的葬礼，也很小，只有他们的阿妈来了。
　　两个女人，一个年轻些，一个脸上已经有了皱纹，身上的衣服是树皮布做的，在如今的山谷里面算不得上等，但是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将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番，露出干净的眉眼来。
　　两个孩子最终还是无法挽救，本来应该多停放几天的，但是天气还是很热，又刚发了大水，所以罗琦不得不将两个孩子尽快掩埋。
　　这些情况，她委婉的对着两个女人说明了。
　　但是预料之中的反对和质问，并没有出现。
　　两个女人，虽然年纪不一致，来的部落也不一样，但是都没有对孩子的贸然死亡提出疑问，也没有因此对照顾病人的小姑娘或者罗琦提出质疑，她们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虽然有哭泣，有悲痛，有不舍，但是她们依然同意了罗琦的决定，虽然她们或许根本就没听明白罗琦给出的解释。
　　或许是因为她们早已经习惯死亡。
　　或许是因为她们依然有别的子女。
　　或许，或许只是单纯的信任？
　　对那些曾经说过的神灵，神殿和神话。
　　对罗琦。
　　而这一切，都让罗琦经常有一种无用且痛苦的假设：如果照顾他们的人早点告诉她呢？
　　虽然那个时候她很忙，为了鼓舞士气，但是对于传染疾病的高度重视，一定会让她第一时间里折返去看这些生病患者的。
　　而那个时候，光是看着他们的症状，罗琦都能明白那是疟疾，虽然手头上没有合适的药草，但是她好歹知道那个时候应该补充盐糖水而不是普通的白开啊。
　　既然只是单纯的洗手都能大幅度降低孕妇生产的死亡率。
　　说不定，这两个孩子，也会因为这个小小的改变而活下来？
　　谁知道呢？
　　但是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了，倒是另外的事情更让罗琦警惕。
　　派去照顾病人的小姑娘温柔且细心，虽然犯下了这样的错误，但是在别的方面并没有值得指摘的地方，她一直日夜不停的照顾他们，为他们熬药，将干净的水给他们喝，并且长时间的祈祷。
　　她是一个虔诚的女神信徒。
　　并且是一个认真的“医生”。
　　但是如果仔细的查看她照顾病人的情形，那么你会发现一些微小的差异。
　　出身不同部落的人，得到的重视也是不一样的。
　　这并不是说她对于不同部落的人有着一样的眼光，而是作为一个自然人，她无可避免的对着自己熟悉信任的族群会给予更多的关心重视，和更多的无意识的……资源倾斜。
　　换一句话说，如果这一次病的是石洞部落的孩子，那么她还会拖到最后一刻才来询问罗琦吗？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其实充斥在山谷内的各个角落。
　　但是很多程度上，这些并不在山谷法条约束的范围之内，而且人们在自然之中依靠血脉的力量已经活了几百万年，贸然也无法立刻改变。
　　所以在很大程度上，罗琦也就“不瞎不聋，不做家翁”了。
　　现在呢？
　　为了避免尸体污染水源，造成疟疾的大规模传染，所以这一次比较奢侈的用了火化，再将骨灰给装入坛子，埋入地下。
　　两个女人用手掌完成了这些工作。
　　年轻的女人将自己的树皮衣给脱了下来，盖在了陶罐的上面，然后再慢慢的堆放土壤，她用手将土块捏的很细很细，盖在坛子上的土里没有哪怕一小块石头。
　　而年长的女人转过头来，她的眼睛红着，抽着鼻子，和受尊敬的女神使者说话让她有些压力，她谨慎但是执着的问：“他会去神国吗？他很好，很乖，从来不哭闹，是一个好孩子，他会去神国的，是吧？”
　　罗琦的嗓子有些发痒，但是她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的犹豫：
　　“当然。”


第四百零七章 夏末
　　对于山谷内的另外人来说，两个生命的消失，就像是一片叶子落入水中，虽然也有些许涟漪，但是无法影响到整个池塘，大多数人听说了以后也就忘掉了。
　　甚至不少人还为这样的灾害只死掉两个人而庆幸，他们虽然不大会乘法除法，但是也知道这两个名额的损失，对于山谷来说影响不大。
　　不过山谷损失的生命，并不只有人类。
　　山谷里面圈养了不少的动物，这些动物是罗琦依靠前世的经验，然后让人依葫芦画瓢，在这个时空搜寻捕捉那些相似的动物的。
　　不过大水过来后，虽然照顾这些动物的人将它们也拉到了山上，但是显然大水也影响了它们，所以七七八八的死了也不少。
　　死的最多的是鸟类。
　　罗琦一直想要驯化养殖后世的鸡。驯化成功以后，鸡自己就可以找吃的，而且还可以生蛋，是一直以来全世界各个农耕文明的稳定肉类来源。
　　但是罗琦并不知道，哪一种鸟类才是鸡的活祖宗，所以她只能挑选一些容易捕捉的，不善于飞行的雉鸟，然后剪去它们的羽翼，放到笼子或者鸡窝里面养起来。
　　但是这些雉鸟可并不安于作为俘虏，它们时时刻刻的准备着逃离，不停啄笼子，一些甚至因为惊惧而活活的被吓死，当然也有一些存活了下来，这些情况直到孵化了蛋，有幼鸟成长出来才慢慢变好——这些出生成长在笼子里面的雉鸟对于一出生就出现在面前的人类并不惧怕，反而因为基因里面的种族天性，它们对于第一眼见到的生物都会有着与生俱来的好感和追随。
　　不过，能够养活，并不代表需要一直养下去，怎么挑选最适合的族群，作为未来的“鸡”，这依然是一个悬而不决的事情，需要综合考虑各种鸟类的成长速度，最后的肉类重量，养殖的难度等多种情况来决定的——主要是罗琦也没找到能天天生蛋的鸟。
　　而另外一种损失比较重的则是马。
　　马是一种非常娇贵的生物。
　　这一点，是多年行兵打仗的女将军告诉罗琦的，毕竟所有人当中，她才有着最为宝贵的照顾马匹的经验。
　　罗琦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让人着重照顾这些马匹，不过这些马儿虽然没有死亡，但是大约是喝了不干净的水，一匹马生病了，之后又传给了另外一匹马，这样倒下去三四匹，这也导致了之后的挖淤泥行动更加迟缓，原本他们是可以用马匹来承担运送淤泥的工作的。
　　而羊儿本身的损失不算大，但是对于山谷来说却比较沉重。
　　肠胃比马更为坚韧的羊，并没有被污浊的饮用水给放倒，在马儿腹泻卧倒的时候，它们还可以悠然的咀嚼着地上的草根，但是在没有看守好的情况下，两头羊，挣脱了套在脖子上的绳子，然后在夜幕和看守的大意中悄然离开，它们的蹄子可以攀登岩石，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攀爬跳跃而去了。
　　从羊群来说，它们没有受到死亡和伤病的伤害，但是对于山谷来说，他们却失去了一顿绝好的盛宴，那两头羊，足够让整个山谷的人都美美的喝上一顿羊肉汤，啃上两大块骨头。
　　而还有一些动物，它们的折损，却是因为人类。
　　在以前的小河部落里，那时候小河部落承担着运输和制作熏鱼的工作，因而生活轻松，食物充足，他们甚至可以将鱼的内脏喂给在部落周围游荡的一头母狼和它的孩子们。
　　一般来说，狼是人的敌人，它们会主动攻击落单的人，咬碎人的喉骨。
　　但是那一头狼不知怎么的被狼群给舍弃了，大约是因为它已经老了，还受了伤，所以已经无力攻击人类。
　　而对食物的渴求，和对喂养子嗣的需要，让它一步步的接近小河部落熏鱼的地点，然后偷食那些被遗弃的鱼内脏。
　　它被发现过一次，但是当时熏鱼的女人们大约是有些无聊，并没有驱赶它，反而将熏好的鱼肉撕了一块扔给它，而一天后，它再次出现，这一次，它的身边还跟着几头还在喝奶的小狼。
　　小河部落的人曾经也考虑过几头小狼长大后会发生些什么，并且狠下心肠想要赶走。
　　但是显然，一匹孤狼是无法生存的，所以它依然带着孩子游荡在部落周围，不久以后就死掉了，只剩下几只小狼。
　　倒是罗琦听说了这件事情，起了好奇，然后尝试驯养它们。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将那些对人类表现友好，没有攻击性的狼崽子给挑选出来，然后进行喂养，那些有攻击性的则杀掉。
　　等到这些狼诞生后代，这样的挑选会进一步的进行，直到几十年以后，这些狼的后代就会变得亲近人类，而且服从人的命令。
　　和别的动物不同，狼是很危险的肉食动物，要是没有养好的话，那么是会造成山谷里人员伤亡的。
　　所以，在大水的时候，发现有一匹狼暴躁不安，甚至在带着它走的时候，它朝着喂养它们的人吼叫乃至于想要扑过来撕咬的时候，它最终的命运也就被决定了。
　　其实这样的挑选，也发生在圈养的每一种动物身上，不听话的公羊或者太过好奇的母羊，也都被做成了烤羊肉串或者羊蝎子火锅，只有那些较为温顺驯服的羊儿才适合被圈养。当然，要达到罗琦希望的那个程度，可能还需要几十年的光阴。
　　但是这一切都会给他们巨大的回报。
　　有规划养殖的蚯蚓池，到时候一次性完全可以养殖几千头鸡，而宽广的草原上，羊儿洁白或者灰色的皮毛，会像是天空上的云朵一样繁多。
　　那时候，部落完全可以扩大到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
　　不过现在，他们首先要做的是将那些死去的动物埋葬烧毁，再用木头绳索搭建新的居所，为这些未来的肉食来源提供庇护，水源和食物。
　　一片叶子落下，叶柄已经变黄。
　　罗琦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夏天，就在这慌乱，忙碌，遍地的烂泥，一片的狼藉之中，结束了。


第四百零八章 又一年
　　“这太阳可真大。”身上穿着羊皮坎肩的男孩望了望天空。
　　“那是因为你穿的太多。”一个穿着树皮衣的黑肤男孩摇头。
　　“而且喝的太少。”一个额头上点着红点的女孩笑着将羊皮男孩携带的竹筒晃了晃，里面的声音告诉他们，这里的水几乎没怎么动。
　　羊皮男孩有些不服气的抬起了头：“我怎么知道这里这么热？明明前两天还很冷的。”
　　“春天就是这样，它在热天和大雪之间来回摇摆，你以为已经热天了，说不定第二天还会下雪呢。”说话的男孩身量要比同行的人都稍微矮一些，身体也更单薄一些，但是喉咙上已经微微鼓起，而嘴唇上面也出现的细小的绒毛。
　　他身上穿着鱼皮衣，这算不得什么稀奇的衣服，但是长了眼睛的人，都会发现他的鱼皮衣就像是长在身上一样贴合，这显然是精于缝纫的人才能做到的。
　　“林雀。”虽然自己的年龄比对方大，但是羊皮男孩却毫不犹豫的将其当做了自己的救星，对着同行的同伴们露出了“我就说是吧”的得意表情。
　　“节省水也是应该的，这里可不是山谷，就算找到水，说不定也被那些动物的粪便给污染了。”林雀的年龄是所有人之中最小的，但是他说话的时候，这些比他更大的男女们都露出了信服的神色。
　　“那不是更好。”树皮少年摸了摸背在身后的弓箭，眉目间尽是自信：“发现了猎物的痕迹，那我们就能赶快找到猎物，杀了回部落。”
　　他拨弄着弓弦：“要是遇到一头狮子，那我一定要用这个做名字。”
　　眉间点着红点的女孩笑了：“我原本你只是文字学的不好，没想到你的数学也是这么差劲。”
　　“什么？你是说我杀不了狮子吗？”树皮男孩抬起了头。
　　他的个头很高大，几乎和一个成年人一样，虽然并不像是一头熊那样强壮，但是身上的肌肉紧致，配合着弓箭和手边的铜矛，叫人一看就知道他应当是一名勇敢强壮的战士，虽然还很年轻。
　　不过对于这样的勇士来说，杀死一头狮子显然也是一个非常吃力的事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自信。
　　但是女孩却丝毫不畏惧对方的质问，她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我不问你怎么杀死狮子，也不问你别的，我只是告诉你，一头狮子，尤其是成年的狮子的重量抵得上三个甚至四个最为强壮高大的男人，而你只有两条胳膊，你是想要怎么将一头狮子带回去？”
　　“可是我们这里有四个人啊，大家一起拖着，总能拖回去吧？”树皮男孩扒拉着手指，算了大半天，最后才想到这个办法。
　　“那我们的猎物呢？我们就不需要狩猎了？哦，你一定是想说，我们一起狩猎狮子，一起拖回去吧？可那为什么要把狮子的名字让给你一个人？”
　　少女的言语温和而锋利，逻辑之缜密，和她在考试中得到的成绩一样优秀。
　　而课业成绩一般的男孩，也只能抓着脑袋喃喃报怨：“这，这谁让现在不能用马匹呢？要是可以用马的话，我们现在就不用走这么远，猎物也可以让马扛回来。”
　　“因为这是大河集会啊！”
　　“停，前面好像有河流。”林雀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草原上的河流被掩埋在草丛之下，而且很多时候悄然无声的流淌，但是清凉的水汽，和一些生活在河边的白鸟，却出卖了它。
　　对于任何生活在草原上的生命来说，水源都是弥足珍贵的。
　　但是林雀却提醒大家要小心，慢慢靠近。
　　水源能够吸引几十里以内的动物前来，是它们能够继续存活下的资本，可是也是一切危险的遮盖。
　　有可能在对面的草丛里，一只饿了五天的豹子正在蓄力以待。
　　也有可能在下游的某片灌木旁边，黄色的鹿群正在警惕的瞭望远方，小心的喝水。
　　林雀小心的接近河流，查看了一番，确认对面和这边都没有了猎食动物或者猎物的踪迹，这才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对着身后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对了，林雀应该还没到年龄吧？怎么也能参加大河集会？”几个少年少女知道没有危险也没有收获，都松快下来，边走边说。
　　“你知道大河集会是干什么？”女孩有些恨泥不成墙的模样。
　　“不是让我们找伴侣的吗？”不光树皮男孩，就连羊皮少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很多年以前，在我们还小的时候，那时候是的，就是让各部落的男女找伴侣的。但是现在，只有参加了大河集会的人，才能正式参加工作，你们忘了我们前几天的那些考试？等到大河集会结束了，我们就会得到成绩，知道我们将在哪里做活。当然，挑选伴侣也是这里面不可缺少的事情。”
　　“那林雀呢？”
　　“你要是有脑子的话，就会记得林雀的数数和文字足够做你的老师，当然能够提前参加集会，然后开始做更多的活。伴侣吗？这个可以以后慢慢挑选啊。”
　　他们来到河边，在河边的蒲草旁边坐了下来。太阳还没有爬到最高的地方，时间也很充裕，但是对他们来说，还是有很多值得挑战的地方。
　　比如他们在草原上转悠了很久，但是依然没有碰见到值得狩猎的猎物。
　　大河集会现在更多的程度上算是一个成年礼，人们不再用猎物的好坏来评价一个人的全部，也不会用这样的标准来挑选伴侣，就连在山谷里的位置和工作，也会由他们过去在山谷里的表现和考试的成绩来决定。
　　但是，传统的力量，和少年少女们的自尊心好胜心，让他们依然希望可以带回去尽可能多且好的猎物。
　　在几年前，大家需要展现自己，所以只能单人狩猎。
　　但是现在，他们要想取得优秀的成果，合作则是双赢的必然道路。
　　“首先，我们来说一下，大家都想要猎杀什么猎物吧？”


第四百零九章 活物
　　在野外，不是你想要狩猎什么动物就可以狩猎到什么类型的动物的。
　　有时候你左边一个磨牙吮血的狮群，右边是几百头蹄子如铁的两角野牛，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的迁徙大军。
　　而有些时候，你哪怕在草原上转悠了好几天，走路走的腿都快断了，但是最多只能看见点耗子和兔子毛。
　　大家的狩猎也是如此，逮到什么捕什么而已。
　　但是林雀给他们指点了几个地方：“看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些都是”
　　“动物的粪便。”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是羊的，这个好像是兔子，这边这个，这个肯定是豹子的。”树皮少年在狩猎上显然下过功夫，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是来源于不同的动物。
　　林雀点点头：“这条河流不是大河的支流，而是从山上流下的，不怎么宽也不长，流量很少，但是这片地方只有这么一条小河，所以这里会有各种动物来喝水。”
　　他伸手画了一下河流山川和草原的示意图，然后问大家：“你们说，我们是等在这里，还是从动物的痕迹去找？万一看到的动物多，我们优先狩猎哪一种？”
　　这是一个很实在的问题。
　　既然决定了是团结合作，那么当然要集中力量干大事，如果到时候起了纷争，那么只会导致猎物白白逃走。
　　“狮子！”树皮少年第一个蹦出来：“豹子也行。”
　　“醒醒吧你。要是一个狮子群，我们只能逃走，要是一头狮子或者豹子，也不够我们大家分。”女孩第一个反对。
　　“我也不想狩猎狮子。”羊皮男孩也同意了女孩的看法：“就算是独行的狮子，我们也不一定能杀死，我们又没有马匹，要是被狮子追上，我们可能会死的。”
　　“你这个胆小”
　　树皮少年正要讥讽，却被林雀打断：“我也不赞成狩猎狮子。”
　　他对着大家点点头，比所有人都稚嫩的脸庞有着不属于年龄的成熟：“先不说我们暂时没有找到狮子的踪迹，也不说其中的危险，从我们最后的评分来看，我也不赞成狩猎狮子。”
　　“评分？”三个少年男女发出了同样的惊叫。
　　“我们学的文字和数学，都会有专门的考试，我们每天做的活，也都有人给出不同的评价，现在这个大河集会，虽然和以前已经大不一样，但是依然对我们最后的分数有影响。”
　　“那我们狩猎狮子，不是更好吗？”这次连女孩也都有些不明白了。
　　狩猎，猎物当然也是有高低之分的，一般来说，越是能够带来丰富肉食的猎物，或者是凶猛的动物，越能够成功彰显狩猎者的勇敢和能力。
　　在很多年前的大河集会上，男孩子们带回来的猎物，决定了他们可以拥有什么样的伴侣，和在部落之中拥有什么样的地位。
　　这也是大家的疑惑，但是林雀摇了摇头：“以前你狩猎狮子，那么说明你很勇敢，可以保卫部落，或者可以狩猎得到很多食物让部落的人吃饱，但是现在我们吃禾谷，块茎和鱼肉，狩猎的食物很少。勇敢是值得称赞的，但是如果我们要想分数高一些的话，那么狩猎别的动物会更好。”
　　“你是说”还是红点少女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林雀点头，伸手指向了河岸边上草丛里遗留下来的那些黑色圆点：“我们狩猎这些。”
　　他们这些即将成人的少年男女们，在很久以前就都被送到了山谷里的学校，由罗琦和别的干活优秀的人亲自教导，他们会写字数数，还会干山谷里的各种活，可以上船打鱼，也可以下地耕田，就是工坊里面的大多数技术也对他们开放。
　　狩猎也是其中的一种。
　　如何在野外寻觅猎物的踪迹，从粪便，草木的痕迹上辨别猎物的远近，也是格外重要的环节。
　　他们从干湿的痕迹发现这些猎物离开并不长久，也就小半天的时间，而地上的啃咬的草茎，则是最好的指向标。
　　既然明了方向，那么剩下的就是赶路。
　　他们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然后将脚上的绑腿绑的更牢一些，绑腿是几年前发明的，当时因为山谷的势力大为扩张，沟通远方部落需要走的路更多，而有了绑腿以后，不但可以一天之内走的更远，而且腿也不那么酸了，所以现在部落里面远出的时候总是会给自己打一个绑腿。
　　他们跑的很快，跑在最前面的人时刻留意脚下的草丛，要是什么时候发现痕迹没了，他们就停下来，四下寻找一番。
　　无可避免的，有时候会找错方向，但是他们总还是能够找到正确的路径，而现在，这些猎物，就在他们五十米远的地方。
　　一头灰羊疑惑的抬起来头，它似乎看到了远处的草丛里闪过黑色的影子，但是竖起的双耳却告诉它，眼前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只有风和草叶窸窣的声音。
　　这份正常，让它只是稍微眺望了一会儿就继续低头吃草。
　　而在被它扫过的草丛里，趴伏着的几个少年男女，用低小的声音，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执：
　　“我们冲过去吧！我要把那头头羊杀了。”
　　“傻啊你，这么远，你一跑过去，羊群也就全跑了，到时候你不一定能追得上人家。”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射箭？”
　　“射箭一时间杀不死它们，这么远的距离，射到射不到还说不定呢，到时候说不定羊受惊了就跑掉了。”
　　“说来说去还是我们现在的距离太远，想办法再朝那边走一走。”
　　他们匍匐着又移动了十多米，再次让羊群警惕了以后就不敢继续前进。
　　而林雀低声说：“我们虽然带着武器，但是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一人打到一头猎物，而这个和猎杀狮子也没有什么大区别，除了安全。”
　　“那你的意思是？”
　　“你们说，女神使者最喜欢什么猎物？”
　　“可这里又没有马啊！再找马也不一定能找到。”
　　“真笨！”女孩摇了摇头：“林雀，你说的是活着的猎物吧？”
　　林雀点了点头。
　　“可，可是，”这次连树皮少年也结巴了：“抓活的这可太难了，那种套马的杆子，只有最有力气和技术的人才会，我们，没练过啊”
　　“不，我们有更好的办法。”林雀说。


第四百一十章 黄羊
　　黄羊是一种非常警惕的动物。
　　这取决于它们恶劣的生存条件。
　　虽然它们头上也长着角，但是对于任何体型稍大的狩猎动物显然都能轻松狩猎它们，虽然拥有族群，但是一匹孤狼就可以让它们到处乱奔。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倘若只是一头黄羊的话，那么就算是它或许还敢用自己的角对抗狩猎者，但是如果是一群黄羊的话，那么所有的黄羊，包括头羊和族群里那些拥有最大角的公羊们，也绝对不会想着对抗猎食的动物，而是努力奔跑，直到自己脱险而猎食者被甩开或者获得食物。
　　所以，当那些象征着危险的吼声，还有那熟悉的包含着危险的两脚动物的身影出现在耳边或者眼前的时候，这些黄羊立刻开始了它们最擅长的奔跑。
　　它们朝着南边的方向跑去，那里地势开阔，草丛茂密，适合遮掩身形，这些两脚动物们可以跑上大半天甚至整整一天，但是它们可不行，所以它们必须利用前期速度的优势甩开这些两脚动物，再利用高高的草丛遮住自己，这样才有可能逃生。
　　但是它们并没有跑太远的距离，从南边的方向同样的传来了那些让它们警惕的声响。
　　而且除了吼声，这些两脚动物还从地上找了不少的石头，一边跑一边用石头来砸这些羊儿。
　　石头打在羊的身上，带来疼痛和惊慌，但是却不会立刻导致羊的行动受损，从效果上来说还不如弓箭。
　　但是黄羊可没有这样的权衡思考能力，它们眼见得受到了攻击，慌不择路的又选择了方向逃跑，而这个方向同样拥有危险，虽然拦住去路的两脚动物明显比别的方向的瘦弱一些，但是她居然武装了燃烧的火把，而这跳动的火焰，给羊群带来的威慑力却也是不小。
　　没有办法，羊群在慌乱之下，朝着没有两脚动物的那个方向跑去。
　　暗照常理，一般群居的猎食动物狩猎的时候，会按照围三缺一的方法来，不过那空缺的地方那个并不是真的空缺，而是暗暗埋伏着最为危险的狩猎者，然后再猎物慌不择路的情况下突然蹦出来，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但是这群黄羊的运气显然不错，在那个方向里并没有拦路的两脚动物。
　　事实上，这些黄羊虽然在竭尽全力的奔跑，但是却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些明显异样的情况：
　　当它们想要改变方向跑到别的地方的时候，毫无疑问的会得到石头，弓箭和火焰的攻击。
　　但是当它们沿着一个方向奔跑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事情，最多听听恐吓的咆哮，那些跑得慢的会被石头砸罢了。
　　在经历过十几分钟的奔跑以后，羊群的步伐逐渐变慢，但是慌乱情绪却没有得到安抚，相反隐隐还多了几分躁动。
　　这是很当然的事情。
　　因为羊群已经看见它们奔跑的前方方向，那里是一围岩石山。
　　羊群的速度逐渐变慢，而等到距离山岩几十米的时候就不再跑动，而是警惕的观望四周，想要找到新的逃跑方向。
　　而这些狩猎的两脚动物们变得更加谨慎了，他们不再动用武器，而是用吆喝和棍子敲打地面，驱赶着羊群朝别的方向走去。
　　一只公羊似乎有些不满，或者察觉到了这些狩猎动物并没有那么危险，于是它顶着角，想要冲向两脚动物们，但是一只箭，在十几米的距离内极为精准的射中了它的后腿，叫这个英勇的反抗者发出了咩的惨叫，剩下的羊在这样的叫声里慌乱的再度奔跑起来。
　　它们在慌乱中，在诱导和威逼下，沿着岩石山的某个方向开始绕着奔跑。
　　这样的奔跑的时间并不算太长，随后在火焰和弓箭的威胁下，它们瑟瑟缩缩的被赶入两座山间的小路上，在这中间，任何尝试前往别的方向或者反抗的羊，都会得到青铜箭头的青睐。
　　而最后，它们不得不钻入一道狭长的通道，进入一座岩石山的山谷之内。
　　如果这些外来的两脚兽们将它们赶入死地，或者悬崖边上，那么羊群显然还是会挣扎一二的，但是虽然路径狭小，山谷内却并不算太小，里面有树木草丛，羊群倏忽一下就全撒腿子跑开，钻入灌木丛中，想要掩蔽身形。
　　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让猎食动物紧张起来，说实话，在羊群转到这个他们之前查访过的小山谷的时候，这几个少年男女们都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这是极为疲惫和紧张之下的松弛。
　　“要不是之前来过这个小山谷，直到这里只有一个入口，今天还真的不好办。”
　　“那，那我也累的够呛，不说了，不说了”
　　“我们要是有马就好了。”林雀的年龄比几个人都要稍微小一些，虽然身体素质不差，但是年龄决定了他比别人更累，此刻喘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
　　而其他几个人也都是一边喘息一边点头。
　　他们不是父母那一辈，在最关键的学习年龄里，他们接受的是山谷的教育，而狩猎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不是最重要的那种，要想让他们和祖辈那样一跑就是半天，那可就为难人了。
　　当然，加重他们负担的还有别的部分，他们需要小心的引导和驱赶，才能让羊群最终进入这个山谷里，这可比单纯的追逐猎杀要耗费更多的精神。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部分要归功于这几年的时间里面，人类在草原上的狩猎的进步。原先，人类还需要奔跑和石矛刺杀，但是随着马匹和弓箭的诞生，草原上越来越多的动物知道这些两脚兽越来越丧心病狂了，就连一些大型食肉动物，对他们也是望风而逃，这才让他们几个人能够驱赶羊群，要不然羊群大可以从他们拦截的方向跑掉了——而这几年的时间告诉羊群，这些两脚兽的危险堪比狮子，这才不得不从没有阻拦的方向前进。
　　但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两个人看守这这狭小的山谷谷口，另外两个人则从别的地方挪动石块，砍下树木，堵住了山谷的谷口。
　　等到他们确定羊群无法从山谷谷口逃跑的时候，太阳也已经偏西，而这个时候，正是赶回远处的草原边缘的好时机。
　　所有参加大河集会的男女，都将从草原，山谷，山峰的各个角落赶往此处，献上自己的猎物。


第四百一十一章 狩猎之外
　　从这边岩石山到草原边缘的那处树林旁，距离不算太近，而关系到他们回去的时间的，还有方向。
　　在野外狩猎，辨别方向的方法一般是依靠对于地形的判断，而草原上地势平他，虽然知道大概的方向，但是走来走去总是会有误差，而等到太阳落下，群星闪耀，那么更是难辨南北。
　　好在在远方的草原上，有一点微光刺破黑暗，这才让树皮少年和羊皮少年两个人凭此为方向找到正确的地址。
　　这么一耽误，他们两个回到这个燃烧着篝火的集合点的时间可就大大延缓了。
　　等到赶到这里的时候，月亮已经悄然到达中天，集合点大大的篝火旁边也是一片欢腾之声，各种猎物被摆放在地上，码的整整齐齐，狩猎归来的少年男女们喝着甜草根水，一边炫耀着自己的猎物。
　　而他们两个一靠近，就被焦急等待的成年人给看到了，那个负责记录各个小队归来消息的青年女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在携带的纸张上刚要勾画，却猛然抬头，又看向他们两个，在反复确认他们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比纸张还要苍白：“还，还有人呢？”
　　在得到回复以后，她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但是依然狠狠的瞪了他们两个，然后走向火堆一边，对女神使者报告。
　　“构木，狼毛，你们两个的猎物呢？”
　　一个少年从旁边转过来，看着树皮少年和羊皮少年，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们不会是空着手回来的吧？”一个胸口用炭笔画着长牙虎的高大少年也走了过来。
　　因为参加大河集会的人现在也比较多，少年男女们也不清楚谁和谁一组，所以并不清楚这两个人和谁一起狩猎，而是诧异于他们竟然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名字分别叫做构木和狼毛的少年，自然指手画脚，高兴的说自己狩猎了好大一批猎物，但是还在遥远的地方，等明天大家一起去，就能看到和找到了。
　　这番话大家自然是不相信的。
　　他们在好几年前就都生活在一起，统一伙食，一起学习，彼此之间熟稔，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当时就有人笑出了声。
　　还有人拉着他们两个，展示自己的猎物。
　　不得不说，大家的猎物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更加锋利的武器，加上来自各个部落总结而出的狩猎经验，让他们可以比祖辈更高的效率来猎杀猎物。
　　而各个小队猎杀的猎物就都摆放在地上，就像是贩卖物品的摊子一样供认参观点评。
　　构木和狼毛的回归，和带回来的消息，预示着整个狩猎已经完全的结束，而现在，则是点评各个小队猎物的时间。
　　负责点评的有一些收到尊敬的长者，他们或者是某个部落的首领，或者以勇武著称的猎手，也有山谷内负责具体事务的人，而在最中间，毫无疑问就是罗琦的位置。
　　少年少女们也都窝蜂的观望每一个被点评的摊子，或者发出惊讶的啧啧，或者摇头叹息。
　　每一个摊子展示的猎物，有部分摊位的部分猎物或者有相同，但是大多数摊子依然展现了这片土地丰富的自然资源和物种多样性。
　　这其中，有些摊子上的猎物各不相同，显然是小队之中每个人都分开狩猎或者是没有碰上群居的猎物，有些摊子的猎物则少却大，则是通力合作的结果。
　　但是狩猎的地点不同，运气不一，带回来的猎物自然有多有少。
　　有的摊子可以摆着好几头硬蹄鹿。
　　有的摊子虽然只有一头猎物，但是却是一头凶猛的豹子。
　　有的摊子猎物小，但是很多，那些种类不同的鸟足够看到小队的用心。
　　有些小队大约实在是找不到猎物了，居然带回来一些植物。
　　但是，大河集会显然是和以往大不一样。
　　在这里，猎物很重要，但是并不决定一切，更重要的则是在狩猎之中展现的个人能力，比如武力，耐力，眼力，思考的能力以及更为重要的，什么才是最为重要的猎物。
　　那个带着植物回来的摊子上，领队的女孩给大家展示地上的那些植物。
　　这些植物并不是简单的被掐了叶子或者根茎，而是连带着根部也都一起挖了出来。
　　那些善于采集的人，认出了一部分植物：
　　那个长着紫色嫩芽的植物是可以吃的，掐了叶子放到锅里面涮一下，再放点盐，吃的时候会带着一丝甜味。
　　那个叶子宽大的植物很是眼熟，到了秋天叶子落光，根茎就会长到有食指长短，像是水果一样多汁且脆甜。
　　而这些认识的植物以外，还有占据最多数量的一种植物，这是大多数人所不认识的。
　　那种植物有着狭长的叶子，和淡白色的米粒大小的花朵，但是香味却富有刺激性，有一种淡淡的臭味，惹人不喜。
　　但是也有人认出了这种植物，他们发现这个植物和曾经记录在纸张上的某个植物很是相似，而这种植物传说可以让肚子疼的人好转，让吃错东西的人康复。可惜的是，这种植物长在很远的山上，而且种子细小，很难培育，路途遥远，也无法让这种植物或者移栽到山谷。
　　领队的女孩是在狩猎之中无意间发现这些植物，当发现这些植物和记忆里的画面有些相似的时候，她毅然劝说了大家停止狩猎，而是挖掘这些植物，并且将它们带了回来。
　　从来没听说过狩猎的成果是植物的。
　　但是，豹子和鹿，这些都是随时可以得到的猎物，而这些植物，却是耗费了很多的时间和人力而没有得到的，对于眼下的山谷，哪一种更为宝贵，哪一种更能彰显为部落做的贡献，岂不是很清楚？
　　“那么，我们是这里做的最好的吗？”领队的女孩看到了来自罗琦的赞许，抿了抿嘴，有些害羞的询问结果。
　　罗琦拍了拍她的脑袋瓜：“有人和你们做的一样好。”
　　手指一转，朝向了人群之外。
　　而围观的大家轰然转头，望向了站在火堆旁孤零零的两个少年。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未来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的思维显然还是无法和罗琦同轨，虽然罗琦曾经对他们解释过，也在一步步的让他们看到成果，但是大多数人依旧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们可以理解作为猎物，硬蹄鹿是胜过兔子的。
　　其中的一部分人可以理解，珍贵的药草是胜过死去的肉食的。
　　而另外一部分人则可以理解，活着的黄羊，是胜过地上的草木的。
　　但是少有人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些活着的黄羊，在得到验证以后，既没有被杀死作为肉食食用，也没有被套上绳子带回山谷养殖。
　　罗琦让人加固了那个狭小山谷的山谷谷口，又让人挖掘了一个长长的水渠，将河水引过来，然后就让那群黄羊生活在谷内。
　　在离开前，还将头羊和那些过于凶猛的公羊和好奇的母羊杀掉了，剩下的羊要么胆小，要么老实，在发现自身安全以后，也就乐于吃草了——反正它们不善于攀爬，是无法越过这里的山岩的。
　　回去的路上，树皮少年就一个劲的问林雀这个问题。
　　羊皮少年也很是好奇，而红点少女则微微笑着，似乎已经知晓了答案。
　　没办法，林雀只好跟他们一一解释：“你们还记得我们山谷里的羊圈吧？”
　　“当然。”
　　“是啊，我们还给那些羊喂过草呢。”
　　山谷里一直尝试养羊，用树桩子和藤条编织而成了羊圈，每天定时有人往里面提供割下来的鲜草，还有人定时到羊圈里面清洁卫生。
　　一开始的时候，这样的工作并不好做，那些羊虽然是吃草的，但是性格却很是暴躁，动不动就会跳起来顶人，所以每次打扫的时候总是要小心一番。
　　但是那些暴躁的爱攻击的羊被逐渐杀死以后，这些羊逐渐安静温顺下来，而那些新出生的羊羔因为从小生活在羊圈里，如此几代下来，倒是少有攻击人类的举动了。
　　而羊圈里的羊的数量，也在一年一年之中逐渐扩大，如今已经分了两处羊圈，每一个羊圈里面都有十几头大小羊只，那些母羊的羊奶，每天都能挤满一大罐子，是孕妇和孩童的营养食物。
　　在山谷人看来，这些羊无疑就是山谷的底气，就算遇到寒冷的天气，看看这些羊，心里头就不会感到慌乱了。
　　但是林雀摇了摇头：“山谷里的羊太少了。”
　　虽然山谷里的羊加起来简直比得上一个小部落的人数，但是和眼下山谷那庞大的人口比起来，依然不值得一提。
　　而且，养羊虽然不花费什么时间和力气，只需要一些小孩每天去割点草就行，但是这是因为山谷内的羊还是很少的缘故，如果山谷里的羊一下子增多到几百头，那么耗费的人力就相当可观了，而且原本随地可见的草也会随之紧缺起来。
　　但是如果这几百头羊可以放养出去，到外面的草原上吃草，到了晚上再赶回羊圈，那么不但节省了人力，而且因为羊群可以移动，所以大可以在不同的地方轮换着吃，不会有缺少食物的危机。
　　“但是眼下山谷里的羊，虽然可以生活在羊圈里面，放出去的话还是会乱跑，要是把它们放到草原，那么只会乱跑一气。”林雀摇摇头。
　　这其中自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如今的圈养，总是会杀掉领头的公羊，这样羊群倒是温顺了，但是也缺少了头领，加上如今的小羊都是在羊圈里长大的，也缺少野生羊群的团结。
　　而这一次林雀让大家将这些黄羊引诱入狭小山谷内关住，也是提供了另外一种思路，就是将羊群放入狭小的地方自由生活，定时祛除不安稳的因素，驱赶羊群到不同的地方吃草，如此这般下来，或许就可以真正的做到在草原上放牧。
　　这个设想，是罗琦多次说到过的。
　　而让野生羊群听话，最终成功放养，无需多说，也要花费很多年的时间，中间也存在着很多很多的问题，甚至这些羊过几天就会全跑掉，让山谷一根羊毛都不落下。
　　但是对于罗琦来说，这些并不重要，而她现在也找到了一条新的实验道路。
　　对于林雀来说，这些也不重要，他已经展示了自己最出色的一面。
　　或许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但是在罗琦从天而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开始，是林雀第一个跟随在了她的身边，并且率先目睹了她的发明。
　　虽然林雀之后很长的时间里面接受的教育和别人没有太多的不同，但是毫无疑问，他显然更清楚罗琦最看中的地方在哪里。
　　他更知道，一个失败且大胆的尝试，有些时候是胜过那些传统的胜利的。
　　少年男女们在日常相处之中，不少会有喜欢的人，只要回到神殿举行仪式，那么就可以结为伴侣，诞生属于彼此的孩子。
　　不过显然林雀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虽然提前完成了学业，但是年纪还是有点小，所以可能等到两年后才能够登记。
　　但是没有关系，对于旁听了很多山谷决策却始终无法发言的人来说，大河集会这一成年仪式的另一层含义，比少年男女间懵懂情爱更为诱人。
　　过去几年的经验，叫大家都知道了，这些孩子们在学校和工作中的表现，是对他们的未来很有影响的，但是具体怎么影响，其实大多数人也说不大清楚。
　　不过林雀恰巧是剩下中人的一员，他知道自己的文字和数学虽然不错，但是一同学习的人当中，同样出色的人并不少，而想要得到更好的工作岗位，那么需要展现更多的东西。
　　比如眼光和意识。
　　羊皮少年和树皮少年对此只是懵懵懂懂，尚且因为得到女神使者的夸奖而兴奋不已，接受来自同辈的赞赏目光。
　　而那个眉间点着红点的女孩则向着林雀致以谢意的微笑：“我本来以为能够成为探索员的机会太低，但是有了这一次大河集会，我最后的分数应该会高一些，这都要谢谢你啦。”
　　林雀有些疑惑：“你的文字数学成绩很好，别的方面，尤其认识药草也学的不错，怎么”
　　“哦，我的体力不好，弓箭也射的不远，听说探索员对于身体要有要求的。”女孩对于这个显然还是没有什么信心，不过转眼就忘了，好奇的询问林雀：“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啊，”林雀望向前方，却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山谷到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这就是山谷
　　这是山谷。
　　距离各部落搬入这里已经有六个年头。
　　而林雀，也从那时候的小孩，成长为可以参加大河集会的大人了。
　　相比于几年前，虽然现在行走的路途相同，但是沿途所见的风景，却颇有些差异。
　　首先是更加安全，如果是几年前，那么虽然他们这一行人数不少，但是也还要小心谨慎，不时要人爬上树观看远近的情况，避免有野兽埋伏袭击。
　　但是这几年的时间里面，山谷里定期会派出一部分男女，前来驱逐猎杀那些危险的野兽，他们用青铜作为武器，用带毒的血肉作为诱饵，又布置了诸多稀奇的陷阱，将那些长牙虎，豹虎兽，黄豹，狼群等，驱赶出了这片土地。
　　如今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相比于以前，这片土地确实变得更加安全，而且那些猛兽，对于这些凶狠的两脚兽，就算看到落单的，也会尽量避免冲突。
　　越是靠近山谷，景色就会越发和别的地方不同。
　　树木逐渐稀少，地上多变的植物类型也逐渐固化为几种常见类型。
　　从树林之中穿行而过的时候，可以看到外面的土地上树木稀少，大片的青绿色塞满了目力所及，而风吹过，这些青绿色的禾谷就会微微像是海浪一样层层卷起。
　　而田地周围，还有一些浅底狭长的沟渠，在缺少雨水的春天，这些沟渠里面流淌着来自河流的水，这些将会流入田地，灌溉植物。
　　地上也出现了真正的路。
　　在山林之中穿行的时候，虽然有固定的方向，但是大家还是要从草丛岩石之中寻找落脚的地方，而靠近山谷的地方，因为每天都会有人来往进出，所以在田地和山谷之间，草丛因为被反复践踏而消失，松软的土地也因此而变得干硬结实，形成了一条小小的土路。
　　但是这一切的变化，都比不过现在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这一堵“墙”。
　　它建在山谷的狭长谷口处，足足有三个人那么高，但是更让人惊奇的是它的厚度，加上它下宽上窄的造型，与其说这是一面墙，倒不如说这是一堵小山。
　　为了建造它，足足用了三四年的时间，大家从山上寻找到宽大厚重的石头作为基地，用水泥浆让它们黏合，然后又在外面和缝隙里填补上小石头和更小的识字，充塞入泥土和各种各样的东西，使得它能够高大且坚固。
　　这座像是墙又像是山的东西，被命名为“坝”，上面预先留下了台阶，能够让人里外往来。
　　听说当初本来设想过在中间掏出一个门来作为出入之口，但是因为难度问题而被搁置，从而选择了眼下这种方式。
　　和从前在石洞部落设置的围墙不一样，那时候的围墙是为了防范敌人，而在这里，这个叫做坝的东西，却是为了防止洪水。
　　相比于山谷谷口的堤坝，山谷里面的房子，建造的时间花费的更长，而且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全部完工，在山谷的那片角落里，依然存在着大片的木头和草盖的窝棚，这是那些俘虏们居住的地方。
　　但是，对于第一次从堤坝进入山谷的人来说，这里的一切是超出了他或者她的想象的。
　　狭长的通道豁然开朗，山谷的一切尽收眼底。
　　土黄色的茅草屋面北朝南，一栋栋房屋紧密相连。这些房屋像是棋盘一样分布，而位于最中间的则是神殿。
　　在每一排房屋的屋前都是相同的土路，上面都栽种着树木，这些树木经过三四年的时间，已经长的高大，虽然树干并不粗大，但是在春天里也都有了一片新嫩的绿意，联成了一路的清凉。
　　而在树下和屋后的那些土地上，则是各种各样的植物，都是分成小块土地的分布。
　　有些土地上刚刚冒出紫色的嫩芽，有些土地上则青绿一片，有些土地上则枝叶枯落，但是伸手朝那些枯黄的根茎用力一拔，就会拉出来一串黄色的块茎，是用来煮肉的好调料。
　　这些分布在各个屋子前后的植物是属于山谷内的财产，每次到了吃饭前，就会有人专门挑选那些已经成熟了，不吃就老的植物，然后收割以后放入锅中做成食物。
　　这样一来，就不再需要每天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去山野丛林之中，在几百种植物之中慢慢挑选可以食用的种类了。
　　当然，相比于以前那些几十种不同的植物食物来源，现在能够种植的植物还是比较少，所以在种类方面就没有以前那么“丰富”了。
　　小河蜿蜒，而在河边有着各式各样的人。
　　大多数是女人。
　　她们将一捆捆的长杆条放入河水之中，不时用脚掌踩踏，这些植物在反复的浸泡之后植物肉会腐烂被水流冲走，露出里面细长坚韧的植物纤维，而这些纤维纺织成线，则可以制作清爽的衣服，春夏穿着，那是再好没有的。
　　旁边的树荫下，有女人在纺线，又有人在用腰机纺织布料，那些简单但是灵巧的纺织腰机，就像是某种虫子，在女人腰部的推动下，一节一节的吐出亮白色或者灰黄色的布料。
　　旁边的草坪上，被切断的植物小心的放在干燥的木头上，利用好天气让太阳将它们晒干，这样这些药草就能储存更久的时间。
　　一群灰黄色的雏鸟跑到这边的草地上，探着脑袋，用尖利嫩黄的小嘴这边啄一啄，那边啄啄，叼了一口草叶子，嚼了嚼又给吐掉了。
　　一只雏鸟蹒跚着朝这边的药草走过来，有些好奇的想要啄，被女人远远的呵斥住了。
　　一头狼崽子，灰黄色皮毛上微带着斑点，嗷呜一声朝着雏鸟冲过来，又在女人的声音里兴冲冲的回到女人的身边，尾巴微摇，讨好的望着女人。
　　最后被女人用手指狠狠的敲了敲狼头，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风一阵阵的吹来，草叶伏倒，树叶窸窣，风中隐隐传来清脆的响声，那是来自神殿上的铃声。
　　这里就是山谷。


第四百一十四章 罗琦的变化
　　在五六年的时间里面，山谷从周边地区，从大河对岸，从大湖之北，源源不断的吸收不同部落的人加入其中。
　　而这些年，虽然天气总是寒冷，但是山谷和土炕带来的温暖，让孩子的成活率大大增加，而一些奇怪而有用的发明，比如产钳，能让孩子更加容易生产出来，或者侧切，避免了活活撕裂的痛苦。
　　虽然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平安降生和长大，但是这些年来，孕妇生产孩子变得容易和安全，却是所有的人都能看见的。
　　当时，罗琦在来到这里的第二年的时候，让大家扩建房屋，并且准备了一批柔软的兽皮，说是作为婴儿们的被子，并且预言说他们将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而在第三年里，山谷的夜晚就被婴儿的啼哭声给承包了。
　　成年女性几乎每年都会怀孕，但是怀孕了不一定能够生下来，生下来有非常大的概率夭折，这才导致了各个部落的人口增加缓慢，但是如果这些因素导致的危险降低，那么山谷就理所当然的迎来了第一个婴儿潮。
　　如此一来，山谷的人口数量自然节节升高，林雀之前听说，似乎已经达到了九百多，将要一千了。
　　千，作为数字概念，在日常生活中，大家是少有用到的。
　　他们最初用的最多的是十以内的数字，后来逐渐用到百，未来可能需要用到千。
　　大多数人对于数字的模糊概念，叫他们已经无法直观的感受到这个数字的恐怖，但是小广场已经塞不下这么多人，则让他们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感受到人数的恐怖。
　　当然，这么多人不是全部居住在山谷之中的。
　　有一部分人固定的生活在北方的青铜矿产区，在那里源源不断的为部落生产青铜，而定期有船队前去那边和更北方的地方，从那里运回青铜器和食盐。
　　还有一部分人，被称作为“探索员”，他们的任务就是组成船队，驾驶到不同的地方，拜访那些从未涉及的土地和部落，和他们交好，教导他们信仰女神，邀请他们来山谷生活居住。
　　但是剩下的人，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光是想想这么多人，每天怎么安排他们吃饭，怎么让他们在合适的岗位上做活，这就是一个复杂的项目，这让林雀为之心折。
　　而一手让山谷壮大，又让山谷富足如此的人，显然拥有无可动摇的地位。
　　不过想到女神使者，林雀的眉头忍不住紧了紧。
　　山谷的发展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但是几乎每一个人都为之激动且兴奋，要说有谁为之不满的话，林雀发现，在自己认识的人当中，那么就只有罗琦了。
　　他时常能够看到女神使者，有时候她还会带着他一起到处走走，故而，他比一般人更能了解到罗琦的异常之处。
　　不管是逐渐变少的笑容，还是更少的出现在人前，又或者是长时间的对着某个方向发呆，罗琦似乎正在朝着某个林雀不了解的方向迈进。
　　而在去年的冬天，她还生病了。
　　这个消息，在她的要求，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没有泄露出去，但是她那么多天不出现，还是在山谷里面引起了轻微的骚动。
　　也是因为这件事，林雀才决定提前参加大河集会，他知道女神使者现在似乎没有太多的力气处理事情，需要一个人帮着写写画画，或者跑跑腿。
　　而能够在她身边干活，这个人必须写字画画很好以外，还得能听懂她的话，了解到她所说话语的意思。
　　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其实才是卡死绝大多数人的重要原因。
　　而林雀，则对这个工作很感兴趣。
　　他也认为自己比别人更适合。
　　第一锅热水出来的时候，灼烧的是他的手指。
　　在第一件陶器被制作出来的时候，他是见证者。
　　而网兜捕捉鸟雀的时候，他陪同在罗琦的身边。
　　而能够到女神使者身边工作，需要的不止有知识，还有更多的东西，林雀认为自己显然更有经验。
　　而这些努力，最终也让他成功的得到了这份工作。当然除了自身的努力以外，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份工作因为每天只需要跑跑腿，所以得到的食物和别的物资的分配都是比较低的，那些学习好的人有更好的去处。
　　罗琦刚刚结束了一场长途旅行，春天的天气让人精神会好一些，但是当你面对面的近距离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还会发现去年那场疾病留下来的影子。
　　她来到这片土地上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但是却丝毫没有老去的痕迹，脸上一条皱纹也没有，皮肤依然光滑胜过少女。
　　不少人都私下里说这是女神的保佑，之前的大河老首领虽然以寿命长著称，但是皱纹增加，头发逐渐稀少，牙齿挨个落掉，这些都是衰老的证明。
　　而面前的人，和那一年掉落在石洞部落的人，从外貌上相比，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但是这只是那些不怎么熟悉的人才能得到的观点。
　　像是林雀这样认识她很久的人，则会轻易的发现她的诸多不同：
　　她的皮肤虽然白皙，但是已经不是初见的苍白。
　　她的腿脚不再软弱无力。
　　她的精神也没有以前那么好。
　　林雀听熟悉的人偷偷讨论过，大家觉得这是她的病并没有完全好的缘故，他们为此破坏了几个蜂巢，带回来不少蜂蜜回来，这种甜蜜而神奇的食物，是生病的人的最好食物，但是在女神使者的身上，似乎并没有发挥太大的效果。
　　和去年相比，她瘦了很多。
　　这是不该出现的事情，部落里有鱼有肉有蛋有奶，只要她想，完全可以吃下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的分量，宝贵的食盐和蜂蜜会让这些食物更加可口，换作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牙齿掉了不少的老人，也只会逐渐发胖。
　　但是她却瘦了。
　　这让那些知晓她生病的人很是担心。
　　甚至还让他们思考起了一个非常重要但是无人敢说的问题。


第四百一十五章 人无远虑
　　“我要是离开了，山谷会变成什么样？”罗琦问猫头鹰。
　　几年过去了，猫头鹰并没有和一般的动物长大，依然是从前的大小，这在山谷之中也被不少人当做了女神的神迹之一。
　　不过罗琦并没有等待sk1089的回答，她揉了揉眉心：“不用多说，肯定是乱成一团粥了是吧？”
　　随着山谷里外来人口的一步步增加，看似兴隆繁盛，但是矛盾却也是无处不在，不同部落之间不少原本就存在着龌龊，而有些部落原先虽然没什么交集，但是生活到一起以后难免有磕磕碰碰，还有老住户对于新住户的不满等等。
　　在罗琦的那个时代里面，人们已经逐渐摒弃传统血缘构成的社会，从小就开始培养单独个体在集体之中生活，但是磕磕碰碰也不会少，小到一个宿舍的和谐，大到一个城市的“排外”，不过现代人的“文明”和法制，让他们很多时候只是私下抱怨，或者用舆论来互相攻击，而少有大打出手的情况，但是换到了原始人风气未消的现在，就算面临着严重的惩罚，但是看不顺眼打架的事情依然时有发生。
　　而因为血缘联系未消，群体斗殴时间也不是一次两次，虽然始终没有翻出什么大花来，但是那是因为罗琦的威望是超过一般的部落首领，才能压制住双方。
　　“山谷现在的组织结构并不合理。”罗琦喃喃自语。
　　“我以为你早知道。”猫头鹰歪了歪脑袋。
　　当初为了引诱各个部落搬进山谷，所以罗琦很是说了一番大话，许诺各个部落的首领依然会是首领，当然现在各部落首领依然在，不过他们的职责和权力，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被罗琦想办法削弱和取代了。
　　而罗琦更是将实际事务和宗教权柄一把抓，成为山谷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比肩的存在。
　　独一无二。
　　无可比拟。
　　所以，也无从复制。
　　所以，在得知罗琦生病以后，不少人都疑惑着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女神使者离开了这里，那么他们应该怎么挑选山谷的领袖？
　　而罗琦也同样疑惑这个问题。
　　她当初病的厉害的时候，整天卧床，有时候睡不着了逛论坛，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少人都认为，如果罗琦消失的话，那么整个山谷只怕无法维持下去，各个部落的首领会蹦出来宣示自己对部落成员的权力地位。
　　而这样的行为会导致各部落紧缩，正常的生产会无法继续下去——但是他们不会在乎，反正他们知晓怎么捕鱼和建筑房屋，就算换一个地方也能活下去。
　　但是只有一部分部落会搬出去，更多的部落则会相互蚕食，而那些失败的部落不会像是很久以前那样被杀死，而是会沦落成为俘虏，也就是奴隶。
　　罗琦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认为不无道理。
　　山谷的情况她很熟悉，虽然用了很多的方法，但是毕竟，时日尚短，如果等到下一代人成长起来了，那么或许还好一些，但是现在，部落首领依然对于一般人有着很大的约束力。
　　而更让人为难的问题则是——
　　“怎么选择山谷的下一代领袖？依然是政务宗教一把抓，还是分开？具体的职责是？”
　　对于一般的政治团体来说，这本来不应该是一个问题，但是罗琦这里太过特殊，她没有自己的子嗣，也不准备有，而她的权力来源，是独一无二的，是山谷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复制的。
　　她是今天山谷的缔造者，也是这些渔网房屋医药的发明者。
　　这让罗琦在山谷之中拥有无与伦比的威望，这是她统治这里的底气，也是任何后继者的难题。
　　论坛里的玩家也有不少劝说罗琦，让她不必太过担心，她又不是瞧着皇帝脸色吃饭的妃子，地位稳固，完全可以等到再久一点的时间再说。
　　不过显然，各位娘娘们高估了罗琦的身体素质和这个时空的医学技术。虽然罗琦之前的身体被提高了免疫力，但是在这里这么久，一场大病就让她起不了身，虽然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点数可以商城里面购买药物，但是生病这本身就很让人为之警惕。
　　而且，让罗琦这么久才好转，也不单单是生病的缘故，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精神压力。
　　“我们的好感值收集了这么久，但是”
　　“九十分的比比皆是，满分的却很少。”猫头鹰摇了摇头。
　　这也是非常常见的事情，要是满分好感度那么好达到，论坛里的玩家们也不会耗费那么久的时间，并且常常无法通关了。
　　虽然罗琦有着诸多的洗脑手段，甚至暗中鼓捣出了个人崇拜，对象还是比较“单纯”的原始人，但是想要达到高分很容易，想要让人为之割弃生命，依然很是不容易。
　　sk1089点算过了，现在达到满分的好感度不到五分之一。
　　对于任何一个政体来说，这都是一个惊人的高分，足够任何领袖为之骄傲自豪，叫政治统治稳如金汤——最起码不会因为内部反对而灭亡。
　　但是对于罗琦来说，这却是远远不够。
　　更让人蛋疼的是，因为她大力传教，不管是大河南边还是山谷方圆，近一些的部落大部分被收纳进来了，再想“开源”，那需要跑的距离就很是不短。
　　而婴儿潮虽然有，但是等到这些婴儿牙牙学语能听懂人话，能够接受洗脑教育，那怎么也得六七年，时间也长。
　　那个目标如此遥远，一开始的时候罗琦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她那个时候首先需要的是活下来，而等到她真的朝这个方向努力而且收到效果了，才感觉到这个过程是多么的痛苦且缺少希望。
　　按照罗琦自己的话：
　　“老娘才二十几，居然就要考虑后事了？”
　　sk1089抬起了脑袋：“宿主，你忘了加穿越前的年龄了。”
　　“滚！”


第四百一十六章 交换职业
　　哪怕是生活在这片山谷里已经很多代的原大河部落的人，又或者是一直跟随罗琦建立如今局面的石洞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无法细致的描绘如今山谷的每一个部分。
　　它是如此的大，而且又是如此的细致。
　　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来到了比原先部落大的多的地方，遇到了以前一辈子也不会见到这么多的人，但是在生活上，却丝毫没有因为人多而变得繁琐，相反，山谷里那些不同的部门，源源不断的为山谷提供各种各样的食物，衣服，被子，陶器，食盐，铜器还有更多的人口和领地。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干的事情，而这样一来，大家只需要认真干好自己手头的活，就不用操心别的事情了，食物会烧好了放在碗里，衣服会缝好了给他们穿上，就连孩子也都有专门的人帮忙看护照顾和教育。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大多数人虽然知晓他们的食物来自于土地和大河，食盐来自于北方，人口来自于天南地北，但是具体这些部门是怎么运作的，又是怎么让它们联合起来，让每一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的位置，想要搞清楚这些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更不用说站在罗琦的位置上，代替她来指挥这一切。
　　林雀本来也以为这定然是极其高深且繁忙的工作，在过去的几年之中，他偶尔见到罗琦，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人突然跑过来，说是在工作中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请求她的帮助。
　　小到饭菜没有煮熟，大到大水淹没山谷。
　　而更有不少人，将罗琦当做了他们和女神沟通的桥梁，对着罗琦絮絮叨叨的叙说自己在生活中的不幸，祈求女神能够给他们谅解和安慰。
　　又或者是各种各样的矛盾，从个人到部落之间，只有罗琦才能让双方达成和解。
　　罗琦虽然很少从事一线生产劳动，但是只要在她身边呆过的人，就会知晓她的工作同样的辛苦，而且繁重到一般人难以承受——毕竟那些问题可是很难解决的。
　　林雀在决定自己未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但是来到罗琦身边的时候，他还是深深的感受到了挫折感。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经常被表扬，而且在大河集会上的优异表现也是格外凸出。
　　但是只有设身处地的直面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的时候，他才会发现自己所学的那些知识或者拥有的聪明，仿佛没有什么用处。
　　他可以进行四位数的加减，但是对于体型不一致的几百号人的衣服需要多少布料的问题却无从下手。
　　他识字的速度确实很快，但是怎么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到每一个人却很是茫然。
　　他的头脑比平辈们确实聪明，但是如何解决庄稼上的虫子，如何从几百种植物里面发现新的药草，如何将几百斤的木头运送到山上，这些千奇百怪的问题，是他所措手不及的。
　　不过林雀也实在不用为自己的“无能”而心虚。
　　同样面临这些问题的人，不止有他一个。
　　在大河集会结束以后，罗琦突然下了命令，从之前的各个部门的领导者中选出了几个人，分批次的带在身边，让他们协同管理山谷的大小事情。
　　这些人，大部分来自于石洞，也有一些来自于别的部落，但是都是有着一定的管理领导经验的人，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做的还算不错的。
　　但是那是针对他们的本职工作，比如今天应该去哪个方向捕鱼，比如哪里的木头最适合砍伐，比如应该怎么分流来吃饭等等。
　　但是扩大到整个山谷，具体到别的地方的事情，或者不同部门之间的协调，这就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或者原先在小部落里，他们也能够成为精通部落里所有事务的人，但是山谷的体量，注定了哪怕是吃饭这样的日常事务，都要分批出一大批人手，并且需要专门制动一套规矩——不管是做饭，分饭还是吃饭。
　　而且有人的地方自然就存在着比较和竞争。
　　山谷里的各类工作，早也已经被大家在私下里就分出了三六九等，彼此之间自然也存在着鄙视链。
　　而山谷里面的部落众多，彼此之间的协调工作也是一大难题。
　　罗琦尝试过一轮之后，果然发现整个山谷里，达到她心目中要求的，果然一个也没有。
　　或者他们中间有勇敢的人，有聪慧的人，有在山谷之中在各部落之中拥有尊敬的人。
　　如果是当初的大河部落的体量，他们可以胜任，但是眼下的山谷，虽然他们日日在其中生活工作，但要想了解全貌，也并非那么容易。
　　所以在了解到他们的情况之后，罗琦就给他们重新制定了职业规划。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将他们重新分配到不同的岗位上去。
　　对于这些人来说，本来已经干的熟练顺手的工作一下子换成了陌生领域，那么面临的挑战是不用细说也能知道的。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原本他们都是在本行业之中的翘楚人物，一下子在另外一个工作里面跌入底层，没有熟悉的人手帮助，面对的是全新的工作环境和工作难题，做事不如人，连说话的底气都提不上去了。
　　就像是一台沉重的火车，虽然存在着一系列的问题，但是山谷的日常还是得以继续进行，不过因为领导人员的变换，其中自然多了很多的插曲。
　　而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之后，他们虽然不敢直接反对罗琦的决定，但是也不由的来找罗琦诉苦，诉说自己在工作中的糟心事情，盼望着能够早一日的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但是和以往不同，罗琦不但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连他们经常可以得到的帮助也吝啬给予，而是告诉他们，应该向那些有着更多经验的同伴们学习。


第四百一十七章 新变动
　　“说实话，这样真的不会掉粉吗大大？”一位新来论坛不久的萌新玩家对罗琦的决定很是好奇。
　　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人事变动，不但会影响到这些职业变化的人，那些一般的山谷人，也面临着领导变化而导致的工作难题和生活质量变差的问题。
　　当然，对于一般的领导者来说，这些可以号召大家咬咬牙克服一下，但是对于罗琦来说，任何的轻微不满，都可能导致好感度下降。
　　但是罗琦会乖乖的背锅吗？
　　才怪。
　　在山谷人感觉到自己的生活质量下降的时候，山谷内已经开始有很人说，说女神使者为了更好的祈祷，和女神沟通，甚至不得不日夜辛苦，和女神沟通，连饭都顾不上吃，觉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辛苦之下，女神使者依然花了大量的时间，聆听普通人的声音，走访山谷的每一个角落，听从他们的建议和诉苦，安慰他们，帮助他们。
　　如此可见，女神使者是如此的伟大且辛劳，而眼下山谷的情况，显然要怪那些换了岗位就不知道怎么干活的人了。
　　舆论风向如此，给那些换了工作的小领导们都带来了更多的压力，他们不得不摒弃之前的自信，向着彼此或者那些普通人求教问题，一起来面对眼前的工作困境。
　　他们可以给自己曾经的工作介绍一些经验，而那些普通人，对于新领导，因为缺乏尊重，往往也都能说出一些实话来，抱怨自己在工作中的不公平或者别的问题。
　　他们快速的学习，并且改变了一些做法。
　　有些让更多的人叫好。
　　有些引起一片反对。
　　罗琦很少会直接说什么，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或者前去各个地方，看着他们怎么干活，怎么分配，怎么奖赏和惩罚，又是怎么决定一些做法的对和错。
　　而等到他们逐渐走上正规的时候，罗琦就将他们再次打乱，分别派往了新的工作岗位。
　　这一次，他们虽然接到通知的时候很是突然，但是因为之前已经有过类似的经验，所以接受起来并不困难，早期的工作虽然照旧有些忙乱，但是比起第一次来，已经是好的太多了。
　　所以他们用了比之前更短的时间，让自己适应了新的工作，其中一部分人甚至做的更好。
　　然后再一次的调换。
　　每一次调换工作中，罗琦也会给他们的表现打分，那些表现出色的人，会有更高的几率在下一份工作中得到好一些的位置，而最后在罗琦的反复挑选之中，有几个人进入了她的一份名单里。
　　根据这份名单，她再一次的让他们调换了工作，一些人回到了自己的原来的岗位，一些人的位置则发生了变化，而其中几个人，不但得到了更好的位置，还被罗琦要求以后一同协助她处理山谷的事务。
　　有了换岗的经验，他们或多或少对于每一种工作有了了解，也知道了这些工作的意义和从事工作人的诉求，再帮助做决断的时候，给出的建议虽然不一定合乎罗琦的意思，但是也算能够自圆其说。
　　而这一次之后，罗琦就不再随意变更他们的位置，就算有所调整，也是微调，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来个彻头彻尾的变化。
　　虽然磕磕绊绊，虽然还是不免有着许多的错误，但是不管怎么说，在罗琦的袖手旁观和命令下，他们开始商讨着怎么解决山谷里的大小事情，而这一次，罗琦不再位列其中。
　　她开始将精力专注于另外一项事情，传教。
　　虽然顶着一个女神使者的名字，但是罗琦本身所拥有的尊敬，基本上是来自于她所做的贡献而不是嘴皮子。
　　如今，将山谷的事情放给那些人折腾以后，她也有了大量的时间，自然要免不了提升一下自己的好感度了。
　　对于山谷里的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见识最多的是比较粗浅的传教方法，在罗琦活力全开的情况下，很容易就被拿下，反正让罗琦狠狠的上涨了一大波好感值，就连满分的好感值也都上来了不少，叫论坛里面的玩家们看的是瞠目结舌，羡慕不已。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连好感都分高下。”白芷现在依然在论坛里面活跃，随着执政的时间变长，她的权力也已经不再能够被轻易撼动，而她开始的内阁制度和科考制度，也让她拥有大量的人才为自己效力，每天都有一些时间可以逛论坛。
　　说起这个来，也没有人比她更有发言权：“哪怕你粉身碎骨，也很难让帝王为你痴情，但是如果你站立在权力顶端，那么只要稍微善意，或者一份尊重，就足够有人愿意为你而死。”
　　“士为知己者死，不就是因为尊重少有，尊卑有别？”
　　论坛里的玩家们过的这么苦，也是因为需要攻略的是帝王，是被天下人供奉，是生来就被人磕头朝拜的皇室血脉，他们有着太多人的讨好，所以不需要格外注意看待谁。
　　相比之下，那些生来就被践踏奴役，时刻需要歪背屈膝的人，如果你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在他们身上，那他们就会回报所有，不惜生命。
　　白芷的所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但是对于罗琦来说，这依然是不够的。
　　好感很容易获得，但是想要达到满分的好感度确实太不容易。
　　玩家们羡慕罗琦获得好感容易，但是却忘记了任何相对容易的事情，只要乘上一千，就都会变得令人生畏的庞大起来。
　　而罗琦虽然可以近距离的和一部分人沟通，但是显然要是一对一的攻略到一千人，那么从时间和精力上来说，那也是不可能的。
　　情势如此，她不得不加大了一些含有个人崇拜的宗教仪式，原本的宗教故事里，大多是女神的神迹，而现在，在她有意的引导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传说女神使者在这片土地上展现的“神迹”。
　　当然，这些事情他们早就知晓，但是在以往的时候，罗琦还是作为一个人而带着他们种田捕鱼，这一次，大家说的故事里面，则更多的带上了神话的色彩。
　　就连祈祷的时候，原本献给女神的祝词，现在也多了向女神使者祈祷的祝语。
　　而罗琦，也是在这个时候离开山谷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好久不见
　　罗琦离开的时候，林雀也跟在身边，一同随行的还有十个人左右。
　　他们随身携带了不少武器，弓箭和铜矛不说，连身上携带的短刀都是青铜制作而成，很是锋利，加上配合默契，便是遇上了一个小部落也可以轻松战胜。
　　他们的交通工具是船只，上面携带了不算少的食物，另外还有渔网等物品，就算食物吃完，也可以重新寻找捕捞。
　　虽然现在的船队前往南北的经验都很足，但是基于对自身安全的负责，罗琦带到船上的东西从种类上来说依然非常之多，吃喝药物之外，就连打火石都给准备了人手一份，走路的鞋都一人配了三双。
　　还有一些东西，被收纳在竹筒之内，用鱼皮布包裹着，所以林雀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着罗琦也知晓，那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船只顺着河流朝北而行，在一个地方停下以后，将船只系牢，一行人带着大包小包又从陆路走了不短的时间之后，才最终来到这里。
　　这里并没有山谷里已经开始出现的原始土路，相反，因为人类从这里离开，植物生长的越发茂盛，而原本用来供人居住的窝棚，现在也都荒废了，成为了一堆破败的树皮和树枝藤条的混合物。
　　但是这些位于树上的窝棚虽然已经残败无法居住，却成为了动物的乐园，几只黄色的鹂鸟从一个残旧窝棚里面钻出来，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外来人，但是并没有立刻飞走。
　　七八只猴子在树木间嬉戏打闹，看到有人靠近，立刻竖着毛发发出尖利的吼叫，似乎担心这些外来人要抢占它们居住的地方。
　　这些吼叫惊动了其它居住在窝棚里的动物，一下子鸟飞天空，蛇行地下，连松鼠都悄悄的钻入树干高处，悄然消失于树叶之间。
　　偶尔从地上还能找到一两块被打磨过的石头，这显然是当初搬家的时候匆忙落下的，除此之外，人类的痕迹，已经被风雨遮盖了很多，相信再过几年，就连这些窝棚也会散架，最后被分解为泥尘。
　　罗琦的第一站，就是这里，曾经的树顶部落。
　　树顶部落所在的位置地形低落，但是在部落居住地的东边，倒是有一座小山坡。
　　这座山并不高，对于现在的罗琦来说，只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就可以轻松的站到山顶。
　　因为小，所以也就一览无余，能清楚的看到其上并没有什么危险的野兽，罗琦选择了自己一个人前去。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踏入这片土地，植物生长的茂盛，也足够掩盖很多的踪迹，但是罗琦依然一眼就找到当年那块地方。
　　她伸手，将那块已经被雨水侵蚀腐朽的木板扶正，将缠绕的藤蔓类植物扯下，轻声说道：
　　“好久不见，青石。”
　　从上次来到这里，到今天重逢，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
　　眼前的事情是越来越多，而随意的出行，不但会增加部落或者山谷的压力，也是对个人安全的不负责。
　　所以直到今天，她才终于重新来到了这个地方。
　　罗琦手里的竹筒，取出来两张纸张，上面用炭笔描摹出了两个孩子的样。
　　她虽然有着一定的绘画功底，但是素描人像依然让她耗费了不少的时间，浪费了不少的纸张，这两张图画，也是从十几张一样的素描像里反复挑选出来的。
　　“这个是禾谷，这个是甜草，你那时候走的太急了一些，两个孩子的名字，是我取的。”
　　“他们现在还是太小了一些，等到再过几年，那就能参加大河集会了，那时候再让他们过来，让你好好看看。”
　　“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学写字和数数了，再大一些就可以学怎么干活，你放心，两个孩子都很好，虽然火石一直忙，但是我和老首领一直帮着带在身边。”
　　“老首领的牙齿掉了两颗，现在也更爱咳嗽了一些，不过现在冬天好过了一些，她的精神还好，只是不爱多走动，我倒是更愿意她经常出去晒晒太阳，到处走一走。”
　　“火石看着很温和，其实脾气很像你，很要强，做事也认真负责。在北边呆了两年，现在住在山谷里，帮忙负责管理山谷里的女人，还有就是医药这块的事情，大家都很喜欢她，尊敬她。”
　　“她和水鹿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不过大概是当初生两个孩子的时候身体受累了，所以这几年一直没有生养，不过我出来之前，她好像有些动静，或许再过不久，就可以和水鹿有他们的第三个孩子了。”
　　“山谷我还没有跟你说过吧？其实可大了，很多很多的部落，比以前你参加大河集会的时候更多的部落，他们现在都住在山谷了，那里的食物多，每年春天和秋天的时候，鱼群往来洄游，多的时候，你甚至可以踩在上面在水上行走，那时候一网下去，就足够整个山谷吃上很久了。”
　　“屋子，现在都已经是土屋或者砖屋了，冬天的时候，最冷的那几天是可以烧炕的，所以虽然一年冷过一年，但是大家也都还好，没怎么受冻。”
　　“人多了，什么都要考虑，咱们以前穿的都是鱼皮衣，现在花样更多，有鱼皮不算，还有一种草织出来的白背草布，一种质地有些粗但是很清爽的细麻葛布，对了，在大河南边，那边的人说是有一种会吐丝的虫子，我听着有些像是蚕，要是驯化了这个，我们就连丝绸都有啦。”
　　罗琦面前的纸张有很多，她画了很多东西，有山谷里面那排列整齐的房屋和其中长着树木的干净道路，有大河之上捕鱼和农田耕作的劳动场景，也有抱着孩子面露笑容的女人，坐在地上学习写字的孩子等等。
　　作为穿越者，罗琦将陌生的世界改造成自己熟悉的模样，所以在人事任用之上，一直主张让他们用自己的成绩说话，而现在，她却仿佛不再是一个考官，而是一场长达七年的考试里，唯一的一名考生，她对着这座孤零零的坟墓交出了自己的答卷。
　　风吹过树叶，带来一片窸窣窣的声响。


第四百一十九章 北方
　　从树顶部落一路向北，寻找到小河的支流，剩下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在船上度过的。
　　前两年还有鳄鱼袭船的事件，但是之后对于鳄鱼的猎杀，加上天气缘故导致的鳄鱼稀少，所以这一路走来，也都没有看到鳄鱼的身影。
　　想来就是看见了，被拥有全新武器虐杀的鳄鱼们，也已经学会了新的生存法则，努力的离那些船只远一些，再远一些。
　　罗琦的第二站，停在了北边蓝纹部落的旁边。
　　和树顶部落的荒凉不同，哪怕还隔着很远，就能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还有很多呼号喊叫的声音。
　　这里由人所制作出来的痕迹也是很多，比如从山上到山下，在树林之间还存在着被踩踏而出来的窄小路径，在山下的河流旁边，也有着许多泥泞的脚印。
　　首先发现罗琦他们的，是正在山泉旁边清洗衣服，摘洗植物的女人们，一个女人远远的发现了他们，从他们的衣服上看出来这是山谷来人，并没有在意，彼此打了一声招呼以后，就低下头继续清洗。
　　毕竟山谷的船队隔几天就会来一次，从这里运输青铜，又给这边运输食物和各种用具。
　　在山谷那里同样存在着一个青铜工坊，在两年前开始，随着山谷逐步的稳定，所以罗琦也开始将青铜的炼制工作逐步转移到了南方，但是这里，作为矿石的产地，依然十分重要。
　　直到等到罗琦他们走近，一个清洗衣服和食物的女人才发现来的人是谁，她的眼睛和嘴巴都变得滚圆，在罗琦还没来得及给对方一个温柔的笑容的时候，她的叫声已经尖利的划破了长空。
　　不得不说这里作为青铜的矿石来源，罗琦曾经教导过的安全保密意识还是非常强的，女人们刚刚发现来人是谁，还没来得及太过激动，那边山上就已经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一个男人拿着一把铜矛，猫着身子探出了头，似乎想要打探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了那一声惊呼。
　　但是随后，那些跟在他后面的男人们，却发现他像是土里埋着的那些矿石一样，不动也不说话，眼睛却瞪的滚圆。
　　难道是什么危险的敌人？
　　或者是凶猛的野兽？
　　“女神使者啊！”这个震惊的男人发出了低呼。
　　而他的同伴们很是着急：“那边到底有什么？”
　　“女神使者！”
　　————
　　在这边挖矿，其实一切待遇都还不错，比那边挖田种地的还要好一些，但是同时也和山谷远隔，平常要隔几天的时间才能见到山谷来人，听到山谷里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挖矿的人定期会更换，但是能够在这里看到罗琦，确实是他们从未想到过的。
　　因为大多数时间都是用来挖矿，加上大家都是只在这里带上一年半载的，所以虽然山谷里面大多数已经住上了土房子，这里倒是依然住在原先蓝纹部落留下的山洞之中。
　　当初罗琦专门让水鹿和火石负责这里，也是看中了水鹿的细心机敏，当时倒还不错，不过这几年里，水鹿他们又回到了山谷，这里因为远离山谷，自然人心逐渐懈怠下来。
　　单是罗琦进山谷随便一看，就能看到里面的床铺都是随便用干草铺在地上的，如今天气暖和，所以大多数上面都是盖着的树皮被子，而今一看，也没有收拾，大多数都是随便扔在草上面。
　　山洞里面的东西也都是混杂着的，几个树桩子随便扔在山洞里，应该是作为平常的凳子使用。
　　挖矿石辛苦，所以他们一天三顿，中饭也很实在，块茎垫底，上面铺上咸鱼或者咸肉片子，再煮一个蔬菜汤，就是一顿好饭。
　　咸鱼咸肉本身就有咸味，而且这里临近北方，往来的船只靠近这里，所以这边盐是不缺的，饭菜里面加了盐，有了咸味，便是单纯的煮块茎都变得极为可口起来。
　　不过他们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互相埋怨着没有早点去河边捉两条鲜鱼来，或者捉只兔子烤一烤，那么更能让这顿饭美味。
　　这里的矿石因为埋的浅，所以并不难挖，而在这几年的不断挖掘之中，那一大块地方，足足比周围矮下去好几米，露出土黄色的泥土，中间间或夹杂着青色的石块。
　　男人们负责挖掘，女人们就会将泥土里的矿石挑选捡起扔到矿里，最后运送到统一的地方储存起来，等待运输。
　　在几年前，这些矿石会在这里直接进行处理，制作成为这样或者那样的青铜器，然后再运到山谷，如今，那边神秘的青铜工坊已经停止了运行，人数减少的同时，这里也逐渐变得有些沉闷起来，矿工们每天吃了就是干活，晚上倒头就睡，山洞里也懒得打扫。
　　物质上的问题，主要是新鲜事物难以获取，毕竟山谷这边只能送点咸肉，新鲜的植物还要女人们每天去山上采集，这样不但耗费时间，也会带来额外的人力资源浪费。
　　不过解决方法倒也不算困难。毕竟山谷里面现在已经有初步驯化的植物了，只需要在这里也种上，那么到时候就可以省去他们寻找新鲜菜蔬的时间。
　　而士气的问题，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离山谷较远，所以得到的关注也少，所以负责往来的人只是将物资运到这里就算了，再将足够的矿石拉出去，谁会管这里的人过的怎么样，
　　而铜矿的重要性不用多说，罗琦也在考虑，在这里再派一位主管，负责具体的工作以外，也能带着大家丰富一下精神领域，不然老是蒙头干活，谁受得了呢？山谷里还时常有新鲜的故事和歌曲听，这里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罗琦在这里呆了三天，然后乘船北上。


第四百二十章 再北
　　相比于大河，这北边的湖泊虽然在宽度上犹有过之，但是水面相比之下倒是颇为平静，只要不是在风雨的天气里面出行，一般也没有什么危险。
　　每过一段时间，从山谷就会有船队北上，有时候只是运输矿石，有时候则会去的更北方一些，在这里煮盐，作为山谷的日常所用。
　　山谷的人口来说，需要的盐本来也不会太多，但是如今的食物架构，注定了在捕捞旺季的时候多储备食物，而这样才可以在雨季的时候让大家不至于断炊，这就需要非常多的盐来腌制，平常的风干或者熏制能储存食物，但是终究没有咸鱼来的长久。
　　盐泉这边并不荒凉。
　　虽然这里的几个部落已经随着时间，相继自愿或者被动的迁徙往山谷生活，但是这里的岩山上的盐粒，依然源源不绝的吸引各种动物来到此处。
　　或者说正式因为缺少人类往来，山下动物的痕迹才会更多且明显。
　　而远远的山林之间，也偶尔有人头悄悄探出来，却在罗琦他们想要靠近的时候，又猛的缩回去。
　　这些大约是从别的地方迁徙过来的，十几个人的小部落，语言并不怎么通，但是知晓这些南边来的人很厉害，并不会主动招惹。
　　罗琦主要是看烧盐的地方。
　　这里是用木头树皮等东西遮挡住的，等到需要用的时候再将其扒拉出来，但是每次一走就是几十天，这里总会被别的动物占据成巢穴，如今稍微走近，就会看见松鼠兔子之类的动物从树枝间悄悄溜走。
　　烧盐主要靠的是蒸发池，而这个是用水泥制作而成的，一共有六个蒸发池，大小不一，早期因为制作工艺的缘故都修建的比较小，后期因为材料和制作方法的成熟，蒸发池也逐渐修建的越来越大，最大的那个简直可以作为一个双人浴缸来使用了。
　　既然来了这里，自然要煮盐。随行的人当中就有这方面的老手，他带着大家将杂物搬开，清洗好池子以后，用陶罐往来，将盐水灌入池子，再搜集燃料，带着大家开始烧煮。
　　罗琦则在这边方圆转悠。
　　猫头鹰跟在她身边，清楚的探知到她的情绪：“你不满意？”
　　“太危险。”罗琦子在地上画出几处的位置：“山谷离蓝纹那边已经够远，这里又隔着大湖，要是有人截断了这里，那么我们就会失去食盐，要是有人连蓝纹那里都攻占了，那么青铜和食盐都会一起失去，那时候山谷虽然还算大，也只是一块肥肉。”
　　这个问题，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出现，但是罗琦权衡之下，还是不得不定居南方。
　　一方面是因为南方还是相对温暖，又是之前就出现的早期联盟中心，各个部落也都生活于此。
　　另一方面，就算将整个山谷都迁徙到蓝纹部落这里，和食盐产地也还相隔着一个大湖，鞭长莫及的状态并没有被改变多少。
　　但是罗琦自己也知道，这心操的实在有些不大妥当。
　　因为山谷实在够大。
　　在如今已知的范围之内，并没有一个部落可以成为山谷的敌人，更不用说山谷现在还保留着制作青铜的方法，而要想成为山谷的敌人，那么对方一定要具有相同或者八成的体量，他们需要有庞大的人数基地，有差不多或者更为先进的武器，还有制作船只的手段。
　　这些，在如今的这个世界里，只有山谷才能达到。
　　就算有一两个部落，他们想要霸占食盐的产地，或者在意外之中攻击了蓝纹山脉得到了矿石，在没有船只和锻炼技术的情况下，山谷大可以派遣武装来“收复失地”。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但是罗琦依然被一种焦灼的情绪所笼罩着。
　　这种情绪，早在她开始部署山谷里的管理轮换制度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让她莫名的焦虑，总是觉得担心和忧虑。
　　虽然上一次捧起心理学课本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但是罗琦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情绪是出现问题了。
　　与其说，这是一个母亲看着学走路的孩子可能摔倒而担心，倒不如说是因为歉疚而生出的补偿之心。
　　不过这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这一次烧出来的盐不足百斤，因为人手的原因，也没有一次性烧留个池子，这些盐如果送到山谷的话，要是遇上了捕鱼丰盛的日子，可能会在一两天以内就会被全部用光，但是如果让罗琦连带着随行的人食用的话，那么无疑会吃上很久很久。
　　再一次的打量这里，罗琦不得不放弃了让人留守这里的打算。这里更加寒冷不说，而且环境也更加险恶，食物匮乏，部落之间也更加野蛮，如果派的人少，那么不具有威慑力，如果派遣的人多，那么煮出来的盐就超过了山谷如今需要的产量，只会造成人力资源的浪费和生产资源的过剩。
　　或许等到以后山谷的人更多了，那边吃不下了，就可以分一批送到这里，建立居住点。
　　这说起来似乎是很远的事情，但是山谷里面婴儿的死亡率逐渐降低的情况下，人口爆发是迟早的事情了。
　　带着食盐，这一次乘船朝南行走。
　　在船上呆了好几天后，他们终于再一次的上岸了。
　　因为在船上呆的时间比较久，大家都有些累了，像是林雀，本来以为自己的身体不错，但是长时间坐船摇晃，让他刚踏上结实的土地就有些天旋地转，走路的时候都忍不住微微摇晃，惹的同行的人都笑话。
　　但是他顾不得别人的笑声，瞪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河流，还有那熟悉又陌生的山峰。
　　这里虽然不像是蓝纹那边那样热闹，却也不像是树顶部落那样荒凉，虽然人口已经搬迁离开，但是每隔一年也还是有人会来到这里，那些曾经被耕耘过的土地也是难得的财富，会被烧光上面的杂草，然后撒上种子，秋后再来收割。
　　在这一种一收之间，这里也会住上十几个人，但是等忙完就会回去，能收获多少，全看老天了。
　　虽然它如今如此冷清，虽然离开它的时候还是幼年，但是林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
　　“石洞？”


第四百二十一章 暗流
　　石洞部落最风光的时候，是打败大河部落，而受到各个部落尊敬的时候。那时候部落人口虽然不是十分多，但是本部落人口，加上俘虏，每隔段时间，总也有外面部落的人往来，或者是朝拜，或者是交好，或者是交易，多的时候，总也有小百的人口，那自然极为热闹。
　　而现在呢？曾经的小路已经彻底看不出来了，树林里彻底成为了鸟儿的乐园，就连石洞里面，也都残留着别的动物生活的痕迹。
　　将石洞打扫干净了以后，罗琦带着他们就此在这里住了下来。
　　之前建造的两个大土炕，虽然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又有动物盘踞生活的痕迹，但是居然还可以使用，不过有一个上面出现了裂缝，用粘土抹上，也足够凑合了。
　　毕竟已经和当年不同了。
　　当时满山洞的人，男女睡成一团也没有感觉哪里不对，而如今山谷里大家都已经习惯和伴侣睡在小房子里，也已经不大习惯在异性面前随意裸露，故而在两个土炕之中用绳索穿了树叶，悬挂当中便当是帘子。
　　林雀本来以为这一次和前几次一样，住上两三天就回去，没想到，他们一住下，就是很久。
　　他们出发前就已经得到了罗琦的嘱咐，来到了这里以后，就按照以往生活在部落里的习惯，用网捕捉鸟雀和鱼兽作为食物，北方带来的食盐会让这些食物变得滋味甘美，闲下来就只做一些日常工具或者器皿，要是喜欢的话，去河边游泳，山间嬉闹，这些都是可以的，或者在晚上篝火旁说说故事唱唱歌，因为出发前带的东西不少，算起来，这样的生活简直比山谷里还要轻松和惬意。
　　但是他们可以在这里放歌纵舞，做一切欢乐的事情，却不许打探或者窥探罗琦所做的事情。
　　当时他们出发前，每一个人都被罗琦找过谈心，并且对着女神的神像许诺发誓过，林雀也同样如此。
　　她每天吃了饭就消失不见，等到吃饭的时候才会重新出现，有时候身边带着还在燃烧的火把，有时候衣服上沾着细碎的白色粉末，神色疲惫，脸色苍白。
　　虽然没有打探，但是日夜相处在一起，还是可以轻松的发现她每次都是拿着火把前往石洞洞后的深处，那里有着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的石室，也不知道她去那里是为了什么，或者做了些什么。
　　也有休息的时候，她有时候谈性很好，会跟大家说一些奇妙的故事，什么和兔子跑步的乌龟，什么在船上刻画的人，也有一些是他们从未听闻的天国见闻，比如永远有人在里面唱歌跳舞的盒子。
　　有些时候，她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林雀难以描述的眼光久久的望着虚空，更多的则是望着南边，山谷的方向。
　　————
　　猫头鹰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树梢后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作为山谷里的神鸟，猫头鹰出现在山谷任何一个人面前的话，都不会像是普通的鸟雀那样遭受到袭击，相反，还会得到食物，人们都相信，能够亲近神鸟，就会带来女神的赐福。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却不是让一般人发现自己的时机。
　　它悄然藏身于树叶之后，看向山谷之中——
　　一些在山谷之内出生的孩子，大一些的五六岁，小一些的刚回走路，他们被放到一起照顾，学习说话走路等多方面的事情。
　　照顾这些半大孩子无疑是一件吃力的事情，而一下子照顾这么多，更是极为劳累。
　　不过这些孩子出生以后大多数时间就生活在这里，倒是没有哭着不肯上幼儿园的情况，如今，有些摇摇摆摆的在地上学走路，摔倒后慢吞吞的爬起来，有些则坐在地上啃自己的脚趾头，脸上满是口水，而更多的，则被负责照顾他们的女人聚集在一起。
　　女人和颜悦色的拿出了用蜂蜜水泡过的莓果，问那些聚拢在身边的小萝卜头们：
　　“是谁给大家这么好的果子吃？”
　　一片高高低低的回答声。
　　你不能对这个年龄的孩子要求太高，有些回答的完全不对题，有些只会喊自己的妈妈，而有些则回答是女人的名字，只有非常少数且大一些的孩子，懂得说女神使者或者女神。
　　而最后一种孩子，则获得了额外的奖励。
　　那些没有得到额外果子的孩子懵懵懂懂的看着，有一些哇的一声就哭了，而女人颜色不变，依然温柔的看着这些孩子：
　　“那是谁给我们这么好的房子住？”
　　这一次，回答是女神使者的人多了一些，而这些孩子也得到了奖励。
　　“是谁给我们鱼吃给我们肉吃？”
　　随着女人的步步诱导，就算是最小的孩子也都学会了回答是女神使者。
　　“你们最喜欢的人是谁？”
　　“女神使者！女神使者！”孩子们一边鼓着嘴巴嚼着莓果，一边高兴的大呼起来，拍着手掌。
　　猫头鹰悄然离开这里，前往山谷的其它角落。
　　它看到，在船上，人们看到鱼群的时候，会用赞美的语气来感谢女神使者。
　　人们在田地的时候，会互相传说女神使者讲述的故事。
　　就是在饭前的祈祷时间里，大家在祈祷的主语上，也越来越多的加上女神使者的名字。
　　就连在神殿的工作人员，每次给想要成为伴侣的人举办仪式，也都会让他们向着女神使者的名义而起誓。
　　这当然不是自发的行为，而是有一些人在小心的，隐晦的引导着。
　　他们让大家背诵女神使者的“圣言”，鼓励大家当众表现自己对于女神使者的尊敬和喜爱，不少人甚至为了表现自己的尊敬喜爱的程度而发生了攀比。
　　罗琦的远去并没有降低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相反，因为她已经离开了山谷，没有出现在眼前，朦胧让人对她的回忆和构思变得更趋向于完美。
　　他们在山谷的各个角落谈论她何时归来，赞美她，向她祈祷，就如同她依然成为神灵。


第四百二十二章 布置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人？
　　这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难解决的问题之一，再聪明的大脑，也会因此而迷茫乃至于痛苦。
　　但是人类又是多么机巧的动物啊，他们用语言描述，用声喉歌唱，用文字书写，用一切的方式来描绘。
　　在很久很久以后，人们在无数历史的经验中，会发现喜欢也是可以“制作”的，甚至可以“批发”。
　　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吊桥效应，身体会将恐惧害怕之中的心跳加速，毛孔收缩，手心发汗等生理情况误会为喜欢，从而导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
　　人是社会性动物，故而无可避免的从众，刻奇和媚俗。
　　当身边的人都表示对某一事物的向往和喜爱的时候，个体也会无可避免的在情感上保持一致。
　　而如果身边所有的人，乃至于价值观都在宣传应该狂热的喜爱某个人的时候，那么原本并不关心或者只有轻微喜欢的人，也会对此人迸发出激烈的情感。
　　在宗教之中，在群体洗脑的氛围之下，就会有人自残如断指，自杀如跳崖来宣示自己对神灵的尊敬爱戴，甚至将自己的挚爱亲人送到宗教裁判所，或者亲手杀死被舆论认为“不规矩”“不道德”的儿女。
　　这种狂热的情感，因为在历史上大多数被用于想要夺取权利的一方，而历来被当权者所忌惮。
　　但是如今山谷的这一切，显然是罗琦自己的手笔。
　　猫头鹰穿过了石洞里那弯弯折折不可计数的大小石室，最后在一个寂静干燥的石洞里找到了自己的宿主。
　　她两边个有一个火把，燃烧着的黄色火焰在石壁上投下不大的一片光明。
　　其实哪怕不用猫头鹰报告，罗琦从这段时间里的好感度列表上，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安排并没有白费。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不少好感不是很高的人，好感度一下子升了很多，这些人里，最容易飙升到满分好感度的，又以孩子为主。
　　而罗琦知道，这一切仅仅还是开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这样的氛围不但不会消失，反而会更加浓厚。
　　而罗琦自己离开山谷，也是在一定程度上推动这件事更好的进行——大家对于近距离生活的人往往会失去敬畏，而遥远的距离，则是一个完美偶像最好的面具。
　　这个方法，罗琦早就有，但是具体实施的话，却是一直拖到了今天，要是那一次的大病告诉罗琦她的时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宽裕，那么她也不会贸然使用。
　　烧水的时候添柴容易，但是水滚沸了，想要立刻让水变凉，却没那么简单。而极端狂热宗教的弊端，罗琦虽然不是研究这方面的，却也能说出很多。
　　官僚好歹本职工作还是管理人民——不管他们做的有多么糟糕，而宗教社会里，掌握权柄的人能够带动社会发展吗？他们只怕要将大多数时间花费在怎么祈祷，寻找异端上面了，并且将大量的生产资料和劳动成果乃至于人的生命用来供奉神灵和中饱私囊。
　　他们不会探索自然，反而将一切都归结于神的旨意，却将科学视为十恶不赦。
　　他们为此疯狂，迫不及待的表现自己比别人更加虔诚，取笑那些表现不如自己的人，甚至伤害他们。
　　罗琦曾经花了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来遏制宗教的极端趋势，就连传教用的故事，也都暗含着许多科学的道理。
　　但是现在，她却亲自设计，让他们为自己而疯狂。
　　为了下定决心，罗琦用去了不少的时间。
　　但是既然如此做了，那便只能一往向前。
　　倒是猫头鹰，站在旁边的石柱上，盯着那一片晃动的火光，过了很久，忍不住说道：“你真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实行那个计划？”
　　“这不是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的吗？”罗琦笑了笑。
　　“很危险，之前用过这个方法的玩家，能够成功的不足百分之……”
　　“那是因为我的情况和她们不一样。”罗琦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对她们来说，那是一切的结束，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
　　猫头鹰停止了说话，它和宿主对于这个问题已经讨论的太多，多的已经超乎了系统的工作职责。
　　罗琦放下了手中的墨笔，将火把拿上，仔细的照着石壁上自己的一笔一画。
　　不是什么很出奇的东西，但是她一笔一笔勾画的无比用心，就连上面的每一根辐条都清晰可见——这是一座马车。
　　虽然山谷已经出现了初步的车轮，但是依然是有整根的木头或者水泥制作而成，如同后世那样组装而成的车轮依然没有出现，更不用说可以坐人的马车了。
　　在身后的几个石室里面，还有很多同样被她倾注了时间和精力绘画而成的图案，这些图案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也没有固定的属性，如果非要找一个共同点的话，那么这些图案所绘画的东西，都是如今山谷尚未出现的。
　　在论坛之中，因为罗琦的出现，大家也越来越热于搜寻各个时空里的各种技术，从纺织到炼铁，从种植到河工，从医学到天文……
　　这些知识被归纳总结为文字，记录在论坛之上。
　　对于罗琦来说，并不是所有知识都是有用的。
　　因为山谷实在是太落后了，而她所能探知的地理范畴，又是如此之小，各种自然资源只能一步步的摸索其特质，然后才能进行使用。
　　但是并不妨碍罗琦，在石洞部落这后面无数狭小石室里，将自己所了解到的各种知识，一一绘画成图案，记录为文字。
　　有些格外重要的地方，罗琦担心壁画会随着时间而脱落风化，就用青铜做成的凿子慢慢的雕刻。
　　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这显然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加上这里的环境并不算上优越，往往一天的工作下来，就累得她连话都不想说。
　　起初的时候，她要花上很长很长的时间，并且经常雕刻错误，但是后来随着熟练，工作的进程也越来越快。
　　直到雕刻到蒸汽机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而这，已经是半年以后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引蛇出洞
　　一个懵懵懂懂的婴儿，你应当教授其如何说话，如何爬行到走路，而如果教授其怎么唱歌，如何奔跑，显然不但无益，反而有害了。
　　很多知识和技术更是需要一定的人口支撑才能进行，而山谷如今的人口只能算是一个村庄，尚且无法支撑太过消耗人力的产业。
　　如果将这些太过“前卫”的知识教授给他们，那么无疑是让小孩挥舞大锤，能不能举起来尚且是个问题，就算举起来了，不过是给自己更大的危险罢了。
　　故而，在停下来以后，罗琦就让人从山上搬了许多的石头，加上粘土，将后面的那个通往无数石室的狭长通道给堵住了。
　　本来，可以从山上开产出条状的石块，也可以用浇混凝土作为粘合剂，那么显然更是稳固且长久，但是罗琦想了想，还是用了这样的方式，建造一堵不那么坚固的墙壁。
　　她花费了半年的时间，将自己所会的一切都已经留在后面的石室之中，眼下自然不希望他们看到，但是这不代表着在穿过历史长河的以后，这里的一切不会发生某些作用。
　　虽然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这项工作之中，但是罗琦对于山谷的注意也没有四号落下。
　　每隔一段时间，猫头鹰就会飞往山谷，从那里带回来各种消息。
　　除了山谷里正在兴起的造神运动，罗琦对于自己离开后的山谷运转也很有兴趣，大约是因为之前她的放手政策，所以离开后山谷也并没有大乱，还是按照以往的时候继续运转了下去，当然，无可避免的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各色问题。
　　而没有了罗琦，因为不存在一个名义和事实上的最高领导，山谷之间无可避免的隐隐出现了派系。
　　出身同一个部落的人，无论是一般人还是处于管理岗位，都更加亲密一些。
　　而一些原本已经边缘化的部落首领们，在随着时间的推迟下，渐渐消去了对于女神使者的畏惧，而对部落里的年轻人的事情，表露了热切的关心。
　　他们会以彼此的血缘关系为要求，让那些有幸处于管理岗位或者有一定威望的年轻人，叫他们照顾别的部落人。
　　就像是每次评比劳动模范的时候，倘若这些年轻人秉持公正，将名额给那些真正做的好的人，却不是和自己关系更亲密的亲人的时候，这些部落首领往往会很不高兴，轻一些的呵斥摔东西，重一些的甚至会联合部落中的其他人，一起“讨伐”部落里的“叛徒”，非要他做出的决定吻合自己的意志不可。
　　对于如今青年们随意寻找伴侣的情况，不少人也很是看不顺眼，不过那时候罗琦在，谁也不敢当面说些什么。
　　如今可好了，不止一个首领，或者说些怪话，或者当面找来两人，叫他们去神殿分手，再叫这些少年男女们和自己认为合适的人结为伴侣。
　　这个从技术上就很难实现，更不用说青少年们对于此事的抗拒心理了。
　　但是偏偏首领们，要么苦苦劝说，要么大打出手，总是闹的不消停，倒是真的成功让不少男女分了手。
　　除此之外，一些首领对于如今在山谷之内说不上话的情况也很有些不满。
　　往往在山谷一些决定下来以后，认为这是不公允不合适的，非要在部落之内数落一番，再告诉部落人要遵循自己的决定。
　　也因为没有了罗琦，部落之间的小小的磕磕绊绊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容易对付过去，一些首领为了宣示这边的尊严，不但不会和解，反而不断挑动部落人的情绪，营造出“我们被欺负”的假象，制造紧张的气氛和对立的情绪。
　　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引起了两个部落和一些外围人员的斗殴，好在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况，这最后被压制了下来，双方也都得到了惩罚，但是这并没有缓和双方的关系，反而使其进一步紧张。
　　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但是还不足以改变千万年以来根深蒂固的个人依附于部落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
　　完全在新的生长环境中成长来的孩子，最大的也只有五六岁，更多的青年人和少年人，是在传统的部落氛围之下成长长大的。
　　显然，部落首领对于他们的掌控权力，当然并没有完全消失。
　　而有的时候，这还并不是部落首领一个人的意志。
　　传统的部落生活方式要求每一个成员都必须为部落做贡献，就好比一个人狩猎了一整头牛，虽然可以分到比较多的猎物，但是也必须把整头猎物给所有人分享。
　　而现在山谷里虽然很少依靠传统狩猎提供食物，但是个体必须照顾部落和部落中人的习惯，却丝毫没有消失。
　　要求那些可以分到较多食物的人分享，这还是比较常见的操作。
　　一些部落，甚至整个部落的人，都认为那些生活得比较好的人，应该给他们提供“方便”。
　　在他们的眼中，山谷不过是另外一种丛林，而那些待遇丰厚又拥用权力的岗位，就是一头头猎物。
　　你作为部落中的一员，狩猎的猎物，虽然你可以分走最大的一块，但是部落中的其他人也要吃肉喝汤啊。
　　可以想象，罗琦消失了不过半年的时间，山谷已经有很多势力隐隐间抬头，要是她离开的时间再久一些，那么这些小矛盾迟早会变成大问题。
　　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些年轻人摒弃他们的部落，离开他们亲人的束缚，整个山谷在接下去的时间里面，逐渐融合为一个大家庭。
　　坏一点的结果则是山头林立，派系分明，阶级出现，势如水火，到时候要么是城头变幻大王旗，要么就是四分五裂天各一方。
　　不过对于罗琦而言，眼下出现这种情况并不算什么坏事，或者说，正好还可以有纠正的余地。
　　不过因为时间的缘故，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循序渐进，而是给下一味猛药了。
　　“都到原始时代了，我怎么可能不会打猎呢？”
　　____
　　林雀他们带来的东西很多，衣服也都有换洗的，但是待在这里的时间太长，衣服也开始出现洞口，需要缝补。
　　也是这个时候，一直表现神秘的罗琦告诉大家，他们可以回家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麻狼
　　之前从山谷北上的时候，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坐船，而如今返回的时候，却选择了徒步。
　　这其中，船只的折旧算是一部分原因吧。因为还没有找到油漆或者桐油这些可以密封防水的东西，所以现在的船只用一段时期的话，总是会出现**等各种各样的问题。
　　而一根木头在水里泡了半年，那么显然无可避免的会遭受到一些细菌真菌的青睐，部分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腐朽的情况。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些船只也不是不能使用，就算不能使用了，罗琦难道还不能带领大家重新制作船只？或者干脆发信给山谷，让他们来接人吗？
　　但是罗琦并没有这样做，相反却选择了最为麻烦的步行。
　　她带着大家走的并不快，不像是赶路，倒好像是在慢吞吞的游玩一般，两天可以走完的路程能走五天。
　　而神鸟，也就是那只常常跟随在她身边的猫头鹰，则不间断的来回飞行，动不动就送去信件，也不知道送给谁。
　　虽然这一次的旅行，从一开始就透着浓浓的古怪，但是如今罗琦的举动，更是让林雀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她有时候会露出焦急的神色，有些时候则会望着天空似乎已经放弃了什么，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林雀觉得这样的女神使者就好像是考试前后的孩子一样，他们往往陷在期盼，焦虑和放弃这三种情绪之中。
　　她的表现，尤其像那些平时考试不好，只能期望运气的学生。
　　不过这实在是太过荒唐了，林雀摇摇头，觉得这大约是这半年以来太闲了，现在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们已经踏上归程，虽然走的慢一些，但是总归要回到山谷了，哪里还可能发生什么事情？
　　————————
　　麻狼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和别人一样，他住在用泥土砖做成的屋子里，不过更为精细一些，因为身为首领，所以屋顶和别人不一样，一般的人用的都是干草做的屋顶，而他的屋子上面，盖着的则是一片片鱼鳞一般的瓦片。
　　但是这并不能让麻狼的心情更好一些。
　　他胡乱踢开那道用木头和树皮制作而成的狭长门扉，疲惫不堪的身体急切需要休息。
　　可是扫了一眼屋内那小小的角落，他的脸色却无法避免的坏了下去。
　　“这比狼咬了还烂。”他嘀咕道。
　　屋内的一切一目了然，面积不大的地方被各种东西胡乱扔着，有装水的陶罐，有吃掉的骨头，还有一些颜色不明的液体的痕迹。用短木和藤条做成的小矮床上，床垫拖拉的垂在地上，而干草上则胡乱的堆着几件衣服，一些充当了枕头，一些成为了晚上的被子。
　　“酸果！”看到衣服也没有被收拾起来，麻狼确实很是生气，他就像是一头成年的公狼一样抬起了头颅，找着应该为此事负责的人。
　　但是下一秒，公狼高傲的头颅却有些懊恼的低下了。
　　他忘记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已经离开了，不再是他的伴侣，自然也用不着再帮忙给他的屋子收拾。
　　麻狼骂骂咧咧的踢了一脚床铺，就那样睡了下去。
　　作为一个部落之中最为勇敢强壮的男人，也是一个部落的首领，他可从来不需要自己做这些事情。
　　而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睡在床铺之上。
　　要知道以前，他在部落之中可以睡的女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她们争着讨好他，取悦他。
　　但是来到山谷以后，他却被告诉，只能有一个伴侣。
　　看在山谷里的房子和食物的份上，他勉强同意了。
　　但是那个酸果，不过是照着她的脸颊轻轻的扇了几下，居然就跑到神殿去，说不要再和他睡觉了，而神殿里的那两个人看到了她的伤口以后，居然也就答应了。
　　麻狼为此恼怒不已，他专门堵着酸果，想要给她一个彻彻底底的教训，但是她已经和别的部落的男人看上眼，在神殿交换了礼物和誓言。
　　气恼的麻狼大为光火，追到了那边，但是却没有能够在那个部落的聚居地里找到便宜。
　　事后，他越想越气，说动部落里的年轻人一起过去打架，本来凭借他作为首领的威望，这应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是草蛇出现了。
　　草蛇很年轻，也不算强壮，如果是以前的部落，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被麻狼放在眼中，甚至会成为部落中其他人嘲讽欺负的对象。
　　但是草蛇却凭借他那些“小聪明”，让麻狼为之不耻的一点小技巧，居然能够在工坊干活，而且据说地位还不低，算是整个部落里的人在山谷之中取得成就最大的了。
　　而年轻人们也格外的尊敬他，听从他的话语。
　　草蛇告诉大家不要去，如果去的话就会被惩罚去当俘虏，还会被用棍子殴打，减少食物，干更多的活。
　　如果说这些还不能吓坏这些年轻人，那么听说他们以后可能无法干更好的活，或者不能够成为管理者，这就实实在在的让这些年轻人停住了脚步。
　　如果说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对于麻狼的挑衅，而草蛇的干涉和成功，简直比杀死了麻狼的亲人还要糟糕——他在部落中的话语权力胜过了麻狼这个首领。
　　而麻狼甚至不能杀掉他——这在山谷之中是绝对不允许的，哪怕他是首领也是一样。
　　他也不能痛揍他，因为作为工坊里的人才，草蛇很少居住在部落，而是更多的生活在工坊那一边，更重要的是，如果揍了他，那么一定会被带到神殿那边接受惩罚。
　　当初，麻狼听信了那些人的话，以为来到了山谷会变得更好，确实，他有了更好的地方睡觉，更好看舒服的衣服，还有更好的食物，但是他却失去了更多的东西，现在的他，不能随意的睡女人，还不能随便的打男人，这让麻狼很是憋屈。
　　后来女神使者离开了山谷，为了管理山谷，那些总是指手画脚的管理者们不得不对首领们客气了一些，有事情也要找他们商量，问他们的意思，这让麻狼好受了一些。
　　但是，今天，他却悄悄的从别的首领那里，听到了一个让他极为震惊，愤怒却又害怕的消息。


第四百二十五章 恐惧
　　那个消息，其实在很久以前就有人悄悄流传，但是每次总是稍微听到一点半点的风声就消失了，顺带着那些散播消息的人也总是会被送到陌生的地方呆上几天，叫他们知道怎么管理好自己的嘴巴和舌头。
　　但是随着女神使者离开了山谷，这样的说法还是渐渐的在一部分人之中传开来，而听说女神使者即将回来后，这样的言论变得更多更广，就连麻狼这样不爱打听消息的人都已经听到了。
　　在如今的山谷里面生活着几十个不同的部落，他们有些是经验丰富的女人担任首领，有些则从最强壮的男人之中角逐而出。
　　但是传统的采集狩猎的生活已经不再出现在眼前的山谷之中，他们乘船撒网，为山谷带来鱼肉，播种种子，为山谷带回各种菜蔬，而这样的日子里，女人丰富的采集经验和男人善于狩猎的体格，似乎都已经不再是令人羡慕的资本和值得学习的榜样。
　　一般人更要学习如何写字，如何种田，如何撒网，如何制作。
　　而这些，则是各个部落首领无法教授和给出经验的。
　　所以，时而有人偷偷的报怨，说这些首领又不会干活，又不能为部落带来更多的东西，真的应该换一个新首领。
　　传来传去，就变成了说女神使者对眼下的这些部落首领很不喜欢，说是要将他们全都赶走，让那些受她喜欢的人担任首领。
　　麻狼性格暴烈，又自视甚高，平常没有什么外人和他来往，所以听到传言的时候，按照一般的客观规律，这样的谣言不但比最初更加耸人听闻，而且被各位传播者加上了各种主观的想法，故而拥有了很多细节，叫人一听就不由不信。
　　何况那所说的很多可怕事情，已经切切实实的出现在了麻狼的身边。
　　而这一切，都是为为了羞辱他，削弱他，让部落的人远离他，最后将他赶下首领这个位置吗？
　　虽然山谷之中，部落首领不再像以前那样拥有很多权力，但是生活的确实比普通人更加容易。
　　哪怕什么都不用干，也可以享用比常人更加丰富的食物，居住在比一般人更为舒适更为贵重的房屋之中，穿着更为舒适的衣服。
　　有些时候，他们还会被邀请一起商讨如何处理部落之中或者山谷之内的大小事情——虽然麻狼受到的邀请很是稀少。
　　如果失去了这一切？
　　哦，女神啊！
　　想象一下，自己可能会被安排在田地里面劳作，每天累的汗水淋漓，而得到的食物却没有现在的一半好。
　　没有人再会听自己的话，连那些小孩子都会敢于嘲笑自己。
　　更重要的是，让那些不如自己的人担任了首领，比如草蛇，麻狼想想自己是怎么对待那些失败者的，就会为那样的未来而愤怒和害怕。
　　不不不！不会这样的！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些时间来，首领们不是重新获得了尊重吗？连麻狼自己也好几次被请过去，招待他的人也很客气啊，还说以后一定要多和他联系呢。
　　但是，自己权力和威望的下降，女人的离开，又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麻狼感觉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吵来吵去，让他一会儿放心，一会儿却又变得暴躁。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又渐渐的听到了山谷里越来越多的人谈论这个事情，他们说的越来越真，也让更多的人都相信，只要女神使者回来了，肯定就要对那些吃饭不干活的首领们下手了，另外选出能干的人来担当首领。
　　其实一般的人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为之焦急难过，相反，作为普通人，就算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事实上，对于那些首领们，他们未必没有怨气。
　　山谷很大，部落众多，故而部落首领也很多，这么多人每天都能享受到最好的食物，却不用干活，其实对于山谷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压力，而对于那些每天卖力干活却还吃不到这么好食物的人来说，更是有一种被吸血的感觉。
　　想到那些不干活还整天指手画脚的人，将要和自己变得一样，这种不但无害而且还让他们“很爽”的想法，谁会为之反对呢。
　　更何况，对于整个部落来说，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听说之后的首领，是让他们自己选出来的，那么他们大可以选择那些在山谷之中位置高活的好的人担任他们的首领，教授他们怎么获得更高的地位或者更多的食物，那么不比现在更好吗？
　　当然，也不是所有部落都存在这样的矛盾，但是麻狼显然不属于这些和睦的部落之中。
　　以力量为主导的部落，成为部落首领的标准就是打败部落里别的男人，而为了维持统治，那么必然要对那些可能的威胁者和失败者施加以严厉的惩罚，叫他们不敢反抗，不敢背叛。
　　简而言之，麻狼在部落里拥有威望，但是说到喜欢和尊敬，那么可能并没有太多，而这样的威望也不是他可以欺负到部落里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他的武力值可以保护部落，并且可以带领大家狩猎更多的猎物。
　　但是放到了现在，他就变成了一个“只会吃饭”的人。
　　越想越是可能，那个悲惨的未来仿佛近在眼前，而麻狼甚至能够想象到，自己如果被废除了首领的位置，那么部落里的那些人一定会高兴的叫起来，他们会拍着胸脯踏着土地跳舞来庆祝，并且用那些污蔑贬低的语言来羞辱他。
　　可是他又能怎么做呢？
　　他曾经撕碎了一头狼的身体，但是眼前的山谷，是如此的庞大，光是想一下这山谷居住的人数，就让人感到窒息。
　　而和他一样强壮，甚至更为出色的男人，不敢多说，但是也能有一个部落乃至于更多的人数。
　　他有强壮的四肢和无谓的勇气，但是好像到了现在，到了这个尝试反对的时刻，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弱小，无力反抗。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叶猴找到了他。


第四百二十六章 叶猴
　　山谷里的人很多，几乎没有人可以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也少有人能被所有人认识，但是叶猴就是这很少的人中的一员。
　　他同样是一个部落的首领。
　　虽然大河部落的人数更多，但是从开始地位来说，那时候的大河部落其实处境很尴尬，基本上男人都沦为俘虏，就是那种乱跑就会被打甚至会被杀死的地位。
　　但是叶猴却得到了女神使者的称赞，可以担任山谷里那些很是重要的工作，参与到最核心的讨论里。
　　在一些日子里，他甚至可以站在女神使者的身旁，被所有人用尊敬的目光注视。
　　故而，虽然同样是一个部落首领，他和麻狼却是截然的不同呢。
　　而这样的人物，亲自来找麻狼，却也让他惊喜交加，倍感荣耀。
　　叶猴找麻狼的事情也很简单：“女神使者要回来了，你知道吗？”
　　“啊？”麻狼的心一沉，勉强回答：“是，是的啊。”
　　但是好在叶猴并没有带来太过沉重的消息：“女神使者他们的船只坏了，所以是一路走回来的，现在在离山谷不远的那个长着红杉的山那边歇着，要花两三天才能回来，所以要有人送一些食物给他们。”
　　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认为麻狼很适合这样的工作。
　　麻狼从脑海里搜寻了一番两者的位置，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脑袋：“那里？只要走半天就好了啊。”
　　叶猴悄悄的打量旁边，瞅着没人低声说道：“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啊。”
　　麻狼虽然莽撞，但是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精细起来，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甚至屏住了呼吸。
　　“女神使者生病了，走不动，所以要等好一些了才能走。”
　　“什么？”麻狼差点跳了起来，就算被叶猴一把抓住，他也喊出了声：“她、她生病了？”
　　“小声点。”叶猴急的差点捂住他的嘴巴。
　　“可是，可是女神使者怎么会生病？”作为一个几乎没有朋友的人，麻狼对于山谷里的消息几乎没多少关注，所以尤其有一种天要塌了的荒诞感。
　　“这有什么？这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了。”
　　“以前也有？”
　　“当然了，你记不记得那次冬天，她好久没出来，就是生病了，连床都下不来，我们还都以为她要去见女神了。”
　　麻狼感觉自己的心口砰砰在跳，脑门上简直要有汗水出来了：“可是她是女神使者啊，女神使者怎么会生病？”
　　尤其是这一段时间的宣传，几乎差不多将女神使者和女神等同起来，反正在常人眼中，她们都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代名词。
　　叶猴摇了摇头：“这怎么不可能？别说生病了，你要知道，当初女神使者差点被一个老女人给杀了呢。”
　　就算是雷电轰炸到麻狼的头上，也不会让他更为惊讶了。
　　而叶猴言语中透露的消息，已经足够让他浑身发麻。
　　叶猴告诉麻狼，其实女神使者虽然聪慧且有知识，但是在个人的体力方面，却一直都很不行。
　　在最初的时候，刚来到这里的女神使者，甚至连树都不会爬，连山都不会攀登，比那些五六岁的孩子还不如。
　　“你听说过树顶部落的那件事吧？魔鬼想要伤害女神使者，最后却被女神的力量所消灭？”
　　麻狼点头，这是女神使者展现的神迹，所以在山谷里面是人人知晓的。
　　叶猴给他讲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面，女神使者并没有展现神秘的力量，相反，因为比较弱小的力量，她几乎一直都在不断的逃跑，但是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她就被抓住，然后就像是一只雏鸟一样毫无抵抗的被按在水里，差一点就被淹死了。
　　虽然后来被救了，但是显然，这其中功劳最大的还是那个舍命救她的石洞女人，而罗琦本身的表现则毫无出奇，简直叫人奇怪，她到底是怎么才能长大的。
　　其实罗琦的武力值，知根知底的人并不少，而且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也并不会减少他们对于她的尊敬。
　　可是麻狼并不是一开始就跟随在罗琦的身边，而等到他进入山谷以来，为了更多的好感度，罗琦已经将自身塑造的更为高大完美，自然不会让人随便暴露自己的“弱鸡”属性。
　　如果你一直叩拜的神灵，原来连你都打不过，你会不会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
　　麻狼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看到叶猴将要离开，他又忍不住问：“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情？”叶猴仿佛有些迷惑。
　　“就是，就是好多人说，我们这些首领不能做了，要换人。”
　　“谁说的！”叶猴变了脸色，喝道。
　　“都这样说。”麻狼看对方脸色变了，他原本性格就莽撞，脸色也变得差了：“你就说有没有这样的事！”
　　“来来来，坐坐坐。”叶猴这些年的工作之中，也包含调解之类的工作，自然得心应手，拉着麻狼坐下，摸着胸口说道：“你看看，现在的山谷哪里离得开你们这些首领？”
　　“这么多人，要不是有你们看着管着，有什么事情你们帮着说下去，这么多人，我们一个个的说，那要花多长时间呢？”
　　“那人犯错了，我们要找人管人惩罚，那不也得你们的同意吗？”
　　“有些事情，我们也不是女神使者，说了大家都听，那不得先找你们，你们再找部落里的人，这样才能做得下去？”
　　“你自己看看，这段日子里，我们不是隔段时间就要找大家这些做首领的，就是请你们帮忙啊，你说，要是没了首领，我们可怎么管这么多人呢？”
　　一番话说的麻狼喜悦起来，又带着些许忐忑：“那，那我怎么听说，要换人做首领？”
　　因为谣言传的久，各种细节也都完备，能够自圆其说，明眼的人都看到了如今的山谷没有首领是不行的，但是那传谣言的人都说，就算不能没有首领，那也不要现在的人做首领，是要让有本事的好人来担任首领。
　　麻狼担心的就是这个。
　　“这个嘛。”叶猴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世界……变红了
　　麻狼在发抖。
　　对于一个成年的男人来说，尤其是以勇敢著称的首领来说，这不但罕见，而且耻辱。
　　但是一想到刚才的对话，他还是忍不住颤抖。
　　叶猴并没有直接的肯定或者否定他的问话，但是却说起曾经和女神使者的对话，在女神使者的构思中，每一个部落的首领，应该是出色能干且忠诚的，而这个需要部落里的人加入，将那些拥有才干的人推选为他们的首领。
　　叶猴甚至透露说，女神使者答应给各个部落首领的权力也是真的，只要他们推选出真正合适的首领，那么每一个部落的首领就会拥有和以往一样的权力，包括惩罚犯错的人，甚至可以杀死他们。
　　而那些不服从部落首领的人，则会有山谷专门的勇士来处理，轻一些的会被打为俘虏，做最累的活吃最少的饭，重一些的可能会被处死。
　　其实这很符合麻狼在很早以前的设想，除了部落人自由选择首领这一条。
　　他非常清楚，部落已经不再需要像他这样的首领了。
　　掌握别人的生死当然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但是等到跪倒在权力面前，被惩罚被杀死的是自己，那么感受又截然不同了。
　　麻狼哪怕光是想想那样的情景，血管中的血液都似乎被冻结了，又好像在沸腾。
　　其实叶猴也很无奈，他告诉麻狼，其实大河部落的人对他也有不满，因为他吃好的穿好的，但是当初很多人却沦为俘虏，所以他们一直想换一个新首领，如果真的按照女神使者说的话，他可能也要被换走吧。
　　这让麻狼感觉稍微好了一些，但是默默比较了两个人以后，却升起了更大的不甘心。
　　叶猴可不是麻狼，就算没有首领的位置，他同样在山谷里面位列高位，享有尊敬和待遇。
　　失去首领的位置，对他来说，就好比马儿失去了鬃毛，或许会少些漂亮，但是本身却没有太大的伤害。
　　而对于麻狼来说，失去首领的位置，那简直是拿走一个受冻的人的衣服，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而叶猴也坦白的说了，要想做成那个计划，单凭现在的山谷那是万万不能的，相反现在的山谷还很需要首领们的帮助。
　　但是女神使者不一样，只要她说的话，大家都会相信并且遵循。
　　麻狼倒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很久。
　　————
　　“我们还要呆在这里多久？”光是一个早晨，林雀已经听到三个人这样低声讨论了。
　　而他自然也知道大家的焦急，说起来，大家离开山谷已经半年多了，当然很是想念山谷那温暖的气候和各色的食物，还有伴侣温暖的身体和亲人的问候。
　　可是他们想要回去的心都要飞起来了，可是走在地上的步伐却比河边的乌龟还要慢。
　　在离山谷还只剩下半天的地方，他们居然一连住了三天，这就像是一个美味绝伦的蜂蜜蒸蛋放在了你的面前，离你的嘴只剩下半条胳膊的距离，而你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它，等待着吃饭的指令，这其中的煎熬，比看不到的时候可要大多了。
　　但是女神使者的命令，谁又能违背呢？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听了那么些讨论，林雀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猫头鹰从南方的天空振翅而落。
　　过了一会儿，罗琦转过了头，带着林雀不懂的笑意：“不用担心。”
　　“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说是快要回家，但是林雀看到罗琦并没有让大家收拾东西，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发。
　　她告诉大家，她很需要休息，所以不要老是跟在她的身边。
　　又带着林雀，在旁边的树林里面转悠，她找到几个长的很不错的苦枣木，都已经长了三年左右，但是依然笔直纤细。
　　将这样的树木砍下来，然后用绳子紧密的绑起来，就像是一个常见的床铺的形状——但是没有了下面四根短短的木柱。
　　这是适合睡觉的。
　　罗琦在上面躺了一会儿，让人将一大块狼皮褥子铺在这上面，然后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
　　她睡的时间并不长，睡觉过后，她就说要一个人转转，让大家不要跟过来。
　　这样的命令她之前已经下过一次，所以大家也就继续听从了。
　　只有林雀，过了好一会儿，还没看见她回来，有些担心。
　　他和别人不一样，在很小的时候就呆在罗琦的身边，并且经常闯祸，他知道罗琦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所以考虑了很短的时间，他也就寻觅着罗琦之前的方向，走向了密林之中。
　　其实已经是深秋了，树叶红的红，黄的黄，连成一片，叫人心情愉悦。
　　而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太阳穿过密林，在下面投下一道道的光柱，天空格外的蓝且高远，一丝云片也无，就连气温也是这段时间少有的热。
　　林雀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他觉得自己的脚步声踩在叶子上，有些太响了。
　　这片密林大多数是一种红杉的树木，笔直的朝上，树叶如今深黄近红，依旧是一片洒落姿态。
　　因为靠近山谷，所以附近少有大型猎食动物，更为这里增添了几分平和安宁。
　　林雀的心口怦怦乱跳，他突然不再顾忌自己的脚步，快步向前走去。
　　穿过一小片荆条灌木丛，前方的树木变得稀疏，视线也随之变得开阔开来。周围高大的树木就像是一堆高大的卫士共同拱卫着那一小片碧绿的潭水，林间支离破碎的阳光如同瀑布一样倾泻而下，而罗琦就正站在潭水之前。
　　她面朝潭水，浑身上下都被金黄色的阳光给镀上了一层光膜，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在想些什么。
　　潭水碧绿清澈，倒映着碧蓝的天空，高大如立的树木，青色，红色，黄色的各色树叶。
　　林雀松了一口气，他看到罗琦似乎要转身回头，悄悄的朝后退了两步。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
　　那团黑色影子似乎从地底冒出来一般，又像是从最黑暗的梦中。
　　林雀的嗓子很烫很热，就像是那一年被第一锅热水灼伤的手指。
　　他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连滚带爬的摔进了潭水之中。
　　那个噩梦一样的影子已经消失在树林之间，但是眼下这已经不重要了。
　　林雀拉起了罗琦，她脸色很白，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手指冰冷，身上却带着粘稠的暖热。
　　林雀垂下头，潭水里有乌青的水草，高阔碧蓝的天空，深绿红黄的树叶和闪着耀眼光芒的细碎阳光。
　　现在。
　　它们都变红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奔跑
　　罗琦安静的躺着。
　　她神色恬静，眉头舒展，仿佛还沉浸在一场酣甜的睡梦之中。
　　但是从头顶到身上肌肤，全都湿漉漉的，她的腹部更是有着如同恶魔獠牙一般巨大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将衣服都给染透。
　　林雀在来到山谷之前，就已经在罗琦手把手的教导下，学会了如何通过挤压和包裹的方式，让伤口停止流血。
　　而他们随行的人当中，也有精于处理伤口的人，携带的行李里，也不乏具有最好止血效果的药草。
　　但是这些都并没有什么用处。
　　在林雀的吼叫声引的随行人员赶来病治疗之前，甚至在林雀疯狂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想要用它们包扎捆住伤口的时候，伤口就已经停止流血。
　　但是这个并不值得庆幸。
　　因为罗琦同时闭上了眼睛，并且再也没有醒来。
　　不管大家如何呼喊，乃至于摇晃，她就像是毫无知觉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用最好的药草，包裹住伤口，但是她没有反应。
　　他们将可以吃的药物想要喂她吃下，但是她已经停止了咀嚼。
　　就连蜂蜜水，都顺着她的嘴角流淌了下去，无法送入肚中。
　　他们将柔软的鸟毛贴在她的鼻腔，但是鸟毛却没有颤动飞起。
　　他们用小陶罐贴住她的胸口，却没有听到那熟悉的砰砰的心跳声。
　　就连她的手臂上的脉搏，都已经悄然消失，无处追寻。
　　他们跪在地上祈祷，但是除了让嗓子变得更加沙哑，其余的一切都无所改变。
　　在生死都格外容易的时代里，他们已经见过很多很多这样的情况，有一些甚至是他们的亲人，但是没有一个时刻，能够比现在更让他们无助。
　　“回山谷，回山谷，那里有更多的药草。”
　　有人叫嚷了起来。
　　其实，每一个人的心底都知道，这是全然没有用处的，再好的药草也是无法治疗一个没有呼吸的人的，但是就算是比他们聪明的人到了此时，也只能抱着那个万一的希望。
　　他们什么都没有拿。
　　那些珍贵的陶器，衣服，药品，甚至于武器。
　　两个最为强壮的男人，一前一后的提着担架，飞速的奔跑着，而在担架之上，则静静的躺着罗琦。
　　一旦他们的速度稍微减慢，或者露出疲惫劳累的神色，则会有人自动接替。
　　山谷里有更好的医师。
　　山谷里有最全的药草。
　　山谷里还有女神的居所神殿。
　　那里是一切希望的源头，是一切苦难的终点。
　　山谷！山谷！
　　————
　　老黄狼敲打着自己的胳膊，冲着那两个跑走的小兔崽子的又挥舞了两下竹条，这才慢吞吞的一边抱怨一边往回走。
　　这两个淘气的家伙，居然偷偷的在老黄狼午睡的时候，将他的拐杖给弄坏掉了。老黄狼睡醒之后，照旧的拿起拐杖准备去散个步，但是断掉的拐杖差点闪了他的腰。
　　这两个捣蛋的小崽子跑得还挺快！
　　老黄狼气喘吁吁的敲打了两下自己的腰背。
　　说起来，年轻时候的他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走不动路，跑不过两个孩子的时候。
　　其实老黄狼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到这一天。
　　在女神使者没有降临来的日子里，他的身体已经很坏了，一天天的咳嗽，吃的又少，在那个时候，他总是以为自己会在某个冰冷的大雪天里被发现已经僵硬，再也无法醒来。
　　或许是这一次的大雪，或者是下一次的大雪，就和他以前所见到的那些朋友亲人一样。
　　但是他活过了那一年的大雪，并且减少了咳嗽。
　　活过了下一年更为寒冷的大雪，穿饱吃暖。
　　又来到了这边温暖的山谷，住上了拥有土炕的结实房屋，睡在铺了兽皮的被子里，喝着滚烫鲜美的肉汤。
　　如果说以前的大雪天，对于每一个人都是生和死的较量，那么眼下的大雪，虽然一年比一年的寒冷，但是对于生活在此的人来说，相比之下简直如同在温暖春季里出行一样轻松且愉悦。
　　在这样的条件下，老黄狼也就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大雪，他的身体在缓慢的衰老，但是他又奇迹一样的开始变得更加健康，最起码，那折磨他多年的咳嗽，已经变得更少了一些，现在最让他烦恼的，则是他衰减的力气，软弱的腿脚和逐渐模糊的眼睛了。
　　不过在如今的山谷里，也不需要像他这样的老人还要做出如何的贡献来，难道还指望老黄狼奔跑起来，用他那老迈的胳膊去猎杀猎物吗？
　　不用。
　　他现在只需要花点时间去工坊，将自己所学到的东西同样的教授给他们，然后就可以吃的饱饱的，在和暖的天气里面睡觉，或者慢吞吞的散步。
　　今天的气温很好，很暖和，甚至让人想起了那已经过去的夏日，一改之前逐渐下降的温度，叫人心情更加愉悦。
　　老黄狼开始的时候总是喜欢在山谷内部的小道上散步，但是往来的年轻人太多，而且总是风风火火的，老黄狼被撞过两回以后，也就换了更外围的路线，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谁都知道，如今的山谷是如此的安全，就是山谷外侧的地方，也已经被驱逐了野兽，没有了危险。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因为现在临近初冬，所以大家也总是格外辛劳一些，为了给大雪的时候多准备一些食物和燃料而工作者，所以一般等到天空变得深沉才会彻底的歇下回来。
　　老黄狼的眼睛已经很不好了，但是还是能看到两个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这么早就收工了吗？现在的年轻人啊。
　　老黄狼摇了摇头。
　　但是那两个人，在看到老黄狼的身影的时候，却发出了夹杂着渴望和痛苦的叫声。
　　他们气喘吁吁，身上已经满是汗水，想必是经过了长途的奔跑，同行的人因为之前的负重，已经消耗了体力，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用了比平常更短的时间，回到了这里。
　　老黄狼的眼睛从未如此好过，在他看到担架上躺着的那个人的时候。
　　他的腿脚，甚至比他年轻狩猎的时候还要有力，就像是追逐兔子的老狼一样竭力的奔跑。
　　神殿近在眼前。
　　来神殿祈祷的人们诧异的看着这个腿脚不好的老人像是一头疯狂的狼一样撞倒他们，抓起树枝或者是别的什么敲打着神殿那边用来通知消息的大鼓和青铜钟。
　　他的声音像是含着血丝：
　　“救命！”
　　“救命！”


第四百二十九章 最后的办法
　　黑夜里，山谷的上空被火光照亮。
　　无数的火把，神殿前的，很多人手中的，都已经被点燃，人们在各个路口都堆起篝火。
　　篝火可以带来光明和温暖，但是无法驱逐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在山谷的东边，有一排房屋是专门用来做饭的，每天，大家都分批次的来到这里，领取属于自己的食物，但是现在，陶锅下面的火焰已经熄灭，陶锅里的羊骨菜汤都已经冷掉，却依然满满的，没有被动过分毫。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大家吃完饭，然后或者唱歌跳舞，或者去学习各种东西，或者伴侣交流感情的时候，也是一天之中大家最喜欢的时刻，但是现在，一切欢乐都已经消失无踪，人们或者焦急的等待，或者聚拢在一起小声讨论，间或有哭声传来。
　　那个让整个山谷都为之震动的消息传来以后，大家已经等待了好长的时间，他们从天色昏暗一直等到月亮爬上中天，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不断的传来，却彼此矛盾。
　　有些说女神使者没有什么问题，很快就好了。
　　有些却说女神使者已经没救了，明天就要被埋掉。
　　有的人说看见了女神的圣光。
　　有的人说看见了魔鬼的踪影。
　　因为神殿前面的小广场不可能容纳整个山谷的人，所以普通人都被教导呆在山谷别的地方，只有那些最核心的人员和懂得治病疗伤的人才可以去神殿那里。
　　如果说外面的人们还因为信息不通畅而抱有一些乐观的心态，那么在神殿这边，只剩下绝望和无措了。
　　他们用了任何一种已知的治疗方法，但是却没有任何一种起到丝毫的作用，她的肌肤不但冰冷而且僵硬，她的口鼻没有丝毫气息，就连心脏都已经没有了跳动。
　　有些时候他们以为起到了疗效，还没来得及欢呼，却已经发现其实不过是错觉：
　　口鼻间的气流不是呼吸，而是风儿。
　　转瞬而过的跳动不是来自对方的心脏，而是自己听久后的错觉。
　　那些最善长治疗伤口的人围在一起，却根本商讨不出一个方法来。
　　因为他们的一切所学，和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都在告诉他们：
　　罗琦已经死了。
　　但是谁也不敢就这么说出来。
　　好像这是一句咒语，如果不说出来，那么罗琦还在沉睡，还有办法营救，如果说出来了，那么一切就会成为定居。
　　但是一个已经死亡的人，就算你费劲力气和方法，又怎么能够让她重新醒转过来呢？
　　哪怕是罗琦自己，已经有诸多神迹的她，也没有将一个已经死亡的人重新拉回生者的能力。
　　火石看了看自己的祖母，又看了看水鹿，希望他们可以给出一点帮助。而更多的人则看向她，这个山谷里面最为出名的医者，希望她或者还有别的治疗的方法，然后他们可以试一试。
　　火光照射在火石的脸上，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泣的小女人，这么多年的经历和磨练，让她那双继承了祖母和母亲的温柔圆眼睛变得更加坚定和令人信服起来，她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最后的决断：
　　“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什么？”
　　“我们祈祷吧！”
　　“什、什么！”
　　————
　　没有人睡觉。
　　这样一个夜晚比他们呆过的任何一个寒冷雪夜都更为漫长。
　　月亮已经西沉落下，熟悉天时的人都知晓，再过不久，天就亮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神殿那边传来动静。
　　那些位于在山谷中身处高位的人，值得尊敬的人，善于医治的人一个个的从神殿那边走出，来到这边外围的路口。
　　他们和约定好了一样，按照各自的方向前进，有些在路口停下，有些继续前往别的人群聚集点。
　　他们神情疲惫，面色沉重。
　　人群逐渐安静。
　　“女神使者受伤了。”水鹿看向面前的人们，强忍住一切情绪，缓缓的诉说着。
　　这是整个山谷都已经知道的消息。
　　但是人群还是躁动起来，人们迫切的想要涌上前去，想要探听消息，是怎么受伤的？是谁伤害的她？现在她还好吗？
　　水鹿继续说道：“是一个卑鄙的人袭击了她，让她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他强忍平静的话，却像是一滴水落在油锅里，苦苦等候了大半夜的人们立刻沸腾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拿起武器将那个卑鄙的人打死。
　　但是水鹿却劝阻了他们：“我们会找出那个人，女神也不会放过那个人，他会被杀死，会被放在地狱里被永远的灼烧，但是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们要救女神使者。”
　　女神使者怎么样了？
　　这是大家都最为关心的问题，所以大家虽然愤怒极了，却还是按捺住情绪，催促水鹿继续讲下去，一些人紧紧的抓住自己的领口，像是在听最终的审判，而另外一些人更是抓住了亲人或者朋友伴侣的身体，来互相支撑。
　　“女神使者的情况，很不好。”虽然在山谷之中拥有很高的威望，但是说出这样的消息，对于水鹿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她从遭遇袭击到现在，我们尝试过一切的方法，但是也还没有用处，她的身体很冷，而且一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这种隐约的暗示，让一部分聪明的人的脸色变得很差，而另外一部分人则担心的询问：
　　“那要怎么办？”
　　“是不是要什么药草？你说！我们立刻去找！”
　　“那边的高树上有蜂蜜，我能爬上去。”
　　“快说，只要你们说，我们一定能做到。”
　　面对着一张张热切渴望的脸庞，水鹿本该感觉欣慰，但是不知道怎么，他的喉咙被堵住了一样的难受：“药草没用了。”
　　“蜂蜜灌不下去。”
　　“现在能救她的，只有女神了。”
　　“祈祷吧，祈祷我们的女神，用她的神力，让她好起来，不要让她的使者，离开她的孩子们。”
　　“女神使者说，这里是女神赐予我们的土地，神殿是最靠近女神的地方，在这里祈祷，就会被女神听见。”
　　远处，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小聚集点上，人群喧哗又随之安静，自发或者组织之下，人们按照那个约定的姿势，按住心口，仰望着那个漆黑一片的夜空，向女神祈祷。
　　他们祈祷过很多次，为自己，为亲人，为肚子饥饿，为身上寒冷，为伤病痛苦，为野兽凶残，为狩猎空空，为受到欺凌，为更好前程，为心有所属，为怨憎仇敌
　　人类的**有多少，他们的祈祷就有多少种。
　　但是此刻，整个山谷静谧，每一个人，他们的年龄不一，性别迥异，他们或者彼此相熟，或者从未听过对方名字，甚至相互为仇，但是此刻，他们在为同一个人祈祷。
　　祈祷这个让他们摆脱饥饿寒冷，拥有现在一切的人，活下来。


第四百三十章 最终的献祭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火把，篝火相继熄灭，留下灰白色的道道烟雾。
　　露水从人们的头发丝上滴落下来，没入衣服或者泥土之中。
　　他们已经祈祷了很久，用了他们所知道的一切方式。
　　他们宰杀了一头珍贵的母羊，并且将蜂蜜和新摘下的果子奉上神殿之上。
　　他们匍匐跪倒，将头颅和所有的诚意都叩献于神前。
　　绘画有图案的陶器，从粮库里面提出来的精细禾谷，灿烂如银的白背草布，珍贵的青铜器皿，华丽多色的羽毛做的发冠，贝壳和兽骨打磨的各色珠串，贝壳里面找到的几颗稀少珍珠，红色或者蓝色的未经打磨的宝石
　　这些东西是如此之多，以至于神殿内都无法摆的下，一直从台阶上绵延而下，连广场上都有一部分被这些来自于山谷里各个地方的供品所挤占。
　　但是这些都毫无作用。
　　罗琦的嘴唇依然一样的苍白，脸色还是同样的灰色，手脚没有任何的颤动。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在往常的这个时候，人们早已经做好祷告，吃完了早饭，然后在欢乐的谈笑声中走向今天工作的地方，而山谷却不会因此而空荡，相当一部分人工作的地点就在山谷内部，而孩子们背诵圣言的声音，更是会在山谷里面回荡很久。
　　但是现在的山谷，虽然没有什么人离开，却比以往更加安静，大家说话的时候都屏着呼吸压着喉咙，而彼此沉痛的表情和更为沉重的心情，让他们已经丧失了胃口和交谈的欲望。
　　只有那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孩子，才会拉着母亲的衣服嚷着肚子饿，却被母亲的脸色给吓到，也不敢如同以往那样调皮，怯生生的跟在母亲的后面。
　　红刺就是这些孩子中的一员。
　　他虽然现在才只有四岁，但是淘气起来一点都不怕人，就连比他大好几岁的禾谷他们，他也总是喜欢招惹——虽然每次吃亏的总是自己。
　　就算每次惹到麻烦了，被阿妈拉过来拍打，打的屁股都高高的肿起来红起来，也不会哭，反而还傻乎乎的乐呵，叫人恨的牙痒痒的。
　　天生好像少了一根神经的他，年纪也小，对于大人说的事情也半懂不懂，但是整个山谷都变成了这样，好像是一个盖子盖住了天空，人们说的话也少了，声音也低了，没有人笑，这种情况下，红刺也被吓得不敢调皮。
　　但是从昨晚等到现在，虽然中间睡了一小会儿，但是两顿没吃，又折腾了这么久，他早已经又困又饿，好在旁边的禾谷看到了，悄悄给他一把干肉，才让这个可怜的小孩不至于因为饥饿而大声哭起来。
　　“女神使者还没有醒过来吗？”红刺鼓着嘴巴，卖力的用乳牙撕咬着干肉丝，一边好奇的问着禾谷。
　　“不，还没有。”大上几岁的禾谷显然要更懂事一些，作为火石和水鹿的孩子，他对于山谷里的事情也更为熟悉，此刻，小小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焦虑和不安。
　　红刺失望的撇了撇嘴，他像是要因为这长久的等待或者压抑无聊而哭起来了——虽然他经常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大孩子，而不是一个爱哭泣的三岁小鬼头了。
　　“不过他们现在有了新的办法，应该会让女神使者醒过来的，对的，就是这样。”禾谷点了点头，让红刺重新安静了下来。
　　这是他情急之中顺口说出来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
　　因为这一场漫长的祈祷，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所有人都非常疲惫且隐隐包含愤怒。
　　这些身处高位的管理者们，更是在同样的疲惫和悲伤之外，又格外的增加了许多的压力。
　　禾谷的母亲火石当然也不例外。
　　但是很奇怪的是，原本悲伤无措的火石，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带着古怪的神情和大家说了一些东西，还说这些是女神使者之前吩咐下来的，而当时火石还不能理解这些话的具体含义。
　　事实上，她现在也不是很理解。
　　但是其中有些意思还是能够明白的。
　　“他们要献上属于自己的贡品。”
　　“哎？”红刺咬着手指，有些不明白。
　　虽然才只有四岁，但是红刺明白什么是贡品，当然也知晓在作业的时候，人们就已经将几乎所有山谷里面贵重东西都搬到了神殿。
　　“唔，阿妈说这些都不是贡品，贡品是能给女神的，山谷里的这些都是女神和女神使者赐予我们的。”说起来禾谷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具体差别，只能将妈妈的话全搬过来。
　　“来来，我带你去看。”虽然年纪大一些，性情上也更为稳重一点，但是禾谷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同样有着一个小孩生来的好动和好奇。
　　他们悄悄的避开了那些看管他们的大人，在路边草丛的遮掩下来到了神殿附近。
　　罗琦已经被从神殿里面搬到了神殿外面的小广场。
　　她头发散乱，衣服上依然沾有猩红到黑的血液，和刚回到山谷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被治疗过，各种各样的草药都曾经放在她的伤口上过，但是就像是她的人一样，伤口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其实早在他们开始治疗之前，伤口就已经停止了流血。
　　红刺悄悄的抬高了身体，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围在罗琦身边的人，正在将那些供奉的贡品一件件的撤出去。
　　偶尔还能听到他们一句半句的争执。
　　“食盐，食盐总可以留下吧。”脸色苍白的无花果举着陶罐：“不是禾谷这样我们种出来的，也不是陶器这种我们制造出来的。”
　　“如果没有女神使者的方法，大家只会把盐湖当作能喝死人的坏水，不会想到能够从中得到食盐。”一个面容同样憔悴的人摇了摇头。
　　无花果叹息了一声，将装着宝贵食盐的陶罐拿开。
　　同样。
　　那些他们因为女神使者的技术而制作出来的东西，比如青铜陶器布料等等，或者因为新的方法得到的食物，比如鱼，圈养的羊，耕作而得到的植物，和用青铜武器打猎得到的肉……
　　如果没有女神和女神使者，他们又能献祭什么样的贡品呢？
　　塞满的神雕变得空荡荡了起来，寒酸的祭品大概只有几件很老很旧的兽皮，和一些打磨的石器罢了。
　　“这就是我们要供奉的东西？”大家彼此相看，摇着头难以相信。
　　“不，当然不。”身体高大的豹爪冷着脸站了起来：“我们还有一样东西是属于自己，而且可以被献祭出来的。”
　　“什么？”
　　“我们自己。”
　　这个性情刚猛的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石矛头，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捅下去。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兄弟
　　豹爪被拦下了。
　　水鹿抱住了他。
　　虽然水鹿的右胳膊已经无法用力，在很久的时间里面，人们虽然佩服于他的聪慧和能力，但是私下里却隐隐叹息于他的残疾。
　　但是人们显然忘记了，这个被怜悯的沉默男人，在他成年礼的那一天，一个人拖回来一头比牛犊还大的水鹿。
　　他的力气未必胜过以勇猛著称的哥哥，但是善于发力，知道如何寻觅猎物的弱点。
　　而当他用尽全力控制住豹爪的时候，那条胳膊就像是坚固的青铜一样难以扳折，就连豹爪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脱开。
　　“哥哥，不要这样。”情急之下，水鹿甚至喊起了小时候的称呼。
　　但是被他抱住的躯体，并没有因此而平息，相反，更用力的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以为你在救我吗？不是，你只是在显摆你自己！放开我！放开！”豹爪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但是那条手臂却依然稳稳的抓着他，哪怕水鹿整个人都因为豹爪的挣扎而摇晃不已，但是他的手臂就像是长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一样屹然不动。
　　“你停停，停下来。”水鹿同样喊起来：“这是，这是没有用的，这是不被允许的。”
　　是的。
　　早在女神教诞生的那一天开始，罗奇早已经从历史的经验中知道了这种事情终究会发生。
　　人们为了供奉神灵，会将一切珍贵的东西奉献于上。
　　而各个文明里，在那些愚昧时代里，都有着将最珍贵的供品供奉于神的记录——人。
　　在有些文明里，一次性会杀掉几百甚至几千个人，用来取媚于神灵。
　　他们还会将人的各个器官和骨骼取出来，作为各种器皿，告诉大家说这些东西会使神灵高兴，降下祝福，消弭祸端。
　　他们会杀死奴隶和战俘，或者是平民，乃至于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一切身份地位弱于他们的人。
　　罗琦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所以很早以前就规定了，人们献上贡品不在于贵贱，不可以将维持生计的食物或者别的拿来供神，更不可以将人类杀死来供奉——这只会触怒女神，而不是取悦她。
　　“女神是所有人的母亲，哪一个母亲会看见自己的孩子被杀死呢？”这是罗琦当初的解释。
　　所以就连自己想杀死自己来供奉，也是被神所厌弃，所不允许的。
　　早在水鹿说话的时候，豹爪已经明白了这一切，但是另外一些原因让他固执，不愿意屈服。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你凭什么觉得你做的就是对的！你以为你做的就是对我好？！就像你把部落首领让给我？”豹爪扔掉了矛头，然后用力的推开了水鹿。
　　“我没有，那是你应得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去石洞部落？明明他想要让你做首领的，你也应该做首领的。”豹爪咄咄逼人。
　　这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豹爪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问出这句话，但是显然山谷现在的氛围太过沉重，压着他喘不过气来，终于面对水鹿而爆发了。
　　豹爪和水鹿是兄弟，一个高大威猛，一个身体纤长。
　　他们并不相像。
　　但是他们拥有一个同样的母亲，和不同的父亲。
　　豹爪的父亲是上上任首领，最后被水鹿的父亲而击败，首领的位置和喜欢的女人也因此落于别人之手。
　　豹爪那个时候已经有两岁了，不用吃母亲的奶，也不太折腾，加上部落的孩子太少，所以保住了性命。
　　但是日子绝对也算不得好过。
　　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新的首领对他越来越坏，经常冷嘲热讽，扔给他最坏的食物。
　　但是水鹿不这样。
　　他比豹爪要小，但是在他们的童年时期，水鹿却是豹爪的保护者，他总是将自己那份并不多的食物分给豹爪，在首领借题发挥生气的时候，站在豹爪的前面。
　　豹爪也会给这个弟弟打磨石器，将猎物的獠牙取出来给水鹿佩戴。
　　虽然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但是豹爪还是一天天长大，身体和相貌也越来越像自己的父亲。
　　这让首领警惕，并且更加厌恶。
　　后来从大河部落那里得到的消息里，当时的小河首领应该找过大河老首领，有过一次机密的谈话。
　　也是那一次的大河狩猎，豹爪的成年礼上，他遇到了一只黄色的凶猛豹子。
　　它在他身上留下了滑过整条胸腔的伤口，几乎杀死了他，但是他也留下了对方的一只爪子。
　　其实豹爪一直很遗憾，他更希望能够留下对方的牙齿，这样在水鹿的成年礼上，就可以有一个最好的装饰——那些姑娘一定会为他发狂的。
　　再然后两年，水鹿同样的参加了大河集会。
　　那时候首领已经慢慢不在巅峰期了，窥探首领位置的人也越来越多，而对于他来讲，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将位置传给自己的孩子。
　　而同时，作为一个并不怎么负责任的父亲，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他也要去除水鹿这路上的一切坎坷。
　　当时的豹爪并不知晓。
　　他缺乏同性长辈的教导，对于首领的位置也并不怎么看重。
　　事实上，他对于水鹿担任首领这件事并不反对，相反，很是乐意。
　　阿妈说过，他们是兄弟，就像是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一样亲密无间。
　　如果水鹿担任了首领，豹爪会很乐意成为他的爪子和牙齿，为他撕碎一切敌人或者猎物。
　　但是水鹿并没有。
　　这个因为沉默而总是被人忽视的男人，有着超脱于平常人的机敏和直觉，在那一次的大河集会上，他选择了离开自己的部落，作为伴侣前往另一个部落。
　　这让豹爪如同遭受雷劈。
　　与此同时，首领也带着人偷袭了这个强壮的后辈，想要杀死他。
　　本来以为熟悉的日常天翻地覆。
　　在混乱中，豹爪成为了新的首领。
　　但是这个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他曾经亲自去过石洞部落，希望水鹿可以回来，但是水鹿拒绝了这个提议，也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
　　他用部落的首领位置作为诱惑，用亲情来打动对方，甚至祈求他，乃至于痛骂。
　　但是这个狠心的人，却丝毫没有动静。
　　他挖空心思的嘲讽和羞辱，一切的挑衅和挑战，只希望能够让他情绪波动，哪怕是生气呢，哪怕是愤怒呢，哪怕是打他，骂他，或者是拿起武器想要杀了他。
　　但是水鹿无视了这一切。
　　这让豹爪更为挫折，到现在，他也分不清自己是继续爱着这个弟弟，还是恨他。


第四百三十二章 第一日
　　豹爪很高，力气也很大。
　　其实按照他的年龄来说，他已经不算年轻，放在以前的狩猎部落里，他的身体上早就已经因为各种动物的袭击而布满伤痕，再过几年就不在巅峰期而是慢慢的下滑了。
　　但是他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一个见识良多的首领，倒像是一个处于懵懂迷茫和愤怒中的少年。
　　水鹿犹豫了一下。
　　这并不是一个解释的好时机，也不是一个好地点。
　　从昨天开始，一切都乱了套，所有的人和事，乃至于整个山谷和水鹿的脑袋，都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我很喜欢火石，想跟她在一起。”水鹿顿了顿，这样回答。
　　“哈？”豹爪发出了短暂尖锐的一声嘲笑：“那你蛮可以带着她到小河部落。”
　　虽然火石在石洞部落的地位有些特殊，但是如果让她作为一个未来首领的伴侣，想来那时候的石洞部落是不会怎么反对的。
　　“但是我回去了，你会死。”
　　“我会死？！”豹爪下意识的想大声嘲笑，这是这差不多十年以来的习惯了，但是下一刻他的声音就低了下来：“我会死？你、你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他想让我担任下一个首领，但是你怎么办呢？”
　　“我？”豹爪抓着头发，烦躁的反问：“我会跟你争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他不相信，”说起十年前的事情，水鹿的呼吸也不由的紧了紧：“他想杀你。”
　　这个他，指的就是上一任小河首领，水鹿的疑似生父。
　　“我本来以为我走了，他就不会动你。”水鹿说到这里就无法继续下去，嘴里涌上淡淡的苦涩。
　　可是他又能怎么做呢？
　　那时候的他，不过是刚到年龄的少年罢了。
　　他没有人手，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反对这一切。
　　他只能希望自己的离开，能够让首领打消那个念头。
　　在那时候的水鹿的念头里，既然首领是为了要让他担任新的首领，才要杀死豹爪。那么自己离开，首领不就没有了杀死他的理由吗？
　　而等到了很多年以后，站在了当年从未想过的高位上，见识过许多的事情之后，水鹿才恍然明白，当初的首领之所以对豹爪起了杀心，最主要的原因是害怕。
　　他害怕自己像是上一任首领那样，被新的首领杀死，况且豹爪还可能是老首领的孩子。
　　如果新首领是水鹿的话，那么他可能还被留在部落里，而新首领是豹爪的话，那么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迎来悲惨的死亡。
　　所以在水鹿决定留在石洞部落后，首领就匆忙发起了对豹爪的袭击。
　　豹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他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无法发出任何一个音调来。
　　困扰了他十年的问题，答案原来如此简单。
　　如果是当年的豹爪，那么或许不会相信这些话，但是山谷同样让他的见识更加宽广，知晓人心是如何的隐秘自我，当初的首领的想法，当初的豹爪不懂，但是现在的豹爪却很能明白。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如同喃喃自语：“那时候你回小河，手就那样了，我看到了没有问，骂你是个虫子”
　　水鹿犹豫了一下，拍了拍豹爪的肩头，那块位置有一道疤痕，是那次他们一起遭遇狼群的时候，豹爪挡在他的身前留下的。
　　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了，虽然生活的好多了，但是肌肤也都变黑粗糙，眉间也多了皱纹。
　　他们已经有了伴侣和孩子，有了不同但是一样重要的地位和工作。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兄弟。
　　————
　　“他们干什么？”红刺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抓了抓露在外面的皮肤。
　　草丛很高，可以掩盖住两个小孩的身影，但是被呵护长大的孩子的皮肤更为娇嫩，那些带着毛刺的草叶扫在肌肤上的时候带来了酥麻的痒意。
　　禾谷按住了他，叫他不要乱动，免得让不远处的大人们发现，然后帮他消息且细微的抓痒，一边回答：“应该是让女神使者醒过来的仪式吧。”
　　从他们这边看过去，那边的仪式着实有些古怪。
　　虽然不能够将自己的性命作为供品，但是不妨碍人们以此来和冥冥中的神灵来作为交易。
　　禾谷看到一直疼爱自己的老祖母慢慢的走上前来。
　　她很老了，但是禾谷记得两天前她还可以陪着自己在山谷里走很远，现在却需要依靠藤条拐杖的力量才能勉强行走。
　　她踉踉跄跄的走到了罗琦的身边，似乎发了火，训斥的旁边的人都不敢说话，连禾谷都拉着红刺更加小心的蹲下来。
　　老祖母生气的原因很是简单，她望着罗琦身上的血衣，浑身都气的哆嗦了：“就算是只兔子，受了伤也会舔舐伤口，你们居然就这样让她穿着这衣服？”
　　她摸了摸罗琦冰冷且僵硬的手掌：“她受了伤，穿的又这么湿湿冷冷，身体才这么冷，你们还是赶快给她换衣服，还有兽皮被子也给拿来。”
　　她将罗琦的手凉和肌肉僵硬归结为寒冷和收上。
　　这让一些人欲言又止，不过他们还是按照她的吩咐，给罗琦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老祖母将手伸进兽皮里面，用力的搓，想要让罗琦的手变得温暖和柔软起来。
　　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哪怕暂时的温暖，也会在她抽开手后重新变得冰冷，这周而复始的重复，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未免有些吃力，但是她一刻都不曾停下，哪怕累的双手打颤。
　　哪怕手上那冰冷熟悉的触感，早就告诉了老祖母这些都是徒劳的。
　　但是她一点都看不出悲伤的神色来，脸上只有一片坚毅，足够让任何人都相信，她旁边的人只是因为受伤而昏迷，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醒过来，只要努力就可以看到成果，只要坚持就可以撑下来。
　　她的神色太正常，叫人完全看不出在她在内心深处的呢喃：
　　“女神啊，把我的命，换给她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 愤怒
　　红刺忍不住偷偷的问：“女神使者死了吗？”
　　小小的他，可以理解死亡，但是却不明白，现在罗琦这样，好像是死了，但是为什么大家却都说她只是睡着了呢？
　　禾谷吓了一大跳，忙捂住他的嘴巴，又哄着他：“当然没有，女神使者是不会死的。”
　　“那怎么老是睡着？”红刺挠了挠头，他可不明白，女神使者都睡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醒过来，红刺可睡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唔，女神使者受伤了，要是她高兴了，就会醒过来。”禾谷毕竟是孩子，解释也给的乱七八糟的。
　　但是对于红刺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他转着眼珠子想了想，突然一掀草就跑了出去。
　　禾谷的心脏都要跳出来，忙追着出来，成功的被火石看到，揪着耳朵拖到一边就是一顿疾风迅雨一般的训斥。
　　因为禾谷的目标比较大，红刺倒是被忽略了，他噔噔噔的跑到了罗琦的旁边，好像有些发呆的望着罗琦。
　　红刺当然认识罗琦。
　　他生出来的时候有些瘦弱，所以被罗琦吩咐要仔细照顾，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会格外的摸摸他的脑袋，还给他的食物上增添了蜂蜜和羊乳。
　　所以虽然半年多没见了，但是红刺还是能清楚的记得她。
　　禾谷说女神使者只要高兴了就会醒来。
　　红刺想了想，附在罗琦的耳边悄悄的说：“我的羊奶都给你喝。”
　　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本来也不能喝奶了，但是他的身体瘦弱一些，所以从小得到的照顾也多一些，红刺自己也知道奶水宝贵，平常是一口都不给人的。
　　可是罗琦一动不动。
　　“下次有了蜂蜜水，也给你。”
　　蜂蜜更加珍贵，所以一般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吃一次，每次都是放在水里，大家一口口的抿着，不敢一下子喝完。
　　“我，我把小泥人给你玩，还有阿妈给我磨的白珠子，都给你。”
　　红刺都要哭起来了，那个小泥人可是用火烧出来的，听同伴们说比吃饭的碗还要贵呢，是他最宝贵的玩具，谁要是摸了一下他可是要大大的哭闹一番的。
　　可是躺着的女神使者依然没有动。
　　红刺皱了皱鼻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他这招使得最厉害，声音又尖又响亮，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看的人心疼不已，平常的时候，他总是可以得逞，要么是得到喜欢的东西，要么是阿妈放下了揍他的竹条子，再次的话，也能被抱起来哄哄。
　　但是这一次，他的哭声毫无作用，只是让大人们注意到这个小麻烦，把他拖着赶到了外面。
　　红刺最后一眼，是看到罗琦依然那样的睡在地上。
　　哇的一声，这下是真的伤心懊恼的哭了。
　　————
　　太阳落下了。
　　山谷里重新燃起了炊烟。
　　就算天塌下来，有了这一天多的心理重建，大家虽然震惊难过，却也感受到了生理上的饥饿了。
　　在昨天，各种各样的消息漫天飞舞，但是到了现在，大家都很累了，并且被各种不着调的消息折腾的丧失了动力，默不作声的吃完那点东西，望着漆黑的天空一片茫然，他们不知道是应该睡觉还是继续祈祷或者别的什么。
　　过了一会儿，传来消息，让大家都去睡觉，一部分人来神殿这里守着。
　　忙乱了这么久，山谷的管理也重新纳入了正轨。
　　但是对于叶猴来说，这些并不如何重要。
　　他在奔跑。
　　任何一个学过狩猎基本知识的人都会知晓，在黑暗的陌生丛林里面奔跑，那简直是将一块血淋淋的肉放在一只长牙虎的面前。
　　山谷里的狩猎教学已经和叶猴小时候接受的教育大不相同，但是在这一点却有着同样的坚持，如果是夜猎，那么必须需要很多很多的人，和很多很多的火把，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保障安全，驱赶猎杀猎物而不是相反。
　　但是对于叶猴来说，这些并不重要了。
　　甚而，他已经一天一夜不睡的疲惫——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似乎也荡然无存。
　　能够支撑一个人如此不顾危险和精力充沛的东西必然不多，比如希望，比如愤怒。
　　希望，在这一天一夜里面已经荡然无存了。
　　而满腔的愤怒，不但没有阻碍他在黑暗中的行动，反而让他的头脑无比清晰。
　　别人或许还弄不明白那个袭击的罗琦的人是谁，但是叶猴在看到罗琦被送到山谷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
　　和别人一样，他同样的震惊和愤怒。
　　只是不同的是，别人震惊的是这件事情的突然，而他，则是突然明白了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任务的目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他是如此的愤怒，这愤怒的火焰可以烧毁一切，却不知道这愤怒应该对着谁？
　　但是那个挥舞出刀子的人必须得到惩罚。
　　他的脑袋因此而成为一团浆糊，但是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他不管是谁主导了这个计划，也不管她是不是玩脱了，但是那个人，必须死。
　　他带上了弓箭和铜刀，在黄昏的日光下跑了出来。
　　谁会独自在夜晚里出去打猎呢？
　　但是管它呢！
　　叶猴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他的愤怒如此滚烫，只有血液才可以熄灭它们，或者是别人的血液，或者是自己的血液。
　　哪怕是在白天里，想要在茫茫山林间找到一个人，那也是太过困难了，何况是在这暗沉的夜晚。
　　叶猴跑了大半夜，或者更长的时间，终于到了那片罗琦遭遇袭击前呆了好几天的小树林。
　　他知道，那个袭击者在得手以后，既然没有胆子重新回到山谷，那么只有偷偷的跑到别的地方。
　　漫长的奔跑，没有平息他的愤怒，但是好歹让他的脑子更清楚一些，思考也更符合逻辑起来。
　　他决定在这里找一些线索。
　　虽然在这些年来，他做过很多的工作，但是在最初的教育里，他是被要求成为一名猎手而培养的。
　　他从记忆里捡拾起那些早已忘却的技巧和经验，点起了火把，然后举着火把，前往那个小水潭，试图找出袭击者得手之后逃离的方向和路线。
　　夜空多云，天空和水潭都是一片漆黑，只有火把的光点漂浮在半空中和水面之上。
　　叶猴疲惫不堪，他浑身都在酸痛，但是他的肌肉却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
　　他听到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擒狼
　　叶猴的心脏猛的跳动，手里的铜刀握的紧紧的。
　　此时的他，疲惫不堪，四肢酸痛，完全是凭借着那股愤怒才能勉强支撑。
　　而对方却是休憩良久，精神充沛。
　　就算不看这些条件，叶猴本身也不以武力见长，一对一的战斗中，也是要吃亏的。
　　但是随即，他的呼吸变得轻缓起来，微微沙哑的声音里包含了几分疑惑：“是你？”
　　那边的丛林中转出来的人，个头依稀高大，但是背却佝偻，借着火光打量，叶猴惊奇的发现对方是自己绝对没有想象到的人。
　　老黄狼眯了眯眼睛，似乎也因为这突来的火光而有些不适应，在看到叶猴的时候，身体稍微松弛了一些：“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猴注意到，他手里的木柄铜矛稍微收回一点。
　　老黄狼也并没有等待叶猴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你来了最好，我在这里找了好久才伤到他，又被他跑掉了，你是年轻人，腿脚好些，等下帮我一起找。”
　　近前来，叶猴在火光下才看到老黄狼的情况实在糟糕。
　　他的衣服满是泥土和划痕，身上还有搏斗留下的伤，被用一些草叶子草草的嚼碎敷了上去。他的年纪很大，腿脚也不好，叶猴想了半天才记得，在昨天夜里的时候就已经看不见他了。
　　想来大家正在祈祷和忧心的时候，老黄狼就一个人，拿着武器，一瘸一拐的摸索到了这里。
　　这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老黄狼这么老迈，腿脚也是如此的不利索，这么摸着黑的跑过来，叶猴觉得，连路都没有走错就已经是极为出奇的事情了，居然还能伤到那个人，这就尤其让他为之惊讶。
　　老黄狼确实体力不支，他不能和叶猴比，此刻也慢慢的支撑着身体坐下，喘了两口气，看到叶猴眼中的疑惑和讶异不由哼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肚子却传来咕咕的声音。
　　叶猴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显然在愤怒下冲出来的他，只记得带上武器，哪里能够记得还需要带上食物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虽然夜色深沉，情绪复杂，还是能看到彼此眼中的些许尴尬。
　　“你先坐，我看这周围有什么吃的。”叶猴看了看水潭，可惜手里没有渔网，只好就近找看有没有果子或者植物可以暂时充饥。
　　“火灭掉。”老黄狼却不大领情，他关注的是另外一些东西：“他逃开的不大远，要是看到火光，那就知道我们在哪里了。”
　　叶猴已经找到两颗可以吃的叶子，掐了过来，随手将火把灭掉：
　　“他真的受伤了？”
　　老黄狼嗤的一声，似乎是讽刺的短笑了一声，又好像只是咬碎叶子的清脆咀嚼，顿了顿，他的声音在叶猴耳边响起：
　　“你是不是以为我年纪大了，就拿不动矛了杀不了人？”
　　叶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着。
　　老黄狼现在也不大咳嗽了，只是喘气粗重，像是工坊里那个用来给青铜炉鼓气的牛皮鼓风包，每次呼吸都长而粗糙，像是初冬时节透过门扉的风声：“小猴子，你别以为我老了，可是我的眼睛还没瞎，我的腿坏掉了，可是我不是走不动路了，那个人，嘿，那个人！”
　　他最后几个音节是从牙缝里面蹦出来的，停了一会儿，才稍微松动了牙齿，发出新的音节来：“他的胆子倒是大，一直躲在这里没走远，要不然想要找到他，可要更多的时间。”
　　老黄狼确实老迈体弱，但是和叶猴不一样，他确实有着极其丰富的狩猎经验。
　　从小时候开始学习狩猎的技术，到整个青年和成年时期，在老黄狼的大半个人生里，他对付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狡猾猎物。
　　所以他比现在的年轻人更加懂得怎么从草叶树枝之间的痕迹寻觅踪影，又怎样隐藏身形耐心等候，最后给出猎物最为致命的一击。
　　不过这其中也有对方的几个原因，比如那个人，居然没有立刻逃走，而是呆在这附近，这才让老黄狼能轻易的寻找到他。
　　而他的失魂落魄也让老黄狼有了机会。
　　不过再怎么样，体力和年龄的差距依然横跨在两人之间。
　　老黄狼只是在对方身体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伤痕，却并没有当场留下对方的性命。
　　不过已经有了警惕的人，再想偷偷埋伏和杀死，那可就相当困难了。
　　甚至对方在反应过来后，大可以反向偷袭，利用体力的差距来杀死老黄狼——如果他的伤势没有危及行动能力的话。
　　在太阳落下去之后的那段时间里。
　　老黄狼就和那个人，彼此之间在黑暗的丛林中周旋，时而靠近对方，时而远离，像是两头饥饿的狮子，互相博弈谁能杀死对方。
　　这不仅是力量和智慧的较量，也是体力消耗的比拼。
　　这场比拼当中，老黄狼无疑劣势更大，但是现在，他有了一个新的帮手。
　　更为年轻，更为健康。
　　对于一个合格的猎人来说，一个新的帮手，往往起到的就是决定性的作用。
　　老黄狼打起了火把。
　　他用力挥舞火把，让火光可以投射山林，照得更远。
　　他用力的咳嗽，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在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声音可以传得很远很远。
　　有些时候，他甚至用力击打树干和灌木，那些栖息于此的鸟儿纷纷飞起，带来的鸟鸣和振翅之声，引得不少动物都惶惶不安。
　　这是一个过于显眼的诱饵。
　　但是对于那些脑子直性格又莽撞的人来说，却是再有用不过了。
　　当那个黑色的身影突然窜出来，朝着毫无防备的老黄狼扑过去的时候。
　　叶猴同样挥舞着铜刀，扑了上来。
　　如果一对一，那么不管是老黄狼还是叶猴，都可能落于下风。
　　但是他们现在有两个人。
　　对方虽然高大威猛，却也是疲惫不堪，身有重伤。
　　所以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他们两个还是狠狠的按住了对方。
　　“等等。”看着老黄狼拿起了刀，眼神中流露嗜血的神色，叶猴忍不住喊道：“现在还不能杀他，把他带回山谷去。”
　　叶猴突然想起来，自从他看到了老黄狼开始，他就没有问过罗琦的情况。
　　一句也没有。


第四百三十五章 第二天
　　对于山谷里的人来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每天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如今已经是深秋，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到大雪了，那时候河面结冰，就无法行船。
　　加上今年夏天的洪灾也是格外厉害，禾谷的收成也不算太好，所以更要抓紧时间，在冬天没有到的时候，多捕捞一些鱼儿储存起来。
　　如今山谷人口众多，一天食物的消耗量，往往就是从前部落两三个月的消耗量甚至更多。
　　就算是有小山一样多的食物，倘若人人不干活的话，那么用不了太长的时间，也总是会吃光的。
　　所以在组织下，相当一部分人还是照旧的去捕鱼，哪怕他们失魂落魄，全然没有了工作干活的动力。
　　但是别的地方，依旧无法组织，工坊那边更是完全的停工了，大家宁愿饿着肚子，也没有心情继续干活。
　　时间过了这么久，但是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稍微好一些的消息，越来越多的人的心底已经明白过来了，只是没有到最后时节，谁的心底都抱有一线希望。
　　但是管理者们封锁消息的做法，显然让大家并不满意。不少人都试图冲过阻隔，来到神殿前面，来亲眼看看女神使者的情况。
　　不少人更是大声呵斥骂着医者，骂着他们居然无法救治女神使者，到现在一点点的用处都没能体现。
　　这些时间的疲惫和等待，焦急和恐惧，这些负面情绪在人们心底持续积累，现在终于到了要喷发的时候了。
　　显然，呆在神殿前的管理者们的心情也不美好，对于这些违反命令的人，他们也是按照以往的规定来做的：
　　他们训斥了那些人，并且告诉他们晚上不用吃饭了，还有一些格外激烈的，甚至需要到俘虏那里干活。
　　如果在以前，这样的惩罚也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惩罚一整个小部落，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但是现在，一切似乎都变了。
　　惩罚并没有让人群散去，相反，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发出更大声音的骂声，甚至有人将手里的东西向这边砸过来。
　　而越是这样，神殿门口的人越不敢放行，他们手拉着手，挡在了人群前面，害怕他们冲过来打扰了正在“沉睡”的女神使者。
　　“你们会打扰她的，她现在需要安静和睡眠。”有人如此劝说人群。
　　“那你们呢？你们呆了那么久，我们就不能看看？”
　　“就是，到底是好是坏，你们一句话都不告诉我们。”
　　“你们是不是没有去救她？你们是不是等她去死！”
　　“大坏人！大坏人！你们都是大坏人！”
　　当你只有一张嘴的时候，对方却有着无数条舌头，这就格外加深了双方对话的难度，而当对方的情绪激动起来，根本不想将道理的时候，这就让情况更加糟糕。
　　豹爪这边都急的想要出去拉人带上武器来镇压了，最后还是被火石给拦住了，她提议的祈祷的方法并没有什么效果，但是似乎找到了藏于记忆深处的新思路：“让他们也来，让每一个人都来和女神使者祈祷。”
　　“这会打扰她的。”豹爪觉得自己的头变得更大了一些。
　　“让他们来吧，要是能吵醒她，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吗？”最后还是老祖母定了下来。
　　但是背地里，她拉住了自己的孙女，询问她这样做的原因。
　　火石犹豫了一下子，最后还是告诉了老祖母：“这是罗琦离开山谷前跟我说的，她说过，她的力量来自于我们，对她越虔诚的人越多，她就更加强大。”
　　那些穿插于日常闲聊之中的话题，原本早已经忘在脑后，但是现在却猛然间想起，火石不清楚这些有没有用，但是既然是罗琦曾经说过的，那么按照这些年来的经验，她知道，最好的做法就是执行和服从。
　　虽然让山谷里的人都可以前去探望罗琦，可以在她旁边祈祷，但是基本的秩序还是要讲的，一次只能有一两个人呆在她的旁边，而且时间也不能太长。
　　但是具体执行的时候，依然十分困难。
　　他们或许想要遵从，但是看到罗琦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性格暴躁的恨不得将那个袭击者杀死，而性格柔弱一些的人已经开始抹起眼泪来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则是，他们好歹记住了不能触碰罗琦，也还记得时间的限制，所以场面虽然嘈杂混乱，但是好歹也还能把控得住。
　　但是说起祈祷，他们花费更多的时间却是在痛哭和诅咒之中，甚至有人从头哭到了尾，扒着地面不肯走，却全然忘记了他们应该捂住胸口念祷圣言。
　　真的有用吗？
　　火石也不知道。
　　她缩了缩身子，疲惫袭击了她，她已经无力再祈祷，但是听到那边的哭声凄苦，也不由的红了眼眶。
　　————
　　老黄狼和叶猴走的很慢。
　　他们已经有两天不曾休息，食物也吃的很少，却跑了很远的距离，所以在将猎物狠狠的捆住以后，他们不得不休息了一段时间，找了一些食物。
　　回来的路也走的很慢，他们的腿脚更加酸麻，而且还要带上一个不听话的累赘，这更是大大的拖慢了他们的行程。
　　所以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将要落下的时候，他们才最终回到了山谷。
　　而在此期间，也没有人发现山谷里面少了叶猴和老黄狼，可见这段时间里，山谷是多么的混乱。
　　所以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水鹿他们虽然隐隐有些奇怪，但是也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离开了山谷，相反，他们更对那个被绑住的男人感到奇怪：
　　“他是谁？”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健壮魁梧，但是身上多有伤痕，就连脸上也是青肿红紫一片，叫人轻易认不出他的身份来，听到旁人的声音，似乎极为害怕，想要挣扎起来，却又被老黄狼狠狠的踹倒在地上。
　　叶猴回答：“袭击女神使者的人。”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整个神殿广场都变得安静下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仇在何方
　　“首领？”广场和附近路上聚集的人太多，所以虽然地上的人衣衫褴褛，鼻青脸肿，但是熟悉的人还是可以一眼认出，下意识的喊出了口。
　　喊出声音的人纯粹本能，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望着周围望过来的仇视目光，有些不确定：“不、不会吧？”
　　他本想说些什么，可是仔细一想，这几天确实没有看见首领的身影，本来大家都在慌乱之中，谁也没有多加注意，但是现在一想，确实格外的可疑。
　　但是旁边的人却只是看到了他的嗫嚅胆怯，满腔怒火等时发作起来，就将这个无辜的人推倒在地，拳头如雨一般砸了过去：“原来是你们部落！是你们部落的人！”
　　“都是你们部落！”
　　“杀了他们！”
　　“一个不放过！”
　　群体格外容易被情绪和气氛所推动，就就像是一个大炮仗一般，一点火星子就可以引爆。
　　最后还是叶猴拉住了他们进一步施加暴力，而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个被捆住的男人身上。
　　按照常理，大家本该一哄而上，将他活活打死的，但是叶猴再一次的拦住了他们，说就这样打死他，简直太轻了。
　　这句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了。
　　可是具体的方法上，大家又犯了难。
　　其实山谷里面是有一些比较粗浅但是还算具体的规定的，平常斗殴都会得到严厉的惩罚，何况是杀人呢？
　　故意杀害别人的人，是有着被驱逐到被杀死等不同程度的惩罚的。
　　山谷里面没有监狱，罗琦显然也不想让一群犯了错的人蹲在房子里面白吃白喝，所以犯错大都需要罚以苦役，而不存在终身监禁这样的刑罚。
　　而说的好听一点是驱逐，在山谷附近的地方还好，距离山谷远一些的地方，因为已经少有部落居住，所以各种猛兽长蛇横行，一个人的话，是少有可能在这些地方长期生存下去的。
　　死刑也不怎么血腥，因为死亡本身就是极大的惩罚，而剩下的人则需要安抚，所以山谷的死刑，是将人绑在藤条堆上，手脚捆住，脚上还绑着石头，然后一起放入大河之中。
　　藤条的浮力可以让人浮在水面之上，但是绑的并不紧，所以慢慢的就会散开，而被绑着的人也会就此沉入水中，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会完全的死亡。
　　加入藤条太过紧密没有散开，或者别的原因，比如水浪将罪人推送到岸边，这些导致罪人没有死亡的话，那么人们就会将罪人身上的藤条解开，然后再给他身上加两块石头，把他从江水中心扔下去。
　　罗琦的初衷是为了减少血腥，也减少所属部落的仇恨，毕竟现在部落的势力还是很大的，而部落对于个体的向心力也是很强的，要是弄成了一批人离心离德或者反抗离开，那就不好了。
　　但是对于被行刑的人来说，这样的死法因为漫长而更充满折磨，特别是在水下的时候，每吐出一口气，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性命在远离一步，甚至有人因为惧怕窒息的痛苦，而请求被刀杀死。
　　但是显然，大家一致认为，用这样简单的方法来杀死这个人，是万万不能的，这对他太轻了一些。
　　有人提议说，架起一个大大的柴堆，然后把他活活烧死。
　　有些人则说，用一个水泥池子，把他放在里面，然后放水，像是烧汤一样把他煮熟。
　　还有人认为应该把他的手和脚都给砍下来，然后让狼群吃了他。
　　面对痛恨的人，大家的脑子似乎也变得格外的灵光了，但是每听到一个方法，大多数人还都是摇头，觉得不够。
　　他们中不少人，都觉得应该一口口的将这个人的肉给咬下来，这样才能稍稍减轻他们的愤恨。
　　还有人认为，这个叫做麻狼的人，他既然是一个首领，那么他们部落的人，也不能轻松的放过，就算不能全部杀死，好歹也要放逐，或者全都送去做俘虏。
　　麻狼在来到山谷前，是部落里最为勇猛的男人，但是在如今声浪滔天的喊杀中，他却无可避免的开始打颤，如同小兽一般试图缩起身体，似乎想要逃避，但是因为绳子绑的太结实，所以他根本挣扎不了，越发像是被捕捞上来剥了壳的青虾。
　　因为有水鹿他们拦着，所以大家最多只能扔扔石头土块，并不能够真的伤害到麻狼，不过他还是剧烈的挣扎着，纵然不能挣扎绳索，他也终于吐掉了嘴里塞住的藤条干草，这些是为了防止他咬人而塞的。
　　他红着眼睛，凶狠又胆怯的望着那些愤怒的人，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的脑子太乱，对面的人又太多，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的过他们。
　　而身处首领的位置太久，他也有了自己的骄傲，哪怕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可是却又不肯低头求饶。
　　他昏头昏脑的看了一会儿，突然高声叫了起来：“是他叫我杀的！是他叫我杀的！”
　　这一嗓子，和大家的声音比起来，并不算太过响亮，但是大家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叶猴。
　　就连老黄狼都震惊的看着他，这个和自己一路北上捉住袭击者的青年。
　　叶猴机敏，也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早在大家看过来的瞬间，他就高声说道：“这个袭击了女神使者的人，凶狠如同虎，狡猾的却像是狼，他是因为憎恨我捉住了他才这样说的，要不然，我为什么还要将他捉回来呢？杀死他不就没有人知道吗？”
　　其实大多数人并不能理解太过复杂的逻辑关系，纯粹是靠着心中的喜好和信赖来判定对错，而叶猴的信用，显然要高于这个袭击女神使者的恶徒的。
　　叶猴缓缓说道：“而且，你说是我让你干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怎么说的？”
　　他紧紧盯着麻狼，似乎觉得这是非常要紧的事情一般。
　　而大多数人，在愤怒之外，确实也格外的想要知道，为什么这个平常不出名的首领，突然前去刺杀女神使者呢？
　　麻狼却也觉得委屈，他仔细回忆起来，却发现叶猴确实从未说过叫他杀人的事情，只好一五一十的从头开始讲起：
　　“那一天，是叶猴来找我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喊出
　　麻狼的脑袋转的并不算太快，性格也暴躁易怒。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他显然也无法构思出有效且合乎逻辑的谎话来，只能完完全全的将他们的对话大体上记忆出来。
　　如果有所偏差的地方，叶猴还会进行补充调整。
　　而与此同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算不得和洽。
　　麻狼一个劲的说是叶猴指使自己的，但是叶猴却逐句逐句的反驳。
　　麻狼说是叶猴告诉他女神使者的地址。
　　这显然给叶猴招了很多不友好的目光，但是他浑然不在意：“女神使者那时候身体不舒服，但是他们的食物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才找人去给他们送食物的。”
　　“那你还说女神使者很弱，随便一个人就能杀死她。”
　　“这是很多人都知晓的事情，但是大家想的都是如何保护她，只有有着虎狼一样心思的恶人，才会想到向着她挥舞武器。”
　　麻狼的问题就在于，叶猴当初的话虽然让他起了杀心，并且知晓了路径，但是这些都是在话语的外面，而不是直接说的，这也让他很是憋屈，因为他将回忆说完以后，才发现叶猴一点把柄都没有留下。
　　他越想越是恼怒，张着嘴儿就开始胡说，开始一口咬定叶猴亲口说让他去杀的罗琦。
　　问他是什么时候，怎么说的，他一概不回答，反正就是咬定了。
　　反正除了他们两个，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自然无法知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叶猴也没有恼怒的神色，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说是我让你去杀的，可是我为什么要杀她？你又为什么要听我的话？”
　　这可难不倒麻狼：“那是因为她以后不要我们这些人当首领，要那些听她话的人才能当首领，你跟我说了，我才去杀她的！都是你说的！”
　　这个理由让人群微微耸动，这个消息不少人都听过，但是大多数人并不反对，因为让有本事的人担任首领，原本就是大家都认同的，这样首领就会引导大家更好的生活，不过是在过去，首领的位置往往要凭借狩猎采集的本事和经验获得，而现在，这些要让步于其他而已。
　　叶猴脸上的神色越发严肃：“那你说，我在我这边的部落里，是不合格的首领吗？我让大家的日子过的更差吗？”
　　“我不被女神使者信任吗？”
　　“我没有得到女神使者的重用吗？”
　　当然不是。
　　事实上，虽然山谷里的部落多，首领也不少，但是能做到叶猴眼下位置的，连一只手都没有，他甚至比很多石洞部落的人更受罗琦的器重。
　　叶猴的发问依然没有停止：
　　“我杀她，能有什么好处呢？”
　　“你们觉得，我现在的位置，靠近女神使者这么近的距离，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首领的位置吗？”
　　如果是别人的话，那么大家或许还会将信将疑，但是如果是叶猴的话，那么大家无疑会更相信一些，因为他说的那句“难道你们会扔掉一整只鹿，却去寻找老鼠的肉来吃”委实在理。
　　部落首领两只手加上两只脚都数不过来，但是靠近女神使者这么近距离的人，那可就稀少珍贵的多了。
　　而叶猴并没有放过麻狼：“你因为惧怕失去首领的位置，所以才想杀死女神使者。”
　　他望向所有人，眼中似乎含有泪水：“大家说一说，女神使者难道有伤害过他们吗？”
　　“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他们不需要干活，就可以有最好的屋子，最好的食物，难道女神使者对他们不是最好的吗？”
　　“比起以前的生活来，现在我们不用担心被野兽杀死，被饥饿杀死，被大雪杀死，被突然的肚疼发热杀死，但是你为什么不满足？要毁掉这些？！”
　　叶猴狠狠的望着麻狼，麻狼有些想要躲开目光，但是周围都是同样恶狠狠的眼睛，叫他无处可躲，而最初的胆怯过去以后，麻狼又为自己流露出来的软弱恐惧而羞耻，他知道自己可能并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索性破罐子破摔，做出强硬的态度来：
　　“没有对不起？她都不让我们做首领了，你还说没有对不起！”
　　“我们又做错了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成为首领，哦，你说一声，我们就不是了，哼，你是认为我们没有爪子吗？”
　　“首领，是为了让大家过的更好，要不然，你们吃的是大家的食物，住的屋子是大家一起盖起来的，你们又给大家做了什么事情呢？又给山谷做了什么呢？”
　　“你们夸耀自己的勇敢，却不能带回来更多的猎物。”
　　“你们说自己年老智慧，但是却对受伤生病难产的人毫无作用。”
　　“你们说你们能管理部落，但是很多人却无法数清楚自己有多少手指，很多人根本连字都不愿意学习，更不懂怎么向女神祈祷。”
　　“你们说自己能够带领部落更好生活，但是却只知道吃喝，逼迫部落的人听从你们的话，甚至要拆散那些相互喜欢的男女，挑动部落之间的仇恨。”
　　虽然不缺乏一些优秀的首领，但是对于大部分部落来说，这也确实是现状。
　　大多数部落的首领，都是在来到山谷前就已经定下的，所以他们自然带上了以往的习气，而他们的年龄，一般也不会太过年轻，学习东西也比少年男女们更慢一些，加上以往的身份地位，让他们更自矜身份，就算前期喜欢学习，在发现自己不如部落里的年轻人的时候，他们也会因此而丧失信心，羞于学习下去。
　　山谷里的一切都在变化着，但是对于成年人或者老年人来说，他们总还是依照过去的经验处置一切事情，这就使得他们这些原本应该因为年龄阅历而得到尊敬的年长者，越来越和年轻人的观念不和，丧失了尊敬。
　　叶猴的这一声声质问，虽然看着的是麻狼，却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回忆生活中的大小事情，继而不满。
　　他们无数次在内心深处转过的模糊想法，意识深处的不满，和同龄人悄悄的报怨。
　　此刻，由叶猴喊出。


第四百三十八章 各人心思
　　夜色深沉，神殿门口的广场上却因为聚集了众多的火把，所以颇为光亮。
　　人们排着队，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到罗琦身边，只是本来应该是充满希望的祈祷，现在却越来越变成带着哭音的祈求乃至于悼念。
　　两天时间，足够让大家接受一些不愿意接受的现实，这也让那些抱有希望的人，越来越失望乃至于绝望。
　　而在山谷里的其他的地方，很多事情也在悄然间发生。
　　————
　　“这、这可怎么办啊？”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房屋，但是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传统的习惯让大家依然选择在外面的空地上聚集在一起，商讨事情。
　　只是今天，这里的二三十个人的脸色都绝对算不上好看。
　　当然，在山谷里别的地方，大家的脸色也都沉重哀痛，但是在这里，大家的脸上却多了愤恨憎恶乃至于害怕等多种情绪。
　　这也难怪，在今天黄昏开始，就已经不断有人朝着他们嚷叫怒骂，乃至于扔石头，这还是因为天色已晚的情况呢，要是明天早上，不用想都会知道会面临怎么样的敌意。
　　光是想象，都让他们为之担心害怕，乃至于更加憎恶那个带来一切的男人——麻狼。
　　而现在这个时代里，一个人往往还和他的部落无法分割，带来的成绩固然让部落里的人与有荣焉，而带来的耻辱，显然也是无法推卸的，何况是这样的罪行呢？
　　外面已经有传言，说要让他们都去做俘虏呢！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人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要是他不是我们的首领……”
　　————
　　“你什么意思？”在距离相远的另一片聚居地里，年老女人目光深沉。
　　面前的女孩有些紧张，但还是一步不让的说出了口：“我想过了，你想让我让出那条船，这是不行的。”
　　如今山谷人口多，需要的食物也多，所以每天都有相当多的人和船只出去捕鱼。而这样的劳作，也是不分男女的，毕竟不管是划船还是撒网，女人也都可以完成。
　　而船只有老旧好坏，那些表现出众的人，就可以优先选择船只，当然，当然如果放弃的话——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出现——那么就会被随机分配。
　　女孩的脸似乎都憋红了，反对首领的决定，这让她很有压力：“你让我挑好船，然后再跟她换掉，她用好船，我去坏船，这本来就是不被允许的。”
　　“我是首领，你跟我说这话，你忘掉了是谁把你养大的？”年老女人面色深沉，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
　　这也就是现在，要是以前，部落里的大小事情还不都得听自己的，这么大的小丫头哪里还敢公开的反对自己啊，为的还是这么一点小事情。
　　至于女孩口里的“不允许”，部落首领倒是好像也听过一点半点，说是不让随便换工作和工作工具，但是对于思维还保持在以前的年老女人来说，这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在狩猎的时候，拿错了石矛是很常见的事情，夜晚遇到野兽的时候，还不是摸黑拿一把石器就往上冲？
　　那个船不也是这样吗？谁用都是用。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胆小的女孩，这一次偏偏提出了反对。
　　还是在这个时候？
　　————
　　“仇虎，你那边怎么样了？”
　　“呵，还能怎么样，一群老鼠还想向长牙虎嘶吼，被我骂回去了，要不是现在不能动手，非得打断几个人的腿。你们那边呢？”
　　“我这边不行了，部落里的年轻人，大多数都是我姐妹生的，虽然她们走的早，但是这些孩子还是不能跟亲生的比，现在就差说让我这个老骨头滚了。”
　　“亲生的又怎么样？我儿子女儿一大堆，也没有人向着我说话，还说让他们小的做主，他们懂什么？还说我年纪大了不懂，哈哈，你们听过这样的话吗？年纪大的人不懂，年纪小的倒懂？哼，我见过的山都比他们走过的路多呢。”
　　“唉，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啊！我那个时候也不这样，我说一句话，大家都肯听，现在连还没长大的小孩，都敢说我错了，这个首领可不好当喽。”
　　“呵，你想当？人家还不愿意给你当呢？今天你是没听见，那大河部落的那个，可就没当面骂我们了，那些小崽子们，一个嚷的比一个凶，这以后啊，说不定我们还怎么样呢。”
　　“跟你们说句话啊，这要是以前，女神使者在，她说话，咱们也只有听的份，可是现在她不是……要我说啊，现在山谷里那些年轻人，他们懂什么啊，部落里的人到底还是要听我们的。”
　　“就是就是，那些人都是外人，我们自己部落的，不应该听自己人的吗？这些孩子真不懂事。”
　　“要我说啊，现在该会的咱们都学会了，要不各过各的去，实在不行，不在这里住了，大河这么长，到哪里捕鱼不是捕鱼呢？”
　　“……”
　　“……”
　　在山谷的某个地方，一群衣着明显高于一般人的老人和青年男人讨论的热烈。
　　————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神殿后面的空地上，远离人群的地方，这里同样有人在说话，不过不是讨论，声音之严厉，简直是在质问。
　　不过叶猴并没有在意，他知道，自己白天的时候在人前所说的话，或许可以引导大部分人，但是对于能够站立在山谷顶端的那一小部分人来说，显然他们已经足够能够从中间寻觅到很多危险的信息了。
　　而他们没有立刻将他捆住或者杀死，而是选择询问，已经是极为信任的表现。
　　叶猴没有犹豫，回答了他们：“不错，麻狼是我引诱着去的。”
　　但是他随后又加了一句：“但是这是女神使者让我做的。”
　　“谁听到过？怎么知道你不是撒谎？这么大的事情，她就对你一个人说过？还有你今天说的话，也是她让你说的？”
　　“没有人听过，也没有办法告诉你我不是在撒谎，我只是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叫我做这件事，而她想要做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我总是要帮她做成，就是这样。”
　　“等等，”火石突然皱起了眉头：“女神使者也交代我要做一些事情。”


第四百三十九章 人心思乱
　　第三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而人们也越来越多的说起那个消息，他们或者悲痛或者焦虑愤怒，但是大多数人已经明白，女神使者或许再也不能够醒过来了。
　　如果说之前的大半年时间，罗琦同样的不在，但是山谷也照常的运行着，但是这和现在的情况大不一样。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但是山谷里的风，似乎都已经变了风向。
　　大家不但悲痛于女神使者的离开，并且也开始思考着下一个问题，山谷会变得怎么样呢？
　　女神使者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但是山谷如果没有一个共同的名义上的头脑的话，那么只会四分五裂开来，这在很多部落都是发生过的。
　　那些拥有多个首领的部落，最终只是会导致分裂，或者互相残杀。
　　而不少部落，他们的首领趁着这个机会，告诉部落的人他们应该认清楚形式，不要被外人哄了去，而是趁着这个机会回归部落，听从首领的指挥。
　　在人心散乱的时候，这本来是应该很有成效的，但是大约是因为叶猴的一声声质问，这几天，不少部落的首领和部落中的人相处的并不算愉快，所以收效也甚微。
　　但是他们可没有放弃，有几个甚至想要说服大家搬出山谷。
　　反正山谷现在的技术，除了青铜炼制和食盐等外，大多数都是可以就地选材可以另外制作的，他们想着回到自己的部落，或者别的地方，捕鱼养羊，再盖个房子，起个土炕，吃喝不愁，大雪无忧，自己还能稳当当的做首领，那不比现在要好得多吗？也没有被替代的风险。
　　但是年轻人们，既然已经见识到了山谷的热闹便利，又怎么舍得回那遍布野兽和虫蛇的地方去？
　　尤其是那些在山谷之中工作学习都比较好的人，更是舍不得离开。
　　他们因为更加熟悉山谷的流程，所以也知道，如果他们一个部落离开，虽然可以比以前狩猎采集的时候过的要好一些，但是很难超过现在的生活。
　　山谷的很多技术，是建立在人口足够多，才有可能发展的，更不用说大多数人只能学习到其中某一项知识了。
　　而且山谷也确实更加热闹，年轻人交友的范围不会局限于本部落之中，原本只有大河集会的时候可以看到各部落聚集的歌舞会，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出现。
　　没过几天时间，就会有新鲜的食物或者故事传出来，相比于以前的闭目塞听，那更是有趣的多。
　　他们自然不愿意离开。
　　更有很多人，觉得那些传言说的很正确，不管是不是在山谷里生活，难道不是应该让那个能力最大，最能带他们过上好生活的人来担当首领的吗？
　　现在的首领，除了吃吃喝喝，他们会帮助部落的人更好的学习？还是可以引导部落的人如何在工作中表现更为出色？或者可以为部落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那些格外聪慧的人，对此更是忧心匆匆，他们告诉自己的亲人同伴们：“十个人搬运石头很是轻松，可是要是两个人搬这样的石头，那么是多么沉重的事情啊。”
　　“山谷这么大，每个人的食物里面留下一小块来，是可以养活所有首领的，但是我们要是出去了，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分出来捕鱼的人就少了，那么我们还能养一个不干活的首领吗？”
　　说实话，在以前的石洞部落里，罗琦也是很少干体力活的，但是她在方向和技术上的贡献，是所有人都无法代替，并且做出的贡献远超过部落里的任何一个人，但是那些嚷着要出去过的首领呢？
　　在不用干活就能躺着吃最好饭的情况下，就算他们中间善于狩猎的人，也会懈怠下来，变得懒散，毕竟这是人骨头里的惰性，而他们大多数人，现在更是只会吃饭绝不干活了。
　　这不但让那些不想出去的人更加坚定，也让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人，下定了决心。
　　可是啊，他们又该怎么做呢？
　　首领毕竟是首领。
　　他们是按照千万年的习俗然后才成为首领的，他们或者是部落中的年长者，和大多数人都有着直属的血缘关系，或者是部落中最强壮的那一个，在搏斗中登上位置。
　　而一旦成为首领，就拥有首领的权力，除非推翻他或者她，不然就需要服从。
　　如今的山谷是神奇的地方，但是存在的时间却不是很长，大多数人从小生活的环境中，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接受服从首领的教育了。
　　那些年轻人，或许在山谷里的具体工作上面可以独挡一面，但是在部落之中的话语权，却依旧被首领把控着。
　　他们似乎是强大的，但是又似乎格外的弱小。
　　在最关键的成长期间，他们接受了迥然有异的两套知识体系和价值观念，但是在过去的很多时间里面，因为罗琦刻意的缓和了这些矛盾，所以他们虽然有时候会觉得有些膈应和异样，到底还是开心愉悦的生活了下去。
　　但是自从罗琦离开山谷，这些矛盾就越发明显而且激烈了，首领们需要彰显他们的权力，而山谷现有的体系里，却根本没有他们插手的空间，双方彼此排斥，这让这些青年少年们困惑且苦恼。
　　而现在，女神使者的倒下，让大多数人震惊且哀痛，但是因为麻狼，在眼下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山谷体系和首领体系间的矛盾，直接被激化且放大。
　　有些人说，这是因为现在的首领们太过了啊，他们不干活光吃喝，还想要各种权力，这是让愚昧的人教授聪明的人知识，让迷了路的人给老猎手指点方向，而这些是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做的事情。
　　而正是大家反对了他们，所以才会有麻狼这样的人出现啊。
　　但是那些首领显然也没有落于下风，他们到处宣告说，他们的信仰，难道离开这里就不能算是真的吗？
　　相反，山谷里的那些人要是真的做的是对的，那么为什么女神使者会遭到袭击呢？这不就是女神的惩罚吗？


第四百四十章 巧舌
　　山谷里面有一个习俗，这也是罗琦制定下来的。
　　如果一个人确认了死亡以后，那么一般停尸三天就可以下葬，而如果是比较特殊的情况，比如天气酷热，或者是有流传性疾病爆发的可能的时候，这个时间会大幅度的缩减。
　　这是为了让亲人们有一个告别的时间，毕竟各种宗教根源上还是植根于对于死亡的恐惧，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在这个医学还是很落后的时代里，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也能避免出现仓促下葬导致假死变真死的情况出现。
　　换而言之，加入一个人倒下去，一动不动三日不醒，那么大家也就知道这个人是已经死透彻了，需要来神殿请人将其埋葬下去。
　　对于罗琦，经过三天的等待，大家也都完全彻底的死了心。
　　虽然神殿前的祈祷仪式依然在进行，但是火石已经作为代表，走出来告诉一般的山谷人，女神使者确实已经离开了这个世间。
　　而他们，也要按照女神使者的规定，在三天之后将她埋葬。
　　虽然他们已经等待了三天，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说将罗琦现在就埋掉。
　　山谷很大，或者说太大了。
　　和以往的部落生活不一样，以前的部落里，一个成员的死亡，往往会引起整个部落的伤心哀悼，但是山谷里的一个生命的消亡，只会引得少数人悲伤，大多数人依然按照以往的生活继续下去。
　　山谷太大，所以虽然彼此生活的距离比以往更近，但是人们的悲喜依然远隔。
　　只有此刻，长久以来断断续续零散的哭声猛然爆发，淹没了整个山谷。
　　————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一天无疑是混乱的。
　　山谷所有的工作全都不得不停止了下来，人们无心工作，也无心饮食，只能相互拉扯着哭泣。
　　很多时候便是如此，熟悉的人在你面前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一旦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是掏出心肝的疼痛。
　　对于山谷里的大多数人来说，罗琦作为女神使者，光芒万丈，给予了他们现在的生活，庇护了他们不受寒冷和饥饿的伤害。
　　他们喜爱并且尊敬她，但是也下意识的认为她应当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她会需要他们吗？
　　就像他们需要她一样。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原来她是如此的脆弱，只需要一把刀子就可以结束她的生命，但是他们更宁愿早一些知道，这样的话，他们可以早一点的找到她，保护她，或者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悲伤和遗憾会无限的放大人的情感，让人们甚至产生替代的想法。
　　可是这一切，现在似乎都没有意义了，是吗？
　　愤怒的人们不再理会那些理智的劝说阻止，而是冲到了那个被严密看管的房子里，将绑的严严实实的麻狼给提了出来，然后拳打脚踢，他们用石头，青铜武器，木棒，乃至于自己的拳头和牙齿，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来击打他。
　　本来他们还有许许多多厉害的法子可以用到这个可恶的人的身上，但是可惜的是，麻狼虽然健壮，但是到底也是一个人，那些伤口的血流得很快，还没有等人们发泄完怒火，他就已经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的起来。
　　但是被挑起的怒火，却没有那么容易熄灭。
　　人们用力击打着他的尸体，用一切最恶毒的话诅咒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要迁怒于其他。
　　他们相互鼓噪着，想要去攻打麻狼所在的部落。
　　但是麻狼那个部落的人，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在夜里的时候，就跑去求助。
　　这是非常冒险的举动，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求助的对象，会不会也将他们视同为麻狼一伙。
　　但是他们决定相信山谷里的规定和过往的经验。
　　山谷里是不允许连坐的。
　　一个人犯了错，那么是他自己来接受惩罚，他的亲人，如果是完全不知情且没有因此获利，那么就不会受到波及。
　　幸运的是，他们赌对了。
　　那些位于山谷上端的人，说他们也有自己的困难，很难对抗山谷里的全部人，但是可以告诉他们一些方法来避免灾祸。
　　所以看着来势汹汹面目凶恶这许多人，部落里的一个口舌伶俐的女孩就站了出来：“有两个人的孩子都被野狼吃了，难道这个人不去追究野狼的责任，却要去打骂另外一个收到伤害的人吗？”
　　这个时候，叶猴也带着人来维持秩序，他对大家说：“女神使者制定下的规矩是大家愿意遵守的，今天大家这样做，是因为太过愤怒的缘故，我也是一样的愤怒悲伤，但是我想，大家也应该听一下他们的说法吧。”
　　零散聚集的人虽然多，但是很多人缺乏主见，故而被暂时安抚住了，但是大家也都嚷着叫他们一定要说一个道理来，不然就要将他们一样杀死。
　　面前的人像是树林里的树木一样多，他们呵斥的声音，盖的过象群喧哗之声，而这个女孩的脸色也不由得变得苍白了一些，不过好歹还能继续讲下去：
　　“我们也是一样的听从女神使者的话，认真的做事和祈祷，每天都工作，现在女神使者死亡，这不也是我们的损失吗？这也不同样的伤害了我们吗？”
　　“麻狼伤害了你们，是因为他杀了女神使者，但是他伤害我们的时间还要更久。作为一个首领，他没有给部落的年轻人提供经验和知识，作为一个山谷人，他有给山谷带来食物和技术吗？而且，他还依靠着自己的地位，对我们又打又骂，就连他的伴侣，都因为受不了他的拳头，在女神前宣誓离开了他。”
　　“难道我们不是遭受到野兽伤害的人吗？难道同样遭受了伤害，你们不去唾骂野兽，反而来伤害我们？”
　　“可是！可是麻狼确实是你们的首领啊！”女孩的话引来议论纷纷，有些人的脸上露出迟疑，有些人却不服气的喊道。
　　“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没有想到女孩的声音比他们还要响亮：“我们难道不想要一个勤劳聪慧的首领吗？难道我们希望一个贪婪残暴的野兽来带领我们吗？可是我们能够怎么做呢？”
　　“我们难道可以换掉他吗？可以让收到我们尊敬的人担当首领吗？”


第四百四十一章 保护
　　麻狼这样的人，可以担当首领吗？
　　只怕这样的问题问出来，就会被打上一顿。
　　这样凶残无耻的人，怎么可能配当首领呢？
　　但是另外一个问题也就来了，麻狼部落的人那时候怎么才能不让他继续当首领呢？
　　他们可以自己选择新的首领吗？
　　任何一个人，面对眼下的情况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当然能。”
　　而女孩也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哭音对着大家说：“杀女神使者的麻狼，是山谷人，难道能够说所有的山谷人都有罪吗？我们辛劳的工作做活，并没有参与到这样的罪行当中，为什么还要怪罪我们呢？难道不是应该怪那些怨恨女神使者的人吗？麻狼是他们中的一员啊。”
　　这是她昨晚上被教导的话，难为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可以清晰的喊出来，一字不差。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他们不可避免的被扔了几块石头，但是最后到底也没有受到大的波及。
　　————
　　山谷沉浸在悲伤之中。
　　但是有些人却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们不由自主的聚集了起来，交换那些偶尔听到的小道消息：
　　“现在的小崽子真的胆子大了，还敢跟我说，要换首领？”
　　“我这边也听说了，这都是麻狼那个人闹出来的啊，对了，你们听说那个消息了吗？”
　　“你也听说了？”
　　“什么？什么？”
　　“都说啊，水鹿虎牙那帮子人，说是要等到女神使者下葬了，就换首领，把我们这些老人全都换下去，换听他们话的人去做首领。”
　　“这、这不是说女神使者要干的吗？怎么又变成他们要干的呢？”
　　“你傻啊你，你想啊，大家都听女神使者的话，谁当首领都是当，可是他们又不是女神首领，可不得让听他们话的人当首领，然后他们才能让所有人都听他们的？”
　　“嘶，原来是这样！”
　　“那，那我们怎么办？跟他们拼了？”
　　“人家有的是青铜，还有不少人，你部落里的人打得过？再说了，现在你们部落的人能听话去打他们吗？”
　　“那我们就白白的让出首领的位置去？”
　　“要我说，还是赶紧的，带着大家出去过，现在女神使者也没了，谁听他们的去？再说了，我们都走了，他们能怎么办？还能用武器逼着我们留在这里？”
　　这样的话，听着很有道理，所以就连那些原本继续想在山谷呆着的人也都动了心。
　　他们甚至还定下时间，觉得女神使者下葬的那一天就很合适，他们那时候带着部落人离开，正好是山谷最混乱的时候，水鹿虎牙他们也没有精力来阻止他们。
　　但是说服部落人的工作，依然不简单。
　　大多数人都在反对，尤其是那些年轻人。
　　————
　　叶猴走在一条小路上，走过那些开着门的房屋的时候，时常能够提到里面传来压抑着的哭声或者带着焦虑的讨论。
　　甚而还有争吵。
　　比如他现在就听到一个女孩的哭喊，声音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悲痛还是愤怒：“现在什么时候，你们还说这些！你们的心是被野兽给吃了吗？”
　　过了一会儿，一个围着鱼皮裙的女孩气冲冲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一边抹着眼泪，胸脯起伏不定，脸色通红，显然刚才争执的时候大为生气。
　　她猛的见了门外路上有人，似乎有些惊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泪水突然就下来了，一转头，朝着屋后的方向走去。
　　叶猴远远的望着，她和别的部落的年轻人呆在了一起，他们看上去又迷茫又愤怒，又好像在商讨些什么。
　　虽然听不清楚，但是叶猴也能猜测出他们在商量些什么，讨论些什么，思考些什么——这些本就是他希望他们做到的。
　　年轻人和年长人之间的矛盾，其实一直都存在，但是在以往，年轻人还要依仗老人们的经验，但是现在，年轻人会突然间发现，原来自己这些人，比那些老年人更加聪明，懂得更多，那么他们自然希望大家更能听从自己的想法。
　　这也是如今很多部落出现问题的原因之一。
　　这不是不可以调节，叶猴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就经常安抚山谷里出现的大小矛盾和自认为受了委屈的人，但是这一次，他捕捉到罗琦离开前留下言论里某些隐含的内容，于是挑动并且激化了这些矛盾。
　　那些首领既然可以彼此联合，商议办法，那么这些年轻人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彼此抱怨着首领的压力，发泄不满，又一起商讨反抗的办法。
　　山谷里的部落很多，首领和部落人关系不好的只是一部分，而想要离开的更少，当这些年轻人到处诉说的时候，也很容易找到同情和支持他们的人。
　　山谷里面不允许私自斗殴，年轻人们的反抗自然也不能够通过武力，但是现在正好有一个最好的时机和地点。
　　他们相互打好招呼，来到了神殿前，这里停放着女神使者的尸体。
　　他们一边哀痛女神使者的离开，一边在神殿前起誓说，要遵从女神使者的意志，绝对不会离开山谷。
　　有一就有二。
　　他们说，还有什么是比遵从女神使者曾经说过的话，保护她建立的山谷，比这些更能让她的灵魂安慰呢？
　　他们在神殿前，在罗琦前起誓，就好像得到了保证和反抗首领的底气。
　　他们相互间传说，是女神使者让我们搬进来的，难道首领的话，要高过女神使者的话吗？
　　而他们的举动，也鼓舞了那些一般的山谷人。他们在杀死了麻狼以后，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沉浸于哀痛之中。
　　但是这些人的宣誓，让他们看到，其实他们是可以做一些东西的。
　　他们虽然无法保护女神使者的生命，但是最起码，要保护她建立起来的山谷。


第四百四十二章 葬礼
　　原先的大河部落就不用说了，在如今的山谷成型以后，大概就没有经历过如此混乱的时期了吧。
　　不管什么时候，人们总是被组织起来，从起床到干活，他们总是在同伴的陪伴下一起进行，每个人都被安排了要做什么事情，可以得到什么报酬，所以心中安稳，遇到事情也知道应该找谁来解决。
　　而现在，山谷却变成了一个大的蜂巢，里面每一只蜜蜂都在横冲乱撞，一切都是乱了套的，你可以看到原该吃饭的时候，陶罐下面的火还没有点燃，你可以看到，年轻人和首领正在相互怒骂，你可以看到，大河上船只稀少，工坊上空烟尘不起。
　　眼下的山谷，不像是传说中的“人间神国”，那一刀子，不仅仅插在罗琦的身上，也割裂了整个山谷。
　　但是今天，在太阳重新爬起的时候，山谷到底恢复了一些原来的秩序。
　　天还没亮的时候，负责烧水做饭的地方就重新燃起了火焰，而人们也早早的起来了，在组织下，按照以往的次序分批次去洗漱和吃饭。
　　相比于前两天的哭泣和争吵，今天的山谷也更为安静一些。
　　人们排着队默不作声，偶尔有人会拒绝食物，这在七八年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但是现在，他们也染上了这样的“富贵病”，会因为情绪的影响而拒绝进食。
　　但是管饭分饭的女人，将做好的禾谷饭团硬是塞到了他们的手上：
　　“你们不能饿着去送她，她会伤心的。”
　　女人比常人丰满一些，但是面容却很憔悴，她背过身去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睛，对没有胃口的人大声说。
　　神殿广场还是太小了一些，无法站这么多的人，于是更多的人就聚集在旁边的坡地草丛小路上，乌泱泱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这么多的人，倘若有人要说话的话，那么显然很难让所有人都听到。
　　但是负责的人显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十几个小伙子分开站到各个地方，当位于广场中央的火石高声说话的时候，他们就负责将那些话，用更大的声音，跟后面的人转述传播。
　　山谷里存在葬礼，在罗琦曾经的一手操办下，葬礼往往简单而庄严，参加葬礼的是死者的亲人朋友，还有一个神殿工作人员，更多的时候是罗琦自己，她会为死去的人祈祷，祝愿他们脱去罪孽，可以早日前往神国。
　　亲人们会诉说思念，朋友们会诉说这个人的生平事迹，包括对山谷做出那些贡献，然后入土下葬掩埋。
　　为了防止出现奢华下葬的风俗习气，罗琦一般不建议大家埋陪葬品——“神国里无所不有。”她是这样说的。
　　而现在，到了罗琦自己，虽然人多了很多，场面也很大，但是具体的流程，依然差不多。
　　火石的开场很是直白：“女神使者死了。”
　　十几个声音接连响起，像是长久不绝的回声在天地之间飘荡不绝。
　　沉寂的人群之中传来低低的呜咽的声音。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六天，确认死亡到今天也有两三日，大家的眼圈都是红肿的，本来以为眼泪已经留得足够多了，但是到了此刻，在天空温暖阳光的照射下，大家再一次的直视了这个现实。
　　他们失去了他们的使者，引路人，教授知识和技术的老师，将他们从野兽饥饿夭折之中解救出来的庇护人。
　　虽然早已经知道结果，但是火石的这句话，彻底的打消了最后一丝幻想。
　　火石自己的嗓子也酸涩的厉害，她比绝大多数人都更早的认识罗琦，也是最早接受罗琦帮助的那一个，她的伴侣，她的孩子，还有她自己，都是因为罗琦的到来才能继续存活下来。
　　但是情势不容许她多做悲伤，和七年前的那个只会哭泣的小女人不同，火石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将罗琦走前交代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办好，不要出现丝毫差错。
　　所以她只是吸了吸鼻子，然后继续说了下去：“女神使者是在黄叶季节的夜晚来到世间，带着雷电从天而降，她是女神的使者，她带来的东西如此之多，语言难以描述，所以请允许我们展示一些。”
　　透过泪水，人们情不自禁的踮起脚跟仰起脖子，希望看的更具体一些，而近一些的人，则低声的告诉后面的人，他们看到了什么。
　　“瓢和水，还有石头？”大家抽着红通通的鼻子，有些困惑的继续看着。
　　一个少年走了上来，他用旁边的火烧热了石子，然后将滚烫的石头放进了瓢中，清凉的水因此翻滚而沸腾。
　　叶猴站在神殿的土台上，对着台下的人说：“女神使者带来的第一件东西，是热水。”
　　和大多数人想的不同，女神使者早在发明陶器之前，就已经找到烧煮热水的方法。
　　热水在山谷里很是常见，人们天天饮用它，用它来清洗肌肤和毛发，女神使者说，沸腾的热水可以杀灭那些不可见的魔鬼，让人们免于疾病的困扰。
　　事实上确实如此，自从喝了热水以后，大家的肚子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疼痛，经常用热水沐浴洗头，大家身上的虫子也变得少了很多，生病的人喝了热水，也更快的好了起来呢。
　　第二个被拿上来的东西是一组陶器。
　　由一个完整的陶锅，一块碎陶片组成。
　　依然是叶猴。
　　“陶锅可以用来装水和别的东西，也可以用来烧水和煮熟食物，碎陶片可以用来作为刀片，敲打的声音清脆，可以让人高兴。”
　　在现在，陶器的种类早已经变得更多，也有了一些别的使用范畴，但是这些，都是陶器发明的时候，他们最初的用法。
　　那时候，他们敲打着碎片，载歌载舞，因为声音而愉悦，却还不知道这奇怪的东西，将会怎么样改变他们，又是怎么样的改变所有人。
　　叶猴深深的呼吸，但是还是无法阻止自己眼前变得模糊。
　　“该死，一定是刚才的热水太烫了。”他如此想。
　　然后是第三样东西。


第四百四十三章 忆苦思甜
　　那是一个网兜。
　　很简单。
　　山谷里面随处可见。
　　就连小孩子们都经常会用细密一些的网兜到处乱跑，去捕捉蝴蝶蜻蜓或者别的飞虫。
　　但是对于整个山谷来说，或许这才是最重要的发明。
　　叶猴将网捧起：
　　“网，用来捕捉鸟雀，鱼和野兽。女神使者发明了网，那年的大雪，我们第一次没有人死亡。”
　　是的，没人死亡。
　　石洞部落如此，别的部落不也是这样吗？
　　虽然导致死亡的因素有很多，但是有了充足的食物以后，身体的素质也会相应的提高，那么抵抗力也在加强，孩子和老人存活下来的概率也是在不断的增加的。
　　前面的陶罐热水虽然对生活健康很有便利，但是网的好处，更能让大家可以切身体会。
　　虽然大家都知晓是罗琦一手建立了如今的山谷，但是不少人对于其中细节却是知之不详，很多人也是今天才知道，罗琦发明事物的种种顺序和最初的用途。
　　哭声渐渐止住，人群越发寂静。
　　叶猴退下，而火石走上前来。
　　她的手里托着一件鱼皮棉袄。
　　虽然树皮衣服出现的时间更早一些，往后也有用藤条或者白背草做成的柔软布料，但是鱼皮布的定位依然非常重要。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没有孔隙的布料才可以包裹羽毛，让部落里的人不会寒冷。
　　就是在如今的山谷，鱼皮布因为捕捞量的增加而变得更加普及，而鱼皮棉袄依然是大雪时节极为珍贵的衣物。
　　一件件东西接连被捧着，展现在众人面前，有些太过巨大的东西，则会用图画的形式展现：
　　“弓箭，使用木头和兽皮做成的，可以隔着很远就伤到猎物。”
　　“青铜，做成武器很是锋利，可以穿透最厚的皮毛。”
　　“船，可以让人飘在水上，可以让我们不用腿就可以移动。”
　　“炕，睡在上面，就算是大雪也会很温暖，再也不会冻死人。”
　　……
　　除了各种具体的事物以外，还有一些属于技术范畴：
　　“教授我们数数，分配食物变得简单而且快速。”
　　“教我们学写字，这样脑子不好的人也不会忘记。”
　　“教我们养殖，让我们有充足稳定的肉和奶。”
　　……
　　“教我们如何辨别草药和毒草，怎么救助那些受伤生病的人。”这本该是很早以前就说的东西，但是火石选择把这个放在了最后。
　　她伸手拉过叶猴：“她让我受伤的伴侣活了下来。”
　　又拉过自己的两个儿女：“还有这两个孩子，如果没有罗琦，没有她的话，我们的孩子根本没有办法出生，我也会因为无法生产而死亡。”
　　她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孔，抽泣了起来，不知道是回想起当时的绝望无助还是因为悲痛。
　　但是她下台前的话，告诉了广场周围的人，他们应该干些什么：“每一个人死去的时候，都会有人告诉大家，他做了些什么，那么现在，就请大家说说，她曾经给你做了什么吧。”
　　一个青年男人快步走上台来，他的声音同样被十几个传播者用大声量传到人群的每个角落：
　　“她救了快被冻死的我，还给我们部落一大堆食物，要不是她，那场大雪我会死掉，我们的部落也会死掉大半，甚至整个部落就不会存在了。”
　　有了此人作为榜样，越来越多的一般人走上台来，讲诉自己曾经得到的帮助。
　　“我、我们部落，也是有了大雪时候的食物，大家才活下去。”
　　“我受伤了，要不是女神使者给了我新的活计，我也就活不下去了。”
　　“我的伤口，是有了药草才好的。”
　　“我的孩子，要是没有女神使者帮忙养活，只能扔掉喂狼。”
　　……
　　中间有很多人的话都在重复。
　　毕竟罗琦带给大家的东西虽然多，但是解决的问题也就那么几样。
　　但是不管是上台的人还是在下面听的人，很少有人对此感觉不耐烦。
　　毕竟，那些看似重复的回答里提到的诸多问题，曾经切切实实的伤害着他们，甚至要杀死他们或者他们的亲人。
　　秋后的阳光单薄微凉，对于山谷人来说，这是很舒适的季节，因为温度适宜，但是他们也不反对接下来的大雪季节，那时候他们有一段时间是可以停下来，等到大河的冰层足够厚了才去捕鱼的，那时候他们就可以整天的呆在屋子里面，玩意些小游戏，将秋天收获到的干果放在火里面烤熟烤脆，或者一大块块茎。
　　小孩子们甚至很喜欢大雪，因为他们可以用雪花做成雪球来游戏，还可以堆成雪人，而这些放在七八年前，绝对是无法想象的。
　　那时候的人们，最喜欢的是秋天，因为猎物往往都会很肥美而且很多，但是也很恐惧这样的秋天，他们往往担心在某一天突然大雪就会不约而至，而那个时候他们却还没能储存到足够的肉食。
　　他们也不得不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为了尽可能的狩猎大一些多一些的猎物。
　　安然的享受四季更换，这是他们来到山谷以后才出现的事情，但是很多人，显然已经忘记了。
　　在一声声的看似单调的陈诉句之中，他们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时刻，是大雪弥漫的时候，是已经五六天甚至更长的时间依然没有食物的时候，是抱着孩子瑟瑟发抖担心孩子随时死去的时候，是亲人躺在怀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流干的时候……
　　山谷的人大都喜欢谈现在，谈以后，谈歌舞谈工作，谈一切美好的东西，他们甚至很少回忆那些过往，就是因为这些都太沉重。
　　回忆并不完全都是冰冷的，就像是现在，他们虽然回忆起以往陷入绝境时候的不安恐惧，却也回忆起了受到帮助时那一刻的感激和喜悦。
　　哪怕是那些想要离开山谷的人，心中也不由的充满愧疚和动摇，更不用说是一般人了。
　　树苔捂着鼓起的肚子，靠在旁边的浣三的身上，眼前再度模糊，但是下一瞬间，她却抽了抽鼻子，有些不确定。
　　她似乎闻到了一些香味，但是似乎又只是错觉。


第四百四十四章 自古套路
　　或许还有别的人也闻到了那细微且难以嗅到的味道，但是大多数人因为陷入哭泣之中，所以就算有所察觉，也并没有在意。
　　要上台的人太多了，就算那些并没有直接从绝境里被拯救过来的人，也都愿意说一说，或者是因为她的发明得到了利益，或者是因为她的某次措施得到了上升的机会，或者仅仅是某次得到了她的安慰。
　　不少人其实也都参加过葬礼，但是那样的葬礼上，大家说的话往往不可能太长，这一部分是因为语言表达能力，一方面也是因为大多数人的一生，似乎也并没有太多可以说的地方。
　　而这一次，大家倾诉的渔网如此强烈，从早上甚至一直说到中午，而且想要说话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但是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出现在了台上。
　　一个女人，极老，依照传统，脸上依然用青色的涂料勾勒出种种图案，她虽然很老，但是还是鼓着劲头说道：“女神使者对我们从不说谎。她说让我们吃饱，我们就吃饱了，让我们穿暖，我们就穿暖了，大家都说，我们要相信她，遵从她的话那样过下去啊。”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话，但是站在靠近土台的几个人的眉头却都皱了起来，他们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老人接下来会说哪些内容。
　　“女神使者说，我们这些部落就是来这里学东西的，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走，我们来到这里之前，她也曾经跟我说过，部落的事情，还得部落首领来看管，这些难道我们不应该遵照去做吗？”
　　因为没有阻止，十几个人也将这样的话一五一十的大声转述了出来。
　　其实，她说的确实是有的。当初为了吸引大家都搬到山谷来，罗琦确实做出了一些私下里的沟通和承诺，但是到了山谷以后，她就通过分工制度和山谷的管理模式，大幅度的削减了首领们的权力。
　　但是这些只适合在暗地里操作，而无法宣之于口，公开在山谷里嚷嚷。
　　不得不说，集思广益之下，他们确实还找到了一条站得住脚的理由，正大光明的对不愿意听话的人施加压力。
　　但是既然水鹿他们敢让大家登上土台，自然也就设想过很多情况。
　　火石面色凝重的走上台，她并没有否认对方的话：“是的，女神使者是这样说的。”
　　对于斗争经验比较缺乏的人来说，这一句话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凄惶无助的神色来：
　　难道他们做错了吗？
　　“但是，”火石继续说了下去：“我们承认一个部落有搬出山谷的权力，但是需要这个部落所有人都同意，并且答应不能将女神使者传授的技术和知识传给那些不信仰女神的人。”
　　“同样，部落的首领确实可以管理部落中的人，但是这个首领却是要部落的人都喜爱尊崇并且推选出来的，然后在神前得到了同意，这样才是真正的首领。”
　　她大声的对着下面的人喊：“这些难道是错误的吗？”
　　“不是！”峰回路转，大家的情绪被完全的点燃了，他们发出的声音简直可以震动山谷。
　　而那些微妙的反对稀少且薄弱，根本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你们愿意守护着山谷吗？守护着女神使者给我们带来的一切吗？”
　　“愿意！我们愿意！”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你们愿意继续互相帮助，一起生活吗？”
　　“愿意！”
　　“你们愿意选出你们信赖的人担当首领，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吗？”
　　“愿意！”
　　他们流着泪，拍着手，发出的声音在天地之间飘荡。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靠在土台这边的浣三，大约是因为大多数时间在外面捕捉马匹，所以和山谷这边算不得多么亲近，所以就算大多数人都已经被感动的热泪盈眶血液沸腾，他还有时间到处张望，然后下意识的拍了拍伴侣树苔的肩膀。
　　树苔顺着那边望过去，呼吸突然凝滞。
　　越来越多的人望向了那边，然后他们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瞪圆。
　　就连站在土台上的人也都发现了不对劲，火石转头向着身后望过去——
　　身后的神殿里，松油灯照的里面亮堂堂的，壁画上的女神的双手里，日月反映着银白金黄的光芒，而在地上的木架子上，罗琦就躺在这里，和这几天一样。
　　不，不对！
　　火石睁大了眼睛，她揉了揉眼睛，觉得大概是这几天哭坏了眼睛，她刚才似乎看见了罗琦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她放下手，却发现那是真的。
　　她的胸口起伏的频率在加快，像是一个普通的正在陷入噩梦之中的人一样。
　　这诚然古怪之极。
　　但是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瞪大眼睛，却又一句话也不敢说，听着耳边传来的咚咚心跳声，却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打断这一切。
　　但是一直雪底黑斑的鸟儿却倏忽从天外落下，猛的窜进神殿，在大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收起翅膀，像是一块石头一样朝着罗琦的胸口重重落下。
　　“呀……咦？！”一声惊呼，卡在嗓子里还没发出来，却又变成了既惊且喜的声音。
　　也就是猫头鹰落下的时候，躺在木架上的罗琦一声剧烈的咳嗽，然后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她睁开了眼睛。
　　“她醒了。”树苔喃喃自语。
　　而越来越多的声音也在喊着同一句话。
　　站在后面的人只能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故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前面的人为什么突然又叫又嚷，还喊什么她醒了之类的话。
　　但是下一瞬间，他们也就停止了询问。
　　因为他们，越来越多的人都抬起了头，望向了神殿前的土台上。
　　那里站着一个刚刚从屋子里蹒跚走出的女人。
　　秋日的阳光从屋檐下面投下，让她像是笼罩在一层光圈之中。
　　在今天，山谷里回荡过很多的呼喊，但是没有哪一次，能够比得上此刻此时。
　　他们的声音让神殿都在微微震动。
　　罗琦看着他们，眼前的虚拟界面上是一行行再次上涨的红条，有些甚至在刚刚那一刹那就已经达到了满值。


第四百四十五章 走吧
　　“离我们预定的好感值还差多少？”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罗琦忍受着头晕，暗地里问系统。
　　而sk1089告诉她的数字，虽然比意料中要好不少，但是离那个计划的最低限度，还有一段距离。
　　“看样子，只能执行c计划了。”罗琦暗地里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她慢慢走上前去，对着台下的人挥了挥手，这引起了人群更为激烈的欢呼声，这让她的耳膜都在发疼。
　　欢呼声延续良久，最后罗琦不得不双手下压，让大家安静一些。
　　然后她说：“你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要不是她的手掌还做着安静的手势，光是这一句话，大家就能重新欢呼起来。
　　而不管是那压抑住的雀跃，还是那些闪闪发光的眼神，都表明大家确实很是激动，这不仅是罗琦活过来的激动，还有他们的行为受到赞许的激动。
　　火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靠在水鹿的身上。
　　水鹿单手搂住了她，眼睛里水光闪动。
　　虎牙咧开嘴，无声的大笑，却又转过头，狠狠的敲打了两下兄弟的胸膛。
　　而叶猴的胸口如有鼓声响起，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上正在密密麻麻的出汗，一层又一层的战栗在背后的肌肤上流窜，极度的放松和极度的疲惫，让他几乎有一种昏睡过去的冲动。
　　在所有人当中，叶猴的压力是最大的那一个。
　　虽然当初收到罗琦的书信的时候，他按照她的吩咐，开始了那些行为，包括寻找和刺激那些容易激动的首领。
　　虽然大概能体会到这些行为会导致什么样的危险，但是他对此并不担心，当初罗琦也是派遣他去大河部落卧底，挑动对方如何的轻率轻信，所以他相信，罗琦必然是做好了很多的准备。
　　故而，那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别人固然震惊，他更是五雷轰顶。
　　他很快意识到罗琦玩脱了。
　　但是那时候已经木已成舟，他满心的苦闷甚至无法说出口，对于罗琦更是伤痛之中包含了怨恨。
　　但是下一瞬间，他就下定了决心，最起码，要将罗琦要做的事情，全部做完整。
　　而直到此刻，他才确信，自己一直走在正确的路上。
　　刚才罗琦看向他的目光，确确实实包含着赞赏和称许。
　　更不用说，她刚才低声对于自己这边几人的话：“你们做的好。”
　　罗琦确实很开心，她原本还有这诸多担心，但是事实证明，这颗星球没了谁，也是一样的转动。
　　而他们的举措，和自己的构思也很是吻合。
　　既然如此，罗琦觉得自己大可以放手了，反正她能做的，差不多也都做了，剩下的，原本也该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等等，女神使者之前穿的是这样的衣服吗？”叶猴刚从回忆中回转过来，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情况。
　　罗琦身上的衣服，原本应该是换好的白背草布做成的长裙，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变成了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衣服来了。
　　那是让叶猴极为陌生的材料。
　　轻薄柔软，且比有着“月亮的光辉”的白背草布有着更加夺目的色泽和质感。
　　通体殷红，是山谷里面最好的燃料都无法做到的红，像是春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三瓣花，又像是夏天的时候，铺满半个天空的云霞。
　　柔软顺滑的像是湖里流动的水流，轻灵飘逸的像是天空飘动的云彩。
　　上面还有着金色的图案，是羽毛艳丽的鸟儿，有着长长的尾巴，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大鸟。
　　而这件衣服衣料夸大且飘逸，形制也和现在山谷里追求的便利简洁大不相同。
　　而这件衣服，叶猴可以发誓说，从来没有在山谷里面见到过。
　　但是，等等，却又不知怎么的，有那么一点眼熟？
　　他猛然回忆起，那一年第一次看到罗琦的时候，她那时候走过众人，身上的衣服也是如同云霞一般，叫人不敢直视。
　　所以，这是？
　　他望着罗琦，刚刚平息下来的心口似乎又开始咚咚作响。
　　而下一瞬间，他就看到罗琦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字面意思上的离开地面。
　　叶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如何震惊，反而有一种“到底要这样了”的感觉。
　　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他已经麻木了吧。
　　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属于正常范畴，叶猴随意看了两眼，就发现有些人捂着胸口，似乎要昏倒了一般。
　　罗琦飘到比神殿高一些的位置，就停在了半空。
　　但是对于山谷里的人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有一些狂热的信徒，已经跪倒在地，满脸通红的嚷着女神使者的名字。
　　“这个高度已经是极限了，宿主你快一点。”猫头鹰告诉罗琦。
　　“嗯。”身上的衣服是罗琦在商城里面买的，花了一笔很大的价钱。
　　这衣服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稀奇，就是一个舞衣，不过有一些高透明的辅助材料，可以将衣服绑在高的地方，然后收缩，制造出凌空的效果，如果穿着这样的衣服跳舞，那么显然比什么舞蹈都更能吸引眼球。
　　当然，这件衣服的用途如此狭隘，但是材料方面还是相当的严格的，罗琦就当自己掉了一个全透明的威亚。
　　这也亏了神殿旁边有几颗高大的乔木，不然只能绑在神殿上，那么效果就没有现在这么好了。
　　她深深呼吸一口，对于跪倒一片的人群笑着说道：“我是受到女神的嘱咐，所以才来帮助女神的孩子，如今已经完成了我的工作，也该回到我来的地方去了。”
　　她忘记了给自己买一个喇叭，所以声音只有少部分人能听到，但是听到的人无不惊慌失措，请求她可以留下来。
　　罗琦继续说：“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按照女神的礼仪来敬奉我，给我修建神殿，向我祈祷，让你们的孩子也信仰遵从我，这是无上的善行，请你们一定要继续啊。”
　　因为有转速的人，所以大家陆续都听到了，此刻一部分人还在恳切的挽留，而更多的人已经开始点头。
　　罗琦望着虚空，那里的界面上，满值的好感度一个接着一个的蹦出来，比她过去一年受到的更多。
　　“果然种田不如跳大神吗？”她自嘲一笑。
　　而猫头鹰突然从空中坠下，下一秒，熟悉的感觉从脑海中传来。
　　系统sk1089的声音在脑海中震荡：“宿主，最低指标已经达成，可以进行超时空跳跃。”
　　“那么，走吧。”罗琦闭上眼。
　　最后听到的，就是此生最大的雷声和隐约的惊呼。


第四百四十六章 后招
　　宫斗论坛。
　　罗琦的头像已经彻底的灰了下来。
　　毕竟相伴这么多年，不少老人都有些不舍。
　　而茵草青青也发了一个告别贴：
　　“各位，我也该走了”
　　帖子里回忆了一下在论坛里的事情和好友，告诉大家，她很快就要离开了。
　　下面的回复也很多，大家都好奇她是不是功德圆满，成功得到满值的好感度了。
　　“不，还没有，现在是九十九。”
　　只要分数达到了九十，接下来基本上就是一分一重天，好感值的提升比乌龟爬的还慢，而九十九分更是和一百分有着极大的差距。
　　茵草青青给大家解释：“与其再花个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倒是不如乘着现在走，等我走了以后，说不定就能得到满值的好感度了。”
　　老人们点头称是，而新人则一头雾水，纷纷求解。
　　“你们这些年轻人，经验还是欠缺一些，告诉你们，大家也都知道，我们需要好感度才能离开本个空间。”
　　“但是为什么需要好感值才能离开呢？我们这个论坛存在的时间很长，经过长时间的各位玩家们的摸索，大家发现，这相当于一种能量。”
　　“将两个时空比作两个地方的话，那么好感值就像是油料，帮助我们跨时空穿越。但是如果好感值不足满额就穿越，那么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那就相当于在半空中，飞机没油了，就会坠机，而且坠机还有存活的几率，在跨时空的时候迷失方向和动力，那么根本没有一毫的机会活下来。”
　　“不过，如果这艘飞机，虽然没有足够的油，但是可以边飞边加油，那么不也是可以最终到达地点的吗？”
　　“对于我们来说，获取帝王的满额好感度实在太难，但是如果我们死掉，那么在伤心怀念之下，倒是有可能达到这样的结果。”
　　“那么玩家也就获得了满额的好感度，可以成功的到达下一个时空。”
　　“不过这样的做法，非常危险，只有好感值无限逼近满分的玩家才会冒险，但是换而言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玩家，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那么在本时空怎么说也能活得不错吧。”
　　“那穿到原始社会的那个玩家？”
　　“对，她也是，不过她可没有到达足够的好感值，好像最后临时带了一波，还是只有六百多还是七百多，换算下来也就六七十？”
　　“这么低？”提问的人简直惊呆了：“这不是找死吗？”
　　“倒也未必。”茵草青青倒是冒头回复了：“那个造神计划最后应该狠狠的涨了一波，她的满额好感值应该达到了八百，也就是八十分，可惜那时候没来得及问一下。”
　　“可是还是很低啊，她穿越以后哪里还有那么多满额的好感值给她？”
　　“那可不一定哦。”虽然当初罗琦做那个决定的时候，她们几个人也都大吃一惊，但是整个计划都有参与，所以也都知晓还是有一定的成功率的。
　　“你忘了，她和我们不一样，在最近几年里，她一直努力将自己神格化，到最后那么一下，以后她也就变成了神。”
　　“那些原始人世世代代的信仰她，里面出几个狂信徒也很正常的嘛。”
　　“不过听起来还是很冒险啊。”
　　“对啊，所以她花了不少时间，让他们加强信仰，以后那些原始人可能就不得不进入神权社会吧，每天都得念几遍罗琦的名字，啧啧，小孩子从出生就需要接受洗脑了。”
　　大约是要走了，茵草青青也乐于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你们也知道，这样做，其实对那些原始人也有一些风险的，要是他们真的进入了神权社会，那么总会有一些弊端的。”
　　“宗教就这一点不好，再温和的宗教，有了权力以后都是排外的，恨不得将外人都打成异端。”
　　“而且会将一切自然现象归结为神的意志，所以缺乏动力了解探索和研究，这也是为什么每一个宗教越到后期也就越是封闭僵硬，顽固不冥的原因。”
　　“那不是很糟糕？那位前辈姐姐也真下得去手啊。”
　　对于这些说法，茵草青青只是一笑了之。
　　作为帮助罗琦实施了最后计划的人，她当然知道罗琦给那个时空还是留下了后手的。
　　也就是留在石洞里的那些知识和文字。
　　这些东西不能当时就交给原始人，因为他们发展的还很初级，这些技术太过超前，有害无益。
　　所以罗琦留在石洞里的文字，并不是那个时空刚发展的，还很青涩生疏的象形文字，而是自己穿越前时空里的简体字。
　　两者并不相像，所以现在的原始人是看不懂这些文字的，也无法学习到这些技术。
　　但是，石洞里面留下的介绍技术的文字里，也包含了原始人所知晓的那一部分，比如造纸做船烧陶等等。
　　他们虽然看不懂文字，但是看到图案也知晓文字说的是哪些内容。
　　以此倒推，就可以慢慢解读出这些文字的内容含义，最终读懂整个石洞里的内容。
　　罗琦的系统曾经推算过，按照眼下发展的趋势，只要山谷没有因为什么天灾人祸而消亡，那么这里的人类繁衍生息五六百年以后，大概也就能完全解读出文字了。
　　这大约也是一个宗教，从积极开明包容万象到固步自封排斥异己的时间。
　　而在那时候，他们也必然迎来危机。
　　这个时候一波技术流或者能挽回半条命。
　　而另外半条命，则在于罗琦所写的另外一些内容。
　　罗琦的神谕。
　　真正的神谕。
　　那几行文字也是罗琦最想告诉他们的事情，远胜过那些技术发明。
　　告诉他们可以自由的选择信仰和不信仰，但是不能逼迫或者诱惑别人信仰。
　　告诉他们探索和发现一切，不要怕触怒神灵。
　　告诉他们出生无关于神的意志，他们可以追求美好的生活，而不是生来受苦赎罪。
　　……
　　不用看也能知道，如果真的在五百年后翻译过来，那么这些只怕会造成人们的思维混乱和质疑。
　　有了质疑，他们就有了摆脱神权的选择。


第四百四十七章 系统误我
　　听说穿越时空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但是时空旅行也是非常奇妙的事情。
　　罗琦丧失了自己一切的知觉和思索能力，所以也无从知晓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
　　在她看来，就像是做了一场手术一般，麻醉剂让人沉睡不醒，到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换了人间。
　　在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初步回归身体的知觉，告诉她这应该是一个空旷的地方。
　　空气流动性很好，但是并没有罗琦熟悉的那种草木清气，所以应该不是在室外。
　　不知道是不是加足了油的原因，系统这一次的穿越，并不像第一次那么惊天动地，罗琦也没有从半空中掉下来那么惊险。
　　sk1089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宿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
　　“我们真的成功脱离了那个时空，而且穿越到了新时空，没有被乱流给撕得粉碎。”系统的声音透着那么一股兴奋，虽然那个计划理论上可行，但也仅仅是理论，而且还存在着诸多的限制因素。
　　但是他们真的成功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好消息。
　　“坏消息呢？”罗琦却知道系统的套路。
　　“额，我来告诉你下一个好消息吧，我们这次的时空再也不是原始时空了，生活条件可是大幅度的提高……”
　　系统假装兴高采烈的声音还没有说完，罗琦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的天空。
　　极其均匀且平整，而且散发出柔和不刺目却又能照亮所有的光芒。
　　罗奇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天空，而是一个人造的穹顶。
　　不过穹顶很高，几乎有一座山那么高，而且异常光滑和谐，根本看不出材质，也难怪迷迷糊糊的罗琦看成了天空。
　　“第三个好消息，语言功能已经载入，不会出现上一次的情况……”系统依然在喋喋不休。
　　罗琦下意识的收回目光，朝着前面望去，然后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的太空，其中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光点，那些是她说不出名字的各种天体。
　　在她的左侧上方，一颗拇指大的橘红色火球散发出比别的天体更为耀眼的光芒，应当是距离这里最近的恒星，罗琦甚至能看见那些围绕在旁边的巨大的气态行星。
　　虽然这颗恒星很是夺目，但是右边的星云更加绚丽多彩。
　　就像是罗琦曾经喜欢的欧泊一样，蓝色，红色，青色，紫色交相辉映，各种天体如同阳光下的尘埃一般闪着细碎的光芒。
　　罗琦下意识的伸出手，才发现指尖触碰到了冰凉的表面。
　　她面前是一整块巨大的玻璃或者类似事物，高度透明而且应当非常坚硬。
　　这面玻璃墙如此高大宽广，除了浩瀚宇宙之外，还让罗琦看到了别的东西。
　　比如一艘宇宙飞船。
　　当然，这只是通用的说法。
　　事实上，这更像是一座移动的城堡，或者说是一个会飞的山脉。
　　罗琦也只是看到了一角，这艘宇宙飞船应该是长方条状外形，上面的涂料，罗琦本来以为是白色的，或者说是银白色的，但是刚才这艘飞船滑过玻璃墙前面的时候，罗琦发现它的某些部分至少变换了三种颜色，在黑暗的宇宙，恒星照耀和人造光下都有所不同。
　　“好吧。”罗琦知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这一天，深深呼吸一口，然后转过了身。
　　面前的空间极其广大。
　　穹顶已经高如小山，而长度更是一眼望不到头，最起码罗琦现在是看不到的，宽度也有四五百米。
　　在这样巨大的空间里，光线主要靠来自于头顶的穹顶来提供，那么柔和的光，将这里的一切都照得亮亮堂堂，极为清晰，和罗琪记忆中的各种人照光源很是不同。
　　这里的空间如此巨大，导致这里的生物虽然不少，但是整个空间依然显出一种空空落落来，就像是一张桌子大的大饼上撒了三四颗芝麻。
　　而这些生物或者说人，有些和罗琦穿越前的模样大体相同，只是细节略有变化。
　　比如肤色头发，五官的比例，手脚的长短等等，比如罗琦就看到一个脸上和手背上有着淡蓝色小鳞片的人匆匆走了过去。
　　还有一些已经脱离了两脚猿类范畴的生物。
　　不过罗琦也注意到，这里虽然看似空间很大，其实是分为很多区域的，不同种类的智慧生物都聚集在不同的地方进进出出。
　　虽然种类不同，形态各异，但是这些“人”彼此之间秩序良好，并没有什么冲突。
　　这可能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着共同的道德约束，也可能是因为在各角落里，都有个头极高大的金属机器人在监督秩序。
　　也许是因为罗琦站的位置不对，又或者是因为她看得太久，一个金属机器人朝着这里走来。
　　虽然个头很高大，体重看起来也不轻，但是这个机器人行动的速度很是轻快，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一下子就站到了罗琦的面前。
　　金属机器人的扫描仪变红，发出嘟嘟的声音，它似乎在调整什么，然后发出声音：“请问你的姓名是？”
　　sk1089在罗琦的脑海里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宿主啊，咱们的形势一片大好，这不一小心嘛，咱们就朝前穿越了一大截。”
　　“不过这也不坏，你看这生活水平不就提高了吗？哈哈哈……”
　　罗琦已经顾不得吐槽系统的坑，她不得不应付眼前的事情。
　　沉思两秒，她沉重的抬头：“你们这里有动物园吗？收不收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