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死了,你高兴吗[快穿] 作者:镜里片 文案 出轨的病态竹马说:“对不起,但我真的爱你。” 出轨的霸道总裁说:“原谅我,那只是我犯的错。” 出轨的著名影帝说:“很抱歉,但我没有用真心。” 过了不久 渣男崩溃:苏槐过来!别冲动! 苏槐:) 看戏的系统:卧槽,积分怎么涨这么多!? 番外不定期更新 ≠≠≠≠≠≠≠≠≠≠ 小剧场 刚开始的时候系统犹犹豫豫: 你这么软,不适合这个游戏。 几个世界后系统抓狂: 怎么你死得那么早?嗯?为什么好爽?! ≠≠≠≠≠≠≠≠≠≠≠ 高亮注释:所有渣男真爱女主,望周知。 ******** 高亮警告:小说就是小说!别当真!看着当乐子就行! 严重排雷:渣男真出轨,雷者记得保护好自己!男主另有其人 严重剧透:各渣男被虐是有原因的,女主只会虐渣,绝对不动真感情 微博:发光镜片 *******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打脸 快穿 爽文 主角:苏槐 ┃ 配角: ┃ 其它:   ☆、第 1 章   诡谲的乌云裹在惨烈的寒风之中,枯朽的腐木在朔风下凄声哭吟。   苏槐抬眸,已褪色的绛色面巾遮盖住苍白的娇靥,粗糙的履鞋后退几步。   眼前黑压压的军队见不到底。   为了拦截她,秦之远把见不得人的私军都派出了。   人群前方有一辆马车,苏槐看着它,眸色微变。   马车外嵌着熟悉的双夔龙纹,旁侧隐约能看见镶着的錾铜线,这是秦之远上朝用的马车。   镂雕的鎏金车门从内打开,一只白皙如玉的手缓缓挑开幽帘。   湛若谪仙的男人缓缓走出来,深黑的眼眸微抬,看着苏槐,似笑非笑。   “跟我回去。”   狐裘披身,富贵无比,腰间佩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一份儒雅之气——   这是当朝摄政王秦之远。   幼年被发放到偏僻的千里之外,回京以后,力挽狂澜,救小皇帝于危难之中。   擒贼首,平边疆,战功赫赫,迎娶侯府小姐,五年不纳妾,京中贵女莫不向往。   苏槐眼中淡漠如水,不纳妾是真,但养外室……也是真。   秦之远缓缓走下马车,衣袂上搭着一件绯色厚衣裳,语气无奈:“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那我把她送走就行了,天气这么凉,别再到处乱跑。”   苏槐再次后退几步,眸中空洞无一物,仿若将死之人。   秦之远心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这件事的确是他错了,是他不应该违背两个人之间的诺言,他愿意认错。   幼年相识的郑季和与秦之远共渡难关的苏槐相比,天地之距。   冽风夹着冰碴,苏槐的脸冻得苍白,隔着面纱都能看清一二,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仿若这山间即将倒地的枯木一般。   秦之远看在眼里,心如利剑戳般疼,脸上却未露半点情绪。   上位者,最忌喜形于色。   苏槐机械般地低头,从麻色的衣袂掏出把精致的匕首,仿佛是想在做最后的抵抗。   秦之远无奈:“你伤不了我的。”   苏槐秀目久久地望着他,久到秦之远都察觉到了奇怪。   苏槐垂下美眸,缓缓转过匕首,直直对着自己的心脏。   面前如谪仙般男人笑意皲裂,脸上第一次带上了恐慌。   苏槐的脚步踉跄一下,任谁都能察觉到她身上难以言喻的绝望。   苏槐,她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想死。   “槐槐,放下,”秦之远声音都变了个调,“我再也不会和那个女人来往了,放下,给我放下……”   秦之远走上前,苏槐倏地抬头,匕首向前挺进几分。   他立即停下脚步,骨节分明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溃不成军。   “她永远也取代不了你,槐槐,放下!”   可苏槐仿佛一个僵硬的木头人一样,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说不出。   “苏槐!给我放下,你还想救你弟弟吗!?”秦之远风度尽失。   想啊。   十分想啊。   秦之远惊喜地看到了她眼中的半丝生机……弱如大风之下左右摇摆的烛光。   秦之远压下心中的慌乱,“我帮你救他,你别乱来。”   “郑季她说,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都不会出手,”苏槐语气平平,“那如果我死了,你们是不是就愿意救他了?”   **********   系统干巴巴的声音响起:   “因宿主死亡,目标精神恍惚,接近崩溃,恨白月光郑季,虐杀她于地牢之中,摄政王不理朝政,权势被小皇帝夺回,五马分尸。”   它着重点出五马分尸四个字。   而苏槐伸展着身体,试图摆脱死亡造成的晕眩感。   “我这么用心,结局当然不错。”   “不错你个鬼!”系统恨铁不成钢,跳到她肩上,在苏槐耳边絮絮叨叨,“我不是说了别让你死那么早吗!?送你进这些世界容易吗?白白消耗我能积分来救……嗯?怎么又涨了这么多?”   系统一双白眼睁得老大。   开玩笑吧??宿主死亡扣积分将近一半,怎么多了这么多?   苏槐奇怪,“出事了吗?”   “可能出了点bug,积分多了好多。”系统抬手摸摸从来没有过的眼镜,“不过没事,bug就bug,反正不是我的错。”   每天都把正直当饭吃的系统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bug并且表示不会说出去。   苏槐:“……”   别以你的攻略来看我的任务完成度!   ……   系统的全名叫出轨渣男都去死,靠虐渣男得到赖以生存的积分。   小系统第一次做任务,没有经验,直接从地上捡回苏槐,还被迫附赠带上个半死不活的累赘。   也算不上坏,至少为了这个累赘,苏槐做任务就像拼命一样。   经过地狱般培训后,苏槐从里到外,完全变了样。   这时,她才发现,系统这个傻逼,错装了甜文攻略手册。   提供错误地攻略方法,可以说是阻碍苏槐完成任务的罪魁祸首之一。   上一个世界属于普普通通的腹黑摄政王小娇妻故事。   不过结局不是男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末尾来了个死角大转弯,许给小娇妻一生一世一对人的男主和白月光搅在一起,养了外室。   于是苏槐来了。   把男主对小娇妻的爱和愧疚刷到最满,最后心如死灰地说上莫名其妙的话——系统原话。   然后华丽丽的自杀。   其干脆程度,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虐渣。   系统舔舔身上的小黑毛,说道:“下一个世界,《青梅竹马我的爱》”   “哦。”苏槐意兴阑珊。   真是一个比一个都要狗血的世界。   也一个比一个没有挑战性。   苏槐突然抬眸,“我想去看看我弟弟。”   苏槐的这个弟弟,倒不是亲弟弟。   不过是以前她家和别人家邻里关系,关系十分的好。   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么姐姐弟弟的叫起来。   系统劝她:“别看了,再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发光的玻璃球。”   苏槐回劝:“任务也别做了,再怎么做都是一个升不了级的系统。”   小系统炸毛了:“如果你想救你家那位,就给我撸起袖子使劲干,干不死那帮渣男你就别想见人!”   苏槐:“……”   大概是设计者本身对渣男的怨恨太深,连带着一个破系统都受了影响。   **********   淡雅的百合点缀病房,窗明几净,清脆的鸟鸣声传了进来。   李怀书打开病房门,看到敞开的窗户,脸色大变。   苏槐脸色通红,浑身发烫。   “咳咳……咳……”   李怀书拿着温水放到她手里,往常温和的声音带了丝严厉:“你的身体本来就弱,怎么还开窗吹风!”   苏槐声音闷闷:“不是我开的。”   “护工吗?”李怀书生怒,“明天让秘书换一个。”   苏槐慢慢地抬头,黑不溜秋的眼睛盯着李怀书,没有任何温度,转眼又消逝不见,仿佛只是错觉。   李怀书微微别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李怀书有点心虚,苏槐不可能发现的,他隐藏得那么好。   李怀书轻抚苏槐的头,心软得塌下一角,自责得:“都怪我这几天没来看你。”   苏槐默不作声,李怀书心尖发疼。   他的小妻子从小就这样,即使疼也什么都不会说。   娇小的苏槐裹着被子,身上披着外衣,双腿屈膝,手捧着盛有温水的玻璃杯。   她脸色委实苍白,就像一个将要命不久矣的病人。   美人即使是病入膏肓,也只是平添几分病弱之美。   李怀书心疼得伸手想抱抱她,出乎意料,苏槐不留情地一把推开。   李怀书一愣,苏槐眼睛缓缓往下一瞥,语气有些嫌弃:“脏。”   真脏。   简简单单一个字,让李怀书就像掉进地狱一样。   然后他才发现,是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在哪里蹭上了一层黑漆漆的东西,顿时松了口气。   他笑着解释:“可能是在停车……场蹭的。”   是魏媛的指甲油!   李怀书脸色刷白几分,他连忙看几眼苏槐,见她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心稍稍放下。   该死的魏媛,难道就不知道他要来见槐槐吗!李怀书脸色铁青。   “我想回去。”苏槐垂眸,声音还是闷闷。   苏槐只是在气李怀书好几天没过来看她,李怀书知道。   “明天就可以回去。”李怀书温和淡笑。   “真的?”   苏槐倏地抬眼,看来是早已经厌倦了医院的枯燥。   “再等几天,先等我把家里收拾干净,这几天要在公司加班,家里没人收拾。”   苏槐别过头,有些冷淡。   李怀书也不介意,他撑着光滑的下巴,换着法子想逗生气的苏槐。   苏槐不理他,就像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一样。   这种情况,无论谁待在这里都会觉得沉闷,但李怀书完全不在乎。   他病态一般地迷恋苏槐,爱死了她明明在认真听讲却又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他独享别人看不见的美丽。   当无数次在梦里的肖想成为事实,他兴奋得快要睡不着。   只可惜,人呐,都是经不住诱惑和威胁的。   白皙的脖颈暴露在李怀书的视线里,他的眸色不禁深沉。   面无表情的苏槐是真的一句都没听进去。   兴奋的系统又翻到了一个攻略方案。   “首先你要撒娇,让渣男对你爱不释手,然后再找机会陷害渣女,让两个人的关系迅速破裂,然后你再伤心欲绝,渣男看见你这样,肯定会回来的,这时再生个孩子,你们的关系就稳定了!平平安安度过一生,积分就来了!”系统在苏槐耳边絮絮叨叨。   苏槐:“虐渣呢?”   系统疑惑地再看了一遍。   苏槐:“……谢谢,不用了。”   还没等系统再说上一句话,“咚咚咚”的敲门声突兀响起,把李怀书的自言自语也给打断。   李怀书不虞地皱眉,没等他开口,外面的人不请自进。   来人明艳靓丽,波浪卷发恰好及腰,典型的大美人,和苏槐这种病弱美人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魏媛手里提着一篮水果,嘴角噙着笑意,“我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经历过很多世界后: 苏槐思考:现在是不是要搞事情了? 系统赞成:好啊好啊。 苏槐卒。 系统震惊:……你怎么死这么早! *********** 所有渣男爱女主,接下来女主只要搞事情就行了。 高亮注意:渣男真出轨,渣男≠男主 小说就是小说,看的姑娘别当真!渣男都是大屁‖眼子,你们应该抛弃他,干掉他!   ☆、第 2 章   “你怎么来了?”李怀书皱眉。   他不是说过让她滚出苏槐视线吗。   魏媛面不改色走进来,把鲜艳的水果篮放在病床的一边,手指轻轻搭上李怀书的肩膀,挑挑眉,“我早上跟槐槐打电话说要过来,没想到这么巧,你也在这。”   李怀书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立即抬手拍掉,就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魏媛也不在意,自然地坐在李怀书边上,让人找不出糟点。   系统:“苏槐,她在挑衅你!我来找反击方法!”   苏槐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缓缓抬眸,干净轻柔的头发垂在细肩上,她温糯说道:“小媛我想回家,怀书他不让!”   李怀书的动作一僵,随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放下。   苏槐单纯,除了父母双亡,没经历过什么大波浪,更不知道自己交的朋友是什么牛鬼蛇神。   李怀书沉默了一会。   “好,明天就回去。”   系统:“第一步,先对她笑。”   苏槐惊喜,眼睛盯着李怀书,淡红的脸颊不可置信。   “真的吗?”她眼中的亮光突然又黯淡了些,“可你还要工作。”   系统舔舔毛:“第二步,对她说好话。”   李怀书笑着轻抚她的头:“工作的事不急……”   魏媛着实是看不惯李怀书这种样子。   明明早上还在她床上,现在扮演什么深情丈夫?   “槐槐的身体不好,你的工作又忙,照顾不到,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魏媛满脸蹙眉反对,嫩白的手却“不小心”搭上李怀书的腿根。   系统:“第三步,赞同她的说法。”   苏槐额头上忍不住冒井字,“再说一句话我让你积分全扣完!”   系统一听,怕了,赶忙把第四步咽了下去。   视觉死角,苏槐什么也看不见。   李怀书的呼吸一重,手下顿了顿,苏槐觉得奇怪,微微抬头。   湿润的大眼睛地注视他,微抿的嘴唇带了丝甜意,有些可怜,委屈巴巴。   李怀书粗暴而又隐蔽地伸手,魏媛的手腕顿时青红一片,她随意舒展五指,眼中笑意却更甚。   苏槐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低声自语说道:“可我一点都不想呆在这了,护工姐姐……”   她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李怀书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李怀书脱口而出:“她怎么了?”   苏槐使劲摇头说没事,可脸上的奇怪还是被眼尖的李怀书看见了。   他按耐住心中的问询之意,轻声柔和道:“那我们回去吧,到时候换个就行了。”   苏槐愣了愣,摆手细声道:“那个姐姐是小媛介绍过来的,不用换。”   魏媛风情万种地撩撩头发,没有避开李怀书的视线,仗着苏槐看不见,甚至还不动声色地递了份秋波。   李怀书恶心地偏头,那更要换一个,魏媛脸上笑意一僵。   “护工是我托人找的,工作经验很足,照顾槐槐应该没问题,不用换。”   李怀书没听她的,他意有所指,瞥了一眼魏媛,又回头看着苏槐,“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人家长得人模狗样,心里说不定怎么恶毒呢。”   魏媛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怀书说的是她。   她的手微微颤抖,唇角却细微上扬,“但别人经验十足,能把人伺候好就行了,总不像某些人,嘴上一套,动作上又是另一套。”   “槐槐,我们先换一个,如果不合适到时再换。”李怀书一句都没听进去。   魏媛攥紧拳头,如果换了,以后苏槐的消息谁来传给她?   “可是……”苏槐犹豫地望了眼魏媛。   “最好不换,槐槐身体这么弱,不知根底的人还要从头开始,你别折腾她。”   李怀书也犹豫了,虽然他不喜欢魏媛,但魏媛说得不无道理。   苏槐低头不动声色地笑笑,别现在换啊……换了的话,该不好玩了。   她突然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李怀书心一紧,推开旁边半靠着他的魏媛,起身帮苏槐顺气。   魏媛身体不稳,高跟鞋往外一崴,踉跄几下。   手指触地,油黑发亮的指甲在地上划了道看不清的痕迹。   “怎么?呛着了?”李怀书紧张兮兮,苏槐咳得脸色通红。   他不顾风度地朝外大喊,听到呼声的医生赶紧走进来。   魏媛一脸铁青地站起来。   扑面而来的香水味让年轻医生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几步。   “来看病人还喷这么重的香水,跟病人有仇吗?!”   医生是个直性子,实习期刚过不久,还没学会看人脸色,也不知道委婉两个字怎么写。   他皱眉看着魏媛,一句你出去让她脸色大变,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李怀书脸色也不怎么好。   魏媛喜欢香水他知道,他也早就习惯了各色各样的香水味,丝毫没察觉到她进来有什么不对劲。   魏媛涨红了脸,抱歉道:“是我疏忽了,我本来……”   “出去。”李怀书的声音冷冷响起,打断魏媛的辩解。   苏槐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她把手中的水递给李怀书说道:“别怪小媛,小媛平时对我很好,可能是今天公司要上班吧。”   周末能有什么工作,不过是为了过来炫耀罢了。   李怀书的手用力握紧,压下心中的不快,杯子里的水乱晃,他怕水溅到苏槐,又赶忙放下。   魏媛咬唇,脸上苍白。   可惜李怀书一眼都没看她,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苏槐身上。   苏槐柔弱地朝他一笑,李怀书慌张地问医生有事吗?   医生大步踏过来,检查一番,没发现有问题,摇头说没大事。   魏媛憋屈走出门,回头望了眼全心全意都是苏槐的李怀书,又转头看看如同小白兔一般的苏槐。   心里闪过丝恶意,即便他再怎么爱你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在我床上。   苏槐抬头与她相视,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她笑,眼神通明,仿佛什么都知道。   魏媛一愣,再仔细看,却没有发现苏槐有什么异常。   苏槐朝她挥手再见,另一只手半掩住唇,小声地咳着。   李怀书轻轻替她顺气,抬头见魏媛还没走,眼眸微缩,厉声喝道:“滚。”   魏媛脸色煞白,蹬着高跟鞋气冲冲地离开。   苏槐转头看他,略微有些生气:“你别这样对小媛,她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那些香水,不是花你的钱买的吗?   李怀书身体一僵,“没事,这本来就是她的错。”   苏槐气呼呼地躺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喊了一声“不跟你说话了”。   李怀书倏地一笑,觉得闷在心中的欲气顿时消失殆尽。   他隔着被子拍拍苏槐的头,“那明天也不用回去了。”   被子被扒拉出一角,苏槐露出两个好看的眼睛,闷闷说:“我还是回去吧。”   李怀书噗地笑了起来。   苏槐:“明天让小媛也来一趟,你给她道个歉。”   李怀书声音一顿,他看着苏槐澄透的眼睛,再也笑不出来了。   如果魏媛死了,苏槐是不是就永远不知道这件事了?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没在李怀书的心里留下太大痕迹。   ……   医院地下停车场灯光依旧明亮,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多。   李怀书没有回家,他坐在车里,眼睛直盯着手机。   手机里放着苏槐病房里的监控视频,他是个计算机天才,侵入医院系统不算困难。   魏媛介绍的护工年纪不算太大,三十五左右,年龄在护工里算得上常见。   医院的摄像头像素不怎么清晰,人影都闪着白光,只能大致看到轮廓。   苏槐有些奇怪,她蜷缩在病床上,脸色厌厌,似乎极为虚弱。   李怀书皱眉,他很少见苏槐这样。   正在这时,端着餐盘的护工走了进来。   她粗暴地把午饭放在桌上,发出的声响吓了苏槐一跳。   李怀书倏地坐直。   饭菜清淡,这没问题,病人本就不该吃得太油腻。   可即便再清淡,也不该淡成这个样子,连半点荤腥味都没有。   李怀书继续看下去。   他越看越胆战心惊,护工不仅克扣了苏槐的午饭,甚至从来没有听过苏槐的一句话!   苏槐让她关窗,她翻一个大白眼,看着电视没动作;苏槐要喝水,她直接无视,打个哈欠半眯着眼……这还只是半天的视频,以前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欺负苏槐的!   李怀书恨不得现在就上楼把病房里的苏槐带回家,然后再让人把这个护工狠狠修理一顿。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能让苏槐受委屈。   他关掉视频,拨通一个电话,素来淡静的声音里压不住狠意。   “苏槐的护工知道吗?………把人套起来……给我往死里打……人命?留她一口气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苏槐:直接扎刀多没意思,首先让他憋屈死,然后再把刀给他。 系统:不行不行,我们应该把刀拿回来,然后微笑着扑到他怀里…… 苏槐:真聪明,得先自己爽一爽! 系统:不我…… ************ 作者私设多,别强求! 明天大长章ovo 感谢: 读者“Winky”,灌溉营养液   ☆、第 3 章   第二天大,苏槐特意起了个大早,朝气勃勃。   脸上素来的病气消退几分,李怀书看着她,眼底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   “起这么早做什么?我还没收拾完呢。”   苏槐往门外瞅几眼,回头看着一个人收拾东西的李怀书道:“护工姐姐不过来帮你吗?”   李怀书脸上扬起的弧度没变,“她老家有事,回去了。”   苏槐哦了一声,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李怀书。   李怀书长得不错,应该说很不错。   眉目如画,宽肩窄腰,天生的衣架子,简简单单地一件常服,也硬生生穿出了富家公子的气质。   换着颜控小姑娘的说法:单是看着他,腿就软了。   即便在苏槐的这么长阅历里,他的长相也没输多少人。   初中时期的油腻小胖子,高中抽条成清隽校草,魏媛看上他没有大问题。   一次或许可以用意外解释,但两次三次四次甚至更多次,这就难以为他找借口了。   “槐槐?槐槐?”   “啊?”苏槐一愣。   原来苏槐刚才想得太入神,李怀书以为她身体不舒服,紧张兮兮地叫了她几声。   李怀书:“没事吧?”   苏槐:“没事,起得太早,有点困了。”   李怀书松口气:“回去再睡一觉。”   系统拿着小手绢,眼睑旁的细毛有些湿润:“什么事都想着你,嘤嘤嘤,看来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苏槐我们不虐了。”   “不是说了让你别说话吗?”苏槐阴测测,“积分不要了?”   系统想了想,深觉积分大于一切,于是又立马遁了回去,紧闭着小嘴巴不再说话。   苏槐扶额,虽然系统对渣男深痛恶觉,但又因为错装了甜文攻略,整个系统都冒着粉泡泡,中途劝她放弃的时次数远远大于催她虐人,可谓扰乱军心第一人。   苏槐心里日了狗,要不是系统信誓旦旦说它能救人,苏槐老早就把它踹了。   ……   他们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开车不堵的话十分钟就能到。   当初苏槐生病,李怀书三点几线赶不快,干脆就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买了幢小别墅。   医院,回家,去公司,三点一线,节约出的时间可以让他陪苏槐不久。   李怀书把东西都放到卧室里,眼角眉梢的笑意停不下来。   因为苏槐生病,他已经很久没和苏槐一起回这个家了,任谁都看得出他心底的雀跃。   苏槐跟在他后面走进主卧,眉心难以察觉地微皱,然后又立即消散。   “怀书,把东西放到次卧,我要去那边睡。”   李怀书心中打鼓,惊讶问:“怎么了?”   “可能是受昨天小媛的香水味影响了。”苏槐抽抽鼻子,“我觉得房间里也有一大股味道,挺重的,让人不舒服。”   “保姆经常来……的。”李怀书脸瞬间僵了起来。   味道……   魏媛来过这个房间,那天他喝醉了……   不可能。   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有味道残留?   他明明记得自己恶心地把床都给换了,是不是苏槐发现了什么?   “不可以吗?”苏槐摸摸鼻子,带着些鼻音道:“那算了,下次跟她说别用这个香水了,味道真重,现在感觉还能闻到。”   李怀书僵硬地笑笑,但还是松了口气:“没事,有味道就换一间。”   说完,李怀书转了个弯,把行李放进了次卧,顺手把主卧的门给锁上。   苏槐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说。   系统贱兮兮地冒出来:“苏槐,看来你们今天要睡在一起了。”   苏槐破天荒地没有凶它,她唇角微微上扬,“谁知道呢?”   ……   “真的不过来吗?”苏槐失望地拿着手机,对魏媛说道:“怀书昨天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也不知道魏媛说了什么,苏槐嗯了好几声,最后无奈说道:“下次再约。”   李怀书在厨房里炒着菜,苏槐叹气朝他说道:“怀书,小媛好像真的生气了。”   “别管她,我下次跟她道歉就是了,你不要总碰手机,辐射大。”   苏槐小声嘟囔,把手机放下,无所事事,双手悠闲地搭在沙发上,下巴轻靠在柔嫩的手上,看着做饭的李怀书。   李怀书回头,恰好对上她眼中温暖和煦的笑意,耳尖不由得一红。   “怎么了?”   苏槐眼中带着璀璨的星光:“怀书真好。”   李怀书耳畔的薄红快要蔓延到脖颈。   明明苏槐什么都没做,可李怀书单是看着她,就觉得心怦怦地跳个不停,仿佛只要她一开口,他就会双手虔诚地把整颗心脏奉上给她。   “看你的电视。”李怀书连忙转头掩饰住自己的慌乱。   苏槐噗地一笑,转向无聊的电视剧。   电视剧声音不大,正好能让人听见其他东西发出的声音。   “叮咚”一声响起,一条短信发到李怀书的手机里。   真巧,李怀书的手机放在苏槐面前的桌子上。   苏槐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随后又将视线转向了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电视剧。   魏媛:有事,来我家一趟。   李怀书把汤端出来,恰好听见短信的声音。   他拿下手套走过来,看着困得摇摇欲坠的苏槐,无奈道:“多穿点衣服,小心又感冒了。”   苏槐迷迷糊糊地应了声。   李怀书笑着揉揉她的头,按下手机键,屏幕骤地亮起,魏媛的短信跳入视线。   魏媛:十点钟之前你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李怀书心里毫无波动,死吧。   “先吃饭,吃完饭后休息。”   苏槐背靠在沙发上,揉揉迷糊的眼睛,胡乱点了下头,“吃饭。”   李怀书微微一笑,心中的暖意满得快要喷薄出来。。   这是苏槐给他的,也唯有苏槐才能给。   魏媛的短信再次跳了出来:好,假装看不见是吗?那我把事情都捅给苏槐看来你也不会介意。   李怀书皱眉,觉得魏媛实在烦人,回了一条消息:你要做什么?   魏媛:过来。   李怀书手指轻动,迅速打了一个字:滚。   魏媛突然发了一张照片,李怀书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血液都要冻僵了,他慌乱地把照片删除。   魏媛不再回他,苏槐的电话却倏地响了起来。   李怀书心猛地一缩,立马夺过苏槐的手机,把魏媛的电话挂断。   苏槐揉揉好看的确眼睛,迷糊问了问:“谁?”   “没事。”李怀书若无其事,把手机的来电记录删除,“打错了,公司有事,我要出去一趟,你先吃饭,别一吃完就睡知道吗?”   苏槐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就不能留下来吗?”   李怀书笑着摸摸她的头,额头与她相抵,将眼底的怒气藏起来:“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吧。”苏槐抬手握住李怀书的手腕,把手拿下来,双手相握,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那你可要回早点,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李怀书莫名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   魏媛的家离医院也不怎么远,和李怀书他们的家相比,一个南一个北。   李怀书驱车半个小时不到就进了小区门口,他面色铁青地摔上车门,三步并做两步地走上电梯,心里恨不得将魏媛千刀万剐。   李怀书是有魏媛家钥匙的。   他胡乱大力地将钥匙插进钥匙孔,然后狠狠摔门进去。   “你TM要做什么!?”李怀书爆粗口,“你不是说把照片删了吗?”   魏媛笑得春花灿烂,她伸手抱住李怀书的劲腰,李怀书一把推开她。   魏媛的脸色稍微变得僵硬下来。   以前李怀书虽然心里抗拒,但从来不会这么直接拒绝她的接触,怎么,苏槐一回来就要守贞吗?   魏媛一脸无辜:“我是删了,但这是今天早上的啊。”   李怀书紧紧地握住拳头,按捺住想杀人的心思。   魏媛笑了好几声,手轻轻攀上李怀书的肩膀,身子向前倾,半个人都倒在了李怀书怀里。   “你对我不是也有感觉吗?”魏媛踮脚在李怀书耳边轻轻一吹,手往下移动,“你的身体可比你本人要真实得多。”   李怀书推开魏媛,恶狠狠地吐了个字:“滚。”   魏媛撩起长长的卷发,媚眼送秋波,李怀书不看她,转身就走。   充满恶意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真不知道槐槐身体怎么样了,经得住丈夫出轨这件事吗?”   李怀书脚步停了下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完全冷了下去,苏槐无聊地用筷子扒拉碗里的饭。   白得分明的小米粒上蹿下跳,细长而又饱满的腰身透着香气。   李怀书做饭好吃啊,但她不能吃太多,苏槐郁闷,要不然待会该演不下去了。   系统这时才敢偷偷冒出一个头:“你为什么要让他出去?反正没什么大事,让他留下来就好了。”   苏槐摊手:“这可不行,他硬要出去,我怎么拦得着。”   “就作吧你。”系统舔舔身上的细毛,“到时什么都没有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弟弟还等着救呢。”   堂堂相府小姐,死于半路出来的小白花之手,情深义重的未婚夫,关系极好的小竹马,德高望重的老师……连亲生哥哥也被夺走,一个个的,都巴不得让苏槐死透了。   真不知道苏槐哪来的闲心救人。   苏槐单手撑着光滑的下巴,不理它,“记得多看看魏媛那边的情况,积分可是你一半我一半,小心被扣了。”   系统哎了一声,转身消失不见。   不到一会儿,又气冲冲地跳到苏槐肩上,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看来是被气得要死。   苏槐反手提起它的尾巴,小系统四肢使劲挣扎,苏槐预料接下来将会是一通乱嚎,提前离它几尺远。   果不其然,系统没有理会苏槐的行为,大声嚎叫“李怀书真TM是贱‖人,孬‖种,渣男,怎么不去死”。   大概是太气愤了,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都被骂了出来。   苏槐:“……”得给系统报个素质教育班。   系统:“你给我弄死他们两个!!”   苏槐笑得可爱,“直接弄死可就没积分了。”   ……   躺在客厅的手机响了无数次,李怀书一个也没接到。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中途拿起手机,看见未接电话的记录。   都是苏槐的。   李怀书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直响,他连忙回播了过去。   接电话的人不是苏槐,是另一个女声。   “是病人家属?病人昏迷,情况十分危险,请速到医院签字!”   ……十分危险?   李怀书突然觉得自己耳鸣了,滚烫的血液仿佛在逆行倒流,热气直冲头顶。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头脑发晕,四肢就像被卸掉一样,全身无力,手机差点摔落在地。   他才离开不到一晚上,苏槐怎么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槐(抽烟):要不是当初想看热闹,我还活得好好的。 系统学她,被呛了一口:当初要不是装了甜文攻略,说不定我已经是大佬了 ************ 女主没心没肺,对以前的经历不是很care~但总不能这么完了~ 系统则是装了甜文攻略,有颗虐渣心,无奈脑子总想着甜甜甜,连平常的小攻略也要甜。 这娃 不甜要命,遇事就怂。 还有 说我很棒的姑娘们,快来发作者收藏~\\\\(≧▽≦)/~ *********** 感谢: 读者“萧家容与”,灌溉营养液   ☆、第 4 章   一路狂飙的李怀书记不清自己闯了多少个红灯,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出什么事?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他出门的时候苏槐还好好的!?   李怀书的心慌张地怦怦直跳。   一股莫名的自责萦绕在他周围,李怀书的手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明明知道苏槐的病需要人看护,他为什么还要留她一个人在家?   李怀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了。   李怀书茫然地待在手术室外,愣愣地看着“手术中”三个大字,坐在旁边的座椅上,眼圈发红。   他的头慢慢低下,抵在交叉的双手上,浑身不自觉地颤抖。   苏槐给他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他一通都没接到,苏槐那时在想什么?   李怀书不敢往下细想。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那时和魏媛在一起,她又会怎么样?   李怀书胸口沉闷得无法呼吸。   他的自责压得自己喘不过气……他的槐槐……应该受到的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宠爱,凭什么魏媛这种人都活得好好的,而她就要在医院里活受罪?   ……   过了许久,手术室里的护士走了出来,李怀书倏地起身走上前。   李怀书语无伦次:“护士小姐,我是病人家属……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没事吧……”   护士摘下口罩,礼貌说道:“虽然差点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但这位小姐运气好,有一位国际上盛名的老医生过来视察,救回来了。”   李怀书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紧绷的身体也随着放松下来,他差点瘫坐在地上。   “……差点错过最佳治疗……”   这句话如同铁珠一般的雨滴,把李怀书的心脏砸得鲜血淋漓。   护士赶紧把他扶到椅子上,“先生你没事吧?”   李怀书坐下来,摆摆手,扯出一抹笑,“谢谢,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李怀书眼角发酸,差点落泪。   差点,差点他就失去他的槐槐了。   护士做这行很多年了,见识多广,一眼就看出李怀书是高兴过头,也不再多问,简单交代几句就走了。   李怀书抬手捂住眼睛,咬紧牙根,但眼泪还是顺着脸颊留下来。   只要苏槐好好的,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   苏槐醒来的时候,日头正上,李怀书静静地趴在病床上,手轻轻握着苏槐。   苏槐干咳几声,李怀书眼睛倏地一睁,身体立马直了起来。   胡子拉碴的李怀书愣愣地看着苏槐,皱巴巴的衬衫格外瞩目。   “槐……槐槐?”李怀书话都说不清了,他有些慌乱,“醒了?觉得难受吗,要不要把医生叫过来?”   苏槐摇摇头,声音沙哑地问:“今天是几号?”   “五号。”李怀书声音有些委屈,“你睡了三天。”   “没事,”苏槐咳嗽几声,“我这不是醒了吗?”   李怀书握着苏槐的手,不敢用力,他抬起另一只手捂住发红的眼睛,重重地应了一声。   苏槐虚弱地笑了一下。   李怀书声音哽咽,“以后我会把手机都带上,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苏槐:“没关系,我以为只是发了高烧而已,没太注意,你的工作很忙,我不该打扰你的。”   李怀书身体僵成一块硬石,如果不是自己……他垂眸掩下心中的后怕。   他再也不要、再也不要经历这种事了。   “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你。”苏槐听见李怀书这么说,“只要你好好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苏槐轻笑,“别瞎说。”   李怀书轻轻拉起苏槐的手,在白皙的指骨处留下虔诚的一吻。   “除了你,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早就已经被各种傻白甜的甜文攻略洗脑的系统,此时泪眼汪汪:“真是个痴情的男人,我错怪他了,苏槐你……”   苏槐:“积分或滚,你选。”   系统立即麻溜地钻了回去,但最后还是不甘心,特意跑回来把鼻涕水甩到苏槐这个狠心女人身上。   苏槐:“……”   魏媛一走到病房门前,就听见李怀书的深情表白,她敲门的动作顿了顿。   只是顿了那么一会,魏媛就恢复原来的样子。   “咚咚咚”   李怀书和苏槐同时转头,两人表情截然相反。   李怀书眼底的恨意快要凝成实质,光鲜亮丽的魏媛在他眼里如同豺狼猛虎一般,巴不得她赶快去死。   魏媛身体有些僵硬,脸上闪过不自然。   而苏槐眉梢眼角都带着柔和的笑意,她对魏媛说道:“小媛你来了。”   魏媛轻轻一笑,点点头,不说话。   “来得真巧,你要是来得再早点,说不定我还是睡着呢……”苏槐开玩笑,“不过还好,一醒来就见到你们两个……真希望以后也这样。”   魏媛脸上带着笑,心中止不住的犯恶心。   除了家世外,苏槐什么都比不上她。   凭什么在李怀书眼里,她就是善良的天使,而自己就是吃人的恶魔。   但她还是没胆在李怀书面前这么说。   “赶得早不如赶得及,不过以后可能不能时常来看你了,最近交了男朋友,黏得很。”魏媛这次学乖了,她坐在病床的另一边,撑着光滑的下巴说,“所以可能来不了了。”   “真的?”苏槐惊喜,“小媛有男朋友了?最近交的吗?对你好吗?……”   魏媛脸上微红,“你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回哪一个了。”   李怀书抬手摸摸苏槐的额头,沉声开口:“别太激动,对心脏不好。”   “知道了。”苏槐乖巧对他说,然后又转头问魏媛,“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都不告诉我一声。”   魏媛脸上有春意,她偷偷瞄一眼李怀书,而李怀书眼中只看见苏槐。   魏媛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不久前交的,也就那样吧,脾气又犟又坏,整天骂骂咧咧,不过很知道疼人,晚上也折腾得很,睡都睡不着。”   熟知剧情的苏槐当然知道魏媛身边没有这种男人,换句话说,魏媛想说的这位,恐怕是李怀书吧。   仗着苏槐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前来耀武扬威吗?   苏槐眼里带着羡慕看着她:“这样很不错,看来他很疼小媛。”   魏媛把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朵上,笑意十足,“我也觉得。”   魏媛脸上闪过几丝得意,即便他再怎么爱你又怎样,最后还不是比不上我?   李怀书手肘“不小心”一弯,碰到桌上的玻璃杯,杯子就倒了下来,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但杯子里的水溅出来少许。   苏槐紧张地问:“没事吧?”   李怀书微微一笑,柔声道:“没事,我先去换衣服。”他转向魏媛,语气变得硬邦邦,“苏槐刚醒,你别跟她说太久话,可以的话,请你慢走。”   李怀书真是一秒都不想和魏媛呆在一起。   魏媛笑得花枝乱颤,“你看你家怀书,肯定是在嫉妒你一直跟我说话,这点和我家那个真像。”   李怀书知道魏媛脸皮厚,但他完全没想到会厚到这种程度。   苏槐无奈地看着他,“怀书……”   恰巧这时医生走了进来,还是上次那个年轻医生。   魏媛脸色有些铁青,看来她还记得。   这个医生依旧不留情面:“病人刚醒,别在病房里叽叽歪歪。”   李怀书点头说知道了,他低头对苏槐说道:“你再休息一下,我去送送魏媛。”   魏媛听见李怀书的话,脸上明显愣了一下。   苏槐只好说道:“……好吧,晚上别忘了来看我。”   李怀书温声应了一句,魏媛回过神来,正想说句什么,李怀书抢声道:“魏媛她有‘男朋友’,以后别老麻烦她,要不然人家那位就不高兴了。”   魏媛心里刹那间升起了一股喜悦。   苏槐皱着脸,“知道了。”   李怀书笑出声来,“有我陪你还不够吗?”   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魏媛心底的高兴淡了几分。   苏槐黯然:“可我经常联系不到你。”   李怀书顿了一下,无奈似得笑了笑,“以后我会时时拿手机的,绝对不会再不接小公主电话!”   绝对。   与此同时,李怀书心底生出疑惑。   经常联系不到他?   什么意思?   医生在旁催促,李怀书只好收住心思,朝苏槐说明天再过来。   ……   魏媛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怀书后面。   魏媛的眼睛盯着李怀书宽厚的背影,目光灼热,仿佛能看出一朵火热的花。   她今天没有喷香水,但腐朽的化学物质已经深入骨髓,淡淡地透了出来,李怀书闻见了,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甚至还不如苏槐身上的药味好闻。   魏媛慢慢跟着他,李怀书说魏媛男朋友时,她的心里其实很雀跃,就仿佛一个杜撰的美梦突然之间成为了现实一样。   李怀书走在前面,走到很少人的监控死角,他深吸一口气,倏地停了下来。   魏媛看着转过身来的李怀书,连忙把脸上的喜悦压下去,装作不在意地问道:“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李怀书重重的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  苏槐悠闲:真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系统赞同:是啊 作者:??? ******** 感谢: CYH扔了1个地雷 感谢: 读者“K墨桑”,灌溉营养液 读者“萧家容与”,灌溉营养液 读者“Winky”,灌溉营养液 读者“CYH”,灌溉营养液 读者“558”,灌溉营养液   ☆、第 5 章   “啪”地一声,声音响亮,让魏媛愣在原地。   她被这突如其来地一巴掌给打懵了。   李怀书紧握双拳,青筋暴露。   衬衫和领带因为打理不及时而变得褶皱,但李怀书没心情注意这些可有可无的小细节。   如果魏媛不是女的,恐怕迎接她的不止是一巴掌。   魏媛捂着发红的脸颊,眼睛即刻涌上生理性泪水,红唇哆嗦,颤抖地说出一声“你竟然打我!”   “那你还想让我做什么?是想让我把你做死在床上,还是直接把你按进水里淹死你?”   李怀书一脸淡漠,嘴上的话如针尖刺骨般毫不留情,往日有礼的青年才俊形象仿佛就像假的一样。   魏媛:“你!”   李怀书突然笑了出来,脸上倏地扬起怪异的一哂,他挪步向前靠近魏媛。   魏媛看着他的笑,心里突然涌上了害怕,她不自觉地后退,背抵在雪白的墙壁上,李怀书伸手一拳狠狠打向她。   魏媛顾不得脸上的红肿,捂住头大叫。   可惜这块地段偏僻,又是监控的死角地区,没人听见她的喊叫。   等了许久,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魏媛偷偷睁开眼。   李怀书离她远远,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魏媛,我再说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敢来惹槐槐,我让你死无全尸!”   说完没等魏媛做出任何反应,李怀书转身就走,拐角之后,挺拔的背影消失不见。   仿佛像一句最后的宣告,斩钉截铁,誓要把两人畸形的关系斩断。   魏媛的脸青一片红一片,她憋着一股气,扔下一句“你等着”,随后踩着高跟鞋落荒而走。   然而走了没多久,魏媛气血上头,头脑突然发晕,脚一崴,差点跌坐在地上。   她按着酸软的大腿,咬紧牙根蹒跚站起来。   在李怀书眼里,除了苏槐之外,其他女人要么是害人的猛虎,要么只是过眼路人,从不值得他怜惜。   昨天晚上他更是没留半点情面……魏媛的手攥得紧紧的,掌心快要被她掐出斑驳血迹。   ……   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只有躺在床上的苏槐一个人,她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   系统无聊地趴在病床床尾,以一种神奇的姿势,稳稳当当的。   系统:“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槐礼节性笑笑,“我这不是按照你给的攻略来吗?”   “……”系统诡异地沉默了。   纤手撩起坠在胸前的碎发,柔顺的发尾被苏槐转起了几个圆圈,她眼中含着淡笑,明明是清净的面庞,却莫名生了股媚意,勾人得很。   即使是魏媛的精心装扮,也仍比不上苏槐此时的十分之一。   可惜年龄尚小的系统什么也不懂,苏槐也只是变了那么一下,随后便不动声色地恢复过来。   苏槐:“系统你可真不够义气,我按照你的攻略来了,你沉默是想表达什么?”   “不……”系统难得吞吞吐吐,“……那个你确定?”   系统虽然有点傲气,但自己身上最大的bug它还是知道的。   它一直给苏槐提供各种各样的攻略,但有主见的苏槐素来不用,这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真让系统迷迷糊糊摸不着头脑。   苏槐叹气,摊手无奈,“你啊,真是个招人烦,按你的做了吧,又开始在那犹豫了。”   体小志气大的系统怒了,“胡说,我才没有……”   系统黑眸倏地一尖,声音戛然而止,与苏槐对视一眼。   有人!   不止一个!   黑色的小身躯上下蹿跳,避躲在一旁。   金属的门把手突然轻轻转动,细微的碰撞声强硬地把系统的话塞回进肚子里。   ……   李怀书刚走到电梯旁,正欲按电梯按钮的动作突然顿了顿,他想起苏槐说的话。   “先生,您要上去吗?”   后面一个女音打断他的想法,李怀书歉意地让出位置,“抱歉,我刚才想东西想入神了。”   女孩朝他笑一笑,然后赶着进电梯,李怀书站在一侧。   他抬头看着电梯一层层地升高,然后转身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手机的通讯记录……看看有没有被删过的痕迹……”   ……   李怀书在病房外面踌躇片刻,想到医生的警告,又忆起苏槐的苍白。   想见她的想法微妙地战胜了年轻医生警告,李怀书骨节分明的手覆上门把手。   只要不吵着苏槐,那应该没什么事吧?   素来清净的病房里传来了轻微的交谈声,李怀书倏地一愣。   苏槐住的是高级单人病房,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病友,谁会来看她?   为什么他没接到底下人的通知?   李怀书大力推门走进去,脚还未完全踏入,引起的动作就马上吸引了在场三个人的目光。   苏槐眼角弯弯地看着李怀书,“怀书回来了。”   李妈妈一脸嗔怒,“跑哪去了?有空不回来看自家媳妇,出去会狐狸精了?”   李爸爸连忙在一旁解围:“人这不是回来了吗?”   李怀书满脸的严肃转变成惊讶,他喊了声爸妈。   李妈妈瞥他一眼,徐徐质问道:“槐槐在医院住得好好的,怎么医生一放口让你接回去病情就又加重了?”   李怀书进门的动作一僵,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笑笑,“这次是我有错在先,我不该留槐槐一个人的。”   李怀书这话是道歉,也意料之中地含了些后怕。   李妈妈听出了自家儿子的怕意,她无奈地叹声气,“也亏我们槐槐命大……要是一直给你这工作狂人打电话,指不定就真出事了。”   她是无心之话,却硬生生地让李怀书的心漏跳了几下。   他一直不敢正面面对的东西,被毫不知情的李妈妈直白地摊放在平面上……如潮汐般奔涌而来的愧疚瞬间淹没他。   “以后……不会了。”   李妈妈瞪眼:“还有以后?”   苏槐噗地笑了一声,“妈,别总怪怀书,怀书过来。”   李怀书大步跨到苏槐床边,这幅听老婆的乖巧模样成功让李妈妈闭了嘴。   苏槐自幼父母双亡,独身寄居李家多年,李妈妈疼她如亲生女儿,但李怀书到底是自家亲儿子,再怎么数落关系也不会变差。   这一件事因为苏槐的毫不在乎和李怀书友好的认错态度被翻过。   中途,李爸爸突然想起把要带的东西落在车里,李怀书只好跟在后面把东西拿上来。   低调豪奢的豪车里装满了各色的具有家特色的东西,都是李妈妈抽空做的。   “你妈闲着没事,就爱弄这些有的没的。”   李爸爸眉眼亲切温和,嘴里唠着闲话,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他的眼睛却浮出莫名其妙的犹豫。   李怀书随口问句怎么了,李爸爸吞吞吐吐。   眼前的儿子高大清隽,似乎还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   “家里破产了?”李怀书开玩笑。   李爸爸犹犹豫豫说道:“槐槐的身体我们都知道,这次高烧十有八‖九也是因为身体孱弱虚薄……”   “是我的错。”李怀书摇头打断他,“是我没照顾好她。”   李爸爸完全不想跟他讨论谁对谁错,“我就直说吧,槐槐的身体,这辈子铁定生不了孩子,你不想离婚没事,找个代孕的留下李家的种就行。”   李怀书的动作倏地一怔,而后决绝的语气打破李爸爸的幻想:“妈知道吗?不知道吧?两夫妻间的事爸你别操闲心,您想要个继承皇位的,让妈再给你生一个,我不介意养个弟弟。”   李爸爸:“那能一样吗?又不是让你们两个离婚……”   “在我眼里都一样。”李怀书不想跟他谈这种不可能的话,“要是您再多说,我就一字不漏地把话跟妈说一遍,让她来跟您谈谈。”   李爸爸连忙摆手:“别别别,我不说不就行了。”   李妈妈把苏槐当亲闺女,李爸爸可不敢触霉头。   他小声嘟囔:“人家可是你妈从小最好朋友的女儿,你妈疼得要死,你别破坏我们家庭关系。”   取东西的小插曲似乎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忘记。   李家不是普通人家,李爸爸和李妈妈平日里事情也很忙,抽空出来看个苏槐已经算很疼她了。   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等李怀书把琳琅满目的东西放下后,李妈妈就已经在跟苏槐约下次再过来。   闹腾不久的病房安静下来,苏槐脸上难掩疲惫。   李怀书帮苏槐把枕头放下,轻手轻脚地让她躺下,然后又帮她把被子拉扯上来。   苏槐露在外面的双手冷冰冰,李怀书抬手覆住,心疼地说:“早知道就让爸妈早点回家了。”   苏槐晶透的眼睛暖暖地望着李怀书:“我觉得挺好啊,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再来几次这种热闹,你身体该受不住了。”李怀书皱眉。   苏槐吃吃笑了几声,俏丽的脸蛋洇出一片晕红。   李怀书心尖打颤,耳畔发红,就仿佛有人在他心上跳着踢踏舞,躁动不停。   “还笑……快睡吧,要不然医生待会又来了。”   ……   李怀书关上病房的门,借着金属门把手的冰凉给自己降温。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   单是听见苏槐的声音,自己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身心莫名躁动,口干舌燥。   上一次也是如此,白白让魏媛看了笑话。   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打破了短暂的赧然,李怀书低头拿出手机,边走边接。   “老板,我们仔细对比了一下,您手机未接来电记录的确被删过很多次,删的都是同一个号码,是苏小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群演回家吃饭了,拉自己出来溜溜 *************** 感谢: 读者“莫摇清碎影”,灌溉营养液 读者“萧家容与”,灌溉营养液 读者“请叫我颜王,颜表情王”,灌溉营养液   ☆、第 6 章   春日如瀑倾泄而下,医院大楼熠熠生光,四处藏着莺语树香。   李怀书任劳任怨地把行李箱往后车厢一推,淡红的行李箱装得满满,全都是苏槐的东西。   苏槐的下巴搭在孱弱的手臂上,眼中吟吟笑意。   李怀书关上车门拉上安全带,回头瞪她一眼,“还笑,身子这么弱还闹着回去。”   苏槐撇嘴:“医生说我只要好好修养就行,你都答应我了,不许再反悔。”   李怀书无奈:“……不骗你。”   他踩下油门,顶级豪华车从地下车库徐徐驶出来,穿梭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苏槐微愣,她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陌生景色,出声疑道:“怀书,这是去哪?不是回家吗?”   “原来的屋子出了点事。”李怀书眉眼间藏着淡色,“水管突然爆了,注意到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整理花时间,干脆换间吧。”   苏槐平淡地哦了一声,对李怀书这种挥金如土的行为司空见惯。   反正人出自豪门,钱多得没处花。   “对了!”苏槐眼睛一亮,“要不然把小媛叫过来聚一聚?”   李怀书的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地粉饰过去。   车身一转,拐进一幢藏在城市里的郊边别墅区。   保安尽职尽责地检查证件后,别墅区的大门才慢慢打开,让李怀书开车进去。   “这幢别墅区安检很严。”李怀书主动挑起刚才的话题,“一般来说不允许外人进来,魏媛来了,麻烦,再说了人家有人陪,你身体还没养好,别总想着聚。”   苏槐强词夺理:“医生说我身体已经好多了……”   话还没说完,李怀书就从前面递了个新手机过来。   “拿着。”   苏槐不明所以地接过,“怎么了?”   “早上不小心把手机屏幕给摔碎了,反正用了不久了,干脆也给你换个新的。”   说完李怀书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苏槐还没说话,系统就双眼含泪地含着双爪,哽咽道:“这种男人,怎么会出轨呢?苏槐,要不然我们算了吧,这种绝佳好男人,万里挑一都挑不出来。”   “难怪今天都不让我碰手机。”苏槐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依旧小声嘟囔,一会儿又呼道:“怎么联系人全空了。”   系统:“……”   李怀书把车缓缓停在车库门口,沉稳的眼眸如同深渊,语气却惊讶道:“赶得太急,忘记了,以前那个落店里了,手机先给我,我帮你导进去。”   “那还是不用了。”苏槐把手机捂住,警觉开口:“到时你肯定不让我再玩了。”   李怀书噗地一笑,“好好好,先别说话了,先让人把东西拿上去。”   防止苏槐再揪着手机的问题不放,李怀书果断地让别墅里的佣人出来搬东西。   苏槐似乎也没对他的奇怪起疑心,她乖巧地走下车——   途中狠狠踩了系统尾巴一把。   系统炸毛地跳起来,在苏槐含着笑意的目光中抖擞一下,最后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   李怀书手里搭着西装,抬头看了许依一眼,见她目光留在车内,奇怪问道:“什么东西落下了?”   “没有。”苏槐笑着摇头,“看错了。”   ……   苏槐在别墅里呆了几天,安安静静,无所事事。   除了李怀书和家里的老保姆外,苏槐这几天没见过外人,连普通的想出去散步,也被李怀书不着痕迹地略过。   李怀书在杜绝苏槐与外人交流。   苏槐挑挑细眉,轻顺着系统的黑毛,无视它脸上的憋屈。   囚‖禁吗……除了她那未婚夫外,好久没人跟她玩这种游戏了。   “苏槐,你不是说要尽快完成任务吗!”系统往墙边缩,“你看看现在都过去都多久了?!”   “喂喂,才不到一个月。”苏槐向它招招手,简单明了地说:“快了。”   “你还想救你弟弟吗?”系统上蹿下跳,远离这个毛发杀手,“要是惹怒了我,小心全都打水漂。”   苏槐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说快了就是快了,毕竟大家都忍了这么多天。”   被李怀书明里暗里地针对,魏媛最近肯定也不好过吧。   ……   李怀书揉揉紧皱的眉头,随手把文件往桌上一扔。   他瞥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还有什么事吗?”李怀书问站在一侧的助理。   助理道:“技术部说这个季度研发的产品出了点问题,十分钟后开个小会。”   “出了问题那就多找不足,我去一趟就能出结果吗?推了。”   “……好的,两个小时后,刘氏集团负责人要过来商谈下一次的合作,恰好是晚餐时间,所以到时公司会安排您和他们共度晚餐。”   “让孙有明去。”   李怀书的声音里藏了丝暴躁,似乎极为不爽快。   惯常会看人眼色的助理顿了顿,把喉咙里的一句“李董说让您来”咽下去。   “知道了。”助理在行程表上划了几下,“十点钟那样还有几个重要合同要审……这些是不是也要推掉?”   “都推了,明天早上我再看。”李怀书把搭在办公椅上的外套拎起来,归心似箭,“下班了,我先走了。”   “可是李总……”   “说了明天再做!”李怀书不理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助理只好默默地把行程都安排到明天。   李总这几天都赶着回家,一直在高负载工作,不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吧?   年轻助理暗自摇头,这种高层的心思他还是别猜得好。   助理动作一顿,糟了。   忘记告诉李总早上那位魏小姐又来了,算了,反正李总也不会见她。   李怀书匆匆忙忙地驾车离开,把公司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别墅区保安严格,加上开盘不久,还没人住进去,不会有外人来往。   豪华的黑车缓缓开进别墅的车库,李怀书往后靠在座椅上,抬手遮住眼眸。   魏媛实在是个大炸‖弹,而苏槐又太单纯了。   如果魏媛有心刺激,那苏槐的身体,一定受不了!   还不如把她和外人隔开……除了自己,谁也找不到她。   她的眼睛里,只看得到自己。   李怀书的手微微攥紧,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疯狂地迷恋苏槐,想要她的一切,她的身体,她的声音,她的注视……这些全都应该是他的。   奇怪而又偏执的想法一个个冒出来,紧张得让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良久,李怀书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他呼出一口气。   等了这么久,苏槐该无聊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请千万记住,在这篇文里 女配偶尔享受女主待遇,但这时,渣男=恶毒女配 而且作者重度女主控,让女主伤情之类的,存在概率接近0 ≠≠≠≠≠≠≠≠≠≠≠≠≠ 感谢: 读者“想吃冰糖葫芦”,灌溉营养液 读者“萧家容与”,灌溉营养液   ☆、第 7 章   苏槐下意识地扣了扣手,眼里的惊讶怎么也藏不住,脸上的血色因为这半点情绪起伏褪去。   魏媛斜坐在沙发上,看着苏槐的表情。   她开口:“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话未说到一半,一股强力粗暴拉拽她的手臂,魏媛被迫半站起来,脚步踉跄。   她自然抬起头来,才刚刚看清来人,脸上表情没来得及变化,一个奇怪的黑影突然往下。   重重的一巴掌“啪”地响起来,她被吓得愣了一下,随后抓着她的另一只手松开,魏媛就这样跌坐在地上。   声音大得把苏槐都给吓到了。   “怀书你干什么!?”苏槐惊道,扶起魏媛,“怎么突然动手!?”   李怀书抿嘴,一句话不说。   看来……他对魏媛的教训还是不够重,她竟然还敢跑到苏槐面前撒野!   魏媛愣在一旁,眼泪水直往外冒。   “怀书!”   “她跟你说了什么?”李怀书语气淡淡,没有波动,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不是说了什么胡话,别信这个女人。”   如果苏槐没看见他青筋暴露的双手,那她可能就真的以为李怀书心性不错了。   苏槐皱眉:“怀书?怎么了?”   魏媛被苏槐扶起来,委屈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   李怀书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动手,苏槐最基本的冷静还是有的。   魏媛咬唇:“李怀书,你神经病!”   李怀书眼睛直盯着苏槐,就像是固执的困兽,拼命想知道自己的宝玉是否受了损。   苏槐拍拍她的背,安抚她,对李怀书说道:“是我刚才太惊讶了,所以误会了吗?”   李怀书淡淡摇头,“没事,是我吓糊涂了。”   苏槐的样子,不像是知道了什么。   他朝啜泣的魏媛道歉,在苏槐面前做足了样子。   “怀书。”苏槐无奈开口,“我又不是玻璃,没那么容易碎。”   “是我错了。”李怀书认错态度出奇的好。   魏媛捂着红肿的脸颊,道:“呵……我接受,谁叫我怀孕了呢。”   这句话出口后,魏媛心底又涌上了后悔,太急躁了!   苏槐迟钝地啊了一声,“对,小媛怀孕了,三个月,刚好稳。”   李怀书的身体倏地一僵,惊愕充满他的眼神,冷飕飕的恐惧从脚底往上升,直到这一刻,他才体验到什么叫跌入地狱。   他看着苏槐,苏槐也疑惑地看着他,单纯无瑕的眼神让人觉得心底发疼。   良久,他眼睛红得滴血,咬着牙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吗”。   阴森森的冷风夹杂着怒气,在这春意料峭的天气里多了丝寒意,魏媛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   魏媛心里有丝后怕,但腹中的孩子又给她莫名的支撑。   苏槐的身体虚弱,李家不可能让她生育,李怀书又是独子,也绝对不可能对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视而不见。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个巴不得对方去死,另一个存着侥幸心理坐立不安。   独有苏槐,心里觉得着该加柴火了。   ……   苏槐的身体虚,困得早,睡得多。   加上李怀书今天莫名其妙取闹地闹了一场,苏槐更是累得脑壳疼,只能早早地上床睡觉。   而回到卧室后,她脸上的倦意却又退了下去。   “看好。”苏槐伸个懒腰,对系统说道,“让他们自己闹,没闹出事前,不用找我。”   系统满头雾水:“能发生什么大事,李怀书总不可能杀人吧。”   “去盯着,你不会后悔的。”   系统舔舔黑色的细毛,期待道:“知道了。”   ……   魏媛脸上敷着苏槐拿过来的冷贴,杵在书房外面,犹豫片刻,还是走进去,把门关上。   李怀书正襟危坐,淡色的眼眸隔着书桌瞥向魏媛,冷漠无比。   “打掉。”   他毫不留情地吐出两个字。   魏媛脸色倏地一变,嘴角突然扯动,牵动红肿的脸颊,她轻“嘶”一声。   魏媛轻笑一声,“打掉?你确定吗怀书?苏槐的身体你应该了解,我想你肯定不想让她冒险吧?还不如让我生下来,以后让她当个干妈,让她尝尝当母亲的滋味,岂不是更好?”   李怀书面无表情:“恶心。”   魏媛不在乎地轻哼一声。   “恶心?你想说的,是这孩子,还是他的父亲呢?”   李怀书:“给我打掉,否则后果自负。”   “别这样啊,怀书。”   魏媛上前几步,与李怀书正面相视,脸颊一半红肿,一半美艳,就是个山里出来的鬼怪。   “怎么说得好像全是我一个人的错一样,难道我一个人就能怀上孩子吗?你也太高看我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晚上用力播种,让我白遭这份罪。   所以恶心啊,到底是我恶心点,还是在老婆生病时候屡次出轨的你恶心?   刚开始我可没用多大的威胁,你自己心里想这么出轨,我又怎么拦得住呢?”   “闭嘴”   李怀书倏地站起来,大手往前一伸,魏媛来不及后退,被他死死掐住脖颈。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书桌,魏媛身体痛苦得被迫前倾。   李怀书眼神平淡,但他的手却慢慢收紧,魏媛脸色变得青紫,她不断怕打眼前这只想要致她于死地的大手,嘴里呼哧地喘着大气。   等魏媛快要翻白眼的时候,李怀书又突然松开。   魏媛差点再一次跌坐在地上,她扶着桌沿,眼泪直流,不断地咳嗽,仿佛要把内脏都咳出来。   她嗓子嘶哑,“大少爷还真恐怖,怎么,被我说中了心思,就恼羞得想杀人吗?对了,这孩子能保住,还多亏了你那天的一巴掌,是不是觉得更恶心了?”   魏媛边咳边笑,怒气早已经占据她的整个人。   苏槐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学不好,凭什么她得到的东西总是比自己好万倍?   “槐槐很单纯,”李怀书眼眸微抬,慢慢绕到魏媛面前,“你母亲生病,她自己掏钱给你母亲救治,你在学校被欺负,她第一个站出来和你交朋友……我真不知道她到底倒了多少血霉,才会交上你这种表里不一的朋友。”   我求她帮了吗?   魏媛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还没有出口,后背就倏地打起了冷颤,她直觉不对劲,脚立即往后退几步。   李怀书任她踉跄逃跑,然后,往前走几步,长手一伸,趁她不备,将魏媛狠狠推倒。   魏媛尖叫一声,李怀书的手用力巧劲,魏媛的肚子就这么直直地撞在凸起的茶几上。   突然而来的剧痛让魏媛脸色瞬间刷白,她弯腰捂住肚子,膝盖磕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吐出痛苦的呻声。   而后面的李怀书静静地看着她,淡漠的眼神里,一点帮忙的念头都没有。   正在这时,书房的人突然被打开,李怀书猛地惊醒回神。   这个时候保姆早就走了,在别墅里走动的,除了苏槐外没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渣男=恶毒女配 女配=女主 系统惊恐脸翻剧本:?? *********** 感谢: 读者“萧家容与”,灌溉营养液 读者“想吃冰糖葫芦”,灌溉营养液 读者“老板,再来一瓶可乐”,灌溉营养液 读者“魑藜”,灌溉营养液   ☆、第 8 章   苏槐睡意惺忪,小手揉揉眼睛,看见倒在地上的魏媛,吓得魂都掉了半分。   “小媛?怀书,怎么回事?!”   她匆匆忙忙地跑上前,看着满头冷汗说不出话的魏媛,一脸愕意,转头看向李怀书。   李怀书也是一脸惊慌失措,似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连忙掏出手机打120。   他焦急甚至按错了号码,苏槐也不好逼问他。   她随意往下看,眼尖地瞥见魏媛的身下有一摊小小血迹,魏媛脸色刷白,捂着肚子,苏槐惊叫:“肚子怎么了?撞到了?”   李怀书满脸愧疚:“我本来想和她谈谈公事……对不起,早上没注意收拾,魏媛她不小心绊了,对不起……”   魏媛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她的身体快要蜷缩成一团,但李怀书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进她的耳朵,她的心底寒成秋霜。   若她抬头与李怀书对视,恐怕心会更寒几分。   李怀书脸色语气都带着愧疚,可眼底的恶意却藏也藏不住。   苏槐眉心微皱,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知道了,小媛,这里离医院不远,待会就到了。”   ……   苏槐本身就是个病秧子,十天里有九天要去医院,李怀书选的地方当然不会离医院太远。   晚高峰早已经过了,李怀书皱了皱眉。   一路顺畅,用了不到半小时,魏媛就被推进手术室。   苏槐困倦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李怀书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不用了,穿着吧。”苏槐揉揉眼睛,摆手道。   李怀书的手一顿,“我不冷。”然后自顾自地给她披上。   黑色的西装披在她身上,称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不正常的白,病入膏肓的苍白。   这个时候,她应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休息,而不是忍着困意等在病房外。   李怀书眸色淡淡,实在无法忍受苏槐这么折腾自己。   “我先送你回去。”   苏槐扶额摇摇头,随口一问:“你和小媛是怎么回事?怎么最近总是针对她?”   “针对?”李怀书眼眸中带着疑惑,“她再怎么也是你的朋友,即使得罪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会睁只眼闭只眼让她,什么针对?”   “可是小媛她说……”苏槐嘴巴微张,沉默了一下,低声嘟囔:“可我总觉得你最近不对劲,错觉吗?”   “哪有那么多奇怪?我以为她欺负你,所以激动了,刚才真的是意外。”李怀书轻触她的手掌,一脸无奈,“你想多了,我还没有那么狠心。”   他的心底冒出冷汗,随后装作不在意地问道:“魏媛怎么过来了?保安让她进来的?”   李怀书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做好了一切计划,为什么魏媛还会出现在别墅里?   苏槐摇头,“我去接她,她打电话给我了。”   李怀书身体一僵,似劝告的说:“医生不是说了最近静养比较好吗?别总把外人带回家。”   “小媛说她有好消息告诉我……”苏槐闷声,“我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如果孩子出事了,小媛和她男朋友会不会恨死我……我真的不知道会出事……”   李怀书半蹲下来,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和她低垂的眼睛对视。   “是我没注意,你别自责,对身体不好,人家只是在你面前炫耀,有没有男友还说不定呢。”   他的语气歉意十足,眼神真挚,似乎真的在反思自责。   可他心底除了对苏槐的心疼外,其他多余的情绪完全没有。   除了他和苏槐的孩子,其他人的,他都不要。   没了才好,李怀书低下头。   苏槐的叹气声从头顶传了下来,疲惫而又难过,李怀书愣了愣,他听见苏槐说道:   “如果小媛的孩子真出事了,他们家怪罪的话,到时我替你去道歉,以前去过她家很多次,她母亲人不错……”   苏槐顿了顿,“最多只是骂我一顿,虽然不知道小媛是怎么摔倒的,但到底是在我们家出的事,如果她男友找上你,你也别倔,好好道歉……”   “不用了。”   李怀书低着头,打断苏槐的话。   苏槐的手轻搂住他的肩膀,“怀书,这事是我们的错,必须要道歉。”   李怀书眼眶微酸,身体轻颤。   苏槐性子单纯,但是人缘极好。   自从生病以后,以前的好友一个个消失,出国的出国,工作的工作,嫁人的嫁人,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看她。   最后只剩下一个魏媛……却是处心积虑地取代她的位置。   可她什么也不知道。   明明里面的人最应该对苏槐下跪认错,该死千遍万遍。   可苏槐……却因为他的过错,想要来祈求她的原谅。   李怀书从小便把苏槐捧在心里,她磕碰了一下就觉得心疼得要死。   现在却因为这种恶心的事委曲求全,李怀书只觉得利剑戳心般疼。   他心有不甘,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   “我会道歉的,你不用操心。”李怀书垂头,声音里淡淡,藏着巨大的恶意,“希望她和她的孩子,能接受我真诚的道歉。”   在那种情况下,魏媛的孩子能保住的几率……   接近于零。   他垂着头,他不管魏媛是怎么怀上的孩子,也不想知道魏媛对这个孩子多重视。   他只知道苏槐绝对不会喜欢这个孩子,绝对不会。   李怀书的手微微攥紧,没有注意到苏槐正盯着他。   她的唇角微微翘起,眼神温和,与方才的疲倦完全不同——   真是抱歉呢,她需要的积分太多了。   所以啊,你们两个人的心,她会一点点地,轻轻地,将它们研磨成碎屑。   护士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朝四周望了一圈,对李怀书他们道:“是孕妇家属吗?孕妇和孩子都没事,以前身体底子好,保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读者“萧家容与”,灌溉营养液 读者“Yu.”,灌溉营养液 读者“想吃冰糖葫芦”,灌溉营养液 读者“老板,再来一瓶可乐”,灌溉营养液   ☆、第 9 章   苏槐和李怀书皆是一愣,特别是后者,眼中的错愕明显得让护士都觉得奇怪了。   苏槐起身上前,十分激动问道:“真的吗?是都没事吗?太好了!”   李怀书半蹲在地上,眼睛微垂,面无表情。   护士突然浑身冷颤,升起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寻找视线来源,却只见李怀书缓缓站起,表情虽说冷淡,但眼神算得上平静,没有什么奇怪。   “人真的没事吗?”他淡淡地问。   护士做这行十几年,见多识广,直觉李怀书说不出的不对劲。   “没事,孩子和大人都没出大事。”   苏槐松了一口气,她回望李怀书,“幸好没事,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家人道歉了。”   李怀书笑笑,轻轻应了一声嗯。   是啊,运气真好,亏他还下了那么重的狠手。   正在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从医院的拐角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她浑身冒着热汗,衣服是还没来得及脱下的工厂服,黄绿黄绿,极为显眼。   这是魏媛的妈妈。   苏槐眼中轻笑一下,随即又消失不见。   她脸上兴奋,迎向魏母。   “魏姨您来了,小媛没事……”   魏母一脸不对劲,她的手倏地抬起,李怀书眼疾手快,将苏槐拉入怀中,另一只手拦住魏母。   苏槐懵了懵,看着魏母,高高抬起的手显而易见——魏母想要打她一巴掌。   魏母眼睛通红,被攥紧的手狠狠挣扎,狠盯着苏槐,李怀书微微皱眉,手一用力,然后把人推开。   魏母脚步踉跄几下,后面赶过来的年轻护士扶住她,皱眉厉声喝道:“医院禁止大声喧哗吵闹!”   魏母借助护士的搀扶站起来,没理会护士的警告,她再次冲到苏槐面前。   “没事?都见血了你跟我说没事?说得可真好听啊!”魏母怒气冲冲,“那要不要我也来推你一下?”   保安赶紧把她往外拉,可魏母不依不饶,衣服扯来滑去,从保安的手里挣脱出来。   苏槐脸色的愕然明显。   她很久以前去魏媛家玩,见过魏母,整天笑眯眯,脾气十分温和。   从不会像现在这样,语言泼辣而又怒意冲冲,如同一个普普通通市井妇人。   大概是真生气了吧,苏槐心里直愣愣地想,那自己更加要道歉了。   苏槐歉意地低头:“魏姨,真对不起,但您放心,小媛和孩子都没事。”   李怀书攥拳:“不用跟她道歉。”   一只白皙的小手拉拉他,眉眼微微皱着,苏槐朝李怀书摇头。   “我家小媛是对不起你,但是那毕竟是个还没出事的孩子啊!”魏母也不听她这番废话,跑上来,重重地抓住苏槐的手臂,“他还没出生,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狠……”   苏槐疼得皱眉,但依旧一声不吭地任由魏母撒气。   李怀书气得头脑发晕。   他把苏槐护在怀里,抬手狠狠给了魏母一巴掌,然后把苏槐的手臂从她的手护出来。   魏母年纪不小了,被小辈打还是头一回,满布皱纹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苏槐也是一惊,虽然不知道魏母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还是连忙先把李怀书往后拉。   李怀书的动作太过了。   “怀书!别这样!魏姨,是我的错,是我没注意所以出了事。”   李怀书胸膛上下急促起伏,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从小捧在心尖里的人,这老女人凭什么因为一个贱女人来骂她?   苏槐的手把他拦在后面,她的身体娇小,李怀书只要转过身就能越过去……可她不想自己出手,李怀书强忍住想要冲上前给那老女人一脚的冲动。   在一旁的护士保安连忙过来。   魏母也是气极了,推开护士,口不择言:“小媛肚子的孩子不是你的吗?苏槐推人把我女儿送进医院,不就是嫉妒我家小媛吗?你护什么护?!”   这几句话如同惊天巨雷,把在场的人都劈得愣住了。   反应过来的保安连忙把他们分开来。   苏槐猛地愣在那里,一脸茫然地盯着李怀书。   他的……孩子?   李怀书立即反应过来,辩驳道:“你别血口喷人,你女儿的事我们会负责的,又不会逃避,何必来这里乱冤枉人,槐槐别跟这疯女人计较!”   “要不是她嫉妒我女儿,小媛怎么会出……”   魏母的话突然一顿,闹哄哄的脑子在李怀书的怒气下稍微冷静,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苏槐久住医院,最基本的分辨能力却还是有的。   魏母的言行不像假的,李怀书的反应也值得商榷。   苏槐面无血色地摇晃头,脚步踉跄地远离李怀书,素来明媚的眼眸被浓重的震惊占据。   不可能的,苏槐微张嘴巴,迷茫地摇摇头,怀书不可能是这种人的。   “她……她……是是……在说谎吗?”苏槐语无伦次起来,“小媛…虽然……但是你不知道……怀书不可能的……”   苏槐倏地一愣,大腿发软,撑在医院的墙上,张开的嘴巴闭闭合合,往日埋在心底的暗疑被魏母的话直接击穿。   就仿佛落在地上的珠子,被一根细长的铁丝横冲,然后把所有的东西连了起来。   难怪魏媛总是挑着他来的时候跟过来……难怪她总感觉他们两个的气氛那么奇怪……难怪卧室里面会有奇怪的香水味……   李怀书的心就仿佛被大力地攥紧,疼得快要滴出血来,他握紧拳头,强撑着维持最后的镇静。   “槐槐,她骗你的,不可能的!那种女人我根本不感兴趣!更何况她还是你朋友,我还没脸大到这种程度。”   魏媛还在病房里,魏母接到电话后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李怀书拼命在跟苏槐解释,无暇顾及这个老女人。   苏槐似乎还在消化魏母的话,李怀书急了,气声道:“苏槐!我说和她没关系就是没关系!”   苏槐的脸色更加苍白,将近透明,身体摇摇欲坠。   李怀书猛然回神,从口袋里翻出白色的药瓶,连忙对她说道:“我不是在向你发脾气,槐槐,别激动,先吃药。”   可苏槐却半点动静都没有,她愣愣地盯着李怀书,大脑空白得如同荒芜的平原大地,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的枝杈。   她的双手缓缓抱环,试图驱赶身体的寒冷。   往日种种如画面一帧帧浮现,高清又无码的场景处处透着奇怪,苏槐的脸色白上几分。   李怀书悄悄咽下口水,动作轻而静,生怕刺激到苏槐。   不会信的,他的槐槐那么聪明,肯定不会相信这种还没查证过的话!   苏槐慢慢抬头,眼中被濛濛雾气遮挡,什么也看不清。   她嘴唇轻动。   而魏母想着女儿,抓住一身手术服的护士,不管不顾地问道:“护士小姐,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了!?孩子没事吧?人呢?”   “……都没事,静养就行。”   看来护士也被这场景给惊了一阵。   魏母松了一口气,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而苏槐,向后踉跄一步,靠着墙的身体软弱无力。   白皙的皮肤血色近无,虚弱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沿着光滑的墙面,缓缓地跌落下去,如同失去生命力的枯草,衰败而枯老。   “苏槐!”后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众人抬头望去。   在旁的护士脸色一变,顾不得说上一句“医院禁止喧哗”,抛下魏母急匆匆跑向晕倒的苏槐。   苏槐的脸上没有血色,紧闭着双眼,薄如蝉翼的身体如同纸片。   李怀书抱着她,心中仿佛被人用尖利的刀狠狠戳上,淋漓的鲜血留了出来。   他的眼神茫然无助,嘴唇哆嗦,仿佛要哭出来了。   “槐……槐…医生!过来啊,快过来!”他的声音嘶哑,如同身在地狱,绝望透顶而又无能为力,“快过来救她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改错字 ********* 感谢: 读者“萧家容与”,灌溉营养液   ☆、第 10 章   系统懒洋洋地趴在一旁,细长的小尾巴甩来甩去,无聊至极。   苏槐做事自己有分寸,它不用随时盯着。   红珠散发着着柔和的光芒,暖洋洋得,让人恨不得倒地大睡。   这是苏槐的弟弟。   系统伸长身体,打了个哈欠,然后站起来,绕着这看起来不怎么吉祥的东西转了几圈。   如果苏槐这个弟弟是个好的,那系统可能对它没什么兴趣,毕竟俗套的姐姐救弟弟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是很吸引人。   系统看着它,喃喃自语。   “真是奇怪。”   ……   苏槐被送进手术室抢救了。   李怀书浑身颤抖,眼睛通红得如同入魔一样,身上萦绕的死气让人难以靠近。   白色的长椅上只有他一人,衣服皱巴巴,头微微垂下,看不清表情,孤寂得就像被上天抛弃了。   李怀书颤动的手捂住绝望的眼睛,无处宣泄的悲切堵在胸怀。   苏槐身体本来就弱,根本受不了打击,更何况她上次发高烧才没几天……   他这个混蛋!为什么不早早解决掉魏媛?为什么要因为一时的欲望放纵自己?为什么忍不住在苏槐面前出手?他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们弄死……   接二连三的提问一个个从他脑海里蹦出来,李怀书恨不得把自己杀了。   苏槐的苍白无力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翕动的嘴唇吐出绝望而又透顶的话语。   “所以……她说的那个人……是你吗?”   苏槐的话断断续续,难以置信得都说不全,李怀书似乎都能体会到她深切的痛苦,如同枯叶心死。   明明他该反驳的。   李怀书咬紧牙根,酸胀的疼痛将心脏一点点击碎,再也挡不住的眼泪从眼眶里跃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留了下来。   为什么自己不再装装?   苏槐相信他,包容他,即便是自己闹了脾气也绝不烦着他,什么都顺着他……   李怀书咬唇,难以言喻的痛苦撕碎心肺,疼得不能呼吸。   他的槐槐,单纯善良,不谙世事,魏媛欺她骗她,为什么连自己也这样。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莫大的空虚在李怀书的心里四处游荡,瞬间盈满了他的整个身体,攥紧他的每一处。   如果苏槐真的出事了……李怀书不敢再往下细想,锥心的痛楚只是碰触一下就让他难以呼吸   他和苏槐从小就呆在一起。   先是一起玩耍,然后读书上学,毕业,表白,结婚……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有苏槐。   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失去苏槐后的模样。   李怀书粗暴地将眼中的泪水擦干,袖口上的扣子划破微微温热的眼角,留下一条赫人的血痕,浸在咸涩的泪迹,火辣辣的疼。   可李怀书毫无感觉,他抬起头,眼睛直盯着手术室上的灯光。   周遭走动的人在他眼里仿佛是冰凉的死物,就连拐角外站着的魏媛和魏母,他也没有施舍任何眼神。   对于这两个离得远远的人来说,这一刻恐怕是她们有生来最大的幸运。   因为,李怀书已经快疯了。   ……   医院是所大医院,每天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气味混在一起,最终又被浓烈的消毒水味掩盖。   魏媛捂着隐隐作疼的肚子,半弯着腰。   魏母扶着她,面容尴尬,不时地觑向直盯着手术室的李怀书。   “我又不是有意的……”她小声说道。   “够了。”魏媛打断她,苍白的脸色带着铁青,将原本的血色冲淡。   “我千叮万嘱,跟你说了无数次让你别掺和这件事,遇见他们也给我绕着道走,你偏偏还自己撞枪口把事情爆出来……”   魏媛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时候不适合发脾气。   “李怀书家里有钱是没错,但在李家,苏槐绝对不是放着的精致摆设!但她根本活不了多久!”   魏媛还是越想越气,“只要你不乱掺和,以后李夫人的位置是我的跑不了……你闹什么闹?到时苏槐真的出了事,李怀书铁定把原因全算我身上,还想什么荣华富贵?喝西北风吧!”   “行行行,全都是我的错。”魏母连忙认错,“你别气了,对孩子不好,就算到时苏槐真出了事,有这孩子,李怀书也绝不会对你差到哪去。”   魏媛慢慢冷静下来,但急促起伏的胸膛还是暴露了某些东西——魏媛恐怕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事。   她费了半天力联系到苏槐,好不容易进到别墅区,什么话还来不及说,迎接她的是李怀书一巴掌。   她以为这已经是极限,未料李怀书中途猝不及防推她一把,魏媛更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即使桌角再怎么圆润,人直晃晃地撞到上面,疼痛也绝不会少,更何况李怀书根本就对这孩子没有半点感情,下起手来如同恶魔索命,毫不留情。   这孩子能保住实在出乎意料。   魏媛当初几乎已经疼得没知觉,但小腹的下坠感却明显得让她忽视不了。   魏媛的手紧紧攥起,退路已经被魏母折腾掉了,她绝对不能慌张。   “先回去吧。”魏母开口,显然知道这种情况不适合去找李怀书,“要是实在不行,你就去找李家父母,他们应该不会……”   “闭嘴!”   魏母立即闭了口,讷讷不敢言,扶着魏媛回了病房。   她们走后,手术室的倏地一闪,换了个颜色,李怀书眼睛微微睁大。   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攥得紧紧,鲜热的血冲向大脑,致命的眩晕让李怀书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苏槐怎么样了?   李怀书猛然站起来,久坐的晕厥感让他再次坐了回去,他的心里全是慌乱及不详。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他扶着墙,跌跌撞撞,眼睛酸胀得快要流泪,临近崩溃的边缘,没人向他伸出援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来来来,都给我笑起来!这种阶段性的突破,都笑笑。 感谢: 问你呢扔了1个地雷 贝老扔了1个地雷 感谢: 读者“高静”,灌溉营养液 读者“扛起冬瓜就跑”,灌溉营养液 读者“扛起冬瓜就跑”,灌溉营养液 读者“狐之绯绡”,灌溉营养液   ☆、第 11 章   手术室的门从里打开,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李怀书咬牙走上去。   “医生,苏槐她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颤抖的声音里全然是哀切的祈求,仿佛只要他这么说,苏槐就一定会没事。   但这不可能的,因为苏槐的底子实在是太差了。   李怀书把她当成易碎的琉璃,将她放在干净的神台上供养,所有的污秽也被压制在墩台下,可这远远不够。   莫名其妙的护工欺她,自称闺蜜的人骗她,就连一个沾不着关系的老女人都想上前给她一巴掌……   对于苏槐这种需要静养的人来说,这些都是诱病的□□,致命的匕首。   不久前的高烧加上这场刺激,想要苏槐平安无事,不太可能。   医生也如实的摇摇头。   苏槐常呆在医院,年纪轻轻,长得漂亮,嘴也甜,住的也是高级单人间,大多数医生都见过她,连带着对李怀书也有点印象。   医生安慰似的说道:“苏小姐这病凶险,但也不是治不了,只要提前把心脏源准备好……”他顿了顿,叹气似的道:“不过可能有点难……三个月,真的太短了。”   医生的话不是很大声,甚至为了不打击到样子看起来不太对的李怀书,他还特地压低了声音。   轻如浮尘的几个字飘进李怀书的耳朵,就像是瞬间被埋进了炸‖弹,掀起的巨大热浪让他耳鸣余震,整个人呆若木鸡。   干燥得有些起白皮的嘴唇上下轻轻颤动,但医生一个字都没听见。   “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医生发觉不对劲,赶紧把他往旁边的椅子扶。   李怀书回抓医生的手,血丝满布的眼睛直盯着他,艰难地开口问道:“什么叫三个月?!”   医生叹口气,一切都在不言中。   “多陪陪她吧。”   李怀书大脑空白一片,嘴唇哆嗦,什么也说不出。   “知……道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事。   即便是见惯了这种事的医生,看见李怀书绝望的表情,也忍不住摇头叹气。   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可他眼底透出的绝望还是将一切都暴露出来,着实悲切。   忽然,他的眼睛猛睁,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迸发出的巨大惊喜将他淹没。   他颠三倒四:“只要只要心脏源能找到合适的就行对吗!?”   医生觉得奇怪,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应了声,想了想,再补上一句“不过有点难”。   李怀书的胸膛上下急促起伏,眼睛里的光彩耀眼得惊人。   医生怕他出事,把值班的护士叫了过来,李怀书摇头轻晃,拒绝了他的好意。   魏媛曾经为了和苏槐套近乎,私底下做过心脏匹配,虽说她怀着目的,但结果却是出乎意料。   两个人的心脏匹配率接近99%!   魏媛当初还开玩笑如果自己出了事就把心脏给捐给苏槐,苏槐摆手笑着拒绝,李怀书也只是随便听听。   毕竟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没了。   如果、如果魏媛死了,那她的心脏是不是就可以给苏槐了?   不行,她母亲绝对不会同意。   如果她母亲也出了什么大事呢?   到时再给一笔钱给她那酒鬼父亲,让他签字,是不是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李怀书愈想愈疯狂,当他看见脸色苍白的苏槐被推出来的时候,这一想法瞬间上升至顶峰。   他什么都不要了,李怀书眼睛胀得酸痛,他只要苏槐好好的。   躺在床上的魏媛身子突然一凉,手上的苹果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怎么了?”魏母问她。   魏媛摇头道:“突然有点凉。”   “被子没盖好吧?”魏母捡起苹果,帮她把被子拉上,絮絮叨叨道:“都是要当妈的人,别那么随便。”   ……   苏槐现在还是迷迷糊糊地躺着,李家父母偶尔有空过来看她一下,其余时间大多都是李怀书亲自照顾。   可能知道是李怀书在的原因,也可能是受到的打击太大,身体本能的保护机制启动,苏槐没有一点想要清醒的征兆。   她的面容白皙恬静,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素来带着笑意的唇角没有动静,如同刚陷入沉睡不久的睡美人,柔弱得惊人的美貌挑动心扉。   可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却一点点的折磨着李怀书敏感的神经,让他没日没夜的,发了疯的心疼。   李家父母最开始得知这件事时,心里和苏槐想的一样,自家儿子不可能是那种人。   李妈妈气得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怒气冲冲地把李怀书打了一顿,李怀书什么话也没说,一声不吭地受了下来。   妻奴的李爸爸缩着头待在一旁,看着盛怒的李妈妈,不敢上前拦着。   李妈妈发了一通气,心情稍微平静下来。   她看着自家儿子红了的眼圈,再看看病房里面虚弱无依的苏槐,只觉心中的气再次回来了。   “那个女人呢?打掉!我们家就算有皇位要继承,也绝不要这种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李妈妈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魏媛和苏槐相交这么久,不经意的三言两语间早就把李家父母的性格套了遍。   他们很宠苏槐,当亲生女儿一样的宠。   如果魏媛想嫁给李怀书,那就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和李怀书的关系。   魏母想要让她攀高枝,特意留了好几次苏槐给魏媛创造机会,可惜李怀书眼睛里只有苏槐。   现在事情暴露,魏媛的计划全得玩完,唯一的优势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也稍微有点可惜,李家没一个人想要。   李怀书紧紧咬住牙根,颤抖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浮萍,找不到可以安心的归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私设痕迹十分重! 打个预防针: 本文主张虐渣男,怎么虐怎么来 我们槐的行为大部分是贴着文名来 还有周三不更,其余时间会尽量日更   ☆、第 12 章   魏媛的伤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   医院患者多,床位紧,魏媛住了五六天就可以出院。   而苏槐因为做了手术的原因,除了偶尔苏醒过来一阵,其余时间大多都在沉睡。   这一天晚上,天上落着声势极大的瓢泼雨,魏媛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   她那父亲催着魏母回去,魏母生怕被打,交待她几句就赶着回去。   魏媛早就习惯了。   她半蜷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门外窸窸窣窣,突然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她的身体骤然一僵。   这间房的钥匙只有李怀书和她有,连她母亲她都没给,李怀书现在忙着照顾苏槐,肯定不会过来……   小偷!?   魏媛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她拿起手机报了警,小心翼翼地跑进厨房,轻轻拿了一把菜刀,躲在一边,防备地举了起来。   然而魏媛在一哆嗦的等了半天,小偷却还仍旧没有开门进来。   魏媛正觉得奇怪,重重的踹门声就突然响起,把她吓得手上的东西都快要落下来。   外面的人骂骂咧咧,魏媛一怔,眼中冒出了惊喜,然而惊喜还未消退,一股疑意也随之蹿上心头。   还没等她心绪上下起伏完毕,门外的人终于找到了钥匙孔,拧转了几个回合,推门走了进来。   是李怀书。   魏媛犹豫片刻,还是不敢走出来。   出乎她的意料,进来后的李怀书什么也没做,直直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自然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魏媛手上的东西没放下,悄悄走到李怀书身边,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醉意浓浓的酒味。   想了半晌,魏媛纠结片刻,还是再打了次报警电话,抱歉的说没事。   人她是移不走,只好让他就这么睡着。   或许是李怀书一直很清醒,她在身边时李怀书从来只有谨慎防备。   魏媛从来没见过李怀书这么安静恬淡的样子。   不,她见过的。   苏槐在的时候,他一直都这样。   魏媛有时真觉得造化弄人这四个字像个笑话。   除了家世之外,她什么都比苏槐强。   凭什么李怀书就像发疯了一样地迷恋苏槐,可却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没给过自己。   某些人一直都有这样的心理,觉得自己哪方面都强。   而对于不如自己而又过得比自己好的人,从来都只抱有深深的恶意和妒忌。   将他人的闪光点狠狠踩入地下,自以为是的拔高自己,夺取别人东西的时候毫无羞耻之心。   魏媛大抵就属于这种人。   ……   魏媛趴在沙发上,睡得半熟,恍惚之间听见几声细细碎碎的窸窣声。   她猛然睁眼,抬眸看见熟睡的李怀书正在翻身,倏地惊醒。   她揉揉酸疼的大腿,捶一捶僵硬的肩膀,李怀书身上的酒味太大了,不睡到大中午绝对起不来,她站起来回了房。   月色隐晦,厚重的窗帘紧紧拉上,卧室关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恍若地狱锁鬼般,阴森恐怖。   李怀书倏地睁眼,目光如炬,全然不见半点颓废迷茫。   他轻轻掀开披在身上的灰色毛毯,也不管身上满是酒味,轻声徐步走向厨房,戴上手套,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浅白色小药瓶。   ……   第二天大清早,魏媛睡得迷迷糊糊,想起醉酒躺在沙发上的李怀书,连忙起身,看见他仍旧保持着昨天的姿势,不由得松口气。   而这时,李怀书搭在眼睛上的手微微移动,他迷茫睁眼,然后一脸无措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他头微微上抬,与魏媛视线相视。   两人皆是无言,李怀书耳尖微红地撇过头,一句话不说,掀开毛毯就要站起来。   似乎是因为醉酒了一夜,李怀书的力气都被酒精给消耗掉了,他还没起身,整个人就摔在茶几上。   茶几上的杯瓶水果全都给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各种声音惨不忍睹。   李怀书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一脸错愕地盯着自己造成的惨样。   不等魏媛说话,他就立即踉跄着把能捡的东西都捡起来,稀碎的玻璃碎片划破他的手指,他满不在乎。   魏媛:“你干什么?”   李怀书不回答,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魏媛喊了声等等,李怀书的步伐停了下来,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大步开门走出去。   魏媛可以说整个人都惊呆了。   李怀书素来不喜欢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对她说对不起?!   还醉着吗?!   魏媛精神恍惚地飘进厨房,和往常一样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   喝了几口后才反应过来手里的准备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热,这是她每日的习惯。   大概是魏母昨天赶着回去,东西还没收拾好,碗橱边上还滴着水。   魏媛看了眼地上的积水,嫌弃似的走开,走到旁边拿干净的帕子,没注意地上还有一滩水渍。   也可能注意到了,但是没当回事。   她不经意地踩上去,没有任何准备。   这地板出奇的滑,魏媛大叫倏地往前一倾,额头磕碰在冰箱上,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撑起来,而鞋底就像打滑一样,人立即往后倾,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她躺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痛苦地捂着疼得要死肚子。   上一次李怀书下狠手,虽然孩子幸运地给保住了,但魏媛的身体还是虚了不少,否则魏母也不会留下来照顾她这么久。   魏媛苍白的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挣扎地想站起,可肚子难以忍受剧痛让她动弹不得。   她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影突然冲向她,魏媛恍惚睁开眼,被一个人给抱了起来。   是李怀书。   魏媛看着他焦急的脸,仅剩留下的意识昏迷过去。   ……   魏媛先前已经伤过一次,加上这次耽误过久,孩子终究还是没保住。   李怀书看着她被推出手术室,慢慢消失在拐角。   他脸上的表情慢慢由假装的焦急变回原来的漠然,他低下头,拿出手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一遍遍地翻着手机里数目为数不多的相册,里面都是苏槐。   活生生的她,脸带笑意的她,苍白的她……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的她。   眼睛再次酸胀起来,他眼圈微红,把手机轻轻地贴在自己的心脏。   他和苏槐才结婚不久,苏槐还那么的年轻,她什么都还没有享受过,她不该怎么轻易地就被死亡宣判。   他要她活着,他要她好好活着,即使不惜一切代价。   魏媛不是自诩她是苏槐的好闺蜜吗?既然关系和她那么好,把命给他的槐槐又怎么样?   他的槐槐那么的好,为什么就不能有个健康的身体?   把魏媛的……换上不就行了?   他微微闭了眼,然后慢慢睁开,将愈加疯狂的情绪藏入眼底。   他的计划必须万无一失,不能让一个人怀疑到是他。   而这时,在医院的另一头,头脑昏胀的苏槐慢慢地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轻轻转动,鼻尖全是消毒水的气息。   她咳嗽一声,没有血色的面容苍白,发出的动作惊动了旁边新护工。   “苏小姐你醒了?”护工揉揉眼,惊喜道:“我去把医生叫过来,她刚刚走!”   苏槐没有说话,护工连忙跑出去把医生给叫进来。   人……呢?   来查房的老医生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人,护工呆在外面打电话。   罗医生是苏槐的主治医生。   “他……人呢?”苏槐哑声问。   罗医生没有回答苏槐,尽心尽责地先帮她检查一番。   护工轻轻推门走进来,把手机塞进兜里,脸上有些尴尬。   李先生说苏小姐醒了就立即给他打电话,她怎么打了半天都没通?   苏槐看出来知道她们谁也不愿说,乖巧地点点头,顺着回罗医生的话。   跟着罗医生的小护士有点于心不忍,她刚来不到几天,但李怀书那场狗血的胡闹却是早有耳闻,各种各样的版本难以辨别。   有人说魏媛是处心积虑的小三,李怀书禁不住诱惑被她勾走;也有人说是李怀书不甘寂寞,勾搭上妻子的闺蜜……   无论是哪一种,无一例外的,苏槐都是这两个人里面的受害者。   这么乖巧的女孩子,疼都来不及,怎么会有人舍得抛弃她呢?   “我今天看见李先生来医院。”小护士开口。   大概是苏槐的乖巧太浮于表面,隐藏不住的失落摊在每个人眼前一样。   小护士莫名地气了起来,她于心不忍:“好像是送人来医院,看起来挺着急的,所以才没有来这里。”   苏槐勉强自己朝她笑笑。   罗医生站直起来,看着她的笑,心里叹气。   即使看了那么多年的生死,她也还是忍不住为苏槐可惜。   就算现在的医学技术没发达到可以治愈所有病,可如果苏槐能再静养一阵日子,多活几年也不在话下。   “好好休息,刚醒过来,别太累。”   “嗯。”   苏槐垂着头,应了一声后安静无语,沉闷的氛围在病房四处蔓延,压抑得让人有点无法呼吸。   时候到了,苏槐想,她也该开始行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就是个套路文,爽爽爽,虐虐虐 你们只要记住苏槐完全不在意渣男就行~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虐他~ 苏槐绝对不会受情伤啊体伤啊等等各种伤~就算受了也是假伤~ 不解释~ 明天周三,不更 ========== 满足想看无cp小天使的欲望: 快穿之做个好爸爸by猫生寂寥 好看!   ☆、第 13 章   房门咔嚓一声,被轻轻关上。   等罗医生这一大帮人检查走后,病房里再次剩下苏槐和护工两个人。   护工轻声整理旁边的东西,系统避着她,跳来跳去,最后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停了下来,脸上全是严肃。   “苏槐,警告你,不许给我随随便便地就早死,为了救你那弟弟,我的积分可不多了,再扣积分我们都得完。”   苏槐觑它一眼,轻轻点点头。   系统松口气。   苏槐揉揉额头,心里暗想,既然系统不让她随随便便的死,那她就死得惨烈点?   系统突然觉得不对劲。   除了算计别人,苏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苏槐?”系统声音里带了丝警告。   苏槐朝它眨眼,慢慢说道:“你看,这个身体至多也就活三个月,即使再怎么想和李怀书在一起,也得来个刺激吧?人家现在心野着呢,现在是不是在魏媛那吗?给他一个足够的刺激,不愁他不来看我。”苏槐微微一哂:“我还不至于留不下他。”   系统脸上纠结片刻,随后就又将之抛于脑后。   只要苏槐活到日子,那它就不用扣积分。   苏槐唇角微微翘起,因为昏迷多天而导致的苍白脸色多了抹红润。   “所以……李怀书现在具体在哪?”   ……   护工感受到一股目光直盯着她,她回过头来,温和问道:“苏小姐,是渴了吗?”   苏槐轻轻摇摇头,眼眸轻垂,声音低哑:“医院外面有一家张记,能帮我带碗粥过来吗?”   护工应了一声,掏出手机准备出去叫个外卖。   “不用打给他,小事而已。”   护工手上动作一僵,连忙解释道:“苏小姐,我不是……”   “不过喝碗粥而已,不用打扰别人,”苏槐声音软糯,“姐姐你去就行了,我没事,这个地方,即使我再怎么倒霉出了事,医生也会立即发现……”   护工的一句我不是打给李先生的话在喉咙里半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她的话突然一顿,察觉到了什么,微微闭上眼,颓然说道:“对不起,他让你来看着我的吧……是我太任性了,很抱歉,我只是突然想吃东西了。”   护工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她为难片刻,想到苏槐的辛苦事,想起她的身体,又记起苏槐的乖巧,叹声气。   “那苏小姐你先等等。”   苏槐抿唇,礼貌而又虚弱的笑了笑。   ……   护工走后不久,苏槐自己慢慢坐起来,她身上穿着病服,伸手拔掉仍在输液的针‖管,鲜红的血液倒流出来,可她毫不在意。   苏槐穿鞋站起来,突如其来的眩晕让她再次坐回床上。   她缓缓走出病房,扶着墙,认识苏槐的人跟她打了个招呼,苏槐回以羸弱的一笑。   没有任何破绽。   她独身停在一间病房面前,里面传来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   “高兴了吗?”魏媛尖锐道。   李怀书静静地坐在病床的一旁,低头削着苹果。   魏媛讽刺:“不去陪你的心肝宝贝,跑我这里来炫耀吗?”   李怀书默不作声,手上的苹果似乎占据了他的整个目光。   魏媛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我的孩子没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作为一个父亲,你的孩子没了你知道吗?!”   李怀书的手微微一顿,头垂得更低,青筋虬凸,眼中浓黑如墨,转瞬即逝。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李怀书低声歉意说,“我不知道会这样……”   李怀书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冷漠严峻的人。   他在苏槐面前有多温和,那他在别人面前就有多冷酷。   他手下的人深有体会,魏媛见识过的也绝不算少。   魏媛深呼一口气,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些奇怪,但今天早上突发的状况让她的大脑一直处于刺激状态,冷静缩在角落中,未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尖锐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要不是你昨天晚上突然跑过来……”   李怀书突然说道:“我会负责的。”   魏媛的话一顿,突然愣了愣。   门外的人动作一顿。   “什么意思?”   一股莫名的惊喜在冲击魏媛的头脑,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孩子可以再有,但李怀书只有一个。   她盯着李怀书,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   李怀书脸上的颓然不像是装的,他突然抬眸开口,和魏媛视线相对。   “我从小和苏槐一起长大,她父母双亡,寄养在我家里,我母亲十分宠她,我父亲虽然什么也不说,但对她也像是半个女儿,我以为自己对她也是男女一样的喜欢,可是现在想来,完全不是……”   他嗤笑一声,眸中的自嘲也不像作假。   “我只把她当做妹妹,当听说她的病的时候,我心里没有那种严重的负担感,只是觉得……”他顿了顿,“抢走母亲的累赘终于快要死了,奇怪的放松感……你应该也知道的,你也不喜欢她吧。”   魏媛不相信。   李怀书把苏槐当做一颗易碎的琉璃球,含着护着,从来不敢让任何有威胁的人靠近她。   现在他说这些都是因为把当妹妹?魏媛一句话都不信。   “以前的事情,很对不起。”李怀书说。   “别骗了,你以为我是苏槐那种傻子吗?”   “其实你的性格很合我口味的,工作能力不错,人还长得好看。”   “我说了我不是傻子!”   李怀书沉默了一会儿。   “苏槐她被养得太娇弱了,什么事情都不懂,在公司上对我没有任何帮助,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自己说一声,眼巴巴地等着我,说实话,我真的觉得挺烦的。”   门外的人脸色一白。   李怀书说出的这番话,让魏媛有些惊愣,有些迟疑。   她不知道苏槐的病情,对李怀书的行为毫无所知。   但她确实赞同他的话——她最看不惯苏槐这点。   倘若不是有李家,苏槐根本算不上什么东西。   什么娇养的大小姐,天真纯洁可爱,这些美好的词汇,本来就不该属于她。   苏槐只是个连父母都没有的孤女,凭什么李怀书眼里只有她?   李怀书眸色深沉。   只要他能让魏媛相信自己,那下一步他就可以让没有人怀疑到他。   如果苏槐的病能好,要他做什么都行!   苏槐向来听话,性格安静,不喜欢吵闹。   只要她身体好了,他可以随便她打骂,即使她要自己死,他也愿意把刀递给她。   可李怀书完全无法忍受任何要把他们分离的因素,不管是什么原因。   只要魏媛死了,那他这席假话就可以永远藏入深渊。   李怀书再次朝魏媛淡笑,而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苏小姐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你的脸色不太好……苏小姐,苏小姐你去哪?苏小姐?”   李怀书的微笑被冻结在脸上,他突然觉得背脊一凉,就像冷飕飕的野鬼突然附上身来,整颗心脏冻成一块坚硬的冰石,恍若跌入冰河之中,手脚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  oh,日更的flag在刺激我,今天周三 虽然没回,但每一条留言都有仔细看的哦~事情太忙,存稿没了,暂时只能用来挤挤更新~么么哒~   ☆、第 14 章   李怀书素来的风度全都被这几句话给震碎了。   他倏地转头,身体跌跌撞撞,慌乱之中,脚尖绊倒地上的板凳,膝盖磕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光听起来就疼得要命。   可他毫不在乎。   他咬牙忍住痛意,在魏媛怒意的眼神中站起来。   “李怀书!”   李怀书浑身竖起寒毛,就仿佛耳鸣了一般,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他的脸上全然是不知所措。   是槐槐吗……槐槐怎么醒了?!   为什么她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把她带过来的?   她听见了吗?   李怀书的心快要跳出来。   不要信,槐槐,那是谎话,千万别信!   他慌忙的打开门,可门外出来来来往往的病人和护士外,没有苏槐的半点踪迹。   李怀书的心脏彻底凉透,手脚僵硬得让他快要动弹不得。   他浑身发抖的从身上摸出手机,却发现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周围找了一圈,大力抓住出声护士的手,脸上的表情极其凶狠,声嘶力竭的喊:“苏槐去哪了?她人去哪了!”   苏槐的身体已经那么弱,不能再受到丝毫打击。   护士被吓得哆嗦,连忙指了个方向。   李怀书立即转身,因为速度太快,他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差点摔地。   他扶着光滑的地板起身,颤抖的十指连着怦怦直跳的心脏,他的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   李怀书完全可以想象到苏槐的样子。   他什么还没跟她解释,苏槐也还没原谅他。   熟悉而又恐怖的绝望感卷袭他的心头,头脑里的眩晕难以忽视。   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他的话都是假的,假的,是为了骗魏媛的,别信,槐槐千万不要信!   魏媛看着李怀书跑了出去,门也没关,拳头紧攥,如果现在她还不知道李怀书想骗她,那她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傻子了。   ……   虽然现在是春天,天上的阳光也暖烘烘,但苏槐仍然觉得十分寒冷,她裹紧单薄的病服,纤细的身体仿如白色的纸片,一吹就倒。   系统站在一旁,皱着眉:“苏槐,你来这做什么?”   “吹风啊。”苏槐随意一说。   “你可别想骗我。”系统面色严峻,“要是我的积分被扣完了,我非挠死你不可!回去跟人好好过日子。”   很好,系统又开始了。   苏槐也正经起来,“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你太小看我了!”   “……”   “李怀书到时肯定会过来的,只要我好好哭一遍,李怀书铁定就心软了,跟魏媛也会断了,而且这身体肯定也活不过几个月了,我莫名其妙死那么早做什么?”   系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早已经被各种各样奇怪攻略占据的小脑袋,愣是把这点不对劲掰了回来。   苏槐噗嗤一笑,脸上的血色恢复了点,她脚步轻盈,往前迈了几步。   白皙的手扶上冰凉的栏杆,苏槐的眼眸微垂,静静地注视着空无一人的下方。   她的身体纤细虚弱,楼顶上的风吹过,掀起的衣角就像她即将要掉下去一样。   无所事事的生活她也想过啊。   苏槐叹气,但人家的人情,还是尽快还的好。   ……   “查到了吗?!”李怀书眼圈微红,声音维持着最后的冷静,“苏槐去哪了?”   对面的人回答:“查到了,根据我们查到的东西来看,苏小姐早上的时候醒了一趟,医生进去了几分钟,检查没问题后又出来了,后来苏小姐趁护工不注意,自己跑了出来。”   “那她现在人呢?!”   李怀书胸膛大力起伏,他在医院找了半天了,好不容易才给手机充上电,这才急急忙忙给自己的人打电话。   “监控显示,苏小姐问了不少护士,然后找到了您和……在的病房,在外面呆了很久,似乎受到了什么很大的刺激,即使是看监控也看得出苏小姐有点不正常……”   李怀书的大脑依旧一片空白,但他的冷静却在这一瞬间达到了极点。   “我问的是她到底在哪!”李怀书声音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凉得令人发抖。   手机对面的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他立即言简意赅:“在楼顶。”   李怀书眼睛猛然睁大,他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苏槐……她该不会是要做傻事吧?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李怀书差点拿不稳手上的手机,他的手紧紧用力,压制住心中巨大的恐慌。   不会的,不会的,他的胸膛急促起伏,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苏槐那么怕疼,绝对不可能做那种事。   李怀书跑向电梯,冷静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露了些慌张。   “具体位置在哪?快给我查!”   ……   李怀书大力的推开门,直晃晃映入眼帘的,是苏槐虚弱的背影。   “苏槐,给我回来!”李怀书惊得脸色都变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苏槐缓缓抬起头,转过身来。   她对李怀书微笑,浅灰色的眼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可李怀书心中的恐慌却越来越大,他的腿脚发软,不敢再往前一步。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带着祈求。   “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对吗?我骗魏媛的,我是乱说的,你别信,全都是假的!”   他的槐槐,再怎么娇气,那也是他自己愿意宠的,即使她在事业上对她没有任何帮助,他也无所谓。   只要苏槐好好的,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他不喜欢苏槐被别人欺负,可不代表他不期盼来自苏槐的求助,他绝对没有对她感到厌烦,一丝都没有。   苏槐静静地看着他,吃吃的笑了起来。   李怀书愈发觉得不详,“槐槐……你先过来,只要你过来,我就再也不和魏媛联系,真的!”   这件事他会让手下的人去做,即使会有麻烦,他也不在乎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槐低垂着眸,声音平平淡淡,可即使她在拼命掩饰,哭过后的嘶哑仍旧钻进了李怀书的心里。   李怀书的心疼得要死,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最后艰难地吐出了一句对不起。   苏槐她,绝对听见了他说的话。   “不用了。”   苏槐开口,嘴角的笑意浅浅,可眸中的雾气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   是啊,她就是个没用的累赘,苏槐笑出了声,她活着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李家家大业大,不缺她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李怀书青年才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啊。”苏槐声音轻然,“我不仅什么都不会,还只会给你添麻烦……”   她突然顿了顿,像是想通了什么,声音沙哑,一字一顿地问李怀书。   “如果不是我还活着,你和魏媛……是不是就在一起了?”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像狂风卷残云一样,袭击她整个大脑。   苏槐头脑发晕,她的脚就像突然没了力气一样,突然一崴,白皙的手扶在铁锈斑斓的栏杆了。   李怀书的心差点被她吓得快要跳出嗓子眼,他恐惧地上前几步,大声喊道:“槐槐别动!不是的!”   苏槐不理他,继续喃喃自语,语气平平,声音痛苦而又令人难受,李怀书的心上下打着名为恐慌的架鼓。   “我身体这么弱,除了躺在病床上,什么事也不会做,不会挣钱,不会做家务,公司上的事帮不到你,没有一点用处……”   李怀书的双手轻轻颤抖,眼底胀得发酸,苏槐的脚步越来越靠后,巨大的惊惧把李怀书整个人都环了起来。   “没有的事,苏槐,你给我过来,你不是最听话的吗?苏槐,过来!我在这里。”李怀书压下心底的惊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不应该这样的……”苏槐开始有些不对劲起来,她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她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你难道不是我的丈夫,你们不应该的啊……为什么?为什么……”   她眼底的雾气凝成泪珠,从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色滑下来。   “是我的错吗?”苏槐呆愣着,她痛苦地捂住头,眼神迷茫,喃语重复,“是我的错吗?”   是她太没用了吗?   李怀书看着她的脸,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尖针刺了一般,眼睛酸胀,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知道错了。   他不该做这种事的。   他不该的,巨大的自责快要把李怀书整个人都给压垮。   “槐槐,是我错了。”他的声音里,仍旧是压不住的慌恐,“真的是我错了,跟你没关系,你快过来,那里太危险了。”   苏槐没听他的话,她再次往后再退一步,眼底全是绝望和茫然,大颗大颗的泪珠晶莹剔透。   “可是你们都那么好,所以其实是我……碍着你们了吗?”   李怀书心里仍然存着一丝侥幸,他的槐槐怕疼怕得要死,绝对不会的。   他慢慢挪动脚步,他说道:“没有的事!槐槐过……”   苏槐突然抬头望着他,笑了。   李怀书心中闪过不详,僵硬的身体不管不顾地冲上前。   门后面赶过来的人连忙把他拉住。   但苏槐那里,来不及了。   只是刹那之间,李怀书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世界崩塌成一片废墟。   然后,什么也不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个世界预告:霸渣可能也很氢气! 感谢:血梨果扔了1个地雷,还有投营养液的小可爱们也谢谢了~都看见了,么么啾~   ☆、第 15 章   郊区外有一家疗养院,住的大多数是有钱人家得病的人。   阳光大照,秋风习习,在一间高级病房里,窗户紧闭。   李怀书的脸色惨白,像是经年不见日光,白色的床单被青筋凹虬的双手攥得皱巴巴的,可手的主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奇怪。   “不可能的。”李怀书眼神空洞,轻声呢喃,“不可能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旁边检查的医生早就习惯了李怀书的样子。   他在自己的记录本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本子夹在一旁,把笔也给夹在上面。   他稍稍低头,轻声对李怀书说道:“李先生,您该休息了。”   “休息,休息……”   李怀书嘴里重复着这几句话,面容僵硬,他抬头直愣愣盯着医生 。   “该休息了,槐槐睡了吗?今天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好点了?她人呢?人去哪?怎么不来看我,人呢?”   医生不动声色朝外看了一眼,然后对他说道:“苏小姐有事,暂时不能过来。”   “不会的。”李怀书怔怔自语,“槐槐不可能因为有事就不过来看我,你骗我,我要去找她。”   李怀书的心里空落落,身体就像缺失了一件最为关键的零件,连运转都变得极为困难。   他以前常常因为工作和魏媛不能赶去看苏槐,苏槐那时候一定和他一样很寂寞得快要发疯。   李怀书想要见苏槐,着了魔似的想见她。   他的表情有些呆滞,她为什么不来看自己?   她那么的善解人意,绝对不会忍心让他一个人,苏槐肯定会把事情推了来陪他。   医生在骗他,李怀书空白的大脑清晰地意识到。   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李怀书模模糊糊的想,肯定是身体不好所以不想让他知道。   他不介意的,只要苏槐还好好的,他什么都不在意。   他挣扎着掀开被子,医生连忙把他按回去,夹在手上的记录本掉在地上,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一声难以忽略的声响。   李怀书突然呆愣了下来。   “李先生,苏小姐真有事,您先睡一觉,起来就可以看见她了。”   医生的话从他耳边穿过,没留下任何痕迹。   苏槐微微的淡笑骤然浮现在他眼前,一个画面冒了出来。   于是,崩溃而又绝望的事实,就这么直晃晃地,再次摆在了他的眼前。   假的,一定是假的,李怀书头脑眩晕,不可能的,只不过是因为他疯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他的嘴唇哆嗦起来,疯狂的想法一股脑的全都堆积在他的脑海里。   他的记忆出了问题,一定是因为他疯了。   槐槐绝对不可能做傻事的,李怀书的脸上表情怪异,是他疯了,绝对是他疯了!   “啊啊啊啊”   李怀书捂住头大声叫喊,痛苦绝望的声音穿透厚实的墙面,旁边的医生护士连忙合力把他给按住,然后熟练地给他打了镇定剂。   随着药效的发挥,李怀书的动作慢慢安静下来,他渐渐睡了过去。   李爸爸看着走出来的医生,问道:“还能治吗?”   医生道:“那位苏小姐在李先生心里占的分量太大了,他相信并且知道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可心里又抗拒承认,如果可以的话,先别告诉他苏小姐的事。”   李爸爸叹口气,鬓角生出的几缕白发让他瞬间就像老了几岁。   李妈妈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干净的手帕,擦干流下的眼泪。   “知道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他清醒过来了,请务必通知我们一声。”   等医生离开后,李爸爸扶着李妈妈在一旁坐下。   “魏媛那里,是该处理了。”他叹气。   李怀书疯了这么多天,什么事情也管不着,魏媛则是算到了李家人都不会接受她,抓着李怀书当初去她家的疑点,威胁到了他们身上。   不过幸好李怀书没有那么傻,直接把害人的药加到食物的蠢事他没做过,魏媛也只是死鸭子强撑,蹦跶不到哪里去。   既然她敢毫无羞耻之心地抢别人的丈夫,那别人的看法魏媛应该是毫不介意了,让她出点名又不是没有办法。   ……   寂静的深夜,值班人员在值班室里打着呼噜。   沉睡过去的李怀书紧皱着眉,浑身冒出的冷汗几乎浸透了他的整个身体。   “槐槐……槐槐……过来……我在这里……”   李怀书的额头滚烫,越烧越糊涂。   光怪陆离的各色场景在他的大脑里闪现,让他分辨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虚假。   他倏地坐起来,面容狰狞。   熟悉的画面穿过他的脑海,如同身在十八层地狱的折磨一般,一点点地将他的意识烧毁。   “啊啊啊啊”   他疯狂地砸着东西,旁边的保温瓶和新鲜的水果不可避免的遭了秧。   躺在病房外面的护工听见了声响,急匆匆地走进来开灯,还没走近一步,就差点被李怀书通红的眼睛吓得半死。   而李怀书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护工的情绪。   他的眼睛迸发出惊喜,就像落魄的沙漠旅人突然见到了救星一样,全然顾不及自己在做什么。   李怀书摔下病床,护工连忙上前扶他起来,李怀书反手大力地抓住他。   “医生,我求你了,真的求你了!”李怀书声音哆嗦祈求,急促起伏的胸膛让人怀疑他的心脏是不是快要崩裂,“带我去见苏槐吧!只要你带我去见她,你要什么我都给得起!”   “李先生,苏小姐她……”   “她不可能有事!别骗我了!”李怀书的声音大得快要把人的耳朵给震聋,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带我去见她!带我去见她!你想要什么李家都有,快带我去见她!”   就像一个中毒颇深的瘾君子一样,李怀书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任何以前的冷静。   苏槐是一株毒‖药,当她在李怀书的心里扎了根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而李怀书,也从来没有想过把这枝毒花移走。   他把自己跳动的心脏作为肥料,鲜红的血液为它浇水,浑身的思维被它牵扯,甚至宁愿把自己的命都奉上,只求它好好的活在上面。   即使是朵快要蔫巴的花朵,他也想拼尽全力地好好护着。   护工是个尽责的人,可即便是悲天悯人的上帝,也绝对无法忍受日复一日,没有丝毫变化的场景。   “苏小姐早就死了!”   他实在是忍不住,不由得小声吐出这句话。   他这小得有点牢骚的一句话,不带任何掩饰的钻进李怀书跳动的心脏里,把他心中的固垒全都给打碎。   李怀书的面容僵硬,心死一般的绝望和茫然让他手脚难以动弹,他重重地跌倒在地。   他的槐槐……   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别养肥!养肥的话……作者就真的写不下去,这篇文写不长!! ps:这种文晚上一个人的时候看起来贼爽,话说有姑娘哭了?   ☆、第 16 章   苏槐面无表情地捂住耳朵,系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里面的暴躁让人无法忽视。   “我去你那个鬼!苏槐我再信你我就去刮毛上吊!是谁说好好……”   苏槐生怕它又要长篇大论,抬手打断它的上蹿下跳:“结果?”   系统干咳一声,压下来的声音干瘪无奇。   “因宿主的行为,李怀书的精神受到强烈刺激,不相信宿主已死事实,住进精神病院,中途清醒过几天,之后设计让魏媛身败名裂,毁容残疾,李怀书又因精神的不稳定再次住进精神病院,实在忍受不了孤独,最后自杀。”   苏槐哦了一声,然后伸展一下懒腰,心里没有任何波动,懒洋洋问道:“积分呢?”   这话戳到系统的点了。   “积分?姑奶奶您还要积分?我还以为您只顾着自己爽呢?”   话是这么说,但系统还是半讽着低头,瞅了眼自己的积分 。   “!?”   “把我那份救我弟弟。”苏槐揉揉眼睛,“我知道肯定不少,多谢了,我先去睡一觉。”   “开玩笑吧?”系统喃喃自语,不可置信,“难道是我要坏掉了?”   苏槐斟词酌句的安慰:“或许是你从来没好过?”   系统再一次陷入对自己的怀疑,即使知道自己身上一直有个奇怪的bug在影响它的判断,但这积分多得也太离谱了吧?   和这个对比,因为苏槐死而被扣去的那一点积分简直如同九牛一毛。   想了半天,系统憋出半句你就不去看看你弟弟来转移话题。   苏槐莫名其妙地瞥了它一眼,“不是你说的吗?不死不活的,看了也白看。”   系统再次被噎到了。   半晌,它才憋出照常该说的话:“下一个世界,霸道总裁狠狠爱,你快点睡。”   苏槐摊手:“这种事情能赶吗?”   虽然她这么说得悠闲,可看神情,却没有了什么要休息的想法。   ……   临近傍晚,余晖浅黄,草木在炎热的天气下散发着颓意,一辆银黑色车缓缓停了下来,即使夹在众多的豪车里也格外显眼。   苏槐眯着眼,累得睡了过去,她安静地躺在后面,轻轻起伏的胸膛伴随着淡淡的呼吸声。   淡白色的礼服包裹着美好的身体,微长的卷发垂在胸前,如同精致的陶瓷艺术品,易碎而又夺人眼球。   苏槐的眼底有些轻微的熬夜痕迹,不过并不是很明显,如果不是用心观察,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长长的睫毛遮住浅灰的眼眸,白皙的面孔娇弱不已。   韩逸鸿微微皱眉,他转头,轻声从驾驶座拿起旁侧的毛毯,慢慢摊开帮她盖上。   大概是工作这几天的工作太累了,韩逸鸿在心里叹口气,苏槐这几天一直都睡不安稳,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么,一句话也不跟他透露。   他想帮忙也帮不上,他是她丈夫,绝对不会害她,干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强撑着?   韩逸鸿的眼睛紧盯着苏槐精致的面孔,纤长的手指沿着苏槐略微苍白的脸描摹。   他眸中的深色越发明显,像是沉迷,又像痴醉。   苏槐身体算不上好,右手还留下那么严重的后遗症,苏家怎么忍心直接把舍得把重担交给她?   而苏槐就像做了什么噩梦一样,突然被惊醒,睁开眼睛。   韩逸鸿的手顺势贴上她的额头,手上的温度让他有些不悦,抿唇说道:“发烧了,先回去?”   苏槐愣愣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淡笑摇头。   “爷爷七十大寿,我缺席他老人家该多伤心,我还没那么弱……”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始止不住的轻咳几声。   “都咳成这样了!”韩逸鸿皱眉,从口袋里翻出一个药瓶,拧开给她递了颗药,“都说了让你晚上别老呆在书房,什么事这么隐秘,连我都不说。”   “不行,跟人家约定了要保密。”苏槐接过药,就着他递过来的水一起咽下。   “那也不能折腾自己。”   韩逸鸿面对下属时的上位者气息不自觉地露了出来,在苏槐察觉之前,他又立即收了回去。   不行,不能再在苏槐面前露出那一面。   “刚才听见了一个特别高兴的消息。”苏槐眼中盈满笑意,什么都没说,“下车吧,要不然爷爷该着急了。”   ……   苏槐是苏家唯一的大小姐,韩逸鸿则是韩家的大少爷。   苏韩两家即使竞争对手,又是合作伙伴,出来这两个少爷小姐联姻,虽然有点奇怪,但也不算怪异。   侍者手上端着托盘,他恭敬地给苏槐递上一杯鸡尾酒。   苏槐用右手接过,她还没做任何动作,高脚杯里的酒开始抖起来,苏槐不动声色的换了只手,将打颤的手,隐藏背在身后,遮掩住身体的奇怪。   韩逸鸿抬手把她手上的东西接过,“别这么逞强,我来就行。”   苏槐无奈说道:“这东西又不重,我试试而已。”   而这时,苏家的佣人见到苏槐,连忙小跑上前跟她说苏老爷子刚才身体有点不舒服,让她先在宴会厅看着。   韩逸鸿皱眉,“苏家的人影都没见到一个,老苏总就让你在这里看着,苏家就没人了吗?”   苏槐倒不怎么介意,苏老爷子素来宠她,也知道她的能力不弱,这种事最有可能是他随口一说,没有什么别的意味。   “谁说没看见苏家的人影?”   苏槐轻笑,眼底的笑意十分真切,她直视前方,看起来的确很高兴。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韩逸鸿看着她的笑,眉眼闪过一丝阴霾,然后把心中不合时宜的想法狠狠压下,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   韩逸鸿不经意与前方的人视线撞上,然后他的身体陡然一僵。   对面的人眉眼温和,唇上也带着依稀让人眼熟的笑意。   她是苏卉。   苏槐的姐姐,从孤儿院里收养回来的,跟苏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苏槐眸中笑意更甚,她抬头看着韩逸鸿,连声音都挑了起来,“是不是很惊喜,我姐姐回来了。”   苏卉不是苏槐的亲姐姐,但两人关系十分要好,胜似亲姐妹。   韩逸鸿的拳头攥了起来。   苏卉朝她们举杯,然后脚步轻迈,自己率先过来和她们打招呼。   她的步伐轻慢,透露出令人眼熟的温和,如果人们仔细观察她和苏槐,就会发现这点眼熟的感觉来自哪里---苏卉的一举一动,都跟正牌的苏家大小姐苏槐特别像。   韩逸鸿冷冷地盯着走过来的苏卉,以前他有多喜欢这抹温和,现在就有多恶心这种做作。   苏槐唇角轻扬,眉梢眼角都噙着笑意,她拉了拉韩逸鸿的衣角,说道:“姐姐过来了。”   韩逸鸿看着衣角边如玉的小手,愣了愣。   随后他又轻声笑了笑,朝不远处瞥了一眼,有人点点头。   即使是被收养的孩子,苏卉的地位也比在场的人高出许多。   或许是因为她几年前出了国,容貌又不是十分的显眼,众人对她的印象都没有多少。   现在看她在宴会厅这么自然的模样,加上苏槐见到她的时候看起来的心情不错,心里也大致地猜出她的身份。   苏卉很享受成为视线的焦点,她的动作更加优雅起来,仿佛每一个注目都是红色地毯旁的灯光。   系统在一旁摇头,“这种人我最了解了,到时她肯定会假装不小心摔一跤,然后把手上的酒全泼到你身上,让你狼狈不堪,面子全失,苏槐小心啊,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种恶俗的情节,是系统最近在翻遍无数本虐文小说里,最为常见的一种。   苏槐依旧笑意盈盈,仿佛没听到系统说的话。   苏卉再次朝苏槐举杯,眼眸潋滟地扫过韩逸鸿,韵味十足,韩逸鸿转过头,避过她的视线。   苏卉面容一僵,她把自己脸上的尴尬压下来,对苏槐说:“好久不……”   她完全没注意到脚下恶意伸出的一只脚,话还没说完,她就这么狠狠地摔在地上。   杯子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里面的红酒被泼到离苏槐不远处的一个小姑娘身上。   这一突发的状况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被殃及的赵家小姑娘本身性格就腼腆,现在更是愣成了块石头。   她不知所措地呆站在那里,委屈巴巴的咬着嘴唇,眼泪吧嗒吧嗒的流。   苏槐当机力断,让韩逸鸿去扶起苏卉,然后差佣人让她们去拿件衣服过来,把这位赵家小姐哄进休息室。   “事发突然,望诸位不要放在心上。”苏槐回头对众人说道。   虽然她的脸上也有丝讶然,但全无慌乱之意。   “这位养小姐可真行,给了别人一杯子,连道歉都没说一句,韩总扶都扶不起来,是想要在地上生根吗?”   这句话是别人在小声议论,苏槐不可能上前让他闭嘴。   苏卉被韩逸鸿从地上扶起来,她泪眼茫茫地望着韩逸鸿,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韩逸鸿没有办法,低下头来,像是在安慰她。   “怎么还敢回来呢……你是想要死吗?”   与脸上的无可奈何不一样,韩逸鸿的声音冰冷无比,就像是黄泉路边的恶鬼,处处透着恐怖。   苏卉瞬间想通了一切,刚才那个人,是他安排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渣男渣女都虐,只是写不写的后续问题,反正槐虐不到自己,渣男被虐有原因~ 渣男=恶毒女配的flag别忘了,留言都有看的~如果觉得不爽的可以先放下!!别影响自己的心情! 感谢:南野凛扔了1个地雷,团团团团飞扔了1个地雷~么么哒 求收藏~求求求~加更之类的……你快猜ovo   ☆、第 17 章   “这是怎么了?”老态龙钟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苏槐喊了一声爷爷后,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出了点小事。”韩逸鸿对他说,然后毫不留念地松开苏卉,走到苏槐旁边。   苏卉踉跄一下,脸色十分难看。   旁侧的秘书对苏家老爷子说了几句话,苏老爷子隐晦的皱了皱眉。   才回国就闹出这种事,上不了台面。   “行了,你们这些小辈就是爱闹。”老苏总的一句话把所有荒唐事归结为一场闹剧,“苏卉,去给别人道歉。”   老一辈的人比任何人都要注重血缘关系,老苏总虽然早已经退休,但公司里很多的事情都离不开他,他忙于工作,平日里最多见见苏槐,苏卉这个抱养的孩子,他没宠过。   不管平时他有对苏卉有多么不喜,但在他的寿宴上,他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前斥她一顿。   苏卉垂眸低头应了声是,她勉强维持住了方才的淡然优雅,立在一旁。   不管这件事是怎么发生,她都只能咬牙吞下,这个时候狡辩是最不理智的。   除了苏槐没人会站她。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苏槐噗地笑了一声,打破寂静,她没有继续说这件事,开口一句“爷爷生日快乐!”转移了话题。   听见老苏总最宠爱的孙女说话,大家也忙不迭地纷纷送上自己的祝福。   苏老爷子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   苏槐摊手笑一笑,这件事就算给掀过去了。   韩逸鸿脸上挂着微微的淡笑,眼底是看不出的冷静。   苏卉绝对不能留在苏槐身边!   ……   虽然苏槐装傻卖萌帮苏卉把事情给圆过去了,但必要的道歉还是少不了的。   苏卉的个性要强,但也算得上能屈能伸,她向小她七八岁的赵家姑娘道了歉。   罪魁祸首已经道了歉,即使看起来不怎么愿意,赵家也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苏家的威望摆在那里。   苏槐心软,怕留下祸根,加上最近两家又有合作事项,她就坐下来和赵家的姑娘聊了一阵。   小姑娘哭了半天,眼睛都红了。   但大概是苏家特有的气质,苏槐虽然是被宠爱的大小姐,但她的脾性却是十分的温和,没有丝毫别人那种不自觉的高高在上。   和她相处会让人觉得很放松,苏槐语气柔煦,言辞也是有趣,简易的话题一个一个地往外抛,即使是一个小姑娘也能和她说上两句。   这位赵家姑娘,名叫赵玲风,因为自小性格腼腆胆小,做事总喜欢看人脸色,对人的情绪变化也察觉得十分明显。   苏槐的表现太过平易近人,如同一个知心姐姐一般,赵玲风也是年纪太小,出口的话没有经过脑子的深虑,直接就小声来了句“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什么病吗?”   这句话可把赵家人给吓坏了。   苏槐是有病啊,几年前出过一场车祸,虽然不至于要命,但是发现的迟,深秋大半夜的,在地上躺了半天,鲜红的血染了一大片,右手伤得格外严重,因为救治不及时,差点给废了,据说现在还什么东西都拿不起来。   这件事虽然没怎么往外传,但有心人想知道的都知道。   司机醉酒出事,肇事逃逸,人是抓到了,但苏槐的手救不回来也是事实。   可谁敢在苏大小姐面前说她有病?   苏槐不怎么在意,对他们笑了笑,心无芥蒂地摆摆手。   “玲风才十几岁,没事。”苏槐眉眼弯弯地说,“姐姐可是好好的。”   休息室的氛围一会紧张一会轻松,大厅外的人则是另有自己的考虑。   有人窃窃私语,说虽然赵家这孩子虽然无缘无故遭了秧,但运气也算好,至少入了苏家大小姐的眼,常人可没这福。   韩逸鸿皱了皱眉,他很讨厌别人在后面谈论苏槐。   韩逸鸿一个男人不适合留在休息室里面,苏槐干脆就让他出去随意逛逛。   韩逸鸿对苏家没什么兴趣,自家也家大业大,他也没什么想要结交的人,巴结他的人倒是不少,他逛了几圈后就回到苏槐的房间。   这是她还没嫁给韩逸鸿前的房间。   里面的全部东西,都是她的痕迹与气息,淡雅的装饰如同她本人一样,只是稍微看上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沉迷在其中。   ……除了里面有一个格外碍眼的不速之客外。   苏卉悠闲地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就像是在自己的房间一样,动作自如,方才宴会厅上的局促不安消失不见,她看着韩逸鸿,微微一笑——   笑容像极了苏槐。   “滚。”   苏卉的脸一僵,然后不在意的撩撩头发,“韩总还真是个大写的负心人呢……不过我进我妹妹房间,跟韩总有什么关系?”   韩逸鸿脸色淡漠,“我再说一遍,给我滚出苏槐的房间。”   “除了这个字韩总就不会说一些其他的了吗?”苏卉脸色不变,眼神微垂,带了丝柔弱,她倚着沙发站起来。   “以前我们不是很好的吗?你不是说过到时苏家败了,你就和苏槐离婚娶我吗?”   韩逸鸿的心提到嗓子眼,他的头立即往后一转,见门仍旧关得好好的,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敢在苏槐面前胡言乱语,我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韩逸鸿的话着实算狠戾恶毒,上位者一贯的威严甚至压得苏卉手脚有些动弹不得。   她僵着笑意,心底终究是有些不甘,她上前几步,柔若无骨的双手环住韩逸鸿劲瘦的腰。   明明是她先遇见的韩逸鸿,明明是她先喜欢上的他,凭什么苏槐只是有个大小姐的身份,两家的联姻就落到了她头上?   韩逸鸿大力地推开她,不留任何情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   苏卉的脸突然大变。   韩逸鸿的手掌突然掐住苏卉的脖颈,然后慢慢缩紧,看着她涨得通红,难以呼吸的脸,韩逸鸿的心里逐渐冒出了狠辣。   “到处散布槐槐的谣言,把槐槐受伤的消息弄得人尽皆知,废人?呵,苏卉,我不动你是因为苏槐喜欢你,倘若你真的想死,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他当初到底是有多傻才会去骗这个女人?   苏家再怎么也是有百年基础的大家族,凭苏卉这种养女,能偷到多大的机密?   韩逸鸿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他的槐槐那么好,他怎么眼瞎得和这个女人纠缠在一起。   苏卉快要无法呼吸,她的手不断地挣扎,韩逸鸿甩开她,苏卉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脸上闪过一丝巨大的惊悚,韩逸鸿的动作丝毫没留余地,她蹒跚着手脚后退,胸口急促的起伏。   脖子上的痕迹吓人,隐藏在蕾丝的颈带下,完好的礼服因为挣扎变得有些皱巴巴。   她强撑着最后的冷静,身体颤抖不已。   韩逸鸿刚才的确动了杀意!   没事的,苏卉这么安慰自己,她的额头冒起了冷汗,至少他还不知道那件事。   “韩逸鸿,你何必做得这么绝?”苏卉嘶哑着声音开口,喉咙如撕裂般的疼,韩逸鸿绝对是用了狠劲,她咳嗽几声开口,“万一你到时要是过来求我,这可就有趣了。”   韩逸鸿轻嗤一声,他还没开口说话,房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的脸色瞬间一僵。   这是苏槐的房间,这个时间点佣人也不会过来打扫,除了苏槐之外,也没人敢进来。   苏卉现在这幅奇怪的模样,她一定会怀疑的!   韩逸鸿的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什么办法也想不出。   苏槐打开门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苏卉狼狈的坐在地上,韩逸鸿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她。   她眸色微惊,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苏槐眼中惊疑,她扶起苏卉,看着韩逸鸿,“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渣男霸总人设,大家都知道,霸总嘛,初期对男女关系特别不在乎,后来……就让苏槐来虐吧 女主人设是有点病,被害的,不过渣男暂时不知道 过几天入v,希望养肥的小伙伴能订阅一下,就当帮作者提高一下收藏夹的位置哈,么么哒~   ☆、第 18 章   韩逸鸿冷漠摇头:“没事,她自己站不稳不能怪我。”   苏卉咳嗽几声,声音沙哑:“摔了一跤,本来想明天约你去出去的,没想到你还没回来。”   “发条短信约我就行。”苏槐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望了一眼,“起得来吗?”   苏卉点头起身,拍了拍礼服上的灰尘,故作没事的样子,开玩笑说道:“我得赶紧走了,万一中途老爷子找我算账,我就完蛋了。”   苏槐应了一声,说了声再见后一反常态的没有留她。   苏卉心里乱成一团,没有注意到这点奇怪。   韩逸鸿心惊胆战的看着苏卉走出去,他面色如常,声音却带了丝难以察觉的惊慌,他问问苏槐:“怎么了?”   苏槐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什么怎么了?待会儿我得忙了。”   “苏卉这人感觉不正常,你别老和她混在一起。”韩逸鸿松口气说,“人家表面找你玩,背地里说不定想怎么整你呢。”   苏槐愣了一下,噗地一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与平日里别无两样,她半掩着红唇,眼底差点笑出了泪花。   苏卉的张扬,不也是你给的吗?   “卉姐人好,别冤枉人家,行了,我待会要忙事情,你先睡吧。”苏槐边说边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沓东西,随意翻看几眼,“爷爷让人放过来的,我去换身……”   韩逸鸿从后面抱住她,他把头靠在她的细肩上,鼻尖擦过她的秀发,苏槐一愣,整个人都在他的怀抱里。   “就不能安心的睡一天觉吗?”   周边的一切都是苏槐的味道,韩逸鸿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躁动不安的心快要沉溺在这个环境下,就像一只久未进食的恶狼,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说着自己要苏槐,要苏槐,只要苏槐。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推了推他,苏槐无奈:“逸鸿别闹,当初不是说好了在工作上互不干涉的吗?这件事真挺重要的。”   韩逸鸿沉默不回她,看来是十分不愿意。   “逸鸿。”苏槐只好搬出以前的事,“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不也是每天晚上都忙着在公司处理公务吗?公司的事情要紧,你应该知道,事情急了真没办法。”   韩逸鸿的身体僵成一块石头,他闷闷的应了一声,手轻轻松开了苏槐。   苏槐的手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查我在做什么事,还有几天就完成了,我先去换衣服了。”   韩逸鸿抿唇点头。   “别趁机看这些东西。”拿着衣服走了一半的苏槐警告他。   听着像是警告,但语气里却没有什么深重的防备,放佛毫不在意韩逸鸿会翻看。   韩逸鸿笑出了声,冷峻的面孔瞬间被融化了。   精致的面孔消失在视线之中,韩逸鸿上翘的唇角慢慢平了下来。   苏槐实在是太信任他了。   他有些虚脱地椅在沙发上,方才的事情差点把他吓得半死。   如果……如果苏槐起疑问下去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她解释。   他和苏卉的荒唐事,韩逸鸿恨不得将它打包塞进保险箱里,然后让它永久的石沉大海,再也浮不出来。   苏槐的性格他最了解,眼睛里容不了沙子,倘若她真的发现了这件事……她绝对会离开自己的。   这一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韩逸鸿的心缩了几分,他的眼睛微微充血,胸膛的轻微起伏。   不可以,苏槐是他的,韩逸鸿攥紧拳头,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   苏槐刚走进换衣间,系统就突然之间跳了出来,一脸兴奋,看来已经从自己要坏掉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怎么了?”苏槐把门反锁上。   “好男人,苏槐,好男人,我跟你说……”   “谢谢,我要换衣服,虽然不知道你是公是母,但请你配合,谢谢!”   苏槐实在是不想搭理这装错了主程序的系统。   每一次都把她精心营造的气氛给打破,间接性的劝人投敌,意图用自己的傻‖逼策略策反她,苏槐手早就痒痒了。   鉴于苏槐上几次的不良记录,系统对她的屏蔽功能提到了最强,它絮絮叨叨,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痕迹。   “韩逸鸿你知道吗?”系统兴奋得跳来跳去,“绝世好男人,对别人毫不留情,对你却万分退让,甚至为了你把对付苏家的计划都放下了,苏槐嗷嗷嗷嗷。”   苏槐提起它的尾巴,笑了笑:“积分,滚,选。”   “……”   怂逼的系统一个字没说,沉默了一会,自顾自地消失了。   苏槐摊手,它自己跑的,下次要是再出来捣乱,那就得给它报个素质培养班了。   ……   月色隐藏在厚重的云层里,斑驳的枝杈倩影也慢慢地融入一片浓重的黑雾之中。   床上的人影突然之间坐了起来,他大口大口的喘息,额头上冒出来全是豆大的汗珠。   他慌慌张张地把手伸向一边,被窝里面冰凉一片,没有任何安睡过的痕迹。   韩逸鸿的身体彻底僵成了一块石头,槐槐呢?他的槐槐呢?为什么不在这里?去哪了?她去哪了?   书房……她在书房!   韩逸鸿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掀开被子,身体不稳,踉跄几下,跌下床来。   他的睡衣皱皱巴巴,周围都是苏槐的痕迹,可苏槐人却不在这里,韩逸鸿跌跌撞撞地跑向书房。   他的心惊慌成一团,如梦的恐惧把他的呼吸紧紧攥住,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每一刻都痛得难以忍受。   书房的门被大力推开,里面的灯一直都没有关,苏槐静静的趴在书桌上,恬静美好。   韩逸鸿压制住内心的狂躁,他轻慢地走到苏槐的面前,看着她的精致脸庞发愣。   他的槐槐还好好的,没事,没事,好好的。   韩逸鸿身上的力气全被抽光了一样,他的手撑在书桌上,支撑住他的整个人。   韩逸鸿这样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平日里苏槐在身边,他倒没异样,可是每当夜晚降临而苏槐又不在身边时,每一时刻都变成了煎熬。   自从苏槐发生了车祸差点没救回来起,这种折磨人的情况就在韩逸鸿的生活里扎了根。   他太怕了,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失去苏槐后的样子。   韩逸鸿无法忍受苏槐不在他眼前,可苏槐却总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想她想得快要发疯。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世界是单独的,什么渣男有记忆,同一个人这种明显的男主待遇,他们是没有的。 周三v 推荐自己的预收文:《轻拢慢捻》~ 图格帝国内阁大臣叶瑄,掌握国家财政命脉,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被誉为帝国瑰宝。 作为一名特殊的女alpha,她性情温和,容貌昳丽。 向她自荐枕席的Omega数不胜数。 内阁大臣摇头笑笑,随后差遣护卫严密保护送他们回去。 皇太子呡口清茶,淡笑坐在一旁。 “爱卿真是国之瑰宝。” 沉稳心机偏执alpha男主vs温和果断万人追捧Omega女主 真恐怖,我的每一个文案都来自于一个小黄文念头!   ☆、第 19 章   很奇怪,在韩逸鸿大力推门,书房的门发出巨响的时候,苏槐没有醒。   可是当韩逸鸿的手即将碰到她时,她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   浅灰色的瞳仁里迷迷糊糊,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好看的扇子。   “这么晚了,回去睡吧。”韩逸鸿假装不在意的说。   听清是韩逸鸿的声音后,苏槐的脸色骤然一变,陡地清醒过来。   她慌慌忙忙的把桌上的文件收拾起来,避着韩逸鸿的视线。   苏槐的手抓着文件,遮遮掩掩的藏在背后。   刚才还工工整整的文件立即皱成了一团。   韩逸鸿的目光全在苏槐身上,苏槐手里的东西他一点都没有印象,他皱眉起疑,“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   “这个东西比较特殊。”苏槐摇头,“你怎么进来了,怎么不敲门?”   韩逸鸿侧靠着书桌,无奈道:“是你睡得太死了。”   苏槐脸上的明显愣了愣,她迟疑说道:“是吗?”   药的副作用?   韩逸鸿摊手点点头,“回去吧。”   苏槐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然后躲着韩逸鸿的视线把手中的东西塞进抽屉里,“等一下,等我把事情处理完。”   “你刚才都已经睡着了。”韩逸鸿不满地的说。   苏槐的身体一僵,眉眼间有抹奇怪的紧张。   “很快就好了,你先出去,如果不出意外,五天之内就没事了。”   “可你现在已经……”   “再过几天就好了,刚才是我不小心睡着了,你先出去,不许再过来打扰我。”   苏槐打断韩逸鸿的话,然后把他推出门外,韩逸鸿无奈地看着她,“那你尽快处理,我看你的身体都快要撑不住了。”   “嗯嗯。”苏槐应付性的点了点头,抛出一句“你回去吧”就把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韩逸鸿站在门外,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因为和苏槐刚结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或者说,他那时更过分。   隔着一扇门的苏槐低垂着头,明明才二十几岁,身上却莫名地让人看出了难以形容的衰败,像一株早就坏了根的花朵,从内到外,都是腐朽的气息。   她踉跄地跌倒在书房的椅子上,她的双手颤抖,拿起上面的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水从里面洒到实木桌上,滴滴水珠汇成一股细流,然后又立即被苏槐的手抹掉。   可她完全没有在意。   苏槐从衣服里掏出几颗白色小药片,直接倒进嘴里,就着冷水喝下去。   药还没完全咽下去,苏槐就止不住的往地上干呕,还没来得及咽下的水混着颜色奇怪的药片吐了出来。   她的身体抖得不成弧度,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得了什么不可治愈的重病。   可苏槐知道自己不是。   苏槐在椅子上趴了不知道多久,她脸色苍白,再次倒出几颗药片,强迫自己把这些给咽下去。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头脑眩晕,眼前乌黑一片,她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桌前面,打开抽屉,轻轻拿出刚才被胡乱塞进去的一沓文件。   心理对药的排斥性还是太大了,它只是在胃里呆了那么一会,就再次让苏槐差点把内脏给吐出来。   手上的文件因为拿不稳而摔落在地,最底下的一张露出几个大字,隐约可以看出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   虽然韩逸鸿十分想知道苏槐到底在忙什么,可当他拿起下属送上来的文件时,他又犹豫了。   苏槐给了他那么多信任,结果自己却在背地里查她,如果被她知道了,到时她该怎么想?   节骨分明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敲了几下,韩逸鸿最终还是把文件放进了抽屉里。   算了,反正还有五天,等她忙过去就有时间了。   “韩总,楼下苏小姐来找你。”   “让她上来。”   是苏槐过来了。   韩逸鸿再次打开抽屉,然后把文件夹往里塞了塞,可他还是认为不太安全,干脆把东西扔锁进了后面的保险箱。   钥匙的咔擦声才刚响起,外面的人就走了进来。   韩逸鸿干咳一声,把脸上的淡笑压下,故作心情不好地站了起来。   当他看见来人时,眸中的假装之意变成了真正的冰冷。   “怎么是你?”   苏卉的嗓子仍然哑着,但脖子上的淤青倒是降了不少。   “怎么就不是我了?”苏卉似乎进过很多次韩逸鸿的办公室,她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我们关系这么好,就不能好好聊聊吗?”   韩逸鸿抿着嘴没回她。   当初因为韩逸鸿自己对苏家的想法,他的确约过很多次苏卉……不只是想法,更多的,是肉体。   “你真的很念旧啊逸鸿。”苏卉环顾四周的装饰,“这些东西还和以前一样,连位置都没变。”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卉笑了笑:“只是想来跟你聊一聊,逸鸿觉得苏槐她,喜欢过你吗?”   “……”   韩逸鸿没回话。   “看来逸鸿你也知道得很清楚。”苏卉拍拍手,哑着的声音低沉得不像一个年轻女人,“几年前听说苏槐的初恋在国外出了车祸,死得可是真惨,听说都快成肉泥了。”   韩逸鸿眸色深沉如墨:“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我随便说说而已。”苏卉摊手,“不过苏槐和她那青梅竹马关系可是真好,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在国内,说不定苏槐和你的过错就对半分了,你也不用这么自责……”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一个深绿带白的东西狠狠飞过来砸中她的头。   苏卉避躲不及,大叫一声,头上立即红肿起来。   韩逸鸿的手指紧紧攥紧,在掌心留下带血的指印,眼中是克制不住浓重黑气。   “你TM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这大概是苏卉第一次听韩逸鸿说脏话。   她捂着肿出了红包的头,眸中没有半丝惧怕之意,冷静的面孔得让人一下就可以猜到她的目的。   “韩总,人总要学会承认事实的。”苏卉说,“你何必非要和她在一起,两人好聚好散,对谁都好,你也知道苏槐的性子。”   韩逸鸿恨不得把她的嘴撕得稀巴烂。   苏槐只能是他的,谁也别想和他抢。   苏卉哈哈大笑了几声,眼底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要是让她知道你跟那姓林的死有关,到时你该怎么做呢韩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宣言:明天开始入v,ovo 评论都看了(我也想看小哔……)~姑娘们都放心吧~这篇文不打算写太长,大概四个世界那样就完结ovo良心保证 支持正版的姑娘们谢谢啦^O^ 本文参加了晋江征文比赛,求营养液和地雷! 推个基友文:《快穿之做个好爸爸》by猫生寂寥 齐容和一个系统绑定了,他整顿公司、虐渣打脸、打怪升级、发奋上进,正当他美滋滋的准备完成任务的时候。 系统怂怂的表示:咱们是好爸爸系统啊,宿主。 齐容看着19岁傲娇的儿子,8岁高阶丧尸儿子,还有大反派儿子,默…… 改名吧!系统!   ☆、第 20 章   林琪的死确实与韩逸鸿脱不了干系。   但是苏槐什么不知道。   韩逸鸿突然笑了。   “我也想知道……”他的眼中漠然,“如果苏家知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养女勾引苏槐的丈夫, 他们又会怎么做?”   苏卉的额头疼得厉害, 但她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那份冷静。   “能做什么?大不了就是踢出本家?”   她笑了笑, “可你就不一样了, 苏槐性子虽然不是很强硬,但人可刚得很,你应该比我还要了解。如果苏槐知道了这些事,你觉得苏槐她啊,还会原谅你吗?”   苏卉一顿,帮韩逸鸿细数起来。   “婚内出轨,害死她喜欢的人, 处心积虑要对苏家下手……不管哪一条拿出来, 我想我这妹妹都不会原谅吧。”   “给我闭上你的狗嘴。”韩逸鸿压着怒火, “苏槐不可能喜欢那个人!”   苏卉知道自己戳中韩逸鸿最不想听的东西了,再说下去就是傻子,她聪明的闭嘴。   韩逸鸿一动不动,“说吧, 你想做什么?”   “我要苏家5%的股份。”苏卉不加犹豫。   她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了, 就连正牌大小姐苏槐手上的股份都才只有3%。   韩逸鸿皱眉:“痴心妄想。”   “苏槐和苏家的股份,看你选咯。”   苏卉不在意的看了一眼他——韩逸鸿绝对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除非他想失去苏槐。   但这一假设根本不可能成立。   韩逸鸿这个暴躁的疯子绝对不会松手放开苏槐。   “我说过有关苏家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碰,你自己想要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僵着一张冷脸,拒绝之意明晃晃得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这件事他不可能答应,苏卉一定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类型。   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在尝到了甜头后,都不可能把可以轻而易举到手的东西放弃掉。   韩逸鸿的手紧紧按着深红色实木的办公桌, 恶毒偏激的想法一个又一个的冒了出来,他的眼底慢慢深处亮了起来   如果苏卉死了……死无全尸,那他所做的所有荒唐事就都可以随着她的死埋藏起来。   韩逸鸿是一个激进的行动派,当他确定要做一件事时,那这件事过不了几天就会成为事实。   苏卉到底是个女人,她不知道有些男人一旦狠起来,什么都不会在意。   她也低估了苏槐在韩逸鸿心中地位。   韩逸鸿作为韩家未来的继承人,学会忍这一个字是必不可少的课程。   可他绝对不会允许苏卉用苏槐来威胁他。   苏槐……几乎相当于他的半个生命。   苏卉说:“我自己肯定得不到,如果韩总来推波助澜……”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韩总,苏小姐来了。”   是苏槐。   韩逸鸿脸色一变,他看了一眼样子极惨的苏卉,心里的思路条条道道转得惊人。   “我答应你,但你不能让苏槐怀疑我。”韩逸鸿快速地说了几句话。   苏卉也不笨,她望着门外,迅速应了声。   “好!”   ……   苏槐等在门外,打开门时恰巧苏卉也走了出来。   她的额上仍旧是红肿一片,把苏槐都吓了一跳。   “卉姐你怎么了?!”   “你家韩总我是高攀不起了,求他帮个忙就直接上手打人,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你们夫妻可真是配!”   苏卉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不理苏槐,就这么直接踩着高跟鞋走了。   苏槐就这么愣在了门外。   “进来。”   冷峻的声音响起,把苏槐的思绪都给打断,她半皱着眉。   “卉姐怎么了?”苏槐看着门外问道:“怎么受伤了?”   “别理她,还真以为自己是金凤凰了。”韩逸鸿不屑一顾。   他们两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成功止住了苏槐想要问询的心思,她的嘴张了张,然后又闭了起来。   “你是不是惹着卉姐了?”苏槐说,“卉姐脾气那么好,刚才怎么突然生那么大的气。”   “无缘无故我招她做什么?”韩逸鸿侧靠着办公桌,“自己招人嫌。”   苏槐无奈,“以前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卉姐一回来你们就杠上了。”   “我不记得我和她关系好过,行了别说她了,你怎么来这么迟?”   韩逸鸿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和苏卉的关系撇清。   如果助理说清楚苏小姐是苏卉,那他绝对不会让她上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车出了点小问题。”苏槐说。   “没什么大事,别着急。”韩逸鸿叹气,“只是很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   “只是来找我吃饭的?我还以为有大事。”苏槐无奈地笑笑,她摇摇头转身,也不多想:“算了,早知道就在楼下等你,走吧。”   韩逸鸿没有迈开脚步,他的眼睛紧紧注视着苏槐。   苏槐迟钝地没有察觉到任何奇怪的视线。   韩逸鸿突然从后面伸手拉住她,苏槐纳闷的回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而韩逸鸿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把她搂进了怀里,苏槐的身体难以差觉的一僵。   苏槐问:“又怎么了?”   韩逸鸿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痴迷地嗅着苏槐身上的清气,重重地把心中被苏卉激起来的狂躁压下。   刚才和苏槐的调笑已经是他所能忍耐的最大极限了。   韩逸鸿特别害怕,噩梦的脚步总是紧追着他不放 。   他怕苏槐会发现他的不忠,怕苏槐会离他而去。   每一次见到苏卉,这些惊惧就会加深一点。   这点恐怖的惧意在苏槐和苏卉见面的时候达到了极点。   就像被地狱恶鬼攥住了心脏一样,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喘气。   他明明已经花了那么多心思把苏卉送出国,为什么她还会回来?   苏槐,他的苏槐,又为什么把全部的爱意给了另一个男人?   明明应该是他的苏槐,他一个人的苏槐,她的视线只要注视着自己就够了,什么奇怪的野男人,死了也与他没关系。   她的气息,她的微笑,她的一切都让他迷恋不已,韩逸鸿恨不得把自己的整个生命都染上她的痕迹。   他永远都不会让苏槐知道他和苏卉的事,死都不会。   他的槐槐只要好好过大小姐的悠闲生活就行了,其余的,都交给他来处理就行了。   跳动的心脏就像是正在被敲击着的巨鼓,咚咚的声响震得苏槐快要耳鸣。   “逸鸿?”她抬眸。   “没事。”韩逸鸿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长发,然后松开她,“我们走吧。”   苏槐疑惑:“到底怎么了?”   “没有。”韩逸鸿笑着对她说,“走,带你吃好吃的。”   苏槐是没辙了。   “下次要是再这么莫名其妙,我可就生气了。”   韩逸鸿不怎么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到时我就把你哄回来。”   “到时就哄不回来了。”   苏槐小声嘟囔,韩逸鸿没有听清。   ……   事情总是不如人意,韩逸鸿自己开着车,准备带苏槐去吃饭,结果被堵在了高速公路上。   而最不巧,车上的广播也放着他最不想听的事。   苏槐的唇角依旧带着熟悉而又轻微的浅笑,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又或者说听到了,但没多大的想法。   韩逸鸿干咳一声,假装随意一问:“这广播放的东西挺狗血的,不过倒挺有意思,也不知道女方在知道男方出轨后会怎样?……槐槐?槐槐?你怎么了?”   “啊……没事,有点出神了。”苏槐回神,接过他的话题,“我觉得两个人好聚好散不错,毕竟都已经是成年人了,纠缠起来挺难看的。”   韩逸鸿的身体一僵,他紧着一颗慌乱不安的心脏。   “那如果是改了的呢?”   苏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还是分的好,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早分早解决。”   韩逸鸿抿了抿嘴角,敷衍地应了一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知道苏槐对这种事的看法。   “听说公司那边闹起来了?”韩逸鸿说,“要我帮你处理吗?”   “不用了,有人蓄意闹事而已,差不多快解决完了。”   苏槐揉揉额头,虽然以前一直觉得累,可从来也没有像最近这样,累得连手臂都要抬不起来了。   “你最近就是在忙这件事吗?”   “差不多,不过真挺累的。”苏槐打了个哈欠,“只要这几天过去了,我的时间就空出来了。”   “那你可要快点忙完,别老待在书房里,对身体不好。”   “忙完就行了。”苏槐无奈,“好好开车,前面要通了。”   韩逸鸿耸肩转回头。   这时,手机突然传来震动一声,苏槐伸手拿起手机。   屏幕上面是苏卉的名字。   “今天说话太冲了,实在是对不起了,槐槐你别介意,因为我的事情挺急的,你家逸鸿又不愿意帮人,我就气着了,你别介意哈。”   后面还带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苏槐纤细的手指微动,打出几个字。   “没事的。”   因为她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清明节到了,让作者带着小锄头去扫墓吧ovo 清明节不更,4.6恢复更新,求个作者收藏 第二个预收文:《她很漂亮》 狗血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顾家姑娘和席家小子,掰了。 沉稳的继兄嘲笑:别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随便勾搭,我都看不上你,别人更不会。 毒舌的竹马嗤讽:真以为会有人看上你?你这样,说好听点是漂亮,说恶毒点就是摆弄风骚。 第二天,顾沉语发现继兄和竹马都有点奇怪。 继兄:席家抢的地,增值空间很大,可以看看。 竹马:姓席的跟我有仇,上个月抢了我想买的车。   ☆、第 21 章   韩逸鸿本来是说打算和苏槐去吃饭的,但服务员才刚把各色样式的菜上完, 苏槐就突然接了电话。   她的眸色倏地一变, 苏槐紧绷着脸, 红润的下唇被她咬出了一个不明显的轻印。   挂了电话之后, 她的脸上一片为难之意,毕竟韩逸鸿看起来有点期待吃饭这件事。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压低了声音,歉意地说声没时间吃饭了。   韩逸鸿无奈笑笑,说了声没事,然后要起身送她过去。   反正他也只是想和苏槐呆在一起,吃不吃饭也无所谓。   苏槐摆手, 让他自己先吃饭, 然后一句话也不留, 急匆匆地离开了。   韩逸鸿的嘴巴微张,想把她叫住,可看着苏槐的样子,他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僵着身体, 站在靠椅的旁边, 看着苏槐快速的离去,连头也不回。   高挑纤细的背影逐渐远去,及腰的长发因为走得过快而轻轻飘了起来。   就像是在躲避什么凶恶的豺狼虎豹一样,连回头都觉得是地狱。   这点奇怪让韩逸鸿心中升起不断的怀疑。   但他心里又知道这十有八‖九是错觉。   素来被称赞的判断能力在苏槐身上从来没有准过,他也不会相信若有若无的预感。   韩逸鸿低垂着头,忍下心中升起来的暴躁, 狼狈的跌坐回椅子上。   他的手肘抵在桌上,对自己说了声没事。   苏槐身边没有别的男人,也绝对不会像他以前一样乱搞男女关系。   她只是有点忙而已,只是有点忙。   韩逸鸿压下胡思乱想,姓林的早就死了,苏槐怎么可能还去找别的男人?   苏槐也绝对不是那一种人,因为她在感情方面的洁癖莫名其妙的胜于常人。   纵使韩逸鸿在极力安慰自己,但藏在骨子里的狠戾还是让他忍不住将面前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精致的陶瓷白盘乒乒乓乓砸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昏黄的环境下格外吓人。   韩逸鸿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果断狠辣,不管对谁下起手都不会留情,这一点即使在水极深的韩家也没人能跟他比。   他不会也不可能对苏槐撒气,刚才撞枪口的苏卉就这样倒霉地成了他的眼中钉。   苏卉敢来他面前嚣张,不过是仗着自己知道几个秘密。   连护着她的后台都没有,凭着以前对他的一些了解,就真以为自己能翻天覆地。   韩逸鸿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手机。   只要他处理完苏卉,那就不会再有人在苏槐面前胡言疯语,苏槐也就永远不会发现。   而苏槐这时才刚出酒店,她随手往外招了辆出租车。   一辆车从别处行驶过来,她的目光与带着黑色太阳帽的开车司机相对,然后两人都不动声色的移开。   普通的出租车稳稳地在大马路行驶。   “苏小姐。”   开车的人开口说话,他目视前方,清秀的脸庞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初出茅庐不久的大学生。   但他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做私家侦探也超过八年。   “因为时间也挺久了,那时候的照片或者录像之类的不仅难找,就算是找到了也难还原,加上韩先生也是个很警惕的人,所以花了挺多时间。”   “嗯。”苏槐轻轻的应了声。   这种东西确实难找,苏槐知道。   可她已经快忍受不了了——苏槐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韩家从来就不在乎这种东西。   韩父在外面的情人至少有七八个,韩母也不委屈自己,底下也养着各种各样的男人。   可是苏槐介意,她十分介意。   明明做错事的是韩逸鸿,可他却总是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骗她,骗她,一直在骗她。   苏槐咬着下唇,眼睛微酸。   前方的人见苏槐久不回话,转头看见她哆嗦苍白的嘴唇,差点被吓了一跳。   “……苏小姐?苏小姐?”   苏槐倏地抬头,一脸愣然,她揉揉眉心,“现在怎么样了?”   “韩先生出轨的证据找到了。”   苏槐的手一僵,良久,她才再次应了一声嗯。   “林先生是我的朋友,他的那一份……”他斟酌问道,“我会帮忙的,韩逸鸿虽然谨慎,但韩家的漏洞太多了,不是我夸,以我的能力,找出几个证据不在话下。”   苏槐闭了闭眼,喉咙里的恶心感久久都没有下去,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嫩白的手立即出现了一个深红的指印。   “就当我欠他的吧。”她低声呢喃。   苏槐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时间可以花费多,但绝对不能少。   韩逸鸿对事情的敏锐程度远远超过常人,苏槐最为了解,为了打消他不时冒出来的猜疑,她不知道在里面用了多少心。   就这样,暗潮涌动的几天过去了。   ……除了苏卉遇上了一起莫名其妙的绑架外,运气好的刚好被人发现,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和平。   苏卉被绑架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波动,至少都没传进苏槐的耳里。   ……   地下车库的灯光昏暗低迷,照在或低调或奢华的车子上,反射着黑沉沉的光芒。   和往日一样的平静无声,却隐隐约约透着难以形容的怪异。   韩逸鸿迈着修长有劲的大腿,脸上满是繁忙工作后的疲倦,他揉一揉额头,半掩着薄唇打了个哈欠。   司机中午家里突发大事,韩逸鸿直接大手一挥,让他先回家。   虽然韩逸鸿的脾气在很多时候都很臭,但在对员工家庭方面的问题,他总是有股莫名的宽容。   不过也没有人敢在这方面搞小聪明罢了。   苏槐说五天就完成了,韩逸鸿边走边想,今天是第五天了,应该可以休息了。   还没等他想完,他的脚步突然一顿,韩逸鸿皱眉望着眼前从拐角冒出来的人。   苏卉的脸色苍白如雪一般,她的手上缠着一圈圈的石膏绑带,踩着高跟鞋,走路有些摇摇晃晃。   她的眼睛里全是怒火,长久以来的修养几乎全被打破。   “韩先生就是这么对我的?”苏卉强忍着怒意没有破口大骂。   韩逸鸿静静地看着她,他的唇角突然一扬。   “你不是想要把事情透露给槐槐吗?”他话里全是笑意,几天前的薄怒就仿佛是假的一样,“我怕你不敢,所以帮你加了把火,运气真好,躲过了,勇气也可加,竟然还敢来找我。”   韩逸鸿和苏卉暗地里在一起差不多有半年,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   苏家给她的一切,苏卉敢放弃吗?   韩逸鸿相信答案是不敢。   苏卉气得不行,上前几步,另一只尚且还好的手向上一抬,想要给韩逸鸿一巴掌。   苏卉的确不敢把事情都抖落给苏槐。   韩逸鸿什么都不知道,以苏槐现在的状态,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韩逸鸿攥紧握住她的手,冷酷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感情。   大概是对苏卉的恶心,也可能是所在的地方熟悉,他心中虽然闪过苏卉为什么会单独一个人来找他的疑惑,但随后又被她的挣扎给打断。   苏卉表面看起来是个十分冷静的人,实际上内里全是自大嚣张,这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即使她真想耍什么阴谋,韩逸鸿也不会放在心上。   “如果你真的不怕死,我也无所谓。”他冷笑说,“你要是觉得命长,那我更加不会在意。”   苏卉的脸上一片白一片青,她死死地咬住唇,“你逼我的。”   韩逸鸿毫不留情地推开她,苏卉摔在地上,疼得脸色一变,才受过伤的手犹如针刺一般。   “我逼你?”韩逸鸿轻笑,眼睛中不知道是奚落还是看不起,“凭你,也配?”   凭你,也配?   苏卉表情突然一僵,这一句话似乎触发了她的什么回忆。   她半坐在地上,突然大笑了起来。   “韩先生可真是自信!”苏卉的身体有些颤抖,脸上的笑意诡异莫测,“竟然你都这么说,我不做点什么怎么好意思!”   韩逸鸿什么也没说,他就这么冷淡的从苏卉的旁侧走过。   黑车启动的突突声响起,韩逸鸿目不斜视转着方向盘。   苏卉低垂着头坐在一旁,沉舟破釜般的疯狂从眼底冒了出来。   韩逸鸿大概不知道他那句配不配的话对苏卉有多大的影响。   苏卉表面上看起来苏家收养的一个养女,不仅外人是这么认为,就连当家的老苏总也这样认为。   但苏卉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是一个永远不能向世人说的身份。   苏槐是苏家正统的大小姐,生来就是地位高贵。   苏家为她精心铺上了康庄大道,苏槐毫不费力的就可以得到她梦寐以求却死也得不到的东西。   苏卉很嫉妒,为什么她不是苏槐,为什么她明明也是苏家小姐但却处处都要低苏槐一头。   “和苏槐比?凭你也配?”   当苏卉陷害苏槐被林琪发现时,他冷冷的话就可以一直压在她心底。   苏卉可以安慰自己说他只是不喜欢自己,可看见他转过头对苏槐笑得开心时,她心里却止不住的恶毒。   她的初恋是苏槐的青梅竹马,她喜欢的人是苏槐的丈夫,要是没有苏槐,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   过多的嫉妒永远只会蒙蔽双眼,苏卉永远都看不到苏家里面只有苏槐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   ……   韩逸鸿没有把苏卉的狠话放在心上,但她那抹怪异的微笑却让总他有种莫名的、说不上的奇怪。   他把车停在别墅的车库中,拔掉钥匙,伸手打开车门。   夏日里习习的凉风早就把他身上的疲倦给消除掉。   别墅里的灯光大亮,应该是苏槐回来了。   韩逸鸿的唇角扬了扬。   这一丝笑意没有持续太久,尤其是在他看见地上一大片鲜红的血迹时。   如同被炮‖弹轰炸了一般,韩逸鸿眼前出现一片黑色的眩晕,他的脚步后退了几步,半扶在沙发上。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就像是毫无防备地被人从后面打上一拳……完全懵了。   韩逸鸿倏地想起了苏卉的笑,各种不详的猜测像龙卷风一样袭击了他的整个大脑,难以呼吸的惊惧让他连站都站不稳。   他的手扶撑在柔软的沙发上,在上面留下十分明显的五指重迹。   和几年前得知苏槐出了事的消息一样,韩逸鸿的心脏仿佛自动装上了加速器,怦怦的心跳声几乎是在他耳边响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敲黑板了姑娘们,霸总什么意思?让我看看是谁没有经历过《霸道总裁小娇妻》,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霸总的霸道手段狠,李渣男能比吗? 有空来猜猜下一个世界的影帝,看谁能猜中人设,猜中的发500的大红包,悄悄发,三天内有效,收到的也不能说出来,下一个世界来了再说 这篇文很短,真的,所以防盗比例会高,但会按要求写到一定的字数,目测应该有四个世界,阿门,让作者的日更flag立起来吧   ☆、第 22 章   韩逸鸿从来都是一个冷静的人,短暂的窒息感过后, 他的脑子开始飞速转动。   苏卉不可能过来对苏槐下手, 别墅区的安保是出了名的, 还没弱到这种程度。   那苏槐到底去哪了?为什么地上会有血迹?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被他从脑海里问出来。   可没有办法缓解的焦虑一直在燃烧他的心, 让他转动的脑子如同卡带了的机器,只是运转了几秒就再次回到了无法运转的状态。   冷静这个词碰上了苏槐,瞬间被击成粉碎。   韩逸鸿几乎找遍了整个别墅,可他连苏槐的影子都没看到。   低调精致的黑色衬衫被冒出来的冷汗浸湿,韩逸鸿再次强迫自己冷静。   那不一定是苏槐的血。   佣人呢?为什么一个佣人也不在?   韩逸鸿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打着苏槐的电话,心脏被狠狠攥紧, 失去控制的感觉让他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   手机没有关机, 可是也没有人接。   试了不知道多少次都没有成功后, 韩逸鸿咬牙,转而打通下属电话。   换做以前,这一般是他做事情的首要选择。   ——将所有的事情脉络思考清楚,冷静果断地把事情交给可以胜任的人。   他慌过头了。   ……   苏槐退一百步来说也是一个苏家小姐, 如果行踪那么容易被找到, 那也够她出事好几回了。   就算是韩逸鸿的人,也必须花些时间。   这点不算长的等待时间,却让韩逸鸿急得快要红眼。   佣人都说她们中午就已经离开,别墅里剩下的只有苏槐。   监控器几天前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反应,韩逸鸿什么也看不见。   寂静的大厅地上一片狼藉,没有亮光的黑暗藏着野兽。   “找到苏小姐了, 在医院。”   突如其来的短信使手机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韩逸鸿猛然起身,抓起旁边的衣服,狂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   “嘶。”苏槐疼得皱着脸撇过头。   她的整只手臂都快要被白色的石膏覆盖上,几乎和被绑架而骨折了的苏卉一样。   可苏槐这个足不出户的人看起来却更加严重。   半条手臂裂了条口,涌出的鲜血差点浸透了家里地毯。   她的脸色很苍白,因为失血过多。   白色的衬衫上,鲜红的血凝结成了一片黑红,看起来格外吓人。   “苏小姐。”护士帮苏槐把衣服给披上,“你手上伤口十分严重,几乎都要伤到骨子里了,最近要多养养。”   苏槐的身体一僵,“我知道了。”   旁边的私家侦探啧了一声。   苏槐这次来医院倒不是因为什么入室抢劫等等的倒霉事,她只是出了场戏剧性的小意外。   可以说在日常生活的发生概率接近于零。   今天上午,苏槐拿着整理好的证据回到别墅。   她在书房里呆了半天,当她回过神时,才发现已经快要到晚上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给家里的佣人放了天假。   等她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家里除了水果外,没什么熟菜。   苏槐虽然是个大小姐,但烹饪这门技术她也还是有所涉及,自信的她开始拿起刀自己开始做饭。   苏大小姐的手众所周知,拿不了重物,苏槐也没打算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不过人有疏忽,苏槐就自己着了道。   私家侦探在旁边差点笑得直不起腰。   要不是苏槐中途给他打电话,说出事了,让他去接她,他可能都不知道这件奇事。   “苏小姐,我真没想到有人会因为做饭而把自己伤得这么惨。”   他十八岁动真刀打群架都伤到这种程度。   苏槐低头看着伤口,眸中的沉色谁也看不清。   的确,没有人会因为这种事伤到像她这样。   她把这丝波动的情绪藏入眼底,抬起头来。   “今天多谢了。”苏槐说,“事情今天应该就能完成了……”   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扶着门把手的韩逸鸿手有些颤抖,青筋虬起,看得出他的用劲。   他的头上冒着薄汗,胸膛起伏得也厉害,和平日的他相比或多或少的有了些狼狈。   韩逸鸿是大步跑上来的。   苏槐不接他电话,他没有办法联系到她,下属也花了不少点时间才找到苏槐在医院。   韩逸鸿一得到她的消息就急匆匆的跑过来,连气都没喘两口,急躁的心情压不住心里升起的暴怒。   是谁弄伤了苏槐?   病房里的人隐晦的对视一眼,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留了那么多血?”韩逸鸿大步迈过来,他冷眼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私家侦探,“他又是谁?”   “送我过来的司机。”苏槐无奈的说,接着她又转头,“谢谢了,对了,师傅,钱我还没付呢。”   “不用了不用了。”   看样子是被韩逸鸿给吓到了。   韩逸鸿刚才还强硬的气势弱了下来,他看着苏槐虚弱的样子,心里上下打起了鼓。   苏槐……有点说不上的奇怪。   旁边的私家侦探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可算是见识到苏大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了。   几乎可以把他吓得半死。   “手还好吗?怎么留了那么多血?”韩逸鸿皱眉问,“为什么不接电话?我都要担心死了。”   苏槐言简意赅:“出了点小意外,没事。”   什么意外能留那么多血?那可不是一滴两滴。   韩逸鸿嘴巴张了张,看苏槐一脸不想说的样子,他把话咽回去。   苏槐看出了他眼中的询问之意,立即猜到大概是和地上的那摊血迹有关。   “本来想做饭的,没想到高估了手,把东西都撒在了地上。”苏槐说,“你不用想太多,留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干呆在那里。”   韩逸鸿深吸一口气,碍于外人的在场,他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护士看他们有话要说,说了句我待再过来一趟就出去了,私家侦探连忙跟着她往外走。   苏槐看着他的脸,有些微微疑惑。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韩逸鸿摇摇头不回话,他半蹲在苏槐旁边,一只膝盖跪倒在地,几乎全身的重量都被压在膝盖上。   被拉伸过度的思维骤然一松,嗓子眼里的心脏恢复到原位,身体轻得像飘在空中一样。   傻子。   他就像一个傻子一样。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小事,怎么他就脑补出了千奇百怪的各种大阴谋?   都怪苏卉,韩逸鸿有些气恼,他半揉着额头,要不是她怪异的笑,他不可能慌成这样。   苏槐问:“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   韩逸鸿深吸一口气。   也没出什么事,只是他吓得半条命都要没了。   “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做好大小姐该做吗?”韩逸鸿话有点重,“做饭之类的交给佣人不就行了?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听见他的话,苏槐明显愣了愣。   韩逸鸿一惊,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放松过头了,连平常在苏槐的伪装都没有维持住。   韩逸鸿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做错了什么,就是想让你多歇息,别那么累。”   苏槐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嘴,嘴角的弧度有些奇怪。   韩逸鸿敏感的察觉到,苏槐生气了。   “我随便说说的。”韩逸鸿看着她的眼睛,慌得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你别气,我刚才大脑糊涂了,真的,槐槐你别生气,我就是我就是脑子懵了一下。”   苏槐没有任何要解气的征兆,韩逸鸿突然有些词穷了。   不管他平日在员工面前多么雷厉风行,可在苏槐面前,他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错。   “我没事。”苏槐淡声说,“伤已经包扎好了,回去吧。”   她说完就起身,韩逸鸿连忙拉住她的另一只手,“槐槐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苏槐在心里憋着一口气,她慢慢呼出来,微微皱了皱眉,“我知道了,先回去吧。”   “槐槐,我……”   “我说回去。”   韩逸鸿身体僵了僵,苏槐极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僵硬而又冷漠。   他低着头,把心底的升起的不悦压了下去。   韩逸鸿从来都是处于命令者的位置,没有任何人敢跟他叫板,也绝对没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   上一个这么说的人是苏卉,韩逸鸿直接用一场绑架回答她。   可这是苏槐,他放在心尖上的苏槐,不是他的那些下属。   “我知道了。”韩逸鸿试图同平静的声音说话,“我送你回去。”   苏槐没有拒绝他,韩逸鸿站起来,悄悄偷看她一眼。   苏槐脾气一直都很好,这种小事,只要睡一觉起来,他再道歉,到时肯定就什么事都没了。   韩逸鸿心里后悔了一下,他知道苏槐不怎么在意手上的残疾,但他也知道苏槐最不喜欢别人拿这件事说闲话。   当出病房门口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苏槐与不远处的人对视了一眼,她以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微微点了点头。   走在身后的韩逸鸿,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没注意到苏槐的小动作。   苏槐和韩逸鸿就这么一路冷战着回到了别墅。   不管韩逸鸿怎么找话说,苏槐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一回到别墅,苏槐更是直接走到了书房。   进去之前,苏槐头也不回,她让韩逸鸿不用呆在客厅,回卧室睡。   韩逸鸿心里微喜,可他连一句“你不回来吗”都没问出来,苏槐的背影就走进了书房。   苏槐一个人开始了单方面的冷战。   韩逸鸿在书房外徘徊了几下,最后还是敲了敲门。   “我留在书房,你回去睡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你先睡吧,我待会回去。”   韩逸鸿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你不睡那我也不睡,我就在外面等你。”   “韩逸鸿。”苏槐叫他的全名,“我不想生气。”   她这一句话如同重击,让韩逸鸿的脸僵硬得不成样子。   “……那我回卧室等你。”他妥协了。   韩逸鸿回到卧室等苏槐。   他一宿没睡,苏槐也一夜没过来。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韩逸鸿忍不住起了床。   等待他的,不是正在气头上的苏槐。   而是空荡荡的书房,以及书桌上的一纸离婚协议书。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脑洞比我大多了,不过幸好,你们有些人只猜到了一个性格,也只有一个人猜到了大致身份(大礼包得主),剧情方面,你们真高级,作者只能甘拜下风,不过还没看见和我剧情像的[吐烟圈],明天晚上发红包 作者下个礼拜课多实验多,决定做个短小君,更新时间早晚不确定,但是会尽量日更   ☆、第 23 章   晨光初初微亮,透过没关上的窗户, 照散实木地板上的黑暗。   里面的人影一动不动, 像一座风化已久的雕塑, 漫长的时间把他的棱角打磨得圆滑起来——即便再怎么圆润, 也掩饰不住上面经年累月的粗糙。   韩逸鸿面无表情,他伸手拿起这几张轻飘飘的纸,眸中看不出任何感情。   他目不斜视,紧盯着纸张上内容,一字一段的看完了第一页。   然后……再把它撕得粉碎。   莫大的压力冲击他的大脑,他集中了半辈子的精力想要看清这上面写了什么。   韩逸鸿很失望,上学时苏槐不是每回都是年纪第一吗, 怎么弄个东西也写不清楚。   伴随着重力的撕扯声, 纷纷扬扬的碎纸屑落在地板上。   韩逸鸿甩甩手, 既像因为用力过猛而导致的手酸,又像在掩饰自己颤抖不已的双手。   苏槐一定是疯了,韩逸鸿咬牙想。   难怪这几天他一直都觉得苏槐奇怪,原来是在做这种事吗?   整天整夜的呆在书房, 不顾身体健康, 是怕他发现然后什么也做不成吗?   韩逸鸿嗤笑一声,似乎在嘲弄苏槐的小题大做。   如果她真的要离,他又不会不要脸的拦着。   太阳愈升愈高,书房渐渐变得通亮,墙角边的绿植散着油绿得可怕的光。   一阵巨大的东西落地声打破书房的寂静,各种装得严实的文件, 精致的笔筒等等都散落一地。   韩逸鸿浑身无力地瘫坐在黑色皮椅上。   那颗急促跳动的心脏,把心里想的所有都暴露出来,丝毫不剩。   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苏槐随便说离就离。   如果她喜欢上了别人,大不了就是再死一个人。   韩逸鸿睁着血红的双眼,就像是和魔鬼做了一个交易一样,他的周围都环绕着一股令人惊颤的冷气。   他偏就不离。   冲昏了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他终于看见地上的一丝奇怪之处。   地上的碎屑……似乎不全是白纸黑字的协议书。   韩逸鸿狐疑的蹲下来,手指扒拉出几片明显不同的纸片。   他的眼眸倏地一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成了坚冰,连流动都十分艰难。   这张纸大概是匆忙打印出来的,模糊的黑色只能让人看见大概的轮廓。   可韩逸鸿却看出来了,这是以前他和苏卉在一起时的照片。   ……   一家豪华的酒店里。   垂下的厚重窗帘把大部分的阳光遮挡住,屋内的灯光也依旧大亮。   苏槐知道韩逸鸿的性格,如果她不说让韩逸鸿回卧室,那他一定就会在客厅呆一个晚上。   虚假的真心她要不起,无缘无故的爱情她也不想再要了。   假的,反正都是假的。   韩逸鸿什么也不知道。   苏槐蜷缩在酒店的床上,紧咬下唇,双眼被泪水模糊,他不知道她花了多少的力气才在协议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苏家绝对不会允许她和韩逸鸿离婚。   联姻就是联姻,不像普通人一样,只要觉得生活过不下去就可以直接一纸书就解决一切。   家族,事业……她所有的一切都要和韩逸鸿绑在一起。   可她受不了了,她真的受不了。   苏家最宠爱的大小姐身份,没用,根本没有一点用。   只要她一说出来,所有人都会劝她忍着。   因为她是苏大小姐,她不是普通人,苏家也不是普通的小家族。   两个大家族的联姻也从来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每天都在和韩逸鸿虚与委蛇,同时也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对苏卉的奇怪。   与脸上浅显的笑容截然相反,日益加重的是内心的反胃感。   为什么当初的联姻要选上她?为什么韩逸鸿不直接跟苏家说要苏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既然他们两个那么相爱,为什么要让她插‖进他们两个里面?   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苏槐却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她的身体有些奇怪的颤抖。   苏槐猛然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印入眼帘,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愣愣的让眼泪滑下来,泪眼朦胧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喜欢彼此,何必要连累无辜的她深陷沼泽。   她可以退让的,只要他们说出来,她不会死皮赖脸的硬占着韩家夫人这个位置。   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他们都要瞒着她。   她明明没有招惹过他们两个人。   苏槐心里委屈得要命,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漂亮的眼睛里涌出来。   她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搭在脸上,遮掩住流泪的眼。   苏槐抿着嘴,可抽泣声还是忍不住从口中出来。   她不应该哭的。   或许是因为哭得太久,苏槐竟然止不住的开始干呕起来。   她趴在床边,呕吐的声音响了半天,可地上却什么东西也没有。   苏槐慌慌张张的开始翻口袋里的药,但很可惜,什么也没有。   这大概是苏大小姐在这场离婚里最失误的一件事——她没有带上她的药。   而这时,姗姗来迟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比她想象中的要快。   苏槐以为韩逸鸿会恼羞成怒,然后尽可能的销毁证据。   看这个时间点,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   苏槐深呼一口气,强行把自己的眼泪压了下去。   她不应该这么颓废的,她和韩逸鸿将要离婚了,他们两个人将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苏槐抬手,把电话挂断。   系统胆颤心惊的呆在一旁,它看着苏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要在和她商讨攻略的心立马淡了下来。   韩逸鸿到底是不是好男人它不知道,但苏槐哭得这么惨,系统觉得自己大概要负起半个责任。   妈呀,不会是被它逼惨了吧。   “那个,韩逸鸿吧,虽然看起来可能是个挺好的,但说不定背地里那啥那啥吧。”   苏槐不理它。   系统觉得自己犯大错了。   “这种渣男……你要是忍不了,就直接动手吧。”   系统一脸纠结,可是看苏槐被共感害得这么惨,它补上一句:“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插手!”   “哦,你说的。”   苏槐的声音瞬间正常下来。   “要是你再插手,积分全部归我,不客气。”   系统一脸惊悚:“卧‖槽苏槐!”   它睁得如铜铃大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苏槐坐起来,从旁边抽出一圈纸,把脸上有些黏的泪痕抹掉。   要不是系统在她一进酒店就跑出来,她又何必做得这么逼真。   纸巾在空中划出一道亮痕,最后稳稳当当的落进了垃圾桶里。   “别靠近我。”苏槐伸了半个懒腰,瞥了一眼系统,“到时我情绪不稳,出了什么意外,积分没了,那就不能怪我了。”   系统咬牙,把抬起的小前爪缩了回去。   苏槐这个大骗子!   难怪以前从来没有察觉到过她的心声,今天却无缘无故的听到她的内心——   系统满怀怨念。   它有错吗?它不过是装错了最主要的东西而已,有必要这么来整它吗?   不让它干涉她做任务那就它不看呗,她弟弟最近那点奇怪它也不告诉她。   苏槐看系统一脸愤恨,摸了摸鼻子,“放心吧,积分少不了你的。”   苏槐得到了系统不再唠叨的好处,也错失了一个提前的预警。   她那个狠心的弟弟,快要醒了。   ……   韩逸鸿就像一个疯子一样,接二连三的电话不断打进来。   苏槐知道韩逸鸿的能力,如果是不直接正面拒绝他,他绝对不会简单轻言放弃。   她把自己的哭腔压下去,可这种东西并不是她想掩饰就能掩饰得了的东西。   当苏槐接起电话的一瞬间,韩逸鸿的身体都差点蹦了起来。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却还要为了不让苏槐发现端倪而放轻自己的呼吸。   苏槐什么时候知道的?   韩逸鸿紧咬着牙根,心中慌得不成样子,方才在书房的冷漠气恼全都消失不见。   他可以对任何人下狠手,他可以用任何方法遮掩住自己的过错。   可那是苏槐,他的苏槐。   他骗不过的,只要她的眼睛望着自己,他就什么也不想再隐瞒她,即使她想要自己把真心都掏出来,他也无所谓。   韩逸鸿的心缩成一团,就像是被挤压在一间狭小的房间,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从最开始喜欢她时的自我否认,甚至犯错一样的找上苏卉……那是他的错。   他喜欢苏槐,喜欢她对自己的温柔,喜欢她看着笑,喜欢她叫自己的名字……一切的一切,他都喜欢得不得了!   他人生中的第一抹光,他心尖上唯一的软肋。   他已经知错改过了,他和苏卉没有任何联系。   他不要和苏槐离婚。   死都不要和她分开。   即使再怎么慌乱,韩逸鸿也是韩家的继承人,他早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跟苏槐说。   手下的人已经在找苏槐的位置,他绝不能让苏槐离婚。   韩逸鸿的呼吸越放越松,直到他从电话听到了一句“有什么事吗”,是苏槐冷冷的声音。   他的身体突然一僵,韩逸鸿不是聋子,苏槐的声音里的奇怪他当然没有漏过。   他张了张嘴,腹中准备的话刹那间全没了。   苏槐咬着唇,也不想和他说话。   两人皆是静默无语。   良久,韩逸鸿率先开口,“哭了?”   电话中的苏槐似乎轻笑了一声。   苏槐没有遮掩这个事实。   “喜极而泣。”苏槐的眼圈微红,“签字吧,然后待会一起去趟民政局。”   韩逸鸿走动的步伐慢慢停了下来。   “我不同意。虽然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搞来了一些虚假证据,但我绝对不会同意离婚。”   苏槐声音冷淡:“韩先生实在令人刮目相看,不过想来东西已经撕了,直接去民政局吧,我的时间很多,韩先生的时间也不少。”   “第一,苏家不会允许你做这种事。”韩逸鸿强压着心里的黑气,“第二,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找来的东西,但我敢肯定,假的。”   他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规避的,不可能留下破绽。   苏槐没有回话,她静静的坐在床边,听着韩逸鸿为自己的过错辩解。   “第三,你别乱信别人寄过来的挑拨离间,胡思乱想,多的是人盯着我们两个,这种东西随便P张图就能以假乱真。”   韩逸鸿声音放轻,他的手慢慢扶上冰凉的金属门把手。 作者有话要说:  苏槐:人生的戏,得演全了。 系统:敲你妈! 补了一千字,周四肯定是不能更了,现在一般都是晚上更,其余时间修错别字等等 以后会尽量每章三千,不够补上,可以开自动订阅,花的钱少   ☆、第 24 章   耀眼的灯光在白日里失了些光芒,苏槐的手拿着手机, 慢慢站了起来。   她抬眸, 静静看着门外。   眼眶像兔子一样微红, 淡灰色的眼睛深沉如墨, 透着莫名的冷静。   系统早就气得跑回去了,走之前回了个头,气冲冲地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你等着,然后转身不见。   苏槐无奈摊手。   房间里寂静得都能听见苏槐行走的脚步声。   苏槐揉了揉手腕,脚步轻盈。   看韩逸鸿样子,再加把火就足够了。   苏槐把耳边落下的发丝撩回上去,好看的脸蛋惹人怜爱。   她的嘴角扬了扬。   接下来, 她可以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   手机里久久未传来声音, 韩逸鸿抿紧嘴唇。   苏槐在想什么?他把心里冒出来的各种猜测压下去。   “韩逸鸿。”良久, 苏槐慢慢开口,“我以为你至少会有点担当。”   韩逸鸿手上的动作一僵,他的手一动不动。   这是第一次,他的心里升起了如此浓重的后悔。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心里放的全是苏槐, 那即使是打断他的腿, 他也不会和苏卉纠缠在一起。   酒店的走廊亮堂堂,青翠的观赏植物在房间两边的不远处。   韩逸鸿的大脑不停的转动。   短短几天的时间,苏槐想查到以前的事,不可能。   即使处在苏槐位置的人是他,也绝不可能一边瞒着人,一边又在私底下查事情。   除了有人在背后捣鬼外, 韩逸鸿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他实在是小瞧苏卉了。   他早就该有所警觉的。   苏卉那种女人,最看不得的一点,就是别人过得比她好。   苏槐样样都比她出色,苏卉一直都在嫉妒。   韩逸鸿的手背暴出青筋。   知道他和苏卉两个人这件事,甚至还能拿出照片的,也只有想要挑拨离间的苏卉。   他太傻了,嫉妒到了某种层面就会变成恶毒,他竟然从来都有防备过这一方面!   韩逸鸿没想过东西有很多。   比如他和苏卉这件事苏槐已经查了几年,再比如苏槐再查真相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林琪的死因。   因为苏槐的动作太谨慎了,韩逸鸿什么都没有发现。   “苏槐,我没兴趣跟你开玩笑,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谁知道是不是别人恶意的……”   金属的门把手突然咔擦一声,转动起来。   韩逸鸿一惊,他的话被打断,连忙松手。   苏槐是听见他的声音了?   酒店的隔音效果怎么这么差!?   冰凉的东西被他握得有些温热,他下意识的往四周都望了一眼。   很可惜,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当一个人意识到做了自己做了错事时,他首先会心虚。   如果一直没人发现这件错事,这可大可小的心虚就会随着时间消失。   慢慢的,转为理所当然。   韩逸鸿大抵就是这种人。   最开始的时候,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他怕被苏槐发现,怕得要死。   他害怕苏槐会不要他,害怕她会报复性地跟林琪在一起,害怕她不留情面的离开。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若有若无的惧意都让他不能安眠。   可苏槐并没有发现。   渐渐的,在惧意慢慢消失后,韩逸鸿学会了天衣无缝的伪装。   只要苏槐永远都没发现这件事,那他就可以在她的世界染上自己的痕迹,肆无忌惮。   华美的房门从里面慢慢打开,苏槐从亮着灯光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出来得赶,她没有换衣服。   她的眼睛被泪水泡得有些红,在白皙小巧的脸上格外明显。   苏槐可能一晚上都没有休息,眸下有些淡淡的清灰。   可即使是这般狼狈,也没有损失她的半点气质。   苏家的大小姐,到底是大小姐。   韩逸鸿却莫名觉得心里胀得厉害,憋着的一股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沉甸甸的心脏像加了铅石一样,似乎要把整个身体都往地下拖。   他从来没有见过苏槐哭,更加不知道她会哭成这种模样。   苏槐定定的看着韩逸鸿,韩逸鸿刚才准备了的大篇谎话,现在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了。   惹人怜惜的模样一点点敲打他的心,如同天堑的堡垒立马倒塌,只留下一堆没有任何用处的废墟。   他硬着头皮,腆着脸,韩逸鸿不想和苏槐赌,他不敢赌那可能性十分微弱的原谅。   “我说我做过就是没做过,你无缘无故的冤枉我不接受。”   “你知道我的手是怎么伤的吗?”苏槐看着韩逸鸿,抬眸轻声开口问道。   她不想再理会他的强词,苏槐的面容没有任何情绪,明明是正常的反应,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不对劲。   “……你做饭的时候不小心。”   韩逸鸿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槐似乎已经认定了他出轨是事实。   韩逸鸿的手紧紧攥着,明明该是万无一失的,为什么苏卉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如果早知道她会出来给苏槐添堵,他一定会把她弄死在国外!   手上多一条人命又怎样?即使苏卉是苏家养女又怎样?只要没人怀疑到他,那他什么事都没有。   韩逸鸿绝对不可能承认这一件事。   苏槐不会像他母亲一样忍下去,他也不想要她成为他母亲那种人。   “我说了我没和苏卉搅在一起。”   韩逸鸿再次强调,他的声音里有着奇怪的自信,仿佛确信苏槐永远都不可能找出任何证据。   “那应该是中秋的第二天吧?”苏槐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自言自语道:“似乎刚刚下过雨,我记得你和我一起回苏家,然后你说散步,我陪你走了几分钟,然后你接了个电话,走了。”   苏槐突然笑了一声,笑容压抑。   “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也于事无补。”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韩逸鸿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   他在韩家当家人这个位置上做了好几年,如果没点手段,韩逸鸿不可能镇压住下面心思叵测的人。   苏槐车祸出得十分蹊跷,他也怀疑过,私底下更是查过很多次,可结果都是普普通通的司机肇事逃跑,受害者苏槐在地上躺了半天。   “怎么回事?”听见韩逸鸿的话,苏槐轻笑一声,她的眼底笑出了泪花,仿佛觉得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问我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可怕的想法在韩逸鸿心中升了起来,“有谁对你下的手?”   他什么还没反应过来,苏槐却直接抬手,狠狠的一巴掌把韩逸鸿打懵了。   苏槐的右手受了伤,打着石膏,根本不能用,可她的左手却明显用上了重力。   可是一个女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   一个从来没干过重活的娇小姐的狠力又能有多大?   一个残疾得只能用左手的大小姐,打人一巴掌又能有多疼?   韩逸鸿只感觉耳边一响,细柔的手指从脸擦过,只留下个半红不红的的掌印,就连触感都只是比平常重那么一点。   韩逸鸿的脑子却全都空了。   就在不久之前,苏卉也做过这样的事,以和苏槐差不多的动作,想要给他一巴掌。   他在一瞬间判断苏卉的动作,然后拦住她的手,粗鲁的把她推到在地。   可同样的事换了苏槐来做,他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警觉几乎都变成了摆设,脑子的空白让他愣了许久。   苏槐抓住他的领带,脸上压抑着奇怪的激奋。   “谁对我下的手?嗯?韩大少爷?”   如果不是苏家长久以来的修养,苏槐可能就直接失去控制的叫喊起来。   “假惺惺这三个字。”苏槐声音颤抖,哑声道:“是不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   “槐槐你别激动。”韩逸鸿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明白苏槐到底在说什么,“慢慢说,我不明白。”   “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明白?我的命是不值几个钱。”苏槐的脑子有些充血,“但凭什么由你们来摆布?”   韩逸鸿是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槐强迫自己松手,她的脚步往后退了一步,纤细的背抵在冰凉的大门上,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脸色涨得通红,像一只缺了水的鱼一样。   韩逸鸿的表情一变,苏槐这个样子,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上前几步,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想要抚上她的额头,“先别说了,我们先去一趟医院。”   “给我滚。”   苏槐声音冷冷,她转身,似乎再也不想看到韩逸鸿了。   “槐槐,等等……”韩逸鸿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拦住关上的门。   “我说滚。”   韩逸鸿的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希望明天早上在民政局的门口,我能见到韩大少爷。”   门砰的一声响,被关上了。   一门之隔,韩逸鸿再也看不见苏槐的背影。   于是乎,韩逸鸿废了半天的力,找到了苏槐,没有为自己的出轨做完任何辩解,只得到了一巴掌和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几乎可以说一件事都没做。   ……   苏槐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到让韩逸鸿暂时把协议书的事放下,再次着手查起了几年前的那场车祸。   什么叫她的命不值钱?由他们摆布又是什么意思?   韩逸鸿心里的想法越来越怪异,他的人查了那么多次都没查出来有任何奇怪之处,苏槐为什么会说这番话?   他拿起手边的电话,往墙壁望了一眼,眼睛似乎能通过这堵暖色调的墙,看见了另一个房间里单薄的人影。   这间房在苏槐开的房间旁,仅仅一墙之隔。   顶级的豪门优势,在这时被韩逸鸿完美利用——即使房间里有人住,凭韩家的权势,也没人敢跟韩逸鸿叫板,只能点头微笑的换到另一个地方。   韩逸鸿拿起电话,想要拨通下属的手机。   他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这些人是在什么时候跟的自己?   似乎是在他和苏卉那段错误关系时期,这帮人就负责查一些消息……有关苏槐的所有消息。   韩逸鸿犹豫了一下,他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的心腹打了电话。   千篇一律的回复或许没有问题,但苏槐的那种反应,绝对不像简单的没有问题。   韩逸鸿的心腹能称上心腹二字,那他的做事效率和方法就绝对不低。   不到半个小时,韩逸鸿的电脑就收到了一份文件。   大概是觉得自己查到的东西太匪夷所思,心腹在发给韩逸鸿东西后,立马又给韩逸鸿打了个电话。   “韩总,我发现以前那波人查的……似乎有些不对劲,您现在看那份是他们查的,请再给我两个小时,我觉得里面有猫腻。”   韩逸鸿的脸沉了下来。   如果别人说的话韩逸鸿可能要怀疑几分,但跟了他十几年的心腹都说有猫腻,那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一个多小时过后,一份明显与前面截然不同的文件,快速的被发送过来。   文件页数不多,但每一页的内容都让韩逸鸿的脸色恨不得杀人。   “出事前一个月,苏卉曾私底下联系过我们的人,叫王历,谈话具体内容未知,但据可靠人士说,听见了车祸等词……”   “……王历见过肇事司机,时间大致在车祸半个月前……”   “……肇事司机仍在监狱,跟他提到苏小姐时,他表情不对劲,找人威逼,目前正在查询……”   难怪!难怪!   难怪苏槐会把事情怪到他头上!   千防万防,他居然没有防备那时的苏卉。   苏卉有想对付苏槐的念头,韩逸鸿一直都知道。   但他完全没想到,苏卉竟然敢利用他的人来对付苏槐!   韩逸鸿的胸膛急促起伏,他的声音带着狠戾。   “不管苏卉现在在哪,给我把她找出来,就算把苏家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霸总如果能对苏槐霸起来,那是作者的错 这章还是太粗糙了,明天早上再修修 解释一下续订问题,因为作者修文,只能加字数,如果提前订了,多出来的字数不用付钱,直接看! 是便宜了作者修的字数!不用再买一次。不过也不要随意自动续订,如果看到一半不想看了,又忘了取消自动订阅,会消耗晋江币的 另外,作者大力求营养液!   ☆、第 25 章   暗色的环境格外压抑,连带着空气中的氛围都染上了阴森。   在满怀怒意的挂断电话之后, 韩逸鸿的身体颓丧的往沙发上一靠。   ——酒店的沙发虽然也是高级标配, 但论起舒适程度, 还是比不上家里。   苏槐受得了吗?   她应该受得了的, 韩逸鸿的手搭在头上,闭上干巴酸涩的眼睛,为了躲他,她连书房都愿意睡。   苏槐刚才的激奋再次出现在他眼前,韩逸鸿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所以苏槐一直以为害她的人是自己吗?   那她到底是废了多大力气……才把自己的心思给掩饰住?   韩逸鸿心跳得缓慢。   可她为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韩逸鸿垂眸,把手放下来,止不住的颤抖让人有些害怕。   他的目光盯向手机, 眸色如同被打翻的浓墨, 黑得吓人, 他再次给苏槐打了个电话。   不出意料,苏槐接通了。   可这并不是代表什么——最多只能说明苏槐冷静下来了。   “韩逸鸿,我不想跟你吵。”   “几年前那场车祸跟我没关系。”   两人都是开口,然后又同时沉默。   苏槐是个很温柔的人, 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忍受一切, 韩逸鸿知道。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然后开口:“不是我做的,即使那时的我再傻,也不可能用这种不正当的方法,我没那么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放过。”   “所以……”苏槐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 “你是在承认你出轨的事?”   韩逸鸿没想到苏槐会有这种联想,“我没有……”   “苏卉用的人不是你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反问,立即让韩逸鸿哑口无言。   “我不知道。”韩逸鸿连忙解释,“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联系上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苏槐静了静,慢慢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反驳,是认为我的证据不够?还是你根本就没有仔细看我放在书房的东西?那好,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我查了五年。”   这一席平淡的话,让韩逸鸿的脑子就像被巨雷轰了一般,半晌都没回过神。   ……五年?   苏槐曾经因为这起严重的车祸,在医院里呆了将近半年。   除去这半年的时间,如果真的算起来……从那时到现在,也是五年。   也就是说,她从出院时就开始查了?   窒息般的感觉没有任何征兆,就这样把韩逸鸿整个人围了起来。   但其实并没有五年。   苏槐还没有弱到这种程度,在查一件车祸花上五年时间,不可能。   她只是不想再和韩逸鸿聊了,他无谓的说辞让她觉得恶心。   可是韩逸鸿信了。   他的话立即慌乱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那时我不知道我会……”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找理由就能直接过的。”苏槐抿着嘴,“我真的累了,要么民政局直接了当的离婚,要么明天韩氏当家人出轨妻子姐姐的新闻满天飞。”   “槐槐!”   苏槐没有回应,她把电话挂断了。   韩逸鸿愣愣的看着手机发呆。   苏槐的态度太坚决了,丝毫不留半点余地。   她大概是真的想和韩逸鸿离婚,除了一些必要的证件之外,她什么也没带。   韩家的东西于她而言,算不上什么,凭苏家大小姐的身份,她想要什么都有。   韩逸鸿还能用什么来留下苏槐?   答案是什么也没有。   财富,势力,人脉……这些东西即使没了韩家,她也能轻而易举的到手。   离开了韩逸鸿,对苏槐没有任何影响,进一步来说,她甚至还可以远离自己讨厌的人。   可是韩逸鸿和她不一样。   苏槐永远不知道自己对韩逸鸿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令人沉迷的蜜果,散着香气的芬芳。   他想要苏槐,只想要苏槐。   可苏槐不想见他,她宁愿背着被苏家骂的风险也不愿见他。   苏家?   韩逸鸿就像突然发现了救命的绳子一样,眼睛里的亮光亮得夺人。   苏槐不敢回苏家,不就是因为她怕被苏家发现吗?匆忙的想要明天就离婚,不也是想要先暂后奏吗?   如果老苏总知道了,苏槐是不是就不会再和他闹了?   隔着薄薄的一墙,两个已经离心的人,心里的念头截然相反。   一个慌乱得找不着北,拼命的想挽留;另一个则是早早的下定决心,准备抽身离开。   混乱的脑海里夹杂着各色的想法,韩逸鸿的眼睛快要把碍眼的墙壁看穿。   如果老苏总也不能让苏槐动摇怎么办?   这时,一个可骇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压倒性的在所有念头,占据上风。   韩逸鸿倏地站了起来。   苏槐不敢让苏家人,换句话,她的行踪是不是……也没人知道?   ……   跟韩逸鸿房间的沉闷不一样,苏槐这边有点小热闹。   刚刚憋着一股气跑回去的系统又跑了出来,这黑色的小东西被苏槐整了,发誓不告诉苏槐自己的新发现。   但是它摸着良心想了想,觉得自己那样做有点不太道德。   如果苏槐的弟弟软弱可欺,那它可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却……系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缩着头跑了出来。   要是苏槐没有半点准备,到时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虽然你是个骗子,但我好心,我只跟你说一遍,你弟弟很奇怪,垃圾。”   苏槐选择性地忽略后面的垃圾两个字,心里寻思着应该把给系统报班的事提上议程。   但她的脸上还是怀疑的皱了皱着眉:“怎么了?上次看了不是好好的吗?”   “大概是上几个世界积分太高。”系统说,“即使你只分了一半也不少,所以你弟弟的命应该可以说救回了一半。”   苏槐的头突然往外一撇,她轻声道:“韩逸鸿要过来了。”   系统跳到一旁,赶紧说道:“既然你说不能干涉你,那我就先直说了,你那个疯子弟弟可能要醒了,你自己注意。”   苏槐应了一声,点头道:“我知道了。”   系统恨铁不成钢,都想跳起来直接给苏槐个板栗子。   “你说你为他做了这么久的任务到头来他要醒了,你居然只是一句知道了?”   “我还能说什么?”苏槐莫名其妙,“人醒了我很开心?”   系统心里这叫一个气啊。   苏槐平时不是最懂得怎么抓住男人的心吗?怎么现在提前刷个好感度都不会了?   它明明是好心建议,苏槐怎么连这个也不听?   还没等系统回她,苏槐就摆摆手,“行了,不管我多开心都没积分管用。”   她只要把这个救她的人情给还了,那苏槐自己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虽然她对某些事情没有多大兴趣,但总归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家族衰败,任由这些东西都毁在别人手里。   ……   在把离婚协议书放下的那一刻,苏槐就知道在事情解决之前,她的生活绝不会安宁。   但这不意味着她能忍受韩逸鸿的打扰。   在风声传出去之前,苏槐就必须要把这件事情给做完。   拖得越久,事情变数越多。   韩逸鸿有错在先,他不可能,也不敢跑到苏家人面前说他们要离婚。   一旦他做了这件事,那在苏韩两家的交锋合作中,他都会处于弱处。   因为出轨的不是苏槐,求原谅的也不是苏槐。   苏家或许会在这件事上稍微的阻拦,用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无论他们的东西能不能到手,但到那时,苏槐离不了婚就会成为板上钉钉的现实。   苏槐不希望看见这种局面,所以她快刀斩乱麻,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解决。   可有一点她确实没有想过。   韩逸鸿对她的强占欲,远远超出她的想象范围。   韩逸鸿可以在苏槐面前妥协,可以在苏槐面前放下上位者的硬气,甚至可以容许她打他几巴掌。   但他绝对不会让苏槐离开。   ……   当门铃被按响的时候,苏槐也接到了韩逸鸿的电话。   韩逸鸿出轨的事连他自己都无意识的承认了,苏槐也就没了理他的心思。   苏槐直接把手机关机,瞥了一眼,然后把它扔在床上。   她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苏槐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她已经漏吃了一次药,剩下的药也被留在书房的抽屉里,这说明她今天一天都不能服药。   心中的负面情绪已经开始涌上来,头也已经有些眩晕,她绝对不能再折腾自己的身体。   苏槐毫无戒备的打开门。   出现在门外的,不是前来送餐的服务员,而是表情十分怪异的韩逸鸿。   苏槐找不到词来形容他的表情,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一种感觉。   ……一种名为恐怖的颤栗。   苏槐看着他,皱了皱眉,一句话不说,后退一步,想要把门关上。   韩逸鸿的手抵着门,他垂着头突然开口,声音沉闷:“如果……我做错了事,你真的不会原谅我吗?”   苏槐不回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槐才轻笑回道:“你想让我原谅你什么?是不是让我原谅你,然后你在和苏卉暗中联系?”   “我没有那么想。”   “是吗?”苏槐说,“那我也没想过你说的话。”   韩逸鸿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他慢慢放下手,应了声我知道了。   苏槐嗤讽,然后抬手想要关门。   面前的人影上前一步,挡住即将关上的门。   苏槐忍不住抿唇,“你还想干……”   一句干什么还没问出来,一种奇怪的味道突然钻进她的身体,苏槐头脑的眩晕瞬间变得明显。   她摇晃着身体,往后退了几步。   韩逸鸿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他的长臂一伸,把苏槐揽在自己的怀里。   莫名的晕眩加上今天的疲劳,即使苏槐强撑着最后的意识,但还是抵不过生理的惯性作用。   她闭着眼睛,娇弱的身体倒在了韩逸鸿的怀里。   韩逸鸿脸上奇怪的疯狂,她也没看见。   韩逸鸿一直都是行动派的主张人。   苏槐离开的决心一点点地刺激他的大脑,在名为偏执的催化剂下,一场不正常的化学反应在慢慢进行,然后在一个饱和点上,慢慢溢出了离奇而又古怪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微修错字,自动续订取消,上网页的晋江,点击我的订阅,作品后面就有取消的键~还是么么哒~   ☆、第 26 章   房间的门半掩着,室内没有开灯, 一片昏暗。   苏槐晕倒在韩逸鸿怀里后, 韩逸鸿抱着她, 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   他的嘴唇有些微动, 似乎在轻声说着什么话。   “对不起。”他说,“但是在我解决这件事之前,你能好好待在我的身边吗?”   苏槐回答不了他。   韩逸鸿静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你不说就是答应了。”   苏槐的身体纤细无力,长长的睫毛合在一起,除了眼睛的那一圈微红外,精致的面孔没有半丝瑕疵。   韩逸鸿抬手抱起她, 轻如纸片的体重让他脑子愣了一下。   苏槐比想象中要轻得多。   这一想法在韩逸鸿的大脑一闪而过, 他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这五年来, 苏槐一直都在查他那件事。   那她面对他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槐是靠什么支撑下来的?   她笑的时候,有没有在恨他?   所有的一切都只有苏槐自己知道,但她绝对不会告诉告诉韩逸鸿。   ……   韩逸鸿没有在酒店继续呆下去, 他带着苏槐到了自己名下的另一处地产。   地方有些偏僻, 但是胜在风景好,四周绕着茂盛的大树,背靠着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峰。   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韩逸鸿看着号码,抬手掐断。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槐,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她受伤的手放好。   苏槐不会走的, 她那么知进退,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苏槐一定会为了苏家妥协的。   只有这样告诉自己,韩逸鸿才能让自己暴躁的心冷静下来。   他无法接受苏槐的离开,连听也听不了。   苏槐温和大方,待人尊重,身份高贵,在他们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贵小姐。   这些韩逸鸿都知道。   他知道苏槐的好,知道苏槐的美,但他也清楚的了解,别的男人也明白。   如果他和苏槐真离了婚,苏家和韩家之间那层薄弱的关系就会立即变得岌岌可危。   或许苏家人会劝苏槐不要任性,回来跟他复婚;也可能苏家人早就看不惯这层关系,会在苏槐面前拍着巴掌叫好。   没了他,别的男人就会像蜂一样涌到她身边,苏槐也许会在其中挑选出一个男人,一个像林琪的男人,然后和他相爱,结婚,生子……把韩逸鸿忘在记忆的最边缘地区。   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的存在,他就恨不得要杀人。   即使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韩逸鸿还是没有办法制止住自己。   韩逸鸿甚至异想天开地想,只要他把苏卉和苏槐的线人解决了,再让她的证据成为一堆废品,那她会不会就永远无法离开自己?   他慢慢起身,可动作却看不出任何犹豫。   他总得试试,韩逸鸿深吸一口气,反正苏卉她,也早该死了。   ……   天渐渐黑了,房间里最后的一丝光线慢慢消退,随着夕阳的下落,这丝光线最后消失不见。   苏槐的秀眉微皱,闭着双眼,呼吸轻缓而绵长,就像一个正在熟睡的人。   月亮隐藏在乌云之中,平日里的银辉也收敛起来。   凉风轻轻吹起窗外的树叶,“唰唰”的声音不断响起,恐怖而又熟悉的动静,一点点地把人带回那个骇人的夏夜。   ……   漆黑的夜晚里,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寂静。   苏槐一个人走在路上,不管再这么熟悉这条大路,她还是有点莫名的害怕。   风雨欲来的危险感让她的心止不住的跳动。   四周静悄悄。   苏槐的手机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出来得赶而忘记带上,韩逸鸿更是因为有事而匆匆忙忙的离开。   态度冷漠,只字不言,留下一句简单的有事后长腿一伸,走得老远。   苏槐维持自己的微笑,看着他离去。   ……连等都不愿等她。   苏槐摸摸鼻子,虽然他们是商业联姻,但韩逸鸿这种做法明显不怎么尊重人。   这位韩少爷恐怕以为自己就是世界吧,脾气大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苏槐心中不快,要不是因为韩逸鸿约她出来,她才不会出来活受罪。   周遭静悄悄的,苏槐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的脚步加快,苏槐实在不想再呆在这种环境下。   汽车行驶的声音慢慢靠近,在这冷寂的环境下格外明显,虽然还是有些害怕,苏槐还是提在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   至少她不是独身一人。   苏槐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她放松的那一刹那间,司机眯着眼,他的脚慢慢地踩起了油门。   亮光慢慢靠近,奇怪的发动机声让苏槐回了回头。   ……   “砰”地一声响之后,司机下车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苏槐。   血留得实在太多,以至于心本来就有些慌的司机没有上前仔细检查,他觉得以这个出血量,这位苏大小姐根本撑不过一个小时。   某些时候,晕厥可能是上天对人的礼物。   重伤的苏槐闭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偏偏又是清醒的,旁边的声音比平日灵敏十倍。   灵魂就像是飞在一旁,身体的温热也逐渐消失。   死一般的寂静摧残着她的内心,手臂上的巨大伤口疼得她浑身冒出了冷汗。   “苏小姐,完事了。”苏槐听见肇事司机慌张说。   一个冷淡的声音传了出来:“别留下太多惹人怀疑的证据。”   这……是她姐姐苏卉的声音?!   苏槐头脑眩晕,失血的身体倏地冰凉。   另一个声音也传了出来,隐隐约约的听不太清,放在平常苏槐不一定听得出。   她听见了韩逸鸿的声音,以调笑的语调对苏卉说:“宝贝儿,在和什么人说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完了后可能会停一段时间(也可能短更不停),以后怎么发展让作者再想想 如果停了,停后的五六天恢复更新,不坑,因为作者还要靠写文吃饭!   ☆、第 27 章   外面忽地一声巨响,狂风不知道吹倒了什么东西。   沉睡的苏槐立即从噩梦中醒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 不停地喘着粗气, 周围的一切都静得吓人。   她害怕的坐了起来, 手上的伤疼仿佛不存在了一样,她蜷缩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以前的记忆带着恐惧渐渐爬上她的心头。   她想要叫喊,却发现自己只是嘴唇轻颤,什么话也说不出。   黑暗快要侵袭她的所有理智。   房间里价格昂贵的摄像头隐秘地安在墙上,虽然因为房间暗色多少有了些不清楚,但苏槐的表情却没有任何遗漏的被录了下来。   恐惧, 害怕……失控的苏槐快要崩溃了。   她的的手捂着头, 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 苏槐整个人蜷成了一团,嘴里念叨着什么话,隐约可看出是在求救。   但是没人看见这幅场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传来奇怪的撞击声, 连带着其他东西摔碎落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而在这个地方的另一个房间里, 没有察觉到半丝奇怪的韩逸鸿面色冷酷。   他的目光集中在手上的东西上,当最后一页被翻完的时候,韩逸鸿紧攥着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得青白,然后他又慢慢放松手,心里缓缓松口气。   苏槐骗了他, 她并没有查五年之久,有异常也不过是在最近这段时间。   幸好,要是苏槐真查了五年,那他大概就真的什么也说不清了。   不止是说不清,恐怕从何说起都不知道。   韩逸鸿不知道的是,苏槐虽然没查五年,但也查了将近三四年,最开始的怀疑被她藏在心中,她不敢把事情就这么说出来,因为这件事对谁也没好处。   她慢慢顺着蛛丝马迹往下找,她无比小心的抹掉痕迹,直到前一段时间,苏槐突然发现林琪死因的疑点。   韩逸鸿看着地上狼狈的苏卉,放下手中刚从公司送过来的文件,他突然笑了一笑。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藏得可够深。“韩逸鸿说:“就不想分享一下经验之谈吗?想把我当成陀螺转,你还是第一个。”   苏卉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是被韩逸鸿的话冲昏了头脑,自己的动作没有经过再三考虑,直接就把一些照片发给了苏槐。   但以苏槐的脾气,她应该不会在韩逸鸿面前说她收到了这些东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卉的眼神闪躲,望着地板不敢有所动静。   如果苏槐在这里,她大概会嗤笑一声。   因为这两个人,在某些方面上,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像。   一样的推卸方法,一样的打死不承认。   “苏卉啊,虽然时间有点久,但你在我身边也待过……我想想,大概…有半年吧?”   韩逸鸿慢慢站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平淡,但里面又透着令苏卉感到莫名害怕的东西,“难道我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   苏卉当然了解,或者说,她最了解不过。   眼前这个男人,是韩家最心狠手辣的当家人,做起事来从不会考虑后果,即使是做错了什么,所有人也只是不敢言不敢怒。   因为韩家的实力足够让所有知情人都闭上嘴。   闭不了嘴的,早就已经被淘汰在沙滩上,家族企业输得一败涂地,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苏卉的心跳得极快,“你想做什么?”   锃亮的皮鞋停在她的眼前,韩逸鸿在她面前蹲下来,大手强硬的掰过她的脸,苏卉不得不抬起头面对着他。   “我不想做什么。”韩逸鸿眸中黑色如深渊,“我只是想问问,你还跟苏槐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跟她说!”苏卉不敢承认。   她的心中慌成了一片,她做事情才不超过两天,不可能被发现得这么快。   别说苏槐不是傻子,她不可能凭着几张照片就和韩逸鸿吵一架,即使随便查一查都不止一天时间。   就算她是了,韩逸鸿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猜到是她,苏卉的鼻尖冒出了汗。   她给苏槐的东西没有一张拍到她自己,韩逸鸿平时接触的女人也不少,带着颜色的挑逗他也不是没经历过。   但韩逸鸿都拒绝了。   当他确定自己要和苏槐过日子后,韩逸鸿就和苏卉断了。   韩逸鸿为了不引起苏槐的怀疑,他在和苏卉断了之后,暗地里做了不少动作,直接把苏卉送出了国外,在她身边埋下导火线。   但韩逸鸿不可能一直盯着苏卉。   前几年为了不让苏卉回来捣乱,他甚至对她动了杀心。   但是苏槐跟苏卉关系不是一般好,所以韩逸鸿十分怕苏卉出事后苏槐会怀疑,然后沿着线索查到他和苏卉的乱事。   没有办法,韩逸鸿只能多让人过去盯着苏卉。   正是因为苏卉了解韩逸鸿,因此苏卉知道怎么做才最能保全自己。   学会安分守己是必须的,同时也不能对回国的事表示出太多的热情,尽一切可能把自己缩到最小,也不能引起太大的怀疑。   可韩逸鸿的人对她的监视仍然没有停下来过。   直到一年之前,他们觉得苏卉完全没了威胁,所以这帮人才陆陆续续回国   苏卉已经解决,而那些急着上位的小明星小职员,韩逸鸿更是看不上。   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胆子大的,苏卉就借着空子,趁机让人跟着,然后拍下了一些引人误会的假象。   可苏卉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韩逸鸿的动作如此之快?   她没有任何准备就被人带到了这个地方,身上没带通讯工具,联系不到外人。   “你对苏槐做的一些事,我都知道。”韩逸鸿盯着苏卉的眼睛说,“借着我的名头在别人面前说她坏话,以前的情况特殊,我忍你,但现在,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本来和我犟吗?”   苏卉心里其实没多大的波动,甚至还有点奇怪的轻松。   至少车祸那件事韩逸鸿还不知道,否则她早就死了。   她在韩逸鸿的手里,说得清楚点,苏卉已经半条命踏进了鬼门关。   她自己也明白,她绝对不能触怒韩逸鸿。   韩逸鸿十分不喜欢林琪,于是一场车祸突发。   韩逸鸿现在也不喜欢苏卉,要是她在折腾点,或许明天开始,世界上就再也没了苏卉这个人。   苏卉身上的伤一处没好,疼痛夹杂着犹豫,她计算着该不该搪塞韩逸鸿几句。   韩逸鸿突然笑出声来,苏卉的下巴突然一疼,她“嘶”的疼声从喉咙里发出来。   韩逸鸿用力捏着她的下巴,慢慢说:“我真不知道林琪这个人有什么好,苏槐和他青梅竹马长大,两个人有点奇怪我能原谅,但是你苏卉,林琪不是一直看你不顺眼吗?这我真是想不通了 ”   苏卉脸色一变。   “费着心思替他报仇。”韩逸鸿嗤笑,然后松手,“背地里却又对他最喜欢的人下手,你说你图什么?”   苏卉的脸色铁青……韩逸鸿绝对是知道了!   她暗中利用韩逸鸿的人,挑苏槐独自一人时下手的事情,被发现了。   韩逸鸿站起来,“你不想说我也无所谓,反正苏槐不怎么介意这种事,至于为什么问你,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毕竟苏槐以为你真是她的好姐姐。”   “好姐姐?”   苏卉似乎听见了笑话,她恶狠狠的说:“如果她真当我是她姐姐,那她为什么就不能让让我?什么好东西她都占了,挑剩到最后,再假惺惺地过来问声我要吗?这可真是一个好妹妹!”   韩逸鸿呵了一声,苏槐从来就没有做过这种事。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她做了,那也无可厚非。   能放在苏槐面前的,即使是挑剩下的次品,那也是普通人花了一辈子都不奢求不到的东西,苏卉一个孤儿院出来,还想要什么?   苏家大小姐的身份吗?   真是痴心妄想。   苏卉觉得自己可能跑不掉了,韩逸鸿不可能会放过她。   现在还在跟她绕圈子,恐怕只是想让她主动去跟苏槐认错,然后说声照片是她的恶作剧,把韩逸鸿自己给摘出来,立好他好男人的形象。   可苏卉现在一点也不想这么做,韩逸鸿的话让她心理升起了怒意。   “既然你说你能原谅苏槐和林琪之间的奇怪。”   苏卉把话饶了回去,她低头盯着实木的地板,语气怪异得吓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他下手!?不就是因为嫉妒吗韩逸鸿?知道苏槐和林琪只是朋友关系,你是不是高兴得快疯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对他下狠手?”   苏卉的语气激动,眼睛里全是愤怒,“他们两个可比我们的关系还要纯洁多了,可你居然就为了苏槐跟他的一通普通电话就下那么中的毒手,你居然还敢说原谅这两个字?”   “跟你有什么关系?”韩逸鸿的声音冷淡,似乎毫不介意,“真是可惜了你的不满,林琪本人什么也听不到,还真是可惜了。”   苏卉脸上的愤意加重十分,大脑的理智快要被冲散。   她只有拼命的咬着牙根,然后才能把内心骂人的话都咽下。   韩逸鸿心底冷笑,看着还真像是一对被迫分开的情侣。   苏卉对林琪有点绮想没错,但归根结底,不过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她得不到的东西,苏槐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拿到,不费吹灰之力,这点让她至今仍然耿耿于怀。   所以苏槐得不到的东西,苏卉想得到,她疯狂地想让她也尝尝这种求而不得的味道。   苏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知道的事情又有多少,韩逸鸿心里全都不清楚。   苏卉的性格很容易被激怒,韩逸鸿做的,不过是因为他想知道苏卉到底对苏槐说了什么。   韩逸鸿继续:“苏家唯一一个真心对你的,你弃之如敝履,反倒是对你甩脸的男人,你却自己赶着上去找骂,你说你贱不贱。”   苏卉沉默不说话,韩逸鸿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不对劲。   他立即回忆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怪异之处。   “你说苏槐现在怎么样了呢?”她的声音充满着恶意,最后的理智抓住韩逸鸿话中的漏洞,“不知道是她病先发作,还是你先在我这里问出点东西呢?”   韩逸鸿的眯着眼睛,“你什么意思?”   “也没有什么意思。”苏卉垂这着头,脸上带着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不敢断更太久,否则写不下去了,到时你们再见我,可能就不是本篇文更新,而直接是下一篇文了,为了坑品着想,暂时不断,日更flag还是立起来,不过周六花时间想新世界,可能会晚更很多(明早修文) 推一波自己的完结短文:《病式精神病》 许依拿着大小姐的人设,嫁给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带着虐恋情深的剧本,活生生演成了病态小剧场。 多重人格占有欲强男主vs白富美温和冷静女主   ☆、第 28 章   韩逸鸿看不见她的笑,但苏卉语气里掩饰不住的诡异让他着实安不了心。   什么叫她的病发作?   苏槐能有什么病?   韩逸鸿的眼皮跳得不停, 不详的预感加重。   他从来没有听苏槐说过这种事。   韩逸鸿转身朝外走, 深黑色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条冷漠, 他一句话不留的打开门迈了出去。   他的脸上虽有冷静, 但如果仔细看他,就会看出他脚步的不稳,急促得就像被快要失去什么东西一样。   苏卉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又见门外的人在他离开后把门关上,她抬起一只手,摸了摸额角上的伤口。   依旧肿得厉害。   刚才还喧闹着的房间立即寂静下来,房内的灯光照着人与人的疏离。   “你不是很爱苏槐吗?”苏卉的声音极轻, 如果不靠近的话根本听不见, “那你们就一起去死不就行了, 活着做什么?”   这几句恶毒的诅咒也只是嘴上一说,因为苏卉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对韩逸鸿下手。   即使她有,在现在这种联系不到任何人的情况下,苏卉也什么都做不了。   而苏槐……苏卉突然笑出声, 她再次想到了林琪。   林琪大概是这里面最无辜的受害者。   无缘无故被韩逸鸿害死, 警察来查也是草草了事。   要不是因为苏槐,林琪怎么可能受这种罪?   偏偏苏槐什么也不知道,苏家大小姐整天公司家里两头跑,她不知道她最好的朋友因为她死了。   苏卉有时觉得苏槐真的可怜,被韩逸鸿这种狠毒的人盯上,什么也不知道。   但她又十分嫉妒, 苏卉很多时候都希望自己能成为苏槐,苏槐的身份地位,她的知理大方,苏卉做梦都想要。   至于她为什么能猜到苏槐出了事,也差不多是因为韩逸鸿的失误。   韩逸鸿从来不会主动提起林琪,无论在什么场合。   即使脑子快要气成一团分不出头尾的毛线,苏卉却还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点奇怪。   从韩逸鸿嘴里听到了这个已经被冰封的名字,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当听到他说原谅这两个字时,更是让苏卉心里若有若无的怀疑升了起来。   最后的理智把所有的疑惑都理清。   苏槐肯定跟韩逸鸿摊牌了。   苏卉想不通苏槐为什么会这么做,她不知道苏槐已经查了她们几年,但她可以确定,苏槐现在的状况一定不好。   韩逸鸿这种人太令人恐怖了,危险边缘行走的猎手根本不可能放过自己的猎物。   而苏槐也太傻了,苏卉放下手,虚脱似的往后的沙发一靠。   韩逸鸿平日里在苏槐面前带的面具,她以前恐怕一直信以为真。   以韩逸鸿偏激的性格,苏卉不难想到他会对苏槐做什么。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明目张胆的绑架,还是私下动手脚。   不过还真是可惜了,苏卉有些恶意的看着门外。   因为无论哪一种,苏槐似乎都受不了。   毕竟啊,她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好。   ……   苏槐怕黑。   并不是普通小女孩那种单纯的怕黑。   几年前那场带着阴谋算计的车祸,把黑暗的恐惧永久的留在了苏槐的大脑里,难以泯灭的痛楚刻在灵魂深处。   没有人能想象这件事到底对她有什么影响。   韩逸鸿亦不能想象。   他大力推开卧室的房门,一颗跳得极快的心脏慌得不成样子。   大厅里的灯光亮堂堂,透过房门照了进来,把里面的黑暗驱散了一半。   韩逸鸿的手胡乱在墙上摸着,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在此时就像什么也看不清了一样——   韩逸鸿看见了房间里的一片狼藉,但他没看见苏槐。   外面突然打起了响雷,轰隆的闪电照亮天际,树叶狂打的声音就像地狱里前来索命的恶鬼,莫名的带着惊悚。   “啪”的一声,韩逸鸿终于找到了开关。   他焦急的环顾了一遍四周,还是没有看到苏槐的影子。   他来不及想为什么房间里这么奇怪,苏槐逃走了的想法在一刹那间占据了他的心。   苏卉刚才的话化为一阵烟雾,立即消散开来,韩逸鸿的头脑半句都没想到。   他想明明他出去的时候苏槐还睡着。现在人呢?人跑哪去了?!   韩逸鸿的眼睛蒙上一层黑雾,他咬着牙根上前几步,没有任何苏槐的踪迹,厚实的胸膛快要装不住这颗要飞出来的心脏。   他暴躁的拿起手机,语气压抑着怒气,“给我查监控,查苏槐去哪了?”   韩逸鸿的手紧紧攥着手机,如果、如果让他查到苏槐的位置,那她这辈子也别想再离开他!   这时,另一边的窗帘突然传来一些异响,细微得让人难以察觉。   韩逸鸿的手一僵,他没有任何犹豫,大步走向前,直接跨过面前的障碍,挑开眼前的屏障。   然后他看见了苏槐。   苏槐浑身颤抖不已,往日里的温和淡然全部被慌张代替,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是吃人的怪物。   她的头发乱成一团,额头上滴着冷汗,乌黑的几缕头发被汗液黏在脸上,狼狈不已。   韩逸鸿被吓了一跳,他连忙上前,“槐槐怎么了?”   苏槐听见了他的声音,脸色变得更加惊惧,嘴唇白得如同在冰窖里呆了一宿。   被韩逸鸿碰触的身体猛地一僵,苏槐手脚并用的往旁边退缩,石膏成为阻碍,可她完全不介意疼痛。   带着獠牙的恶鬼向她走过来,苏槐绝望的发现自己躲不过。   “槐槐冷静,是我!”苏槐眼中的恐惧太甚,韩逸鸿不知所措,他立即把手收了回去。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苏槐捂着耳朵,嘴里不停地重复,蜷缩的身体像一个蝉蛹,韩逸鸿的声音在她眼中就像索命的噩梦。   韩逸鸿的心猛然缩成一团,然后又强迫自己放下。   不能急,他不能急。   苏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完全不知道,韩逸鸿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想,但他又不敢承认。   韩逸鸿看着苏槐的样子,难以呼吸的窒息感攫去他的注意力。   苏槐只是害怕,她只是太怕了,韩逸鸿想,可是她到底在怕什么?   韩逸鸿哑着声音,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槐槐,你别怕,我……”   然而他一句话没说完,受到刺激的苏槐身体更加颤抖,哆嗦的嘴唇不敢出一言……她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韩逸鸿的血液冻成了一块块坚实的厚冰,思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提前一步上前接住苏槐。   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双手就像失去了知觉一样,韩逸鸿愣着脸,苏槐的害怕像是具有传染性的病毒,透过肢体的接触传递到韩逸鸿心里。   茫然瞬间清空了他的大脑,手机突然嘟嘟的响起来,打碎这抹空白。   韩逸鸿来不及接电话,他急忙抱起苏槐就要往外走。   医院,医院,医院。   他要把苏槐送到医院!   纤弱的苏槐脸色如同白纸一般,苍白得让韩逸鸿无比心疼。   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这些年来他一直都不知道?   冷汗不断从苏槐额上冒出来,额角的头发全被打湿。   韩逸鸿紧紧的抱着她,加了铅的步伐让他觉得每走一步都费上了半生的力气,一个下属急匆匆的从楼上走下来。   “韩总,苏小姐她……”   “滚。”   ……很奇怪。   韩逸鸿的一个字回应了下属的话,下属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被止在喉咙里。   下属说的苏小姐并非苏卉,而是苏槐。   在很久以前,苏槐就跟韩逸鸿说不喜欢别人叫她夫人,她说这种叫法把她叫老了。   而韩逸鸿当时正跟苏卉混在一起,虽然心里有丝不满,但他还是应许了苏槐的话。   狂风大雨呼啸,夹杂着雷声的雨滴豆大一般,夏季的天气就是这么多变。   响亮的发动机声音掺杂在雨声之中,在闪电的亮光之下,苏槐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体抖动的弧度慢慢变大。   韩逸鸿把她放在车上,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不停地给她擦留下的冷汗,冷酷的面孔隐约透出让人难以察觉的慌张。   这个地方本就离城区远,瓢泼大雨更是一层威胁。   韩逸鸿不断地在后面催着开快点,司机委婉地劝说了几句后,韩逸鸿冷冷的视线立即让他闭口不言。   车速越来越快。   韩逸鸿在很多时候都很自信,这点让他在公司里面的决断权牢牢握在手里,但在某一些时候来说,他自信过头了。   他以为自己的人瞒得够好,没人知道他的位置,实际上不是。   一个穿着灰色T恤的人接到命令,他缓缓启动一辆普通的黑车,从另一个方向,朝韩逸鸿他们开过来。   “计划改变,苏小姐在车里面!”灰衣人接到这突然传来的消息,连忙把方向盘往旁边一打。   司机察觉到前方的异常,但他也来不及避让——他的速度太快了。   黑漆漆的夜晚里,两辆车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撞击感,韩逸鸿猛然一惊,下意识的护住苏槐。   ……   医院里。   韩逸鸿的头上缠着绷带,渗出的血迹染红了白色。   这场莫名其妙的车祸没有伤到苏槐,但韩逸鸿自己却受了轻伤,车辆损伤严重,再开下去恐怕会出事。   另一位车主倒没他们这么严重,他看韩逸鸿他们情况不太好,连忙让人上车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韩逸鸿来不及思考这场事故的奇怪,因为苏槐全身都快要淋湿了。   她开始发高烧,滚烫的额头与冰凉的手形成了强烈对比。   韩逸鸿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下属调查出来的东西,呆愣了许久。   全都怪他,要不是他,苏槐怎么会变成这样!   心中的悔恨在这一时刻达到了顶峰,韩逸鸿双手捂住头,咬牙把眼中的酸胀给憋了回去。   没事的,苏槐还能治,只要他陪苏槐,这奇怪的心理病一定会没事的。   即使治不好他也不在乎,只要苏槐还在他身边,那他什么都无所谓。   韩逸鸿有些天真了,他低估了那件事对苏槐的心理影响。   连苏家都小心翼翼的对待,不敢刺激苏槐。   而他却因为自己的私欲……让当初的恐惧在苏槐的心里重演了一遍。   韩逸鸿想得太理想化了,他不知道,苏槐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苏槐静静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无血色的脸终于有了片刻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霸总以后身心都惨,作者私设多,别考据! ********* 基友准备回来啦,虽然因为她父亲的事断更了一段时间,但她也是个立志不留坑的人! 《快穿之做个好爸爸》by猫生寂寥,喜欢看无cp的小伙伴可以看看   ☆、第 29 章   第二天大清早,一夜暴雨悄然静了下来, 地上大片潮湿水渍, 树叶间不时滴落雨滴。   夹雷带闪电的夜雨洗净了天空, 看外面的亮度, 就知道今天准是大晴天。   苏槐依旧还没醒。   安静的睡容依旧恬美优雅,血色慢慢回到唇间,体温也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   而韩逸鸿,则是在病房外面坐了整整一宿。   从眼底爬出来的血丝布满眼球,头发有些埋汰,被包裹在纱布之下,像是街边乞讨的乞丐。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不像话过。   没来得及换的衣服乱糟糟, 有一些地上溅起的泥泞, 紧紧地粘在裤脚之上, 在黑色的反称之下格外显眼。   韩逸鸿合手,头抵在攥成拳头的手上。   他没有想去拾掇自己的想法,往日的小洁癖没有发作,安安静静, 却平白无故让人升起畏惧。   旁边值班的护士看了他一眼, 然后小声在接班的人耳边耳语:“院长说这位惹不起,惹了就离死不远,你注意看着点,他一晚上都没睡,别让人出事就行。”   昨天院长亲自过来劝人休息,结果这位韩先生冷冷地说了句多谢, 然后就让身边的保镖把院长给请走了。   即使做了有二十多年,护士对于晚上的场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她觉得如果院长不识相地留下来,或者再多问句“要休息吗”,那这位韩先生,狼狈而又冷漠的韩先生,他的下一句话一定是滚。   韩逸鸿突然抬起头,把两个准备交接的人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   他没有望向她们,韩逸鸿的眼睛盯着病房的门,白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他久久才眨一下。   为什么人还没醒?   韩逸鸿抿着粗糙得起皮的嘴唇,被雨淋湿过的衣服有些黏答。   他拼命把自己想要砸门的暴躁压下。   医生说了苏槐要静养,他不可以闹出声音。   韩逸鸿想站起来,可是一晚上的劳累为脚加上铅,让他难以动弹。   同时他又不敢进去,韩逸鸿怕苏槐见到他会再次受刺激,即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韩逸鸿快速的拿出来,看见了上面的短信。   他让下属查的东西查到了。   “韩总,您说要查的东西查到了,这次花的时间较长,查的东西比较细,还有放保险箱的那份文件也拿出来了,我先把东西发给您。”   东西“叮”的一声被发送过来,韩逸鸿打开它,一目十行。   薄唇越抿越紧,快要变成一条直线。   手紧紧攥着手机,指尖微白,韩逸鸿的脸上先是不可置信的讶异,随后又慢慢变得阴郁黑沉。   什么叫苏槐很久以前就开始查这件事?   不是说了是最近才不对劲的吗?   值班护士手里不停的在写,似乎在记录什么东西。   走廊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护士的笔一歪,连忙抬起头,看见地上屏幕碎了一半的手机和扶着墙喘粗气的韩逸鸿。   她上前问:“先生您怎么了?”   韩逸鸿低垂着头,一句话未说。   “先生?”   “滚。”   “……”   护士张了张嘴,也是一句话没说,半红着脸回去——被气的。   而韩逸鸿则是抬眸看了眼苏槐的病房,捡起破烂的手机,眸中知道是说不清的黑暗,他大步的走出了医院。   医院人多眼杂,不适合留太多人,韩逸鸿只留下两个人做保镖守在门外。   新司机缓缓把车开出医院。   背后传来冷气,司机下意识地踩下油门。   苏槐早就知道了!   他竟然还那么天真,韩逸鸿咬着牙,居然真的以为苏槐是最近才发现的。   他的胸口忍着气。   万一他的人调查出错了呢?都已经错了一次,再错一次又不是不可能!   韩逸鸿不相信……苏槐一直以来对他的温柔都是假象。   他一点也不信!   一个人突然出现的拐角处,是那位也出了事故的车主。   在韩逸鸿走后,他拨通手中的电话。   “姓韩的走了,留下两个人,找人引开,苏小姐还没醒,但也差不多了。”   ……   苏卉整整一天没吃没喝,她虚弱的靠在沙发上,想站都站不起来。   后知后觉的害怕开始冒了出来,苏卉心里慢慢产生了后悔。   她不应该这么强硬的,杠上韩逸鸿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暂且不论他有多么心狠手辣,单凭他的身份,一百个苏卉在他眼前都不够看。   正当苏卉想着怎么才能保全自己时,一直被锁着的房门,突然“咔擦”一下,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门被大力推开,苏卉转头,然后看见了一脸不对劲的韩逸鸿。   韩逸鸿站在门外,头上的白色纱布让苏卉愣了一下。   他长腿迈开,走到苏卉面前。   苏卉死鸭子嘴硬,正想嘲讽一句“韩先生来做什么”,殊料韩逸鸿沉着脸色,只字未言,大手掐住苏卉的脖颈,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苏卉的呼吸突然之间被人拿捏,脸因此涨得通红。   她没想到韩逸鸿会这么直接的自己下手。   她不停地挣扎,呼吸困难。   怎么回事?苏槐死了吗?   韩逸鸿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的手力气一松,苏卉摔在地上,手肘也被撞得疼痛。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韩逸鸿语气平平,看着咳嗽得停不下来的苏卉,慢声问道:“你到底给苏槐发过什么?”   从很多方面来说,韩逸鸿都很厉害。   当他温声调戏时,你会觉得他是个翩翩公子哥;当他心情不悦,声音低沉几分,带上的恐怖气息恐怕连苏槐都可能招架不在。   苏卉心里怕了,韩逸鸿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   一个人心里再怎么有倔,当临近死亡的边缘时,也会忍不住把卸掉全身的重甲。   死亡的味道只要尝过一次,那就再也不会想再去试。   别说苏卉是半个被娇养大的苏家小姐,即使她是普通人恐怕也怕得不行。   苏卉闭着嘴,想要狡辩的话立即咽回肚子里,流出的生理性眼泪来不及擦。   “我只是给了她一些……你和别人一起的照片,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苏卉压下心中的惧意,再三保证。   “是我和别人的还是我和你的?”韩逸鸿再次发问。   “别人的。”苏卉犹豫回答,“我没有我们在一起时的照片。”   韩逸鸿谨慎不是假的,苏卉没有机会,她也不敢触怒苏家。   和韩逸鸿在一起,不过是为了瞒着苏槐,品尝抢夺她东西的快感。   其余的,苏卉什么也不敢。   拍照留证据之类的,她更加不敢,韩逸鸿从来就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人。   最后一根稻草被压倒了。   韩逸鸿头脑晕眩得快站不稳,他后退几步,扶住椅子的后背。   如果苏卉没有说谎,那苏槐手中有关他和苏卉的照片,哪来的?   他的人没有出错,所以苏槐真的……是在骗他?   韩逸鸿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暴戾起来,不到一瞬,就又消失不见。   他的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把苏卉吓得直哆嗦。   昨天那股犟人的气完全没了,苏卉现在只想怎么才能逃出去,韩逸鸿的样子太奇怪。   韩逸鸿不再看苏卉,他揉了揉额头,转身出去。   有什么关系呢?韩逸鸿脑子转得格外慢。   反正苏槐也逃不了,还在自己手里不就行了。   对了,她在苏家的东西自己也该帮她拿回来了,都已经嫁给他了,又经常跑回苏家,别人会说闲话的。   韩逸鸿机械一般地慢慢走出房间,这一次,他没有带上司机。   ……   一路狂飙的韩逸鸿像只疯了的野马,可脸上平静得却像没有表情,隐隐约约的恐怖让人害怕。   苏槐喜欢跑苏家,韩逸鸿也就跟着她。   他来的次数不算多,但也算不上少,苏家的人他大多都叫得出名字,连佣人都是熟面孔   他礼貌的向她们点点头,问她们拿了钥匙,然后没有任何异样的上楼。   苏家的佣人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平常的时候,除非是苏槐在苏家,否则韩逸鸿绝不会出现,今天他一个人,可不是奇怪吗?   韩逸鸿拿着钥匙轻转,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他把钥匙往桌上一丢,半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东西,只觉一阵讽刺。   这些年来,他把整颗心都给了苏槐,为了她,他甚至私底下对别人下了手。   ……结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为了骗自己的伪装吗?   他低头笑了笑,竟是莫名笑出了些柔情蜜意。   他是无所谓了,愿意装就装吧,一直装下去他也不在乎。   反正人是他的就行了。   韩逸鸿站直,他再次环顾四周。   苏槐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她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还不至于隔几天就回家一趟。   说是回去看老苏总,但人不在的时候也往苏家跑,这就说不过去了。   韩逸鸿知道苏槐在苏家藏着东西,以前尊重她,韩逸鸿就睁只眼闭只眼的随她去。   而现在,韩逸鸿嗤笑,他看看又能有什么?   他走到书桌下,瞥了一眼这把有年份的小锁,徒手破坏,然后在抽屉摸出一本厚重笔记本。   他拿着本子转了几下,再次呵笑。   也没什么大不了,普通的日记本罢了。   他脸上是这种不在乎的表情,但心底却莫名的低沉与失落。   说不清的难过。   韩逸鸿随意坐了下来,他的手轻抚着书侧,心中没有半丝犹豫,翻开了苏槐的日记本。   也因此,揭开了苏槐暗恋的半生。   ……   医院中的苏槐睁了眼。   而这时,病房之外没有人。   “如果不是我弟弟出事了,请别跟我说话。”   系统把话给憋回去。   “……我就是来……聊聊天。”系统小心翼翼,“你看为了一个渣男死多没意思……我不是在劝你哈……”   苏槐慢慢坐起来,她抚着额头想,身体果然还是有点虚。   “积分或……”   “滚!我知道!”系统委屈巴巴,“我好心劝你而已!”   苏槐打了个哈欠,心里直摇头,连系统都学会绕圈子了。   “那多谢,我没怪你,赶着完成任务,至于这位小韩同志,有点可惜,毕竟人长得那么俊俏。”   系统:“???”   “只是为他可惜。”苏槐叹气,“他应该是见不到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满课!!!!!!而我作业还没完成!!!!   ☆、第 30 章   “七月二十日,天气雨, 今天在学校, 忘记带伞了, 卉姐和林琪又提前回去了, 难过。   早知道就不跟家里犟,直接让司机来接我了,哼哼。   不过今天遇见了一个长得很帅的学长,借了我一把伞,啊啊啊,我还不小心抱了他一下,少女心飞了!”   “八月十五日, 天气晴, 今天中秋节, 再次见到那个学长了,哇,好看。   人真好,今天差点踩裙摆, 幸好他扶了我一下, 好丢脸,只说了句谢谢。   不过看样子,他不记得我,说不定我可以要到他的联系方式……还是算了吧,看看就行。”   笔迹工整,用词稚嫩, 甚至出现了不少感叹词,小女生时期的苏槐赫然出现在眼前。   韩逸鸿心里莫名不爽快,他继续往下翻,跳过这无聊的几页。   人又不是林琪,苏槐身边也没什么学长乱七八糟的学长,这种无趣的东西说不定早就死了。   苏槐的日记与她本人很不像,看起来十分有精力旺盛,至少跟韩逸鸿所感受到的温柔不一样。   这是十年前的日期,苏槐……大概只是变了。   除了前面几篇的感情比较明显,其他大多都是一些平常琐事——要么是苏卉不高兴,要么就是林琪邀她出去玩。   悠闲无烦恼,似乎这就是苏家大小姐的生活。   可韩逸鸿知道不是。   苏槐在苏家最受宠爱,可这也不代表她能真的能做个傻白甜。   毕竟苏家的严厉连他都有耳闻。   苏卉想要在苏槐面前炫耀,可她没做过。   要不是因为深在骨子里对苏家的害怕,她也不会连在苏槐面前放个屁都不敢。   也不对,至少她还是暗中买了凶。   或许私底下做得更多,只是他没发现。   韩逸鸿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苏槐的字迹发呆。   苏槐的日记里从来没有多大抱怨过,小牢骚也只是一带而过,积极乐观就像为她准备的,可为什么现在她却……   韩逸鸿慢慢的翻到下一页。   “我想我可能爱上他了。”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隐藏在繁多的篇章里。   韩逸鸿的手一顿,就像鲜活的苏槐站在他面,化为实质的一句话传进他的耳朵。   他的身体猛然坐直,手指不自觉的用力,差点把这张脆弱的纸张撕裂。   谁!?   韩逸鸿眸色深黑,他把日记前后翻了几页,然后逐字逐句地,从众多的记叙里,挑出他不想看的东西。   “被欺负了,幸好那位学长来帮我了!!好高兴,我的少女心啊!”   “我在他身后,他没注意到我,伤心,不过他没女朋友,我可以表白吗?不行不行,被拒绝了会成为笑柄的!”   韩逸鸿恨不得把这几页撕得碎裂,实际上他也做了。   就像那张无疾而终的离婚协议书一样,纷纷扬扬落在地上的碎屑形状多变,但是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而韩逸鸿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歉疚,有的只是薄怒。   就算是和苏槐一起长大的林琪他都忍不了,更何况是这个中途冒出来的男人?   韩逸鸿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慢慢把这本日记本合上。   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暗恋日记,有什么好看的!   他是傻了才会看这种!   韩逸鸿粗鲁地把东西往桌上一扔,然后往后一靠。   苏槐暗恋的人,关他什么事?他没兴趣知道。   韩逸鸿僵着脸起身,他蹲下来,用手把地上的碎屑扫在一起,然后没有半点踌躇的把这些垃圾扔进垃圾桶。   他静静地坐了回去,而后一动不动,看着墙上的发愣。   苏槐还在医院,她还没醒,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动了她的日记,她会不会更加生气?   苏槐已经那么气了,韩逸鸿抿唇,她再气也气不到哪了。   可她还生着病。   那么严重的心理疾病,只要稍稍不注意就会自杀的病,韩逸鸿在心里叹气。   良久,他再次拿回这本日记本,不像刚才那样控制不住情绪,理智因为苏槐的病回归大脑。   苏槐一直写着的日记本,就算不想看,他也必须要看下去,韩逸鸿十分想知道,苏槐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明明平常的时候没有半点异常,可为什么医生会说她得了这种病?   韩逸鸿凝视日记本,看着苏槐对那个男人满篇的称赞,僵硬的脸越发维持不住。   莫名的熟悉感让他觉得疑惑,这半星的怀疑又因为苏槐主观的描写而上下不定,直到韩逸鸿看至这句:   “两家联姻……他和我?”   心中莫大的惊喜冲击他的大脑,让他有些分不清南北,韩逸鸿的表情难以形容,既像高兴,又像是在否定。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混在一起,竟然让他有了些许不知所措。   假……假的吧?苏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欢他?   可是和苏家联姻的是韩家吧?   韩逸鸿头脑有些晕了。   然而他还来不及傻笑,就看见自己此行的目的。   ……苏槐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结了婚,苏槐忙了起来,也可能是苏槐不想让韩逸鸿发现,她的日记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五月十七日,天气晴,我看见他和卉姐在一起了……是我多疑了吗?”   “五月二十三日,天气阴,他们两个又在一起了,他亲卉姐了!!真亲了!!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他会做这个事?他不是已经和我结婚了吗?不一定的,可能是我看错了!”   苏槐的笔迹第一次慌张起来,她是真的乱了。   韩逸鸿心猛地一缩,记忆倏地回到了过去。   苏卉那时半闹脾气,韩逸鸿就象征性的亲了她一下,那是他唯一一次在外面亲苏卉……苏槐怎么会看见?   撞见最信任的姐姐与一直暗恋着的丈夫偷情,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个对苏槐的打击大。   “七月十六日,天气晴,难过,我觉得很难过,在被窝里哭了半天,他们两个站在我面前,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没有半点不安,为什么?”   “八月十五日,天气阴,他们两个又在一起了,可是妈妈说要我为了苏家忍着,男人总会回归家庭的,可是我难过,想哭,我真的要忍不了,他为什么要答应这场联姻?”   日记停在了八月十五,然后一年都没有记录。   韩逸鸿的心被戳出血洞,他知道以后发生了什么。   “十月九日,天气晴,他在我面前假装喜欢,我觉得很恶心,车祸不就是他和苏卉安排的吗?苏卉是他的宝贝,我只是一个幌子,我很压抑,我想死,可苏家要我忍着。”   这是时隔一年一年后的再次记录。   韩逸鸿的手指有些颤抖,他轻握着这本笔记本,眼睛有些酸胀。   “十一月三日,天气雨,前几天去医院,我的精神似乎真的出问题了,我现在好怕黑,我觉得我快要受不了了,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一月十七日,天气阴,我吃药的行为被人看见了,爷爷问我出什么事了,我想说我想和他离婚,但是我不敢说,妈妈在一旁摇头,他们都知道我是一个精神病了……”   韩逸鸿垂着头,然后闭了闭眼睛,他把心里的酸涩压下去。   “五月六日,天气雨,我受不了了,我要和他离婚,他的假惺惺我真的不想再看了,我太傻了,为什么当初没留下证据?”   这是四年前的日期,苏槐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动手查他和苏卉。   但事实上,在调查之前,她早就知道了韩逸鸿和苏卉的事。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把韩逸鸿从失神里拉回来,他拿出那个已经碎屏的手机,下意识地接了起来。   手机里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像是人在不停的跑步。   韩逸鸿的手出了些冷汗,不对劲!   “苏槐怎么了?!”   “韩总,苏小姐不见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韩逸鸿的眼睛忽地睁大,他猛然站起来,“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好好看着吗?怎么回事?!”   “对不起韩总。”对面的声音有些歉疚,“刚才有人闹事,我们怕吵到苏小姐,所以就先把人给送走了,没想到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苏小姐就不见了!”   “给我查!什么角落都别放过!”   韩逸鸿怀里抱着日记,他来不及整理垃圾桶里的纸屑,只能匆匆将东西捡起来,再次放回抽屉里。   佣人在一旁擦花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她抬头,看着韩逸鸿急匆匆的跑下楼。   “钥匙我先拿着了,我把东西拿给槐槐。”   他留下这样的一句话,然后像风一般快速跑了出去,脚步急促,眼中慌张,看起来十分不对劲。   擦着花瓶的佣人有些疑惑,但也只能聪明的闭嘴不问。   “突突”的发动机声打破停车场的寂静,韩逸鸿的手紧紧攥着方向盘,脚踩油门。   必须要尽快找到苏槐,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会出事的!   韩逸鸿听见自己的心怦怦地跳,落不了地的感觉让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发抖,虚脱的无力让他难以忍受。   韩逸鸿瞥了一眼旁边日记本,心里莫名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   医院的角落有一块废弃的荷花池,本来是打算种些荷花,结果中途出了点事故,小工程就这么停了下来。   花是没种上,但却成了一片值得游赏的好地方。   苏槐手里拿着手机,慢慢往前走,穿着淡色的病服。   她活着太辛苦了。   苏槐的眼泪从眼里留了出来,她知道韩逸鸿喜欢苏卉。   可她为了自己那份可怜的羞耻……整整拖了四年。   站在暗中的人望着她,拼命克制住想要出去的欲望。   在荷花池边,苏槐停了下来,给韩逸鸿打了一个电话。   车上的韩逸鸿伸手拿起手机,猛地一惊。   是苏槐!   “韩逸鸿。”苏槐开口叫韩逸鸿的名字,声音说不上的奇怪。   韩逸鸿的呼吸加重几分,“槐槐你在哪!?我这就去医院,你……”   “对不起。”苏槐没听他说话,愣愣地自言自语,“你和卉姐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对不起,是我……阻挡了你们。”   “苏槐,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韩逸鸿厉声喝道,“错的是我们,你道什么歉!”   韩逸鸿的手快要拿不稳手机,他连换个耳机都赶不及,“听我的话,告诉我你在哪!”   不管韩逸鸿的声音多么的严厉,苏槐都没有半点被吓到。   “我不明白……”苏槐的声音不稳,快要崩溃,“为什么你们要杀我?”   韩逸鸿怔愣,立即知道苏槐是误会了,他连忙道:“槐槐,不是我,是苏卉自作主张!”   “她是你的宝贝……”苏槐眼神有些空洞,“那我是什么?是你们之间的牺牲品吗?就该死吗?”   “我该死吗?”她重复了几遍。   韩逸鸿脊背一凉。   他和苏卉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叫过她,但苏槐怎么知道?!   “该死的人是苏卉,我骗她的,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只喜欢过你!槐槐?槐槐?苏槐!?”   韩逸鸿的声音慌得不成样子,他的心被不详撕裂。   手机明明还显示在通话中,可里面却没有了苏槐的声音。   而在医院的另一角,荷花池水慢慢荡漾,响个不停的手机留在了岸边。   不可能的,韩逸鸿把油门踩到了底,不可能的,苏槐不可能做傻事的。   韩逸鸿的头一阵剧痛,伤口溢出血迹,他的眼睛胀得通红。   回话啊,苏槐!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求你快回句话,我求你了,回我啊!!   韩逸鸿的视线一片模糊,他看不清前方的路。   当韩逸鸿赶到医院时,苏槐刚刚被人发现。   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安详的面容像刚刚睡着一样。   韩逸鸿跌跌撞撞冲进房门,巨大的撞击力让他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他的膝盖跪倒在地上。   韩逸鸿的手撑起自己,平日里的冷酷全然消失不见,他狼狈踉跄地跌倒在床前。   当触及苏槐冰凉的手时,韩逸鸿的心,立即跌到了谷底。   碎成了一片片,再也合不起来。   “韩先生,很对不起,是我们失误,我们不知道……”   韩逸鸿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   怎么会这样,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还什么都没跟苏槐解释,苏槐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她还误会着……   韩逸鸿的手颤抖地抬起来,抚上她青白的脸。   苏槐以前最爱笑了。   即使对面的人是令她恶心的自己,她也能温和地笑出来,为什么现在不笑了?   韩逸鸿的身体抖得不成样子,眼睛滴血一般地红。   她怎么可以丢下他?   “苏槐你给我起来,起来啊!”韩逸鸿失了所有的风度,额头上的青筋虬起,“你不是想离婚吗,起来啊!我和你离!”   旁边的医生连忙拉开他,“韩先生,请您节哀。”   节哀。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放心吧,这是小说,渣男真爱是女主,不爱的,作者不写的!   ☆、第 31 章   天色阴沉沉的一片,看起来快要下雨, 狂风卷着树叶, 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空旷的马路上没有人迹, 高大雄伟的建筑森然肃穆, 旁侧的监狱二字却格外显眼。   几辆黑车开了过来,在门口停了下来,里面的人早早的等在一旁,见车过来了,连忙迎上来。   “韩老爷子。”   一个面容矍铄的老头微微颔首,“进去说。”   人多嘴杂。   狱警连忙点点头。   这个老头是韩逸鸿的爷爷,已经退休的上一代韩家掌舵人。   自动门缓缓打开, 车开了进去。   在干净的办公室, 狱警再次招待了这位韩老爷子, 狱警熟练地倒上杯茶,然后把茶递给了这位他   “韩总他平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不太爱说话。”   狱警眼神有些迟疑,何止是不爱说话, 他根本就没见他说话!   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韩总, 因为被人举报买凶杀人,证据明晃晃的摆在台面上,在网络上疯传起来,警察上门抓人。   韩逸鸿被抓,供认不讳,韩家上下皆是震惊。   先不论韩逸鸿是否真的做过这事, 即使他做了,凭韩家的实力,只要他不松口,谁又能耐他何?   外面更是哗然,纷纷谴责他枉顾法律,韩家为了平复舆论,只能暂时让他进里面呆几个月。   等到人们把事情都忘了,到时韩家再动用自己的势力,把他从里面弄出来。   韩家不是普通的小商家,没什么人敢惹是真的,可问题就出在他死去的妻子苏槐身上。   苏家的人很是硬气,在韩逸鸿下狱这段时间里下了不少动作,韩家没有防备,伤了元气。   而韩逸鸿更是被苏家人盯在眼睛里,只要韩家有一点不对劲的动作,苏家铁定会发现。   韩老爷子沉声问:“他最近在做什么,还捧着那本笔记本吗?”   “是的。”狱警说,“他对这笔记本看得极严,把他当成自己的半条命一样……上次我们有人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就被韩总打得头破血流……”   “……给伤者的赔偿,不会少的。”   “那我代他们谢谢您了,您要去见见韩总吗?他现在是休息时间。”   事实上,因为身份的特殊性,韩逸鸿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是休息时间。   这位老者在心里叹口气,点了点头。   韩逸鸿的背靠着墙,他低垂着头,死气沉沉,眼神空洞,灵魂飘在空中,排斥这幅肮脏的身体。   铁门被打开的响声穿进他耳朵,他的眼睛慢慢转了转,这让他有了那么一点活气。   “逸鸿。”颓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韩逸鸿微微抬了抬头,在场的只剩下几个韩家人。   “真的不想出去吗?”   韩逸鸿把怀中的破旧笔记本搂得更紧,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当需要开口时,他竟然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   监狱的生活要比外面清闲得多,这是对韩逸鸿来说。   他曾经想通过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可扎根在他心脏里的苏槐却总是突然间出现,就这么坐在一旁,温柔的笑着。   笑得让韩逸鸿止不住的鼻酸。   他知道自己出现了幻觉,可他不想打碎这虚拟的幻想。   就像苏槐没有离他而去一样,韩逸鸿靠着自己的幻想度过每一天。   他由这本日记本勾勒出苏槐的模样,苏槐暗恋时的各种喜悦,苏槐偷偷看他时的小心翼翼……以及苏槐得知他出轨时的绝望。   韩逸鸿垂下头,手指青白。   在韩逸鸿快要崩溃的时候,这些总会把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   他似乎还能看见她的笑颜,还能触碰她鲜活的身体,就像苏槐还活生生的活在这个世界一样。   “小槐的祭日快到了,你难道就不想见她吗?苏家拦着你,你没去成她的葬礼……”韩老爷子缓缓说,“难道还想再错过一次吗?”   韩逸鸿猛然抬起头,眼睛紧紧盯着他。   ……   时间倒流回那一天。   韩逸鸿挣脱掉医生,他狼狈的扶着病床,紧紧地握着苏槐的手,颤抖的身体拼命地想把自己的热量传给她。   旁边的医生想把他拉开,却又被他的冰凉的眼神给吓退。   韩逸鸿似乎有满腹心思,但在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哑声了。   韩逸鸿嘴唇哆嗦,依稀可听出几句“我只喜欢你的啊,为什么不信。”“我错了,你快睁眼看看我,求你了,别再胡闹了……”   医生控制不住场面,韩逸鸿又不是普通人,让他再这样精神恍惚下去说不定会出事,只好一针镇定剂让他睡了过去。   药效发作,韩逸鸿开始全身无力,通红的眼睛直盯着苏槐,意识逐渐消失。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整整一晚上已经过去了,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苏槐还活着,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他的一个梦。   他慌忙得满世界找苏槐,却不知道苏家早就已经来了人。   他更不知道,那已经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苏槐。   再次相见时,她已经在安静的、孤独的躺在了坟墓之下。   唯一可探见的,只有碑上那张薄薄的带着笑的照片。   苏家不让他来参加苏槐的葬礼,韩逸鸿像个疯子一样,他硬生生地想闯进去,被保镖打了狠狠打到快要昏迷,最后又被韩老爷子亲自率人把人领了回来。   心脏被撕裂的疼痛一直折磨着他,每日每夜都让他从一身冷汗中醒来。   槐槐呢?槐槐去呢?   模糊时的自问成了每日例行礼,清醒后的崩溃又让他难以呼吸。   工作上力不从心,错漏百出,苏家对韩家的打击更让他头痛欲裂,日渐消瘦的身体把全身的精力都消耗掉。   韩逸鸿想起了苏槐的日记,他想到了被自己撕毁的珍宝。   最后的抚慰点起了他心中的火星。   韩逸鸿一个人来苏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苏家的任何人他都没见到。   他求苏家的佣人带他进苏家,苏家的佣人愁着脸不愿意,韩逸鸿甚至放下了脸面跪地求她。   佣人有些心软 ,但两家的形势不由得她做些不对的事,她也只能帮韩逸鸿把苏槐房间里的东西偷出来。   碎片一样难以拼凑的纸张,韩逸鸿却问了她十几遍有没有漏拿。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韩逸鸿在做什么。   他小心翼翼把所有的碎纸片挑出来,一张张地,像拼图一样把它拼出来。   苏槐的日记里生机勃勃,可她本人却已经像一朵凋零的花一样,永远回归了尘土。   “我想……我可能爱上他了。”   韩逸鸿的眼睛突然模糊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流,全都滴在了有些年份的纸张上。   暖黄的灯光之下,只有他一个人。   韩逸鸿委屈起来,为什么槐槐要丢下他?为什么她不要他了?   他最喜欢的人是她,他从来都只喜欢她,为什么还要离他远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法忍受的寂寞让他浑身无力,韩逸鸿恨不得自己去死。   生活就像没了盼头,韩逸鸿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当警察上门时,他甚至没有任何为自己做任何狡辩。   ……   苏槐慢悠悠的醒来,她揉了揉额头,头脑有些酸胀。   系统半死不活的趴在一旁,眼神放空,它开口:“汝之任务,甚为奇特,匪夷所思。”   苏槐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她上下看了几眼系统的样子,要不是系统还是一身黑毛,她都快要认不出它了,苏槐犹豫半晌,疑惑问道:“……傻了?”   系统突然一笑,苏槐莫名从里面看出了点诡异。   她摸摸鼻子说道:“我不就是帮你报了个素质提高班吗?”   “我他妈……”系统顿了一下,脸上纠结了一下,“……很高兴。”   它慢慢站了起来,尾巴轻摇,竟然让苏槐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矜贵感。   苏槐拍掌,赞赏道:“要不是我眼尖看见了这个班,你现在恐怕还是以前的系统,不过我们能正常点吗?连我都不会这么说话。”   “哈哈。”系统笑声干巴巴,“真好笑。”   苏槐正色:“好了,说吧,我弟弟怎么了?”   “没大事。”系统变回原来那副懒惰样,慢慢说道:“前几天看着要醒,后来又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了……对了,你的积分都给他了。”   “那没事了。”苏槐在自己的肩上捏了捏,“怎么样了。”   “韩逸鸿买凶杀人的事暴露,林琪苏卉尸体被发现,韩逸鸿进了监狱,韩家的人隐蔽地把他弄了出来,想让他成为韩家暗中掌管人,本以为能瞒过苏家,没想到韩逸鸿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苏槐,被苏家发现,韩逸鸿被抓,一次监狱争斗中,韩逸鸿的寄托之物被烧得灰飞烟灭,从此情绪崩溃低迷,最终死于抑郁症。”   苏槐:“那下一个世界?”   系统郁闷,它小声嘟囔:“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什么?”   “没事!下一个世界,影帝的高冷大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到时会修一遍小标题,让它看起来整齐点。周三还是满课,周四尽量更 生死时速,晚安姑娘们,到时有空再集体谢一次雷,太赶了~么么哒 最后一个快穿世界,然后女主就要回去了   ☆、第 32 章   宽敞明亮的机场里,一堆粉丝你拥我挤, 眼睛放着光彩。   一个带着口罩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仅是看着他的背景就活力十足, 他抬手一个飞吻, 粉丝立即尖叫起来。   此起彼伏的“恭迎皇上回京”响彻机场,夹杂着几句“陶容我爱你”。   要不是周围的建筑都是现代风格,一旁的人都快以为这是什么古装剧现场了。   这是当红的的小鲜肉陶容,演了一部爆红的古装剧,水涨船高,一跃成为顶级流量。   演技一般,有张好脸, 别的什么都没了, 但这些已经够他在娱乐圈混了。   江朝清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他瞥了一眼这些人,再看一眼正在握手的男人,确定自己没有印象。   在全封闭的剧组里拍了一年多的戏,整天摸爬滚打, 他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关注娱乐圈的变化。   江朝清的名字, 大概看过电视剧电影的人都知道。   他身材高大威猛,黑黝黝的手臂劲力十足,整个人都散发着荷尔蒙,成熟帅气的面孔也曾经引无数少女尖叫。   但娱乐圈的更新换代速度,就连不追星的人都知道。   江朝清这种类型的成熟男人虽然不至于过气,但也算不上大红, 喜欢他的粉丝不少,可惜大多都是佛性粉丝,不喜欢跟人争,也卖不出什么安利。   换一句话,人是出名,但是死忠粉太少。   作为以武打戏出身的影帝,江朝清的电影电视剧等等,每一部都有令人酣畅淋漓的打戏,无数次获奖,且几乎每出一部,就有将近十分的评价。   但众所周知,一部影视剧即使口碑再好,扑了就是扑了。   高大的身躯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不寒而栗,硬朗的面孔被口罩遮盖住,他快步往机场外走。   公司是他家开的,他跟人打过招呼,不用人过来,也不需要人接机,他有人来接,所以外面应该没有什么安排的人。   他倒不是为了躲什么狗仔,毕竟以他的地位,哪家狗仔公司拍到敢发了出去,下一步就是离死不远了。   虽然没怎么暴露过身份,但有心人都知道,江影帝身份绝对不只是一个影帝那么简单——说不定人家不想演戏了,回家随便捞个事做都是常人比不了的。   不过照他这样,被粉丝拍到了也挺惨。   “当红鲜肉人气爆棚,江影帝人气不在”   “粉丝现场:江影帝吗?我听说过,但不是我的菜”   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说不定还能上个热搜。   人高马大,健壮无比,比起刚才小鲜肉的单薄,他多了些魁梧,在娱乐圈,辨识度还真挺高。   江朝清站在门外,心里忽然有些惴惴不安,他下意识拢了拢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松开,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就算一年多没联系,但昨天已经打过电话通知了,苏槐应该会过来吧?   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四处张望,渐渐引起旁人关注。   江朝清将帽檐再压下几分,高大的身体往外缩了缩。   手机突然叮铃响了一声,江朝清把手伸进口袋里,大手把手机拿了出来,一条短信冒了出来。   “左前方右拐。”   江朝清眼睛一亮,他抬头望向左前方,大步走过去。   一辆低调奢华的车停在一旁,暗色的玻璃让人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样子。   为了掩饰自己的急促,他咳嗽几声,在四周望了望,再次确认没有狗仔之后,他开门上车。   车里坐着一个大美人,艳丽的脸得夺人眼球,就是表情太淡了。   微卷的长发垂到胸间,几缕碎发夹在耳后,精致的锁骨上带着一串细项链,胸脯轻轻的上下起伏。   她的背微微靠在真皮的座椅上,材质极好的浅色连衣裙恰好到膝盖,露出的小腿纤细光滑,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想入非非。   即使放在娱乐圈里,论起样貌来,也没几个比得上她。   “来了?”他装作平常一问,然后把车门轻轻关上。   他眼睛偷偷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有空多休息,我不急。”   “嗯。”苏槐抬眸望他一眼,应了一声。   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漠啊,江朝清心里想,可是他怎么觉得好开心?   前面的驾驶座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身影看起来较小,不知道是谁。   江朝清也没兴趣知道,反正苏槐的人他管不着。   “走吧。”   当车稳稳的开上高速之后,江朝清回头望了几眼,没有人跟着,他的心放松下来。   他问苏槐,“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苏槐给他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还行。”   江朝清笑了笑,他摘下口罩,硬朗的面孔英气逼人。   额角有一块奇怪的凹凸不平,是他拍戏时留下的疤痕,如刀削般的轮廓虽然帅气,但也有些莫名的吓人。   大概是武打戏练得太多,他的全身上下几乎都是肌肉,薄薄的衣服根本遮不住身上的力量。   “爸怎么样了?”   “还好。”还是两个字。   江朝清在心里咧嘴笑,还是一点都没变。   前面的人也突然笑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音,江朝清心猛地一跳,他的头转过来,看着前方的人。   “江大影帝,好久不见。”向筠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   向筠和江朝清算得上同一时期红的人,不过向筠是童星出身,昙花一现后就一直徘徊在十八线外。   虽有演技,但是没有机会。   江朝清倒是挺佩服她,虽然年纪相仿,但作为一个才演过几部戏的新人,演技远远比不上向筠,所以江朝清以前经常向她请教。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就很少联系了。   不过在此之后,向筠的戏路却变得宽敞了许多。   虽然接的好戏多了,但奇怪的是一直都没怎么红,撑死了也就是个二线末流。   但她也算得上神奇,年近三十,接了部不被看好的轻喜校园剧,突然之间爆红,身价不知涨了多少倍 。   可惜江朝清不知道,因为他那时在剧组拍戏。   “你怎么在这?”浑厚的声音没什么变化。   “你猜。”向筠把口罩摘了下来,眨了眨眼,眼睛大而圆,透着些天真。   这也是她为什么即使演校园剧也能爆红的原因——一张娃娃脸娇小可爱,装嫩起来毫无压力。   苏槐翻了一页,慢慢开口:“公司有事,要向小姐过去一趟。”   江朝清张了张嘴,什么事要你来接?   碍于向筠在这里,他什么也没问。   向筠噗嗤一笑,声音如铃铛般,“也没什么大事,凑巧遇上了而已,苏小姐还是叫我名字吧,我怪不好意思的。”   “好的。”公式化的回复。   向筠的笑脸不变,她兴致勃勃继续对着苏槐说:“小江的戏拍完了,要不要我们抽空在微博上宣传一下?”   江朝清皱眉抢声道:“不需要,公司还没安排。”   苏槐也微微颔首:“暂时不用。”   “好吧。”向筠无奈,“不过到时有事叫我一声就行,别太客气,当初小江也帮了我不少。”   然后带上口罩回头。   不进不退,点到为止,娱乐圈这么多年,向筠不是白呆的。   苏槐的手轻轻捏起报表上的一角,白皙如玉石的手指似乎泛着光泽。   难怪以后江朝清会和她在一起。   苏槐再次翻过一页。   唉,赶时间啊赶时间,苏槐看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发呆,要不然就换个方法了。   江朝清抿着嘴,明明是他和苏槐的时间,平白无故加进一个向筠,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糟透了。   向筠是个话多的人,总是会忍不住跟别人搭话。   不过她也会说话,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闭口不谈,否则她也不会在业内评价很高。   毕竟媒体都喜欢这种。   “对了苏小姐。”向筠再次回过头,开口道:“听说你最近在找一件饰品,刚好在我手上,过几天我让人送到你公司吧。”   “多谢了。”苏槐的视线再次从白纸上离开,虽然她性子较冷,但最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现在不需要。”   一直沉默的江朝清开口:“什么饰品?”   “小饰品,有人要借,托我找了找,不过现在没用了。”苏槐说。   “万一人家还要用呢?”向筠想了想,“还是先放苏小姐你那里吧,反正我现在用不了。”   苏槐微微皱了皱眉:“多谢,但真的不用。”   向筠:“那也只能这样了。”   “请你安静点。”江朝清眸色一沉,他的语气突然重了起来,“我很累。”   向筠摸摸鼻尖,小声说了句好的,然后做了个闭嘴的姿势,带上口罩转回头。   难以言喻的寂静在车里展开,周遭只听得见汽车的引擎声。   向筠抬头,朝后视镜望了一眼。   江朝清的注意力果然没在她身上。   他看似闭着双眼在休息,身体却不住地往苏槐边上倾斜,竖起的耳朵即使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在听苏槐的声音。   不知道听到的是心跳声还是翻书声。   所有的表情都隐藏在宽大的口罩之下,向筠垂下了头。   不过无所谓,反正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尿性,你们肯定猜陶容是男主——NO   ☆、第 33 章   向筠所在的公司名叫片美娱乐公司,是百娱的一所分公司。   百娱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是目前国内最有名的娱乐公司, 大咖云流, 随便挑几个都是有名的影帝影后, 每年颁奖季,旗下演员几乎都能揽遍所有奖项。   而片美这个分公司,据说是分出来给某位大少爷练手的。   资源是不错,也红过一两个人,但很可惜,红的不是向筠。   向筠有演技,长得也不差, 加上是老人, 到她手里的剧本都算得上可以。   不过大概是运气不好, 向筠没因为这些戏红过,反倒是误打误撞,她自己做主接了部校园剧,然后就这么爆红了起来。   向筠和苏槐有过几面之缘, 关系一般, 算不上熟,但也属于但见面也能打招呼那种。   苏槐今天恰好有事去了趟片美,在转到机场的路时,凑巧碰到了向筠。   向筠的车半路口上出了意外,轮胎爆了,等车过程中向筠眼尖的认出了车的车牌号。   她连忙拦车, 跟苏槐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赶时间去风林,想搭个顺风车。   风林是A城最有名的一家企业,虽然不是娱乐公司,但在名气上甚至可以与百娱媲美,在A城盘居将百年以上,可追溯的历史很久。   它目光高远,善于抓住机遇,在股票与基金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与此同时,又敏锐的嗅到了房地产的巨大利润,一跃成为A城最厉害地产业,作为A城最瞩目的标志,几乎没人不知道。   苏槐不好在这种地方拒绝,毕竟向筠算得上她的半个员工。   在告诉向筠她是去接人,可能会耽误时间,向筠明确表示她没事,她说比起接人耽误的那点时间,被有心人拍到做什么小动作就不划算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向筠一张笑脸,苏槐要是拒绝,倒显得她冷漠不近人情。   向筠爽朗说“反正接人顺路,苏小姐一起吧。”   经纪人留在一旁等车,苏槐不太了解熟悉娱乐圈的套路,虽然觉得这样有点奇怪,但她还是把这丝奇怪压在了心底。   之后苏槐就让她上了车,向筠也算识趣,上了车后就不再说话。   因为苏槐看起来不像是个喜欢说话的人。   江朝清上车之后,她本来是打算先跟他打一个招呼,可江朝清眼睛里只盯着苏槐,连她的背影都认不出,她又没兴趣再说话了。   说白了,就是奇怪的生了闷气。   大概就像看见自己正牌男友当着自己的面,然后一脸小心翼翼的哄别的女人一样。   当看到江朝清换着法子的一直在捧苏槐的冷脸,她心里又有些为他不满,但她好歹不是普通的人。   刻意地找他说话,苏槐绝对会觉得她不对劲,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跟苏槐聊天。   但向筠没想到,江朝清竟然会在苏槐面前下她面子。   曾经的温情蜜意与现在硬声硬气,向筠着实僵了一下,她不知道废了多少力才把憋着的气压下。   ……   向筠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她确实在赶通告,到了公司后就和江朝清他们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风林这份条约她还没签上,向筠既不能因为出错,也不能惹怒苏槐。   毕竟苏槐可是风林总裁的独生女。   等向筠走后,苏槐也慢慢合上手中的东西,白嫩的手指抚上车门把手,看样子也要去公司一趟。   她压低声音对司机说:“待会你先把朝清送回去,我在公司办点事,我让别人过来接我。”   江朝清微闭的眼睛倏地睁开,健壮的大手往前一伸,止住了苏槐的所有动作。   苏槐微微抬眸,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说。   古铜一般的颜色与苏槐的白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就像一个健壮的山野村夫遇上了矜贵的大小姐一样。   两人之间的差别格外地显著。   但苏槐心里倒没什么奇怪的想法,因为江朝清是个黑汉子,从小黑到大,一直都没白过。   江朝清更加,他甚至格外爱好自己这幅模样。   但是肤色的对比确实有点强烈。   因为苏槐太白了,即使江朝清只是普通偏黑,也被她称得像黑炭一样。   冰山雪莲一般的透白让人止不住遐想,让人想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无论是青紫红痕还是各种暧昧的痕迹。   单单只是想想浑身就躁动不已。   江朝清的心脏跳得很快,快要跳出来的慌张感让他不自觉地咽口水。   他故作刚疲惫,“怎么你也去公司?我一年多没回来了,你请个假陪我吧。”   “抱歉,财务报表有点小问题,我要找负责人核实一下。”苏槐对他摇摇头。   礼貌,客气,疏远,冷漠。   刚才也是这样。   江朝清僵硬的笑了笑,他慢慢的松开手,“那我等你吧,反正在飞机上睡了半天了,这一会还是等得起的。”   “好的。”苏槐眸色淡淡,她微微颔首,似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奇怪。   她走了几步,然后从包里拿出几颗包装好看的甜糖,转身弯下腰,伸手把糖递给江朝清。   淡雅的清香再次侵袭江朝清的鼻尖,面前这个人眼眸淡淡,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却莫名让人看出了璀璨的星光。   和她性格完全不一样的气息,柔软得让人沉溺。   江朝清看着她发愣。   “差点忘了,补充能量。”   只说了这一句后,苏槐就直接走了。   她怎么总是这样,江朝清慢慢想。   明明性格那么冷淡,为什么人却那么温柔呢?   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   可是万一他失控了,苏槐会害怕吗?   江朝清看着苏槐纤弱的背影走远,然后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他慢慢往后一靠,眼中的柔和合了起来,换成了深邃不见底的深沉。   江朝清揉着额头问司机:“最近槐槐有什么不对劲吗?”   司机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声,愣了一下,然后眼神有些飘忽。   “应该算没什么吧?“   如鹰的眼睛倏地紧盯着他,司机有些冒冷汗,他连忙补充道:“也就是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知道真假,一看就是别人炒作的。”   他这不是在说假话,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苏槐算得上娱乐圈的一朵奇葩。   开微博三年,微博粉丝数直逼一线流量明星,随便发一条消息,转发量都惊人的多。   这点有时候连江朝清都比不上她。   两人隐婚一年,瞒得极紧,别说大众之中没人都不知道,就连娱乐圈的人都没一个知道。   后来江影帝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经,一句话都没跟苏槐商量,突然就把两人的结婚的消息爆了出来。   “结婚with@苏1234”   这件事突然被爆出来的时候,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直接空降微博热搜榜第一。   江朝清再怎么说也是个令人耳熟的影帝,虽然面相不怎么合观众眼缘,但结婚这种大事,还是有很多人祝福。   有喜欢深扒的粉丝,顺着微博号往下查,直接把苏槐参加活动的照片给查了出来。   像素虽然模糊,但也挡不住人家的美。   娱乐圈帅哥美女不少,但长得这样漂亮还真是少。   肤白貌美大长腿根本就无法形容。   刹那间,这个已经是第一的热搜立即爆了。   有人眼尖认了出来,立即评论说“这不是风林大小姐吗?上个月还跟着老总来分公司视察了,说起来人家教养是真好,好有礼貌啊[喜欢][喜欢]”。   有钱有颜还不摆架子,身份高得让人只能仰望,再加上江朝清本身就存在的影响力。   有人直接就女神女神地叫了起来。   更有甚者,连老婆都叫了出来。   江朝清发微博时根本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头脑发晕的下场就是让人难以预料。   起初他还气了一顿,不过观众的注意力总是一时这一时那。   今天你是女神,明天说不定就是根狗尾巴草了。   想通之后他就没那么膈应了,后续江朝清没怎么去了解。   因为那时他因为某些原因,已经进了剧组。   不过这一点他倒是想错了。   在他不在的这一年,风林来做了很多大事,像收购国外著名公司,预判正确,股份基金数目激增等等事情数不胜数,连带着苏槐的关注度也越来越高。   风林当机力断,立即把苏槐的微博号当做了推广号,效果居然出乎意料的好。   之后风林再接再厉,适当的宣传加上一定的炒作,把苏槐的形象塑了起来,大小姐风范一时之间不少人追捧。   再加上苏槐本身就是这种性格,OOC没做过,维持形象起来十分简单。   但苏槐终归不是演员,风林也不敢做得太过。   有的东西出现次数越多,令人反感的几率越高。   而风林很会把握度。   苏槐的粉丝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竟然已经破了几千万。   长得漂亮的优势,立马就被验证。   不过也有不少人质疑,什么整容拉皮之类的评论时不时出现,偶尔还能捞上几百个评论。   风林爆出苏槐学生时期的照片,这下终于没人敢再说话了。   但是江朝清依旧什么都不清楚,才刚被封闭了一年多的剧组放回来,连休息都没休息,直接拿着机票登机,他能知道什么?   江朝清握着手机,背靠着真皮的座椅,眸中暗色深沉,在网上搜索有关苏槐的消息。   炒作他作为圈中人最了解不过,但是拉着苏槐能炒出什么?司机的乱七八糟又是什么意思?   江朝清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看见手机里搜出来的东西时,他差点怒得把手机都扔了出去。   攥着手机的手青筋凹虬,抿起的嘴唇带着火气。   他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躁怒压下来。   从口袋中找出几粒药后,江朝清直接咽了下去。   棱角分明的俊脸莫名透着狠气,刚硬粗犷的面容让人心生惧意。   “是谁?”   江朝清最多以为就是某些人拉着苏槐炒cp,或者是别人拉低捧高,这在娱乐圈是最常见的。   但他绝对没想到,事情比他想得要严重得多。   “苏槐大小姐半夜会情郎,情郎穿着浴袍漏‖肉”   这条明显的标题党娱乐消息,风林公关有效迅速地处理掉,但还是留了点痕迹。   比如,那张看起来像证据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私设多   ☆、第 34 章   苏槐手头上的事说急不急,最多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   而且这些事也不必她亲自去做, 只要见到人签个字, 她就可以先走一步。   坐了半天飞机的江朝清还在下面等着, 苏槐也不拖时间, 拿着另一沓文件,掐着点走了下来。   车内的氛围莫名有些压抑,苏槐看了一眼江朝清,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江朝清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无聊玩手机,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   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不爽。   苏槐看了一眼司机,他已经被吓得手已经开始抖了。   “怎么了?”苏槐开口问。   江朝清压着声音的火气, 装作轻松地说:“没事, 刚才在网上搜了一圈, 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苏槐想了想,还是没想懂他在生什么气,干脆就嗯了一声,一句话也不问了。   那种照片一看就是假的, 风林也就只是跟苏槐打了个招呼就把事情都处理掉了。   而苏槐作为风林的继承人, 现在整天都忙于这样那样的事务,恨不得一个身体分成几片,至于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早就被她忘到了脑后。   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要不是江朝清有特殊的渠道,他可能都不知道这件事。   江朝清即使再气, 苏槐也绝对猜不到他在气什么。   “生病了吗?”苏槐问司机。   司机一惊,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是刚才感觉有点冷。”   苏槐点点头,“那走吧。”   司机应了好。   江朝清抿了抿嘴,“你就不问问我看见什么吗?”   苏槐顺着问:“看见什么了?”   江朝清更加不高兴了。   苏槐:“网上的事情别看太多,网民都带着张面具说话,不经大脑的辱骂多的是,你生闷气不过是便宜了其他人。”   看来她以为江朝清在网上看见了黑粉的评论。   江朝清张了张嘴,他意识到这个时候不太适合问苏槐。   要是直接问出一句“你和裸‖男的照片是怎么回事”,是个人都会有点不快。   毕竟风林都已经处理掉了,他怎么还能查到这件事?万一是某些人拉着苏槐炒作又怎么办?   说轻点是只是单纯的疑惑,说重点就是对她的不信任。   江朝清:“……知道了。”   苏槐继续:“你能走到这个位置,靠的是自己,别人不知道你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你也别跟人家介意,萍水不相逢,别在意。”   江朝清倏地一笑,莫名其妙。   “如果我说错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苏槐说。   江朝清摇摇头,“只是很少听你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感到有些高兴。”   苏槐愣了一下,她不明白有什么好高兴的,然后继续道:“总之你别太在意就行了 ”   江朝清沉声应了一句,嘴角挂着笑意,刚才的不悦全都飞出车外,随着风飘散消失。   刚硬的脸上有些细微的疤痕,大概又是拍戏的时候伤到的,苏槐再次翻了翻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创口贴。   江朝清拍戏只拍武打戏,受伤的几率比别人高几倍,苏槐也就养成了随身带一些小药品的习惯。   “过来。”   高大的身体微微向她倾斜,瞬间就要把她整个人覆住。   两个人靠得极近,江朝清笑着问:“要做什么?”   江影帝虽然不是当下最受欢迎的小白脸类型,但换一个角度来说,他有的别人也比不上。   遒实的胸膛硬邦邦,不用看就知道他多年练打戏的好身材,成熟的荷尔蒙气息单是嗅上一点就让人沉迷。   尤其是当他对人温声轻语时,就像一味致命毒‖药,即使知道剧毒无比,也恨不得一饮而尽。   向筠最迷恋的就是他这一点。   而苏槐则是不解风情的推开他,然后把创口贴一撕,轻轻贴在伤口处。   “没事,你继续休息吧。”   苏槐微微转身,手再次伸进包里。   “我不累,在飞机上休息够了,来说说话吧,很久没跟你聊天了。”江朝清看着苏槐说。   苏槐对他摇摇头:“抱歉,我还有事情要赶。”   她习惯了挤时间,在车上这点时间也不想浪费掉。   “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要不然我说你听也好。”江朝清自己先退了一步。   苏槐皱了皱眉,还是把文件塞了回去。   苏槐性格冷淡,但也不是怕生或者是有什么交流障碍,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说话。   让江朝清在一边说话,她不言不语的看东西,看不看得进去是一回事,没有教养也是一回事。   苏槐直接开口:“你要说什么?”   认真的明眸对上江朝清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几分。   苏槐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大多是少言少语,除非是在公司那种必要的会议上,否则苏槐很少会跟别人说很多话。   换做一些心思敏感的人,甚至还可能以为苏槐的语气高高在上,看不起人。   可是江朝清知道她其实并没有深意。   苏槐在公务上手段一流,目光看得透彻,算得上半个女强人,她知礼知进退,知道和什么人该说什么话,措辞合理。   只是在很多时候,她都太认真了。   认真得让懒惰的人都不敢偷懒,生怕被她抓到骂一顿。   虽然苏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没做过这种事。   而这种简单的认真,却每次都让江朝清害怕不已。   深色的眼眸总是会不自觉的盯着纤细白皙的脖颈,令人恐惧的想法在心里上升,惊颤而诡异的喜悦涌上来。   苏槐疑惑:“嗯?”   江朝清回过神,眼神从她身上移开,随意问了句“去年你怎么没去找我”。   他的语气正常,似乎只是随便问问。   江朝清拍的戏都讲究质量,大部分周期都很长。   而苏槐,除了初期刚接手公司事务的时候,因为不太熟练而忙得团团转外,其余的时间,她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来剧组一趟。   大多都是过来送份饭,然后带点药过来。   江朝清以前不怎么喜欢苏槐过来,就像是被监视一样,但同时,浑身不舒服,他又知道苏槐什么意思都没有。   她只是在尽夫妻间的责任,仅此而已。   苏槐察觉到江朝清的不喜后,也就没怎么在剧场露面了,但日常的东西却没少送过。   那一段时间,几乎半个剧组都以为江朝清被包养了。   这种娇嫩又漂亮的大小姐,配上江朝清山野村夫的体格……   诡异的对比之后,所有人都否认了。   说不定江朝清是人家哥哥呢?隐瞒身份来娱乐圈混的人又不是没有。   而向筠,就是在那个时候和苏槐认识的。   那部戏,也是向筠和江朝清第一次正式的合作。   “听说剧组是封闭式的,还在山区里,信号差,有时连手机都用不了。”苏槐解释,“你那时也说了不想让我过去。”   江朝清身体一僵,眸中变了一个颜色,薄唇轻抿。   他想对苏槐说“我那时是只是在生气,并不是认真的”,可这句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那时的气,生得太过了。   “我以前就是随便说说,你不用当真。”江朝清对她说,“你看你来一趟,顺便还能帮我带不少的东西,剧组的东西大家都知道,更何况是我那种,钱几乎都用在了道具布置上,也不能求它多有钱买点别的。”   “嗯,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让小刘过去一趟。”   “小刘是……”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把江朝清的话打断。   苏槐对他做了一个先等等的手势,在他面前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苏槐本人吗?”   活力四射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江朝清的浓眉难以察觉的皱了皱,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苏槐觉得声音有点熟悉,但愣是没猜出是谁。   她望了眼江朝清,然后迟疑问道:“你是?”   “我是小陶啊,难道你已经忘了我吗?你说过我回来就跟我吃顿饭的!”   “陶容?”   对面哈哈笑起来,“猜对了,那我们去哪吃,我今天晚上有空,能约你吗?”   江朝清沉声先苏槐一步开口:“不行,今晚她有约。”   苏槐点头说道:“抱歉,不行,我晚上要加班。”   陶容选择性的忽略掉江朝清的声音,他没猜出苏槐旁边地男人是江朝清。   江朝清进的剧组是封闭式的,这点娱乐圈不少人知道。   不仅不能上网联系,听说电影拍摄环境也十分艰苦,挺多人都佩服了一下。   因为以江影帝的咖位,就算再怎么接不着戏,也不可能只有这部摆在他桌上。   不少人都觉得他很敬业。   陶容也是这么想的,江朝清在外面待了一年多,回来不可能连个通告都没有。   就连陶容只是在国外练了几天,心里都忍不了回国接机的粉丝太寒碜,更何况是一个揽奖无数的影帝?   再低调也会被狗仔拍到,陶容完全可以在江朝清回来后再收敛,他完全没意识到江朝清就在一旁。   陶容有些撒娇道:“怎么我每次约你都是加班,出来吃个饭而已。”   苏槐皱眉,显然是无法忍受别人这样。   “以后有空再请你吃顿饭,谢谢当时的帮助。”苏槐直接说,“不过我最近实在忙不过来,多谢你的邀请。”   江朝清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两个人的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谁 我在哪 手动趴   ☆、第 35 章   陶容似乎有点不高兴,他顿了一会继续说:“那好吧, 有空给我打电话。”   苏槐的声音一成不变, 她回道:“好的。”   陶容还想多聊几句, 苏槐觉得他应该没什么大事, 直接说了句再见就把电话给挂了。   江朝清的眼睛看着窗外,听见苏槐把电话挂了之后,他回过头,问道:“这个陶容是?”   “一个明星,以前在路上被抢劫,他帮了我。”苏槐想了想,继续说道:“是陶式地产老总的儿子。”   陶氏地产在A城扎根不到十年, 因为运气好, 选了房地产这一行, 现在发展还不错。   而陶容则是不喜欢学习,觉得自己脸好,能当明星,十九岁就跑出来, 又凑巧运气够好, 一部戏爆红,才二十岁就成为了顶级流量。   风林企业虽然有自己的主产业,但也属于是全面发展类型,在各大行业都有涉及。   因为商业合作的原因,两家企业有过一次很短的交流。   那个项目还是苏槐接手的。   陶容小时候还在苏家待过几个月,那时他整天都缠着苏槐, 姐姐叫过不停。   不过江朝清并不知道,因为小时候他和苏槐的交集很少。   至于陶容为什么会在苏槐身边,纯粹也只是一个巧合。   江朝清皱眉,陶氏企业名气不大,他没听说过,他的注意力全在另两个词上。   “抢劫?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江朝清在剧组里的条件十分简陋,能联系外界的东西更是少。   导演是个臭脾气,影帝加上好剧本,再算上剧组得天独厚的布置,比起喜欢抠图的某些人,他也是暗下了一股狠劲。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冲奖的机会,他当然不会让这些演员再懒下来。   江朝清的身份特殊,或许可以动用自己的特权。   但他还是僵着脸没用,因为苏槐没有主动来找他。   “很久以前,不太记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苏槐也就没怎么放心上,“你刚才要问什么?”   “把这件事情说清楚点。”江朝清声音有些重。   苏槐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江朝清,不明白他怎么又生气了。   “有一个项目收工,爸爸让我去检查,路上有人抢包,陶容帮了我。”苏槐道。   “然后呢?”   “本来打算请他吃顿饭的,后来因为我太忙和某些事耽搁了,就拖到了现在。”   苏槐不紧不慢的几句话,把事情全都给解释清楚。   江朝清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似曾相识,可是想了半天他也没想起来。   他沉声说:“别和这些娱乐明星联系得太频繁,穷追不舍的,一看就是别有用心,到时被偷拍再隐晦暧昧一下,什么奇葩的谣言都会有人信,吃饭之类的我来请吧,你把他叫过。”   不料苏槐摇摇头,“不用了,没打算深交。”   “那就把他拉黑吧。”江朝清也不反驳她。   “有事联系。”苏槐说,“不需要。”   后知后觉,苏槐反应过来,她眼中微微疑惑,“你是在怀疑我跟他……吗?”   手机“叮”的一声响了起来,一条短信发了过来,苏槐低头看了一眼,好看的眉微微一皱。   还是陶容,“一定要记得!”   江朝清的脸僵了一下,他否认说:“没有,我只是觉得这种人太烦了。”   苏槐也没有兴趣聊这种话题,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她也没回陶容的短信。   她不说话,江朝清也有点不敢开口了。   苏槐喜静,陶容这种类型太跳脱,从电话里就可以听出,两个人没有可能。   江朝清知道自己想多了,做错事的人是他,不是苏槐。   他只是在害怕,江朝清害怕苏槐和别的人男人在一起,然后毫不留情的抛弃他。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江朝清见得太多。   搞包养,约炮友,吸毒,几个人一起“玩”……等等之类大众难以发现的事情,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时常能见到。   偶尔会有几个明星暴露在大众之下,受到众人谴责,但那只是冰山一角。   苏槐虽然不是圈内人,但因为他的原因,她时常会和这些人打下交道。   江朝清最怕她被娱乐圈这种不良的气息污染,同时也怕某些不怀好心的人利用她。   以风林在商界的地位,随便捧起几个明星并不难。   江朝清在心里说服自己,他只是怕小明星利用苏槐,并没有其他意思。   两个人都不说话,死一般的寂静渐渐蔓延。   苏槐的性子素来冷淡,对这种奇怪的场景没有多大想法,就像与平常没两样。   而江朝清心里则是上跳下落,他不知道苏槐这是什么意思。   惯常的多疑让他把剩下的话都咽回肚子里,他开始重新组装语句,想挑起另一个话题。   江朝清这个人,其实特别重面子。   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他也很少主动认错,最多就是僵着张硬脸不说话,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因为这点,江影帝在娱乐圈中的朋友很少,除了工作之外,谈得来的,也就那几个。   苏槐隐隐察觉到这点,所以即使江朝清不太喜欢她去剧组,她也会时不时的去一趟。   江朝清和家里闹翻,自己跑出来打拼这么多年,人情冷暖自知,人变了不少。   但有一点还是没变,他拉不下面子道歉。   手不自觉的蜷缩起来,微长的指甲印入手掌,有几个淡淡的红印,江朝清的心忽然有些慌,悬在空中,跳个不停。   熟悉的暴躁感让他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又该吃药了。   江朝清的手再用力几分,手掌几乎要失去知觉。   不行,不能让苏槐发现。   “怎么了?是太热了吗?”苏槐看了一眼江朝清身上的汗,突然开口。   江朝清抬手,抹掉额头上冒着火气的汗,浑身就像被火点燃了一样。   一颗暴跳不停的心脏越跳越快,想发泄的欲望也越来越强,仿佛一个散发热气的热炉,江朝清恨不得把人提起来打一顿。   但面前这个人是苏槐,不是那些陪练的器具。   江朝清不在意地说道:“是有点,不过还好。”   “空调调一下吧。”苏槐对司机说。   苏槐是下命令下惯了,直接让司机调。   旁侧的座椅被掐出一个明显的凹陷,明显是手弄出来的。   江朝清遮住它,发挥影帝的水平,挤出一抹没事的笑。   “你别把自己冷着就行,据说今年A城天气偏高,以后出去记得多带点东西,别晒着了。”   “嗯。”   “秋天天热,我的衣服穿得太厚了,不过你是不知道山里的环境有多冷,前天早上我还把羽绒服给穿上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刚才的不快似乎全都消失,已经埋藏于地。   苏槐只是简单的回应,单是她认真的模样,却再次让江朝清的心感受了片刻的安宁。   他深吸出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   ……   夜幕将至,向筠抱腿坐在沙发上。   电视里的声音响个不停,高大健壮的人影闪动,动作凌厉,干脆利落。   只是一个普通的眼神,尽显演技的高超。   这部电视剧向筠已经看了无数遍,可她还是没有觉得烦闷,因为这是她和江朝清的第一次正式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周都是考试周,为了作者不挂科又能日更,先暂定日更两千,明天再修修 ********************* 想起以前看的电视剧,又产生一个狗血脑洞。 六七十年代,性格很冷的高学历医生娶了青梅竹马的女主,女主不识字,没念过书,只是长得漂亮,医生是喜欢女主的,女主温柔善解人意,医生喜欢她身上的气息,醉倒温柔乡的样子,但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看不起女主,隐性的高高在上,后来因为某种运动,清纯长相的小白花来到这个村,女配是真清纯,大学生,医生和她有共同语言,两个人经常一起谈天说地,医生只是单纯的欣赏,但回到家就是什么也不说的类型,女主则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默默忍着气,后来女配被爆出怀孕了……然后就该让苏槐参与这个故事了 当然我不写   ☆、第 36 章   向筠想起她和江朝清的初次交流。   那时他还没有影帝的称号,她也没有签入百娱。   她记得那是个下雨的夜晚, 冷风夹着寒雨, 穿着短袖的她在一旁瑟瑟发抖, 经纪人因为另一个演员有事没法过来, 而剧组里的人早就走了。   她叫的车还没到,向筠也只能在这里等着。   保安室亮着灯光,除了几个保安值夜,这里没什么人。   今天刚杀青,别人都跑去庆祝了,所有的事情都显得有些轻松。   可向筠没办法去,因为她还要回去照顾她妈妈。   她的不远处有一个长得有些魁梧的年轻人, 暗黄的灯光之下, 侧脸十分刚劲, 遒结的肌肉透过薄薄的衬衫,隐隐约约可看见让人脸红的弧度。   向筠撇开自己的视线,她知道这是个专攻武打戏的演员,演技也是一流, 叫江朝清。   但和她一样, 没有爆红的命。   不过两个人倒不怎么熟悉,毕竟都是不同剧组的人,最多也就见过两面,连招呼都打不上。   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下来的节奏。   向筠警惕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跑到房间里, 随意找了几件戏服给自己披上。   她昨天跳水发高烧,今天还赶过来拍戏,衣服没穿多少,没想到又突然下雨,气温瞬间降低了几度。   “你拿的衣服是李紊的,她最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向筠猛然回头。   就像有人在耳边沉吟一样,让人耳尖忍不住发红。   而那个人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眼睛瞥了一眼向筠,然后又转头望着黑沉沉的外面,再说一句:“你最好换一件。”   李紊是现在刚火起来的新人,脾气不怎么好,性格骄矜,在外面卖着清纯人设,但剧组的人都知道,惹谁都不能惹她,这姑娘骂起人来连导演都差点气晕过去。   要不是她后面有人,她早就被踢出剧组了。   向筠连忙把衣服放回去,朝他说了声谢谢。   江朝清微微颔首,然后一句话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筠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她开始找江朝清说话。   江朝清礼貌的回她几句,似乎并不想深谈,硬朗的面孔透着无趣。   他斜靠在一侧,整个人都散发着乏味,眼睛的方向一直没变过,直到她问及江朝清在等谁时,江朝清才再一次瞥了她一眼。   “等一个永远都忙不完事情的女人。”江朝清回道。   向筠惊讶,她识趣的不再问下去。   她没听说别人说起过江朝清结婚的,她想应该也不是女朋友,谁家男朋友会让女朋友冒着大雨跑出来?   她看一眼他身上的衣服,低调中透着奢华,这种款式像她看过某名牌,并不是那种烂大街的牌子,是即使你有钱也买不到的那种,因为没有渠道。   要不是她平常经常在各种时尚杂志逛,她也可能不知道。   江朝清现在还算半个新人,应该还没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公司也不太可能为他花这么多钱买常服。   向筠看了看江朝清的体格,健壮无比,再想到某一些富婆可能就爱好这一类型,向筠猜到了娱乐圈的常态。   江朝清可能是被包养了。   看他藏在眼底的落寞,向筠觉得有些可惜,江朝清大概很喜欢那个人吧。   但这些所谓的金主,又有多少个是真心对他们?   还没等她想完,灯光突然打进来,是外面的保安拿着手电筒往里照。   “江朝清在吗?你家里人过来接你。”   “嗯,知道了。”   江朝清的语气不急不慢,可他的身体却立即直了起来,单手插在裤兜里,外衣随意搭在手上,迈开脚步就要走。   向筠看着他大步迈出去,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不知道怎地,心情有些低落起来。   这个时间点,她妈妈应该已经睡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话吃药。   一件外衣突然丢了过来,向筠抬头,背着光的江朝清对她说:“天气凉,借你一件衣服。”   他说完这一句后,转身离开。   江朝清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没那么好心。   向筠刚才失落的模样,让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自己。   想到了他和苏槐之间的感情。   或许向筠和他并不一样,但这与他无关。   可是向筠不知道。   ……   电视剧已经播到片尾,向筠慢慢回过神来。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江朝清的?   向筠已经记不清了。   或许那件衣服点起了火星,又或是妈妈死时他对自己笨拙的安慰,也可能是平常的点点滴滴……   向筠知道自己永远都放不了。   她看着她和江朝清的合照——这是在他睡着的时候拍的。   向筠抬头看着天花板。   反正他和苏槐没多深的感情,那他为什么就不能归自己呢?   ……明明自己和他的关系更好。   ……   在没有进入封闭剧组前,江朝清和现在有点不同。   江朝清觉得累,和苏槐在一起的每一刻都累得让他不想动弹。   他的想法走进了死角,江朝清觉得他和苏槐的婚姻就像一段错误。   苏槐太冷淡了,或许她不喜欢自己吧,江朝清暗嘲想,以她那种性格,会不会连她自己都不在乎?   也没多大关系,反正他也不喜欢她。   冷冰冰的,谁喜欢她谁傻逼。   还不如人向筠,即使人长得一般般,但是说起话来可比苏槐好听多了。   她都不介意自己已经结婚,他又在意什么?   他偷腥怪得了他吗?   要不是苏槐有病一样的性格,他何必做出这种事。   即使江朝清再怎么拼命否认,可和向筠在一起时的空落落却怎么也填不满。   杂乱无章的思绪紧紧缠住他。   在某一个瞬间,江朝清甚至在苏槐面前暴露他和向筠。   你看吧,要不是你对我冷漠,我怎么会干这种事?   他想看苏槐为他变脸色,他不想再看她一成不变的冷脸。   折磨人的想法发了疯似地缠上来,像永远斩不断的水草,让人有些无法呼吸。   最后的理智出现,控制住失控的一切,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空虚感却半分没有消失。   不管身下的向筠再怎么柔顺,身体之外的心灵却从来没有得到过满足。   他实在是受不了。   江朝清干干脆脆的和向筠分手,然后在和苏槐吵了一架,他没任何留念的直接进了剧组。   也不对,以苏槐那种性格,两个人绝对吵不起来,最多只是冷战。   在隔离外界的剧组里,江朝清却变得更加奇怪。   暴躁感不时地冒出来,剧组里时常冒着莫名其妙的火气。   就算是平日里十分管用的药,都没怎么压下去。   他竟然怪异的在想苏槐。   想她身上迷药似的味道,想她极少露出来的笑容……连平日里最为讨厌的冷淡,他都想得快要发疯。   江朝清其实有病,初始并没有引起他注意。   想破坏的想法从小到大都没有消失过,破碎的东西甚至更能挑起他的神经。   他喜欢暴力的手段,见血则让他更兴奋。   医生说他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如果不能保持心态平和,他最好还是吃点药。   江朝清其实没怎么在意,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   天气渐渐转凉,秋风卷起落叶,呼呼作响。   江朝清盯着手机,漫不经心的开口对眼前的人问:“你要做什么?”   “邀你出来吃个饭,不用紧张。”向筠眨眨眼,有些可爱。   江朝清无动于衷,眼神毫无变化,仿佛向筠在他眼前就是一个透明人。   向筠的脸色一僵,“我还以为你还喜欢这种类型。”   演技再好,在同行眼里,也是在演。   在这寂静的一刻,向筠平日里的巧言巧语全都被挤压成碎片,不管她怎么在腹中搜索,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向筠知道,她只是在演,她以为江朝清喜欢和苏槐相反的性格。   因为在她面前,江朝清不止一次说过讨厌苏槐。   即使他的眼睛里时常有落寞,但她还是信了,骗自己相信。   她不在乎,只要江朝清能和她在一起,她真的不在乎。   娱乐圈永远都是一个染缸,不管再内心再有底线的人都会被污染。   向筠的双手搭在腿上,眼眸低垂,咬唇轻声说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几天前见过。”   向筠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心里的那份绮思。   江朝清说过他们之间不该掺杂外人,他不可能对她说谎。   “……可是苏槐在,你说过,我们之间,不该夹杂她。”   江朝清猛然抬头,硬朗的面孔有些冷意,“向小姐,我想应该是我和苏槐之间不应该有你。”   “你说你会离婚的!”向筠的声音有些激动。   江朝清环顾四周,确认这里不可能有监控器后,冷言开口,“我想我并没有说过这句话。”   的确,江朝清不可能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向筠只是在他的只言片语中找到了猜测,即使毫无依据,但她仍然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晚上更,加点字 评论让我也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剧,妹妹姐夫 父母离婚,关系很好,关系很好的姐妹被迫分开,姐姐跟了妈妈,妹妹跟了酗酒的父亲,两姐妹生活不同,妹妹就是要养家类型,姐姐过的生活像小公主,妈妈对她很好,她自己也优秀,然后和喜欢的人,似乎是朋友,一个很温柔的男人,两个人在一起结婚了,两个人都是又帅又美的类型,但是以前的电视剧,天雷程度……现在远远比不上 姐姐丈夫出差,出车祸失忆,被妹妹捡走,妹妹在不知情况下喜欢上姐夫,两个人成为了男女朋友,有一次姐夫问妹妹,你说我这戒指是不是代表我结过婚,妹妹回答,现在带的人很多,你这么年轻不可能结婚,这时的姐姐废了好多心思在找姐夫,找上妹妹时两个人都没认出来,然后妹妹一直拦着不让他们见面,姐姐是个超级温和的人,没有打骂等等之类的……不说了,作话太多了,很久以前看的,可能有些是我脑子自己凑的,但是狗血在哪你们知道吗? 我记得姐夫和妹妹做了!在沙发上滚了!作者吐槽无能   ☆、第 37 章   “你说过的……”向筠声音微弱,脸色苍白。   柔弱纤细, 就像正在被人欺负的小女孩。   江朝清开口, 声音低沉, 充满磁性, 可是他的话却句句带着刺,“让你进百娱,把片美的好资源都留给你,你还想要什么?扒着苏槐不放,你觉得你是什么身份?”   向筠这次邀他相见,江朝清其实是不想来的。   两个人以前的关系本就不对,为了避免嫌疑, 最好的办法就是少见少说话。   向筠在联系他几次都没见到人后, 就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一样。   她安分了几天, 没搞出其他动静。   向筠是个明星,不管再怎么样,自己的公众形象是必须要维护的。   不再联系,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悄而隐秘的把所有事情都推进深渊, 永久埋藏在无人的角落,各过各的。   可他没想到向筠竟然把视线转向了苏槐,江朝清抿唇。   向筠不是个傻子,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显而易见。   江朝清心中陡然升起暴躁,他小心翼翼捧着的人, 向筠上不了台面的小明星,凭什么想去利用她?   就因为她和他上过几次床?   脸还真大,江朝清嗤笑。   向筠低头,眸中看不出色彩,“你当初说的话都是假的吗?你说过你爱我的。”   江朝清沉默,他想到了那时的苏槐。   冷冰冰的,如同遥远深处的雪莲花,难以接触,仿佛靠近就会被冻伤。   他不爱向筠,江朝清只是想倾诉心中四处涌动的情绪。   想宣泄而又得不到释放的感情,全都压积在胸口,堵得他每天都喘不过气。   向筠看他不回话,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他。   垂下的眸子微微转动,准备往上再加一把火。   她不介意江朝清结婚的事,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要她做什么都行。   江朝清突然站起来,眉色冷峻,眸中没有任何感情,高大的身躯隐隐让人心生害怕。   “向筠,你觉得,我爱过你吗?”   向筠的脸突然一白。   江朝清看着她,脸色依旧淡漠,他说道:“错误的事情该结束了,苏槐什么不知道,你何必找她麻烦?”   向筠微微张嘴,话还没说出来,旁边的杯子猛地被狠狠摔落在地。   碎裂的玻璃碎片四处飞,健硕的身影尤为狠戾。   “如果你再敢找上她,这杯子的下场,就是你的未来。”   这种粗鲁的行为和他平时完全不一样,向筠被吓得愣在那里。   她不知道,江朝清的性格就是这样。   如同一根即将被点燃引线的炸‖药,受不了丝毫的刺激。   向筠的手紧紧攥着衣服,手上的劲让它出现了一团褶皱,向筠紧闭着哆嗦的嘴唇,良久才说了句“……我知道了”。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可惜她算错了一点,算错了江朝清的铁石心肠。   要不然她这般委屈的模样,还可以讨人心软一番。   江朝清一言不发,迈步就要走出去,他对向筠这种样子没多大感触。   ……要是换了苏槐,他是不是就心疼死了,向筠咬唇想。   “公司的资源都很好,我知道。”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江朝清的脚步顿了顿。   “但都是那种红不了的对吧?”向筠看着他的背影,“爆红需要实力,但现在看的大多是运气,我不觉得我自己很差,所以那些剧本,是你特意安排的吗?”   江朝清回头,看见的就是向筠的苦笑。   “江影帝在娱乐圈呆得不久,但剧本这种东西你应该了解,某些角色,即使有完美的演技,也不可能救回来,所以,能……给我一句答案吗?”   江朝清不说话。   “现在我都已经熬出头了,你再藏着掖着也没用是吧。”向筠不再是那副惹人怜惜的面孔,她深呼一口气,“随便说两句吧。”   “……抱歉。”江朝清没想到她会猜到。   他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人,不喜欢有威胁的东西,对于可能威胁到他的人,他从来不会手下留情,情人也不例外。   “你的答案吗?”向筠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的真诚。”   她摊手笑了笑,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一点,“现在看来我们是做不了朋友了,行吧,以前的荒唐一笔勾销,不过你能得到影帝的称号,我想影后离我也不远,我就自己奋斗吧。”   江朝清倒有点欣赏她了,这干脆利落的程度,和苏槐都有得一比,他沉声道:“一笔勾销之后,我不会再挡你的路,也希望你不要在苏槐面前出现。”   “我知道了。”向筠最后还是苦笑了一下。   江朝清没再理她,大步迈了出去。   向筠嘴角上的弧度平了下来,面无表情,黑黝黝的眼睛深不见底。   第一步,她走对了。   ……   江朝清带上墨镜和黑色的口罩,在四周望了几眼,然后快速拉开车门,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要不是向筠这几天总纠缠在苏槐旁边,他才没兴趣过来见她。   黑车的发动机响起,慢慢驶出停车场,这个环境算得上偏僻,没有人发现里面坐了个影帝。   刚上车没多久,江朝清就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查到了吗?”   “目前还没有,但是已经有点头绪了,刚找到了发照片狗仔的地址,应该没多久就能查到了,您再等等?”手机对面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江朝清的声音没有起伏,但任谁都听得出里面的火爆,“我已经给了你们三天时间,再查不到,你们就自行辞职吧。”   “我们尽快……”还没等人说完话,江朝清就直接挂了。   他把手机随意仍在一边,心里说不出的狂躁,浑身就像放满了炸‖弹一样,火气十足。   他在出门之前这帮人就说快要查到了,没想到等他见完人,还在重复这句话。   一群废物!   一个绯闻人物查了这么久,还不如直接去死算了。   江朝清头一次这么想回本家。   黑车的速度突然加快,江朝清猛踩油门,想要发泄掉这股憋在胸中的怒意,他甚至疯狂到产生了想要狠狠撞上前面那辆红色的豪车的想法。   失控的理智被刺眼的反光灯拉了回来,江朝清猛然回神,他赶紧刹车。   前面那辆车躲避不及,两辆车最终还是撞上了。   ……   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可言,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有点怪。   就是这么巧,江朝清撞上的是当红明星陶容的车。   人都没受伤,但江朝清的车是开不了。   两个在娱乐圈级别都不低的人撞在一起,随便一写就是娱乐话题。   一个影帝,一个当红小生,在这种尴尬的情形下,挤到了一起。   陶容是个善谈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苏槐那么冷的性子下都能聊上好半天。   可惜江影帝不怎么想和他说话。   前面的经纪人都要看不下去了,但他毕竟是带陶容的人,在公司呆了十几年,某些私密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比如,这位影帝,据说是跟上面的人有点关系。   总之就是不能惹。   而江朝清,现在还记得陶容给苏槐打过电话,还差点让他们冷战起来,仅是这点,就让他想要站起来踹爆他的头。   陶容看出了他的不悦,只能慢慢住口不再说,车内的氛围陷入尴尬,经纪人不停的打圆场,祈祷陶容不要惹怒江朝清。   陶容是百娱的艺人,混吃的饭碗都捏在别人手里,万一真闹出点不开心的事,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让人镇定的药片安安静静的躺在袖口里,与之相反,没吃药的人脑袋浑成一团泥浆,最后的理智拉住高大的自己,江朝清不能在外面暴露自己有病的情况。   陶容刚拍完戏,正准备回家,没料到会遭遇无故之灾,现在只能先把江朝清送回百娱,然后再让公司的人把他送回去。   中途陶容接了个电话,皱眉应了几声好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有人查他,公司已经找到人了。   但是很奇怪,陶容觉得莫名其妙,查他的人从来没少过,他底裤的颜色都已经被扒透了,竟然还有高管要问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能做什么?   他最近可是一直在安安分分的演戏,连经常闹的绯闻都没出现。   摸不着头脑的陶容一头雾水,车辆开进公司的地下车库,陶容率先走了出来,他转头对江朝清说:“江哥我有事,就先走了。”   江朝清微微颔首,然后也下车。   两人一上一下,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江朝清不经意回头瞥一眼,恰好看见陶容正在和经纪人交谈。   他突然觉得有点说不上的怪异,莫名熟悉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这个背影……有点不太对劲。   江朝清眼睛猛然一尖,藏在心里的那张照片突然冒了出来,清晰得如同在眼前发的一样。   苏槐面前的那个野男人,背影几乎和陶容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是他,那个试图勾引苏槐的人是陶容!   一刹那间,江朝清浑身的血液就像沸腾了一样,直冲头顶。   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四肢突然动了起来,眼睛红得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想要上个作话的结局,上一章评论里自己去找吧,我只能说是毒,剧毒 这章留言的发红包,断更补偿   ☆、第 38 章   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的脚步不稳,江朝清眼前蓦地一黑, 他往后退了几步。   陶容大概运气是真的好。   他一脸郁闷的跟经纪人说着话, 然后两人一起上了电梯。   高大的车辆挡住视线, 陶容没看见江朝清的模样。   江朝清紧紧攥着拳头, 手臂上的青筋虬起,如同青蟒滑动一般可怕。   他慢慢走上前,步伐稳健,却莫名带了肃杀之气。   江朝清在电梯之前停了下来,手上的衣服被拽得皱巴巴。   绷紧的面孔僵硬无比,他抬头看着电梯一路直上,眼中阴鸷。   陶!容!   无数个狠毒的想法在心中闪过, 如同火山喷发的情绪夹杂着滚烫的石头, 势要将人置于死地。   “朝清?”清冷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 从身后传过来,带着些许疑惑。   这个耳熟的声音让江朝清突然一愣,他猛地怔住。   暴躁的怒意瞬间被凉风吹熄,迸发的血液被安抚下来。   江朝清影帝的称号, 完全是凭自己的真实力得到的。   比起别人的晦涩, 江影帝的演技娴熟无比,在平常生活里也能信手拈来。   他瞬间把情绪调整过来后,江朝清若无其事地转头。   苏槐和几个人站在他的身后。   “怎么来这了?”江朝清弯手,拢了拢搭在手臂上的西服,表情轻松。   刚才半分的怒意转为庆幸,他暗自松口气, 幸好陶容走得快。   万一真打起来了,江朝清得不偿失。   苏槐转头,对后面的人说:“你们先走,这件事先放着。”   其他人点点头,然后聪明的告辞,然后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苏槐的往前走了几步,高跟鞋发出响声,在稍显寂静的停车场十分明显。   江朝清心里觉得莫名不对劲,他刚才怎么什么也没听见?   苏槐直盯他,眼睛如同玻璃珠一样透彻,仿佛能够看透人心,她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百娱。   江朝清强迫自己把攥着的手慢慢松开。   他故作偶遇的样子,把剩下的那点怒意压下去,扯出一抹微笑说:“今天有事出来。”   “是吗?”苏槐的双眸与他相视,静静说说,“我看见你和陶容在一起,怎么回事?”   江朝清笑了笑,很是无奈。   “路上出了点小车祸,没想到刚好和他遇见了。”   “车祸?”苏槐微微皱眉,“怎么了?”   “今天出门买点东西,然后就路上不小心,刹车出了点问题……”   江朝清摊手,“我的车开不了了,要是被哪些狗仔发现了,不知道会怎么说呢,干脆我们就一起走了,车已经叫人去处理了,应该没人发现。”   苏槐上下看了几眼他,见他不像有事的样子,微悬的心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要不要去趟医院,我开车过来的,送你去一趟。”   “不用,真没事,我皮糙肉厚的,练打戏都比这个伤得重。”   “真的?”苏槐问,“既然你说没事那就没事吧,先回家一趟。”   江朝清应了一声,走在她后面,他不经意地回头,再次望了一眼刚才陶容上电梯前的位置。   心中还来得及任何报复,就撞上了苏槐突然停下来的身体。   两个人体型相差很大,江朝清更是身材威猛,苏槐差点被撞得摔了一跤。   江朝清立马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扶住她,苏槐的半个身体都跌倒在他怀里。   江朝清吓了一跳,“怎么停下来了?被撞到哪了?”   苏槐没说话,她的身子站稳,让江朝清低下头。   江朝清不明所以的低下头,他不知道苏槐要做什么。   鼻尖突然被清新的香气萦绕,硬朗的面孔传来湿润的触感,轻轻软软,江朝清呆愣在原地。   “试一下新口红是不是掉色。”苏槐的脸色依旧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那种冷淡,“还有,我跟陶容没关系。”   江朝清保持着这个动作,脑中如同炸开了绚丽多彩的烟花,让他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   “啊……哦……没关系。”看他这样子,恐怕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反应过来。   苏槐的面上终于有了丝无奈,“走吧。”   江朝清在一旁傻笑,配上这幅出奇健壮的大块头,就像傻大个一样。   他跟在苏槐的后面,刚才的一切烦恼被抛在脑后。   什么照片,什么陶容,都已经被忘得一干二净。   就连药还没吃,他都已经不记得了。   苏槐亲他了。   江朝清摸着唇角的弧度,然后手慢慢向上,抚到了苏槐亲他的位置。   香甜柔软,和自己的触感完全不同。   苏槐,真的主动亲他了。   江朝清晕头转向的上了车,习惯性的坐在了后座,当他反应过来换到前面时,苏槐已经插‖上了钥匙。   他觉得心中憋了好多话,句句都想跟苏槐说,可当话要出口时,他又不知道该挑哪一句——因为脑子已经空了。   傻乎乎的面容实在让人忍俊不禁,可是苏槐却没怎么笑。   唯一能看出点不对劲的,就是藏在发丝下的微红耳尖。   这抹微红逐步想要蔓延她的整个脸蛋,红扑扑的像在热腾腾的水汽之下,苏槐手一伸,开了空调,降低车内的温度。   她半咬着嘴唇,平复下悸动的心,陶容说过女方绝对不可能主动,她已经出格了一次,下次不能再露出异样。   ……   肃穆的办公室内只有几个人,陶容坐在一边,公司的经理面色严肃地坐在办公椅上。   “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   陶容一脸委屈,虽然他平时敢皮,但经理这样子,可不像是什么小事,陶容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   “你确定?”经理一脸怀疑。   “我才回来几天就被拉去拍戏,能有多少时间去惹事?陈经理你太看得起我了,谁查我啊?有必要这么大动静吗?”   经理静了下来,他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你坚持没做什么那就没事,别问,先演完这部戏,两个月有个奖,主席台来消息了,到时领奖的时候机灵点。”   三个月后的奖?不就是红鼎奖吗?陶容眼睛眼睛一亮,这可是娱乐圈的新人大奖!   虽然五年才办一次,但是得过奖的,后面都陆陆续续的得到了公众的认可,甚至有不少公认的影帝影后。   江朝清当初也得过这个奖,可惜人有事,没去成。   陶容压下心中的喜悦,点头:“我知道了。”   陈经理看了一眼他,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消下去。   如果陶容真没做错事,那总裁怎么亲自打电话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   ……   江朝清一路傻笑回到了家,连苏槐都要看不下去了,但是冷淡的眸子却没有任何表示。   任由江朝清保持这幅模样。   别墅的老管家见他们回来,连忙上前对他们说道:“你们可总算回来了,小江,你快去书房,江总等你很久了。”   江朝清脸上的笑意倏地被打断,黑沉的冷漠围裹全身,“他怎么来了?”   “去吧。”苏槐插话,“你们关系僵了那么久,该缓缓了。”   “我没兴趣跟老不死的见面。”江朝清语气硬邦邦。   “江总说他有小江你想知道的事。”老管家对他说。   江朝清的脸色一变,他抿着嘴不说话。   “什么事?”苏槐问。   “小事,我去一趟。”江朝清说,“你先回房吧,别到处乱跑。”   还没等苏槐再问什么,江朝清就大步迈向书房。   素来只有一种的表情的苏槐今天变了两次脸,她看着江朝清急匆匆的背影,脸上浮出疑惑。   江总,是指江朝清的父亲,百娱的总裁。   江朝清和家里关系一直不好,尤其是和他父亲的关系。   当初被迫和她结婚时,他还臭了几年的脸。   怎么现在这么火急火燎的?   苏槐不知道,如果换了平时,江朝清肯定是宁愿带着她住酒店也不远见江父。   但是今天情况有点小特殊,江朝清的药还没吃,暴躁的脾气也还没完全压下。   加上老管家说江父知道他查的事,脑子一热,就这么上了楼。   江父在书房里静坐,拿着一本最新的娱乐杂志看。   虽然年近半百,但看起来却只有四十上下,没怎么显老,也不怎么年轻。   书桌前面有个信封,鼓鼓地装满了东西。   江朝清问:“你想做什么?”   ……   江朝清去了书房,苏槐也没什么事做,干脆就回到了房间。   她的门还没关紧,系统就突然跳了出来。   匆匆忙忙,慌乱无比,平日里被舔的柔顺的毛发飞炸起来。   苏槐微微皱眉——系统这样子不对劲。   “出什么事了?”苏槐关上门,回头问。   “跑,苏槐跑,快跑。”系统破了音。   它的眼睛突然瞪得如铜铃大,就仿佛苏槐后面有什么恐怖的死人野鬼一样。   苏槐警觉的要回头,还没等她有任何动作,两只手臂从后面伸了出来,大力禁锢住她纤细的腰。   火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部,苏槐猛地一僵,然后“嘶”了一声。   后面的人突然咬上她的软肉,用力之狠,竟硬生生咬出了血迹。   “小姑娘。”那人轻笑了一下,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苏槐的耳边响起,“我来捣下乱。”   ……   当苏槐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换了个环境。   夜晚黑漆漆的一片,蛙声不停,在夜里格外吵闹。   奢华干净的卧室变成了普通工人房,地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坑坑洼洼一片,但也还算得上干净。   怎么回事?系统虽然说他快要醒了,但也没说会这么快。   系统出什么事了?   苏槐试图联系,但是发过来的只有微弱的影像。   看这样子,系统是积分不足了。   第一次做任务时它就是这样子,那时也挺过来了。   苏槐心里微微松口气,至少没出大事。   反正她平时做任务都很独立,没怎么用过系统,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苏槐重新闭上眼睛,大脑不停地转动。   可是不管怎么想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姓柳那小子会突然跑出来?   世界怎么会突然就换了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谁叫苏槐主动亲别人,男主失策了 本来是要由此要进完结篇的,但果然还是想写医生那个脑洞。新加一个世界,别打作者(锅盖),另外,还是私设多,影帝结局如果有人想看,建群?(我开玩笑的),红包已发完 *********** 明天更新,谢谢关心么么哒,新文《轻拢慢捻》开文日期已定,2018/7/09开文,放飞自我系列   ☆、第 39 章   天还没完全亮,公鸡打鸣的声音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村落。   溪边的洗衣服声, 妇女交谈声此起彼伏, 话家常的人越来越多。   “苏槐, 你也过来洗衣服了?”大李婶眼尖, 看见了端着洗衣盆过来的苏槐。   “最近身体好点了,时辉每天都那么累,我也得勤快点。”苏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姣好的脸蛋又白又小,嫩白的手指一看就是没怎么做过活的。   苏槐看了一眼四周,找了个合适的位置。   苏槐看着娇弱无力,外表看起来像个城里小姑娘一样精致, 这倒不是因为她懒散不做事。   只是她的身体从小就不好, 母亲生她时难产, 差点一尸两命,人是都救回了,但身体弱的病根也扎下了,家里人口多, 她不做事也不影响。   这些叔叔婶婶都是看着她长大的, 知道这姑娘懂事,不吵不闹,能做事的时候绝不推辞,乖巧得很。   苏槐命也好,嫁了个好人。   陆时辉是个从城里下来的医生,据说家里闹出了什么事, 爹妈都死了,医生也被下放到这穷乡僻壤。   苏槐是村长的女儿,也是全村长得最漂亮的。   陆医生对苏槐也很不错,在知道她身体有疾后,什么重活都不让她做了,洗衣做饭等等女人要做的事,他全都包了。   有不少人在后面说闲话,陆医生也不管不听,可脸皮子薄的苏槐就羞得不好意思了。   趁着陆时辉昨天出诊太累睡过头,她就端着衣服出来洗了。   苏槐刚把衣服放下,对面的胡婶就伸着脖子压低声音对她说:“苏槐,陆医生这几天是不是回家都特别迟?”   旁边另一个凑热闹的抬头,“苏槐,陆医生人不错,你可要看紧点,别被什么野生的骚狐狸抢走了。”   苏槐不明所以:“婶子,怎么了?”   “就是两个月前来的那个女老师,陈芬玉,我看她和陆医生走得特别近,你可别被人家的样子给骗了,陆医生以前怎么说的?透过现象看……本质?总之你自己注意点就行。”   “没事的婶,时辉人好,不会做那种事的。”苏槐眉眼笑得弯弯,“他们两个就是讨论一下知识,你们别想多了。”   “天天走得那么近,谁知道那狐狸精要做什么?”胡婶嘟囔一声。   苏槐笑着说了声没事,然后低头开始洗衣服。   方才脸上尚且还剩着点红润,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惨白一片。   她知道胡婶说的都是真的。   洗衣服的人陆陆续续的洗好了,跟苏槐打声招呼后都走了,留下苏槐一个人在这里。   “苏槐。”后面传来清凉微冷的男声,夹杂让人听不出的微怒。   苏槐抬头,惊讶道:“时辉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昨天半夜才回来的,怎么又起这么早?   陆时辉身上穿着一件白背心,套着件白寸衫,身材不显单薄,但也不是十分健壮,明明是最普通的穿法,却明显和乡里那些糙汉子不一样。   他的眉色如画一般,气质淡逸飘然,浑然自成的大学者气质让人从心底就生出畏惧。   陆时辉走过来,他一句话不说,半蹲下来,然后把苏槐手上的衣服拿下来,握着苏槐的手在溪水里洗了洗。   他的面色虽然有些僵硬,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无比,大手轻轻摩擦苏槐的指缝。   粗糙的厚茧抚摸光滑的手背,如同玉石一般,温凉的触感让人有些着迷。   陆时辉的手一顿,依旧面无表情,他把上面的东西都冲洗掉。   苏槐尴尬的任由他动作,最后忍不住细声说道:“时辉,我没那么娇弱。”   苏槐以前的朋友都说她走了祖宗福,陆医生这种好男人,可遇不可求,他们两个真是大写的不配。   苏槐心底也有些自卑,她也认为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陆医生。   陆时辉没理她,确认没什么伤手的物质残留后,他慢慢地,松开手上嫩滑白皙的小手。   苏槐没察觉到什么奇怪。   “我说过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做。”陆时辉随后拿过衣服开始动手洗,“站远点。”   “我只是……”苏槐的话说了一半,好看的双眸瞥见陆时辉的脸色后,又立马咽了回去,“那我去那边坐着。”   陆时辉低头应了声嗯,然后就不说话了。   苏槐颓废的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只能看见陆时辉的背影,她轻轻咬唇,在想自己怎么那么没用?   她看不清陆时辉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僵着的脊背……以及清晨时,男人最旺盛的欲望。   日头渐渐上升,清晨的微凉也慢慢消散。   “苏槐,陆医生,你们也来洗衣服?”   苏槐回头,看见从大枣树下走过来的陈芬玉。   “陈老师。”苏槐向她打招呼。   陈芬玉也是从城里下来的老师,据说还出国留过学,学校里的孩子十分喜欢她,隔壁家的孩子还专门跟苏槐说她的好。   苏槐看着她的面孔,有些自惭形秽。   陈芬玉长得很漂亮,不是那种艳俗的美丽,大大的明眸如同圆月,小巧的脸蛋惹人喜欢,纯真干净,向山里盛放的百合花一样。   “陈医生又是你洗衣服呀。”陈芬玉开朗一笑,“苏槐你真是有福气,我也想嫁个能帮我洗衣服的人,到时我就躺着看书就行。”   苏槐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只能回以淡淡的一笑。   “这还不简单?”陆时辉抬头开口说,“到时你可以嫁个洗衣机,每天都有人帮你洗,书随便你看。”   和苏槐相处时局促不安相反,苏槐觉得这两个人就和谐得如同认识多年的朋友。   “洗衣机能像陆医生你这么帅气吗?”陈芬玉放下衣服,她压低声音,“我朋友回来了,他暂时不能过来看我,但是给我带了很多书,有你喜欢的那位,借你要不要?”   陆时辉边洗衣服边挑眉,往日里淡漠的脸上多了抹笑意。   “是吗?有的话就借我,是另外那几本著作吗?我家里的那几本都翻烂了。”   苏槐孤独呆在一旁,像一个隐形人样,心中尴尬极了。   她听过洗衣机,好像是城里用来洗衣服的机器,她也看过陆时辉那几本翻烂了的书,但是她没懂一个字。   她是不是也该去学识字,要不然两个人之间都没话说了?   可是陆时辉会不会笑话她,苏槐低着头,半抱着腿。   她脑子虽然很笨,但自学……可以吧。   “走吧。”头顶传来声音,出神的苏槐抬起头。   在她发愣的时间里,陆时辉早就把衣服给洗好了。   “啊……哦……”苏槐连忙从石头上跳下来,不小心脚一崴,差点摔了一跤。   陆时辉扶住她,忍不住皱眉道:“小心点,别这么莽撞。”   “你们两个小心别摔了。”陈芬玉在后面喊。   苏槐觉得更加难堪了,羞红从耳尖蔓延到了脖颈,如蚊子般应了声知道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溪边绿油油的枣林,一言不发的沉默回到家。   陆时辉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屋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在晾衣绳上擦了擦。   苏槐顺手拿起洗干净的衣服,抖了抖,准备帮他晾上去。   陆时辉听见声音,转头说:“我说了你别做这种事,放下,回去休息。”   “我……”苏槐嗫嚅一声,最后还是把衣服放了回去。   陆时辉强势惯了,她不敢违背。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二更,作者身残志坚,这一个单元故事是新加的,所以医生没文案的出轨设定,但女主最后还是会死,虐,受得了不。灵感来源于某部电视剧,但是我忘了电视剧叫什么名字。 求发营养液,求发作者收藏。   ☆、第 40 章   苏槐的身体一直都很弱,作为医生的陆时辉最了解。   从母亲肚子里带来的固疾难以根治, 即使要养也必须花时间养。   陆时辉把家里的几本医书都翻烂了, 最后还是只能得出要静养的结论。   陈芬玉帮他找的书, 也差不多是有关这一方面。   要么是静养的方子, 要么是根治的猛药。   西药在这个地方又贵又少,凭陆时辉的微薄收入,连半个疗程都支付不起,可他又不想放弃,只能先暂时让苏槐静养。   但是他内心的这些想法,苏槐都不知道。   苏槐看着陆时辉的背影,有点内疚不安, 要是她像个普通人一样, 他或许就不会做这些事了。   陆时辉不喜欢和自己说话, 苏槐还是知道的。   或许是两人的共同话题太少了吧,想聊也聊不起来。   她也不想惹他生气,所以平常的时候,苏槐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绝对不会主动去触霉头。   阳光的温度逐渐升高, 杂黄土地开始烫脚,晒人得很,苏槐抹一把额头上冒出的虚汗,回到房间里。   陆时辉和陈芬玉的谈笑晏晏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她的心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累过,仿佛被挂上了一个千斤的秤砣,压得她喘不过气。   陆时辉把衣服晾完, 他去厨房熬了半个小时的药,柴火的亮光把他的脸微微映红,闷热的温度让他满头大汗。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小板凳上,在心里掐着手指数时间。   这是给苏槐熬的药。   苏槐暂时治不了,那就能养就养,不能让这病拖下去。   他把药倒进碗里,不让一滴撒落出来,就像对待珍贵的绝世佳酿一样,小心翼翼。   等药都倒完后,陆时辉才拿起挂在一旁的毛巾,把身上的汗都擦掉。   他端着药进房,一打开门就看见已经睡着的苏槐。   陆时辉的眉微微皱起,苏槐体弱,即使是在这种天气,也应该盖层薄被,而不是这样趴在床上睡着。   他把药轻轻放在一旁,想要叫醒苏槐。   蓦地,苏槐眼底的微红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陆时辉半弯着腰,手指慢慢触上这点红润的肌‖肤。   苏槐刚才哭过了。   怎么回事?陆时辉脸上刹那间出现一抹茫然。   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就哭了?   而这时,苏槐感受到他手上的温热,猛然睁开双眼。   两人视线相对,皆是一愣,陆时辉率先的移开了眼。   “喝药了。”他若无其事地说,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无意之举。   “……嗯。”苏槐应他,随后甜甜一笑,“谢谢。”   “不客气。”   这两夫妻,简直像是相识的陌生人。   “药烫,慢慢喝。”陆时辉不动声色看她一眼,没察觉出她有奇怪的地方,“有点苦,糖在罐子里,自己拿。”   “知道了。”苏槐再次温和朝他笑笑,不打算跟他说罐子的糖已经吃完了。   陆时辉工资不高,糖在他们这些落后的地方也不贵,但是稀少。   每次陆时辉都要骑着自行车跑到外面给她带,苏槐是真不想让他这么麻烦。   陆时辉在旁边换衣服,他把湿透了背心换成另一件,而苏槐小口小口地抿着黑乎乎的药,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今天又要出去吗?”苏槐问。   陆时辉回答道:“黄元村那边有位老大爷身体不舒服,他家人请我去一趟。”   苏槐喝了一大口药,然后“嗯”了一声。   陆时辉换衣服的动作一顿,“今天晚上应该能赶回来,不用给我留大门,楼梯外边那小门别锁就行。”   “那你注意安全,要实在是晚了,你就在那边先住下,别赶夜路,危险。”   陆时辉没有回头,他披上外套,然后说道:“我知道。”   “那就好。”   “我先走了。”他拿起旁边的老旧雨衣,夹在手中。   这是他最常带的东西,因为他怕出去看病的时候下雨赶不回来。   苏槐起身:“我送你。”   陆时辉皱眉:“不用,饭在锅里,已经煮好了,吃的时候别忘了热一热。”   “不会忘记的。”苏槐对他笑笑。   陆时辉点点头,然后走出房间,骑着那辆破烂的二手自行车离开。   苏槐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远去,把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不下去,她下意识地把手伸进糖罐子里,出乎意料的摸到了满满的一罐糖。   一颗颗饱满的糖溢出香甜的味道,苏槐脸上满是愕然。   ……   日暮西下,暖黄的夕阳照耀,给大地都披上了金光,现在已经放学,外出看田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   有人在外面喊了声苏槐,苏槐一惊,应了一声,然后连忙把手中的书放回原地。   喊她的人走了进来,“苏槐在哪呢?”   苏槐从房间走出来,惊讶道:“陈老师你怎么来了?随便坐坐。”   陈芬玉开朗的笑一笑,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让人拒绝不了。   苏槐在心中想,难怪陆时辉和她关系那么好,应该和陈老师的性格有关吧。   “不用了,就一会,陆医生有东西落我那了。”陈芬玉把一袋糖递给苏槐,“昨天和他去逛了趟集市,东西放混了,我刚才才发现。”   昨天……和他逛集市?   苏槐脸色倏地一白,然后又迅速把自己的情绪压下。   她大概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心中的想法却全透过紧攥着的手传了出来。   陈芬玉没察觉到,苏槐身体弱大家都知道,她的脸色一直都是血气不足的样子。   她开玩笑的说:“要不得我不吃糖,我都以为他是故意放我这的了。”   苏槐挤出一抹笑:“是吗?陈老师不喜欢吃糖的吗?”   “小时候吃得太多了。”陈芬玉叹气,“结果吃出了蛀牙,被爸妈打了一顿,以后就再也敢吃了,不过你可别说出去,太丢脸了,我都没和别人说过。”   仿佛是想到了过去的生活,陈芬玉明显有些沉默,不到一会儿她就又恢复过来。   她在这里呆不了多久,陈芬玉的父母已经在替她打点,要不了几个月她就可以回城里。   苏槐强壮镇定的应了声。   陈芬玉看了一眼她,还是没忍住心里的想法,“苏槐,你就当姐姐跟你说句真心话吧,陆医生他吧……”   她顿了顿。   苏槐不明白她为什么脸色变得这么严肃。   “陈老师?时辉怎么了?”   “……我觉得吧……”她吞吞咽咽,看了眼外面,然后说道:“陆医生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他在这穷乡僻壤,真的屈尊了。”   的确,要不是因为他父母犯了事,陆时辉现在就不会在这个地方——   他或许会在城里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知性大方的妻子,不用每天奔波于几个村庄之间。   苏槐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指,低头闷声问道:“陈老师的意思是?”   “你有空帮我劝劝他,让他跟我一起回城里里吧。”陈芬玉小声说。   苏槐脸色惨白:“陈老师找错人了,时辉自己有主见,不会听我的。”   陈芬玉叹声气,“我真觉得可惜了。”   苏槐慢慢扶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她虚弱的一笑,“我身体不好,今天出去吹了点风,有点晕。”   陈芬玉说:“那你先休息吧……对了,有件事我可以帮你,如果你对陆医生没意思,我可以帮你们去搞搞离婚证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微修,以及提前发个通知,鞭策自己 明天依旧试图二更   ☆、第 41 章   苏槐猛然抬头,柔弱的明眸中全被震惊占据, 大脑就像经历了轰炸一样, 嗡嗡作响。   不可置信爬上她的面孔。   她所在的这个村庄偏僻, 迷信的人多。   换一句时髦的话, 封建思想仍然是这个村落的主流想法,很多人都认为婚姻是受神仙祝福的。   离婚这个词出现的几率很少,苏槐几乎都没怎么听别人说过这个词。   就算是真过不下去了,大家最多也就跑回娘家躲几天,然后再被自己男人请回来。   而这种情况,大多数都是发生在脾气暴躁的男人打自家女人中。   暂不说陆时辉和苏槐之间是否存在家暴的行为。   单就陆时辉冷淡的性格和苏槐娇弱的身体,这两个人能出事那可就怪了。   所以陈芬玉的说法在苏槐眼里, 就像匪夷所思的天方夜谭, 即使花了整颗心投进去, 也没有读懂它的真正含义。   陈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   帮他们搞搞离婚证的事?苏槐感觉自己幻听了一样。   陈芬玉看苏槐茫然的表情,立马猜到了她的惊疑。   农村的人思想不开放,保守的性格确实会让他们对她的提议感到惊吓。   她忙摆手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就是看你们平常两个人相处有点不太好, 所以想让你们都解放一下, 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都不知道,外国人离婚都是常事,过不下去就各过各的。”   “陈老师什么意思?”苏槐手有些颤抖地问。   “苏槐我真没别的意思!”   陈芬玉似乎有些急上头了,解释都有些颠三倒四。   “我就是看你们之间不怎么交流,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再加上陆医生人知识分子,琴棋书画都通,你大字不……不是,就是你们相处太怪了,可能不太适合在一起,为了你们未来的幸福,你们应该自己找找去路。”   陈芬玉的语气没有咄咄逼人,甚至就像是真心为他们好,但却莫名其妙的让苏槐心里堵得快要不能换气。   “陈老师 !”苏槐气得嘴唇哆嗦,大脑晕眩,她维持自己最后的冷静,“如果时辉想要离婚,我绝对不拦着他,但他不提,我也没兴趣做多余的事,请你不要以别人的标准来要求我!”   “你先别气别气……”陈芬玉看苏槐气成这样子,连忙说道:“深呼吸,别着急……”   苏槐紧咬着唇,顿觉早上吃的甜糖都变成了苦得发颤的黄连,舌根里面全是苦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槐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脸上也捡回了半丝血色,但惨白的脸色仍旧吓人。   屋外的月亮升上广阔的黑暗天空,银辉在朴素的乡村地面铺上锦缎,乡间里幽静的小道还有一些往家赶的人。   而陈芬玉本来也应该早就走了,但是看苏槐这样子,万一中途出了什么事,那她就有理说不清。   她一直守在苏槐的身边,紧张兮兮,深怕苏槐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这里。   苏槐嘴唇仍有一些苍白,额头止不住的犯疼痛,甚至疼得轻吟了几声,虽然她努力把这些软弱咽回去,但陈芬玉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她的心咯噔一下,有些慌张,她知道陆时辉每天都会赶回家。   不管在哪,不管多远,他都是一如既往地回家,然后第二天清早,再从家里走出去洗漱,继续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他一般什么到家,陈芬玉不知道,因为他去的地方有远有近,到家的时间也是看地点。   陈芬玉完全没想到苏槐的身体弱成这样,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让她气成病入膏肓的模样。   苏槐这奇怪的样子,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不对劲,更何况陆时辉还是一个医生。   如果他回来了,看见这样的苏槐和自己,他会怎么想?   “苏槐,你别气了,我就是随便劝劝你们!”陈芬玉给苏槐倒杯水,“你别当真,要是真不想离婚那就不离,我就是给个建议。”   苏槐抿嘴不说话。   “好妹妹,我错了还不成?”陈芬玉无奈了,“都怪我嘴多,你看天都黑了,我要是再不回去宿舍那帮人就该急了,你就原谅我,就当好心让姐姐睡个觉?”   陈芬玉口气软了下来,似乎刚才的诚心建议只是她随口开的玩笑。   苏槐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从她和陆时辉的平时生活就可以看出。   要是她在强硬点,或者再火气点,以陆时辉的那种冷淡性格,两个人早就吵起来了。   “我没生气。”苏槐闷声开口,“陈老师要是有事先走吧,我要休息了。”   陈芬玉小声嘟囔,“你这样子我可不能走,万一出事了,到时我该内疚死。”   听到她话的苏槐觉得心中委屈,但还是淡淡撑起一个微笑,“陈老师我真没事,今天实在事累了,你先回去吧。”   “真没事?”陈芬玉不确信的问,“你要不要吃下药再休息?”   “刚才吃过了。”苏槐揉着额头说,“药性上来,所以觉得有些累。”   陈芬玉往外看了一眼黑下去的天,她觉得自己再不走陆时辉就要回来了,她回头说道:“那行吧,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苏槐轻轻地应了一声。   陈芬玉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留下一声叮嘱,然后麻溜的离开了。   苏槐半坐在椅子上,想起身却发现全身像是没了力气,动弹都仿佛是难事。   她咳嗽几声,强撑着让自己起身,然后慢慢把大门掩上,拿栓轻轻放上,身体有些虚脱的靠在门上。   良久,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陈老师说得没错,她只是把事实摊开摆在自己面前而已。   苏槐扶着冰凉的墙面一步步走到房间,这短短的几步路程像是被无限延长了一样,不管她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苏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半趴在桌子上,觉得眼睛酸涩肿胀,想哭又哭不出来。   她难过的不是陈芬玉劝的离婚,而是陈芬玉不小心透露的心中想法。   是啊,陆时辉的医术高超,没有问别人就自己把她的药给捣鼓出来,写的字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偶尔会和老大爷们下棋,平日里最暴躁的李大爷都对他赞不绝口。   而她不止什么都不会……甚至还拖着一个没有用的身体。   ……   自行车和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老长,“嘎吱嘎吱”的声音不停地响起。   肩上的东西快要掉下来,陆时辉连忙刹车,拢了拢这东西。   这水果嫩得很,放在前面的车篮,行驶在崎岖的山路里,指不定就被颠出水来,他只能先自己背着。   “陆医生你回来了?”   陆时辉抬头,发现陈芬玉正迎面走来。   “回来了。”陆时辉回答,“这么晚了,陈老师怎么还在外面?”   陈芬玉笑着回答:“刚才去了趟你家,帮你看看苏槐有没有好好吃饭,然后去了下小圆头家,这孩子这几天一直都没去上课,他父母肯定不知道。”   天色已经很晚了,从苏槐那里出来后,她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的。   可是在路上碰上了贪玩的学生,她又忍不住上前去教育一番。   在小圆头家待了小半天,给他父母说了很久教育的重要性,结果人家就是不当真。   态度看起来尊重,后面还不知道怎么说她多管闲事。   陆时辉摇摇头,说道:“这些孩子野久了,陈老师你多管管,到时他们长大了,就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了。”   “唉,乡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愚钝无知。”陈芬玉叹口气,“整天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想要转变他们的思想,难得很。”   陆时辉不知怎么皱了眉。   或许陈芬玉用的词是对的,只是他听在心里却觉得怪怪的。   “你背着什么?”陈芬玉眼尖地瞥见陆时辉背上的一小袋。   “桑葚。”陆时辉言简意赅,他有点赶着回去。   “桑葚!?”陈芬玉眼中惊喜,“我小时候最爱吃,后来出国就没怎么见了,在这里我还没见过呢,你从哪里摘的,来来来,分我点。”   “不行。”陆时辉摆手拒绝,“苏槐最近喝的药一直很苦,吃糖总会腻的,帮她带点酸甜的回去当零嘴,陈老师你就别抢了。”   他昨天加进去的糖,不知道苏槐有没有发现,她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陆时辉在心中干咳一声,明天就让她换个味道吧,别给腻了。   “真小气。”陈芬玉“啧”了一声,“行吧,都留给你家苏槐,我大方不介意。”   陆时辉嘴角微微一扬,“那陈老师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陈芬玉摊手,半开玩笑,“看见我这种大美女走在路上,你该做不是应该先把我护送回宿舍吗?一句小心怎么够?”   “那多加小心?”陆时辉说。   陈芬玉笑个不停,眼泪都快被他逗出来了。   “行行,我小心。”她笑得摇摇头,“你先走吧,再见了。”   “再见。”   陆时辉重新骑上自行车,嘎吱嘎吱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夜里唯一的寂静。   苏槐肯定睡了,他得想办法把这些桑葚保存好,别到时她一起床就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较晚,趴倒   ☆、第 42 章   陆时辉从老远就看见家里亮着的灯光。   他把自行车停在干净的院子里,然后再把车锁上。   这种破烂车虽然没什么好偷, 但就是怕有些不学无术的小孩骑来玩。   陆时辉把背上的东西提起来, 然后伸出另一只手, 没有忘记夹在后座的老旧雨衣。   白天闷热无比, 晚上却莫名其妙的凉了下来,看样子是快要下雨了。   这么晚了,苏槐还没睡吗?陆时辉眼里闪过疑惑。   又在等他?   他大步往前走,在大门面前停了下来。   早就跟苏槐说过不要等他,难道今天是有事要跟他说?   陆时辉朝大门轻轻推了推,奇怪的是门已经从里面栓上了。   他又沉声叫了句苏槐,里面没有人应他。   院子一片寂静, 除了院子里的昆虫叫声和远处隐隐约约的狗叫外, 万籁俱寂。   陆时辉只好绕个圈, 上了屋子后边的楼梯。   他在缝得严实的衣兜里翻了翻,有点困难地拿出钥匙——   陆时辉的每件衣服都会有这个兜,因为他怕自己会把钥匙落在什么地方,然后进不了家。   他把手上的东西拿好, 然后用钥匙往钥匙孔里一捅。   没想到他还没有任何动作, 门就突然自己开了。   陆时辉微微错愕。   家里条件不好,他每天都省吃俭用的攒钱准备给苏槐治病。   而苏槐也很乖巧,从来不会浪费东西,能省就省。   陆时辉出外诊时,回来的时间经常不定。   有时地方近,病不麻烦, 他可能中午才过就回来了;有时看病的地方比较远,他甚至可能第二天早上才到家。   苏槐的作息时间和村里人的差不多,差不多都是天黑了没多久后就睡了。   嫁给他后,苏槐晚上也在大厅里等过他几次。   不过后来发了几次低烧,她就不敢再熬夜了。   又因为他回来的时间不确定,苏槐怕他摸黑见不到东西出事,经常留夜灯给他。   在陆时辉说了句“不用了浪费”后,苏槐就再没有给他留过灯。   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累得睡着了所以忘记了吗?   可是为什么连这扇小门都没锁?   陆时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他急忙推门进去。   他把手上的东西全都堆放在墙角,然后匆匆忙忙地跑下楼梯,跑动带起来的风让他的衣角往后扬。   “噔噔”的下楼声骤地响起,突然之间出现的声音有些恐怖。   可里面的人却没被这丝动静吵醒。   晕黄的灯光打在苏槐的身上,她趴在桌子上,明显已经睡了过去。   衣服没换,还是他出去时的那件。   陆时辉直觉不对劲,苏槐怎么可能在这里睡觉?   出事了!   他的心就像猛然从高空下坠一样,起伏的跌宕感让陆时辉后背出了冷汗。   陆时辉大步上前,果然看见了苏槐不同往常的通红脸颊。   苏槐的头发有些微乱,秀美的眉毛紧紧皱起,身上有些凉汗,整个人仿佛在炼狱里不断灼烧一般,难受得要命。   陆时辉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滚烫的热度让他懵了一下。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只是那么一瞬间,陆时辉立即回神,他把苏槐搂在怀中,撩起她的袖口,手指按在上面。   他的脸色一凛。   陆时辉低头叫了声“苏槐”。   苏槐嘴唇翕动,声音模糊,只能依稀听得出是冷。   陆时辉觉得心尖尖都在疼。   他稳稳地将她抱在怀中,苏槐靠在他身上。   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慢慢传到陆时辉心里。   他的脸色依旧是平日里的冷淡,除了眼角多了几丝焦急外,看不出什么怪异,可跳动得极快的心脏,则把他内心的慌乱全都给暴露了。   他和苏槐结婚这么久,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场情况。   以前也就是犯个小病,咳嗽几下,有时会低烧或者嗓子疼。   高烧发的这种程度,真是一次都没见过。   因为不可避免的原因,苏槐的身体从小到大都很弱。   陆时辉不敢拿她的身体开玩笑,不管再怎么多事也会坚持让她喝药。   而苏槐最了解自己,她也不想拖累陆时辉,因此只要陆时辉让她做的事,她都会听话去做。   不管药再苦,她也能一饮而尽。   他和苏槐都很注意这方面,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明明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无缘无故地,怎么烧成这样?   ……   苏槐紧闭着双眼,睡梦中不时有人用湿毛巾帮她擦脸擦手。   凉爽的温度让她感到舒服,胸口闷着的郁气也慢慢消散。   她的嘴里还是苦涩得要命,这种味道还没下去,就又被灌进了另一种味苦的药。   恍惚之间,苏槐皱着眉头想要拒绝,但一个人的大手却止住了她的乱动。   然后唇间突然一软,药被慢慢送入她的口中,苏槐隐隐约约猜到那个人用了什么方法。   耳边不时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就像有人贴着她耳根说话一样。   “醒醒,苏槐?苏槐?”   苏槐缓缓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看着外面微亮的天空,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头顶的人呼出一口气,任谁也听得出里面的放松。   苏槐抬起头,看见了陆时辉的下巴。   她靠在一个宽大的胸膛上,温热的肌‖肤相触,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苏槐却觉得鼻尖发酸,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见苏槐终于醒了过来,陆时辉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我……”苏槐沙哑着声音开口。   “先别说话。”陆时辉开口,他伸手从旁边拿过来一碗温水,想要喂苏槐喝下。   “我自己来。”苏槐小幅度地摇摇头,虚弱的拒绝陆时辉,她的手半撑着在被褥上,让自己坐直。   陆时辉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水递给她。   苏槐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水。   而陆时辉只是顿了那么一会就恢复过来,他站起来,把旁边的枕头拿过来,之后说了句“等一下”,苏槐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他半弯腰,轻轻把苏槐往前一搂,然后把自己的枕头塞在后面,让苏槐好靠着。   苏槐微愣,她的额头距离他的胸膛极近,她看见白色的背心被汗液打湿,一股清淡的药味夹杂着汗味,纷纷在她鼻尖萦绕。   “好了。”   从后面来看,陆时辉的放枕头动作,就像是把人抱在怀里一样。   等苏槐把水都喝完以后,陆时辉这才开始问她昨天为什么趴在桌子上睡觉。   苏槐手捧着碗,纤细的小指在碗底来回动。   “昨天太累了。”她只用了一句话,就把陆时辉的所有疑问都打回腹中。   但陆时辉自我强势惯了,他也不在乎苏槐不想说的态度,再次问:“谁惹你了?”   “……没有。”苏槐依旧低着头。   “昨天晚上我看了一下,气急攻心,既然没人惹你,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他坐在一旁的木椅子上,深黑的眼眸直盯着苏槐。   苏槐十分想跟他吵一架,但她又怕极了陆时辉这种样子。   她能说什么,你的好朋友陈芬玉劝我们离婚?   可陆时辉会信吗?   苏槐猜他是不会信的,就像以前一样,他大概会愣了一下,然后问她是不是理解错了人家的意思。   陈老师开朗大方,对谁都好,教学能力优秀,喜欢和别人交流,她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乡村女人,说不定就是听不懂别人的意思。   苏槐深呼一口气,然后对他说道:“大概是昨天早上的事吧,时辉,我不想当个废人,那些小事情,我能做的。”   陆时辉看着苏槐闪躲的目光,微微皱了皱眉。   苏槐在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火速飞奔:ズ   ☆、第 43 章   “我知道了。”陆时辉沉默了一会,看着苏槐说道:“我尊重你的想法, 但很抱歉, 你的身体受不了。”   虽然苏槐是被宠大的, 但她身上没有半丝被宠坏的矫揉造作或者说目中无人。   大概是因为她的身体娇弱无比, 走两步就难受,就算想闹腾也没有机会。   可她绝对不会说谎。   陆时辉觉得苏槐昨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苏槐低垂着的头,长发遮住白皙纤细的脖颈,嫩滑白静的小手握着碗,样子有些局促不安。   陆时辉抿嘴,苏槐如果真不想说,那他继续问下去也是白问。   苏槐柔声反驳他, “一点小的家务事, 我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我不是让你自己烧饭了吗?”陆时辉说。   苏槐被噎了一口。   每天出去之前, 陆时辉都会把一天都饭菜做好。   夏天怕它们馊了,陆时辉还会特地把它们放进凉水里。   虽然饭菜是做好了,但陆时辉却不允许苏槐吃冷的东西。   每天的热一热就成了他口中的做饭。   “我想做其他的。”苏槐闷声回答。   “嗯,我知道了, 你先休息吧。”陆时辉随口应了一句, 然后起身,“昨天外面下了暴雨,我今天不出去。”   苏槐回道:“那你今天有别的事吗?要不要我帮帮你?”   陆时辉摇头,一句话不说,然后走了出去。   微亮的房间里又剩下苏槐一人。   书桌上摆着一簇小白花,虽然有些蔫了, 但还可以看出它的生机,这是她昨天在院子里摘的。   苏槐有些丧气地垂下了头,然后在心底默默叹口气。   她听见窗外滴滴答答的细雨声,看见窗户外面湿漉漉的雨迹,想以后该怎么办。   难道就一直这么当一个废人吗?   她放下碗,手轻轻抚住胸口,觉得每呼吸一次这里就钻心地疼。   怎么回事?苏槐有点害怕。   她以前底子本来就弱,然后被陆时辉用各种方法帮她养了好几年。   虽然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到正常人的健康,但好歹也不像以前的差了。   可能是发烧刚好吧,苏槐想,以前生病初愈时,身体也是不舒服。   苏槐不知道,这一次的高烧,是真伤到了她的底子了。   ……   陆时辉肯定是有事要做的。   他是从城里下来的,没有田地,只能在自家的院子里捣鼓一些小菜。   全家的收入都来源于他工作,单因为下雨而歇息一天陆时辉是不会干的。   但是苏槐又病了,生的还是心病。   而生病的原因她宁愿说谎也不告诉他,陆时辉怕她出事,不敢走远。   只能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等有空再查。   不过现在重要不是先去查事情。   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去帮苏槐熬药。   陆时辉心里有股说不清的躁意,他的心里全想着其他事。   苏槐的脉象让他一直都静不下来。   他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她治好?   因为熬药的时候没有注意火候,等陆时辉反应过来的时候,砂锅里的药早已经糊了,药就这么浪费了。   他给苏槐熬药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   就连最初开始熬药时不顺手都被他熬了出来,现在熟练了,怎么反而还糊了?   陆时辉皱着眉拿起药,不管他再怎么觉得可惜浪费,这药没用了就是没用了。   木头房檐不停地滴水,院子的泥巴路泥泞得让人不想踩上去。   陆时辉把药渣倒在旁边的墙角,转身看着药架上的旧药发呆,往常精密的大脑有一刹那间的空白。   他想他应该给苏槐换一种药了,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单纯补元气。   要不然该来不及了。   ……   用了一点早饭后,苏槐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   不识字,她看不懂陆时辉的书,她也不敢在陆时辉在家时碰它们。   那些奇形怪状的字符,只有陈老师那种的喝过墨水的人才可以看懂吧。   像她这样的,也就只能看看里面的图画猜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时辉端着一碗黑色的药再次进了房间。   苏槐愁眉问:“又要喝药了吗?”   真的好苦啊,她皱着脸。   陆时辉嗯了一声,把明显比以前颜色要深的药端给苏槐。   “温的。”陆时辉长话短说,“大口喝完。”   苏槐倒没有推脱喝药,听话的伸手接他递过来的东西。   这碗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药渣,但飘出来的气味却隐隐透着苦涩。   苏槐只喝了一口,就差点恶心得吐了出来。   说不出的苦涩碰上舌头,这吓人的味道立即传遍全身。   苏槐趴在床边不停干呕,陆时辉赶忙接过摇摇晃晃的药放在一旁,然后轻轻帮苏槐拍着背。   “别尝它,一口喝完。”   “好苦。”苏槐觉得这个药可以杀人了。   陆时辉轻拍着她背的手顿了顿。   “喝完之后再吃点糖冲味道。”陆时辉的另一只手伸向糖罐。   苏槐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碗药了,只好忍着腹中的反胃感,再次接过药,然后一口喝干净。   陆时辉把早就剥好的甜糖递给苏槐,苏槐囫囵着含在嘴里,试图让嘴里的涩味消退。   “为什么这次的药这么苦?”   苏槐皱着脸望陆时辉,似乎十分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换了药。   陆时辉少见的没有直视她的眼睛。   他把苏槐手里的碗拿过来放好,然后边盖糖罐边说,“这次发烧了,加上以前的弱症,所以药方变了,以后就喝这药。”   苏槐脸色大变,如同日了狗。   陆时辉低着头,没看见,他继续说道:“以后会帮你准备好压味道的东西,你别偷偷倒掉。”   “我……”苏槐想问能不能换药。   陆时辉却是不想再回她了,“昨天带了点东西,我去洗。”   ……   昨天晚上雷鸣大雨,陈芬玉才刚回到宿舍,雨就突然下了起来。   她看着外面的大雨庆幸,幸好回得早,不过不知道陆时辉回去了吗?   不会淋成落汤鸡了吧?陈芬玉有点想笑。   还没等她往其他的方向想,腹中的恶心感再次冒了出来。   她跑到楼梯间的角落里呕吐,什么也没吐出来。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口回响,陈芬玉回头四处望几眼,希望不要有人发现。   这一个月来一直都这样,总会莫名其妙的就想吐。   陈芬玉隐隐约约猜到了原因,但她不敢对任何人说。   在这个思想落后的村里,未婚先孕绝对是不允许的,这种行为是要被放火烧死的。   才来了几个月,陈芬玉就已经亲眼目睹过这一惨事。   不是没人管,是外人根本就管不着。   上面的人接到报警下来,然后全村的人都在否认这是假的,都在说是那个女孩出言侮辱了某位大人物。   这个地方真的太偏远了。   从外面徒步走进来,至少要花七个小时,再加上道路崎岖,车很难开进来,来回取证一次都要花一天时间,没人有那么多闲余的时间。   而且这个时候,冒犯了那位比未婚先孕的罪责要重得多,所以这件骇人的惨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地过去了。   陈芬玉扶着墙壁害怕,她知道这件事的内因,也为那个女孩辩驳过,但是平时温善的村里人在这时都变成了魔鬼,她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明哲保身,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就连平时人缘极好的陆医生都冷眼旁观,她这样才进村几天的人又能怎么样?   她父母已经在为她打点,陈芬玉觉得自己要不了几天就能走了。   她是真的想把陆时辉带出去。   陈芬玉不相信陆时辉那时的表现是他本身的冷漠,她觉得是这个村庄的腐朽落后气息把他正常的思想给污染了。   而污染的源泉就是苏槐这个病秧子。   要不是苏槐总在陆时辉面前一副娇弱样,陆时辉怎么可能喜欢上她?   要是没有喜欢上苏槐,陆时辉又怎么可能因为那个女孩推了苏槐而愤怒,以至于后来冷眼站在一旁看一个女孩惨死?   这何止是没了三观,恐怕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没了!   陈芬玉实在是为他可惜,他这种才华出众的人,被浪费在这种落后的山旮旯,真的是屈才了。   要不然明天再去找他一次吧,她想。   “玉姐?”   后面有个人叫她一声,陈芬玉猛地转过头,吓得后背的脊梁骨都要冒冷汗。   来人看着陈芬玉惊悚的表情,眼底微微疑惑,“怎么了?怕打雷吗?”   陈芬玉擦了擦脸上冒出的冷汗,“是啊,以前在家有人陪着,现在一个人,就有点怕了。”   “那快回宿舍吧。”那个人说,“那群小萝卜头也就你想管,人家老爹老妈都不管,你就别瞎操心了。”   陈芬玉笑着说:“知道了,你也回去睡吧。”   ……   雨渐渐停了下来,但树叶间的雨露却还在一直往下掉,晶莹的透白把叶片的脉络都照了出来。   陆时辉拿着盛满水的盆子,正坐在一旁洗桑葚。   他的面容淡淡,沉默的学者由内而外散发,手上的动作却奇怪地让人觉得轻柔。   有人从院子外面叫了声陆医生。   陆时辉抬头,看见了拿着雨伞站在外面的陈芬玉。   “陈老师怎么过来了,有事吗?”陆时辉重新低下头清洗东西。   “我进来了。”陈芬玉走了进来,她在陆时辉对面蹲下。   “真有事?”陆时辉问,“是书过来了?”   陈芬玉摆手:“还没有,等我过几天去城里一趟。”   “那你大清早的过来干什么?”陆时辉把水给倒在边上,他开玩笑,“不会知道我在洗桑葚,专门过来偷吃我的桑葚吧。”   想要出来透透气的苏槐脚步一顿,她尴尬地站在门后。   “我是那种人吗?”陈芬玉说。   苏槐突然不怎么想出去了。   她转身回到房间,把空间让给这两个人。   陈芬玉的眼睛在四周转了一圈,压低声音对陆时辉说道:“陆医生,你有没有想回去?”   “回哪?”陆时辉还没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不能更,评论里记得别谈敏感事件! 私设多 小蜜蜂作者飞了:ヅ   ☆、第 44 章   破旧的草棚枯杆上,滴答滴答地滑落着透亮的雨水, 打在地上, 变成了碎花。   陈芬玉的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她的表情有些认真:“还能回哪, 当然是回家。”   “我这不就是在……”家吗?   陆时辉洗东西的手顿了顿,他抬头盯着陈芬玉,“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陈芬玉低声说,“陆医生,我在城里的时候就听说你家的情况,对于伯父伯母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陆时辉慢慢低下头, 眼睛盯着盆里紫红的桑葚, 不看她, 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知道他们是被人冤枉的。”陈芬玉说,“可你就不想替他们澄清吗?陆医生?到时我让我爸打点一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还没来这个偏远山区前,的确有不少人听过陆时辉的名字。   这年头的高考状元, 比任何时候都要金贵得多。   “你对苏槐说了什么?”   陆时辉沉默了一会儿, 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另一个问题。   陈芬玉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然后又立马反应过来。   “我没对她说过什么啊,怎么了?是苏槐在背后说我什么了?”   陈芬玉明知故问。   苏槐脸皮子薄,加上她和陆时辉关系不算太好,陈芬玉肯定她不会跟陆时辉透露什么。   既然正主都不说 , 她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自找无趣。   毕竟陆时辉那么喜欢她,他甚至把这个乡村女人当成易碎玻璃一样,时时刻刻担心她会出事,就连出去逛个集市也不忘念叨。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赶着往上碎东西,那陈芬玉觉得自己就是傻子了。   可假设不是苏槐说的,那为什么陆时辉会问出这句话?   “昨天晚上遇见你的时候,你说你替我来看看苏槐有没有好好吃饭。”   陆时辉没有抬头,声音却让陈芬玉觉得十分怪异。   “然后我晚上回来,发现苏槐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天……她被气得发了一整夜的高烧,陈老师,你对她说了什么?”   陈芬玉脸上又是一愣,她没想到苏槐竟然发了高烧。   明明夜里她离开的时候,苏槐除了脸色有点不正常的白外,整个人没什么奇怪,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也就和她聊了聊家常。”陈芬玉故作平常的说道。   她悠悠地转过身,似乎觉得旁边的茉莉花开得不错,随手扒弄一下,脸上有些欲盖弥彰。   “会不会是夜里雨太大了,为了等你所以没有回房间?她人还好吧?没出事就行,还有陆医生,我是真的建议你回去,你别因为苏槐就浪费了自己的才能。”   大概是陆时辉的语气太冷淡,陈芬玉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怵,说出来的话,做出的动作,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她见过冷漠的陆时辉,但她没从来没看见陆时辉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陆医生,我的建议是真心的,你多考虑下。”   可陆时辉执着于自己的问题。   他抬头,脸色与刚才开玩笑时截然相反,面无表情的面孔让人隐隐害怕。   “陈老师,请问你到底对苏槐说了什么?”   或许是陈芬玉的来源和陆时辉相似,两个人喜欢的东西也不少重合,这难免让他有了些许亲切感,也让他对陈芬玉的态度和别人不同。   但这并不代表陈芬玉在他心中的地位可以与苏槐相比。   尤其还是她还把苏槐的身体气坏了。   很多时候陆时辉的脾气都说不上好,打架斗殴的事情陆医生以前也没少做。   暴躁的脾气一点就燃,连金刚盾都挡不住。   ……直到他遇到了苏槐。   这个娇弱的身体经不起半点折腾,他生怕自己只是稍稍用点力,苏槐就会掉半条命。   压抑过久的天性反而有些麻烦,陆时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在苏槐面前表达自己。   他沉默寡言的形象已经深入苏槐的内心。   这些年来,陆时辉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苏槐身上。   他认真翻医术,求问老大夫,自己采草药,想尽办法让苏槐养身……他绝不会允许有人对她做任何有害的事。   无论他把陈芬玉当成多好的朋友,只要是遇上了苏槐,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零。   陈芬玉脸色微红,有些许说不出话的难堪。   她好心好意过来和陆时辉商量,没料到他竟然无缘无故地呛她。   “你真是莫名其妙!”陈芬玉站起来,后背的马尾辫随之动了动,“我能跟她说什么?我们又没有可聊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陈芬玉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胃里的翻腾感再一次涌上来,又被她强行压下。   其实解释起来很简单。   不过是因为陆时辉平日里对她与别人不同,这种待遇甚至连苏槐都没享受过,所以让陈芬玉有了种不一般的特殊感。   猛然之间他就换了种语气对她,心里落差太大,她心里这才不痛快。   “陈老师,您要是不愿说。”陆时辉语气硬邦邦,“那请您先离开,我有事要和苏槐说。”   陈芬玉心中有些慌了,她没想到陆时辉会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   “我是对她说了些话,但陆医生我没说别的,我不过是给了她一些建议……”   ……   干净整洁的屋子里飘着一股浓重的苦涩味。   苏槐坐在床榻之上,一脸逸然,与刚才的表情截然相反,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脸上带着笑意,与眼前的小东西视线对视。   “好久不见啊。”   系统僵硬地后退几步,干笑起来,“是啊,好久不见,哈哈。”   其实也没多长时间。   “柳易闻怎么回事?那一个世界又是怎么回事?”苏槐笑眯眯地对它招招手。   系统再次往后退了几步,它缩着头,眼神飘忽地说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出事了你可不能怪我。”   “是哦!”苏槐拍手,似乎是在附和,然后话锋一转,“可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   系统觉得自己身上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它曾经和苏槐说过,只要得到的积分足够了,她弟弟醒来的那一刻,也就是她回到原世界的时间。   也正是它这么说,所以苏槐对那个弟弟什么时候醒来并不怎么上心。   因为她只想尽快把欠他的人情还上。   回去与救人在同一个交点上,苏槐才接了它的任务。   但是现在,她不仅没有回去,反而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要为系统争取能量所需的积分,这下它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矫健的身躯在四周跳来跳去,最后躲到了墙角的柜子上,它急急忙忙说道:“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但是我们得到的还是多于损失掉的,难道你就不想虐死陆时辉这个渣渣吗?!”   苏槐:“没兴趣。”   系统一口气被堵在了胸口里,不上不下,“那你演什么演!?”   “那我不演你怎么还有可能出来?”苏槐扶额,“爸爸哟,要不是因为你半死不活地联系不上,我早就跑路了,何必要在这里受气。”   不久之前,系统的积分确实低到差点就再也启动不了,要不是苏槐干脆利落地直接上手任务,系统现在可能还被压在空间里。   但是也稍微有点奇怪,因为苏槐还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它自己就突然恢复跑出来。   而对于苏槐的话,单纯的系统犹犹豫豫,还是有些信了。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世界,苏槐骗它可能是想让它不要干扰任务。   但目前他这副随时都可能要关机的模样,即使想要出来劝阻,也是有心力也不足,苏槐没必要做这么认真。   “那个哈……”系统黑爪向前伸了伸,找准位置站稳,然后说道,“……人呐,总得向前看……”   “所以我可以走了?”苏槐笑着问。   苏槐不是在开玩笑。   她的眸中没有任何留恋,仿佛这一个世界于她而言,就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任务,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感情。   苏槐这个人吧,是真的心大。   换一句话说,人从小没心没肺惯了,也就对很多东西都不在乎了。   把她害死的小白花,其实苏槐对她也没多大想法,最多也就是死的时候惊讶了一下。   没她长得漂亮,没她身份高贵,却几乎让她身边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她。   苏槐感到讶然的同时,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人缘差到这种地步。   而那些巴不得要把她往死里逼的人,当他们第一次出手对付她时,苏槐对他们的感情就淡了。   天生性情凉薄冷淡,这种人说的就是她。   回不回去苏槐倒无所谓,但如果有一次免费重来的机会,若是放弃了,那就有点可惜了。   系统摆头说:“这个我不能决定,上个世界是因为出了故障,你被迫临时退出,但你知道的,我的功能还没齐全到能把你拉出这个世界,所以你……抽个空虐个渣男,然后去死一死?”   苏槐简直想为它鼓掌,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系统:“……你在做什么?”   “我觉得我要喜极而泣。”苏槐停下手,“当初劝我不要死,现在都能过来催我了,真是历史界未知的一大进步。”   “……”   “别不说话呀。”深知系统尿性的苏槐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系统支支吾吾,试图转移话题,“你别看陆时辉这样就以为他是个好男人,人家以前对你出手时……”   “够了。”苏槐眉眼依旧弯弯,“我只想知道我问的东西。”   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她没有多大兴趣听。   系统后背一凉,面前的苏槐眉梢眼角都带着抹温和笑意,可它却觉得脚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寒意,让人心生惧意。   “修复了一个小bug,简而言之,就是把某些特别没有用的攻略卸载了。”系统说。   苏槐一脸了然,怪不得系统能说出让她去死一死这种话。   她问:“所以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系统铿锵有力:“虐死渣男。”   “请问怎么虐?”苏槐虚心请教。   系统在刹那间一脸茫然。   它顿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迟疑说道,“要不然还是死一死?” 作者有话要说:  炒鸡困   ☆、第 45 章   当系统没有底气的说完让苏槐让死一死后,木制的房门突然有了动静, 苏槐眼睛微微转向那里, 看见陆时辉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系统在一旁夸奖苏槐的绝佳演技, 因为在陆医生推门的那一刹那, 苏槐的神色立即变回原样。   “苏槐你可真是行。”系统走来走去,赞叹不已,“这变脸的能力,也是没谁了。”   任务破坏王大概还残留着点以前的习惯,它没意识到自己又在打扰苏槐完成任务。   不过这并不要紧。   因为苏槐已经在心底帮它记下了。   大不了再送它上个小课。   而刚进来的陆时辉则没有上前一步,他站在门口,表情令人感到莫名的奇怪, 冷淡的同时又夹杂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怒。   苏槐眼睛望着他, 眸中全是不解, 心中有丝怯意,但是又不敢做多余的动作。   她以为自己又惹陆时辉生气了。   “你怎么生气了?”她轻声问。   听见苏槐有些胆怯的声音,陆时辉的身体僵了僵,把刚才冒出来的微怒压下。   “陈老师都跟我说了。”陆时辉抿着嘴, 开口说道:“对不起。”   苏槐一愣, 似乎不明白陆时辉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陈老师都跟他说了?说了什么?难不成是离婚的事?   陆时辉要跟她离婚?!   苏槐心猛地下坠,脸色一白,嘴唇微微哆嗦。   “新一代影后!”系统“啪啪”拍爪,“苏槐你……”   “什么声音?”陆时辉环顾四周,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系统和苏槐皆是一惊。   系统仗着别人看不见它,并凭着对自己的无比自信, 曾无数次跑出来揽活。   意图将自己的攻略方法提供给苏槐,总是让苏槐无言以对,甚至想要给它一榔头。   要不是苏槐经验丰富,她那些任务早就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可苏槐一个任务者能有什么办法?   除了威逼利诱把它按回系统空间外,苏槐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也幸好系统人怂,话说不到两句就被苏槐怼回去。   但这并不代表系统愿意呆在沉闷的系统空间。   闲暇无聊,系统也会经常跑出来,然后和苏槐聊天。   要实在没事,系统就给苏槐报告一下她那个弟弟的情况。   可系统浪了这么多回,还是头一次被人察觉的存在。   苏槐镇定下来,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声音?”   陆时辉也说不上是什么声音,他只是觉得房间里有些隐隐作响。   只是那么一瞬,就又消失不见。   系统立即闭紧嘴巴,怂得趴倒下来,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甚至连动也不敢动了。   这男人,也就苏槐那个傻逼弟弟敢把他弄出来。   换做是它自己,系统早就带着苏槐跑得远远的了。   系统心里十分忐忑,它的心上蹿下跳,仿佛要跳出这个小身体一样。   它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不是被苏槐弟弟弄死,就是被苏槐那些破烂事给拖累。   要不是现在情况怪异,系统都想跪下来叫苏槐爸爸保它了。   ……   “没什么。”陆时辉摇摇头,“大概是我听错了。”   苏槐眼神有些惊讶,她坐在床榻之上,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因为陆时辉很少跟她说这种废话。   房间的气氛沉寂起来,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安静得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外面又渐渐下起了毛毛细雨,望向远方,雾蒙蒙的一片,断不了的雨帘显得有些阴沉。   微冷的凉风从外面溜进来,陆时辉穿着白色背心,觉得身上有些寒。   他在心中叹口气,然后大步走进来,顺手把房门关上。   陆时辉站在苏槐面前,高大的人影强迫苏槐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   苏槐有些局促不安,她的脸色因为躺了半天而有些微红,“怎么了?”   陆时辉的双眸全是认真,他说:“我想跟你解释一下前天的事。”   “什么?”   “跟陈老师一起去集市的事。”   苏槐起初没想起,然后脑子仔细一转,立马想到了昨天陈芬玉说的话,“没什么的,我不介意……”   “你的身体不适合出去吹风。”陆时辉说,“而陈老师又恰好有事出去,我们只是顺路,为这种事生闷气,不值得。”   苏槐有些不明所以,她的脑子愣是转了好几圈才想明白陆时辉想说的是什么。   所以……这是陈芬玉对他的解释?   而陆时辉……也相信了?   苏槐半垂着头,良久才应了一声没事。   没等她有任何准备,陆时辉突然上前几步,双手把她轻轻搂住,微微粗糙的下巴靠着她的头顶。   苏槐的身体一僵。   第一次做这种笨拙的动作,陆时辉的耳尖渐渐爬上难以察觉的微红。   “是我的错。”他说,“你别气,都怪我。”   “……没事。”   苏槐声音似乎有些疲惫,她掩饰得很好,可陆时辉却听出了丧气的感觉。   就像是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一样。   陆时辉觉得不对劲,他的心里有些奇怪的慌乱,“是不是她还说了其他的?”   苏槐轻咬嘴唇,眼中有些雾气,她小声说:“没有。”   苏槐心里想,陆时辉来这里那么多年,第一次遇到一个这么合心意的朋友。   要是因为她的原因而断了,那陆时辉该难过了。   陆时辉和苏槐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最了解苏槐的一举一动,她说话的语气陆时辉更是刻在心底。   “是觉得委屈吗?”陆时辉顿了一会,他犹豫着,最后还是决定把压在心底的话捅了出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槐感受到大手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头,然后她听见陆时辉沉声说道:“陈老师管的太多了,我已经说过她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尽量不和她见面。”   陆时辉还是说轻了。   苏槐在里屋里,没看见他们两个都做了什么。   陆时辉可以说是直接和她翻脸了。   陈芬玉本以为她说得简略点,略过某些敏感的东西,陆时辉就不会追究太多。   她实在低估了苏槐在他心中的地位。   陈芬玉对陆时辉说,她给苏槐送了落下的糖,随便说了一句以后苏槐要好好养身体,别到时哪都去不了。   陆时辉快要被她气得把盆都摔了。   他冷着脸,压着十足的怒意:“我的东西我自己会拿,不劳烦你在苏槐耳边嚼舌根,陈老师在一个病人面前说那么多做什么?是闲她活不长,所以想要把她气死吗?”   陈芬玉一惊,狡辩说没有。   陆时辉火气上头,“陈老师,恶毒的人我见过不少,但我还真是没见过您这种的。”   陈芬玉是半哭着脸回去的。   她从来没想过,陆时辉说起话竟然也会那么狠。   陈芬玉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时辉会因为几句普通的话就发这么大的火。   苏槐微垂着双眸,没有任何感情,甚至隐约透出了点无聊。   柳易闻醒了,她欠的人情也就算还完了。   无债一身轻,苏槐就是这么没追求的人。   她看了一眼正在死命挥着双爪的系统,心中默叹一口浊气……反正是要回去的。   看这样子,时机也要差不多了。   她还不如往前推一推,主动加快任务过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补偿,双更,计划下午一点前一更,晚上23点一更 有事会尽量提前通知 ***************** 改错字   ☆、第 46 章   一夜的暴雨刚刚过去,又开始下起了飘零的细雨。   陈芬玉心里也正在气头上, 抹了抹眼泪淋着毛毛雨就跑回了宿舍。   她没把这点雨放在心上, 伞被拿在手上, 像是被忘记了一样。   头发湿湿的结成一缕缕, 肩上的衣服也微微看出了一点湿透的痕迹。   黑色的雨鞋上全溅满了泥泞的黄泥,陈芬玉也不怎么在乎。   回到宿舍陈芬玉就在那里跺脚发脾气,白皙的脸上全是怒意。   她认为自己受到了背叛。   别的尚且不说,就凭陆医生随随便便对自己发了一顿脾气,陈芬玉就觉得他以前对自己的特殊都是装出来的。   旁边的室友疑惑问:“你怎么了?”   陈芬玉摇摇头,然后说了声没事。   她不可能对别人说自己被骂了。   陈芬玉还是有点羞耻心的。   今天刚好是休息日,加上晚上的大暴雨, 泥泞的地上全是脚印。   陈芬玉她们今天都没事做。   她抿着嘴在上铺躺了半天, 翻来覆去。   她的室友也是脾气好, 没说她。   最后陈芬玉还是忍不住,掀开蚊帐,趴在床的栏杆上,伸出头和室友说话。   “哎, 福儿, 你觉得陆医生家的苏槐怎么样?”   这个名叫福儿的人“啊”了一声,抬头和陈芬玉对视,“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觉得她人怎么样?”陈芬玉压低声音埋怨,“她怎么能在后面说人坏话呢?”   陈芬玉在床上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陆时辉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   她平时也开过玩笑,但没哪次像现在一样。   陈芬玉不知道, 她私底下对苏槐开的玩笑,苏槐都没怎么跟陆时辉说过。   因为有一次苏槐鼓起勇气跟陆时辉说过,而陆时辉是这么跟苏槐说的。   陈老师没什么坏心,你多想了吧。   之后苏槐就再也没有说过这种事。   苏槐的性格就是这样,身体原因加上生长环境,她比很多人都要软弱得多。   在察言观色方面,她也胜于普通人。   她敏感的察觉到陈芬玉有些看不起她……甚至可能还有些鄙夷。   但如果把陈芬玉的话单独放出来,又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笑话,常人都不会放在眼里。   渐渐的,苏槐觉得是她自己性格的问题了。   而陆时辉也已经那样说了,苏槐心中也就再次确定,这大概只是她本人的问题   苏槐就学会了闭紧嘴巴,把事情都堵在心里。   即使她每一次和陈芬玉对话都有那种感觉。   陈芬玉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又躺下。   福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陈芬玉的手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这孩子的父亲,是她回国后遇见的人。   偷吃禁果不久她就来到了这里,人还在城里等着她回去,她过几天就回去。   可陈芬玉还是感觉心里不痛快,眼睛甚至十分酸涩。   她真的忍不了陆时辉因为苏槐骂她。   如果是别的小事,陈芬玉或许还没这么气。   因为人总是会闹矛盾的。   但原因是苏槐,她就真的很憋不过去气了。   大概是平时看苏槐被陆时辉说看多了,觉得唯诺胆小的样子实在难看,陈芬玉十分不喜。   而苏槐几乎每一次都这样。   憋屈得快要哭的样子也就陆时辉觉得心疼,说了一句就不敢再对她说重话。   陈芬玉站在一旁时,她的心里总会有些难以察觉的高高在上。   她觉得自己和陆时辉是一起的。   他们都是高阶级的道德人,而苏槐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村妇人。   陈芬玉在床上躺了很久。   她认真想了想,排除了很多东西,最后只想到一个原因。   如果她没说错话,那应该就是苏槐在私底下说她坏话了。   否则以陆时辉温善的性格,怎么就突然变了个样。   陈芬玉心里又是一气,陡然觉得苏槐整个人都有些面目可憎了。   她继续对福儿说道:“我最讨厌这种人。”   福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说你什么了?想多了吧,苏槐那唯唯诺诺的性格?”   “知人知面不知心。”陈芬玉抿着嘴,“我们怎么知道她不是装的。”   福儿手头上还有事,不想理她。   “在一个村里生活了这么久,她装不了那么久,别多想了你,还不如花点时间备课,到时余姐回来了,又得骂我们一顿。”   “待会就下去。”陈芬玉皱了皱眉,小声嘟囔道:“我又没骗你,你以后和她来往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她坑了。”   “知道了知道了。”福儿扭过头不看她,“等我妈要过来,你自己把床收拾一下,她最看不惯别人不干净了。”   “我这就起来行了吧。”陈芬玉没好气。   她明明在好心给人意见,结果人理都没理她。   陈芬玉起身慢慢下床,她攀着床的一边,往下爬。   头突然一阵眩晕,她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见。   脚底猛地踩空,从床上摔了下去。   正在忙福儿听见她的痛呼声,连忙转头。   她看见捂着肚子呻‖吟的陈芬玉,福儿吓了一大跳。   “芬玉!”她赶忙起身扶起人,“怎么了?!”   外面正好有人推门进来,是福儿的妈妈过来了。   一见这场景,福儿妈妈被吓了一跳,她小跑上前。   福儿妈妈以前也是个医生。   可惜在医院时被闹起来的病患砍了半只手,然后就再也没回去上过班。   ……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转眼之间,第二天就到了。   阳光大照,看得出今天是个好天气。   陆时辉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在旁边收拾东西,把熬药的砂锅放好。   在小灶台上生起小火,然后坐在一旁。   这几天他都不打算出去外面治人了。   苏槐的病况他不敢跟苏槐说。   他又不敢让现在的苏槐单独一个人呆在家里。   陆时辉只能在家里先陪着她。   苏槐脸蛋微红,站在一旁,纤细的手指攥着自己干净整洁的衣服,苏槐小声问:“今天真的不出去吗?”   坐在小板凳上熬药的陆时辉抬头,“不出去,我陪你。”   苏槐的心如同炸开了烟花一样,向四周撒开五彩的光亮。   她眸中的光彩亮人,看起来开心极了。   陆时辉眼睛微闪,不敢与她对视。   苏槐已经很久没这样过了。   手攥紧着蒲扇,慢慢控制火的大小。   而苏槐没注意道他这点小动作,她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   ……时辉说陪她。   “要是你真的有事,就去做吧。”苏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收回外露的情绪,声音嗫嚅:“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陆时辉扇了扇砂锅底下的柴火,让它微微大了一点。   苏槐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不明白为什么陆时辉又不说话了。   陆时辉把蒲扇放在地上,站起来。   苏槐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时辉?”   “苏槐。”陆时辉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我昨天应该都说清楚了,你还想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苏槐的脸涨得通红,就像煮熟了的虾子一样,心跳的声音大得她都要怕了。   “我希望你好好的,苏槐。”陆时辉昨天对她说,“除了你,我不想要别人。”   苏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低头应了声不用,然后红着脸转身跑回了房间。   她觉得好高兴,她的时辉喜欢的人是自己。   不是陈老师,是她自己。   苏槐鞋都来不及脱,趴在被子里傻笑。   她抬手摸摸自己已经被烫熟的脸,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   这样太傻了,时辉会笑话她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槐脸上的红润下去了不少,变回了正常的样子,而陆时辉也端着药推门而进。   苏槐看见药,还是微微皱了皱眉,想说不想喝,但看见陆时辉熬药熬得汗都湿了衣服,她也只好接过这碗苦涩的药。   “已经温了。”陆时辉说,“别怕苦,良药苦口,到时你的病治好了,我就带你去城里玩,以后不要再因为这种小事生气了,知道吗?陈老师口无遮拦,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可信度,你别太听她。”   他很少在苏槐面前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昨天把事情都挑明了,反而像把他的话匣子都打开了一样。   苏槐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说出陈芬玉让他们离婚的事。   即使陆时辉对陈芬玉没有男女之情,但朋友间的友谊一定有,苏槐不想成为挑拨离间的人。   反正他对陈老师没感情,她说不说,应该也……没事吧?   苏槐一口气把药都喝完了。   嘴里的苦味实在让她受不了,苏槐干呕起来,陆时辉连忙剥了几颗糖给她。   “是不是很苦?”   苏槐含着糖,皱巴着脸:“是好苦啊,发烧已经好了,为什么不换回以前的药?”   陆时辉回她:“所以你以后记得养好身体,要不然还有更苦的药。”   “我又不是故意的。”苏槐小声狡辩。   “知道了。”陆时辉无可奈何的笑一笑,“待会我还得出去一趟,家里的东西没了,我去备点。”   苏槐试探的问:“我陪你去,行吗?”   “不行。”陆时辉很干脆地拒绝,“我上山采点草药,你是想又得病,再喝更苦的药?”   苏槐想了想,然后摇头。   陆时辉噗嗤一笑,他揉揉苏槐的头,轻声说道:“我会找去味的东西,以后就不会那么苦了。”   苏槐信任的点点头。   ……   陆时辉端着喝光了的药碗走出房间,和刚才与苏槐谈笑的轻松相反,他的嘴角紧紧抿着,手背因为用力而爆出了青筋。   苏槐已经睡下了,陆时辉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他真的束手无策了。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些事,他绝对会把自己在苏槐面前的面子都丢掉。   何苦让她因为一个小事而伤到这种程度。   他应该先去把草药采回来。   至于病,陆时辉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陈芬玉家里有钱,大不了,他道歉跟她先借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赶不上一点发,本章留言发红包   ☆、第 47 章   当苏槐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大中午了。   陆时辉刚背着东西出去不久。   山上离他们家不远, 但也不算近。   至少半个小时的脚程, 加上他要给苏槐找的药不少, 苏槐不用担心他突然就回来。   ……   陆时辉昨晚又悄悄地诊断苏槐的身体了。   那时苏槐正睡得香, 没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当陆时辉的手从纤细的手腕上离开后,他沉默的拿起自己的医书。   就着煤油灯,在大厅外面翻看了许久。   确定真的没有好的治疗方法后,陆时辉几乎在床边坐了半宿,直到深夜才开始上床睡觉。   苏槐身上的病根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痼疾。   要想治好,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不是陆时辉手里缺少烟,可能苏槐第二天醒来, 就会发现地上的一堆烟灰。   说得也不对, 为了苏槐的身体, 陆时辉不喝酒也不吸烟,就怕身上的味道呛到她。   陆时辉怕啊,怕得要死。   他真怕苏槐一觉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陆时辉半搂着苏槐, 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把自己内心的不安压下。   陈芬玉家有钱,陆时辉抿着嘴唇。   他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然后慢慢入睡。   ……   陆时辉已经走了,短时间内回不来。   整洁的房子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单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陆时辉是怎么回事?”苏槐问眼前的系统。   她是在问陆时辉昨天怎么会听到系统的声音。   系统的尾巴上摇下摆,小身体慵懒的趴在一旁, 大有要一辈子瘫着的感觉。   “你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系统打了个哈欠,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不算高的衣架双杆上。   苏槐不得不佩服它的各种奇葩姿势,也没忘记嘲笑与昨天的志气凌云完全相反的系统。   怂人本怂,系统是脱不了这个锅了。   系统昨天想了很久,觉得在两边夹着都不是人,还不如干脆地看他们自己斗。   它这个纯粹辅助类型的玩意,最好还是安静地呆在一旁看他们自己闹腾。   打死它也不要掺和这种乌七八糟的事。   都怪苏槐,系统瞥了一眼眼前这个女人,然后又悠悠移开视线。   要不是她一直乐衷于以各种奇葩的方式虐渣,又怎么惹出这么多奇葩事?   听听它以前的意见多好,至少不会闹得这么怪。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苏槐无奈地摇摇头,“不愿跟我说,是想要自暴自弃了?你知道的,我那弟弟可不是好惹的。”   不是好惹的也比你强,系统的眼神里透出了强烈的指责。   苏槐也不跟它废话,直接把系统拎了过来。   “你干什么!?”系统四肢乱舞,吱吱乱叫,“我可没打扰你完成任务!”   苏槐脸色突然一变,“陆时辉回来了。”   系统连忙闭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只能任苏槐把它拎下来。   过来许久门外都没动静,系统反应过来,怒道:“苏槐!”   苏槐也不嫌手酸,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积分想要吗?”   以系统视积分如命的性格,苏槐猜它不会隐瞒太多。   可惜她猜错了。   系统大概遇上了比积分还要重要的事,闭紧了嘴巴一句话不说。   苏槐向它微笑。   可能是看苏槐的笑太可怕了,怂系统有些不安。   纠结了半天后,最后还是诺诺说了句“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苏槐不出意外地挑挑眉,还真是?   那这柳易闻……还真够幼稚的。   见苏槐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系统赶忙扭头就回到了系统空间。   惹不起惹不起,它是怕了。   苏槐一脸无奈,她又不是吃人猛虎,跑这么快做什么?   还没等苏槐再次把系统从空间里拉出来,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   “陆医生在家吗?!”   苏槐一愣,微微转头。   ……   李福儿跑得满头大汗,陆时辉他们家不是在村子里,而是在村子靠近外面点的地方。   旁边住的人不多,也就零星几户,比不上村子里的人满。   而陈芬玉住的宿舍则跟他们的屋子一南一北,正好处于两个对立的位置。   这里毕竟是穷得叮当响的偏僻地区,能有一间遮风挡雨的屋子已经不错了。   谁还会介意住哪?   李福儿从那边匆匆忙忙跑过来,气喘吁吁。   “陆医生?!”李福儿的声音实在焦急,“你在家吗?苏槐?苏槐在吗?”   见没人回她,她又叫了几声苏槐的名字。   苏槐缓缓打开门走出来,眸中有些的水汽,面上也带着一些红色的浅印,看得出是刚睡醒。   “李老师?”苏槐疑惑地叫了一声,“时辉出去了,找他有事吗?”   李福儿眼睛都快急出眼泪了,陈芬玉是她好朋友,要是出了小事她可能不管。   可陈芬玉,这是摊上大事了!   “李老师你别急。”苏槐不知道李福儿怎么突然就要哭了,连忙安慰道:“是有人病了吗?时辉去山上采草药了,可能还要点时间才能回来,赶得及吗?”   “芬玉她怀孕了!”   苏槐一脸懵,她下意识地问:“什么?”   陈老师她还没结婚吧?   苏槐有些听不懂李福儿在说什么。   怀孕了?怎么可能?陈老师不像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你是不是弄错了?”苏槐迟疑问,“李老师,这句话在我们这里,是不能随便说的。”   “我骗你做什么?”李福儿是真把陈芬玉当好朋友,“陆医生什么时候走的?今天晚上之前赶得回来吗?”   苏槐心中莫名有些慌,她不明白李福儿为什么坚持要找陆时辉,但她还是点点头。   这个村子里的恶习,苏槐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不是应该去救人吗?   “苏槐我跟你说。”李福儿缓下一口气,“芬玉怀孕差不多两个月那样,应该是在村里有的,她接触最多的人就是陆医生……”   李福儿的话戛然而止,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陆医生和苏槐是夫妻,但陈芬玉却怀了陆医生的孩子,说出来苏槐肯定受不了。   “对不起,苏槐,我那是猜的。”李福儿匆匆忙忙道歉说。   苏槐脸色惨白,她听得出李福儿想说什么。   “陆医生不会做那种事的,我实在是太急了,我想说的是陆医生在村里很受尊重,我希望他能去找一下村长!”   苏槐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她强装镇定,“李老师,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但很抱歉,我家时辉的确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李福儿也知道自己来苏槐面前说这些话不对,但人命关天,更何况出事的还是自己的好友。   “我听见村子里的人说今天晚上要烧死她,”李福儿说,“因为芬玉家庭情况比较特殊,村长不想得罪人,所以想把事情弄成意外,我想陆医生他……”   “够了!”苏槐嘴唇哆嗦,“如果你想找时辉,那你自己等他回来,不用跟我多说没用的东西!”   李福儿有些气了,“不是苏槐,芬玉这可是条人命!”   苏槐不想跟她争,直接回去就把门给关上了。   李福儿自知没理,可她又不能走。   必须要等到陆时辉,因为陈芬玉哭着嘱咐过她。   她站在草棚下,眼睛盯着外面,没敢往屋子里瞥一瞥。   这种事情谁遇上了都不好受。   要不是陈芬玉是她朋友,李福儿是真的不想给她跑腿。   ……   苏槐身上的力气就像被抽光了一样,她的身体靠在门上。   早上所有的好心情全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虽然她嘴上说着陆时辉不是那种人,可她心里却已经信了九分。   李福儿说得没错。   陈芬玉来村里这么久,确实没跟别人有过什么太深的交情。   ……除了陆时辉。   而陈芬玉怀孕的时间又那么的凑巧,如果孩子不是陆时辉的,那还会是谁的?   苏槐紧咬着嘴唇,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里滑落。   她真傻,竟然会相信他昨天说的话。   陆时辉和陈芬玉两人一起时的样子,她又不是没见过。   难怪他们两个人总是那么合得来。   在她眼前言笑晏晏,就仿佛她是一个透明人一样,从来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苏槐大口大口的呼吸,嫩白的脸蛋全是死一般的哀切。   因为他们觉得她什么用的没有吗?还是因为即使她看出了也不敢说吗?   难怪……难怪。   苏槐抬起头,闭着双眼,不让眼泪落下来。   万一不是呢?   她心里存着一丝侥幸。   “……两个月”   这个时间从苏槐的脑海里浮上来,压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十分难受。   为什么?   苏槐紧攥着拳头,心脏如同被巨石砸击,淋漓的鲜血夹杂着碎肉。   大脑在刹那间一片空白,如同荒芜的沙漠田园,窒息一般的感觉扼住喉咙,腥甜的味道堵在那里。   她抬手捂住眼睛,一直往下落的眼泪却仍旧没有停下来,苏槐的身体微微颤抖。   李福儿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陆时辉一直早出晚归。   那一段时间,他和陈芬玉,完全有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很抱歉啊啊啊 *********** 渣在苏槐的世界   ☆、第 48 章   陈芬玉被绑着双手双脚,一个人靠在杂乱的草垛上。   她的手臂上有些淤青, 眼角都是哭过的痕迹。   清晨的余晖从破了洞的屋顶里撒下来, 给这间阴暗的屋子一些温暖。   但陈芬玉却没有感受到半点暖意, 心中的害怕让她恍若身在地狱, 动弹一下便会有无数的恶鬼把她撕裂。   除了头顶上那个破洞外,这其实算是一间不差的屋子。   墙壁修得厚实,地板也十分完好。   唯有窗户被木条死死封上。   虽然看着像年久失修,但只要随便拾掇一下,住人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可惜,据说在这里面住的人,无一例外, 要么暴毙, 要么病死, 没一个有好下场,渐渐地也就成了凶房。   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寂静的感觉让人手脚发冷。   陈芬玉知道外面守着两个人。   他们在外面说了半天话,可能是觉得嘴皮子乏了, 现在又打起了牌。   陈芬玉试图悄悄自己把绳子解掉, 但是一圈圈的麻绳让她完全处于束手无策的状态。   她的力气太小,又没有巧劲,只能看着这东西干着急。   可即使她解掉了,也没有任何用,除了大门,其他地方她都出不去。   陈芬玉把内心的焦躁压下。   她现在在等陆时辉。   虽然她前几天跟陆时辉吵过一架, 但陈芬玉相信陆时辉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村里的人她已经不敢相信,她只能寄希望于陆时辉。   ……   陈芬玉摔下床的时候,福儿妈妈过来了,恰好余姐跟在她后面。   福儿妈妈觉得她这种样子莫名熟悉,在医院的时候她见得不少。   她说了一句怀孕,让福儿和余姐皆是一惊。   陈芬玉苍白的脸上直冒冷汗,肚子带来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   她知道自己瞒不下去,艰难地点点头。   例假两个月没来,即使她想说服自己只是感冒也不行。   在场的几个人更是吓了一跳。   福儿妈妈刚好是个妇产科医生,当陈芬玉说要保孩子后,福儿妈妈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句尽量,然后按她的想法做了。   陈芬玉虽然看起来像得了不治之症似的,但其实只是摔了不重一跤。   不过是她不注意身体,跑出去淋雨吹风,还自己生了场气,所以搞得有点严重。   在场的只有这几个人,陈芬玉求她们不要说出去,因为她真的不想失去自己的孩子。   陈芬玉大概是真的喜欢城里面那个人,为了他,竟然还想保住这个孩子。   她们互相望了几眼。   余姐迟疑地插了一句,她问孩子是谁的……是不是陆医生的?   陈芬玉的话突然一顿,沉默了一会儿,心中竟诡异般的不想说话。   她想反正她们也只是猜猜,又不说出去,她承不承认有什么关系?   大家一看陈芬玉这默认似的反应,心中五味杂陈。   陆医生是人好啊,可苏槐也没有差到哪里去,乖巧漂亮的小姑娘讨人喜欢。   他们对视一眼,对陆时辉的好感通通降了几分,然后又微微皱眉,心中对陈芬玉的行为看不起。   要陆医生是个没结婚的小伙子也就算了,你情我愿地,她们说也不说了什么。   但人家结婚可不止一两年了!   两人私底下来往也就算了,还搞出怀孕这种事,太荒唐了!   以苏槐那弱得什么都做不了的身体……这不是明摆着上去要人命吗?   陈芬玉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出了她们的想法。   她微微后悔,然后转念一想,自己过不了几天就会远离这里小山村,别人怎么想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她们在背后嚼舌根,只要她打死不承认,别人又能拿她怎么办?   陈芬玉再次求她们不要说出去,她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她们又能怎样,村里这吃人的习俗,光是听起来就怕。   那帮男人就是这么看不起女人,孩子的父亲不会有任何影响,倒是遭罪的人却要被恨得牙痒痒。   陈芬玉松口气,只要村里这些愚昧无知的人不知道,那就没事。   她的头微微撇向一边,也没有注意到眼神闪躲的余姐。   到了半夜的时候,几个村里的人突然闯进了这里,气势汹汹地要把她带走。   陈芬玉在床上被吓得说不出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福儿也吓得半死。   直到表情不对的余姐出现,然后和蔼的村长一脸冷漠的说要烧死她后,陈芬玉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原因。   余姐向村长告密了。   陈芬玉气得快要被晕倒。   她挣扎了一番,又被别人死死按住,最后被关在这个牢固的小屋里。   陆时辉会过来救她的信念支撑她到现在,但随着阳光愈来愈大,陈芬玉又开始害怕了。   她家里不是那种小门小户,照常理来说,即使她出了事也不应该落到这种程度。   可陈芬玉知道,这个落后的地区跟外面接触得太少了,跟他们说什么都没用。   跟他们说钱说权,还不如跟他们说田里的那一亩三分地有用。   他们最多只会把事情做得圆滑些。   ……   陆时辉刚把自行车锁好,就和前面过来的一老人相遇。   陆时辉笑着跟他打个招呼,然后边背上背篓边说话,“王根叔,最近的药吃了吗?”   这位王根叔也看见了陆时辉,他说了句吃了,语气听起来正常,可他的表情却有点奇怪。   陆时辉没怎么放在心上,还以为他又出什么事了,不过他现在赶着时间,就没细问。   苏槐还在家里睡觉,他放心不下。   王根以前得过大病,这条命还是陆时辉帮他捡回来的。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叫住了要朝山上走的陆时辉。   “陆医生。”王根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就是那个陈老师吧,她怀孕了。”   陆时辉脚步一顿,脸上一惊,“怎么可能?”   陈芬玉看起来不像乱搞的人。   王根悄声说:“我这条命是你救的,骗你干什么,你们唉怎么就……唉,你知道村里人最不能忍受这种,村长今天晚上就要烧死她,你要是想要那孩子,就赶紧去救人吧。”   “什么意思。”陆时辉觉得他的话停在耳朵里十分奇怪,“什么叫我想要那孩子?”   王根也不再往后说,他认为陆医生这种读过书的人,都特别要面子。   “你赶紧回去一趟吧,要不然村长要是行动早了,可能就一尸两命了!”   陆时辉拿在手上的东西掉在草丛里,脸色大变。   要是陈芬玉死了,那他以后跟谁借钱治病?   王根见他这一动作,以为陆时辉是真想要这孩子,他说道:“陆医生,要孩子也没什么错,至少以后可以给自己留根养老,那地方以前是我家,房子底下有条道,以前为了躲袭击建的,我先跟你说说……”   陆时辉终于听出了不对劲,锐利的双眸盯住王根,“叔,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那孩子是我的吗?!”   王根下意识地回答:“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陆时辉抿紧嘴唇,“王根叔,我跟陈老师还没那么深入的交流!是谁在那里乱说话?”   他和陈芬玉?雷劈了也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有两个考试,所以下一周应该都短更 ************* 脑洞: 作天作撩娱乐圈小花vs人狠话也少金融大鳄 两个人门当户对,结了一场以离婚为目的的婚,季小花天然撩,一句普通的话也能被说出情话的感觉,梁先生性子冷,但脸皮薄,每次都会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季小花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别人面前都会克制自己,但看梁先生不在意,就可劲的在他面前撒欢,放飞自我,以为梁先生只是把她的话当笑话,对他特别放心 后来他们真结婚了。 晚上,梁先生看着哭了的季小花,舔掉她的泪水,轻笑说,你一对我说话,我就想对你用力 作者的脑子果然很氢气   ☆、第 49 章   王根看他这表情,心里疑惑。   他捶了捶半佝偻的腰, 老实说道:“村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对了, 要不你还是先回去趟吧, 可别让声音传到苏槐耳朵里。”   陆时辉弯腰捡起地上的锄头,只说一句“陈老师那孩子不是我的”后,就拿着东西往回走。   他是被这没有依据的话气到了。   尽管手被气得有些发抖,但陆时辉还是立即把东西都稳稳当当都架好,骑着破烂的自行车就往家的方向赶。   老王根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叹气,读书人呐,就是好面子。   不过这种东西承认了也是不光彩, 陆医生肯定不想被人知道, 生气了也在所难免。   ……   素来平静的风在今日十分喧嚣, 就像长了会说话的嘴一样,叽叽喳喳十分烦人。   陆时辉觉得路上遇见的所有人都不对劲。   他们看他的表情奇怪,说话的样子奇怪,就连平日里和他家关系不错的大李婶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哪哪都透着不对劲。   按着老王根的说法, 他们一定是都误会了。   陆时辉心里烦躁得很,他怕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会传到苏槐耳中。   陈芬玉怀孕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对陈芬玉又没兴趣。   陆时辉真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没有道德心,在后面乱嚼舌根是不是很好玩?   照这么没有根据的说法,那是不是全村老母猪怀孕了都是他陆时辉的!?   陆时辉都想爆粗口了。   艹你家大爷!   大手紧紧握住车把手,穿过半个村庄, 陆时辉终于回到了家。   他随意把车停在一边,车因为没停稳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陆时辉还没来得及扶车,院子边上就匆匆忙忙走出一个人。   陆时辉抬头,微微皱眉,来人不是苏槐,是在这里等了没多久的李福儿。   “陆医生,你终于回来了!”李福儿匆忙跑到他面前,小口喘着气,“芬玉她出事了!她被关起了,她要见你,孩子没事,你快去看看她……”   “走开。”陆时辉没理她,“她跟我没关系。”   李福儿毫无准备地被凶了一句,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陆时辉大步往前走,他推了推有些年头的大门。   没推开,被人从里面反栓上了。   他走的时候是掩上了,但他记得自己没有栓上。   是苏槐起来从里面关上的。   再看李福儿这样子,她肯定是在苏槐胡说八道了一番。   想到陈芬玉嘱咐的李福儿纠结了一下,还是抬脚跟在陆时辉后面继续说,“陆医生,芬玉就算再……”   陆时辉怒了,大声喝道:“滚开。”   被吓了一跳的李福儿连忙后退,陆时辉这暴怒的声音是真的让她怕了。   而陆时辉则是一言不发的绕到屋子后面。   他没有像常人一样,敲着窗户,然后在外面大叫几声,让苏槐给他开门。   陆时辉直接上了后面的小楼梯,抿着嘴唇推门进去,脚步咚咚地往下跳。   大厅里空无一人,陆时辉的脚步一顿,转身去推卧室的门。   ……   苏槐是没力气关门,回到床上就在盖着被子静静躺着。   说起来也奇怪,当她哭了那么一会儿后,眼泪就再也流不出来了。   就像预料之中的失望透顶,早知道会来,但只是没有想到会让人那么忍受不住。   李福儿说的话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苏槐看过他们两个人会一起谈天说地,也看过他们争论学术上的问题。   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也根本不敢想,陆时辉和陈芬玉竟然会弄出……这种事!   孩子不是随便躺床上睡一觉就可以怀上的,是个成年人都知道那两个人做过什么。   门“咔擦”一响,被人从外面推开,被子里的苏槐身体一僵。   应该是陆时辉回来了。   她想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样陆时辉就不会知道别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可她又觉得浑身无力,一动也不想动。   苏槐心中在想,她应该做出什么样子,才能让陆时辉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呢?   苏槐这个人,娇气软弱,除了身体不好之外,几乎没受过什么大挫折,最多也就是在陆时辉和陈芬玉面前憋屈点。   她也没什么大脾气,胆子还小。   有时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唯恐惹怒了别人。   而对于陆时辉,苏槐更是不敢在他面前肆意,生怕自己这位冷语寡言的丈夫某一天直接把她抛弃。   因为她喜欢他,最喜欢的是他。   苏槐这是怂,她自己知道,可陆时辉不知道。   陆时辉看着眼前裹得严实的的被子,深呼一口气。   他把身上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扔掉,轻轻拍了一下被子。   “苏槐,我会回来了。”   苏槐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认命了,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可是听见陆时辉的声音,苏槐的眼泪又再次止不住的往下流。   骗子,骗子,明明说过喜欢的人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和陈芬玉做那种事?   陆时辉听见苏槐的抽泣声,手一顿。   也不再跟她讲究什么温声细语,直接就把被子给掀开。   苏槐挣扎着不愿把被子给他,陆时辉冷冷说一句“我看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苏槐的动作僵了僵。   看苏槐这么糟蹋自己,陆时辉显然是生了大气了。   他阴沉着脸不说话,苏槐本就怕他,现在更是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了。   陆时辉摸了摸她的额头,看苏槐没有发烧,只是闷得红了脸,心中的暴戾又放下来了一点。   他让苏槐坐在床边,拿起早上刚换上的帕子。   在一旁的干净盆子里浸了水,拧干后把苏槐脸上的泪痕擦掉。   “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强硬,不容苏槐不回答,“我不是说过了,别总因为小事伤心劳神。”   苏槐不说话,眼看着眼泪又要流下来。   陆时辉心蓦地塌了一角,也不想再跟她打马虎眼,“是不是李福儿那女人跟你说了陈芬玉怀孕的事?”   “……”   “不说话有用吗?”陆时辉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苏槐还是没张嘴。   “行了,我来说。”陆时辉把擦完脸的帕子往旁边一扔,有些湿漉的帕子落回架子上,“我说我跟陈芬玉没关系就是没关系,她找了哪个野男人我也不知道,别总把锅推给我。”   “骗子。”苏槐抽泣着说。   陆时辉真是要被她给气到了:“骗你干什么,要真是我的,有时间在这骗你,我还不如去救那个所谓的我的孩子。”   苏槐沉默:“……”   “到底是你的身体还是我的身体苏槐?”陆时辉说,“我做得还不够吗?你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你才愿意相信?”   苏槐低着头,陆时辉看不到她的表情。   ……听起来还真是不错,要是真做一遍就更好了,苏槐在心中遗憾摇头。   陆时辉说:“抬起头来,苏槐。”   苏槐低着头,良久才说出一句话:“她说是你的。”   “那这天眼开得够大。”陆时辉冷言说,“连我都自己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周过去后,可能会有双更,只能医生这个本周周日前完   ☆、第 50 章   “……不是你的吗?”苏槐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陆时辉几乎快要听不见, “不可能的…明明两个月了…”   陆时辉差点要被她给气笑了。   “她两个月关我什么事?”陆时辉压着火气说, “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苏槐被他这么一吼, 眼圈又微微红了起来。   陆时辉深吸了好几口气, 干脆直接和她开门见山。   “我和陈芬玉聊得来,第一,我们的确有些话题聊,但这并不代表我只和她有话说,村头买药那大爷我和他聊得也不少,难道你还想说我和他也有一腿?”   苏槐:“我……”   “第二,我和陈芬玉聊天时, 从来不会避讳任何一个人, 除了几次特殊的意外, 你说说,我哪一次和她见面时你不在场?”   苏槐微微张了嘴,反驳不了,即使能反驳, 但她也不敢说。   陆时辉说得没错, 他和陈芬玉两个人是经常见面,而很多时候苏槐都在场。   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苏槐的心里的想法。   正如同男女之间的巨大差别一样,他以为只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阳光之下,那怀疑而又阴暗的东西就不会出现。   陆时辉的粗心以及自信让他忽略掉了很多东西。   比如太阳再怎么刺眼,石头下的阴影也不会因此消失,就算这抹暗色再怎么微小, 缝隙里也会藏着见不了人的东西。   这些都是男人的通病,陆时辉也不能避免。   他大概以为做的已经足够了。   但有时候,女人的敏感就是这么奇怪,即使在与对方达到了绝对信任的程度下,她肯定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更何况苏槐本身就是一个大写的怯弱。   要是陆时辉再谨慎点,或者对“好心”的陈老师留个心眼,或许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   和他不知道陈芬玉劝苏槐离婚一样,他也不了解别人背地里说了多少闲话。   而这些闲话,到底又是怎样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传进了苏槐的耳朵里,他也不知道。   他算得上不错的,就是当断则断,干脆利落。   陆时辉抿着嘴,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苏槐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让我补充多少个第三,但是再一次明确告诉你苏槐,我和她没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   苏槐被凶了一顿,眼眶微酸,不要钱的眼泪就这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陆时辉这个人最大缺点,就是对苏槐说不了狠话,也最见不得她哭。   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把苏槐的眼泪擦掉,“哭也改变不了,我和陈芬玉就是没乱搞男女关系。”   “可是……”苏槐低着头说,“你总是对她笑……”   “礼节性笑笑。”陆时辉说。   苏槐头垂得更下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她今天……”   “我不会去的。”陆时辉静静地看着她,“听说她家里要来人,村长不会做傻事的。”   苏槐轻咬着下唇,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陆时辉却轻轻弹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说道:“叫你不要情绪太激动,每次都不听,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苏槐的眼泪往下掉,“对不起……”   “先去给你熬点安神的药,这几天别出门。”陆时辉说,“要不然你这病殃殃的身体,真的会出事的。”   陆时辉的手轻轻攥紧,没有让苏槐看到。   如果这件事解决了,他就把苏槐带出去。   就算他解释得再清楚,村里那帮人也不会相信。   与其让他们在苏槐面前乱嚼舌根,还不如干脆地把苏槐带走,避免再发生什么意外。   “……我知道了。”苏槐犹豫地应了一声。   她觉得他说的话有些不对劲,但又实在察觉不到任何怪异的地方。   ……   气温渐渐转凉,天色沉沉,眼看着快到傍晚,时间一点点的消逝,而对于某些人来说,慢慢被磨掉的,是希望。   李福儿被陆时辉气得是想直接走,这种没担当的男人,看着锅里想着碗里,管不了家里的女人还去招惹另外一个,光是想想就气。   陈芬玉也是不爱惜自己,就算陆时辉再好又怎么样?   人家早就已经结婚了!   这两个人竟然还敢暗中干柴烈火,也是让人够让人牙痒痒。   可陈芬玉是她的朋友,她又能做什么?   正当她在一旁纠结着是不是要在喊一声陆医生时,陆时辉刚好打开大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陆时辉一手里拿着干枯的药草,另一只手拎着砂锅,看样子是要熬药。   在里面呆了大半天,这是给谁熬药,一望就知道。   他看见李福儿,脸色异常冷漠。   李福儿心想这下真完了,芬玉没救了。   没想到陆时辉和她路过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顿,跟她说了声“你走吧我会救她”,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走开。   李福儿一愣,连忙转身,想要把话问清楚,但陆时辉却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   她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最后还是迈开脚步,离开了这里。   陆医生很少食言,他……应该不是在骗她。   陆时辉的确会去救陈芬玉,但他不会跟苏槐说这件事。   苏槐这段时间受得刺激太多了,要是再让她知道自己去救陈芬玉,那刚才的一番解释肯定又会被怀疑。   他拿起旁边的小称,小心翼翼地看着上面的刻度,在心里计算着安神药的剂量。   这件事就留着以后再解释吧。   今天晚上就让苏槐多休息吧,别被不愉快的事情惊醒。   ……   苏槐揉一揉眼角的疲惫,打了一个哈欠。   哭也是一项技术活,苏槐表示最近深有体会。   可惜系统被吓得不敢再出来了,要不然她还可以跟它交流一下什么叫演技。   陆时辉像以前一样,手上端着一碗泛苦味的药。   今天他出去一趟,又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什么东西也没带回来。   “等药温了再喝,别烫着。”陆时辉说,“喝药之后上床躺着。”   “可是现在还这么早。”苏槐小声说。   陆时辉把药放在一旁,说道:“要是你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喝的药说不定就没什么苦味了。”   苏槐也没敢跟他狡辩这个问题。   凳子就在一旁,可是陆时辉没有坐下。   直立的身体微微倾斜,靠在墙边,双手微微交叉,姿态有些慵懒,但又莫名地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即使他只是穿着普通的白背心加衬衫。   “我们搬出去住吧。”陆时辉突然开口。   苏槐抬头,不明白他这个出去是什么意思,疑惑的视线望向他,“搬去哪?”   “去我老家那边。”陆时辉回她。   苏槐愣了一会儿,微微惊讶。   老实说,苏槐并不知道陆时辉是因为什么原因来这里的。   但村里传来传去的,她也听过不少。   几乎都是与他父母有关,苏槐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可能走得了的。   以前苏槐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事,但自从她嫁给了陆时辉后,她就向别人打听了不少东西。   陆时辉是个医生,加上他医术高明,受不少人尊重,所以他可以走得远一点。   可回他老家那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放心吧,村子里不会在乎我走不走。”陆时辉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他沉声道:“如果真的在乎,大不了晚上悄悄走,至于我老家那边,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用担心什么闲言碎语。”   陆时辉不怕去了外面就变得一无所有,没有房子住等小事情他会解决。   他家以前有房子,又因为他父母情况特殊,卖不出去,没人敢进去闹腾。   陆时辉很久以前去过一次,远远地望上一眼后就离开了。   不止因为已经没了留念,也因为害怕被以前的街坊邻居认出。   但是现在,陆时辉想他最好还是回去一趟。   即使房子住不了,但把房子里的东西典当了也能有一笔不小的钱,就算治不了苏槐的病,但也绝对能养着。   这里的技术太落后了,要是苏槐一直像以前那样,他用草药养着也没什么。   ……可苏槐这几天就像遭了霉运一样,不好的事情接踵而至,让人防不胜防。   陆时辉在心里计算,现在只欠一场东风。   那就是把陈芬玉救出去,然后让她家里人替他上下打点一番。   ……   苏槐拗不过陆时辉,喝了药就被按在了床上,她看着陆时辉跟着自己一起躺在床上,心脏怦怦直跳。   “我困了。”陆时辉先她一步开口。   苏槐只好闭紧嘴巴不说话。   但陆时辉嘴上说着困了,但却没真想睡下,反而自己说起话来。   他单手撑着头,微微侧着身体,双眸看着困得快要睡过去的苏槐,陆时辉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他慢慢说他小时候的事,说他父母是怎么被冤死的,说他来这时的心情……   而此时的苏槐,则因为药效的发挥早已经睡了过去。   陆时辉抬起另一只手,手指抚上她长长的睫毛,自言自语道:“你那个时候对我笑,真像一个小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别的文看得上瘾,想到我还有考试,想到我还要更新,哭唧唧把文放下来,奋起写三千 (╯‵□`)┴─┴ 明天满课,不能更新   ☆、第 51 章   确认苏槐真的已经睡下后,陆时辉动作轻轻地起身, 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苏槐似乎也睡得正熟, 没察觉到他的半点奇怪。   陆时辉沉默地摸了摸她的手, 细腻光滑的肌‖肤藏在黑暗之中, 手上的触感通过温热复杂的血管,格外敏感地传到心脏。   他小心翼翼地走下床,把自己对这丝温暖的留念压在心底,然后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陆时辉迈着轻步朝门外走,然后慢慢走出房门,又将它虚虚掩上。   暗红色的木门在黑暗之中划出微淡的弧度,也没有半点杂音。   幸好他以前怕回来的时候吵着苏槐, 所以早早地就把发出怪响的门换上, 现在倒是省了一些事。   “……别……”   房间里突然传来呢喃的一声, 陆时辉心下一惊,扶门的动作突然一顿。   当他发现苏槐只是在说梦话后,刚才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陆时辉回头看了一眼苏槐,心中暗暗想道, 他最不喜欢的一件事, 果然还是起床。   如果不能苏槐发现,那他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回来。   陆时辉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去,他看着眼前的自行车,犹豫地在心中权衡一番,最后还是决定骑上。   万一陈芬玉跑不出去,那他岂不是功亏一篑?   苏槐的病根本等不了太久。   而在他后面的屋子里, 本应该睡得即使打雷也醒不过来的苏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陆时辉大概不知道,安神的那些药对苏槐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即使他加了点别的也没多大作用。   她小时候爱哭闹,一直觉得浑身疼,父母实在没辙了,就找村口的老大爷开一些药,全是安息养神的。   从小吃到现在,它对苏槐早就没用了,就像极其寡淡的汤水一样,喝下去根本没感觉。   苏槐胃里泛着恶心,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奇怪,奇怪到让她快要全身乏力。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抱着纤细的手臂。   明明是这种不冷不热的天气,她却莫名地感到全身发冷。   那种冷意从脚底搜地一下蹿到头顶,竟让人有了半点如同进入冰窖的感觉。   苏槐一直都很浅眠,但是为了不让陆时辉担心,她从来都不敢跟他说。   因为他的忙碌,苏槐与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她怕陆时辉会觉得她烦,甚至怕他连回家都要等到她醒后。   深沉的黑暗遮盖住一切,就连月光也隐隐约约黯淡下来。   低垂的双眸里,看不到任何怪异,明睐如水镜,透出的是深不见底。   被子的一角被紧紧攥住……他果然还是去找她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救人而已,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   苏槐突然不停地咳嗽起来,喉头一阵腥甜,她忍不住弯腰捂住嘴干呕,最后竟是开始咳出血来。   点点血红,零星地全都洒在了被子上。   她看起来很淡然。   苏槐十分不在乎地把嘴上的血迹擦掉,然后像陆时辉一样,下床把鞋穿好。   她只是想去看看,陆时辉要怎么解释。   ……   寂静的夜晚里,无关的人们早早睡下,除了那帮手上拿着冒着微亮小煤油灯的人。   陈芬玉在村子里无亲无故,加上大家都下意识地瞒着陆时辉一家,他们倒不怎么担心陆时辉会突然跑出来救人。   村里一群封建迷信的人,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但陈芬玉的身份有些特殊,这又不得不让他们有些犹豫。   就算是被某些落后的东西紧紧锢着思想,村子的未来也不由得他们不重视。   要陈芬玉是没身份没地位的人,那她这个人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可能还像现在这样活着,甚至还被关在一间房子里,然后心惊胆战地等人来救。   而陆时辉跟李福儿相约见了一面,问了一下具体经过后,就更加确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不太可能发生。   或者说时间不会是这两天内。   如果时间拖长了,那就不好说了。   其实陆时辉想得也确实没错,因为村长和别人也一样,确实在犹豫。   陆时辉不会傻到随随便便就跑去救人,到时人直接消失不见了,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个盘子要扣在他头上。   他也不会就这么莽莽撞撞的就跑去找村长,即使他了解村长的优柔寡断。   他让李福儿去关陈芬玉的房子那边,以防事情突变,然后他把车停好,藏在一边的灌木丛里。   陈芬玉如果能走,那她就必须要走快点,免得真出什么意外。   但陆时辉忘了,很多时候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比如村子里很多人都看陈芬玉不顺眼。   李福儿走到半路就被人给抓了。   是余姐带的人。   余姐平时脾气火爆,经常与脾气同样犟的陈芬玉发生口角。   虽然余姐经常占上风,但她心情也不见得多好,比如回到家的时候经常被自家男人骂这就让人很不爽快。   什么人家小姑娘就不能让着点,城里来的娇气点又怎么样,余姐每次都气得牙痒痒,不就是姓陈的来家访了两次吗?   要不是最近家里修新房,她才不会图宿舍那点小地方,看着那女人的样子就气。   这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和气,但暗地里都是看对方不顺眼。   李福儿心里十分慌张,她在一旁挣扎,“余姐你要干什么?”   余姐啐了一口,“陈芬玉不守妇道也就算了,还明里暗里的抢别人的男人,就活该被人烧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福儿狡辩。   余姐“啧”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人看好了,我们过去。”   余姐的牙尖嘴利不是软趴趴的风絮,骂起人来谁都要退让几分。   就连村长也争不过她,村长火气上头了,又不敢跟她对骂,直接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就把她轰了出去。   ……   陈芬玉的心脏紧张得怦怦跳,手心都浸出冷汗来,她呆在这里很久,不止陆时辉没来,连李福儿都没过来跟她通声气。   起初的笃定摇摇欲坠,陈芬玉怕了。   而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阵奇怪声响,更让她胆子都给吓破了。   臭老鼠、毒蛇、黄鼠狼……一个个恐怕的想法冒了出来。   陈芬玉脑子一片空白,“啊”地尖叫起来。   尖锐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到外面,同样也把屋外的人吓了一跳。   门是外面锁着的,他们这些来看守的都没钥匙,钥匙在村长那里。   “叫什么呢?”有人趴在窗户上往里看。   没出什么大事,那个人翻了一下白眼,然后把手上的煤油灯放下。   没有什么月光的大晚上,即使提了灯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窗户还被封成这样子,能看出个屁。   “有东西进来了!”陈芬玉声音都被吓得变了调。   “进你妈的鬼。”。那人骂骂咧咧的走到屋子旁的石凳下,大力地扇着蒲扇赶蚊子。   “你别走!!”陈芬玉声音颤抖。   一起的几个人正在打牌,都没空理她。   “是我。”有个人小声说。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陈芬玉一愣,张开的嘴巴突然不动了。   她倏地转过头,看着从下面慢慢掀起一块木板上来的人。   从底下上来的这个人动作有些缓慢,看起来有些吃力。   陈芬玉不叫了。   外面那粗壮的汉子心里觉得不对劲,于是再次起身来望一眼,“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芬玉心又是一缩,她尴尬地笑笑,“刚才看见了一只老鼠跑过去……”   他还是觉得不对劲,举起灯朝里面看。   “别管她了,李哥。”另一个人在外面叫,“到你了!”   “知道了,待会记得多过来看看,一惊一乍的,我觉得这女人要搞事情。”他边走边对那群人说。   陈芬玉见他走远,松了口气。   回头压低声音对来人说道:“怎么是你?!陆医生呢?”   陈芬玉问得理所当然,衣服还有些乱的苏槐有些忍不住了。   “陈老师就非要见我丈夫吗?”   “……那你怎么会来这?”陈芬玉顿了一会儿,选择性地跳过这个话题。   苏槐深呼一口气,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才她和陆时辉前后脚出门,半路上她还看见了李福儿被余姐抓到的场景。   可是来到了这里,她却没看到陆时辉的影子。   苏槐在不远处看着别人打牌聊天,她在心里迟疑了一下。   她不知道陆时辉能不能赶过来,而余姐一会就应该到了,要是他赶不过来……那陈芬玉就真的死定了。   因为从小就被各种拘着,苏槐虽然听过村里面的事,但也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不管她路上想得怎么恶毒,现在突然站在了现场,苏槐莫名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人命这种事情,到底不是普普通通的两三句话就能解决的。   苏槐还是没跨过良心那关,她觉得如果自己有能力救人却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那她恐怕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她想起小时候也曾跟着别人来这里玩过,王家儿子为了跟她炫耀,还专门带她走过那条地下道。   或许她可以去试一试,然后她就听到了陈芬玉失控大叫的声音。   “陈老师,先别说这些其他的。”苏槐帮她解绑,绳是死结,苏槐废了不少时间才摸黑打开,“我们先出去。”   “怎么出去?”陈芬玉有些紧张。   “走下面这个地方。”苏槐指了指下面,“这里通向外面,出去之后,先去…我家……咳咳……”   苏槐突然咳嗽,声音从里面传了出去。   陈芬玉被她这么一吓,腿都给软了。   外面的响起脚步声,有人提灯来看,苏槐边咳嗽边把人推到一旁。   从窗户里看过来,就像一个人一样。   虽然声音有了差别,但是突然换了个人谁也不会想到,来人也没想到,只看了几眼就又走了。   不吃不喝一天,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地上,着凉了也不是意外。   “陈…咳…老……师……”苏槐咳得脸都红了,停不下来,“你先走吧……”   陈芬玉犹豫了一下,“那你怎么办?”   “到时我…咳…再跑。”苏槐觉得腥甜感又上来了,“就算跑不了……咳……我再跟他们说清……咳……身份就好了,没事的……再不济……咳……你帮我把时候叫过……来。”   她咳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陈芬玉咬牙,知道自己呆在这没用,“那我先走了。”   陈芬玉看了一眼底下这条黑不见底的道路,心中还是害。   没有一丝光亮,她真不知道苏槐是怎么进来的。   “下面……咳咳……那里有灯。”   苏槐这是让她快走,要不然真来不及了。   陈芬玉狠下心,闭着眼睛摸黑走下去。   当陈芬玉走下去不久,苏槐还没来得及换气,闷在胸口里的大口淤血就这么吐了出来。   苏槐的嘴里不停地吐着血沫,而咳嗽却还没停下来,她的身体跌倒在地上,没有力气往前爬,更别说自己走下那条路。   她头晕目眩,眼前的黑暗重叠在一起,钻心的疼痛犹如怪物一般撕扯她的身体,地上仿佛倒着血淋淋的碎片。   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苏槐的指甲缝里全都是血,她不能在这里晕倒。   陈老师一定会见到时辉的,他会来救自己的,一定不能晕过去。   时辉会过来的,她不能倒在这里!   苏槐难受得的心肺都要被咳出来。   而晕倒的那一刻,苏槐的脑子想的全是陆时辉会过来。   因为陆时辉只让她喝药,所以自己的身体到底有多糟糕,苏槐大概是真不知道。   外面的人听见咳嗽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连忙再次上前看了看。   见人影趴在地上,他猜测人应该是发烧晕倒后就没再注意。   “人死了没?”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这个人回头,看见余姐让人拿着干枯的引燃柴火。   “晕过了。”   “那她还真是走运。”   两个人如同日常见面一样,语气都没有多大改变。   而不到一刻钟,这栋尚且还好的房子,从外向里,燃起了浓浓烈火。   难以扑灭。   从半夜烧到了天明,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天。   ……   陈芬玉一直往前跑,连头也不敢回。   陆时辉也是急急忙忙地赶,他在村长那里讲了陈芬玉死后的弊端,村长权衡之下好不容易松了口。   陆时辉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但村长的另一句话让他倏地毛骨悚然。   余姐早就带着人过去了 !   村长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   陆时辉也怕陈芬玉突然死了,那苏槐的病就真的难了,所以陆时辉走在村长的前前面。   “陆医生!”一个喜悦的声音叫起来,还是从不远处响起的。   陆时辉差点被枯枝绊倒,他抬头看一眼,惊道:“陈芬玉?!”   陈芬玉眼睛酸涩,她刚才真的怕得要死。   陆时辉走到她面前,没想到陈芬玉竟大声哭着扑到他怀里。   “陆医生……我差点死了。”   陆时辉二话不说,皱着眉立即把她推倒在地,“陈芬玉,你怎么会在这?!”   陈芬玉完全没想到陆时辉反应会这么大,她倒在地上,眼泪直直往下流。   陈芬玉是真的怕。   以至于见到熟人的那一刻,她就把苏槐忘得一干二净。   陆时辉也不想跟她在这里耽误时间,他也不想知道陈芬玉是怎么出来的。   要是苏槐中途醒了怎么办?   他说道:“跟我来。”   陈芬玉声音带着哭腔:“我没力气了。”   陆时辉皱了皱眉,拉起她的手臂就往前走,陈芬玉只觉得手臂十分疼。   陆时辉把她带到停车的地方,两三句交代完一切。   陆时辉让她赶紧走,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同时,他说他希望陈芬玉能让她父母替他周旋一下,因为他想回去了。   陆时辉没说苏槐的病。   陈芬玉应声答应,她早就跟陆时辉说过让他跟着自己回城。   看着无边际的黑暗,她还是有些怕。   但比起村里那些吃人的怪物,这摸不着的黑暗又变得没那么恐怖了。   天空的鱼肚白已经亮了起来。   陆时辉心下一惊,遭了,苏槐该醒了。   陆时辉再次催促陈芬玉赶紧快走。   要是别人发现了,那可能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了。   说完之后他自己也跑着往回跑。   陆医生的脚步很赶,他的心莫名地慌,他想自己该怎么跟苏槐解释。   可这个时候,什么样的理由苏槐才会信?   陆医生焦急地想了一路。   当远远看见自己家的轮廓后,陆医生赶紧在脑子里挑了一个最合理的。   就说村长半夜过来和自己商量事!   反正事情也是真的,苏槐也怀疑不到哪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微微修一下错字 今天发烧了还长更,作者表示真是很厉害了   ☆、第 52 章   笼子里的公鸡早早地打鸣,树上则不时地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叫。   新的一天正要开始, 而这时, 烧了半夜的大火, 才刚刚被村里人扑灭。   刚才村长气急败坏地吼了余姐一顿, 然后赶紧让外面的人进去救人。   但火势这么大,加上陈芬玉又不是什么他们的谁,没几个人敢冒险。   都在犹犹豫豫,推推搡搡的。   村长放下狠话,要是陈芬玉死了,他们就等着坐牢!   这个年头,坐牢可不是一件小事, 说重一点, 恐怕比杀头还要能威胁人。   即使再凶恶的人, 听到这两个字也不由得怵得慌。   好不容易把火势降了下来后,终于有人愿意冲进去。   娇小的人影被别人抱出了火场。   村长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人真出意外死了,那他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但留一个全尸,说不定陈家人不会查那么深, 到时再解释一遍, 可能就没什么事了。   可要是连人型都没了,到时就难说了。   运气这种东西就是这么怪。   陈芬玉呆的地方十分特殊,火不是烧不到,只是要过去花的时间较久。   到最后,人是完整救出来了。   但救出来的人不是身怀有孕的陈芬玉,而是被陆医生捧着手心的病弱苏槐。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会是出现这种意外。   苏槐的脸蛋全是落下的灰尘, 但仍可以看出红扑扑,似乎是被火的余热映的。   ……就像一个活人一样。   试探的人猛地把手从她的鼻尖移开,脸一片青一片白,觉得晦气得很。   “没气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骇,尤其是余姐,脸色更是被吓得白了起来。   “怎么回事,苏槐怎么在这?”   “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谁搞的?陈老师是妖怪吗?”   “人怎么弄错了!?苏槐怎么进去的?”   “这孩子平时那么乖巧,谁做的?”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问来问去,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村长受到惊吓最大,冷汗已经从他额头上滴下来。   陆时辉刚刚才跑过来,跟他说了一通大道理。   简而言之就是陈芬玉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那村子里未来的出路就相当于断了一半。   村长心里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被他这么一说,心变得更加动摇。   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愿意过来。   可转眼之间,在这房子里呆着的人,却变成了苏槐?!   苏槐的死活村长不怎么关心,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该怎么跟陆医生解释?”村长喃道。   在场的人听见这句话后,诡异的沉默下来。   陈芬玉的下落成迷不可知,现下无辜的苏槐又突然离世……   良久,有人开口,提了一个建议。   ……   晨光熹微,天色未明,看不清远处。   陆时辉因为赶着回家,抄近路走了小道。   露水正浓,他的衣服不可避免地碰触到,湿了一片。   陆时辉谨慎地把衣服先脱下,然后随意丢在洗衣盘里。   屋子里面被淡淡的曦光微微照亮,但也只能让人看清家具的大概轮廓。   有没有人出去过,又有没有人回来过,一点也看不出来。   而有些人再也回不来,屋子也根本不知道。   陆时辉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了一眼被子后又把门关上。   窗户被紧紧关着,比大厅要暗的房间里看不出任何异样。   苏槐不在里面,陆时辉也没看出来。   他刚从外面回来,一身臭汗不说,万一把苏槐吵醒,被她察觉了什么,她又该想七想八了。   陆时辉转身出去,他想还是先给苏槐做好早饭吧。   院子旁边种着现成的青菜,肉没来得及买,昨天的又已经馊了,中午再出去一趟买回来就行。   他在厨房里加着柴火,几个炤头都生起火来。   边煮饭边煮菜,外加把砂锅热好,陆时辉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完全顾得来。   他可不想苏槐因为这些小事情伤筋动骨,劳心废神。   所有的饭菜都摆上桌后,陆时辉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苏槐虽然睡得多,但她不是贪睡的人,怎么现在还没起?   难道又生病了。   陆时辉心突然一缩,大步走进房间。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苏槐不在床上的事实。   苏槐跑哪了?!   陆时辉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窒息的感觉扼住呼吸。   倘若这是一个普通的清晨,陆时辉或许不会害怕到这种程度。   因为苏槐可能起得早,然后自作主张又去做洗衣服之类的事,这又不是没发生过。   但明明昨天他才跟苏槐强调,这几天不要出去,再加上陈芬玉的事,容不得陆时辉不多想。   浅色的被罩上面有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更是把他吓得七魂掉了五魄。   陆时辉顾不得吃口饭,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家门。   又因为车已经被陈芬玉骑走了,陆时辉只能用双腿往前跑。   苏槐不在家里,那她最有可能就是去了关人的房子。   那些药为什么没用?苏槐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在的?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平白无故的预感说不出所以然,可却让陆时辉彻底慌了神。   因为跑得急了,陆医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脚步踉跄一下,差点绊倒在地。   路上有人陆陆续续回来,见陆时辉这样,他们神色都有些怪异。   随后陆时辉就被他们给拦下了。   “陆医生?”有人开口,“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陆时辉的手颤抖不已,不想跟他们说一句话,绕过他们就往前跑。   苏槐会不会又误会他?   “陆医生,要你是想去去陈老师那里的话,我觉得还是不用了。”村人在后面叫住他,“陈老师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放了,昨天晚上突然起火,找人进去一看,毛都没有。”   他这句话没把陆时辉拦住,因为陆时辉已经跑远了。   在这的几人互相看了对方几眼,随后又立马移开了视线。   大家已经商量好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反正陈老师已经跑了,肯定不会再回来,没人跟陆医生说,那他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当陆时辉赶到烧黑的屋子前时,这里还剩村长和其余的几个人。   村长见他来了,二话不说,狠狠把他骂了一顿。   “陈老师自己跑了也就算了,还不忘放把火,亏我还听你的话赶过来救人,结果救的是什么?是浓浓大火!”   陆时辉不理会村长莫名咄咄逼人的语气,焦急地问了一句:“苏槐在这吗?”   “她在这做什么?”村长把他给轰走。   陆时辉一脸茫然无措。   明明没有眼泪,却莫名让人觉得他要哭了一样。   “你还不如现在回去,说不定人已经在家里了。”村长表情奇怪,仿佛真的在劝他,“别在这种晦气的地方呆着。”   “苏槐没在这里吗?”他问。   陆时辉隐隐约约地觉得苏槐就在这里,可他在环顾四周,却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看见。   “真的不在吗?”他不死心,又问。   村长说道:“走走走,别在这溜达,我女儿我还不知道吗?我要处理事情,快走。”   陆时辉心里就像空了一样,脑子里的所有的思想被凝固成一块硬石,转动起来如同上锈的机器,十分困难。   “她在这的啊。”陆时辉垂下头,眼中的无措被遮住,声音低微难辨:“她应该来这了啊……”   旁边的一个大婶看不下去了,于心不忍的她安慰道:“陆医生,你要不还是先回去吧,村长说得对,万一人回去了呢?”   即使他们都知道自己说的是假的。   可陆时辉信了。   他沉默地应了声,随后又开始往回跑,脚底如生了风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陆时辉回头望了一眼这间房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离某种东西越来越远,心脏像被掏空似的,难受得快要了他半条命。   ……   陆时辉回到家,看到的不是苏槐,而是中途想起了重要事情后,又折回来的陈芬玉。   她小心地躲在房子里,见陆时辉回来才出来。   这时候看见她,陆时辉应该或惊讶或小怒地问一句“你怎么回来了”,但他没有。   陆时辉觉得全身都加了重铅,连再往前迈一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让他摆出别的表情。   苏槐还是不在家里。   “陆医生苏槐回来了吗?”陈芬玉上前几步,连忙问道。   陆时辉没有理她,或者说是真的不想说话。   陈芬玉有些慌张,“昨天晚上苏槐来救我……”   “什么?!”陆时辉的眼睛倏地盯着她。   这是一个温度适宜的天气,可陈芬玉觉得自己的后背起了刺骨的寒风。   “她突然咳嗽起来,就让我先走了,我我我对不起她……我晚上太怕了,忘了跟你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时辉就觉得眼前一黑,全身脱力,站也站不住,后退几步,手撑在旁边的桌上。   村边的屋子起火,村长和村人奇怪的神情,陈芬玉给他的解释……   种种的一切加起来,如果陆时辉再猜不到,那他就真是一个傻子了。   苏槐……出事了!   不可能的。   陆时辉眉眼都有些疯狂起来。   他上前紧紧攥住陈芬玉的肩膀,陈芬玉疼得表情都变了,可陆时辉却没有半点对苏槐的怜香惜玉。   “你给我说清楚!”   “陆医生我已经说了。”陈芬玉自知理亏,不敢叫疼,“苏槐是不是还在房子里?那你快点去救她!要不然来不及了。”   陆时辉后退几步,面如死灰,跌坐到地上,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他刚从那边回来,可他没有看见苏槐……也没有人跟他说在里面发现了苏槐。   大脑嗡嗡作响,陆时辉头疼欲裂。   他要去找苏槐,从天堂落至深渊的心脏告诉他,他应该去找苏槐。   苏槐还没傻到为别人送命,她可能只是藏起来不想见他。   可是村里面那帮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对他露出那种表情?   陈芬玉的孩子不是他的,凭什么都在怀疑他?   “陆医生你没事吧?”陈芬玉看着陆时辉的表情,心中十分害怕。   “你那时候跟苏槐说了什么?”陆时辉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陈芬玉一愣,半晌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他低着头:“陈芬玉,你都要走了,还跟我说什么谎?”   “我没骗你。”陈芬玉反驳,“你快去找苏槐吧。”   “我会去找她的。”陆时辉说,“陈老师你要去吗?”   “我现在不可以露面。”她皱眉,“我得先走了,否则夜长梦多,我回不去,到时你要回城也难了。”   “好的陈老师,那你能最后告诉我一下,你到底跟苏槐说了什么吗?”陆时辉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可声音还是很奇怪。   “就逛街……”陈芬玉不明白陆时辉怎么还不去找苏槐,“陆医生想知道什么?”   “你不说也行,对了,是不是因为想和村里人见一面?”   陆时辉这是在威胁了。   陈芬玉沉默一会儿说道,“……提了几句离婚的事,但我立即又把话收回来了。”   陆时辉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呢喃似的重复了一遍,“离婚……吗?”   “苏槐她配不上你,所以我……”陈芬玉说道,“但我真的向苏槐道歉了。”   陆时辉扶着旁边的东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恐怖。   陈芬玉不动声色地远离他几步。   但她的速度比不上陆时辉,尤其还是理智全失的陆时辉。   当她的头撞击到硬邦邦石墙的时候,陈芬玉心中完全没有想到,陆时辉会做出这种事。   “陈老师,苏槐都把你救出来了,你难道就不能发发好心,去找一下我家苏槐吗?”   昏过去的那一刻,陈芬玉听见陆时辉这么对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接受意见,先把医生世界全弄完,晚上应该还有一更,谢谢支持   ☆、第 53 章   鲜红的血从陈芬玉头上流了下来,慢慢浸湿了她身下的土地。   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 面容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些苍白。   天色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阳光照进院子里, 添了几分暖色。   可陆时辉的的心却从来没有一刻凉成现在这个样子, 眼睛里空荡荡地没有色彩,身上犹如冷嗖嗖的阴风吹过,让他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怎么回事?陆时辉睁着眼睛想,为什么今天这么冷?   是要下雨了吗?   陆时辉慢慢蹲下来,看着地上的血迹发呆。   下雨之后地上的血迹会不会就直接冲干净了,苏槐回来之后,是不是也看不见, 也不会怕他?   嘈杂的思绪全都堵在脑子里, 宣泄不出的沉闷挤在胸口, 如同千斤重的身体让陆时辉有了片刻的失神。   他为什么要呆在这里,他应该去找苏槐的。   “太鲁莽了。”他喃喃自语,“要是苏槐没出事怎么办?”   陆时辉嘴上这么说,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眼睁睁地看着陈芬玉头上的血不断地往外涌。   眼中的茫然太过无措, 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苏槐在哪里吗?是在那个地方吗?   她为什么要去救人?   傻子吗?   倘若陆时辉知道苏槐是因为他而过去的,他恐怕会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   正如陈芬玉震惊于陆时辉所做的事一样,没有谁能把他现在这幅模样与以前联系起来。   陆医生即使再狼狈,浑身的气质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就像是读书人与其他人最本质的区别,由内而发的那份儒静是完全不同。   他大概是心里有一种高傲,不愿得到别人的同情, 也不想诉说自己内心的苦楚。   渐渐地,性格就慢慢变了个样。   陆时辉不敢让苏槐发现,所以他从不在苏槐面前露出太多表情。   可他现在这样子,也让人想不到半点原来的模样。   反倒有点像是路边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落魄得有些可怜。   很可惜,这幅样子,苏槐永远看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陆时辉看见陈芬玉头上的鲜血已经开始凝结起来后,他才慢慢站起来。   或许是蹲着的时间太长了,陆时辉一站起来就往后退了几步。   双腿麻的就像失去了知觉,他快要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不行啊,他要去找苏槐,怎么可以用这幅奇怪的样子去见她。   陆时辉抬起微颤的手,整理了一下才换上不久的衣服。   “陈老师,你说。”他自言自语,“要是苏槐回来看不到我,她会不会也出去找我?”   陈芬玉不可能回他。   陆时辉声音变得小起来,他嘴里说着别人听不清的话。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和别人交谈。   只是一会儿,陆时辉的表情变得有些拘谨礼貌起来,“所以她要是回来了,请你陪陪她,让她不要走,我要和她一起。”   他看着院子的门口,似乎能透过深深地眺望来看见远处被烧毁的屋子。   “万一她不回来了,那我去找她总行了吧。”   陆时辉的脚步缓慢,说句逗人的话,恐怕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要比他走得快。   大概是心中已经确定了某种可能得存在,他连这间屋子都不想离开,仿佛只要他留在这里,苏槐下一秒就会从外面走进来。   假的,他还没看见尸体,肯定是假的。   从院子里面到院门口外面,不过短短的几米距离,可陆时辉扶着院子大门时,却觉得自己花了接近一生的时间。   屋子的饭菜早已经凉透了。   陆时辉觉得自己真奇怪,他为什么会恶毒地认为苏槐出事了?   陈芬玉说苏槐去救她,可救她的人就一定是苏槐吗?   万一是李福儿呢?万一陈芬玉那时已经被事情吓得失去了神智而认错了人呢?   苏槐那时还喝着药好好地呆在屋子里睡觉,怎么可能会做出送命的蠢事?   村里人的奇怪又不是一次两次,他怎么就笃定他们的怪异是因为苏槐?   她再怎么说也是村长的女儿,如果她真出了事,村长怎么可能是那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陆时辉神情恍惚地抬脚,打算跨过石门槛,未料这平时跨过无数次的东西,竟然没留半分情面地将他绊倒在地。   陆时辉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白色的衣服全沾上了暗黄色的泥土。   手掌心被尖锐的石头磨破了皮,血痕长长的一道,看起来骇人极了。   陆时辉呆呆地坐在地上,愣怔了半天,随后嚎啕大哭起来。   悲切的声音在院子周围响起,没有人听见。   陆时辉看着手上的伤口,似乎第一次尝到了五指连心的感觉。   疼。   ……真的疼死了。   ……   陆时辉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虽然在对人表达方面有些欠缺,但其他方面确实无法诟病。   苏槐是否还活着,结果显而易见。   她不会因为生闷气就躲起来让人担心,她的性格就代表她不敢那么做。   她从小就很乖巧,很受叔叔婶婶的宠爱,但村长对她倒没有多大感情。   毕竟真正算起来,苏槐只是别人放在他们家里的孩子。   未婚先孕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像陈芬玉那么看得开。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没人答应某件事,只能说明给的钱还不够。   苏槐从小到大,是真的没干过什么农活。   因为她生母会寄钱过来,一大笔钱。   就像一场交易一样,村长一家替人养孩子,而她生母则是给钱让人养孩子。   就是这么简单。   苏槐虽然能隐隐约约察觉出不对劲,但她不会想那么多。   要知道在那种时候,别的不说,单是女孩这个性别,对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是原罪。   而一个病弱得随时会夭折的女婴,没有被丢在野外被狼吃了,这已经算不正常。   更何况她还平平安安地生长在落后的山村,甚至还没有做过普通的家务活,这放在任何一家都不可想象。   在乡村里面,有这种特殊待遇的人里,十个有八个是熊孩子,而苏槐这软弱的脾气就显得很怪了。   大概是她自小敏感,所以不敢随意放肆自己吧。   这笔钱从苏槐到这开始,持续寄过来很久,但苏槐嫁人后,这笔钱就断了。   她生母大概觉得陆时辉可托付,苏槐这孩子的以后就不用她操心了。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陆时辉在大门口哭了半晌,眼睛通红,心中却升起了滔天的恶意。   他不敢直接向人询问他们把苏槐放哪了,他怕他们会对苏槐的尸体做出难以预料的事。   可当他旁敲侧击,发现苏槐的身体被丢下山崖后,陆时辉彻底疯了。   这天晚上,有人中途起夜,看见半路走在路上的陆时辉,打了声招呼。   陆时辉变了许多。   他的头发有些乱糟糟,胡子有些拉碴,身形有些消瘦,和平时的干净健壮不太一样。   真是奇怪,那个人心想。   陆时辉家里情况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洗衣做饭他全包了,苏槐几乎就是个摆设。   怎么苏槐不在了,这陆医生反倒更加变得邋遢了?   “还在找苏槐吗?”他说,“别太担心,说不定人和陈芬玉一样去城里玩了。”   陆时辉的眼眸深黑,盯着这个人,在他察觉到奇怪之前应了声嗯,随后握紧手中的东西,大步离开。   他不担心苏槐,一点都不担心。   他也不介意这帮人对苏槐做的事……只要他们把命都赔给苏槐。   陆时辉顽劣过,打斗过,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狠心。   当陆时辉把配置好的药都倒进去时,他的手没有一点颤抖。   表情没什么变化,连心脏都没有跳快几分。   即使他知道这是村里人每天都要来打水的水井。   他躺在床上,脸埋进没有温度的被子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感觉到苏槐的存在一样。   ……他找不到苏槐。   陆时辉冒着危险下山崖那么多次,没有找到她。   他什么都没看见。   寂静的深夜里,陆时辉突然觉得十分难受。   心就像被人生生挖空了一样,疼得他没有一丝倦意。   苏槐以前也是这样吗?   可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陆时辉的手紧紧攥着被子。   黑暗吞噬掉一切,同时也把绝望痛苦释放出来。   陆时辉忍受不了苏槐不在自己身边,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了。   每天晚上回来能看见她的睡颜,早上起床能不经意触碰她的脸颊。   那段隐秘的时光成了虚影,而陆时辉找不到任何可以替代的东西。   他伸手,从旁边拿起一盒药。   不要紧,他去陪苏槐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笔下的调调,不喜欢的千万不要买勉强!! 关于下一篇文,计划死两个人,想看的慎重   ☆、第 54 章   天是微微露着曙光,浅淡的光色射入精致的房屋。   苏槐缓缓睁开眼,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 不由得揉了揉额头。   淡色的帐幔质地轻薄, 光滑华美;如同剔透水珠般的珠帘垂至地下, 不长不短,整整齐齐;地上铺满缃黄色的地毯,所见之处皆是古朴雅致。   可以看得出来,布置这间屋子的人,必定是下了不少心思。   相爷唯一的嫡亲妹妹,没人敢懈怠。   可苏槐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嫡亲的兄长倒算不上,最多也就是远亲过继来的, 可能连亲都沾不到的表哥。   因为偌大的苏家, 就她一个嫡大小姐。   母亲体弱, 父亲不愿纳妾,无奈之下只能从旁支找一个男孩子。   为了给他抬身份,对外给他编个流落在外的嫡子身世。   苏槐对这位兄长也是素来尊敬,倒没因为身份低看过他, 不过因为某些事, 两个人的关系就逐渐淡了。   系统跳到一个白玉青花瓷盘上,神情恹恹地打个哈欠。   “送你回来了。”它说道。   软丝云绸上的人慢慢坐起来,仿佛早就知道这件事一般,她轻挑蛾眉道:“柳易闻真醒了?”   “醒了。”系统懒洋洋地伸长身体,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它揶揄道:“假不了, 你积分已经够了,不过你以后要自求多福了,最美好的祝福都给你。”   “那我还不如直接再死一次。”苏槐摊手说。   系统给了她一记白眼,也不理苏槐的玩笑,直接跟她汇报上一个世界的后续。   “陆时辉救了陈芬玉之后赶回家,因为疏忽没发现宿主消失……”   苏槐抬手掀开这层帐帷,望了一眼外面,轻声说道:“待会再说,有人来了。”   系统闻言,立即闭嘴。   果不其然,只是一会儿,镂刻着翻云双纹的门上就映出了一个人影,小小的人影之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小丫鬟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小姐,相爷过来了。”   “这这么早就过来找你,明摆着想要折磨人。”   系统心里觉得苏槐这老哥还真狠,同时它也暗暗地佩服苏槐。   要它是苏槐,每天被人这么早吵起来,说不定几百年前就暴走了。   太阳晒屁股也不想起的系统心戚戚,越想越恐怖,最后干脆直接转身,回到系统空间。   苏槐看着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系统跑走,一脸莫名其妙。   但她倒没有忘记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她有礼地朝外说道:“我今天有些累,还困得很,让兄长先回去吧。”   苏槐这明显是避嫌的托辞。   然而外面的人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对旁边的丫鬟说了句下去,自己伸手把门推开。   苏槐脸上没有任何讶然,心中平静得如同静水微澜,掀不起半点涟漪,她放下指尖的帐幔。   脚步声慢慢变大,苏槐觑了一眼外面,回想自己以前是怎么做的。   苏惜旭大她三岁,平日里就对苏槐极为照顾。   自她父亲死后,他更是事无巨细,几乎把苏槐的所有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简直比她的贴身丫鬟都要上心。   人影停在珠帘之外,微微清冷的声音响起:“生气了?”   苏槐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自己气什么?   “明伶不识大体,这次是她错了。”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苏槐终于想起了事情缘由。   元明伶,长得十分清秀的清倌,被苏惜旭赎回相府,目前正住在别院里。   人是呆头呆脑,惹人怜爱,就是有点不太识礼数。   苏槐昨天惩戒偷窃丫鬟,元明伶为她辩解,苏槐皱着眉没怎么回她。   两人身份地位不同,对事情的看法也从来没有合过。   但元明伶到底是苏惜旭的女人,她也不能说得太过。   没想到元明伶胸中憋着气,又不敢朝苏槐发怒,反倒把自己给伤到了。   那偷窃丫鬟还没受什么教训,她人就晕了过去。   苏槐身体差,晚上也不能熬夜,就把自己的大夫留给了她 。   她睡得早,就没和苏惜旭见上面。   而他今天一早前来,十有八‖九是为了那知己过来的。   苏槐想得没错,元明伶昨夜差点把苏惜旭的中衣都哭湿了。   人艰不拆,怎么回来就遇事了?苏槐扶额。   “元小姐并没有犯多大的错,是我说话过份了,兄长不必多想,现时候尚早,也请兄长回去多多歇息。”   她的声音不慌不忙,也没有半点气意,大小姐的气质浑然天成,恰到好处的疏远,却又不显得疏离。   似乎有人背后告状这件事,于她而言,真的只是一件微小得不足以放入眼底的事。   虽说她说着自己说话过份,但别说苏惜旭,就连整个相府的人都不会相信,更何况她真的没说什么。   苏大小姐又不是那些普通小家里长大的人,从埠朝开国起就扎根的苏家,底子深厚得无人能比。   论起金贵来,堪比公主的,也就独她苏槐一人。   不过很可惜,她父亲死后,苏惜旭开始掌家,通过苏家一路扶摇而上,坐到了她父亲的位置,然后苏槐和苏惜旭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苏槐觉得脑瓜子疼,凭她的身份,何必要跟这帮人玩手段?   要是系统还在这里,非得叫天叫地不可,嘴里要是不叫嚣着苏槐虐他,那还真是对不起它卸载不久的小甜文手册。   但真是十分可惜,苏槐这个奇怪的女人,心真的比天还要大。   且不说事情尚未发生,她该不该对人复仇,仅仅是苏槐对这帮人实在无感,就让她对复仇二字提不起任何的心思。   让人家自己窝里斗多好。   帘外的人微微抿嘴,随后挑开珠帘,直直地把床上的帐幔掀开,他的动作娴熟无比,似乎已做过不知多少次。   苏槐也早就习惯了。   她的身体算不上好,十天里有八天要见一遍药碗,有的时候没注意,可能当天晚上就要召见一遍御医。   可她又因为幼时的一些事,晚睡时不喜身边有人待着,但有一次夜里却突然发起高烧,没人看着,差点去了半条命。   之后,这名义上的好兄长就不时的过来一趟。   有的时候,他甚至下了早朝就直接过来她的房间,也不论她是否醒不醒,丫鬟通报一声后就直接进来。   男女大防,谁都懂。   苏槐虽然婉拒过他的关心,但苏惜旭却像养成了习惯一样,即使苏槐在房间里放了人,他也照进不误。   现在的相府,几乎就是苏惜旭一个人的,他进什么房间,没人敢在后面嚼舌根。   既非苏槐亲兄长,也非伺候苏槐的仆人,苏惜旭倒也敢做这种事。   但只要不是在外面,苏槐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在苏惜旭面前,几乎就只是一个摆设。   这倒让苏槐着实不悦。   “白天……我会将她送出府。”   “若是因为昨天的事,那兄长大可不必,元小姐身体也算不上好,不用折腾。”   要是出去了,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大乱子,还不如好好在相府呆着。   苏惜旭她不想管,但不代表苏家她也要坐视不理。   苏惜旭静静地看着苏槐,天色尚未明亮,即使两个人离得再近,也只能看清轮廓。   可眼前这个人的面孔,却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在他脑海里鲜亮起来。   苏家的大小姐身体极差,可样貌却是一等一的好,尤其那双脉脉含情的美目,只是看上一眼就再也移不开。   她的面容其实十分美艳,但又因为身体的原因,一举一动都透着柔弱,十分惹人怜惜。   即使她什么也没做,也会让人觉得她要不是相府小姐,下一秒就可以在床上疼爱她。   与身上那种由内而外的矜贵典雅相较,让人印象十分深刻。   明明知道她没任何意思,但还是忍不住想看着她。   察觉到苏惜旭的视线,苏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随后抬手把胸前有些散开的衣服合拢,遮住外漏的春光。   苏惜旭,太过了。   “那就随你意吧。”   “好。”苏槐颔首回道。   她说完这句话后,苏惜旭却是没再回她。   他直直坐下来,然后伸手把苏槐的手拿过来诊断,似乎是想看看她的身体是不是还好。   寂静的氛围在夜里慢慢散开,要不是苏槐脸皮厚,这时候恐怕早就慌得不成什么样子了。   这位大小姐的冷静从来不是吹的。   苏惜旭的医术精湛,苏槐这几年来的药都是他开的,但这并不代表苏槐能允许他越过线。   “今日身体实在不舒服。”苏槐说,“望兄长见谅。”   苏惜旭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把手收了回去,帷幔也被放了下来。   “好好休息。”话是这么说,但苏惜旭却没有立即出去。   天都快要亮起来了,他才低声开口:“你觉得元明伶,如何?”   “兄长所问何事?”苏槐明知故问。   苏惜旭陡然一愣,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立即道:“无事。”   然后转身出去,脚步的慌乱连苏槐都听得出来。   苏槐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这元小姐还真是厉害,看苏惜旭这么问,不会有了想娶妻的念头吧?   那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青楼女子翻身变成宰相夫人,连话本都有素材了。   当然,如果话本里的恶毒女配不是她的话,苏槐很愿意当个闲人看后续发展。   众叛亲离……苏槐微微叹口气,看来自己的人缘也是差到了极点。   但换个角度想想,元明伶真能把苏惜旭勾走的话,那她也算可以高枕无忧。   苏惜旭刚出来,便有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裳的丫鬟迎了上来。   “相爷,小姐给您做了早饭,您可要过去?”   苏惜旭不说话,他回头望了眼,然后对旁边的小厮说道:“大小姐屋里的字画有些脏了,换上我昨天拿回来的那副。”   小厮应声:“是。”   苏惜旭又转头看着丫鬟说道:“明伶昨日才喝的药,让她好好歇息。”   丫鬟欲言又止,想到苏惜旭不喜别人多话,最后只能把喉咙里的话咽下去。   而苏惜旭走了一半,就又折了个方向,走到相府的另一处别苑。   元明伶的丫鬟也刚回来,气还没喘两口,苏惜旭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   苏槐听见外面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随后才抬头看着屋上的横梁。   梁上君子微微一笑:“苏小姑娘,好久不见。”   苏槐:“……”   她和柳易闻人前姐姐弟弟叫得亲密,人后却都是翻脸不认人。 作者有话要说:  捋一捋前世:苏惜旭喜欢苏槐,但苏槐的身份地位都不是他可以染指的,然后他就开始设计让苏槐众叛亲离,把元明伶推给苏槐老师、竹马、未婚夫起初没什么效果,然后元明伶被穿了,然后以玛丽苏之光就把那些人的心都俘获了,但苏惜旭是清醒的,他想要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出现,他以为苏槐那种千金之躯绝对忍不了外面的艰苦,只要他找个机会出现,苏槐就算再不愿意也会跟着他,然后他就可以把人藏起来,没人会发现苏丞相的屋子里藏着相府小姐,然后意外出现了,在他的疏忽之下,真有杀手过来杀苏槐,那帮人派过来的,苏槐开始是想死的,没有反抗,柳易闻来救她。大概柳易闻是最后一个支撑她的人,所以为了救他,苏槐做起任务来总是求快求多。她发现死的方法得到的积分最多,所以她就去死。 下个周末前应该能完结   ☆、第 55 章   苏槐看着房梁上的人影跳下来,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不由得揉揉额头。   柳易闻, 比她小两岁, 柳大将军的儿子, 从小在边疆长大。   年纪稍大点就自己带着兵去袭击敌营,大胜而归,少年将军。   虎父无犬子,柳大将军骁勇善战,战场之上如同猛虎,气势磅礴,柳易闻完美地继承了他这一点。   初期的稚气蜕变, 柳易闻崭露头角, 他就仿佛是为打仗而生的一样。   年纪不算大, 但厮杀的经历却不亚于一些老兵。   就连素来严厉,从不因为亲缘关系改变态度的柳大将军,都私下里夸过他不少次。   去年,柳大将军被人偷袭身受重伤, 要了大半条命, 走路都成了问题,更别说上战场,只能是被召回京城养病。   柳易闻临危受命,用兵如神,如同柳大将军坐阵一般。   脾气虽然不好,甚至有些爱好酷刑虐杀, 但这些也没遮住他的光点。   因为他这些针对的都是敌军。   得到诸多老将夸奖,甚至很多人都已经默认了他会接管虎符的事实。   大抵是因为在远疆地区呆得久了,看惯了生死,杀多了人,柳易闻身上总会有一种令人害怕的肃杀之气。   年纪轻轻,却偏偏鹰眸冷脸,不爱说话,单看着就让人恐慌。   而系统先前说他不是个好的,则是因为柳易闻的心狠手辣——   苏槐的乳母和一个丫鬟都死在他手里,就连苏槐也差点没逃过一难。   系统怕他,则又是因为这个男人恐怖得要命,就连数据化成的身体也会颤抖,容不得系统不多想。   虽然苏槐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这个女人倾向于干脆利落的完成任务。   不会浪费多余的时间,也不想没用的事。   柳易闻双手交叉,身体站得挺直,他挑挑眉,“怎么不说话?”   眼神清明,嘴唇微扬,苏槐看他这模样,就猜到他铁定没有当初的记忆。   否则以他的性格,上来绝对就是一句嘲讽。   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醒的,还能中途把自己的任务给搅了,苏槐想自己应该多找找系统。   这几天她没见过柳易闻的印象,那他应该是刚从军营回来。   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往她房间跑?   苏槐的细手扶住额头,十分无奈:“我困了,你走吧。”   柳易闻“啧”了一声,他赞扬地拍拍手,“大小姐真是厉害,和苏相爷聊了半个早上,见了我转头就想睡,小爷实在佩服。”   苏槐朝他笑一笑,端着礼仪道:“不及柳小将军,府中护卫众多,暗卫更是藏于各处,但小将军能不惊动人进我房间,看来还得提醒兄长多加注意,要不然以后有小贼都拦不住。”   没有外人在时,这两个人一直都是这样,你不让我,我不饶你。   所以系统到现在都不明白,苏槐为什么那么拼命地做任务,甚至不惜以死为代价,就为了救他一条命。   或许这两个人关系算不上差,但绝对算不上那种可以过命的交情。   要是论起感情深厚,这也不太可能,苏槐都没这样对过她那青梅竹马。   柳易闻几年才回一次京,呆的时间也不超过一月,他和苏槐见面不多,系统想不明白很正常。   但任凭它怎么绞尽脑汁,恐怕也想不到,苏槐只是单纯的把欠下的人情还上。   “那苏府还真是危险,拦不住我也就罢了,连小贼都拦不住。”柳易闻话中带着哀其不争的叹息,但脸上的表情却实在欠揍。   苏槐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跟他嘴贫,心中却是轻松了很多。   她父母早亡,剩下的就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但她现在对这位兄长实在没有多大感情。   他把青楼女子赎回来,苏槐虽说惊讶,但也没怎么介意。   纵使苏家会受人诟病,可苏惜旭也不是没用的废人,费不着她操闲心。   但有件事她倒真是出乎意料,苏槐一点都没没想到元明伶竟是如此有手段。   搭上苏惜旭还不算,又接二连三地把苏槐身边的所有人都夺走。   最后设一个完美的局,把苏槐逼入绝境,又让苏槐的朋友亲人个个巴不得她死光了。   独有柳易闻,在她生死之际一句话未说,拼死救了她一命。   “若日后我出了什么事……”苏槐斟酌一番,说道:“你大可视而不见,不必做任何对自己有损的事。”   柳易闻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嗤笑一声,在一旁的红花卉纹方凳上坐下,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给自己倒了杯隔夜的凉茶。   苏槐微微移开眼,这人也是不拘小节。   “怎么,你改算命去了?不想做大小姐了?”   若是以前的苏槐听见,恐怕会明里暗里的讽刺回他几句,但现在的苏槐倒没了那种小女孩心态了。   人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她也不用再欠人情。   “我得起了,你先出去。”   柳易闻喝茶的手一顿,他又不是傻子,苏槐的变化他当然听出来了。   “听说你家多了个女的?”柳易闻问道,然后把清茶一饮而尽,“你不会是快要气死了吧。”   难道自己在别人眼中这么易怒?苏槐微微低头,暗暗审视了一遍自己。   苏惜旭上来就说要把元明伶送走,她没怎么想明白,现在连柳易闻都这么来了一句……也就是说在苏惜旭眼里,她会因生气迁怒元明伶?   真是窦娥之冤!   “喂,说话。”   听见这离得极近的声音,苏槐回过神来,倏地抬头,看见的就是离她极近的柳易闻。   “没被气死。”苏槐不动声色的后挪一步,“不过快要被你吓死。”   柳易闻的面容清秀,因为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看着有些粗糙,但又看不出稚气,他的身量极高,和几年前相比,又往上窜了窜。   苏槐在他面前,倒显得很娇小了。   刚才还一脸看好戏的柳易闻皱了皱眉,他没说话,伸手把苏槐的衣襟往上拉了拉,遮住白皙的肌‖肤。   苏槐微愣。   “苏惜旭那家伙过来,你就是这副模样?”柳易闻的声音有些难以听出的薄怒,“要是以后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可别哭着找我。”   苏槐:“……你不觉得现在是你想对我做什么吗?”   柳易闻眉眼没有变化,慢慢收回手:“我就想提醒你一下。”   苏槐不疑有他,自己理了理衣服。   她和柳易闻的关系没系统想得那么僵。   她那乳母和丫鬟背地里和外人勾结,给她下了三年的慢性毒‖药,差点折腾掉她的半条命。   就算主仆情意再深,也被这三年消耗掉了。   “弄死那个女人怎么样?”柳易闻说,“这么久没见你,当送你个小礼物?”   他的语气平平常常,仿佛一条人命于他而言什么都不算。   苏槐摇摇头,开口谢道:“不用。”   “哦?就不怕苏惜旭毁了苏家?”   “他们这帮人自己斗,你别去掺和。”   苏槐是没兴趣复仇,打算离这帮人远远的了。   元明伶要是识相,也不会自己主动上前招惹她。   毕竟苏家大小姐的地位摆在那里。   万一柳易闻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别的不说,要是又重伤了,那她以前的死都白死了。   苏槐就是看热闹不嫌戏多,柳易闻却是不高兴了。   “听说你那些朋友跟这女人关系可都不浅,难道你就不想提个醒?”   这句话把苏槐问到了。   她认真思考片刻,老老实实回答道:“不想。”   苏槐虽然没心没肺,但别人一个个都想要她碎尸万段,她还眼睁睁伸着脖子凑上去的话,那她还不如干脆自缢算了。   至少还能留个全尸。   ……   溪玉别院。   “相爷!”元明伶起身,手里揉着碎花帕子,“您过来了。”   苏惜旭站在门前摇头说:“你身子骨弱,不必起身。”   元明伶蹦蹦跳跳地环住苏惜旭一只手臂,“再弱也不能让相爷您干站着。”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熟悉的味道让苏惜旭刹那间恍惚起来。   就像刚才那间屋子里主人的香气。   “苏姐姐送我的粉盒。”元明伶笑着转了个身,笑容天真无邪,“我很喜欢这味道。”   “别……”拿他给苏槐的东西。   苏惜旭看着元明伶疑惑的样子,把话咽了回去。   “有什么事吗?”   苏惜旭摇头回道:“无事。”   元明伶笑得可爱,“我还以为您会骂我呢,但这可是苏姐姐送的,您不能说我!”   “如果是她送的,那你就用着吧。”苏惜旭皱皱眉说,“还有……叫她苏小姐。”   叫苏槐姐姐,元明伶不配。   “好的!”元明伶十分听话,也没问他为什么。   她跳起来亲了他一口,笑嘻嘻说道:“相爷今天晚上陪我吧!”   元明伶的眼睛很像一个人,当她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更像。   当苏惜旭回过神时,他已经答应了元明伶。   就像苏槐在对他说话一样,他没有办法拒绝。   元明伶脸上的笑容没下来过,看样子是高兴极了。   里屋里燃着熏香,掩盖住下面带着催‖情作用的香草。 作者有话要说:  苏槐:想做咸鱼,但似乎很多人都不让 第56章   天色已经放亮, 丫鬟小厮们进进出出, 低着头把早饭端了上来。   虽然丫鬟嘴上说着是元明伶做的早饭。   但一看就知道, 这顿饭跟元明伶没多大关系。   不过苏惜旭没怎么多想,因为想这种事情毫无意义。   元明伶知道苏惜旭喜清淡,特地让小厨房只做了碗清粥。   苏惜旭坐了下来,抬手拿起筷子。   食不言寝不语。   他一句话未说,元明伶却是活泼得跟他说了半天话。   苏惜旭的脸色没变化, 但桌上仅动了几口的饭菜倒是露了他不少心思。   元明伶虽然是从青楼出来的, 但被苏惜旭赎回来的时候她年纪尚小。   还没学会取悦男人,也不怎么会看懂别人的脸色。   她只顾着给苏惜旭夹菜, 一个劲地让他多吃点, 也不想他为什么不吃。   太聒噪了,苏惜旭喝了一口汤。   “相爷我昨天看见大小姐和宋熙之见面了。”元明伶突然转了个话题, 嘟囔着说:“也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一个人都不带。”   她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一说,苏惜旭的面色却突然沉了下来。   宋熙之这三个字,在苏惜旭面前是禁忌。   他不想从任何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背后非议他人,你都跟教养嬷嬷都学了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严厉,把筷子往桌上一压,发出巨响,把元明伶给吓了一跳。   元明伶着实有些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她红着脸应了声自己错了,眼底含着隐隐约约的雾气,低头小口小口地扒着饭。   苏惜旭看着她, 没有再说话。   即使教养得再像又怎么样,脱了外皮,依旧不是她。   他不耐烦地站起来,“要务在身,我以后再过来。”   “相爷我……”   元明伶一句话还未说完,苏惜旭就迈着大步走出了院子。   元明伶缓缓低下头,她咬着红唇,抓着筷子的指头因用力变得青白,头发丝垂在胸间,随着起伏的胸口微微轻动。   她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苏相爷这么跳脚,就不怕自己的狼子野心被人看破吗?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元明伶就恢复刚才那副天真的模样。   可她的演技实在拙劣,元明伶没能把她眼中的怒意咽回肚子里。   这个人在她的床上,搂着她叫苏槐的名字,蠢货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苏惜旭不是不敢碰苏槐吗?   那就让别人来呗。   元明伶是气昏了头才敢这么想。   凭苏惜旭对苏槐的重视程度,要是她真做了出格的事,必死无疑。   房内的熏香幽幽然,看来是用不上了。   元明伶咬牙跺了跺脚。   而苏惜旭从元明伶的院子走出来后,没有径直走向书房,而是绕个曲曲折折的走廊,穿过一片奇形怪状的假山,走到了偏远角落的一处屋落。   屋顶上积着厚重的灰沉,地上荒草杂生,院门破落,看得出年代久远。   听说这是以前相府下人住的地方,因为地势偏僻,走动不及时,就渐渐废弃了。   但屋里却是意外的干净,虽然没有居住过的痕迹,可呛人的粉尘味道也没闻见。   里面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她是苏惜旭以前带过来的人,现在是教导元明伶的嬷嬷。   “如何?”苏惜旭开门见山问。   “尚且还行。”嬷嬷恭敬地行了个礼,满脸的皱纹微微舒展,她回答道,“但元明伶见识太少,眼皮子浅,根本比不上大小姐,画皮难画骨,元明伶性子也跳脱,学不到大小姐的一星半点。”   苏惜旭微微摇摇头,“没事。”   能让苏槐和那个人反目就足够了。   嬷嬷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迟疑了一番,还是把自己的话问了出来。   “元明伶母亲是大小姐的乳母,她似乎不知道内情,以为人是大小姐杀的,奴婢怕她动歪心思……为防意外,要不要跟她说清楚?”   苏惜旭毫不犹豫拒绝:“不必。”   为什么要告诉她?   让她怀着仇恨之心,把苏槐身边的人都抢走多好。   他话刚说完,教养嬷嬷就突然觉得屋子里都冷了下来,她又不敢在苏惜旭面前失了礼仪,只能继续说道:“但元明伶她……”   “我说了不必。”苏惜旭说:“你只要教好她就行。”   苏槐曾经以为是元明伶手段够高,因为没人能把她身边那帮男人玩得团团转。   毕竟那些人可不是普通的乡井农民,个个有身份有地位,最后都倒在了同一个姑娘家的石榴裙下,由不得人不惊讶。   要是那姑娘有才华,长得好,地位高,大家可能觉得没什么奇怪的,这是人之常情。   但元明伶一个青楼女子,就算抛开拿不手的出身,只论才华样貌,她也比不得世家的各位小姐。   可她却能将他们的心牢牢的握在手里,除了手段高明之外,没别的解释了。   但苏槐肯定从未想过,苏惜旭到底在里面搅了多少浑水。   她身边的人是怎样一个个的消失,这位兄长也再了解不过。   苏惜旭把元明伶推到他们面前,不着痕迹地用上他计划已久的谋略,居心叵测,没人察觉。   就连那位知情的教养嬷嬷,也只以为他想利用那位身份高贵的苏大小姐。   ……   柳易闻从苏槐房间出来,飞身轻跃,避过暗里的暗卫们,回到了柳府。   两府相邻,他倒免了不少路上时间。   柳易闻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大步回自己的房间。   他刚从边疆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连觉都没睡,只顾着换上一身新衣服就跑到了苏槐的房间。   恰好撞见了苏惜旭进来,只能先在华致的横梁上呆着。   苏惜旭倒也真厉害,大清早进自己妹妹的房间也就算了,还直接走到帷幔边上,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龌蹉心思吗?   他不在的这些年苏槐就是这样度过的吗?   太可怜了,柳易闻摇摇头,难怪连和自己争的力气都没了。   要不然让她过来府里住?   奇怪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柳易闻的脚步一顿。   反正自己回府的时间少,父亲也因不喜朝政所以呆在乡野之间,苏槐夜间过来,完全不成问题!   呆在将军府,至少比在相府安全。   这个明显诡异的方法,他却深觉自己聪明。   明明才刚从相府里面出来,连路都没走几步,柳易闻就想再次返回去,“拯救”这位水深火热中的苏大小姐。   但苏槐真睡了呢?她刚才还说着累,说不定现在又躺回去了。   那明天吧!柳易闻在心中下定决心。   至于在他心中可能要睡着了的苏槐,面前正蹲着一个系统。   “我总觉得说不上的奇怪。”苏槐对它招招手,“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系统一脸莫名其妙,“没有。”   “柳易闻怎么……”   “对了!”系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你知道你死后的事吗!”   苏槐愣怔片刻,“什么?”   “虽然你被柳易闻救了没死,但因为我直接把你带走,你在这个世界相当于直接消失。”系统说道,“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立个flag,周五双更 第57章   “有趣的事?”苏槐盯着它。   “我给你总结一下。”   系统长长的四肢站直来, 眸中的自豪藏也藏不住。   尤其是它看向苏槐时候的亮光, 更是让人觉得这小东西是不是疯了。   即使透过半薄的象牙色帘帐都能感知一二。   苏槐顿时不明觉厉, 连语气都带了些认真:“发生了什么?”   “你那个未婚夫,听说你死了的消息后,疯了;而你那个心心念念的老师出了意外,死了;至于和你一起长大的竹马,没死没疯, 但被你哥弄到了荒僻的地方, 贫困交加,重病在身。”   苏槐愣了愣, 良久才反应过来系统说的是什么, 她抬手拍了拍掌。   “真是天道好轮回,人民群众发来贺电。”   苏槐是真的惊讶了, 她还以为自己死了之后,那帮人就过得无忧无虑,夜夜笙箫,毕竟没她挡路了,元明伶左拥右抱,可不快活。   没想到。   苏槐心中摇头感叹,却没仔细问系统到底发生了什么?   比如她未婚夫为什么会疯,老师又为什么会出意外……苏槐都没有问。   一群无关之人, 用不着她劳心费力。   系统心情十分舒畅,以前为苏槐死而扣掉积分的郁闷全都不见了。   曾经它还以为苏槐死得莫名其妙,没想到她自己心里还是有点算计的。   苏槐没看懂系统在想什么。   系统“哼”了一声, 走来走去,面上大义凛然,它说道:“多亏我当时的慧眼,这种男人,就该让他们去死一死。”   苏槐不在意地摊摊手,“死不死的跟我没关系了,我对他们没兴趣。”   系统又是恨铁不成钢,现况对她如此有利,奋起一下说不定就他们都弄死了。   它准备去翻起攻略书——如何提高宿主积极性。   系统又像想起了什么,它说道:“你猜元明伶最后怎么样了?”   “死了。”苏槐猜的。   那帮对她死心塌地的人都快要没命,元明伶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也不对,苏惜旭还活得好好地,说不定那时她已经当上宰相夫人,与现在有了天壤之别。   但苏槐没兴趣知道。   系统郁闷,就不能多猜几次吗?   “是死了,而且死得很惨。”系统寒戚戚道,“你哥下手可是真狠。”   哦?   再次听见系统说起苏惜旭,苏槐的细眉不由得微微上挑。   怎么,难道她这别有心思的哥哥最后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苏槐单是想想就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她侧身掀开淡色的绣花绸被,从床上走下来,白皙的脚踏进精致的地毯之中,长发直直垂在盈盈不可一握的腰间,眸中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却硬生生的让人看出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媚态。   系统是个非人类,只是微微察觉到一些奇怪,但也没多少想法,因为它早就习惯了。   苏槐则是完全没注意过。   过于艳丽的样貌其实不打紧,只要自己安安静静,一般而言是不会让人觉得张扬。   苏槐性子淡静,绝对算不上张扬。但她的身体极弱,整个相府的珍贵药材几乎都用在了她身上。   于是乎,娇养的肌‖肤如珠玉般闪着光泽,葱白玉指纤细柔长,脸色没有病人那种白到极致,也没有常人那番脸色红润。   可就是这种恰如其分的弱态,加上她毫无防备的谦和和冷静,一颦一蹙都格外招眼,即使她只是不小心看了人一眼,也能让人看出无限的情味。   只是可惜,高高在上的相府贵女,没有人敢上前冒犯,即使犯了熊心豹子胆,有了某些想法,最后也只敢把心思都压在肚子里。   以至于直到现在,苏槐也没察觉自己的身上露出来的某些风情。   ……惹人疯狂。   “苏惜旭做了什么?”苏槐随口问了一句,还没等系统回答,就又对外面说道:“更衣。”   这时候还不起床,到时候指不定传出什么消息,她不想遭无妄之灾。   几个早已有准备的丫鬟走进来,训练有素,她们低着头,手里端着洗漱的东西,表情恭敬而又木然。   苏槐的视线在她们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以前的丫鬟换了批,这些几乎全是苏惜旭的人。   “大小姐。”带头的青衣丫鬟名叫梨瑚,她行了礼,恭顺说道:“林先生今日生了风寒,卧病在床,相爷说让他歇息几天,往后再来。”   苏槐心里微微讶然,她对这次生病印象格外深刻。   大概是因为林为恒教了她几年,从来没有一次告过假,也不会连续两天的教学日都告假   前天林为恒和元明伶外出游玩,途中下了暴雨,林为恒护着她回来,淋了半天雨,一回去就病倒了。   “是吗?那替向我先生问好。”苏槐颔首道。   简单的对话后,苏槐不再说话,室内只剩下更衣发出的窸窣声。   系统在一旁说道:“也没做什么,连私下的阴谋手段都没耍,你以后可得多小心,万一人要是把目光转向了你,那就危险了。”   苏槐微微皱了皱眉,她没回系统的话。   苏惜旭现在不会做出格的事,但为了元明伶,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尽了。   苏槐是不想理这帮人,但这不代表她愿意被这些人欺辱至死。   她静坐在梳妆镜前,等丫鬟替她梳弄好后,苏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扶了扶头上的月白玉钗,眸色微淡。   干脆利落的把所有人都推走,然后自己在一旁嗑瓜子看热闹,岂非更好?   梨瑚站在一边,正欲问这位大小姐可要用早膳,苏槐就先开口。   玉指轻敲了一下紫檀木的妆匣,她对梨瑚说道:“方才我想了许久,先生高中多年,没有入仕为朝廷效力,反倒因为父亲的缘故做了我几年的老师,以前年纪尚小,没有多想。”   梨瑚不解地望着她。   林为恒是少年状元,但一直看不惯官场的污浊,宁愿出来做个教书先生也不想到朝廷做官。   苏槐和他相处已久,自然知道他并非如此淡泊名利。   他只是在等,等一个完美的契机。   “我身份特殊,若先生入仕,闲言碎语必是不少,我知先生最不喜这种。”苏槐仿佛深思熟虑了一番,她慢慢开口:“替我与先生说一句,明日起,请林先生好好歇息,以后不必再过来。”   梨瑚微微一惊,低头道:“是。”   大小姐怎么会说出辞退林先生的话?   林为恒是苏槐父亲替她找的,自她父亲死后,这位大小姐就把情感寄托在长她一辈的林为恒身上。   梨瑚退下之后就连忙跑去找苏惜旭。   正巧苏惜旭不在,她又白白等了半个小时。   当苏惜旭出现后,梨瑚连忙迎上去,然后见他微微摇了摇头,让梨瑚明了,跟在他后边进了书房重地。   “大小姐怎么了?”苏惜旭问。   “我今日同小姐说先生有病告假,结果小姐直接让我跟林先生说……让他以后不用再过来了。”   “气话?”苏惜旭不信。   “奴婢看小姐那样子,不像是气话,反倒像真的在替林先生的仕途着想。”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会让人过去说一声。”   梨瑚应了声是后告退,苏惜旭在书房里想了许久,最后提笔写书,叫来另一个人,让他前往林府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迟了,这是昨天的更新,记住作者的套路,渣爱 第58章   春风微微料峭, 古朴的一间屋子里, 不时传出来几声咳嗽。   林为恒身上披着一件淡灰色外袍, 里衣有些上了年头的微黄,但他却没有扔掉。   “少爷,已经派人去苏小姐那边替您告假了。”旁边小厮端正的站在一旁,手里托着一碗棕黑色的药,看起来苦极了, “大夫说您最好多休养几天。”   林为恒暗叹口气, 伸手接过那碗药,清隽的脸庞没有任何犹豫, 将药一饮而尽, 然后放回托盘里。   “下去吧。”   小厮脸上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老夫人近日又催了。”   林为恒身体一僵, 眉眼淡淡,“母亲若是再过来,让她直接过来同我说。”   老夫人心里时时刻刻想着抱孙子,可林为恒年过三十,至今未娶,连通房都没一个,由不得人不着急。   林为恒少年状元,想把女儿嫁给他的官宦人家不在少数, 但他一一婉拒。   到现在,别人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唯他还单身独居一人。   倒有不少人猜测他是否是身体有什么方面的隐疾, 不愿向人透露,而林为恒听之,也没多加解释,笑一笑就过去了。   “可是……”   “左金吾仓曹现在妻妾成群,母亲子孙绕膝盖,应当欣慰,整天盯着我这小地方想做什么?”林为恒语气微怒。   林老夫人是林为恒生母,他父亲死后不至一月,她就抛下他改嫁,嫁给了京城中的一名小官,不到七个月便后生了一个儿子。   林为恒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这平日里慈爱老实的母亲早就找好了后路。   大概是对幼年林为恒的亏欠,林老夫人一直不敢对他多加干涉,只能让小厮传话,再送几个貌美丫鬟过来。   林为恒为此大发雷霆,从此之后,林老夫人就不敢再做这种事了。   小厮被吓了一跳,立即跪了下来,落在地上的托盘发出“砰”的一声响,上面的碗绕底部转了几个圈,倒了下来。   他家少爷看起来谦虚脾气好,在丞相府小姐面前更是光风霁月,但作为伺候了林为恒几年的小厮,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家少爷的性格。   林为恒冷着脸,“出去,以后她再过来,要么轰出去,要么干脆闭门不见。”   “是。”小厮颤着身体应道。   “去相府的人回来了吗?”林为恒突然问。   小厮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林为恒脾气一直不好,但谈到这位大小姐有关的事情时,他的语气总会平静下来,即使他自己都不知道。   “还没有回来。”小厮的头磕着地,“刚才元小姐派人送来了一些养身的东西。”   这是苏惜旭让元明伶送的。   他派人说她害得林先生生了病,必须要做一些必要的补偿。   元明伶刚被说了一顿,现在苏惜旭主动抛出橄榄枝,就顺着他意把东西送了上来。   林为恒不在乎地摆摆手,“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小厮道了声是,然后拿起跌落在地上的东西,后退几步出去。   元明伶年纪小,性格活泼,林为恒倒不是讨厌。   但她最近总缠着他,前天更是假借苏槐名义把他约了出去,胆子不小。   林为恒心中是不悦,但对女子发脾气实在上不了台面,加上元明伶可怜巴巴地求原谅,他就忍着气没发,陪着她玩了半天。   元明伶不会看人心,但她会说话。   三句话里两句不离苏槐,林为恒也渐渐听她讲起话来。   未料中途雨至,两人都没带伞。   结果就是林为恒在床上躺了两天,第一天烧得连床都起不来;而元明伶发烧咳嗽,身体虚弱,昨天又不敢和苏槐吵,也把自己闷出气来。   仔细算算,林为恒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苏槐了。   听说赵雪宸快要赶回来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在为出阁做准备了。   林为恒突然觉得喉头一紧,忍不住咳了几声。   不会。   苏惜旭把苏槐看得那么重,如果她真要出阁了,京城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   林为恒下地穿上鞋,然后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拢了拢,迈步在自己的书柜上找了几本已经绝迹的孤本。   苏槐提过想要看看这几本书,他也是废了不少心思才从别人那里磨过来的。   等这几天病痊愈了就把书给她,要不然到时连她自己都忘了。   林为恒把书放回去,半攥着拳头掩住嘴咳嗽起来。   刚才出去的小厮又转了回来,他停在门外,敲了敲门,引起林为恒注意。   “少爷,人回来了……带了苏小姐的口信。”   林为恒给自己倒了杯清茶,然后让人进来。   “少爷。”从相府回的护卫低着头,表情有些奇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嗯?”   “我把消息送到相府……然后苏小姐的一个丫鬟出来说……”   他顿了顿,脸上表情实在为难。   虽说那丫鬟没说其他话,脸上也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只是平铺直叙地传达苏大小姐的话,但护卫却莫名觉得有些难堪。   林为恒皱眉问:“她说什么?”   “苏小姐说……说让您以后好好歇息,可以不用再去相府了。”   林为恒手中的东西落在桌上,茶水全都撒了出来。   “你说什么?!”   还没等护卫解释一通,外面看门的王伯带着一个人进来,是苏惜旭派来的人。   “林先生,相爷让我送来一封信。”   林为恒压着火气伸手接过,也不像以前一样让人都出去后再看,当着众人的面就把印泥打开,把信从里面拿出来。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把信折好,再次放回信封里。   “请回去告诉苏丞相,林某只是偶感风寒,告几天假,苏小姐并未亲口对林某说起此事,恕林某不能接受。”   苏惜旭凭什么让他离开。   ……   虽然是个大小姐,但苏槐的生活也没轻松到哪去。   琴棋书画必须要学,这些都是林为恒教她的。   而她早就学有所成,平时玩乐也只有自己的弹弹琴,下下棋,偶尔也接几张请柬。   刻着象眼云纹的南阳石上摆着一把古琴,琴身朴实无华,没有繁杂的刻饰花纹,质地却是极好。   细指挑起几根琴弦,发出铮铮泠泠声,好听极了。   她要是想安静呆着,那就必须要离这帮人远点。   但她是相府嫡小姐,无论怎么说,也不该是她来让路。   琴声戛然而止。   想起了前世的事情,苏槐突然笑了笑。   苏惜旭对元明伶爱不释手,对她犯得错一概不追究。   林为恒和她夜雨谈心,借醉酒之意,共度良宵。   赵雪宸在与自己成婚之际,与元明伶在他们的婚房中做戏水鸳鸯。   苏槐指头轻敲一下琴桌,忽然想明白了最轻松的方法。   她的后面跑来一个藕荷色衣裳的丫鬟,她有些气喘吁吁。   “大小姐,林先生带病赶过来了,他说要见您,门外守卫说相爷吩咐过,怕他将病传给您,不让他进来,林先生进不来,现在还在外面等着。”   林为恒是苏家的常客,和不少小厮丫鬟都见过面。   他长得清俊,对人又没有对林府中人的严厉,待人随和,在苏府倒挺受欢迎。   也难怪会有小丫鬟专门替他跑一趟。   苏槐颔首道:“我去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困,加油,鼓励鼓励! 第59章   雄伟大气的石狮并排在相府两侧, 鎏金的丞相府三个大字庄严肃穆, 漆红的柱子承着精美的雀替, 其下站着几个挺拔的身躯,放下兵器,把前要进来的人拦下。   “林先生,相爷吩咐过,大小姐身体虚弱, 怕见了您后传染病气, 所以请您先回去吧。”   守门护卫的脸上没有波动,训练有素, 不像一个普通看门人。   “好, 我不见她。”林为恒压下怒火,维持自己仅剩下的风度, “苏大小姐前几日同我求了几本孤本,没料到林某突发风寒,不能及时带给她,请将这些书转送于她。”   护卫直言拒绝:“相爷说了,请你先回去。”   “林某并非死皮赖脸之辈,若大小姐让我走,我绝不回头,只想把书交给大小姐, 解她一时惑。”   林为恒烧得脸色有些奇怪的晕红,嘴唇却失了血色,苍白一片, 他翩翩有度地拿上书,“请转交给大小姐。”   护卫摇摇头:“相爷今日外出有事,不在府中,请恕卑职无礼,不能将这个交到大小姐手中。”   “先生找我何事?”   苏槐的声音传了出来,打断林为恒和门外守卫的争执。   “大小姐。”守门的护卫收回兵器,皆恭敬地叫了声。   苏槐站在花团锦簇之中,没有出外门。   林为恒头晕得快要看不清前方,他还没来得及叫了一声苏小姐,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少爷!”小厮连忙扶起他。   苏槐微微一愣,对后面的一众丫鬟说道:“把王御医叫过来。”   然后她又转头对旁边的护卫说道:“林先生曾经在府中歇过脚,父亲为他准备过一间小院,把他抬进来吧。”   梨瑚在后面迟疑道:“可是相爷说……”   “可是什么?”苏槐看着她,蹙了蹙眉,只简简单单地说了几个字,“尊师重道。”   梨瑚没有办法反驳了,只好让另一个丫鬟小跑去把人请过来。   王条儒是宫中的首席御医,替先帝看病,年纪大了,本应直接回老家颐养天年,没想到人还没踏出府,就被苏惜旭直接“请”到了丞相府。   苏丞相势力如日中天,没几个敢惹。   王御医虽说为先帝看病,几乎说是有座靠山,但胆子小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加上当今陛下都没说什么,王御医家中又无妻无子,苏惜旭待他敬重,几番推脱走不了,他干脆就留在了苏府,替苏槐看病,同时又当了苏惜旭的老师,教他学医。   林为恒脸色通红,嘴唇轻轻颤动,似乎在说什么梦话,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了半天。   王御医耳朵不灵光,听不清。   他把手收回来,摸了摸长长的胡子,站起身来,然后从里屋走了出来。   “林先生怎么样了?”苏槐问。   “说不定是年纪大了,想成婚了。”王御医对她说,然后转头让旁边的丫鬟去熬药。   苏槐无奈,“那到时让兄长给先生做个媒,到时就跟他说是王老你的好意。”   “和你开个玩笑。”王御医坐下来,苏槐递给他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有这么对病人开玩笑的吗?”苏槐笑着摇摇头。   王御医吹了热气,“别到处说,万一林为恒找上我,我就说是你说的。”   王御医在苏家住了几年了,和苏槐关系倒是不错。   “林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苏槐又问了一句,“看起来似乎挺严重。”   “也没什么,只不过身体受了风寒,又气急攻心,所以看起来有些严重。”   “林先生竟然也会生气?”苏槐微微惊讶,“还真是看不出来。”   “人嘛,总会遇到点坎坷的。”王御医喝了口茶就起来,“行了,我得去看一下相爷的人,刚才听说病重了。”   “王老慢走。”   苏槐起身送他,王御医摆手让她好好待着。   苏惜旭的人?   苏槐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中思忖,想来是元明伶吧。   这间屋子的采光不错,天色虽不是太暗,但也算不得太亮,雕花的红木方桌被擦得干净,看不出没人居住的痕迹。   梨瑚上前,附耳说道:“小姐,今日出来得太久了,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苏槐回头看了一眼里屋,起身走近几步,对着里面林为恒的小厮说道:“若先生醒了,找个人过来通知我……”   “咳咳”里面突然传来咳嗽的声音,苏槐一怔,醒了?   “苏小姐……咳咳…林某有事相问……”林为恒断断续续的沙哑声响起。   苏槐说道:“愿闻其详。”   “可否……进来?”   苏槐无奈道:“先生。”   林为恒知道自己强求了,他挣扎地爬起来,小厮见他起身,连忙扶起他,“少爷?”   “把衣服拿过来。”   小厮不敢违背他的话,只能帮他把衣服给披上。   苏槐意识到了什么,后退几步。   小厮搀着林为恒走出来。   苏槐微微皱眉,然后说道:“先生可是有什么要事?”   林为恒烧得全身无力,苏槐让小厮把他扶到一旁的黄花梨扶手椅上。   短短的一小截路程,林为恒的头上却冒出了冷汗。   “林某自认没做错任何事,苏小姐为何差人托话说……让我不必再过来。”   苏槐微微张口,似乎想说什么,然后又似乎觉得自己不该说这种话,又轻轻摇头闭上。   “先生多虑了,只是觉得先生是时候入仕为朝廷效力,故而说此话。”   “苏小姐还真是有见解独特,林某考中状元至今十几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适合进朝廷。”林为恒的手放在扶手椅上,手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冒了出来。   苏槐表情愣怔。   “林先生是烧糊涂了?”她又摇头,“罢了,先生还是先歇息一宿吧,有事明天再说,我就不打扰了。”   丫鬟又在一旁催了,苏槐只好向他道了声别,正欲转身离去。   林为恒突然站了起来,身上就像突然来了力气一样,他的手攥住苏槐的手臂,拉住她让她不能前行。   “林先生!”苏槐表情一变,又惊又骇。   丫鬟们同样也是一惊,她们是苏惜旭派过来看着苏槐,要是闹出了事,苏惜旭绝对饶不了她们。   她们迅速反应过来,想要把林为恒拉开。   林为恒却是死也不放手,烧晕了的脑袋无法运转,只能凭本能行动。   现场乱成了一团,林为恒的大力让苏槐疼得眼眶微红。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的弱质书生会变得如此有劲。   “林先生,请您自重!”梨瑚的一声大喊,把林为恒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看着苏槐疼得受不了的表情,林为恒连忙松手。   这一松手,林为恒突然觉得刚才涌上来的力气全散了。   若不是后方有桌子,他可能就狼狈地跌倒在地了。   “我……”   林为恒只说了一个字就不再说话,再无下文。   失了血气的嘴唇苍白,轻微颤动起来。   他能说什么?   难道说自己忍不了,也不想看着她的转身离去吗?   疯子吗?   苏槐是个身娇体贵的大小姐,林为恒这么一闹,直接把她的手臂给抓青了。   但她也不是轻易在别人面前流泪的人。   “林先生这是何故?”苏槐冷静问道。   林为恒低垂着头,没有回话。   “怎么回事?”   苏惜旭一脸沉色地走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明天拉未婚夫出来溜溜,苏槐装的   明天依旧二更flag 第60章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苏惜旭的视线在四周绕了一圈, 最后停在了苏槐的脸上。   眼眶红得实在可怜, 脸上有些惊魂未定。   她的双眸又十分冷静,和这幅漂亮过头的面孔形成了反差的对比。   作为苏家的大小姐,遇事不慌乱,这是苏槐从小学到大的。   苏惜旭最了解不过。   看她这模样,应该是真的被什么事情吓到了。   “苏槐, 怎么回事?”他问。   苏槐摇摇头, 说了声没事,“林先生烧糊涂了, 兄长不必多想。”   苏惜旭进来的时候, 正巧是林为恒松手时,他没有看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们个个低下了头, 唯恐被苏惜旭问起缘故。   苏惜旭看着她们那帮鹌鹑样,眸色微寒,却明白这时候最该做的是什么。   “林先生。”苏惜旭皱着眉说,“舍妹身体欠佳,恕我直言,林先生目前实在不适合……”   “只是小病罢了,苏丞相想得也太多了。”林为恒打断苏惜旭的话。   苏惜旭却没再理他。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这间小屋子的气氛瞬间如同结了霜冰, 苏惜旭看了一眼后就转向苏槐。   “出来多长时间了?”   “有一段时间了。”苏槐回道。   苏惜旭说:“那就先回去休息吧,至于林先生,我们待会再谈谈。”   苏槐轻应一声, “林先生身体不舒服,兄长多多宽待。”   “知道了。”   两个人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苏槐就捂着手臂回自己的别院,苏惜旭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然后吩咐道:“叫王老给小姐看看。”   等屋子里的小厮和丫鬟们都出去后,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苏惜旭和林为恒。   “林先生这是何意?”虽然没看到什么,但看在场人的反应,苏惜旭也大致能猜测到,“难道是想毁了舍妹的清白,让她受人诟病?”   林为恒的手抵在桌上,撑起自己无力的身体。   他低着头说:“相爷多虑了,林某是烧糊涂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看来林为恒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了。   “舍妹看起来好说话,性子却刚硬得很,虽不知林先生为何不愿走,但我还是先把话说清楚。”苏惜旭也不管他在想什么,“为了舍妹的安全,相府绝不会允许林先生这种人存在。”   他这话说得绝,林为恒的脸色变了好几次。   “林某只是……”   苏惜旭又说:“舍妹不久就要出阁,若我在她身边放居心叵测之人,林先生说,我这做兄长的,是否称职?”   林为恒苍白的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   苏槐出来的时候,发现天色暗了不少,地上卷起的风有些阴凉。   看起来又要下雨了。   梨瑚恭顺地说:“今日尚未用午食,小姐可有想要吃的?”   “随意。”苏槐回她。   “是。”   苏槐边走边想,苏惜旭看起来是个清明之人,但骨子里还是迂腐的。   她什么都不说,他猜得就会更多。   林为恒的动作苏槐没有预料到,她确实是愣了愣。   只是刹那间,她就立即反应过来,然后把眼睛给憋红了,做出副委屈样。   尚且不论林为恒会怎么想,但苏惜旭就不会容忍他坏了苏家的规矩。   苏家大小姐遇孟浪之举,施事的人是其老师。   这随口一说就能引起不少的闲言碎语。   苏惜旭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照他惯常的处理方法,如果杀不了人,那林为恒就只能是回老家。   虽然和她做的不一样,但结果却和苏槐的想法不谋而合。   元明伶是想要她死,连带着她的那些男人们也想要她的命。   但现在一件事都没发生,若她直接来了场□□或是冤枉误会,不仅显得她心胸狭隘,恶毒心肠,还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而等着那些糟心的事来临,再绝地反击这种事,苏槐也没兴趣做。   她不会把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这上面。   本来她是想做些事,然后让这些人离开京城,怀着对她的歉意,一辈子都不回来。   以后就算再怎么倒霉,元明伶和他们又搭在了一起,天高地远,与她没多大关系。   苏槐微微叹气,林为恒未娶妻,元明伶年纪可爱,也不知道苏惜旭是为什么敢让这两个人一起游湖赏花。   难道爱情的魅力如此之大,大到他们这帮男人可以同时分享一个女人?   苏槐当初最敬重的就是林为恒,对苏惜旭虽有些防备但也不免佩服。   不过挺可惜,元明伶出现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苏槐曾经被赶出相府,原因不过是一场最简单不过的陷害。   元明伶怀孕了,看样子应该是苏惜旭的孩子。   苏槐和她在园内小径相遇,还未说上几句话,元明伶的丫鬟就挑衅起来,梨瑚看不过,两个没什么身份的小丫鬟吵了起来。   苏槐刚好把人给止住,元明伶就阴阳怪气地说了她一顿,大意是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别到处散自己的狐媚气。   一个丞相府的大小姐,比她还要像个青楼妓子,也不知是想勾引谁。   苏槐挑挑眉,没理她。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丫鬟急冲冲的跑进来,说溪玉别院的元小姐流产了,差点一尸两命。   苏槐当时不明白丫鬟为什么这么着急,然后她就看见苏惜旭黑着脸走进来,把她生拉硬拽到溪玉别院。   苏惜旭力气大啊,快要把她的手臂都握断了。   哭哭啼啼的元明伶说事情是大小姐做的,又摆上了莫名其妙的证据。   明明处处漏洞,可苏槐却发现不管怎么解释,罪魁祸首都会指向自己。   高,手段真是高。   天地良心,苏槐觉得六月要下飞雪了。   她以前就与元明伶不合,苏惜旭则是偏心偏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步。   就仿佛元明伶就是天,就是地,谁也不能冒犯。   现在真出事了,苏惜旭更是气疯了。   苏槐是没兴趣给自己惹麻烦,但元明伶却总是想着法子在别人面前上眼药,一次次的小事累积,最后爆发。   苏槐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件事,某一天她会因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女子而被赶出相府。   苏惜旭倒是会宠人,大手一挥,在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硬气地将苏槐逐出苏家。   她是正牌的相府大小姐,苏惜旭半路来的身份,他倒也是敢。   苏槐与苏惜旭关系虽然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平平常常。   在苏家,苏惜旭的身份只有苏槐知道。   苏惜旭的身份在以前或许对他有些威胁,但他已经到了现在的地位,任何坊间谣言他都可以掐灭在源头,根本不用花费心力去应付。   更何况苏槐不可能把事情说出来,若宗家那边发现了,照约定,她还会帮他保守秘密;而苏槐出阁之后,自己在夫家的地位也要仰仗苏惜旭。   埠朝就是这样。   女子在夫家是否受敬重,绝大部分取决于她的母家。   换一句简单的话来说,苏惜旭和苏槐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苏惜旭此举,不仅是把元明伶捧上了天,同时也把苏槐踩下了地。   这件事说出去就是个笑话。   苏槐找过林为恒,而林为恒得知元明伶的消息后,连自家大门都没让她进。   隔着厚重古朴的大门,他失望地说:“我没想到你心肠竟如此之狠。”   作者有话要说:  苏槐:这帮人还没得罪过我,下手太狠不行,不准备也不行,麻烦   柳易闻:杀了   ……   二更在哪——在山的那边海的这边并且是作者找不到的地方。 第61章   小径两旁的树叶有些蔫巴, 失了以往的光泽。   苏槐叹声气, 不再想以前的事情。   旁边的丫鬟见她这样, 以为她在为刚才的事情烦恼,也不敢上前多问。   苏槐的脚步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林先生啊,她是真的很敬重。   可以后的他会为了元明伶要自己死,那就只能说句对不住了, 她还是惜命的。   “小姐?可是有东西落下了?”   “无事。”苏槐回过神, “走吧。”   她们也是幸运,才刚刚走进院落门口, 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就下来了。   微凉的寒风吹向苏槐, 她拢了拢衣服。   不等她吩咐,就有丫鬟下去熬姜汤。   苏槐回到自己的闺房, 揉揉额头,遣退所有的丫鬟,连饭也不想吃了,等着那碗姜汤准备休息。   系统觉得在空间里无聊透顶,身体化成实质,变成了一只浅白色的野猫,站在雕花的窗棂边上。   窗外的雨连成一幕幕,远远看去, 如不断的水帘一样,雨滴打落在地,积成不深不浅的积水。   苏槐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你别过来。”苏槐后退了几步。   系统打了个哈欠, 不明白苏槐这是怎么了。   “你干哈哪,我可是特意变了个样。”系统从上面跳下来说,“我快要憋死了。”   柳易闻自己把自己折腾得没了记忆也就算了,还在系统的地方留下一大堆奇怪的黑雾,小系统表示很气愤。   早上它出来的时候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可当它一回去,这奇怪的东西就突然冒了出来。   偏偏这东西没有实质,看得见摸不着,但又把人挤得够呛,呼吸都觉得十分困难。   搞什么呢这姓柳的?   系统是不想在里面待着了。   “我对猫毛过敏。”苏槐谨慎地看着它,再次后退几步。   系统不情不愿地变回去,跳到了桌上,它嘟囔说:“就你屁事多。”   苏槐说:“行了,这次又发生了什么?”   系统甩着长长的黑尾巴,“就是想再次提醒你一句,柳易闻很危险,十分危险。”   它想自己果然是无聊透了,竟然还有跟苏槐说这些的时间。   “我知道啊。”苏槐疑惑地看着系统说。   系统不早就和她达成了共识吗?   虽然柳易闻表面看着就像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少爷,人也长得不错,但他要是狠起来,杀人不眨眼只是最低级的。   “不是你想的那种……”系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就是那种……那种……”   它想了好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苏槐自然地接过话,“说不出的危险?”   系统:“……大概是了。”   苏槐无奈,“行了,等你想清楚再跟我说吧,今天是真累了。”   系统气急,苏槐这样,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它!   “你还想不想知道知道你前世的事了!”   系统不经大脑地喊了一声,明显是想证明自己说的话是对的。   苏槐疑问:“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跟我说过了吗?”   她起初就觉得十分奇怪,可系统当时说了些她死后的事情后,苏槐一时惊讶,就把想要问的东西全忘了。   可系统却没有回答她,它的反应甚至比苏槐还要大。   刚才那句话就像是哪个早已经坏掉的零件重新开始运转一样,强行动用身体的全部力量,开机重启。   系统连站都站不稳,差点直接趴在了地上。   苏槐惊:“出什么事了?!”   “没事……”   系统的身体有些颤颤巍巍,但好歹还是站着的。   它的数据库在不断更新,主脑以最快的速度解压传递信息。   眼花缭乱的各种资料传了进来,系统有些消受不了。   难怪它总觉得柳易闻又怪又可怕,原来如此。   明明系统没有心脏这一器官,但它却觉得身体的某一处跳得极快。   要死了,如果明天过来的是有记忆的柳易闻怎么办?   万一他知道自己在苏槐面前说坏话……系统觉得自己会死得很惨。   苏槐见系统这不对劲的样子,又问了句:“是不是卸载手册带来的后遗症?”   “……”系统一言难尽。   刚才还七上八下的思绪立即没了,它在心里大喊,苏槐大傻逼!   苏槐看着它:“有人在说我坏话。”   系统一脸正气地岔开话题:“你就是想太多了,我不过是想跟你提醒一下,别太相信你那个哥哥……我知道你不信任他,但我要说的是另一种,这么解释吧,前世你的死,九成原因在于他。”   苏槐眉梢带了丝惊讶,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喉。   系统没必要骗她,但是……九成?   岂不是相当于几乎所有的原因都在他?   “跟他脱不了干系,可九成?怎么说,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应该知道。”系统说,“你的老师,你的竹马,你的未婚夫,起初的时候,他们对你并没有后来那么狠。”   “你想说什么?”   苏槐她当然知道,元明伶进府没多久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好好的。   他们对苏槐不仅没有那么狠,甚至对她和往常没两样……和后来巴不得她死的样子完全相反。   就仿佛以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一样。   算上时间,他们离这一变化,不久了。   苏槐不是个圣母,悲天悯人的心思她没有,对于想要置她于死地甚至付出了行动的人,不管什么原因,苏槐都不会轻易原谅。   可林为恒他们对苏槐是真的好。   如果真要形容,那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是真是假,苏槐分得清。   他们对她照顾不是假的。   但后来的那些伤人话,也没一个人是说谎。   以至于当她听见那些寒心的话瞬间,苏槐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   要不是柳易闻拼死相救,大概现在的苏槐就已经是个真正的死人了。   系统问:“你觉得他们现在对元明伶如何?”   “说不上十分喜欢,但也不怎么讨厌。”苏槐答。   苏槐又不是眼瞎的傻子,这点当然看得出。   她认真的回答让系统接下来的话噎了一下,它还以为苏槐不知道。   别人走别人的桥,自己走自己的道,互不干扰,这是苏槐能做出的最大退让……因为那些人,真的全心全意地对过她。   至于现在的想要他们离京,表面上看着是苏槐怕招麻烦。   实际上,不过是苏槐怕自己对他们下手。   苏槐以前就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她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和以前没什么变化,连苏惜旭都没看出来。   可如果仔细看她,就会发现苏槐她,有点冷静过头了,都可以说是冷漠了。   尚且不说她对元明伶如何,就连对那帮人的态度也值得商榷。   “如果后来的他们是真的喜欢上了元明伶,你……会奇怪吗?”系统有些犹豫地说。   苏槐有些听不懂系统想问什么了。   “难道还有假的喜欢?”   “也不全是。”系统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你发现自己……是玛丽苏穿越文的恶毒女配,你会怎么办?”   苏槐微微一愣,静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笑,“还能干什么,看戏呗。”   系统多看了几眼苏槐的笑,见她真没怎么在意,也就不再说什么宽慰的话。   像“你死了他们就恢复了”的话,系统也没说,因为苏槐根本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苏槐和其他人的视角都是对的,如果出现苏槐误会其他人然后再后悔道歉……   作者不太喜欢女主做这种事——一切都归结于女主控!   大概还有七八章完结 第62章   总而言之, 安慰的话系统是不会说了。   苏槐这没心没肺的性格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它只能再三和苏槐强调, 万分注意苏惜旭, 这个人对她有不轨之心,并且他也有实力做不轨之事。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和他单独呆在一起。   苏槐垂眸思考片刻,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加快点速度。   系统见苏槐没反应,又叫了她几声。   苏槐轻轻点点头, 表示记下了。   系统脸上有些纠结, 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和苏槐说。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系统决定还是说出来的好。   “其实柳易闻他吧, 看起来贼恐怖, 但多想一下,他也只是一个比你小的弟弟, 虽然脾气是任性了点,而且这个世界只有他支持你,你有空多和人家聊聊……”   万一得罪了他,到时他醒过来了,随便弄些小动作就会出大事。   苏槐灵光一闪,“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柳易闻上次为什么会跑出来,还直接把我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系统一愣, 没想到苏槐还记得这茬事。   它的大脑转了半天,最后有力说道:“很抱歉我不知道。”   苏槐:“……”   系统挺起胸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让苏槐实在无言以对。   “我又不会吃了你。”苏槐摊手说。   系统心想,是啊你不会,但如果你要是因为我出事了,我死得可比你惨。   “小姐。”外面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王御医来了。”   苏槐让系统回去,系统打死也不肯动。   她无奈的扶额,任由它呆在这里。   “进来吧。”苏槐再次给自己倒了杯茶,朝外道。   “是。”丫鬟恭敬地领着人进来。   “王老怎么过来了,可是刚刚有什么事忘了跟我说?”   王御医的衣服有点微湿,看样子淋了点雨。   相较于苏槐她们的幸运,王御医就有点倒霉了。   “能有什么事?”王御医生气了,“你兄长就是看不惯老头子我身体比他棒,医术比他高,来回折腾人,不怀好意,迟早被他给累死。”   王御医刚到元明伶的别院,连板凳还没坐热,就又跑来一个人说“相爷让您去给大小姐看看,大小姐身体不舒服”。   王御医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快速地看了一眼发烧昏过去的元明伶,确认人真的只是在发烧,没有别的病症后,他又立马吩咐下人给她熬几服药就一路小跑过来。   那小厮说起话的表情十分焦急,王御医还以为苏槐突然犯了什么大病。   可看她这幅和以前相差无几的模样,王御医就猜到了苏槐铁定没什么大事。   苏惜旭就是来折腾他!   丫鬟端着碗冒热气的姜汤上来,苏槐顺手将它推给了王御医。   苏槐说:“是他错了,但您可别气坏了身体,喝碗姜汤暖暖身。”   王御医也只是随口发一下牢骚,对自己的身体也是在乎的,接过姜汤吹了几口热气,慢慢喝了几口。   后面的小厮挎着药箱,有些气喘吁吁。   “你出什么事了?”王御医边喝边问。   “小事,手刚才撞到东西了,有些淤青。”苏槐扶着手臂,笑了笑解释道:“不严重。”   苏槐没必要说谎话他。   王御医对她说道:“那行,我给你开几服药,外贴,以前的药也别停,苏惜旭这方面弄得挺好。”   “知道了。”苏槐回道。   王御医本是被催着过来的,但苏槐没什么事,他再多待着就不怎么合适了。   苏槐让人拿伞把送他回去,然后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檐上响起滴滴答答的雨声,苏槐揉揉额头,觉得困意十足。   她摆摆手,让丫鬟先下去。   丫鬟先帮她把床给铺开,然后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系统在一旁问:“苏槐你不会出事了吧?”   “只是觉得睡意上来了。”苏槐真觉得自己困意十足,“别吵我。”   系统见她不像在骗它,也就识趣地闭嘴不再说话。   苏槐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系统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具体是哪它也说不上。   系统在一旁走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奇怪后,心想要不然还是先去找柳易闻,先把他的记忆唤醒吧。   行动派的系统说做就做,一溜烟地消失在房间里。   而此时,另一屋子里的苏惜旭则正要转身离去。   “恕林某不知丞相是何意思。”林为恒白着脸,在后面说了一声。   “林先生,有些话说得太清楚了,你难道就不会觉得难堪吗?”   苏惜旭看着外面的雨,微微皱了皱眉,在想苏槐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林某……无愧于心,只是想教苏小姐学东西。”   苏惜旭嗤笑一声,与他平时的稳重有了些许差别。   “林为恒,舍妹正处芳龄,识人不佳,被你装出来的样子所骗,现在她为了你着想,不想拖累你,你还在这死撑着,莫非是想对她做些什么?你是把秦王当成死人了吗?”   苏惜旭的话实在狠。   林为恒狡辩:“并非……”   “三天之内,希林先生能自己离开京城,若是不愿,那也只能是对不起了。”   苏惜旭留下几句狠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这间屋子,外面的小厮早已经准备好雨具,见他出来,连忙把伞打上。   林为恒抿着嘴,气得整个身体都要烧起来了。   苏惜旭一走,林为恒的小厮就赶紧跑进来,他家少爷还发着高烧呢!   正巧丫鬟刚好把药给熬好,她跟在后面走了进来,然后恭敬地说:“林先生,您的药好了。”   林为恒的心中闷着一股气,还没等丫鬟把药放下,他就直接把滚烫的药碗一掀。   药全洒在了丫鬟身上,丫鬟疼得大叫一声。   手上皮肤立即就像被烤熟了一样,可丫鬟以为自己惹怒了林为恒,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林为恒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家中,他颤抖着嘴唇说道:“下去吧。”   丫鬟这才扶着手臂起身离去。   林为恒的脸色十分地难看,差得让人快以为他要撑不下去了。   可旁边的小厮面色也不太对,但他也不敢对自家少爷说。   刚才那个丫鬟,他记得是苏大小姐带过来的。   ……   丞相府之外,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停了下来,侍卫率先跳下来撑开伞,里面的人打开镂雕的车门,凉风吹了进来,来人面不改色。   这辆马车经常来相府,守门的护卫都十分熟悉,有人上前几步,朝他行了个礼。   “秦王。”   赵雪宸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眉眼如同画出来的一般,身上气质平易近人,极易让人产生好感。   “我有事找苏相爷。”   小厮上前递上拜贴,守卫只是看了一眼就说:“今天府中发生了一些事,相爷说今日不见客。”   赵雪宸脾气温和,虽是宫中手握重势的皇子,但也改不了他的本性。   这个人性子太温柔了,不喜争抢,母家权势种也不会好好利用,亲疏关系分得极清,不管他母妃怎么说他都没变过。   对自家外公表哥虽是尊重,但无半分谈论政治之意,人人对他都是恨铁不成钢。   这么多年下来的观察,连太子对他都松了口气——那口气也不是全松。   赵雪宸不和外戚搞关系,但他和相府的关系却是十分的紧密。   逢年过节拜访一趟也就算了,平常的日子也没少去,简直是把相府当成了第二个家,连老皇帝都颇有微词。   有次老皇帝与他下棋,随意揶揄了一句要不然把王府移到丞相府旁。   赵雪宸竟还认真思考了一番,气得皇帝差点把棋盘都给掀了。   “怎么了?”赵雪宸温声问,“是槐儿的身体又出事了?”   “只是出了些小事,与大小姐无关。”守卫照着上头的吩咐说。   赵雪宸无奈的笑了笑,“昨日得了件玲珑坊绝艺师傅亲手做的首饰,本想今天顺便给她的,罢了,明日再来。”   说着来找苏惜旭,其实不过是得了件入眼的东西,然后把东西拿过来给苏槐。   赵雪宸的脾性真是十分地好,换了别的皇子被拦在臣子府外,少不了要沉脸,可他面上却只有遗憾,没有怒意。   守卫脸上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他受过秦王的恩惠,但相爷又亲自吩咐过……他还是不要多嘴多舌的好。   雨渐渐变得大起来,路上行人也越来越少,这辆马车在相府外停了一小会儿就走了。   “王爷,丞相府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侍卫有些不满,“是不是咱们皇上来了,他也会说声不见客?”   “别多嘴。”赵雪宸制止他,笑着说:“好歹苏小姐是你未来的女主人,私底下说王妃家的坏话,小心她以后不饶你。”   “王妃人那么好,才不会说我呢。”侍卫嘴里嘟囔一句。   赵雪宸噗地一笑,顿时觉得心里都痛快了许多。   “行了,苏相爷他没有那么傻,说不定是真有事。”   赵雪宸的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了?”   侍卫回头说:“王爷,前面有一人晕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捋一捋前世:苏惜旭喜欢苏槐,但苏槐的身份地位都不是他可以染指的,然后他就开始设计让苏槐众叛亲离,把元明伶推给苏槐老师、竹马、未婚夫起初没什么效果,然后元明伶被穿了,然后以玛丽苏之光就把那些人的心都俘获了,但苏惜旭是清醒的,他想要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出现,他以为苏槐那种千金之躯绝对忍不了外面的艰苦,只要他找个机会出现,苏槐就算再不愿意也会跟着他,然后他就可以把人藏起来,没人会发现苏丞相的屋子里藏着相府小姐,然后意外出现了,在他的疏忽之下,真有杀手过来杀苏槐,那帮人派过来的,苏槐开始是想死的,没有反抗,柳易闻来救她。苏槐的视角是小白花穿过来的时候,因为她不太愿意想以前的事情,而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所以其他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对苏槐,苏槐是真怕自己对他们下手。   大概柳易闻是最后一个支撑她的人,所以为了救他,苏槐做起任务来总是求快求多。   她发现死的方法得到的积分最多,所以她就去死。 第63章   屋外的雨渐渐变小, 但依旧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曲折的回廊被雨水溅湿一片, 躁动不已的池面慢慢归于宁静。   将军府外面看着光鲜亮丽, 但里面因为缺少人打理,下人又少得可怜,进来便只感觉是荒芜二字。   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里,传来了几声异响。   系统是个怂货,它怕以后柳易闻醒来的时候会对它下狠手, 因为这个人在实验室里就是这样。   但凡有任何东西不合他意, 那这东西绝对活不过第二天,任性霸道, 连苏槐都不想过多接触, 每次都是皱着眉头避过。   系统犹豫再三,还是用自己身上的积分把他给唤醒。   柳易闻慢慢地睁开眼, 为了不使氛围变得尴尬,系统率先打了个招呼:“你好,柳教授。”   “嗯?试验品316号?苏槐怎么样了?”柳易闻揉着惺忪的眼睛问。   当年微星实验突然遭受袭击,苏槐大脑重伤,生死一线,柳易闻冷着脸开启“316”计划,系统作为唯一一个成功的人工智能,被命名为“试验品316”。   苏槐是个难得的天才, A国大多研究成果都出自她手,她手头上的研究断不了,而柳易闻也明确表示自己不如苏槐, 除非她自己出手,否则那些研究只能报废。   皇室只能支撑他开启“316”计划。   柳易闻小她几岁,他新人时期就是苏槐带的。   作为徒弟一样的身份,柳易闻的风格继承了她的干净利落,但又由于本身性格的影响,他的手笔比苏槐狠得多。   接手不了苏槐的研究只是托辞,柳易闻只是不希望别人来插手。   系统虽属于新生产出的东西,但脑子里存储的数据无一不告诉它,别惹眼前这男人。   系统夹着小尾巴,一脸怕得要死却又强装着镇静,它回答道:“困得睡着了。”   “那她还有多久才能醒?”   柳易闻问的不是苏槐今天什么时候醒,他是在问别的——苏槐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世界真正醒过来。   系统支吾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它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待会,也可能是几年以后,甚至很有可能是在她死后。   在柳易闻淡淡的注视下,它迟疑了一下,“……这个我真不清楚,或许还要一段时间。”   “哦?不清楚?”柳易闻曲起一条腿,表情十分地淡漠,“那你能告诉我,你清楚当初给你的设定是什么?”   系统差点被他的话给吓尿了。   它最初的设定是什么?   各种甜得不要命的甜文攻略、手册,甚至现在还在主系统上保留有痕迹,除了给苏槐治病外,就是为了满足某个人不可说的想法。   但是——   “苏槐待得好好的,结果你让她惹上了一群渣,如果我活着也就算了,但你可真行,直接把我的命给弄没了,那帮人一个比一个恶心,你却让苏槐为了他们去死……要你有什么用?!”   他的语气恨不得把系统碎尸万段。   可只是一会儿后,柳易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脸上竟罕见地带了一抹笑意。   对啊……没有恢复记忆。   系统见多了他冷脸做事的样子,头一回看柳易闻这样,它真是站都快站不稳了。   系统战战兢兢地为自己狡辩,“这不能全怪我,要不是你们自己设置出了错,我才不可能把主任务给弄反!再说了,苏槐现在回到了这个世界,说明离好也不远了,我只是不知道具体时间而已。”   它的声音越变越小,最后小得都快要听不见了。   因为它知道绝大部分原因都在自己。   柳易闻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如果把他惹怒了,一句话不说让它直接回炉重造都有可能。   系统只是一个试验品,很多功能都还没来得及检测,要不是为了把苏槐的大脑唤醒,柳易闻绝对不会铤而走险。   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带上苏槐。   “行了,你回去吧,别告诉苏槐你来过,别让她太靠近苏惜旭,那是个bug。”   柳易闻的手搭在腿上,语气明显冷了几分。   “提醒过了……”系统小声说。   “最好也别见那帮男人,这一次可和上一次不一样。”柳易闻又说了一句,“要不是你出错了,那帮人早就和元明伶一起了,何必闹出这场乱子?”   系统腹中暗暗吐槽,不一样了又怎么样,反正苏槐又不在乎。   ……   当元明伶再次醒来的时候,里面的芯子已经变了一个人。   赵雪宸路上救她一命,她万般祈求他,让他救她,不要让她再回相府,赵雪宸起初是不答应。   他虽有些心软,但又对别的女子一向无感,为了避嫌,赵雪宸从来都离别的女人远远的。   加上元明伶是苏惜旭养着的人,不管怎么样他都应该把人送回去。   可元明伶的样子实在可怜,她的声音不知触动了他心里的哪根弦,赵雪宸脑子一懵,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元明伶捧着一碗鸡汤,低垂着头,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   赵雪宸有礼地问:“元小姐,恕本王唐突,请问相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明伶的眼泪唰唰地就下来了,“大小姐她、大小姐她……”   她只说了这几个字就哭个不停,无论赵雪宸怎么问也问不出半点有用的东西。   娇细的声音让他有些心烦意乱,若元明伶只是说几句相府,那赵雪宸还没这么心急,但她大小姐大小姐的说了几句,赵雪宸就觉得实在瘆得慌。   赵雪宸刚从封地回来,皇城的事还没有多加了解。   他抿着嘴,跟她道了声告辞之后就把自己的暗卫找来,让他前去相府看苏槐到底出了什么事。   等赵雪宸走后,元明伶的哭声慢慢停了下来,眼睛虽有些红肿,但眸中却全是冷漠。   心中有些莫名的躁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喷涌出来一样。   是原来元明伶的灵魂。   现在的元明伶是古武世家的私生女,因为身体不适合学武被家族抛弃。   之后又代替姐姐联姻而被带了回去,最后嫁给了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傻子。   那傻子脾气暴躁,对她不是打就是骂,而元明伶的姐姐却重新有了一份好亲事,家庭美满,儿女成双。   元明伶恨得发疯,她比她姐姐漂亮,什么都比她好,除了不会武之外,她几乎样样都会,凭什么她要替那个女人受无妄之灾嫁给一个傻子。   她那姐姐就因为占着一个正牌小姐的位置,什么好资源就归都她。   元明伶心里不服,十分不服。   到最后,她凭着自己的样貌和手段,把小叔子和姐夫都迷倒。   那些人看着人模狗样,最终还不是在她床上?   他们全都站在她这边,她那姐姐最后忍受不了,派人来杀她。   元明伶心中嗤笑一声,要不是她失误了,以她姐姐那点手段,根本别想碰她一根手指。   即使她死了又怎么样,她那帮男人可不是吃素的,她那恶毒的姐姐活的时间绝对超不过三天。   可元明伶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有再一次重生的机会,而且这幅身体还极适合学武。   熟记于脑中的那些口诀立即冒了出来,即使发着高烧,元明伶也必须要从相府跑出来。   以前那个可怜儿的记忆全都被她吸收,元明伶觉得苏惜旭和苏槐恶心至极。   一对亲兄妹,却还想搞什么强取豪夺,这种男人她没兴趣要。   元明伶不愿意被人利用,她已经受够了。   手中的鸡汤暖洋洋地,透过白瓷碗传到她手上,一直传到了心底。   元明伶心中的想法不停地转着。   这幅身体太弱了,她只是用了点力就晕倒在相府外。   如果……让这没有城府的王爷养着她,那这身体绝对会比以前好上很多倍。   既然占了这个可怜儿的身体,那就顺便帮她报个仇吧。   所有的根源不是苏槐吗?这帮男人不都想要苏槐吗?   那她就把人都给抢过来!   元明伶突然觉得浑身轻松下来,某种东西从她的身体飞了出去,她猜应该是原主的意识已经消失了。   手抚上胸口,她松口气,她想的果然没错。   女人之间的这些争斗她最了解。   只要掐着原主最想要的一点,那这幅身体,十有八‖九就归她了。   ……   系统跑来柳易闻这里,苏槐的房间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天色因为大雨的清洗变得明亮,屋子里有些亮堂堂,薄薄的帷幔什么也挡不住。   床上不时地传来几声难受地轻吟,断断续续又十分微弱,被淅沥的雨声给遮盖住。   苏槐的眉眼紧紧皱着,嘴唇有些苍白,纤长的手指抓着身下的云绸,看起来痛苦极了。   她的嘴巴微微张合,不停地喘着气。   光怪陆离的场景在她的脑海里闪现,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走来走去,柳易闻熟悉的面孔说着冰冷的话语。   “开启实验。”   过了许久,她的表情才渐渐舒缓下来,但额头上的冷汗还是把她的发鬓给浸湿了。   长长的睫毛微微濡湿,苏槐慢慢睁开眼,她的眼眸有些水汽,看起来十分虚弱。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苏槐来自现实世界,后来受伤,柳开启实验救她,结果中途出了穿越女,系统基本设定又出了问题,然后就开始了虐渣。 第64章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 苏槐觉得有些晕眩。   她抬手揉揉了额头, 有点燥热的脸颊微微红润。   快速运转的大脑在慢慢梳理事情的来源起因。   前世今生的记忆全都混合在一起, 苏槐发了好一会发呆。   她轻轻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   苏槐的视线环顾四周,回想起以前的事。   微星实验隶属于微光实验室,意在于实现以脑电波控制人工智能,实现传说中的“以念控物”。   当检查出自己的身体十分适合于实验后, 苏槐二话不说直接让人着手准备。   没想到实验室在实验的最紧张时刻, 反叛分子突然袭击,发射的光波造成极大的干扰。   系统产生故障, 苏槐的大脑因此受到重伤, 陷入了沉睡状态。   脑中还残留一些彻底昏睡过去的记忆。   虽然隐隐约约记不太清,但也不是不可以反推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苏槐没猜错, 这个世界大概是柳易闻为了救她而冒险开启的异世界。   照常来说,这个世界不会让她太为难,因为目的只是让她的意识缓冲一段时间,然后系统再借助这段时间用科技把她脑部恢复。   那她可真是狼狈了,苏槐想。   被一个女人逼到绝境也就算了,竟然还为几个男人放弃了求生欲……   苏槐单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傻到家了!   向来只有别人追捧,从来不会轻易和别人交往的苏院士在这种情况下栽了。   恐怕不仅她自己会觉得傻,实验室里任何一个人知道了都会笑个半死!更别说柳易闻还在这个世界里!   苏槐甩甩头, 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事。   既然柳易闻愿意过来救她,那他应当不会多说什么。   当务之急,是该怎么回去。   大脑已经苏醒, 但现实中的身体还在沉睡,只能算得上清醒了一半。   苏槐的身子微侧,修长的双腿落在踏床上。   她穿着精美的绣花鞋走到桌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饮而尽。   凉水从喉中慢慢滑入腹下,方才的灼热被缓缓镇压下来,苏槐坐了下来。   实验虽然是柳易闻开启的,但在此之前的大部分研究都出自自己的手。   下一步最好该做什么苏槐也清楚。   没有任何办法比她直接去死有用,绝对没有。   苏槐从来都是一个冷静的人。   从刚才苏醒时的晕厥,到现在已经把最好的办法想出来,时间过了才没多久。   苏槐的手指轻轻敲着红木圆桌,桌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目前她的记忆已经开始清醒,最多一两天之内就会全部恢复。   大脑的意识跟系统紧紧连在一起,苏醒的记忆也代表着大脑在逐渐修复。   在大脑恢复的情况下死亡,所有的意识就会脱离这个世界,回到现实之中。   这是她怕出意外而预先设置的程序。   可是如果就这么单纯地死去,苏槐心中又觉得十分微妙。   毕竟那帮人快要把她害死,这是没法洗白的事实。   可总不能也让她快意恩仇杀他们一把吧?   苏槐心中想了想,深觉这种方法不适合她。   杀了人之后又自杀?   先别说没有半分爽快,这种行为就像忍受不了内心罪恶的折磨一样。   可实际上苏槐心中并没有多少罪恶感。   敲着圆桌的手指突然一顿,如果……照她以前世界的处理方法怎么样?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元明伶,还是不是原来的元明伶。   要是不是,她就再多呆一段时间;若是是了,那她也可以尽快回去。   假如在以前记忆没有恢复,即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濒死之时系统和柳易闻没有救她,那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最有可能的结局——苏槐直接死亡。   苏槐没想到柳易闻为了治好她而进入这个世界,因为他们两个以前的关系真算不上好。   虽然心中有些感谢,但她还是有点头疼。   柳易闻还在这里,他似乎还没了记忆。   万一苏槐回去了而他还呆在这个世界里,到时又是一件麻烦事。   也不知道系统跑哪去了?   苏槐边想边又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问。   “你醒了?”   说曹操曹操来,苏槐转头望了一眼窗户。   系统正站在一旁的书桌上,旁边还有株嫩绿的青竹,称得它黑色的身躯有些油亮。   “1276,好久不见。”   系统差点从桌子上翻下来。   柳易闻口中的“试验品316”和现在这个“1276”代表的意思一样,都指的是系统。   不同的的一点在于系统是苏槐研究出来的。   在它的主芯片上,她用了1276种特殊稀缺材料,所以苏槐暂时命名它为“1276”。   而柳易闻则是因为计划特殊,所以为它重新命名,叫做“试验品316”。   无论是哪个名字,系统都觉得自己真的要被吓尿了。   “你怎么醒了?!”   它的声音因为受到惊吓而变得有些尖锐刺耳,苏槐半捂着耳朵觉得奇怪。   “虽然我醒来的时间不确定,但我想你也用不着这么惊讶,我还没死呢。”   但我快死了!系统心里呐喊。   它回来之前柳易闻才警告了它一顿,让它别跟苏槐乱说。   系统心想反正苏槐不会在意这种事,也就好声好气地答应了。   可是,姑奶奶哟,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怎么半点醒来的征兆都没有?!   这几句话刚到喉咙里就被系统咽了回去。   相比起柳易闻,苏槐的性格可要温善多了。   但系统要是说得太过,苏槐说不定也饶不了它。   它憋了半天气,最后爆了句粗口:“我TM就是惊讶!”   苏槐拍手赞赏道:“1276果然真性情,原来外面那些素质教养班真的没用,到时回去了,再给你多找几位专业的教教。”   系统秒怂,可它还是不敢说出柳易闻的事。   “骗你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最少都要几个月后才能醒,谁知道你会突然就叫了声我的名字。”   “这我可不能控制。”苏槐摊手,“跟我说说柳易闻那边的状况,我好制定一下计划。”   “我刚才去看了一眼,还是那个老样子。”   系统的眼神都不敢飘忽,生怕苏槐看出点异样。   “没变化?”   “没有,为了让你尽早回来,上次他花了不少力让你跳过没用的世界直接进入最后一个,可能是消耗过多,导致他现在没有半点苏醒的痕迹。”   七分真话三分假话,由不得苏槐不信。   系统觉得自己已经跻身于天才一列。   要是柳易闻再对它下手,那就真的是天理不容了。   苏槐皱着眉说:“这个世界由我而起,若是我先出去了,那困在这里的就只有柳易闻了,你有什么方法让他先出去?”   “让他死一死呗。”系统下意识回答。   这的确是一种可行的方法。   苏槐在心里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柳易闻情况和她不一样,系统说的,确实是最简便不过的手段。   “苏槐我胡说的!”系统连忙说道,“你别乱想,万一失败了怎么办,虽然柳易闻和你不合,但人家特意来救你,你也不能害人家啊!”   “那你还有什么办法?”苏槐问。   系统快要无话可说。   过了许久才冒出一句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系统说,“你就先走一步看一步,有事以后再说。”   “行吧。”苏槐回它。   系统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等等,你刚才说你先出去?什么意思??你已经有想法了??再死一次?”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可是……”柳易闻他没准备要你死啊!   “什么可是?”苏槐真觉得奇怪了,系统平时虽然有点不着边际,但像今天这样一惊一乍的,还真是十分少见。   “可是……时间太短了,难道你就不觉得累吗?”系统干笑道,“反正现在还没到那种被赶出去的节奏,要不然你就多待会吧。”   系统开始后悔了,完了完了,它就不该骗苏槐。   “不会那么快走。”苏槐打了个哈欠,“我的账还没算够,就这么跑了,那不是我的风格。”   “我知道了。”系统心中暗暗松口气。   它想或许自己应该再去将军府一趟,说不定可以给自己的这条小命上一道保命符。   “对了,我受伤之后,外面怎么样了。”苏槐突然问了一句。   她只是随口一问,系统却觉得委屈起来。   刚才拼命保持的平静脸消失不见,它低垂着头。   “因为你出事了,皇室想把研究移交给柳易闻,柳易闻不接,说自己不清楚你的路子。   他们又派了别人过来,要不是柳易闻在里面做了些手脚,你的那些研究差点就归那些人了。   因为没有成功,皇室大概是死心了,所以你放心吧,你出去后,微光实验室还是好好的,虽然可能多了一些没用的人。”   苏槐叹声气,“辛苦你们了。”   看来还是不能太悠闲,得尽快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哑巴呀》   文案:   郑楚嫁给了一个哑巴——冷漠阴鸷讨人嫌。   她倒不介意,但总有人想劝她改嫁。   叔叔婶婶挑着哑巴不在的时候,一个个轮流上场。   不久以后,私底下劝她改嫁的人更多了。   据说是哑巴发疯了。   文案二   我好喜欢你,我真是好喜欢你,我想把心掏给你。   作者特别喜欢这种病态糙汉和身娇体弱女主了,都想先去找几篇小x文解解馋了,要是可以的话,作者暑假想双开   作者可以求姑娘们收一下吗= ̄w ̄= 第65章   苏惜旭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除了每天都来替苏槐看看身体是否变好后, 其余时间连个人影都没见。   苏槐现在对他没有办法, 整个主系统中存在的bug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系统只跟她说要万分小心,别的它也说不出了。   听说元明伶发烧重病,躺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苏槐也已经好几日没看见她的人影。   天气微微闷热,透过树叶撒下的斑驳树影摇曳不停。   知了叫个不停, 青石板的路径如同铺上了火一般光辉, 烫得人心发慌。   前日滂沱的大雨下个不停,今日却这般好太阳, 热浪一阵阵, 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   苏槐身着淡白襦裙,长发恰恰及腰, 露出来的肌‖肤娇嫩无比。   白皙的脸蛋透着红润,有些美艳,但眸中却没什么精神气,还是被这天给热的。   她趴在水榭的栏杆之上,目光盯着下方正在抢食的鱼儿。   微凉的水气从清澈的池边缓缓而上,消了点暑气。   元明伶现在应该在赵雪宸的那里,如果自己的记忆没出错的话。   苏槐的玉指轻轻摇着团扇,她想剧情大概要开始了。   苏惜旭都已经在准备了, 那她也得好好演场戏了。   唉,苏槐心下叹气,人与人之间的套路就不能少点吗?   直接跟她说都比做其他事的效果快——不就是单纯的拒绝吗?   苏槐扇风的力气加大了一点。   赵雪宸回来也有三天, 就算忙着各种各样的应酬,她也不可能没听到一点消息。   第一天下雨他们见不着面,情有可原。   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见他人,这就值得怀疑了。   前世没听见他回来的消息,最后收了个大礼,气得没多想。   现在静下心来,倒发现了不少疑惑。   这不像赵雪宸平日里的样子,而元明伶的本事也没大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俘获他的心。   所以赵雪宸是被什么给拦住了?   苏惜旭?   有可能。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退婚的事,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小姐。”后面一个丫鬟端着碗药莲步走来,她恭敬道:“该喝药了。”   苏槐转头应了一声,随后直起纤细的身子,伸手接过这碗药,轻轻吹掉上面的热气,将药一饮而尽。   “你们都先下去吧。”苏槐将碗放回端盘上,拿着手帕轻抹嘴上的药渣。   丫鬟们想起苏惜旭的吩咐,面面相觑。   但是见苏槐表情尚且还好,不像是会出事的样子,她们也就应声下去,不过人倒是没走多远。   “这大热的天,也就悠闲的人能跑出来晒太阳。”苏槐又撒出几粒鱼食。   她的声音有些轻,丫鬟们听不太清,只以为苏槐是无聊地在跟鱼儿说闲话。   这日头实在是晒得很,而苏槐的屋子里又不能放冰,唯一的消遣也就只有来水榭这边乘凉扇风。   苏槐打了个哈欠,深觉自己是越来越会纵容人了。   “行了,我先回去。”   ……   苏槐刚才想的没错,赵雪宸确实被拦住了。   苏惜旭以“舍妹有病在身”拒绝所有人来看望苏槐,赵雪宸就是其中一个被拦在外面的。   当然,这些人里也包括目的不纯的柳易闻。   赵雪宸许久未和苏槐见面,苏槐身子弱他知道,但要弱到谢绝见他,这不可能。   而苏惜旭的表情没有任何焦急或忧虑,这更加说明苏槐没出什么大事。   赵雪宸知道这个人对苏槐的关心不是伪装的。   他昨天来了几次,守卫每次见他都觉得十分为难,可苏惜旭有过吩咐,他们就算再为难也得拒绝。   赵雪宸也真是没脾气,被拒绝到这种程度也没对守卫发太大的火。   上一次元明伶的哭哭啼啼让赵雪宸心中起疑,他派人私下查了相府。   第一次没发现任何怪异之处。   但元明伶咬口不说的委屈样实在让人心烦意乱,赵雪宸又让人查了几次,现在还没得到消息。   他也只好先按捺住自己有些急迫的心情。   柳易闻就不一样了,被拦了之后,他直接选择翻墙过来。   相府和将军府关系很好,苏槐母亲和柳易闻母亲是关系亲密的手帕交。   所以不管以前苏槐和柳易闻怎么不对付,但表面上的姐姐弟弟倒是叫得亲热。   柳易闻回来的次数不多,但相府倒是来得挺勤,对从什么地方翻到苏槐的屋子最为了解。   ——幼时的苏槐恨他恨得牙痒痒,因为这个人恶作剧起来还让人抓不到把柄!   柳大将军为人正直,苏老丞相眼里容不了沙子。   将相亲和,国之幸事,老皇帝不是昏庸之辈,这点还是知道的,对两府之间的关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随他们。   绕过各色不同的横廊,避过灼热的太阳,苏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轻轻擦了擦脸上冒出来的汗珠,头上只簪着碧玉透亮的簪子,耳边的金镶珍珠耳环圆润有光泽,称得人愈发娇美。   丫鬟们守在门外,苏槐觉得渴极了,先喝了几口水再开口说道:“下来吧,热了这么久。”   柳易闻从上面翻了下来。   和苏槐热得快要被汗给湿透不一样,柳易闻表情正常得快要让人以为刚才在外面呆了半天的不是他。   他看起来有些郁闷,拿起桌上的空杯子,也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大口饮尽。   “真不知道你哥这是在做什么?”柳易闻不满地说,“你和秦王的事,反正肯定是没盼头了,拦着我做什么?”   苏槐只觉得头微微疼,“那杯子我用过了!”   “这有什么要紧的?”柳易闻说,“到时你搬来我将军府,你想要多少杯子就有多少。”   苏槐认为柳易闻脑子出问题了。   这位柳小将军,昨天偷偷摸摸跑过来,看起来十分可疑。   他压低声音对苏槐说:“苏槐,看在你比我可怜的份上,我把将军府分你一半,你抽个空搬过来住吧。”   苏槐:“……”   大白天偷偷跑进她的闺房也就算了,还胡说了一堆疯言疯语,换个人非弄死他不可。   可苏槐还是忍下了。   有记忆的柳易闻绝对不会傻到跟她说这种话,而他现在变成这幅模样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苏槐自己也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   “不可能的,别乱想了。”苏槐那时说,“你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把将军府修好,寒碜。”   柳易闻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苏槐还以为他生气了,没想到他今天又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槐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说在上上个世界柳易闻的奇怪是因为有了记忆,那现在呢?   现在的他又是在做什么?   “小姑娘,没人跟你说过,知道得最多的人死得最快吗?”柳易闻嚷嚷着说。   苏槐又问:“你自回来就对我很奇怪,受刺激了后的良心发现?”   “明明是你怪。”柳易闻说,“先说软话的人可是你,我不过是依着你罢了。”   苏槐再次无言以对,合着这位小将军心思竟然这么敏感。   柳易闻见苏槐不回话,又说了一句:“我跟你说,你和秦王的婚约,大概可能要……”   苏槐接上:“散了。”   柳易闻脸上有些错愕,似乎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比较想知道你又是从那听说的?”   苏槐当然知道。   两天之后是安国公的寿宴,安国公夫人给苏槐递了帖子。   在那一天,她会在别人有目的的指引之下,发现在床上的元明伶和赵雪宸,然后在一怒之下回家。   苏槐掉了这么大面子,苏惜旭就算是不为她想也得为相府的脸面着想。   她和赵雪宸退婚了,但罪魁祸首之一的元明伶却意外地没被处死,留在了赵雪宸那里。   苏惜旭那时怀的心思她没看懂,现在看得通透了却又觉得可笑。   柳易闻开口,打断了她的回忆,“苏惜旭最近动作不是很大,但我想知道的东西别人绝对瞒不了我,你猜他会让赵雪宸做什么?”   ……   幽幽的檀香四处弥漫,安神养息,修长的文竹摆放在书桌上,嫩绿可爱。   赵雪宸手中握着毛笔,低头不知在绘些什么。   他突然开口:“元小姐,你在这秦‖王‖府也有三天了。”   元明伶揪着手帕,站在下面,有些为难地说:“并非我不肯告诉秦王,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却没有半句话说出来。   元明伶见赵雪宸脸色逐渐不耐,心想时候到了,开始自己的下一步。   “若我说了,就绝对活不了了,更何况即使我说了,秦王你也不会信……但如果秦王你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赵雪宸没有抬起头,言简意赅地问:“说。”   元明伶静了好一会儿,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   “大小姐她……和相爷关系不一般。”   笔尖的墨水滴到白纸上,一副即将完成的画作瞬间就毁了。   赵雪宸十分冷静:“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王爷,我对天发誓,如果我刚才的话里有半句假话,那我立即天打雷劈,您可知相爷每天晚上都叫着谁的名字吗?是大小姐的!大小姐和相爷根本不是亲生兄妹!”   “来人啊,送元小姐回去。”赵雪宸把笔丢下,对外面喊了一句。   元明伶的脸色却没有一点着急,她又说了一句,“如果王爷不信,两天之后,安国公寿宴,您自会判断。”   赵雪宸不相信她的话,冷着脸说了三个字。   “给我滚。”   元明伶行了一个礼,先退了下去。   她知道赵雪宸不会全信,但也不会一丝不信,至于不是亲兄妹,那也是她编的,只是为了增加可行度。   元明伶隐约记得苏惜旭不经意间说起安国公寿宴的事。   这幅身体的天赋太好了,即使她只是刚刚适应没多久,元明伶心中也确信自己   如果她能过去的话,她绝对能让苏槐在这次寿宴中,身败名裂。   这也算圆了原主的的一大心愿吧,元明伶想。   作者有话要说:  套路套路,大家都懂   元明伶在苏眼里是朵白花,但在别人眼里,是个敢爱敢恨,自信大方的女人   话说加更啊……等着五六七吧 第66章   两天之后。   安国公府门前的官员络绎不绝, 一个接着一个地走进门。   “听说秦王也来了。”一官员悄声问同僚。   秦王已经有了封地, 且前几个月还去了封地一趟, 看起来似乎真的对帝位没有追求。   但太子一派的人仍旧有些放心不下。   万一这秦王表面人畜无害,但私底下早就联合了其他官员,那他们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来了。”另一人回他,“不过和安国公只是交谈了几句,现在一个人去水榭躲清净了。”   赵雪宸坐在石凳上, 手里玩着茶杯, 有几个人想上来和他打招呼,结果都被下面的侍卫拦了下来。   见赵雪宸脸色不太好, 那几个官员也就识趣地下去, 不敢上前打扰。   赵雪宸似乎没看见发生了什么,或者说看见了但不想理会。   他对后面的小厮说道:“元小姐, 若你说的话有半句谎言,那我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   小厮的头低垂得快要入地,听见赵雪宸的话后,她猛然抬了起来。   这人信誓旦旦地说道:“既然王爷愿带我过来,那就是相信我,我可以保证我所说之话,绝对无半句虚假。”   虽然脸看起来是个普通人,身体看起来也再平常不过, 但这声音明摆着就是元明伶本人。   赵雪宸的手一顿,“希望如此。”   手下查了许久,但赵雪宸收到的消息却没有一个是确定的。   元明伶说话的底气很足, 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赵雪宸开始的不信转变成了怀疑。   若苏惜旭真对苏槐有不轨之心,赵雪宸的手微微攥紧,那他一定要把苏槐救出来!   元明伶看见他的动作,也大概能猜到他心中在想什么。   她不屑地撇撇嘴,十分不以为然。   要是赵雪宸知道待会会发生什么好戏,那无论他现在多么坚定,以后他也肯定就不会再要苏槐这种残枝败柳。   男人她最了解不过。   如果喜欢的女人第一次不是自己的,心里肯定会怄一股气,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古代的男人,对这种东西看得最重。   一个小厮小跑过来,他的头上冒着细汗,在阳光之下看得格外清楚,看样子似乎有什么挺急的事。   护卫与他交谈了几句,小厮边擦汗边说话,生怕自己耽误了时间。   路上的花儿还开得正盛,偶尔一阵凉风,送来幽幽花香。   护卫觉得有些鼻子有些冲,但他没多在意,只是觉得安国公夫人种的花太多了。   当说到安国公有事相商后,护卫皱了皱眉,带着小厮到了赵雪宸的面前。   “王爷。”   “秦王。”   赵雪宸抬头,这小厮他刚才在安国公那里看见过。   他把手上的杯子轻轻放下,看着小厮问道:“是有何事?”   “安国公有要事相商,请秦王随我来。”小厮恭敬道。   大概又是劝他和太子挣一挣,赵雪宸眉心微皱,拒绝道:“恕本王无礼……”   他还没说完,元明伶俯身下来,在他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若秦王不去,那苏相爷您就再也争不过了。”   赵雪宸的表情微微一愣,沉默了好一会。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烦请带路。”   “是。”   元明伶悄悄松了一口气,若赵雪宸不放她一个人,那她什么也做不了。   别说找到苏槐,恐怕连上个厕所都难。   而他和安国公交谈的时候,绝对不会带上她,这样元明伶就有机会了。   果不其然,赵雪宸和安国公见上一面后进了书房,把所有的下人都留在了外面。   元明伶眼睛盯着四周,借口肚子痛,溜了出来。   以这幅身体的天赋加上她的口诀,元明伶有自信让这里的人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元明伶准备假扮府中小厮,问清苏惜旭和苏槐的位置。   即使她不能成功,但只要能让赵雪宸误会,那元明伶觉得自己也不免此行。   她的后面同样跟着几个难以发现的人。   察觉元明伶的路线不对,看起来是要跑的样子,想起苏惜旭的吩咐,那些人先下手为强。   元明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倒在了地上。   而她也绝对没想到,赵雪宸只是和安国公交谈了一会后就出来了。   人多眼杂,加上来的官员不少太‖子‖党派,赵雪宸可能稍稍不注意就是给人送把柄。   安国公恐怕也没想到赵雪宸真的会来。   赵雪宸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过来,明明他无意于皇位。   可苏惜旭的地位,他一个刚封了封地的王爷根本奈何不了。   为免意外,安国公和赵雪宸另约了一个时间。   赵雪宸从书房出来,环顾了四周。   发现元明伶不在后,他皱着眉,但也只能在后院一旁的亭子等待。   此处十分僻静,今天安国公府人虽多,可这里就像被忘记了一样,没有什么人过来。   或许跟这里是书房重地脱不了干系吧。   也不知道元明伶哪来的勇气敢乱跑。   人有三急,赵雪宸又不能真说她什么。   途中一个丫鬟端了壶茶上来,轻轻放下后就行礼退了下去。   赵雪宸心中闷着有些难受,也没有多想,拿起来就喝了几口。   当茶水入腹不久后,赵雪宸突然觉得头晕眼花,眼前一片黑。   有毒!   脑子里冒出来这个想法,赵雪宸立即站了起来,然而他还没站稳,身体直直倒在了石桌上。   旁边的护卫也跟他差不多,区别只是护卫睁着双眼一动不动,但里面的失神可以看出他已经晕了过去。   苏惜旭从暗中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沉稳,看不出半点在算计别人的模样。   “辛苦了,安国公。”   安国公的身体尚且还算健壮,虽有一些佝偻,但也是老当益壮。   “苏丞相,你要做的事我已经做了……不知犬子何时才能回来?”   安国公的宝贝儿子在外面惹了事,奸‖杀了一个妙龄农家女子,被苏惜旭的人抓到了。   为了保这唯一的独苗,安国公咬牙答应他的要求。   “放心吧,等事情完成了,令公子自会平安回来。”   ……   安国公夫人爱花,各个院子里都种满了不同品种的花卉,红黄蓝绿等等,一个颜色都不缺。   女眷逛得累了,纷纷在周边的几处小亭子歇息。   相比起别处的清净,苏槐这里倒是挤满了人,显得有些喧嚣。   苏槐身份贵气,即使见了公主也不用像其他人一样低眉顺眼。   这就注定无论她在什么场合出现,都是会被一帮人簇拥围绕着,悠闲不了。   她朝这帮人淡笑,耳朵早已经听惯了对她们的吹捧。   “苏小姐。”一个丫鬟前来行礼,“夫人邀您相见。”   “是吗?”苏槐似乎有些惊讶,“不是刚才才见过吗?”   “……夫人有话忘了跟您交代。”丫鬟看起来不慌不忙。   “那好吧。”苏槐起身,歉意对旁边的众人说道:“既然国公夫人邀我,那我就先走了一步了。”   苏槐地位高,脾气看起来也有些冷,但是却意外地平易近人,在场的人都知道。   国公夫人相邀,她们也不可能拦着,众人失了一次套近乎,心中虽然可惜,但也只能看着苏槐一行人走远。   而苏槐看着眼前的小丫鬟,心中暗叹一口气,表情却是掩饰得极好。   林为恒被半赶着出了京,留在京城的家底全被苏惜旭派人给典当了,连府宅都已经易主。   照这位丞相的一贯做法,林为恒恐怕这辈子也回不了京城了。   对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这对林为恒却是极狠。   他这辈子的抱负都实现不了。   即使苏槐不是圣母之辈,也不免为他可惜,不过她也没有像苏惜旭求情的想法。   要是她出手,林为恒也差不多是这个下场。   毕竟她那个时候,可真是离死不远了。   苏槐手下有几个丫鬟,都是苏惜旭的人。   国公夫人邀她前来,但是到了地方,却不见人的踪影。   苏槐的丫鬟在外面守着,不到一会儿又匆匆跑了进来。   她的脸色带了抹奇怪的羞红,“小姐我们快走吧!”   苏槐问:“怎么了?”   “我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丫鬟的脸快要被煮熟。   “说。”   听见苏槐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丫鬟咬唇说道:“我听见……周围一对男女,大白天地……苟合!”   苏槐皱了皱眉,“什么?!”   丫鬟继续红着脸说:“这是安国公夫人的地方,我怕有人要陷害我们!小姐,先走吧!”   苏槐抿着嘴起身,事情轻重谁都知道,丫鬟不像在说谎,若她说的人是国公夫人,那就真的要出事了。   现在的这位安国公夫人是续弦,年纪正是一朵花,也不是不可能做这种事。   现在没了那隐隐约约的声音,但也不代表她不重视。   苏槐不想惹麻烦,至少不是在这里惹上一身腥。   却不料丫鬟带着她胡乱走,误打误撞地竟到了一间屋子的门前   房间传出几声闷哼,苏槐脸色突然一白。   是赵雪宸的声音。   丫鬟突然惊呼,“小姐,有人过来了!”   苏槐转头,看见安国公夫人领着一帮小厮走了过来。   两个人视线相撞,恰巧里面传出了声音,尴尬至极!   安国公夫人先行开口:“我听见府里有小厮和丫鬟在老爷的寿宴做不轨的事,若苏小姐看见或听见了什么,请不要说出去。”   苏槐缓缓点点头。   国公府夫人性情颇为泼辣,眼里也是容不了沙子,带着人就冲了进去,丝毫没有上任国公府夫人的那种婉约。   丫鬟催苏槐走,苏槐一动不动。   国公夫人从里面走出来,似乎被吓得一大跳。   她连忙令人把屋子的门给关上,脸色十分怪异。   苏槐看着她,脸色白得吓人,轻声开口:“是秦王吗?”   国公夫人不知道怎么开口。   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带了点看热闹的意味。   “里面是秦王?”   这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苏槐转头看了他一眼。   是宋熙之。   作者有话要说:  眼睛有点不舒服,二更别等 第67章   宋熙之看着苏槐茫然的眼神, 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上前几步, 熟稔地拉起苏槐的手, 也不看四周是否有外人。   “你总得自己进去看看。”   旁边的丫鬟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宋熙之觑了她一眼,丫鬟突然浑身一僵,就像落入了冰窖一样,她不敢再有动静。   这宋公子是出了名的浪荡子,据说青楼里的姑娘睡了个遍, 连良家的女子也未不放过。   到宋府寻夫找爹的人不在少数, 虽然后来都被确定是假的,但宋熙之的名称却早已经传遍了京城。   偏偏苏槐与他青梅竹马, 两个人从小玩到大, 关系也是铁得不行。   不管谁在苏槐眼前说闲话,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都没有变过。   丫鬟怕自己说错话, 一连得罪的就是两个人,连忙闭紧了嘴。   安国公夫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才刚刚撞破了一场大事,事件的主角与苏槐还有十分密切的关系。   宋熙之的手在苏槐的手心转了一个动作,单就手势而言,颇具挑逗意义。   苏槐愣了一下,心中暗暗起疑。   宋熙之在她手上画的,是微光实验室的标志。   宋熙之不对劲, 很不对劲。   宋熙之——不,或许应该称为另一个柳易闻。   他低头对苏槐笑了笑,然后又眨了一下眼睛, 还不等苏槐脸色有任何变化,他就抬头开始往前走。   刚才安国公夫人的闯入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让赵雪宸从药物中清醒过来。   他看着身下眼神迷离而又一丝‖不‖挂的元明伶,大脑瞬间懵了。   他慌张得从床上跌落下来,连忙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衣服,然后快速穿上。   元明伶身上半披着薄被,身上有许多青红的指痕,可以看出刚才状况的激烈。   怎么回事?!   赵雪宸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怎么会和元明伶……做出这档子伤风害俗之事?   安国公夫人又怎么会进来?!   不行他不能慌,赵雪宸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不管从哪方面想,她们都绝不会外传,只要他好好解释一顿,这件事很容易就过去了。   赵雪宸把衣服套在身上,穿得松松垮垮,十分不成体统。   但他也没有多在意,只想着赶紧去向安国公夫人解释一番。   要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那他和苏槐的婚约铁定就完了。   赵雪宸死都不想解除这场婚约。   门从外面缓缓打开,响起了“嘎吱”的几声。   赵雪宸以为是安国公夫人派人进来服侍他,连头也没抬,直接说了句“过来”。   来人没有动作。   赵雪宸抬起了头,整个身体如同石头一般僵了起来。   他看到了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一张的脸。   微风慢慢吹拂,苏槐直直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槐、槐儿?!”赵雪宸惊得连身上的衣带也来不及系,他随便遮挡了一下,上前几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槐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只觉得身上如脱力一般。   她的眼眸看着赵雪宸,“为什么?”   赵雪宸焦急地上前说:“你听我解释!”   宋熙之说:“秦王,这句话应该是苏槐问——你怎么在这里?”   苏槐的头有些发晕,眼前一片黑暗,她往后退了几步。   脚步微微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宋熙之上前接住她,说道:“小心。”   她的半个身体倒在宋熙之的怀里,站都快站不起来,脸色惨白如雪,眼中微含着剔透的泪珠。   “秦王……好本事!”   苏槐强撑着从宋熙之怀里出来,虚弱的身子摇摇欲坠,让赵雪宸有些心慌。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奇怪的感觉让赵雪宸的呼吸被撅住了一样。   “槐儿你先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路,是是有人在暗中陷害我,一定是,我和元明伶什么也没发生,我绝不可能做出这番没心没肺的事……”   赵雪宸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没系紧,胸前的皮肤露了出来,有一大片的抓痕。   光是看着,就能让小姑娘们的脸生了燥热   宋熙之笑了笑,用一贯地嘲讽语气说了几句话。   “秦王,说话前请收起一些显而易见的证据,要不然我家槐一眼就看出了,而你还在狡辩,那这就有点太对不起她了。”   而苏槐低垂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宋熙之的语气,听起来可是十分熟悉啊。   柳易闻?可他现在不是应该在房中睡大觉吗?   那到底是谁?   赵雪宸看见自己身上的东西,脸色大变,手忙脚乱都把衣带缠上。   “元……明伶?”苏槐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她慢慢抬起头,眼中微微失神,直愣愣地望着赵雪宸,“又是她吗?抢走了兄长和先生也就不算,连你也这样吗?”   她的语气竟然带了几丝让人听不出的绝望。   “不是的,我没有,我对她绝对没有半分非分之想!”赵雪宸下意识地喊道。   “若你实在不喜我,退婚吧。”苏槐的手扶着圆桌,闷声吐出几句话。   赵雪宸的动作突然一顿,心跳的声音仿佛要贯穿整个耳朵,他立即解释说道:“这是个意外,槐儿,我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退婚。”苍白的嘴唇再次吐两个字。   赵雪宸听出了她口中的决绝之意,立即反驳道:“我不允许。”   苏槐脸色十分苍白,她呆呆地说:“你不允许,与我何干……”   “父皇绝对不会答应的。”赵雪宸把皇帝拿出来当挡箭牌,“你先听我解释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没等苏槐再说话,直接开口道:“我那日回来,路上救了元明伶,后来她对我说苏相爷对你有不轨之意,我查了查,确实很可疑,所以我想带她过来验证一下……”   “也就是说,你宁愿相信元明伶辱我清白的片面之词,也不愿到府中找我?”苏槐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这么想的,是苏惜旭……”   然而他这几声真正的狡辩还没说出去,苏槐虚弱的身体就已经支撑不了,晕了过去。   ……   当苏槐再次幽幽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相府。   苏惜旭站在她的床边,不知站了多久。   “我这是怎么了?”苏槐看着苏惜旭问。   “伤心过度晕了过去。”苏惜旭只说一句话就没了后续。   “熙之呢?”   宋熙之坐在外面,朝里面说了声,“相爷,我觉得苏槐有事要跟我说,您要不要先退个位?”   苏惜旭说:“有什么事一定要瞒着我?”   “这可不能告诉你。”宋熙之说,“万一我家槐恼羞成怒怎么办?”   苏惜旭攥紧拳头,他最不喜宋熙之。   明明是个连边都不沾的亲戚,却时常说苏槐是他家的,实在让人恶心。   “我想与熙之单独谈谈。”苏槐说。   苏惜旭脸色黑如磨墨,长袖一甩便离开,看样子气得不清。   都是因为苏槐从来不会反驳宋熙之的玩笑话,所以姓宋的才会得寸进尺。   可不管苏惜旭再怎么跟苏槐说,苏槐也从来没有当过一回事。   丫鬟们也不敢在苏惜旭面前提宋熙之的名字,她们都知道自家相爷对他十分不喜。   作者有话要说:  宋熙之现在是柳易闻,系统把苏槐醒的消息都告诉他了,因为柳易闻想用柳小将军的身份追苏槐,所以他觉得让系统帮他换个能引起苏槐注意的身份,让她怀疑不上柳小将军。 第68章   苏槐身上盖着淡色的衾被, 身子虽有些酸软, 但她还是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这副身体实在娇弱得很。   苏惜旭冷冷看了宋熙之一眼, 宋熙之也不回避,大方地朝他笑了笑。   等苏惜旭走后,宋熙之挑开珠帘,走了进来。   丫鬟们本应该在里面呆着,但宋熙之对她们摆摆手, 示意她们下去。   她们自然不敢听他的话。   苏槐无奈说:“都下去吧, 能有什么事?”   “要谈什么?”他明知故问。   苏槐揉了揉眉心,觉得头有些疼, 她问道:“你是谁?”   “我认为你已经猜到了。”宋熙之摊摊手回答道, “苏院士,好久不见。”   还真是柳易闻。   “将军府那个呢?”   宋熙之靠在一旁漆红的柱子, 悠然说道:“也是我,不过没有记忆,苏院士有空对他好点,毕竟人家救了你一命。”   苏槐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赵雪宸怎么样了?”   “现在被老皇帝禁足了,老皇帝听说你晕了,赐了不少东西,如果没猜错,他大概几天后就要去封地了, 而且以你们家的实力,说不定他在封地还会受点磨难。”   苏槐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赵雪宸此次回来就是为了娶妻, 而宋熙之又说他几天后就要被去封地。   那这婚,应该还是像以前一样成不了了。   “听说秦王死活不愿走,一直在府里闹腾着要见你。”宋熙之打了个哈欠,“我心情好,找个人跟他说了声你死了,他那时的表情啊,啧啧,小姑娘手段高。”   “对了,还有元明伶,这一次她可不在秦王那里了。”   宋熙之看着苏槐的眼睛,微微笑了笑。   “苏惜旭把人给抓了,因为苏院士你魅力大,这位兄长看你气得身体出了事,立即就火了,真吓人,你说要是你以前也装装柔弱,是不是这些事就都没了?”   苏槐也不想理他这揶揄的话,她看了一眼宋熙之。   “你是来做什么,还有你上次的行为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在宋熙之身体里?”   “你的问题可真多,这么简单还看不透吗?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怎么会在这里?苏院士,微光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宋熙之的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一直着维持这幅调笑似的脸。   “系统呢?为什么这几天我叫它都不应?”苏槐转移话题,不想跟他争执。   “因为我意外在这个身体里醒了,系统完全预料不到,主系统极易出故障,所以我直接让它休眠了。”   他这话可以说是十分的嚣张了,苏槐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   苏槐说:“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你猜。”宋熙之看着苏槐苍白的脸,话锋又转了转,“当然是等你什么时候死,你要再玩下去,实验室就要被你玩……也不对,有没有你都差不多。”   宋熙之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不动声色地把话圆回来。   苏槐愣了愣,微微张开的嘴闭了起来。   宋熙之的话虽然没说全,但也戳到她心尖了。   苏槐接手的东西太多了,并且这些东西几乎都只有她接触过。   她的确可以用自己的方法让他们那帮人痛不欲生,但变数太多了。   即使苏槐可以花很短的时间完成,可她也不能保证所有的事都按她的步骤走。   相比起来,微光实在重要得多。   苏槐抿着嘴说:“我现在随时可以走,但将军府的那个你要怎么解决?”   “这你可问错人了,我现在在别人的身体里,正处于旁观监督状态,你要做什么,跟我没关系。”   这人说起话来还是让人想揍他一顿。   不过宋熙之倒没有骗苏槐,系统这个实验品,能做的确实太少了。   让它休眠是最好的办法。   但他也有一点失误了,他高估了系统。   这一个连最重要的任务都能搞混淆的东西,别在它身上放太多希望。   苏槐按捺住自己的手,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要跟小辈计较。   柳易闻刚进实验室不久,曾红着脸给苏槐递上一封带着少年心思的情书。   苏槐有事赶着要做,接过来看了一眼就又丢回给他。   苏槐只记得自己当时并不怎么在意,说了句字写得不错,但文笔还得练练。   直女一般的苏院士不是很擅长处理这方面的事。   而柳易闻的心思又相当敏感,脸一片白一片青,苏槐再怎么不通世故也察觉到他是被气到了。   从那以后,他就不停地针对自己,要不是前院士退休她上位,恐怕两个人还有得来争。   “我知道了,系统故障的事,我希望你说详细……”   宋熙之打断她的话,“柳易闻过来了,我先走了。”   他的话刚说完,转身就离去,速度之快,让苏槐又是一怔。   难道两个人还不能见面?   而宋熙之走后不久,窗户果然传来了一点小动静。   柳易闻朝里望了望,见没丫鬟在里面守着,翻身一跃悄悄走了进来。   “没人。”苏槐对他说。   柳易闻身体一僵,随后慢慢直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受伤后,半个相府的人都会在你这呢。”   “我不习惯外人在场。”苏槐无奈说,“你怎么又过来了?”   柳易闻两步并做一步地走到床边,看着靠在枕头上的苏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真凉。”他说。   和刚才的宋熙之完全不同的语气,一个带着调笑的漠然,一个却是嫌弃下隐藏着关心。   苏槐为了救现在这个柳易闻,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他身上。   记忆一恢复,心中倒有了种养儿子一般的想法。   费尽心力救活的人,如果让自己动手把他给……了,苏槐又有些莫名的犹豫。   可如果她不动手,那苏槐就只有往下拖这一个方法。   要是苏槐自己先出了事,那柳易闻该怎么办?   而这个时候,被柳易闻狠心关机,强制进入休眠状态的系统动了动尾巴。   “你怕疼吗?”苏槐迟疑地问。   柳易闻奇怪地望了她一眼,有些想不通,苏槐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刚才作为宋熙之时说的那番话对她产生了刺激?   柳易闻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然后问苏槐:“什么怕疼?我当然不怕。”   “我心情不好……”苏槐迟疑了一会,还是选择了最好的方案,“明日你能陪我出去上个香吗?”   既然连柳易闻自己都不介意,那她就干脆点吧。   柳易闻心中咯噔一下,苏槐……不会吧?   他那句话还是说得太清楚了,苏槐素来的冷静绝非假的。   她从来只会挑最有利的方向走。   柳易闻的本意是想让苏槐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宋熙之身上,然后忽略掉自己的本质。   可宋熙之身上的意志还是多多少少影响到了他,柳易闻只是稍微松懈了一会,口无遮拦的话就说了出去。   柳易闻立马说:“我不去!”   苏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你怎么这个反应?”   柳易闻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我对那种地方怵得很,不去不去。”   他的眼神飘忽,莫名地让人觉得面色怪异。   苏槐抿着嘴,炯然的双眸直直盯着他,许久都没说话。   屋内悄声一片,仿佛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见。   “哈哈哈。”柳易闻尬笑几声,“骗你的,我怎么可能怕那种地方。”   “柳易闻,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特别很好骗?”   苏槐发现了!!柳易闻一脸懵。   他的后背突然有些发凉,柳易闻觉得腿都有点软了。   不可能,他明明计划得那么好。   “你说什么?”柳易闻茫然地望着她,“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好骗?等等,难道有人要骗你?!”   苏槐看着他,呵笑一声。   “你说呢?”   还没等柳易闻回答,醒过来的系统就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苏槐要死,我出事了!!我的身体突然变透明了,有人偷了我保命的积分,我不会是真的要报废了吧!咦咦,柳教授?”   吓得声音都变了调的系统看见柳易闻,下意识地就把尾巴夹起来叫了声柳教授。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苏槐你听我解释。”柳易闻拉住苏槐的手,“都是实验品316的错!”   系统:“?!”   苏槐的手挣扎了一下。   可柳易闻力气很大,她根本挣脱不出来,苏槐也不再做无用之事了。   苏院士的冷静可是出了名的,即使再气她的理智也没有脱线。   “你说吧。”她的脸色还是不免有些红润,这是被气的。   “我全都跟你解释,你先别着急,我什么都跟你说。”   系统的身体越变越透,连带着世界的颜色也开始脱落。   苏槐脸色一凛。   “啊啊啊苏槐救命。”系统一脸惊恐地跳到床上。   柳易闻却不管不顾,抬手把它挥下了床。   系统:“我操柳易闻你是要死吗!!”   苏槐突然觉得大脑十分晕眩,她竟然莫名地恶心想吐。   眼前出现了几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他们的面容苏槐都很熟悉。   是微光的人。   身体就像浸泡在冰凉地液体中一样,冷得苏槐有些想发抖。   “她刚才睁眼了!”“快注射K759药剂,别让她再睡过去。”“行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苏槐耳边响起,闹腾得就像开party一样。   “先别说了。”   “没事的,你先听我说,以前的情书是我太莽撞……”   然而还没等柳易闻说完,苏槐就没有任何征兆地晕了过去。   ……   太阳的光芒洒了下来,让平日里有些寒冷的医院添了暖意。   当苏槐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由古色古香的变成了白得刺眼的病房。   转换得过快的场景让苏槐有了片刻的茫然。   没有任何缓冲的过程,她就这么……回来了?   柳易闻比她早回来,他坐在病床前,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常服。   看起来像刚出社会一样,浑身透着青涩的学生气,与平常的冷嘲热讽和漠然完全不一样。   柳易闻在实验室里呆了那么多年,连系统都怕他怕得要死。   苏槐当然知道他骨子里不是这副模样。   柳易闻似乎知道她会在这个时候醒一样,他扬起了一个少见的笑容。   “苏院士,我的解释你还没听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  喜闻乐见,柳小将军翻车了   正文完,有番外,番外解释,还有苏惜旭的番外,嗯呐,虐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