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荣华路》 作者:华卿晴   文案:   红尘富贵,步步荣华。   穿越的她,得到了一样特殊的金手指……   PS:本文还可以叫《她那霸气侧漏的儿子》又或者《宠妻手册》、《天命良缘》。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平步青云 穿越时空 甜文   主角:萧荣娘 ┃ 配角:司马仁、倪锦、刘之烨(刘三郎) ┃ 其它:华卿晴作品   作品简评:   女主和她家的小狼狗洒了甜甜的糖,那是一份满满的狗粮。出身于奴婢之女的荣娘从最初的低谷一步一步活出自己的人生,遭遇了爱情,收获了爱情。   在乱世将启的大世道里女主活出她自己的幸福。当然女主也是收获了别人的羡慕嫉妒恨,谁让女主的长子是一位霸气侧露的开国帝王呢。从奴婢之女到太后的人生总是一曲的传奇经典。 第1章   大晋朝,建元元年。   淮南路,山阴县。   春。   三月初一日。   县衙门的后院府第之中。   一处下人房里,一个年约二十许的妇人正在生产。没有产婆,没有照顾妇人的亲眷,妇人独自一个人迎接了她腹中孩子的誔生。   妇人姓赵。   她是县令夫人刘王氏的陪嫁丫鬟,由主子配了人,嫁给她的丈夫萧安。   赵氏有一个名儿,唤春花。当然,这是她陪嫁前,由侍候的姑娘,如今的县令夫人刘王氏赐的名字。   赵春花忍了疼,她在痛楚里,迎来了她的孩子。   这一场生产,赵春花整整花了半个时辰。   在誔下了一名女婴后,赵春花自己动手,给女儿剪了脐带。   又是给女儿包裹上准备的小被子后,赵春花望着怀中小小的一团儿,一时间泪如雨下。似乎感觉到了生母赵春花的悲伤与喜悦等等复杂的交织情感。   被生母赵春花搂了怀中的女婴,也是哇哇的啼哭了起来。   赵春花眼中有失落,有伤心,有难过,她呢喃自语道:“你生下来,就没了爹。咱们母女的命,怎么这般的苦?”   哭了一场,有些累了。   赵春花刚收拾好心情,停了哭泣,屋门就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老妇人。   她叫李哑婆。倒没真哑巴,只是人话少,有这么一个绰号。   “给。”   李哑婆递来一碗温热的粥,碗中还搁着一个小勺子。   生产后的赵春花,这会儿真是饿狠了。她半坐在榻上,对着那碗粥是狼吞虎咽了起来。李哑婆没在意赵春花的吃相,她帮忙收拾起了赵春花产后的这一间屋子。   “孩子有名字吗?”   李哑婆收拾好了一切后,望着这会儿似乎睡得香甜的女婴,对赵春花问道。   这会儿,赵春花已经食完粥,半坐在榻上歇息。   “她爹活着时,盼了子嗣繁荣兴旺。若是男孩子,那会就想叫萧荣。如今是一个女孩儿,就起名儿叫荣娘。”赵春花望着女儿时,目光温柔了起来,她声音有些哽咽,说道:“也算是圆了她爹的心愿吧。”   赵春花是一个寡妇。   她丈夫萧安是县令大人的马夫。   在去年的年末,县令大人去府郡述职归程中,为了救遇险的县令大人,当场死亡。   丈夫死了,赵春花伤心又绝望。   唯一的安慰,就是腹中与丈夫孕育的一个孩儿。   “你有孩子在,总是一辈子的依靠。”李哑婆走上前,收了赵春花食完粥的碗,又多劝两句,道:“产后莫多哭,会伤眼睛。”   “你好好睡一觉,厨房还有活,我先走了。”   话落,李哑婆离开了。   赵春花这会儿没哭了。   她知道,李哑婆是真心安慰她。因为,李哑婆也是一个寡妇,而且,还是一个无儿无女的寡妇。   李哑婆是灶上的婆子。   这一天,应该很忙碌吧。   赵春花慢慢躺下来,她生产一回真累狠了。这时候她填饱了肚子,真想好好睡一觉。   入睡前,赵春花还能听到了隔避不远处,有些喧嚷声。   在这一天,同一时间。   县衙门府第后宅,正院的产房内。县令夫人刘王氏刚刚誔下了她的嫡长女。这会儿,整个后宅的仆人们,自然都是紧着夫人这儿的动静。   “恭喜夫人,誔下一位小千金。”   产婆跟刘王氏报喜。   刘王氏望了一眼包裹好的女儿,眼神中微有失望。她盼着誔下一名嫡子,结果却是女儿。不过,好歹这是她的头一胎,到底还是欢喜着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孩子。   “嬷嬷,赏。”   “记得差人去前面衙门给夫君报喜讯。”刘王氏跟陪嫁王嬷嬷吩咐了话道。   王嬷嬷应了诺。   产婆这会儿欢喜着,可听得了赏字。   县衙门。   县令刘大人正在处理公文。   小厮来报信儿。   刘县令一听夫人生下了他的嫡长女。刘县令满面欢喜神色,念道:“好喜讯,好喜讯。”说完后,他还是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走动了两圈。   片刻后。   刘县令说道:“君子之车,即庶且多。君子之马,即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我这嫡长女,闺名便是叫遂歌。”   话落,刘县令还是走到书案前,走下六句诗。尔后,在“遂歌”二字上,圈了一个圈。   “去,给夫人送去。”   刘县令吩咐了话。   小厮接过了那一张写了字的纸,给送去了后院,交给守门的婆子。   婆子赶紧把县令大人的文墨之宝,送到了产房的县令夫人刘王氏跟前。   “诗经.大雅.卷阿。”   县令夫人刘王氏自然一眼就瞧出来了,这女儿名字的出处。她呢喃道:“夫君这是以诗喻人吗?”   瞧瞧,这诗的最后之意。   愿以歌赞了贤王。这是盼着大晋皇朝,圣王出啊。   今年,建元元年。亦是建元帝,始登帝位的第一年。   山阴县。   城门处。   一个老道士目光悠悠,他望向了县衙门的方向,掐指一算。   “紫气东来,是为贵命。”   “其形为凰,百鸟朝拜。”   无声呢喃十六字后,老道士转步,本应出城的意思戛然而止。他回步,往县衙门行去。   衙门八字开。   在衙门外,自然有衙役守卫。   老道士递了明贴,还是给衙役塞了一把小钱,道:“麻烦通报一声。”   衙役得了好处,呵呵笑着接过了明贴。一个衙役继续守了门,另一个衙役进去通传了信儿。   不多时。   有一个幕僚装束的读书人走出来,对老道士躬身一礼,道:“敢问可是明阳真人?”   “居士妙赞了,当不得真人二字。”老道士还一礼,道:“无量天尊,贫道明阳,想请居士引荐,得会贵府第的主人一回。”   老道士鹤发童颜,道袍虽旧,看着却是整洁干净。   他整个人立那儿,颇是有一翻得道高人的模样。   幕僚出来了,就表明县衙门的主人,肯定乐意见一见这位老道士的。所以,读书人装束的幕僚是一个请的手势,笑道:“大人在衙门内恭候道长,请。”   这时候,幕僚的称呼唤了。   老道士听后,倒是一笑置之,同幕僚一起进了衙门内。 第2章   刘县令出生的家族是淮南路的豪门士族,雄踞于当地的领袖地位。   大晋朝传承至令已经历经七位帝王。   灵帝末年。   八王之乱,让整个皇朝失了北面的半壁江山,说是苟安南方,亦是实情。   整个大晋朝有一句俗话,叫做“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在大晋朝,当官跟普通的寒门乡绅没太大关系。   刘县令官不大,他的家族是豪门士族,奈何他本人却是长房嫡系的庶子出生。凭着少时努力,家族恩荫,以及刘县令得了岳丈家的保举,最终多翻奔走后,刘县令才是得了六百石的一县之长的位置。   “贫道见过明府大人。”   老道士进了衙门后,在办公的内舍之中,见到了刘县令。老道士一个道家礼后,笑着说了一句客套话。   “明阳道长,快快请坐。”   刘县令也是消息灵通的人,他自然听过明阳老道士的大名。特别是老道士的名贴,刘县令更是熟悉的。   刘县令的嫡妻刘王氏,出生于琅琊王氏的旁系末枝。   刘县令在岳丈那儿曾听过明阳老道士的本事,据王氏家族里的人戏称。说是明阳老道士精通术数占卜,曾为当年还是郡王世子的永昌帝相过面。并且,留下了批命之言“君有帝王命,惜之,欠乏帝王运。”   永昌帝,大晋朝京城南迁后的第一位帝王。也可说,挽了大晋朝的半壁江山的主人。   这一位帝王就如明阳老道士所言,一生颠沛流离,当了帝王之后,大权未能独揽,权臣家族王氏一族当道。   真可谓是半生凄凉,皇帝老儿当的不自在。   让民间有戏言称“王与马,共天下”。王,指的琅琊王氏一族,马,自然就是指大晋朝的皇族司马氏一族。   “谨言,奉上我为道长准备的一点小小心意。”刘县令开口就是表达了态度,这是给明阳老道士塞好处。   礼多人不怪嘛。   萧然,字谨言。这位唤萧谨言的读书人,就是刘县令聘请的幕僚。   “道长,请瞧。”   有刘县令的话,萧谨言躬身一礼,从旁边的博物架上拿出了一个小匣子,尔后,拿到明阳老道士的近前,打开了木匣子的盖子。   木匣子内装着两方小印,一方是玉雕的,一方是黄金铸造的。   玉,读书人喜爱,附庸风雅的人喜爱。   黄金,俗,俗不可耐。可这等黄白之物,最是让俗人打心眼儿里记挂上。   “望道长收下明府大人的美意。”幕僚萧谨言把这木匣子推到了明阳老道士的眼前。   望着桌上的黄白之物,黄金是金灿灿的黄,玉是通灵剔透的晶莹水玉色。明阳老道士轻轻合上了木匣子的盖子,念了一句道:“无量天尊。”   “无功不受禄。”   明阳老道士讲了这一句后,又是笑道:“若是贫道收下了明府大人的心意,倒是忏愧、忏愧。”   木匣子的盖子合上了。   明阳老道士却没有推回了木匣子。   这等态度已经表明了,老道士本人的潜藏之意。   “道长乃是高人,真正的世外高人。若得道长提点一二,明府大人必然心头感激不尽。”幕僚萧谨言回望了刘县令一眼,见刘县令微微颔首后,就是捧了场面话。   明阳老道士听罢,哈哈大笑。   笑过后,明阳老道士打量了刘县令一眼后,说道:“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方,无父母诒罹。”   “明府大人,恭喜,恭喜,今日当是弄瓦之喜。”   明阳老道士这话一出口后,刘县令抚了他的美须,笑道:“呈道长吉言,我家今日确实添了一位小千金。”   “善,大善。”明阳老道士夸赞三字后,问道:“既然遇此喜事,贫道又善占卜,不若为贵家千金占卜一卦,可否?”   “善。”刘县令同意了。   明阳老道士取了龟壳。   在桌上轻轻的一敲,再是摇落三枚铜钱,一一再取回掌心后。明阳老道士笑道:“借明府大人纸笔,贫道偶有心得,偶有心得……”   刘县令一听明阳老道士这话,忙一指书案,道:“常备有纸墨笔砚于此,道长,请。”   明阳老道士转而起身,在刘县令常常奋笔急书的书案前,展开了宣纸,挥毫即兴,一书四句短诗。   “弄瓦之喜,府有霞光。”   “紫气东来,贵人之相。”   留了占卜之言后,明阳老道士倒也没有停留之意,拿了刘县令赠送的那一个木匣子,揣着木匣子里的一方玉雕小印,一方黄金小印。就是告辞离开。   刘县令在明阳老道士离开后。他还在仔细瞧了那一书纸上,四句小诗。仔细读了又读,刘县令是心中有欣喜之意。   尔后,刘县令收拢了那四句小诗。   倒是送走了明阳老道士出门的幕僚萧谨言,再度回书房向刘县令说明了,明阳道长去意已决的消息时。   幕僚萧谨言发现,他的东主刘县令微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对于明阳道长的卜卦之言,幕僚萧谨言是守住了本份的。他避开了,并未有分毫观看的意思。他守了本份,东主刘县令若是乐意,自然会告诉他详情若何。   若刘县令不乐意让人知晓的事情,幕僚萧谨言也不会过份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   豪门大族中的隐秘太多了。有时候,知道少些的人,其实更安全。   申时。   衙门差事结束后。   刘县令回了后宅。   县令夫人刘王氏此时,才是见到了她的夫君。当然,这也是刘县令头一回见到了他的嫡长女刘遂歌。   “今日衙门来了一位高人,便是为永昌帝批命的明阳道长。”   刘县令刚讲了此话。   县令夫人刘王氏就是眼中有好奇之色。她用心倾听了夫君的讲话。刘县令继续讲道:“我赠了盘缠之礼。明阳道长为咱们的长女遂歌占卜一回,留了一诗。”   话落。   刘县令拿出了明阳道长留下来的四句小诗。   “弄瓦之喜,府有霞光。”   “紫气东来,贵人之相。”   县令夫人刘王氏念完后,眼中全是欣喜之意。   这四句小诗中,全是满满的赞美。此时,县令夫人刘王氏望向了熟睡的嫡长女遂歌,那也是畅快无比。   莫名的。县令夫人刘王氏想到了汉时的一句民谣“生儿勿喜,生女勿忧,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此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县令夫人刘王氏忙关心的问了一句。   这时候,夫妻二人谈话,刘县令早让侍候的仆人退下。所以,屋中唯夫妻与嫡长女遂歌三人。至于说刘遂歌她还是小婴儿,肯定听不懂刘县令与县令夫人的谈话。   “唯你我夫妻,以及明阳道长知晓。”   刘县令坦率的答道。   县令夫人刘王氏心头一松快,她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夫君,此诗留不得。”刘王氏将明阳道长写下四句小诗的宣纸,递与了刘县令,还是提醒了话道。   “确实留不得。”   刘县令同意了嫡妻刘王氏之语。   于是,刘县令在屋中用火折子将这一张写了四句小诗的宣纸,燃成灰烬后,扔到了茶盏中。其后的事情,刘县令和县令夫人刘王氏自然不在意了,会有仆人收拾了这茶盏中的灰烬。   山阴县城,约五里开外。   一处山神庙门处。   明阳老道士准备临时在这个山间的小庙中,歇息一晚。   他寻了好位置,找来一些柴活点燃,火光照耀起时。明阳老道士盘腿膝坐,他调息打理,开始每日修行。   一个周天的灵力运行后,明阳老道士睁开了眼睛。   他结束了当天的运行功力。   “贫道似乎遗忘了什么?”   明阳老道士在琢磨了,他总觉得心血微微起伏。   思了良久,明阳老道士没琢磨起来到底哪儿出了茬子,他懒得再想。就准备收拾收拾,把预备的干粮烤一烤,再是就着酒水吃了,填饱肚子后,算是应付过去一餐饭食。   明阳老道士活得太久了。   他是一个潇洒的道人,常在红尘洗炼心灵,或是装了高人,或是当了乞丐……   总之,老顽童扮过,道门高人也扮过,不求闻达诸侯,但求问心无愧,随遇而安。   明阳老道士本人修行法力高深。要说辟谷,不食人间烟火,目前没那等长生不朽的能耐。不过,偶乐饿个几天,倒是无妨。   对于明阳老道士而言,可以无肉,可以素食,可以少餐,唯一样,不可缺酒。   “记起来了……”   明阳老道士掏出了怀中的酒葫芦后,又掏出了从山阴县令那儿得来的一个小木匣子,以及木匣子内的两方小印。   “贫道当时就是顺着命理卜卦,没给刘居士的小千金相一面。”   “无缘,无缘……”   “可惜,可惜……”   明阳老道士嘴里这般讲,其实,他挺随意的。他并不在意了人间富贵,他活得一生颠沛流离,求了长生与大自在。   小女娃娃一个奶孩儿,便是凤凰命格又如何?   真龙天子的命格,明阳老道士也是相过两个人。奈何,奈何……   这世道山河破碎,说是真龙天子,实则不过蛟龙尔。   “中原九州,二分天下。”   “真龙不出,奈苍生何?”   明阳老道士的眼中,哪有半分茫然,他眼神清明,念了四句小诗时,全是沧桑。 第3章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前一世,她最喜欢苏轼《水调歌头》这一首词中,最后的这两句。   她生出普通,容貌普通,学习普通,样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平凡少女。若说稍稍比一般人出格一点的,便是她的家庭微微有些特殊。   她两岁时,父母离婚。   她既没有让亲爸抚养,也没有让亲妈抚养,她养在了乡下的外婆家。她的爸妈离婚后,很快在大城市中又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   她有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有同母异父的妹妹。爸妈各自组建的新家中,偏偏同时,又都没有她的位置。   她的幼时,她的少时,全部的记忆里,给她温暖的亲人只有外婆。   她满十四岁的那一年,外婆去逝了。她成为真正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在外婆的葬礼后。   她去亲爸亲妈的新家中,各自待了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她发现亲爸亲妈的两个家庭,明明都有她的亲人,她却依然是无论如何也融入不了。   他们看她的眼神,陌生且疏远,警戒又冷漠。   最后,她回到了她熟悉的乡下,回到了外婆留下来的老房子中生活。   清明时节,雨落纷纷。   她去给外婆上了坟,烧了纸钱。   在归家的小路上,她似乎运气不太好,在山腰处滑了一下,然后,她跌倒了。   后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   在她再有意识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只紫金色的凤凰。   她瞧着那飞翔的紫金色凤凰,莫名的眼熟。然后她认出来了,这似乎是幼时,离外婆坟地不远处,山腰间一座名叫凤凰庙的供奉神物。   那么,这是哪儿?   四周全是黑暗。   她感觉不到自己,可她又似乎看到了那飞翔的紫金色凤凰。   这是意识的世界吗?   她生出了这样的猜想。   然后……   她似乎陷入了沉睡,她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无所谓时间,无所谓空间。   等待她再度醒来时,她有了模糊的感应,她睁不开眼睛,她感觉她似乎被什么托举着,是什么呢?   莫名的,她想呐喊。   接着,她真的呐喊了。只是听在自己的耳朵里,全是哇哇的声音。   她的声带出现了问题吗?   耳边有人在说话,可是说了什么?她听不懂那种语言,好累的感觉在心底浮现,她又是晕沉沉的睡过去了。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春去夏来。   夏过秋至。   在这个新世界已经生活了半年。她学懂了这里的语言,她知道,她有了新的名字。   前一世的她,全部成为了过去。   这一世的她,得到了新生。   她姓萧,名叫荣娘。   她的生母姓赵,名唤春花,是县令夫人的陪嫁丫鬟。如今她的生母赵春花,又得了新的差事,成为了县令夫人嫡出大姑娘的奶嬷嬷。   小婴儿的日子很单纯。   荣娘也没有争强好胜心,她想重新认识了,这一世生活的新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封建时代?   灶房。   荣娘坐在小摇篮里,瞧着李哑婆干活。   她安静坐那儿,不哭也不闹。   “春花家的荣娘,真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来灶房用了夕食的刘婆子,跟李哑婆唠嗑了一句话道。   刘婆子是后宅的守门婆子,她是刘县令家族里的家生子。她丈夫早年过逝了,膝下有一个儿子刘顺,在刘县令身边当差做了一个随身小厮。   “亲爹没了,她娘有正紧的差事,哪顾得上这一个小不点?如今让我顺手照顾一下。”李哑婆也有唠嗑的意思,就说道:“我就是看荣娘够乖巧,才乐意揽了这桩麻烦来。”   “你倒是善心。”刘婆子呵呵笑了两声,问道:“莫不成你还盼着,将来荣娘记得你带她这些日子的辛苦,把你当干娘孝敬?”   “春花提了一嘴,说是让荣娘认我当干娘。”李哑婆脸上都带了笑容,摆摆手,道:“让我拒绝了。”   “你说,你无儿无女的,白捡个女儿养。多便宜的事情啊,你拒绝干嘛?”刘婆子挤挤眼睛,打趣的说道。   “……”   李哑婆还没回话。县令夫人院中的丫鬟来传话。这时候,刘婆子也不闹磕了。赶紧的用完夕食,就是去当差了。   “李嬷嬷,主家来客人了。要整治一桌席面。”丫鬟说了一串儿的菜名。   荣娘在旁边听得耳晕。   倒是李哑婆听了一回后,重复的回念了一遍给丫鬟听。丫鬟一听后,没错误。丫鬟便点头回道:“就是这般。得赶紧的,莫误了主家的时间。”   李哑婆在丫鬟下了菜单子后,就去灶房外的小院中,召唤了帮手。   灶上有三人。   李哑婆是厨子兼把总的。   这会儿,三人都是忙碌起来,洗洗切切,凉的、热的、荤的、素的。这配菜、佐料,应该备上的,赶紧都是准备起来。   不多时。   厨房内是香味迷漫。   荣娘动了动小鼻子,她有些嘴馋啊。不过,想想她刚刚才半岁的小身板儿,她又怂了。   酉时末。   荣娘被生母赵春花从灶房带回了住的小屋子。   那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小小的榻,小小的衣柜。还有一张小桌,两张小凳子。这一切就是荣娘和生母赵春花的安生立命之所。   外面,天暗了。   屋内有晕暗的油灯点亮。   赵春花这时候用厨房里要来的热水,给女儿擦擦小身板儿。接着,她就是哄了女儿荣娘快些入睡。   赵春花很累。   她却睡不着。   赵春花脑子全是浮想着,今个儿得来的消息。   听说主家的老太爷病重。县令大人和夫人身为儿子、儿媳,这怕是要一起回了主家啊。若回了刘氏的宗族……   对于赵春花母女而言,也是影响甚大。毕竟,刘县令、县令夫人刘王氏在刘氏宗族里,地位并不高。   “若回了刘府?荣娘,咱们母女怎么办啊?”   “娘要照顾了大姑娘,你这般小,你可让娘把你寄养在哪儿?”   “……”   赵春花对似乎睡着了的女儿荣娘,嘀咕起来她心底的担忧。   刘府上,那是公用的厨房。   李哑婆到时候的差事肯定会换掉。那时候,赵春花也不知道,李哑婆还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女儿了。   更何况,赵春花想让女儿荣娘认李哑婆做干娘。李哑婆拒绝了。   “……”   本来要睡着的荣娘,听到了生母赵春花的话,她的睡意被惊醒了。   荣娘闭着眼睛,她在思考啊。   要搬家了吗?   刘府?   还有据说是庶子出身的刘县令,庶子媳妇的县令夫人。这两位是荣娘生母的上司。特别是县令夫人刘王氏,可直接掌握了荣娘母女二人的生杀大权。   这时代,奴婢没人权。奴婢的儿女,同样没人权。   若是回了刘府。刘县令、县令夫人都得低调做人。荣娘和生母赵春花过日子,就得更加的低调、低调、低调。   莫名的。荣娘在心底想着,她好想长大。   长大了,荣娘才能更好的把握住她自己的人生。   建元元年,秋。   九月末。   山阴县的刘县令送走了家族来客。   县令夫人刘王氏这几日心情不太好。   十月初一日。   夕食后。   刘王氏跟夫君刘县令讲出了心底的担忧,道:“夫君,你真要辞官吗?”   官位得来不易。   特别是刘县令这等出生不是特别好的庶子,六百石的一县之长,当年谋官时花了多少心血,消耗多少人情在里面。   这说舍了,便是舍了。   刘王氏为夫君叫冤屈。   “父母有命,我若不从,便是不孝。”刘县令苦笑。   刘县令的心底也是舍不得官位,舍不得前程。他能如何?他是庶子,他是嫡母的眼中钉。父亲这一回貌似偏心眼儿。   他若拒绝了,族中多少人在盯着他出错。这时代的读书人,重名声,重信誉。名声与信誉若毁了,真是生不如死。   “委屈你了。”   刘县令执起嫡妻刘王氏的手,说了这一句心里话。   刘县令明白,他的六百石县令官职,嫡妻在中间耗了太多的心力,在娘家怕是能求的人,全是让嫡妻求了一个遍。   “不委屈。”   刘王氏摇摇头,这会儿,她依偎进了夫君的怀中。   六百石的县令之职。   这等小官位若辞了,倒不是太麻烦。   走一趟手续,也就是一个来月的时间。   入冬后。   刘王氏已经让仆人把要打包的行礼,全部收拾妥当了。   只待山阴县的新一任县令,一到任后两边述职交接好。刘王氏一家子的人便要起程,回返刘氏的宗族。   冬月。   淮南路的天气,凉得冻人。   荣娘头一回见识了外面的一切。不再是她已经生活了半年的小圈子。   青砖瓦房,行人车马。   从山阴县城的主街道路过时,望着这个封建时代的生活气息。还有小摊贩的一些叫卖声,荣娘的眼中全是好奇。   若说山阴县城内,有几多繁华,有几多热闹。   出了县城后。   外面的世界,莫名有点荒凉。   偶尔路过的村庄,全是泥胚的房子,茅草的屋顶。还有那寨墙,也是厚实的土围子保护了屋舍来。 第4章   刘氏宗家的府第如何庞大?如何壮观?   荣娘没有见到。   因为荣娘和荣娘的生母赵春花,只是嫡系庶子刘县令刘三老爷门下的奴仆。   刘氏宗家的族长,刘老太爷是刘三老爷的亲爹。这一位重病卧床,对于淮南路的士族豪门而言,也是一件举足轻重的事情。   荣娘和荣娘的生母赵春花跟随着奴仆们的队伍,一起从刘氏宗家府第的后巷子小角门,进的这一座府第。   荣娘心头明白,也许她将在这个地方生活许久。   下人房在夹道后面的倒罩房子里。荣娘和她的生母赵春花,以及李哑婆一起分得了一间住的屋子。   事实是赵春花和李哑婆安排住一间屋子,荣娘是一个搭头。   小小的屋子,两张小榻。   荣娘跟亲娘赵春花睡了一块儿。   次日。   晚间。   荣娘胎穿的第一回 ,吃到了亲娘的奶。   “往后咱们在一处干活,倒也省事儿。”李哑婆带着安慰的语气,在荣娘吃奶,吃饱了后,跟赵春花搭了话头。   “是啊,我总能多照顾一下荣娘。”   赵春花望着吃饱了,就是乖巧的躺了小榻上,那似乎睡着了的女儿。她的目光非常的柔和。当然,这会儿,荣娘在装睡。   “可惜……”李哑婆又叹一声,道:“你跟我到厨房去帮工,倒底不如在大姑娘身边当了奶嬷嬷那般体面。”   像刘府这等士族豪门,哪怕是庶房的嫡出姑娘,那也是尊贵的。   这等奶嬷嬷的差事,在仆人堆里,可是个顶个的体面。特别是等姑娘长大了,那奶嬷嬷的下半辈子总能有个依靠。   哪怕是奴仆呢,在刘府这等富贵窝里,也是分个三六九等的。   “我哪个名牌上的人儿?”赵春花苦笑,说道:“老夫人亲自发话了,把身边的嬷嬷赏给大姑娘做为教养嬷嬷。奶嬷嬷也由大夫人那边安排了更得体的清白人。”   “我倒底是个寡妇……”   赵春花说这些话时,心头特苦涩。哪怕装睡的荣娘,听到了生母赵春花的话,也是有些明白了她们母女在刘府的生存地位。   怕是大姑娘刘遂歌身边换了侍候的人,连刘三夫人刘王氏也是不敢反驳的。老夫人是刘王氏的嫡母婆婆。刘大夫人那是刘王氏的大嫂。   长辈赐,不敢辞。   这是这个时代的规距。哪怕才半岁呢,荣娘从李哑婆,还有生母赵春花等人常常的聊天中,已经对她生活的小环境,有些少少的了解。   建元元年。   冬月后,腊月来。   这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到了。   在这等新年伊始之时。   荣娘这个小婴儿也是知道了,出了大事情。   刘府的老太爷病逝了。   刘大老爷、刘三老爷这一对嫡兄庶弟,倒要为亲爹守三年孝期。至于同样庶出的刘二老爷多年前,就是过逝了。余留下了守寡的刘二夫人。   就在这个当口。   朝廷更是噩耗传来,建元帝在小年夜驾崩了。   这个消息传到了淮南路时,刘大老爷这个刘氏宗族的族长正丁忧在家闲赋呢。彼时,淮南路的北边,亦是不太平。   徐州城。   这一座边镇重城,属于大晋朝目前最北边的军事要塞。   大晋朝,占据了南面的半避江山。   大晋朝以北,则是大秦朝占据了北面的半避江山。   一场大雪后。   这个冬季最冷的时候,到来了。   荣娘来到这个新的封建时代,已经九个半月多的时间。   她学会了走路,学会了简单的吐字儿。   荣娘在做了一个小婴儿,都应该会的事情。她没表现了什么天才的品质。毕竟,荣娘只是一个厨娘的女儿,她跟她娘赵春花都是刘府的奴仆。   下人房。   这一处奴仆住的地方,比不得刘府那些主子们住的地方精贵。   下雪了,清了一条能通行的小道,其它的雪,便是任由堆积在院中。   荣娘在屋里猫冬。   这一天。   她娘赵春花以及李哑婆都去厨房干活了。   荣娘趴在窗户缝中,她偷偷的瞧了外面的世界。   外面一片银白。   除此之外,还是一些喧闹声。   那雪地上,站有一堆儿的少男少女。他们年纪都不大,约是六七岁的,十一二岁的,比比皆是。   荣娘从李哑婆和亲娘赵春花偶尔透露的言语中,已经知晓了。   据说整座洛都城,这一座淮南路最中心的城池,最富庶的城池。同时,亦是淮南路的第一城池,州府所在。   “都挨个站好。”   “会有管事来挑人,若是挑中了,是你们命好。”   “挑不中的,全部得跟老婆子一起离开刘府这个富贵地儿……”外面是领着这一堆的少男少女进了下人房的人牙子在训话。   荣娘早听她亲娘赵春花和李哑婆谈起过,入冬后,洛都城哪怕再是繁华,还是有很多穷人乞丐或被饿死了、或被冻死了。   听说,那城外的乱葬岗,还有专门偷了尸体去填饥的灾民。   是的,灾民。   徐州城的方向,又打仗了。   大晋朝的建元帝刚刚登基一年就驾崩了,整个朝堂之上,纷争不断。   北面的大秦朝凑着这等良机,挥兵南下。   荣娘哪怕年纪小小,没亲眼见着,也从亲娘赵春花和李哑婆的话。知道这是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时代。   这个时代,人,生而不平等。   趴在窗户缝里。   荣娘看见了那些少男少女,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没有棉衣,大多数的人还是穿着缝缝补补,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破衣裳。   当然,那衣裳虽破,洗得还算干净。   这些少男少女个个面黄饿瘦的,隔得距离不是特别的远。荣娘能瞧见了,有些人的手冻得跟红萝卜一般样。   在屋中。   荣娘瞧瞧她自己还算壮实的小身板儿,再瞧瞧身上穿着的还算厚实的棉衣。   虽然,这棉衣是旧的,是用她亲娘赵春花的旧棉衣改的。可她娘赵春花心灵手巧,这棉衣里的棉花,专门用太阳美美的晒过。那缝补之时,又是填棉花,填得厚实。   这个冬天,荣娘没冷着,没冻着。   特别是一屋子住着的亲娘和李哑婆,皆是在厨房里帮活的。九个半月大的荣娘,能吃了辅食,已经是断奶的小孩儿。   她不缺了一口吃食,长得倍儿棒。   荣娘这会儿,有对比,正有幸福感。   当然,荣娘更高兴的是她这一世,有一项不知道是不是胎穿的福利。   她与普通人一比,算得力大无穷。   当然,这个秘密,荣娘没告诉了任何人。她隐瞒了这个事实。   在荣娘看来,底牌这等东西,只有别人不知道嘛,那才叫真正的底牌。除了自己外,有第二个人知晓,就算不得秘密。   小小屋子内,是荣娘的活动空间。   小小屋子外,冰冷的院子里,又是另外一个世界。那儿的少男少女们,在等待了他们的新命运。   荣娘看了小会儿,看出来一些门道。   各处的管事,选择了不同的孩童。有选个高的,有选个矮的;有选机灵的,有选木讷的;更有选容貌普通的女童,也有专门选容貌出众的女童……   各不尽同,各有考量。   看累了。   荣娘从窗户边的小桌上,顺着小凳子爬了下来。也亏得荣娘有前世今生的记忆,所以,她倒也小步伐走得稳稳当当的。   当然,会这般样。完全是因为荣娘知道,她亲娘快要回来了。   因为,近了荣娘吃午饭时间。   荣娘是一个奴仆的女儿,可她娘是厨房的帮工。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对于大胃口的荣娘而言,饿不了肚子。以刘府的富贵,真不缺荣娘这口吃食。   “咯吱”声响起。   荣娘刚刚顺着小凳子子,重新爬回了小榻时。她亲娘赵春花就是回来了。   “荣娘,吃饭了。”   “今天可是香喷喷的肉粥。”   赵春花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盛着一碗热腾腾出锅的肉粥。当然,不是专门给荣娘熬的。而是给大姑娘刘遂歌熬好的。   大姑娘味口小,这剩下的东西荣娘就是能沾点光彩。   “娘。”   荣娘抬起头,望着亲娘就是笑,笑得开心的模样。   奴仆的生活,就是按班就部。顺着上面的吩咐,依着刘府的规距行事。很掬紧,也没什么自由。   赵春花每一天很忙碌的。但是,她若能寻得功夫,还是会偷偷的扣下一些食物,专门给年幼的女儿吃。   对于守寡的赵春花而言,女儿荣娘就是她的唯一了。   一碗肉粥。   两个粗粮饽饽。   那是小篮子里全部的吃食。就是荣娘母女的午饭。当然,这还是厨娘的好待遇。因为,一般的百姓人家,一日朝食、夕食,吃了两顿饭。   荣娘喝了半碗肉粥,吃了半个饽饽。嗯,她和亲娘赵春花,一起分享了午饭。   “娘。”   “饱饱。”荣娘拍拍自己的小肚皮,表示了她吃饱了。   瞧着女儿的可爱模样,赵春花眼里溢出了幸福来。她觉得跟女儿荣娘这般在一起,天天能食饱,就是人生最美满幸福的生活。   哪怕她在厨房里,受了一些排挤呢。   至少,有李哑婆的说合,她花了一些积蓄贿赂管事嬷嬷,这日子已经松快多呢。 第5章   “嗝”。   这会儿,荣娘打了一个饱嗝。   她刚刚是小半个饽饽泡了肉粥里,泡成了粥糊糊,这才是填饱了她这个大胃王。荣娘自己感觉着,小嘴巴里一股的饽饽味道。   至于肉味儿?   嗯,没注意到。   许是因为这肉粥里,肉少得可怜吧。毕竟,荣娘喝的肉粥,是三房的遂歌大姑娘食用的不是一个版本。   遂歌大姑娘是刘府的精贵主子,那肉粥自然是厨娘精心熬好的。   至于荣娘这一碗粥,是她娘拿着剩余的肉粥再添了白开水和青菜,洒上少许的盐粒,这混和煮出来的均衡饮食。   肉星儿,荣娘是真见到的。   就是少少的颗粒,不注意时,容易让人忽视了过去。   “娘去厨房干活了。”   “荣娘乖乖在屋里玩儿。”   “莫淘气,要乖啊……”赵春花一边收拾了碗、小勺子到小篮子里后,对女儿荣娘叮嘱了话。例行的叮嘱后,赵春花就是离开了。   荣娘?   荣娘又被锁了屋子里,一个人待着玩儿。   这小小的屋子,两张小小的榻,一张小桌,两只小凳子。嗯,还要加上了一只夜壶,这就是荣娘活动空间里,全部的一切。   外面……   外面还是冬季,一年中,最冷的时节。   建元元年,在荣娘的生活中,就是平淡的过去了。   翻过新的一页。   来年,是大晋朝新皇帝登基后的新一年,改年号为升平。   升平元年。   春。   三月初一日。   荣娘满一周岁的生辰。   刘府在刘老太爷的孝期中,三房的遂歌大姑娘的周岁生辰并没有大办起来。不过,刘府的刘大夫人还是举行了一个小小的拭儿礼。   荣娘在吃着亲娘赵春花专门给她备的鸡蛋羹时,知道了遂歌大姑娘在拭儿礼上,抓到了一支毛笔,一个金算盘。   “大姑娘将来定然是一位名门淑女,才识了得,贤惠端庄。”   赵春花还学着拭儿礼上,刘二夫人的夸赞话,又讲了一遍。   荣娘默默听着,愉快的吃了属于她的一碗鸡蛋羹。这可是她周岁生辰了,她亲娘专门给做来犒劳她这个亲女儿的生辰礼。   “你跟荣娘嘀咕这些没用的。荣娘一个小娃娃,哪懂了你学来的那些话儿?”李哑婆在旁边摇摇头。表示赵春花学来的话,跟她们这些奴仆哪有什么关系?   “我这不是想着,荣娘跟大姑娘同岁。”赵春花说了她的打算,她道:“我想将来等荣娘的年纪再大些了,能求得夫人的恩典。让荣娘到大姑娘身边做一个小丫鬟。”   “大姑娘身边的小丫鬟,也是多少人眼红的位置?”赵春花笑得开心,她道:“我的月例钱,加上荣娘的月例钱,在荣娘及笄的时候,总能攒一笔来。”   “往后荣娘出嫁了,有一份好嫁妆,在婆家总是能挺起来腰杆儿。”   赵春花说了一个亲娘最纯朴的愿望。   李哑婆听得赵春花这一翻话后,点点头,道:“你这般早早打算,也是好事情。荣娘是春花你一辈子的依靠,你是得多多为她谋划一下。”   荣娘在旁边听着亲娘赵春花和李哑婆的一翻话后,心中既然是甜蜜着,亲娘真不愧是亲娘,时刻为她着想。   可荣娘也烦恼啊,她年纪太小了。这么小的她,亲娘都在为她将来嫁人的嫁妆考虑了?   会不会太早了一点儿?   时光,不会为人改变的。   荣娘就这般慢慢的长大着。   升平三年,冬。   刘府除孝了。   翻过新年,到升平四年的春,三月初一日,荣娘就是满了四周岁。   小小女童,梳起了小丫鬟的双髻。   简单的蓝布衣裳,简单的裙子。荣娘穿着样式普通,但是,才过了一回水,她亲娘专门给她做的新衣裳。然后,母女一起去了刘府主子们住的院落。   这是生平头一回。   荣娘离开了,她生活了三年半之久的刘府下人房。   高高的夹墙,曲曲折折的廊道,偶尔里,有假山,有小花圃。荣娘随着生母赵春花最后到了刘府三房住的百明苑。   百明苑,正院。   赵春花候在了院中,等待着已经进屋中,被三夫人甄选的女儿。   这一批的女童,一共十二人,全数儿来竞争了遂歌大姑娘身边的小丫鬟位置。十二人,最终能被选中的只余两人。   六分之一的机会。   在屋内。   正被人点评的荣娘,心头想着,竞争真激烈啊。   “你是春花家的闺女?”   三夫人刘王氏问了一句。   “回夫人,是的。”荣娘低着视线,声音却脆声声的,用她的小嗓门儿不轻不重的回了话。   “把她选上。”   三夫人刘王氏指了荣娘的位置,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话。   此话落,荣娘感觉到了,某些羡慕的目光是汇聚了她的身上。心里头,荣娘还是高兴的。她竞争上岗了,也是成为了能领月例银子的人。   有薪水,真棒。   哪怕荣娘如今的薪水,是按着最低等丫鬟的一半发放呢。   那到手的月例银子,也是真实的。以荣娘目前的童工状态,这是白领着的薪水嘛。毕竟,荣娘这般小的年纪,真不能指望干什么活的。   在荣娘想来,她就是一个纯粹吃白饭的?   “好了,就这两个孩子。”   “今个儿,就挑到这儿。”   三夫人刘王氏挥挥手,对陪嫁的王嬷嬷讲了她的吩咐。   “诺。”   王嬷嬷应承了话。   尔后。   十二个小小的女童,在大丫鬟的示意下,一起行了告退的礼。然后,就让屋中引她进来的大丫鬟给领了出去。   屋内。   三夫人刘王氏这时候,轻轻捧了茶盏在手中把玩,颇是玩味的说道:“这一回,我选了嫡母院中沈嬷嬷的小孙女,来做为遂歌的小丫鬟。另一个总要挑了咱们自己的贴心人。”   “春花和她丈夫都是忠心的。他们夫妻的女儿,用一用,倒是无妨。”   三夫人刘王氏的话到这儿后。   王嬷嬷自然是陪笑着,赞同了三夫人刘王氏的话。   三夫人刘王氏似笑非笑,对陪嫁的王嬷嬷又说道:“嬷嬷,既然两个小丫鬟都是要给遂歌使唤的。在去遂歌身边前,你费心些,让人调教好了规矩。”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用心办了此事。”   王嬷嬷自然明白三夫人刘王氏的意思。哪是规距的问题?   这是要两个小丫鬟弄懂了,忠心的可贵。   一个没忠心的奴婢,主子那是不待见的。   熬过了春季,熬过了夏季。   在秋天,天气最宜人的时候。   荣娘和她一起带薪培训的秀娘,两个小小女童成为了好朋友。她们一起跟三夫人刘王氏身边的大丫鬟春香姐姐,学习惯了刘府的规距。   三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全由得三夫人赐了新的名字。这打头一个字,必然是“春”字。   就像荣娘的生母赵春花一般样。   “今个儿,你们早些回去歇息。”   “明日起,荣娘、秀娘,你二人就要到大姑娘身边侍候了。”春香对两个小女童吩咐了话。态度是非常和善的。   原由也简单。   春香知道荣娘、秀娘的身世。   两个小女童,荣娘的生母赵春花跟春香一样,曾经也是三夫人刘王氏身边的大丫鬟。另一个秀娘的祖奶是老夫人沈氏身边的陪嫁沈嬷嬷。   总之,全是家生子。   既然是祖祖辈辈在刘府里当差的人,哪怕是奴仆呢,大家伙之间总要看顾些情面的。   “诺。”   荣娘、秀娘都福了一礼。   “谢谢春香姐姐的提醒。”荣娘谢了一话。   “春香姐姐,明个儿,是姐姐领我们去大姑娘那儿吗?”秀娘问了一句。   “自然不是。”春香笑着回道:“明个儿得由夫人发话,让大姑娘收拢你们二人在身边,当了使唤的小丫鬟。”   荣娘、秀娘又谢过春香的提醒,二人才是告退了。   回了下人房。   荣娘等着亲娘归来后,讲了春香姐姐今天提醒的事情。   赵春花是高兴的模样,她伸手抚了抚荣娘的头,一个抚头杀的爱抚。赵春花叮嘱道:“去了大姑娘身边,一定要少说话,老实做事情。”   “荣娘,一定要记下娘的话。”   赵春花这般的心思,荣娘能理解。   少说话,就不容易犯了口舌之争。多做事情的老实人,哪怕吃亏些,总能快些融入进去。   “大姑娘是夫人膝下目前唯一的子嗣。”   赵春花小声交待道:“夫人对大姑娘身边的情况,一定盯得仔细。”   “荣娘,做个乖巧的好孩子,答应娘好吗?”   荣娘听得亲娘的问话,她使劲儿点了点头。   荣娘回道:“娘,我一定好好听话。少说话,多做事。”   “好孩子。”   赵春花又给了女儿,一个爱的抚头杀。   在心底,荣娘在计算着,她能有多少薪水啊?算一算,一年能有多少,十年又能有多少呢?   刘府虽好,可非家园。   荣娘不想当一辈子的奴婢,更不想她长大了,就被所谓的“主子”给分配一个丈夫。她更不想,她的子子孙孙也继续做人奴仆。   自由、自由、自由……   这是荣娘向往的。   当然,荣娘也不傻。   荣娘很清楚,她和她亲娘赵春花,若想赎买自身的话,肯定需要银子啊。而且,出了刘府后,如何谋得生计呢?   至少,在离开刘府前,荣娘觉得她需要学会谋生的技能。 第6章   升平四年,秋,八月十四日。   中秋前的前一天。   百明苑,正院。   荣娘、秀娘两个小女童跟随在大丫鬟春香的身后,一起进了正屋内。三夫人刘王氏正坐了上首,她的旁边一个穿着浅粉色儒裙的小女童。   不需要人提醒,荣娘便是知晓。这位穿着浅粉色儒裙的小女童,必然就是三房的遂歌大姑娘了。   遂歌大姑娘的容貌非常出挑,哪怕年纪尚小呢。她五官精致,若一个被精心雕琢的小天仙人儿。她梳着坠马髻,发边佩有镶了宝石的点翠。那颜色艳丽的点翠,衬的小小人儿的遂歌大姑娘是通身的气派。   遂歌大姑娘似乎很爱笑,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着让人觉得亲切。   “夫人,两个教导好的规距的小丫鬟到了。”   春香给三夫人刘王氏福了一礼。   见此,荣娘、秀娘亦是上前,一起行了大礼。   “起吧。”   三夫人刘王氏摆摆示意,荣娘、秀娘二人谢过后,双双起身。   尔后,荣娘、秀娘恭敬站那儿。哪怕年岁小呢,荣娘、秀娘皆是立得规距,立得稳当,不敢有了什么犯错的事情发生。   瞧着两个小丫鬟似乎真的懂礼知礼的模样。三夫人刘王氏还算满意。刘王氏笑道:“嬷嬷,看来春香教导的不错。”   “夫人过誉了。”   王嬷嬷这个刘王氏的陪嫁嬷嬷对春香投了一个满意的神色,还是笑着继续说道:“春香能教导的好,那也是在夫人身边常常熏陶出来的。”   刘王氏听了王嬷嬷的话,捂嘴笑了出声。   笑罢后。   三夫人刘王氏指了指一直立那儿,安静乖巧的两个小丫鬟荣娘、秀娘,对身旁的女儿刘遂歌讲道:“娘瞧着,来年过后,你得跟女学师傅学了规距和学识,这两个同你年纪相仿的小丫鬟就搁你身边使唤。”   “你两个同龄人陪伴,总用着可心些。”   三夫人刘王氏眼中,自家的女儿遂歌自然是哪儿哪儿都好。   “娘赏了人,那这两个小丫鬟就在女儿身边当差便是。”刘遂歌有些小大人的模样,身上已经是带上了向分淑女的味儿来。   “好孩子。”   刘王氏又夸了女儿一句。   接着,三夫人刘王氏摆摆手,再是示意了一下。王嬷嬷一眼就懂了主子的意思。王嬷嬷上前,对荣娘、秀娘吩咐道:“你们报了名儿,给大姑娘见礼。往后,你们就一起做了大姑娘身边的使唤丫鬟。”   “夫人心善,你等的月例子也是按着府中三等丫鬟的旧例领着。”   王嬷嬷这话一出口后。   荣娘心头万分欢喜,面上不露了半分。   此时,荣娘、秀娘一起上前给遂歌大姑娘见了大礼。由得这位大姑娘唤了起后,才是谢了后,再起身。   从一日起。   荣娘在刘府里,就是领了正式差遣的丫鬟。算是真正的上岗了。   在荣娘眼底。遂歌大姑娘是一个不难侍候的主儿,她脾气好,性子和善,对待她这等同年龄的小丫鬟的态度,更像是寻了荣娘、秀娘两个小玩伴。   当然,在这个封建的古代,主仆之间的分寸荣娘这个假小孩儿,还是难捏的明白。   荣娘心头,可是记着她亲娘赵春花的提醒呢。在遂歌大姑娘身边当差,得万分听话了,同时,又是少说话,多做事。   想三夫人刘王氏膝下就这么一个亲生的女儿,哪会不疼了骨子里?荣娘心头敢保证,在这遂歌大姑娘的身边肯定有三夫人刘王氏的眼线在紧盯。   八月,菊花盛开的时节。   刘府的中秋节非常热闹。荣娘在遂歌大姑娘身边见识了真正的士族豪门的奢华。   在心底,荣娘莫名羡慕后。   她得承认一件事情,她上辈子,这辈子,两辈子加起来缺了一点富贵命。   暗戳戳的……   荣娘在思考着,将来她和亲娘一起赎买自身出府后,是不是得去庙里专门上香改改运?毕竟,想她前一世不得父母疼爱,当了乡村一个随外婆生活的留守儿童。   这一世她未出生前,没了亲爹,出生后的身份居然又是一个奴婢?一个没自由身的仆役。   简直就是苦命的典范了吧?   “荣娘,给。”   秀娘递了一包点心来。   荣娘接过了,笑道:“我这一包多了,你带的少了些。”   这是遂歌大姑娘赏给荣娘、秀娘的点心。当然,是遂歌大姑娘尝了一点味儿后,又没心情再用的点心。   遂歌大姑娘自然是赏了侍候她的人。   荣娘、秀娘就是各得了半盘子的点心。可这会儿,包了干净的布中,要拿回去时。荣娘发现,秀娘在分点心时,她这份明显份量重些。   “我祖奶在老夫人院中当差,常常会带了点心回去的。”秀娘眼睛笑起来,跟小月牙一样。秀娘笑说道:“我家弟弟不太喜欢咸味的,更喜欢了甜味的点心。”   荣娘明白的点点头。   感情秀娘的弟弟还挑嘴儿了。不过,也可能这是秀娘的贴心。毕竟,荣娘、秀娘分得的半盘子点心。甜的、咸的,两人都是两种点心皆分着包了一份的。   酉时。   荣娘、秀娘一起离开了百明苑。   荣娘回了住的下人房时,她娘赵春花未归来。倒是李哑婆在屋中歇息了。李哑婆凌晨早早起来忙碌,这下差的时辰倒是早上些。   “嬷嬷,我刚得了点心,你给尝尝味道看看,香不香?”   荣娘解开了包裹,把点心摆在了李哑婆的跟前。   李哑婆笑呵呵。   “唉呀,荣娘这是得了主子的赏。”李哑婆肯定的语气,还说道:“瞧瞧,这才当差多久了。主子这是乐意给荣娘你体面了。”   在刘府这等的富贵窝里。主子赏了吃食给奴仆,那就是信任的体现,对于三六九等的奴仆而言,还真是得比较比较。   “大姑娘赏的点心。”   荣娘腼腆的笑了笑。   笑过后,荣娘才说道:“点心儿多呢,嬷嬷,我拿布给您包一半吧。另一半我留给我娘回来后当宵夜。”   荣娘说做就做,真是寻了布来,把点心一分为二。一半给了李哑婆,一半准备留给亲娘赵春花。   对于荣娘赠的点心,李哑婆没拒绝,提接收了。   “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当然,吃了荣娘的点心,李哑婆还是夸赞了一句。   酉时末。   赵春花回来了。   荣娘献宝一般把点心,献到了亲娘面前。   “大姑娘赏的,娘,您尝尝可喜欢?”荣娘这般说后,还递了一碗温热的凉茶给亲娘。这泡了凉茶的茶渣子,还是李哑婆给了荣娘一点儿呢。   茶嘛,哪怕是茶渣子呢。   那也是李哑婆在厨房里,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小包儿茶渣子,包得那叫一个严实。总之,荣娘瞧得出来,李哑婆宝贝着那一小包的茶渣子。   至于白开水?   下人房这里,还是寻得到一口水的。   当然,荣娘去了时,还是陪了笑脸的。   “这甜的味儿好。”   赵春花尝了两块点心后,点评了一下。显然,在赵春花的味蕾上,咸味的是比不上甜味的。   “娘喜欢就好。”荣娘是真高兴的。   “李姐姐,你也尝尝这点心。”赵春花瞧着这会儿,正是从外面进来的李嬷嬷,招呼了话道。此时,李哑婆的手上端了一碗白开水。   “不了,不了。”李哑婆坐下后,笑说道:“刚刚荣娘分了点心给咱。这些呀,全是这个小丫鬟留你给的。”   听得李哑婆的话。   赵春花心底也是暖暖的。   “荣娘,点心多儿,陪娘一起吃。”赵春花指着点心,对女儿荣娘说道。   这点心什么味儿?   荣娘不知道的。   因为,在这个时代,荣娘还没尝过呢。   有亲娘这话,荣娘应了声,她也同样拿了块甜味儿的点心。在嘴里轻轻嚼了一下,真是又软又香……   果然,甜党无处不在。   荣娘发现,她也好喜欢这等香香甜甜的味道。太暖了,食时胃里,就像是吃了最美的蜂蜜,太好吃了。   这会儿,荣娘就像是一只偷腥的小猫儿一般样。   那等躺了温暖的阳光下,躲猫猫晒太阳的雍懒样儿,溢出来的全是幸福的味道。   望着女儿的这般小模样。赵春花停了吃点心的动作。她望着女儿,越是看了,越是欢喜。这等幸福的日子,对于她而言,就是满足了。   九月初九日。   重阳节。   刘府举行了小宴。   遂歌大姑娘年纪尚小,自然是随在了三夫人刘王氏的身边。   荣娘这一回,得了遂歌大姑娘的点名跟了左右。   曲水流觞,文人雅客,饮酒应酬。带点高格调儿,带点风骚情儿。   男客在一处,女客又一处。   三夫人刘王氏饮了一杯酒,微是醉意。她脸微红,颇是兴致不错的样子。   在女眷们吟了诗会时。   三夫人刘王氏似乎是醉意上头,干呕了起来。在这等场合,稍是失礼了。   “夫人……”王嬷嬷上前,赶紧递了帕子。还是小心给三夫人刘王氏顺气儿。王嬷嬷这会儿,全然是担心的模样。   遂歌大姑娘在旁边,也是着急着,一幅担心的模样。荣娘是三房的小丫鬟,自然是表现了同样的担心神色。 第7章   干呕了小会儿,三夫人刘王氏似乎没吐出来什么。   这会儿,三夫人刘王氏接过了王嬷嬷递上的手帕子,轻轻的拭了拭嘴角。尔后,她摆摆手,笑说道:“无妨、无妨。”   “吓着遂歌了吧?”三夫人刘王氏瞧着身旁女儿的担忧神色,还是安慰了一下,道:“娘,刚刚就是有点小小舒坦儿。”   “娘没事儿,女儿就放心了。”   遂歌大姑娘松了一口气。显然,她也是放心了,只是亲娘没事,刘遂歌自然觉得一切安好,愰若晴天。   “姑娘,夫人没事了,太好了。”荣娘这时候在旁边说了一句马后炮的话。   这等场合,三夫人刘王氏要离开自然没喧哗,而是差王嬷嬷去了大夫人刘闵氏那儿。由得王嬷嬷递了消息,大夫人刘闵氏对传话的丫鬟一颔首。   尔后,王嬷嬷带回了明确的消息。   大夫人刘闵氏会给三夫人刘王氏打掩护,三夫人刘王氏可以提前退席了。   三房的人一离开了宴会。二夫人刘沈氏就是捂嘴轻轻笑了。刘沈氏对身旁的大丫鬟笑说道:“大嫂又做好伪善人。”   “哼。”一个鼻音从二夫人刘沈氏的嘴里吐了出来。   二夫人刘沈氏是刘二老爷的嫡妻,奈何命不太好。刘二老爷过逝后,二夫人刘沈氏就是守寡了。   说起来,刘沈氏跟老夫人沈氏那是嫡亲的姑侄。不过,老夫人沈氏是嫡出,二夫人刘沈氏是老夫人嫡亲弟弟的庶女。   庶子、庶女,刘二老爷跟刘二夫人的家世背景是相配的。   那会儿,刚刚新婚时,二夫人刘沈氏没少倚仗着背景,倚仗着姑姑的存在,跟大夫人刘闵氏争夺了管家的权利。后来……   后来,刘二老爷去逝了,刘二夫人膝下又无儿无女,这才是在现实面前认输。   认输了,不代表认命了。   二夫人刘沈氏还是逮着机会,乐意给大嫂添堵。   不过,瞧着三弟妹刘王氏一直在大嫂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二夫人刘沈氏是心头不削一顾的。   “三弟妹,还是老样子,总装个小心人。谁不知道王氏一族,最是胆大包天的?嫁了刘府上,装什么鹌鹑?”   二夫人刘沈氏活得自在。   在沈府时,她是被嫡母抱养在身边的。当然,这也是跟沈府的老太爷就这么一个庶女有关。特以稀为贵,二夫人刘沈氏自然就是一个得宠的女儿。   “二弟妹,请饮。”   此时,大夫人刘闵氏对二夫人刘沈氏是遥遥一举杯。   二夫人刘沈氏哪怕心头再不爽利,面上还是温柔一笑,回举了酒盏。   二位妯娌对饮一杯后,似乎又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   刘府。   百明苑。   三夫人刘王氏回了寝院后,倒是准备小歇会儿。   荣娘陪着遂歌大姑娘自然就是回了后院,回了遂歌大姑娘住的小院子里。这时候,遂歌大姑娘是神色带着忧色。   “姑娘,您若是担心了夫人?”荣娘提议道:“不诺吩咐了厨娘,给夫人备了醒酒汤?”   遂歌大姑娘听了荣娘的话,浅浅一笑,说道:“这主意好。”   “荣娘,你去厨房吩咐了。”   得了差事的荣娘,高兴乐了。那就应答后,往厨房行去。   厨房。   主子们吩咐饭食的地方,自然是严谨而干净的。   荣娘去传了醒酒汤,还能遇上了亲娘赵春花。母女一块儿,又是谈笑了片刻。等醒酒汤好了,赵春花叮嘱了女儿,小心的提着醒酒汤回百明苑。   荣娘乖巧的同意。   一个小篮子,里面盛着热腾腾的醒酒汤。   荣娘自然是先去给遂歌大姑娘回话,尔后,才是和秀娘一起跟在遂歌大姑娘的身后,一起去了百明苑的正院。   “娘,女儿给您送醒酒汤来了。”   遂歌大姑娘一进屋,瞧着倚靠在榻边上的三夫人刘王氏是半眯半睡,让丫鬟用美人锤慢慢的锤着小腿。   “你这孩子……”   三夫人刘王氏睁开眼睛后,又望着从荣娘手中,接了醒酒汤,正是献宝的女儿。这会儿,刘王氏心情非常好的。   刘王氏和刘遂歌母女谈笑风声。   荣娘等人自然当了背景板。   约又是过了三日。   一个午后。   在小院子的花圃边,遂歌大姑娘在描了画。   可画至半途时,遂歌大姑娘停歇了笔。这时候,遂歌大姑娘的神色,没了往日的笑颜宴宴。此时,遂歌大姑娘更多的还是忧郁。   “姑娘,姑娘,起风了,可是搭一件披风?”   荣娘这会儿迈了小步伐,上前劝子一句话。   遂歌大姑娘是刘三老爷、刘三夫人的心头宝。这九月的天气,约是上午下了一场暴雨,洛都城的温柔开始微微凉。   遂歌大姑娘特在意了风度与气质,这身上的衣裳在荣娘看来,薄了一些。   这满院中,谁都可以受凉一下,唯遂歌大姑娘不行。这一位若受了一星半点儿的委屈,三夫人刘王氏还不得狠狠整治了侍候的奴仆们?   荣娘不会想受罚的。   “嗯。”   刘遂歌看着小丫鬟荣娘递上来的披毛,微颔首。得了肯定的回答,荣娘赶紧上前,给这一位遂歌大姑娘仔细的披好了披风。   “姑娘,您有心事吗?”   荣娘稍稍问了一句。   在心头,荣娘真怕大姑娘刘遂歌忧郁啊。   这若让三夫人刘王氏知道了,还以为她们这些仆役哪儿没侍好呢?   吃挂落的事情,荣娘万万不想的。   “娘最近饭食得不香,寝不太安稳……”遂歌大姑娘讲述了心事,她缓缓的继续说道:“我偷偷发现了,娘和王嬷嬷还想瞒了我……”   荣娘听后。   她瞄了一眼秀娘。   在遂歌大姑娘身边,除了荣娘跟随,就是秀娘跟随。   荣娘没发现这事情。那么说明了,遂歌大姑娘遇上这等事情时,身上侍候的人应该就是秀娘吧?   果不然。   荣娘瞄了一眼。她发现,秀娘的神色表达了跟大姑娘一样的意思。   这会儿,荣娘就是顺着遂歌大姑娘的话,倾听与探究一二。尔后,从遂歌大姑娘的话中,荣娘听了一些苗头。   嗯。   怎么那样熟悉呢?   “姑娘,夫人会不会是有喜了?”   荣娘小声的说了一句。   遂歌大姑娘一听后,问道:“荣娘,你说什么?”刘遂歌的语气里,还有些吃惊的小模样。   “姑娘,夫人会不会是有喜了?姑娘您又会添了弟弟?”荣娘说得更明白了。   “真的吗?”   这时候,遂歌大姑娘真是一幅高兴的模样。   显然,刘遂歌是盼望亲娘刘三夫人怀孕,给她添了一个弟弟的。   已经年满四岁半的刘遂歌觉得她已经懂事了。她在刘府长大,她懂得了没有一个儿子的母亲是万分艰难的。   大伯父为何能理直气壮,管辖了刘府上下?连祖母也是要礼让三分?   无外乎就是大伯母生下了一个儿子。生下了刘遂歌的大堂哥刘之锋。   “奴婢也不敢肯定。”荣娘小声的回了话,瞧着刘遂歌大姑娘越来越高兴的模样,荣娘的声音是越来越小,还补充一话,道:“就听着大姑娘您讲了夫人的状况,觉得像大人们说的怀孕的喜事儿。”   在心底,荣娘有点心虚了。   她觉得,她会不会太快嘴了。   这算不算挖坑埋自己啊?   原由嘛……   在荣娘还在补充啥的时候,遂歌大姑娘已经提起了衣摆,往百明苑的正院小跑着去了。   荣娘和秀娘是忙跟着追了上去。   刘遂歌是像解了束缚的百灵鸟,带着满心的欢喜。她闯进了正院时,刘三夫人正在歇息呢。这几日的不舒坦,显然让她精神微微不济。   “娘……”   刘遂歌进屋的声音,让刘三夫人醒来。   三夫人刘王氏一醒来,瞧着进屋的女儿,她便是顺着坐起身。她说道:“瞧瞧,哪有半分的文静?”   “这怎么回事儿。”   三夫人刘王氏这一问话。遂歌大姑娘就是醒悟过来,她刚刚顾着欢喜,确实是失些礼数了。于是,刘遂歌是忙抚一抚衣裳,表示下一次绝对不犯的态度后。   刘遂歌坐了母亲的榻边上。   “娘,我刚刚听人讲,说您的状况是怀孕,是有喜了吗?”   昂头问话时,刘遂歌全是期盼的眼神。   母女连心,对于女儿的期盼,刘三夫人何尝不是呢?   要知道,刘三老爷、刘三夫人的夫妻感情美好,唯一的遗憾就是膝下缺一个继承人啊。没一个儿子,在对面了嫡母时,刘三夫人觉得她的腰杆儿都不够直啊。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让夫君为难了。   刘三夫人又不傻,哪会不知道,多少次刘三老爷跟刘大老爷兄弟聚会,一起饮酒谈事儿时。刘大老爷总会可怜庶弟一回。   可怜什么?   自然是庶弟缺一个儿子,没个送终之人。   “娘……”   三夫人刘王氏刚想说,她没怀孕。   月初时,大夫请到府里,给诊了平安脉的。那会儿,三夫人刘王氏并没有查出了喜脉。   这会儿,刘王氏没来得及讲出了真相。   刘遂歌就是欢喜的说道:“娘,咱们请大夫来府里,给您诊脉,再确认一下吧。” 第8章   女儿这般求了话。   三夫人刘王氏哪舍得让女儿失望呢。于是,点头同意了。   在后面到了正院的荣娘、秀娘二人,自然得知了三夫人刘王氏的决定。这会儿,荣娘是后悔了,她之前的多嘴。   想当初,亲娘赵春花可提醒了荣娘的,少说话,多做事。   荣娘发现,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真心接受了遂歌大姑娘这么一个同龄人。虽然,在外人眼中,她们是主仆关系。   可在荣娘心底,她对于所谓的主子有的是敬畏之心,却是绝对没有什么奴隶的心态。   荣娘总觉得,总有一天,她会得到自己的自由。   如今更多是抱着一总拿钱办事,上岗工作的态度。嗯,就像是把所谓的主子,当了严厉的班主任,当了学校的威严老校长?   “下一回,我再不敢多嘴了。”   在秀娘对荣娘抿了抿嘴,一些小提示后,荣娘求饶了,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荣娘,别再有下一回了。”秀娘也是小声回一句,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咱们是奴婢,奴婢最得谨慎从事。”   荣娘认真点头。   荣娘知道,秀娘是为了她好。   “我记下了,谢谢你秀娘,谢谢你的关心。”荣娘是一个感恩的人。她懂得,秀娘话中的善意。   听得荣娘的话,秀娘浅浅一笑。   屋中,刘三夫人、刘遂歌大姑娘还在谈笑风声。   屋外,荣娘、秀娘在廊道里候着,等着差遣。   约是两刻半钟后。   大夫来了。   荣娘在屋外等着,这会儿,她是真盼着,刘三夫人一定得怀孕啊。若不然,没喜事儿的话?   刘三夫人从刘遂歌大姑娘的嘴中,知道荣娘多嘴了。   荣娘觉得,她一定得吃挂落的。   时间慢慢过去。   一秒一秒,一分钟一分钟,慢慢过去。   那时间慢得让荣娘数着数儿,那还是觉得太慢太慢了。   又是过了半刻钟后。   屋内传来了恭喜的声音,还有刘三夫人一个敞亮的“赏”字。   等大夫离开后。荣娘知道了,她这一回蛮幸运,刘三夫人真是有喜了,怀孕一个半月余。百明苑内的仆人,人人欢喜。   因为,人人都得了王嬷嬷的传话。刘三夫人给大家伙,每人加赏一个月的月例钱。   次日。   荣娘上差时,还是有些走神呢。   荣娘总在计算了,她又得存了多少钱。离着赎买她和亲娘二人,还差了多少银钱?   “荣娘,你在想什么?”   秀娘小声问了一句。   这会儿,遂歌大姑娘在正院的正屋中,陪着三夫人刘王氏母女谈心。   荣娘、秀娘站在屋外候着。小声的交谈,耳语间只要避讳些,不让人发现了的话,还是完全可以的。   当然,若让人发现了,荣娘、秀娘铁定得挨罚。   “哦,我走神了。”   “抱歉。”   荣娘赶紧道歉。   秀娘总觉得荣娘的神情,刚刚不像是走神啊。   不过,秀娘不在意,转念就忘记掉。这会儿,当好差,才是正紧事儿。   午时。   就在遂歌大姑娘补一场小憩时。   春香来了。   “你们好好侍了院中,照顾好了大姑娘。没事儿,别乱走。”春香呵呵敢荣娘、秀娘话,在两个小丫鬟答应后,又是匆匆离开了。   瞧着春香的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光荣娘有这个想法,秀娘也是这样想的。   当晚。   下差后。   回了下人房,荣娘从李哑婆的嘴里,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万明苑,也就是刘大老爷住的寝院,一个姨娘的院中侍候下人,尽数被打罚了。   听李哑婆讲,近身侍候的奴婢,全数打死了。院中侍候的奴婢,人人三十板子,挨了罚后,没死的全数撵到庄子去。   刘府是个富贵窝。   刘府的庄子嘛,那就是苦力奴仆待的地方。那里什么模样?据李哑婆讲:缺吃、少穿,人人都像穷乞丐。   好年景,人活着。   年景差,命硬就活着,命不好死了,白死的。   人命,这时代里,穷人的命,不值几个大钱。   “嬷嬷,我想还没回来,我去厨房瞧瞧娘。”荣娘寻了话头,从下人房离开。   她心底犹豫。   最后,还是摸去了受罚女婢暂时待的偏院。那儿离着下人房特近的,拐个弯儿,过两道夹墙间的一口水井,就到了。   破败的院落。   破败的一切。   在过了夹墙后,冲入荣娘耳中的,全是低低的哭泣声。   荣娘趴着窗户,往屋内瞧了瞧。   大通铺,趴着好些的女婢。荣娘一眼望去,只瞧见了她们身后,白色里衣上,黑红黑红的一片。   那是血迹?   那是伤处?   显然啊。   午后这些女婢受了罚,到这等时候了,依然并没有人来帮忙给她们收拾了伤处。   这等熬法?   人能熬过去吗?   荣娘好怀疑。   “谁?”里面有人唤了一声。   荣娘一听人喊,不敢回话,小跑着离开了。   再度回了下人房,靠了墙角儿喘着跑急了的粗气。微歇一歇后,荣娘收回了受到冲击的情绪。她觉得,她得冷静冷静。   可睁眼闭眼,眼前全是黑红黑红的一片。   “奴婢、奴婢……”   “奴隶、奴隶……”   荣娘嘴里念叨了这来来回回的几个词。   奴婢也罢,奴隶也罢,在所谓主子眼中,都不值钱的。都是可以随意处置的。   从未曾的,清晰的认识到。   小命儿没在自己的掌握中,那般的可怕啊。   被打死的奴婢,被打了三十板子的奴婢……她们会这般样,全是因为刘大老爷的一个姨娘小产了。   因为,刘大老爷没了一个子嗣。   所以,那个姨娘院中的全处奴婢们,都得用命为筹码,来填了刘大老爷、刘大夫人这些主子们的怒火。   牵怒如何?   哪怕这里面有太多人委枉呢?   而且,李哑婆还讲了,便是厨房里,也有人受罚了,被活活打死了。   午时。   满府上下,没当差的奴仆都被唤去了现场,亲自瞧了这一场接一场的血腥打杀打罚。说是以儆效尤。   当晚。   荣娘发烧了。   一场大病。   赵春花忙碌在女儿的榻边上,那是忙碌了一宿。   姜汤。   赵春花给女儿生生灌了两碗,为了降温,那冷帕子一条接一条的来回替换着。   这些忙碌,在赵春花望着女儿潮红的脸蛋儿时。   赵春花哭了。   哭过后,赵春花又是替女儿唤了凉凉的湿帕子。   “哪儿可以去采蘋?就在南面涧水滨。”   “哪儿可以去采藻?就在积水那浅沼。”   “什么可把东西放?有那圆筥和方筐。”   “什么可把食物煮?三脚錡与无足釜。”   “安置祭品在哪里?祠堂那边窗户底。”   “这次谁来做主祭?恭敬虔诚待嫁女……”   诗经《采蘋》赵春花已经唱了两回。这是她唯一唱给女儿的摇篮曲。因为,这是一个亲娘对女儿最好的期望。   赵春花是三夫人刘王氏的陪嫁丫鬟。   在三夫人刘王氏出嫁前,这一曲《采蘋》就是对当年的王氏姑娘的祝福。   在赵春花眼中,三夫人刘王氏就是最尊贵的主子。她自然盼望着,女儿荣娘能借得了贵人的几分运气,女儿荣娘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让她能瞧见了女儿荣娘的出嫁。   凌晨。   天未亮时。   荣娘的烧退了。   在第二天下午时,荣娘人清醒了过来。   彼时。   屋中就母女二人。   “娘,我们存钱,我们赎身,我们去外面生活好不好?”荣娘也许在病中,整个人脆弱了。她倾述了她心底的愿望。   “荣娘,你怎么会这般想?”   赵春花望着女儿认真的神情,满面的不解。   “我去瞧了,那些受罚的姐姐们……”荣娘讲了这话。赵春花突然明白了,女儿荣娘为何会病了。   这是吓坏了?   “傻孩子。那些人是办坏差事了,才会被罚的。”赵春花安慰女儿,道:“咱们好好做事,莫出差子,主子们是能瞧出来好坏的。”   “外面的生活,哪是容易的……”赵春花觉得女儿打小生活在刘府中,没吃了苦头。总以为外面好呢?   外面好吗?   赵春花的丈夫萧安是刘氏的家生子。   赵春花却不是王氏的家生子,她是被王氏一族在七岁时,买进府里做粗使丫鬟的。外面的日子,在赵春花的心,那才叫一个人间地狱。   生平第一回 吃饱饭,是在王氏的府上。生平第一回穿上新衣裳,是在王氏的府上。哪怕做奴婢呢。赵春花觉得,也比她小时候的人间地狱好了无数倍。   外面……   外面赵春花一点也不向往。   “你啊,你啊……”赵春花瞧得出来,女儿还是倔强着。所以,她缓和了语气,说道:“娘带你去真正的体验下外面的苦日子,你就懂了,你如今在福窝窝中。”   赵春花决定,让女儿吃点苦头。   当然,那等女儿养好病以后了。   到时候,赵春花就不相信,女儿还不会醒悟过来。   “若是通过了娘的考验,娘,你答应女儿,咱们赎买自身的身契,好吗?”荣娘求了话,这回,她觉得亲娘赵春花在怜惜她时,已经微微动摇了。   没成功可不怕,千里之堤,治于蚁穴。千里之路,始于脚下。   有开始,就是好开头。   荣娘有毅力,坚持到胜利的结果到来的那一天。 第9章   “好。”   “你若能吃得了苦头,娘自然同意。”赵春花瞧着女儿眼巴巴的小眼神,倒底心软了。她应了这么一句。   荣娘心头高兴了。   外面有多苦?   荣娘能想像得到一二的。毕竟,那年她躲在了住的这一间屋子中,瞧见过管事和嬷嬷们买下了外面来卖身的男童女童时,那些穷人的贫困样子。   那又如何呢?   荣娘又没说马上离开了刘府。她只是想在亲娘赵春花的心底,种下一颗离开刘府的种子。至于真正的离开……   在没有谋生的技能前,荣娘不会傻傻的以为自由能当了饭吃,以为自由能当了衣穿。   “娘,您真好。”   荣娘念叨了一句。   又过了两日,荣娘身体养好了。于是,荣娘继续上岗工作,在遂歌大姑娘身边当差了。   这一日。   正是天气正好,遂歌大姑娘在修剪了几个小盆栽的菊花时。   三夫人刘王氏亲自来看望女儿。   未曾忙于学业,只是雍懒的玩儿。遂歌大姑娘倒是悠然自得。这会儿,一瞧着母亲来,刘遂歌停了手中的小活儿。   “娘。”   刘遂歌给三夫人刘王氏福了一礼。   “坐,陪娘坐坐,咱们母女说说话儿。”三夫人刘王氏讲了一句。   听着母亲的话,刘遂歌自然是同意了。   荣娘、秀娘在旁边,也是听了几耳朵的事情。原由,三夫人刘王氏此来,除了关心一下女儿外,还有一事儿,那便是又挑了两个小丫鬟,将要到遂歌大姑娘身边做为使唤的小丫鬟。   荣娘心头一紧。   嗯。   这算不算有新同事?有新的小伙伴?   荣娘就是不知道新来的两人,和她、和秀娘会相处的如何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荣娘当了木头桩子,静静立那儿完全是背景板时。大丫鬟春香进了屋中,凑了三夫人刘王氏耳边低语几句。   说是低语,屋中的人还是听得一些。   至少,荣娘耳力不错,就是听个明白。   万明苑,大夫人刘闵氏有身孕了,三月余。这等喜脉,在坐满了三个月的胎后,才是爆料了出来。   自然是刘府上下,天大的喜事。   “嬷嬷,备了贺礼,我要去给大嫂贺喜。”   三夫人刘王氏交待了一句。   陪嫁王嬷嬷应了诺。   稍后,三夫人刘王氏就是离开了遂歌大姑娘住的这个小院子。荣娘、秀娘自然是侍候着她俩的主子刘遂歌大姑娘啊。   所以,对于万明苑里的热闹,荣娘没见识到。   不过,能想像一二的。   刘府的大少爷刘之锋,是第三代里唯一的男丁。可以想像,刘府嫡系上下,多么盼望了多一些继续人。   若非如此。   前些日子,刘大老爷的姨娘小产了,也不会发作了那般多的奴仆。   为何?   刘府的主子们的子嗣精贵啊。   翻地秋,入了冬。   洛都城的冬天,挺冷的。   一场雪后,又是银装素裹。   新一年,新气象。   小年夜。   晚间。   荣娘回了下人房,跟亲娘赵春花,还有李哑婆一起吃了一顿小年夜饭呢。至于这一日的晚上,荣娘、秀娘轮值着不侍候了夜晚。   与荣娘、秀娘一起轮换着班次的。便是今年秋,三夫人刘王氏给遂歌大姑娘挑的另外两个小丫鬟桃娘、杏娘。   桃娘、杏娘的年岁,跟荣娘是一年的出生。   说起来,她们四个小丫鬟都是同龄人。   “今晚的元宵好吃。”   李哑婆这时候提了一句话。这声音拉回了荣娘的思绪。   “豆沙糯米汤圆,吃起来,甜甜腻腻,又软又香,像嬷嬷讲的,好吃儿。”荣娘跟着回了话儿。   “荣娘的嘴儿,巧着。”李哑婆又夸了一句。   赵春花忙说道:“李姐姐,莫多夸了荣娘。这孩子气性儿有些大,得压一压。”   说起来。   赵春花对女儿生了气性大的印象,完全是因为荣娘这些日子以来,念念不忘关于赎回身契,得了自由离开刘府的事情。   本来赵春花还以为小孩子忘记大,过些日子不那么害怕了一些旧事,就是搁了脑后勺。哪能想,荣娘就是一个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主儿。   “气性不大的孩子,不够聪慧。”   李哑婆笑呵呵,回了赵春花一句。   赵春花瞧着女儿荣娘颇是赞同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   “……”   小年夜,这一回,刘府又是热闹了一回。   那夜空下,炫丽的烟花,像是最璀璨的流星,划过了天幕。整个洛都城,多少百姓都是瞧见了这一场繁华喧嚣。   “烟花,真美。”   荣娘在赏了烟花后,赞叹了一回。   “全搁银子弄出来的大排场,自然是咱刘府在洛都城里,头一份儿的富贵。”赵春花以过来人的身份,对女儿荣娘笑着说道。   “走,回屋歇息了。”   赵春花瞧着外面天凉,拢了拢女儿荣娘的小手,叮嘱了话道。   “嗯。”荣娘应了。   是啊。   得歇息了。   明个儿,荣娘还要当差呢。   那些烟花,那些繁华,与身为奴婢身份的荣娘而言,目前全是一场空空的繁华,远望即可,当个念想。其它的,搁了脑后,望了便是。   生活继续,日子继续。   再是富贵,全然与荣娘无关的。   升平四年过去了。   升平五年的春天,迎来了。   春,三月初一日。   荣娘满了五周岁的生辰。这一天,同样是刘遂歌大姑娘的五周岁生辰日。   百明苑自然热闹了一回。   三夫人刘王氏哪怕怀了身孕呢,也没有忘记了嫡长女刘遂歌大姑娘的生辰礼是好好的操办了起来一回。   作为小寿星。这一日,刘遂歌过了一个快乐的节日。   三月三,春龙节。   借着这等好节庆,刘府举办了一场踏春节的小宴。   大夫人刘闵氏怀孕了,这快要生了呢。三夫人刘王氏也是怀孕了,也是满了七个月的日子。说起来,两妯娌倒全是不爱热闹,就是抹不开人情来往。   春龙节,这自家府上的小宴,那自然得参加的。   女眷们凑了一起。   分成了夫人们一个小圈子,闺阁姑娘们又是另外一个小圈子。   荣娘、秀娘就是随侍在了遂歌大姑娘的身边。当然,她在二人的不远处,还有遂歌大姑娘的奶嬷嬷也是照应着。   “三月桃花开,花香迎面来。”   “百灵唱曲儿,春日春光在。”   刘遂歌哪怕年纪小呢。这会儿,与同龄的其它府上嫡出姑娘凑一起时,也是有自己的气质。这会儿,一手赞了《春日》的小诗,随手捏来。   “刘姐姐这诗,真美。”   “忽然花香来,一听妹妹的诗,就是感觉鼻间似乎真有花香迎面的这等美妙感觉。”   “……”   与刘遂歌是手帕交的小姐妹,你一言,我一语,自然是相互捧场了。   荣娘瞧着,是羡慕的。   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学识气度,哪样都是拔尖儿的。当面,这是专门的培养。   哪怕是跟随在了刘遂歌大姑娘的身边呢。荣娘偷偷的学了一些知识,那也只是勉强识得一些字。   毕竟,没老师的教导,这想学习还真是考验一个人的能耐啊。   偏偏就脑袋瓜子而言,荣娘不是特别聪慧的那一拔。她偶尔的机灵,完全是因为有了前一世的记忆,比她这一世的小童儿年纪而言,多一丁点的阅历罢了。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这等的文雅聚会。   “快,快,请大夫,请大夫……”   “……”   哪怕隔了好些距离,也是传来了喧嚷的声音。   闺阁姑娘们的聚会,一直冷场。大家伙都是领着丫鬟,往出事的地方结伴儿行去。荣娘、秀娘自然是跟随在遂歌大姑娘的身后。   至于遂歌大姑娘的奶嬷嬷,则是护持在左右。   刚到了夫人们那边,荣娘就瞧见了,这地方真叫一个事非现场。   刘大夫人刘闵氏、刘三夫人刘王氏都是已经让人搀扶着躺在了软轿上。显然,两个孕妇都是出事儿了。   刘遂歌当场脸色就是变了。   “娘。”   刘遂歌大姑娘往三夫人刘王氏那边小奔着跑去。   奶嬷嬷忙是劝道:“姑娘,姑娘,你小心些。”   荣娘瞧得出来,这会儿的三夫人刘王氏情况特别不好。因为,这一位平日里最疼爱了遂歌大姑娘的刘三夫人,这会儿,面色苍白,似乎在隐忍了痛苦,那牙齿咬着唇,已经将唇咬出了丝丝血迹来。   大夫人刘闵氏、三夫人刘王氏分别被抬回了万明苑、百明苑。   遂歌大姑娘没能接近了产房。   这个时代里,未出嫁的姑娘是不能进产房的。   哪怕在外面着急万分,遂歌大姑娘也只能等待了。说实话,这会儿的三夫人刘王氏的情况,并不好。   荣娘陪待在遂歌大姑娘的身边,都是瞧得肝儿颤抖。   屋内,不时的传热水。   尔后,又是血水一盆一盆的送出。   荣娘的耳边,听到的是三夫人刘王氏的痛呼声。   直到一个小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当然,彼时,已经是三夫人刘王氏喝下了催产药的一个时辰之后了。   为何服用了催产药?   三夫人刘王氏被惊的动了胎气,七个月早产。   偏偏这孩子一直憋在产妇的腹中,就是生不出来。最后,大夫只能开了催产之药,不能再让腹中的孩子继续憋下去了。   若不然……   后果不妙的。   所幸,如今瞧来,一切还算顺利? 第10章   升平五年,三月初三日,春龙节。   刘府的刘大老爷又添了一位嫡子,刘大老爷为嫡次子取名为刘之晓。刘府的刘三老爷也是添了一位嫡子,刘三老爷为嫡子取名为刘之烨。   百明苑。   产房内。   这会儿已经收拾妥当了。三夫人刘王氏还在晕睡中。倒是刘三老爷守在了屋中,一边仔细的瞧了夫人,一边又是仔细的打量起了他的嫡子,小名三郎,大名之烨的儿子。   “仔细照顾夫人,小心照顾少爷。”   “你等这一回,全部有功劳,皆重赏。”刘三老爷一开口,百明苑的奴仆,人人赏三个月的月例钱。   至于近身侍候三夫人刘王氏、三少爷刘之烨的奴仆,更是又多加赏了一个月的月例钱。   一时间,百明苑欢声笑语。   彼时。   万明苑。   同样是产房内,大夫人刘闵氏这会儿精神尚算好。毕竟,她腹中的孩子将将满了九个月出生,也算不得早产。   只是,这一回受了惊,动了胎气。   大夫人刘闵氏想起一回,就是牙根恨得痒痒一回。   “那个贱人,夫君准备如何处置?”   大夫人刘闵氏似乎是低头在哄了睡得沉沉的嫡次子刘之晓,实则她的目光在偷偷打量了刘大老爷的神情。   这一回,春龙节的小宴上出事。   罪魁祸首就是刘大老爷在年前小产了一回的那一位姨娘。   这位小产了,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姨娘名姓许。   许姨娘容貌出众,平日也甚是温柔可人,小间奉承着刘大老爷。若不是有一张好皮相,若不是有一幅娇媚的姿态,能引得刘大老爷越加的偏宠。   许姨娘才是能怀上了子嗣。   不过,运气不太好?   总之,升平四年的秋,许姨娘小产了。   大夫人刘闵氏粗查了一下,最后,给的结论是许姨娘身边的女婢不够忠心,没照顾好主子。哪怕许姨娘是小妾呢,对于婢女而言,那也是刘府内的半个正紧主子。   于是,大夫人刘闵氏在跟刘大老爷通个气儿后,处置了许姨娘院中的全部婢女。   或打死,或打残,就算有捡回一条命的,也是赶去庄子上当苦力的命。   许姨娘的小产,真是意外,只是婢女不够忠心,没照顾好主子吗?这理由刘大老爷、刘大夫人信了。   许姨娘是不信的。   就在许姨娘小产后,刘大夫人爆出了怀孕三个多月身孕的大喜讯。   这个消息一出来,许姨娘每每午夜,多半是哭醒来的。   从前的温柔小意美人许姨娘,打从失去了孩子,又失去了当母亲的机会后,她就变成了泪美人儿。   刘大老爷对泪美人儿,不感兴趣。   短短一两个月后。   刘大老爷的身边再有新人,哪还闻旧人许姨娘的悲呼?   翻过一页。   至升平五年,春。   许姨娘在刘府的宴会儿,做了婢女的活,来送了茶点。然后,推了刘大夫人一把。不想,刘大夫人当时与刘三夫人走的近。   大夫人刘闵氏顺手就拽住了三夫人刘王氏……   两个妯娌差点儿滚成一堆。   还是身边的丫鬟嬷嬷们给力,是第一时间搀扶住大夫人刘闵氏、三夫人刘王氏,所幸运的是这二位夫人都没磕着、碰着。   不过,结结实实的受了惊。然后,双双早产了。   大夫人刘闵氏先一步誔下嫡次子刘之晓。   三夫人刘王氏后一步誔下嫡子刘之烨。   至于许姨娘?   许姨娘当场撞了石柱上,一头碰死了。   当时场面叫一个血腥,又叫一个混乱。总之,这一回刘府的小宴,请了那般多的客人,可谓是丢脸,丢到了整个洛都城的上流圈子中。   “许氏小产,真是意外?还是人为?”刘大老爷问了一句。   “夫君,你这是何意?”大夫人刘闵氏的目光微微凝固,她抬头,望着刘大老爷时眸中带上了泪花儿。   女人的柔弱,在这等时候,对于刘大老爷而言还是有些杀伤力的。特别是刘大老爷瞧着大夫人刘闵氏怀中小心抱着的嫡次子……   唉,刘大老爷心头一声叹息。   不看僧面,看佛面。   哪怕是看在了两个嫡子的薄面上,刘大老爷总要跟大夫人刘闵氏相敬如宾的。其实,刘大老爷已经查出了一些事情。   毕竟,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总有蛛丝马迹的。   奈何……   真相有时候,它对于刘大老爷这等人而言,是一个伪命题。   戳破了,又如何?   戳破了,就是彼此都难堪。   “后宅之事,我从不管。”   刘大老爷想了片刻,才是严肃的说道:“一直以来,我是信任夫人你的。这一回,却是让刘氏的颜面扫地。”   对于刘氏一族而言,春龙节上的事情,怕真是成为了众人眼中的一个笑柄。   听得刘大老爷这话。   大夫人刘闵氏也是低了头,摆出了听话小媳妇的态度来。   能如何?   事情出来了,总要解决的。   “我已经差人,给各处各府送了慰问礼,表示府上的歉意。”刘大老爷说了他已经做的善后,接着,又道:“至于许氏的身后事,自然是好生安葬。再赔许氏娘家人一笔银钱,跟许家对了口风……”   “要求由许家出面,澄清事实真相。”   刘大老爷说了他的打算,继续道:“许氏因为不能生育,已经疯魔了。府上怜惜许氏,一直未曾苛责。奈何许氏精神失常,常常做出伤人的举动……”   总之,刘大老爷的意思特明白。   千错万错,全是许姨娘的错。   当然,这等话,这等真相,仁善的刘氏一族是不能讲的。唯有收了好处银子的许姨娘的娘家人能四处说道说道。   “一切听夫君的。”大夫人刘闵氏温柔的应承了。   许姨娘已经死了。大夫人刘闵氏哪还用跟一个死人计较?   再则,这也是保全了刘氏一族名声的法子。身为刘氏的宗妇,大夫人刘闵氏自然在意了刘氏一族的声誉。   要知道,大夫人刘闵氏的嫡长子刘之锋,可是宗族嗣子,未来的族长。刘氏一族的名声沾上一身的污泥,大夫人刘闵氏能落了什么好处?   万万不能的。   升平五年。   春过去了。   夏季来了时,先迎来了一场的暴雨。   雨水连下了三天三夜。整个洛都城,据说好些地势低的村庄围子,都是被淹狠了。毕竟,村庄的土围子,村庄的屋舍,全是泥胚的墙体。   让雨水泡狠了,就会塌方的。   这等时节。   一个晴天时。   荣娘离开了刘府。她亲娘赵春花求了一个庄子上的差事,准备领了女儿去见识一下,何为普通百姓的生活。   洛都城内。   一派繁华。   哪怕三天的大雨呢,在大雨过后,依然是市井之间,热闹融融。   等待出了洛都城,沿着官道再行走上几里开外。   那似乎是两个世界。   村庄里,处处有失去了屋舍的的百姓。   阳光下,这片土地上,看到的全是落后与贫穷。   荣娘在出府时,跟她亲娘赵春花一样都是换了旧衣裳。可这旧衣裳,在村庄里,也成为了惹人注意的存在。   那些百姓,那些村民。   他们的衣裳,不是旧衣裳。而是缝缝补补,全然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荣娘和她亲娘赵春花是皮肤白净,整个精神头不错,也是长得健康。而这些百姓,这些村民,除了似乎是村长的人家外。其余的普通家庭,没一个胖子,全是瘦子,瘦得皮包骨头。   那肤色是黝黑的。   不论男女皆是如此。   那皮肤也是粗糙,就像是被牛皮子打磨过一般,瞧着全是岁月的风霜。男男女女,莫不如此的让人感觉到了苍桑。   甚至于他们的背也是驼的,仿佛是生活的压力,让他们没办法挺起来腰杆儿。   大多数人的脚下,没有鞋子。   偶尔一些人的脚下,是茅草编织的草鞋。不是什么精细的工艺品,而是最粗糙的模样。就是为了结实耐用,再无旁的雕琢。   “赵姐姐,快请。”   村头让管事提了人选,让刘府内的大管家点头同意了,才能正式的代管了一村的大小事情。算起来,也这是一亩地上的大人物。   哪怕如此。   这个村头貌似也不富裕。   至少,荣娘在其的衣裳上,还是看到了补丁。当然,也就一个而矣。比起普通的村民百姓,算是齐整的模样。   “刘村头,又来麻烦你了。”   “你家娘子呢?”赵春花问了一话,笑道:“你忙,让你家娘子陪我办了事情就成。”   有赵春花这话。   刘村头应了。尔后,这一位大嗓门喊了两声。   一个身形微胖,皮肤呈小麦色的妇人走出来。那是这个村庄中,唯一一家屋顶用上了青瓦的农家小院子。虽然,这一座院子,它还是土胚墙壁。   “哇哇……”   妇人就是刘家娘子,她刚走过来,她背后一个被绑着的小婴儿,就是大哭了起来。   “这……”   赵春花迟疑着说了一字。   “今年出生的男娃娃。”刘家娘子还是满面笑容,回话时,带着一股喜悦的劲头。她继续说道:“这是咱家的第三个儿子。” 第11章   “这真是喜事。”赵春花笑着恭喜两声,话落,还是摸出来几文钱,递给了刘家娘子,道:“我的随礼钱,这是碰上了,沾沾喜气。”   “赵姐姐……”刘家娘子似乎想推辞,可又是舍不得那几文钱。最后,在刘村头微微点一下头后,收下了那十二文钱。   这一回,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一起来村上,是为了安排村上的人手送一批蔬菜水果到洛都城的刘府。   夏季,遇了暴雨,地势低的地受了涝。可地势力高的蔬菜,长势却是良好。   果子,这时节就是暴雨前,村上种的寒瓜有收获了许多在地窖中。这时候,自然能随着蔬菜一起运到刘府。   刘府这等士族豪门,那吃的、用的全是自家村子上产出的。   按说,这等差事专门有人来的。哪用得着荣娘和亲娘赵春花?完全是赵春花为了教育女儿,专门求来的差事。   于是。   这几日里,赵春花交代了刘家娘子组织一帮妇人,把那总准备送了刘府上的蔬菜水果专门打理漂亮。应该洗洗的,洗洗。应该晾干的,晾干。   既然要送进了洛都城,齐整、品相等等,这些是不可少的。   至于刘村头,他得协调一下,把送了蔬菜水果的人手给安排出来。等妇人们收拾妥当,荣娘和亲娘赵春花应会随车队一起返回洛都城内。   村子,并不大。   几十户人家,一个土围子里住着。   除了刘村关家中,稍稍能混个肚饱外。其它的人家,穷得响叮当。荣娘在跟亲娘赵春花专门去逛了逛后,荣娘沉默了。   这些人家里,好多男童、女童,缺衣少食。   更甚至于,家穷的,一家人就一件棉衣。冬季怎么办?全家人挤了家中保暖,只待有人需要出门时,便穿了那宝贝的一件棉衣。   村里子,棉衣是精贵的东西。一般是一代人穿了,还留给下一代人。   至于吃食?   有粗粮饽饽填饱了肚子都叫一个好。   村子上的百姓,全是一日两餐,穷的人家一日一餐,也是常情。吃不饱,多喝凉水,就是挨饿的法子。   在这个村上,荣娘知道了。   为何古代早婚……   因为,普通的百姓没吃、没穿,这寿命能长吗?   活过了五十岁的老人,曲指可数。大多数人,也许在青年之时,服徭役死了,或是服军役死了……   又或者某一年光景不好,饿死了。   这还是太平盛世吗?荣娘得知那血淋淋的真相后,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回程的途中。   荣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刘府,下人房。   在自己居的屋子里,荣娘坐在床榻靠角落的位置。赵春花在夕阳食时,提着小篮子,回了屋内。   “来,用饭了。”   招呼了女儿,赵春花态度是淡然的。   “嗯。”   荣娘应了,尔后,下了榻。   母女一起用了夕食。当晚,李哑婆轮值,屋中就剩下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二人。   睡了一张榻上。   荣娘依偎在亲娘的怀中,她小声问道:“娘,你小时候就是过着村上那般样的苦日子吗?”哪怕是前一世,不讨了爸妈的喜欢,当了留守儿童呢。   至少,前一世的荣娘没挨饿过。   这一世的世界,外面的天地,就像亲娘赵春花讲的,全然一片人间地狱。   “比那还苦。”   赵春花小声的说了一句。   比那还苦?   那得成为什么样子?   荣娘有些想像不能了。   “睡吧。”赵春花安慰了女儿两字。明个儿,母女二人都还有差事呢。是得赶紧歇息了。   荣娘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   次日。   继续上差,到了遂歌大姑娘身边当差。   许是因为三夫人刘王氏膝下有子,遂歌大姑娘有了嫡亲的弟弟刘之烨。整个百明苑的气氛非常好,总之,一片的和谐。   只是偶尔里,荣娘爱走神。   在心中,荣娘并没有放弃了,离开刘府的想法。当然,荣娘不是急性子,她在认清现实后,觉得需要更加谨慎从事。   “挣钱、挣钱……”   “手艺、手艺……”   这个小农时代的封建社会,如何能安稳的挣得生活的钱财呢?   荣娘觉得她需要更多的观察了这个时代,了解这个时代的一切一切。不盲目,不顺从,踏踏实实的去认识它。   升平五年,秋。   北面的大秦朝发生了大事情。   荣娘哪怕年纪小,在刘府里当差呢。她还是听了几耳朵。   北方的大秦朝天子驾崩了。大晋朝,桓大将军拜帅,将领大军出征。这事情与刘府何关呢?那自然是关系大了。   淮南路在大晋朝最北面的疆域,洛都城是淮南路的中心。   刘氏一族是这里的地头蛇。桓大将军大军过境,双方彼此都是忌惮的。偏偏目前双方又是合得两利,失得两害。   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事儿。   十月。   刘府便是出了一件风风火火的大事件。   大夫人刘闵氏所出的嫡次子刘之晓,那个刚刚出生七个月的孩子,有了一个未婚妻。刘大老爷和桓大将军双方换了婚书。   刘之晓将来得迎娶了桓大将军的嫡幼女。   至于为何不是嫡长子刘之锋?那是因为刘氏一族,自认为是顶级的士族豪门,对于末于士族末端的桓氏一族,稍稍觉得有点瞧不上眼。   哪怕桓大将军如何权倾朝野,刘大老爷也不愿意桓大将军的嫡幼女成为了刘氏一族的未来宗妇。   次子,哪怕是嫡次子,那意义是完全不了。   若说,这一起子事情对荣娘有什么影响?   这得时间到了升平六年。   升平六年,春,三月初一日。荣娘满了六周岁的生辰。   入夏。   徐州城传来了捷报。   桓大将军北征大胜连连。   偏偏就是这等喜讯之时。对于刘府的三房,愰若晴天霹雳。被桓大将军征调到了大军中,当了六品官的刘三老爷不幸运的病逝了。   据仆人回报,是急病。   军医治了,奈何无力回天。   刘府,百明苑。   三夫人刘王氏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当时就是晕厥了过去。   等待三夫人刘王氏悠悠醒来时,她的身旁女儿刘遂歌是伏在榻边,已经哭成了泪人儿。那在春龙节时满了周岁的儿子刘之烨,也是跟姐姐一样哭得一个小小泪人儿。   儿女哭成双。   三夫人刘王氏更是悲从中来。   如今刘三老爷不在了,三夫人刘王氏就是顶天的主子。这等时候,哪怕再是伤心,三夫人刘王氏也是强打起精神来。   “嬷嬷,安排人去打探,我要知道夫君的棺椁什么时候回洛都城?”三夫人刘王氏满腹的伤心泪,全是化成了心头的一口气。   她的儿女还小呢。   她这个当母亲的,才为儿女撑起一片天。   “娘。”   刘遂歌见着母亲醒来,泪止住了。   三夫人刘王氏在王嬷嬷应话后,就是伸手,给女儿擦拭了眼角的泪花。这时候,三夫人刘王氏也不要奶嬷嬷哄了儿子。   三夫人刘王氏亲自抱了儿子刘之烨在怀中,轻轻的哄着,慢慢的哄着。   一首摇篮曲后,三少爷刘之烨就是停了哭声。   此时的小婴儿眼中,全成为了专注。他盯着母亲刘王氏,感受着那温柔的感觉,似乎感觉到了温暖。所以,他在不久后,在母亲的怀中睡着了。   “遂歌,娘往后,就只有你和弟弟了。”三夫人刘王氏轻轻抚了女儿的小脸蛋儿,她说道:“遂歌,你和弟弟一定要相亲相爱。你们是世间,最亲近的姐弟……”   “娘,爹爹不在了。我一定会照顾弟弟的。”刘遂歌说话时,总是打了哭嗝,说话儿时,有些微微的哭腔。   “娘,你不要离开我和弟弟,我好怕,怕你也像爹爹一样,永远离开了……”   听着女儿的话。   三夫人刘王氏挤出来一抹的笑容,回了坚定的语气,道:“不会的,娘哪舍得。”   没娘的孩子,得多苦?   三夫人刘王氏哪舍得了她的一双儿女。更何况,夫君不在了,她才更要守护好了一双儿女。她不能让夫君去逝了,没了祭祀血食的子嗣。   遂歌,得平安长大,嫁得良人。   之烨,也得平安长大,娶了贤妻。   若非如此,三夫人刘王氏想,她便是死了,也是死不瞑目的。   升平六年,初秋。刘三老爷的棺椁在仆人的护送下,终归回了洛都城的刘府。彼时,刘府内挂了白帆。   三房全是素服。   荣娘是婢女,同样是穿了素服。   百明苑,在这个夏、秋之季,没了欢歌笑语,全然是一片肃穆。也是在这个秋季,荣娘无意间发现了一门学得手艺的机会。   刘遂歌大姑娘得吃素,服父孝。   不能食荤,素食里,也是有素鸡、素鸭之类的豆制品食物。   做豆腐、豆干、豆皮等等,这些豆制品的食物,荣娘觉得是一门好手艺活。虽然,是辛苦的活计,可这真正是一门技术活。   想一想,整个洛都城多少人,有手艺在身的话,讨生活容易的多。   特别是这时代里,乡村是宗族社会,十分排外的。   荣娘和她亲娘赵春花就是离开了刘府,也不可能去了乡村生活。那里的小空间,太封闭与压抑了。   市井生活,小人物的平凡日子,就是荣娘的向往。   不过,在这之前,荣娘得去学会了做豆类的素食,以便让遂歌大姑娘开了胃口,多用些吃食。毕竟,大姑娘若真是食得少了,生了病的话?   荣娘、秀娘、桃娘、杏娘,四个侍候的小丫鬟一定会被狠狠责罚的。要知道,百明苑这些日子以来是特别的低气压。 第12章   升平六年,刘府的三房在百明苑里守孝,如此过了又三年。   至开平九年,才是结束了孝期。   眨眼三年。   这三年间,无论是北面,又或是南面都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于北面而言,大秦朝廷进入了烽烟四起的时代,荣娘在遂歌大姑娘身边也是听了一些流言。据说,北面如今当政的不是什么大秦朝。而是大魏朝。   “那些蛮子据说利害了。”   秀娘跟荣娘讲了一些听来的小道消息。荣娘回了一句,道:“是呀,北面的天子都换人了。想来,那大魏朝的蛮子是利害的紧。”   北面朝廷的江山换了主人。   南面的大晋朝也是不安稳。桓大将军有灭大秦的不世之功。在前一年,升平八年时,还有流言传闻,道桓大将军想当新天子?   是真是假?   荣娘不知道。   要说,于刘府而言,有影响的事情。便是二少爷刘之晓夭折了。   三岁的男童,这等年纪夭折了,再是正常不过的。不过,作为刘府的家生子,荣娘还是听了几耳朵真正的秘闻。   有传言。   说是刘大老爷怕惹上了桓大将军的祸事,才让二少爷染了风寒病逝的。   这事情是真是假?   荣娘觉得八成是假的。刘大老爷、刘大夫人膝下就两个嫡子,哪可能舍得真是夭折一个嫡子来撇清楚和桓大将军的关系?   刘府不外乎,就是有一点干系的姻亲。更何况,这二少爷刘之晓年纪这般小,这订下的亲事不是还没成婚吗?   “夫人、姑娘、少爷,这是一起出了孝期。”秀娘这会儿讲了话,说道:“百明苑又要融入了洛都城的贵人圈子里。这真是太好了……”   “荣娘,咱们总算是松口气,不怕容易犯了主子们的忌讳。”   这守孝之时,忌讳特别多。   偏偏三房的三老爷又是庶出。这在刘大老爷当家作主的刘府内,格外得注意了嫡系大房的感受。可谓处处小心,处处陪了谨慎。   作为三房主子的三夫人刘王氏这态度得恭敬了。更何况,荣娘、秀娘这些小丫鬟了?   “嗯,秀娘你说的是。”   荣娘浅浅一笑,回了一句。   在心里头,荣娘在盘算了,她是不是应该求了王嬷嬷,给她换个工作岗位呢?   按说,哪怕刘三老爷不在了,这百明苑的遂歌大姑娘的贴身小丫鬟这等职位,哪也是让仆人们向往的。   可荣娘心不在此。特别是这三年来,她用心学了做豆腐、豆干、豆皮等等的手艺活。先后还是专门给厨房的豆腐李,送了正紧的礼物。   虽说,没正紧拜了豆腐李做师傅,那也是有师徒之情份在的。   学成了正紧的手艺,荣娘又是先天的力大无穷。这等做豆腐的体力活,荣娘一个人就能干下来。   要说在洛都城里谋生,还是能糊口的。毕竟,洛都城人口多,寒冬腊月里,缺了新鲜蔬菜时,那豆腐可是一口好菜肴。   便是平日里,小门小户的百姓人家招待客人时,来一盘红烧豆腐,里面沾有肉沫味儿,也是使得的美味。   当晚。   荣娘回了下人房。   她等着亲娘赵春花归来后,提了心底话。   那是夕食后。   母女谈心时。   “娘,我想跟你一起到厨房帮工。”荣娘小声说道。   “厨房活多累?”赵春花有些不同意。她说道:“你在大姑娘身边能涨了见识,将来便是由得夫人做主,配一门婚事也定然是一个有前程的好儿郎。”   得,赵春花的眼中。家生子就是一份挺体面的好岗位、好职业。而且,还没下岗的忧虑,更不需要再就业等等问题。子子孙孙,亦是可以继承下去的。   “娘。”   荣娘脸色特慎重。   “我一直在学了做豆腐的手艺活,李伯伯的技术精湛,娘你也是知道的?”荣娘反问了话。赵春花点头,笑道:“是啊,你这孩子学的怎么样?有几分豆腐李的本事了?”   荣娘非常认真的说道:“娘,今个儿大姑娘用的午饭,有一道豆腐汤。”   “那豆腐就是女儿亲手磨的豆子,点的卤汁。豆腐汤也是女儿在厨房里亲手料理出来的,大姑娘还夸了豆腐格外好吃。”荣娘表示,她的手艺活真正出师了。   想遂歌大姑娘何等精心养出来的大家闺秀,那品了食物的味道,肯定是品一品便是知道鲜不鲜?好不好?   赵春花听了女儿荣娘的话,沉默了下来。   女儿的意思,够明白了。   在心头,赵春花真想叹息两声。她一直弄不明白,在刘府内,好吃好喝的,还有月例钱领着。多安稳的美好生活。   为何女儿荣娘偏偏就想一门心思的赎买身契呢?   外面讨生活,哪会容易着?   就说洛都城,这城池是繁华,人口也密集,按说好挣钱养家?事实如此吗?   哪有那般容易的。   城虽大,居不易。   她们母女真是离开了刘府,居无一屋,头顶没半片瓦遮了风霜雨露。一妇一女,没个当家顶门户的汉子,岂容易了?   寡妇门前事非多,孤女寡母的,同样是得小心谨慎的讨日子啊。   “娘。”   荣娘良久后,又唤了一声。   今年的春,荣娘满了九周岁。再来年,她就是满了十周岁。   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一位少女了。   女子十五岁及笄,荣娘自然不想真等着长大些,就像亲娘赵春花讲的,让所谓的主子给配发一个丈夫?   荣娘真不愿意,她若有儿女还是为奴为仆。   “娘,女儿有手艺,总能攒些钱财的。”荣娘依偎到了亲娘赵春花的怀中。她小声讲了她的打算。   “你瞧,咱们目前的积蓄,已经攒够了赎回身契的银子。”   “哪怕再晚上一两年出府,也是无妨的。”荣娘慢慢与亲娘赵春花讲了最关键的问题,她道:“爹最想萧氏的儿孙繁荣兴旺,女儿出去后,就做豆腐多攒钱。”   “人市上,小童子不值钱。到时候,女儿买上一个小女婿。以后等小女婿长大了,女儿和小女婿一起留了家中,守门户,承家业,给娘养老,给爹祭祀血食香火。”   荣娘讲这般多。   只有一个真正的中心思想。   她不愿意嫁人啊。   因为她娘是寡母,她若出嫁了,她娘怎么办?   基于此,荣娘觉得还是让小女婿上门的好。瞧瞧,荣娘都打算晚婚晚育,提前挣一笔买一个小女婿的钱财。   “你想得可真远……”赵春花听完女儿荣娘的话,特无语了。   可莫名的,赵春花有些心动了。   特别是女儿荣娘提到了,买一个小女婿,未来继承萧氏的家业,给夫君萧安祭祀血食香火。若真能如此?   哪怕去了地下,至少,赵春花觉得她对得起死去的夫君萧安。   “有担当的男儿,哪个乐意当了上门女婿?”赵春花不自信。   “再则,赘婿是最让人瞧不起的。”赵春花有些小顾虑的说道。   荣娘心头有些乐了。   因为,荣娘已经听出来,她亲娘赵春花是动摇了。   “又没说让娘您未来的小女婿做了赘婿。只要让您未来的第二外孙继承了萧家的姓氏,做了您孙儿即可。”荣娘表示,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娘,这点小要求,小女婿打小在咱家养大了,还怕讲不通道理?”荣娘说得一个理直气壮啊。   “大不了,女儿多努力,将来多生了儿女。”   这时代又不计划生育嘛。   再就是荣娘觉得一个小男童孤身到她家,天天在家多洗一洗那脑袋瓜子里的思想,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三观什么的一定可以扭一扭的。   只要功力深,棒子能成针。   只要日子久,忠犬可以驯成。   “娘,再想想,再想想……”最终,赵春花没给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荣娘也没催促急了。   想一想,这般多年下来。她亲娘赵春花都是心底的信念动摇了,怕啥?锄头挥的好,墙角肯定能挖倒。   荣娘等得起。   如今在刘府,拿了月例钱,也当是为出去谋生后,多存些积蓄嘛。   升平九年。   秋。   刘府中秋宴饮。   荣娘、秀娘二人跟随在遂歌大姑娘的身后,当了背景板。   满场繁华,一府富贵。   宾客与主人,似乎是一起欢声笑语。   乐师在演曲,舞姬在起舞。   遂歌大姑娘这一回早早离了席,似乎有些郁郁之色。荣娘、秀娘见此,二人都是谨慎从事,怕哪儿出了差子,让遂歌大姑娘的奶嬷嬷给责罚了。   刘府。   后院有一处莲花湖。   湖中央有一座小岛。   水榭之间,曲曲折折的廊道,让岸边的小亭,与小岛上的小亭,联在了一起。   若是夏日来观之,能降暑气,能赏了万紫千红的荷花碧叶,接天连地,份外美丽。   秋季来此,只能瞧见,湖水碧绿。   “那是三郎?”   遂歌大姑娘刚到了莲花湖,就是惊讶了一句。   荣娘顺着遂歌大姑娘手指方向一瞧。可不,那远处的湖中央小岛上,有一个小男童。离得远些,看得身影模糊一二。   可那熟悉的模样,自然能认得出来。那是整个百明苑的宝贝疙瘩。   三夫人刘王氏唯一的儿子,小名三郎,大名刘之烨的三房三少爷。 第13章   湖中央,小岛上。   小童子刘之烨这会儿显然也看到了嫡亲的长姐。他欢呼了一声,唤道:“姐姐,姐姐……”声音味喊完。   许是心头太着急,刘之烨本来在小岛的堤岸边采了秋季开的最漂亮的菊花。   此时此刻,小童子刘之烨手头还握了一朵菊花,人转身时,一个小扭步同站稳。小童子刘之烨的小身子往旁边歪斜。   若是偏了左,斜倒在了花簇里,也算得一件幸运的事情。   偏偏小童子刘之烨是斜倒向了右边,那湖水深深的一汪碧波之中。   “啊……”   遂歌大姑娘远远的瞧着这一帽场景,已经吓得快要晕厥过去。这时候,照顾了百明苑三少爷刘之烨的伴当,更是着急慌了。   小伴当年纪比三少爷刘之烨大上三岁左右,今年也是一个七岁的童子。此时,在岸边也是慌了手脚的模样。   “我去救人……”   荣娘说了一句,尔后,不管了在场众人的神情。她直奔了三少爷刘之烨落水的位置。微是片刻后,她赶到了地方,一个噗通就是跳了湖水里。   秋季,湖水微凉。   荣娘这一世没学了游泳的技巧,不过,前一世她却是会的。   乡村长大的农家女,荣娘前一世的幼时,最美好记忆里也有一部分不是村中那一条河流给遗留下来的。   会游泳什么的,全然是嬉戏里无意学会的。   三少爷刘之烨比荣娘小五岁。   这时候,哪怕刘之烨是一个四岁的小童子,可落了水,被溺水后。在荣娘去搭救时,还是本能的搂着荣娘递上去的手。   荣娘这时候没想太多,也没考虑得失。她只是想尽最大的努力,救了刘之烨这个算得蛮可爱的小童子。   “快,快……”   岸边是惊呼声。这时候,丫鬟、小厮等等仆人,都是在表现了各自的努力。   荣娘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在游到湖岸边后,把三少爷刘之烨举高了,让岸边上的丫鬟、小厮使力拉拢了这个小童子。   至于荣娘是在刘之烨被救到岸边后,才是一个人又爬上了岸。   此时。荣娘浑身湿秀了。   旁边是顾不得荣娘如何?这时候,大家伙是赶紧送了三少爷刘之烨回百明苑,还要请大夫来给这一位诊脉。   荣娘呢?   唯秀娘来传了话。   “姑娘讲,荣娘你这一回的功劳,会得了奖赏的。”   “你身上的衣裳全是湿透了,你赶紧回去换一身,再是让厨房给熬一碗姜汤饮下。”秀娘叮嘱两句后,还笑道:“今个儿,荣娘你不要当差了。姑娘发话了,让你今日好好歇息。”   “成啊。”荣娘应了话,她笑道:“这会儿,风一吹,真个凉。”   “秀娘,我回去换衣裳,还有找姜汤了。”荣娘神情慎重,道:“百明苑若还有什么情况,秀娘,你可得跟我讲一讲。”   到底荣娘是三房百明苑的婢女,她肯定得知道了,百明苑在三少爷刘之烨落水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至于回下人房,歇了今个儿下午的轮值?   既然遂歌大姑娘吩咐了,荣娘肯定听了主子的善意吩咐。   主子的赏,哪能不受下了?   “放心,有消息一定告诉你。”秀娘应承了荣娘的话。有秀娘这话,荣娘不担搁了,告辞后就是回了刘府的下人房。   先回寝屋,换了干净的衣裳。   荣娘这时候才是得了功夫,去了厨房去亲娘赵春花。把晌午时分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一讲。顺道里荣娘在厨房讨了一碗姜汤喝。   有亲娘赵春花在呢。   荣娘占得一点地利的小便宜,姜汤里多搁了一些红糖,那甜甜辣辣的味道。   说起来,喝着别有一翻滋味在心头。   晚间。   秀娘来了趟。告诉了荣娘。三夫人刘王氏在大夫给三少爷刘之烨开了宁神汤后,非常震怒。三少爷刘之烨出事儿时,奶嬷嬷没在近前侍候。   两个奶嬷嬷全数被辞退了。   甭管那两人一个是老夫人的背景,一个是大夫人的背景,哪又如何呢?   这一回,三夫人刘王氏一点面子情都没留。   至于那两个比三少爷刘之烨大三岁的小伴当,一个得挨三十板子。当然,不是一下子打完了,而是五板子一次的挨罚,每一次挨罚后,得养一回伤。   养好了,再挨罚。   直到这三十板子的处罚全部结束为止。   “夫人是心善的。说是罚了伴当,倒底给留了余地。”秀娘感叹,那是十分信服三夫人刘王氏的模样。   秀娘微是摇头,说道:“那两个伴当也是糊涂的,哪能让三夫少爷去了小岛堤岸这等危险的地方玩儿?”   “这一回,幸运有荣娘你救了人……”秀娘有些惊吓的模样,又道:“若不然的话,三少爷可是夫人膝下的独苗苗,更是三房唯一的儿子……”   “万一……万一的话,侍候三少爷的人,铁定得全部打死了。”秀娘说这话时,也是后怕的神色。   荣娘忙回道:“既然这一回出了事情,往后侍候三少爷的仆人,哪个还敢松懈大意?”   “这在理。”秀娘也同意了荣娘的看法。   又是这般聊几句。   在赵春花下差归来时。秀娘告辞了。   于是。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就是一起用了夕食。   夕食后。   母女二人消消食,聊聊天。   赵春花更是详细问了午间里,三少爷刘之烨出事的前因后果。   赵春花从女儿那儿确认今天三少爷刘之烨出了事情儿,完全是因为意外后,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深宅大院事非多。   内妇们的争斗,奴婢们卷进去,太容易被炮灰掉。   “娘,若是夫人赏赐咱们的话……”荣娘提了这么一话后,停顿了一下,才道:“女儿想求主子赏个恩典。”   “娘,咱们出府吧。”   荣娘再一次提出了离开刘府的事情。   “荣娘,你确定吗?”   赵春花望着女儿满脸满眼,那神色那神情全是认真之时。赵春花非常严肃的问道:“去外面生活的困难,你可是真考虑到了?将来不后悔?”   后悔。   人生有什么好后悔的?   荣娘想一想前一世,再想一想这一世。荣娘觉得活着,就得求一个自在。   谁让荣娘前一世,活得够憋气呢。   这一世,荣娘总要考虑长远一些。不谋一世者,只谋一时的话,岂不是太目光短浅了?   为奴为仆,生死操于他人手。   荣娘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娘,女儿确定,女儿想赎回身契。”   荣娘给了肯定的答案。她道:“我学会了做豆腐、豆干、豆皮等等,这些关于豆腐坊生意的小手艺活。想让咱们母女在洛都城讨生活,总足够了。”   “娘,再过几年,女儿就要谈婚事了。那时候,主子指婚,女儿应承下来?还是不应承下来?”荣娘目前里,全然的坚定,她继续说道:“让女儿的子子孙孙一辈子依然是为奴为婢,女儿真心不愿意的。”   “当断则断,如今正是大好机会。”   荣娘觉得刘府的奴仆想赎回身契,看着容易,只要身契银子够了。可实际上呢?   这还需要刘府的主子们同意啊。   若不然……   你就是银子足够了,还得老实的当了奴仆。   荣娘可是记得昨个儿遂歌大姑娘对她的某些赞许之色。还有秀娘来透露的一些口风。这都是善意与再了明显偏向性的。   既然机会来了。荣娘没想着前程富贵,她想平淡过普通的百姓日子。   于荣娘母女而言,身契是大事情。可在三夫人刘王氏眼中,在遂歌大姑娘眼中,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好。”   最终,赵春花拧不过女儿的意思。她同意了。   这一晚,荣娘睡得特别的踏实。   次日。   果不然,遂歌大姑娘赏了荣娘一锭银元宝。   王嬷嬷来传话,说是三夫人刘王氏要单独传了荣娘去百明苑的正院,要见一见这个忠心且有本事的小婢女。   百明苑的正院,是百明苑中最大的一处院落。   正屋内。   三夫人刘王氏见着参了大礼的荣娘,语气十分积蓄。   “起来,让我好好瞧瞧,你也是一个忠心的孩子。”三夫人刘王氏这般讲了话,荣娘谢过后,再行一礼地,才是起身。   “好孩子,抬头,让我仔细瞧瞧。”   有三夫人刘王氏这一话后,荣娘抬起了视线,也抬起了之前微微垂下的面庞。   “长得可爱,看着是一个伶俐的。”三夫人刘王氏轻轻笑了两声。王嬷嬷在旁边附合了话,说道:“可不,像夫人说的,是一个顺眼儿的小丫鬟。”   “……”三夫人刘王氏此时是捂嘴轻笑。   当然,三夫人这时候的轻松心情,完全是因为昨个儿子刘之烨的落水,余一场空惊吓。   既然没真出事儿,三夫人刘王氏也是能喘一口气。   “你的名儿,叫荣娘?”片刻后,三夫人刘王氏收了笑声,问了一声。   “回夫人,是的。”   荣娘简单的回了话。   三夫人刘王氏就是直接的问了一句,道:“你说说,你救了我的儿子。荣娘,你心里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第14章   “奴婢救三少爷时,全凭着忠心一份。”   荣娘又不是真正的九岁少女,她是真正懂了人情世故的?   嗯。   事实是荣真不懂,是她亲娘赵春花这个陪着三夫人刘王氏出嫁的陪嫁丫鬟懂主子的心思。这些话,亲娘赵春花跟女儿荣娘提起过。   “不敢要主子的赏。”   荣娘忙是跪下来,又是一幅忠心耿耿的模样。   在心中,对于这等表忠心的话,荣娘自己说的也觉得假的慌。一个人哪可能真把别人的生死,担在了自己之上呢?   若是为了至亲还可能。可是把无亲无故的人担在自己的生命安危之上?   荣娘又不是活雷锋?   这时候,荣娘是顺着行大礼的态度,又是低了头。又是这个低了头的原因,荣娘的神情哪怕做不到完美无上,掩饰不住了真实的想法。也无妨的,因为没人瞧得见。   “是一个忠心的。”   三夫人刘王氏夸了一句。尔后,刘王氏摆摆手,道:“嬷嬷,赏。”   有三夫人刘王氏这话,王嬷嬷就是拿了早备好的赏赐,递到了荣娘的跟前。王嬷嬷笑着说道:“这是夫人的恩典,快谢恩吧。”   荣娘连头也没头,直接磕头谢礼。   接着,三夫人刘王氏似乎觉得态度表示到了,便是摆摆手,笑道:“今个儿就这样吧。嬷嬷,代我送一送这孩子。”   “诺。”   王嬷嬷应承了。   稍后。   荣娘谢了话,领了赏赐,就是随着大丫鬟的引路,离开了正院。   来一趟,连三夫人刘王氏的脸都没瞧个明白,荣娘就是出了三房的正院。尔后,她带着赏赐,回了下人房。   这一份赏赐,对于一个奴婢而言,真是厚重的。   有一套头面手饰,有两匹浅红与浅绿的布匹。除此之外,更有两个小银元宝。   要说,头面手饰贵重,那是因为这头面手饰是纯银的,对于一个婢女而言,都是珍贵着能当了传家宝,一代承一代了。   那布匹嘛。因为料好,颜色鲜活。   这是一个染色难的时代。普通的百姓,一般穿麻布,就是纯天然的颜色。当然,若是稍稍有家底的人家,或染了蓝布、青布,这两色最容易。   至于颜色艳丽的,那就是难能可贵了。   至于银元宝?这就是纯粹的银子,自然多多易善。   一路上,荣娘拿着赏赐回了下人房,多少人对她羡慕不己啊。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在夸赞了三夫人刘王氏的大方仁义。   下人房。   寝屋中。   荣娘把赏赐搁了桌上。她在等待了亲娘赵春花的归来。   约是有小会儿。   赵春花归来了。   “娘,这些东西全是三夫人赏的。”   荣娘指了桌上的物价儿。   赵春花一一点验后,笑说道:“夫人还是一贯的大方。这一回,你这份赏刚得让府中多少人眼红啊。”   “再是如何?咱们也留不住。”荣娘没太在意,她是挺宽心的。   “唉。”赵春花一声叹息。望着桌上的东西,赵春花眼中有些不舍得。可再是目光移了女儿荣娘身上后,赵春花无奈苦笑,说道:“你啊,你啊,真是亲娘的冤家。”   “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娘这去春柳那儿,与她说说情。”赵春花起身,她在那一些赏赐里,瞧了许久。最后,把那一套纯银的头面手饰给包了起来。   尔后,赵春花起身离开了屋子。   荣娘知道她亲娘的目的地。   春柳曾经是三夫人刘王氏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她嫁的丈夫叫刘全福,是三夫人刘王氏的陪嫁王嬷嬷的亲生儿子。   嗯,春柳就是王嬷嬷的儿媳妇。   荣娘母女想要回身契,于她们母女是天大的事情。可对于主子而言,小事儿一桩。哪能开口打扰了?   这中间得找人说项一二。   想来思去,还有比三夫人刘王氏信任的陪嫁王嬷嬷更合适的人选吗?   没有了。   王嬷嬷在百明苑里,除了三位主子外,就是最得意的老人儿。这等人,哪怕是奴婢身,那也是不能开罪的存在。   想说通了王嬷嬷,银钱先开道。   赵春花这不就是去提着礼物拜真佛嘛,想烧了高香,把女儿一直盼望着的事情给弄妥当了。   次日。   百明苑。   王嬷嬷寻了一个空档子,去厨房见了赵春花。   “昨个儿春柳说,你寻了老身有事情相求?”王嬷嬷见着了儿媳妇那儿的礼物,瞧得出来赵春花的诚意了。   这表示愿意见一见。   拿钱办事,这可是刘府奴仆里的规距。   若是拿了钱,不办事情的话,那是坏了台面下的规距。   “好叫嬷嬷知道,可不是有事儿,得求着您这位真佛的门下。”赵春花随刘嬷嬷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开始讲了小话。   虽然,厨房里的帮工,也是有人注意到了。   可王嬷嬷在府中,有些积威在,倒底没敢真开罪了。所以,也就是瞧两眼,尔后,自然干着自己的活计。没哪人真是不开眼,去偷听了。   “说说……”   王嬷嬷简单的给了两字。   瞧赵春花送的厚礼,可不像小事情。当然,在王嬷嬷的心中,也是想着赵春花母女都是机灵人,只要事情不过份,能顺水推舟一回,她乐意做了人事的。   倒底这一回赵春花的女儿荣娘救了三少爷,这是一个有点运道的小姑娘。对于三少爷的重要性,王嬷嬷那是看得比天高。   百明苑,三少爷刘之烨就是命根子。   王嬷嬷的心中,夫人刘王氏、大姑娘刘遂歌,可都是指望着少爷刘之烨长大了,顶门立户呢。   这时代的妇人,没了儿子的话,在婆家哪还有人顾了是生是死?   “嬷嬷……”   赵春花唤了一声,表情挺为难的模样。似乎是思考一下,下了重大决定一般,神情慎重的说道:“咱母女俩想赎买了身契,出府去讨生活。”   “府中万般好,就是荣娘年岁一天一天大了。荣娘她爹活着时,盼着有个不是奴仆的儿子顶了门户,兴旺萧家……”赵春花说着想了许久的道理,她慢慢讲道:“所以,这不就求了您,求嬷嬷给递了话。”   “咱母女俩能出府,将来荣娘真招个小女婿上家门,给萧氏这个姓添了儿孙的话,一定让孩子登门来谢了嬷嬷您……”   赵春花越是说,越是小声了。   因为,王嬷嬷的脸色不太好看,那黑的跟烧了积年的老锅底一般。   “……”   赵春花以前当大丫鬟时,是在王嬷嬷手下当差。这会儿,还是有些惧怕王嬷嬷的威势。所以,她是木讷无言,不敢多开口了。   王嬷嬷黑着脸,问道:“你求我面前,就了为赎回你母女俩的身契?”   “呵呵……”   王嬷嬷冷笑出声。   那渗人的笑声,真是能止小儿啼哭。   赵春花木讷不敢多言,到底还是为娘的勇气更甚。赵春花一下子就跪到了王嬷嬷跟前,她眼泪一红,哭了起来,说道:“嬷嬷,夫君不在了,他唯一的遗愿……”   “多少回梦醒,我这当娘的瞧着还熟睡的女儿,总觉得对不起女儿的亲爹啊。”妇人赵春花的眼泪,不全然是为了丈夫萧安。   赵春花的泪,更多的还是为了她自己。   丈夫萧安,一个马夫。   说是良配吗?   真不是良配。萧安是一个喜欢喝酒的。   许是在外面不如意,在妻子赵春花面前就是窝里横的角色。   可再是如何?   赵春花还是盼着丈夫萧安好。许是这个时代的妇人,命运就是这般的随波逐流吧。   萧安是刘府的家生子,爹娘早逝,在刘府内一直遭人排挤的小角色。能娶了赵春花,那也是拿了大半生的积蓄贿赂了王嬷嬷的儿子刘全福。   总之,有刘全福帮忙,王嬷嬷敲的边鼓,三夫人刘王氏来了当月老、红娘的心思,便是做主把赵春花配给了萧安做妻子。   有人问过赵春花乐意吗?   没有人。   三夫人刘王氏大方赏了一幅嫁妆,在下人眼中就是好主子。   赵春花不像荣娘有一颗自由的心。赵春花眼中,大家伙的日子都是如此,也便是如此了。   成婚后。   赵春花把嫁妆拿出来,让丈夫萧安再是走了门路,在刘三老爷谋得官职后,就一起随着离开了刘府,想着开始新的人生。   后来……   后来,萧安早逝……   “春花,你当初进王府前,过得什么样的苦日子?”   王嬷嬷冷哼两声后,继续问道:“怎么跟随夫人后,过了些年的轻省舒心日子,这如今倒好啊,守寡守上了岁数了,还是又作起妖来?”   赎买回身契的事情,王嬷嬷自然不会当是荣娘这个九岁多的小姑娘的主意。在王嬷嬷瞧来,必然是赵春花这个妇人起了歪心思。   刘府多好的日子,多少人想来的富贵窝窝?   赵春花和女儿荣娘想一起出府?   王嬷嬷头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赵春花不安份。毕竟,赵春花被娘家人卖进王氏的府第时,多惨的小模样。   如今居然会想着出府去过日子……   出府干什么,孤女寡母,没个谋生的本事,没个顶门户的当家男人,去喝西北风饿死吗? 第15章   当晚。   荣娘下差后,从亲娘赵春花的口中知道了王嬷嬷的态度。   “荣娘,要不暂时就算了吧?”   赵春花有这个时代女子的特性,那就是柔软的身段与态度。总之,没有那等特刚强的意志力。当然,这是在不跟她的母亲情怀起冲突的情况下。   若是关乎了女儿荣娘的安危,那又另一码的事情。   可如今的情况嘛。   在刘府内的日子,在赵春花的眼中就是安稳与太平。对于留在刘府里继续着平静的生活,赵春花真心不排斥,还有一点小雀跃的。   “娘。”   荣娘唤了一声。   这时候,荣娘觉得退不得。   若不然,以她亲娘赵春花的心性,指不定又被刘府里的其它人,给说的软了耳旁风。在荣娘眼中,她亲娘赵春花就是耳根子特软的人。   “我觉得,你也许理解错了王嬷嬷的意思。”   荣娘非常肯定的说道。   “啥……”   赵春花完全不能理解。   “钱摆不平的事情,不是事情太难了……”荣娘用一种真相就是如此的口吻,继续对亲娘赵春花蛊惑道:“娘,那只有一个可能。”   “咱们给的钱太少了,满足不了王嬷嬷的胃口。”荣娘双手摆开,用一种特别光棍的语气说道。   赵春花听完了女儿荣娘的答案,莫名的沉默了。   说实在的,赵春花在怀疑真是这么回事吗?   荣娘的眼神不带半点儿的迟疑,她一直盯着亲娘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总之,荣娘就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亲娘赵春花,听她的意思,保准没错的。   “要不,再试试?”   在荣娘瞧着赵春花似乎态度不那么肯定时,荣娘声音缓缓提议道。   赵春花抿着唇,良久后,一声叹息,说道:“罢了,罢了,你真是娘这一辈子的冤家。如你的意思吧。”   荣娘听得亲娘赵春花同意了,欢喜的笑了。   在亲娘赵春花没拿回了贿赂给王嬷嬷儿媳妇春柳的那一套头面手饰,荣娘就觉得还有机会的。毕竟,在刘府里的仆人,没哪个是光拿钱,不办事的。   这规距在刘府一直流行,肯定有潜规则的。   次日。   赵春花又去寻春柳了。   这一回,赵春花带着三夫人刘王氏赏的那四匹新布,以及一个银元宝。   这等厚礼,春柳收的叫一个高兴。说实话,在刘府里,连续从赵春花这儿把荣娘救三少爷的赏赐,基本上给揽了一个通透,春柳都觉得赵春花够上道。   于是。   在婆母面前,春柳真是说了好些赵春花的好话。   至于王嬷嬷?   王嬷嬷没在儿媳妇这儿露了口风。   而是在过了两日后。   王嬷嬷在赵春花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中,又到了厨房一趟。   这一回,两人依然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谈话。王嬷嬷的态度,不像上一回那般僵硬了。许是真看了银子的份上。   王嬷嬷软了态度。她问道:“春花,你是嬷嬷看着进了王氏府第的。说说,你和你闺女真打算出刘府?”   “你可考虑清楚了?”   王嬷嬷的目光盯着赵春花,非常严肃的说道:“刘府这等富贵地儿,出去容易,再想进来,就是难了。”   赵春花想起了女儿的哀求。   她哪怕真舍不得刘府里的平静日子。到底她是一个传统的妇人。   出嫁前,当一个顺从的婢女,听从了主子的吩咐。成婚后,就是听了丈夫萧安的话。嗯,在丈夫早逝后……   女儿荣娘就是赵春花的心头支柱。   女儿荣娘的心愿,赵春花哪舍得反驳了?   “嬷嬷,考虑清楚了。”   赵春花狠狠的点了一下头,来表明了她肯定的态度。   “好吧。”   王嬷嬷回了两字,说道:“你回去等候了消息。”   “近一个月里,会有消息给你。”王嬷嬷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赵春花一听后,知道此事全然落在了王嬷嬷的身上。   百明苑中。   以王嬷嬷在三夫人刘王氏心头的地位,这赵春花母女出府的事情,算是十有八九的落定了。   一切待尘埃落定时,也是为期不远矣。   晚上。   赵春花把这事情跟女儿荣娘讲了。   荣娘当时就是开心说道:“太好了。”   “娘,既然王嬷嬷给了肯定的答案。咱们是不是提前去洛都城里,寻了一处出府后住的屋舍?”荣娘不是事情临头了,才来发忙的人。   临时抱佛脚,在荣娘看来,太匆忙了。   “嗯,可以寻一处屋舍。”   赵春花同意了女儿荣娘的提意。   接下来的日子。   于荣娘和亲娘赵春花而言,是平淡的日子。   在得了轮值机会时,荣娘白天时,还能去洛都城里逛了一个时辰。当然,她出门时,做了一个男童的装扮。   非是一个英俊的男童,而是一个脸上抹了锅底灰,有点黑黑的丑丑的半大少年模样。   许是刘府里的吃食不错。   荣娘的身高在九岁之时,还算得鹤立鸡群的。   这半大小子的模样,荣娘扮得一个唯妙唯肖。   洛都城,非常的大。   分为内城、外城。内城,住的全是达官贵人,自然是寸土寸金。刘府,便是座落在内城之中。至于外城,又分东、南、西、北四区。   北区,是贫民区。   这儿也是荣娘寻了屋舍的地方。因为这地方,房租便宜。   荣娘理解中的房屋,那就是屋子小些,院子小些。最好是独居的。因为,荣娘和亲娘赵春花是孤女寡母的,又是以做豆腐为生。   这做豆腐总要地方,还得有水。若与人合租,太多不方便了。   洛城都的外城,哪所是北区呢。那也是分了地段。不同的地段,房租的价钱也是大有不同。荣娘一得了轮值的空闲,就是往外城跑。   直到了九月初。   荣娘看中了北区偏僻地段的一处宅子。   这处宅子在胡同的尾巴上。因为是一个死胡同,这处宅子在几个宅子的夹角处。说它是宅子,太抬举它。   这大概是房子的主人家为了便宜,在夹角的地方,买下来一丁点倒三角的面积土地,硬生生的盖了两间不规则的屋子。   在倒三角的最狭窄地方,正好够安下了一扇窄门,算是这小小院子的院门。   整个院子,两间屋子。   地方小,位置也不够好。   瓦片的屋顶,土胚的墙壁。可这宅子也有一桩好处,就是它独门独院。   最后,荣娘在回了刘府,与亲娘赵春花商议了许久后,还是打算租了下来。这胡同口有一处深水井,荣娘觉得这很好。   哪怕挑水呢。做豆腐的用水,这不是出处嘛。   九月九。   重阳节。   百明苑,三夫人刘王氏准备去了庙中祭祀。   道教三清圣人,佛家的佛陀菩萨,甭管哪路的神仙,只要是神是佛,三夫人刘王氏都乐意去上香礼拜的。   三夫人刘王氏是一个寡妇,她求的是膝下一双儿女平安长大。   白马寺。   在洛都城外。   重阳节这一天,三夫人刘王氏带着一双儿女出行,要去的地方就是白马寺。   秋高气爽。   白马寺中,有各色菊花盛开。   荣娘、秀娘身为小丫鬟,自然是随侍在遂歌大姑娘的身边。   “姑娘,夫人请您去禅堂。”   春香来寻了遂歌大姑娘,引了路,往白马寺的禅堂行去。   荣娘、秀娘自然随在其后。   原来三夫人刘王氏这时候正与佛堂的讲经师在谈话。遂歌大姑娘到了后,三夫人刘王氏还请大师帮忙解一解女儿刚刚求的签文,当然,少不了儿子的刚刚也求了的签文。   王嬷嬷在这等时候,目光是瞄了一眼荣娘。   荣娘似乎有感应一般,倒是瞧见了王嬷嬷的目光落她身上打了一个转儿。   “嬷嬷,不必这般多人侍候。”   “这屋中,我母子三人留下来,听一听大师之言即可。”三夫人刘王氏这般讲了,王嬷嬷轻声应了诺。   随后。   王嬷嬷招呼了一声。   三夫人的大丫鬟,以及荣娘、秀娘这等小丫鬟,自然是全都行了福礼,尔后,一起退出了禅堂。   在院中的廊道下,众人等候起来。   这般静候了有一个时辰左右,三夫人刘王氏、遂歌大姑娘,以及三少爷刘之烨一起出来了。尔后,三夫人刘王氏带着挺愉快的心情,是回了刘府中。   百明苑。   正院。   归来后,三夫人刘王氏留了王嬷嬷谈话。   “多行善事,必结善果。”   三夫人刘王氏念叨这一句话后,对王嬷嬷吩咐道:“嬷嬷,今个冬,咱们府上施粥时,你不妨提醒我一声,咱们多捐些善款。”   “夫人,要说行事善……”   王嬷嬷迟疑了一下,才道:“奴婢听说,放生这事儿,也算得善行。”   “放生……”三夫人刘王氏挺好奇的,她抬头望着王嬷嬷,笑说道:“嬷嬷,你有什么建议。若有,就讲一讲吧。”   “要说起来,奴婢遇到一桩事儿,就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王嬷嬷期期艾艾。   三夫人刘王氏笑了,她说道:“嬷嬷,你还不了解我吗?”   “在我这心头,你也是自家的长辈。”王嬷嬷不光是三夫人刘王氏陪嫁,更是刘王氏的奶嬷嬷。   刘王氏在王氏府第时,就是吃王嬷嬷的奶长大呢。   打小照顾到大的情份,多少年了,自然是感情深厚的。 第16章   “夫人,您如此讲,奴婢……”话到这儿,王嬷嬷是红了眼睛,似乎非常感动的样子。三夫人刘王氏忙说道:“嬷嬷,你我之间的真情,我亦是懂的。”   对于王嬷嬷嘛,刘王氏认为是了解的。   这会儿,三夫人刘王氏只是想想听,王嬷嬷想讲出了哪一桩事情。   于是。   三夫人刘王氏笑着说道:“且讲一讲放生的事儿吧。”   王嬷嬷一听三夫人刘王氏提起了此事,便是开口讲道:“奴婢遇上的一桩事情,便是萧安家的想赎回身契……”   “这一般的大户人家积福,偶尔里也有放了府中的奴仆出府,算是一桩善事嘛。”   “奴婢就想着,既然萧安家的有心,真能给百明苑中的主子们积福的话,万全她那点子念想似乎也是一起顺利成章的事情。”王嬷嬷指了指下人房的方向。   “那里面住着的下人,何其多?起了二心的,强留在府中,倒不于放出去。”   王嬷嬷这般一讲后。   三夫人刘王氏听出来一些味道了。   不过,三夫人刘王氏没多追究什么。其实,刘王氏更在意的是积福的事情。毕竟,下人嘛,赎回身契的事情实在小了。   “既然萧安家的有心,嬷嬷你也提了。我便成全吧。”   刘王氏望着王嬷嬷,淡然的说道:“这事情就不必经我这儿,嬷嬷你处理一下就成。”   “哪能啊。”   王嬷嬷忙是表了忠心,道:“萧安家的能出府,总得来百明苑给夫人您这个主子磕个头才成。”   “我就不见了,让其在百明苑的院中磕个头就好。”   三夫人刘王氏交待了此话后,想起什么一般说道:“至于那点儿赎身的银子,也是算了。由得放还了身契吧。刘府上,还不缺了这点子银子。”   交待完这话后。   三夫人刘王氏明显不想谈了萧安家的,嗯,就是赵春花这个奴婢的事情。   王嬷嬷自然也不多提了。   这会儿,这一对主仆又是谈起了关于百明苑如何多多积福的事情来。   当晚。   王嬷嬷下差后。   与她的儿媳春柳交待了几句。   于是,春柳就是光临了刘府的下人房。赵春花见着这位昔日的小伙伴,还是非常热情的。毕竟,二人这些天的交集里。   赵春花可是给了春柳大大的贿赂。   “娘让我来跟春花你讲一声。身契的事情,有了夫人的点头,完全没问题了。”春柳讲了这话时,荣娘是在屋中的。   这会儿,荣娘是真高兴的。   赵春花也是高兴的模样,她连连对春柳感谢道:“这得多谢了王嬷嬷,嬷嬷一定多操心此事。”想了想后,赵春花还是又拿了身上的钱袋子。   几翻的折腾后。   赵春花把头的一点儿银子,全塞进了春柳的手中。   “一点茶水钱,请春柳你吃一杯茶。”   赵春花给的银子,当是春柳来这一趟的茶水钱。春柳也没有拒绝。毕竟,赵春花母女出府了,往后,她们之间自然就是联络少了。   “成。”   “这茶水钱我收了。”春柳笑着又说道:“明个儿,你母女二人记得一起去百明苑的院子,给夫人磕了头,算了一场主仆的缘分。”   “一定记着。”赵春花忙应了。   至于荣娘?   长辈谈话呢,她唯有安静听着的份儿。   若是多插嘴,那在这时代里,就是没礼貌的女子了。   “没其它的事儿,我就先走了。”春柳见话传到,这会儿,也不打算在下人房里待着了。春柳起身告辞。   赵春花和荣娘一对母女自然是起身相送。   在送了春柳离开了下人房后,母女二人是一起回了寝屋中。   “娘,咱们真出府了。”   荣娘说这话时,有一种浑身得到了解脱的感觉。那等轻飘飘的,说不上来的滋味,在她的灵魂里浮了起来。   “是啊,出府了。”   赵春花却是莫名愁然起来。   对于刘府这一草一木,赵春花不说全然熟悉。可这个地方,她生活了太多年。跟她的家,又哪有什么区别呢?   如今要离开了。   赵春花真不舍得。   “娘。”   荣娘坐到了亲娘赵春花的身边。这会儿,母女一起坐在榻上。   荣娘执起亲娘赵春花的手,笑说道:“娘,一切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女儿会做豆腐啊,女儿能挣了养家钱的。”   荣娘表示,她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后,也不全然是恶意满满的世界意志。至少,她有力大无穷这一个满级的技能点。   单凭着这一点,她已经沾得大便宜了。   “往后,女儿还得给你寻一个小女婿,你啊,就等着将来在家逗弄了亲孙儿的三世同堂的美好日子呢。”荣娘就介意这会儿,先给亲娘赵春花画了大饼。   在荣娘看来,人生是需要梦想的。   志向什么的?   以荣娘的身份,在这等阶级固化的封建时代,她不敢肖想。   可有梦想的话,那是可行的。   有一句怎么说的?   人生若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荣娘不想当咸鱼,更不想她亲娘赵春花在离开了刘府后,就是意志消沉。   美好的未来,哪怕是蓝图呢,也会让人元气满满的呢。这时候,荣娘觉得,她亲娘赵春花需要的就是么一个美好的未来大馅饼。   “好,好,娘等着,将来逗了孙儿乐。”   对于想着将来,像女儿荣娘一般讲的,有了亲孙儿的美好生活。赵春花还是真向往的。   这一晚。   荣娘母女睡得安稳。   次日。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一起换了衣裳,去百明苑磕头后。   这真是跟在热闹里倒了冷水,那叫一个炸开锅了。   百明苑里。   磕头的时候,王嬷嬷出来了一趟。   “夫人不打算收了你们母女的赎身银子。刘府不缺这点儿小钱。”王嬷嬷淡淡的说着话,望着赵春花的眼神也陌生。   “好了,头磕了,你母女就回下人房收拾收拾。”   “稍后,会有管事归还了你等的身契。”   王嬷嬷摆摆手,自有大丫鬟春香来领了荣娘母女一起离开了百明苑。至于王嬷嬷本人,在说完话后,不管其它的回转了屋内。   赵春花不敢多言,就是恭敬的磕了头后。在百明苑外,谢过了大丫鬟春香。尔后,才是与女儿荣娘一起回了下人房。   这时候。   李哑婆在寝屋中,瞧着荣娘母女一人提一个小包裹,准备离开的模样。   李哑婆问了一句,道:“在外面可有住处?”   “已经寻好了住处的。”赵春花回了话。荣娘此时也是看着李哑婆,特不舍得了。毕竟,这些年来,李哑婆待荣娘真的非常好。   “嬷嬷。”荣娘唤了一声,又道:“我把地址写下来了。你有空,可得来看望我和娘啊。”   “内城是富贵地,往后我和娘住在外城的北区,怕是不容易进了内城。不敢来刘府多探望人了。”荣娘说了她母女的难处。   非是不来看望了李哑婆,这是身份限制啊。   李哑婆倒是懂得荣娘话中的意思。   内城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一般的小老百姓是不往内城凑的。   “成,有空我会去你家的。”李哑婆应答了下来。   在荣娘和亲娘赵春花离开时。   李哑婆又是相送了一程。   最后。   在刘府的角门处,荣娘见到了王嬷嬷说的管事。也从管事手中,赵春花接过了她和女儿的身契。   “刘管事,还望你帮忙指点一二。”   赵春花给刘管事塞了钱,又寻问道:“这身契咱母女有了,如何办了民籍?这中间的门道,还请多多讲一讲。”   刘管事收了钱,在手中轻轻一垫,感觉到了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银块子。   这脸色是变幻的和蔼了几分。   “罢了,既然你问了,咱也是痛快人。”刘管事还真不隐瞒,指点了两句。他道:“若你自己去办了民籍,自然千难万难。”   “咱去办,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这话一出口,赵春花已经明白了。   就像女儿荣娘讲的。   事情若难办,铁定是银子给的不够多。   民籍啊。   这东西于百姓而言,那真是需要的。若不然的话,在洛都城里是千难万难的。毕竟,朝廷治理百姓,这可是纳税交赋的凭证。   同样的。   黑户是不用纳税交赋了,可是,黑户若是没有庇护的主子。   嘿嘿,那在官府眼中,是民人吗?   不,那纯粹是想如何摆布,就如何摆布的失踪人口。甭管如何摆布了,没人追查的。   有民籍在的,总归是朝廷统治的人口,一切民人的生存权利,还是基本有保障的。当然,那是在没天灾,没人祸,没意外的情况下。   “请您多多帮忙。”   赵春花这一回,又是给塞了钱。   刘管事再是垫了垫,这一回,倒没推辞了。他想了想,说道:“成,我正好要出府去办点事儿。就顺道领你母女去一趟衙门。”   这办了民籍,特别是洛都城的民籍。那是需要衙门才能给办的。   落在了刘府上的奴籍。   说实在的,没刘府人去开口讲了。哪怕是拿回了身契呢,官府只要又没人打点的话,官府哪会主动办点事情的?   毕竟,当事人都不主动孝敬了。   你当官府是吃素的衙门吗?   嗯。   就目前大晋朝廷给官吏的那点儿俸禄,真养不出来两袖清风的青天大老爷。 第17章   当晚。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住在了新家。虽然,这是租赁的房子。   在洛都城的外城的北区,在名儿叫汇水井的胡同巷子尾。只是小小的院子,不规则的两间小屋子。可这一切,对于荣娘而言,全然是新生。   至少,在这儿荣娘和亲娘赵春花已经从奴籍,更改成为了民籍。她们母女的生命,往后是自由自在的。不在是主子一句话,全然会担忧丢了小命儿。   “娘。”   “明早咱们去集市,去买了做豆腐的架子木板。还有卖豆腐时,挑的担子……上个月,我已经瞧好了,隔了两道街那边有一家做木匠活的铺子。咱们得给了订金,提前请木匠师傅预备了做豆腐的工具。”   荣娘说着话时,声音是明亮的,是鲜活的。   那等生机盎然里,全然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赵春花仔细的听完后,笑说道:“应该买的,都得买。就是得省着些。咱们出了府,往后,可全得自己挣钱讨生活了。”   在心中,赵春花还是忐忑不安的。毕竟,刘府的环境是安稳的。   外面的一切,赵春花总是有些惧怕的。许是幼年时的不美妙光阴,让她的心底没了安全感。   “嗯,是得省省。”   荣娘同意了亲娘的话。   出了刘府。只了民籍。   这里面的花费并不少,先是打点了王嬷嬷那儿,中间又打点了刘管事,后面去了衙门里弄了户籍又是一翻的打点。   荣娘救了三少爷刘之烨,在三夫人刘王氏那儿得的赏赐,这一遭算是全部花光了。   好在这些年里,荣娘和亲娘赵春花在府中当差,不是攒下了不少的钱财。这些钱财于荣娘母女而言,是一个不错的数目。   省一省,暂时荣娘母女是不担心生活问题的。   可坐吃山空的话,不是荣娘的打算。卖豆腐,讨生活。在人口几十万的洛都城里,努力过上了更好的日子,才是荣娘对未来的要求。   荣娘可不忘记了,她对亲娘赵春花讲过的。她要挣钱,她要买一个小童子给她娘做小女婿呢。未来啊……   想一想,荣娘浑身力气十足,干劲满满。   出府的这一日,是九月初十日。   九月中旬。   摸底了外城的各区情况。   汇水井的胡同巷子,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也是一一拜访了。   做为新的住客,她们自然也是给各位邻里送了一些自家的吃食。并不贵重,全然是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一起动手,包的素菜饺子。   各户邻里,一家送了一盘子。   这是心意。   当然,也是人情来往。   古代的邻里,若是关系好的。送了吃食,这表示了相互的友好。   至于更贵重的东西?   大家伙全是百姓,这吃食就是好物价儿了。一时间,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也是融入了汇水井胡同巷子的氛围中。   九月十五日。   凌晨时分。   天未亮,荣娘和亲娘赵春花已经起来,开始做了豆腐。   荣娘力气大,天生的大力士。所以,她家是没有磨豆子的驴子。这石磨如今在院中搁着,来推了磨子的自然是荣娘本人。   磨豆子,点卤水,做豆腐、豆干、豆皮等等,样样荣娘自己干了力气活。亲娘赵春花给荣娘搭了手,母女一起劳作。   在天大亮了,早晨时分。   荣娘就是挑着一幅担子,出了家门。   赵春花望着做了半大小子装束的女儿离开,赵春花在院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女儿荣娘的身影再也瞧不见。   荣娘是少年人的装束,普通的蓝布衣裳。   当然,没打扮成什么出众的模样,相反的荣娘把自己往丑一些的方向装饰了一下。就荣娘如今的样子,搁了人群堆里,算得普通极了。   一幅担子,一头面上是摆着豆腐,另一头面上摆着着豆干、豆皮。   荣娘在出了汇水井巷子后,就是一边挑着担子,一边叫卖起来。   “豆腐,新鲜的豆腐。”   “豆干、豆皮,好吃又耐放。”   “……”   做生意?   荣娘不太懂。这一日,因为是头一回做生意,荣娘担子里的货物并不是太多。   荣娘打算,近几日,把外城这些地方都走上一遭,当是熟悉了环境。   至十月上旬。   对于洛都城的外城区,荣娘已经摸得七八成的熟悉了。   这一日。   荣娘卖完了豆腐后。   她刚刚从洛都城的西城区归来时。几个青年男子,拥促着一个大汉拦住了荣娘的去路。   荣娘本份生活,不打算惹事。   于是。   荣娘扭身,准备绕路而行。   “小子,等等。”   一个青年唤了一声。此时,更有几个青年男子小跑上前,拦住了荣娘的后路。   “卖豆腐的小子,你不太懂规距。”   大汉走到立定的荣娘跟前,抬头说话时,还带着俯视的态度。他继续说道:“行脚行会的会费,你小子做买卖这些日子了,一个铜子儿都不交?”   “怎么样,想坏规距?”   大汉凶神恶煞的问道。   荣娘想了良久后,问道:“这位大哥,若是交了行脚行会的会费,这一月得多少钱啊?”   “我这豆腐小本买卖,就挣点脚力钱讨生活的,没啥挣头的。”   荣娘把姿态摆的特低。   在洛都城这些日子,荣娘已经听了一些风声。她是知道的,洛都城里行行色色的所谓行会?嗯,就是收钱的一些青皮混子。   当然,这些青皮混子背后,还是有人的。至少,租赁屋子给荣娘母女的房东李大娘讲过,这些青皮混子跟衙门里的差役有关系。   听说,青皮混子们的行会,也要给官府的差役们交了孝敬钱的。总之,层层克扣,底层的百姓,没能耐时,老实教钱能少挨些皮肉苦头。   “小子,算你识相。”   大汉哈哈笑了后,说道:“行费嘛,自然按规距来。”   “一个月,两吊钱。”   这话一出口,荣娘倒抽了一口冷气。   两吊钱,换成铜子儿,就是两千钱。若以官方的铜钱换银子,这就是二两银子。   当然,民间一直是银子更重贵。   实际上民间的一银两子,大概能换得了一千两百钱左右。   “这位大哥,一个月要两吊钱,一年就得二十四吊钱。咱家一年的花销,都是吃不了这般多的银钱啊……”荣娘哭丧着脸,哀求了话,道:“这位大哥,这行费能减些吗?”   “小本买卖,真没这般多的挣头。”   荣娘这时候,虽然似乎在哀求。实则荣娘的目光在打量了四周。四周围着荣娘的青年男子,一共五人。加上容貌凶恶的大汉一人,共计六人。   论实力?   荣娘打不过。   荣娘估摸着,真能打得过,她都想狠狠揍一揍面前的六个人。真心的,收保护费,也收钱的太狠了。   “卖豆腐的小子,没什么讨价还价的。赶紧的,给钱。”   凶恶大汉瓮声瓮气的说道。   旁边的五个帮闲青年男子,也是跟着在叫唤着,让荣娘赶紧交钱。   眼见着,这事情不算完了。   荣娘一咬牙。   她还是拿出了钱袋子,数了又数儿。很可惜,这钱袋子里,一共就只有一千五百钱。荣娘指了指钱袋子,无奈说道:“这位大哥,我全部就这些钱。”   “你看,是不是能少交一点儿?”荣娘满脸的无奈神色,又把铜钱装回了钱袋子中。   这会儿。   凶恶的大汉,帮闲的五个青年男子一瞧这样。   凶恶大汉一伸手,把那荣娘装着一千五百钱的钱袋子,直接就是抓进了手中。大汉还是说道:“记着,你还欠咱们行脚行会五百钱。”   “明天把欠的钱,送到行脚行会的会栈去。要是晚了时间,算你的利息。”   凶恶大汉提着装了一千五百钱的钱袋子,领着五个帮闲的青年男子一起离开了。望着六个人离开的背影,荣娘这会儿,心头憋了一口火。   辛苦一天。   荣娘挣来的大半银钱,就在那钱袋子中。   至于荣娘另外攒起来的,那是收藏在了身上的小荷包中。不过两个碎碎的小银块儿。可以说,今天卖豆腐的银钱,别说挣。连本钱都被这个所谓的行脚行会给收拢走了一部分。   晚上。   荣娘归家后,把这事情跟亲娘赵春讲了。   “行会的钱,咱们交吧。”   赵春花对女儿荣娘劝道。   荣娘想了又想,说道:“不成。”   荣娘摇头,她说道:“这事情不算完。娘,咱们去李大娘那儿,去问一问这事情。若能托人说合一二,就算是交行会钱,也看能不能少交一些。”   一年交所谓的行会钱,得交了二万四千钱啊,真是太黑心了。   “咱家还剩点豆干。给李大娘提去。”荣娘起身,把今个儿还剩下来一点儿,没卖掉的豆干是搁了小篮子里,准备做为登门拜访的礼物。   赵春花这会儿,也是同意女儿的主意。   于是,母女二人一起出门,去房东李大娘家寻问了行脚行会的情况。   房东李大娘家在汇水井巷子的胡同口。她家是一座二进的宅子。李大娘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儿子也说了亲事。   荣娘从亲娘赵春花的嘴里听说了,李大娘家明年就要添丁进口。李大娘的儿子婚期已经订下来,明年会迎了新媳妇进门。 第18章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到了李大娘家时。   李大娘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母女二人。当然,出了家门时,荣娘一直是少年的装束。这会儿,李大娘笑说道:“快,进屋里坐坐。”   “谢谢大娘。”荣娘谢了话。   这时候,荣娘自然把小篮子里的豆干,往李大娘身前递过去,说道:“一点心意,大娘莫嫌弃。”   “太客气了,来大娘家坐坐,哪用得着提了东西来。”李大娘话是如此讲,可对于荣娘提来的豆干,李大娘还是笑纳了。   进了堂屋。   三人落座后。李大娘准备去烧了开水待客。   赵春花忙是拦下来,道是登门来,是有事情想请教一二。这时候,肯定是正事要紧。开水嘛,哪时候有空闲的功夫了,再喝不迟。   李大娘见荣娘和亲娘赵春花态度坚定着,也不坚持去烧了开水。   这洛都城里,用水不花钱,可烧水的柴却是要花钱买的。哪怕不贵呢,这年年月月的下来,也是一笔数目了。   荣娘把今个儿遇上的事情,讲了一遍。   着重的就是讲了行脚行会的事情。主要的,荣娘还是想打探了,这行脚行会的背景。   “这钱肯定得交。”   李大娘听完荣娘的话后,给了这么一个肯定的答案,她说道:“小买卖,连个小摊位也没的行脚小贩,洛都城里管了收行会费的就是行脚行会……”   “这钱若是不给,不光是行脚行会的打手会找麻烦。真是闹大了,官府是会站了行脚行会那边的。”   李大娘的话够直接了。   荣娘哪还听不出来啊,行脚行会的背后就是官府的背景。   “可这钱也太多了。我这一天的买卖豆腐的行生,连着本钱在内也才一千五百钱左右……”荣娘满面的为难神色,她叹道:“这一月就在两千钱,咱家若是给了,怕一月下来就是白辛苦一场。”   李大娘见着荣娘那等苦色,又瞧着赵春花这时候接话,道:“大娘,你在洛都城生活了一辈子,肯定有门道。还望你多多提点。”   李大娘笑了,她道:“要说门道,还得我儿清楚。”   说起儿子来,李大娘就是满面的得意。   荣娘当然清楚,李大娘得意的原由。   李大娘的丈夫是洛都城的捕头,那是有衙门正式的编制的,月月有俸禄。   嗯,在一次捕盗中,不幸运的因公职受伤过逝。   随后,李大娘的儿子就是补了差事。当然,不是补上了捕头的位职。别瞧着捕头是一个小吏,可这也是热乎乎的位置呢。   若大一个洛都城,几十万的人口,有正式编制的小吏,也就几十号人手。   想想这几十万人,就靠着这么几十号人手管理?能管的过来吗?更何况,这几十号人手里,不全是武职的捕头,还有文吏一类的文职。   那么,捕头忙不过来如何办?   没关系。   在捕头的身后,还有一群小跟班,也就是临时工。俗称:白役。   何谓白役?   就是白干活,不给钱的差事嘛。   白役,在衙门里是没有俸禄。不过,真披上了官府的皮,还能没钱挣吗?   官字两张口,衙门要创收。   这简直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这事情若麻烦到李大哥的头上,会不会太麻烦大娘你家了?”荣娘顺嘴儿提了一句。在心头,荣娘特明白,她和亲娘来之前就已经有过一二商量。   这事情肯定还得靠着李大娘的儿子说合一二。   洛都城,这般大的几十万人口的大城啊。这等地方,势力盘根错结的。   荣娘母女想安生过日子,肯定也就得慢慢的融进了这一个圈子里。这一回,行脚行会来收钱,也许就算是洛都城底层人民的势力的一种试探?   荣娘哪怕再不愿意,她更得明白。   人想活得舒坦,到哪儿,就得适应哪儿的规距。   除非……   你有改天换地的本事。若不然,凡是不合一个地方规距的人?   下场通常都不会太美妙。   夕食时分。   李大娘的儿子归来了。   李大娘把儿子让进院子后,就特能说的,把荣娘和亲娘赵春花来此的目的,说了一个通透。   李大娘的儿子叫李广厚。   李广厚在衙门里做白役,在普通百姓的眼中,披上了一层官皮,这自然是威风有的。   “萧小哥,行脚行会收了你一千五百钱,可给了你行会的小旗帜?”李广厚问了一句。荣娘苦笑,道:“没行会的小旗帜,倒让我明天去行会的会栈再补五百钱,说是交晚了,就算我利息钱。”   “这事情得托给李大哥说合一下。”   荣娘说了这话时,向亲娘赵春花使一个眼色。   赵春花一瞧这般样,就是递了一个荷包给在场的李大娘。李大娘一收拢了荷包,笑呵呵了。   “广厚,你瞧瞧,萧家就租赁着咱的屋舍。咱两家关系深厚着,邻里之间,你能帮忙的,多帮忙一把啊。”李大娘对儿子李广厚说了此话道。   李广厚什么样的人?   在衙门里早锻炼出来了。这一瞧李大娘捏了荷包的动作,就是心头有些数儿。   李广厚这会儿说道:“两千钱,一个月。这是行会规定的数,肯定不能少。”   “不过,咱明天随你一起去会栈,行脚行会收了你的钱,那行会的小旗帜得给。”李广厚望着荣娘,意有所指的说道:“有这小旗帜在,表明了你这买卖得了衙门的认可。”   “以后容易省事儿。”李广厚这般讲了。   荣娘听出了一些潜台词。   行脚行会的钱,八成里面有衙门里的干股啊。至于有多少?   肯定是衙门吃肉,行脚行会喝汤。   若不然,李广厚不会对荣娘讲,有行脚行会给的认证,衙门就是认可这等话。   “既然李家大哥,你这般讲,肯定是有道理的。咱听你这明白人的话,明天就去补了五百钱。”荣娘给出的态度也明确。   要做生意,得依了当地的规距。   要讨生活,就得给衙门和行脚行会银钱,能如何?   荣娘没本事开罪了衙门里的人。这世道啊,衙门里的人要多黑,有多黑。能避开些,就避开些吧。   这一晚。   从李大娘家归来。   回了自家租赁的院子,荣娘对亲娘赵春花讲道:“娘,这算下来,咱们每个月的营生,倒是有些紧巴了。”   两千钱,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在洛都城生活。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没一间屋,没一亩地,她们母女二人就靠着这豆腐活计挣一点儿小钱,做了日常的花销。   若真省,倒能省下来的一点攒着。   可这等日子,又辛苦,又劳累,起早摸黑的,攒得数目太少了。毕竟,每一个月的租赁院子的费用,这是绝对省不掉的。   “能攒些钱财的。”   赵春花对女儿荣娘笑着说道。   荣娘在心头暗暗算了算。她决定再每日多做些豆腐,再多走些路程,再多走些胡同巷子,总之,加大豆府的销量。   如此,一年应该能多攒些钱财了。   升平九年,过去了。   升平十年,春,三月初一日。荣娘满了十周岁的生辰。   荣娘的个头,哪怕有了劳动的辛苦呢。她还是长高了,她如今的身高已经跟亲娘赵春花相当了。以荣娘的估算,等着她年纪再大些,铁定是要超出了亲娘的体量许多。   就是荣娘生辰这一天。   赵春花领着女儿荣娘专门去了一趟内城。   去了刘府的角门,又是给门人送了红包,然后,才是递了话头。   当然,不是递给了百明苑的主子。荣娘和亲娘赵春花的牌头,可不敢那般的大。这话,是递给了王嬷嬷的儿媳妇春柳的。   春柳来见了荣娘和亲娘赵春花。   赵春花送了春柳一双自己亲手做布鞋。尔后,才是拿出了东西来。   “这是奴婢专门给主子们做的东西。不贵重,就是小小心意。今个儿,大姑娘过生辰,后日三少爷过生辰……”   赵春花把礼物递给了春柳,说道:“哪怕出府了,奴婢和女儿这心里头,也是记着主子们的恩。春柳,这礼物拜托你转交给王嬷嬷。求王嬷嬷瞧着合适不合适,呈到了主子们的面前……”   “若不合适,便是算了。”   赵春花脸上倒是平静,她浅浅笑容说道:“奴婢这心头,就这点子念想。”   赵春花讲得情真意切的。   春柳也就是应了。   尔后,荣娘和亲娘赵春花留下礼物,就是离开了。   出了内城,回家的途中。   荣娘问了话,道:“娘,您是不是更喜欢刘府内的那种生活?”   “府里有府里好,外面自然有外面的好。”赵春花恬静的笑道:“娘这般做,总是想着给你留下一条退路……”   荣娘一时间,有些明白过来了。   “娘,其实不必如此的。”   荣娘不想看着亲娘把态度摆得低到尘埃里,那让她觉得,她鼓励亲娘出府来的用意,全然就是在利用了亲娘的母爱。   “我往后,会攒更多的钱,一定让娘过了好日子。”这时候,荣娘在想着,她也许应该更努力吧?   卖更多的豆腐,攒更多的钱财。 第19章   春,三月。   洛都城发生一件大事情。   灾民北来。   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北面的大秦朝廷已经被新的大魏朝廷夺走了江山社稷。不管哪朝哪代,一个皇朝兴起之时,总是朝气蓬勃的。   同样的,一个皇朝最巨有扩张欲望的时候,也大半是在开朝之初。   大魏朝,非是汉人治理的朝廷。   大魏朝的国族是大晋朝未曾南难迁时,一统天下十三州时,大晋朝开朝之初在大晋皇族册封之下,从漠北草原入了漠南草原生活的蛮人。   后来。   大晋朝廷南迁,北面的大秦朝廷崛起之时,大魏朝的国族就是大秦皇帝手下的打手,一直为大秦皇室立有汗马功劳。不过嘛……   一旦大秦皇室式微之时,大魏朝这等习汉文,用汉制武器的马背民族,自然就是噬主了。   大魏朝的国族,立国之短。这等时候,行于四方的自然是武力。   大晋朝,在大魏朝的国族眼中,就是肥肉,而且还是一块在嘴边伸伸头,就能连皮带骨吞进肚子里的大肥肉。   升平十年。   春。   大魏朝的国族部军南下。大晋朝的北疆重镇,徐州城失守。   过了徐州城,淮南路以北之境,全是一马平川。所以,大晋朝目前守住的就是淮南路的淮南水系,以及淮南路的山川要冲之地。   大魏朝想南攻,大晋朝想苟安。   这等情况之下,遭灾的只是平民百姓。豪门大族早是有些风声之时,已经南迁而走。于是,洛都城一时之间,人满为患。   黄帝阴符经曾讲: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在这样一场动荡之中。   哪怕是生活在洛都城的荣娘和亲娘赵春花母女,她们二人的生活也是被影响了。   首先,洛都城的粮价上涨了。   其次,租赁屋舍的价格也是上涨了。   当然,荣娘的豆腐生意倒也是越加兴隆起来。毕竟,南迁而来的,除了豪门巨户,还有许多小富之家。至于灾民什么的?   那些身无分文的人,早被拦在了洛都城外。   荣娘只在卖豆腐时,听了一些进洛都城投靠亲戚的南迁小门小户人家,讲了灾民的可怜。那又如何呢?   荣娘帮不了谁。   荣娘目前讨生活,想独善其身,都算得勉强支持。毕竟,荣娘和亲娘赵春花虽然小有积蓄,可她们母女在洛都城的生活,还是如浮萍一般。   入夏后。   洛都城的天气非常热起来。   荣娘这晚归来后。   用了夕食。   荣娘就开始泡豆子,把手头的杂事料理好后。荣娘沐浴一回,又是洗个头发。   在院中纳一纳凉,擦干了头发。荣娘跟亲娘赵春花也是聊起天来。   “娘,我打算卖一阵子豆腐后,看一看光景如何?”荣娘说了这话后,又道:“要不然的话,咱们搬家南迁吧。”   荣娘会这般讲。完全是因为她探听了一些消息。   那些消息里讲,跟大晋朝廷打仗的北面蛮人,都是凶恶成性的。烧、杀、抢、掠,简直就完全是那等草原上的野蛮人作风。   总之,大晋朝廷失陷之地,不光是富户得遭灾,百姓也是落不得一个好字的。   特别是这时代的军队,常常在攻陷城池前,若遇抵抗的话,往往有屠城的习惯。   荣娘听到那些听来的消息,背后冷汗就是蹭蹭的冒。   至于荣娘为何起了想法,想搬家南下?   那是因为大晋朝廷建立都城的地方,还在更南边的建业城。那里有一条天堑大江,守护了南方的土地。   南北风土不同。   中原大地,北人善马,南人善舟。   大晋朝廷南迁后,对于水师这等利器,还是打造的非常利害。至少,荣娘在遂歌大姑娘身边时,听过女学先生讲课时,就是夸赞过大晋朝廷的水师。   想来,能被那般夸,又是国之重器,再如何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搬家?”   赵春花听着女儿的话后,连连摇头。   “荣娘,咱们哪有那般多的银钱?”赵春花说这话时,是苦恼的。她觉得女儿许是多想了。瞧一瞧,如今的洛都城多繁华热闹?   而且,洛都城又是淮南路,最是城高城坚的地方。   这大河以北的大晋朝廷疆域,就没有哪座城池比洛都城更加能安稳了。   “往南边去,一路上的花销太大了。”赵春花连连摇头,反驳了女儿的提议。荣娘见亲娘没同意她的话,她也不在提了。   荣娘也就是提一嘴儿。事实上,她也是犹豫的。   到底这时代的搬家,可不像着她的前一世那般容易。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交流基本靠吼的时代里。搬家,特别是选距的搬家,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   首先,就是路引的问题。   其次,你得有钱,非常有钱……   嗯,归根结底的关键,就是得有钱、有钱。钱乃万恶之源,可没钱寸步难行。   有了钱,其它打点打点,什么都是好解决的。问题就在于,荣娘和亲娘赵春花属于穷人这一阶层的。她们缺钱,非常的缺钱。   升平十年。   夏,过去了。   秋。   天气本来最好的时候。   荣娘这时候没有卖豆腐了。她窝在了家中,跟亲娘赵春花一起当了家里蹲。   这时候,荣娘心里头是非常害怕的。因为,洛都城外,那阵天的喊杀声太吓人了。   洛都城,已经成为战火燃了起来的战场前沿之地。   洛都城中。   能组织的青壮年,已经被组织起来,当了护城的兵丁。大户们也是捐钱捐物,总之,保卫自己的家园。   “唉。”   赵春花在叹气。   “早知道应该听荣娘你的话。咱们若搬家,就不必像如今这般提心吊胆的……”赵春花后悔了。   如今这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让人心惊胆颤的。   “娘,莫担心,莫必有事儿。”   荣娘安慰了亲娘赵春花,道:“瞧着守城这般多的人,一定能守住了洛都城的。而且,城中这般多的豪门大族在呢,一定有活路的。”   荣娘表示。大户们也没逃呢。所以,肯定有活路的。   若不然的话,那些消息灵通的大户们,早是脱家带口的跑路了。   洛都城,内城。   刘府。   刘府最近,宾客甚多。   来找刘大老爷的人,不出意外,全是淮南路有名的士族豪门。大家伙都是凑了一堆儿,请刘大老爷主持了给守城的官府凑了人力物力的事情。毕竟,刘大老爷是最有实力的一波人儿中,有当头领威望的。   这时候,肯定被推举了出来。   刘府。   百明苑。   三夫人刘王氏这时候是把一双儿女唤到身边。这些天里,三夫人刘王氏也是几多叹息。   “娘。”   刘遂歌已经长成了容貌绝色的小佳人。   这会儿,刘遂歌望着亲娘时,眼神里有担忧,她道:“那些蛮人能赶走吗?”   “大伯可是拿定了主意,咱们刘氏一族与淮南路共存亡否?”   刘遂歌的问话,一句一句像是重锤落在了三夫人刘王氏的心头。三夫人刘王氏搂了女儿在怀中,刘王氏说道:“遂歌,莫担心。”   “你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家族重担,非是你的责任。”三夫人刘王氏用一种肯定的说道:“你和你弟弟是娘的命根子,你们都得好好的,都得好好的……”   “其它的,娘不管。娘只要你们姐弟好好的,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对于三夫人刘王氏而言,天下如何?干她何事?   淮南路的安危,那是刘大老爷的责任。   至于刘氏一族的荣耀,有刘之锋这个嗣子承担。   三夫人刘王氏的眼中,她的儿女是庶房的子嗣,平平安安长大,将来成婚嫁娶,有了子孙后人,能给过逝的夫君祭祀血食,就是刘王氏心头的执念。   天下?   又不是天下人的天下。   不过,只是司马氏皇族的天下。   “娘……”   刘遂歌唤了一声,尔后,又是住了口。   她发现,她跟她母亲刘王氏的想法不同的。在刘遂歌的身上,她最得意的莫过于她的出生,刘氏一族啊。   在淮南路,刘氏一族的荣耀,哪一个刘氏的子嗣,都是于有荣焉。   刘遂歌自然在意的,特别在意着刘氏的名声与荣耀。   只是……   刘遂歌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她无法去反驳了母亲的一片慈爱之心。   升平十年。   秋。   连连大战后。   至于是秋时节,大魏朝的国族退了。当然,是在淮南路的士族豪门,奉上了一些的供奉后。拿了好处,又见着冬天快要来了。   大魏朝的国族,这才是收了马缰,准备北归。   这时候,南面的大晋朝廷的大军,也是姗姗来迟的北上了。其时,在这之前,大晋朝廷也派了两支军队北上。   奈何实力不如人,头前的两支军队被大魏朝的国族打一个溃败。   这第三波的大军前来,在大晋朝廷的宣传里,自然是一波的胜利。毕竟,守住了洛都城这座淮南路的富庶之城池。   实情嘛。   明白点的聪明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大魏朝的国族部军自己退走了。跟大晋朝廷的军队利害不利害?没一毛钱的关系。 第20章   天凉了,洛都城下了第一场雪。   这等时候,荣娘还在洛都城的外城区卖了豆腐、豆干、豆皮。   哪怕年节再不好,刚刚又是经历了战火呢。对于有些家底的富裕人家而言,进了冬季,还是依然得过了日子。   至春节前夕,洛都城貌似又恢复了热闹与繁华。   荣娘的生意兴隆,豆腐的出售量,更是上涨了许多。   忙碌一天后。   荣娘归家时。   天已经黑了下来,荣娘就是擦着天黑回了家。照历用了夕食,又是泡了明天磨豆腐的豆子,料理了杂事后。   荣娘又去挑了水,把家中的水缸给填满了水。   一天的事情忙碌完成后。荣娘就着亲娘赵春花给烧好的热水,是沐浴一回。尔后,她才是准备歇息了。   屋内,油灯让荣娘吹灭。   母女睡了一张榻上。这会儿,赵春花就着黑,说了话,道:“荣娘,咱们搬家吧。你早前不是提了南下吗?”   啊?   荣娘一时愣了一下。   “娘,怎么突然提了搬家南下的事情?”荣娘侧躲了身子,对身旁的亲娘问道。   “今年能有蛮人打过来,娘担心明年若还有战事……”赵春花叹息一声,她的声音里全是担忧,她道:“总觉得洛都城也不安稳。还是早些南下的好。”   荣娘迟疑了。   若说之前,荣娘那会儿提了搬家南下就是一时心血来潮的话。   那么,在这个冬季,生意正是红火时,这提了搬家南下?荣娘有些舍不得了。   这等旺季,哪怕每天累得跟狗一样,连个喘气的时候都没有。可荣娘也高兴啊,因为,能挣多了钱啊。   搬家南下?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难。   先是办了路引,这得塞了多少银钱,才能让衙门给张口啊?其次,还有南下之后,去哪个安新家?   荣娘觉得除了建业城,不做第二选择了。   可建业城那等繁华地方,大晋朝的疆域内,都是一等一的销金窟。就荣娘和亲娘赵春花目前集攒下来的身家。   唉……   真是一趟搬家南下的话,绝对会变得一贫如洗。   至于说去小一点的地方生活?荣娘想都不敢想。因为,越是不够繁华的地方,就意味着越是封闭。那等够封闭的地方,封建的土壤就越深厚,荣娘和亲娘赵春花孤女寡母的,去了小地方生活?   那才叫一个自寻苦头吃。   要知道,越是小地方,越是排外呢。特别是乡村之地,在这个封建时代里,就是以血缘为扭带的宗族社会。   “娘,真那般急切吗?”   荣娘问了一句。   “早些南下的好。”赵春花说道:“荣娘,你前面不是提了嘛,说许多传言讲的,这一回蛮人退走,就是因为冬季来了,蛮人也怕冬天的冷。”   荣娘一听后,更愣啊。   赶情这里面还有她自己的锅?   “娘,是不是等新春佳节之后?”荣娘小心提了一句。   这赶了年节前出远门?   这时代貌似没这个风俗嘛。   “就因为年前,衙门里的人想多挣了过节的银钱。咱们若是打点一二,想来能省点儿。”赵春花提了她的小盘算,她道:“再则,早些走的好。若真有麻烦,走得晚了的话,那时候,想南下的花费肯定会更多,万一战争一起的话,就是想走也未必能走得了……”   亲娘的担忧,全在话里体现了出来。   荣娘也明白。亲娘这是为了她们母女的安危。   人在这世间,全然瞧不出来,明天会如何?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好。”   荣娘回了一个字。   拿定了主意,荣娘就是果敢之人,她道:“娘,女儿明个儿卖了豆腐后,就去寻方厚大哥,请他帮忙弄了路引的事情。”   “要走,就依着娘的话,早些南下。”   荣娘同意了亲娘的话。   淮南路这地方冬天有雪。可雪真不是特别的大。至少,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时,落的雪层不厚实,偶尔天晴时,雪化开了,路面又是泥土地。   升平十年。冬。   在别人忙着腊月的忙碌时,或是举办了年货,或是走访了亲朋故旧。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是收拾了行礼,母女二人乘坐着自家的驴车,带着一些行礼。在搭档了一趟商队后,举家南下。   说是举家南下,实际就是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一起南迁,去建业城开始新的生活。   当然。   在离开前。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一起拜访过了,曾经的故人。   有李哑婆,有刘府里的旧人。至于百明苑的三夫人等主子,荣娘母女是没见着的。见着的旧人,也就是春柳、春香等人。   倒是荣娘与秀娘见了面,彼此谈了一些近日的趣事。   尔后……   自然是别离。   刘府。   百明苑。   “荣娘真是离开了洛都城?”   刘遂歌大姑娘从小丫鬟秀娘说漏嘴儿后,知道了她身边曾经的小侍女荣娘一家人离开的消息。她有些不敢相信。   “真离开了。”秀娘肯定的回道:“姑娘,奴婢听荣娘亲口讲的。她跟她娘要去南边讨生活。听说,这一去就是千里之遥呢。”   “那可真遥远。”刘遂歌回了一句。   这一事儿,也就是提一提。尔后,刘遂歌就是搁开了。   只是……   刘遂歌万万想不到的是在旬月之后,这事情与她有了关系。   升平十一年,元宵节后。   百明苑。   三夫人刘王氏病了,染上了风寒。   “嬷嬷,大夫之前来诊脉后,如何讲的?”刘遂歌来探望了她的母亲刘王氏,这时候,正是寻问了王嬷嬷母亲的病情。   “大夫讲,要静养,需要好好的调理。”王嬷嬷小声的回答道。   刘遂歌声音也是压低着,像是怕打扰着睡着的三夫人刘王氏。刘遂歌说道:“母亲身边,累嬷嬷多费心。”   “我去瞧了弟弟,稍后,我带弟弟一起来探望了母亲。”   刘遂歌这般交待了话,王嬷嬷自然应承了。   在刘遂歌刚走后,约是半刻钟的时间。三夫人刘王氏醒了。   “夫人,您醒了。”   王嬷嬷非常高兴,忙是搀扶着刘王氏半坐起身。接着,王嬷嬷又去亲自倒了温开水,递与三夫人刘王氏饮后。又是送上来蜜饯,让刘王氏舌间的淡味儿。   “夫人,可是用些吃食?奴婢这唤人去呈上来。”王嬷嬷寻问道。   “不了,暂时没胃口。”三夫人刘王氏摆摆手,示意她这会儿真不饿。三夫人刘王氏自然是关心了一双儿女。   从王嬷嬷那儿听了回答后。   三夫人刘王氏就是沉默了下来。   “嬷嬷,我心头有些想法。”三夫人刘王氏说道:“昨日,大嫂与我说的事情,我想通了。”   “刘氏一族愿意南迁者,这一回,全部都会离开洛都城这个根儿。虽不舍,到底树挪死,人挪活。我的意见,与族长的意见是一般的看法……”   “只我这身体不争气。”三夫人刘王氏些懊恼的语气。   “嬷嬷,我想着,让你替我照顾了遂歌和之烨先行南下。我等病情好些了,再赶去了南边。”三夫人刘王氏的目光里,全然是信任,她道:“遂歌、之烨,那就是我的命根子。这府中我全且信了嬷嬷的你一人。”   “夫人……”   王嬷嬷唤了一声。   接着,王嬷嬷就是点了头,她道:“让奴婢照顾着姑娘、少爷先行南下,奴婢自然应了夫人的要求。只奴婢的儿子、媳妇留下来。有他们留下来,替奴婢照顾了夫人。就是夫人南下时,有知根知底儿的在身边侍候,奴婢不在夫人身边时,这心头能安生……”   “夫人,请您成全。”   王嬷嬷这般讲了。   三夫人刘王氏自然是答应了王嬷嬷的请求。   等稍后。   刘遂歌从母亲刘王氏的嘴里,听得这样一个安排后。   遂歌大姑娘就是跪在了母亲的榻前,她道:“娘,三房就弟弟一脉香火,大伯、大伯母、大堂哥南下时,弟弟随行,慰籍爹地下之灵,安了娘一片慈心……”   “女儿却不可先行……”刘遂歌满面的慎重,她用认真的语气说道:“女儿要留下来照顾娘,等娘痊愈后,我们母女一起南下。”   “娘,您不同意的话,女儿就跪这儿不起来。”   刘遂歌一直是倔强的性子。哪怕她表面上是端庄爱笑,笑语盈盈的性子。   实则,那不过是她的习惯罢了。   在骨子里,刘遂歌是一个孝顺的好姑娘。   “你……”   三夫人刘王氏心疼女儿,她不知道她应该欣慰女儿的孝心,还是应该头疼女儿的倔强。可能是喜忧参半吧。   最终。   三夫人刘王氏还是扭不过女儿的哀求。   升平十一年,元月下旬。   刘氏一族,小部分族人随着族长刘大老爷一行一起南迁建业城。   当然,这一回出走的家族,非是刘氏一族。   浩浩荡荡的行势之下,许多的豪门大族都是进行了分家,一部分继续留在了淮南路的洛都城,另一部分则是举家南下。   待得春天的三月,将满六周岁的三少爷刘之烨在睡觉醒来后,发现他坐在了一辆马车上。身边有熟悉的小厮、丫鬟、奶嬷嬷。   嗯,还有母亲身边的王嬷嬷。对于王嬷嬷,在三少爷刘之烨的眼中,这是一个慈爱的老人,对他的态度特别的温柔与和善。   “嬷嬷,这是哪里?”看着外面新鲜的一切,刘之烨好奇的问了话,他道:“娘、姐姐坐的哪一辆马车?”   在刘之烨的这一辆马车之外,又是许多的车辆在一起行进着。这会儿,刘之烨的眼神里,全然是一派孩童的纯真。 第21章   升平十年,腊月。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随商队一起南下,从洛都城前往建业城。   在大江以北的庆县城时,商队停留了短短的五天。在此,商队贩卖来往的南北之货物。接理说,之后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也就会随着商队继续南行。   奈何,天不随人愿。   赵春花生了一场病,又是修养,又是吃药。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一则担搁了时间,赶不上商队的行程。再则,就是母女二人盘缠在一场疾病面前,极速瘦身。   至升平十一年,新春初五日。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依然停留在大江以北的庆县城。   新年伊始,船家这时候没跑船。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这时候没遇上合适的商队。荣娘和亲娘赵春花自然不可能独自前行。总得找着了搭档的商队。   借着商队一起行走,在路途上,除了照应外,也能省却太多的麻烦。当然,是需要花上一些银子的。   可这封建时代,出一趟远门,并不是特别安全的事情。   要知道,行脚商人这一门生意有人挣了钱,也有人一去不归丢了小命的。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是为了搬家避风险,可不是为了省一些钱财,让母女二人置于险境的。   元宵节庆后。   荣娘与一个商队谈妥了。   在这之后。   便是等待出发之时。   庆县城。一户小宅院内。荣娘和亲娘赵春花暂时租赁住于此。   母女二人留此已经有些日子,自然是租赁的一间屋子。如此,能省了住客栈的费用。毕竟,客栈是给商人住宿的,那地方费用奇贵。   至于民宿的话,价格可商量,也可省上许多。   “明个儿,咱们去庆县城外的水云寺,给菩萨上一回香吧。”赵春花跟女儿荣娘讲道:“我听房东家的娘子讲,那水云寺的菩萨特别灵验。”   “好。”   荣娘欣然应承了话。   遇仙拜仙,遇神拜神,遇了土地拜土地,遇了城隍拜城隍,遇了菩萨自然拜菩萨……漫天的神佛,哪一个都肯定得拜一拜。   若说多虔诚?   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次日。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一起去了水云寺上香。   这是一座建在了悬崖上的寺庙。它能临崖而望,见到了涛涛江水。   远眺之时,目之所及,宽阔的江面,似乎在雾里看花,见不着它的真切际头一般样。让人不犹的浮想,江的对面会是什么模样?   那是城池?又或是村庄?再或者也是寺庙一座,香客众多?   上香后,添一点少少的香油钱。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一起离开了。   她们就是求一个心安。   顺着石阶下来。荣娘望着远处的江面,看着那碧波江水,她在想着,过了这一条大江到了建业城之后,她又要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真好啊。   这一个念头,在荣娘的心中浮想出来。   “咦?”   赵春花惊呼一声,道:“那是什么?”   荣娘这时候抽回了思绪,她的目光顺着亲娘的食指,望向了那远处。那是江面的中央,似乎在沉浮,似乎是一个黑影……   不,是两个黑影。   “嗯。”荣娘迟疑了一下,望了四周。见此刻,这地方就她母女二人。   “娘,那似乎是落水的人……”荣娘说了这话后。   “咱们刚拜了菩萨,就是遇了落水人,若能救肯定得救一救……”赵春花想了想,又道:“可惜,娘不会水……”   “我会水。”荣娘说道。   荣娘这一说,赵春花这会儿也醒悟了过来。当初在洛都城的刘府时,女儿荣娘可是救了落水的三少爷呢。   “我去救。”荣娘懂了亲娘赵春花话中之意。   缘分,遇上了,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到底若不救一救,容易心生后悔的。   荣娘也不是恶人,能救人的性命,她自然愿意伸一伸援手的。   话罢时,荣娘就是脱了套外面的罩衣,以及御寒的棉衣。   这是正月里,天正冷。穿着里衣的荣娘是打了一个颤抖。可再如何?她舍不得去救人时,把棉衣给弄湿。   要知道这一个冬天,荣娘就身上这一件棉衣呢。换洗之时,只是拆换掉身上的里衣和罩子的。   当然,荣娘和亲娘赵春花的衣裳嘛,冬衣就是每人一件御寒的厚棉衣。这不算穷,真穷的穷人家,那是一家人可能就那么一件御寒的棉衣,在乡村之中也算得一种常态。   这时代的棉花价格,对于穷人而言,真心叫一个贵。   越是大的城池之中,年年冬季之时,皆有饿死、冻死的尸骨。   “呼……”   在寒冷的江水中,荣娘快速的游动着。   荣娘先就近的救了一人,尔后,又拽着另一个上岸。   一少年,一男子。   两个人躺在了岸边上,荣娘这时候寻了一个避风处,把湿掉的里衣换下来。穿越了棉衣罩衣后。荣娘感觉身上暖和些。   她这时候,才是走出来。   “一人没气儿,另一人也没气儿……”赵春花望着女儿,满面的失望。刚说了这话,赵春花又惊呼一声,道:“两个都没气儿了。”   “呼……”   荣娘呼一口气,她走上前,蹲下身仔细的检查。   荣娘仔细的观察后,她发现了。男子是真没救了,死的一个僵硬。可另一个少年……貌似还有救?   荣娘先是击了少年的心脏处。尔后,还在亲娘赵春花的惊呼中,给少年来一个人工渡气……   之后。   少年在咳咳了肺中的积水后,醒了过来。   “你……”   少年说了一个字,又是咳嗽了几声。荣娘这时候忙道:“你不用多讲话,我们先送你去水云寺里修养……”   荣娘的意思很简单啊。   等这少年安顿好了,请寺中的和尚师傅通知其家人啊。后续的事情,荣娘帮忙到这儿,够人义了。   “你是谁?”   少年没理会荣娘的话,而是问了三个字。然后,他似乎愣了那儿,又问道:“我是谁?”   “我是谁?”   “……”   荣娘傻眼了。   这不会救一个傻子?又或者来一个失忆了?   太狗血了吧。   事实就是狗血总存在的。   之后。   少年被荣娘抱着送到了水云寺,好在这时候,荣娘是一幅半大小子的装束。真不容易引了误会,更不怕被坏了什么女子名节的。   至于……   另一个死翘翘的男子?   在把少年送到水云寺后。荣娘返回了,给这个男子寻了一个坑,埋了。   在这个男子的身上,荣娘寻到了一些特殊的物品。可荣娘一样没留。荣娘留下来时,是这个男子汉身上的金银之物。   “入土为安,入土入安。”   “尘归尘,土归土。这些阿堵物,您是不需要了。我为你寻了一处埋身之所,当是报酬,当是报酬。”   荣娘给这个无名男子烧了一点纸钱后,立了一个啥也没写的空墓碑,算是安她自己的心。毕竟,拿走了别人身上的钱财,她至少问心无愧吧。   水云寺。   赵春花这会儿头疼着。   嗯。   正确的说法,打从女儿荣娘救了落水的少年后,赵春花头疼的毛病就是开始了。   想一想,女儿给那少年渡气……   不能想了。   赵春花觉得她再想,她头更疼。好在那事情,就她们母女知晓,瞒一瞒,也没外人知道。这事情总算能遮掩过去,坏不了女儿的名节。   “……”   这会儿,还有一个麻烦啊。   那个立在了门后,一直怯怯的望着赵春花的少年郎。话说,在赵春花眼中,这就是一个大麻烦……   用水云寺里的和尚师傅的话讲。   少年郎失忆了。   什么时候能恢复?这个看天意。   “娘。”   荣娘这时候进了屋门。   “姐姐……”少年郎一见着荣娘时,不再是怯怯的模样,而是满面欢喜的神色。显然,荣娘的出现,就像是少年郎身上的黑影尽散,阳光普照一般。   少年郎的年纪多大?   荣娘不知道。不过,瞧着少年郎与她的身高一致,再想着男女在青春期时,女子一般比较先长个头?   荣娘觉得,这个少年郎肯定比她年纪稍小些吧。   介于此。   荣娘在少年郎清醒时,笑说了一句,让他唤姐姐。结果,她就是莫名多了一个“弟弟”。   “荣娘,过来。”   赵春花唬了脸。   本来奔着荣娘小跑过去的少年郎有些被吓住了。荣娘安慰一下,用一个抚头杀,让少年郎那怯怯的眼神是安心了下来。   “乖。姐姐等会儿来陪你说说话。”   荣娘安抚了,在她眼中,像小狼狗一样的一个新“弟弟”。这之后,荣娘是跟着亲娘赵春花走到了旁边。   母女二人说小话儿。   “你准备怎么办?”赵春花问了实在话。   水云寺的和尚师傅讲的话,赵春花和荣娘一样都是当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赵春花当然不想收留这个少年郎……   要知道,她们孤女寡母呢。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少年郎是一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   “娘,正巧您缺一个小女婿,女儿缺一个小夫君,嘻嘻……”荣娘嬉皮笑脸的说了话道。赵春花脸色更唬了,她小声的咬了咬牙,说了两字,道:“不行。” 第22章   升平十一年,春二月初一日。   建业城。   东海王府,书房内。   幕僚在劝话,坐于书案后的东海王司马铭却是沉默不语。东海王是宗室近亲,是当今升平帝的皇叔。   升平帝能上位,那是因为建元帝只余一位遗腹子。为免帝王过于年幼,让权臣得利。宗室就是让建元帝已经成年的皇侄过继为嗣,升平帝得以继承大统。   东海王一心为了司马氏的江山为继,这些年来,自然是战战兢兢,竭尽全力。奈何……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东海王司马铭问了一句。   幕僚回道:“世子落水已经十二日,大江两岸皆是详细盘查,依然袅无音讯。王爷,此事需要你拿出决断了。”   幕僚之语,东海王司马铭听后,豁然起身。   他一起身时,满身的煞气是扑面而来。幕僚忙是躬身一礼。   “是啊,当有决断了。”东海王司马铭又是一语,尔后,说道:“本王唯一的嫡子,东海王府的继承人没了……”   “本王心甚痛、甚痛。建业城若是不流一些血,本王便是夜不能安,寝不能眠。”东海王司马铭这话说的不咸不淡,里面的杀机,里面的血腥却是怎么都掩藏不掉。   东海王司马铭膝下的嫡子司马仁,是他唯一的儿子。   多年来,一直在军中做为宗室的支柱。这上阵打仗免不了。这些年来,更是为了与权臣抗衡,为了抑制士族高门,宗室的努力多翻之下。   在东海王手上,稍稍见有成效。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东海王司马铭阵上撕杀,某一回后,他受了重伤。伤好后,子嗣上有了难处。   所以,嫡子司马仁可以讲来,是东海王命中注定的唯一儿子。   没了百年之后,送终的儿子。哪怕葬于地下,也没有祭祀血食的嫡亲子嗣。东海王司马铭可谓是再无顾忌。   皇家?宗室?   东海王司马铭觉得,他已经注定是孤家寡人,孑然一生。   那么,他的痛,自然要更多人一起尝了滋味。   那些人,让他记在心上的仇人,一个也不放过。   升平十一年。   春,二月。   建业城,一场兵变,一场血火之中。   消失了好些个士族高门的,同样的,也有人断臂求存。   王氏一族,远在地方上的嫡支自然是无碍。可建来城的旁系几个支脉,全数成为了东海王复仇中的牺牲品。   斗争,特别是在政治场上。   自然就是赢者装扮历史这个小姑娘,输家牵连亲人故旧一起共赴黄泉。   建业城,皇宫。   太和殿。   “国不可一日无主。”东海王一身戎装,立于正殿之内,望着满朝的文武之臣,声音赫赫威严的说道:“皇兄尚有子嗣,皇族尚有近支。本王上表宁王为嗣,承继大统。”   “诸位以为,可行否?”   这一问,东海王司马铭问得叫一个威胁十足。   在太和殿的门外,那是随东海王兵变一场的将士们,正是团团围住了太和殿呢。说起来,谁要是敢说“否”的话,东海王司马铭一挥手,肯定就得有人的人头落地。   此刻,东海王司铭嘴里的宁王,就是建元帝的遗腹子。按着皇位继承来讲,也算得正统的继承人。   这个还真不是胡乱抓来的一个宗室子。   至于被东海王司马铭领来了大殿内,正候在一边的宁王,那叫一个神情激动。   帝王之位,宁王哪怕一个少年郎。那也是向往着。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哪怕一个十岁半的少年郎,自然也是眼馋的。   毕竟,做为建元帝的遗腹子,宁王这一少年郎的人生中,多少人的耳提面命就是讲的,他失云了他父皇建元帝的皇位……   “宁王千岁,当继大统。”   “宁王千岁,有人君之望。”   “……”   这时候,朝臣中,东海王司马铭一派的人,有识趣儿的已经开始鼓吹了。这时候,膝盖软的家伙已经纳头跟着拜了。   东海王司马铭看着大局一定。他是哈哈大笑出声,尔后,直接就是牵着送宁王走上帝王的龙椅,在丹台之上,受了朝臣们的三跪九拜之礼,当场领了帝王之尊位。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   坐上了龙椅,成为了帝王后。   宁王自然是发了圣旨。头一件事情,就是改了年号为兴宁。这一年,是升平十一年,同样的,又是兴宁元年。   曾经的宁王,如今的兴宁帝拜皇叔东海王司马铭为摄政王。   至于曾经的权臣桓大将军,在这一场兵变中,在宗室的势力复苏中。这一位领兵在外的大将军,一时间对于建业城发生的一切,只能是望着结果兴叹了。   兴宁帝对于册封摄政王的事情,心头真没什么想法。因为,兴宁帝非常清楚,他的皇叔司马铭就是一个孤家之人。注定没了子嗣摄政王,只要兴宁帝耐心等待,皇权早晚得回了帝王的手中。   年纪不过十岁半的兴宁帝,能等得起啊。   至少,兴宁帝的帝王师傅,是这么教导帝王的。忍,忍到了摄政王归还大权为止。   兴宁元年。   春,二月中旬。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坐着大船,过了大江。她们母女来到了建业城,准备在这里安家。当然,随在她们母女身边的,还有一个小尾巴。   那便是荣娘当初救下来的一个“弟弟”。这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明,在脖颈上却是挂了一块上等暖玉,用篆字雕刻有“倪锦”二字的弟弟。   建业城,非常大。   建业城,是大晋朝的天下中心,这里有皇宫,有皇城。有大晋朝无数的豪门立于此。当然,有更多的庶发生于厮,长于厮。   一家民宿的屋舍中。荣娘对亲娘赵春花说道:“娘,建业城前面刚乱过呢。如今风波似乎刚刚平息。我去打探了,这些日子房价还便宜了一些呢。”   “娘,不如咱们买了屋舍吧。”   荣娘这般提议道。   会如此提议,嗯,完全是因为荣娘救倪锦时,还在另外一个不明身份的男子身上,发过一份横财。   那等钱荣娘不想久留,自然准备置了产业。   “建来城的屋舍太贵了。”赵春花说道:“咱家的钱财够吗?”   “娘,上一回在水云寺时,白得的那一笔钱财能让咱们置了屋舍。当然,得去了建业城西区的贫民区。”荣娘说了她打探来的情况。   这建业城靠水,北区正是临着大江的位置。那里有码头,正是兴旺的商业之地呢。所以,这建业城的外城区,就西区才是真正的贫民区。   “依你的话,那便是买了屋舍。”赵春花见女儿说的一个精彩,也是觉得置业好。倒底有自己的屋舍,不怕房东随时涨了房租。   有家,就有了归宿感嘛。   与亲娘赵春花商量妥当了。荣娘自然就是忙碌了起来。   先是去衙门寻了牙人,谈了置买屋舍的事情。到底是置业,又是落了户籍的事情。这牙人是地头蛇,最熟悉不过了。   跑来跑去,荣娘是忙碌了五天左右,事情才是办妥当。   随后。   临时租赁的民宿屋舍,自然是退租了。   荣娘、亲娘赵春花,还有新的弟弟倪锦,三人一起搬进了新家。一处位于建业城外城的西区,一个名叫梧桐巷子的巷尾处。   那是一个小宅子,一进的小宅子。两间正屋,外加一间偏房。   两间正屋,一间是堂屋,另一间被隔成了两个小屋子,能做为了两个小卧室。至于一间的偏房,则是做为了厨房。   小宅子位于巷子尾,院子不太规则。   不过,也不错。   在荣娘看来,至少是独门独户的。而且,这还是属于她和亲娘自己的家业呢。   梧桐巷子的得名,许是在巷子口中,种了一颗梧桐树。   梧桐树下,还有一口老井。   荣娘寻得这里的宅子,除了喜是独院的小宅子,自然还是因为在巷子口有这一处的深水甜井。井水好,做的豆腐才是更香、更美味。   “倪锦,可喜欢吗?”   “这是咱们往后的家。”荣娘对可爱的弟弟倪弟,指点江山啊。虽然,她的“江山”暂时就是这小小的宅子一处。   不过,荣娘情绪高昂,满面兴奋呢。   “嗯。”倪锦点头,浅浅一笑,说道:“有姐姐在,就喜欢。”   荣娘听后,乐了。   她总觉得,倪锦的嘴,够甜。   当然,这么一个听话的弟弟不错,特别是荣娘还想养成了小夫君呢。想一想,荣娘就有点小激动了。   至于亲娘担心的倪锦身份问题?   如今不是解决了嘛。   只要肯花钱,衙门里的人最好说话了。当然,没钱的话,肯定另外一翻嘴脸。   说起来。   置业了。荣娘高兴,亲娘赵春花也高兴。   可这兜兜里,银子是花得得差不多了。荣娘表示,这讨生活的技能得赶紧干起来。做豆腐、豆干、豆皮这等事业,一定不能继续磨蹭下去。   “明天暖居。”   “后天……后天开始做豆腐。”   荣娘一边对倪锦讲话,一边又跟亲娘赵春花说了打算。   “是不能坐吃山空,得赶紧想法子存些积蓄。衣、食、住、行,哪样都离不得银钱啊。”赵春花附合了女儿荣娘的话。 第23章   兴宁元年。   二月中旬。   建业城,摄政王府。   司马铭在看了一些秘报,他的心中未尝不是还有希望,哪怕万般的渺茫呢。摄政王还是希望他的嫡子司马仁依然活着……   可惜,暗卫传来的消息,全是让他失望、失望、失望。   这等打击下来,司马铭对于嫡子的存活,哪怕还抱有希望呢。也是理智的明白着,嫡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堂堂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注定了后继无人。   “不够,不够……”   “建业城的血,哪够洗清了本王心头的恨?”摄政王这样呢喃两句。尔后,他批了一份秘奏。其杀,狠狠的圈了一个“杀”字。   兴宁元年。   春,二月下旬。   荣娘卖豆腐的事业,这是如火如荼。   当然,建业城的行脚行会,荣娘同样上交了保护费的。没办法,搁她这点子小买卖,也是注定了不可能钻得便宜啊。   想一想。   荣娘一家人,目前除了衣、食、住、行之外。还有旁的开销,就全是掏银子的事儿。   先是人头税,这个是朝廷的正赋,肯定得给的,年年都得交纳。至于田地的夏、秋两税?荣娘和亲娘赵春花没一亩田地,这个倒是省了。   尔后,就是衙门五花八门的赋,总之,名目复杂,种类繁多,细数下来,有十多个名目左右。荣娘听得都是耳晕。什么征北赋、什么讨贼赋等等……   只有想不到的名目,没有能赖掉的名目。这等赋,衙门既然敢收,就得给啊。   至于兵役、徭役?   在衙门的册子上,荣娘、亲娘赵春花是女户,这个倒能省了。   不过,倪锦的身份是荣娘家的表亲,这个孩子再过些年啊,那兵役、徭役肯定省不了。若想省,也成,给衙门交银钱。   所以说,不管朝廷兴亡否,百姓苦啊。   “豆腐,好吃又便宜的豆腐……”   “豆干、豆皮,又香又美味……”   “……”   荣娘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叫卖着。   一个上午下来,倒是生意不错的。毕竟,建业城太大了,荣娘这等小买卖,只要自己舍得吃苦头,铁定能卖个精光。   若论真苦,就是苦了挑担子的肩膀,以及天天四处奔波的一双脚底板。   建业城,外城的北区。   这是建业城靠大江的城区,来往多是商人,这地方的商业风气最是浓厚。当然,店铺也是满目皆是。   大街道上,那叫一个游人如织,繁华似锦。   外城的西区,一个拐角巷子口,一处小土地庙中。一个孩童正在哭泣,他唤道:“嬷嬷,嬷嬷……”那声音里,全然是害怕与惊慌。   荣娘路过这一处小土地庙。   说起来,对于这一处小土地庙能好好的开着,没被百姓、商人瞧中这一块地皮给侵占了?荣娘听得几分传言。   说是这小土地庙灵验啊。   朝堂上。   有几位寒门出身的官员,当年皆是来这小土地庙祭拜过的。许是官面上的文章,这一处小土地庙,哪怕位置再好,香火还是不错的。   多少年了,依然是立于这儿,似乎还稳如泰山?   “咦。”   荣娘觉得奇怪。   她听到了小土地庙中的声音,总觉得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了许多回一般样。   “里面有人?”   荣娘奇怪了一句话。不过,她没进去瞧一瞧的意思,毕竟,荣娘也不是好奇特重的人。更何况,这会儿,她的主要事情,还是做买卖呢。   一日之食,皆靠辛苦劳动。   挑着担子的荣娘,就在要远离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呼唤声。   “荣娘姐姐……”   这外呼唤声,让荣娘回头望了一眼。只这一眼,荣娘认出来了,是谁在唤了她。   “怎么可能?”荣娘有些不敢相信,她觉得这会不会是她眼花了。因为,那小土地庙门口立着一位孩童。那个孩童叫刘之烨,他是淮南路刘府的三房唯一继承人。   同样的,刘之烨、刘三郎,更是百明苑三夫人刘王氏的命根子。   这等士族少爷,怎么会流落至此?   瞧着三少爷刘之烨那可怜的小模样,还有那脏污了的衣裳。荣娘真觉得……莫名的难以相信啊。   哪怕,这是事实呢。   “你是三少爷?”荣娘挑着担子走回去,去确认了那一张熟悉的小盆友的小脸庞后,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荣娘姐姐,嬷嬷病了……”这会儿,刘之烨的小脸庞上,还是挂着泪珠的。   荣娘沉吟一下后。她挑着担子,唤了刘之烨一起进了小土地庙。   庙中,真的非常小。   那土地公公的泥塑金身,还有供案上,俯视着堂下众人。   当然,这时候,堂下就是荣娘、刘之烨,以及生病的王嬷嬷三个人。   在庙里,荣娘搁下了担子。她随刘之烨靠近了王嬷嬷。此刻的王嬷嬷非常的狼狈。她浑身上下像极了乞丐……   哪还有半点儿,荣娘记忆中,那等威风模样啊。   “嬷嬷,嬷嬷……”   荣娘也是唤了两声。可惜,王嬷嬷没有醒过来。荣娘伸手,试着去探了探王嬷嬷的鼻息。然后……   荣娘愣了一下。   王嬷嬷哪儿是病了?   王嬷嬷是已经去逝了。   荣娘望着还像个小哭包的三少爷刘之烨,再望着已经死了的狼狈王嬷嬷。她突然发现,她似乎揽下来一个天大的麻烦了?   怎么办啊。   这会儿,荣娘好苦恼。   最后的最后。荣娘是把三少爷刘之烨带回了她家。至于王嬷嬷?   荣娘家穷,就是买了纸钱,在王嬷嬷的尸身前烧了烧。尔后,请了城里的收尸人,给了一点钱财,请其将王嬷嬷的尸身,送到了的荒岗处,选择一块地给埋了。   对此。   赵春花是同意的。哪怕给王嬷嬷收敛了尸体,又是埋了得花些银子呢。   用赵春花的讲,王嬷嬷当初待她还不错的。总归是旧识,不能知道了,还让王嬷嬷落的一个曝尸的不忍收场。   荣娘跟亲娘赵春花的想法不同。   荣娘就是觉得王嬷嬷有儿有女的,她们今日帮忙了,等王嬷嬷的儿女寻来,毕竟她家是做好事,不图报答,也不想亏本。   “那三少爷刘之烨咋办?”   荣娘对亲娘还是寻问了答案。   这一个不懂事的孩童,总不能随便扔外面不管吧?   荣娘还没绝情到那等地步啊。可养着的话,就这等士族少爷,荣娘家的薄家底,养不起啊。   “去王氏的府第拜访一下,把三少爷送到舅舅家吧。”赵春花提了建议。荣娘一听,觉得可行。荣娘说道:“娘您知道王氏府第在哪儿,那你把三少爷送归吧。”   “成。”赵春花应了这事情。   这一晚。   荣娘本以为能睡个安生觉。结果……   半夜时分。   她睡得正是香甜时,她的隔壁响起了呜咽声,还有新表弟倪锦的劝话声。   这真是折腾人啊。   荣娘本身白天活就重,这晚上还睡不好。荣娘真想骂人了。   “……”   “你醒了。”亲娘赵春花在荣娘起身穿越了外套,去点燃了油灯时,问了一话道。荣娘想叹气,最后,还是没多话,就是嗯了一声,算回答。   等荣娘提着油灯,到了隔壁时。   她瞧见,倪锦苦着一张脸,在他的旁边,正坐着一个缩了墙角,哭成了兔子宝宝样的三少爷刘之烨。   这会儿,三少爷刘之烨的眼睛,那叫一个红通通。跟兔子的红眼睛,完全一模一样。   “姐姐,我不好,没能劝住三少爷。这会儿,还吵着姐姐了。”倪锦挺自责的神色。荣娘摆摆手,说道:“不怪你。”   这会儿。   荣娘头疼。   刘之烨今年要三月时,才满六周岁。这年纪的熊孩子,真叫……为难啊。特别是刘之烨之前还是她的主家呢。   唉呀。   这是想管教都不能。   想劝慰的话?荣娘看着倪锦这等好性子的人,都是劝不住。   荣娘觉得,她未必有倪锦这个表弟的好性子啊。说起来,倪锦这个便宜表弟,那就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了。   “三少爷,您不困吗?”   “为什么不睡觉啊?”荣娘尽量的放低了声音,小声寻问了话道。   “荣娘姐姐,我怕,我怕……”这会儿,刘之烨手脚并用,溜下了小榻,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荣娘。   刘之烨这个小盆友是边说话,边打了哭嗝,道:“好多血,好多血……”   “到处都是哭声,到处都是血红血红的,好可怕,好可怕……我不敢闭眼睛。”刘之烨一直说话时,都是在强调了什么。   荣娘沉默了。   三少爷刘之烨年纪小,一个孩童而矣。   王嬷嬷去逝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荣娘从三少爷刘之烨的嘴里,听到的消息总是巅三倒四的。翻来复去的那些信息太少了。   荣娘真个弄不明白。   不过,荣娘大概还是听懂了一些。   那就是照顾刘之烨的人,全部的死掉了。至于刘之烨为什么从洛都城来了建业城,嗯,在荣娘眼中,这完全是一个迷?   “好了,不哭。”   “三少爷已经是小男子汉,顶天立天的小男子汉,是胆儿大,不害怕的。”荣娘伸手,抚了抚三少爷刘之烨的背部,给这个孩童顺了气。   “倪锦,你赶紧睡觉。明个早,咱们还得做豆腐呢。”荣娘对便宜表弟倪锦吩咐了话。   倪锦是一个听话,这会儿同意了。   尔后,荣娘就是哄着刘之烨,让他睡了小榻的另一头。荣娘说道:“乖乖的,荣娘姐姐在你身边。姐姐护着三少爷,闭眼,睡觉了。不怕的……” 第24章   次日。   荣娘继续她的做豆腐,卖豆腐日常。   至于亲娘赵春花则是领着三少爷刘之烨去了建业城的内城。那儿,一般而言,对于荣娘这等人家是能不踏入,便不踏入的。   贵人的地方嘛,怕哪儿犯了忌讳,若了麻烦啊。   这一回,完全是为了送三少爷刘之烨去其舅舅家。   午时。   荣娘就着干粮,便是当得午饭了。   至天将黑时,卖完了豆腐的荣娘才是归家。   只是……   归家后。荣娘觉得满面欣喜,奔到她面前的三少爷刘之烨,完全没一点开心啊。瞧一瞧对方,那身上的衣裳,还是自家给倪锦添置的衣裳拿来顶缸时,暂时给刘之烨保暖的呢。   荣娘又不傻,瞧着三少爷刘之烨没换回了士族少爷的装束,就是心生不妙之感。   想一想,昨个晚,荣娘哄睡了刘之烨时,那等高兴啊。以为今日后,就能摆脱这个小哭包的啊?   “荣娘姐姐。”   刘之烨一个小孩童,自然是见着心头的熟人,那就是开心的。   荣娘以前在刘府时,是刘遂歌大姑娘的贴身小丫鬟。所以,荣娘常常是陪在刘遂歌大姑娘身边时,见到过刘之烨这位三少爷的。   当然,以前在刘府时,荣娘也是陪着三少爷刘之烨玩儿过一些小游戏。毕竟,那会儿,刘之烨这个三少爷可是百明苑的宝贝疙瘩啊。   “嗯。”   荣娘点了点头,笑问道:“三少爷,可用夕食了?”   哪怕心头有事儿,荣娘也不会把心中的不快,带到了脸上来。更何况,刘之烨一个差一点儿满六周岁的孩童呢。   荣娘自然不会迁怒到了小童子的身上。   “倪锦哥哥讲,要等荣娘姐姐归来了,一起用晚饭。”刘之烨说话时,一本正紧的。小模样瞧着,还是挺讨喜。   许是继续了三夫人刘王氏的出众容貌。不得不讲,刘之烨这个小盆友若是不哭时,倒真是挺可爱的。   奈何……   可爱不能当饭吃啊。   荣娘不会忘记了。她家小本生意,这养家糊口里,也是在世道里艰难讨生活啊。   “姐姐,夕食摆桌上了。”   倪锦这时候从厨房里出来。他的手上端着一盆温水,在木盆的边沿,还搭着一条毛巾。显然,这是给荣娘备上的。   荣娘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尔后,荣娘简单洗脸、洗手,接着,就是去了堂屋。   堂屋内,亲娘赵春花坐那儿,望着进来的荣娘等人,笑道:“开饭吧。”   这会儿,众人自然落坐,开始用起夕食来。   夕食,很简单的。   一个红烧豆腐,配上了一道豆腐汤,以及粗粮饽饽。这就是大家伙的夕食。能吃饱,也顶饿的。   特别是荣娘一把子力气,那粗粮拿回来后,用自己的磨又是撵过的。这粗粮撵成的粉,那是非常细腻的。所以,这荣娘家的粗粮饽饽,吃起来味道比一般的细粮饽饽,更是有一股子的香浓味儿。   不像那等粗糙的饽饽,真是让精贵如三少爷刘之烨这等士族子弟吃了的话,铁定割喉咙。   夕食后。   消消食。   接着,又是一天的收尾活计。   这等事情忙碌完,就是沐浴洗漱一翻。到了晚上歇息的时间了。   倪锦带着刘之烨,这一少年一男童,暂时居了一个卧室。荣娘和亲娘赵春花自然又是居了另一个卧室。   晚间。   晕黄的灯光。   屋内的油盏哪怕亮着,也是光明不足的样子。   当然,更可能还是那灯芯子,让赵春花这等节省的给弄得特别细小的原故。因为如此的话,光线不够,消耗更少的灯油。   “娘,三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儿?”   荣娘问了一句。   这会儿,母女讲话呢,都是压低着声音。赵春花回道:“内城出了大事儿。我去了,才发现王氏一族在京城的人,全部早死了。”   赵春花打探来的消息,一一讲述了。   荣娘听后,真个沉默了。   从亲娘这儿,荣娘知道了,内城的一些风起云涌啊。王氏一族在建业城的根基是完蛋了。那么,刘之烨这位三少爷的亲人也不在了……   往后怎么办?   “唉,遇上这等事情,娘,三少爷可是还有别的去处?”荣娘问了一个实在的问题。一个活生生的人,荣娘总不能让其无家可归吧?   可收留了三少爷刘之烨,荣娘又觉得不是一个事情。   毕竟,不同于倪锦这个便宜的表弟,倪锦是前程尽望,如一张白纸一般让荣娘能随心的培养着。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荣娘缺一个小夫君。   至于三少爷刘之烨这一位士族子弟,这一位可是打小让刘氏一族精心养大的。荣娘真心觉得,这一位的身世更棘手啊。   “……”赵春花摇摇头,说道:“若能给三少爷寻个去处,今个儿,我就不带三少爷回来了。”赵春花这会儿,也是苦恼的模样。   “……”荣娘更沉默了。   隔壁的卧室中。   倪锦的耳力不错,隐约听见一些声音。当然,听不明白。   这会儿,倪锦听得更清楚的,是与他一张榻上的另一个男童的哭泣声。   那等压抑的哭泣声,让倪锦听着,也是觉得难受起来。于是,他摸着黑,爬到了榻的另一头,小声问道:“怎么了?”   “赵嬷嬷、荣娘姐姐,是不是商量着送走我?”刘之烨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回了话。那声音里全然是恐慌。   “今天赵嬷嬷想送走我……我知道的……”   “我都懂,大家都不用我了……”   刘之烨说这话时,又是哭泣起来。不过,没什么声音,只有无尽的压抑。   倪锦搂了这个小童子,想安慰对方一下时。还是感受到了,那一直在落的泪水。   这是一个小小的孩童的身子,他在颤抖,他在害怕啊。倪锦莫名的想到了他自己,他是一个无根的人。他没有过去……   不过,倪锦觉得,他有未来。   在这个家中,有姑母,有姐姐……   至于面前的小男童,他的未来呢?倪锦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因为,倪锦是真心同情了这个小男童的不幸遭遇。   可同时,倪锦更心疼了,姐姐荣娘养家的辛苦。   矛盾至厮,倪锦开不了口,求姑母和姐姐收留了这个哭泣着,哭得压抑的,名叫刘之烨的孩童。   在建业城内讨生活,衣、食、住、行,哪样都不容易的。   倪锦没少听姑母讲了,如今生活的不容易啊。   兴宁元年。   春,三月初一日。   荣娘满了十一周岁。   这一天,是荣娘的生辰。至于倪锦,他已经忘记了,他自己的一切。所以,荣娘非常大方的,把她的生辰日贡献了出来,让倪锦与她一天过了生辰。   生辰嘛,肯定是吃了长寿面。   这算是一个美好的期望和祝愿。   春,三月初三日。   小童子刘之烨满了六周岁的生辰。   最后的最后,荣娘狠不下来心,反驳了亲娘赵春花的提议。倒底荣娘不是铁石心肠。当然,也有亲娘赵春花的坚持。   那一晚。   赵春花行了她的信念。   荣娘一直记得,她亲娘赵春花的原话。   “当初若不是夫人的娘家肯买下来娘,娘是没有活路的。”   “这是活命之恩。”   赵春花对女儿荣娘是这般讲的,她道:“人得有良心。哪怕咱们苦一点,也总有三少爷的一口吃食。”   “……”   荣娘没拒绝,未尝不是因为亲娘赵春花的一些坚持。   “荣娘姐姐,这个荷包蛋是你亲手煎的吗?真香啊。”这会儿,望着长寿面上,那个金黄色的荷包蛋,刘之烨对荣娘是献媚一笑,特有些小狗腿子的模样。   不过,刘之烨的笑容,真的挺灿烂的。   “香的话,你就赶紧吃。”荣娘回过神来,说道:“长寿面,记得一口吸溜到嘴中,不能咬断了。”   “嗯嗯。”刘之烨是赶紧点头,那认真极了的小模样。让旁边的倪锦是笑了。   赵春花望着屋中,她的女儿荣娘,还有一个少年郎倪锦,一个童子刘之烨,一时也是笑了。屋中,欢声笑语。   彼时。   千里之外。   淮南路,洛都城。   刘府内,百明苑。   三夫人刘王氏得知了最新的消息时,觉得晴天霹雳。   她的娘家没了。   她的夫家也没了。   “三郎,我的儿子……”三夫刘王氏那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娘,弟弟会没事的。这衙门送来的消息,弟弟只是失踪了……”刘遂歌大姑娘这会儿,在母亲刘王氏的身边劝话。   三夫人刘王氏的娘家没了,朝廷的定性,自然是因为建业城的内乱,殃及池鱼。毕竟,王氏一族的嫡系没影响啊。   朝廷不可能后面继续把王氏一族的嫡支也是真正的推到了敌人的那一面。   有某些妥协后,已经是暗中达成了一些利益的交换。   至于旁支?死了一些人又如何。   利益面前,家庭的荣华富贵面前,皆不算事儿。毕竟,在建业城内的旁支,都是完蛋了。这算是王氏一族的嫡系用旁支来发死人财吗?   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   至于刘氏一族嫡系的死亡?大晋朝廷给出的结论,是遇了匪祸。什么样凶狠的匪类能杀了刘氏一族的嫡系啊?   这可是在有专门大队的聘请客卿,以及刘氏一族嫡系的私兵保护下的迁移。 第25章   兴宁元年。   初秋。   大魏朝的国军南下,淮南路陷落。大晋朝廷失去了这一块富庶之地。   建业城。   秋末。   荣娘这个做小买卖的都是知道了,大晋朝廷失去了大江以北的统治土地。这一回,算是彻底的偏安南边了。   晚间。   荣娘把这事儿跟亲娘赵春花讲了。   “娘,如今看来,北边的情况真不好。三少爷……”荣娘迟疑了一下后,说道:“往后,咱们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吧。咱家的情况,也养不起一个士族少爷。”   赵春花听了女儿的话。   赵春花也听懂了女儿荣娘的意思。   那便是她们小门小户的,刘之烨哪怕是士族子弟呢,可已经没有归宿,只是浮萍。那么,想好好活下去,不可能光凭借了昔日的长辈恩情吃白食。这得开始学着自食其力了。   穷人孩子早当家。   在贫穷的家庭中,不管是男是女,小小年纪是都要干活的。   “依你的意思。”   赵春花同意了女儿荣娘的话,她说道:“明个儿,好好跟之烨这孩子沟通一下。往后,他就是家中的一份子。”   “成啊,明日我与他好好讲一讲。”荣娘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儿。   以她家的情况,都得当了劳动者,不劳动,不得食。   次日。   荣娘就给刘之烨,这位刘家三郎好好的上了心理辅导课。   不外乎,鼓励有之,威胁亦有之。   总之,给刘之烨好好上了一堂课,告诉这个小童子,努力干活才是利害的小男子汉。一衣一食,皆是劳动所得,没什么是上天掉下来的馅饼。   “荣娘姐姐能做到的,倪锦哥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的。”刘之烨倒是满面的信心,觉得他挺能干的。他还道:“我长大了,我懂得荣娘姐姐讲的,小男子汉的担当。”   那拍小胸脯的模样,嗯,荣娘瞧着,还像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手下见真章,光说不练,那是不成的。   于是。   当天,荣娘把挑选豆子的事情,就是让刘之烨来承担了。   做豆腐的豆子,买来时,里面还是需要挑捡一翻的。这等功夫不算累,就是累了事儿。荣娘觉得给刘之烨这等小童子安排活儿,可以从轻省的开始。   这也算练一练小童子的定性?   晚间。   荣娘检查,发现刘之烨干活,倒是一板一眼儿,做得不错。   荣娘当场夸了话。   乐得刘之烨那是小嘴巴都是一翘一翘的。   那等模样还是让荣娘乐了。   这时候,荣娘倒是觉得留下来刘之烨在家中,给了一口吃食,让其安稳长大。算是报达了当年,三夫人刘王氏的家族买下来亲娘,给了亲娘一条活路的救命之恩。   旁的……   旁的等刘之烨真的长大了,总会告诉他一些情况。至于,他将来长大了,是否要去寻了亲人?那是刘之烨自己的决断。   就荣娘和亲娘赵春花的家底,肯定是没法子给刘之烨其它多的帮助。特别是如今的淮南路,已经不在了大晋朝廷的统治之下呢。   淮南路,如今什么模样?   荣娘想到。   彼时。   大江以北,淮南路,洛都城。   一处贫民院落。   三夫人刘王氏和女儿刘遂歌就是居于此。   “娘,咱们真的南下吗?”刘遂歌有些忧愁。   刘王氏此时和女儿的打扮,倒真是朴实的。她的身边,也有一些忠仆于此照顾她们母女。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这众人之间的称呼也是注意了许多。   “一定得南下。”   刘王氏是非常的肯定。   “我们得去寻找了三郎……”这是刘王氏的执念,她似思考了一下后,又道:“这些北面的蛮人太凶恶了,非是善主。”   “如果咱们到了南面,王氏的嫡支仍在,你我母女总有栖身之所。”   刘王氏已经考虑的非常明白了。   她的打算,刘遂歌自然做不了主的。   “那咱们不救一救……”刘遂歌似乎想求情。刘王氏是冷笑,她道:“那些刘氏的白眼儿狼,他们想吞噬嫡支的家产之时,可想过你我母女的死活?”   “落得如今的下场,实乃天谴。”刘王氏的脸上,然后是恶意满满的咒诅。   说起来,这得从大晋朝廷的衙门给刘氏送了信息说起来了。   刘氏一族的嫡支完蛋了。可洛都城的旁系犹在。这淮南路是刘氏一族的根基所在,当初刘大老爷想搬迁,也没想着一块儿。   那时候的念想,还是想着树大分支,人多分宗。还有一种说法,就是鸡蛋不搁了一个篮子里,免得被人一锅给烩了。   事实证明,刘大老爷的想法,挺有前瞻性的。   刘氏一族的嫡支,除了刘之烨逃脱外,其它真被人一锅给烩了。   “娘……”刘遂歌还想说什么。   刘王氏又道:“遂歌,你我母女顾好己身。咱们如今算是泥菩萨过河,自然尚难保。”刘王氏的声音里,已经有警告之意了。   刘遂歌只能闭嘴了。   哪怕刘遂歌的心头,有再多的想法呢。   对于旁系的落井下石?若问遂歌大姑娘恨不恨,肯定恨了。   可再是如何?   在刘遂歌的眼中,刘氏一族总是一条血脉连着。这时代里,士族又讲究着,家族荣耀啊。   偏偏刘遂歌的眼中,她在意着的刘氏一族的名誉与荣耀。   “放心。娘已经舍了身家,来保了性命。”   刘王氏这时候安慰了女儿,她说道:“要不了多久,会有机会的。城中那些存活下来的士族,哪会没有二心?真是一心一意想投了北面蛮人的,倒底是少数不知廉耻的败类之徒。”   刘王氏为何有信心,能逃出了洛都城。   这得从洛都城的陷落说起来。   洛都城这等坚城的陷落,非是大魏国族的部族军有多利害。而是有一些内应啊。   许是因为洛都城来得太容易,当然,更有洛都城太繁华的原因。大魏国族这一回在洛都城中,只有乐意投降的士族,倒是宽待了一回。   至于不乐意的?   抄家灭族,没商量。   刘遂歌口中想救的人,就是刘氏的旁系中的一些同年龄的族中的姐妹。   刘氏的旁系因为想夺权、夺家产。当初勾结了大晋朝廷的洛都城谋些官员。当然,也实在是刘氏一族的嫡支没一个男丁了。   至少,官府这样讲的。   在这个时代,家族的家产肯定不能外流。   主支没男丁,旁系有啊。于是,一场主支旁系的战场,刘王氏母女没有大义与名份的支持,那叫败得一个惨。   后来……   大魏朝的国族部军来的太快。这内应也给力,洛都城陷落了。刘氏的旁系的当家那一位在衙门里,据说被杀了。   当然,一起被杀的,还有衙门中的大晋朝廷官员。   于是……   旁系因这等关系,算是倒了血霉。   倒是刘王氏母女早早被赶出了刘府的祖宅,还落得一个暂时安稳?   “娘……”   刘遂歌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最后,又止了想说的话语。   “莫怕,一切有娘在,咱们到了南边就是平安了。”刘王氏的眼中,自然是南面更安稳。倒底王氏一族的嫡支在,她哪怕是一个出嫁女呢。   南边总有一些关系在呢。   哪怕求人,刘王氏也会为女儿求得一些门路。   唯一让刘王氏担忧的,是儿子三郎,三郎在哪儿?   兴宁元年。   冬。   建业城。   大晋朝廷的政治场上,还在波澜不断。   因为淮南路的丢失,桓大将军可是上了一本,狠狠的参了许多摄政王一系的官员。当然这事情嘛,摄政王肯定有些锅,得背一背的。   奈何……   天下是司马家的。   桓大将军自己亦然是有私心的。这不,朝廷之上,就是一笔烂账。   时间似水。   冬后。   兴宁元年过去了,迎来了兴宁二年。   春,三月初一日。   荣娘十二岁的生辰日,这一天,倪锦跟她一起过了一回生辰日。   生辰,于荣娘这等家庭而言,吃了一碗长寿面,就是最大的祝福。当然,那一碗长寿面上,更有一个漂亮的金黄色的荷包蛋。   “真香。”   没过生辰的刘之烨在旁边吸溜儿小鼻子。   这会儿,刘之烨特盼望了,快些到了三月初三日吧。那天,是他的生辰日,他也能快快乐乐的吃了长寿面。   这一幕,让赵春花瞧见了,赵春花都是忍不住笑了。   兴宁二年,三月初三日。   刘之烨七周岁的生辰。这个年纪,于农家而言,就是半大小子了。   在荣娘的家中,刘之烨也是一个干活小能手。可以说,打从落魄到建业城后,刘之烨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刘府时,那个三少爷的刘之烨已经过为记忆。   如今的刘之烨是一个勤劳的好小伙。当然,也是一个嘴馋的小少年。毕竟,以荣娘的家底,她家吃肉食等荤腥的次数,是少了那么一丢丢。   这一年,春末时分。   荣娘在一回卖完豆腐时,远远的路过了一家藏书楼。   荣娘眼中,有些渴望,尔后,是默然离开。   这个时代的书籍太贵重。   藏书楼,士族摆出来沽名钓誉罢了。非是读书人,一般的百姓子弟,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荣娘这般身份的,只能远远望着一眼藏书楼。   这个时代没荣娘前一世听说过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荣娘在刘府时,知道的便是起蒙之学,就从读了《孝经》为开始。所以,这个时代治学,非是士族哪有机会?   知识是被垄断的。寒门这等的乡绅子弟尚且难,何乎百姓?   百姓难有出路的。 第26章   兴宁二年。   秋。   桓大将军遇刺身亡,朝野振荡。   这些大人物的事情,与荣娘无关的。   一回夕阳西下之时。荣娘挑着空空的担子,从建业城的外城北区准备归家。今日,她卖豆腐挣了一些小钱。心头正开心。   “哒哒……”马车声起。   荣娘顺头扭了一眼。尔后,她是转身离开。   在荣娘离开之时,马车厢内,一位容貌绝美的少女掀开了竹帘子的一角。她望着荣娘的背影,莫名有些轻微的熟悉感。   “进城了,这街道人来人往的,搁下帘子吧。”车厢内,三夫人刘王氏的声音传来。少女刘遂歌听了母亲的话,放下了竹帘子。   “……”   车厢内,一时间静默了下来。   兴宁二年,匆匆而过。   兴宁三年,春天来到。   这一年的春三月,荣娘满了十三周岁。这一年,三月初三日,刘之烨满了八周岁。   十三岁的少女,如花的季节。   荣娘在这等时候,也是容貌初初长成,有些少女的秀色。   若在百姓中间,荣娘好好打扮一翻,也是一位清丽小佳人。当然,若跟真正的容貌出众的刘遂歌大姑娘一比的话,那就是土得掉渣。   这叫没个可比性。   不过,荣娘觉得她长得普通一些,也是好事儿。   在百姓人家,容貌平凡算得一种福气。有时候,美丽不是罪过,可没有保护美丽的能耐,那就是大大的罪过了。   这一年的秋。   荣娘家的收获更多了。   因为,非是荣娘一人挑了担子卖豆腐,就是倪锦也是学着荣娘一样的做起了豆腐小买卖。嗯,这算是两人都挑着豆腐四处的贩卖,建业城的外城四区,那般的大呢。两人分开着,这生意做得是红红火火。   然后……   荣娘就是发现,倪锦长高了,比她都是高了。   这事儿,让倪锦非常的高兴。   重阳节。   这一日,午后,荣娘和倪锦都回家用的午饭。   因为,这一天他俩就是卖了上午的豆腐,下午歇息。   一年忙到头,遇上节庆时,也是缓缓气儿。   “赠给你。”   荣娘从司中摸出一本书来。   这是荣娘攒了许久的银子,好不容易跟藏书楼的守门老头求了许多回情呢。这才是得了守门老头的帮忙,求到了一位学子那儿,托了人情才是求得学子帮忙抄来的一卷书册。   当然,是名面上的理由。   实情是,那位学子是一个寒门出身,守门老头与学子是有些亲戚关系呢。   于是,这算是学子揽一点私活。守门老头得一些好处,大家两厢都便宜。   “《论语》……”倪锦看了一眼,顺嘴儿就念了出来。荣娘早就发现了,倪锦识字的。只是,倪锦却是一直没恢复了记忆。   这算是庆幸?还是遗憾?   荣娘说不出来什么滋味。荣娘觉得,若是倪锦一旦恢复记忆的话,他俩在这个时代的话,铁定会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我不识字,你能教导我吗?”荣娘真不认识这个时代的字呢。荣娘瞧着,这特像前一世的篆字。   具体的话,荣娘分不太清楚。   因为,前一世的她也不认识篆字啊。   “好啊。”   倪锦一口答应了。   “对了,也教导一下三郎吧。”荣娘这时候补充了一句,她道:“反正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   荣娘说到这儿时,忍不住的笑了。   她发现,她把自个儿比喻成了羊啊。   倪锦瞧着荣娘笑得开心,也是唇角上扬,笑意暖暖。   倪锦懂了荣娘的心思。想来,他是觉得荣娘看出来了,他想读书吧。所以,才会万般想了法子,弄得这一册的书籍。   “嗯,听你的。”倪锦回了荣娘话。   这话说得妥帖,荣娘听了,觉得声音也非常的暖人。   荣娘不识字的。哪怕她在刘府当差了,刘遂歌大姑娘是识字的。那又如何呢?在刘府时,女学先生来教导时,那是在书房内教导了姑娘。   似荣娘这等奴婢,是在屋外的廊道下候着。所以,想真正的偷师是不可能啊。   在心中,荣娘是不想做文盲的。   若能学些知识,荣娘自然乐意。   于是,从那一日起。荣娘当起了学生,与她一起当学生的还有刘之烨。   倪锦是一个认真的性子。   哪怕前程尽忘记,往事不可忆,倪锦在读了《论语》时,却总有莫名的熟悉感觉。而且,他似乎是真懂的。   因此,在教导了荣娘和刘之烨时,倪锦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好先生。   读书啊。   做小买卖啊。   这般忙碌的生活,荣娘就是继续开始的当成了日常。   兴宁三年,在荣娘眼中,过得尚算平静。   实则呢。   秋时。   大魏朝的国族部军准备南下,在大江之上,大晋朝廷的水师是威武的。狠狠的打击了一回大魏朝的滔天气焰。   这一回大胜时,已经秋末时分。   大晋朝廷自然的要大书特书,普天同庆。   荣娘一个小人物,也是知道了,大晋朝廷打了大胜仗的事情。当然,这等舆论,让建业城的百姓一时间觉得太平盛世似乎是要来啊。   朝廷军队利害,建设业城的日子自然就是安稳。   士族豪门似乎一时间,就是歌舞升平,为兴宁帝和摄政王唱起了赞歌。至于死去的桓大将军,哪怕曾经活着时,万般风光。   如今的桓氏一族,也是人走茶凉了。   到底桓大将军留下了实在的兵权,所以,这桓氏一族的人走茶凉还是相对的。至少,柦氏的接班人,桓大将军的嫡长子继续了他的位置,成为了新的桓家军的首领。   桓小将军新上位,这一回的大仗自然想沾光。一时间,陂是跟摄政王来了一些彼此都献媚的事情。   两方貌似有媾和的意图。   不过,那又如何呢?   那些朝廷事情远在庙堂之上,与普通百姓是不相干系的。   兴宁三年过去,迎来了兴宁四年。   兴宁四年。这是一个平静的年份。许是头一年,大魏朝廷的水师之上吃了暗亏,再则,北方善马,南方善舟。   一时间,大魏朝廷对大晋朝廷倒也没特别的针锋相对。   两方各有克制,倒真是行成了一个南北朝之间的对持。   兴宁五年。   春,三月初一日。   荣娘十五岁的生辰,这一天,按着这个时代的规则啊。荣娘及笄了,她是真正得谈婚论嫁了。   及笄大事。   若是士族之家,肯定会操持了宴会,兴办了及笄之礼。   荣娘是小门小户的,一家人庆贺一翻,便是知足了。   这一日。   荣娘换上了女装,是亲娘赵春花为她新裁剪的衣裳。那浅浅的红色儒裙,白色的裾衣。红色与白色相映衬,穿在荣娘身上时,倒真是有了几分少女的娇美。   梳了双环髻,攒上了一朵同款色的小绒花。   荣娘就着水盆中的水,望着自己的倒影时,还真是自恋上了一回。   旁边的倪锦和刘之烨见着了荣娘打扮好后的样子,也是目瞪口呆了许久许久。   “回神了。”   荣娘欣赏完了自己的新模样。然后,她望着傻愣那儿的倪锦、刘之烨,她是挥挥手,唤了话道。   “荣娘姐姐,你真美啊。”   刘之烨赞了话,他一个马上满十周岁的少年,这会儿,倒是真觉得荣娘姐姐太美了。就像是……嗯,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   “……”荣娘听后,捂嘴轻笑了起来。   巧笑焉然,纯真自在。   这一刻,倪锦的眼中,全然觉得面前的女子,就像是他的梦中人,画中仙。   “所谓伊人,宛在水中央。”   “望之则爱慕,见之则欢喜。”倪锦莫名的吐出了这两句话。   他说完后,自个儿脸通红了起来。   荣娘笑了。   这会儿,荣娘也是真开心。   赵春花这时候出马了,她道:“之烨,随姑母去买了晚上要泡好的豆子。走了,出门去。”赵春花招招手。   刘之烨望了望荣娘,又望了望倪锦,然后,小奔着跑向了姑母赵春花。   在荣娘家的这些年里。   刘之烨已经改口了。他虽然还唤了荣娘姐姐,唤赵春花这个曾经的赵嬷嬷时,也是学了倪锦唤了姑母。   “你俩守家。”   赵春花对荣娘和倪锦交代了话,尔后,领着刘之烨出门了。   院中,小院门被拉上后。   剩下来的荣娘、倪锦二人,莫名的觉得气氛暧昧了起来。   “昨个儿一场春雨,今日晴天气爽,觉得阳光照耀起来,真温暖。”荣娘先开口,寻了一个话头。   倪锦连连点头,有些小傻子的样子。   荣娘噗呲一声,又笑了。   “我及笄了。”   笑过后,荣娘提了一句。   “嗯。”倪锦忙点头。   荣娘见倪锦貌似没明白啊,她就问了话,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讲一讲的话?”荣娘觉得,她暗示的够清楚吧。   倪锦一听后,脸更红了。   这会儿,倪锦听懂了啊。   在荣娘家的这些年里。倪锦自然从姑母赵春花那儿,懂了姑母的态度。   他在姑母家,就是童养婿嘛。   其实,打心眼里讲,倪锦觉得荣娘姐姐非常好,若是依着姑母的态度,娶了荣娘姐姐为妻的话,倪锦是千乐意,万乐意的。 第27章   “四年前,姐姐救下我。救命之恩……”倪锦说了话时,目光一直瞄着荣娘的神情,他继续说道:“我一辈子也搁心上。”   “那是恩。”   “我心悦姐姐,想娶姐姐,这是情。”倪锦说了他的答案,他道:“姐姐,你愿意等我一些时间吗?”   “我想多攒些钱,让你能过得幸福。”   倪锦与荣娘一样,都是天天做豆腐,卖豆腐。二人都是劳动者,哪一个都是吃得苦头的人。所以,当然皆是攒了些身家。   可倪锦是一个男儿,他自然不想吃软饭啊。   倪锦自然盼望着,给荣娘姐姐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好。”   荣娘同意了。   对于有骨气的倪锦,荣娘瞧着,只有欢喜。她自然不会反对的。   不过,荣娘觉得还有一个关键,她问道:“倪锦,你对于忘记的事情,还执着吗?”   “会不会有一天,你记起了,你曾经的富贵荣华日子,会后悔让我救了你呢?”荣娘认真的说道:“毕竟,咱家是真穷。”   “荣娘姐姐,我不是一个心眼儿那般狭窄的人。”倪锦笑了,他道:“活着,是姐姐给的命。死了,才是一无所有。”   “想娶姐姐,我问过自己的心,它这么回答我的。”倪锦拍拍自己的胸口,全然是一幅甜到了骨子里的情话。   荣娘笑了,眼睛笑得微微弯了起来。   这一晚。   荣娘跟亲娘赵春花说了悄悄话。   母女之间讲的,自然就是荣娘和倪锦的二人意向。   “唉呀,你们之间有默契,这是好事儿。”赵春花也是高兴,她说道:“倪锦这孩子不错,是一个踏实的。”   “将来你们成婚了,娘就万万放心了。”   赵春花瞧着她未来的小女婿倪锦,那真的越琢磨越满意。   次日。   赵春花做了朝食时,专门给每一人加了一个煮鸡蛋。   这等加餐,在荣娘家来讲,这可真是难得的美事儿。   “姑母,您是不是记错了。”刘之烨望着煮鸡蛋,自然高兴啊。鸡蛋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既然营养又美味的食物。   虽然馋嘴,可刘之烨还是提醒了话,道:“明天才是我的生辰。”   三月初三日,刘之烨满十周岁的生辰。   今日,三月初二日。   荣娘的生辰,昨个儿刚刚过了。   “你这孩子,好吃的鸡蛋都糊不了你的嘴?”赵春花笑了,说道:“没忘记,你明天的生辰。一转眼啊,之烨,你也是长大了。”   “再过几年,能说了一房媳妇儿。”赵春花还是打趣了刘之烨。   刘之烨一听这话,脸红了。   旁边的倪锦听得姑母赵春花的话,莫名心虚了一下。倪锦抬头,瞄了姑母赵春花一眼,正巧着,就撞上了赵春花的目光。   “哈哈哈……”   赵春花笑了。   倪锦脸红了。   荣娘瞧着这一幕,觉得特有趣。   她发现,她特爱看倪锦脸红啊。   兴宁五年,三月初三日。   在这一天,刘之烨过了十周岁的生辰。十岁,在普通家庭而言,于这个时代里,就是半大的小子能干正事儿。   荣娘也打算,刘之烨满了十周岁后,给他加加担子。毕竟,就像亲娘赵春花偶尔打趣的一般样,刘之烨过些年,能说亲事了。   在这个时代里。   男子要成亲,是需要聘礼的。   荣娘家好心养大了刘之烨,这真是够慈悲了。至于刘之烨要讨了媳妇?那肯定得自己攒钱。   人嘛,帮扶谁,也不可能帮扶了一辈子。   要荣娘讲。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靠自己更牢靠。   刘之烨身为一个小男汉,应该学会了养家的技能。   这一年。   夏。   建业城的天气非常的炎热。   赵春花有些不适应,还是病了一场。吃了药,自然是花了一些家底。   好在钱是花了,这病也是养好了。   可赵春花心中,还是心疼银子的。毕竟,每一点、每一滴,这些儿的家底全是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哪分钱财上,都是血汗啊。   六月,建业城的外城北区。   倪锦在躲了雨。   这六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   明明出来时,天是朗朗晴日,这会儿,就是乌云突然来到,一场瓢泼大雨啊。   哗啦啦的雨声。   路上的行人少了,街道的屋沿下,许多的躲雨人。   倪锦只是算一个。他这会儿,还是念叨,道:“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及时的躲雨?”   “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   倪锦瞧着担子里,还有一半没卖完的豆腐,想着他今个儿的活还没干完呢。特别是如今的情况,倪锦想娶荣娘姐姐。   这挣钱动力十足。   倪锦觉得他浑身的力气,怎么使也使不完。   “哒哒……”   马蹄声起。   这等时候,本是避雨时。却有一群鲜雨怒马的豪门少年,是策马急驰而过。   他等的态度是万般张扬,那等肆意,那等嚣张,似乎不惧怕什么。一场大雨,更是丝毫不在意。   莫名的……   倪锦望向了那些少年。   倪锦的脑海里,似乎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他仔细回忆时,又觉得头开始疼了起来。他似乎还是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他是谁?   他是荣娘姐姐的未来夫婿。   倪锦知道的,就是这个答案的。   他有的,就是在荣娘姐姐家中,生活的四年记忆。其余的,皆是遗忘。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后。   雨小了。   又是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雨停了。   天边,还是挂起了一道彩虹。那等彩色的缤纷之美,倪锦还是仔细的瞧了几眼。尔后,他开始忙碌了正事。   倪锦的正事,自然就是做买卖,将他担子里的豆腐全数的卖光啊。   这一日。   申时。   倪锦路过了姐姐对他讲过的,那个救了之烨弟弟的小土地庙。   想着今日的买卖不错,倪锦准备进去瞧一瞧。他没记错的话,他今个儿,还得了好些的香呢。那是一个老婆婆想吃了豆腐。可实在一时周转不开。   瞧着老婆婆是制香的,倪锦起了善心,就是由得老婆婆用自家制成的香换了一块豆腐。   香嘛,自然是烧给了神仙、佛主、菩萨啊。   小土地庙中。   土地公公依然是泥塑的金身,还是在供案上被众生尊奉。   倪锦拿出了火折子,小心的点了一柱香。他诚心的祈祷了。尔后,才是将香插在了香案上的香炉中。   再是回了供奉的两步外。   倪锦诚心磕了头。   就是此时。屋外刮过了一场大风,屋顶有异响。尔后……   屋梁上的一块瓦碎了一小部分。刚巧不巧的,那一小块的瓦片,直直的掉落后,砸到了倪锦的头上。   倪锦当场晕迷。   他倒地上时,头顶的血水流下。   彼时。   梧桐巷子尾。   荣娘刚刚到家,刘之烨刚刚给荣娘开了院门呢。   “姐姐,你怎么不进来?”   刘之烨挺奇怪,他已经打开院门小会儿,这时候,荣娘姐姐为何一直立于院门处,就是没有迈脚进来呢?   荣娘捂了她的胸口。   她总觉得胸口刚刚狠狠的痛了一下。   这会儿,缓了缓神,荣娘回了一声,道:“这便进院子。”   只是,在进了院子前,荣娘还是望了一眼这一条长长的巷子,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总觉得似乎有一种不祥预感?   进了院子,荣娘顺手关了院门。   “倪锦还没归来?”   荣娘又是顺嘴儿问了一句。   这时候,赵春花从厨房出来。   赵春花说道:“你先归来。想是倪锦还要晚会儿。”   “嗯。”   荣娘点头,也觉得应该如此。   这时候,刘之烨先进了堂屋,给荣娘搬出了小凳子子,由得荣娘坐下了。还是又给荣娘端来了凉开水。   “姐姐,你累了一天,喝点水,解解渴。”   刘之烨已经跟荣娘学会做豆腐了。这是一个做事情有些责任心的好少年,这些日子以来,荣娘倒是轻了一些做豆腐的担子。   此时。   荣娘不客气,她也是真有些喝了。这夏天,喝了凉白开,倒是不错的解渴啊。于是,荣娘接过了刘之烨专门递来的凉白开。   饮了水。   荣娘歇了歇脚。   时间慢慢的过去。等着荣娘与亲娘赵春花一起搭手,把夕食准备好后。天色,已经晚了。   “按说倪锦应该回来了?”   荣娘望着搁灶上,还是温着的饭食。这是嘀咕了话。   这会儿,赵春花洗洗水,准备去院中纳凉。她顺道跟女儿讲一句,道:“许是倪锦今个儿,要晚些时辰归来吧。”   “没事,咱们等等他。”赵春花又说了一句。   荣娘自然点头。   于是。   荣娘、亲娘赵春花、刘之烨,三人就是坐了院中纳凉,等了倪锦归来一起用夕食。   时间慢慢又过去了……   天黑透了。   万家灯火点亮了。   荣娘望着堂屋内的油盏,那微弱的光线啊。   荣娘心头有些急燥了。毕竟,她之前趁着不用夕食啊,闲着也是闲着的功夫,已经和刘之烨一起把要做豆腐的一些活计,还有一些收尾的事情,应该做的都做好了。   这会儿,一家人就缺了倪锦归来。   “这……”   “荣娘姐姐,要不,我去巷子口接一接倪锦哥哥?”刘之烨提议道。   “嗯。”荣娘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与你一起去。” 第28章   司马仁似乎睡了许久才醒来。   他睁开眼睛时,感觉到了剧痛。   “这是哪儿?”   司马仁刚有这个念头时。他突然忆起来了,他被人暗杀。他坐的船上,一片火海。是谁?幕后黑手是谁?   “不……”   “我要活着。”这等强烈的念头,让司马仁清醒过来,冷静下来。   他打量了四周,似乎一片黑暗。   不……   外面有月光洒了进来。   这是一间屋子。   他顺着月光走了出去。他忍受着头部的剧痛,他要逃走,他要赶紧逃走。只要有机会,回到了父王身边……   司马仁是东海王的嫡子,是东海王府的世子。他打小就是被宠爱长大的。哪怕如此,在外人眼中,东海王府的世子依然是温柔的翩翩小君子。   来到外面。司马仁已经看清楚了一些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条巷子口。   这是临着一处街道的地方。   这时候,街道之上,尚有小摊在做买卖,尚有店铺正是热闹营业。   这是哪儿?   为什么他明明落入水中了,为何醒来后,会在这等地方?   太多的疑惑,让司马仁一些迷茫。不过,在生死关头,司马仁自然不会再继续的细想了。他最主要的事情,还是赶紧弄清楚,他处在何地?   然后……   他方能给父王想法子传递了消息。   他要告诉父王,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彼时。   这一晚。   荣娘在夜风中站了许久,她没能等回来,她想等待的那一个人。   最后。   是亲娘赵春花劝了荣娘回家。   刘之烨很沉默的跟在了荣娘姐姐的身后,他看得出来,荣娘姐姐非常担忧。   “姐姐,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寻了倪锦哥哥。”   回家后,刘之烨说了他的打算。   荣娘同意了。   为何不晚上寻人?   那是因为建业城有宵禁的。若是夜晚随意走动,被巡视的城卫抓住,杀了都不能叫冤枉的。古代的城池,至少,大晋朝廷治下,是没有不夜城的。   次日。   荣娘一家人都没有做豆腐,这一日,是荣娘头一回因为私事担搁了做豆腐的买卖。她想寻了倪锦……   荣娘的心中,全是担忧。   时间如此过去。   寻了三天,整整三天。   倪锦没有寻到。   也没有关于倪锦的任何线索。似乎诺大一个建业城,倪锦就像是落入了海中的一滴水,消失的无影无踪。   荣娘很失落。   赵春花想安慰女儿,可她能如何?   没法子。   赵春花最后陪着女儿一起继续又是寻人。   直到六月结束。   七月流火,一个新的月份来临。   那一晚,再是没有收获归家后。刘之烨提了建议,他道:“明日我也开始卖豆腐吧。”   “这……”   赵春花沉默了。   十岁零四个月的刘之烨个头并不是特别的高。如今,还矮了荣娘一寸。   刘之烨也没有荣娘天生的神力,这真是去卖豆腐,在赵春花看来,再是过上了一年不迟。只是……   这是刘之烨自己的意思。   在赵春花想来,男子汉担当门户的顶梁柱。这做买卖是一个营生,她倒底不好阻了刘之烨的一片上进心。   “好。”   荣娘此时开口了,她说道:“三郎,你年纪也大了。做买卖合适。明日,你随我一起,学一学。”   “你刚开始就挑了半担子,慢慢磨练了本事。”   荣娘这时候的精神面貌是变了。她的神态中,已经没了往日的消沉与忧伤,而一种坚定与昂扬。   “荣娘……”赵春花有惊讶,她道:“你……”   想说些什么?   赵春花最后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娘,我想通了。”荣娘望着刘之烨,又说道:“三郎一个少年也知道生活不晚,懂得讨生活了。我……”   “我觉得,咱们寻不到倪锦,倪锦就一定还好好活着的。”   “慢慢寻下去,总会寻到他的。”荣娘说到这儿,她强自挤了一抹笑来,说道:“一切许是命运的安排吧。”   赵春花这时候想了想,本来准备劝的某些话,咽回了肚子里。她笑了笑,道:“你想通了就好,你想通了就好。”   至于旁的。   赵春花觉得等一等,搁一搁。   时间总是最好的药,会治愈了许多的许多的问题。   兴宁五年。   秋。   摄政王府。   司马铭正是在考校了儿子的功课后,份外满意。   “好,好。”   对于嫡子司马仁的归来,司马铭觉得万分欣喜。他后继有人啊。   “九月,你十五岁生辰已过。”司马铭继续说道:“倪锦,你的婚事应该操持了。”摄政王司马铭的嫡子司马仁,小字倪锦。又或称为司马倪锦。   “父王,是否急了些?”   司马仁并不排斥娶妻一事。于皇族宗室的子弟而言,娶妻之后,算得成家。立业一事,自然提上日程。   若是司马仁娶了嫡妻,自然可以得一门妻族的助力。   就像是司马铭这位摄政王在嫡妃逝后,又是娶了一般样。为何由得司马铭这位王爷提了嫡子的婚事?   没由王府的王妃操持?   那是因为如今的摄政王府的王妃,是摄政王司马铭的继室。   “不急,不急。”   摄政王司马铭摆摆手,笑道:“你这年岁当大婚。本王还等着抱了嫡孙,哈哈哈……”   这时候的司马铭是得意的。   “……”   司马仁想说些什么,他总觉得,他遗忘的四年,肯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莫名的,他想拖延了婚期。   司马仁总觉得,他似乎……   他似乎在追寻了一个身影。但是,他又忆不起来,他到底追寻的那一个身影是谁呢?   兴宁五年。   在朝堂上的一派波澜起伏中,渡过了。   开春。   朝廷选秀。当然,这一位是大选,跟普通百姓无关。   这是士族姑娘们的斗场。   因为,这一回的大选,早是去年的秋就已经有风声传出来。   大选之事。   一是为兴宁帝选拔后宫,充实帝王的佳丽嫔妃。   二是为摄王府的世子选拔嫡妻,作为未来的世子妃。   这等情况下,参选的士族姑娘自然是从过江之鲤,数不胜数。毕竟,不管是未来的国后,还是未来的世子妃,这注定了,都是高高在上的大贵人。   彼时。   建业城,内城。   曾经王氏旁支的一处小产业,一个两进的宅子中。   一个容貌绝伦的少女,正跪在了一位妇人的身前。她哀求道:“娘,让女儿参加今年的大选吧。”   “遂歌,娘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妇人正是刘王氏,她望着跪那儿,求了话的女儿。刘王氏却是一脸的怒容。   “可娘不许你参加大选。”   刘王氏说了她的答案。她道:“若你爹还在,或是你大伯还在,你想参加了大选的选秀,娘一定同意。刘氏的荣耀尚在时,能庇护你。”   “如今……”   “如今刘氏哪有半分荣耀可在?”   刘王氏话到此时,已经没有了怒意,而是莫名的消沉。   刘氏一族在淮南路陷落于大魏朝廷之后,就注定了没落。因为,刘氏一族的族人何在?刘氏一族的根基何在?   一个士族,它的根基究竟是什么?   是客卿仆从,是土地财富?   不……   这些只是点缀。真正的根基,是人才,是官位,是权利。   刘氏一族还有什么?   刘氏的顶梁柱已经没有了。刘氏一族的财富,也没有了。   “你弟弟一直寻不到,遂歌,娘唯有你啊。”刘王氏揽了女儿,她哭泣着说道:“不管是宫中,还是王府,那等高高的大院中,岂能少了女子的残酷算计?”   “以你如今的家世,真是参加了大选的选秀,一个嫡妻的名份绝对争取不到的。”   “遂歌,清醒一些。莫要误了一生的幸福……”   刘王氏在女儿终身大事上,那是非常清醒的。当然,刘王氏更清楚,是哪些人在背后撺掇了女儿。   那些出歪主意的人,刘王氏唯有忍了。   因为,这是王氏嫡支的意思。刘王氏母女如今就是寄人篱下,靠着王氏嫡支的威名过日子。勉强的维持着所谓的士族体面。   若无王氏嫡支的一些默许……   刘王氏知道着,她母女二人的日子会非常难熬。   士族……   这等光鲜的外表下,就如辽阔而平静的湖面啊。只看见涛涛碧水,不落湖底的话,是见不到湖下的无数尸体。因为,全掩埋了。   “娘,女儿想清楚了。”   刘遂歌大姑娘已经想明白了。   刘氏一族荣耀不在了。那么,苟颜残喘吗?   以着刘遂歌目前的境况?她哪能寻得什么良人为夫君?   低嫁。   嫁与何人?   市井凡夫?还是低贱商人?   便是得意的寒门之家,也未必乐意娶了她这个刘氏孤女吧。毕竟,夫妻之事,姻亲之实,这是要门当户对的。   如此的话……   刘遂歌不甘心的。   刘氏的荣耀蒙尘,刘遂歌觉得,何不一搏?   至少,她若想搏一搏,王氏一族已经有人递了话,愿意为她张目一回。   “女儿要参加大选的选秀。”   “娘,请您成全。”   刘遂歌懂慈母,可她意思已经决定,不更改了。   这一场母女之间的争执,弄了好些回。最后,刘王氏妥协了,她到底是扭不过女儿刘遂歌的死心眼儿。 第29章   兴宁六年,春,三月初一日。   荣娘十六周岁的生辰。   这一天,荣娘收到了生辰礼,刘之烨赠送的。不贵重,亦是蛮有特色的。一支桃花籫,用桃木制成的。   为了点缀的更漂亮,这一支桃花籫上用银饰镶嵌了花瓣与花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我想着荣娘姐姐是春天的生辰,觉得特配了这桃花的美。所以,亲手雕刻的籫子,尔后,请了银匠师傅帮忙镶嵌的边儿。”赠礼物时,刘之烨有些掬礼的小模样。   对于这一份礼物,荣娘收下了。   “谢谢你,三郎,我很喜欢。”   对于荣娘而言,打小看着长大的三郎,如今已经是一位少年郎。不过,在荣娘眼中,还真是一个跟亲弟弟没什么区别的。   “姐姐喜欢便好,姐姐喜欢便好。”刘之烨笑得很开心。   荣娘这会儿就是把籫子递与了亲娘赵春花,笑道:“娘,既然是三郎赠的,您帮女儿插在发髻上,可好?”   因为是生辰礼呢。今日,荣娘是穿的儒裙,她非是像平日去卖豆腐时那般样的男装打扮。   赵春花笑着就了,给女儿荣娘在发髻上,插好了那一支桃花籫。   “荣娘长大了,真是一个漂亮且能干的好姑娘。”   赵春花眼中,自家的女儿自然是哪儿哪儿都好的。   若论有什么遗憾?   便是倪锦的突然消失,寻了这些年月,一直寻不见倪锦的踪影。赵春花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在心中,赵春花也是叹可惜。   要知道,这些年来,赵春花是真把倪锦当了未来的女婿啊。   只能说,奈何、奈何变幻莫测,世事无常啊。   再过了又两日,三月初三日。   刘之烨十一周岁的生辰。   荣娘赠了刘之烨一双靴子。是荣娘亲手做的。   刘之烨收了后,非常欢喜。倒是一幅舍不得穿的样子。荣娘笑了,打趣道:“你年趣尚少,正是长个头的时候。这靴子若不穿,等着你的脚长大了些,太可惜了。”   “年年有生辰,你若喜欢的话,我以后再给做了靴子便是。”   荣娘这话一讲,刘之烨本人也是傻乐了。   到底心头,刘之烨还是非常开心的。   春。   建业城的皇家选秀。   至兴宁六年,夏七月后。   这一回的皇家选秀,不光是兴宁帝充实了后宫,便是那皇后的人选亦是定了下来。   当然,摄政王司马铭的嫡子,司马仁的婚事,同样是有了眉目。在一众的士族名媛里,谢氏一族的嫡长房的嫡长女谢蕴,得到了摄政王的另眼相看。   谢蕴,谢氏一族的明珠。   在整个士族圈子里,都是名誉颇佳的出众姑娘。她与摄政王府的世子司马仁同岁,今年亦是将满十六周岁。   夏后,便是秋来。   在一个气候非常不错的节庆里,中秋节时。   赵春花准备领了女儿荣娘去城外上香。当然,同行的还有刘之烨。   三人说是去上香,在荣娘看来,不如说,乃是秋游。   秋时,收获的季节。   这时节,倒是一个宜人的时候。   天高气爽,晴朗万里。   荣娘、亲娘赵春花,还有刘之烨三人都是随着出城的队伍,步行离城。   建业城外。   有一座白马寺。   这里香火鼎盛。当然,亦是荣娘等人此行的目的地。   秋,菊花盛开,万里飘香。   “姹紫嫣红,人间美景。”荣娘赞了各色的菊花,开的美不胜收。赵春花听后,笑说道:“倒真是稀奇的紧啊。若不是在这白马寺,真是想见,都难。”   这话,是实在话。   像这等菊花,能当粮食吃吗?   显然不能。   百姓自然不在意,在意这些花圃,美与不美的,唯有那些士族子弟,整个不愁吃喝,已经摆脱了物质追求,而享受了精神乐趣的人啊。   荣娘这些年来,就觉得她够物质了。   又或者讲,更现实了。   “咱们去上香吗?姑母、姐姐。”刘之烨提醒了话,尔后,又凑近了荣娘身边,小声询问道:“姐姐可喜爱这菊花?”   “若太喜爱,等会儿,我去寻寺中的小沙弥,跟寺中化缘几株来。”刘之烨的眼中,有些讨好的小模样。   荣娘笑了。   这会儿,荣娘欣喜于刘之烨的仔细观察。   当然,荣娘得承认,她确实也觉得这些各色的菊花,真得开得美,让人情不自禁就是沉醉了。   可再是如何?   荣娘还是一个节省的人。   所谓的化缘,哪能不舍了银子给寺中的和尚啊?   “不必了。”   荣娘说道:“三郎,你的心意,我知了。”   “这等美景,在佛寺之中更合适。咱家就是世俗之地,每日汲汲经营,为了更好的日子。像是照顾了花圃,我不善长,娘不善长,你亦是不善长的。”   “咱们就是暴露了自家的短处来,哈哈哈……”荣娘说着说着,还是捂嘴轻笑出声来。   刘之烨伸手,捏一捏自家的鼻子,有点害羞了。   “那……我听姐姐的。”   刘之烨最后,搁了捏鼻子的手,脸羞好的说道。   “我知道,姐姐是一俭省持家的人,我会好好学习的。”刘之烨不傻,他当然懂了,荣娘的话中深意。所以,说话时,刘之烨的语气特真诚。   白马寺内。   一处禅院中。   刘王氏和女儿刘遂歌正在听禅师的讲经。   这等时候,母女二人都是非常静心,听了佛的详解。   刘王氏是多年守寡,这心态上除了信一信漫天神佛外,也是全当了这些为寄托。特别是儿子刘之烨失踪后,刘王氏便是这等自我的寄托了精神,才是整个人依然坚强不屈。   对待生活,刘王氏还是积极态度。   刘遂歌更多的,就是耳儒耳染了母亲刘王氏的一些习惯。   这会儿,刘遂歌想的更多的,还是她将进宫了。娘呢?娘一个人在宫外,可能习惯吗?   莫名的,刘遂歌有些后悔了。   进宫……   真是到了这一步,刘遂歌没得退路。同样的,她亦是心头对于未来,充满了迷茫。   在讲经的禅房内,告辞离开后。   母女二人在寺中漫步,有仆人跟在了身后,远远的随着。   “遂歌,你近日笑得少了。”   十月司胎,又是头一个孩子。刘遂歌在刘王氏的心中,那位置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对于女儿的一些变化,哪怕是细微的,刘王氏都是觉察的一清二楚。   又何况乎,近日女儿的态度,那等变化啊,太明显了。   “娘。”刘遂歌拉起了母亲的手,说道:“女儿不孝,往后,不能侍奉在您的身边。”   “傻孩子。”   刘王氏说了这么一句,又牵紧了女儿刘遂歌的手,她道:“你进宫了,娘不求你富贵荣华,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你人平安,娘在宫外面,就是真正的放心。”   刘王氏这时候,万般心思啊。   “遂歌,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活自己的日子。莫轻信了别人的话,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那宫里面的人心,不挖出来瞧瞧,都不知道是黑是白?”   刘王氏还能劝话吗?   木已成舟。刘王氏盼着,就是女儿在宫里面,能活着,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因为,刘氏已经没落了。   若是女儿有天大的心思,那么,她想给女儿帮助,也是千难万难。   大晋朝廷的后宫。   与帝王比肩的,自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其下。   更有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二十七世妇,即是指了,以下的品阶:   正一品,四妃:贵妃、德妃、淑妃、贤妃。   正二品,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   正三品,婕妤:九人。   正四品,美人:九人。   正五品,才人:九人。   八十一御妻,即是指了,以下的品阶:   正六品,宝林:二十七人。   正七品,御女:二十七人。   正八品,采女:二十七人。   “娘,女儿一切都挺好的。此回选秀,将入宫的秀女,比女儿家世好的,有之,比女儿容貌美的,更有之……”刘遂歌说的大实话。   兴宁六年的选秀。皇后赵氏,出自名门望族。   余下入宫的秀女,册封的品阶,正三品的婕妤有三人,正四品的美人有三人,正五品的才人有三人。   刘遂歌被册封的品阶,就正四品的美人。   这等不高不低,在中间的后宫品级,算是让刘遂歌在一众的秀女里,即不是拔尖儿的,也不是最容易被忽视的。   后宫的女子,最主要的还是容貌。   刘遂歌已经知道了,这一回入宫九人的秀女名单中,全数是落魄世族出生。像刘遂歌,便是这般样。   为何?   摄政王大权在握着,兴宁帝的地位,颇是不尴不尬。   至于帝王大婚后,能否从摄政王手中拿回了帝王的无上权柄?   这真是一个未知数。   “娘,高高在上的未来皇后娘娘,哪怕是想针对谁呢?一时半会儿,主要的精力肯定不在女儿的身上。”   刘遂歌不觉得,她太显眼了。   “遂歌……”   刘王氏想说什么。   便是此时。   远远的,刘王氏瞧见一个身影,万般的熟悉。   刘王氏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极了少年时的夫君刘三老爷?   那是谁?   在思了一下后,刘王氏有些震惊,按着年岁算的话,那是三郎吗,是她的儿子吗? 第30章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对于一个寡母而言,儿子就是她的心头肉,命根子。   更何况,于刘王氏而言,她的唯一儿子已经失踪了五年之久。   “三郎,那是三郎。”   哪怕不确定了,刘王氏这会儿还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谁?”   刘遂歌先是问了一字,尔后,反映了过来,也是狂喜说道:“娘,你说,你看见弟弟?”刘遂歌是得狂喜。   不光因为亲情,更是因为她将进宫了。若弟弟能寻回的话,母亲在宫外就是有了依仗。   在这个时代,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有没有娘家人那是完全不同的。   特别是刘氏一族的覆灭,对于刘遂歌而言,那是难言的伤与痛。若是弟弟归来,刘氏一族未尝不能在他们姐弟的手中,再度兴盛起来……   事在人为嘛。   “哪儿,在哪儿?”   刘遂歌顺着母亲刘王氏的目光追寻而去时,左瞧瞧,右瞧瞧,没看见了她思念甚深的弟弟刘之烨。   “那儿,三郎刚刚在那儿。这会儿,往那个方向离开的。”   刘王氏用肯定的语气,讲了此话。   刘遂歌一听,就是招手,唤了身后的仆人赶紧去追。   仆人得令,在听了刘王氏大概的描述后,就是追了上去。至于刘王氏、刘遂歌母女紧跟在其后,也是追了上去。   蓝衣的少年郎,头用布头束发,他长相英俊,容貌出众,随了他爹刘三老爷的少年模样。据刘王氏的描述真是一模一样。   时间过去。   一盏茶的时间后……   刘王氏失望至极,刘遂歌也是失落至斯。   仆人追到了一位蓝衣少年郎,可惜,并非是刘王氏心目中的三郎。   “不……”   “追错人了。”   刘王氏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刚才我瞧见的并非此人。”   “三郎,三郎一定还在寺中某个地方。”刘王氏的眼中,还有热忱。刘遂歌却是冷静的态度,对仆人问道:“之前这个方向,只看到这一位蓝衣的少年郎吗?”   “主子,只瞧见了这一位。”   仆人躬身立那儿,仔细的回想后,方是回话道。   这个仆人是一个健壮的小厮,是王氏一族专门派来照顾刘王氏母女的仆人。会一些拳脚功夫,更是王氏嫡支的家生子。   说是照顾?   在刘王氏想来,名义上的保护,未尝不是一个搁了明面上的监视吧。   至于暗中呢?   在刘遂歌被册封为正四品的美人,今个秋,就要入宫的情况下。除了小厮外,更是有嬷嬷、宫人共计四人呢。   这些人,刘王氏没拒绝。   毕竟,这是宫中的安排。这算得皇家的规则。   “娘。”   刘遂歌想劝话,话到嘴边,又是无从劝起。   刘遂歌何尝不是失望,失望于先得了希望,再是希望落空。   “既然这位少年郎不是弟弟,我们不能再阻他人的离开了。”刘遂歌讲了事实,刘王氏这时候也是反映过来了。   刘王氏上前,面带歉意,对那一位蓝衣少年郎至歉。   这一位少年郎是一位农家子,倒没真太在意,相反,还是挺淳朴,表示没事儿。没什么影响,所以,就是双方交谈一两句后,便是相互告辞。   刘王氏在这位蓝衣少年郎离开后,说道:“既然这一回在白马寺能遇上了你的弟弟,娘相信,总有机会,会再见到的。”   “白马寺……”   刘王氏念叨了寺名,这一刻,对于这个地方,刘王氏是心生好感。   刘遂歌也是同意了此话,她道:“娘,弟弟一定能寻到的。”   不管母亲瞧见的那个蓝衣少年郎,究竟是不是她的弟弟刘之烨。刘遂歌都愿意相信了母亲的话。   刘遂歌觉得,母亲若是心头有了念想,有了盼望的话。这宫外的日子,一定能平安遂愿的好好过下去。   彼时。   在白马寺的山脚上。   荣娘望着匆匆跑来的刘之烨,她笑说道:“你不用太着急的,我和娘说好了,在这山门口等你的。”   “我……”   刘之烨一身的蓝衣,那束着发。   哪怕本来没到束发的年纪呢。可是,已经开始在市井之间,随荣娘做卖豆腐这等小买卖嘛。所以,刘之烨一直就开始做起了成年人的装束。   “我想着,不担搁了太久的时间。”   “总让姑母和姐姐等我一人,我心头过意不去。”刘之烨实诚的回了话道。   “姐姐,这是我刚刚求来的平安符。”   刘之烨拿出了,他求了许久,又是添了香油钱,才是从寺中和尚那里得来的符纸。那是已经折成了三角状的平安符。   按这时代的习俗,装了荷包中佩带即可。   “赠给姐姐。”   刘之烨递上了一道平安符。荣娘接了,谢了话。   当然,不光是荣娘,便是赵春花也是得了一道平安符。赵春花大方的收下了。她笑说道:“三郎,你真是一个细心的好孩子。”   “姑母,你过奖了。”刘之烨嘴上这般讲,心头还是美滋滋的。这嘴角啊,都是扬了弧度,那是翘了起来。   于刘之烨的心中,姑母赵春花,荣娘姐姐母女,就像是他的亲人一般样。   亲人之间,自然是相处融洽着。   兴宁六年,秋。   一场小雨后,天气凉了些。   宫人的小轿,抬着正五品的才人三人,正四品的美人三人,正三品的婕妤三人,从皇家的后苑宫门抬进后宫中的。   兴宁帝在这个秋,多了九位后宫佳丽。   其中,自然就有一位是正四品的美人刘遂歌。   至于未来的皇后赵氏,要到了明年的春,才会与兴宁帝大婚。大婚时,皇后娘娘自然是乘坐凤撵,由皇家的皇宫天子正门,进了皇宫。   这等殊荣,那等天子正门,皇后娘娘一辈子也就是大婚得享受一次。   至于其它的嫔妃与臣子,至死也是没这等殊荣的。更何况,皇后一旦嫁进了皇家,这自然就是东西六宫的女主人,母仪天下的国母。   后宫中的女子,自然都是盼着后宫在有了女主人之前,那是抢着夺了兴宁帝的欢心。毕竟,一旦皇后娘娘嫁进来,再想寻了这等光明正大的机会,难上加难。   刘遂歌非是其中的一员。   进了皇宫后,刘遂歌非常的低调。她的策略,是低调争宠,低调做人。做事为人,不妨学了春雨,润物细无声,却是丝丝缕缕,渗透大地。   在皇宫中,拔尖儿时,自然是春风得意马蹄急,双目阅遍富贵花。可一旦失了帝王的恩宠呢?落井下石的人,绝对不缺少了。   后宫里,都是落了尘埃中,想爬起来可不容易着。   倒不如一开始积蓄了力量,等待更合适的机会,借了大风扶摇直上。站稳脚跟儿,就别在颠簸下来了。   兴宁六年,冬。   皇宫。   后苑内,刘遂歌从正四品的美人,升为了正三品的婕妤。   当然,这一回,没人羡慕了她,多数的宫中女人,还可怜了刘遂歌这位刘婕妤。   “唉呀,真是缺了贵人命。”   “可不是嘛,好好的皇嗣,也没保住。”   “倒底是圣上怜惜,还是给升了后宫的位份。瞧瞧,怎么着刘美人也成了刘婕妤。”   “……”   种种的流言扉语,自然是喧嚣尘上。   那又如何呢?   刘遂歌除了在兴宁帝面前,有些显了楚楚惹人怜人的姿态外。更多的时候,还是淡然处之。   小月子后。   刘遂歌到底求到了一回恩情。   宫外的刘王氏得了圣上的恩典,能入皇宫的后苑之中,去见一见她那正三品的女儿刘婕妤。   如今的后宫。   正三品的婕妤就是最高的位份。这等情况下,刘遂歌的日子还是不错的。   “娘娘。”   在寝宫之时,刘王氏当着宫人的面,自然给女儿行了外命妇的礼。   刘遂歌哪愿意受领了?   在母亲刘王氏的礼,未尝行完时,就是亲自上前搀扶住了。刘遂歌说道:“娘,我们母女之间,无需如此。”   “女儿好久没见娘了,想与娘说说话儿。”   在搀扶着母亲刘王氏做下后,刘遂歌让宫人上了茶水点心,尔后,示意宫人们皆是退出了寝宫内。   屋内安静下来。   母女二人落座。   “你瘦了,也吃了苦头。”刘王氏望着盛妆打扮的女儿,满目的珠翠,也掩不了女儿眉语间的一抹轻愁。   “娘听说了,你小产了一回。遂歌,你不要沉迷在过去之中,你还年轻,总会有皇嗣的。”刘王氏说了此话后。她又是拿出了一张方子,道:“娘寻了调养身子的偏方,这是有人尝试过的。对小产的妇人,最是见了奇效。”   刘遂歌接过了方了,受领了。   “谢谢娘。”   “女儿一定会好好的调养好身子。”刘遂歌收纳了方子到袖中,笑问了宫外的一些事情。   刘王氏自然捡了宫外的消息,一一说了女儿听。   话到最后时。   刘王氏又是有些担忧了,她说道:“开年后,皇宫娘娘就要嫁进皇家。遂歌,你可有什么打算?”   “承蒙圣上的垂爱,女儿在宫中有了一席之地。”刘遂歌浅笑焉然,她回道:“娘,你放心,皇后娘娘是东西六宫的女主子,女儿自然是退避三分,且瞧了皇后娘娘的行事,再是打算不迟。” 第31章   兴宁六年,貌似平淡的过去了。   兴宁七年,春。   三月初一日,荣娘十七周岁的生辰。又两日,刘之烨十二周岁的生辰。   于荣娘而言,在这个时代里,她的年纪似乎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了?至于刘之烨倒是年轻意气,正当是努力上进的好时候。   这个春,帝后大婚。建业城的百姓,也是瞧了一回皇家的气派。   特别是赵皇后的嫁妆,那谓是十里红妆,羡煞多少闺阁女子。不提皇后的荣耀,光是那嫁妆都是让女儿们的心生向往。   帝后大婚,天下升平。   至于朝廷是这么宣布的。   当然,大赫更是免不了。   赵春花在帝后大婚的当日夕食后。与女儿准备谈谈心。   这一天,荣娘忙碌完了手头的活计。刘之烨自然是与荣娘一起干活的人。二人都是忙碌操劳着,等待忙碌完后,自然就是准备歇一歇。   “三郎,热水已经备上了,你先去沐浴了。”赵春花打发走了刘之烨。   在自家的小院中,赵春花就是坐了女儿的近前。   两张小凳子,母女二人各自落座。   “今个儿,满城的热闹。”赵春花说了一句。   荣娘附合了一句,道:“帝后大婚,是啊,真热闹。”   “荣娘,今年你已经十七岁了,开年,又是十八岁了。”赵春花说这话时,目光望着女儿的眼睛,里面还是认真,她问道:“你如何打算的?”   “真准备寻了倪锦一辈子?”   赵春花这么一问,荣娘沉默了起来。   “我不会。”   最后,荣娘肯定的回了三个字。   前一世,有一句话,叫做地球离了谁,都会继续转。   这一世,荣娘觉得,谁都不是谁的唯一。哪怕缺了谁,再是重要呢,生活还得继续,日子依旧照过。   “那好好与娘说说,你打算什么成婚?你的未来夫君,得何等的模样?”   赵春花又是问了话道。   “莫急,慢慢儿的想。”赵春花叹息一声,道:“娘不想催你,荣娘,娘明白你和倪锦的那一份感情里,全是真诚着。”   “只是女子的青春好年华,能有着几年啊?”   “莫为了一个在你的人生中,已然没了踪迹的倪锦,就是让你赔上了一辈子。”赵春花是真心疼爱女儿的。   那倪锦再是让赵春花觉得好孩子一个呢。肯定是没女儿荣娘重要的。   人啊,哪能没个亲疏远近的。   “娘,不会的。”荣娘肯定的说道:“我只是暂时过不了心头的那一关。”   荣娘只是还没有从她跟倪锦的感情中走出来罢了。荣娘觉得,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会走出来的。到时候,她就是放下了。   一份感情,在时间的面前,一定会冲淡的。   情到浓时,情转薄。   世间万物,哪有什么恒古不变的?   前一世,荣娘可是知道的,就是日、月、星辰,那也不过是挂了天幕上,在宇宙中围着自己的轨迹转动的球体呢。   太阳啊,哪怕是比月亮大了无数倍的恒星,那也是有寿命。   既然恒星亦是有寿数,何况人乎?   人生短短几十载,谁都只是别人生命中的过客。   “娘,在给我一些时间,成吗?”荣娘对亲娘赵春花祈求着,她的声音里,微微有些鼻音,那是强忍了酸涩的哭意。   荣娘说道:“我想通了后,一定会成婚的。”   “我与娘曾经说过的,将来一定得有一个儿子,随了爹的姓氏。给娘当了亲孙儿的。”荣娘用了肯定的语气。   “傻孩子。”赵春花最后伸手,执起了女儿荣娘的手,那是轻轻的抚了抚。   最后,赵春花不再强求什么了。   到底赵春花是过来人,哪会不明白着,每一个少女啊,都曾年少时,爱慕了她心头的良人。   在赵春花的眼中,她当如如是,女儿今日可不是也如此嘛。   厨房中。   有一间小小的隔断屋子。那是放了浴桶的地方。   这会儿,刘之烨从蒙了布的窗口处,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哪怕声音小小的,可仔细听了。刘之烨还是听到了一部分。   莫名的。   刘之烨沉默了下来。   表面如此,可心头呢?   在刘之烨的心中,是翻起了江海来。   倪锦哥哥和荣娘姐姐的感情,刘之烨这些年来,是瞧在眼中,记于心上的。   若说可惜了……   刘之烨真觉得,太可惜了。   倪锦哥哥究竟在哪里呢?为何不回来?太多的疑问,于刘之烨的心中生根。   兴宁七年,冬。   赵皇后怀孕了。   皇家将有嫡嗣诞生,何等的美事儿。   兴宁自然是高兴,皇宫的后苑之中,全数是为皇后腹中胎儿祈福的事情。当然,至于真心与否?   那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   赵皇后非常欢喜。   这等时候,她倒没想着独宠,而是把兴宁帝推到了东西六宫的各处嫔妃那儿。   对于皇后娘娘的贤惠,兴宁帝自然是心悦甚甚。   “梓橦,朕定然不负你。”   兴宁帝给赵皇后还是灌了不少的迷魂汤。   “圣上,我知,我知您对我的一片情深。”赵皇后笑的温婉动人,她又道:“只是各宫的妹妹们,与圣上、与我皆是一家人。大家相处融洽,才是家和万事兴。”   “刘婕妤妹妹前个儿,还是专门为我腹中的皇嗣做了虎头鞋,圣上您瞧瞧,一针一线的全是刘婕妤妹妹的美意。”   赵皇后示意宫人,递来了刘婕妤呈上来的虎头鞋。   那是给出生不久的小婴儿的用品。小巧的鞋子面,那虎头绣的是虎虎生风。瞧着,真是的精致小玩意儿。   “到是好针线。”兴宁帝也顺着赵皇后的话,夸奖了两句。   “那圣上不妨去刘婕妤妹妹那儿坐坐?”赵皇后笑得意味深长,还是继续说道:“我可听说了,刘婕妤妹妹不善了女红,更是善了品萧。”   “红袖添香这等乐趣,我怀了皇嗣,不方便与圣上一起点评。刘婕妤妹妹最是善解人意的,一定乐意做了圣上的解语花……”赵皇后的大度,兴宁帝自然受用了。   于是。   在赵皇后的撮合下,兴宁帝起驾去了刘婕妤的寝宫。   在兴宁帝离开后。   赵皇后的陪嫁嬷嬷是小心的提议,道:“娘娘,您这时候抬举了刘婕妤,会不会太早了一些?”至于赵皇后为何要抬举了刘婕妤?   陪嫁嬷嬷自然清楚着。   不外乎就是刘婕妤去年小产了。太医院那边的脉案有记载。   这位刘婕妤往后是子嗣艰难了。   对于皇宫后苑的嫔妃而言,圣宠重要,子嗣更重要。   对于赵皇后而言,若是刘婕妤做了宠妃的位置,自然是好处多多。这最主要的一条,便是刘婕妤不会有了子嗣,挡了赵皇后腹中孩子的路啊。   “一枝独占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赵春花轻轻的吐了话,她说道:“嬷嬷,本宫还要物色了人选,一个刘婕妤尚不够。”   “说心里话,本宫还是乐于提拔了刘婕妤这等人儿。”   “够聪明,也知本份。最主要的还是不挡了本宫皇儿的道。”话到这儿时,赵皇后轻轻抚上了她自己的小腹。赵皇后的目光中,全是温柔。   兴宁七年。   如此过去了。   在赵皇后的帮衬下,刘遂歌这位正三品的婕妤,在皇宫后苑中迅速的崛起。   兴宁八年,春。   刘遂歌晋位,从正三品的婕妤升为正二品的德妃。   同时,皇宫后苑中,有两位怀孕的正四品美人,以及一位怀孕的正五品才人,皆是小产了。一时间,兴宁帝大怒。   皇宫严查。   最后,一位正二品的婕妤被贬为庶人,贬去了冷宫。   此等事情,才算是沉寂下来。   接着,刘德妃的得宠,一时间也是满建业城里传得风声沸扬。   贵人们的事情,自然是官宦人家更关注。就算如此,建业城的外城区,荣娘、刘之烨是做了挑担子的豆腐小买卖。   这消息还是有些灵通。   入夏后。   一日的夕食后。   晚间。   皆在院中纳凉时。   荣娘提了一句,道:“三郎,你可听说了刘德妃?”   “圣上如今最宠爱的宠妃吗?”刘之烨回问了一话道。   “对,就是这位贵人。”荣娘承认,说的就是这位皇宫后苑里的贵人。如今的天子跟前的红人儿。   “姐姐想问什么?”刘之烨奇怪。赵春花这时候把目光转是转到了女儿荣娘的身上,似乎听一听这里面的门道。   “我听说,那位刘德妃的出身,便是淮南路的刘氏一族。”荣娘确定她没打听错,这位刘德妃的出身就是如此。   至于闺名?   嗯,贵人的名字,小人物如荣娘肯定不知道的。   毕竟,贵人的名字是避讳啊。哪能随便谈论呢。   不过,既然是出身淮南路的刘氏一族,这还用多讲吗?那可是刘之烨这位曾经的刘府嫡系庶房,三少爷的本族啊。   “荣娘,这是真的吗?”赵春花惊讶的问道。   由不得赵春花不在意啊。   若刘德妃真是出身于淮南路的刘氏一族,这般说来的话,这刘德妃就算是刘之烨的亲人呢。这可谓是刘之烨最好的大靠山。 第32章   “真的。”   荣娘肯定的回道:“我还是专门多方打探过,确实如此。”   荣娘表示,她不是信口开河,她真是确认过事实真相的。   “三郎,你有什么打算?”赵春花收回了在女儿身上的目光,对刘之烨问道。   普通百姓与士族豪门之间,那差距简直天壤之别。赵春花在王氏府第那么多年,又是在刘府也是当差多年的。   赵春花不会以为,刘之烨恢复了他本来的身份后,还会居于赵家的。   这云泥之别,哪是可轻易抹平的?   当然,瞧着刘之烨再度回了那富贵圈子,赵春花还是为刘之烨高兴的。毕竟,刘之烨这位曾经的三少爷,幼时真是富贵窝窝里的长大的。   “我不知道。”   刘之烨回了实在话。   他说道:“淮南路的刘氏一族枝繁叶茂,皇宫里的刘德妃究竟出身于哪一系?是嫡支旁支里的哪一位?我的堂姐,还是族姐?”   “我皆是不知晓。”   刘之烨苦笑一下,说道:“无凭无据的,我去攀了高枝?怕是没摸到门坎儿,就让仆人给打出来了。”   刘之烨不当刘氏一族的三少爷,已经七年之久。   七年的时光,他从一个六岁童子,已经长成为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模样变了,身量变了,曾经他的仆人一一不在了。   往昔可追吗?   刘之烨连证明他是淮南路刘氏一族三少爷的凭证,也是没有的。   他拿什么证明了,他是他自己?   人嘛,总得现实些。在市井打滚多少年了,刘之烨够实际了。特别是当年的那一场杀戮,刘之烨心有愄惧的。   是谁?   是什么人?   要想屠戮了刘氏一族的人?   凶手何在?   刘之烨不认为,他现身了。就一定是一个光明未来啊。   若真如此,那么,他死去的伯父一家子,肯定不会死得那般的冤枉了。   “姑母,姐姐,我想着,还是等一等,等着我瞧明白了情况再提不迟。”刘之烨说了他的打算。   赵春花点点头,回道:“这是你的人生大事,关乎了你的亲人,确实也不能草率行事。”   “三郎,你是一个主意正的好少年,你考虑清楚就成了。”荣娘表示,刘之烨的人生,自然刘之烨他自己做了决断。   旁人嘛,提了建议就好。其它的,无需要多事了。   兴宁八年。   秋。   赵皇后诞下了兴宁帝的嫡长子。   大晋朝堂上,自然是欢声宴宴。   彼时。   赵氏一族就是抬出来了风声,道是兴宁帝不光是大婚了,更是有了嫡嗣。帝王这等年纪,已然应该建立功业,是时候亲政了。   这算是赵氏一族与兴宁帝试探的第一步。   试探谁?   自然是试探了摄政王司马铭的心思。   皇宫后苑中。   兴宁帝在赵皇后那儿还是笑得和善,看着嫡长子时,更是慈爱满满。   可离开了赵皇后的寝宫,到了刘德妃的寝宫时。   兴宁帝已经是怒意含霜,面色阴沉。   “……”   刘遂歌没有表露出了解语花的态度来,一直以来,她都是非常低调。哪怕是宠妃呢,在兴宁帝面前也罢,也赵皇后面前也罢,又或是在其它的嫔妃的面前,她一直是温柔示人。   这会儿,刘遂歌弟自给帝王送了一盏茶。   “唉……”   一声叹息。   兴宁帝接过了茶盏,饮了饮,尔后,搁回了桌上。   “圣上有烦心事情?”刘遂歌说了一句。见兴宁帝没回话,也没阻止的意思,便是又道:“妾无能,没法子为圣上解忧。”   “不过,皇后娘娘是万般的聪慧人,一定可以想出了好法子,为圣上排忧解难的。”   “帝后同心,满宫上下,人人都是羡慕呢。”   刘遂歌慢慢的说着话,目光一直注意着兴宁帝的神态。   “皇后自然是好的。”兴宁帝定下了调子,继续说道:“你等后宫的嫔妃,在皇后的管束下,行事也是好的。”   在兴宁帝的眼中,皇宫后苑就是一片和平。   对此嘛。   刘遂歌是低了头,嘴里温柔应“是”。   心头嘛,刘遂歌只有冷笑了。   是啊,多么的一片和平啊。已经废了一位婕妤,加上她本人流产了四个皇嗣。唯有赵皇后带着陪嫁,嫁进了皇家。这才是平安的诞下了一位嫡出皇长子。   这等皇宫后苑,真是有够和平的。   “可朝堂之上,却是奸妄横行……”说了这一句话时,兴宁帝的脸色,那黑的真是跟锅底一般样。   其中的怒气与寒意,真是能冻得人感觉到了帝王心底的恨。   “圣上乃天子,圣上如今是风华正茂,您早晚有一天能行明君之事,留芳万古的。”刘遂歌附合了话。嘴里却是一字不提了,那什么奸妄,那什么摄政王的。   刘遂歌的心头却是琢磨起来。   看来这些日子的风声,倒非空穴来风。   天子、皇后的娘家赵氏一族,还有摄政王,这真是要斗上一回了。   天子这当了七年多的空头帝王,一直没摸着无上的权柄。当一个盖章的橡皮印,想必帝王的心头闷了无数的怨恨。   至于皇后的娘家赵氏一族?   在皇长子未出生前,也许赵氏一族会忍让一翻。如今嘛?   对于摄政王的存在,赵氏一族肯定要斗上一斗,毕竟,关乎了太子的储位啊。   这个太子的储位,摄政王不会给的。毕竟,若是国立太子了,当今的天子还不亲政?那能说得过去吗?   名正言顺。   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琢磨起来,可又不简单。   “是啊,早晚有一天……”   兴宁帝也是咬牙切齿的吐了这么一句,道:“朕亲政了,必然是行了明君之政。”   当晚。   关于兴宁帝的秘报,就是上了摄政王司马铭的案上。   兴宁帝的不满,还有刘德妃的圆滑。   在秘报之上,简短几字,摄政王司马铭还是品了出来。   “看来,圣上心急了。”   摄政王司马铭简单的说了一句。至于刘德妃?   一个皇宫后苑的嫔妃,只要守了本份,摄政王司马铭还是不会为难的。毕竟,摄政王的眼中,尚有更多的要事去关注。   至于兴宁帝?   兴宁帝一直以来,被摄政王高高挂起。   摄政王在意的,是那些暗中想投靠向了帝王的人。毕竟,在摄政王的眼中,那些想当了从龙功臣的虫子,更可恶啊。   “王爷,您当有决断了。”   幕僚劝了话。   有些话,不用讲透,点到即止。   幕僚的一些劝进之语。摄政王听了许多。他当然知道,他的属下与幕僚们,也是有从龙之功心态的。   毕竟,摄政王出身皇家宗室。   在天下人眼中,摄政王也是有帝王的继承权。   要说当年,摄政王司马铭没能坐上帝位,未尝不是因为他没个继续人。如今世子司马仁摆那儿,还是一位儒雅君子,更是定下了婚事,与谢氏一族的谢蕴将要成婚。   这等情况下。   摄政王司马铭有些意动了。   皇位?   天子之尊?   司马铭在思考一下后,说道:“本王要考虑考虑。”   这一话,从摄政王的嘴里吐出来,幕僚脸露惊喜。   前面多少回,劝了这等话。   摄政王都是按下不表。如今,看来兴宁帝想亲政的心思,确实是让摄政王不满意了。特别赵氏一族在背后的小动作。   摄政王一系都是瞧在眼中,急在心头。   要知道,这些人的荣华富贵,全是系在摄政王的身上。   这政治场上的站队,赢家通吃,输家肯定惨淡收场。   没人想当了输家。特别是在品尝了富贵为何的滋味后。   兴宁八年。   秋。   摄政王世子将迎娶谢氏一族的嫡长房的嫡长女。   这等姻缘大事。   自然是满城风雨。   “明个儿,摄政王世子的大婚,里面让咱们皆去观礼。”赵春花在当日的夕食后,与女儿荣娘、还有刘之烨讲了此话。   赵春花感叹道:“建业城这一回真是要大热闹啊。”   “我还听说了,到时候谢氏一族会洒了喜钱。要是手眼活络的,真是得了大便宜。顺道还能沾一沾贵人们的喜气。”   赵春花说的事情,自然就是谢氏一族的婚妆队伍里,有专门的喜娘洒了铜钱。   兴宁七年的春,帝后大婚时,就是洒了喜钱的。这等喜钱,在建业城的百姓眼中,就是当场捡到了,那便是沾上了贵人的喜气,能带上好运的。   “姑母,明天咱们观礼时,一定能多抢了喜钱的。”刘之烨笑得开心,也觉得这白得的喜钱,肯定是得了高兴。   “对,咱们都去观礼。”荣娘也是肯定的回了话。   彼时。   在荣娘一家子谈了明天的世子大婚时。   摄政王府内。   司马仁这个明天的新郎官,却是夜深了,依然了无睡意。   摄政王司马铭都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回了寝院时,还是瞧见了嫡子的院中,依然有灯火通明。   “世子未歇下?”   摄政王随口一问。   亲信就是回道:“世子未歇下。”   “哈哈哈……”摄政王听后,是笑了,道:“本王去瞧瞧。”   在摄政王想法里,嫡子这怕是新婚前,有些过于兴奋了,如此方是辗转难眠? 第33章   “见过父王。”   司马仁见到了前来的摄政王司马铭时,恭敬一礼。   “自家父子之间,不必如此。”摄政王对于唯一的儿子,那是疼到骨子里。他笑道:“已至亥时,你为何未曾歇下?”   “父王政事烦忙,如今未曾歇下。儿子,睡得尚不算晚。”司马仁笑着回了话。   父子之间,倒是亲情融融。   摄政王笑了,笑过后,说道:“倪锦,你与为父不同。明日,你可是新郎官。”   “早些去歇了,明天你得精神抖擞的去迎娶了本王的儿媳妇进门。”摄政王司马铭如此讲话了,司马仁自然应诺。   司马仁,小字倪锦。   在其父王口中,自然一直是称呼了司马仁的小字。因为,这个小字是司马仁已经过逝的母妃,为其取的。   说是歇息?   当晚,在榻上,司马仁依然难以入睡。   他每每歇下,辗转反侧之间,总会有些模糊的记忆。似乎总有一位少女,在遥远的地方等候着他一般……   是谁?   是谁呢?   司马仁却是忆不起来,究竟是谁?   做为摄政王府的世子,司马仁与谢氏嫡女谢蕴的婚事,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大事。这等姻亲,结两姓之好。   司马仁自然知道的,他得迎娶了他的妻子,与他的妻子在将来举案齐眉。如此才能辜负了,父王的一片好心。   建业城。   在这个秋,尽数一片喧嚣与繁华热闹。   观礼的街道,人头涌动。   多少人在张望着,那数之不尽的十里红妆。   荣娘、亲娘赵春花,还有刘之烨,他们三人早早的在一个茶铺子前的街道上,已经占得了一席之地。   这会儿,倒也是觉得挤了。   到底人太多了。   “来了,来了……”   人群里,有人在嚷嚷着。   喜乐在响起。   那骑马的新郎官,远远而来。   那新郎官的身后,是大队大队的队伍行进着。   “……”荣娘愣在了那儿,她痴痴的望着那一身喜服,英俊若神仙般的青年。他似在眼前,似在天边。   “倪锦。”两个字,从荣娘的嘴中,轻轻的呢喃出来。   “这……怎么可能。”赵春花是满面的惊讶。   刘之烨则是双唇抿紧,他的拳头也握紧了。刘之烨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什么,他扭头,正好看见了。   荣娘姐姐的眼角,落了泪来。   一时间,刘之烨感觉到了,他的心狠狠的痛了起来。   那种疼,就跟纠结起来一般样,解不开,理还乱。疼到了心窝里,那般的急速,没有理由,没有源头。   “姐姐……”   最后,刘之烨拿出了他收藏起来的手帕子,递给了荣娘。   荣娘在迷蒙的泪水中,接过了那手帕子。她擦了泪,又是落了下来。   许久后……   在喜钱纷纷洒落时,荣娘未曾接住了一个铜子儿。她只是擦了自己的眼泪,尔后,又是落下来。再是擦试了……   这一场的观礼,于荣娘而言,真像是在地狱里,仰望着别人的幸福。   归去时。   赵春花在沉默。   荣娘哭红了眼睛。   刘之烨的唇抿得更紧了,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是无从开口的样子。   归家后。   荣娘讲了一句,道:“我累了,想去歇一歇。”   “好。”   赵春花没二话,同意了。   赵春花明白的,她的女儿荣娘肯定想一个人静一静的。   “姑母……”   在荣娘进屋后,刘之烨抬头望着赵春花,唤了一句,说道:“我能单独跟您谈谈吗?”   “哦。”   赵春花这时候挺奇怪的。   刘之烨这孩子想与她谈什么?   “咱们到院中谈话吧。”赵春花想留给女儿荣娘一点安静的空间。   “去院门外谈,成吗?”刘之烨请求道。   “成。”   赵春花同意了。   二人出了院子,到了巷子里。   “说说,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赵春花开口问道。她瞧出来了,瞧出来了刘之烨的为难小模样。   刘之烨想了许久。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在归家后,刘之烨觉得,他想通了,他为之苦恼的问题。   “姑母,我想娶荣娘姐姐。”   “我知道的,姑母想有一个亲孙儿。若是我和荣娘姐姐成婚的话,我们将来的次子,自然随了姐姐姓萧。”   刘之烨一口气,说了他的心底话。   说到这儿时,他还是小心的打量了赵春花的眼色神态。   “这……”这真是一个莫名的冲击。来得太突然,让赵春花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了?毕竟,刚才在观礼了摄政王世子的大婚礼时。   赵春花也是瞧出来了,倪锦与她家是两个世界。   没可能,没可能……   赵春花觉得女儿荣娘一时想不开,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日子总得过下去,人啊,总要认清楚了现实的。   女儿想通了。想来,就会开始了新的人生。   “太突然了。”赵春花回了这么几个字。   刘之烨握紧了拳头,他给自己鼓足了勇气,说道:“姑母,我一直心悦荣娘姐姐。只是……”   “只是以前,姐姐心中全是倪锦……”   话到这儿,刘之烨停顿了一下,他换了说词,道:“以前姐姐心头住着另外一个人。我愿意默默祝福姐姐,一辈子过得幸福。”   “如今那个人不可能给姐姐幸福了,那么,我愿意站出来,讲了我对姐姐的感情。”刘之烨目光热忱的望着赵春花。   “姑母,我不敢求别的,只是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刘之烨特认真,说道:“给我一个做了您女婿的机会。”   “我会待荣娘姐姐好,一辈子都对荣娘姐姐一个人好。”   刘之烨莫名的,有些感激了倪锦。   他感激了倪锦的离开。   刘之烨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若不是倪锦娶妻了,也许荣娘姐姐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在其后当了小尾巴的他是对荣娘姐姐心生爱慕吧?   赵春花为难了。   刘之烨又不傻。   这等时候,能退缩吗?   肯定不可能的。   于是。   刘之烨就是双膝下跪,跪在了赵春花的跟前。   都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王。刘之烨觉得,跪岳母,这也是跪母亲嘛。妥妥的没问题。   “求姑母成全。”   赵春花能如何?   想着女儿荣娘的年纪,再是看了态度特好的刘之烨。   赵春花倒底心软了。   这刘之烨是看着长在了,这孩子的品性如何?赵春花心里有谱。再则说,一时半会儿的,哪儿有适合了女儿的夫婿啊?   这面前的人选,再合适不过了。   “你起来吧。”   赵春花扶了一下,还道:“我同意了,快起来。”   “谢姑母,谢姑母……”刘之烨这会儿是欢喜坏了。他觉得,他的人生,是前进了一大步。而且,是很关键的一大步。   姑母赵春花同意了。刘之烨觉得,早晚有一天,荣娘姐姐会感受到了他的真诚爱慕之心。他们俩之间,一定有一世的美好姻缘。   兴宁八年。   秋过去了。   荣娘感觉到了。倪锦的离开,倪锦的成婚,于她而言,似乎成为了一段过去,一段曾经的记忆。   时间,貌似是最好的疗伤药。   这个冬。   建业城的冬天,有些格外的冷。   在这等情况下,荣娘有一些小发现。例如,刘之烨这位刘家的三郎,似乎极外的殷勤?   “姐姐,这是我雕的梅花籫子,赠给姐姐。”   荣娘望着那精细雕琢,能瞧出来雕刻之人,必然是一刀一刀的用心仔细。只是……   荣娘特无奈。   “三郎,这是第二十八支籫子了。”荣娘有数儿,她记得清楚,这是刘之烨赠她的第二十八支籫子。   她的木匣子,已经被刘之烨赠的籫子给塞满了。   荣娘觉得,她若是有心,都能去做了木籫子的买卖。   “……”刘之烨站那儿,尴尬了。   倒底打小一起长大,两人也是默契十足了。荣娘看出来了,刘之烨的尴尬。于是,荣娘笑了,一笑之间,春花灿烂。   在刘之烨眼中,总觉得这笑容治愈了他的心。   一时间,刘之烨傻站了那儿。   荣娘无奈的接过了那一支梅花籫,荣娘劝道:“往后,莫在雕了籫子,我那一匣子,天天换着带。一个月都快不重样的。”   “更何况,出去做买卖时,我都是男装打扮。”   “你瞧瞧,籫子搁了我的木匣子里,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吗?”   “太浪费了。”荣娘这个心头的真实想法,妥妥的是觉得浪费了。不光是浪费了刘之烨的时间,更是浪费了银钱。   毕竟,这般多的籫子,雕刻要功夫,这原料也是要铜子儿的。   “不浪费,不浪费……”刘之烨连连摇头,他说道:“我就喜爱雕了这些小东西。姐姐长得好看,这籫子戴了姐姐的发髻上,是它们的福气。”   若是可以话,刘之烨觉得,他都乐意当了一支配戴在姐姐发髻上的籫子呢。   那与姐姐多亲近啊?   “都是自己用些时间的功夫,不花费多少银钱的。”刘之烨忙是补充了话,赶紧找了一个理由,就怕荣娘姐姐误会他是一个大手大脚着乱花银钱的主儿。刘之烨说道:“我练手,练熟了后,还能卖豆腐时,也搭卖了一些亲手雕刻的小玩意儿。” 第34章   荣娘非是无心人,刘之烨的一些小举动,一些小狗腿样子,为了什么?   也许开始荣娘没弄明白。   只以为刘之烨与她亲近些,毕竟,他打小在她家长大嘛。慢慢的,在亲娘赵春花有意无意的旁敲侧击中,荣娘愰然大悟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心悦于她吗?   在心头脑上这一个答案时,荣娘神奇的发现,她竟然会有一丝的窃喜。   倪锦呢?   曾经刻在脑海深处的影子,居然开始模糊了起来。   荣娘觉得这应该算是她渐渐走出了,曾经她和倪锦的那一段没什么缘分的感情吧。其实,莫名的,荣娘松了一口气。   倪锦是谁?   倪锦如今不在当年在她家中,那个与她青梅竹马的少年郎。倪锦也不叫锦倪,他是司马仁,是堂堂摄政王的嫡子。去年的秋,摄政王府的世子司马仁,还娶了士族名媛谢氏的嫡女。人家那才叫天造地设的一双。   荣娘是识趣人。   身份的差别,在这个时代是鸿沟,不可能跨跃的。   就荣娘的身份,还是不自寻麻烦了。也不自找苦头吃了。   倪锦是过去……   那么,刘之烨这位刘家的三郎,是她的未来吗?   这一年,是兴宁九年的春天。   荣娘过了十九周岁生辰。   其后,三月初三日,刘之烨又过了十四周岁的生辰。   在亲娘赵春花的眼中,荣娘真成为了老姑娘。再不出嫁,就成为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于是,一个宜人清晨。   空气清新。   刘之烨先一步挑了卖豆腐的担子出门。   荣娘将要出门时,被亲娘赵春花给留了下来。   “娘,有什么事吗?”   荣娘奇怪,她瞧着亲娘赵春花的神色似乎总有什么想讲的样子。   “今个儿,你别急着去卖豆腐了。”赵春花笑眯了眼睛,她说道:“荣娘,咱家一日两日的不做买卖,还是饿不着的。”   “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一谈。”   赵春花话到这儿时,停顿了。   荣娘本来想挑起的担子,被搁回了地上。荣娘自然是转了身,走到了亲娘赵春花的近前,笑说道:“娘,您别含糊了。究竟什么事情,你说了便是。”   “荣娘,前些日子,你都是满了十九岁。开年,就是双十的年纪。”赵春花话到这儿,满面愁容,她道:“你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   荣娘尴尬。   这时候,荣娘除了尴尬外,再无其它的表情。   能说什么呢?   其实,荣娘早早给自己预定了一个夫君。那便是倪锦嘛。那料得人算不如天算。倪锦说离开就离开……   这是闪得荣娘没个着落。   荣娘又是一个死心眼儿的女子。   对待感情荣娘特认真,她自然要寻一个答案,问一个究竟。   后来……   无需要荣娘确认什么?   倪锦不是倪锦,倪锦是司马仁,是摄政王府的世子,而且,还娶妻了。荣娘自然心灰意冷,一时间,陷入了爱情的死寂之中。   从去年的秋,到今年的春,今个月的时间。   荣娘从一份失去的感情中,走了出来。可这青春急匆匆,一眨眼间,荣娘觉得还像亲娘讲的,她莫名的就是添了几岁的年龄。   “娘,你不需要担心。”   荣娘这时候倒是搁开了往事,她认真的回道:“咱家还有一个与女儿有些小默契的少年郎……”   话到这儿,荣娘嘴角含了一抹笑容。   开了春。   进了兴宁九年后。   荣娘待刘之烨的态度就是起了变化,两人算是默契十足了。   只是嘛。   有些话,二人暂时没挑个明白。   “这般说来,三郎那孩子与你讲清楚?他要娶你的事情?”赵春花一听女儿荣娘的话后,那是笑了,笑得一个合不拢嘴。   “没有。”荣娘摇头。   赵春花给闪的,一下子笑容僵在了当场。   “那是什么意思?”赵春花忙追问道。   “三郎没讲出来,他想娶我。可他的一些举动,倒是实在的表明了,他喜欢我。”荣娘两手一摊,笑道:“如今就是这样子。”   赵春花给咽了一下。   “你俩啊……”赵春花直摇头,她说道:“你俩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瞧瞧,你的年纪不小了,三郎也是应该娶妻的岁数了。还拖什么?”   赵春花表示,她真个着急啊。   这情景倒真几分,正主不急,旁人急的心慌慌。   “我是女子,自然等着三郎开口挑明啊。”荣娘寻了一个理由,解释给亲娘赵春花听听。实际嘛,荣娘特享受了,刘三郎追求她时,那些可爱的小举动。   莫名的让荣娘觉得,她家成功养育出来了一条会看家,能养家,还会撒娇的小狼狗。   唉呀唉呀,荣娘想不逗弄一下,总觉得对不起她自己的恶趣味。   “你的话,在理。”本来荣娘是糊弄亲娘的话,在亲娘赵春花听进耳朵后,倒是认真的。这会儿,赵春花认同了女儿的理由。   赵春花又说道:“你一个女儿家的,是不能挑明了。”   “那由娘去跟三郎提一提,那孩子总得晓得你的心意。”赵春花双手一拍,那是气势十足,说道:“娘就等着你们成婚,让娘抱抱小孙孙。”   想一想,孙儿膝下绕的美好日子。   赵春花觉得人生无憾了。   当天。   荣娘出去做买卖的时辰比平时晚了两刻钟。   次日。   刘之烨出去做买卖的时辰比平时也晚了两刻钟。   兴宁九年,春末时分。   建业城的皇宫出了大事情。   皇宫后苑中。   嫔妃们全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之中,挨个儿的跪着。这时候,兴宁帝在盛怒。   至于赵皇后?   赵皇后这时候是缠绵于病榻之上,整个人晕厥着。   “一群无能之辈……”   兴宁帝大怒,来给皇后诊治的太医们,那是跪了一群人。一个一个都是磕头请罪。可这些完全无法消除了兴宁帝的怒火。   嫔妃中,领头的是刘德妃。   因为,在场的嫔妃里,刘德妃是后妃之中品级最高的。   这会儿,刘遂歌是低了头,还是哀伤的神情。她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病中的赵皇后。当然,这时候,皇后的寝宫之中,大家伙全是一幅死了亲爹娘的哀伤表情。   刘遂歌的心头,没半分伤心。   刘遂歌的心头,全然一片平静。   赵皇后为何病了?   满宫上下人人知道实情,那便是赵皇后心存死志。   赵皇后小产了,伤了身子,太医诊治讲明白了,皇后胎宫受创往后难有子嗣。偏偏此时,大皇子染了天花……   在前日,大皇子夭折了。   兴宁帝膝下空虚了,一个子嗣也没有。   赵皇后一直得意的事情,就是她诞下了兴宁帝的嫡长子,这不光是她的荣耀,更是赵氏一族的希望所在。   奈何……   一切成空。   这还不算最惨的。   朝堂上已经传来了消息。   春,朝廷对南边的犯境的夷人用兵,赵皇后的嫡长兄被拜将,统一军兵马。这本是春风得意的事情。赵皇后的家族,总算是摸着了实在的兵权。   可惜,兵权没热乎。   赵皇后的嫡长兄就是大败,更是累得一军将士死伤无数。   一将无能,一将无能……   朝堂之上,自然就是针对赵皇后的嫡长兄这等失职的将军。摄政王一系早等待机会,如此良机自然是反噬了。   赵皇后的嫡长兄被罢官,去职,下狱。   兴宁帝对赵氏一族倚重,对赵皇后更是表现出了夫妻情深。这等情况下,偏偏帝王救大舅子而不能。   赵皇后在失了嫡子,又不能小产后,不能再生育的打击下,本来就是痛苦万分。这时候,加上娘家出事了。   那真可谓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赵皇后一下子就病倒了。   这病情更是来势凶凶。   “……”   皇后寝宫中,太医们在磕头,继续的磕头请罪。   兴宁帝还在大怒,呵斥道:“皇后活,你等活。皇后是有一个万一,你等尽数陪葬……”   兴宁帝的这话出来,太医们面若死灰。   刘遂歌还是当了旁观人,她冷眼瞧着这一切。   在偶尔的余光中,刘遂歌瞧见了,一位跪在侧面的婕妤微微扬了嘴角,那是一个一闪而逝的笑容。   刘遂歌知道那一位婕妤是谁。   那是兴宁八年春,小产的谢美人,如今升为正三品的刘婕妤。   刘遂歌没记错的话,这位谢婕妤是谢氏一族的旁支嫡女。与摄政王府的世子妃谢蕴是五服内的堂姐妹。   这一日。   刘遂歌在赵皇后的寝宫中,跪下半日。   说是侍疾,倒不如给赵皇后去跪安了。   可不去,是不行的。   兴宁帝正在火头上,这时候,谁当了出头鸟,绝对没好下场。   刘遂歌回了她自己的寝宫时,就是让掌事嬷嬷差宫人给她用药酒揉了膝盖,整个儿都是跪了紫青一片。   “娘娘受苦了。”   掌事嬷嬷在旁边叹息了话。   刘遂歌说了一句,道:“不能为圣上分忧,只是简单的为皇后娘娘侍疾,这点苦,不算苦。”   就刘遂歌的感觉中,总有一种直觉,她总觉得赵皇后的病,还有大皇子的染上天花夭折,这些事情都不简单啊。   指不一定,里面有内情啊。 第35章   兴宁九年,春末。   赵皇后薨逝。   于刘遂歌而言,头顶的一片阴影没了。   只是,这事情在后宫之中,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在朝堂之上,自然也是引起了波澜来。毕竟,皇后来位置空出来了。   继任皇后宝座属于谁?   这一日。   刘遂歌正在抄写了佛经,这是祈福用的。   “娘娘,朝堂上刚刚的最新消息。”掌事嬷嬷在刘遂歌写完了一页纸时,走到她近前,小声的嘀咕道:“礼部尚书上奏,请立继后。”   “这位尚书大人提名的人选是您。”   话到这儿时,掌事嬷嬷的眉角都是弯弯的,似乎笑弯的月牙。   刘遂歌挑起一抹笑容,似笑非笑。   “礼部尚书?”   “本宫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摄政王一系的官员?”刘遂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可跟摄政王没什么瓜葛。   摄政王会这般好心,送她一阵好风,让她直飞青云之上?   “……”掌事嬷嬷一时无语了。   掌事嬷嬷是王氏一族的嫡支专门送给刘遂歌的人手。掌事嬷嬷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这摄政王会做无用之事?   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嬷嬷,咱们且别急。指不定这后面有王氏与司马氏的一些默契在呢。”刘遂歌瞧着,总会水落石出的。她不需要着急。   若真是王氏一族的嫡支跟摄政王有什么交易?   她哪怕在宫里,也一定会知道的。无非早晚罢了。   事实呢。   真相就是王氏一族当然觉得刘遂歌这一颗棋子,若能当了皇后是好事。若是攀不上这高枝,也无妨。   可这等风波出来,自然有附会之人。   兴宁帝在头一回,还是置之不理。 第二回 ,第三回呢?   夏初。   一个午后。   刘遂歌正在午睡时。   兴宁帝来了。   彼时。   刘遂歌真不知道帝王来的如此急匆匆。刘遂歌仓促之间,倒是未能施了粉黛。   “爱妃,好雅兴。”   兴宁帝随意一句话。   刘遂歌品出来,一些莫名的味道。刘遂歌福一个礼,道:“圣上,可否容妾梳妆一下。这般姿态见了圣上,妾恐慌。”   “无妨,无妨。”   兴宁帝说了此话。   尔后,这位帝王就是坐在了榻上,他坐那儿,嘴角却是含了一抹冷笑。   半晌里,兴宁帝没唤了起。   刘遂歌自然就是保持了行礼之态。   良久后,在刘遂歌的沉默中,兴宁帝说道:“起吧。”   “谢圣上。”   刘遂歌谢了话,才是起身。   “朕一时走神了,倒没注意到爱妃你还行礼啊。你呢也是,干嘛不提醒朕一声。”兴宁帝貌似关怀,实则真一点也不体贴的话。   让刘遂歌知道了,帝王来意不善啊。   “圣上说笑了。”   刘遂歌回道:“妾不敢扰了圣上的静思。”   “哈哈哈……”听了刘遂歌的话,兴宁帝大笑起来。笑过后,收了声。兴宁帝才说道:“德妃,你真是一直都如此的善解人意。难怪……”   “难怪朝堂之上,都赞你贞静贤德,端庄知礼,是继后的合适人选。”   兴宁帝此话一出来。   刘遂歌忙是跪了下来。刘遂歌行一大礼,说道:“圣上,妾不敢,万万不敢窥视了元后娘娘遗留下来的六宫尊位。”   “妾侍奉圣上多年,自然知晓在圣上心中,元后娘娘的英容笑貌,那必然会在圣上心头长长久久。”   刘遂歌这时候就是回忆了赵皇后的过往。   她继续说道:“非是如元后娘娘一般的世家贵女,哪能继任后位?”   “妾家世不够,若是勉励当之,必然惹人笑话……”   在心头,刘遂歌更清楚了。兴宁帝是没想过的,让她做了继后啊。既然如此,她何必去争抢了?   皇宫后苑,不得帝王欢心的皇后。若是没有深厚的家世背景,那真可谓是度日如年,熬着苦日子。   刘氏一族……   刘氏一族凋零,刘遂歌能奈何?   她也不过一抹浮萍。   “哦。”兴宁帝问道:“你真如此想?”   “当然如此,绝不敢有欺瞒圣上的只言片语。”刘遂歌再行大礼,掷地有声。   兴宁帝貌似满意了。   兴宁九年,夏初。   在一场谈话后。刘遂歌得来了她人生的转机。   五月,兴宁帝下旨,将在六月时,行册封礼。册封德妃刘氏,晋其为六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建业城。   外城区的西区,梧桐巷子尾。   赵春花在做朝食。   荣娘唤了刘之烨,道是二人都去挑水回家。   结果,刚出了院门。荣娘唤住了刘之烨。此时,刘之烨瞧个明白,荣娘有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瞧着,就是昨个晚没睡好。   “荣娘……”   刘之烨唤一声话,有些不明白荣娘停了脚步,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要讲吗?   打从春末时。   两人的话题挑开后。   刘之烨不乐意唤了荣娘一声“姐姐”。他是直接唤了荣娘的名字,道这般亲近。荣娘打趣了话,回回打趣得刘之烨面红耳赤。   可这只小狼狗就是坚持。   刘之烨觉得荣娘不当他的姐姐,要做他的未来的新娘子,所以,一定不能再唤了姐姐。   连荣娘的亲娘赵春花也是支持了刘之烨。于是,刘之烨得了坚强的后盾,这不,一直就开始亲腻了称呼“荣娘”的名字。   “三郎,你听说了吗?”   “天子要立新的皇后娘娘……”荣娘提醒了一句话。   刘之烨沉默了起来。   “原来你都知道了。”荣娘愰然大悟了。看来,不光她得到了消息,原来刘之烨也知道。只不过,刘之烨保持了沉默。   “六月就要立为皇后娘娘的贵人……”荣娘话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她还是说出了口,道:“是大姑娘,是三郎你的嫡亲姐姐。对吗?你知道了这一切的。”   两人之间,又是沉默了。   荣娘不说话。   她想听了刘之烨的答案。   刘之烨在许久后,见荣娘没有开口的意思。刘之烨才是说道:“我早些天已经知道了。”   “后宫中的嫔妃,一般的贵人许是不容易查了根底。”   “可皇后娘娘这等贵人,天下议论纷纷,自然是家世背景一清二楚。”刘之烨慢慢的讲道:“我知道时,是为姐姐高兴的。”   “只是……”   只是什么?刘之粉不讲了,荣娘都清楚。   “你不愿意立刻去相认,是为了我吗?”荣娘吐出了答案来,她面色莫名的悲凉了起来。荣娘都不晓得,她走的什么背运?   一个两个……   不管是倪锦也好,刘三朗也罢。这两人都是徒然之间,来个天翻地覆。   身份的差距,岂是一场爱情能抹平的?   家世背景,这是鸿沟。   若是大姑娘刘遂歌当上了皇后娘娘,刘三郎就是天子的嫡亲小舅子。国舅爷的身份,岂是荣娘眼下的出身能配上?   世间的非议,世人的眼光,他们之间的感情能承受多久的考验?   哪怕荣娘和刘之烨之间再有深情在呢。荣娘不会忘记了,皇后娘娘可是母仪天下的大贵人。那一位会乐意有荣娘这等弟妹吗?   “是。”   刘之烨承认了。   “我承诺过的,要娶荣娘你做妻子。”刘之烨非常认真的说道。   荣娘摇摇头。   “对不起。”   荣娘缓缓开口,吐出了这三字。   “我要不起你这一份感情。”荣娘苦笑了起来,她说道:“若你娶我,才是灾难的开始。”   前一世。   荣娘看过的童话里,总是讲了灰姑娘嫁给王子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事实如此吗?   不。   真正的灰姑娘若是嫁给了王子,那不是幸福的开始,而是磨难的开始。   这一世。   这一个封建的时代,女子嫁进了婆家,不是嫁给了良人,而是嫁给了良人的一家子。婆媳的相处,妯娌的相处,姑嫂的相处,还是士族豪之间的交往宴会,这些全是学问。   原来荣娘的眼中,淮南路陷落了,刘氏一族荣华富贵不在了。刘之烨又是落难至建业城,让她给无意搭救了一回。对于刘三郎,在荣娘眼中打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是结为夫妻后,二人能过得幸福美满。   不求富贵满门,但求平安顺遂。   可如今呢。   天子家的富贵,外戚家的荣华……   荣娘什么身份?哪怕荣娘和亲娘赵春花赎买了身契,可她们怕依然是刘遂歌大姑娘眼中的奴仆吧。   “知道娘如今安好,知道姐姐如今安好……”刘之烨慢慢说道:“我心就踏实。”   “荣华富贵,我幼时也是享受过。”   刘之烨对于幼时的记忆,总是模糊了起来。在他的记中,鲜活的是荣娘的身影。他说道:“我们成婚后,等你我有了子嗣,再是去相认了娘和姐姐。”   刘之烨说了他的打算。   有了儿女后,刘之烨觉得在孙儿孙女的撒娇下,他娘一定会心软的。   “我的前半生,荣娘你救了我两回性命,何以为报?”刘之烨一字一字,说的眼神泛了温柔之色。   “唯以身相许,执子之手,百头偕老。”刘之烨早搁下了要挑水的水桶,走到荣娘的身前,执起了荣娘的手,许下了这等情话,许下了这等诺言。 第36章   兴宁九年。   夏。   五月下旬。   刘遂歌如今还没有正式被册封为皇后娘娘。可到底已经圣旨下来了,满宫上下人人都是想讨好了这位未来的女主人。   这一日。   刘王氏进宫来探望了女儿。   母女二人自然说些私房话。   在宫人送了茶水点心后,刘遂歌挥手,示意宫人们退下。   “娘。”   见到亲娘时,刘遂歌是高兴的。刘王氏更是眼泪婆娑,她道:“我儿总算是熬出头了。娘在宫外,也是为你祈福,愿菩萨保佑你,原佛主保佑你。”   说起来女儿将要被立为皇后之事。   刘王氏就是想到了女儿出生时,那个阳明道长的批语。一时间,刘王氏更是泪落了下来,她说道:“若你爹还在,瞧着你如今的出息,那应该多好啊……”   “还有三郎……”刘王氏一提到了儿子,就是沉默了下来。这真真是他心头一道伤。   刘遂歌握住了母亲刘王氏的手,说道:“娘,有女儿在呢。你莫担心,女儿会想法子,会差人寻了弟弟的。”   “唉……”刘王氏一声叹息,说道:“三郎这些年都没寻到,这许是上苍注定的。遂歌,娘如今就剩下你了。你定然要好好儿的……”   瞧着母亲握紧了她的手,刘遂歌颔首点头。   “娘,就像你讲的,女儿已经熬出头了。”刘遂歌笑道:“这天下间的女子,莫不要羡慕了女儿的。”   皇后之尊,母仪天下。   自然是万千闺阁女子羡慕的对象。   “对了,娘进宫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讲与你知道。”刘王氏这时候提了精神,讲述了她的来意。   “你若做了皇后娘娘的宝座,肯定需要一些宫外的人手帮衬。”刘王氏说到这儿时,眼神有些哀伤。   因为,刘王氏的娘家是琅琊王氏的旁系出生。早是没个存在了。   王氏一族的嫡支?   刘王氏是心存忌惮的。   “前些日子,淮南路的刘氏旁系子弟,有寻来了娘这儿的。”刘王氏讲道:“都是你的族兄弟,有三人。”   “一个是你五叔祖父家的之春。一个是你七叔祖父家的之秋,还有一个是已经出了五服外的之义。”   刘王氏说了寻来的刘氏一族旁系的身份。   刘之春、刘之秋、刘之义。这三个族兄弟,刘遂歌前两个微微有些印象,至于刘之义是真没什么印象的。   “想当年记了族谱上,你这一辈子的男儿,刘氏一族有一百来号的孩子。”刘王氏有些感伤,她说道:“如今就剩下这么三人了。”   “这世道……”最后,话到这儿,刘王氏到底没讲了下去。   刘遂歌忙说道:“娘,三位族兄弟暂时寄居在哪处?”   “暂时住在娘宅子的隔壁。那宅子是娘租赁下来,予他们三人一个栖身之地。”刘王氏拍拍女儿的手,说道:“到底他们出生于刘氏,与你系出一个祖宗。遂歌,你真要用个人手的话,他们三人能给你跑跑腿。”   “嗯,此事女儿心头有数儿。”刘遂歌应下了。   到底她懂得母亲刘王氏的好意。   皇后又如何?   那宫外有时候,还真是需要贴心人。   这时代里,再是贴心,还是自家人用着放心啊。到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兴宁九年。   夏,六月。   在立后大典的这一天,建业城非常热闹。   摄政王司马铭自然出现在了勤政殿中。与文武百官一起,给帝后贺喜。   天子着十二华章的冕服,皇后着绣了凤纹的凤袍,一起并列于勤政殿的丹台之上,由得文武百官贺喜。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兴宁帝执着皇后刘遂歌的手,二人皆是含了笑容于唇角。   大朝贺之后。   刘遂歌乘坐凤撵,回返了她的寝宫。这是位于皇宫中轴线上的皇后寝宫昭阳殿。在这里,她将接受了外命妇们的朝贺。   至于兴宁帝?   兴宁帝是准备留了摄政王饮酒。   “这等大喜的日子,皇叔,朕敬您。”兴宁帝端起酒盏,满面笑容的说道。   佩剑于身的摄政王端起酒盏,在兴宁帝的笑容之中,又将酒盏搁在了桌上。兴宁帝这时候依然是面带着对长辈的尊敬,说道:“皇叔,朕先饮甚。”   话落,兴宁帝先饮了杯中酒。   在场的众位文武大臣,瞧了一眼兴宁帝,又瞧了一眼摄政王。   不懂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摄政王的目光是深深的望了兴宁帝一眼后,端起了酒盏,在兴宁帝如春风般的笑容中,又是搁回了桌上。   文武大臣这时候已经瞧出来不对劲头了。毕竟,能在朝堂之上立足的,真没情商低能儿。那种没能力的,早被排挤掉。   “来,此盏酒,本王赏你。”   摄政王指了身旁侍候的宫人,面色严肃的说道。   侍候摄政王身旁给倒酒奉筷的宫人,是一个身着宫装的二十旬一等宫女。她容貌秀丽,身姿婀娜。   “诺。”   宫人有些迟疑,可在旁边守护的侍卫瞪视下,倒底不敢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唯有恭敬的接了那盏酒,饮了下去。   稍片刻后。   宫人口吐黑血,倒在了大殿之上。   “啊……”   勤政殿内,一片喧哗声起。   文武大臣们的脸色皆是变了。   这一盏酒原来要喝的主人是摄政王,如今摄政王未饮,代饮的宫人死了。在这皇后大典册封仪式后的宫宴之上,出现了人命官司。   这真是让在场的众人生出了莫名的不祥预感。   “来人,护驾。”   摄政王赫然起身,一声利喝。   护卫应诺,当场从怀中掏出了号角,咆咆的吹了起来。   稍片刻,整座勤政殿被众兵团团围了起来。一时间,肃杀之气,弥漫了整座皇宫。   兴宁帝在兵将围了勤政殿之时,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望着摄政王起身,在护卫的拥促之下,从丹台的玉阶之下,一阶一阶的走了上来。   “皇叔……”   兴宁帝唤了一声。   摄政王目光冷然。   “圣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话,想与本王讲一讲?”停在了兴宁帝两步开外,摄政王左右两侧皆是亲卫守护。摄政王开口,吐了这等话。   那语气冷冽若冰。   兴宁帝讷讷无言,他似乎想狡辩什么,张嘴儿又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讲?   彼时。   昭阳殿。   刘遂歌刚接受完了外命妇们的朝贺。   这可谓是她这一生最荣耀的时刻。刘遂歌心底里,带着激动与欣喜。   在外命妇朝贺结束后,皇宫后苑的宫宴,也是开始了。借着这点子时间,刘遂歌准备回了寝宫内,去专门的妆室,重新补一下妆容,以及换一身吉服。   之前的祭祀与大朝贺,那朝服是正冠。   这会儿,在举行了后苑的宫宴,倒是吉服穿戴着,总是轻省一点儿。   就是刘遂歌换了吉服,重新回了宫宴的昭阳殿的正殿之中时。她隐约听到了号角的声音?这怎么可能?   号角可是战场上的指挥信号。   “嬷嬷,可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声音?”刘遂歌还是问了身边的掌事嬷嬷。   “奴婢愰乎里,听到了呜呜的声音。”掌事嬷嬷如实回道。   刘遂歌沉默了一下。   尔后,她道:“嬷嬷差人去提醒一下,今个儿宫中正是庆典,倒是注意一些。莫是打扰了圣上与朝中众位大人们的兴致。”   有刘遂歌此话。   掌事嬷嬷自然是应承了。   就是掌事嬷嬷刚刚吩咐了宫人去传话办事儿。才是回来复禀了刘遂歌时。有杀气腾腾的大队兵将来,一下子围了整个昭阳殿。   一时间。   外命妇们俱是花容失色。   那些兵卒,人人身上都带了血腥与杀气。哪是后宅的贵妇们,平日会接触到的?   这会儿,人人都感觉到了宫中出事儿了。而且,不是小事情,是天大的篓子。   “尔等何人,居然擅闯昭阳殿?”   “可知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尔等居然敢惊了凤驾?”掌事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这会儿,那是一出马,就是利声喝话。倒没弱了宫中老嬷嬷的风采。   兵卒之中,一个领头小首领出来。他一身的铠甲,八尺男儿。在此等地方,倒是显得份外的引人注目。   “臣禁卫军统领值事何琢,拜见皇后娘娘。”   “臣奉上命,调动麾下前来守卫昭阳殿。此乃上官授予的令牌。”小首领将令牌一展示后,就是挥手,对围了昭阳殿的兵卒,说道:“依令行事。”   “诺。”   众人齐喝。   此时,被晾了那儿,满面难堪的刘遂歌,只觉得天塌地陷。   刘遂歌已经从禁卫军的态度中,品出了一些真相来。她知道,朝堂之上,不,应该是勤政殿出事情了。   只是不知道究竟牵连多大的范围?   这一回,她这个还没当了一天的皇后娘娘,会不会落得万劫不复?   刘遂歌亦是不知道的。   “嬷嬷,扶本宫回寝殿。”   刘遂歌吩咐了一句,她挺直了腰杆儿,在掌事嬷嬷的随侍下,离开了昭阳殿的正殿。这时候,每踏出了一步,刘遂歌都是强自让她自己镇静。 第37章   皇宫,勤政殿中。   兴宁帝已经瘫软在了龙椅之上。他的旁边两步开外,摄政王见兴宁帝一直没回答了他的问题,摄政王司马铭就是严肃的站了那儿。   直到了整个勤政殿内,安静得鸦雀无声。   “圣上受了惊吓,扶圣上回后殿歇息。”摄政王一声吩咐,自有亲卫上前去搀扶了兴宁帝。至于兴宁帝的贴身太监,这会儿,都是吓得站了一旁傻愣着。   文武大臣中,有些人的面色是变了几变。   到底没哪一个忠心于兴宁帝的臣子,是站出来,为帝王讲了忠贞之语,反驳了摄政王的话。兴宁帝本来还想挣扎一下。   结果一瞧这架式,兴宁帝也没敢多再折腾了,直接就让摄政王亲卫给送到了勤政殿的后面寝殿去了。   “请太医去圣上诊脉,记得开了安神汤。”   “圣上万金之躯,不能有什么意外。”摄政王这话一出来,自有亲卫又应诺,依言去办事情。唯那些离得听些,听清楚了摄政王说话时的语气的人,已经明白了许多。   夏,六月,刘氏的立后大典上,兴宁帝受了惊吓。据朝廷公布的消息上讲,是册封皇后的大典之后的宫宴上,有刺客要行凶。   摄政王英明神武,护了圣驾。   然后……   然后,朝堂上就是有人上奏,上立后大典没有举办完全,因为次日本来还要进行祭祀。刘皇后要以继后的身份,再给司马氏的祖宗们祭祀血食香火的。奈何……   兴宁帝受了惊吓,已经病倒了。   所以呢,刘氏的皇后身份,不合礼仪。举行了一半的立后大黄,新出炉的刘皇后娘娘还得补足了仪式,才可以享受了皇后的超规格待遇。   皇宫。   昭阳殿。   掌事嬷嬷把朝堂上的纷争,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刘遂歌听。   “看来某些人不想给本宫一份体面收场啊。”刘遂歌已经听出了太多的东西。只是,她能如何呢?   刘氏一族已经在大魏朝的南下中,败落至厮。   刘遂歌的士族出身,就是一个空头的牌子。在朝廷的政治斗争之中,完全没什么实质的作用。更何况,王氏一族的嫡支不会为了她跟摄政王较板的。   相反,王氏一族卖了她这个一天的皇后娘娘,倒可能从摄政王的手中得了便宜来。   “娘娘……”   掌事嬷嬷还是想说些什么?   刘遂歌摆摆手,道:“嬷嬷,不用多讲了。”   “本宫差人去求情,希望让本宫去给圣上侍疾,这等后妃的本份都让驳回了。嬷嬷,你说说,本宫还能再求什么?”刘遂歌说的话,有例有据。   掌事嬷嬷也是沉默了下来。   之前。   昭阳殿让兵卒围了。   后来,勤政殿传来了确切的消息,说是抓了刺客。   外命妇们这才得已出了宫,当然,人心不稳是肯定的。这等风波诡异之下,刘遂歌又不是傻子,她自然要做一些小试探。   试探结果,一点了不美妙啊。   兴宁九年,夏,六月。   建业城内,气氛紧张着。因为,这些日子里整个建业城都是被摄政王的亲军接管了城防的工作。   整座城池,貌似像军管。   市井百姓生活在天子脚下,也没真傻的人。特别是立后大典被驳斥,刘皇后被披露不得享受皇后的待遇,依然领受了德妃之尊。   再加上兴宁帝病了,天子不再上朝,刺客宫中行刺当场死亡。朝廷又是下旨,在建业城大搜捕之类的事宜。   这闹得整个建业城是人心惶惶。   建业城,外城的西区,梧桐巷子尾。   夕食后。   荣娘借着亲娘赵春花早早睡下了。她就是寻了刘之烨说悄悄话。   两人在院中,小声的唠叨着。   “三郎,你准备怎么办?”荣娘问了话。   刘之烨似乎在思考,他想了片刻后,才回道:“静观其变,我暂时也没什么好法子。宫中的消息,传到外面了总会失真。”   荣娘听后,点点头,又问道:“要我想法子,给你娘递了消息吗?”   刘之烨摇摇头,他说道:“敌人在明,我在暗。这本是好事。荣娘,咱们不用多做什么,我没料错的话,娘和姐姐身边肯定有别人的眼线。”   “这等时候,我若不掺合进去,也许能给娘和姐姐多些退路。”刘之烨不会忘记了,刘氏一族的覆灭,还有敌人。   娘和姐姐两个弱女子,在皇家的漩涡之中,反而会让某些人有忌讳,不敢真正的胡乱出手。他若出现,就未必是那般样了。   “……”   荣娘这时候没多讲什么,她只是有些吃惊于刘之烨够冷静。   不过,旁观者清。也许不掺合了皇家的斗争,也许真的好些。毕竟,他们若有余力,在其后也能伸了援手。   若大家都是一起倒霉了,倒真是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其后的日子。   荣娘对刘之烨用了更多的细心。荣娘倒是发现了,刘之烨似乎一直在做了豆腐小买卖时,也在打探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也许……   荣娘想,也许刘之烨不是不想给他娘和姐姐帮忙,而是在权力斗争面前。似他们这等人物,太弱小了。连掺合进去的可能,都没一星半点儿。   飞蛾赴火,就是自取灭亡。   于无上的权柄而言,他们就是飞蛾,就是蝼蚁吧。   兴宁九年,六月下旬。   兴宁帝驾崩。   摄政王司马铭在宗室与文武大臣的拥护下,登上了帝位。   至于兴宁帝留下来的嫔妃?   那些没有生养的嫔妃们,全数让送到了皇家道观中出家,为帝王守节。后半辈子,也就是青灯素食,了此余生。   刘遂歌在昭阳殿中,听到了圣旨。   听完后,她惨然一笑。   因为,新登大宝的司马铭显然不承认了刘遂歌是兴宁帝的继后,而是依然称其为刘德妃。哪怕是诸位嫔妃之首,德妃依是皇家的妾。   皇后在帝王驾崩后,可于皇宫中留下来,继续享受了荣华富贵的供奉。   嫔妃则不行。   “娘娘……”掌事嬷嬷这会儿哭成了泪人儿。显然,这不光是为她自己,更是为了刘遂歌。明明是皇后之尊,却被新帝乏指为先帝的德妃。   这不是作贱娘娘吗?   刘遂歌能如何?   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在皇宫后苑里,还是只能顺从了帝王赐下的命运。   兴宁帝已经不在了。   兴宁帝死去的真相?   刘遂歌连想都不敢多想,就怕某些人觉得她知道的太多,而灭了口。毕竟,她活着,哪怕是一个德妃之尊。好歹总能让母亲刘王氏有些安慰。   若她死了?   岂不是让母亲刘王氏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兴宁九年,六月下旬。   新帝司马铭登基为皇,改年号兴宁,为太和。兴宁九年,亦是太和元年。   入秋。   建业城变得秋高气爽。   适时。   刘之烨拿出了他的积蓄,置办了聘礼。   “姑母,聘礼与聘书,我已经一一准备妥当。媒婆与保媒人,也是请了齐整,如今我想娶荣娘,请您成全。”刘之烨在查清楚了姐姐的下落,还有他娘一切平安后。   他没有冒冒然的去认亲。   刘之烨想知道了,谁是谋害刘氏一族的凶手?   这一年事情没弄一个明白,他有些胆怯的。怕去认亲了,也许给他娘和姐姐会带来麻烦。再则,他更想娶了荣娘。   若是回了他娘的身边,刘之烨又不傻,自然明白到时候再想娶荣娘怕是千难万难。   到不如落地生根,生米煮成熟饭。   刘之烨是一个聪明的少年郎,自然是明白的一个道理。那便是若不从心意,一辈子都不得心安。   媒婆,刘之烨是花钱请的官媒。   何媒人是请的梧桐巷子这一块儿的里正。当然,也是有谢礼的。   应该过的六礼,刘之烨不会省了。他要六礼想聘,迎娶了荣娘。这样的话,荣娘就是他合法合礼,合情合义的嫡妻。   将来就不会再落了什么麻烦。   赵春花瞧着求亲的刘之烨,她是欢喜的。   话说,等这一天,赵春花已经等太久了。   “好,好。”   赵春花笑得开心。旁边送了聘礼来的挑夫,早是得了喜钱,已经离开了。这会儿,留下来的是官媒和保媒人。   大家伙在赵春花的跟前,自然都是说了好话,讨喜的吉祥话更是唠叨了一萝筐。   毕竟,不管是官媒,还有保媒人,刘之烨的好处一奉送上。看了谢媒礼的份上,又是成了一桩姻缘,这等喜庆事情,人人乐得添了好话。   于是。   太和元年,秋。   八月时。   荣娘和刘之烨的婚期定了下来,比较匆忙的。   在这个九月,就会举行了正式的婚礼。   要成婚了。   赵春花留了女儿荣娘在家中绣了嫁妆。   至于刘之烨?   刘之烨还是继续的做了豆腐买卖。到底在养家糊口了,肯定得赶紧多挣些银钱。   八月下旬。   夕食时分,刘之烨归来。   他还是给荣娘带了小礼物,是几卷颜色鲜亮的彩线。   “荣娘若要绣衣裳的图案与花纹,这彩线最能配色。”刘之烨悄悄递了彩线给荣娘时,还是避开了姑母赵春花。   就怕着姑母唠叨了,他又是破费银钱。 第38章   有人说,女人一辈最美的时候,就是她出嫁的那一刻。   旁人是否如此?   荣娘是不知道。   不过,在出嫁的那一天,荣娘对着铜镜欣赏了她自己的容貌时,倒是觉得一眨眼间,她似乎已经熟悉了这一世她自己的容貌。   也觉得就是她的脸。   前一世的一切不幸福已经慢慢的开始变得模糊了。唯有那些幸福的记忆,还是留在脑海中,偶尔里拿出来回味回味。   “荣娘今个儿真漂亮。”   赵春花望着抹了浅浅的胭脂,画了新娘妆的女儿,脸上还是欣慰的神情。   “真是太好了,娘的荣娘要出嫁了。”   赵春花是高兴。   这不,赵春花这会儿说着话,说着话,就是哭了出来。当然,不是伤心,而喜极而泣。荣娘一瞧着这模样,傻眼了。   话说,她虽然出嫁了。可她依然住自己家。   没错,就是这样啊。   到时候喜轿,也是绕了梧桐巷子周围一圈儿,又是抬回自家来。这算是走一个过场吗?   当然,今天会请了梧桐巷子里的领里做客,请大家来吃了喜酒。于是,荣娘完全没有别的新嫁娘,出嫁时的哭泣感觉。   她感觉,她出嫁了,跟没出嫁也没什么区别吧?   “娘,今个儿大喜,你莫要哭了。”荣娘劝了话,道:“女儿和三郎还是承欢您的膝下,咱们一院子里住着的。你啊,真别伤心。”   “娘这哪是伤心?娘是高兴。”赵春花反驳了女儿的话。   此时,院中传来了喜乐声。   “吉时到了。”喜娘这时候进屋了。招呼着赶紧的,给荣娘盖了喜帕子。   尔后,在喜娘的搀扶下,荣娘出了屋子,到了院外上了喜轿。话说,这一天,荣娘和刘之烨成婚那花费可不小。   不光是租了喜轿,还请了轿夫。还有喜乐班子。总之,以着刘之烨的心态,就是一辈子一次的婚姻大事,他不想给荣娘留下一丁点的遗憾。   刘之烨的原话,他穷归穷,绝对不要荣娘受委屈。   在喜轿里,听着耳朵里的吉庆奏鸣声。荣娘莫名的,有暖暖的幸福感升起。她想,这样真好,往后,她就是有小夫君的人了。   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等着在梧桐巷子周围绕行了一圈,又是回了梧桐巷子尾后。   荣娘下了喜轿。   她与刘之烨一人牵了大红绣球的一头。他们一起进了堂屋,拜了大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荣娘家就两间卧室。   于是,一间成为了赵春花的寝屋,一间就成为了荣娘、刘之烨的新房。这会儿,荣娘就是等在了新房内。   至于刘之烨?   刘之烨去给客人们敬酒了。   邻里街坊的,别人来做客,那是给了面子,随了份子钱的。这时候,刘之烨做为新郎官,免不了要被人灌酒的。   当然,这个时代的酒,还是挺希罕的玩意儿。   一般的百姓,除了特殊的日子,也没谁敢喝了酒。为什么?喝不起啊。   封建时代,特别是粮食产量并不高的时代,酒用粮食酿造的话,那真是一种奢侈。要知道,多少贫民连饿都吃不饱呢。   一般没个节庆,谁家舍得喝酒啊?   就是朝廷对于百姓饮酒成风的话,也是打压的。   当然,结婚这等人生大事时,小饮几杯,那是可以容忍的。毕竟,这也算是习俗的巨大力量。在人治的时代,法理也讲一个人情事故。   等刘之烨敬好酒,再回新房时。   荣娘就是闻到了那浓重的酒味。   刘之烨本人更是让人搀扶着进来的。这会儿,还是喜娘提醒呢,刘之烨才是揭开了荣娘头顶的喜帕子。   然后……   看热闹的诸人让赵春花给一一招呼着退散了。   新房内,留下了一对新婚的夫妻。   “你喝醉了。”   荣娘有些心疼。她可知道,刘之烨并不会饮酒啊。再则,酒多伤身。   “没有。”   刘之烨从榻上翻身起来,笑嘻嘻的说道:“我刚才是装的。要不然,再让众人灌了酒,今晚的洞房夜岂不是白白辜负了?”   说这话时,刘之烨还是特无辜的样子。   荣娘噗呲一声,笑了。   “你怎么瞒过去的?”荣娘笑问道。   “我在袖口洒了酒,还是拜托了相熟的李山,把我小碗中的酒全换成了凉白开。”刘之烨表示他早有应对之策。   “你倒是机灵。”荣娘是赞同了刘之烨的法子。   “叩叩……”   在荣娘和刘之烨小声嘀咕声。敲门声响起。刘之烨一躺榻上,又装醉了。荣娘是去开门,然后见着门外是亲娘赵春花。   “来,给你们准备的吃食。”   “还有给三郎的醒酒汤,记得让他喝了。”赵春花递上了一个木托盘,里面是三只碗。两只碗中是吃食,一只碗中就是赵春花说的醒酒汤了。   “娘放心,我会看着三郎喝下醒酒汤的。”荣娘保证了话道。   尔后,赵春花就是离开了。   荣娘关好房。   接着,刘之烨就是出现在她的身旁,接过了木托盘。   新房的屋子不大。   摆了一张榻,一个柜子,一张小桌。   这会儿,刘之烨就是将柜子边的小桌,挪到了榻边。然后,把吃食摆上,笑道:“荣娘你肯定饿了……”话落,一碗吃食,就是摆到了荣娘的跟前。   荣娘笑望着刘之烨,指了指木托盘中的醒酒汤,笑道:“这是娘的心意,你可不能漏了。”   刘之烨一听这话,傻眼了。   片刻后,刘之烨问道:“能不喝吗?”   “……”荣娘望着他,一语不发。   刘之烨自己先坚持不下去了,然后,把木托盘往桌上一搁,拿起了醒酒汤,就是饮而尽。喝完后,搁下了碗后,他就是望着荣娘,说道:“怎么办?我喝了一肚子的水,饱了。”   荣娘听后,就是捂嘴笑了。   最后……   两人一起用了吃食。   荣娘还是专门跟来收拾碗筷的亲娘赵春花要了水,准备新郎新娘都是洗漱一下。   晚间。   新房内,暗暗的光线。   也许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   更或者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刘之烨觉得荣娘真美啊,就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傻子……”   荣娘娇嗔了一句。   这话是让看傻眼的刘之烨清醒了过来。这会儿,他二人都是洗漱过,倒是一身的清爽。   荣娘已经摘下了租来凤冠,发髻上带着刘之烨赠她的桃花籫。至于刘之烨?刘之烨在荣娘的眼中,倒像是一个痴情的傻子。   嗯,她喜欢。   “咱们歇了吧?”   刘之烨提议了一句。   荣娘颔首,轻轻的点了头。   夜,越深。   对于荣娘和刘之烨而言,人生喜事,自然是洞房花烛夜,两情长长久久时。   次日。   赵春花见着出了新房的夫妻俩,那叫一个高兴。   对于她而言,那叫一个舒坦。毕竟,小女婿是她看着长大的,人品没得说,相貌没得说,总之,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太和元年。   秋末。   皇家道观中。   已经被出家的兴宁帝后宫德妃,刘遂歌已经有了法号,叫“了安”。   刘王氏托了门路,总算是能去探望了女儿。   母女再相见,刘王氏是泪眼婆婆。刘王氏真后悔,让女儿进了皇宫。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之后,真真叫一个身不由己。   “娘。”   刘遂歌还算得平静。   对于如今的命运,刘遂歌尚是能接受了。好歹,她还好好的活着。   活着,即是希望。   “娘苦命的女儿。”刘王氏哭成了泪人儿。   “女儿在观中,一直都安好。”刘遂歌安慰了母亲刘王氏。刘王氏可不觉得素食劳作是舒坦的日子?   在这皇家的道观中,这些已经没了后妃荣耀的女子,不光是被出家,还要劳作得衣食的。哪能光吃饭,光念了道家的经文?   这修行祈福,可不是光嘴皮子的功夫,还要身体力行的。   “你瞧瞧,你的这一双手?还有你整个人,都瘦成这般模样?”刘王氏抚了抚女儿刘遂歌的手心,那本来细腻的肌肤,如今起了茧。   刘遂歌已经没了宫妃时的圆润之美,整个人瘦得飘飘若仙,跟要飞升了似的。   刘王氏这个嫡亲的母亲,哪能不心疼了?   “娘,女儿查到了一件事情。”   刘遂歌的眼神中,全然射出了精芒。她没有半分的懦弱,而是一身的锋芒。似乎这些皇家道观的苦日子,没能压倒了她。反而是激起了她心头的希望之火。   “什么事?”   刘王氏一时间,也是让女儿的话吸引了。   在这等时候,刘王氏可不觉得女儿要说的话,是小事情。肯定是大事件。   “女儿身边的掌事嬷嬷死了,死在了九月里。”刘遂歌说这话时,语气平淡着,她缓缓的继续说道:“掌事嬷嬷死前,有些安排。女儿才能得了消息。”   “娘,咱们刘氏一族的败落,也许有几分要归结于北边的大魏侵害……”刘遂歌的话到这儿,那是声音暗哑了下来,她道:“可刘氏一族的惨案,大伯父一家的死亡,弟弟的失踪,这等家仇就是敌人的算计。”   “那个敌人女儿已知是谁了。”刘遂歌的话,如同一道雷霆,霹在了刘王氏的心尖上。 第39章   “是谁?”   刘王氏问道。   “太和帝。”刘遂歌简单的吐出了三字。刘王氏一下子呆愣在那儿,良久之后,才是说道:“这怎么可能?”   “桓大将军当年有谋朝窜位之心,非是坊间流言。”刘遂歌平静的说着,她知道的消息。她给母亲刘王氏解释道:“大伯父当年就是站在了桓大将军一边,这是权利场上的斗争。后来,桓大将军输了……”   结果不言而喻了。刘氏一族压错宝。   “有些人不甘心输了,对当年的东海王,如今的太和帝的唯一子嗣下了手。东海王后来兵变报复,建业城中倒了多少士族豪门?”刘遂歌在嘲讽。   刘王氏一时间都是心痛的难以呼吸,她是在深深的吸呐了几口气后,平复下燥动的情绪,才问道:“这般说来,三郎是受了池鱼之殃?”   “约莫是这样的。”   刘遂歌回了母亲刘王氏的问话。   一时间,屋内安静。   母女二人静坐着,都是默然无言。   “那你是什么打算?”刘王氏最后对女儿问道:“你知道了此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知女莫若母。   刘王氏不觉得女儿讲了此话,就是无的放矢。   “桓大将军是故去了。可桓小将军却是拿捏住了桓家军的军权。”刘遂歌淡淡的说了两句,她道:“朝堂之上,有不满太和帝的人。”   “至朝堂之外?桓小将军还是虎视眈眈。娘,让之春、之秋、之义去桓小将军那儿吧。那儿会有他们的位置。”   刘遂歌一派的淡然。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含了深意。   “不,绝对不行。”刘王氏反驳了女儿的话,她道:“那些过去的事情,那些死去的人,再是重要。也没你在娘心头重要。”   “之春、之秋、之义若去了桓小将军那儿。这纸能包住火?”   “一旦消息走漏到建业城来,你如何自处?你这孩子,你是要挖了娘的心肝吗?”刘王氏哭泣了起来。   刘王氏自然听出来了,女儿刘遂歌是置生死于度外。   这摆明了,就是想给太和帝寻不痛快。   可是以卵击石,这是会鸡飞蛋打的。刘王氏自然恨仇人太和帝,可她更想女儿刘遂歌好好的活着。   最后……   刘王氏离开皇家道观前,还是捐了一笔香油钱。她只盼着女儿在这观中,日子能好过些。至于让刘之春、刘之秋、刘之义去桓小将军那儿投奔的事宜?   在刘王氏的强力反对下,自然不了了之。   太和元年。   冬。   太和帝册封其嫡子司马仁为太子,居于东宫。册封嫡子媳妇谢蕴为太子妃,掌皇宫后苑之权柄。   这些大事情,于荣娘、刘之烨这等小人物而言,自然没什么影响的。   过了冬月,迎来了腊月。   临近了年节,建业城更热闹了。荣娘家的豆腐生意,哪怕是挑担子的小买卖呢,也是越来越好做。   至小年夜。   一家人围了一起吃团圆饭。   当然,有这之前,是给祖先们祭祀一翻的。   会了图喜庆,这一日,赵春花是显了厨艺,专门做了一条红烧鱼。整只的鱼,盛在了大碗中,倒也是全须全尾,象征一个好兆头,年年有余。   荣娘夹了一筷子,尝在嘴中时,却是感觉到了浓浓的腥味。然后……   荣娘是捂嘴,干呕了起来。   “这……”   赵春花是过来人。这会儿,倒是面带了喜色,一边给女儿顺气,一边小声问了话。   “你月事什么时候来的?”   赵春花一问。   荣娘这会儿也是醒悟过来。这掐指一算……   荣娘愣了。   “娘是说,我怀孕了?”荣娘反问了一句。坐桌边的刘之烨一听,先是一愣,尔后,一惊喜,刘之烨忙说道:“娘,荣娘真是有喜了?”   “看情况应该是。”   赵春花笑眯了眼睛,回了刘之烨的话。   “还得大夫确认一下。”荣娘赶紧回了一句,对刘之烨说道:“三郎,先别急着高兴,等明个儿,我去药堂请大夫确诊一下。”   “是极,是极,是应该让大夫确诊,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时候,不让大夫确诊一下,一家人都是不安生啊。   可刘之烨这一晚,还是欢喜坏了。他围在了荣娘的周围,那一个兴奋的劲头,真是荣娘瞧着眼晕。   因为,晚上歇息时。   荣娘半夜醒来时,就感觉到了,榻边坐一个人。   那不是刘之烨是谁?   等荣娘一问方知,刘之烨一宿没睡安生,这是高兴的睡不着。   次日。   用了朝食。   刘之烨也不忙豆腐买卖了,专门送荣娘去了药堂。   荣娘表示无语了。   她没那般的脆弱啊。   不过,瞧着刘之烨的两个大大黑眼圈,荣娘还是决定闭嘴吧。总之,她想,刘之烨这也是太欢喜了,想着他们俩赶紧有了子嗣。   药堂的坐诊大夫倒是惊讶,一大早的,还有人赶来了看病?   可瞧着这两位,挺健康的。   “大夫,您给瞧瞧,我妻子是不是有喜了?”   刘之烨一进药堂,不给人家坐堂的大夫先报了来意。   大夫一听,是来查喜讯的?   唉呀,这是好兆头。   “来,坐这儿。”大夫指了一张小凳子,由得荣娘坐下来后。大夫给诊了脉,来回的诊了两回。确定没错后。   大夫一拱手,笑说道:“恭喜两位,这位郎君,你家的娘子已经怀孕两月余。”   “这真是大好的消息,你家来年就要添丁了。恭喜,恭喜。”   刘之烨回了礼,乐呵呵,说道:“同喜,同喜。”   “大夫,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刘之烨又问道:“我头一回当爹,怕哪儿做得不够好。”   大夫一脸的笑意,表示懂得、懂得。   “郎君,你家娘子身子骨好,没什么问题。好吃好喝的,来年一定给你添了胖娃娃。”大夫捡了好话讲。   最后,刘之烨给了诊脉的喜钱。   大夫收下了。这可是沾一沾添丁的喜气嘛。   回家的途中,刘之烨一直在傻笑。荣娘瞧着,哭笑不得。   两人归家后。赵春花听了荣娘的话,也知道她要当姥姥了。这真是一个高兴坏了。要知道,这可是荣娘、刘之烨的头一胎。   赵春花可记得,刘之烨这孩子承诺过的。   他们俩的第二个儿子,可是要跟了老萧家的姓氏。到时候,她就是嫡亲的祖母。光想想,赵春花也是喜滋滋。   “年头时,娘就许愿,求菩萨保佑。”   “如今看来,这愿成了。你们俩又是成婚,又是要添丁。太好了。这得给菩萨还愿啊。”赵春花说了正紧事。   年头时,赵春花到城外的白马寺上香了。   做为一个家里头,还有一个大闺女没出嫁,已经愁来愁去,愁成了老姑娘。赵春花急啊,自然在菩萨面前许了愿。   如今大愿成了,这还愿绝对不能省了。   “是,娘说的是。肯定得给菩萨还愿。”刘之烨头一个表示赞同了丈母娘的话。毕竟,妻子肚子里,可是他的头一个孩子。肯定万分小心。   漫天的神佛,既然求了,也是得了心愿,绝对要还愿。   “那什么时候去还愿?”荣娘问了一句。   “明天就去。赶早不赶晚。”赵春花一拍板,定了调子。刘之烨忙道:“娘,荣娘怀孕了。她可不能累着了,要不,咱们租一辆驴车?”   百姓家能省则省,租了驴车最便宜嘛。   “好,三郎你想得周到。咱们就租了驴车。”赵春花同意了小女婿的提议。   荣娘在旁边瞧着说得开心的亲娘和小夫君二人,她特无语了。话说,这两人怎么比她这个孕妇更欢快啊?   想到这儿时。   荣娘是轻轻抚了小腹,话说,她要当娘了?   真是愰若隔世,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消息,算是喜讯吧,一下子砸到了头顶来。   第二天,驴车等在了荣娘家的院门外。这是刘之烨昨个晌后,专门提前去租的车辆,好今日出行。   当然,出行嘛。不光是三人一起去寺里还愿。   这会儿,还是带了香和香油钱。毕竟,和尚们也是要收了功德钱的。   从城内到城外,车辆慢慢行驶着。   荣娘倒还舒坦。因为,她的身下,有专门给铺着的被子。这是亲娘赵春花让备上的。怕是把荣娘这个孕妇给巅着了。   荣娘表示,她真成了她家的国宝?   白马寺,依旧香火鼎盛。   特别是这年节前,更是人山人海的。进寺的石阶道上,刘之烨是忙前忙后,倒是护着荣娘母女。瞧得出来,刘之烨也挺开心的。   这个初当爹的少年郎,正是兴奋的满身的力气。   入了马白寺,有梅花飘香。   红的、黄的、粉的、白的等等,各色的花海,简直就是寒梅的世界。   荣娘等三人,先去了大殿,还了愿。给菩萨上香,给白马寺添了香油钱。尔后,赵春花还提议着,一家三口,不,加上荣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家四口人就在寺中用了斋菜。   刘之烨这个小狗腿自然没异议。   见亲娘赵春花也是欢喜,荣娘自然也是同意了。   还别说,在一顿素斋后,荣娘觉得白马寺的斋菜真个儿好吃。大和尚师傅的手艺,那叫一个杠杠的。 第40章   司马氏的皇族是信道教的。   皇家的道观里,自然也是有得道高人供奉的。谢蕴出生于谢氏一族,是嫡支的嫡长女,从小就得了家族的倾力培养,长大后可谓是温文端庄的贤惠女子。   嫁进皇族做大妇,谢蕴一直以来的行事,让太和帝这个公爹非常的满意。   若说谢蕴有什么遗憾的?   那便是谢蕴没能传出了有喜的消息,让一直盼了孙儿的太和帝颇是失望。   临近了年节时,皇宫的热络与忙碌,自然是可见一般。谢蕴身为太子妃,打理这些倒也是信手捏来。   行事有章法,处理的公正严明。   太子司马仁与太子妃谢蕴之间的感情?   要说多好?   也是缺了一些激情。   若说多差?   那亦不可能的。二人更像是这个时代的士族夫妻一般样,那便是相敬如宾,持之以礼。   对于这一些,谢蕴已经满足了。   太子司马仁不重色,一心想得了嫡子。于太子妃谢蕴而言,这便是她最贴心,最暖心的地方。于谢蕴这样的士族女子而言,这样的夫君,足矣。   毕竟,朝堂之上,太子有更多的政事要学习处理,要在帝王身边当了储君。能给予她这些尊重,让她这个太子妃在皇宫后苑之中,行事就是有了底气。   巳时。   太子妃谢蕴正是与东宫里掌事嬷嬷料理了一些新年将近时,这些琐碎的宫务。   小宫人来禀,太子归来了。   不肖片刻,太子司马仁就是进了寝宫。   谢蕴瞧出来了,太子心情颇不错的样子。于是,她上前,迎了太子进殿内。   宫人自是上了茶点。   太子司马仁落座后,小饮了茶。尔后,司马仁挥手,示意宫人退下。谢蕴坐那儿,静静的坐着,似乎在等待了太子司马仁开口要讲的话。   “孤得了闲,咱们且出宫游玩一回?”   这语气里带着一些寻问之意。   谢蕴不动声色,声音温柔的问道:“殿下可有想去的地方?”   司马仁颔首点头,他说道:“有。”   谢蕴一幅倾听的架式,司马仁便是继续说道:“父皇盼着你诞下皇嗣,孤听人讲,城外的白马寺香火鼎盛,那里的佛陀菩萨颇是灵验……”   话到这儿,司马仁微微停顿了一下。   太子司马仁见太子妃谢蕴并未有什么不悦的神色,依然在倾听。   他便是接着讲了下去,司马仁说道:“孤亦是盼着,你我的嫡子早些诞。这样的话,皇家便是又添皇嗣。”   “你……”司马仁似乎想了想,才说道:“还有你身后的谢氏一族,若有皇孙诞生的话,便是皆可安心了。”   司马仁娶了谢蕴,便是司马氏与谢氏的联姻。   若无皇孙诞生,这中间的关系可是甚大的。特别是太和帝司马铭,可是一直盼着见着孙儿的。毕竟,司马铭膝下就一个儿子,总觉得太单薄了。   对于儿孙啊,太和帝司马铭是两个还嫌少,五个不嫌多。   “好。”谢蕴点头,同意了出行的意思。   司马仁挺高兴的模样。   “咱们轻走简行吧,不用大彰旗帜了。”司马仁又提了一个建议。谢蕴依然同意了。   稍后,便是有宫人来侍奉。   太子司马仁、太子妃谢蕴二人,便是换了普通的士族服饰,二人出了皇宫,坐了马车往城外的白马寺驶去。   这是明面上的事情。   暗中嘛,保护着太子司马仁、太子妃谢蕴的暗卫,那是人数不少的。   午时。   白马寺。   荣娘一家人皆是用好了斋菜。又是在寺中的禅院那儿,随大众听了讲经师的讲禅。   来一回,也算是游玩的挺舒坦了。   荣娘便是有些午困。   赵春花见着女儿真是困觉,就是寻了小沙弥,要了一间厢房的静室。准备让女儿歇一歇。在赵春花眼中,怀孕的女儿肯定得精心呵护的。   至于刘之烨?   刘之烨完全没有异议的。   荣娘午睡一会儿。   赵春花没闲着,就是让女婿与她一起去了斋堂,去给人家大和尚师傅帮忙。当然,说是谢谢了寺里乐意借了屋子,让家中的亲人歇脚。   白马寺的大和尚师傅还是和善的。   “阿弥陀佛。”   “赵施主乐善好施,给寺中添了香油钱,已然功德无量。”大和尚自然是捡了好话讲。最后,倒是推辞不过赵春花的好心帮忙,也是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只是?   赵春花是女眷,倒底多有不便。倒是刘之烨给帮忙,大和尚师傅就是乐意成全。   毕竟,和尚们也是愿意这些善信,多做善事。彼此多些交流,指不定能让这一家子人更加的虔诚,更加的相信了佛主与菩萨们的无上威能。   如此的话,信徒越多,寺中的香火就会鼎盛。   约是有两刻钟后。   荣娘醒了。   荣娘如今才怀孕两月余,她真没感觉出来,肚子里的孩子在哪儿?   这时候荣娘起了身,她推开了屋门,倒是厢房。   院中,有一株寒梅。这个季节里,开得正漂亮夺目。有暗香在空气中飘散,似乎在鼻间若引若现。   “真香。”   荣娘赞了一句。   荣娘得承认,白马寺的风景非常好。   其实,她也喜爱这等有山有水的地方。奈何哪怕再是爱了花草的漂亮呢。人嘛,在追求精神享受前,更应该满足了物质的条件。   荣娘家就是普通的百姓家,那得先讨了生活。   那等花圃中,养花种草的事情,可没那等闲功夫。再则,就荣娘家的小院子,也没地方给花草腾出来了空间位置。   “可惜……”   风景再美,也填不饱肚子。   荣娘感觉到了,她真是一个大俗人,一个大大的俗人。   这会儿,荣娘准备前往了斋菜房。她午歇前,亲娘赵春花与她讲好了。她醒来后,去那儿寻亲娘赵春花和夫君刘之烨就成了。   出了厢房的小院。   外面是石子道的小径。   偶尔之间,也是花树点缀,真是入目皆美景,一步一精致。   刚是转过了一处荷塘,就是要转入了去斋菜房那边的院子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说道:“你,等等……”   声音在荣娘的耳中是熟悉的。   这时节的荷塘,早已经开败。湖水幽幽,盛满了冬季的寒意。那如同荣娘的心,本是平静了,这时候,又起了波澜来。   荣娘不想理睬了那声音,她依然不急不缓的步伐,装着不认识的模样。   “等等……”   又是一句唤话。   然后……   一个精壮的汉子,用灵活的身手,侧闪到了荣娘的面前。汉子一伸手,拦住了荣娘的去路。汉子声音呆板的说道:“请停步。”   荣娘停了步伐。   荣娘声音平静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   说这话时,后面的人已经走了上前,他立在荣娘的两步开外。   “我们见过面吗?我总觉得你很面善?”   之前唤荣娘等等的人,开问寻问道。   荣娘心头在冷嘲,面上却是摇摇,平静的说道:“民妇不认识公子这等尊贵的人物。”实则荣娘心伤着。   倪锦……   不,应该是堂堂的太子殿下司马仁怎么会在了白马寺?   荣娘是认出了面前的人,可对方却说她面熟?他们能不熟悉吗?毕竟,倪锦在她家住了四年之久。   一个人的一生,少年最富贵的四年时间。   “民妇的娘,还有民妇的丈夫在等着民妇的汇合。公子,还有其它的事情吗?若没有,可否由得民妇离开?”   荣娘看似恭敬的问话了。她垂下了眼帘子,没有露出了她真正的情绪来。   “哦……”   司马仁想说些什么,他觉得特烦燥,特别是听到对方一口一个民妇。一句话里,就是提到了她已经是罗敷有夫。   “是我打扰了。”司马仁拱手一礼,尔后,挥挥手,挡了荣娘去路的精壮汉子是挪了步子。   荣娘就是提步离开了。   荣娘走的潇洒吗?   一点也不。   在心头,荣娘还是有些微微疼痛的感觉。   不过,还是没那么明显的。   在过了进了斋菜房的院子时。荣娘已经反映了过来。这时候,她的脑袋没有再被情绪主导。荣娘慢慢的思考了,她与太子司马仁的再相遇?   有一些异常。   荣娘这时候完全品了出来。   荣娘想到了,倪锦她似乎真的忘记了她……   兴宁五年的那个六月,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已经不得而知,荣娘只知道的,就是那个六月,倪锦已经离开她家。   如今物事人非。   倪锦不是倪锦,倪锦是太子司马仁。她呢?她非是一位待字闺中的少女,她是一个有夫君、有孩子的妇人。   所以呢?   他们注定有缘无分。   倪锦真的忘记了她吗?荣娘想,这也许是一件好事吧。他们各自安好,各自珍重。   都有了新的人生啊。   “这样也挺好的。”   荣娘淡淡的说了一句。   过去的,荣娘不会再去追忆。   荣娘在意的,是未来,是她身边的亲人。无论是亲娘赵春花,还是夫君刘之烨,又或是肚子里的孩子,他们是她的家人。比一个过去式的倪锦更重要的。   再则说,倪锦,不,太子司马仁贵为皇家的储君,已经是呼风唤雨,荣华富贵加身,何需要她去关心在意?   她便是不自作多情了。 第41章   荣娘离开了。   荣娘没瞧了,在她的身后,司马仁这位太子殿下站了良久。他立于风中,似乎有太多的疑惑,就是解不开,理还乱。   荣娘到了斋菜房,找到了亲娘赵春花和夫君刘之烨。   “你怎么了?面色这般不好看。”亲娘赵春花对女儿关心的问了话。刘之烨这时候走过来,也是小心的问道:“可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挺好的。”   荣娘回了一抹笑容,说道:“就是刚刚遇上一个故人。”   荣娘想了想,不准备隐瞒什么。毕竟,这等事情也没有瞒了家人的必要。荣娘就是思考了一下措词后。   她道:“在来斋菜房的路上,我遇到了倪锦。他似乎忘记了我……”   “他只说我面熟。”荣娘补充了一句。   赵春花愣了那儿。   刘之烨有些紧张的样子,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是张嘴后,没讲出来话来。   荣娘笑了,荣娘说道:“我便道,我与他不认识。”   “咱们两个世界的人,不认识也好些。娘,你觉得呢?”荣娘反问了一话道。赵春花听得女儿的话,瞧了一眼女婿的神色,笑道:“唉呀,过去的就过去了。”   “就像是荣娘你讲的,不认识挺好的。”   “咱家小门小户的,不攀了那等高枝儿。”赵春花倒是一个明事理的。或者说,她懂了女儿的心思。   赵春花的眼中,也跟女儿差不多的想法。   如今她家的日子挺好过的,一家合合美美。何苦为了一个外人,而扰乱了自家的安静呢。倪锦也罢,太子殿下也罢,既然对方都忘记了,那便顺应命运的安排,皆是忘记吧。   “三郎,你说说看,你可后悔着,错过了一场富贵的机会?”荣娘笑嘻嘻的对夫君刘之烨问了这么一句。   刘之烨想翻了白眼儿。   不过,到底注意些形象。刘之烨在丈母娘面前,可是特注意了女婿的好作风的。   “像娘讲的,咱们小门小户的,过好自家的日子就成。”刘之烨小小的拍了一记丈母娘的小马屁。在心中,刘之烨并不想跟倪锦,又或是太子司马仁有什么关连。   要知道,他俩可是情敌、情敌的。   稍后。   荣娘就提议,回建业城的自家了。   赵春花没异议。   刘之烨更离白寺里的倪锦更远些,自然没二话。   于是。   荣娘一家就是赶着租赁的驴车,从白马寺离开,回了建业城的外城西区的梧桐巷子尾。   不提荣娘已经离开了。   太子司马仁在白马寺的闲逛,也是为了散散心。   至于太子妃谢蕴?   这一位正在听讲经师讲了经文呢。   司马仁对佛家的兴致不高。他这随意走走,遇上了一个面熟的女子。可惜,对方讲,他们不认识。   司马仁瞧得出来,对方就是一个普通的民妇。   所以……   司马仁最后也没有得出了什么结论来。   等太子妃谢蕴与太子司马仁汇合时,谢蕴瞧出来了,太子有心事。做为贤内助,谢蕴旁敲侧击了几句。   太子司马仁没讲出来的兴致。毕竟,那关乎了他失忆的四年时光。   那是心头的秘密,司马仁不想讲,太子妃谢蕴自然不勉强。可心中,谢蕴还是叹息的。她有一种感觉,她无论如何努力,总是走不近她夫君的心底深处。   在白马寺里。   太子司马仁、太子妃谢蕴是小住了一晚。   次日,这一对东宫的夫妻才是回了皇宫。   白马寺的那一晚,司马仁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对一位少女许下了三生之约……   这个梦,让司马仁有些心烦意乱。   在寺里,他压抑着。回了东宫后,司马仁就是去了书房,他想寻着政事,来消除了心灵上的一种压抑。   可惜……   他失去了冷静。   “上酒。”   “孤小饮些。”   太子司马仁让近侍送来了酒水。   他在自己的书房小院子里,让人摆了小几与胡凳。尔后,他落坐了。   在一颗已经干枯的树上,司马仁一个人独自饮酒。本是浅尝,却是无意里,越喝越多。司马仁似乎是醉了,他却是唤了近侍,又是送了酒来。   近侍自然听了太子的吩咐,送了酒上来。   可东宫里,除了男主子,还有女主子。太子妃谢蕴很快就知道了,太子在喝闷酒。   “唉……”   谢蕴一声叹息。   “太子妃……”陪嫁的嬷嬷想劝话。谢蕴摆摆手,说道:“昨个儿去了白马寺,为了那寺中的鼎盛香火。这些年了,我一直未得喜讯,不能给殿下添一儿半女。想是殿下的身上,也是压力极大,担子极重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普通的家族中,子嗣都是重要的事情。更何况是皇家?   太子无嗣,太子妃谢蕴也是着急的。   “太子妃您心善,一定会给太子殿下诞嫡嗣的。”陪嫁嬷嬷说了吉祥的话儿。   这些话,太子妃谢蕴自然愿意相信的。可是……   在这嫡嗣未诞下之前,不管是太子司马仁,还是太子妃谢蕴,他们都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以及太和帝的殷殷期盼。   “嬷嬷,我知你的好意。放心吧,本宫不是那等遇了困难,便是软弱的女子。”谢蕴这等家族专门培养出来的士族女子,自然是韧性十足的。   “算了……”谢蕴本来还想说什么,最后,摆摆手。她道:“嬷嬷,我就不去探望殿下了。想来这会儿,殿下是想独处一下的。”   “殿下是国之储君,那些酒饮多了,醉则伤身。嬷嬷,记得差了宫人给殿下送去醒酒汤。”太子妃谢蕴吩咐道。   “诺。”   陪嫁嬷嬷应承了话。   书房内。   司马仁已经喝多了。   他有些跌跌撞撞的。近侍都是小心在旁边侍候着,甚怕太子殿下伤着了。   直到有宫人来禀话,是来送了醒酒汤。   这可是太子妃的心意,近侍自然不敢阻拦的。   醒酒汤,由得宫人呈了上来。司马仁听近侍在耳边嘀咕了太子妃几字,勉强还有些神志,亦是端起了醒酒汤,就是一气饮了。   饮了后。   太子司马仁就是抬头,打量了一眼那个送了醒酒汤的宫人。   就是这一眼……   司马仁愣了那儿。   又是那一张熟悉的脸。那是一张与荣娘有七分相像的容貌,望着那宫人福了礼,立了那儿娉婷之姿时。   司马仁的脑海生疼着。   “……”   近侍瞧着太子殿下不舒服,就是跟宫人说了小话,想让宫人离开。   宫人望了太子殿下一眼后,目光微是眷恋。便是一福礼后,准备告退。   就是此时,太子司马仁的手指向了宫人,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花蓉。”   宫人忙是给太子司马仁行礼。   “花容月貌?”司马仁问了一句。宫人花蓉颇是羞涩的模样,她浅浅一笑,又似乎觉得失礼了,就是低了头,回道:“蓉是蓉树的蓉。”   “是吗?”   司马仁说了两字后,站起身,道:“你留下,陪孤说说话。”   “诺。”   花蓉回这话时,心头是窃喜的。   近侍在旁边,瞧着太子殿下司马仁对待这个宫人花蓉的态度,莫名的就是献媚了两分。作为殿下身边的近侍,只要是可能得宠的,近侍自然都乐得亲近些。   枕头风,从来就是最利害的玩意儿。   近侍哪怕是阉人,也是懂这个道理的。   近侍瞧着花蓉貌似就是得了殿下的另眼相看啊。   这一起事情,瞒不了人的。很快的东宫的另一位女主子,太子妃谢蕴就从掌事嬷嬷那儿听说了。送醒酒汤的花蓉得了太子殿下的一些特殊待遇。   “这个贱婢。”   陪嫁嬷嬷很生意,都是难得的说了不雅的字眼儿。   太子妃谢蕴倒是目光平静。   “嬷嬷,无需要在意的。”谢蕴说道:“太子就是问了几句话,留那个小宫人聊了一会儿的天。你啊,太心急了。”   “太子妃,您太宽容了。”陪嫁嬷嬷这会儿,真有一种急得要冒火的感觉。   对于任何勾搭了太子的宫人,不管是婢,又或是妾呢?   陪嫁嬷嬷都不乐意的。要知道,这宫里的女主子,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太子妃啊。更何况,太子成婚这些年了,一直是没有纳了一婢一妾的。   莫名的,冒出了一个花蓉,陪嫁嬷嬷是心生警惕的。   有一有就二,就宫中的宫女太多了。多少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陪嫁嬷嬷自然是表示发现一个摁倒一个,发现两个摁倒一双。   “嬷嬷,就是一个宫人罢了。她还未得宠呢,便是得宠又如何?”   谢蕴是真沉得住气,她道:“只要不是士族出生,若那等宫人就想挑了事非,本宫自然有收拾的法子。”   “嬷嬷,咱们且静观其变的。”谢蕴叹息了一下,她目光里,微是难过的模样,她说道:“本宫一直没怀上子嗣。到底是不能装了假贤惠。”   “太子需要皇嗣,国之储君的位置才能安稳。”太子妃谢蕴的目光,从来不光是在皇宫后苑的一亩三分地上。   谢蕴更明白的。不管是她自己肚子里生下来的皇嗣,又或是抱养的。只要是太子的子嗣,只要是由她养育了。   她自然有法子,给谢氏一族这个娘家带来了天大的好处。 第42章   花蓉就像是东宫里,这个平静的湖面上飘落的一根羽毛,起了一些微澜。尔后,就是沉寂下来。   因为,那之后,太子司马仁并没有再多见了花蓉。   花蓉依还是花蓉,到底没飞了枝头做了凤凰。其实,这样的境遇对于花蓉这等宫人而言,是挺悲惨的。   在主子眼中,若你得了赏识,真是过了明面的身份,自然有人捧着。   可你只是一时的被注意,之后被搁置了。那么,眼红你的,嫉妒你的,各色各样的羡慕嫉妒恨,让花蓉在东宫的日子并不好过。   太子妃谢蕴的陪嫁嬷嬷因为有太子妃一些吩咐,倒没针对了一个小宫人。就算如此,花蓉也被孤立了。   冷眼旁观下。   太子妃谢蕴只是当了观众,瞧了一出众人上演的人生悲喜剧。   又是一回差事上,被人穿了小鞋。   花蓉很伤心,她受罚了。这不是第一回 ,已经让花蓉忘记了,这是第几回?又或是第十几回?   公道?   在皇宫后苑中,是没有的。   东宫内,亦是如此的。   这时候,已经是太和二年的春。   这一年,春。   三月初一日,荣娘满了二十整岁。三月初三日,刘之烨十五周岁的生辰。   入了春末时分。   一天的午后。   荣娘正是绣了小衣裳,她在给腹中的孩子备了出生的用品。这时候,已经怀孕五个月的荣娘小腹凸起,特别的显眼。   “叩叩……”   院门处,传来了敲门声。   荣娘起身,笑道:“来了,来了。”   这会儿,会归家的。荣娘想来,必然是她的亲娘赵春花。   至于刘之烨在做豆腐买卖,不到了夕食前,是不会回来的。赵春花在午饭后,去外面买了豆子。这会儿,应该是买好了做豆腐的豆了吧。   荣娘这般想着,便是打开了院门。   结果,出乎了荣娘的意料之外。   在院门外的,是一个嬷嬷打扮的老妇人。她的神情严肃,似乎不苟言笑的模样。她打量了荣娘时,那目光真是如炬一般,跟小刀子刮过了荣娘的脸皮似的。   “你找哪位?”   荣娘寻问了一句。   在荣娘的记忆里,她并不认识这一位老嬷嬷。   之所以荣娘会认为是老嬷嬷,是因为这个老妇人的装束等像极了在刘府时,那些主子身边得力的管事嬷嬷打扮。   那衣裳料子好,款式嘛,还真个是奴仆的装束。   主子与奴仆,再是如何?还是有些区别的。在刘府那些年,这点子眼力荣娘还是锻炼出来的。所以,她一眼就瞧个明白。   “可否一述?”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音。那声音温柔,又带着一些婉约的味道。   荣娘顺着声音的来源,瞧见了巷子边停靠着一辆马车。那马车的帘子掀开,一位容貌端庄的女子,正是开口说了话。   瞧那一位的气度,荣娘知道了,这定然出身不凡的。   只是,来寻她做什么?   荣娘纳闷儿。   到底荣娘没拒绝了。毕竟,她家的情况,不真是惹不起这等人物的。毕竟,瞧着马车的不远处,那巷子里还站了那些个护卫的家丁模样呢。   “好的。”   荣娘应了一声,便是拉上了院门。   这时候,马车厢的旁边,有侍女拿了小凳子,让荣娘踏着那胡凳,上了马车厢内。   进了里面。   荣娘发现,这装饰的真是高雅。说出来的一股书香味儿,却又是低调与奢华并存着。看着这等车厢内的布置,荣娘已经肯定了。面前坐了那珠帘后,车厢里间的女孩定是出身不凡的士族千金吧?   “打扰了。”荣娘在车厢内,客气了一句。   “不,应该是我打扰了。”女子温柔的回了一句。她的声音非常好听,荣娘听着,也觉得悦耳极了。   “我应该不认识您吧。”荣娘在一位侍女递了茶水后,道了一声谢,却没饮,只是试探的说了一句。   女子摆摆手,示意侍候的婢女退了下去。   车厢内,剩下来荣娘和这名女子。尔后,女子才说道:“是啊,你我素未谋面,此乃头一回相见。”   “……”荣娘沉默了下来。   女子也是沉默着,良久后,女子说道:“不饮茶吗?”   “这是贡茶,建业城里,今年最新的春茶。”女子笑着提了一句。   “我怀孕了,腹中的孩子已经五个月。就不吃茶了。”荣娘轻轻抚了小腹,她笑的温柔,提了孩子时,更是母性的光辉闪现。   女子望着这样的荣娘,眼中有了羡慕。   “你和你的夫君感情非常好吧?”   女子问了一句。   “是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非常好的。”荣娘肯定的说道。这是实话,一点也不虚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女子提了一句后,笑说道:“颇是让人羡慕。”   “想来,你想问,我的来意的,对吗?”女子在荣娘倾听时,提了这么一句。荣娘点点头,说道:“您是贵人,我一个民妇,真害怕哪儿开罪了您。”   荣娘说话时,非常的客气。   女子笑了。   “你没有开罪于我。相反,你有恩于我。”女子说道。   咦。   荣娘惊讶。   “我不记得,我能给您这等贵人什么帮助的。”荣娘摇摇头,非常坚决的说道:“无功不受禄,我没做过的好事儿,我不敢认下。更不敢欺瞒了您这等的贵人。”   女子瞧着荣娘的态度,捂嘴轻笑出声。   等笑过后,女子说道:“你帮助过我的夫君,夫妻一体。你是有恩于我的。”   女子这般一说后。   荣娘呆愣在了那儿。   这一辈子,帮忙过别的女子的夫君?   是谁呢?   荣娘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人。这怎么可能?   荣娘一时间,真不知道应该做何感想了。   荣娘忙是想行大礼。可她怀了五个月的身孕呢,这时候,倒真是一时间,额头见了汗水。女子说道:“你认出了我是谁?”   可女子还是没有阻止了荣娘的大礼,她大方的受了,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荣娘行了礼,说道:“民妇拜见太子妃。”   “民妇之前无礼了,请求太子妃宽恕。”荣娘这时候心肝儿都在颤抖着。她怎么都想明白?怎么把这一位太子妃,这一位谢氏的嫡女给招来了她家?   太子妃谢蕴坐那儿,她望着匍匐在车厢内的地毯上,行了大礼的荣娘。   她坐那儿,静静的瞧着。   一时间,车厢内的气氛是凝固的。   又过了片刻,谢蕴才说道:“不必多礼了。你是太子殿下的恩人,亦是本宫的恩人。”   得了太子妃这话,荣娘谢了话,这才是扶着凸起了的小腹,慢慢的起了身。这时候,荣娘的坐姿是更加的小心了。   在皇家面前,在皇权面前,荣娘觉得再小心都不为过的。   毕竟,于太子妃这等贵人而言,荣娘这等小老百姓,真可谓是命如草芥。别人挥挥手,就可以叫之灰飞烟灭的。   荣娘目前有家人呢,腹中更有孩子呢。她的后半辈子,盼头满满。荣娘可不想开罪了面前的太子妃。这一位注定了要母仪天下的未来国母。   “本宫来,是想了你对殿下的救命之恩。”   “你可有什么想求的东西?”   太子妃谢蕴的姿态摆那儿,话气依然温柔,可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了。   荣娘明白过来了一些东西。   “民妇不敢。”荣娘小心的说道。   “这是你应得的。还是说,你有更大的野心?瞧不起本宫的赏赐?”太子妃谢蕴淡淡的说了话。可荣娘听出了一些太子妃的不满来。   荣娘这时候觉得骑虎难下了。   罢了罢了。   荣娘最终拿了主意。   荣娘忙是行礼,说道:“民妇家贫,出生卑微,若是太子妃真想赏赐。一些金银即可。于太子妃瞧着是黄白之物,于民妇这等穷人,就是天大的恩典。”   太子妃谢蕴听了荣娘这般讲,捂嘴笑了。   这时候,谢蕴倒是认真的打量了荣娘几眼。她突然发现,面前的这一个民妇倒也是趣人。不过,这般也好。   倒底是嫁了人的民妇,她与殿下有救命之恩又如何?   这等民妇注定了,一辈子就是一个平头百姓的命运。   想开了一些事情,太子妃谢蕴颔首点头,说道:“你真会说话儿,倒不像一个民妇,颇是懂礼知礼,也是明白人。”   在明白人三字上,太子妃谢蕴咬重了口音。   荣娘更是听明白了一些东西来。   尔后。   太子妃谢蕴没多留荣娘说话,而是让荣娘下了马车。至于赏赐,自然由得那个老嬷嬷给的。   在太子妃一行人离开后。   荣娘关上了院门。   她没理会了,院外面,一些邻里的一些异样探视。   这时候,荣娘是心绪起伏不定的。   荣娘在想了一些事情啊。为什么太子妃谢蕴能寻来了?而太子司马仁,这个在她家住了四年之久的青年,却是一直未曾现身?   有些事情经不起推敲的。   荣娘似是叹息了一声。   而离开的太子妃谢蕴一行人,已经出了梧桐巷子。在马车厢内,谢蕴坐那儿,对陪嫁嬷嬷说道:“倒如下面人回禀的那样,这个刘萧氏像极了东宫的那个小宫人……”   “不,应该说名儿唤花蓉的那个小宫人,像极了这个救过殿下的刘萧氏。”谢蕴说这话时,语气是平淡的。 第43章   未时。   太子妃谢蕴回了东宫。   她刚一回去,就有小内侍来传话,圣上传召太子妃御书房听宣。   太子妃谢蕴让陪嫁嬷嬷给了传信小内侍茶水钱的找赏。尔后,就是准备换了正式的宫妆,去拜见了太和帝这位公爹。   在心中,太子妃谢蕴有些猜测。   因为,从前太和帝从不单独宣召了太子妃。每一回,都是太子、太子妃这一对夫妻一些宣召面见的。   那么,这一回,是与她刚从梧桐巷子归来有关吗?   太子妃谢蕴有这一种想法。随后,她搁开了。一切在面见了圣上后,不就一清二楚嘛。   皇宫,御书房。   太和帝司马铭正在批阅了奏章。   等着小内侍禀话,说太子妃求见时,太和帝搁了手头的笔,说道:“宣。”   太子妃谢蕴进了御书房内,恭敬的给太和帝请安行礼。   太和帝久久没有开口。任由太子妃谢蕴行了大礼。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谢蕴有些不安时,太和帝才说道:“起吧。”   “谢父皇。”   谢蕴谢了话,方是起身。   随后,太和帝留了随身侍候太监决管侍奉着,其它的护卫与宫人,全数退下了。   “知道朕为何宣你来御书房吗?”   太和帝问了一句。   “儿媳愚笨,请父皇示下。”   谢蕴哪怕有些猜测,可她还是表示了恭敬的态度来。   对于太子妃的行事作风,太和帝一直是满意的。这个儿媳妇若说哪儿让太和帝觉得遗憾的,就是一直没赶紧的给皇家添了皇嗣。   “你不笨。”   太和帝给了评价。   “太子这些年,都没寻到了建业城的外城区,那个梧桐巷子去。你倒是寻去了。说说吧,你今日去的用意?”   太和帝简单的话,在谢蕴的心头掀起了波澜来。   太子妃谢蕴想,果然啊,一切皆在父皇的预料之中嘛。还是说,有些事情本身就是父皇的意思?   这想瞒的人,就是太子一人而矣?   太子妃谢蕴如是想。   她的态度自然更恭敬了。   “父皇明见。儿媳就是无意之中查出了,那梧桐巷子的一家人于夫君有救命之恩。儿媳思量后,决定报达对方。”   “今日去,是了些恩情。对方也接受了儿媳的善意。”   太子妃谢蕴自然几句话中,把她的态度摆得特明白。那就是夫妻一体,她做了贤惠的好妻子嘛。   “哼。”   太和帝冷哼一声。   最后,倒底没说什么。   “此事你往后莫再插手了。”太和帝吩咐了一句。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太和帝说道:“既然你已经报恩,对方也按受了,那便两清。”   “诺。”   太子妃恭敬应了话。   “此事无需告诉太子。就这样,退下吧。”太和帝交待了他的意思,挥手示意太子妃谢蕴可以离开了。   太子妃谢蕴自然是再行礼,尔后,告退。   从御书房离开后,太子妃谢蕴在坐了小撵回了东宫时,心头莫名的叹息了一声。她思量了片刻,倒也是拿定了一些主意。   至于御书房内。   太和帝暂时没了批奏章的心思。   “……”旁边侍候的太监总管,那跟个木头桩子一般样的,立那儿一言不语。   太和帝这会儿,也是想了他的心事。   于太和帝而言,太子司马仁就是他的希望。若非如此,当年他不会血洗建业城,更不会屠戮了好些个士族名门。   梧桐巷子的那一家人,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于太和帝眼中,哪怕是命如草芥的平民,他若想赏赐一些好处,便是大恩典赐下了。   为何没赏?   哼。   全是因为嫡子那会儿被重新送回王府时,满心满眼中,还想寻了心头的那一个莫名女子。   男儿沉入美人乡,哪还有半分的英雄气?   如今的太和帝,当时的摄政王是非常不喜的。   这算是一根刺,扎进了摄政王的心头。所以,摄政王干脆就是差人伪造了救嫡子的恩人。这些年,太子司马仁先入为主,以为已经寻得了四年来的救命恩人呢。   倒没想到,太子妃谢蕴是一个有些本事的女子,顺藤摸瓜的还是寻到了梧桐巷子去。   当然,太和帝觉得,这也跟他还有善心有关。   若非如此,那梧桐巷子的那一家人,现在哪得太平的生活。要知道,那梧桐巷子的母女,不光是救了他的太子,还救了刘氏一族的一个余孽。   申时末。   建业城,外城的西区梧桐巷子尾。   刘之烨这会儿是挑着担子归来了。   “叩叩”的敲门声起,荣娘是给开了院门。这会儿,刘之烨是开心的,哪怕累了一天呢。他望着妻子荣娘凸起的小腹时,想像着孩子在娘胎里的安睡。   刘之烨就是浑身的疲乏全跑光了。   对于一个将要当爹的男子而言,天大地大,家人最大。   “三郎,回来了。”   荣娘笑着说了一句。   “今天生意不错,挑出去的豆腐、豆干、豆皮全卖光了。”刘之烨汇报着好消息。当然,他不会讲的,为了把挑出去的这些货物卖完,他比平日还多跑了好些巷头巷尾。   因为,除了买了豆腐之类的吃食,他还兼职着卖了一些自己做的梳子、木籫之类的小玩意儿。哪一分的钱财,再是小小的一个铜子儿,刘之烨都不嫌弃的。   为了快出生的孩子将来有更美好的生活,刘之烨这个当爹的,真是特努力。   “辛苦你了。”   荣娘看得出来,夫君刘之烨的精神头好,可面色还是有些疲惫的样子。   荣娘也是常年做了这些买卖的,哪会不知道到了,走街窜巷的也是体力活。一天下来,挑担子的肩膀,一定会磨出了老茧的。   刘之烨挑着担子进了院中,荣娘把院门栓好了。   这时候,赵春花端着夕食,摆了院中的桌面上。这会儿,是春末时分,在院中用饭最合适不过了。天气合适着。   当然,食饭前,刘之烨还得用水洗手洗脸。   这温水荣娘早是备好了的。   一家人,待夕食用好后。赵春花不敢让荣娘帮忙了,就是刘之烨瞧着妻子荣娘那凸起的利害的小腹,也是劝着荣娘少干活,多歇息。   等消食时。   荣娘、亲娘赵春花、刘之烨全是进了堂屋。   在堂屋里。   荣娘拿出了木匣子,尔后,打开。   刘之烨愣在了那儿。赵春花瞧着女婿的模样,倒是乐了。当然,她不会讲的,其实,早在午后,她归来后,女儿荣娘打开给她瞧时,她也是吓了一跳,傻愣傻愣的。   “这是金子?”   刘之烨半晌后,才是说道。   荣娘点头,把木匣子推到了夫君刘之烨的跟前,说道:“你若不信,还可以掂一掂份量。”   刘之烨头一回,瞧着这般多的金子,也是好奇之色甚浓。于是,他还真试了一试,拿了一条小黄鱼是搁嘴边,咬了一口。   荣娘瞧着夫君的模样,噗呲一声,笑了。   “娘,这哪来的?”   刘之烨不管妻子荣娘的取笑,是对丈母娘问了究竟?   赵春花把目光转向了女儿荣娘身上,说道:“这事情荣娘最清楚。荣娘,你给三郎讲一讲,莫让他好奇坏了。”   荣娘收敛了笑容。   这时候,荣娘特正紧的,她说了话,道:“太子妃今个儿来了,为了咱们家救太子的事情。这是谢礼。”   “当时,我是吓了一跳。不过,如今想一想,太子妃是大贵人,哪会在意了我这等民妇。她那等大贵人许是不想欠了咱们家的人情吧。”   荣娘说了她的猜测。   “倪锦……不,太子没来吗?”刘之烨问了一句。   问过后,刘之烨觉得不妥当,他忙又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救命之恩,当事人没来,挺奇怪的。”   荣娘愣了一下,尔后,回道:“太子、太子妃夫妻一体。想是太子妃来了,人情就是还完了吧。”   这个答案,荣娘是不全信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啊。   “好了,好了。那些大贵人的事情,于咱们家无干系。”赵春花这时候插话了,一锤定音。荣娘、刘之烨二人自然没异议。   “说说,荣娘、三郎,你们对这些金子有什么想法啊?”赵春花提了她认为的,更要紧的事情。   这一大笔的金子搁手上,真个叫烫手的山芋啊。   刘之烨听着丈母娘这问话,下意识的他目光转向了妻子荣娘的身上。   “荣娘,你觉得呢?”   刘之烨问道。   荣娘见着夫君刘之烨问了,荣娘也不扭捏,她说道:“娘、三郎,你们这一问,我还真有些想法的。这一个下午,我就是在思量了此事。”   “还别说,让我琢磨了一些头绪来。”荣娘表示,金子是好,她也喜爱。   可这金子在手,更应该干点正紧事啊。   刘之烨目光灼灼,他笑了,说道:“荣娘,你赶紧讲一讲,我和娘听一听。”   “对,荣娘,你讲一讲。”赵春花也乐得听一听女儿的建议。   荣娘颔首点头,在荣娘看来,这一笔金子若是用得妥当,她家铁定飞升一个台阶。若是用得不妥当啊,哪怕是大贵人赏的呢?   也可能引来大麻烦的。   要知道,金子动人心啊。 第44章   荣娘讲了她的主意。   “建业城的北区靠了大江,那里商业最是热闹。前个儿日子,三郎你不是去那地方卖豆腐时,还听说了要新建里坊吗?”   荣娘说的事情,刘之烨、赵春花都知晓的。   建业城是大晋朝的首府之地。这可是京城啊。特别是有了大江作为天堑,大魏朝在北边也是消停了下来。一时间歌舞升平的。   这建业城也是越加的繁荣了。   于是。   建业城的外城北区那儿,以前有些贫民住的地方就是准备拆了,要新建里坊。这新建里坊了,肯定就是衙门能落了好处的。   “这事情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亲娘赵春花有些不解的样子。刘之烨到是接了话,说道:“荣娘,你可是想咱们用这些金子置业,搬迁去外城北区的新里坊居住?”   “嗯,这是其中的打算之一。”荣娘同意了夫君刘之烨的话。   “哦,荣娘,你还有什么想法?”亲娘赵春花是好奇了女儿的打算。   荣娘不卖关子,她说道:“既然兴建了里坊,肯定要任命了新的里正。三郎,你也是成家立业的男子汉,眼瞅着,咱们的孩子也是今年要出生了。我觉得……”   荣娘话到这儿,微停顿了一下后。她才说道:“不如用一笔金子,咱们在外城北区那儿置一处小些的屋舍,再是打点一下衙门,为三郎你谋一个里正之位。”   士、农、工、商。   这从古至今,哪有真正的平等?   在这个时代里,里正这个位置看着不起眼,连正式的官吏都不算上。可在百姓的生活里,却是息息相关的。好歹,它背靠着衙门,也算是有了背景。   最主要的嘛,这时代的里正之职,那是谋上了就能干一辈子的。   荣娘觉得男儿当有事业。以她夫君刘之烨的能耐,总不能一辈子就是一个买豆腐的走街窜巷的货郎吧?   如今天降馅饼,荣娘既然接下了,自然要为家里谋了好处啊。   “唉呀,荣娘这想法好。”   赵春花同意了女儿荣娘的话。   “里正在邻里间,瞧着也算一个有身份的。而且,里正也无需要服了徭役、兵役,倒也为家中省下一笔的银钱,好事儿、好事儿。”   赵春花这般讲了话。   荣娘赞同的点头,她说道:“里正要跟衙门打交道的,三郎,你也是识些文字的。我觉得吧,以咱家目前的情况,这可能是你能谋到的最好的一个位置。如今,巧着也有机会。”   刘之烨沉默了。   他发现,他心动了。   不管是丈母娘的话,还是妻子荣娘的话,都让刘之烨的一颗心跳动的怦然而动。   “好,我去试试。”   刘之烨点头同意了。   “咱们当初的保媒人,可是管了梧桐巷子这一片的李里正呢。也是熟人,三郎,不妨给送些礼,由得这一位引荐引荐。”   荣娘忙是又说了一句。   赵春花直点头,觉得女儿荣娘说的对,她道:“是要熟人引荐,是要熟人引荐。这样的话,才不容易走了弯路。”   次日。   荣娘家的豆腐生意,是晚些做了。   刘之烨提了礼物去了李里正家。   有好处上门,就是当个引荐人,李里正也没有推辞。毕竟,荣娘家昨天来了贵人登门的事情,在梧桐巷子这一片儿,也是传个沸沸扬扬的。   接下的一些日子。   刘之烨倒是忙碌了起来。   这送礼的事情,有李里正的帮助,也是求到了正主儿的头上。   不过嘛,一时半会儿的,这事情倒也没那般容易的订下来。倒是荣娘家想要置下的新屋舍,刘之烨在外城北区那儿瞧了许久,还真是瞧上了几处。   于是。   刘之烨回去后,就是跟丈母娘赵春花,还有妻子荣娘提了起来。   “牙人给推荐了几处,娘、荣娘,你们准备时候去瞧一瞧?”是未来的新家,肯定要一家人都喜爱的屋舍啊。   毕竟,那可是要住上一辈子的地方。   “眼瞧着,天要越来越热了。赶紧些去瞧瞧也好,外城北区靠了大河的边上,倒是比西区这边凉快些。”荣娘笑说道。   “有高高的城墙护着,都一个样子。你啊,这是心头感觉那地方凉快些。”赵春花是反驳了女儿荣娘的话。   荣娘笑一笑,倒也觉得亲娘赵春花的话在理。许真是心理因素呢?   捡着一回清晨,天气凉快时。   刘之烨租着一辆驴车,驾着车,载着丈母娘赵春花、妻子荣娘是驶去了建业城的外城北区。他们一家人自然是去瞧了牙人说的几处出售的屋舍。   有刘之烨提前的给话儿。   牙人在外城北区早等着。   等荣娘一家人到了时,就是领着荣娘一家人去几个瞧了瞧。   还别说,荣娘是瞧出了一些门道来。   最后。倒也没定下来。毕竟,刘之烨觉得一家人回去商量商量,再是给牙人一个准信儿。牙人也爽利,就是得了刘之烨给的茶水钱,乐呵呵告辞了。   回了家。   一家人就是商量上了。   “可中意哪处吗?”刘之烨问了话。目光是看见了丈母娘,还有妻子荣娘。   “娘呢,娘可有中意的哪处宅子?”荣娘问了话道。   赵春花笑了笑,说道:“娘随你们的意思。你们觉得哪处好,哪处就好。娘啊,有一处屋舍住着,就心满意足了。”   赵春花真没意见的。   荣娘的目光望向了夫君刘之烨,问道:“三郎,你的意思呢。”   “我跟娘一样,没异议。”刘之烨笑一笑,说道:“荣娘,你挑了合心意的吧。那毕竟是给咱们孩子挑中的新家。”   荣娘听得夫君刘之烨此话,就是伸手,轻轻抚了小腹。   尔后,荣娘笑了。   “我觉得靠了街道,在三榕巷子口的那处二进宅子不错。”荣娘说了她的看法。当然,会挑中了那一处宅子,自然有那处宅子的优点。   在荣娘看来。   那宅子靠着街道,这安全上就是头一个好处。毕竟,外城北区热闹,街道上的差役巡视,那是来来往往的特勤快。   其次,那宅子里有一口井,那是深水井。荣娘家做豆腐的,用水颇多。这自家有一口井,方便着。   于是,荣娘就说了她挑中的理由。   亲娘赵春花自然是点头。   刘之烨也觉得荣娘的话有道理。   “我觉得若是可以的话,三郎,你不妨去衙门里走走关系。看能不能让那处宅子的大门院墙往前挪个三尺。”荣娘提议道。   “荣娘,这是为何?”   刘之烨奇怪了。   “你可记得,咱们大宅子外时,瞧着巷子口的右面就是街道。”荣娘提点了一下。刘之烨点头,示意他记得。   荣娘继续说道:“若是宅子的大门院墙往前挪三尺,加上靠街道那个商铺的屋沿有接近了一尺半。咱们走一走门路,在宅子右上角开一道小门,再加盖一间屋子的话,那一间四尺半宽的屋子完全能做了铺面使用。”   “这样好,这样好。往后,咱家做豆腐生意,你们小夫妻二人也不用走街窜巷了。”赵春花拍手叫好。   刘之烨想了想,觉得这法子真不错。   实际买了铺面,那价钱是真贵的。可若是真这般谋一个窄窄的小铺面,于荣娘家而言,倒真是好事儿。   如今刘之烨要谋了里正的位置,家中又要置了新的屋舍。   哪怕有太子妃给的金子,这也是能节省当节省。说到底儿,外城北区的屋舍价格高着呢。这可是京城啊。   至于谋了里正的位置,衙门里的某些人的胃口,那也是不小的。   夏初时分。   荣娘家是搬迁了。   至于外城西区的梧桐巷子尾的小宅子,倒没卖掉,只是租赁了出去。   新家,就是三榕巷子口的那二进宅子。   这是一处成F型的宅子。前后院都是正屋三间,各厢房两间。这般算下来,一共就是十间屋子整。   那前院右上角的角门,在荣娘家搬进来前,也是加好了。通向的正是那四尺半宽的一间窄窄小铺面。为此,荣娘家也是掏了不少的银钱出来。   住进来后。   荣娘一家都开心。   新屋子是真宽敞着。前院的两间厢房,一间做为了荣娘家的豆腐房,里面专门用来做豆腐、豆干、豆皮。就连石磨、灶台等等物拾,也是一一齐全的。   另一间厢房,则是荣娘家的厨房。   前院的堂屋,倒是吃饭待客的。左右的卧室,荣娘夫妻和赵春花自然是分别的居住了。   至于后院,暂时就是闲置了下来。一家人准备收拾收拾了,往后啊,肯定在孩子们出生后,一一会住进了人的。   要说起来,后院也不是全闲置了。   后面的堂屋里,就是摆了刘氏、萧氏两家的祖宗灵位。这逢年过节的,晚辈们总是要祭祀的。平日里,也是多些祭拜。   赵春花更是瞧着前后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还是专门开垦了两块小小的菜圃来。种上了些应节景的蔬菜,也是让荣娘家省上些菜钱。   若说最开心的事情?   莫过于,荣娘家又有了新挣钱的路子。到底是靠着大河边的外城北区,这里的路子更宽广。 第45章   建业城的外城北区,靠着大江,自然就是码头林立。   这里来来往往的,外城北区自然就是商业热闹的地方。于是,荣娘一家人安顿于此,倒也是见识见识了一下繁华。   至夏六月时。   刘之烨得了衙门里某些人的准信儿。   这里正的差事,在近日就会下来。   这消息一有结果,刘之烨自然就是跟家中的丈母娘,还有妻子荣娘讲了。荣娘真开心,她说道:“太好了。”   “等三郎你的差事确定了,咱家的铺子也得开起来。”荣娘说了她的归划,她道:“铺面是窄了些,可也能做些实事。”   “咱家依然做了豆腐、豆干、豆皮的买卖。不过,那豆腐渣却是不能再便宜的卖了。”荣娘说的实情。   之前她家做豆腐时,豆腐渣都是便宜卖给了邻里。   在建业城的外城西区,梧桐巷子那一块儿的领里都不是富裕人。那豆腐渣被邻里们便宜的价格买回去了,混着粗娘吃,也是能省了铜子儿的花消的。   如今嘛。   荣娘自然有打算了。   “我想着,这外城北区来来往往的,咱们不如做了豆渣馒头,再醒些咸菜。有想省了饭菜的苦力,或是从外地打工过活的人家。肯定还是乐意买了咱家做的豆渣馒头。”   荣娘家准备做的豆渣馒头,肯定不会用了白面的。那是用粗粮粉。说起来,这样的话,成本低了。馒头的价格也低了。   这样算下来,总有得挣。   “这事情我跟娘商量过了,娘是同意的。三郎,你觉得如何?”荣娘问了夫君刘之烨。刘之烨自然点头,附合道:“你考虑的妥当。”   “咱家的铺面是窄了些,可也得好好的利用了。做生意啊,不光做豆腐生意,做馒头生意也使得。”   两项生意都做了,这能开源嘛。刘之烨自然是乐意的。   至六月的中旬。   刘之烨的差事,是真个儿的下来了。   衙门里也是有了正式的文书,而且,有正式的吏员来通知了各家各户的户主,刘之烨这个新出炉的里正,在差役的引路下,倒是认识了他这一片的各家主事人。   对于刘之烨这个里正,普通的百姓自然是态度极好的。   刘之烨在文吏和差役要走时,还是奉了茶水钱。毕竟,人家来捧场了,也是给了体面。他自然要回敬的。   当天。   各户的当家人,还是到了刘之烨家,一一送了贺礼。   不值钱,就是一些家用的小件儿。到底也是心意。荣娘没拒绝,一一收了。当然,她也有回礼。就是各家回赠了新出炉的豆腐,算是心意。   有来有往的,也算是体现了她家的行事作风。   六月下旬。   在爆竹声响中,荣娘家的铺子开业了。   邻里都来捧场了。   “里正娘子,你家这豆腐就是好吃。”   “这馒头也是实惠啊。里正家就是作风好,不坑人。这买卖有诚信。”   “里正娘子是善心人……”   “……”   总之,头一天的开业,荣娘这生意是红红火火。   除了邻里的捧场,倒也有些外城北区的苦力来买了豆渣馒头。还有些熟客,也是捧场着来买了荣娘家的豆腐。   晚上。   数了一天的进项,荣娘一家人都是开开心心。   累是累点儿,可这钱落了袋子里,真够踏实。   开了铺面,正紧的生意。刘之烨又是谋得了里正的位置。荣娘家的生意,往后嘛,倒是不用给行会交了钱,这铺子的税是直接得交到了衙门去。   不过,刘之烨这个里正的位置当着,一些必要的交际圈子得混着,这花销还是需要的。   当然,也有好处。   里正这位置能给荣娘家也谋来一些好处的。而且,地位嘛,在邻里之间也是被捧着的对象。在衙门里能交得一二的故旧,也算是打通了一些个门道。   这时候,荣娘家是一团和气,一家人力气往一处使,想奔着更美好的生活。   彼时。   皇家的东宫。   太子妃谢蕴倒是有些关注了荣娘家的事情,不过,没插手什么。   而且,后来瞧着荣娘家是真老实本份的,才是搁开了。当然了,刘之烨能谋了里正的位置,太子妃谢蕴没帮忙,可也没碍事儿。   夏,天热得紧。   太子妃谢蕴在纳凉。   她的陪嫁嬷嬷小声的禀了话,道:“太子妃,花蓉已经差人带来了。您可是乐意见一见?”   之前,太子妃谢蕴吩咐了一话。   让陪嫁嬷嬷把花蓉领来瞧瞧。这会儿,人自然就让领来了。   “见一见吧。”   太子妃谢蕴颔首同意了。   东宫的正殿,自然有冰盆搁着。在这夏季里,也是凉爽的。到底是以天下人奉了皇室,这皇家的享受是不缺的。   花蓉一个小宫人,进了正殿后,就是赶紧跪下行了大礼。   “奴婢拜见太子妃。”   太子妃谢蕴这会儿是搁了手头的冰碗,她坐了小榻上,轻轻笑了,说道:“起吧。”   花蓉谢了话,才是起身,恭敬立那儿,微垂着视线,不敢直视了主位上的太子妃谢蕴,一举一动里全透着小心翼翼。   由不得花蓉如此啊。   打从那一回被太子殿下留下来,谈了一回心。   后来,太子司马仁搁下了花蓉后,花蓉的日子特难熬。小鞋子被人穿了一双又一双。多少回,花蓉都以为,她会熬不下去了。   结果嘛,她还是熬了下来。   人啊,总想活着的。哪怕是卑微的活着呢。   若能活,哪会想死啊?   花蓉自然是苟且偷生的。   “抬头,让本宫瞧瞧你的样貌。”太子妃谢蕴说了一句。   花蓉一听后,身体颤抖了一下。倒底不敢有什么不敬的念头,她是慢慢抬起了脸,可视线依然是低垂着,不敢直视了太子妃谢蕴的。   太子妃谢蕴坐了主位,瞧着花蓉的脸庞。这时候,她仔细的打量了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实啊。   那便是花蓉的容貌,真是像极了梧桐巷子里的那个民妇刘萧氏。   不,倒也不全像。   有七八分的相似吧。   而且两人给人的感觉,总有些微的不同。   太子妃谢蕴是与那刘萧氏谈过话的,看的出来,这两人的行为举止里,刘萧氏是落落大方的,这个花蓉到是谨小惧微的。   转念一想。   太子妃谢蕴也明白过来。   刘萧氏夫妻恩爱。活在蜜罐子里的妇人,倒底是眉语间也是份外不同。   而花蓉一个小宫人,在宫里这些日子被搓磨下,要是还张扬的性子,怕是早被教训的更欺惨了。   “是一个讨喜的小模样。”   太子妃谢蕴点评了这一句。   花蓉给吓住了,忙跪下来,连呼请罪二字。   太子妃谢蕴倒是听声笑了,捂嘴笑过后,太子妃谢蕴说道:“起吧。”   “本宫夸你,你就受得起。”   “这东宫里,本宫想夸了谁,难不成还有人要谏言说本宫讲了假话吗?”太子妃谢蕴这话一讲,花蓉这才是小心眼的谢了话,站了起来,立了那儿,听了太子妃谢蕴的训话。   “瞧你啊,是一个懂了规距的小宫人。”   太子妃谢蕴说了这话后,悠悠的叹息一声,道:“可怨过,殿下当初一时待你好,让你后面受足了委屈?”   花蓉能说什么?   太子妃谢蕴刚讲了,她懂规则。这时候,她若敢讲了一星半点的不对之语。怕是太子妃转脸就比翻书还快。   东宫里,最尊贵的莫过于太子、太子妃二人。   花蓉一个小宫人,活得份外小心谨慎的。   “殿下赏识奴婢,是奴婢的福份。得一回贵人的赏识,那就是奴婢的运道,不敢再多想其它。”花蓉忙回话了。   至于怨不怨?   要说不怨是假的。   可花蓉也不敢讲真话啊。她只能低头,做了一只鹌鹑。   太子妃谢蕴听后,捂嘴又笑了。笑过后,太子妃谢蕴说道:“本宫瞧你顺眼儿,倒是乐意给你一个机会,送你一场富贵荣华。”   “就看你有没有那等胆量了?”   太子妃谢蕴这话一出口。   宫内侍候的宫人们,那眼神都是动了动。   特别是有些个大宫女,望向了花蓉的眼神啊,都是不对味儿。   当然,也不敢表现了出来,宫人们在殿内还是装了木头桩子,一个一个的守着规距。可心中嘛,要说没人起心思,羡慕嫉妒恨什么的,那肯定是假的。   “太子妃抬举奴婢,奴婢敢不效命。”   “请太子妃吩咐,奴婢就是万死也得报答太子妃的恩德。”花蓉是识趣的,既然太子妃给了台阶。   她是想上,得爬上去。不想上,还得爬上去。   开罪谁,也不敢开罪了太子妃。因为,花蓉很清楚,真是开罪了太子妃,她离开了这大殿后,还是自我了断的痛快。   当然,在心中,花蓉还是有些小期盼的。   能让太子妃说了一场富贵荣华的?那能是小富贵吗?肯定是大前途啊。   “倒是一个机灵的小宫人。”太子妃谢蕴又夸了一句。尔后,她摆摆手,说道:“嬷嬷,就如此吧。把这个小宫人领下去,好好的梳洗打扮了,想来夫君身边还是缺了这么一个楚楚动人的解语花。”   “诺。”陪嫁嬷嬷应了话。   花蓉这时候却是愣了一下,她觉得,她被从天而降的喜讯给砸中了。   “谢太子妃的恩典。”   花蓉反映过来后,赶紧的跪了下来谢恩。这时候,花蓉真个明白了,她确实得到一场大造化。于宫里的宫人而言,多少人想求而不得的机缘,让她握住了。 第46章   太子司马仁的身边多了一个漂亮的小宫人,由太子妃安排来的。   对于红袖添香的事情,司马仁本是不喜的。   可在瞧了那小宫人的容貌后,司马仁没有拒绝了。因为,那个小宫人名叫花蓉,她有一张司马仁总瞧着忆不起来哪儿见过?却又是莫名亲切的脸庞。   东宫。   这个夏天,一些宫女自然是羡慕嫉妒恨啊,对于得了太子殿下亲睐的花蓉,在暗戳戳里,更种的扎了小人儿。   倒是太子妃谢蕴是沉得住气,一幅处之泰然的模样。   “太子妃,那花蓉提拔上来,是不是容易养虎为患?”陪嫁嬷嬷花蓉侍寝一回后,向太子妃谢蕴说了担忧。   陪嫁嬷嬷一心一意忠于的主子,自然是太子妃,而不是太子殿下。   要知道,陪嫁嬷嬷的亲人可真是谢氏一族好好安排了后路,更委以了重任的。具体一点,就是陪嫁嬷嬷与太子妃谢蕴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嬷嬷,不必在意。”   太子妃谢蕴是笑得温柔,她说道:“安排在花蓉身边的人,可有好消息回禀?”   什么好消息?   自然不需要多讲的。那就是太子妃谢蕴盼望着的,怀有皇嗣啊。   要知道太子妃谢蕴为何提拔了花蓉?不就是起了心思,要借腹生子嘛。若不然,花蓉早被太子妃谢蕴一句吩咐就是暗中料理了。   “暂时还没信儿。”   陪嫁嬷嬷忙是回了一句。   太子妃谢蕴叹息一声,说道:“也是本宫太心急了。”   说了这一话后,太子妃谢蕴就是坐那儿,似乎在沉思什么。良久后,太子妃谢蕴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嬷嬷,你提点的也是道理,本宫也觉得是要做些什么,以防万一。更何况……”   “更何况本宫只想要皇嗣,不想要一个将来长大了的白眼儿狼。”   太子妃谢蕴说话温柔,还是斯斯文文的。可话中的味儿,陪嫁嬷嬷已经是品出来一些了。陪嫁嬷嬷脸色一喜。   “太子妃,您的意思是……去母留子?”   要办了差事,肯定要领会了主子的意图。这不,陪嫁嬷嬷就是想求证了,太子妃可是有此意?若太子妃有此意,陪嫁嬷嬷肯定得好好的安排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   太子妃没回话,而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陪嫁嬷嬷瞧在眼中,喜上眉头。   “那奴婢提前安排……”陪嫁嬷嬷准备着手了,到时候,肯定是要推个干净,不让太子妃留有半点儿的污名。   “不,嬷嬷,在这之前,还有别的事情,要你去办呢。”   太子妃谢蕴浅浅一笑后,望着陪嫁嬷嬷吩咐道:“先办了另一起事情。当然,也不急。在那个小宫人身边的暗线传回有喜的消息后,就让她失宠吧。”   “对付一个得宠的,跟对付一个在殿下跟前失宠的,且在殿下心头留了恶毒阴影的婢妾,那是两回事儿。”太子妃谢蕴说了她的打算。   陪嫁嬷嬷这一回是完全懂了。   太子妃谢蕴的意思够明白了。   花蓉注定了,就是东宫里一个命运操于她人手的小宫人。   彼时。   夏,七月初一日。   建业城,外城北区,三榕巷子口。   荣娘家的生意非常好,这会儿,豆腐已经卖完了,豆渣馒头也是卖完了。铺面这会儿还开着,也不过是卖了豆干、豆皮这等耐放一些时间的。   因为不太耐放的豆腐,荣娘家每一日做出来的份量,那是将将算计好的。   至于豆渣馒头吗?   那得按着豆渣份儿来做啊,所以,也不会过量的。   “天真热。”   荣娘这会儿坐了铺子里,与亲娘赵春花一边摇了扇子,一边谈了话。   铺面窄,除了前头的大门处,将将够了两扇窄门的宽度外。在侧面,也是开了两扇的窗户的。这会儿,两扇的木窗门全是挑开的。   偶尔里,有夏风吹来,也是带着热气。   “喝点酸梅汤,专门给你熬的。”   亲娘赵春花递了酸梅汤给荣娘。这是荣娘怀孕后,她家专门提前买了梅子腌制的。夏日,就是熬了汤,加了少量的麦芽糖,煮给她喝。   至于赵春花、刘之烨?   这二人是舍不得多喝的。到底梅子价格尚可,不算特别贵。可那糖就是一个稀罕的玩意儿,这时代里,糖真心是精贵的物品。   “娘,我多喝了凉白开便是。”   “酸梅汤回回煮了,咱们一家人都喝。”荣娘的性子,就是有好吃食,得一家人一起吃。毕竟,再是好吃,也是一个小玩意儿。   那主食还得是饭食与面食,其它的,也就是哄哄自己的嘴巴。   “放心吧,娘熬的有多。”   赵春花回了女儿一句话。   稍后,母女二人一起饮了小碗的酸梅汤,留了一碗搁井中镇着,等刘之烨归来后,就得用了井水镇冰的酸梅汤。   那滋味,特酸爽好喝。   至于荣娘不如此?   完全是因为她怀孕了,不得喝太凉的东西。毕竟,算一算日子,她这快要生了呢。   “三郎,应该快回来了吧?”   赵春花去将酸梅汤用竹篮子搁了井水中镇着后,回了窄窄的铺子里,又坐了小凳子上。   听着亲娘的问话,荣娘笑说道:“应该快了。”   就是在荣娘母女谈话时。   建业城,外城西区的梧桐巷子处,一户李姓人家中。   李山正招呼了他这些年里,结交的三教九流中的朋友们。刘之烨是这些吃席面中的一员。这会儿,大家伙都是席面吃得正好高兴。   说是席面?   倒不全是李山预备的。   就是这些朋友啊,你出一块肉,我拿一小坛酒,他再凑了一只鸡。再或者,又是带些青菜,带些米粮。   一群人凑了一桌子的好东西,由得李山的嫂子动手,给整治好一大桌子的席面来。然后,摆了院子里,大家伙凑了一堆儿,就是说话谈话间,说起了市井里的趣事。   至李山的哥嫂,还有李山的爹娘,他们没在院子里用饭,而是端了饭菜躲屋中用了,不打扰了李山这一群人的热闹劲头。   刘之烨会来,完全是因为这些年里,他跟李山交情好。当然,也免不了李山多有帮衬。   李山就是管了梧桐巷子这一块儿的那位李里正的嫡亲侄儿。   可以说,刘之烨当初求到了李里正,李里正也是看着刘之烨跟他李家的交情好,再加上李山说情,这才是帮忙一把。   人情来往,这走动走动,关系自然亲近。   这些人里,刘之烨就是那个出了一只鸡的人。所以,这一顿席面,刘之烨是吃得大大方方,没啥扭扭捏捏的。   在刘之烨眼中,他的妻子荣娘就是一个贤惠的,也是一个爱喝醋的。   不管是小心眼儿,还是总爱捉弄他呢?哪样哪样,刘之烨都是心悦着他的妻子。   这会儿。   李山给在场的众人敬了酒。   “大家能来,是我李山的幸运,有大家伙一众的朋友兄弟,我不讲虚的,先干为敬。”李山也这客套,就是干了小碗里的酒。   众人自然齐饮了小碗中的酒。   都开心啊。   吃席面对于出生社会底层居多的市井之徒而言,那真是一件好事儿。毕竟,多油水,解了肚子里的馋虫。   众人开心里。   李山也说了,请大家来的用意。   李山准备离开建业城,要去闯荡闯荡。   这是明面上的理由,刘之烨跟李山的关系真好。所以,他早从李山口中知道了,李山是想去投军。   这些年里,李山在市井之中混出了一些名声。   那又如何呢?   李家除了李里正那一房是真个有些家底的。就李山家,是真穷。   瞧瞧一家人,还挤了四间屋舍的小院中。除了一间堂屋,一间厨房外,李山爹娘一间寝屋,李山哥嫂一间寝屋,李山自己独居一间寝屋。   这真没多余的屋舍。   而李山家的人口呢?   李山爹娘生了五个儿女,大女儿出嫁了。靠着大女儿的彩礼,给李山的大哥娶了嫂子。下面的三个孩子,李山排行老二,李山的两个弟弟早年生病了,家中没银钱治疗,小小年纪便是夭折掉。   等李山长大了,应该说一房媳妇了?   李山的嫂子怀孕,眼瞧着,也是今年生的样子。这时候,家中哪还有什么银钱?   建业城虽大,可对于市井里的普通百姓而言,讨生活还是颇难的。特别是如李山这等想正道儿,却又没家底,没手艺的青年人。   出苦力?   李山有些搁不下脸来。在行会里当了打手?   李山已经做了些年,也是靠着这行当,勉强混口饭吃。   那又如何呢?   这青皮混子的日子,并不好过的。建业城里,多少势力混杂?一不小心,得罪了哪路的贵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   李山为何要走,说是去闯荡?   根子上,还是李山头顶的小头领出事儿,李山也是被吓住了。他在行会里,也是讨口饭吃的。可真没打算着,把小命填进去。   再则嘛……   刘之烨知道的,问题也有一部分出在了他的身上。   在席面吃好后,众人给李山赠了一些力所能及的盘缠。都不多,倒底是心意。   这些年了,李山在行会里做事,也是给朋友兄弟们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大家伙能交好,总是有真好感情的。 第47章   等众人皆一一离开,散了场时。   刘之烨留了最后。   “咱们走走。”刘之烨指了院外的巷子。这时候,李山红了脸,这是酒意上脸,他人却没醉的。只是因为喝酒爱红脸罢了。   这一点,对于熟悉他的刘之烨而言,是知晓的。   “好。”   李山没拒绝。   二人出了李家的小宅子。   巷子里,这时间不多,天正热呢。   乐于在李家小宅子的院中吃酒?那是因为李家的堂屋不够大,坐不下那般多的人。还有嘛,就是李家小宅子的院中有一颗种了二十年老树,这树荫下也是纳凉的好地方。   “这一走,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再相见?”   刘之烨说这话时,倒真觉得时间苒苒,大家伙是真要各奔东西了。   李山笑了,他说道:“你跟我不同。三郎,你有家有业的。如今在建业城的秀水里坊那一块儿,也是一号人物了。至少,于咱们兄弟之间,你是真正的有前途。”   李山心中,对于刘之烨还是羡慕的。   毕竟,不是谁都能得了贵人的相赠银钱。而且,因为那一笔银钱,刘之烨从一个走街窜巷的货郎,正式摇身一变,就成为了秀水里坊的里正。   里正这位置,在李山眼中,就是一个好位置啊。   李家在这一片能混个温饱,甭管多穷,头顶总有自家遮了暑意寒气的屋舍。为什么?   能保住了家产,还不是因为李家有一个里正在。   瞧瞧这一片,哪怕是外城西区,最是穷人聚积的地方。许多的人,那住的屋子也是租赁来的。为何?   买不起啊。   朝廷要收税,要让交赋。名目总总的捐苛,可是不少的。   贵人们锦衣玉食,百姓们吃糠吃粗粮,喝稀粥,也就图个温饱的。这还是好年景,若是遇了天灾人祸的,家门破落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想出头,难、难、难。   “我……”   “也是沾了岳母和妻子的一些便宜。”刘之烨说了实话。   到如今的日子,刘之烨觉得他真是得了天大便宜的。毕竟,当年就是丈母娘和妻子荣娘收留他?他现会流落在哪儿?   建业城里,可不缺了早早夭折的穷家孩童。   特别是乞丐堆里,多少是些少年郎。   那些乞丐啊,甭管老少的,每一年的冬季,冻死的数目是不小的。   这是一个穷人吃不饱饭的时代,这是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时代。   刘之烨走街窜巷那些年,是见识了社会底层中的生活百态的。要说荣娘家能好好的过着日子,除了真有一些机缘外,也是荣娘家有一门手艺活。   卖豆腐哪怕是体力活,那做豆腐之类的,也要技术含量的。   在这个知识与技术,都是敝帚自珍的时代里,荣娘若是知道了刘之烨的想法,荣娘也得说,一饮一琢之间,真乃缘分。   当年……   荣娘就是在刘府中,学会了做豆腐这一门手艺活的。   “好了,不提闲话。”刘之烨笑得爽朗,他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话落,刘之烨递了一个小小的钱袋子。   李山接过了。   兄弟之间,不多废话。   可接到了手头,李山就知道了份量。那不是铜子儿的份量,而是……不规则的行状。   李山打开看了看,是碎银子。   “三郎,你这般接济兄弟啊,别跟弟妹闹矛盾了。”   李山倒底不准备受下了这一份钱财。   在百姓的生活里,银子用得真少。一般的情况下,还是用了铜子儿的。所以,这会儿,李山将小小的钱袋子递回了刘之烨的跟前。   “这不光是我的心意,也是我媳妇的意思。”   刘之烨表了态度。   当然,刘之烨没说假话,这事情他跟妻子荣娘讲了的。荣娘当时就给了态度,说这些年中,李山这个李二哥帮忙他们家良多。   还是应该表示表示。   人家帮忙了,也不能干吃亏不是。   荣娘不是那等占人便宜,还不思回报的。   想一想,荣娘、刘之烨这些年中,那做豆腐生意是顺顺利利的,在行会中,也是没被欺负啥的。李二哥李山这个儿,真是出了把子力气的。   “好,既然是你们夫妻的心意,那哥哥我就收下了。”   李山见着刘之烨态度坚定,倒没拒绝了。   出门闯荡,那也要吃喝的。真有些银子傍身,李山心里安定啊。至于说,受了人情,李山想着,将来他混出名堂了,必然有厚报啊。   若是没混出来,又或是死了外面,那就是李山命薄了。   这时代,男子去投军,军队是欢迎的。   可是,想真在军中出头,倒不容易的。   世家掌权,寒门尚难冒尖儿,何况平民百姓乎?   在跟李山道别后,刘之烨就是离开了梧桐巷子。他准备从建业城的外城西区,回返了他的新家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   未时末。   刘之烨归家了。   荣娘在她家铺子的窗户边,远远的瞧见了夫君刘之烨的身影。   等近儿一瞧,刘之烨手头正提着草绳扎好的猪骨头以及猪蹄。   “你早上讲,想吃了大豆炖猪蹄,我去李二哥家做客前,绕道了肉铺子那儿让屠夫家专门给留下来的。”   刘之烨走到了铺子的窗户前时,专门提了提手中的猪骨头以及猪蹄。   荣娘笑了。   猪骨头这时代里,倒比肥肉便宜多了。   因为,屠夫们都是剃个干净,上面都没有肉丝儿。纯粹的骨头,能熬了骨头汤。荣娘就喜爱喝骨头汤,所以,在怀孕后,刘之烨常常去屠夫的肉铺子买回来。   至于猪蹄嘛?   荣娘是不会承认的,她嘴馋了。   “三郎回来了,赶紧进院子,给你凉了酸梅汤在井里镇着。你拿了镇好的酸梅汤,顺道把猪骨头和猪蹄也搁井里镇着。”赵春花提醒了话。   刘之烨自然是应承了。   夏天里,这等吃食的物品,搁了井里镇着,那能延长了搁放的时间。   等刘之烨进了院中,放好了猪骨头、猪蹄,又是端着酸梅汤来了家中的窄窄小铺面时。荣娘笑说道:“你显摆什么?”   “还专门端我面前来喝?”   刘之烨递了一下碗,笑回了荣娘的话,说道:“你要想喝,给你便是。”   “假大方。”荣娘嗔了一句,说道:“明知道娘不让我喝了太凉的东西。你还故意逗我啊?”   荣娘夫妻是闲谈趣话。   赵春花在旁边是瞧着小夫妻的嚷嚷,她看个乐儿。   就是刘之烨小碗中的酸梅汤,刚是饮了两口时。荣娘忽然捂了肚子,她的脸色变得白了起来。荣娘心头有些预感了……   “娘,三郎,我好像要生了。”   荣娘捂着肚子说话道。   “……”   刘之烨惊呆在那儿,傻愣愣的。   还是赵春花是过来人,反映了过来。她赶紧上前,搀扶了女儿荣娘,说道:“娘这扶你回屋中,放心,娘陪在你身边……”   “三郎,还站那儿干嘛?”对于挡路的女婿,赵春花无语了。   赵春花交待了话,说道:“赶紧的,去把秀水里坊的那位庞产婆请来家中啊。”   “哦、哦……”   刘之烨被丈母娘吼了话,自然反映过来了。他连连说道:“娘,我这便去,我这便去。”那拔腿就狂奔的架式,还真有点儿让人瞧着心惊的。   荣娘也顾不得肚子疼了。   她说道:“娘,我没事儿。你慢慢扶我进屋就我。”   瞧着夫君刘之烨那等傻样儿,荣娘莫名的,她就镇静了下来。   这算不算看了夫君刘之烨的小笑话啊?   荣娘乐了。   然后……   肚子疼,荣娘乐不起来了。   等产婆来了时,赵春花在照顾了屋中的荣娘。   这时候,产婆来了。   赵春花也得了闲,让女婿别在院中傻站着,把铺子里应该收拾的,都给收拾了。还有的事情,就是她和女婿一起帮忙,给女儿荣娘准备热水,还有吃食。   产婆瞧了荣娘的情况,说是还有些时间才会生呢。   荣娘感觉,她饿了。   于是。   赵春花到了厨房忙碌,刘之烨给灶台烧火呢。   等吃食弄好,热水备好后。   刘之烨忙着端水,赵春花是站着一碗鸡蛋面,去产房里让女儿荣娘赶紧填饱了肚子。毕竟,生产也是一件力气活。   产房外,刘之烨把热水备好后,他没其它的事情忙碌了。   所以,闲下来的刘之烨那心头一个焦虑啊。头一回当爹,他是新手上路,特心中没底儿。这会儿,在产房外的屋沿,那一个坐立不安。   蹲了屋门口的刘之烨,颇有些门神的架式?   产房内。   荣娘是吃了一碗鸡面。   还别说,她这会儿,还是有胃口的。   再则,有亲娘赵春花在身边,荣娘心里还是蛮踏实的。心里压力不大,胃口自然来。   等一碗鸡蛋面下肚子后,荣娘感觉到了,肚子抽疼抽疼的。   庞产婆在旁边瞧着荣娘的好胃口。   庞产婆还是笑着说了话,道:“里正娘子,你这胃口好,肯定力气足。”   “要不了多久,里正家就得添丁进口了。”   “……”听了庞产婆的话,荣娘能说什么?荣娘挤了笑容,谢过对方的吉祥话。   疼,是生孩子的疼。   等那一种特殊的疼感来了时,荣娘有预感啊,她的孩子真的快要降临人世间了。 第48章   这会儿,庞产婆在给荣娘鼓励,她说道:“里正娘子,吸气,对……”   “吐气……”   荣娘疼得慌,一时间,倒也是接着庞产婆的声音行事。   在外面的刘之烨等得一个煎熬啊。   过了多久?   让刘之烨讲,他都是说不明白。   刘之烨的心头,全是在侧耳听了,产房内的动静。话说,到底情况如何?刘之烨不知道的,因此,他是蹲了屋门口,在那儿一个劲头的焦躁。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生了,生了。”   屋内传来了庞产婆的欢笑声。   这会儿,赵春花在帮忙呢。小婴儿的脐带得剪了,还有收拾了屋子里的情况呢。   可就是这时候,庞产婆惊呼了一声,说道:“里正娘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   屋门外,正想敲门的刘之烨停手了。   这……   刘之烨惊讶啊。妻子荣娘这是怀了双胎吗?   “里正娘子,你还得出力气,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呢。”庞产婆继续给产房内的荣娘鼓气道。荣娘躺了榻上,她整个人挺无语的。   赵春花这会儿是小心抱着头一个诞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心头着急,面上不显露了。   女儿怀了双胎啊。   这情况真个儿意外的。毕竟,当初去药铺子里,请大夫诊脉时,可没诊出了说是双胎啊?   “……”   荣娘能如何?   荣娘这会儿只能努力啊,让肚子里的孩子赶紧的生出来。   又是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时间在流逝。   过了又是许久的时间后,“哇哇”的婴儿啼哭声传来。许这后面出生的小婴儿的啼哭声,惊醒了荣娘家的头一个孩子。   于是。   产房内,响起了双重奏的婴儿啼哭声。   庞产婆和赵春花是一人抱一个的哄着。   那场面哪怕是消耗了全身的力气,顺利的诞生下了两个孩子的亲妈荣娘呢。荣娘瞧着,都是哭笑不得。   产房收拾好后。   产房门才是打开了。刘之烨在丈母娘的同意下,进了屋内。   瞧着榻上躺着的荣娘,再是瞧着两个新出生的小婴儿,刘之烨一时间激动莫名的。   “恭喜刘里正,里正娘子给您生下了一双龙凤胎。”   “瞧瞧,长得多俊的两个孩子。”   “这是头一个孩子,是女娃娃。这是第二个孩子,是男娃娃。”庞产婆指了两个已经睡着的小婴儿,给介绍了话。   赵春花这时候上前,塞了红包给庞产婆。   得了喜钱。   庞产婆连连又是讲了些吉祥话。之后,才是告辞离开了荣娘家。   不多时。   秀水里坊的邻里们,就从庞产婆那儿知道了,刘里正的娘子生下了一双龙凤胎。刘里正是儿女双全,好福气,好福气啊。   不多时。   有人来拜访贺喜。   刘之烨一一见了,还道了谢。说是洗三时,请大家赏光。   这会儿,人人都知道了,刘里正家会办了洗三宴。于是,才是散了场。   就在赵春花在产房里,照料了女儿荣娘,以及一双小婴儿时。荣娘家的宅子大门又被叩响了。刘之烨还在院中呢。   于是,刘之烨就是回转了身。   他开了门,却发现院外是一个陌生的老道士。完全不认识。   “道长,您有什么事吗?”   刘之烨客套了一句。   老道士一个道家礼,念了一句“无量天尊”。尔后,老道士自报家名,说道:“贫道法号明阳,巧合路过居士家,见居士家隐有霞光溢彩,当是贵人降生,特来报喜。”   刘之烨当场唬了脸色。   “道长,您这话,我家担不起。”   刘之烨冷哼一声,说道:“我家小门小户的,便是生了儿女,也是平常的百姓命,当不得贵人二字。”   “居士多虑了。”   明阳道长轻轻的一摆拂尘,笑说道:“此话,贫道只讲与居士听。此地,唯贫道与居士二人。居士万万不用如此小心谨慎。”   刘之烨还是不想多讲什么。   这会儿,刘之烨只想这个乱说话的老道士赶紧的离开。免得说了什么风言风语的,给家里招来了麻烦。   刘之烨的性子,嗯,就是如此谨慎的。   许是幼年时的变故吧,到底在刘之烨的身上刻印下了的痕迹。   “无量天尊。”   “既然居士不想听了贫道的一些谏言,那么,可否讨一碗水喝?”老道士拿出了一个葫芦,说了一个请求。   这回,刘之烨没拒绝。   他倒没打了井水,而是去了厨房里,专门给老道士灌了凉白开。   因为荣娘怀孕的缘故,又是夏天的炎热,荣娘家的家中倒是备了凉白开,随时好饮用的。   在刘之烨回转后,把葫芦还给了老道士。   老道士又谢了话。   接着,老道士将葫芦别在了腰间,他一施拂尘,说道:“得一水之恩,就为居士家批一语,以做回报。”   “居士家有麒麟儿,奈何却是天生有缺憾……”   老道士一声叹息。尔后,转身离开。   老道士离开了,其话,却像是在刘之烨耳边响起。那声音如在耳边倾述一般。四句诗,悠悠然响起。   “赤鲤非是池中物,一重一劫炼命数。”   “当时干戈操于手,扶摇直上云宵巅。”   四句诗,端得是喻意明显。   明明如在耳边,却又是铭刻在心上。刘之烨记下了,觉得似乎是他本来应该就是亲耳读过一般的印象深深。   一时间,刘之烨愣了那儿。   因为,他瞧不见,那个老道士何时离开的。似乎眨间眼,他就不见了?   “三郎,你这孩子傻站了那儿干嘛?”   赵春花一出来,就瞧见了女婿站院门口,一直愣那儿。   听得丈母娘的话,刘之烨忙应了声,就是关上了院门。   等生产后,累得睡着的荣娘醒来时。一阵的香味扑鼻而来。是亲娘赵春花专门给荣娘做的大豆炖猪蹄。   用火慢慢熬,这猪蹄是一咬就烂,真个儿的香。   荣娘吃好了。   两个小婴儿也是醒来了,哇哇大哭着。   “想是饿了。”   赵春花对荣娘如此讲道。   荣娘这会儿想喂了孩子?可是,两个呀,先喂哪一个呢?   最后,荣娘只能一个孩子饿一小会儿,接着,又喂另一个孩子。总之,荣娘挺忙碌,光是喂孩子,也是一个甜蜜的烦恼啊。   等着两个小婴儿吃好了。   荣娘有了闲功夫,她才是问了亲娘赵春花,说道:“娘,三郎呢?”   “对了,娘可想好了,给孩子取什么小名儿?”   至于大名?   早在孩子出来前,荣娘和刘之烨已经早早的挑好了。因为赵春花不识字,这等给孩子取大名的事情,就由得荣娘夫妻这一对父母来取。   至于小名儿的权利,专门留给了赵春花这个亲姥姥。   “娘想了想,觉得不取小名了。”   赵春花说了实在话,她道:“咱家的三郎如今是里正,也是有差遣的人。咱家的孩子有个好名儿,挺好的。”   “不必学了其它人家,一定取个贱些的小名儿。”   赵春花倒底觉得女婿出生高,又想着刘氏一族那等名门士族。哪辈儿的孩子,都是唤得大名儿。所以,赵春花就想添事儿。   “娘,您真不给咱家的两个小孩儿,取个小名儿?”   荣娘又寻问道。   “不了。”   赵春花态度挺坚决的。   荣娘沉默了。   这时候,刘之烨进了屋子。   荣娘招呼了一声,说了赵春花的打算。刘之烨还是平常的态度,笑道:“我没意见,娘,你和荣娘拿好主意就成。”   刘之烨的态度就是和善啊,不挑矛盾和事儿,全部随了丈母娘的开心,随了妻子的高兴。   “咱们当初选的名字,有男有女的,如今倒是都用上了。”   荣娘这会儿,也是笑了起来。   “是啊。”刘之烨点关,表示同意了妻子荣娘的话。   他们的大女儿的名字,就叫玉娘。长子的名字,就叫刘伯玉。按着排序来,这兄弟之间,就用了伯、仲、叔、季四个字。   眼下嘛,就是用了一个“伯”字。   伯者,长也。   “刘玉娘、刘伯玉。”   荣娘念了女儿和儿子的名字,笑道:“我还是觉得挺好听的。”   玉,贵石也。   君子的美德象征,在这等时代里,可是最美好的祝愿了。   赵春花瞧着夫妻俩说得高兴,笑得开心。就是端着荣娘说完后的碗筷,出了房间。她准备让荣娘、刘之烨夫妻是好好的聊一聊。   丈母娘离开了。   刘之烨就是坐到了榻前近处。   他递了一小块的木牌,递到了荣娘的手中。荣娘接过了,发现上面用碳灰写了四句诗。荣娘轻轻的念了一遍。   “赤鲤非是池中物,一重一劫炼命数。”   “当时干戈操于手,扶摇直上云宵巅。”   念完后,荣娘的脸色变了。   “这是哪儿来的?”   在古代生活这些年了,荣娘不是傻子,岂能不知道这上面的诗,若是泄漏出去的话,那会招来了麻烦的。   “一个法号叫明阳的道长,为咱们伯玉批的命数。”   刘之烨心中还是揣揣的。毕竟,明阳老道士消失的诡异,倒真是让刘之烨刮目相看,觉得这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 第49章   荣娘前一世听说过一句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这一世,荣娘见证的更多的的一句话,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又或是是另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一世,是帝王将相的时代,是士族高门的时代,非是平民百姓能张嘴讲道理的进代。   有时候,你寻了麻烦,麻烦还上门呢。何况是自找了麻烦来?   “三郎,咱们从来没听过这四句诗。”   荣娘用一种异常坚定的声音说道:“忘了它,免得为家招祸。”   刘之烨自然听明白了妻子荣娘的意思,他说道:“好。”   话落后,刘之烨拿回了那一块小木牌,他说道:“我去将它全部涂黑了,再搁灶台里烧掉。”   “嗯,依三郎你的意思处置了好。”   荣娘赞同了。   七月初一日,荣娘家添了喜讯,他们夫妻俩得了一对宝贝的儿女。长女名唤刘玉娘,长子名唤刘伯玉。   至洗三日。   荣娘家的二进宅子,更是热闹了起来。   邻里街坊的全是来是贺喜,也是送了贺礼。毕竟,添丁进口的喜事,再则,荣娘又是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多是想来沾沾喜气的人。   刘之烨专门请了街道里刻意结交的小吏和差役。   在后院中,还是专门为这几位小吏和差役整了一桌子的席面。当然,不光是刘之烨乐意招呼了这些衙门里的人,连李山的伯父,曾给刘之烨多回帮忙的李里正,也是这一回的陪客。   这些衙门中人的礼物,刘之烨自然是收了。不过,他亦是有回礼相赠的。   大家相互来往,总归是图个彼此打好交道。有需要时,都相互帮衬一把。   洗三的荣娘家,特别的喧闹了一回。   等待洗三过后,荣娘家就是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当然是刘之烨和丈母娘赵春花的忙碌。毕竟,荣娘家的小铺子里,豆腐生意,馒头生意,这都得做起来。天天也是忙活的紧。   至于荣娘?   荣娘在这个夏天,在坐了月子。这真是一个苦恼啊。   想一想,要整整一个月不能沐浴洗发,头皮不舒服只能用篦子梳发通头,荣娘在屋内已经觉得难熬、难熬了。   至刘玉娘、刘伯玉两个小婴儿满月时,已经到了八月。   满月宴,荣娘家就是小办了一回。   出了满月宴,荣娘好好洗漱沐浴了两回,才觉得整个人舒坦多了。那真一个浑身清爽无比。   太和二年,秋。   一日午后。   荣娘在卖完了豆腐、馒头后,就是守着剩下来的豆干、豆皮,慢慢等待着顾客,也算是消磨了时间。   至于亲娘赵春花?   赵春花这会儿满心满眼里,全是摇篮中睡得香甜的外孙和外孙女。   “这两个孩子长得真俊俏,像极了你和三郎,特别是玉娘像极了三郎的那一双眼睛,真好看。”赵春花瞧着外孙女,品出来一些味道。   “长大了,咱家的玉娘是一个招人喜爱的好姑娘啊。”   赵春花满心眼儿里,全然觉得外孙、外孙女都是好看的小婴儿。   荣娘附合了几句。   等到了天将黑时,刘之烨归来了。   说起来,这段日子里,刘之烨还是忙碌的。为何?   当然是为了协助衙门收了秋赋。   回了家。   荣娘给夫君刘之烨递了白开水,让其喝了解解泛。尔后,问道:“情况怎么样?赋收得还顺利吗?”   “能交的,都是交得起的。剩下来的人家,全是困难户。”刘之烨摇头,他还是有些头疼的。   “唉,都不容易。”荣娘回了一句。   “再不容易,咱们家也管不了。而且,那得看收赋差役的意思,我就是一个跑腿的。”多余的事情,刘之烨是不会做的。   衙门收赋。   百姓是给得起,得给。给不起,还得给。总之,官字两张口,你是破家了,衙门的赋也不能少了一文半子儿。   建业城这般大,里里外外的过了五十万的人口。在这个时代里,简直天文数字。这里面的穷人那可多了,真是心善的,你就是天大的家业也是帮忙不过来的。   更何况刘之烨特清楚,他家就是普通的殷实百姓家。   若不是占一个里正的位置,对衙门里的文吏、差役,也是多有打点。应该给的好处,刘之烨是随大流从来不省了。   当然,应该属于里正的便宜,应该占时,刘之烨也没有手软的。   在其位,干自己的份内活。   好人、坏人?   刘之烨都算不上。他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知道本份的人。应该拿的,就伸手。不应该拿的,瞧都不瞧一眼。   “你也累一天了。先歇歇。等会儿就要用夕食了。”   荣娘应答道。   “好。”   刘之烨同意了。这些天,来回的跑。刘之烨也是累得呛。   那些能收上来的秋赋,他早是解送了衙门。如今啊,就剩下来一些困难的问题,他天天得去解决。   毕竟,真是文吏那边怒了,又或是差役大动干戈的,肯定有人得吃了官司。   衙门好进吗?   进去容易,出来可难啊。   这时代的衙门,除了给钱赎人外。剩下的牢犯,除了砍头的。其余要么是流放,要么就是充了边军中的奴隶。   不管流入,还是去军当奴隶兵,都不是好出路,注定九死一生啊。   这一翻的忙碌,刘之烨是忙碌过了秋赋的上纳时间。   等着天转凉时,已经深秋了。   这时候,荣娘家也是慢慢的闲了些来。   一日晚间,夫妻独处时。   荣娘跟刘之烨谈了一桩正事来。这会儿,将要歇息的时间了。荣娘已经散了发髻,让青丝披在身后。   “三郎,眼瞧着,玉娘和伯玉是一天大过一天了。你可想过,去看望了母亲和姐姐?”荣娘问了这一段一直搁她心底的问题。   至于称呼吗?   荣娘称呼亲娘赵春花一声“娘”,称呼夫君刘之烨的母亲,这位婆母一声“母亲”。也是说得过去的。   “想过的。”   刘之烨肯定的说了答案。   “只是……”   刘之烨迟疑了一下后,说道:“我怕忧了母亲和姐姐的安宁日子。当然,我心头也是忐忑不安啊,跟荣娘你一样的些许焦躁心态,挺复杂的。”   刘之烨说了实在话。   他更担了,他母亲刘王氏和姐姐刘遂歌会反对了,他和荣娘的夫妻关系。   当然,如今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他母亲刘王氏再反对,也是无救于事了。   可万一……   母亲要闹了家庭矛盾呢?   做为夫君和儿子,刘之烨会非常尴尬的。   目前的生活,在刘之烨眼中挺舒坦的。他想母亲和姐姐,又惧怕了变改啊。   “没事的。”   荣娘伸手,握住了夫君刘之烨的手,她想给他更多的勇气。当然,她也想从他的身上,拿来更多的勇气。   他们是夫妻,同心同德,合力齐心。总能闯过难关的。   “我想母亲就是不喜我,看在了玉娘和伯玉的份儿上,也应该会消消气的。”荣娘说了实在话,她道:“早晚要面对,咱们宜早不宜晚。”   刘之烨的目光,望向了妻子荣娘。   这时候,刘之烨的心中全然是感动的。   荣娘表示,她会如此做,完全也是为了涮夫君刘之烨的好感啊。人嘛,相处久了,都是感情渐生的。   这些年了,荣娘觉得她看透了枕边人的本心。   既然如此,何苦让刘之烨为难呢?   荣娘更多的还是不想留了大麻烦,留在以后解决。要知道,夫君刘之烨可是答应了,他俩的第二儿子随萧氏的姓啊。   若是她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又或者第二个孩子出生后,姓氏已经确定了?   那时候再让婆母刘王氏知道这起子事情,那才真是闹大了家庭矛盾。还不如,有问题早点解决了,荣娘心里踏实。   玉娘和伯玉的年纪小,有两个小婴儿在中间当了缓和的空间,想来,总有得谈嘛。   荣娘的底气啊?   那就是夫君刘之烨是在她家养大的,这些年,感情深厚了。   至于婆母刘王氏?   这一位婆母跟唯一的儿子太多年没相见了,他们之间肯定是有些代沟的。父母于子女的爱,自然是深刻的。   可子女非是父母的专私物品。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都有自己的观念。   荣娘觉得,眼下形势挺好的。   “那娘那边的意思呢?你跟娘商量了吗?”刘之烨口中的娘,自然就是丈母娘赵春花了。   荣娘听得夫君刘之烨的问话。   荣娘点点头,回道:“我与娘商量过了。”   “娘她同意的。”   荣娘表示,在此之间,她跟亲娘赵春花是沟通过的。   刘之烨听得此话,心里踏实了。既然家中的丈母娘和妻子荣娘都同意了,让赶紧去寻了亲人,刘之烨这会儿心里也是满满的欣喜感。   当晚。   刘之烨睡得特踏实。   荣娘啊,荣娘也睡得挺踏实的。   次日。   朝食后。   荣娘拿出了早备好的礼物,递给了夫君刘之烨。她笑说道:“你先去见母亲吧。得了母亲的同意,我再领了玉娘、伯玉一起去给母亲磕头。”   这时代里,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王。   就像是刘之烨和荣娘成婚啊,给丈母娘赵春花磕了头,敬了茶的。荣娘觉得给婆母磕了头,递了媳妇茶,也是应该的。   每一个时代,自有它的风俗嘛。 第50章   刘之烨穿着妻子荣娘专门缝制的新衣裳,也是提着备好的四色点心、四色干果的食匣子。在妻子的叮嘱中,在丈母娘的慈爱眼神中,离开了家。   离开前,刘之烨专门去瞧了两眼,他家可爱的一双儿女。   走在街道上,刘之烨步伐不急不徐,他的心却是跳动的利害。刘之烨在琢磨啊,他见到母亲后,应该如何讲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总之,无论如何?   在母亲面前,还得表一表妻子荣娘的救命之恩。当然,更是得表一表他多思念了母亲和姐姐。   当然,少不得得吹捧一下,他家的玉娘和伯玉是一对小婴儿,个顶个的长得俊俏可爱,让人一眼见了,就会喜欢上的。   刘之烨觉得母亲一定会高兴着,见到了孙女、孙儿的。   建业城,内城。   内城与外城,是两个世界。   一个居着士族高门,一个居着大多数的商贾、平民。   刘之烨早是摸清楚了门路,知道他母亲刘王氏住了哪个地方。所以,他直接就去了王氏的那个二进宅子。   那是一个靠着内城外圈的地方。   刘之烨敲响了大院门的铜环,“叩叩”声起。   等朱红色的院门打开时,里面的门房子走出来。刘之烨瞧着眼生,他不认识。所以,刘之烨就是给塞了一把的小钱,笑说道:“拜访府上的老夫人。”   “这是名贴,请帮递送一下。”   刘之烨没一开口就声名了,他是刘王氏的唯一儿子。   门房子收了好处,自然接过了刘之烨递上的名贴。尔后,说了一句,道:“等着。”   “当”的一声,朱红色的大门又关上了。   在院外等了片刻。   院门再一次打开时,刘之烨瞧见了一个老妇人在一个老嬷嬷的搀扶下,出现在了宅子的门口。那个老妇人虽然锦衣华服,可面容却是憔悴的。   她的眼角,已然有了皱纹。   她的脸上,全是惊喜交集。   “三郎,娘的三郎……”老妇人自然是刘王氏。在丈夫去了后,在儿子失踪后,在女儿被逼当了道姑后。刘王氏一下就是衰老了下来。   特别近年,女儿在皇家寺观里又是吃了苦头,这如何不让当娘的刘王氏疼在心里,眼中焦急?   寝难安,睡难眠。   曾经的贵妇刘王氏,就是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   她被重重的压力,压得难喘了一口轻松的气儿。   “不孝子给娘磕头了。”   刘之烨当众跪了下来,就是给刘王氏磕了三个头。刘王氏上前,搀扶了儿子,说道:“快起来,快起来。”   这会儿,刘王氏的手头,还是拿着那名贴里,夹着的一小块绸缎。   那一小块的绸缎上,绣着精美的图案。   那是曾经的刘王氏为儿子刘之烨做的衣裳上,亲手绣的一只仙鹤。如今倒是成为了,他们母子再相见识的凭证。   刘王氏搀扶起了儿子。   刘王氏在打量了面前的少年郎,她一面抚了儿子的脸,一边潸然泪下,她说道:“像,像,真像……”   “你跟你爹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刘王氏望着长成的唯一儿子,她想到了,早逝的夫君刘三老爷。   这些年的苦,在这一刻的欢喜里,让刘王氏的眼泪无论如何也是止不住。   刘之烨掏出了手帕子,亲自给母亲刘王氏擦拭了眼泪,他说道:“娘,您莫哭了。儿子与您再相见,这是上苍恩赐。咱们得高兴,高兴才是。”   “再则,哭多了,伤眼。”   刘之烨劝了话。   刘王氏破涕为笑,她说道:“是啊,今个儿大喜的好日子。娘应该高兴的。”   “不哭了,不哭了。”   刘王氏连连同意了儿子刘之烨的话。   随后,众人进了院中,一起往堂屋走去。   一路上,刘王氏都是抓紧了儿子刘之烨的手,就好像生怕一眨眼间,儿子就会不见了一样。   刘之烨倒也能理解了母亲刘王氏的激动情绪,所以,他没有拒绝这份亲腻,而是给了更多的安慰之语。   在堂屋中,落座时。   刘之烨被母亲刘王氏拉着坐到了近前。   侍候的仆人上了茶水点心,刘王氏也不管不顾,只是问了儿子这些年的经历。   刘之烨没隐瞒什么。   他讲了,当年的那一场杀戮。以及王嬷嬷如何救了他,后来,王嬷嬷的病去。   “我被救了。”   刘之烨说这话,也是庆幸着。他能被妻子荣娘救了。   “娘,救我的人,如今是我的妻子。儿子成婚了,膝下有一双儿女。他们长得真俊俏漂亮。娘若瞧了,一定会喜爱这一对孙女孙儿的。”   刘之烨说着说着,偏题了。   刘王氏的眼神,先是怜惜了儿子小小年纪的不幸遭遇。可听着儿子已经成婚了,连儿女皆有了时,刘王氏目光微动。   到底是管家理事过,也是掌了后宅权柄的贵妇。   那些年与各家各族夫人们的来往,让刘王氏的涵养非常好。她耐心的听着儿子絮叨的讲了过往。   刘王氏没插嘴,没打断,而是静静的听着。   刘之烨偏题专门讲了他家的玉娘、伯玉如何如何的可爱后,话题又转了回来。刘之烨讲了那些年里,差一点流落街头成为乞丐的真相。   他讲了,妻子救了他,妻子家养育他长大。同时,更讲了妻子也是当今太子的救命恩人。太子妃还是感谢了一笔金子。   用这一笔金子,如何的谋到了为他谋到了里正的位置。   总之,在刘之烨的话中,妻子大大的好,丈母娘也是仁心仁善的。   刘王氏听了儿子讲的话久的过往,她已经听出了太多的东西。她都不用多想,已经明白了,她的儿子心偏向了哪儿?   可最后……   在听了儿子刘之烨讲了妻子荣娘是谁?   丈母娘赵春花是谁?   刘王氏的手,已经在袖中握紧成了拳头。   一时间,刘王氏默默的落泪了。曾几何时,她瞧不上的一个奴婢,与她做了亲家。曾几何时,她瞧不上的一个奴婢之女,成了她的儿媳妇?   刘氏一族的子孙,竟然落魄至厮了吗?   刘王氏已经觉得她没有颜面,去面对了刘氏一族的列祖列宗。   “三郎,你这些年的经历,吃了太多的苦头。”刘王氏最后,轻轻拍了儿子刘之烨的手,说了心底对儿子的心疼。   能如何?   刘王氏也是矛盾重重。   若是为了刘氏一族名誉,萧荣娘那等奴婢之女的出生,肯定是担不起刘氏一族儿媳妇的名头来。可是,又想到了,儿子嘴里刚出生不久的孙女、孙儿……   唉。   刘王氏心头无数声的叹息。   特别是儿子刚寻来认亲,刘王氏怕她置疑了萧荣娘的身份后,就会与儿子三郎起了隔核啊。   “也没吃苦头。儿子过得挺好的。”   刘之烨在市井生活太多年。   相比较之下,刘之烨觉得他过得挺幸福的。   人嘛,不患寡,而患者不均。   幸福二字,如何看?   那肯定需要不幸福的人来衬托啊。   刘之烨当初在梧桐巷子时,有比他可怜多了的小乞丐比较着,那他的生活就算得幸福的。   后来。   搬去了三榕巷子,刘之烨是娇妻在侧,儿女可爱。就是与他一起在梧桐巷子长大的伙伴们,也是他如今最出息、最得意。刘之烨比较一翻后,越加的觉得幸福满满了。   “对了,你刚刚讲,在梧桐巷子时,你还跟当今的太子殿下生活过四年之久?”   刘王氏着重的问了此话道。   “是啊。”   刘之烨确定的回道:“不过,太子妃赏赐了一笔金子后,咱家就再提了此事。毕竟,贵人赏了,人情自消。”   刘王氏沉默了。   这时候,刘王氏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跟儿子刘之烨讲了。当年的一场人祸,那背后的黑手就是当初的太和帝。   “贵人的事情,三郎,你莫掺合了是好事情。过去的,搁下了,应该的。”   刘王氏最后还是拿定了主意,她三缄其口,不谈了当年事情。刘王氏多少年了,盼着儿子三郎归来。   如今三郎真个归来,刘王氏自然想儿子长命百姓,无病无灾。   太和帝的太子归来了。想来,以皇家的手段,肯定查过了太子失踪四年的过往?那么,儿子三郎在刘家中,这些年平平安安的……   刘王氏觉得,继续的平安下去也不错。   有些事情,不聋不哑,去追查了真相,又能如何?   不过添了更多的烦恼。   更何况,当年掺合进了政治场中的斗争,刘氏一族的嫡支覆灭,也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娘差人去皇家的道观递了消息。”   “等那边同意后,娘去看望你姐姐,把你归来的好消息说给她听。”刘王氏这时候说了女儿刘遂歌的话题。   “姐姐一切可安好?”刘之烨关切的问道。   虽然,从心底讲,刘之烨知道的。皇家未有生养的嫔妃,肯定是素食守节,平淡度日。   但他还是问了话。   毕竟,那是他的嫡亲姐姐。   这会儿,刘之烨的印象里,也是浮上了姐姐刘遂歌微是已经有些模糊的身影来。   太多年了。   刘之烨对于姐姐的容貌,总是记得不是特别的清晰了。 第51章   提到了女儿,刘王氏心头更多的怜惜了。   女儿刘遂歌的苦,刘王氏明白的。可她能如何?她也是一愁莫展啊。当着儿子的面,特别是母子多年后,头一回相见。   刘王氏不想讲太多不开心的事情。   “你姐姐挺好的。”   刘王氏撒了一个小慌言。   刘之烨在母亲刘王氏的刻意隐瞒下,倒也没发现了什么。毕竟,母子太多年没有在一起,再是血浓于水,倒底隐隐有些陌生感的。   这是时间的煎熬,造成的一切。非是人力的改变啊。   母子二人又聊了许久后。   刘之烨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他问道:“娘,儿子能带着荣娘,还有孙女孙儿来给您磕头吗?”   刘王氏愣那儿。   这会儿,若说愿意?   那么,表示刘王氏认下了萧荣娘这个儿媳妇,也认下了她的孙女孙儿们。   刘王氏心有不甘。   这会儿,若说不愿意?   那么,刘王氏明白着,儿子一定会在心里与她添了无数的距离。   刘王氏在两难之间抉择啊。   是认了萧荣娘这个她不满意的儿媳妇,缓和了与儿子三郎的关系。还是拒绝了承认了萧荣娘这个不够资格的儿媳妇,维护了刘氏一族的名誉?   最终,刘王氏在儿子三郎的真挚眼神,败退了。   倒底是亲娘,刘王氏肯定把刘氏一族的名誉搁在了儿子之后的。于是,刘王氏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道:“明个儿,让你媳妇抱了孩子来家吧。”   刘王氏下了决定时,舒了一口气。   就你是一块大石头落地一般,她是做出了决断来。   “娘,谢谢您。”   刘之烨说了这话时,声音中呜咽的。   刘之烨是真感动的。来之前,他还以为,他得努力好些回,才能让他娘接受了荣娘这个儿媳妇呢。至于一双儿女嘛,想玉娘和伯玉那般可爱,又是嫡孙的孙儿辈,他娘肯定接受啊。   如今顺顺利利的。   刘之烨感动的无以复加。   刘王氏一时间也是感概万千的。   母子一起用了一顿午饭。最后,刘王氏再是不舍得,还是在夕食前,让儿子三郎离开了。当然,她也是让人备了不少的礼物。   那是刘王氏的心意。   既然准备接受了,她再不满意的亲家赵春花,她再不满意的儿媳妇萧荣娘。唉,哪怕是为了儿子的颜面,为了一双孙女孙儿的体面。   刘王氏也不会下了赵春花、萧荣娘这一对母女的面子。   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刘王氏不是扭扭捏捏之辈。她拿得起,放得下。   于是。   当天夕食时,回了三榕巷子的刘之烨非常高兴。   他讲了,明个儿,一家人去母亲的宅子里聚一聚的消息。   荣娘是心头有数儿了。   至于亲娘赵春花嘛,则是女儿的鼓励中,还是忐忑不安的样子。说到底啊,赵春花曾经是三夫人刘王氏的陪嫁丫鬟,这底气严重不足的。   夕食后。   荣娘打发着夫君刘之烨去哄一哄一双儿女。   荣娘自个儿去跟亲娘赵春花谈一谈心,她觉得亲娘现在应该非常需要他人的肯定。   “娘。”   荣娘拉着亲娘到院子里,母女二人说了私房话。   “啊,荣娘……”   赵春花想说些什么,可张嘴后,又是吐出来她心底的想法。   “娘,你是不是在想了明天会见到了三郎的母亲,心里没底吧?”荣娘用一种温柔的语气,缓缓的问道。   “嗯。就是这样的。”   赵春花点头,承认了。   在女儿荣娘面前,赵春花最终还是说出了,她的那等坐立不安的原由来。她道:“荣娘,你这孩子不同,打小就是没了一点儿的奴婢样。哪怕面上装的好,心头不一样的。”   想一想,女儿小时候,总是拾掇她赎买身契,一门心思想离开了刘府啊。   赵春花忍不住会心一笑。   笑过后,赵春花又是一声叹息,收敛了笑容来。赵春花继续说道:“娘跟你,不同的。”   荣娘倾听着亲娘赵春花的述说。她静静的听了。   “娘小时候的日子,真苦,比泡了苦水里还苦。”   那些少时的回忆,赵春花是不乐意多回想的。   “娘吃饱的记忆,就被卖进了三夫人的娘家时。”赵春花说了她的过往,以及她的心路历程,她道:“三夫人打小就是娘的主子,多少年了,娘习惯了。”   “如今突然说,要跟三夫人平起平坐的。娘不习惯了。”赵春花说这话时,低下头来,好道:“荣娘,娘是不是注定了,一辈子就是一个没出息的命。”   赵春花怕啊,怕女儿会觉得,她给丢脸了。   可实情,又如赵春花话中所讲的。她在三夫人跟前,真的挺不起腰杆儿的。   “娘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荣娘执起亲娘赵春花的手,说道:“女儿心中,你一直是最心地善良的。”   事实上,若不是亲娘当年的坚持,荣娘都不一定乐意收养了她家的小狼狗呢。如今瞧瞧,小狼狗真忠心的,好吧,都成她的枕边人了。   说起来,夫君刘之烨与荣娘的姻缘,可不就是亲娘赵春花真正儿促成的嘛。   “娘,不用看重了那些外在的东西。咱们不求什么,只是愿意过了平安喜乐的日子。所以,你随了自己的心意就好。”荣娘不准备给亲娘赵春花加了心里压力。   一切随缘分即可。   “踏踏实实,走咱们自己的路。本本份份,过咱们自己的生活。”荣娘给了总结。   母女二人又是坐了小会儿,在刘之烨催促着,时辰不早了,应该歇息时。母女二人才是进了屋内。   次日。   一家人换上了新衣裳。   全部的收拾一翻后,妥妥当当了,才是坐上了专门头一天,去租赁的驴车。   从外城北区,驶向了内城里。   这一天,不光是荣娘一家人精心的装扮了一下。便是刘王氏呢,也是让仆人仔细的给她梳妆打扮了。   不需要门房子报信儿。   刘王氏就早早等候在了大门口。   辰时。   荣娘一家人见到了曾经的三夫人刘王氏。如今嘛,荣娘得唤一声“母亲”。   赵春花尴尬着。   荣娘倒是随着刘之烨一起行礼了。   “进屋里说话吧。天凉了,别冻着孩子。”刘王氏瞧着儿子刘之烨,还有荣娘怀中,更抱着一个小婴儿时。就是先开口提了话。   这话在理。   众人皆应了。   进了堂屋后,自然是按着辈份落坐了。   赵春花更尴尬了,她坐着与刘王氏一样的主位,那等坐立不安的态度特明显。刘王氏仿佛没看到一般,只是笑着提了开场白。   “头一回见面,我的一点心意。”话落时,刘王氏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只玉镯子,对荣娘招招手,道:“来,母亲给你戴上吧。”   刘王氏的态度亲近的,让荣娘有些受宠若惊了。   刘之烨瞧着母亲刘王氏的亲热,他太感动了。这等场面,在刘之烨的梦中,已经幻想了无数回。这一次能成真,他心底觉得,他娘真是一个性子好的亲娘。   哪怕……   曾经的担心呢。在他娘的表态下,一切仿佛都可以克服的。   “谢谢母亲。”   荣娘抱着怀中的孩子,福了一礼。尔后,荣娘受了婆母刘王氏给的玉镯子。   这之后,刘王氏又招呼了赵春花,笑说道:“既然咱们是亲家了,我这一回当了东道主,就是不客套了。”   “请饮茶。”   刘王氏先举了茶盏,对赵春花表示了敬意。   赵春花感觉太惊喜,赶紧也是端了茶盏,连连的回敬了。在刘王氏之前,就是连饮了一盏的茶。那一个实诚啊……   刘王氏这一次会面,全程都嘴角含了一抹的微笑,态度那一个热情的显真诚。   当然。   在之后,刘王氏专门又瞧了一对的孙儿辈。给了亲孙女、亲孙儿一份祖母的心意。   “娘,可是让儿子和荣娘给您磕了头。”   “您是嫡亲的长辈,应该受了儿子和荣娘的一盏茶。”刘之烨在气氛正好时,提了话头。刘王氏捂笑了一回,接着,便是同意了。   自有仆人送了茶上来。   又有蒲团摆在了刘王氏的近前。   这会儿,刘玉娘、刘伯玉两个小婴儿,就是由得刘王氏专门安排的亲信仆人抱妥当了。刘之烨、荣娘这一对夫妻自然是恭敬的跪了蒲团上,一起给刘王氏磕头后,敬了茶。   刘王氏受下了儿子、儿媳妇的茶。   饮后,一一给了红包。   一时间,这婆母的茶喝了。一家人的态度就是越加的热络起来。   赵春花瞧着这一切也是满面的高兴。她虽然在这一回的见面时,话挺少的。可一直没断过的笑容,还是表示了她的欢喜。   中午,自然是一起用了午饭。   荣娘就是简单的给婆母刘王氏夹了两筷子菜后,刘王氏表示便不必立新媳妇的规则了。到底刘王氏也是懂人心向背的。   刘王氏瞧得出来,儿子三郎的满心满眼里,如今瞧着他这妻子萧荣娘,无一处不好的。   当晚。   夕食里,又是一起用了饭。   刘王氏就是开口,让留宿了一晚。   对此,刘之烨和荣娘没拒绝。至于赵春花在刘王氏的一翻劝解里,也是留了下来。 第52章   次日。   朝食后,荣娘夫妻要告辞了。   离开前,刘之烨对母亲刘王氏请求了话。不外乎,就是想请求刘王氏去外城居住,由他这个嫡亲的儿子奉养。   当然了,这话在来之前,荣娘已经跟夫君刘之烨商量过了。这是晚辈的本份嘛。   刘王氏拒绝了。   就是在儿子、儿媳妇离开时,表示了挺舍不得他们,当然了,更舍不得了一双孙女孙儿。至于两个小婴儿?   这会儿,被荣娘喂了母乳后,正是睡得香甜呢。   最终,告别了。   刘之烨就是驾着驴车,载着荣娘和亲娘赵春花,以及一双儿女离开了内城的这一座王氏小宅。   刘王氏站了大门口,一直瞧着那车辆不见了踪影。   “夫人,您怎么不留了三少爷住下来?”   身边的老嬷嬷是王氏嫡支派来照顾了刘王氏的。当然,这个老嬷嬷也是熟悉少年时的刘王氏。知道这年青时的刘王氏也是一个要强的性子。   “留了人,没留了心。算了,我不为难了三郎。”   要真留,以亲娘的身份,刘王氏自然能留了儿子三郎。可留了今日,明日呢?后日呢?   刘王氏也明白着,她强求下了儿子三郎,就是让儿子在为难罢了。   特别是她眼下住的宅子,那是王氏嫡支的产业。名义上随她住,由得她住了一辈子也使的。可她怎么忍心自己的儿子寄人篱下?   到底儿子三郎的姓氏是刘,是堂堂的刘氏一族的子弟。   至于说,为何不置了家业?   刘王氏的女儿刘遂歌已经是在皇家道观中,被当了道姑。儿子一直失踪,刘王氏攒着家业干嘛?还不是给旁人留着的。   刘王氏当初没那个心思。如今嘛?   则是瞧着三郎的成长环境,真不适合了在建业城的内城居住。这地方随便扔个瓦片的,就能砸到了贵人。刘氏一族莫落了,人,总要认清现实的。   这些年的人情冷暖中,刘王氏看透了。   “走吧,回屋里去。”   刘王氏对侍候的人说道。   “诺。”   嬷嬷和丫鬟皆应了话。   刘王氏离开了大门口,往堂屋行去。她面色平静,心头却有酸楚。亲生儿子寻到了,可儿子三郎的嘴中,貌似更喜欢了外城北区的那个小家啊。   刘王氏一路行来时,心里涩涩的。   彼时。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正是坐了驴车里。   母女二人各自抱着一个小婴儿,刘玉娘和刘伯玉这会儿,都是睡得香甜着。倒不知道了,大人们的烦恼。   “夫人……”   赵春花顺嘴儿,又是对刘王氏唤起了这个称呼。可刚想接着说话时,她又觉得这个称呼有点不对头。   赵春花停了话。   荣娘瞧了出来,她没多讲什么。有时候,外在环境的改变,人总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嘛。   “三郎她娘挺好的,待你的态度如今一瞧,真是万般的好。”赵春花这时候心情是真好,她觉得三夫人刘王氏喝了女儿的媳妇茶,认下了这一门婚事。   于赵春花而言,就是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地。   “嗯。我跟三郎会好好孝敬母亲的。”   “我们也会好好孝敬娘的。”荣娘先是说了对婆母的尊重,自然也忘记了自家的人。   当着亲娘赵春花的面,荣娘一直唤了婆母刘王氏一声“母亲”。当然,若是亲娘赵春花不在的场合里,荣娘也会随着夫君一样,唤了婆母一声“娘”。   刘之烨当着丈母娘赵春花的面,唤了刘王氏一声“娘”。唤了丈母娘赵春花一声“岳母”。而在亲娘刘王氏不在的场合里,刘之烨也会随着妻子一样,唤了岳母一声“娘”。   等回了建业城的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   荣娘一家人是归家了。   刘之烨没进了院子,他去退了租赁的驴车。   等着当天的午时,用了午饭后。   赵春花领着两个小婴儿去躲懒睡个午觉。毕竟,荣娘照顾两个孩子,多数时候是忙碌不过来的。亲娘赵春花在帮忙照顾了。   这不,赵春花也是养成了午歇的习惯。   至于荣娘这会儿,就是守了铺子里的豆干、豆皮买卖。顺道里,夫妻二人也是谈些家常话。   “三郎,后悔吗?”   “瞧着内城的繁华,那等高宅大院的。外城这等地方,可比不了。”荣娘看似一句打趣儿,其实,也是想知道了夫君刘之烨的态度。   “那又不是咱家的家底儿。与咱家无关的。”刘之烨心中敞亮的。   刘之烨说了心底话,他道:“荣娘,你说我得求了多少回,母亲才会乐意了来外城居住?”刘之烨是刘王氏唯一的儿子,刘之烨自然有孝心,想奉养了亲娘刘王氏。   这道理摆那儿,孝字大于天。   荣娘自然是赞同的。   因为,刘之烨若不如此做,岂不是太无情、太无义了?   “咱们多带着玉娘、伯玉去探望了母亲。母亲总会同意的。”荣娘劝慰了几句。   “我其实岂担心的,三郎,咱们的家底儿可是用不起了仆人的。”荣娘眉头轻蹙,说了她的担忧,她道:“可母亲一直习惯了身边的仆人侍候,这……”   刘之烨这时候也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桩子事情啊。   “这也是为什么,我没强求了母亲来外城,由得我这个儿子奉养的原由。到底我还没能耐,让母亲过了更好的日子。”刘之烨心头有些自卑的。   在内城的见识,跟外城是完全不一样的。   刘之烨自然清楚着,他娘刘王氏在内城里的王氏宅子中,那过了老封君的好日子。   真是来了外城?   他这小家中,哪有什么好享受了?   刘之烨见天儿,也是跟妻子荣娘一起做了豆腐,做了豆渣馒头,这等手艺活的。毕竟,豆子磨时,他家可没驴子等牲口,全是人去转了石磨的。   都是力气活,吃的也是一碗力气饭。   要说不辛苦,那全是假话。   至于贵人们会的吟诗做画,骑马打猎?刘之烨从五岁后,就没接触过了。他能识字,还是托了当今太子殿下的福气,勉强没做了睁眼瞎。   “母亲会懂了,你的一片孝心。”   荣娘宽慰了一句。   刘之烨也是轻轻的点了头。生活得现实,面对现实,哪怕残酷着,也得认了。   日子慢慢的过去。   每一旬,找了一天的时间。   刘之烨总去领了妻儿去内城,去探望了母亲刘王氏。送了一点儿小心意的小玩儿,是晚辈们的孝心。   刘王氏一一接纳了。当然,也有回赠。   倒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王氏攒了一些家底的。不过,就是没露白罢了。   如今瞧着儿子的日子困苦,她有些帮忙。可刘之烨拒绝了,道是好男儿总不能用了母亲的体己钱。   他刘三堂,堂堂的刘氏子弟,有手有脚的,可以养活了妻儿。   刘之烨对母亲刘王氏的要求,就是没苦了自个儿,应该吃吃喝喝,就千万得赶着可心了。至于他这个儿子,没能好好奉养了亲娘,已经是万分的自责了。   刘王氏从儿子刘三郎这儿,得到了各多精神上的宽慰。   特别是孙女孙儿们的逗乐,也让刘王氏心情舒坦了许多。   心情好,吃饭都更香。   也许是吃得好,睡得好了,刘王氏觉得自己的气色也了起来。   同时,刘王氏也是打点了皇家道观的某些人,想递了话儿,见一见女儿刘遂歌。   太和二年。   冬。   建业城的冬天,特冷的。   江风吹来,总带着刮骨刀的感觉。   过了冬月,近了腊月。新年时分的节庆感,就是越来越浓了。   荣娘家的生意不错。   当然,她家也开始备起了年货来。   皇城,东宫。   寝殿中,太子妃谢蕴正是让宫人给她梳了近日来,新流行起的发髻。再是配了刚做的一套红宝石头面。   那红宝石在巧匠的手中,倒是多重样的做了石榴子和石榴花等图案,颇是讨喜的。   石榴多子,戴了这等头面和手饰,太子妃谢蕴自然是想讨个好彩头。   这会儿,宫人给太子妃谢蕴梳好了发髻,也是佩好了发饰后。由得另外两名宫女端了半身的铜镜,让太子妃谢蕴仔细的端详和品鉴了是否满意?   “嗯,不错。”   “这发髻与头面手饰,本宫都挺满意的。”   太子妃谢蕴给了肯定的答案。   要说太子妃谢蕴的身边,肯定不缺了,想讨好她这个主子的宫人。这等梳头的活计,那宫人想讨来,也是要过五关,斩六将的。   总之,讨好主子的机会难得。   太子妃这会儿,就是发话了。梳头的小宫人给了赏赐。   太子妃的赏,自然是抬举。小宫人忙行礼感谢。   太子妃谢蕴这时候摆摆手,示意侍候的宫人们皆是退下去。因为,太子妃谢蕴瞧见了她的陪嫁嬷嬷正是微带喜色的进来了。   “嬷嬷来了,陪本宫聊聊话儿。”   “其它人,皆退下。”   有太子妃谢蕴的发话,其它的宫人们,自然是行礼告退。   等其它人都离开了,殿中剩下主仆二人时。太子妃谢蕴坐了梳妆台前的胡凳上,笑说道:“看嬷嬷的脸色,自然是有喜讯儿跟本宫讲吧?” 第53章   “奴婢给太子妃道喜,那边有信儿了。”陪嫁嬷嬷满面喜色。这说话时,那热络的开心劲头,满面的掩饰不住着。   太子妃谢蕴听了,也是眉头一展,欢笑着说道:“真是喜讯儿,衬着我这新戴上的头面手饰。”说话时,太子妃谢蕴的目光中,全然是开心之情。   “奴婢恭喜太子妃,就要得偿所愿了。”   陪嫁嬷嬷欢欢喜喜的行了礼。   太子妃谢蕴却是摆摆手,道:“嬷嬷,咱们还不能高兴的太早了。到底没到落地生根儿的时候。那个小宫人的肚子里,要爬出来的皇嗣究竟是男是女?犹未可知啊。”   陪嫁嬷嬷神色一凛,也是慎重了起来。   “太子妃,可还抬举了人?”陪嫁嬷嬷小心寻问道。   “不了,等这一胎生下来以后,瞧瞧是男是女吧。”太子妃谢蕴的脸上,有些厌倦之色,她说道:“若非为了皇嗣,本宫是不乐意给夫君塞了一些婢妾侍奉的。”   给自己添堵的事情,若非为了利益,太子妃谢蕴是不乐意做的。毕竟,有时候做多了一些事情,给多了别人的机会,那是对自己埋了潜在的威胁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谁知道哪个婢妾就是万一翻身了呢?   太子妃谢蕴可不是心慈手软的,就等着一些个婢妾翻身做主人,把她自己给弄得尴尬万分着的境况里。   “嬷嬷,按计划行事吧。”   “本宫要不留后患。”   太子妃谢蕴吩咐道。   “诺。”陪嫁嬷应承了话。   太和二年。   腊月。   临近了小年夜,皇宫里更是热闹了起来。   一年到头儿,这时节,宫人们都会得了赏赐的。便是身体残缺的内侍们,也是会按着份例的同样得了赏赐。   花蓉住在了东宫后院的一个小梢间里。   打从侍奉了太子殿下后,太子妃就是提了她的侍遇,也是有着小宫人和小内侍在近前侍候跑腿儿。   当然,花蓉也算是过了明路的。到底得了一个侍妾的名头。   太子妃谢蕴曾经给她保证过,只要她能怀了皇嗣,平安的诞生下来。东宫有品阶的位份中,总有她的一份儿。   当时,多少人羡慕啊。   可这些日子了,花蓉一直没传个喜讯儿,她自己也是暗暗的着急。   特别是近日,又有一个宫人被太了妃抬举了。这可是跟花蓉唱了对头戏的人。花蓉自然更是着急了。   毕竟,宫里可不稀罕了真情。   宫里啊,多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逢高踩低,才是宫人们的生存之道。花蓉可不想让一个新侍寝了的对头,给踩了下去。   “姑娘,可是出去走走?”   花蓉身边的小宫人,劝了一句话道。   花蓉不爱出门,她怕招了麻烦。可也是打探过的,那想怀孕的妇人,最好还是得身体健康着,才容易有喜了。   适量的运动,很必要的。   每一日,花蓉都会在东宫的后院小花园子里走一走的。   “去走一走吧。”   花蓉搁下了心事,同意了小宫人的劝话。   等到了后院的小花园时,花蓉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太子妃谢蕴新抬举的另一个侍妾,名唤胭脂。   胭脂人如其名,容貌个顶个的好。   便是花蓉比着,也是差了好些的距离。   这也是为什么,花蓉心生忧虑的原由。   “花蓉姐姐。”   胭脂一脸笑意,就是迎了上来,还对着花蓉行了一个礼。花蓉自然是回了一个平礼。   “胭脂妹妹。”   两人在宫里当了小宫人的出生,自然也是见识多了。知道宫中的规距。哪怕心里头,暗戳戳扎了对方的小人儿,面上还是要一派姐姐妹妹般的热络着。   冬天里。   能赏什么花?   这小花园中,就一株寒梅开得正好。   这会儿,二人除了赏了艳红色的寒梅外,倒也没甚别的景致。   花蓉应付着胭脂的话,两人就是闲聊着。   花蓉的心思就是应付过去,干脆再走一走,就回她住的梢间算了。遇上了胭脂,她心头哪还有什么走一走,锻炼了身子骨的想法。   约是半刻钟后。   花蓉是寻了一个话头,就准备告辞了。   胭脂是笑脸盈盈,自然不拒绝了。   二人就是福了礼,相互之间准备各回各屋时。胭脂突然唤了一声,说道:“姐姐瞧瞧,我这新得镯子,可漂亮吗?”   说话间,胭脂展示了一下纤纤凝脂的漂亮手腕儿。上面啊,正是一只顶尖儿的白玉镯子。   “这是殿下昨个儿赏妹妹的。”   胭脂说这话后,就是笑嘻嘻的从花蓉面前走过。   这刺激的……   花蓉就是扭了袖子,她摸到了自己戴的一串儿珍珠手链子。   这真是相形一比,见了琢啊。   许是花蓉太用力了?   啪嗒啪嗒声响了,花蓉的珍珠串儿的线被她自己扯断了。那珍珠一颗一颗圆润的掉落了地面上。四下散开着,如天女散花一般。   刚刚从花蓉面前走过,正是得意洋洋的胭脂一脚踏中了一颗跳到她脚面上的珍珠。   于是。   胭脂一下子就是摔到在了地上。   这等情景,花蓉吓坏了。   胭脂刚摔倒了,侍候了胭脂的小宫人忙去扶了。就是这会儿,胭脂捂住了肚子,唤了“疼”字来。   花蓉这时候也反映了过来。她想上前去扶了人。   胭脂已经疼得叫唤了起来。   等花蓉准备去搭手时,胭脂的小宫人已经扶起了胭脂。这时候,胭脂对着花蓉伸过来的手,就是啪嗒一声的打开了。   “哼,不用你这时候假腥腥……”   “唉呀,好疼,好疼……”   这等动静,在宫里自然瞒不了人。胭脂让小宫人给搀扶着回了屋里。花蓉领着侍候她的小宫人去了正殿,去给太子妃请罪。   花蓉真怕,等着刚刚把衣裳摔脏了,这会儿,回屋中去换的胭脂后面告上一状了。   “啊……”   花蓉还没走远呢。   后院传来了惊呼声。   在花蓉刚到了正殿时,还没传话呢。照顾胭脂的小宫人就急急跑来了,一到后,就跪在了掌事嬷嬷的跟前。   把花蓉惊了一跳。   因为小宫人边哭着,边说道:“嬷嬷,嬷嬷,不好了。”   “刚刚姑娘被花姑娘害得摔到了地上,重重一跌,如今姑娘一直叫唤肚子疼。刚刚奴婢侍候姑娘换了外面的衣裳,里面已是见红了……”   小宫人哭得利害。   掌事嬷嬷也听清楚了小宫人说的话。   “等着。”   掌事嬷嬷利落的讲了两字,就进了正殿去禀话。不多时,太子妃谢蕴已经在宫人的侍候下,走了出来。   太子妃披着大氅,这会儿,没在意了行礼的花蓉。   她只是说道:“去瞧一瞧可怜的杨侍妾。”   “至于花侍妾?”   太子妃说了一句,道:“随本宫去等了太医的诊脉,到时候,本宫自会赏罚分明。”   太子妃在宫人的侍候下,离开了。   花蓉跪了许久,跟了队伍后面,也去了杨胭脂的寝屋外,她候在了院中。等待了,她究竟会受了怎么样的处罚?   花蓉莫名的,心头有了不祥的预感。   不多时。   太医来了。   更快的,花蓉知道了结果。结果不美妙,杨胭脂是一个半月的身孕,如今被花蓉害得那个一跌,皇嗣小产了。   “太子妃,您要给奴婢做主啊。”   “花蓉她就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害了奴婢腹中的皇嗣……”   “花蓉,你不得好死……”   在屋中,本来还脸色苍白,装了柔弱的杨胭脂。在听了太医的诊断后,那是化身成为了目光最怨毒的妇人。   当然,那一股子的涛天恨意,全是冲向了外面的花蓉。   院外。   花蓉只觉得头顶一凉,整个人差点儿瘫坐了地上。   这时候,花蓉是跪了下来请罪。她磕头,磕头额头一片青紫。   太子妃没出来,只是让掌事嬷嬷差人,把花蓉先关押起来。一切要禀明了太子殿下。毕竟,这事关了皇嗣。   暗暗的小屋子,花蓉住了三天。   最后,她得到了通知。她被冷落了,被锁在了一个寂寞无一人的冷清小院中。那个院子特狭小,而且,也特破旧。   掌事嬷嬷来了一回。   “也是太子妃可怜你,让你有一条活路。”   “若非如此,依着杨侍妾的请求,你当给皇嗣陪葬才成。”掌事嬷嬷冷嘲热讽的,花蓉全然的恭敬听着。   “往后,你便懂得了本份二字,依着太子妃的训令,老实的抄了经文。”   “这是太子妃给你的优待,为太子殿下无缘的皇嗣祈福。非是你还有这一点子作用,以为赎罪的话。你这后半辈子哪能挣得了一丁点活着的希望。”   “哼。”   掌事嬷嬷走了。   留下来的花蓉,就是过上了,一日一日,一个人抄了经文的日子。   彼时。   东宫的后院中。   小月里坐着的杨胭脂,那是满面的怨恨缠身。   做为一个宫人出生的女子,皇嗣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如今全没了,全没了。对于还活着的花蓉,这宫里,杨胭脂是最怨气涛天的女人。   “她怎么还不死?”   “花蓉这个贱人,她怎么还不死?”   杨胭脂哪怕在小月子里,也是咒骂着花蓉这个害了她的人。 第54章   彼时。   东宫的正殿。   太子妃谢蕴和陪嫁嬷嬷正在商量了,一些人的命运。   “侍候过花氏的那个小宫人,让她闭嘴吧。她知道了,不应该知道事儿。哪怕给咱们当了一次刀子。不能留了。”   太子妃谢蕴吩咐了一句道。   “太子妃放心,一定不会出了纰漏的。”陪嫁嬷嬷肯定的回道。   “小心行事了,最好不要咱们出手,由得杨氏动手吧。就算是夫君知道了,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太子妃谢蕴浅浅一笑,说得云淡风轻的。   “诺。”   陪嫁嬷嬷是躬身应诺。   “至于花氏那边的膳食,不要太张扬了。不过,也别亏待了。到底她怀了皇家的皇嗣。本宫还等着她胎熟瓜落。”   太子妃谢蕴说这话时,满面的期待之色。   要知道,做了这般多的事情,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花氏腹中的皇嗣嘛。   “那杨氏那边……”   陪嫁嬷嬷小心寻问道:“可是料理了?”   “不,她还用着。到时候花氏那儿,咱们便是去母留子,也不能脏了自己的手。杨氏就不错,是一个挺合适的人选。”太子妃谢蕴哪怕要吃肉呢,也不会沾了一点儿的血腥味。   “太子妃高见。”   陪嫁嬷嬷奉承了一句。   “也是嬷嬷办事,办得妥当。”太子妃谢蕴倒是不觉得这等行事,有什么难度着。毕竟,她堂堂的东宫女主人,还管了整个皇宫后苑的宫务。   哪处都有自己的人手,太子妃谢蕴若还不能料理了一些小事儿。   那她这等让家族专门培养的名门贵媛,就是浪费了家族的心力。   “唉,杨氏也是一个可怜人。”太子妃谢蕴又叹息一声,说道:“她用的那药,想来是注定伤了身子,往后再难有子嗣了吧?”   “奴婢确认过。杨氏的身子骨,在那伪装小产的药效后,真个儿会伤了胎宫。往后,实难再有子嗣了。”陪嫁嬷嬷肯定的回道。   这杨氏小产一事要讲来的话。   就是一个局。   花蓉是棋子,杨胭脂同样是棋子。布了棋局的幕后人,就是太子妃谢蕴。   东宫的太子的后宅女眷,也是有品阶划分的。   太子的嫡妻,自然是太子妃。   其下又有二十二个名额的妾。分别是:   享受正三品待遇,良娣,两人名额。   享受正五品待遇,承徽,四人名额。   享受正七品待遇,昭训,八人名额。   享受正九品待遇,奉仪,八人名额。   “瞧杨氏的遭遇,倒底应该得些补偿。嬷嬷,去传了本宫的旨意。”太子妃谢蕴说道:“告诉杨氏,本宫会禀明了太子殿下,升她为昭训。”   “杨氏若知道这等好事降临她的头上,必然对太子妃您是感恩戴德。”   陪嫁嬷嬷附合了话道。   “哈哈哈……”太子妃捂嘴轻笑出声,笑过后,太子妃收敛了笑容。她说道:“本宫倒是觉得,杨氏对本宫越感恩,怕是会对花氏越憎恨。”   “太子妃的话,有道理。”陪嫁嬷嬷赞同着,人性就是如此。   “指不定在杨氏眼中,若不是花氏害她小产,她哪会止于一个昭训的位置?承徽与良娣,怕是杨氏午夜梦回里,也在肖想呢。”陪嫁嬷嬷这话,真扎心了。   太子妃谢蕴却是轻轻点头,说道:“就是嬷嬷这话。本宫要用了杨氏,自然得使了法子,让她按本宫的意思行事。”   就在太子妃谢蕴和陪嫁嬷嬷商量了后续的事宜啊。   彼时。   皇家的道观中。   刘王氏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刘遂歌。   “娘。”   刘遂歌看上去,容貌清减了太多。她整个瘦的有些弱不经风了。   刘王氏这时候,一瞧女儿这模样,泪就流了下来。那全是亲娘对女儿的心疼。刘遂歌拿了手帕子,给母亲刘王氏擦了泪。   刘遂歌说道:“娘,您多有打点,女儿在观中的日子并不难熬。”   “女儿只是自己食欲大减,胃口小了。”刘遂歌拉着母亲刘王氏坐下后,解释了她瘦下来的原由。   刘王氏还是心疼着。   倒底擦试了泪花后,没再哭泣了。   “你这孩子,一个在侍了这观中,更应该多多的爱惜自己。你这般不体恤了自个儿,你不是在挖了娘的心头肉吗?”   “你让娘在外面,哪能安生?”   刘王氏全是叹息。   这会儿,她真为女儿刘遂歌担忧着。这没胃口食了饭,再这般瘦下去,人的身子骨哪能受得了?   女儿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一块肉,那般小儿,养她长大的。   特别是刘遂歌还是刘王氏的头一胎。   对于第一个孩子,父母总有了一种当初爹娘时的那种激动。对于第一个孩子,感情也是特殊着的。   “莫为女儿操心。”   “娘,那一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手握无上权柄,活得那般潇遥自在啊。女儿就是为了心头的那一口气,也会好好儿,活得长长久久。”   刘遂歌抿了唇,说了她心底的憎恶。   在这个道观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劳动,就是念了经文。   曾经的过往,曾经的繁华,惘然若失,犹如梦幻。午夜梦回时,刘遂歌醒来后,发现她的泪,湿了枕巾啊。   “遂歌,你这孩子怎么就放不下。”   刘王氏气恼的说道:“娘就盼着你,活得好好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你这般执着,是不是要气死为娘啊?”   刘王氏瞧着女儿,总感觉到这孩子的性子变得别扭了起来。记得往昔的女儿,那时候,少年时代的遂歌,不是这般样的。   那个知书达理,那个爱笑了,那个识趣儿的孩子,究竟哪儿去了?   “娘,原谅女儿一回。”   刘遂歌目光幽幽,她执起母亲刘王氏的手,说道:“在这等活人喘口气儿,就是活着的道观里。女儿没点念想的话,女儿怕撑不下去往后的漫长时光。”   落差之在。   犹如天堑。   曾经皇宫里的日子,多少的奢华。   这在皇家道观里的日子,就有多少的痛苦与难熬。   多少的女子,已经跟一根木头桩子一般样,完全的枯死了。   刘遂歌不愿意那样,所以,她为自己寻了执念。只有这般样,她能活得有精神劲儿。   “娘苦命的女儿……”   刘王氏这时候,哪会听不懂女儿话中的深意。她也是当了寡妇的,那些年里,若是有一双儿女,刘王氏真觉得跟夫君刘三老爷一起死了,还落一个清静。   寡妇的日子。   能熬了过来,刘王氏靠着的,就是守护了一双儿女的那一点念想。   只是……   刘王氏与女儿刘遂歌不同啊。刘王氏好歹有儿有女的,后半辈子总能逗了孙女孙儿的乐趣。   可女儿呢?   没结果,却在最美的时节,就注定要枯萎的花朵儿,让人怜惜,让人心疼。   “女儿不苦,这世道比女儿更苦的,亦是有的。”刘遂歌心中有仇恨,她倒是活得坚强。没有被打垮的迹象。颇是有一些,遇强则强,内里如钢的劲道。   母女二人又讲了许久的话。   刘王氏又讲了,她给女儿备的年节礼物。   刘遂歌就是给母亲刘王氏奉上了,她亲手逢制的里衣和鞋袜。她道:“女儿不能常侍奉娘的身边,这是女儿的一点心意。”   “这些料子,娘拿来是让你用的。你怎么全给娘做了东西?”   刘王氏更心疼女儿了。   那些好的料子,可是她专门拿来,让女儿做了穿在身,好舒坦些的。没曾想,女儿刘遂歌全是省下来,倒给她做了贴身的用品。   “在观中,大家都如此生活,女儿不用特例的。”   “娘抚育女儿,女儿才是愧疚,让娘如今还为女儿之事,多处的操心劳累。”刘遂歌是真正的愧疚,所以,她说话时,也是全然的一派真情流露。   “娘如今挺好的。”   刘王氏话这儿,还指了给女儿带来的礼物。专门的挑了一些出来。刘王氏说道:“这些东西,不是娘给你准备。是你弟弟、弟妹的心意。”   “弟弟?弟妹?”刘遂歌重复了一遍。   “三郎寻回来了,他还成婚了,如今膝下有了一双儿女。”刘王氏说这话时,语气里带上了笑意。   这等时候,刘王氏说起了最多的话头,还是她的一双孙女孙儿。   刘遂歌静静的听了,她母亲刘王氏的快乐。   在心中,刘遂歌也高兴着,弟弟三郎寻回来了。这般样的话,她不能侍奉了亲娘,有弟弟在外面代劳,总不会让亲娘老了还是落得孤寂一片。   只是……   越听下去,刘遂歌的眉头皱了起来。   “娘,您刚刚讲了,弟妹是萧荣娘?”   “那个女儿闺阁之时,在咱们刘府上当了奴婢,后来赎了身契离开的萧荣娘?”刘遂歌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寻问了话道。   刘王氏有些尴尬。   刘王氏能理解了,女儿刘遂歌的难以相信。毕竟,刘氏一族再是落魄了,也不至于让儿子刘三郎娶一个奴婢的女儿。   说出去的话,刘三郎这个刘氏一族的子孙,铁定是脸上无光的。 第55章   事实就是事实。   它摆那儿,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它就变得不存在了啊。   “是。”   刘王氏颔首回了一字道。   “这怎么可以?”刘遂歌满面忧伤,她说道:“这把刘氏一族的荣誉置于何处?”   “唉……”   刘王氏一声叹息,她执起女儿刘遂歌的手,说道:“遂歌,世道不同了。刘氏一族已经败落,咱们总不能守着老祖宗的荣耀过日子,人总得面对着现实的问题。”   “至于三郎啊,他打小流落市井之中,非是荣娘和她娘这一对母女的帮衬照料,想来难有个活路的。三郎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刘王氏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   尔后,刘王氏继续说了话,道:“便是看了荣娘和她娘对三郎的救命之恩,娘也是感激荣娘和她娘的。”   “更何况,强扭的瓜不甜,三郎乐意娶了荣娘,而且,他们已经育有一双儿女。木已成舟,现在讲再多的理由,不过是把好不容易寻回来的三郎,那本来一颗火热的心给推拒远了。”刘王氏说了她心底的实在话。   非是看了儿子刘之烨的面子,非是为了儿子过得开心,刘王氏哪会容易接受了曾经的婢女赵春花做亲家?   更别提还收受了一个奴婢的女儿当了儿媳妇。   可就是再难过了心底的关卡,为了儿子三郎,刘王氏强迫她自己忍了。   刘王氏总不能倚仗着她与三郎的母子关系,把本来一个幸福的小家给硬生生的拆散了?那不是在挖亲生儿子三郎的心吗?   就因为是亲娘,刘王氏宁可为难了自己,也不愿意为难了儿子三郎。   “娘可明白着,若如此的话。刘氏一族将再难返士族之列。打从三郎那一辈始……”刘遂歌哭泣了起来,她说道:“弟弟,以及弟弟的子孙都将沦落为市井之流。”   “女儿无能,已经让祖宗蒙羞。”   “三郎,三郎他亦是将祖宗多少年积赞的名声付之东流?”   “……”   话到这儿,刘遂歌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落了下来。   刘王氏拿了手帕子,给女儿擦了泪水。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娘管不了那般多。那些年,三郎没个影儿时,娘就在想,只要三郎活着就好。”   “娘,不敢奢求别的什么了。”   刘王氏此时,也是抱着女儿哭了起来。她一边与女儿一同落泪,一边说道:“娘求那些荣誉富贵做什么?”   “如你这般,为了祖宗的荣耀,担搁了一辈子的幸福。娘心痛,娘每每回忆过往,就后悔当初没能拦下了你这倔强的孩子……”   刘王氏哭得伤心。   刘遂歌听得母亲刘王氏的话,她强迫自己止了泪。   “娘,女儿不孝。”刘遂歌这时候,在母亲刘王氏的眼泪攻势下,她千言万语,最后皆是败退了。   到底她一个先帝的嫔妃,没什么奔头了。   如此的境况,她对于弟弟的做法再不认同,又能如何?何况,她不想亲娘刘王氏为难的。夹在她与弟弟之间的矛盾显现出来的话,总会让亲娘越加的伤心。   “娘,咱们不谈这些不开心的。”   刘遂歌这时候,也为母亲刘王氏擦试了眼泪,她说道:“咱们说些开心的事儿吧。”   见女儿情绪缓和,刘王氏也乐意跟女儿讲一讲开心的事情。   这一回。   刘王氏去探望了女儿,归去时,她自然又是给皇家道观捐了一笔香油钱。她就盼着,观中的观主能对待女儿更和善。让女儿在观中的日子,更舒服些。   太和二年,冬天过去。   迎来了太和三年的春。   这一年,春,三月一日,荣娘过了二十一周岁的生辰。三月三日,刘之烨过了十六周岁的生辰。   春,万物复苏的季节。这个春,走得有些匆匆。   入了夏,来到七月时。   七月初一日。   荣娘家一双儿女刘玉娘、刘伯玉满了一周岁的生辰日。   周岁的拭儿礼,自然是举办的热热闹闹。邻里街坊的,全是来参加了。当然,这也是头一回,刘王氏踏足了儿子三郎如今的小家。   在这之前,刘王氏每一回只是待了内城的王氏宅子里,见了儿子儿媳,以及孙女孙儿。又或是留了嫡亲的晚辈们,宿了一晚。   为了把拭儿礼举办的更加的大气些。刘王氏这个嫡亲的祖母可是专门为一双孙女孙儿女,订制了不少的好东西。   那些拭儿礼的物价,全是真品的模样缩小了好些辈。   周岁的小孩儿,那若拿了,也是稳当的。   像是小孩儿抓的刀、剑、弓、矢,又或是纸、墨、笔、砚,再或者书籍、印章、针缕,算盘等等。连点心都置了小碟儿,还有葱段之类的小物件……   总之,全是一些习俗用的抓周物品。   抓周之时,是在院中。   前院中,荣娘家就特意在场中央铺了凉席。因为,今个儿的主角,荣娘家的一双儿女刘玉娘、刘伯玉可都是打扮的跟小仙女、小金童一般可爱极了。   哪能像个泥猴儿一样,在地上打了滚儿?   那凉席之上,还有刘王氏这个嫡亲祖母专业门让仆人带上的大红布,其上还是绣了福字纹,就为了给孙女孙儿讨个好彩头。   这一场拭儿礼,在普通的百姓眼中,那就是不光热闹了。还是显得有些过于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总之,人人都赞里正家真是了不得。   私下里,众人皆有议论。   “那是里正他娘啊?瞧瞧那一身的气派,就像个贵人啊……”   “你懂什么,我那表叔有的表侄子,就瞧见了,里正的娘坐马车来的。”这时代里,大晋朝廷苟安于南方,自然是缺马的。   除了士族高门外,一般人家还真是养不起马匹啊。   “你们说,里正家这般的有能耐,里正娘子是个什么出身啊?”   “对啊。里正的娘那般大的派头,里正家怎么还是做了豆腐这等小买卖?”又有人插嘴了一话说道。   “……”   总之,刘王氏的出现,像是给秀水里坊的这些邻里们,提供了天大的话题。人人都热衷于讨论了。   这会儿,还没到吉时。   刘王氏只在前院露个面后,就是由得赵春花这个亲家陪着,到了后院去歇歇脚。当然,这时候,陪在了刘王氏身边的少不了一双的孙女孙儿。   赵春花是一个老实的性子。   她在旁边就瞧着刘王氏逗了一对孙女孙儿。   两个小孩儿,一对的龙凤胎,倒是长得七分像。仔细看得出来,还是挺不同的。   刘玉娘长得像刘三郎,容貌更精致了许多。当然,那是专挑了刘三郎这个亲爹出彩的地方,所以,刘玉娘打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这是刘王氏这个嫡亲祖母的原话儿。   至于刘伯玉?   刘伯玉跟姐姐是不同。   刘伯玉的容貌相较起来的话,就是显得普通些。他的相貌似乎捡着亲爹亲娘不出彩的五官长了,看上去除了圆润的婴儿肥以外,也就是可爱一些。   旁的优点倒不多,有一条,一家人都知晓。   这孩子继承了他亲娘一项特殊能力,嗯,就跟荣娘一样,天生的神力。   对此,一家人自然是高兴的。毕竟,男儿力气足,不是坏事儿。倒是荣娘心疼了家中菜圃里,那些个菜蔬。   打从十个月后,有了能耐走路了。   刘伯主就乐意去霍霍一下,他家前院、后院里的那里菜蔬。总之,十足一个好动的小宝宝。   “祖母。”   刘伯玉凑到了嫡亲祖母刘王氏的近前,讨好了笑了。   刘王氏乐得抱一抱亲孙儿。在刘王氏眼中,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哪怕容貌长得普通些。可是,这是她的宝贝大孙子。   再加上。   刘伯玉打小就聪慧。   是真聪慧着。这刚满周岁了,已经能吐清了字眼儿,喊了家里人的称呼,一点不含糊了。跟他一胎的姐姐刘玉娘,可没弟弟的聪慧劲头。   “抱,姐姐。”   刘伯玉挺乖巧,还记得让祖母抱了,也不能遗忘了亲姐姐。   对于这等聪慧而且有情义的小孩儿,刘王氏见一回,就疼一回。   赵春花在旁边瞧着刘王氏的高兴,她也是高兴着。当然,赵春花更得意了,她家的孙女孙儿全是聪慧的好孩子。   “祖母,吃。”   “姥姥,吃。”   在祖母刘王氏去抱了姐姐时,刘伯玉就是顺溜儿从祖母怀中落了地上。他还是拿了胸口前,亲娘给绣的大荷包。   那里面有亲娘给他准备的小点心。   其实,就是夏天里的荷花糕,带着一股子荷花香。   这会儿,刘伯玉小手一伸,拿了小点心出来。递给了祖母,又递给了姥姥。那等讨喜的小模样,让刘王氏和赵春花喜不自禁,没拒绝了这个孙儿的孝心。   最后,刘伯玉瞧着姐姐在祖母怀中望着他啊,一双眼睛里便渴望的小神情。   刘伯玉就是摸一摸胸口前的大荷包,笑着再摸一摸,接着,伸手指了指姐姐的胸前,说道:“姐姐,有。”   刘玉娘似乎得了弟弟的提醒,她是低了头,望了自己的胸口。   哦,刘玉娘这个小孩儿的胸前,可不是也有一个同款式,就是颜色不同的大荷包嘛。 第56章   “吉时到了。”   “母亲,娘,咱们应该抱着玉娘、伯玉去前院了。”荣娘这时候进屋来,对婆母刘王氏还有亲娘赵春花提了话道。   这会儿。   可没荣娘的抱孩子的功夫,刘王氏怀中抱着孙女。至于赵春花要去抱了孙儿刘伯玉时。刘伯玉是小胖手一摆,他特有范儿说道:“走,走。”   那走得一个稳当,小脸上还有高兴福彩,走起路来,更是似模似样的小大人。   既然刘伯玉小盆友不让人抱,荣娘这个亲娘也不强求了。小孩子独立些,更好嘛。于是,荣娘上前,就伸手牵了儿子刘伯玉的小胖手。   “来,跟娘走啊。”   荣娘笑着弯了弯腰,对儿子刘伯玉交待道。   “好。”   刘伯玉笑得甜甜的,给了亲娘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真耀眼,让荣娘都觉得整个世界暖暖的。   唉呀,她家真像有了一个小太阳。   荣娘这般觉得。   其实,刚开始儿子刘伯玉表现了聪慧时,荣娘也怀疑过,她家儿子究竟是重世?还是穿越?   后来……   荣娘知道了真相。   她家儿子刘伯玉既然不是重生,也不是穿越。   嗯,这真是天生的天才,脑袋瓜子好用啊。   对此,荣娘表示了欣慰。有一个聪慧的儿子,她这个亲娘当的亲松啊。想一想,儿子不光自己能听话,还能照顾了他姐姐玉娘,多好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荣娘觉得,就是再有一打,她也不头疼小孩儿们的闹腾啊。   等荣娘一行人到了前院,领里们全是凑了上来,瞧了一个稀罕。毕竟,龙凤胎啊,太少见。这会儿,刘之烨迎了上来。   “娘、岳母。”   刘之烨对长辈行了礼。   “三郎,这拭儿礼可是要开始了?”刘王氏问道。   “这便是开始了。”刘之烨回了话。   于是。   在众人的注视下。刘玉娘被祖母从怀中放到了地面上,然后,亲弟弟刘伯玉就上前,搀扶住了一直走路还没个稳当的姐姐。   那哪像是弟弟?   真一个好哥哥范儿。   “唉呀,里正你家的孩子真友爱。”   “瞧瞧这一对姐弟……”   “咦,这不是一对兄妹吗?瞧着,这男孩儿长得多壮实,个头也高些啊。”   “……”   总之,在大家各自发表了看法。   场面上也热闹。   梧桐巷子那一片儿的李里正,这会儿还是以老辈儿的身份,压了场面。让大家伙静一静。说是拭儿礼开始了。   这时候,可不能吓着了一对龙凤胎。得让小孩儿自己发挥了。   “玉娘、伯玉,去那儿抓了喜爱的东西。”荣娘蹲下身,跟一双儿女的眼睛平视着,她笑得温柔的说了话。   这会儿,荣娘还用手指了方向,给孩子们提示啊。   刘伯玉特大大方方的,完全不惧怕了众人的围观。倒是刘玉娘还是抓紧了弟弟的手,有些小害羞的样子。   红布的场中央,那些拭儿礼的物价,全摆了那儿。   刘伯玉笑容大大的一个,扶着姐姐就往摆了刀、剑、弓、矢那块儿走去。这不,一走了过去。这孩子就是拿了一张小弓持手上,又是盯着那些物件瞧了片刻后,又拿了一把小刀在手上舞了舞。   一弓一刀后,刘伯玉左瞧瞧、右看看,最后是相中了那一方小印章。   他走啊走啊,还是扶着姐姐一起,到了小印章前,拿起来往怀里一揣。   倒是刘玉娘瞧着弟弟的动作,一直瞧啊瞧。   “姐姐,喜爱?”   刘伯玉指了指场里的东西,特认真范儿的问姐姐刘玉娘。刘玉娘的目光,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瞧啊瞧。   最后,刘玉娘瞧中了一个小算盘。   她指了小算盘的方向,由得弟弟扶着她走得稳当着。尔后,再是由着弟弟拿起了小算盘,往她的怀中一塞。   “哈哈哈……”   场中的众人皆是笑了。   刘玉娘在众人的笑声中,又害羞了。她就是往弟弟的身后一躲,想隐藏的小模样。   可是,两个小娃娃,哪个也遮不住另一个的嘛。   这等场景,又是让大人们乐呵乐呵的笑了。   一场拭儿礼。   众人皆是捧场的。场面上的好话,自然是讲了许多。倒是刘王氏望了大孙子刘伯玉一眼,眼中颇是欣慰的样子。   等这一场热闹散了时。   已经是午后的拭儿席面结束时。   在后院中。   刘王氏在自家人面前,便是吐出了实情。她说道:“伯玉抓的那一方小印章,是三郎他爹当年在山阴县衙时,当了六百石县尊时的私印。”   “这是记了名档,有卷宗的一方官印。”刘王氏目光里,全是满满的回忆。她说道:“得带来了建业城。也全是三郎他爹去后……”   “我打点了一翻,留下来的一点念想。”刘王氏说了这话后。   刘之烨就忙道:“娘,既然是这般贵重的东西,是不是由您保管的好。伯玉年纪小,哪能由得他把玩了爹遗留下的官印?”   刘王氏摇摇头,回道:“既然是祖父之遗物,由得大孙儿继承了,再好不过的。”   这一天。   一场热闹后,刘王氏就是准备要回了内城的王氏宅子。   “娘,可否留下来歇息一晚?”刘之烨挽留了话。   “祖母,祖母。”刘伯玉也是抱着嫡亲祖母刘王氏的小腿,那是撒了娇。刘王氏有些舍不得的,真是舍不得她的大孙子。   最后,在刘伯玉的神助攻,刘王氏准备留在三榕巷子的二进小宅子里,歇了一晚上。明个朝食后,再是返回内城。   那么,怎么安排了屋子呢?   还是刘王氏自己发话了,道是不必歇了前院。她和赵春花这个亲家一样即可。那后院的正房三间,除了堂屋,还有两间的卧室嘛。   巧着,两个妇人,一人一间屋子。   至于前院的正房三间,除了一间堂屋外,另外的两间卧室。荣娘、刘之烨夫妻一间。另外一间卧室,则是暂时的空置着。   为何呢?   因为一双小孩儿刘玉娘、刘伯玉目前还是睡了小榻的,就是摆在了荣娘夫妻的屋子里。依着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的意思,等两个小孩儿满了两周岁,就给他们安排自己的房间。   累了一天。   荣娘、刘之烨夫妻在哄睡了一双儿女后,自然也是歇下了。   夜,渐深。   月亮,在天幕上挂着。   皇城,东宫。   一处封闭的小院子中,一个女人正在痛呼。   彼时。   东宫的正殿。   寝宫中,太子妃谢蕴被人打扰了睡眠。若是旁人,她肯定的怒了。可是,唤配她的人是她的陪嫁嬷嬷。   “太子妃,花氏生产了。”陪嫁嬷嬷小声汇报道。   “夫君在杨氏那儿,应该歇下了吧?”太子妃谢蕴问了一句。   陪嫁嬷嬷点头,回应道:“殿下歇下了。杨氏一直接着咱们的计划在行事。看情况,她对花氏的恨意,是深入骨髓里了。”   “既然如此……”太子妃谢蕴说道:“派人去通知了夫君,本宫要夫君知道了,花氏正在为他诞下了子嗣。”   “这事情的坏处,还得由杨氏动手,咱们做壁上观。”太子妃谢蕴拿了主意。   “诺。”   陪嫁嬷嬷自然是应了。   约是片刻后。   自然有小内侍去通知了太子司马仁,那个被他贬去自生自灭的侍妾花蓉,这会儿要生产了。   说起来,这事情。   太子妃谢蕴没瞒了谁?   太子司马仁知晓的。杨胭脂更是知晓的。   就因为如此,在杨胭脂的小意温柔里,在杨胭脂的楚楚动人风姿中,太子司马仁对其多有怜惜。毕竟,杨胭脂失去了一个孩子。   特别是太医讲了,杨胭脂再没有当娘的机会了。   在太子司马仁的眼中,花蓉的手段太狠毒了。谋害他的子嗣,便倚仗着身孕,以为可以逃过了宫规的处罚吗?   太子司马仁是讨厌着,花蓉这等心地太丑恶的女人。   “孤知晓了。”   “去告诉了太子妃,一切由她安排。孤便不去瞧了。”太子司马仁并不想去见了花蓉。他早已经跟太子妃谢蕴商量好了。   那个孩子,那个从花蓉肚子里生下的孩子,就充做嫡子。由太子妃谢蕴抚养长大。   既然对花氏没有好感,太子司马仁自然就不乐意去见了那个他眼中,太恶毒的女人了。毕竟,相见不如不见。   午夜梦回里。   太子司马仁总有一种感觉,花蓉不是他梦中的那位少女。   “殿下。”   杨胭脂在太子司马仁挥退了禀报的内侍,又是一个人孤坐那儿,似是叹息时。   杨胭脂上前,小声说道:“殿下,您明个儿还要上朝。可是早些歇息了?”   “歇吧。”   太子回了一句。   在屋中的烛火,又是熄灭了好些盏后。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杨胭脂小心的偎依在了太子司马仁的怀中,她似乎在默默的哭泣,太子司马仁感受到了那无声的哀伤。   “怎么了?”   太子司马仁问道。   “妾想起了,妾那无缘来到人世间的孩子。”杨胭脂哭泣着,说道:“妾福薄,未能给殿下诞下了一儿半女……”   “不怪你。”对于曾经活泼艳丽,如今楚楚动人的杨胭脂。太子司马仁还是怜惜几分的。他轻轻拍了杨胭脂的背,说道:“睡吧。”   “过去的,就过去了。”   杨胭脂自然是顺从的应了话。可心中,杨胭脂想着,过去的,哪能轻易的揭过去了?   花氏……   这两个字,在杨胭脂的心头,被捏碎了,再提起。那深深的恨意,烙印在了杨胭脂的灵魂里。 第57章   建业城,外城北区,三榕巷子口。   荣娘刚睡得迷糊时,耳边传来了哭泣声。这时候,荣娘哪还有睡意,她意识一清醒了,就听个明白。   那是女儿刘玉娘的声音。   小孩儿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清晰。   “哇哇哇哇……”   吵醒了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的哭泣声,就是女儿刘玉娘的大哭。那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怎么了?”   等灯盏点亮时。荣娘、刘之烨都是去了小榻边,瞧了孩子。等荣娘是哄了一下后,刘玉娘不哭了。   这时候,荣娘、刘之烨在灯盏光的照耀下,也看清楚着情况。女儿刘玉娘除了哭红了眼睛和小鼻头外,倒没其它情况。   唯有儿子刘伯玉的小声呢喃着,“疼、疼……”这时候,荣娘吓了一跳,她伸手在女儿刘玉娘的额头摸一摸,再在儿子刘伯玉的额头摸一摸。女儿玉娘没有异样,儿子伯玉的额头却是滚烫着。   “伯玉额头太烫了……”   荣娘这会儿,顾不得旁的,她着急的对夫君刘之烨说道:“快,三郎,咱们得抱着伯玉去大夫家……”   小孩儿高烧,这可是大麻烦的事情。   至于用酒精退烧什么的?   呵呵,一般人家哪有什么酒精这玩意儿。更何况,小孩儿受不受得了酒精,又是一回事儿。   这时候,荣娘家需要大夫,需要大夫。   “叩叩”敲门声起。   “三郎,怎么了?”   “荣娘,屋里出了什么事儿?”   刘王氏、赵春花的声音也是传来了。   这时候,荣娘心头急得冒火了。刘之烨脸色也不好看。   荣娘赶紧的给伯玉拿了新的衣裳,这孩子身上的小衣裳都打湿了。她得赶紧的换一身新衣裳。至于刘之烨去给母亲刘王氏、岳母赵春花开了屋门。   “母亲,娘,我这带伯玉去大夫家治病。”   “三郎随我一起。家中就拜托给母亲、拜托给娘了。”荣娘说了话后,一把搂着儿子,拿了钱袋子就准备离开家中。   这会儿,荣娘顾不得其它了。   刘三郎跟亲娘刘王氏、岳母赵春花交待了两句。尔后,也是追了上去。   “小心些。”   “这宵禁的巡逻兵卒抓到,就麻烦了。”刘之烨追上去,小声跟妻子荣娘叮嘱了话道。   荣娘嗯了一声。   一边里荣娘还是哄了儿子刘伯玉,这会儿,荣娘真顾不得旁的。她的眼中,她的心头,全是对孩子的担忧。   刘伯玉的声音很微弱,他一声一声的在呢喃着“疼、疼……”这一个字眼儿。   听得荣娘是心如刀绞,十分难受的紧。   大夫家也住在秀水里坊,这地方荣娘家住了这般久,自然是熟门熟路的。唯一注意着,就是怕碰上了巡逻的兵卒。毕竟,宵禁被抓住,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好在。   这一路有惊无险。   等到了大夫家时,刘之烨上前敲了门。荣娘抱着儿子刘伯玉,在夜风中找个角落躲避着。荣娘怕风,吹得儿子难受,一路上全是护在了怀中。   “叩叩”的响声。   在夜中特醒耳。   又是过了片刻后,大夫家的院门后,传来了问话声,说道:“谁啊?”   “我是刘三郎,来找庞大夫。”   庞产婆的丈夫,就是秀水里坊的庞大夫。这一家子人,就是靠着医术一道吃饭,是有真本事的。在秀水里坊这一块儿,那是声名远扬着。   “咯吱”声响后,院门开了。   “刘里正,快,请进来。”庞大夫的声音传来。   刘之烨、荣娘夫妻自然是进了院内。这会儿,庞大夫手头还提着一个灯盏,照亮了方寸之间。等刘之烨、荣娘夫妻进院后,他就是关上了院门。   进了堂屋里。   “大夫,我家的小伯玉发热了,请您施了妙手之法,救一救孩子。”荣娘一进屋,就是搂着孩子,对庞大夫道明了来意。   “先把孩子搁小榻上,我瞧一瞧情况。”   庞大夫是专业的医师,这救人治病是他的生活来源,肯定不会拒绝了病人的。再则,这时代的大夫,是特明讲了医德与行善济世的。   庞大夫的医术,刘之烨和荣娘都信的过。这时候,夫妻二人就盼着庞大夫能真正的救了他们的儿子伯玉。   彼时。   建业城外,离了十五里开外的一座峰巅。   明阳老道士正在夜观天象。   “异星降世……”明阳老道士掐指算着,尔后,又是一声的叹息。   “也不知道于天下的众生而言,是福?是祸?”   明阳老道士眼中有迷离之光。他最后就是扔掉了手头,他手的一捏着的那张符纸。在符纸离开了老道士的手头后,烧起了火光,接着,化为轻烟,消失于夜色之间。   至于明阳老道士,他还在夜光天象。他似乎想看出来更多的东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明阳老道士最后吐出了一口血沫,显然受了重创。   “天命不可逆乎,天命不可违乎?”   “我辈修道者,若无逆命之心,何必修道。”   “我辈修道者,若无救世之心,于草木枯石又有何不同?”   “哈哈哈……”   明明嘴角挂了血迹,明阳老道士却是一个人独自坐于山崖边上,他笑得异常的巅狂。他似乎是隐士,又似乎是疯子……   皇城,东宫。   “哇哇……”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产房内。   花蓉像是消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时候,一个产婆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道:“杨侍妾让老婆子告诉您,走好。”此时,屋中的产婆就余这一人。   另外的一人,正抱着刚出生的小婴儿,去了院中邀功呢。   榻上,花蓉的眼睛睁得很大,她的脸色很苍白。她说道:“杨氏……”   接着,是产婆的大声说话声,产婆道:“不好了,不好了,花侍妾血崩不止……”花蓉的脑海中,最后的声音就是产婆的急呼声。   她在痛楚里,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屋外。   太子妃谢蕴刚抱着花蓉诞生下的一个男婴,正是高兴的紧。   听得屋中这般讲了话。   太子妃谢蕴说道:“嬷嬷,赶紧让里面的人收拾一下,由太医去救治。”在众位宫人与内侍注意下,太子妃谢蕴可是不会落人把柄的。   “诺。”   陪嫁嬷嬷应了一话。   等产房收拾妥当,太医去救治时,自然晚了。   那时候,花蓉已经没了生气。   这等消息,太子妃谢蕴没准备隐瞒了。更不会拖延下去。毕竟,这可是太子司马仁的第一个孩子啊。   于是。   刚睡着的太子司马仁被吵醒了。   听完小内侍的禀报,司马仁沉默了。   “殿下,去瞧一瞧小皇孙吧。那是您的头一个孩子。”杨胭脂低了头,劝慰了话道。   司马仁借着台阶下了。   到底是第一个孩子,哪怕对孩子的生母再不喜,可听小内侍的话花蓉已经产后血崩过逝了。人死了,债消了。   再多的恨,何必迁连上了一个无辜的孩儿?   “嗯,孤去瞧瞧。”   太子司马仁任由着杨胭脂给他穿戴好了外衣后,又是梳了发髻,带上了玉冠。尔后,往东宫正殿的寝宫而去。   小内侍的话,说得非常明白。   孩子已经由奶嬷嬷,抱到了太子妃的寝宫。花蓉的后事,由得掌事嬷嬷料理着。总之,太子妃想寻问了太子殿下的意思,花侍妾的后事按何等规格举办?   在太子司马仁离开后。   杨胭脂才是抬起了面容,她的脸上全是扭曲的笑容。那有得意,有开心,更有心愿达成的满足。   至于太子司马仁?   这一位到了东宫正殿的寝宫后。就瞧见了太子妃正在看着奶嬷嬷们,小心的侍候着一个小婴儿。   “殿下,您来了。”   太子妃谢蕴迎了上去,她笑指了小婴儿,说道:“这可是殿下的头一个孩子,您可得仔细的瞧一瞧,他长得多俊。小鼻子,小嘴唇,真像极了殿下您呢。”   司马仁听得太子妃谢蕴如此讲。   他便是走上前,瞧了那个小婴儿一眼。   许就是这一眼,让司马仁是心头好受了许多。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头一回当爹的喜悦。旁边仔细观察了太子司马仁神色的谢蕴,自然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的。   “殿下,花侍妾哪怕有错,她人去了。到底又给殿下诞下了一位小皇孙……”谢蕴试着解释了一下,当然,她说话极慢的,似乎想一边讲了话,一边观察了太子司马仁的态度如何?   司马仁静静听了,没急着表态。   太子妃谢蕴就继续说道:“为了小皇孙的体面,您瞧,是不是给花侍妾提了品阶,也好全了小皇孙的一份孝心?”   “那你觉得应该给了什么品阶的待遇?”司马仁问了一话道。   “不若就良娣吧?”太子妃谢蕴说道。既然是一个死人了,太子妃谢蕴自然乐得大方一回。毕竟,便是这个她养大的小皇孙长大了,也会懂得,她这个嫡母给他的体面。   司马仁的目光,看了一眼太子妃谢蕴,又是看了一眼还睡得香甜的庶长子。他说道:“好,依你之言吧。花氏的后事,按良娣的品阶办了。”   “那我便带花妹妹谢谢殿下的这一份恩典。”太子妃谢蕴对司马仁福了一个礼。 第58章   太和三年,七月初二日。   天微亮时,刘之烨已经模糊里打了两回磕睡,可每一回,他都强迫着自己忍下了睡意。因为,他的儿子伯玉还在生病中。   至于荣娘呢?   荣娘的精神头并不好,一个晚上里,又惊又急,她这会儿明明觉得整个人困倦极了。可偏偏就是又没有睡意。   刘伯玉喝了庞大夫给开的方子,煎好的药汤。   这会儿,他睡着了。   当然,一个晚上里,荣娘没忘记用冷水的帕子搭了儿子的额头上,这般的为他褪了高烧。   许是庞大夫的药好,高烧是慢慢的褪下去了。   天微亮时,天边有一抹白色时。   庞大夫又来了一回,给确诊时,道:“若是这孩子的发热能褪了,不再复发的话,应该就会没事儿。”   “不过……”   庞大夫有些迟疑后,还是被充了一句,道:“这孩子年纪太不了,这一回发热的时间有些长,就怕将来对脑子有些影响。”   高烧会对小孩儿造成多大的影响?   荣娘想一想,有些害怕了。   后来,庞大夫还是安慰了几句。才是让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心情好受些。一个晚上熬下来,两人在天光大亮后,见着儿子真个没问题了。   这才是付了诊金,准备抱着儿子伯玉归家了。   昨个晚,那真是不好意思的在庞大夫家,打扰了别人一晚上呢。   庞大夫收了诊金与药费,又给开了一个疗程的药方子。自然抓药什么的,就是在庞大夫的家中一手包办了。   于是。   回去之时,荣娘抱着儿子伯玉,刘之烨是提着分好了,打包好的药材。   刚回了三榕巷子口。   刘王氏、赵春花都是迎了上来,连连问了情况。荣娘大概讲了讲。赵春花瞧着女儿那大大的黑眼圈,也是心疼了。   “我来照顾了伯玉,三郎、荣娘,你们赶紧去睡会儿。想来昨个晚,你们都是没歇好。”赵春花这般讲了话道。   今个儿,荣娘家的铺子是没开了。   毕竟,昨个晚,两个壮劳力都去忙活了儿子的事情。这早晨开始要卖的豆腐之类的,那是没做了。   以着赵春化的力气,还真是没法子一个干活儿的。   至于刘王氏这会儿也是提出了,给赵春花搭把手。   荣娘、刘之烨真是累狠了。这会儿,见着儿子伯玉情况也是不错。夫妻二人又是瞧了女儿刘玉娘,见这孩子还是睡得香甜,倒不吵醒了她。   夫妻二人洗漱一下,就倒榻上补眠去了。   皇城,东宫。   在太子司马仁的庶长子洗三之日。   太和帝给这个长孙赐了名,叫元曜。   司马元曜这个名字,让太子妃谢蕴挺满意的。这一回的洗三之宴,东宫是小办了一回。至于那位已经去逝了花良娣。   在洗三之宴上,没人提及的。   唯有杨昭训这个仇人,还是记挂着。当然,心头也是不平衡的。因为,杨胭脂这个昭训,离着良娣,这品阶差的可远了。   奈何花良娣是一个死人,杨胭脂是一个活人。   活人有时候,还真的争不过一个死人。特别是这个死去的女人,为太子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小皇孙。   这一日。   在三榕巷子的荣娘,也是知道了,皇宫的太子司马仁新添了一个儿子。不过,荣娘不在意的。因为,倪锦这个少年郎,就是过往了。   既然过往,自然不会追忆。   时间慢慢的过去。   在七月的下旬。建业城的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荣娘家的铺子中。   荣娘从买了馒头的一些苦力嘴里,听出了一些消息。   当晚,荣娘就跟夫君刘之烨谈了此事。   “是有这么回事。”   刘之烨没隐瞒,也是实话实说道:“我听差役提过,建业城附近的一些县城,全数的严防死守。不许东南路的那些灾民往建业城而来。”   “那水灾很严重吧?”荣娘问道。   “从六月下旬,见天就是雨,一直下到了七月上旬。”刘之烨的神色也是凝重的,他说道:“这一回,朝廷也没拿出了什么震灾的行动。”   “我就怕,今年的秋赋又要加啊。”刘之烨说了他担心的地方。建业城这等繁华的朝廷京城,肯定是外面天灾人祸了,这里还是歌舞升平的。   那又如何呢?   就是如此繁华的建业城,那富丽堂皇的还是内城啊。   在外城的四个区,依然有许多活得穷困的百姓,每一年的季冬,依然有饿死、冻死的人。   “你这一提,还真个有可能。”荣娘表示同意了夫君刘之烨的话。这时代的朝廷,哪个出了问题,最容易头疼医头,脚痛医脚。   拆东墙补西墙,这是常事儿。   总之,那赋的名目繁多,有些时候,连差役贴了公文,要念时,可能都得对着公文念了名目繁多的赋。   税,那是朝廷的正税,这个是有定制。   可赋不同,那弹性可就大了。   实际上,历朝历代的税,真心都不高。奈何那个弹性大的赋,可就是要人命的苛政了。毕竟,你架不住朝廷想收就收,衙门想倒腾一个名目时,就倒腾出来一个名目。   若不然,为何讲了草民二字?   那就是说平民百姓,低如草芥,在那些士族豪门眼中,不值得一提。毕竟,司马氏的天下,与其共治的那是士族高门,与平民百姓没半毛钱的关系。   百姓嘛,羊牛而矣,需要时,随时宰了亨煮,又如何?   平常年月,剪一剪百姓身上的羊毛,那就更是小事儿。这便是百姓似羊,朝廷似刀,年年剪羊毛。   “咱家管不了别的,只能照顾好自己。”刘之烨安慰了妻子荣娘,说道:“放心,以咱们的家底,能应付过去的。”   荣娘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的,以他们家的家底肯定没问题。毕竟,若是荣娘这等里正之家,都破家的话。   这建业城都得哀鸿遍野了。   过了夏天。   进入了秋季。   秋天,一个丰收的季节。可对于老百姓而言,却不是太友善的。因为,东南路的水灾,朝廷表示要震济。于是,大晋朝廷的治下,又是加赋了。   朝廷若想收一文钱,到了下面,真是收刮百姓时,官吏们不翻上了几倍的话,那真是不可能的。   那又如何呢?   朝廷高官们的旨意,有天子的印玺,那是诏告天下的。   各处的衙门,肯定不会放手了这等上下齐捞的好机会。   秋。   东南路的更南边,有大股小股的造反队伍,起来反抗了朝廷的收赋,更是杀了小吏小差役。   对此。   朝廷就是派兵剿灭。   桓大将军的儿子,桓小将军的军队一直扎根在靠着大江的南边。这是离着建业城的距离嘛,并不是特别的远。   于是,太和帝派了天使,去宣了圣旨。   由桓小将军冷兵,南去灭了乱民。桓小将军在天使名面的圣旨,暗中的另外一些好处下,当然,那些好处嘛,是太和帝的意思。   桓小将军在利益面前,自然是同意了。   桓小将军领兵南征了,又不是打仗,就是剿一剿乱民。这等功劳,于桓家军而言,那可谓手到擒来。毕竟,桓家军一直以来的对手,可是大魏朝的国军这等百战胜军。   战场上的撕杀,让桓家军那是真正的边军,而且个个老兵都有真本事的。   建业城。   皇宫。   太和帝从传旨的太监归来后,就是心情非常不错。特别是确切的得了秘奏,桓家军南下后。太和帝就更加的开心了。   “此事你办得不错。”   “赏。”   对于传旨的太监,这个太和帝的心腹,太和帝自然是赏赐了一翻。   太和帝是得意了,更是高兴了。当然,这不过是帝王大业的第一步。在太和帝的心中,一直以宏大的目标。   那便是从士族手中,慢慢的拿回了司马氏的权柄。   别看天子至高无上,实则,在皇族司马氏手中的权柄是无限的小。因为,帝王也是受困于士族们的制约啊。   整个朝堂之上,太和帝发现,翻来复去,全然是那是高门子弟。寒门没出头的机会,就是有也非常可怜的。   这些年了。太和帝借着帝王之威,也不错小小的调整了一些。   当然,幅度不是太大。倒不是太和帝不想一朝天子一朝臣,而是朝廷之内,士族力量过于庞大,他没奈何。   毕竟,太和帝的人手,在这个朝廷制度里办事时,那来来往往的,就是士族,就是与士族相关连的一群利益者。   这一回。桓家军的离开。   太和帝自然准备动手了,他准备了太久的时间。   那便是寻了一些士族中的软杮子开刀,一点一点的削了士族的力量。同时,还是要团结一批人的。比如谢氏一族。   太和三年的冬,格外的冷。   这一个冬,整个建业城的气氛特别不好。   士族高门也是气氛压抑的,因为,太和帝提拔了太多的自己人,特别是那些人还是寒门出身。当然,更有一些士族表示不满后,被太和帝明里暗里的打压了。   潜流暗动的建业城,哪怕是平民百姓也觉得不对头。   一些士族中的纨绔子弟,在这个冬天,也是销声匿迹了。 第59章   荣娘家的生意,还是继续着。   可荣娘家的气氛却是不太好的。因为,打从儿子伯玉发热那一回后,最初也许没察觉了什么。可慢慢的还是发现了。   一家人都得承认了一个事实。   曾经聪慧无比的小伯玉,如今变了。他不是那么聪明,也没那般的爱说话了。   小伯玉以前若是一个活泼讨喜的聪慧孩子,天生就是天才的话。那么,现在的他有些孤僻,有些反映慢了下来。   就像是理解力一下子降了许多。总是听别人讲了好几遍话后,他才会慢腾腾的给了一点反映。特别是小伯玉已经不讲话了。   荣娘带着小伯玉去求了庞大夫好些回。   庞大夫也是讲了,小伯玉的喉咙没问题。这不讲话了,许是当初发热烧了脑子,留下来的后遗症。   小伯玉的变故,让荣娘家的太和三年,蒙上了一层的阴影。   “玉娘,伯玉,吃饭了。”   过了周岁的孩子,目前也快接近了一岁半的时候。倒也是断了母乳,更多的吃了粥,以及一些辅食。   荣娘端着两碗粥,用骨头熬的汤,粥里面有小丁点儿大的一些蔬菜。   这算是营养均衡了,也是这个世道里,非常好的美味儿。   刘玉娘牵了牵弟弟伯玉的手,刘伯玉坐那儿,他许久没给个反映。等刘玉娘摇了好几下后,刘伯玉才是抬头。   等刘玉娘拉着弟弟一起坐了堂屋里,专门给姐弟俩吃饭备的小凳子时。   刘伯玉的神色一直是傻乎乎的。   那等模样,配上婴儿肥有些可爱。可瞧了荣娘眼中,总是眼睛酸涩的。   “来,玉娘,伯玉,吃饭了。”   荣娘把粥,放到了两个孩子的面前。还给他们系上了小围兜,免得让两个小孩儿穿身上的衣裳给弄脏了。   刘玉娘已经学会自己吃饭了。她能拿起了小勺子,慢慢的自己吃了粥。   这熬好的粥,是凉过的。目前的温度正合适,不会太烫了,也不会凉了。温温热热的,闻着也是香味儿浓浓。   刘玉娘自己吃了粥,刘伯玉是反映又慢了好小会儿,才是学着姐姐的样子也拿起了自己的小勺子。   小伯玉似乎不太熟练一样,三勺子的粥,有两勺子总会喂错了地方。   荣娘瞧着,花儿脸一样的儿子,还有小围兜上那些洒了的饭食。荣娘没有沉默,还是鼓励的笑着,在鼓励了儿子。   其实……   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周岁之前的伯玉特聪慧,他半岁时,已经有自己拿了勺子,自己稳稳当当的食了辅食。那时候,吃个辅食,吃得干干净净,又是不洒了半点儿的小伯玉,特别的聪慧乖巧。   如今的小伯玉……   荣娘瞧在眼中,全是心疼儿。   她特后悔,她为何没照顾好了自己的孩子。   “荣娘,要不娘喂伯玉吃饭吧?”这时候,进了堂屋里的赵春花,对女儿荣娘提议道。荣娘转了头,看着进屋来的亲娘。   荣娘轻轻摇头。   “娘,伯玉总会一天一天的长大。咱们不能特殊的对待他,总要让他慢慢的学习。没关系的,就是费一些事儿,他也一定会学会了,应该学会的生活技能。”   荣娘说话时,说得非常的肯定。   那衣裳弄脏了,也无妨的。荣娘宁可是自己多洗了几回衣裳,她也不乐意,让孩子一直这般的傻愣愣过下去。   有时候,学习学习,人类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会学习。   “学慢一些无妨的,伯玉,就是比旁的孩子多努力,多勤奋就好了。一定会追来的。”荣娘说完这话时,还是对儿子伯玉笑了,那是温柔的笑容。   刘伯玉似乎没感觉,他还是拿着勺子,学了姐姐刘玉娘一样的吃了粥。   当然,依然是洒了太多出来。   一碗粥,刘伯玉可能就食了小半碗,大半的粥都浪费掉了。那又如何呢?荣娘宁可再给儿子舀一碗粥来,也要让儿子小伯玉按正常的孩子进程长大了。   她不会特殊的对待了,她的儿子小伯玉。   就像是她不会行列对待了她的女儿小玉娘一样。   他们都是她的孩子,她一样爱他们。   多些的照顾,过于的怜悯,何尝不是一种歧视?荣娘不要她的小伯玉,被人歧视了。因为,那对孩子不好的。   太和三年过去了。   太和四年的春天,来到了。   三月初一日,荣娘二十二周岁的生辰,就是一家人吃了一回饭,她自己食了一碗长寿面。   三月初三日,刘之烨十七周岁的生辰,亦是如此的。   春末之时。   桓小将军上表,贺剿灭乱民之功。   朝廷表示封赏。   至夏,桓小将军是领着亲军,往建业城而来。至于大军嘛?则是依了圣旨,往桓小将军的驻地老巢归去。   皇城,东宫。   太子妃谢蕴最近迷上了养孩子的乐趣。因为,这一位发现了,司马元曜这个卷不错啊。   明明一个小婴儿,却最是爱笑了。   特别是对着太子妃谢蕴时,那笑容甜美的让太子妃谢蕴觉得这孩子与她许是真有缘分。这不,一日午后。   奶嬷嬷抱着吃好奶的小皇孙,又是去给太子妃请安。   “快,让本宫抱抱元曜。”   太子妃谢蕴发了话。   这会儿,小皇孙司马元曜就是露出了牙龈,笑得特大方,还是伸了双手向太子妃谢蕴要了抱抱的样子。   瞧着长的容貌挺俊的小婴儿,太子妃谢蕴一时间,也是母爱浓浓。   “真是一个乖孩子。”   小皇孙司马元曜到了太子妃谢蕴的怀中时,完全没有半分的不适应样子。相反,他特别爱亲近了这位嫡母。   若说起来。   这位小皇孙还是一个有些特别的人。   司马元曜前一世叫什么?   他不在意了。   他在意的,是这一世他一个穿越者,还是成为了当今太子的长子。哪怕庶长子,那也是长子。而且,他还被充作嫡子,养在了当今的太子妃名下。   司马元曜前一世的记忆,并不全,有一些的残缺。   可这一些前一世的记忆,已经让他知道了太多的东西。他的日子,看似是皇家龙孙,那又如何呢?   在即将来到的大麻烦面前,依然危若累卵啊。   所以,在司马元曜看来,讨好了嫡母谢氏就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毕竟,他如今的一切,身边的每一个侍候的宫人与嬷嬷,就是一个小太监,那也是这位嫡母安排的。   “真是可爱的孩子。”   太子妃谢蕴拿了一个小婴儿的玩具,逗弄了司马元曜。   明明不想如此的幼稚,可司马元曜还得配合了。这会儿,在心中,司马元曜太想长大了。因为,前一世的他貌似就挺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如今嘛……   皇家的龙孙,天生就是比一般人的起点高了太多倍。   哪怕这个皇朝已经风雨飘摇,好歹还能撑些年月的。   “啊啊……”   司马元曜在大笑,对着太子妃谢蕴灿烂一笑。他当然也配合了太子妃谢蕴的一些小举动。做为一个小婴儿,应该占便宜时,他不介意装了小孩儿卖萌的。   只是在心中,司马元曜有危机啊。   特别是他弄清楚了,今夕何夕时?   抱大腿。   司马元曜目前唯一能抱的大腿,就是嫡母谢氏。   至于生父太子司马仁?   那一位在历史上,挺短命的帝王?还是算了,这一位生父命不长啊。而且,也挺坎坷的。   倒是目前那一位坐了龙椅的皇祖父,唉,注定没个好结局。   司马元曜自然就要跟谢氏一族,这个算他外家的外戚,以嫡母为扭带打好了关系。谢氏一族可是有人才的。   特别是他那位名义上的舅舅。   太子妃谢蕴又逗了小孩儿一会儿,瞧着似乎困了样子。她才是挥手,让奶嬷嬷抱下去,好好的哄睡了小皇孙。   司马元曜乐得亲近了嫡母谢氏。   可他的身体太年幼了,多数时候,还是需要多吃多睡的。   在睡着之前,司马元曜想了许,又打算了。最后,依然梦汇周公去了。有许多大危机,明明将要发生的,可司马元曜也没法子。   谁让他就是一个周岁都没满的小婴儿呢。他连话都不应该会说,他能如何呢?   夏。   建业城。   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这天的午后。   荣娘家的生意不错,早早的卖完了豆腐和馒头。至于豆干、豆皮剩下来的不多。荣娘家准备自家留了吃。所以,就是准备关了铺面。   这一天,刘之烨没出门。   他在家中,拿了沙盘,教导了女儿玉娘、儿子伯玉识字。   这是荣娘的意思。   在荣娘讲来,就是笨鸟先飞。小孩儿学不会没关系,借着识字的机会,给孩子们讲些简单的小故事,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对此,赵春花是同意的。毕竟,在赵春花的眼中,识字就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儿。   在荣娘家刚刚关上了铺面,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准备回了前院子时。   “哒哒”的马蹄声,远远的传来。   咦。   荣娘奇怪了。   这不是一阵的急声。而是那种不徐不缓的声音。又过了许久,总算见着是一支军队远远而来。 第60章   “这是怎么回事儿?”   赵春花说了一句。   荣娘凑着门缝儿,往外面瞧了瞧。倒也没打算开了门。   这时候,只见着外面,一队一队威武的骑士走过了街道。那当头的是一位身装金甲的将军,被众位骑士拥促着。   街道两旁有些百姓的欢呼声。   “桓将军威武。”   “桓家军威武。”   “……”   从欢呼里,荣娘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赵春花似乎也听清楚了众人的欢呼。这时候,她就准备打开了铺面门,也是喊几句。   荣娘拉着亲娘的手,拒绝了。   “娘,这热闹事儿,咱们还是不凑了。回前院,去陪一陪玉娘、伯玉吧。”荣娘不爱凑热闹。毕竟,前一世时,在电视上看过的大阅兵啥的,比这壮观多了。   当然,更多的还是小老百姓的想法。   不凑热闹,免得招惹了麻烦来。   在荣娘和亲娘赵春花要离开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保护将军。”   “抓刺客。”   “……”   各种的吵杂声,以及街道两旁百姓的惊呼。荣娘和亲娘赵春花哪怕隔了一道大门呢,谨是从门疑里瞧到的情况,也瞧得大大的不妙啊。   “娘,咱们赶紧的回前院。”   荣娘小声说了一声。   赵春花反映过来。她是随女儿一起,离开了小铺面,然后,母女二人又是关上了铺面靠前院的角门。   这时候,回了前院时。   刘之烨正是走过来,问道:“怎么了?街道那边的动静太大了。”   荣娘望了坐了沙盘前,还是玩儿的女儿玉娘,以及安静坐那儿不言不语的儿子小伯玉。她看了两眼后,把目光收回来。   荣娘对夫君刘之烨说道:“有人在惊呼,好像那位桓家军的什么将军遇刺了。”   刘之烨脸色一变。   “咱们一家人守好门户,千万别管了外面的事情。”刘之烨这时候叮嘱了一句。荣娘点头,说道:“放心,咱们肯定不多管了闲事儿。”   外面那般乱,他们家哪敢多管啊?   外面的喧闹声,过去了许久后。荣娘家的大院门,也是没打开了。不管外面如何闹,总之,荣娘家就是紧守了门户。   当天。   皇宫,御书房。   太和帝接到了最新的奏报,大胜归来的桓小将军遇刺了。   这等事情发生在建业城,发生在太和帝的眼皮子底下,当真是胆大包天。太和帝自然大怒,下旨彻查。   桓小将军重伤晕迷。   太和帝没闲着,暗里也是派了人手,准备去桓家军里面发动一些暗手了。毕竟,太和帝可是谋划得太久了。   对于桓家军,太和帝是垂涎三尺啊。   彼时。   谢氏一族,京城的府第中。   谢族长正在秘会一些客人。   “此乃东南路的盐场地契,是我等一点小小心意。”那位客人赠了礼物,当然,更是想让谢氏一族表明了态度。   利益嘛,总在某些决定前,是要事先规划好的。   那些客人的态度更明确。   不需要谢氏做什么,谢氏一族冷眼旁观,等着胜利者决出来即可。这等一本万利的事情,谢族长沉默了。   良久后。   谢族长收下了那盐场的地契。   这算是彼此之间的默契达成。   等客人离开后。谢族长的嫡长子从暗室之中走出来,他望着搁了桌上的盐场地契,说道:“爹,这些人可真够大方的。比咱们那位圣上,大手笔多了。”   似笑非笑的神情,谢家的嫡长子谢桉,太子妃谢蕴的嫡亲弟弟,这会儿,倒是在给父亲谢族长一个躬身之礼后,坐了下首位置。   “圣上先是得罪了士族,如今连桓氏也不放过。手伸得太长了,我谢氏一族是士族中的一员,总不能自绝于士族之列。”   谢族长有些感叹。   “爹,既然下了决断,为何不加了筹码?”谢桉问了一句。   “不了,我谢氏一族总要敬了皇权三分。”谢族长说了这一句后,又是抚了胡须,再说道:“桉儿,你瞧这世间,只有百年不灭的皇朝,却有千年传世的世家。”   “咱们世家要懂一个道理,上善若水。”谢族长讲了一句道。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谢桉起身,行一礼,恭敬回道。   至于从谢氏府第中离开的客人,得了明确的答案,自然就是开始了一场风波。一场士族与桓氏联合的朝堂斗争。   夜。   渐深。   建业城的外城西区。   在桓小将军遇刺的第五天晚,在太医都宣布了,桓小将军这一位桓大将军的儿子危险时。这位被朝廷正式册封为镇西将军的桓将军。   却是在一晚上,出现了建业城的外城西区的城门口。   “打出信号。”   镇西将军一声令下,自然有亲信去处理。   等城门打开后。   早是埋伏的军队进了城。有士族的帮忙,桓家军的大军没全数回了老剿,倒是有一部分来到了建业城。   在太和帝的眼皮子底下,隐藏了起来。   夜,偶有月光洒落。   那城门里,有好些的尸体。那是城门的守门兵卒的尸体。当然,这些人只能是这一场即将到来的兵变中的小小牺牲品。   因为,还有更多的人,在这一场的兵变中,将要被淹没。   皇宫。   太和帝这一晚,睡得不安稳。   他总被惊醒。   其实,不光太和帝睡得不安稳。还有一个人,同样没睡安稳。那便是如今的小皇孙司马元曜。这一位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预知者。   “杀……”   “杀……”   喊杀声起时,皇城有火光冲天。   内城时的方向,皇城的火光,连外城的百姓也是惊醒了许多。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太和帝死了。   死在了当晚的兵变中。桓将军这位镇西将军挺郁闷的。他没想要太和帝死啊,他只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罢了。   奈何……   有人混水摸鱼。   桓将军成了背锅侠。   最后,桓将军干脆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太和帝死后,立了当今太子司马仁为帝。   没错,就是这般的霸道无双。   至于太子妃谢蕴自然是顺势成为了皇后娘娘。   东宫里。   太子妃谢蕴是哭成了泪人儿。她是真的害怕。昨晚的动静,以及被兵卒围了东宫后,那等心慌慌的感觉。   太子妃谢蕴哪怕是士族之女,也是害怕的。   一旦遇上了兵变,对于女眷而言,真是生死由人手啊。那等无助,谢蕴如今哪怕在知道了,她的夫君司马仁当了帝王又如何?   这还不是一个傀儡?   东宫的正殿中,太子妃与自己的亲信陪嫁嬷嬷正在私语。二人都非常的小声。   “父亲可来信儿了?”   太子妃在等待了家族的消息。她不相信,桓氏就真能权倾天下?哼,这一个白天过去了,哪怕册封皇后的大典,要晚一点举行呢。   其实,太子妃谢蕴也能被尊称一声皇后娘娘。   可太子妃谢蕴拒绝了。   没正式册封的皇后,那是皇后吗?   “大人已经来信了。”陪嫁嬷嬷拿出了一张绢帕。太子妃谢蕴接了过去,尔后,她又从梳妆台里,拿出了一盒子的胭脂。   这是一盒子浅色带香的胭脂。当这胭脂用水溶了后,再是将空白的绢帕子是搁进去后。接着,那绢帕上就是显了字迹。   太子妃谢蕴拿着湿的绢帕,仔细的看了起来。   片刻后。   太子妃谢蕴是把绢帕子给烧了。烧了后,她才是坐了小榻上,满面的舒了一口气。她笑道:“嬷嬷,看来本宫的皇后之位是稳稳当当了。”   “倒也不无在意了,一时的挫折。”太子妃谢蕴似乎从父亲谢族长那儿,得到了无数的勇气。这时候,她的态度越发的从容。   “……”   就是这一对主仆说完了话,也是彼此心中有底儿时。有小宫人来禀报,说是小皇孙醒了,一直在寻了太子妃。   这时候,太子妃自然有心情去瞧了,她这个白得的儿子司马元曜了。毕竟,要做稳了皇后的宝座,一个儿子非有必要的。   在太子妃谢蕴的眼中,培养了一个亲近她的小皇孙,不,应该是小皇子司马元曜。于她,于谢氏一族都是大大的美事儿。   建业城。   整座城的百姓,都知道变天了。   太和帝没了,新的天子登基了。   诏告天下的,便是改年号,以及大赫天下。这一年是太和四年,同样的,亦是咸安元年。   建业城,外城的北区,三榕巷子口。   荣娘和夫君刘之烨一天的生意结束后。自然就是又去给女儿、儿子讲了一些小故事。玉娘是乐意听的,至于小伯玉?   小伯玉虽然没什么反映。可荣娘是知子莫若母,她总有一种直觉,其实小伯玉没反映,也是认真听了的。   在哄了小孩儿们后,一天的时间就是慢慢的过去了。   夕食后。   又是忙碌了一些杂活。忙碌完后,还得给孩子们沐浴洗漱一翻,接着,就是歇息了。   一天过去了。   次日。   荣娘夫妻早早起来做豆腐,赵春花也是有帮忙了,早早也起来了。   一家人俱是忙碌的。   朝食时。荣娘家的小铺子生意好,一直在忙碌,这朝食自然是对付着就填饱了肚子。   等朝食后,辰时过了。   刘王氏坐了马车,从内城来到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来看望了儿子三郎。当然,也是来看望了孙女孙儿。 第61章   “叩叩”敲着院门的声音响起。   众人奇怪呢。   这会儿,刘王氏刚是进了院子,荣娘家的前院也是落到了门栓子。若说寻人,往荣娘家小铺面那儿去,保准儿的正忙碌呢。   怎么赶来敲了前院的大门?   “我去开门。”   荣娘笑着说了一句。   这会儿,刘之烨就是引了亲娘刘王氏准备进堂屋坐坐。刘王氏拒绝了,显然也想瞧一瞧来人是谁?   荣娘刚打开了院门。   只见院外站着一个老道士,他挺是有一派高人的气势。   为何如此讲呢?   荣娘说不上来,就是这种感觉。   “无量天尊。”老道士一个道家礼后,又自我介绍道:“贫道法号明阳,见过居士。”   “道长客气了。”荣娘眉头动了动。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给伯玉批了命数的老道士,居然又找上了门来。   事实上,伯玉打从发了一回高烧后,已经是让荣娘心疼的紧。   如今……   “不知道道长来寻来我家,可有什么事儿吗?”荣娘客套的问道。   “无量天尊。”   老道士又是一个道家礼。   这时候,刘之烨跟着刘王氏已经来了大门边。刘王氏一见到那个老道士,就问道:“你说,你的法号叫明阳?”   刘王氏对于这个法号,那叫记忆深刻的。   “正是。”   老道士不隐瞒,挺大方的承认了。   刘王氏握紧了袖中的手,她这会儿说不上的怒意。当年,刘王氏自然记得当年女儿出生时,那个给女儿批了命的明阳道长啊……   现在这个老道士寻上儿子三郎这儿来,又是所谓何事?   “请道长进屋中一述。”   刘王氏冷静了下来,邀请了老道士里面说话。到底还是怕久担搁在院门口,招来了麻烦之类的。   “谢居士的好意。请……”老道士没拒绝。   这会儿,荣娘见得婆母讲话了,自然不多语什么。就是落了后面,把大院门的门栓落上了。刘之烨也落了后,对荣娘使了一个眼色。   荣娘轻轻点了头。   不多时。   众人进了屋内。   荣娘去忙碌了起来,稍片刻后,端了茶水上来。   茶是刘王氏拿来的。开水嘛,因为家中在卖了馒头,倒是一直是白开水的。这会儿,端了茶水上来,自然也是配了糕点的。   嗯,就是荣娘自家卖的豆渣馒头。不是贵重物品,可寻常百姓家若拿这个待客,也是可以了。   这会儿,荣娘摆了茶水上桌,又是端了馒头上桌子,笑说道:“咱家就是这些待客,望道长莫要嫌弃。”   老道士乐呵呵笑了,回道:“居士家的待客,足见诚心实意,足见诚心实意。”   当着刘王氏的面前,明阳老道士没有高人模样,倒真是饮了茶,也是吃了一个豆渣馒头。这等世俗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之前荣娘瞧着的高人气势了。   倒让人瞧着,有些混吃混喝的模样。   刘王氏招呼了一回。   又是待明阳老道士似乎吃好后,方才是说道:“道长来我儿家中,不知道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   明阳老道士否认了话,说道:“贫道来是有一事相求的。”   “哦?”   刘王氏挑眉。   荣娘这会儿是躲了屋外去,她去了自家铺子那儿,去替了亲娘赵春花卖了豆腐、豆干、豆皮,以及馒头。   当然,顺道里也是照顾一下一双儿女。   “母亲来了,娘,您是长辈,您去陪客。铺子这儿,我来就成。”这婆母来了,荣娘肯定不会急着去侍候的。当然,前面的端茶上糕点,那是应有之意。   可这会儿了,那就是自家铺子的生意要紧。   一家人的吃喝,指着这儿呢。让亲娘赵春花去待客,那就是题中之意。   因为亲娘赵春花是长辈嘛,不可能小辈儿玩耍,让长辈在这里忙碌了生意受累。赵春花明白女儿的意思,也是同意了。   其实,打心眼里来讲。   赵春花宁可在铺子里做买卖,以及照顾玉娘、伯玉这两个孙儿辈。也不愿意去跟曾经的三夫人刘王氏,如今的亲家刘王氏聊天啊。   两人成长环境不同,那聊不到一块儿去。   相处着时,赵春花这般久了,还是觉得相处的尴尬。   不过,为了不让自家失了礼数,赵春花还利落的去院中打水洗了手,洗漱一翻后,赵春花就是进了堂屋。   这会儿,堂屋里正热闹着。   赵春花一进去,就听到明阳老道士正提议呢。想收了小伯玉做徒弟。   “那不行,伯玉哪能当道士?”   赵春花头一个反对了。好好的小儿,若当了道士,岂不是断了传承吗?   在赵春花心头,可不想孙儿将来当什么唠什子的道士,一辈子吃素又不娶妻的。这不娶妻的话,刘氏岂不是没了儿孙祭祀血食?   刘之烨一瞧着丈母娘进来了,就是忙起身行一礼,道:“岳母。”   “坐,坐,自家人甭客气。”   赵春花笑着对女婿回话后,对刘王氏就是招呼了起来。   刘王氏也是唤了话。   这会儿,刘王氏顺着赵春花的话,说道:“道长,你也听到了,我家的孙儿肯定不可能当了道士,拜入道门的。”   明阳老道士这时候,起身施一个道家礼。   他道:“既然各位居士皆是此意,那么,贫道先行告辞。”   “来日方长,贫道再来拜会。”   明阳老道士似乎就是一个过客,来了这么一遭,离开的也是匆匆。   在明阳老道士离开后,刘之烨才问道:“娘,伯玉的情况,您也是知晓的。儿子瞧着,这位明阳道长似乎是有真本事的人……”   刘之烨自然是希望着,这等高人出手,治好了儿子的病情。   刘王氏却是摇摇头,回道:“娘知道你的意思。三郎,你不懂。这些所谓的方外之人,最是会装神弄鬼的。哼……”   “他们的话若是信了,就是落了他们的圈套中。”刘王氏对于明阳道长可没好感。想一想,他当年对女儿的批命,再是瞧着女儿如今的苦日子。   刘王氏不想承认的,她迁怒了。   可实际上,她还是迁怒了明阳老道士。不然的话,刘王氏都不知道,她应该去恨谁?   至于说孙儿小伯玉?   唉。   想到了曾经可爱聪慧的大孙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刘王氏也是心疼的。可小孩子的问题,不管是生病还是夭折?   这个时代里,也是常见的。   大夫治病,医能治之病症。若是治不好,只能怪了命运如此。   “娘。”刘之烨还想说什么。   这时候,赵春花开口了,说道:“三郎,你娘肯定是为了家里好。长辈们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自然是有比较的。”   刘王氏这时候点一点头,说道:“三郎,你不懂的。若是你今日答应了那个明阳道长的意见,就是舍了你的儿子。道士跟前的道童,那也是拜入了道门的。”   “那等修道之人的心性,莫去揣摩了。”   刘王氏望着儿子刘之烨似乎还有求人救治孩子的心思。   刘王氏说道:“伯玉是娘的头一个孙儿,娘也是心疼伯玉的。如今你和荣娘尚年青,可以给玉娘、伯玉再添了弟弟、妹妹。将来,有兄弟姐妹的帮衬,伯主的后半辈子定然有依靠。”   刘王氏这一回来了儿子这里。   自然又是延续了之前提的事情,那是催了儿子儿媳赶紧再多生了孩子。   刘之烨却不是母亲这般的想法。   刘之烨之前与妻子荣娘商量过了。至少,得等着玉娘、伯玉的年岁再大些了,再提了添子嗣一事。   毕竟,当初伯玉出事时,可是与他们夫妻睡了一间屋中。   这等情况下,都还是让小儿发热了,以致于如今的境况。再添小儿,家中怕再有照顾失当的事情啊。   真真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晚。   将要歇下时。   刘之烨跟妻子讲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那道长的意思,让伯玉拜入道门。若非入道门,道长就不能多施了援手。”刘之烨提这话时,挺郁闷的。   “道长可讲了,真有救治伯玉的法子?”荣娘关心着这个问题。   “五五之间,也不敢保证了。只说能试一试。”刘之烨回了话道:“不过,母亲拒绝了,让伯玉拜入道门。”   “其实,我不介意的,只要伯玉真能变得更好的话……”刘之烨想着这些,就是一声叹息。奈何他亲娘和岳母都是反对了,伯玉拜入道门之下。   荣娘默然了。   当然,荣娘知道她的亲娘赵春花,以及婆母刘王氏的意思。   拜入道门,认了师傅。   那肯定就不可能再留在了世俗之中。那是要去当了道童,将来当了道士的。出家之后,就是不在凡俗之中,以及自然不可能娶妻生子了。   这也许才是亲娘赵春花,以及婆母刘王氏忌讳的地方。   “不是说有火居道士吗?”荣娘又提了一句。   “明阳道长这一脉跟火居道士无关。”刘之烨回了话,也提了他之前问过了,可否将来还俗啊?   奈何明阳道长的意思,自然是拒绝的。   “一日入教门,终生皆如此。”刘之烨回了明阳道长的原话。   荣娘更沉默了。   “三郎,会有法子的。你也别急,我也别急,伯玉总会好起来的。”荣娘劝了此话道。刘之烨这会儿,听了妻子荣娘的鼓励,也是点点头,道:“伯玉还小,慢慢教导,总能越来越好。”   荣娘心中也是有了些别扭的劲头了。   她觉得,她的儿子不就是反映慢了些嘛。   大不了,就让儿子多学习多努力,一定可以追上来的。   在荣娘想来,就凭着她家伯玉那一把子力气,将来也吃不了亏的。荣娘说道:“我也是瞧了出来,伯玉有一身的好力气,像我一般样。将来咱们努力些,攒多家业,给伯玉娶一个贤惠的好妻子,巧妇伴拙夫,自是过得顺遂一生。”   荣娘可清楚,她的儿子伯玉又不是天生的反映慢一些。那是后天造成的,对子嗣完全没影响。这个时代的百姓,见识少的乡下人,又不全是聪明人?   哼,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活法啊。 第62章   “你这话说的在理。”   刘之烨同意了妻子荣娘的话,夫妻二人执手相屋。刘之烨说道:“对,咱们多给伯玉攒些家业,将来聘礼多些,自然能聘到了贤惠能干的好儿媳。”   夫妻二人这会儿,就是畅想了,如何给孩子攒了家业的事情。   说着这等美好的愿景,心情自然是舒畅了许多。   “对了。”   刘之烨又想了一事。他说道:“荣娘,娘说了,这如今当政的是镇西将军,这位摄政公。咱们能去探望了姐姐,倒不用向从前那般的难以说通了关系。”   “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是八月初一日。”   刘之烨讲了这等关键的话头。   荣娘一听后,忙回道:“我记下了,到时候,肯定得给大姐备些常用的物价儿。对了,咱们还能拿一笔香油钱。初一那观中,想是也是希望多些实诚的香客。”   刘之烨听妻子荣娘这一讲话,笑回道:“倒是如此。就是可惜,到时候,我只能在观外等。那皇家的道观是不许了男子进去的。”   “皇家多尊贵的地儿,肯定有规距得守了。”荣娘回了一句。   二人又是说了一会这事情。   刘之烨才是提了关于母亲刘王氏的事情,他说道:“今个儿,让你为难了。”   “我说的是母亲提的那些话。”刘之烨忙是补充了一句。荣娘摇摇头,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为难的。想前一世,她在亲爸妈那儿,比这更尴尬的也是见识了。   更何况,婆母刘王氏这些日子,相处了下来。   荣娘看的明白,就是为了三郎,大家彼此都在相互迁就的。   要荣娘说来,她和婆母刘王氏这一对婆媳没住了一块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毕竟,比起这个时代的小媳妇,她的日子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着?   当然。   就荣娘家目前的家底,她的夫君刘之烨也不会盼着婆母刘王氏来住的。那样的话,哪是让婆母来享福?   内城的王宅是什么享受?有仆人照料着。   外城的荣娘家,那是见天儿得干活啊。荣娘的亲娘赵春花也是多有帮衬的。就因为如此,荣娘倒是觉得,婆母刘王氏也算得通情达理了。   所以,让婆母碎碎念一下,什么赶紧再添了孙儿之类的话。荣娘就是听一听,当一个小媳妇只听只点头,不顶嘴儿就是事成了。   手脚在自己的身上。   那子嗣生不生,还不由得自己说了算。   再则,目前不想添了子嗣的,不光是荣娘,也是有夫君刘之烨。夫妻二人是真盼望着,等玉娘、伯玉再大些了,能稍稍自理些了,再是添了子嗣。   到底若是现在添了子嗣,怕容易疏乎了玉娘、伯玉,那样的话,荣娘、刘之烨都会心疼着头先的两个孩子啊。   “母亲待我挺好的。”荣娘笑着回了话,她道:“放心,我知道母亲的话,也是在理的。”   “咱们目前就是怕一碗水难端平,也怕子嗣多了,有哪一个照料的不够好。”荣娘握了握夫君的手,继续说道:“我是儿媳妇,听母亲讲一讲她老人家的道理,那是应该的。”   “夫妻同心同德,咱们家的日子,会一天一天的更加好起来。”   荣娘和刘之烨说了这般久的话,也是谈好了心。   这会儿,在夜渐深了时。   自然就是歇下了。毕竟,明个早早的,他们就得起来继续一天的忙碌了。   太和四年,亦是咸安元年。   夏,七月初一日。   刘玉娘、刘伯玉两个小孩儿就是满了两周岁。若是按着原来的打算,荣娘是准备让孩子们单独去睡一屋了。   奈何伯玉周岁时出了事儿,那一晚的高烧,着实让荣娘夫妻吓坏了。   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商量后,准备再缓缓。目前就还是让女儿玉娘、儿子伯玉继续睡了小榻,依然让小榻搁在了荣娘夫妻的卧室之中。   这般等到了孩子们满三岁后,再是挪到了小孩儿自己的屋中,去独自睡觉吧。   这一天。   皇宫后苑中。   在举行了一场拭儿礼。   这一场周岁宴的主角儿,自然就是当今咸安帝的庶长子司马元曜。   皇后谢蕴对此非常重视,自然是办得热闹极了。来参加的外命妇们,自然就更是捧场儿了。在这等情况下。   皇后谢蕴是与娘家的母亲以及弟妹,那是见了面,聊了些家常话。   如今的宫中,镇西将军的耳目是蛮多的。皇后谢蕴还是挺注意了保密这一回事儿。至于咸安帝这一日,没在庶长子的抓周宴上露面儿。   外命妇们也是听了一耳朵的消息。似乎是咸安帝病重了?   人人都心中有一本帐的。只是,大家都是装了聪明人,都是闭口不提了某些人,以及某些事。当然,心中都明白。   镇西将军这位桓国公,这一位在把太和帝弄下台后,才是加封为摄政公的大人物。   真是不太得某些士族心意的。   哪怕桓公这位镇西将军已经拿了太多的好处出来,与士族分享了。那又如何呢?朝廷大权,本来就在士族的掌握之中。   太和帝那般想集权,最后,不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吗?   桓公算是聪明人,于是,士族就是乐于装傻了,人人都在等待出头鸟啊。   “吉时到。”   有小内侍喊话后。   拭儿礼正式开始了。   司马元曜周岁了,他非常得乐意在这等场合里,讨个好彩头。当然,更主要的还是讨了嫡母的欢心。   这些日子。   皇宫中的日子不好过。   司马元曜看明白了太多的东西。   至少,司马元曜知道了,士族的势力太大了。已经是膨胀到了皇权难制,几乎成为了傀儡的地步。   那个什么摄政公,那个什么镇西将军,也就是在建业城的皇城里逞一逞威风。   出了皇城,士族当桓氏的命令,就是放屁。   司马元曜很心急,更心慌,他还没长大,不能让司马氏的江山更风雨飘摇啊。要知道,若是司马氏的皇权没了,司马氏的江山没了,他将来怎么办?   美人没享受,权利没享受,司马元曜可不想死翘翘。   前一世,穿越前,他盼望的人上人生活。如今全有了,可这些东西显得那么不安稳,他还没长大啊。   这一天。   皇宫后苑的抓周宴,举办的热闹极了。   皇后谢蕴很满意,还是赏了众人。那些照顾司马元曜的宫人与嬷嬷,以及小内侍皆是得了皇后的赏赐。   满宫上下,全是欢声笑语。   不过。   在让奶嬷嬷抱着大皇子司马元曜退下去后。皇后谢蕴就是看了母亲给她的书信。   看过后。   谢蕴心情更好了。   “娘娘,咱们还是继续夺权吗?”陪嫁嬷嬷寻问了皇后的意思。   皇后谢蕴笑了笑,说道:“当然。”   “如今的桓公是一个聪明人,各大士族也挺满意这一位当政的。暂时没有人出头,谢氏身为外戚还是需要一些避讳的。”   皇后谢蕴嘴里这般讲着,心头却是在琢磨了父亲信中的一些意思。看来,父亲与她想到了一块儿。   “嬷嬷,派人照顾好了大皇子。他是咱们以后的根基。”皇后谢蕴对陪嫁嬷嬷叮嘱道。   “娘娘放心,奴婢自然会用心尽力,让大皇子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晓了,娘娘您的慈心。更要让大皇子长大了,对娘娘您也是一片孝心。”陪嫁嬷嬷与皇后谢蕴是一艘船上的人。   陪嫁嬷嬷自然希望皇后谢蕴的势力,越稳越好。   至于回了寝宫,装着让奶嬷嬷哄睡的司马元曜。   在奶嬷嬷给放下了帐子后,他就是睁开了眼睛。   司马元曜没睡意,他这时候在回忆了许多的关于前一世的记忆。想记些什么?可他又不敢记了下来。毕竟,他身边的这些人,全是嫡母安排的。   司马元曜哪敢漏了半分,他是穿越者的事情啊?   司马元曜在无声的嘀咕着,他无声的呢喃道:“父皇很快会逝,我会当了幼年天子。那时候,谢氏会上台……”   “后来……”   “刘伯玉、刘伯玉、刘伯玉……”来回念了好些遍这个名字,司马元曜一时间有些拿捏不透,要么料理了这个人。   若是前一世,司马元曜自然觉得这刘伯玉真乃大英雄,是青史之上枭雄辈出中的杰出人物里,最值得记上一笔的那一位。更是一个皇朝的开国帝王。更是让后人骄傲自称为汉人,乃天选之民的一代天骄。   那些,全是前一世啊。   想着这一世,他站的位置不同,那屁股以后要坐的是皇位啊。   司马元曜就不会想让刘伯玉成长起来了。   “杀。”这个念头在司马元曜的心中,来回想了无数遍。   在今日,司马元曜想过了。   “杀,是一定要杀的。”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亨。”这一句话乃至理名言,司马元曜自然是记得的。司马元元曜继续无声的呢喃道:“不过,不能急了。”   “那刘伯玉前面还是有用的,谢氏倒台,没刘伯玉不行。”   “大魏南来,没刘伯玉也没行。”   “……”司马元曜左思右想,在这个时代里,暂时还真没寻到了一个替代品,能把刘伯玉替代了下去。   “不是刘伯玉的话,万一历史变了,那我能活过了大魏朝的南来入侵吗?”司马元曜可不想当了一个亡国的君主,那样太惨了。   大魏朝在历史上的名声并不好,被大魏朝灭国的君主过得更凄凉。   司马元曜仔细想了想,他还不准备改变历史了。至少,在杀了刘伯玉之前,暂时不改变历史,顺其自然。   等杀了刘伯玉之后?   哪怕来一个与大魏朝平分天下,哼,也好过了司马氏没了皇权。   至于说,历史之上那个让汉人当什么天选之民的刘汉皇朝?没了就没了。   屁股决定脑袋。   他司马元曜肯定是要当皇帝的。他的后人若当了皇帝,当了一个统治大江以南的南朝皇帝,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刘伯玉得死。这个念头在司马元曜的脑海中生根了。   他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的。   司马元曜想,等刘伯玉死后,他再提拔了刘伯玉那些手下就是。那些人在刘伯玉手下能立功,他择了一部分最厚赏之后用了,肯定得保住了司马氏的江山社稷。 第63章   咸安元年,八月。   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自然是随着母亲刘王氏去探望了道观中的刘遂歌。   有供奉的香油钱献上。   道观自然没为难。   荣娘这是打从出了刘府,事隔十二年零十一月后,再次见到了曾经的刘府遂歌大姑娘。当然,如今得叫一声“大姐”。   荣娘赶紧的递上了,她们家备好的礼物。   刘遂歌对荣娘的态度挺平静的,既然不热络,微是冷清。当然,应该有客气话,还是有的。只是,荣娘瞧的出来。   这位大姑姐可能还是意难平吧?   在这个时代的士族姑娘眼中,荣娘的出生,确时低的可怜了。   荣娘倒不在意的。毕竟,人嘛,过得平安日子就好。   “这次来,娘有一事与你商量。”刘王氏对女儿刘遂歌说了起来。荣娘在旁边就是静静听着,她不发表了意见的。   其实,婆母刘王氏接下来要讲了什么?   荣娘是知晓的。   因为,这个提议,本来就是荣娘跟夫君刘之烨讲的。由刘之烨跟亲娘刘王氏再提了一嘴儿。中间没表露了是荣娘的意思。   刘王氏知晓后,只当是儿子心疼亲姐姐了。   “娘,是什么要事儿?”   刘遂歌对于亲娘刘王氏的话,自然是在意的。   “如今朝廷里掌权的是桓公。咱们家与桓氏一直有些联系的,在桓公当政的人里,也有一些门路。都是老一辈儿留下来的旧关系。”   刘王氏说了这话时,也是因为她真让儿子刘之烨给说动心了。   “遂歌,你这般年青,娘不能让人一辈子枯死在了这道观里。娘决定花了一笔积蓄,贿赂一些人。让你出了这道观。”   这话从刘王氏的嘴里吐出来后,刘遂歌的眼睛是眨了眨。   不过,刘遂歌没打断了亲娘刘王氏话。   刘王氏继续说道:“这事情娘有几分把握的。桓公手下的人,若得了好处,肯定也会行了方便。只是,往后你得改名换姓了……”   “遂歌,你可愿意随了娘的一点念想,将来出去后,嫁了一个好人家,过了常人的生活?”刘王氏对于女儿的期望,就是如此的小。   刘王氏活得这岁数,真不盼了什么荣华富贵的。她就想一双儿女,都能有一个安稳的日子,平淡过一辈子没什么不好的。   “……”   刘遂歌的睫毛动了动,随后,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女儿同意了,刘王氏欢喜的笑了。   荣娘在旁边瞧着,也是花了一口气。只要大姑姐没意见,这事情婆母刘王氏自认为有把握的话,应该挺不错的。   荣娘为何这般热心?   嗯。   荣娘也是没法子了。   因为,婆母刘王氏老来盯着她家啊,就想让荣娘、刘之烨夫妻赶紧多添了子嗣。荣娘还是决定了,让大姑姐也是过点正常人的生活。   到时候,若是忙碌了大姑姐的人生大事,婆母刘王氏肯定是会忙碌许久的。   许是等大姑娘刘遂歌的事情忙碌完了。荣娘家的玉娘、伯玉又长了岁数。到时候,两个小孩儿已经稍稍能明了大人话中的事理。   到时候,荣娘也是乐意,与夫君一起再添了子嗣的。   只是事情得一步一步来,莫要操之过急嘛。   转移婆母的注视力,这就是荣娘这般热心的原由。当然,从本心上讲,当年在刘府时,刘遂歌这个大姑姐待她也不错。   在观里吃什么素,一辈子枯守名节,于荣娘眼中,也是可怜人。   若有好日子,让亲人过得更好些。荣娘不介意出出主意的。毕竟,女人不为女人,在这个时代里,大家都弱势者啊。   更应该多多体谅一二嘛。   至咸安元年,冬。   建业城的冬天,已经冷了下来。   不过,许是因为大江在中原十三州的南边,倒是不会向更北边的大河那般,到了冬天有结冰的现象。   冬季了,还是南来北往的商贾在做了生意。   荣娘家自然也是继续做了买卖。   到腊月时。   荣娘家添了一口人。嗯,左邻右舍是不知道的。   “吃午饭了。”   荣娘做的午饭,摆了桌上后,去寻了大姑姐刘遂歌。这会儿,赵春花和刘之烨也是回了堂屋里,大家伙一起用了午饭。   唯荣娘是去替了亲娘赵春花,先去忙碌了铺子里的小买卖。   至于刘玉娘、刘伯玉两个小孩儿,就是由得姥姥赵春花看顾一二,由得这两个小孩儿自己用了饭食。   小孩子嘛,也是要学会了独立的。   刘之烨吃饭速度快,他填饱了肚子后,就去替了荣娘的班次。   于是。   等荣娘上桌子,吃了专门给她留的饭菜时。这会儿,刘遂歌还是挺细嚼慢咽的。   瞧着大姑姐那等优雅的动作,荣娘得承认了。她们俩真让人一瞧,就瞧出了大大的不同来。   等到了午饭后。   荣娘收拾好了一些小杂活。   待她到了院子时,就看见了大姑姐正用沙盘教导着女儿玉娘、儿子伯玉识字呢。   当然,两个小孩儿里,玉娘还是学的有模有样的。伯玉就是坐那儿,当了小背景板。对此,荣娘挺无奈的。   这一晚。   荣娘跟夫君刘之烨谈了一个事情。   “三郎。要不,你平日城多教导一下伯玉?”   荣娘提了这话,是她瞧出来了,大姑娘对于傻愣愣的伯玉,似乎有些客套的过头了。总之,若是荣娘、刘之烨夫妻教导两个孩子时,肯定是教导后,一一过问了两个孩子的一切。   哪怕是伯玉从来不答了,荣娘、刘之烨也会在意的问了。   总之,荣娘、刘之烨夫妻也在力求了一碗水端平。   刘遂歌许是一个认为天赋更重要的人,小伯玉那等傻愣愣的,这位姑姐就是问了一二回,未得回应后,倒也是看淡了。   对此。   荣娘能理解。   只是,荣娘是亲娘啊,她心疼儿子。却也不好多讲了什么。   就怕哪儿说错了,挑起了家庭矛盾来。   “玉娘是女孩子,让大姐教导挺不错的。伯玉是男孩子,应该让你教导了才好。他啊,还是得多学一学三郎你的为人。”   荣娘表示了,她就是挑了话头之前,也是想好了理由的。   “言传身教,以身做则。我觉得这才是教导的最好法子。三郎,你觉得呢?”荣娘说了她的意思。   刘之烨听了妻子荣娘的话后,他点头同意了。   “好。”   “依你的意思。伯玉是一个小男儿,跟我这当爹的学习,那理所应当的。”刘之烨同意了。   打那一日后。   玉娘、伯玉平时,有在一块儿玩耍的时候。当然,那是玉娘玩耍,伯玉在发呆。   更有时候,是刘之烨忙碌什么活,又或是外出有事时,更乐意带了儿子随行。总之,刘之烨觉得,让孩子多见一见市面,许能慢慢的变得好起来呢。   过了咸安元年。   来到了咸安二年。   春,三月初一日。荣娘过了二十三周岁的生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十八周岁的生辰。   入了夏。   七月初一日。   玉娘、伯玉,这一对龙凤胎就是满三周岁了。   在生辰那一日。   荣娘专门给孩子们做了长寿面。   “玉娘、伯玉,吃了长寿面,长长久久。”荣娘哄了小孩儿。当然,这也是大人们的祝福。   等两个小孩儿吃了长寿面后。   大人们还是给了各自的小礼物。   玉娘嘴甜着,便是一一道了谢。   小伯玉左瞧瞧,右瞧瞧。在接了礼物后,开了口,道:“爹、娘。”   刘之烨、荣娘当时就愣了那儿。   这是打从伯玉周岁后,头一回开口说话了。一时间,屋内的目光全数的聚集到了小伯玉的身上。   “伯玉……”荣娘捂了嘴,这会儿,她怕自己再开口,就要喜极而泣了。   “伯玉,姥姥的乖孙孙,来,再唤一唤你爹娘。”赵春花这会儿上前,搂了小伯玉在怀中,又是哄了话道。   刘伯玉转了头,再是左瞧瞧,右看看后。   似乎在等了有片刻的功夫后,他才张嘴,唤道:“爹、娘。”他的目光,却是望着了亲爹刘之烨,亲娘荣娘。   这会儿。   满屋人都欢喜了起来。   荣娘走上前,更是从亲娘怀里,接过了孩子。   “好孩子,好孩子。”连连搂着儿子,说了这话儿。这时候,刘之烨瞧到了女儿玉娘的渴望小眼神,他就上前,抱了女儿在怀里。   “来,伯玉,这是祖母。”荣娘搂着儿子小伯玉,指了婆母刘王氏的方向,连唤了两声,想让儿子跟着唤了话。   小伯玉望了许久,似乎又愣了片刻后,才张嘴唤道:“祖……母。”   那两个字,是分开着,停顿了一下后,才唤了出来。即便是这样,刘王氏也是笑着点头,说道:“伯玉唤了祖母,祖母高兴。”   话落后,刘王氏更是又拿了一个荷包,往大孙子伯玉的怀里塞。里面自然是刘王氏这个祖母给的私房钱。   喊了祖母,自然不能省了姥姥赵春花。   小伯玉就这般唤了一屋子的人。当然,喊话时,伯玉那稍稍慢一些的反映,屋中人都瞧了出来。可谁都没多讲什么。   毕竟,孩子开口了,会喊话了,会认人了。这说明着,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就是学习慢些,那总归能学了东西。大不了,就像是荣娘讲的那样,多花了功夫,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这会儿,刘之烨笑道:“玉娘,瞧瞧,弟弟会说话了。往后,你跟弟弟多说话,让他能讲了多更的话,可好?”   “好。”刘玉娘使劲儿的点头。   “玉娘也是好孩子。”荣娘这会儿,也是夸了女儿。她笑说道:“咱们家玉娘、伯玉,都是好孩子,都是聪明的好孩子。”   玉娘笑得开心。   伯玉瞧了大家都笑了,良久后,也是扬了唇角,跟着笑了起来。 第64章   许是喜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   至少,刘王氏眼中这般样的。   女儿刘遂歌如今的身份,已经变了。不再是刘氏一族的姑娘,而是借了王氏的名头在衙门里入了籍。走的关系自然是成了刘之烨的表姐。   这般久的时间了,瞧着女儿的事情没个动静。所以,刘王氏托了人,给女儿许了媒。   在咸安二年,八月之时,已经有了几桩的动静。   当然,刘遂歌,不,她现在是王氏的女儿了,自然不能用了刘的姓氏。如今的身份,不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个守寡的寡妇再嫁。   这能挑婚的对象,肯定就是要一变再变的。   刘王氏也是操了太多的心思。女儿遂歌自然是看在了眼中,也是心头暖意浓浓的。   八月中秋节的头一晚。   晚间时。   荣娘哄了一双儿女,尔后,才是在散了发髻时,跟夫君刘之烨谈了正事儿。她笑道:“大姐的婚事有着落了。”   “明个儿,咱们家去跟对方相亲。到时候,我是陪客。”荣娘说话时,心情挺不错。   这一门亲事,还是刘之烨专门去打探了男方的家底儿与品性呢。夫妻二人自然是清楚的知道着,未来的大姐夫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盼姐姐能嫁得良人,后半辈子过合美一生。”刘之烨这会儿,这般对妻子荣娘讲道。   “有母亲把关呢,肯定挑一个既然合了母亲心意的,又合了大姐心意的。”荣娘倒是觉得不用他们夫妻太多操心了。因为,婆母刘王氏可是真心在意了大姑姐的婚事。   忙碌这些日子,这般久了,那是真真的银子散了不多,关系也走得够多了。   “咱们早些歇下吧,明日,你这个陪客有得忙碌。”刘之烨笑说道。   荣娘自然是同意了。   倒底她明个儿做陪客,可不得忙碌嘛。   次日。   朝食后。荣娘就是做了陪客,坐上了婆母刘王氏的马车。车中,除了荣娘外,就是刘王氏与遂歌这一对母女。   三人的马车,这是驶往了城外的白马寺。   大家伙的理由就是上香,给菩萨参拜十五的节庆。当然,更正确的用意,就是让双方的男女见一面,至少,瞧一瞧可满意对方否?   到底刘遂歌现在的身份是守寡的寡妇,这等情况下,是再嫁随自己。   马车出了城,就往白马寺而去。   这等季节里,正是八月中秋,桂花香飘,菊花也美的时节。   白马寺中,自然也是香客众多,香火鼎盛的。   在上香后,给寺里添了香油钱。刘王氏就跟小沙弥说了早定好的禅院位置。由得小沙弥给引了路。   荣娘发现了,大姑姐还是挺镇静嘛,嗯,至少面上是这般样。   至于心里头,荣娘猜不到一个准儿。   禅院里,荣娘见到了对方的来人。也是两位妇人,俱是贵妇的打扮。这瞧着出身不俗啊,倒底比荣娘这等出生好了太多倍。   荣娘倒没自卑,毕竟,她靠手艺吃饭,大家各有各的活法。   对于这两位妇人,荣娘不多猜,已经没明白的。这两位应该就是男方那边的,嗯,大姑姐未来的婆母了。   为什么是两人?   因为那个男子名叫谢绍,出生谢氏一族的旁系庶房庶子。一个是嫡婆母谢王氏,一个是男主正紧的生母钱姨娘。   话说谢绍会乐意头婚娶一个寡妇吗?   荣娘是不知道的。   不过,荣娘知道,婆母与谢绍的嫡母高王氏是嫡亲的堂姐妹,大姑姐遂歌的身份目前也变成了王氏的姑娘,成为了谢绍婆母的嫡亲侄女。   嗯,这才是两方都乐意撮合不此门婚事的原由。   荣娘和遂歌两个晚辈行礼后,谢王氏挺和善的。钱姨娘的目光,倒是多在打量了遂歌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不过,挺小心隐藏的态度。   荣娘当初觉得这门婚事不错的原由。除了是因为谢王氏的存在嘛。还有一个原由,不是这位谢绍据夫君刘之烨的打探,颇是有经商的天赋,一直在管理了家中的产业,想是不缺了银钱的。   将来至少大姑姐遂歌不会缺了锦衣玉食。   再则。谢绍是头婚,膝下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这点很关键啊。   “来,坐,来姑母身边坐着,让姑母好好瞧瞧。”   “这么多年了,遂娘你是长大了。”谢王氏嘴里的遂歌,自然就是遂歌大姑娘了。目前,刘遂歌大姑娘的新身份,名字就叫做王遂娘。   这名字还是刘王氏跟女儿商量后订下来的。   “谢谢姑母。”   认下了王遂娘这个身份,这会儿,荣娘的大姑姐倒是颇有礼有节的回礼后,落了座。   女眷们之前的攀谈。   荣娘是晚辈,大姑姐王遂娘也是晚辈。两人自然都是听的份儿。   之所以让荣娘陪着一起来,那自然是有原由。   这不,就是等到了。   “让两个晚辈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莫在这儿听了咱们谈些老掉牙的话儿,倒是掬紧了她们。”谢王氏提了一语。   钱姨娘自然是附合了。   钱姨娘可清楚着,这是让两位年青的女子结伴,去外面走一走。   当然,早是有心的谢绍,就是能在不坏了规距的情况,也是与王遂歌这个目前要牵了红钱的女子,那是见上一面。   至于荣娘当了蜡烛,那完全是为了闲言碎语的预备品。   荣娘和王遂娘自然是起身,福了礼,退了禅房内。   院中,有摆好的盆栽花绘,各色的菊花,开得颜色迥异,倒也多姿多彩。   出了禅院后,有小丫鬟引路呢。荣娘倒是没在意,她就是陪衬的。毕竟,她的容貌比起了大姑姐来,那真真就是红花旁边的小绿叶。   有她在,别人更能欣赏了大姑姐的美好。   出了禅院,往白马寺的后山而去。此条小径,有桂花飘香,一派的桂园模样。   “……”悠扬的笛音传来,轻轻浅浅,婉婉约约,或是如潺潺流水,或是如涓涓小溪。荣娘听着,觉得吹奏的人,吹得真不错。   大姑姐这时候就是抽下了腰间的短笛,也是迎合了起来。   “……”如大珠小珠,清脆悦耳。有高山之音,有流水之美。两道笛音混合在了一起,相得益章。   荣娘觉得,她这个蜡烛,好显眼啊。   因为,彼此要见面的人,已经见到了。两方的男女,似乎挺有意思的。那谢绍身边的丫鬟,与王遂娘身边的丫鬟,一模一样的装束,当然,还有一对男女手头的短笛,那作为了信物的东西,各执于对方之手。   这暗号让荣娘瞧着,心头觉得太有意思了。   一曲了。   谢绍对着王遂娘的方向,遥遥地躬身一拜,行了一个君子之礼。王遂娘是盈盈一福,行了一个淑女之礼。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谢绍先提了话头,就是一首《凤求凰》用男音吟唱了出来。这意思,真明显。   荣娘一个外人,都听得清楚了。   荣娘瞧见了,大姑姐脸红了。尔后,还是在对方吟完了整首诗后。大姑姐开口了,回了一首诗经中的经典。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这《木瓜》的意思,那等热情洋溢,也是同样的明明白白。显然,这一对男女是互看顺眼了。荣娘在旁边当了蜡烛,也是心满意足了。   各自吟诗后,倒是相互又见礼,然后,道了一声告辞,珍重。   这算是相看了一回。   从白马寺离开时,谢王氏得了丫鬟的耳语,非常高兴的模样。当场,就是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对玉镯子,带到了大姑姐的手腕上。   这态度双方也是表明白了。   因为,在婆母刘王氏的颔首示意下,大姑姐没拒绝。   这算是过场走了,开头挺美的。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六礼走一遭。   午间,在白马寺用了斋饭后,荣娘一家人回去了。   谢王氏那边还是留了白马寺。   彼时。   在禅院内,谢王氏对钱姨娘说道:“绍儿挺满意我这侄女。你呢,也是一个本份的性子,我瞧着,等绍儿成婚后,你也是应该吃一盏媳妇茶的。”   钱姨娘一听这话,当场就是给谢王氏跪了下来。   钱姨娘说道:“奴婢谢了夫人的恩典。”   钱姨娘出生低微,她就是谢氏的一个扫地丫鬟,某一天,被酒醉的老爷拉着侍寝了那么一回,得了儿子谢绍。   谢王氏挺贤惠,至少,在钱姨娘眼中如此。   因为,谢王氏让钱姨娘平安的诞下了儿子谢绍。当然,谢王氏也是一个讲规距的人。谢绍一生下后,就抱到了正院里,由谢王氏抚养。   至于谢王氏自己嘛,膝下是有嫡子的。她如今更是嫡孙也有了。   对等庶子谢绍的态度,就是显得颇和善。   钱姨娘乐意见到了王遂娘的进门,哪怕是一个寡妇呢。这可是夫人的娘家侄女,这般嫁进来,在钱姨娘眼中,将来儿子能跟嫡母的关系越加的亲近。   至于钱姨娘本人?   钱姨娘对于目前的生活挺满意的。   “好了,你去跟绍儿提一提,看看他有什么安排吗?”   “若没有重生的事情,按着走过六礼的时间。来年春,就能举行了他的婚事。”谢王氏吩咐了话道。   钱姨娘自然是恭敬应下了。   带着谢王氏的吩咐,钱姨娘去寻了儿子谢绍。   建业城。   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   到家后,刘王氏与女儿遂娘是留下来,坐了半盏茶的功夫,随后,乘坐着马车离开了,回了内城去。   刘遂歌既然名字已经改成了王遂娘,户籍也是改了。这一切自然就是变动了。   刘王氏更是操心了女儿的婚事,倒没留太久的意思。   至于荣娘也是乐意婆母盯紧了大姑姐的婚事。于是,荣娘一家人就是目送着马车离开,尔后,一起回了家中。   这会儿,铺子里的生意已经淡下来,瞧着差不多,也便是收拾收拾,关上了铺门。   一家人坐了院中,刘之烨在教导了女儿玉娘、儿子伯玉识字呢。荣娘在旁边瞧了瞧,还一边跟亲娘赵春花提了提今天的事儿。   顺道里,刘之烨在旁边也是听了一些内容。 第65章   “这一回看来,大姐的婚事是真订下了。”荣娘用肯定的语气说道:“瞧着今个儿的见面,双方彼此都挺满意的模样。”   “那便好,那便好。”赵春花听得女儿荣娘的话,满面的欣喜。   “如此说来,三郎他娘也能了一桩大大的心事。”赵春花表示若是儿女没个好的归宿,甭管是儿是女,当娘的心头都记挂在那儿。   如今看来,三夫人刘王氏能心底松一块大石头了。   “既然是一家人,三郎大姐要成婚了,咱家要给的添妆。三郎、荣娘,你们夫妻得早早预备上了。”赵春花提醒了一句道。   “娘放心,我和三郎心头有数,我们会备好的。”荣娘和夫君对望了一眼后,荣娘就是开口回了话道。   刘之烨也是点头,对丈母娘笑回道:“娘放心,都会妥当的。”   “你们心头有数,娘是放心的。”赵春花对于女儿女婿办事情的态度,还是满意的。她这般提醒,也是怕两人预备的时间晚了,到时候有哪儿不满意的,也是少了时间去修正一二。   又是聊了小会儿,关于大姑姐的婚事。   荣娘的目光就是转移了。   这会儿,她提瞧了一双儿女的功课。   女儿玉娘学得不错,那是写起字时,倒是学得快,写得也快。   至于儿子小伯玉,这孩子还是反映慢几拍的样子。不过,荣娘瞧得出来,儿子是一个耐心不错的。哪怕反应慢了,可那认真的架式,还是让人瞧着,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的。   至少,练字时的儿子,荣娘瞧得特满意。   认真的孩子,勤奋就是最好的禀性。至少,荣娘是这般认为的。   至于刘之烨的教学,是挺慢的速度。总之,孝经一千九百零三字。刘之烨的打算。就是孩子三岁时,一天学习一个大字。   孩子四岁时,一天学习两个大字。   等到孩子满了五岁后,那读书识字的量,才会慢慢的加大。   如此,尚不急。   就是此时,荣娘家的前院的院门,“叩叩”敲门声响起。   荣娘起身,去打开了院门。   见着院外之人,算得熟悉时。荣娘微是愣了一下。那院门外,正站着一个老道士。他一身干净的道袍。   这会儿,老道士一个道家礼,道:“无量天尊。”   “贫道明阳,见过居士。”   老道士此话一讲后,荣娘回了一个道家礼,说道:“不知道道长来我家,有什么事情吗?”这会儿,荣娘没请了对方进院中。   因为,荣娘一直记得,上一回老道士的要求,被她家给拒绝了。   这时候,赵春花走了过来。   赵春花一瞧见了院门外的明阳老道士,就是说道:“道长,我家的孙儿是不会拜入道教门下的。我家的孙儿长大了,还要给刘氏开枝散叶,哪能当了不娶媳妇,不生子嗣的道士?”   在这一点上。   赵春花和亲家刘王氏那是站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那态度特鲜明。   听到院门口的说话声,刘之烨就是按排了一双儿女继续着练字。他也是走了过来。   明阳老道士一瞧这架式,算是知道了这刘家人的态度。明阳老道士一声叹息,说道:“无量天尊,贫道此来,也是渡了有缘人。”   “既然各位居士不同意,贫道自不会强求。”明阳老道士一摆指尘,一派高人风范尽显。   刘之烨走过来后,拱手一礼,说道:“道长的好意,我家众人皆是心领了。”   “只是,我和妻子膝下就儿子一根独苗。我家已经是四代单传,在下不敢让祖先蒙羞,断了家族里给祖宗祭祀血食香火的子嗣。望道长见谅。”刘之烨的态度也是明白了。   打从曾祖父那辈儿算。   刘伯玉目前还真是四代单传了。   刘之烨在瞧着儿子小伯玉能开口唤人,也就是反映稍慢一些后。那心底的一些担忧,早是搁下了。   刘之烨觉得,就像是妻子荣娘讲的。将来花多了聘礼,给儿子伯玉聘了一房贤惠灵巧的好媳妇。巧妇伴拙夫,就足矣。   什么道教门外下,什么世俗之外。拜托,让刘氏没了子嗣祭祀祖宗,刘之烨那才真真是无脸去地下见先祖亲爹了。   “这是一点心意,我家多谢道长多次登门来访。道长的好意,我家人也是心头感激的。”刘之烨递上去的是一个小钱袋子。   里面的碎银子,是小小一块的。   刘之烨知晓,这个明阳道长似乎有真本事的人。他家能不开罪,自然还是不开罪的好。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无量天尊。”   明阳老道士念了一句道号。又瞧着刘之烨双手捧上的小钱袋子,明阳老道士摆一摆指尘,笑道:“无功不受禄,居士的好意,贫道不敢笑纳。”   “既然各位居士的心意已定,贫道自是不多打扰了。告辞。”明阳老道士又一个道家礼。   再念一句“无量天尊”。尔后,明阳老道士就是离开了三榕巷子口。在明阳老道士的身影消失后。   荣娘说道:“唉,但愿咱家往后,莫与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牵扯上了。”   在荣娘看来,平平静静的日子,不牵扯上了这些麻烦,这般好好的过下去就好了。荣娘没大志向,她家夫君刘之烨也没大志向。   一家人合美的过了平安生活,挺好的。   “进院里吧。”赵春花提了一句。荣娘应了。   这会儿,刘之烨落了后面,把院门的门栓子给落上了。   进了院中。   荣娘瞧见了,女儿玉娘正坐那儿,眼巴巴的瞧着院门口,他们进来的方向。似乎挺眼馋了,刚刚的热闹啊。   倒是儿子小伯玉挺坐得住,还在那儿一板一眼儿的练了字。那等认真的劲头,倒真是有一些镇静之心性。   “姥姥,姥姥,爹娘,你们看,我写好了大字啊。”   玉娘在长辈走近后,就是忙站起身。那微胖的身板儿,倒是显得婴儿肥。这会儿,她更是欢快的模样。   那指着自己在沙盘上写的大字,满面的小骄傲。   荣娘心里直摇头,这孩子啊,就是想得了大人们的夸奖。不过,倒也是人之常情,哪个人儿小时候不是这般模样啊。   赵春花搂了孙女儿这个小胖蹲,笑说道:“写得真好,我家的玉娘真利害。”   其实,赵春花是不认识字的。   不过,在长辈眼中,自家的晚辈,肯定哪儿哪儿都好的。   荣娘瞧了一眼女儿玉娘的字,又去瞧了儿子小伯玉的字。荣娘发现了,女儿玉娘许是难得的写出了,她自己认为的漂亮字。所以,干脆不练了,等待着长辈们的夸奖。   到时候儿子小伯玉,真是一个老实孩子。   本份的写啊,擦啊,再写啊,再擦啊。那等劲头,荣娘心头满意极了。荣娘觉得,就是儿子小伯玉这等的好心性,一定能赶上来女儿玉娘的进度。   人啊,不怕聪明,就怕小聪明。   小时优秀,大时了了的例子,历史上比比皆是。   倒是大智若愚,大器晚成的例子,那也是同样有许多的。荣娘就是觉得,她家伯玉如果一直坚持下去,学什么都那股子认真的劲头。将来啊,肯定也不差了哪儿去。   在荣娘看来,世间事,唯怕认真二字。   “玉娘这字,写得真好。”   荣娘夸了女儿。   在女儿要抱抱时,她还真抱了。尔后,又是把女儿搁了夫君刘之烨跟前,让夫君刘之烨再去夸一夸她家的小玉娘。   至于儿子小伯玉,荣娘没打扰。   而是等待着儿子写完了好几回的大字后,荣娘才是开口,笑说道:“今个儿的字,就练到这儿。伯玉,可以停手了。”   荣娘说完话,还是伸手,去握了儿子伯玉的手。   反映慢几拍的小伯玉,那是停了手。好一下后,才是抬头望着亲娘,那是给了一记大大的灿烂笑容。   “娘。”   在喊了话,荣娘应了后。   小伯玉才是起身,又是望了四周。接着,他才是又唤了“姥姥”和亲爹。   这般唤了话,众人应了后。小伯玉伸手,指了沙盘问道:“爹、娘,今天不练字了。沙盘是不是要收起来了?”   做事有始有终,不练字了,这收拾了器具。   这等认真的态度,小伯主这般小小年纪,倒是记下了。荣娘真欣慰。   于是,荣娘上前,给了儿子一个爱的抚头杀。那是摸了摸儿子小伯玉的小脑袋,特高兴的说道:“不练字了,沙盘等器具,全要收妥当了。”   “爹娘都瞧见了,伯玉练字认真,写得非常好。”刘之烨这时候也上前,轻轻拍一拍儿子的小肩膀,给了大大的夸奖。   这会儿,小伯玉先是想了想,接着,就是重重的点了头,开心的说道:“伯玉以后,一定更努力。”   是的,这是一个反映慢几拍,却是特努力的小盆友。   在亲爹刘之烨怀中,那是撒娇的小玉娘这会儿,也是笑嘻嘻的说道:“我跟弟弟一样,都会更努力的。”   “玉娘、伯玉,都是好孩子。”   荣娘见着夫君抱了女儿,于是,她也是抱了儿子,在怀中那是再鼓励了一回。   夕阳后。   一家人忙碌了一些杂活,倒也是早早歇下了。   彼时。   月明星稀。   建业城外,一处山神庙中。   明阳老道士在火堆前打坐。他一个灵力大周圈运转下来后,就是胸口一热。尔后,一口黑血从嘴里吐出来。   “伤势加重了吗?”   老道士瞧着地上的黑血块,轻声呢喃一句。   话落后,他起身。   一边拿了腰间的酒葫芦,一边饮了一口酒,接着,他走出了山神庙。   夜间,风凉。   明阳老道士望着夜空里,那一颗颗或是明亮的星辰,或是晦暗的星辰,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是谁?   他从哪儿来?   他将到哪儿去?   他曾经的名字,他以为,他斩断红尘,再不多言过往。   他的新生,自修道始。   他的向往,就是踏长生之途,存逆天之心,求仙人之法。   “终究……”   后面的字眼儿,明阳老道士许是说的太轻了,全数掩了夜风的呜咽声里。   对着天空,明阳老道士饮了酒。   望着晦暗的帝星,明阳老道士突然间,两眼之角处,落了两行泪来。尔后,泪在风中,慢慢的自然消散。许久后,似乎他未曾落泪一般样。 第66章   咸安二年,晚秋。   建业城的天气变得凉了。   皇城,皇宫。   司马元曜见到了他的父皇司马仁,一直病入膏肓的皇帝。当然,也是一个在帝位上,做了傀儡的皇帝。   表面上两岁多的司马元曜,在灵魂上可并不年少的。   前一世的记忆残缺,司马元曜大概还是感觉的出来,他前一世应该是一个成年人。这一世,做了一个皇子,还是皇帝的唯一儿子。   哪怕是庶出,他的身后有谢氏一族,他也会按着历史的轨迹,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   “儿臣拜见父皇。”   以稳重的小大人模样,司马元曜行了皇子礼。   “来,走近些,让朕瞧瞧。”   咸安帝这时候,招了招手,示意让大皇子司马元曜再靠近一些龙榻。司马元曜自然是起身后,顺从的应了。   司马元曜很清楚,他父皇就他一个儿子,肯定不会害他的。毕竟,这司马氏一族的万里江山,还等着他去继承啊。   “朕和大皇子谈一会儿,你等皆退下。”   咸安帝挥挥手,示意侍候的宫人内侍,尽数的退出了寝宫。   宫人内侍应诺,一一退出了殿内。   这时候,咸安帝仔细的打量了他的庶长子,这个他很少见到,偶尔里见一面,也怕过了病气,就是让宫人带回了皇后寝宫的孩子。   咸安帝有一种感觉,他觉得他可能将不久于人世间了。   “朕对不起你……”   咸安帝伸手,拍一拍庶长子的肩膀,他的眼中全是忧郁。因为病情,他的脸色甚是苍白,整个人也是瘦弱的利害。   司马元曜其实有些猜测的。   他觉得他父皇的病情,来得太突然,也一直没能让太医治好痊愈。这情况总有些不对劲头。   司马元曜那些当小婴儿的岁月里。   也是从侍候嬷嬷嘴里,听到了一些宫中八卦的。   据说。   在当太子时,他的父皇咸安帝是身体健康。可是皇祖父太和帝一死,他父皇咸安帝一登基就是染病了。   太医是干什么的?全是些酒囊饭袋吗?   为何这般久,就是拖延着父皇咸安帝的病情,慢慢的熬着?   这中间的细节,有些想想,目前的大皇子司马元曜就是毛骨悚然。因为,里面太多的东西,加上宫里捕风捉影的一些流言诽语。让大皇子司马元曜觉得皇宫一点儿也不安全。   目前的司马氏头上,还有一尊“太上皇”啊。   桓氏的那位镇西将军,当了摄政公。把持朝政,打压政敌。   司马元曜又不是真的两岁小儿,哪会不知道,他目前处境困难啊。所以,他一直坚持下去的一个中心,就是抱好了嫡母谢氏的金大腿。   司马元曜又不傻。   他当然明白,他和谢氏一族还是有大大的潜在利益,彼此都能得力的。   至少,目前是如此的。   将来……   将来大权在握了,司马元曜的理想与志向,可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这大晋的朝廷千疮百孔,留下来这等烂摊子,却是要你将来支撑一切了。”咸安帝说着心事,说着说着,他是咳嗽了起来。   等到了拿了帕子,捂嘴嘴了好些后。   咸安帝看也没看手中的帕子,直接不是捏做了一团。   “元曜,怕吗?”   “将来你可是大晋朝的天子了?”咸安帝问了此话道。   司马元曜摇摇头,又是点点头。   “父皇,儿臣不怕。”   “儿臣听母后讲,父皇才是万民的天子。儿臣要孝顺父皇,做一个好儿子。”司马元曜嘴甜甜的,这话哄得咸安帝听得心里舒坦。   在心里面。   司马元曜表示,早些当帝王没什么不好的。   就是那桓氏这个“太上皇”,这个摄政公,最好早些倒台啊。若不然,他这个帝王当得就太没滋没味了。   司马元曜转念又一想。   他目前年纪太小了,甭管他上了天子,谁让权臣。他都注定了,得当了一个傀儡天子。至少,想抓权,也得等了成年后。   心头哀叹。   司马元曜真盼望快些长大了。   “你母后将你教导的非常好。”咸安帝夸奖了一句。司马元曜自然是恭敬的听着。   咸安帝瞧着庶长子一幅小大人的模样,倒是一个稳重的性子,不像一般的小孩儿啊。这等性子,让咸安帝颇是欣慰。   这会儿,咸安帝对于皇后谢蕴,更是心头满意甚多。   要说有什么遗憾?   咸安帝是遗憾了,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桓氏……   想着这个两个字眼,再想着在朝堂之上的那一位摄政公,咸安帝的心头阴影浓浓。咸安帝在想,他是否应该做些什么了?   只是……   咸安帝又有些迟疑着。   毕竟,他的命不久矣。一旦他去了,桓氏就算是倒台了,下一个上台的一定会更好吗?   若是谢氏一族的话?   咸安帝倒底不放心。因为,他的庶长子元曜再是成熟,终归是一个小孩儿。才两岁的稚童,哪怕由皇后谢蕴养大呢。   那皇后眼中,肯定是家族的利益更重。   若是谢氏一族把持了朝堂,咸安帝更担心。他担心,他百年之后,司马氏的江山,就要换了颜色啊。   “不过……”咸安帝一边说了话,一边还从枕下拿出来了一块令牌。   “元曜,记着父皇下面的话。牢牢的记着,不要告诉了任何人。谁都不可以。”咸安帝的语气,是慎重的。   “懂吗?”咸安帝对庶长子问道。   司马元曜又不是真小孩子,他哪会不懂啊。这是他父皇要交代后事了。于是,司马元曜重重的点头,回道:“儿臣懂得。”   “好孩子。”咸安帝说了这么一句后。就是将令牌交给了司马元曜。   “这块令牌,你暂时保不住。”   “交给你的奶嬷嬷,由她暂时帮你保管。放心,那是父皇留给你的一点人手。”咸安帝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等你长大了,要用这一块令牌时。”   “去找皇后宫里的管事太监张全德。把令牌给他,他会懂得。”咸安说了此话后,似乎消耗了太多气力。   一时间,就是坐了那儿,喘了小会儿。   倒是司马元曜心头狂喜。他对于得来的大礼包,简单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这般说来,他这个大皇子在皇宫后苑中,也是有了属于自己的人手。哪怕这是父皇遗留下来的。可将来等他登基后,有了天子的大义名份,要想拢络人,那还不是简单的。   “父皇,儿臣都记下了。”   “父皇,您要保重龙体。”司马元曜得了天大的好处,这时候,自然乐意装了孝子啊。   这一回,司马元曜表示,他挣大发了。   当晚。   咸安帝病情加重。   次日。   清晨,咸安帝醒来时,皇后谢蕴正在侍疾。   这会儿,大皇子司马元曜自然也在殿中守候。那些救治帝王的太医,更是来了不少。不过,对于咸安帝的病情,太医们向皇后谢蕴禀报时,都是不太乐观的。   朝堂上的头号大人物,桓将军这位摄政公自然是知道咸安帝的情况。毕竟,宫里是有这一位的人手。   对于咸安帝的病情,桓将军也是颇无奈。   其实,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事情,桓将军是背了骂名。当然,他也得了实惠。奈何,就是真实的情况,他这个大权臣也过得不自由。   朝堂之上,盘根错结。   士族的实力太大,桓将军这个摄政公名义上是个大权臣,他哪真正的掌了多少权利?出了建业城,他的号令就是大打折扣。   士族觉得满意的,就执行一下。   士族觉得不满意的,大权臣的意思,就当废物扔了便是。   醒来,晕厥。咸安帝最后的弥留之际时。   咸安帝司马仁忽然的,他像是想起了许多。也许人生的最后时刻,总是会回忆了这一辈子,那许是短暂,那许是漫长的一生。   幼时,东海王府的生活。   父皇的关爱,继母的明面关爱,暗中打压。   以及少年时……   “荣娘。”   司马仁终于忆起了这个名字,他呢喃了一下。可惜,他终究是无力的。因为,那些记忆,在此时此刻,回忆起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他遗忘了四年的时光。   他现在记起来了,又能如何?   他要死了啊。   漫步人生的回忆际头,司马仁突然发现,在梧桐巷子里的那四年,他其实挺开心的。那一段岁月,就像是少年时,被细心收藏起来的珍宝。   原来一直都在的。   只是,他没找到……   “父皇,为什么要那般做?”   司马仁想起了,那一杯酒,那一杯父皇给他的酒。   明明回忆起了失去的宝贵四年,却因为一杯酒,他又遗忘了,他说好了相约三世的心上人。   “呵。”   最后的最后,黑暗降临前的一刻。   司马仁想,他失约了。其实,他是一个挺无能的人吧。   荣娘的生活里,没有他的话,也许会更好。   “对不起,父皇,倪锦给司马氏的祖先们丢脸了。”司马仁想,他在人生的际头时,放下了对荣娘的感情,却放不下对司马氏万里江山的执念。   他这个咸安帝,倒底是愧对祖宗,愧对自己的儿子元曜。大晋朝自他的手上,遗留成为了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元曜尚小,如何治了权臣,如何治了士族?   风雨飘摇的大晋江山,将走向何等的命运? 第67章   建业城,皇宫钟鸣长响。   这意味着什么?   建业城的百姓都懂。稍年长一丁点儿的,又不是头一回听到这等钟鸣长响了。   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   荣娘一家人不例外,自然也是听到这声音。   “这怎么可能?”荣娘有些不敢相信的。哪怕她放下了对倪锦的感情,到底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这般说没就没了。   “唉,这是又要换天了。”赵春花在旁边也是讲了一句道。   刘之烨挺淡定,他正是看着一双儿女练大字呢。这会儿,听了荣娘与丈母娘赵春花的对话,刘之烨更淡定着,他就提醒了一句,道:“帝王驾崩,咱们家避讳一些,不要用了鲜艳的颜色就成。”   “咱们大人的衣裳,哪没多少鲜艳的颜色。”荣娘说了这话后,望着女儿玉娘的衣裳,她说道:“就是玉娘的衣裳,得换一换。”   女儿小玉娘是一个爱了鲜艳颜色的孩子。   当然了,这个时代里,因为染色原料与技术的原因。其实,那等亮丽颜色的布匹,是更加重贵的。   一般来讲,非是大户人家,小门小户的都没多少花衣裳啊。   锦衣,那也是有钱人家穿得起。   当然,这里的有钱人,是指大户人家。不是指了商户。   小商户就是被剥削的对象,只有那些大商贾的背后,有靠山啊。那才可能锦衣玉食的。大门大户又是有恒产,又是有仆从,肯定也是同样的锦衣玉食。   至于荣娘家的小玉娘,那漂亮的鲜艳的小衣裳哪儿来的?自然是祖母刘王氏给拿来的。   数着荣娘家的亲戚?   荣娘这边是没什么亲眷的。   唯刘之烨那一边的亲戚,尚是不少的。荣娘瞧着,婆母刘王氏又是一个心疼了孙女孙儿的,当然,家底儿更多了。   荣娘、刘之烨夫妻是不贪了婆母的体己钱。可婆母想给孙女孙儿一些补贴,想让孩子们穿得好些,用得好些。荣娘、刘之烨一对夫妻,哪怕是亲爹亲娘,也不能拒绝了祖母对孙儿辈的好意,不是吗?   “来,玉娘,娘领你回屋里,换了今个儿穿的衣裳。”荣娘对女儿唤了话。   本来想装着没听见,想懂了过去的小玉娘一听亲娘的唤话,只能搁了手头练字的动作。她抬起头,小嘴儿翘得高高的。   哪怕不乐意,还是起身走到了亲娘面前,小玉娘说道:“好的,女儿听娘的话。”   荣娘听后,就是捂嘴笑了。   这事儿,倒是这般的解决了。   荣娘发现,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这般平平常常的,其实挺不错的。   这一年,咸安二年。同样的,亦是新帝上位后,改年号的太元元年。   司马元曜当了太元帝,被桓氏与谢氏拥促着做了少年天子。当然,这一个明面年纪尚小,心里年龄并不小的少年天子。   哪怕是一个傀儡,应该得的待遇,还是没少得到。   毕竟,司马元曜要唤了谢蕴这位新太后,一声母后。谢氏一族也算得司马元曜的舅族。只是,司马元曜很清楚,他不是谢氏一族出生的天子。   只不过,借了谢氏一族的名头。   天子应该做些什么?   司马元曜不太清楚。可他总有一些前一世的记忆,自然知道着。天子上朝是应该的,天子批了奏章是应该的。   听政这事儿,他倒是参加了。   那又如何呢?   他坐在龙椅上,下面坐了一个桓氏的摄政公。人人明面拜的是天子,暗中拜的却是桓氏的那一位“太上皇”。   司马元曜当一个橡皮图章,他就是这般去做了一个傀儡。   朝堂上,大臣们不是党同伐异,就是在弹劾谁谁谁?   司马元曜发现,他就拿到了一团乱麻的麻线,他完全没有解决的法子。他对待如今天的朝政,既然没有贴心人,也没有实际的权利,他就像是大家都无视的天子。   有他没他,没甚区别。   可这一切,哪怕心里窝了无限的火气。   在面对太后谢蕴时,司马元曜还要装了小无知。毕竟,他年纪太小了,在太后谢蕴的眼中,他不应该懂得这些。   “皇上,让小宫人们陪你去玩儿吧。”   太后谢蕴这会儿,正召见了她的母族,他的母亲和弟妹皆在呢。   司马元曜这个太元帝被唤来,不过是专门来给所谓的“外祖母”和“舅母”,来行了晚辈礼的。当然,太后谢蕴未尝不是想表明了态度,表明了天子的态度是偏向了舅舅家的。   司马元曜平日里,哪怕是装,也是装得对舅舅家好感大大的。   对于外祖父、外祖母更是大大的孝心一片。   太后谢蕴对此自然是高兴的。   “好的,母后,儿臣玩儿去了。”司马元曜心中有些屈辱,他觉得,他就像是太后谢蕴手中的一条小狗儿。   太后谢蕴想拿他出来撑一撑场面时,就让他来溜一溜。   不需要他这个天子时,就一句话,打发了他离开。   司马元曜再心头不爽,面上还是笑得开心,似乎挺想玩儿的样子。就是领着小宫人,以及照顾他的奶嬷嬷和内侍们,离开了太后的寝宫正殿。   在司马元曜离开后。   谢老夫人就是跟谢太后说了谢族长这位夫君的意思。太后谢蕴一听父亲之意,是眉头轻蹙,她说道:“娘,父亲会不会太急切了些?”   “要看娘娘您的意思,这不过是一个提议。”谢老夫人笑得挺随和的回道。   倒是太后谢蕴的弟妹,谢桉的妻子谢萸氏在静静的当了旁听者,不多了话语。就是听着婆母和大姑姐的谈话。   当然,这一场谈话,关乎的就是当今天子司马元曜的婚事。   谢氏自然是想,让天子司马元曜未来娶了谢桉这位舅舅的嫡长女。如此的话,太后谢蕴的侄女就成为了她的儿媳妇。   “女儿自然不会反对这一门婚事。”太后谢蕴先表明了态度,她说道:“只是……”   话到这儿,太后谢蕴有些沉吟不决,她思考了一下后,才说道:“目前这一桩婚事,若说女儿和族中皆有数的话,还是可以的。暂时却不能公开了。”   “到底变数太多。”太后谢蕴说了最关键的问题,她道:“如今朝廷之上,可不太平啊。”   “放心,你父亲之意,也不着急。只是想先知道你的意思,好早做打算。”谢老夫人慈爱一片的说道。   “若要早做打算,那是应该的。”太后谢蕴表明了她的态度。   这一场谈话,自然是皆大欢喜。   太和元年,冬,来得挺早的。在晚秋时节,天气就冷得慌。   入了冬后,建业城早早的下了一场大雪。   这个冬天,对于穷人而言,并不好过。因为,建来城里,又是有许多的冻死、饿死之人。当然,这些属于穷人的苦难,依然不影响了那些贵人们的歌舞升平的大宴小宴的聚会玩乐。   太和二年。   春,三月。   三月初一日,荣娘过了二十四周岁的生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十九周岁的生辰。   入了夏。   七月初一日。荣娘家的一双儿女,刘玉娘、刘伯玉就是满了整整的四周岁。   孩子一天一个样,四周岁的两个小娃娃,倒是长得越来越来俊俏了。特别是玉娘,那容貌微是长开些,也算得一个小佳人的胚子。   至于小伯玉嘛?   小伯玉的容貌比起姐姐,差了一些。   倒底是一个男孩儿,也需要太在意了容貌。毕竟,只要五官端正,那就注定了不会是歪瓜劣枣。想是小伯玉长大了,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好男儿。   小孩儿的生辰,自然是做了长寿面。   一家人都是给孩子过了四周岁的生辰,也是都准备了生辰的小礼物。   得了礼物,又穿着新衣裳。刘玉娘这位小姑娘的心情特别好,至于小伯玉?小伯玉是不在意这些外物的。他就是笑得开心,还乐呵呵的一边得礼物,一边反映慢几拍的给长辈躬身拱手,行了小君子之礼。   荣娘一家人自然都是在祥和的气氛里,过完了两个小孩儿的生辰日。   要说起来。   本来今个春,荣娘家还有一桩喜事的。就是大姑姐王遂娘的婚事。奈何去年咸安帝驾崩了。于是,这一场婚事就是拖后了。   要到了今个儿的冬,才会举办了大姑姐王遂娘的婚事。   因为大姑姐的身份落实了,所以,全家人都是一真唤了大姑姐的新名字。也免得哪儿出了差子,怕是唤了旧名儿,留了后患嘛。   这一日,响午后。   荣娘家的小铺子继续在营业。   小玉娘年纪都四周岁了,倒也是乐意有了自己的小交际圈子。自然的荣娘、刘之烨也是乐意儿子小伯玉也有了他的交际圈子。   于是。   荣娘就是每一日给两个孩子备了一些小吃食。比方说,家中的豆渣馒头,荣娘就是专门做了微小型号的。那就是给两个小孩儿,一人装了一个小匣子。   由得两个小孩儿天天拿了好吃的,去逗弄了三榕巷子里的同岁小童儿们。   小玉娘自然乐意跟女孩儿们玩了一块儿。   至于小伯玉自然就是跟男孩儿们玩了一处去。   三榕巷子是一条只有一头巷子口能出入的死胡同。这出入的方向,自然就是荣娘家的这一条巷子口。加之,三榕巷子也是归了秀水里坊管辖。   所以,荣娘挺放心一双儿女在巷子里玩耍赖的。   只要她家做买卖时,把侧面的两扇木门窗户打开了,一眼儿就能瞧清楚了,巷子头这一段发生的事情。   毕竟,荣娘也是专门叮嘱了两个小孩儿,只能在巷子头这一块儿玩耍。不许离开了大人们的视线。   这会儿。   天还是挺热乎的。   可在这个普通百姓节省的年代里。普通百姓家的小孩儿,那肯定得馋嘴儿,毕竟,大人们节省了,小孩儿容貌饿了肚子。   不能吃个全饱,也就是混一个半饱的生活。   荣娘就是瞧见了,她家两个小孩儿回回拿了食盒匣子,自然引来了许多的小伙伴们。 第68章   “你啊,也是舍得那些吃食。三郎居然还不怪了你,这般做了浪费的人?”亲娘赵春花这会儿,对女儿荣娘是嘀咕了两句。   “那些吃食咱家还负担的起。”荣娘笑着回了话。   接着,荣娘伸手一指了女儿玉娘,还有儿子伯玉那一块儿,说道:“娘,你是晓的,我不担心了玉娘交不到玩一块儿的小伙伴。”   “我担心伯玉不容易找到了好到一块儿的同龄人。”荣娘为何要准备了那等小吃食,不贵重,可于百姓家而言,那也是填饱了肚子的好东西啊。   虽说,给女儿玉娘、儿子伯玉的豆渣馒头,那是微小型号的模子。可到底也是一口一个的小馒头嘛。也是要粗食来做的。   在这等不富裕的年代里,荣娘这等手笔,也算得大方的微微过了头。   “伯玉年岁小,他又继承了我这一把子神力。我就担心,他反遇慢儿了,有些小孩儿太性急。真是惹怒了伯玉,以伯玉的力气打遍这一条三榕巷子,绝对是同龄人里的无敌人。”荣娘说这话时,说得挺随意。   可亲娘赵春花听后,倒也明白了一些。   “你担心,伯玉若是跟同龄的孩子弄了矛盾,让人不爱同他玩儿了?”赵春花寻问道。   “嗯,就是如此。”荣娘表示了她的担忧。所以,她得给孩子找一个特别一点儿的优点。那么,对于小孩儿们的馋嘴,这可不就是最好的诱惑嘛。   有吃食,自然就能团结了一大圈儿的小伙伴。   荣娘可不想,看到了女儿玉娘身边一圈儿玩得来的手帕交。结果,儿子伯玉成了光杆儿,没小伙伴的无敌寂寞者。   那样的话,对小孩儿不好,真心不好。   “你啊,就爱乱担心。”赵春花摇摇头,就是嘀咕了一句。倒也没在提了,说什么不让小孩子带了食盒匣子一类的话。   说到底,赵春花也担心,真发生了女儿荣娘说的事情。那对于小伯玉这个孙儿来讲,真不是好事儿。毕竟,小孩儿是需要同龄的小伙伴的。   晌午后。   刘之烨听说上头有什么吩咐,他去了衙门里办事。   这会儿,家中就是荣娘、亲娘赵春花这一对母女照看了生意,以及一双儿女。   玉娘跟一圈的小姐妹,这会儿玩的开心。哪怕热乎乎的天气,也阻止不了,她们快乐的玩了跳绳戏。   至于男孩子那边嘛,小伯玉在跟小伙伴分享了吃食后。大家伙自然是乐意跟他玩儿了。当然,在众位小伙伴眼中,他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好哄骗的小大力士。   只要不惹怒了小伯玉,他就特好说话的。   “咱们玩将军抓贼吧。”   一个瘦瘦的小男孩儿提议道。   “好啊。”   “好啊。”   一群的小伙伴就是响应了。   等大家都决定好了,反映过来的小伯玉也是点头,附合了话道:“玩将军抓贼。我当将军。”小伯玉拍拍自己的小胸口,特别自信的小模样。   旁边的小伙伴一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高个儿的小孩儿就说道:“伯玉,你当将军的话,你抓不到了贼的话,明个儿,你还要带小馒头给大家伙吃啊……”   “对啊,对啊。”一群的小孩儿起哄了。   小伯玉想啊想啊,想了片刻后,才说道:“我就当将军,赢了或是输了,我都带吃食。不过,我赢了的话,你们要叫我大哥。”   “我做大家伙儿的带头大哥。”   小伯玉才学会了一件事情,那是家中最辈儿里,大姐最大,大哥最大。   大哥貌似就成为了小伯玉心里,最好的一个头衔。他想当这一条三榕巷子里,所有小伙伴们的带头大哥。   不以年龄论输赢,只以能力论输赢。   小伯玉一直被爹娘鼓励,都说他棒棒哒。虽然,小伯玉也听懂了,大家总爱说他傻乎乎的。可他力气大啊。   小伯玉一直被亲娘鼓励的。   娘说过,一力降十会。   小伯玉表示,他就是天生的小大力士。所以,他能一力降十会。他就要当三榕巷子里,所有小伙伴们的带头大哥。   带头大哥才威风,大家伙都要听他的。   如果有人不听怎么办?   小伯玉想啊,揍他,揍他,一定能揍得不听话的小伙伴,乖乖儿的听话了。   在心里,一直被爹娘鼓励的,他就是这么棒棒哒的小伯玉表示,他一定做一个好带头大哥。瞧瞧,他有吃食,就跟大家伙一起分享啊。   就像亲娘讲的,责任与义务。公平的交易,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小伯玉想,他付出了,他应该收获。   “哒哒……”马啼声起。   远远的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了三榕巷子口。尔后,走出了一个精壮的老者。接着,又在老者的护卫下,走出来了一个小男童。   小男童长得相貌精致,他的穿着与这条三榕巷子是格格不入。   小男童的发髻,是用小小的玉冠束着。他身上的锦衣,在三榕巷子口玩耍的一群孩子们眼中,简单就像极了大人们讲的,那些贵人才会装的绫罗绸缎。   “你们在玩什么?”   小男童没在意了,那一群的小女孩儿。他走到了男孩子这一边儿,他问了那一群的小孩子,笑说道:“回答我的问话,我赏你们。”   话落时。   小男童从衣裳里,掏出了一个绣着金线暗纹的荷包。   那荷包一打开,在小男童的手上,就是倒出了银花生、金瓜子,这等贵重的小玩意儿。   金子,小男孩儿们许是没见过的。   可那银子、金子的光泽,却是耀眼极了。   “这是银子做的花生,能换了两三百个的铜钱。这是金子做的瓜子儿,可银子更值钱。怎么样?你们想要吗?”   小男童问了话道。   几百个铜钱啊?那是多少啊。对于不会许多不会数数儿的小男孩儿们来讲,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吧。   因为,他们都要用手指与脚指数啊数,数糊涂了。   “好啊。”   “好啊。”   一群的小男孩儿都是狂点头。显然,他们对于所谓值老钱的银花生、金瓜子都想要啊。   “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男童问了话道。   “我叫赵二。”一个瘦小的矮个子男孩儿回了话。   “我叫张三。”一个高高个儿的男孩儿接着回了话。   “我叫李四。”一个黑脸的瘦高个儿的男孩子回了话。   “……”   等一圈的男孩儿回了话,小男童把目光转向了,这一群小男孩儿里面唯一长得婴儿肥,显得营养不错的小伯玉。   “他为何不回话?”小男童用一种带了俯视的目光,用了一种上位者的目光,打量了小伯玉。他问这一句话时,显然漫不经心的。当然,也用一种似乎被冒犯的语气,有些不高兴的语调儿问了话。   “唉呀,他是咱们这里最傻乎乎的一个。”赵二这个瘦小的矮个子男孩儿忙抢了话头说道。他似乎挺高兴回了话,更似乎想得了小男童的好处。   赵二在小男童示意的目光里,赶紧继续说道:“他反映奇慢,做事情比常长慢好些时候的。要不,你等一小会儿,他肯定会回话。”   小男童一听赵二这话后,懂了。   “这样话,我明白了。”话落,小男童就是抛了一个银花生给赵二的方向。   赵二赶紧的接住了,接了后,连连的道了谢。   “我不傻。”这时候,小伯玉似乎真是反映了过来。他气鼓,用一种高昂的语气说道:“我爹娘说了,我不傻。”   在小伯玉用这等语气强调时。   小男童似笑非笑。他觉得,只有真正的傻子,才会强调了别人的看法,以及自己傻不傻的问题。   “你不傻,那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没有回答。”   小男童问了话道。   小伯玉还是愣那儿,他似乎在思考。   他想了一小会儿后,在小男童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   小伯玉回了话,他拍一拍自己的小胸脯,他挺自信的回道:“我姓刘,名伯玉。我是爹娘的长子,将来会好好照顾姐姐的大弟,将来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大哥。”   小男童愣了那儿。   良久后,小男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小伯玉是一个反映慢的小盆友,所以,他又思考了一小会儿,他才用非常自豪的语气回道:“我姓刘,名伯玉。”   对于自己的名字,小伯玉非常喜爱的。毕竟,三榕巷子里的小伙伴们,就只有他有大名儿。而且,他还是小伙伴里,唯一会写自己名字的聪明孩子。   “你们巷子里还有别人叫刘伯玉吗?”小男童对众人问话道。   其它的男孩儿全是摇摇头。   小伯玉在那儿又思考了起来,因为他反映慢嘛。三榕巷子里小伙伴们已经习惯了。   “这……”   小男童这时候已经摆正了他的态度。他本以为刘伯玉真如历史所说的,天生聪慧,少时就已经展露头角。   如今看来,究竟是历史改变了某些轨迹呢?   还是说他的到来,让某些事情、某些人发生了命运的扭曲?   小男童是谁?   小男童自然就是当今的稚童天子司马元曜,他今年三岁。他能出宫的原由,是他想去拜会了舅舅家。   当然,再从舅舅家出来后,想游玩一下市井。寻个借口,舅舅家暗中派了人手保护,倒也没有拒绝了一个小孩儿的闹腾。   毕竟,他这个天子年纪小,要在市井里玩儿,见识不同的热闹那也叫正常嘛。   哪个小孩儿,不是闹一闹小性子呢。   司马元曜在宫里过得不愉快,他自然就收拢一些人手。对于历史上那一位刘汉皇朝的开国帝王,刘伯玉的电视剧与影视之类的。   前一世的记忆哪怕有缺失,司马元曜还是记得一些的。   至少,他记得刘伯玉少时的住址。   寻来后。   却不想,此刘伯玉非彼刘伯玉。   一个反映慢,众人眼中的傻小子,会是将来的刘汉皇朝的开国帝王吗?肯定不可能的。那么说,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呢?   司马元曜一时间,拿捏不定主意了。   于是。   司马元曜把手头的银花生、金瓜子一抛了,洒了四处。在一群小孩儿的哄抢里,他离开了三榕巷子,走得没一点的留恋。   至于小伯玉?   他反映比寻常人慢,等他想着,要不要拾一点儿金、银时,那地上的银花生与金瓜子,早被一群的小男孩儿们抢光了。 第69章   这会儿,小伯玉自我安慰了。   不拾别人的嗟来之食。将来,他一定能挣了更多的金银,用他自己的双手。   对了。   这会儿,反映过来的小伯玉突然想到了。刚刚那个看着年纪比他还小的男孩儿没讲了,他叫什么名字?   于是。   小伯玉小跑着,追了出去。他的反映慢了一些,这会儿奔跑到街道上时,就追着马车的车辆尾。   “你还没讲,你叫什么名字?”   小伯玉大声的喊了一句道。   坐在马车厢内,掀着车帘子,司马元曜看着那个追出来,问了姓名的刘伯玉。司马元曜的嘴角抽了抽,他敢断定了。这一定是一个傻乎乎的家伙。   他要寻找的刘伯玉定然不是这个小傻子。   “朕……”   习惯的开个头。司马元曜又是从车厢的窗户往后望了望,回了一句道:“我没必要告诉你,我是谁。”   “小傻子。”最后这三字,是司马元曜坐回了位置后,小声嘀咕的话。   在车厢内,司马元曜觉得今天没什么收获啊。   他不管了侍候他的精壮老者,也没心情管了,周围那些暗中保护他的皇家暗卫。这会儿,司马元曜面上不显露什么?   在心头他其实挺着急的。   司马元曜在想。如果历史真的改变了。又或者,他的到来,让某些人的人生发生了改变?   那么,没了刘伯玉。   他将来如何收拾了谢氏等士族?   这时候,司马元曜在琢磨了,他是不是应该提前的招纳了人手。   前一世,刘伯玉那些有名的名臣武将,他是不是应该招纳到了身边来。只是,用什么名义呢?他如今年纪太小了。   这一回能出宫来,寻了刘伯玉已经不是容易的事情。   而且,有了这一回的闹腾,想来谢太后是不会乐意他往后多出宫了。   司马元曜想着宫里宫外,士族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很烦恼啊。他一个天子,居然没掌握了实际的权柄。   司马元曜哪甘心?   他可一直没忘记,他的理想与志向。   他司马元曜注定是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一代天子。   彼时。   司马元曜的离开。   那一厢精致的马车,越行越远。   小伯玉一个小孩儿,还是站了三榕巷子口的街道上。他在望着那一厢马车的背影,他的脑海里在回荡着。   那一个字眼儿。   “朕……”   “朕……”   “朕……”   这个字似乎非常重要。小伯玉一直在念叨着,念叨里,他总有一种直觉。他似乎想起来后,他一定会变得更聪明?   “在想什么?”   荣娘这会儿从铺子里走出来,走到了儿子小伯玉的身前。她拍了拍儿子的小肩膀,笑说道:“去,去巷子里面玩儿。”   荣娘可不许孩子们到巷子口外的街道上玩儿。   这个时代里,可是有拍花子的。   若真是让拍花子把哪个小孩儿给拐走了,荣娘得哭死了。   可若是小孩儿们在三榕巷子里玩儿。这来来往往的,全是熟悉的邻里街坊,她也能照顾了孩子们。一有陌生来靠近,保准儿的看紧了。   其实。   这建业城的巷子为什么大多数都修建成了死胡同?   那防的就是拍花子。   这时代的拍花子是没什么仁义的。那些被拐走的小孩儿,命运会非常的期惨。被卖到大户里当了奴隶,都算是命好的。   命不好的。   街头的断手断脚的小乞丐。熬不了一个冬天,注定就成了一具小小的尸体。   又或者,小女孩儿容貌好的,那等被人欺辱的青楼火坑,就是一个埋了多少小姑娘血骨的地儿。   至于容貌好的小男孩儿,唉,这时代里是有小倌儿的楼子。总之,这些个青楼也罢,小倌儿的楼子也罢,全是一些有后台人物的奴仆开的。   官府?   衙门肯定是不管的。   管了这等闲事,若是惹了哪位贵人,衙门里的小官小吏,可是招架不住了贵人们的报复。总之,百姓唯有护好了自己的孩子。   拍花子那等恶人,人人喊诛。   可这等恶人的地下市场,却依然是百年千年的存在着。能如何?   只能说,百姓苦。   对于那等拍花子的恶行抓住了,打死都是轻的,难赎其罪。因为,在他们的恶行里,不知道害了多少的人命官司。   只是,被抓着现行的,太少了。   “好的。”小伯玉许久后,反映过来了。自然听了亲娘的话,往三榕巷子里走去。   这会儿,没什么小伙伴了。   因为,在地上捡了金银的小男孩儿们,全数是回家报喜讯儿去了。   不多时。   荣娘家就是接等了好些位的邻里街坊,大人们来寻问的,就是这些贵重的金银哪儿来的?是不是真像小男孩儿们讲的,是贵人赏的?   毕竟,这等金银若是来路不下了,大人们可不像小孩子想的天真。就怕若了祸事儿。   荣娘笑着一回了话。   总之,答案重复了一回又一回。   就是告诉了领里街坊,确实是一位小贵人赏的。   一时间,那些个住了三榕巷子里,沾得了便宜的家庭,都是连连说道,这小贵人特太方了些。当然,眉语间,全是喜意。   白得的便宜,哪户都是高兴的。   晚间。   荣娘还把这事情,跟夫君刘之烨讲了讲。   刘之烨只当了一个笑话听一听。刘之烨笑回道:“这事情可一可二,难有第三回 。贵人的赏赐,就像天边的浮云。还是不多肖想的好。”   “是这么一个道理。”荣娘表示了肯定。只是,她又笑了,说道:“咱们就当听个乐趣,乐呵一回嘛。”   “可弟弟没抢了银花生,也没抢了金瓜子。爹、娘,你们不在意吗?”小玉娘问了一句话道。显然,她瞄了弟弟时,还是想看一看弟弟咐心情?   “男子汉,一衣一食,都要靠自己挣来。”刘之烨这会儿说了此话,还是轻轻拍了儿子小伯玉的小肩膀,说道:“伯玉将来就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些金、银是别人偶尔的施舍,得与不得,并不重要。所以,你们姐弟都不需要放在心头。”荣娘接着夫君刘之烨话,也是补充了一句。   小玉娘是乐呵呵的应了。   小伯玉反映慢些。   倒是在大家都给了答案后,才是想通了一样,重重的点头。   小伯玉回道:“我做爹说的男子汉。”   “娘放心,我是心胸宽广的小男子汉。我不会变成了小肚鸡肠的小心眼儿的小人。”小伯玉这会儿,特别想表现了他的担当。话说得叫一个肯定的语气。   荣娘听后,就是笑着说道:“好,好。”   “娘的小伯玉是一个小男子汉,真好。”对于孩子,这鼓励很重要。   荣娘就发现,她家的小伯玉是一个特自信的孩子。   当然,小玉娘这个女儿,也是一个嘴儿甜的小姑娘。   “瞧瞧,玉娘,你弟弟是小男子汉,将来顶天立地的做正派事儿。肯定啊,也会保护好了你这个嫡亲姐姐的。”荣娘这会儿,摸一摸女儿的小脑袋,说道:“那玉娘是不是应该跟弟弟好好相处,你们姐弟俩就是要互相的关爱对方啊?”   “娘放心,弟弟保护我。我也照顾好弟弟。”小玉娘忙就是回了一句话。   一家人就是这般有说有笑的。   气氛甚好。   这时候,已经是夕食后的消消食的时间里。   这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自然就是洗漱一翻,沐浴一回,然后,睡觉了。   四周岁的小孩儿,在这个时代里,也是应该慢慢学着独立自主了。所以,荣娘家的一双儿女。就是各自有了自己的房间。   荣娘、刘之烨夫妻和儿子小伯玉,就是各自睡在了前院的正房左、右卧室里。   赵春花和小玉娘,就是各自睡在了后院的正房左、右卧室里。   这般之下,晚间大人们睡前,也是能去孩子们的卧室里,查看一下情况看。看小孩儿是不是睡得安稳。   这一晚。   荣娘等人都是睡得挺不错。   唯刚睡下不久后,就是感觉人在飘乎的小伯玉,他总感觉着,他好累啊。   那是一个梦境吗?   先是疼痛,后来,是许多许多的信息冲击着他的灵魂。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套上了无数的重甲,他被团团的锁牢了。他想动一下,不是身体,而灵魂想动弹一下,似乎就像是被压了千斤万斤一般的沉重。   “……”   醒来了。   木窗上,还透了月亮的微光。   隔着床帐子,也是看得蒙胧。   “朕……”   这个字眼儿,从嘴里吐出来后。刘伯玉突然清醒了。   他愰然之间,似乎明白了许多。他愰然之间,似乎又想起了许多。   白天里,那一个小男童,那一个锦衣玉冠,相貌俊俏的让人一瞧,就是出身高贵人家的小男童是司马元曜啊。   当今的天子,太元帝司马元曜。   刘伯玉肯定了对方的身份。因为,他想起了太多的东西。   最肯定的还是对方腰间佩了的那一块墨佩龙玉,其上栩栩如生的五爪雕龙,刘伯玉不会认错的。   “他来寻我吗?”   这个念头在刘伯玉的脑海里升起时。   刘伯玉突然笑了,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人。他轻声笑后,收敛了笑容,呢喃自语道:“看来事情变得有趣啊?” 第70章   刘伯玉没有失忆,没有穿越,他更不是重生。   他只是得到了一些记忆,确切的说,周岁那一晚,他发的那一场高烧。似乎是跟别人在灵魂上的战场,他赢了。赶走了那个想夺走他身体,想吞噬他灵魂的人。   但是,胜利不代表一切。   因为,在他胜利之后,胜利的果实是无数的记忆,化为了淘天的潮水,向他席卷而来。由不得他接受与否,他全数的都得接受了。   就像是电脑卡壳了,又是内存不够用了?   不过,不用在意这些外在的条件。   在见到了太元帝司马元曜的那一回,刘伯玉就感觉他像是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曾经对于灵魂上的缓慢,曾经的觉得不够用的内存似乎又够用了?   归档后。   应该是灵魂上的记忆归档后。   刘伯玉弄明白了他自己目前的状况。以他记忆中,可以搜索到的那些资料来看,他是得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不过,没有变成他自己的记忆,而是像一台人型电脑一般,储存在了他的脑袋里。需要时,完全可是搜索了那记忆里的档案。   然后……   他需要的答案,若是里面有的,他便能搜索出来。   这些记忆分为两大部分,当然,又有建立了许多的文档。最主要的还是分为了,一个名叫太元帝的一生,另一个名字只是一个“X”代号的一生。   前者,刘伯玉知道啊,如今的天子司马元曜。今年是太元二年。   后者,是来自于千年后的世界。那个时代里的一切,在如今的人看来,也许真像是神话的世界吧。不过,最让刘伯玉在意的,是他自己的身份。在那个“X”人记忆里,若者说,在后世的史书上,他被尊为刘汉皇朝的开国皇帝。   可……   刘伯玉有些不敢相信的。   确切的说,因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两份记忆,刘伯玉都觉得他快要得了后世医学上说的人格分裂。一个是本来年幼的他,今年四岁。另一个是被记忆冲涮,年长的他,像一个成年人一般样子。   两个都是他,却又都不是他。   “蝴蝶的翅膀,命运轨迹的转变?”   “还是说,不光是我不同了,那位天子也不同了?”刘伯玉的脑海里,生出了这等的念头来。他虽曾讲出来,可他是这样的怀疑的。   那么……   等待验证吧。时间会证明了一切。   刘伯玉没打算就顺着历史的轨迹,这般走完他自己的一生。他不觉得,历史就是一成不变的。时移,势易。   估且把历史上的那一位与他名字相同,出生相同,连出生地址都相同的开国帝王的一生,称为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吧。   那又如何呢?   刘伯玉很明白着,就凭着记忆中“X”先生的历史上的描述。那里面有太多的命运的巧合。有些时候,有时事情,只是大背景之下,幸运的活下来的幸运儿。   最后,登上了历史的舞台,成为了最风光的那一个。   可若是万一,他刘伯玉没历史上那一位的幸运了呢?   刘伯玉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归于幸运二字的。那太是虚无缥缈。当然,这是成熟的刘伯玉在思考的问题。   至于那一位年幼的小伯玉,这会儿还在熟睡呢。   “算了,不需要考虑那般多。我目前,还是想一想,如何不成为了一个后世人讲的人格分裂症患者。”   刘伯玉表示,他需要思考了更重要的问题。   一个病患者的未来,真不美妙啊。   至于其它的问题,不急,不急。目前瞧来,以他今日与那位太元帝的交谈,他应该是安全的。既然安全,他目前的年岁尚小。   那么,先治好自己的病症,再谈其它。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一病不治,会越来越严重的。   灵魂成熟的刘伯玉也是闭目,又睡下了。至于小伯玉?小伯玉在灵魂之中,睡得甚美,睡得甜是香甜。   太元二年,秋,过去了。   入了冬。   荣娘就是给婆母刘王氏打了下手,帮衬一下大姑姐王遂娘的婚事。   在这个冬。   谢王氏、刘王氏这一对堂姐妹早早的合好的吉日里,王遂娘出嫁了。荣娘家是亲戚,肯定是出席了这一场婚宴。   当然,添了嫁妆,更是必不可少的。   王遂娘的婚礼,非常的热闹。王氏的嫡支也是来人,捧了场面,添了嫁妆。倒也是给谢王氏、刘王氏这一对堂姐妹涨了体面。   便是谢绍的生母钱姨娘,也是非常满意的。虽然,她是没资格出席了这一场婚宴。   那又如何呢?   到底钱姨娘是盼着儿子好。只要与新婚的王氏嫡妻过得一辈子合美,她这个生母是乐意把谢王氏、王遂娘这一对姑侄女,好好的捧了起来。   一场大婚。   王遂娘嫁进了谢氏的府第。   刘王氏是完成了一桩的心愿。整个人在女儿出嫁后,虽然,脸上是带着欢喜的笑容,心头还是担忧着。   当然,刘王氏想着回门礼时,自然能关心了女儿。   这时候,倒也能打起了精神,与来往的女眷们,谈笑风声。   这一场婚礼,荣娘一家人自然是在内城里,刘王氏暂居的二进宅子里,小住了一宿。至次日,方是告辞了。   回了家中。   这一日,倒没做了买卖。   不过,一家人在晌后,还准备了明日要做买卖的准备。毕竟,生活还得继续啊。   入了冬后,建业城的天气是冷了下来。   一场小雪后。   雪化了,天晴了。又是美好的一天。   过了冬月,进了腊月。建业城越发的热闹。荣娘家的生意不错,倒也是欣欣向荣着。   一回的晚间。   夫妻要歇息时。   荣娘讲了话,笑道:“三郎,你没有觉得咱们家的伯玉好像反映没以前那般慢了?瞧着,似乎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刘之烨仔细想了想,回道:“应该是年岁大了,渐渐的好了起来。这是好事情。”   荣娘点头,她附合说道:“我也如你想的这般样,这是好事儿。就盼着伯玉像是正常的孩子一般样。旁的,我也不敢多求了。”   刘之烨听着妻子这话,哈哈的笑了。   笑过后,刘之烨执起妻子的手,说道:“玉娘、伯玉这一对姐弟的年岁也大了。瞧着他们都是健健康康的。你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了?”   刘之烨说这话时,声音低哑了两分。   在屋中的灯火下,倒是带上了一些诱人的力量。   荣娘哪不懂啊,都是老夫老妻的。   于是,荣娘笑了,她说道:“好啊。我是盼着给玉娘、伯玉添了弟弟,又或是添了妹妹。可不能我一个人努力啊?”   “也得有人配合才成?”话到这儿,荣娘一挑眉,对夫君刘之烨眨了眨。   那带一点娇嗔,那带一点的挑逗,傻子都瞧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既然荣娘你这般邀请了,我肯定不拒绝了。”   刘之烨顺势就是拥了荣娘进怀中。荣娘没也顺势,就是将头贴在了夫君的胸口,听了他的心跳声。   呯呯呯的。   夜越深,情越浓。这个夜晚,还很慢长着……   次日。   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的气色非常好。两人的心情也不错。   赵春花是过来人,似乎瞧出了些什么?   可这一位装聋做哑了。倒不多提了什么。相反,还是含糊跟女儿荣娘笑说道:“玉娘、伯玉也是年岁大了,可盼着弟弟妹妹?”   “荣娘,你跟三郎是一对要过长长久久的夫妻,可得努力了。”赵春花这话说得荣娘微是脸红了。   荣娘转移了话题,说道:“娘,孩子我和三郎也盼望着。那得随缘份。”   母女二人就是这般说笑间,也是一派欢喜高兴。   太元二年,冬天过去了。   迎来了太元三年。   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天是春龙节。   建业城自然是非常的热闹。这一天,荣娘家的生意铺子收得早。她拉着夫君刘之烨一起,往秀水里坊的庞大夫家去。   “这去做什么?”刘之烨有些奇怪着。   家里人都挺好的呀,为何去拜访了大夫家呢?   荣娘满面笑容,说道:“傻子。当然是有事情的。”   刘之烨先是一愣,随后,望着荣娘唇角边的笑意,他似有所悟了。特别是妻子荣娘那一声的娇嗔,唤了一句“傻子”时。   “荣娘,真的吗?”   “我又要当爹了?”刘之烨挺不敢相信的问了话道。   荣娘这会挺欢喜的模样,笑说道:“我有些准信儿,不过,不敢确定了。还得大夫诊脉后,给了一个确定的答案。”   刘之烨连连点点,又是连连摇摇头。   刘之烨乐得紧,他回道:“肯定准的,肯定准的。”   “我不信了,咱们那般努力,哪能没个成果啊?”   刘之烨表示,他真非常努力的想要让家中添丁进口啊。想一想,这过了夏,玉娘、伯玉这一双儿女满了五周岁,也是懂了道理,能说通的年纪。   这时候,若能再添了小孩儿,家中也是热闹的紧。   当然,还主要是刘氏一族如今人丁单薄啊。在这个时代里,若是想要家庭枝繁叶茂,兄弟之间多有帮衬,那肯定需要子嗣众多才成啊。   毕竟,这是一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时代。   哪一户,哪一家,哪一族,哪一姓,都是恨不能子嗣越多越好。为何啊?   因为这是一个宗族社会的时代。族中力量越大,越不会被人欺负了。这时代里,讲究一个团结就是力量啊。   “这还是街上呢。不许乱说,让人听见了,还不得笑话咱们?”荣娘小声叮嘱了一句。   刘之烨笑了后,也是忙不多话了。   他就是围着妻子荣娘,那是满面的小讨好啊。   “让庞大夫确诊了,咱家肯定要添丁进口了。太好了,太好了,这真是开年来的头一桩喜事啊。”刘之烨笑得眉飞色舞的。   荣娘轻轻摇摇头。她表示,她可就是镇定极了。   她可不会像夫君刘之粉那般在喜讯里,就是慌了手脚似的。事实上,真是如此吗?   嗯,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答案了。 第71章   春龙节。   这等热闹更多的是士族贵媛们的热闹,他们会举行了宴饮,他们会进行了春猎等等一切的赏玩游乐。   那些节庆,普通的百姓还是过得他们平凡的日子。   庞大夫当然在家的。   荣娘、刘之烨夫妻到了后,就是讲明了来意。   庞大夫便是给荣娘诊了脉,待是确诊了两回后,庞大夫拱手就是笑着说道:“里正娘子是有喜了,两月余左右。恭喜刘里正,你家今年又要添丁进口。”   “同喜,同喜。”刘之烨这会儿是真高兴。   当然,给付了诊金时,那是一个痛快。这等沾了喜讯的诊金,庞大夫收的也高兴。这等时候,大家都图一个好兆头。   “对了,大夫,我家娘子可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刘之烨又问了一句道。庞大夫笑说道:“无妨,无妨。里正娘子这是第二胎,一切正常。”   “没什么意外,今年定然会平平安安的诞下了一个胖孩儿。”庞大夫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对了刘之烨的胃口。   “借大夫您吉言。到时候,我家孩子的洗三,您一定得来啊。”刘之烨提前请人参加了,他家小二郎,又或是小二妞的洗三宴。   庞大夫一口应承下了。   荣娘在旁边瞧着,也是捂住嘴,轻声的笑了。   之后,荣娘、刘之烨夫妻自然是告辞离开了庞大夫家。   等回了三榕巷子口,荣娘怀孕的消息一告诉了赵春花后。赵春花那叫一个欢喜,说道:“太好了,太好了。”   “三郎,你趁着时辰还早,去内城报喜讯儿。你娘肯定也是想听了这等好消息的。”赵春花这会儿,吩咐了女婿刘之烨。   刘之烨一听丈母娘这话,也是觉得对头。是因为赶紧去了内城,跟母亲刘王氏说一说这等好消息。   “娘,荣娘,那我去内城一趟。”刘之烨交待了话,又去看望了一双儿女,还是逗了几句后,就是出门了。   荣娘自然乐意夫君刘之烨去跟婆母刘王氏谈了此事的。   这会儿。   刘之烨离开了。   荣娘也是把这等消息,告诉了一双儿女。   “玉娘、伯玉,娘肚子里有了小宝宝,等过些日子,你们就要添了一个弟弟或者一个妹妹?你们是想要小弟弟,还是要小妹妹啊?”荣娘逗了她家的两个小孩儿。   “弟弟?妹妹?”小玉娘好为难的样子。   小伯玉是望了一眼亲娘,又望了一眼姐姐,再是打量了姥姥的神色后。小伯玉回道:“弟弟喜欢,妹妹也喜欢。”   “都喜欢。”回了话时,小伯玉的神色就是满满的高兴,他说道:“我会做好哥哥,保护弟弟妹妹的。”   “真是一个好哥哥啊。”荣娘伸手,轻轻拍了拍儿子小伯玉的小肩膀,她得承认了。这小孩儿的话,说得真甜,让她的心头甜如蜜啊。   “姐姐,不怕的。”小伯玉还是拉了拉姐姐小玉娘的手,说道:“有了弟弟妹妹,我也一样保护姐姐的。”   “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小伯玉摇一摇姐姐小玉娘的手,那等的灿烂一笑。让小玉娘回了弟弟一记大大的笑容。   “娘,我跟伯玉弟弟一样,娘生了弟弟妹妹我都喜欢的。”小玉娘这时候,对着亲娘回话了。那等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   “不过,我更喜欢小弟弟。就像伯玉弟弟一样的小弟弟。伯玉弟弟最好了。”小玉娘又是补充了话道。   显然,这一对龙凤胎啊。那是真正的亲密无间。   荣娘自然是看了出来的。   逗了一双儿女。荣娘就是乐哈哈,让两个小孩儿赶紧继续的练字。他们每一天是有功课的,得完成了。   当然,也是劳逸结合,学一学,玩一玩。   总之,还是非常合乎了人性的。也是不损害了小孩儿的身体健康的。   在一双儿女于沙盘上练了大字时。荣娘就是与亲娘赵春花离开了些距离。母女二人闹磕儿,谈了一些私房话。   赵春花小声的问道:“荣娘,这一回,若真是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三郎,还有三郎他娘能同意了?这孙儿随了萧氏的姓吗?”   由不得赵春花觉得有些为难了。   到底她的夫君什么出生啊?哪比得过刘氏一族的尊贵。至少,赵春花是底气不足的。   “夫君是一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大丈夫,他肯定不会反悔了。我担心的是三郎母亲那边的想法?”荣娘说了这话儿。   “这事情三郎原来早就想提了,只是那时候伯玉周岁时又是发了一场热。后面的情况,娘您是知道的。伯玉那等情况下,三郎哪敢提了,那不是跟三郎母亲闹了大矛盾吗?”荣娘当时也是跟夫君商量了的。   若是伯玉真个儿的一直那般样。那么,次子还是姓刘,等三子时再提了随萧姓一事。毕竟,总得给婆母刘王氏留些念想。   如今伯玉似乎渐渐的好了,完全跟正常孩子一般样了。这等情况,看在了荣娘、刘之烨夫妻的眼中,自然是高兴的利害。   “如今伯玉已经与其它小孩儿一般样了。我在回来时,也跟三郎提了提,问了三郎的意思。”荣娘这般一讲。   赵春花就是急急的问道:“三郎如何讲?”   “三郎是不是也觉得,这随了萧姓一事,就是暂缓缓?”赵春花这一问,荣娘就是摇摇头。荣娘回道:“三郎说,他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唉,唉……”   赵春花叹气,她说道:“总之,你们夫妻莫要跟三郎他娘对着干,娘愿意让一步的。家合万事兴,唉,唉……”   要说心里面。   赵春花是盼着一个孙儿能随了萧氏这个姓的。   可她也不愿意让女儿女婿为难。   到底三夫人刘王氏给赵春花的心里压力,真的蛮大的。当然,赵春花也是怕,怕三夫人刘王氏以为她们母女在里挑唆了什么?   到时候,这是要闹了婆媳矛盾的。   彼时。   内城。   刘之烨去了内城。他到了王宅后,就是敲了门,让门房引进了院里。   刘王氏对于儿子的突然来访,还是挺惊讶的。毕竟,早先儿子儿媳来时,已经讲过了。说是一般节庆时,生意不错,也是乐得多攒些钱财。   刘王氏自然是同意了。   到底儿子儿媳攒的家业,那不是给她的孙儿攒下来的?   于是。   这会儿,瞧着儿子三郎的到来,刘王氏才会觉得挺奇怪。当然,在心里讲,刘王氏是巴不得儿子多来了她这儿。   刘王氏天天数着日子,就盼着儿子来她这儿,孙女孙儿也来了。   特别是大孙儿伯玉这病情渐渐好了,又是一个聪慧的小孩儿。唉呀,太招了刘王氏的喜爱。总之,哪怕心头一直不满意了儿媳妇萧荣娘的出生。   可看了儿子三郎的薄面,看了一双孙女孙儿的可爱,刘王氏觉得忍一忍,也是习惯了。   到底是后宅里的过来人。刘王氏最是清楚不过了,后娘再好,比不过亲娘。继室再贤惠,比不得元配的真心一片啊。   这也是刘王氏为了子孙计较,所以,她才是对自己安慰安慰的成为了习惯。   这些年了,对于荣娘这个儿媳妇,刘王氏态度还是颇好的。至少,算得一个好婆母。刘王氏自己这般认为,荣娘也是这般觉得。   “来,坐。”   “今个儿,陪娘用了饭再离开。”   刘王氏与儿子在堂屋落坐后,那是想留了儿子陪她一起用了饭。到底是觉得有儿子在身边,就是多食了一碗,那也是觉得香啊。   “好。”   刘之烨应了。   随后,刘之烨笑得开心,满面红光的样子。他说道:“娘,儿子此来,是来报喜的。”   “哦。”   刘王氏挑眉,她是看出来,肯定大大的喜讯。瞧着三郎那高兴的劲头,刘王氏一点都不怀疑的。   “荣娘有喜了,大夫诊了脉,说是两月余。今年咱家又要添丁进口。”刘之烨一口气就讲完了喜讯。   听了刘王氏耳里,这真是天大的喜讯。   “好事儿,好事儿。”刘王氏抚掌而笑,笑得真开心。她一直就觉得,三郎和媳妇膝下就一个孙儿,实在太单薄了。   就应该多添了孩子,赶紧给她多些孙儿辈的小孩儿。   刘王氏觉得,这般是好事儿,真正的好事儿。   “唉呀,不行。娘得去了三榕巷子。”刘王氏这时候急急起身,她说道:“今个晚,娘就是歇了那边也成啊。”   刘王氏说了这话后,还是喊了侍候的嬷嬷,让赶紧开了小库房。   她要去给儿媳妇选了合适的料子。总之,不光儿媳妇能用上,便是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儿辈的小孩儿出生时,也能用上了。   这心急的模样,瞧着刘之烨想拦,也不好拦了母亲的一片慈爱之心。   最后。   还是刘王氏忙活了一通后,总算是把给儿媳妇的礼物,这怀孕的喜庆的礼物备好了。当然,也没少给亲家赵春花的礼物。   自然的更不会落了给一双孙女孙儿的礼物啊。   就是刘之烨这个亲儿子,刘王氏也是塞了私房钱。   “娘,儿子都是成家立业了。哪得要啊。您留着做了体己用便是。”刘之烨想拒绝了。可刘王氏唬了脸。   “这是娘给要出生的小孙儿辈的礼。让你代收着的。”   “荣娘怀孕了,那些好吃的,补了身子的,应该用的就得用,可不能省了。”刘王氏说道:“这是娘给孙儿孙女的心意。你还能代孩子拒绝了祖母的一片慈爱之心不成?”   刘之烨这会儿瞧出来了,他真不收。   他母亲得恼了。   于是。   刘之烨才是收了,他说道:“娘放心,我定是用在了你的孙女孙儿身上。”   “将来儿子还得多给他们讲一讲,您这祖母的慈爱,对他们的爱护。”刘之烨拍了小小一记的马屁。   刘王氏听着舒坦。   “成了,成了。”刘王氏摆摆手,说道:“你啊,就哄了娘开心。”   刘王氏说了此话后,也不与儿子讲虚的。她问了嬷嬷,问是马车可备好了。这会儿,挑礼物花了一些的时间。   嬷嬷是回了,马车已经备好了。   “三郎,随娘坐马车一起回了三榕巷子。”   “娘这会儿,心里舒服。”刘王氏真高兴。说话时,语气都带着欢喜。   刘之烨自然是应了。 第72章   刘王氏的到来,拉了半车的礼物。   嗯,真是一个太过于热情的婆母啊。让荣娘莫名的压力山大。她突然有些理解亲娘赵春花担忧了。   若是婆母知晓了,腹中若是一个孙儿,要随了萧姓的话?   她家夫君三郎跟婆母之间万一都来一场家庭战争的话,她应该如何灭火啊?   站了亲娘、夫君这一边,肯定得罪狠了婆母刘王氏的,也是为她们这一对婆媳渐渐缓和的关系,狠狠的划了一刀。   站了婆母刘王氏那一边,就是伤了亲娘、夫君二人心。   荣娘明白,事情难两全。   都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里面的纠结,真是一语难尽。   最后,荣娘表示,走一步,算一步。她是孕妇,她最大。所以,她不多想了,她得好好养胎了。坐稳三个月的胎后,再烦恼?   又或者,等小孩儿生下来后,确定是男是女了,再来烦心吧。   这一晚。   刘王氏歇在了三榕巷子里的宅子中。   次日。   刘王氏就告辞,她要去看望了女儿王遂娘。刘王氏笑说道:“这等喜讯,得给遂娘讲一讲。唉呀,让她也是沾一沾喜气。”   为毛这般讲呢?   因为刘王氏要了小伯玉的一件小衣裳。总之,这就是想让女儿王遂娘也赶紧怀上了孩子。   其实,早在刘遂歌的身份,改为了王遂娘时。   名义上,王遂娘是认了刘王氏做了养母的。真不是亲娘了。不过,养恩生恩,古代这两个都重视的。   实际呢。   王遂娘就是刘王氏的亲女儿。   这关系叫一个盘根错结的复杂着。   总之,为了女儿王遂娘,刘王氏也是花足了心思啊。   从三榕巷子出发,去了谢氏的府第。王遂娘嫁给了谢绍,这谢府不是嫡支那一边儿的,这是属于旁系这一支的府第。   当然。   以谢氏目前的繁华似锦,在建业城里,也是被人高看的。   要知道,谢氏一族可是出了一位谢太后。   太元帝的嫡母,可就是谢氏一族的嫡支的嫡女出身。   刘王氏到了旁支的谢府,自然先见了谢王氏这个堂姐。尔后,才是见了女儿王遂娘。谢王氏本着自家人行了方便。   也是让刘王氏与女儿王遂娘单独说些母女间的私房话。   在一处小花园中。   母女二人落了坐。   二月。   也有迎春花儿结了花骨朵儿,花园里,生机勃勃。   侍候的小丫鬟,让王遂娘打发走了。这会儿,她是笑说道:“娘看女儿,女儿真是高兴着。”   “女儿一切都好,娘莫为女儿挂心担忧了。”   王遂娘成婚后,日子真不错。   嫡婆母谢王氏名义上是她的姑母。实际上,是姨母,也是真正的亲戚呢。   至于夫君谢绍的生母钱姨娘,就是一个软性子的妇人,对等王遂娘的态度一直非常好。若说,有什么遗憾的事情?   就是王遂娘一直没传了喜讯。   谢王氏这个嫡婆母自然不急的,可钱姨娘这个谢绍的生母,还是非常着急的。奈何?   钱姨娘身份摆那儿,她倒是不敢催促了什么。   这也是王遂娘能在府中,跟夫君谢绍过起了恩爱小夫妻日子主要原因。这是背后有靠山谢王氏在,王遂娘日子真不错的。   “好孩子。”   刘王氏笑说道:“你过好,娘自然放心。”   “女儿心头明白,娘一直为女儿操了太多的心思。若非娘的原故,女儿哪能嫁得了良人?”王遂娘是经历了风浪的。   宫里的日子,道观的日子,来来回回的,起起伏伏的。   王遂娘成长了太多。   正因为如此,她非常珍惜了目前的美好日子。   “娘来,是想跟说一件喜事儿。你弟妹萧氏有喜了,大夫诊过,已经两月余的身孕。”刘王氏说这话时,笑呵呵。   那瞧着,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这真是大喜事。”王遂娘也高兴,她说道:“女儿得随一份礼。三郎膝下子嗣少,哪怕一儿一女呢。这若是再给娘添一个孙儿,再好不过了。”   “刘氏一族,可是全搁了三郎的肩头。他的担子重,责任大。”王遂娘是一个出嫁女,她自然也是盼着娘家越来越好的。   “娘专门要了一件小伯玉的小衣裳。”刘王氏指了她专门拿来的小包裹。   刘王氏说道:“你压了枕头下,借一借孩儿运。”   “娘是盼着,你赶紧给女婿添了子嗣。你这一辈子,就才是真正的有了依靠。”刘王氏是过来人,她是当过寡妇的。   刘王氏自然知晓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何极难也。   特别是女儿还是以寡妇之名,再嫁进谢府的。   哪怕有堂姐谢王氏的照应,想来,女儿王遂娘想在谢府落地扎根,也是需要付出了许多的。而一个女人,若说在夫家立足稳了?   在这个时代里。   夫君真没儿子可靠。   因为,男子好色,谁知那枕边良人的心,哪日变了?   可儿子的母亲,就是唯一了。在提昌了孝道的时代。母子之间的有关系,可比夫妻的关系更牢靠了。   当然。   刘王氏肯定希望了,女儿女婿恩恩爱爱一辈子。   奈何刘王氏是亲娘啊,她的立场肯定是站了女儿王遂娘这边的。自然是盼着女儿添了子嗣,也好让女婿谢绍那边少了一些麻烦。   男儿活一世,同样要有了子嗣守了门户的,承继家业的。   毕竟,这时代里,讲一个祭祀祖先,祭祀了祖宗们的血食香火。这没个子嗣顶门户,是会被人咒骂的。   男子尚有子嗣压力,何况女子乎?   “娘……”   王遂娘瞧着那小包裹,打开后,看着里面的小衣裳。   “女儿会依您的话,枕了小衣裳在枕下的。”王遂娘自然懂,她娘为了她的子嗣之事,那是操了多少心思的。   当初。   从道观里归来。   她娘就是专门请了建业城里,好些位有名的大夫。   每一回,全是隐姓唤名儿,去诊了脉。更是请了王氏一族里供奉的太医,给王遂娘开了养生的方子。   为何?   当年在宫中,王遂娘那时候是小产过的。真伤了身子骨的。   可出了道观,新生之后,改头换姓换名儿。再是成婚了。这嫁做人妇,子嗣是头一关啊。刘王氏自然想女儿一辈子顺顺遂遂的。   也是成婚前,王家供奉的太医给王遂娘诊过脉。   结果尚算可以的。   至少,刘王氏、王遂娘是心生欢喜的。   太医讲了,也是调养回来一些。若是继续保养了,子嗣是能怀上的。这成婚后的些许日子里,王遂娘嘴里不提,心头还是盼着,早些怀上了子嗣的。   “好,好。”刘王氏连连点头。   “娘就盼着,你也是传来了好消息。”刘王氏执起女儿的手,说了她的心愿。   这一回。   从谢府离开时。   刘王氏带上了女儿王遂娘给弟弟、弟妹的礼物。当然,这是贺了弟妹有喜之事儿。   太元三年。   春。   三月初一日,荣娘过了二十五周岁的生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二十周的生辰。   这连着过了生辰,荣娘家自然是喜乐一片着。   过了春,入了夏。   七月初一日。   荣娘家的一双儿女,小玉娘、小伯玉就是满了五周岁。   瞧一瞧,一眨眼间,两个小孩儿倒也是越发的长大了。真是一天一个样儿。   这一天两个小孩儿,都是高兴着。因为,大人们全是给了生辰礼物。这一天,光是收了礼,小孩儿们也是欢声笑语着。   小玉娘还是拿着美食,去寻了手帕交们,一起分享了高兴。   小伯玉自然就是找了小伙伴们,一起玩儿。当然,也是分享了美食与趣事,与小伙伴们打打闹闹的玩了过家家。   晌后。   在夏日时,自然睡了午觉。   小伯玉就是做了一个梦?   至少,他觉得是梦。   温柔的光芒,还有一个大哥哥,他总觉得大哥哥好熟悉、好亲切啊。   “大哥哥,我今天过生辰,好开心啊。”   “你呢?大哥哥,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小伯玉有些好奇。他问了他想问的话。他有一种感觉,似乎只要他问了。面前的大哥哥就一定会为他解答的。   “小伯玉,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渡过一个美妙的生辰日,真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乐事。”   听得对大哥哥这般讲,小伯玉连连点头,表示了同意。   “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   瞧着大哥哥站那里,一派爹娘讲的,好有君子雅量的风度潇洒之类的词汇啊。   小伯玉就是星星眼的望着,全是等着答案的小模样,那真是一个好学宝宝的小眼神儿。   “因为,我在等你啊。一直在等你的到来……”   小伯玉听到这话时,眼中全是不解的神色。等待他啊?   为什么?   “是不是我能帮助大哥哥?”小伯玉想到了一个理由。   “当然。”那位青年伸手,轻轻一拍小伯玉的肩膀。这时候,小伯玉才发现了一件事情。他一直是悬浮在空中的?   唉呀,太神奇了。   小伯玉想,他居然会飞吗?   飞啊,飞啊,好自由的感觉。   不过。   当大哥哥拍了小伯玉的肩膀后,他就落到了白玉铺就的地面上。打量了四周。   小伯玉发现了,这是一件有着温暖明亮光芒的屋子。四周有书案,有椅子。还有休息的小榻,当然,更多的还是书架与书籍。   这似乎是小伯玉有始的记忆中,看到的最多的书籍的。   呀……   小伯玉惊呼了起来,他说道:“好多的书籍。” 第73章   “我可以教你。”   小伯玉听见那位大哥哥说道:“不光是读书识字,更能教导你学习武艺功法。”   “文可治国,武能定邦。”   “若二者皆得,于己而言,自然是大善事。”   小伯玉听着大哥哥一言一语的讲了话,他听着听着,总觉得特别的入耳。就仿佛这是他的心愿一般样?   小伯玉抬头,仰望着比他高的大哥哥,他问道:“我可以学习吗?那么,作为交换的话,我要付出什么?”   小伯玉记得亲娘讲过的。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若是天上掉了馅饼的话,那么,白白得来的好处就要担忧是不是有人在给你设下了圈套。因为,好运不可能常在,上苍不可能只眷顾一人。   若以为自己就得凭白无故得了别人的好,那人以为他是金子、银子吗?   就是金银还有一些贵人或者读书人,被儒家的一些糊涂话给洗脑洗傻了,觉得黄白之物太俗,俗不可耐了。   既然金、银这等许多人都喜爱之物,同样有人讨厌了。   小伯玉可不会认为,他比金银更讨人喜爱了。   “真是一个懂得道理的好孩子。”小伯玉听到大哥哥夸奖了他,大哥哥还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是啊,想要得到,就要付出。等价交换原则。”   小伯玉听到大哥哥说了这话。   小伯玉自然连连点头,他的小脑袋点啊点,表示认同了这话。小伯玉说道:“大哥哥,要不我认你做师傅?”   “对了,大哥哥,你若做了我的师傅,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啊?”小伯玉唠叨了话,他说道:“我是家中的长子,我要继承家业,我要保护了亲人,我将来还要娶妻生子,为刘氏一族开枝散叶的。”   “大哥哥,哪怕我拜师了,我也不能做了违背道义的事情……”小伯玉巴拉巴拉一通后。才总结道:“总之,我是好人。”   话说的太多了。   小伯玉想,会不会让大哥哥觉得收他做徒弟,一点儿也不划算啊?   于是。   小伯玉又开始打算秀一秀他的优点。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伯玉扒拉扒拉手指头,他说道:“我会做一个孝顺的好徒弟,不让师傅蒙羞。更要将师傅的本事,美名远扬。”   “将来师傅老了,我给师傅养老送终,还让我的子嗣给师傅祭祀血食……”总之,小伯玉想用态度表明了,他是一个好徒弟。   小伯玉可记得,亲娘讲过的。这个时代啊,知识是无价之宝。别人能夺了你的外物一切,像是金银,你是家业。   可学在脑袋里的知识,那就是一辈子真正的倚仗。   因为,有学问的人,在哪儿都会被人尊重的。   小伯玉表示,他要做一个有学问的人。想一想啊,面前的书架上,这般多的书籍。唉呀,小伯玉想,大哥哥一定是一个知识特别渊博的人。   小伯玉用他的小智慧思考了问题。小伯玉觉得,机会来了,就得抓牢。他可不能错过了,一个知识渊博的大哥哥,能当了他师傅的好机份。   矮个子,小小人儿的小伯玉在述叨了,他当了小徒弟,有哪些哪些的好处?   总之,小伯玉想推销了他自己。所以,小伯玉没看见了,他所谓的“大哥哥”正在一抽一抽着唇角。   “师傅吗?”   “既然你是自愿的,我当然不拒绝。”   小伯玉听到大哥哥许久后,至少,他觉得他编的理由都是讲完了,快要串词儿时。小伯玉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   “大哥哥,你同意当我的师傅了?”   小伯玉反问了一句。然后,他不给大哥反悔的机会,小伯玉一下子跪了下来,当当当,就是磕了三个头。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一拜,再磕了三个头。小伯玉觉得他把事儿做成了定局。唉呀,他真是太聪明了。   师傅想反悔,可不成的。   小伯玉心头乐呵呵。   “好啊。”   “既然你如此诚心,我当然不会拒绝。”小伯玉听到大哥哥讲道:“我会为你制定了学习计划。文武兼修,将来必然成为了文武双全之辈。”   文武双全吗?   听这话,小伯玉乐得更利害。   “……”   再然后。   小伯玉醒了。   醒来后,小伯玉发现,他睡在了他家的小榻上。这是一场梦吗?   小伯玉有些不敢相信。   莫名的,小伯玉有些失落了。   当天的下午。小伯玉跟着亲爹刘之烨学了识字时,他就是心情依然低落着。哪怕是夕食后,睡觉前,小伯玉还是记持着,那一个午时的梦境。   晚间。   荣娘跟夫君刘之烨聊了话儿。   刘之烨瞧着妻子荣娘的小腹,他说道:“孩子生了后,我跟母亲谈一谈,关于孩子的姓氏问题。”   荣娘点点头。   “让你为难了,三郎。”荣娘说道。   “当时成婚前,已经说定了的事情。这不是为难,而是君子一诺,必然得遵守了。”刘之烨自然认为,他还是有君子的操守。   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   他刘之烨说过的话,肯定得做到啊。   说实在的。   刘之烨心中,这些年来,他是真正在妻子荣娘家长大的。跟丈母娘和妻子的感情也甚好。而且,若非丈母娘和妻子当年的救命之恩?   嗯,便是为了救命之恩。   刘之烨也觉得让萧氏有一个承继了香火的子嗣,给祖先们祭祀了血食香火,总是好事儿。   至于刘氏一族?   已经有了小伯玉这个长子在呢。再则,他和妻子荣娘还年青,他总会再添了子嗣的。   刘之烨的心态,自然就是搁得开。   “我觉得,我这一辈子,能嫁给了三郎。”荣娘这时候,执起了夫君手,她笑说道:“真好。”在心中,荣娘也只愿这般岁月静好下去。   刘之烨回握了妻子的手,他说道:“能娶到你,我也欢喜。”   想一想。   刘之烨都觉得,也许他和妻子的这一段姻缘,就是上苍注定的吧。   他们之间,无论之前隔了多少的距离,可最后,他们皆是一一克服了。如今,有了儿女,挺好的。   刘之烨也是盼着,岁月静好,一家人平平安安。   若将来,等孩子长大了,女儿出嫁了,儿子娶妻了。四世同堂啊,这就是刘之粉的盼望了。毕竟,人这一辈子,总有一点追求。   刘之烨的追求,就是想着,他的手中复兴不了刘氏一族。那么,便是养育好了儿女,为刘氏一族开枝散叶。   让血脉香火,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如此,也是让地下的祖宗们,年年得了祭祀,年年得了血食。   这会儿。   荣娘夫妻是说得高兴。   那厢里。   睡觉了的小伯玉,他发现,他又来到了那一间温暖且明亮的屋子里。   那书案后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他新拜的师傅。   “这不是假的吗?”   小伯玉念叨了一句。   “小徒儿,见到了为师,为何不行礼?”小伯玉听到了师傅一句问话。咦?   小伯玉这会儿用目光打量了四周,接着,他依着礼物,给他新拜下的师傅行了一个晚辈的拱手之礼。   行了礼后。   小伯玉问道:“师傅,你是仙人吗?”   “咳咳……”   小伯玉见着师傅起身,还是右手握拳,遮嘴轻咳嗽了几声后。师傅走到了小伯玉的跟前,师傅说道:“为师不是仙人。”   “你是不是很失望?”   对于师傅的问话,小伯玉摇摇头,回道:“师傅既便不是仙人,也一定是有真本事的人物。”   “我既然拜师,为何要后悔?”   小伯玉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娘说过,人的一生,有许多的选择。只要是自己思考后,认真做出的决断。那么,就不要后悔。”   “我自己选的路,跪着我也要走完的。”小伯玉说完这话后。他听到,师傅笑了。   “好孩子。”师傅笑声停止后,还是伸手抚摸了小伯玉的小脑袋,然后,夸奖了小伯玉。小伯玉这会也高兴了。   小伯玉想到了,亲娘讲的一些小故事。   小故事里。   总有一些主角儿,遇上了一些神奇的人物。有什么随身老爷爷一类的,尔后,主角儿就会学到真本事,成为大人物的。   唉呀。   小伯玉想,他没有随身老爷爷,可他有随身大哥哥。   不,他现在是拜了大哥哥做师傅了。   太好了。   “师傅。”   “咱们是不是开始学习了。”小伯玉是一个勤奋的孩子。他记得,爹娘说过的。   那些出生士族豪门的贵公子,都是一些非常勤奋努力上进的人。他的出生比那些士族豪门的贵公子差,在开头上就输了重要的一筹。   人的一辈子,就是一条非常漫长的道路。   开头就输了一筹,不可怕。   可怕的是,明明别人开头的优势比你大太多了,可别人比你还努力。   那样人生是惨剧。   小伯玉是一个勤奋的好孩子。他觉得,他要用更多的努力,去赢回了在开头时,就输掉的那一筹。   “我做一个勤奋的人。”   “我坚信,勤能补拙,笨鸟先飞。”这是小伯玉从娘身上学到的座右铭,他可是一直牢记下的。   然后……   小伯玉发现,师傅望着他,似乎发了一小会儿的愣。   “勤能补拙,笨鸟先飞?”   师傅念了这八字,接着,轻轻拍了拍小伯玉的小肩膀,师傅说道:“很好,伯玉,记住这八个字。”   “人生不怕吃苦,就怕吃不得苦的人。懒惰是世间,比愚笨更可怕的灾难。”小伯玉听了师傅的话,重重的点了头。   小伯玉表示,他一定记下的。   “从今天开始,为师教导你文武两途之术。”   “今日,先教导你一套站桩之术。”师傅说了话,还是细细讲解道:“你尚年幼,今天学习站桩之术。下去后,更要长久坚持。”   “等你打足了基础,为师再开始教导你学习一套凝练内气的养生拳法。”小伯玉听着师傅继续讲道:“人生一世,无非性命二字。”   “活得久的人,才能看到更多的风景。”   小伯玉听着师傅的话,觉得好有道理。他表示,他需要记下来。   “另外,每一日,你还需要学会五个大字。除了牢记外,更要多抽了时间勤加练习。”师傅吩咐了话道。   “师傅放心,徒儿一定照办。”   小伯玉拍拍小胸脯,保证的回道。 第74章   次日。   荣娘发现,她家的小伯玉居然在练武?   瞧那站桩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地道的学武之人?话说,这孩子从哪儿拾来的东西啊?   荣娘瞧一个热闹。   倒没打算去纠正什么?   在荣娘看来,这许是小孩儿的玩闹呢。过些日子,就是过去了。   奈何……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打破了荣娘的认知。七月的上旬,小伯玉天天练了站桩,当然,没担搁了这孩子练字识字。   既然孩子功课完成了,有业余爱好啥的。荣娘、刘之烨夫妻自然没有阻止的意思。小孩儿嘛,有点爱好她正常。   应该玩乐时,小伯玉也去寻了小伙伴玩乐。   应该练武识字时,小伯玉也不偷懒。   如此,时间是慢慢过去。   等到秋时的八月。荣娘发现,她家小伯玉貌似真在学武?   “三郎,你瞧瞧,伯玉打的那拳法,真是似模似样?你教导的?”荣娘有些奇怪啊,她不记得,她家哪人会武功啊?   “不是我教导的。”刘之烨非常的肯定。   荣娘觉得奇怪了。   “那等问一问伯玉,从哪儿学来的拳法?”荣娘瞧了许久后,对夫君刘之烨说道:“这若有来路的,可不能乱学。我听说,一些个武功都有传承,若是没经得别人的同意学了,会惹来了大麻烦的?”   这可不是荣娘乱讲的。   当年在刘府时,荣娘一身的神力,哪会不对武功啥的起了一点心思呢?   她可是寻人传门打听过的。   江湖,许是存在?许是不存在?   不过一些世外高人的门派是有的,但是,人家特敝帚自珍。   荣娘那些往事里,也是知道了,一些粗浅的大路武功,学一学无妨。真是有了门派传承的,你学了,别人家的同意,真可能来一个千里追杀啊。   荣娘可不想她家小伯主摊上大事儿。   “好。”   “等伯玉练了拳法后,我跟他谈谈。”刘之烨表示妻子荣娘的话,他记了心上。   这会儿。   小伯玉可是一心一意的练了拳法。他可记得,这是师傅说过的,能凝练了内气的养生拳法。他要好好练,将来也能成为了武林高手。   荣娘把事情儿,丢到了夫君刘之烨的头上。让这一对父子去沟通,她就是搁开了。毕竟,男子汉之间的对话,她不插手啊。   倒是刘之烨在琢磨了,怎么跟儿子沟通沟通,又要顾忌了小孩儿的自尊心。这当父亲啊,也是要注意一些门门道道的。   当晚。   刘之烨夫妻谈了儿子的事情。   “这般说法,伯玉真拜了一个师傅?”荣娘问道:“可说了传承?”   “伯玉讲了,他那师傅有真本事。传授本领时也讲了,只要伯玉学成本事,不做违背道义的勾当。就无妨。”   “当然,若是做了违背道义之事,自有人收了他学会的一身本事。”   刘之烨这一解释。   荣娘连连点头,回道:“这般说了,倒是拜了一个好师傅。”   “只是……”荣娘有些琢磨不定了,她想了想后,才说道:“我就觉得奇怪,伯玉学的本事,是什么时候跟他师傅学会的啊?”   荣娘瞧着,儿子见天里,也是在眼皮子底下啊?   刘之烨咽了一下。   “说是晚上的时候。”刘之烨说道:“伯玉讲,说他师傅见他骨格特殊,有练武之姿,特意教导于他。还不让外传,以免沾惹上了麻烦。”   “真是奇人。”荣娘赞了一句。   虽然,心头荣娘有些毛毛的,总觉得这高人不走寻常路。   不过,想着儿子伯玉能学了真本事,倒也是好事一桩儿。   “可咱们没给准备了拜师之礼,会不会太失礼了?”荣娘表示真的失礼了。刘之烨也挺无奈,他说道:“伯玉的恩师不想一见,高人也许有高人的想法吧。”   “……”荣娘表示,这个理由太强大,她也没折儿了。   于是。   在爹娘的默许之下,小伯玉开始了学武之路。   太元三年,秋。   建业城入了秋后,倒也是一派的繁华。   这个时节里,正是气候最宜人的时节。   九月初一日。   荣娘家正是生意不错的时候。   这一日。   晌午后。   荣娘刚刚午觉醒来,她的身子重了,也是快要生的时候。家中的事情,她就是搁开了手。平日里,更是注意了许多。   这会儿,荣娘起身后,准备到前院走走,再去了铺子里与亲娘赵春花聊聊天。   前院中。   玉娘、伯玉这一对姐弟,正在练字。这会儿,刘之烨在认真的教导。   再过些日子,又是要忙碌了秋赋的事情。这趁着有空闲的时光,刘之烨对于教导了儿女的学习,自然就是抓得紧。   荣娘瞧着两个小孩儿学的认真,也不打扰了。   刘之烨倒是走前,搀扶了妻子。他说道:“怎么醒了,也不唤一声。”   荣娘笑说道:“放心,我这第二胎,习惯了。没事儿,你继续看着孩子们读书习字,我去铺子里坐坐。”   瞧着荣娘非常适应的样子,刘之烨自然答应了。   刘之烨也知道的,这孕妇产前,也是需要适量的运动。所以,他没有阻拦什么。   等荣娘到了铺子里时,发现亲娘赵春花正坐了小凳子子上,手头还是忙了针线活。荣娘一瞧,就是认了出来,那是给腹中小孩儿做的小小虎头鞋。   “娘,这针线活儿做多了,伤眼睛。”   “孩子已经够了用的,没必要多做了。”荣娘表示,够用就好。真不用做太多的小衣裳,小鞋子的。毕竟,小婴儿,一天一个样。   那长得快啊,做多了,也是穿不着。   特浪费了。   “无妨,无妨。荣娘你和三郎都年轻,这一胎穿了,下一胎还能继续穿的。”赵春花表示,小孩儿的用品,可以一个接一个的用。   只要洗一洗,晒一晒,也是可以存放的。   荣娘听着亲娘的解释,她无语了。   母女二人就是又聊了一会儿的话。倒底这是晌后了,铺子里的生意已经淡下来。毕竟,豆腐卖完了,馒头也卖完了。   守着一点豆干、豆皮啥的,就是慢慢卖着。   反正荣娘家的量,就是按着平日的销售情况做的。一般不多做,除非有人提前来给了话,预约了要的货物量。   “赵姐姐,里正娘子,你们都在啊,我这赶得巧。”   这时候,来了一位熟客,正是庞产婆。   这庞产婆家是喜爱吃了豆皮的,平日时,也是常来买。荣娘笑说道:“庞婶子,可是还买了豆皮?”   “来三两。”   庞产婆回了一句。   这会儿,赵春花笑着拿了称,就是给了豆皮。   这头手的功夫,赵春花是利落着。很快给称好了,还是搁到了庞产婆递上来的菜篮子里。这会儿,庞产婆没急着离开,还是凑那儿,有些聊天的意思。   “今个儿,外面可热闹了。”   庞产婆一提。   赵春花就说道:“没瞧着发生什么事情啊?”   赵春花一直守了铺子,这真没瞧见发生了什么大事儿。瞧着市面上,那还是人来人往的,做了生意。大家应该干啥,也是干啥了。   “就午门外,今天可是有砍头的……”庞产婆比划了一下,说道:“还有更惨的,据说,是腰斩……”   那兴奋的劲头,说起来,还是面上露了八卦者那等激情澎湃。   赵春花听了一耳朵,就问道:“这是都犯了什么王法啊?庞妹子,你去瞧了?”赵春花守了铺子,也没在意这些热闹,还真没瞧了。   当然,赵春花胆儿也不大,她可不敢看了那等砍头的买卖。   庞产婆、赵春花是说得兴起。   可荣娘一个孕妇,本来听一听倒没什么的?毕竟,荣娘胆儿也不小的。   可听到了腰斩的犯儿如何惨?如何惨时。   荣娘觉得,她的肚子突然抽疼抽疼了。荣娘是过来人,自然有些觉悟的。荣娘这会儿,开口了,说道:“娘,庞婶子,我这是要生了……”   荣娘这话一出。   赵春花、庞产婆都住嘴了。   话说,这巧合着。庞产婆人正好在呢,连请产婆的时间都省了。   赵春花赶紧的唤了女婿刘之烨,让其去给庞产婆开了前院的院门,让庞产婆进了家中,好给女儿荣娘接生啊。   至于铺子?交给女婿收拾一下。这会儿,荣娘家自然不做生意了。   赵春花是搀扶着女儿荣娘进了屋内后,就是由得庞产婆照顾了。赵春花是去厨房里忙碌。吃食、热水,哪儿都得备上。   剪子这东西,因为荣娘生产过。她家也是备好了的。可以说,这会儿,一家人就是围着荣娘团团转悠。   在亲娘赵春花端来了一碗的鸡蛋面后,这是让荣娘填饱了肚子。   荣娘自然是满血复活,也有心情叮嘱了话,她说道:“娘,你赶紧去跟三郎讲一讲,让他领了玉娘、伯玉去铺子里坐一坐。莫在外面守了。”   “产房里什么情况着?莫让小孩儿在外面,怕吓着他们。”荣娘这么一说,赵春花自然是同意了。   庞产婆笑道:“赵姐姐,你去外面说话就是。”   “屋里有我守着,放心啊。”庞产婆这么一讲。赵春花就是去了外面,跟女婿刘之烨,还有一双孙女孙儿讲一讲,女儿荣娘的意思。   赵春花离开了。   荣娘就跟庞产婆说说话儿。   “婶子,我这大概还有些时辰才生呢。”   听荣娘这一讲。   庞产婆笑说道:“里正娘子你这胎位正,很快就能生下来。”   “瞧瞧,里正娘子你这心情好,一瞧,您啊,就是心头也敞亮着的人……”庞产婆这时候倒是瞧得出来,荣娘的是心态不错的。   荣娘心态真不错。   全底是一回生,二回熟嘛。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头一回生玉娘、伯玉时,那可是双胎呢。也是顺顺利利的。许是那时候的顺产,让荣娘的心底没留了什么阴影。   不多时。   赵春花又进了屋里。   就是这时候,荣娘感觉到了,她这回可能真要生了。   “来,里正娘子,吸气。”   “对,吐气……”   庞产婆指挥了。   荣娘倒是听从了这一位的指挥,按着庞产婆的话儿,吸气、吐气,集攒了浑身的力量,用在生孩子这一事儿上。 第75章   荣娘家的铺子里。   刘之烨说是在照顾了一双儿女,以免让孩子受了惊吓啥的?   实际上。   这会儿的刘之烨哪有心思啊?他简直一颗心,都恨不能栓在了产房外啊。产房里究竟什么情况?   刘之烨这会儿,心乱了。   小玉娘是乖巧的坐在了亲爹的身边。这会儿,三人都是坐在了小凳子上。小伯玉倒是非常的镇静,他是觉得,亲娘一定会平安生下小弟弟或是小妹妹的。   等一会儿,他要当哥哥了。   真是太好了。   小孩儿的世界,还是非常单纯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直到产房里,传来“哇哇……”的婴儿啼哭声。   “恭喜,恭喜。”在给刚出生的小婴儿是剪了脐带后,又是收拾妥当了,再是包好了小被子。庞产婆对着榻上的荣娘,就是一阵的恭喜声。   “里正娘子,你家这是又添了一位小公子。唉呀,里正娘子真是好福气。”庞产婆这会儿,捡了好话儿讲着。   赵春花在旁边也是瞧着高兴。   赵春花笑说道:“也是庞妹子你帮忙的好。瞧瞧,孩子刚生下,瞧一瞧这份量,就一个健康的胖小子。”   赵春花从庞产婆手中,接过小婴儿。   当然,顺道里也是给庞产婆塞了红包。接过了红包,庞产婆一捏后,笑得更乐了。唉呀,那红包里的东西,掂一掂就是有份量。   得了好处,庞产婆自然敢是高兴的。   这会儿,赵春花就是好话,谢了又谢。然后,赵春花才是抱着她家的孙孙儿,出了产房。这会儿,产房里也是收拾妥当了。   赵春花自然去给女婿报喜啊。   等从丈母娘的手中,瞧见了新生儿时。刘之烨是欢喜的。   “这是我和荣娘的第三个孩子……”刘之烨这会儿,笑得开心。赵春花说道:“可不是嘛。你这当爹的好好瞧瞧。”   “对了,代我送一送庞产婆,今天也是辛苦她了。”   赵春花顺嘴儿,也讲了她给了红包的事情。刘之烨应了话。这会儿,赶紧的打算送了庞产婆,然后,跟妻子荣娘好好说说话,还有再仔细的瞧一瞧,他家新添了一口人啊。   赵春花把小婴儿是抱低了,也是让大孙女玉娘、大孙子伯玉,瞧了瞧新添的小弟弟。   赵春花笑说道:“来,玉娘、伯玉,瞧瞧,这是你们娘亲刚刚给你们添的小弟弟。瞧瞧,可爱吗?”   “弟弟,有些丑。”   小玉娘说了实在话。   这刚出生的小婴儿,除了亲爹亲娘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外,那还真瞧不出来,刚出生有些皱皱胎皮的小婴儿,漂亮在哪儿?   “姐姐,小弟弟这么丑,咱们不应该嫌弃小弟弟。不然,小弟弟就太可怜了。”伯玉表示,他要当一个好哥哥。   做亲哥哥,就算弟弟丑,也认了。   好吧。   小伯玉的话中,也透露了一个事实,就是他弟弟真丑。   “……”赵春花能说,她让一双孙女孙儿的话,给咽着了吗?   于是。   赵春花转移了话题,说道:“玉娘、伯玉,要去看望娘亲吗?”   一听姥姥这话,两个小孩儿自然都是点头了。   接着,赵春花就是抱着怀中的小婴儿,再是领了两个小孩儿,进了女儿的屋子里。这会儿,一进了屋中,玉娘、伯玉就去瞧了亲娘。   至于赵春花则是小心的把小婴儿,搁到了女儿的枕边上。   荣娘这会儿情绪不错。   她心情好,见着了长女长子自然也是笑得开心。荣娘说道:“玉娘、伯玉,瞧着小弟弟了?”   “瞧了。”玉娘点头。   “娘,我和姐姐不会嫌弃弟弟丑的。我们会保护了小弟弟。”伯玉跟了一句保证话。荣娘一听后,唇角抽了抽。   虽然。   荣娘知道,小孩儿就是讲了实在话。   “好孩子,玉娘、伯玉,娘就知道,你们定然是会疼爱了弟弟的好姐姐、姐哥哥。”荣娘说了这话后,又笑道:“不过,小弟弟现在丑,过些日子就过长得漂漂亮亮,俊俏模样了。”   荣娘这话一出。   小玉娘有些疑惑。   “娘,弟弟真会变成俊俏模样吗?”   对于女儿的问话,荣娘给了肯定的答案,她说道:“一定会的。等着,你瞧便是,娘不说假话的。”   “那太好了。”小伯玉一拍手,笑道:“弟弟变俊了,更多人会喜欢弟弟的。”   “等弟弟长大了,我还弟弟一起读书、练武,玩儿。”伯玉表示,他要做一个好哥哥。   就是这时候。   刘之烨进屋了。   瞧着屋中的气氛好,刘之烨也高兴欢喜。   倒是这会儿,荣娘与夫君刘之烨谈了三个儿女的话头后。荣娘才是说道:“这喜讯是不是应该通知了母亲?”   荣娘这一讲。   刘之烨点头,说道:“是应该通知了母亲。”   刘之烨同意了妻子荣娘的话,可他没急着通信儿。相反,刘之烨是转移了话题,由得丈母娘赵春花瞧出了一些端倪后。   赵春花领着大孙女玉娘、大孙儿伯玉出了屋子。   屋内。   除了睡得香甜的小婴儿外。   就是荣娘、刘之烨夫妻。刘之烨说道:“荣娘,咱们的仲玉,关乎了姓氏的事情。我觉得应该跟母亲谈一谈了?”   按着家中孩儿的排序。   荣娘、刘之烨的第二个儿子,名字自然就叫做仲玉。   伯、仲、叔、季,这四个字的排序,目前就用了两个。   “那么,三郎,你的意思是你报了仲玉出生的喜讯时,就想跟母亲讲了。关于仲玉姓萧的这一回事情吗?”荣娘问道。   刘之烨点了点头。   荣娘沉默了一下后,回道:“我听三郎你的意思。”   “只是……”荣娘叹息一声,说道:“若你实在为难的话,娘与我讲了,母亲真不同意,也没关系的。咱们再添了子嗣,叔玉或是季玉随了萧姓也成的。”   至于说,不让一个儿子随了萧姓?   荣娘不会提那等话的。因为,她懂得她的枕边人的心思。   刘之烨出生于刘氏一族,哪怕是落魄的刘府少爷。刘之烨心中,还是有他的骄傲。那便是他重了诺言。   承诺了,他一定会用了全力去做到。   荣娘除了夫君刘之烨的原因,也是不想让亲娘赵春花失望的。   荣娘知道的,早些年的话语,她娘赵春花是真记了心上的。有时候,人啊,就有一个念想的。   荣娘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她站了夫君与亲娘这一边。她不可能,为了讨好了婆母刘王氏,就是去伤害了她的枕边人,以及她的亲娘啊。   人,总有抉择的。   不过亲疏远近罢了。   稍后。   刘之烨就是去了内城的王宅。   赵春花进了屋内,跟女儿荣娘说了小会儿话。   “玉娘、伯玉在练字儿。我就来瞧瞧你,可是累了,先歇一歇吧。”赵春花知道女儿生产一场,肯定累了。   荣娘笑道:“有些累了,我等下就歇了。”   “……”母女之间,有些话不用多讲的。既然已经谈了心,彼此的心意,自然都是知了。   至于刘之烨那边,倒是一路上,又思考了许多。   最后。   刘之烨拿定了主意。   等刘之烨到了内城的王宅,敲响了大门后。自然有门房子开了门,迎了刘之烨进了院内。刘王氏对于儿子三郎的道来。   刘王氏是高兴着。   这会儿,刘王氏算了算日子,她说道:“可是荣娘生了?”   刘之烨笑着点头,回道:“荣娘生了,一个胖小子。娘,您那二孙儿的名字,儿子已经取好了,便是叫仲玉。”   “伯玉、仲玉,这瞧着就是亲兄弟的名字,好,好,好。”刘王氏连连道了好。   接着,刘王氏就是赶紧吩咐了嬷嬷,去把好备好了的礼物,赶紧去装了车上。刘王氏想去见了二孙儿仲去。当然,她这个祖母也是想念了大孙女玉娘、大孙儿伯玉。   刘之烨瞧着母亲的态度,他是低了头。   尔后。   刘之烨做出了决断,他抬头,说道:“娘,儿子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讲一讲?”   刘之烨的目光扫了四周一眼。   刘王氏自然懂了儿子的意思。于是,刘王氏笑着同意了,便是让侍候的嬷嬷赶紧去忙了装礼物的正紧事儿。   屋中。   剩下了母子二人。   刘王氏拉着儿子刘之烨的手,笑说道:“来,坐。”   “这会儿,还有些时辰,让仆人们去忙碌。咱们母子说说话儿。”刘王氏态度非常好,这时候,她心情也非常好。   倒底是又添了孙儿,刘氏一族又添了子嗣。   刘王氏觉得她膝下单薄些,就是三郎一个儿子。到底孙儿多了起来,一下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娘……”   刘之烨面露为难的神色。   最后,他是思考了一下后,才说道:“娘,儿子打算让仲玉随了岳父的萧氏一姓。”   “望娘成全。”刘之烨说了这话后,就是跪在了地上,跪到了亲娘刘王氏的跟前。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是凝固了起来。   刘王氏本来脸上的笑容,也是一下子收敛了起来。刘王氏望了跪在她跟前的儿子刘之烨,她的目光变得锐利且灼灼。 第76章   刘之烨跪那儿没有讲话。   刘王氏自然也不讲话了。   这会儿,母子二人就像是打起了一场无声的对抗。事实呢?   刘之烨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他一方面是真觉得他应该坚持他的理念,人活一辈子,总得坚持一些什么。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连做下的承诺,都可以轻易的反悔的话?   那么,他的人心太可悲。   刘之烨不想做那样的人。   另一方面,刘之烨也明白着,他娘其实是站在了刘氏一族的立场上,看待了这一起事情。毕竟,这个时代里,若是儿子随了母亲的姓氏,于父亲而言确实容易引来闲言碎语的。   大环境如此,非是个人能改变的。   “三郎,你确定,你的意思不改变了吗?”   刘王氏问了一句。   刘之烨再是磕了头,说道:“儿子确定了。当初未娶荣娘前,就跟岳母讲明白此事的。如今儿子自然是不能不遵守了自己说过的话。”   “求娘成全。”   刘之烨态度明确了。   刘王氏一声叹息,尔后,刘王氏说道:“随你。”   “为娘累了,今天就不去三榕巷子的那宅子了。对了,你离开时,娘让马车送你回去。那些备好的礼物,你顺带就带回去吧。”   刘王氏这么说了话后,就是起身离开了。   当然,刘王氏交待话给嬷嬷时,也是这个意思。   那便是让儿子刘之烨坐马车回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顺道里带回了她给准备的礼物。至于刘王氏本人,是不准备去看望了新出生的孙儿仲玉。   这会儿,刘王氏觉得她心头堵得慌。   刘之烨想说什么?   可看着亲娘刘王氏离开的背影,又是莫名的沉默了下来。   最后。   刘之烨还是离开了。他离开前,去了母亲刘王氏歇息的卧室。瞧得出来,刘王氏侧躺在榻上,背对着儿子。   “娘,儿子就先回去了。”   “嗯。”刘王氏淡淡的应了一声。   刘之烨明知道亲娘看不见,他还是跪了下来,又是磕了头后,才是离开的。   屋外,嬷嬷看着这一切。   嬷嬷倒底不多话,只是送了离开的刘之烨这位三少爷去坐了备好的马车,离开了内城的王宅。在刘之烨离开后。   嬷嬷回了院内,进了卧室。   “夫人,您不舒服的话,是否要奴婢差人去大夫?”嬷嬷寻问了话道。   “三郎离开了?”刘王氏问了一句。   “三少爷离开了。”嬷嬷回道。   刘王氏这时候回转了身,她的脸上,全是泪痕。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儿特别的不舒服?”嬷嬷急了,一边递了手帕子,一边关切的问道。   “我这心疼。”   刘王氏接过了手帕子,一边擦了眼泪,一边又是落了泪来。   “三郎这些年在萧家养大,他跟萧氏母女感情深些,我能理解了。到底他是我身上落下来的一块肉,我知道三郎是一个知恩图服的好孩子……”   刘王氏也是亲娘啊。   在亲娘眼中,肯定自己家的孩子哪儿都好。   若有什么不好的,一定是外人挑唆的坏了。   “如今萧氏母女一步一步是把三郎整个儿的拉拢了过去。瞧瞧,我的孙儿都要姓了萧,我对不起刘氏的祖宗……”刘王氏哭得伤心。   “这起子事情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不得以为,我那三郎是萧氏的赘婿?”刘王氏哭得真利害。在这个时代里,赘婿可不是一个好名声。   可以说,赘婿就是恶名,在官府、在民间,都不是什么好名头。是要被唾弃的。   “夫人,奴婢觉得,三少爷跟赘婿不沾边儿的。”嬷嬷忙是劝了话,道:“瞧瞧伯玉孙少爷,这不是随三少爷姓得刘……”   嬷嬷这么一劝话。   刘王氏说道:“就因为如此,我才觉得萧氏母女的心机太深了。”   “唉。我这亲娘啊,倒底多少年了,没跟三郎在一块儿。这母子之间的感情再深,血浓于水了?也是比不过小萧氏的枕边风啊。”刘王氏伤感的就是这事儿。   儿子这会儿,在刘王氏眼中,那真是有了媳妇就忘记亲娘。   嬷嬷听得刘王氏如此讲。   嬷嬷又劝了,道:“奴婢刚瞧见了,夫人您躺了榻上,三少爷离开时,还是给您跪着磕头后,才是告辞的。”   “夫人,三少爷的心底,肯定有您这个亲娘在呢。”   嬷嬷这般劝了话,又是举了例子,说了平日寻常时。若是三少爷得空了,哪回都是带了妻儿来给刘王氏请安的。   当然,三少爷也是会带了些自己备的小玩意儿,或是一些吃食,专门送来了。   礼轻,却是一片孝心。   嬷嬷这般说了三少爷的好处。刘王氏听着听着,心情倒是舒坦了一些。   要说。   刘王氏这等举动,不闹腾了。就是表示了失落与伤心。那让儿子刘之烨的心头,更是难受的紧。   到底这是亲娘。   刘之烨也是有孝心的孩子,那可谓是亲娘难过了,他也是难过的。   于是。   回程的路途上。   马车夫是驾驶着马车时,刘之烨总是忍不住的在脑海中,回想了之前母亲刘王氏伤心的背影。对此,刘之烨也是特为难了。   到底最后。刘之烨还是拿定了主意。   刘之烨决定回去后,跟妻子荣娘商量商量了。   等荣娘在产房内,见到了夫君刘之烨时。夫妻之间的默契,荣娘能瞧出来了,夫君的心情不好。当然,事实也表示的明白。   婆母刘王氏人没来,荣娘已经明白了太多。   这会儿。   赵春花在感谢了马车夫,请对方吃了茶与点心。当然,应该给车马钱,这肯定是要封了红包的。   “我留了马车夫,想着回来了有事情,与荣娘你商量商量。”刘之烨说了话道。   “你说,我听着。”   荣娘点头,应了。   因为生产累了,荣娘睡了一觉。醒来后,用了吃食,又是喂了次子仲玉。这会儿,荣娘精神头不错的。   “我想着,你和娘要照顾了仲玉。这满月宴前,这一个月是不是让玉娘、伯玉去内城的王宅,陪母亲坐上一个小月的时间?”刘之烨说了他的打算。   既然他这个儿子求了话,母亲刘王氏也同意了。   可到底母亲心头是不痛快了。那么,儿子不好哄了亲娘。就让一双儿女玉娘、伯玉去哄了祖母吧。   这祖母之间隔代亲,肯定容易缓和了关系的。   刘之烨这话一讲出来后,荣娘听了。慢慢的沉思了片刻,荣娘说道:“三郎,你想得对。玉娘、伯玉去母亲那儿坐一个月,倒也是方便。”   “等仲玉的满月宴时,母亲再领着玉娘、伯玉归来,给仲玉庆贺了满月宴。到时候我出了月子,我这个儿媳妇正好给母亲奉茶,请母亲吃咱们仲玉的满月宴席面呢。”荣娘为什么要退让了步伐?   因为荣娘瞧了出来,她的夫君刘之烨愧疚啊。   这种情绪的滋生,对于夫妻感情而言,真不是好事儿。毕竟,这个时代的儿媳妇面对了婆母时,其实,在天然上就是处于了劣势的。   荣娘也不想夫君太为难了。   再则,让玉娘、伯玉去婆母刘王氏那儿住一个月也不错。就当是去走一走亲戚啦。   “那三郎你再跑一趟,带玉娘、伯玉坐马车到母亲那儿。由得两个小猴儿,跟他们祖母坐上一个月的时间。”   荣娘说了这话后,又道:“对了,三郎,你莫忘记了。大姐那儿,也得报一下喜讯。”   荣娘这一提醒。   刘之烨尴尬了。   “我当时就跟母亲谈了话,倒是把姐姐那边给忘记了。太失礼了。”刘之烨这会儿,也觉得他这一回是办事没办好。   “无妨。你再跑一趟,也是你受了累。我就是提了嘴皮子的功夫。”荣娘捂嘴笑了笑。这会儿,夫妻之间的气氛不错了。   至少,没开始时的压抑了。   显然,刘之烨挺高兴着,能想到了一个与母亲刘王氏缓和了关系的法子。   等刘之烨领着一双儿女,离了家门,往内城去后。   赵春花是进了屋内,望着女儿荣娘,以及孙儿仲玉。赵春花说道:“荣娘,三郎可是讲了,三郎他娘反对的意思?”   赵春花的脸上,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   “母亲那边不反对,只是,我瞧得出来,怕是三郎跟母亲那边有些闹矛盾了。所以,三郎才想着,让玉娘、伯玉去跟母亲好好的缓和一下母子之间的紧张……”   荣娘说了这话后。   她又是目光望着亲娘赵春花,说道:“娘,事情有我和三郎在,肯定会解决好后续的问题。娘,仲玉可是要多麻烦你了。”   “你在月子里,要调养好了身体。放心,有娘在呢。”赵春花是笑了起来。她瞧得出来,女儿的意思非常明显了。   “荣娘,这般说来。仲玉真随了你的姓氏,往后姓萧?”   赵春花不太自信啊,又是问了一句。显然,她想得了肯定的答案。   荣娘点了点头。   “是的。娘,仲玉以后姓萧。”   荣娘回了肯定的答案。荣娘明白着,从夫君刘之烨刚才的意思里,已经透露了太多的东西来。 第77章   赵春花听了女儿荣娘的话后,沉默了片刻。   赵春花才是说道:“荣娘,要不然,还是让仲玉唤了娘一声姥姥,其实,仲玉能随了萧姓,娘已经心满意足了。”   赵春花叹息一声。   今个儿,女婿归来,三郎他娘却是没来。   这已经说明了太多的问题。赵春花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她真不愿意女儿为难了。可是,在心中,赵春花还是想,有一个孙儿能姓萧的。   那样的话,她至少对死去的夫君有一个交待。   当年啊,成婚后。赵春花不止一次的听丈夫的嘴里谈论了,要让萧氏传宗接代,要有香火子嗣,想让继承了萧姓的儿孙给祭祀了血食。   这等话。   在丈夫死了后,赵春花一个传统了妇人。自然就是记在了心头上。   当年在刘府时,过得赵春花以为的安稳生活。女儿一心想出府,说实在的,若是以了赵春花经的性子,哪乐意了?   可女儿坚持,赵春花拧不过。   虽说同意了?   那时候,未尝不是女儿的话中的诱惑,让赵春花心动了。   这些年来,那点子执念,已经到了赵春花的骨子里。她一个传统的妇人,总有一些的坚持。所以,这些年来,她熬了下来。   累的,苦的?   吃的那些苦头,赵春花不觉得算什么。   千里南下,多时的奔波,有女儿在身边,赵春花不觉得苦。   因为,她想和女儿活得更好。赵春花更想着,她一辈子总有一个交代。对丈夫,对萧氏的祖宗有了一个交代。   但是……   这一切不意味着,她想害了女儿女婿之间的感情啊。   “其实……”   赵春花还想说些什么。   荣娘却是瞧了出来,她娘在害怕,她娘更是想退让了。   但是,荣娘却是不做到。这么多年了,她一个前一世的穿越者,已经快要忘记了前一世的种种。这一世,她感受到了母爱的珍贵。   这些年来。   荣娘做了什么决定?   亲娘赵春花总是支持的。   她想救了倪锦时,家里的条件不好,可亲娘同意了。   后来,哪怕救了夫君刘三郎,家里添了白吃饭的呢。亲娘也是一片慈爱之心。   当年。   一家人出府了,出了多少苦头。   人说,世间有三苦,撑船的,打铁的,还有磨豆腐的。   磨豆腐这一门技术活,说是技术活,可也是累人的。荣娘累,难到亲娘赵春花就不累了吗?累的。   荣娘却外面做了豆腐买卖。   家中一切的家务活,她未尝沾了手。都是亲娘一手包办了。   难道这些年了,亲娘就不是天天累着,为了家中的生活出了苦力吗?   人的心中,总有一杆的称。   那上面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总会有自己的份量。对于荣娘来讲,她的亲娘就是她最亲近的人啊。   她怎么可能就为了讨好了婆母刘王氏,就伤了养育她长大,为了她吃了无数苦头的亲娘去受尽了委屈?   明明成婚前,就已经说好了。   她嫁的夫君,她生下的次子,要随了萧氏之姓的。   有欺骗吗?   荣娘自认为,她做事情光明正大的。   荣娘更清楚,多少年了。她出了刘府多少年了,这是当初她给亲娘赵春花灌输的执念。这是多少年了,亲娘刻进了灵魂里的一点念想。   凭什么?   就因为婆母刘王氏的不乐意,就要她的亲娘受了委屈?   荣娘宁可自己在婆母刘王氏面前不讨喜了,受了委屈。她也不要亲娘受了委屈。在荣娘眼中,亲娘已经为她吃了太多的苦头。她怎么能忍心呢?   “娘。”   “事情已经定下了。放心吧。”荣娘笑了,说道:“仲玉定然是随了萧姓的。至于说,您想让仲玉跟玉娘、伯玉一样,唤了一声姥姥?”   荣娘停顿了一下后,才道:“那太委屈您了。”   赵春花执起女儿的手,她说道:“不委屈,不委屈。娘觉得,就叫姥姥好,玉娘、伯玉、仲玉是亲姐弟呢。自然一样的叫法,不会让孩子觉得奇怪。”   “而且,娘觉得唤一声姥姥,也挺好的。”   赵春花表明了她的态度。   赵春花还是希望,不要因为她让女儿更为难。   这一场母女谈话。   最后的结果。是赵春花的态度强硬下,结束了。   荣娘没同意了。   可赵春花却是讲了,她会与女婿说了她的想法,总之,定下来如此吧。   彼时。   刘之烨是带着长女玉娘、长子伯玉,坐着马车进了内城,去了母亲刘王氏那儿。刘王氏在宅中,见到了一双孙女、孙儿时,倒真是欢喜的。   再一听了,儿子的来意。   刘王氏的态度软和了。   在孙女孙儿的面前,刘王氏自然不会摆了谱的。到底她的眼中,还是孙女孙儿讨了欢喜。隔辈儿,最是亲近。   “算了算了,玉娘、伯玉在我这儿住小月,倒也好。”   “你去你姐那儿报喜讯,娘就不多留了。”刘王氏这会儿,真不想见了亲儿子刘三郎。她觉得,她这儿子就是有了媳妇忘记娘。   刘王氏的态度,刘之烨瞧见了,挺尴尬的摸一摸头。   到底刘之烨还是看出来了,有玉娘和伯玉这一对姐弟在,母亲刘王氏是软和了的态度的。所以,刘之烨是带着稍稍轻松的心情离开了。   刘之烨一离开。   刘王氏就领着孙女孙儿进了屋内。   这会儿,玉娘、伯玉这一对姐弟自然就是在祖母面前说了巧嘴的话儿。一对姐弟想哄了一个喜爱的老太太,那还是手到擒来了?   至于刘之烨?   刘之烨去了谢府,去给姐姐王遂娘报了喜讯。   王遂娘得了弟弟的话,自然是开心的。   “洗三那天,姐姐必然去吃酒。”王遂娘是真高兴着,弟弟又添了子嗣啊。多好的事儿。当然,同时,王遂娘又是有些羡慕着。   到底嫁了人,成为了谢氏的儿媳妇,王遂娘也盼着她自个儿早日传出了喜讯的。   报个信儿。   刘之烨没多停留了,就是告辞了。   姐弟二人的见面,也就是匆匆一面。   等刘之烨回了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已经是夕食之时。这时候,荣娘家已经备上了夕食。刘之烨一归来,洗一洗手,也是能用饭了。   荣娘在坐月子,她自然是单独用了饭。   当然,对于小婴儿仲玉而言,他的日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又吃。   这等小婴儿的日子,跟猪猪这等懒惰的生物,有得一拼的。   夕食后。   刘之烨就是跟妻子荣娘商量了,关于洗三的事宜。荣娘是淡然的听了,也没什么意外的。毕竟,她家的玉娘、伯玉已经举行过洗三的。   这按着旧例来便是。   “母亲、大姐到时候都会来的。”   “倒是我那时候没出了月子,却是还要娘去招待了。三郎,你也要受累了。到时候的宾客,都得你迎接了。”   荣娘一个坐月子里的时候,肯定招待不了宾客的。   所以,劳累的还是亲娘赵春花,以及夫君刘之烨。特别是这等做了席面的事情,肯定还要在邻里里,请了帮手啊。   到底这等事儿,刘之烨不需要出面了。   赵春花出面,就是足矣。   至于席面备了哪里些单子,荣娘跟亲娘赵春花商量了即可。   说了洗三的准备。荣娘就是谈到了,关于仲玉对长辈们的称呼一事上。这事情荣娘一提,刘之烨沉默一下后,回道:“娘刚才也与我谈了。”   “那三郎你是什么意思?你我夫妻,我自然是与你一同的意思。”   荣娘约莫两可的说了话。   这话的态度,倾向不明的。   刘之烨叹息一声,他说道:“我也是两难。”   “母亲那边目前的态度就是摆得冷淡,娘这边又是好言相劝……”刘之烨说道:“都是长辈们的意思,我一个小辈,唉,唉……”   刘之烨都想叹气了。   荣娘不语了。   最后,关于这事儿,夫妻二人也是沉默着,没多了话儿。   洗三。   仲玉的洗三,荣娘家自然是非常好热闹的。   这一回。   刘王氏来了。玉娘、伯玉这两个小辈儿,自然是坐了马车,随了祖母归家。   回来时。   玉娘就是拿了一堆的小礼物,给了弟弟仲玉。还是说了漂亮的话儿。   “娘,瞧瞧,这是我从祖母那儿得来的,全给仲玉弟弟。”   玉娘这话说的,荣娘瞧后,就是笑道:“全是些女孩儿的物价儿,玉娘对弟弟的心意,娘代仲玉领了。不过,既然是祖母的心意,你啊,要好好的收着。”   “给仲玉弟弟的礼物,可以你自己亲手做啊。”荣娘笑着说道:“娘可是知道的,我家的玉娘会打了万福络子。”   “那我给仲玉弟弟打了万福络子。祖母和姥姥都说了,我打的络子可漂亮了。”玉娘对于打络子,还是蛮有小自信的模样。   荣娘听后,自然是夸了又夸。   对于女儿的小特长,荣娘自然是非常支持的。毕竟,哪一个人都需要特长,来添加自信心嘛。   倒是伯玉这会儿,是在旁边瞧着亲娘和姐姐的互动。   等片刻后。   伯玉也没有插话了。他就是把自己用木头雕的一只小狗儿,搁到了仲玉弟弟的小摇篮里。 第78章   伯玉觉得这是他亲手雕刻的,跟他爹学会的。   嗯。   这应该就是亲娘说的心意吧。   狗在伯玉心中,最是忠心不过的动物。想来,定然是仲玉弟弟也会喜爱的。会这般想的伯玉,自然是代入了他的体会。   就是这会儿。   刘王氏进屋了。一同进来的,还有王遂娘。   “祖母,姑母。”   “祖母,姑母。”   玉娘、伯玉两个小孩儿,自然是唤了话。还是一起上前,行了晚辈礼。   刘王氏自然是拉了两个小孩儿入怀里,好下子的宝贝心肝儿的唤了话。尔后,才是松开了手。   当然,在玉娘、伯玉眼中,祖母自然是哪儿都好的。   不过嘛。   大人们聚了一块儿,他们做为晚辈的,就得乖巧听话了。于是,姐弟二人也不闹腾,就是一起行了晚辈礼,准备一起去院中玩儿。   到底今天热闹,也是有许多同年龄的小伙伴啊。   这会儿。   刘王氏、王遂娘自然是就是在屋中,与荣娘谈了话。荣娘谈话时,也是多有附合和奉承。到底效果吗?   其实,荣娘也挺没底了。   荣娘瞧得出来,婆母刘王氏的态度还是淡淡了一些。   至于大姑姐王遂娘则是非常热情着。瞧着话语里,也多是羡慕之意。想来想去,荣娘也能理解了大姑姐王遂娘为何如此?   在这个时代里,女子立足多艰难啊。   不过。荣娘也就是这般感慨一些。她的态度嘛,还得端正好了。毕竟,婆母刘王氏的心头,肯定对她有芥蒂了。   荣娘可不想,哪儿又说错了话,再度的开罪了婆母刘王氏。那样的话,就是让夫君刘之烨在中间为难了。   这一日的洗三。   荣娘觉得,她像是在战场上走了一回圈圈儿。   到是玉娘、伯玉与小伙伴玩了一个痛快。离开了自家前,坐马车去了祖母那儿小住时,姐弟俩都还是有些不舍得小伙伴呢。   太和三年,秋。   便是如此的过去了。   荣娘家的日子如此的平静。   至于离荣娘家太遥远的朝堂上,却是一点儿也不平静着。   秋收后。   北面的大魏朝又是进攻了大晋朝的军队,意图南下。说起来,这些年里,北面的大魏与南面的大晋似乎有些风平浪静的感觉?   实际上,也是如此。   这一回。   大魏却是南下,而且是大军出动。   这一仗打了起来,自然就是关乎了国运。   建业城,皇宫。   太元帝司马元曜自然是关注了此事的。毕竟,他是帝王啊,名义上大晋朝廷的主人。事实呢?   这个大晋朝廷如今在摄政公的手中。   司马元曜就是一个傀儡。   可就算如此。司马元曜也清楚着。大魏朝比大晋朝的国力稍强一些。自古以来,都是以北统南。   北面更容易出了强兵。   至于南面啊?   更多的是出了小朝廷。   为何如此?   那是因为千年以来,汉人的生活地域,更多是在北方。那里经过千年的耕种,已经有良田无数,有人口无数。   在这个时代里。粮食和人口才是生产力啊。   “可有最新的奏报?”   司马元曜非常关心了,关于大战的情况。   虽然,他只是一个幼年的天子。不过,应该让天子看的奏章,司马元曜还是能看到的。不过就是有些没他批了奏章的份儿。   司马元曜身边的小内侍,自然是躬身的回了话。   话中之意,却是无最新的奏章。   这就让司马元曜非常好的着急。   着急也没用,司马元曜的命运,在皇宫里都不好使。更何况,是出了皇宫之外的城池?   这时候的司马元曜觉得特别的孤单。   他是帝王,他是天子。   可除了混吃等死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连身边的这些内侍宫人,有多少是别人的眼线?司马元曜都不敢全然的拿捏了主意。唉……一声的叹息。   司马元曜有时候,都觉得他未老先衰了。   “圣上。”   小内侍劝了话,道:“前朝未有奏章,想是一切未有大变数,定然是众位大臣治理有方……”   “不必讲了。”司马元曜一挥手。   “朕去给母后请安。”这时候,司马元曜都懒得听小内侍的话。司马元曜对这个小内侍超级不顺眼。   如果不是他是母后塞过来的人手。司马元曜非常想……   算了。   这般只能安慰了自己,司马元曜就是离开了他的寝宫,去了太后谢蕴那儿。   太后谢蕴最近接了侄女进宫来,说是想念了娘家人。可真正的情况如何?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太后谢蕴想给天子司马元曜和亲侄女拉一拉关系。   青梅拍马,两小无猜。   这等经营起来的感情,在太后谢蕴看来,才是牢固的。   事实呢?   司马元曜就是演戏的。   毕竟,想司马元曜如今的年纪虽小,可实情呢?他是成人的灵魂,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幼稚的小姑娘?   这等小姑娘,司马元曜完全瞧着,只能当了小侄女逗一逗,当了小妹妹来看待,他都做不到啊。   在以司马元曜的眼光。   司马元曜觉得,他更喜爱那等成熟一些的美人儿。   只是……   如今年纪尚小,司马元一切尚不能自主。就是想要纳了美人儿,司马元曜目前也是无能为力的。   “表哥,表哥……”   司马元曜刚到了太后谢蕴的寝宫时。一个萌萌的小姑娘,就是来迎接了司马元曜。   哪怕是装,司马元曜也得装了,他非常喜爱这个小姑娘。哪怕心里,司马元曜特恼了这一位小姑娘?   为了讨好了太后谢蕴,司马元曜认为,他自己够拼了。   “表妹。”   “我们一起去母后那儿吧。朕要给母后请安。”司马元曜走上前,就是伸手,牵起了谢家小姑娘的小手。   他这是习惯了。   反正这也是太后谢蕴的意思,想让他亲近了这个舅舅家的小表妹。   那么,司马元曜自然不会反驳了谢太后这个嫡母的意思的。倒是谢家的小姑娘,这位小姑娘可是从旁人的嘴里。   特别是谢太后这个姑母身边的嬷嬷那儿,听了不少的话呢。   谢家小姑娘哪怕年纪小,已经知道了。她未来是要嫁给了表哥这位天子的。所以,谢家小姑娘哪怕害羞了,还是强装了大方的任表哥牵了小手。   一双小儿女,一起进了寝宫,来给谢太后请安。   瞧着这等两小无猜的场景,谢太后自然是非常满意的。   “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女给太后请安。”   “来,来。不用多礼了,快,坐哀家身边来。”谢太后笑得开心。在两个小儿辈行了国礼后。就是唤了起来。   “姑母。”这会儿,行完国礼了。谢家小姑娘唤了谢太后,就是亲切的一声姑母。唤得谢太后非常的高兴。   司马元曜这时候,自然不会找了不自在。   他也是顺着梯子,就是起了身,也是落了座。   谢太后关心了一些话语。当然,更是关心了司马元曜这位天子的课业。对此,司马元曜倒是认真的回答了。   谢太后说了话儿后。   司马元曜就是插嘴,又转移了话题。   “母后,儿臣听说,大魏朝的国族部军南下……”   司马元曜的脸上,有了一些不解的神色,他问道:“母后,朝廷之中的列位重臣都推举了摄政公的幕府之中的心腹将军统兵,北上会师伐魏。为何摄政公会拒绝?”   其实,司马元曜更清楚。   那位说是桓氏这位镇西将军的人。不如说,是士族这边的旗帜性人物啊。   这等情况下。   摄政公哪肯把兵权分出去?   要知道。   如今的建业城,可就是摄政公捏紧了兵权,武力镇赫了朝堂。   桓氏一族的目光荣光,更像是一盏灯,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偏偏桓氏的根基,可并不是特别的牢靠。   这个时代的士族?   司马元曜已经有了深深的体会。越是如此,他越是有些惊恐了。   整个大晋朝廷。   看着是司马氏的天下。实则,不如说是士族的天下。司马氏就是士族摆出来的一面旗帜。   大江以南的半壁江山,说是在大晋朝廷的皇族统治之下?   实际呢。   各地的士族豪门管辖了所有的人口,士族自己有庄园与坞堡。   千顷良田,万顷良口,无数的人口隐户与奴仆奴婢。那些人口与土地,不是朝廷的管束之下,而士族们的私产,除此之外,士族还有私兵。   这跟国中之国,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的。   朝廷之上的官员,个个出身要么是士族,要么与士族有关。   总之。   没士族有关系,连官都没得当啊。这等情况下,士族可谓是大晋朝廷实际上的支柱。偏偏这支柱,既然强大,对于皇族而言。又是脆弱,比起天下而言。   因为。   大晋朝廷的士族们,他们太贪婪了。   他们占得太多,百姓太苦。   “朝堂之事,母后不懂。若圣上想知,不如问一问给你讲学的师傅们。他们个个都学问大家,必然能为圣上解惑的。”太后谢蕴笑着回了此话。   司马元曜听了这话后。   他的心中冷笑了。   那些所谓的学问大家,个个都谈了玄学,个个都是士族里的学问大家,却不是皇族司马氏的栋梁啊。 第79章   司马元曜觉得他这天子当的憋屈。   可事实上呢?   摄政公觉得位置更憋屈呢。想士族在左右给他当了绊子,偏偏他还要一直讨好了士族。摄政公这位桓将军,才觉得更不爽利。   这个秋。   大晋朝廷在与大魏朝的大仗上,是死伤无数。   当然,这些都是小卒子的死活,在朝廷重臣的名单上,就是一串儿的数字。朝中的重臣们是不在意的。毕竟,水师还是大晋朝廷的利器。   大魏朝的水师没发展起来,至少,打不赢大晋朝廷的话。这大晋朝廷想苟安南方,目前看来,还是有些安全性的。   建业城。   普通百姓也知道大战起。   那又如何呢?   应该过的日子,总要过下去。   出了月子时,荣娘家的仲玉就是举办了满月宴。那会儿,玉娘、伯玉就是归家了。许是因为有孙女孙女的调合。刘王氏这个婆母在荣娘奉了媳妇茶时,还是给了面子的喝了。   当然。   到底不在对荣娘有多少好脸色了。   对此。荣娘早有心理准备的。   做事情,哪能真做了两面光?人生在事,有些选择做下了,荣娘就不悔。毕竟,人一辈子,总不可能事事都圆滑的,讨了所有人的喜欢。   过了秋。   入了冬。   一场雪下来。   大晋朝廷和大魏朝廷的大战,倒底结束了。   只是,多少平民家,是少了丈夫和儿子?朝中的贵人们,是不在意的。毕竟,贵人们还是歌舞升平,过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日子。   一个午后。   刘伯玉睡醒了。   他学会了,一式的枪法。非是花架子,而是真正的战场上的枪法。   小伯玉不懂了?   为何他每一回睡着了,那一位教导他的师傅,似乎无所不能?   好像就没有师傅所不会的。   在小伯玉的心中,师傅真是了不起。小伯玉觉得,师傅跟仙人一样利害了。所以,他要努力学会啊。   学到自身的本事,是一辈子的依仗。   这一年,太元三年的冬月过了,进入了腊月。   腊月,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份了。过了,便是进入了新的一年。   太元四年。   春。   三月初一日,荣娘满了二十六周岁。三月初三日,刘之烨满了二十一周岁。   过了春,入了夏。   七月初一日。   荣娘的一双儿女,女儿玉娘、长子伯玉就是满了整整的六周岁。   伯玉长高了,他发现,他比姐姐都高了许多。在同年龄的伙伴里,他的身高也是出众的。当然,他的力气更出众。   对于这等情况,小伯玉心中是非常开心的。   当然。   做为姐姐的玉娘,却是觉得一点都不开心。因为,小玉娘怕啊,她怕自己将来长不高?怎么办啊?   对此。   荣娘晓得后,还是安慰了女儿一回。当然,免不了,荣娘觉得能记着,将来等女儿玉娘长大后,还能当笑话拿出来讲一讲。   过了夏。   入了秋。   九月初一日,荣娘家就是非常的热闹。因为,这一日,荣娘的次子仲玉,是满了一周岁的生辰。   周岁的拭儿礼,荣娘家自然是要热闹的举办了。   在这等时候,玉娘和弟弟伯玉却是不乐意招待了客人,两个小孩儿更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说了话儿。   对此。荣娘能理解。   小孩儿都要面子啊。   在这个年龄段了。玉娘、伯玉都换牙了。所以,一说话,就露风的两个小孩儿,对于缺了门牙这事情,那叫一个在意着。   荣娘能如何?   荣娘只能说,小孩儿那自尊心,也是叫人服气了。   拭儿礼。秀水里坊的邻里们,也是来参加了。人情来往的,别人家有红白事事儿,自家得去了。自家有了红白喜事儿,别人家自然也得回礼。   在这个时代里。   人情来往,就是这般样啊。   多走动走动,自然就是感情深厚了。   刘之烨担着一个里正的位置,秀水里坊的邻里跟荣娘家的关系,自然都是不错的。   于是。   仲玉这个小婴儿的周岁宴,是非常的热闹。当然,这一回,婆母刘王氏还是表现了大方。不过,荣娘心头却是叹气了。   因为,荣娘瞧得出来。比起了长子伯玉,显然,仲玉在婆母刘王氏的心头,肯定得落了一截的。对此,荣娘也无可奈何。   在心中。   荣娘是有了决断。她表示,她将来一定会努力的做到了,对待每一个儿女,都是平平等等的。不因为孩子是年长的,就得让了年幼的。   同样的,也不能让年长的欺负了年幼的。   这兄弟姐妹啊,还是合合乐乐的好。   只是……   大人们之间的事儿,都得区别对待了小孩儿,这样总是不妥的。不过,婆母刘王氏是长辈,荣娘晚辈。   荣娘就当瞧不见老太太的偏心眼儿。   想来,荣娘觉得她若是表示了她的真正态度,也许反而是挑开了家庭矛盾。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荣娘表示,她难得糊涂了。   不光是荣娘看出来了。刘之烨也看出来了。同样是拭儿礼。当初,玉娘、伯玉的拭儿礼,母亲乐意给两个孙女孙儿备上了礼物。   仲玉这儿,却是落了份儿。   刘之烨也明白。看来他的决断,也是让母亲伤心了。所以,母亲在表示了她的意思。   刘之烨是儿子。   儿子得有孝心。所以,他只是装作不知,自然按地上想着,把差的那一份儿,给次子仲玉补了。   这一回的拭儿礼。   似乎就是如此的渡过了。   萧仲玉跟长兄伯玉不同,他抓了一本书、一支笔,瞧着是一个读书种子。   赵春花瞧着孙儿仲玉的拭儿礼,那抓得的好兆头,倒是高兴的乐呵呵。荣娘瞧着亲娘赵春花的开心,她心头也开心。   荣娘觉得,她做的事情,总算是让亲娘乐开怀。   想来。亲娘心头的一幅重担,肯定是落了下来。   当晚。   夫妻独处时。   刘之烨握住了妻子荣娘的手,说道:“我知道,让你为难了。”   “只是母亲那儿,我们是晚辈,就只能多担待了一些。想来,母亲心头的气消了,肯定一切就会好的。”刘之烨这般讲道。   荣娘笑了,说道:“放心,我懂的。”   话落,荣娘还是轻轻握了夫君刘之烨的手,荣娘说道:“等过些年,想来,咱们再添了子嗣,母亲定然就不会太在意了仲玉这事儿。坎儿过去了,母亲不怨了我的主意太正,让你啊,都是偏心了媳妇……”   “我觉得,我就心满意足了。”   荣娘握紧了夫君刘之烨的手,荣娘说道:“在我和母亲之间,才是让你为难了。”   刘之烨摇摇头,他说道:“不,我不为难。”   “我一个男人,当家之主,若是做了承诺,还能不遵守了。我还有何脸面,立足于世间?”刘之烨说道:“与你无关,那我自己说过的话。所以,荣娘,你真没让我为难的。”   “是我,是我让你受了委屈了。”   “只是……”刘之烨说道:“我们身为晚辈,只能多体谅了长辈们。他们也是一片善心的。”   各人有自己的立场。   关心晚辈的长辈,肯定晚辈得体谅了。   荣娘能如何?   这时代的规距在这儿。荣娘觉得,她肯定得体谅啊。毕竟,她的夫君刘之烨也是要体谅嘛。大家相互之间,就是都体谅一下。   “唉呀……”   “你啊。”荣娘摇摇头,娇嗔道:“傻子……”   “我们是夫妻,肯定是相互交了心事。你我都不相互理解,相互体谅。那样的话……”荣娘抽回了手,说道:“那样的话,咱们哪还能再添了子嗣?”   刘之烨一听这话,哈哈笑了。   笑过后,刘之烨说道:“对,对,荣娘你说的对。”   “我可得努力了。咱们多添了子嗣。想来,不管是母亲,还是娘,他们都会看着孙儿辈的小孩儿们,就是心情舒畅了。”   刘之烨这会儿,就是上前,拥了妻子荣娘进怀中。   荣娘自然不拒绝了。   夜,越深。   这等时候,自然是情琴合鸣,温情脉脉……   太元四年,过得还算平淡。   进了太元五年,春。   三月初一日,荣娘是过了二十七周岁的生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是过了二十二周岁的生辰。   这一年,三月的中旬。   建业城,百姓们议论了一件的大事儿。   皇宫又是招纳了宫婢。   那皇宫大选时,选的贵人自然士族名媛出身的大家闺秀。   那么,侍候贵人们的宫女呢?自然就是由打小的宫婢培养出来的。所以,这一年,皇宫又要小选采买了宫婢。这事儿在百姓里肯定会议论一些日子的。   宫婢,那就是被皇族记录上了奴籍的。   一辈子注定了,就得生活在了宫里,做了侍候贵人的活儿。   是生是死?   全在贵人的一念之间。   这一日午后。   小伯玉正在练了武时,就瞧着姐姐回来了。回来时,姐姐还是面带了愁容。小伯玉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姐姐,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小伯玉是一个好弟弟,他肯定是想着,若能帮忙解决了的,他一定帮忙啊。 第80章   “弟弟,你帮不上忙。”玉娘摇摇头,满面的伤心神色。   小姑娘这等态度,让伯玉这个弟弟更关心了。他说道:“姐姐,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讲一讲,兴许我也能帮忙出一出主意。”   玉娘听弟弟这般一讲后,有些迟疑了。   玉娘想了想,说道:“弟弟,俭娘的爹娘要卖了她,听说,俭娘大哥要娶妻,家中的聘礼不够。卖了俭娘,她大哥就能娶了嫂嫂……”   玉娘说了这话时,想叹气的小模样。   “我跟俭娘玩儿最好了。我舍不得俭娘。我听人讲,宫里的宫婢非常可怜的,一辈子都不能出来了。再也见不到了我们这些小玩伴……”   玉娘的眼中,自然是当宫婢不好了。   因为,她的祖母刘王氏的宅里,就有仆人啊。玉娘自然懂得,仆人是低人一等的。   宫婢?   宫婢一辈子就是当了宫中贵人的仆人,而且,不能出宫了。   总之,玉娘的小脑袋里,听到的话儿,就是宫中的宫婢非常可怜。她听祖母和姑母讲话时,装睡了,还是听了一些的。   “俭娘如果不进宫就好了。”玉娘说了她的心底话。   伯玉听了这话后,摇摇头,他说道:“俭娘的爹娘若做主了,咱们帮不上忙的。”   父母之命,是这个时代的铁则。   谁都难以更改的。   伯玉也是少年郎了,他也是读书识字的。他自然知道着,若想帮忙了俭娘,以他们这等的家境,是帮忙不上的。   听姐姐的话,俭娘的爹娘是要卖了她进宫当宫婢,然后,那一笔卖了女儿的银子,去给儿子娶了媳妇。   旁人能议论什么?   就是拿了官府说理,这也是他人的家务事。   “我知道。就因为我知道,我才觉得俭娘太可怜了。”玉娘这会儿,还是心情低落啊。她道:“其实,不光俭娘,我听说了,咱们家这一条的三榕巷子,好些人家都要卖了女儿去做宫婢……”   正因为如此。   玉娘就是觉得,做女儿家真可怜。   “姐姐不用怕,我将来会努力挣钱养家,给姐姐多攒了嫁妆。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姐姐的。”伯玉这时候说话了,他表示了,他一定会保护好姐姐。   至于旁人?   伯玉学到的知识里,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独善其身,不光是自己,自然也是自己的亲人。   天下?   天下离伯玉的意识里一切,还太遥远了。   伯玉目前就是一个小男子汉,他的目标只是保护了家中的亲人。   “嗯嗯。”   玉娘点点头。   玉娘自然觉得她家中,哪儿都好。弟弟也是听话的,而且,弟弟也讲了,会保护她啊。她和弟弟感情最好了。   这姐弟俩谈话了。   当然,还是跟爹娘也讲了这等事情。   这是夕食后。   一家人消食时,玉娘、伯玉姐弟俩讲述的关于三榕巷子中,那些小姑娘们的命运变迁。荣娘自然是仔细的听了。   刘之烨也听了。   倒是赵春花听了后,说道:“也是些可怜的。”   赵春花自然深有感触了。毕竟,她当年也是被娘家人给卖了。那时候,是真穷,是真没得饭吃。   可三榕巷子这些人家?   说实在的,还真不是最穷的人家。   “不过是家里人,既想卖了女儿,又想女儿去宫中拿命搏了富贵。”荣娘微微摇摇头,叹息一声说了此话道。   听得荣娘的话。   赵春花说道:“哦,怎么说来啊?”   对于亲娘的提问,荣娘自然说了她的答案。荣娘道:“听了玉娘嘴里的几户人家,也不是真个过不下去的。”   “我平日里,也是与这些家的妇人多有往来。倒是瞧着,那几户舍得女儿去宫里吃苦头的,都是向富之心,也是有那等青云之志。”荣娘说这话时。   心头也是可怜了,那些个将要被卖入宫里的女孩儿。   宫中的富贵?   是那般好拿的?   要知道啊,荣娘的大姑姐王遂娘什么身份。这还是士族出身,嗯,哪怕是落魄的士族名媛,那背后倒底还是顶了刘氏一族、王氏一族的名头。   一进宫时,那还不是宫婢这等可怜的侍候人的贱籍呢。那是进宫了,就被册封为有品阶的后妃。结果如何?   更不肖说。   那等宫婢了。   荣娘前一世,也是看过某些宫斗剧的。   就那等宫斗风彩,荣娘表示,她去了,可能三集都不活过。注定是炮灰的角色。   那么,这些个进了宫的小女孩儿,还是被娘家人给卖进宫的。除了被搓磨的过日子,一辈暗无天日外,还有什么盼头?   这个时代。   可士族的时代。   荣娘总之,不对那些个女孩儿的未来,抱有什么希望的。   当然,同情归同情,荣娘只能是爱莫能助的。毕竟,那些女孩儿的亲爹娘要推了自家的女儿入火坑?   旁人能如何帮忙。   指不定你帮忙了,别人还觉得,你是去断了人家的好前程,一份青云路呢。   这等吃力不讨好,还得罪的事情。傻子才会去干。   凭白无故的,荣娘自然不会吃饱了,去白白结了仇恨。   “玉娘,那些平日里你玩儿好的女孩儿,若是真要进宫的,你啊,最近也莫要去打扰了。想来那些女孩儿的爹娘,是不我意你多去窜门子的。”荣娘这般讲话了。   玉娘低了头,应了一声。   荣娘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她又道:“娘是为了你好。”   “你还小,等长大了,会懂的。”荣娘能如何?   女儿年纪真是小,等过些年啊,长大了就应该会懂的。大人的世界,与小孩儿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玉娘,听你娘的话,你娘肯定为你好。”赵春花这时候,也是附合了女儿荣娘的话。   “姥姥,我记下了。”玉娘这个乖巧的孙女儿,自然是应了话。   接下来的日子。   三榕巷子里,自然就是发生了,一些让人谈资的事情。不外乎,就是哪几家的女儿,又是如何如何的入宫了。   对于荣娘而言,就是在家中的铺子里做买卖时,也是听了几耳朵。   这等事情。   荣娘只能当个旁观者。别人家图了富贵事儿,除了旁观,还能如何?   过了春季。   入了夏。   七月初一日。荣娘家的一双儿女,玉娘和伯玉的七周岁生辰到了。两个小孩儿,也是一下子长大了。   半大的小姑娘,半大的少年郎,倒也是多在意了自己的仪容外表。   对此。   刘之烨和荣娘倒是颇觉得,吾家孩儿初长成的感觉。   过了夏。入了秋。   九月初一日,荣娘家的仲玉,就是过了两周岁的生辰。两周岁的小孩儿,也是会喊了人,也是会走路玩儿。   对于次子。   荣娘的感觉,就是这是一个安静的好孩子。   对于伯玉若说继承了荣娘的神力,天生的。那么,仲玉这个小孩儿,就是一个安静的小小美男子。   比起长兄的容貌,仲玉的容貌非常的出众。   荣娘总觉得,次子仲玉啊,就是捡了她和夫君刘之烨这一对夫妻容貌上,最漂亮的地方。总之,怎么瞧着,次子仲玉长大了,就是一位美男子。   “仲玉,唤姐姐。”   对于安静的小美男子,玉娘这个当姐姐的,特别有兴趣,让弟弟唤了人。   仲玉就是抬头,瞧了瞧姐姐,唤了一声“姐姐”后。他又低头,坐那儿,安静的当了小美男子。   “弟弟,陪我一起玩儿。”玉娘指了指地上的陀螺,那是逗了二弟仲玉。   至于弟弟伯玉?   伯玉这会儿,正在练武呢。   对于勤学练武的伯玉,自然是不会浪费时间的。除了读书,还要练武,还要结交了小伙伴。偶尔里,还要给姐姐跑个腿。   总之,伯玉天天都很忙碌的。   “……”仲玉这会儿,摇摇头。他又是低了头,安静的坐那儿,他在那儿坐着,就是盯了地上的小螞蚁群。   那等专注的模样,就像是那地上,有了一堆的金子似的。   “唉呀。仲玉弟弟,你不玩儿,天天坐着像个小姑娘,这样不对的。”玉娘逗了二弟。   对此。   仲玉是抬一抬头,对于唤他名字的姐姐,瞧了一眼后。   仲玉就搭理姐姐了。   玉娘觉得好生无趣。因为,她发生她的二弟仲玉就是一个闷葫芦。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还有伯玉弟弟也是,天天就练武……   玉娘觉得,她需要一个妹妹,一个能同她玩儿的妹妹。   这时候。   荣娘在铺子里忙碌呢。   赵春花在帮忙。   至于三个孩子?他们在前院子里玩儿。对于功课,刘之烨每一天,自然会检查一翻的。对此,荣娘非常放心。   亲爹刘之烨的名头,在三个孩儿的面前,还是挺好用的。对此,荣娘也乐于当了一个慈母嘛。反正,不在她出面装了黑脸包公。   也免得吓坏了,她家的三个小孩儿。   这一日。   也是秋末了。   快入冬的时节。   荣娘正是打了铺子,清晨做了生意时。   她就发现了不劲头。   街道快面,来来往往的,多了好些个差役?不,不对,不是差役。   而是巡城的兵丁。 第81章   这样子一瞧,就让人明白了出事啊。   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荣娘觉得奇怪啊。不过,她不是多事人,想着真是出了大事的话,以建业城的八卦传播速度,她肯定也会知道的。   诺大个建业城,哪有什么真正的隐秘啊?   要知道,百姓们的八卦之心,也是熊熊之火啊,扑不灭,浇不息的。   等午时。   就是午饭后。   荣娘已经从来买了豆腐的邻里街坊,以及一些客人嘴人里,知道究竟出什么事情?于是。在做了买卖时。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还是唠叨了话题。   “没想到啊。这建业城里,肯定又要起风波了。”荣娘说了这么一句。   赵春花就是回了女儿荣娘的话,道:“还好。上午咱家知道了消息,就去粮店又多买了粮食。要不然……”   “今个儿,粮店的粮价可是又涨了三成。瞧瞧,下午肯定要翻一翻。”赵春花这一讲。   荣娘也是点头同意了。   哪怕家中本来有存粮呢?   可在这个时代,粮食再多,也不嫌多啊。毕竟,这家中几口人,天天要吃要喝的。这不备了粮食,万一有个什么事情?   到时候,那粮价能高到让人吐血了。当然,也是荣娘家有积蓄,若真是穷人,天天都是盯着挣得那点小钱过日子的话。   遇到了这等粮价疯涨的时候,肯定许多人要挨饿的。   这个时代,就是这般样子。   商贾可没什么良心的。当然,官府更没什么良心的。官老爷不是刮地三尺,已经算是青天了。毕竟,千里做官只为财。   你不可能指望了士族出身,又或是与此关连着出身的官老爷们,那就会心痛了他们治下的贱民,过了苦日子?   嘴炮的儒家,可能会表一表面子上的功夫。   实际上嘛,谁真信了,谁是傻瓜。   官场上,没有最黑,只有更黑。   “唉呀,也不知道这等日子,什么时候能真正的平静下来?”荣娘住在建业城,也算是明白了。这等天子脚下,也不是特别的清静啊。   桓将军这位摄政公出事儿了。   听说是遇刺。总之,传得邪乎。   要不然,建业城这等首善之地,哪怕突然来个军管了?   对此。   荣娘这等平民百姓,应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建业城人口众多,不可能因为桓将军这全摄政公遇刺了,大家伙就不过日子,不吃饭了。   应该咋样,还是咋样。   “贵人们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赵春花倒是看得开。   这会儿,听亲娘这般讲,荣娘也是轻轻点点头。   彼时。   皇宫。   太元帝司马元曜当然知道了,摄政公遇刺的事情。这等大事,在朝会上没瞧见了这一位“太上皇”,司马元曜又不是聋子瞎子,哪可能没得到风声啊?   谢氏一族是想扶持了司马元曜这个皇帝的。所以,没捂住他的消息的渠道,让皇帝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就是玩乐享受即可。   司马元曜今年已经是过了六周岁的生辰,翻了来年的春,就是满了七周岁。   在这个少年十三、十四岁便是可以成婚的年纪,也是半大的少年郎了。当然,司马元曜的灵魂年纪,实际上就是一个成年人。   对于摄政公的遇刺,司马元曜可是有怀疑对象的。当然,他没讲出来。毕竟,这事情错综复杂的,司马元曜也怕他这个小身板,会控不住场子。   所以,太元帝司马元曜的打算,还是不掺合为妙。   当然。   最主要还是风向标,谢氏一族没表态。太后谢蕴更是表示了,她一个宫中的妇人,哪能插手了朝堂上的政务?   实情呢?   司马元曜这个帝王看得清楚。   谢氏一族插手没有,名面上至少没有的。   至于太后谢蕴啊?这一位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至少,司马元曜可不会小瞧了,这一位嫡母对权利的欲望。   有了谢家小姑娘这个小耳报神,嗯,这是还没嫁给天子呢,已经胳膊肘儿往外拐了。   司马元曜从青梅竹马那儿,已经探听了一些消息。虽然是旁敲侧击,可司马元曜还是知道了。谢氏一族在等待。   至于具体等待什么?   司马元曜不知道。当然,谢家小姑娘这个司马元曜的两小无猜的未婚妻,那便是也不知道的。   是的。   天子司马元曜已经有未婚妻了。   那便是他名议上的表妹,谢家小姑娘这一位谢氏一族的嫡房长女。   在太后谢蕴眼中,这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人儿。当然,也是让天子司马元曜跟谢氏一族绑得更紧密。   至于司马元曜满不满意?   天子不亲政,天子没权利。天子就靠着抱嫡母谢太后的大腿过日子呢。谢氏一族是天子最想拉拢的力量。   在这等情况下。   司马元曜也是除了接受谢家小姑娘这个青梅竹马,当了未来的妻子啊。   至于说?   将来对谢家小姑娘不满意的话,司马元曜就是一个典型的,一旦翻身了,又有目前的天大富贵在。后宫佳丽,那还是任他想如何,就如何吗?   只是目前,人在屋沿下,不得不低头。   为了让太后谢蕴这个嫡母,对他这个庶子能有更多的支持。司马元曜还是乐意表演了一个孝子的态度来。   当然,对于谢家小姑娘这个青梅竹马,也是乐意表现了何为两小无猜。   因为有天子光环的加成,还别说,打小在宫里这些年了,谢家小姑娘真是让司马元曜一个成年人,哄得手到擒来。   “表哥,你在想什么?”   司马元曜这个天子正在书房里,坐那儿出神时。   谢家小姑娘就是闯了进来,还是甜甜的唤了话。   在这位名义上的表妹面前,司马元曜从来是一个体贴的哥哥。所以,司马元曜是回道:“想着你的生辰快到了。想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   这话说得,一个嘴儿甜。   “表哥,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谢家小姑娘哄一哄,还是特好哄的那一种。当然,小姑娘人虽小,可这脸面还要的。再则。女子情窦初开,那肯定是早熟啊。   这不,谢家小姑娘有些害羞了。   司马元曜对于小萝丽啊,那肯定没兴趣的。   不过,演戏嘛,司马元曜还是一个打小就练习,目前已经出师的角色。   “表妹,你人真好。”   司马元曜夸了话,道:“将来,你一定是一位最让人称道的贤后。朕能娶了表妹,实乃朕一生最大的幸事。”   “表哥。”   谢家小姑娘哪怕有姑母谢太后的教导。到底年纪小,哪个少女不怀了一肚子里的爱情美好幻想呢?   所以,谢家小姑娘不入套,谁入天子的套啊?   于是。   这屋中一个假少年,一个真少女,那是谈起了少儿不宜的情情爱爱,还带子了一些个扭扭捏捏。   太元五年。   冬月过去了。   建业城的午门外,又是斩了一些人头,还是流放了一些官眷。   荣娘去瞧过热闹。   当然,最主要还是刘之烨想带着儿子刘伯玉去瞧一瞧,锻炼一下胆子。用刘之烨的话讲,伯玉乃长子,将来要顶了门户的男儿。   这等年纪了,应该练了胆识。   刘伯玉自然是陪着亲爹刘之烨去瞧了斩人头,是如何的场面。   荣娘就是领了女儿玉娘避开。顺道里,也是领走了儿子仲玉。当然,一家人不全然是看了热闹。也是逛了街市,添买一些冬季的用品。   就是这等热闹后。   进了腊月,一个晚上时。   刘伯玉入了梦乡,然后,不出预料之外的。他见到了师尊。   这般多年下来。   刘伯玉已经明白了,他自己的一些神奇之处。同样的,刘伯玉对于师傅也是更加的尊重了。学人本事,尊师重道。   这也是基本的人心人性。   “师傅。”   刘伯玉每一回进了梦乡,见到了师傅时,总会恭敬的执了弟子礼。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   “嗯。”   “做一篇文章,再是练一回枪法。为师要瞧一瞧,你是否用心了?”刘伯玉听着师尊如此吩咐了话。   刘伯玉自然应了。   翻了年,刘伯玉就将满了八周岁,他已经觉得自己算个男子汉了。这些年来,又是勤加的练武。   刘伯玉的身高体格,在同年龄段的人里,真是出类拔粹的。   便是身高啊,刘伯玉自己不提。旁人绝对不会相信,他明年的春,才满八周岁。就是说他是十三岁能相亲的男子,媒婆都会相信的。   对于身高,对于武力,刘伯玉是自信满满的。   这不,当着师傅的面,做了文章,又是练了一回枪法。   一整套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刘伯玉得了师傅的肯定。   对此刘伯玉的心头,非常的高兴。因为,他是觉得师傅的肯定,就是说明了,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那些回报,便是他自己掌握了更多的知识,以及自己有了自何的武力。   “很好,你是一个勤奋之人,不是懈怠之徒。”   刘伯玉听到师傅的满意说法。   “今日的课程,咱们便开始,也不多担搁了时辰。”随后,又是新的学习开始了。刘伯玉明白着的。 第82章   只是,今日的学习之后。   刘伯玉得到了一个考验,是师傅的要求。   “你年纪不小了,应该自己去体验一下生活是怎么回事?”刘伯玉听到师傅讲道:“至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养家糊口的本领。”   对于养家糊口?   刘伯玉不懂啊。   “师傅,徒儿应该如何做?还请师傅指教一二。”这没满八岁的刘伯玉,萌逼了。话说,他还是一个少年郎啊,这养家糊口他真不懂啊。   亲爹亲娘倒是会做豆腐,这事情他也学过。   刘伯玉有一把子神力在身,这做豆腐的手艺又是家传,他真学过的。   可他家已经卖豆腐了,刘伯玉自然不会抢了自家生意啊。   “你父你母会一门手艺,你也会。况且,你有神力在身,应该可以走一走街道巷子,自己也学一学你父你母以年的事纪,挑了担子做买卖。”刘伯玉听到师傅如此讲道。   “你之身才高大,天生力气。不多锻炼一翻,太可惜了。”   刘伯玉听师傅如此讲后,也是有些意动了。   只是……   刘伯玉迟疑一下后,说道:“我爹娘会同意吗?”   好像没听爹娘讲过这等事情。在爹娘眼中,刘伯玉哪怕是长子,一直也是一个还需要好好学习,暂时不需要养家的好少年啊。   “你可以试着提一提,试一试。”刘伯玉听到师傅如此讲道。   于是。   次日。   朝食后。   本来要忙碌了生意的荣娘,就是傻愣那儿了。   就是刘之烨也跟妻子荣娘一样的神色。到是赵春花乐呵呵的笑着,说道:“你们三人好好谈,我去看着家中的生意去。”   赵春花准备这会儿,先忙碌了生意。   等闲下来,再跟女儿荣娘聊一聊,她家大孙儿伯玉的好些个想法,究竟哪儿来的?   “爹娘,儿子想学习养家,想尝一尝生活之不易。”刘伯玉非常镇静,他天生就是胆子大,倒也是一个耐得住的。   “再则,儿子的力气,爹娘也是明白的。”刘伯玉拍了拍胸膛,那是非常自信的。   对此。   刘之烨是明白啊。毕竟,自家的儿子,他哪会不清楚?   刘之烨在妻子荣娘面前,就有些弱气儿的。身为一个男子,确实没妻子力气大,也挺伤自尊的。好在,刘之烨打小,就被打击着,打击多了,也是习惯了。   长子继承了妻子荣娘的天生神力,这对于刘之烨这个当爹的瞧来,自然是好事儿。   “你年纪尚小。”   刘之烨寻了一个再是自然不过的理由。   在刘之烨眼中,长子的年纪真是太小了。这孩子要过了年,入了春,才满八周岁呢。这等小小年纪的孩子,就打算挑了担子去做走街窜巷的豆腐买卖?   刘之烨担心,他母亲刘王氏知道后,会追着他打骂了。   打骂什么?   刘之烨都能想到啊。   无外乎,他是亲爹吗?这太没心儿了,这对亲儿子的狠啊,肯定会被邻里街坊的,那是戳了脊梁骨啊。   “是啊。”   “伯玉,你年纪太小了。你这等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你在家帮忙做一做豆腐,爹娘还能同意了。”   “至于挑担子走街窜巷?爹娘可不能担应。你年纪太小了,爹娘不放心。”荣娘附合了夫君刘之烨的话。   开什么玩笑?   在荣娘眼中,就亲儿子伯玉的年纪,前一世,还在小学二年级里转悠呢。   这等让童工做活的事情,荣娘做不出来啊。特别是这又不是捡来的孩子,这是亲儿子。   刘之烨和荣娘这一对夫妻,那是坚决的反对了长子伯玉的请求。开玩笑,这真是答应了。荣娘夫妻都不用多想。   刘王氏这个当祖母,肯定马上杀来家中。   然后……   家中的低气压,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刘伯玉最后,自然是没从爹娘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全是反对、反对、反对。   于是。   当晚睡梦中,刘伯玉把爹娘的态度,跟师傅讲了。刘伯玉说道:“师傅,徒儿无能,爹娘实不放心徒儿目前承担了养家糊口的担子。”   “哈哈哈……”   刘伯玉听到师傅哈哈大笑,笑过后。   师傅说道:“伯玉,你太耿直了。这样的性子,要吃亏啊。”   “这事情在为师的预料之中,肯定会失败。”   师傅这话说的,刘伯玉脸色黑了。话说,刘伯玉觉得师傅太不地道了。明知道失败啊,还教唆他去干?   这不是让他去找抽吗?   瞧着徒儿脸色不好看,师傅不笑了。   “伯玉,为师这是为你好。”   “你尚年少,应该多吃些亏。要懂得一个道理,吃亏未必不是占便宜。有时候,太幸运的家伙,也未必是真幸运。”   “人啊,不怕年纪时候吃苦,就怕年轻的时候吃苦太少,往后,要教了年轻时候的学费啊。”师傅说话后,微是沉默了片刻。   接着。刘伯玉又听师傅说道:“人年少时,不怕跌倒。可老了老了,跌倒了,再想抓起来就难了。”   “年少就是最大的资本,年少就是最大的幸运。”   刘伯玉听后,觉得师傅的话,好像非常有道理。   “徒儿谢师傅的教诲。”不管如何。刘伯玉是一个好徒弟,师傅讲的话,有道理他听着。没道理的?   他寻了道理,也是听着。   毕竟,刘伯玉真从师傅这儿学了真本事。   以刘伯玉目前的武力值,那是打遍秀水里坊没对手。就是年纪比他大的一些青年,想来少年圈子里当了老大,收一收保护钱啥的。   都被刘伯玉这个秀水里坊的少年圈子中的带头大哥,给揍了回去。   在秀水里坊这一块,刘伯玉的名声还是非常大的。   那武力值,是一等一让人认可的。   腊月时节。   满建业城的百姓知道了一件事情儿。那便是天子要大婚了。   没错,就是天子要大婚。据说,明年天子七岁的万寿节后,就将迎娶了大晋朝廷的未来国母。谢氏的嫡女啊。   那可是谢太后的嫡亲侄女。   这事情闹的。   满城风雨。   皇城,皇宫。   司马元曜目前清静了。因为,他的婚事订下来后,谢家小姑娘这个未来的皇后娘娘,就是不住宫里了。   这是回了谢氏一族的府第,准备待嫁了。   对此。   司马元曜在太后谢蕴这个嫡母面前,自然是表现了欣慰着,能娶到了青梅竹马的表妹啊。实际上呢?   司马元曜非常不爽。   对于当一个傀儡,司马元曜当得压抑。   在心中,司马元曜也是有一个明君梦的。只是,这些年来,他的天子位全靠着谢氏一族撑着。哪怕为了便宜利害的舅舅谢桉。   司马元曜也不敢开罪了谢氏一族。   司马元曜又不傻,他当然懂得,他现在天子位高坐,靠的是什么?   虽说,这皇族是司马氏的天下。可实际上,姓了司马的宗亲亦不少啊。   “母后。”   “儿子来给您请安了。”   这会儿,司马元曜自然是到了太后谢蕴这个嫡母的寝宫里,又涮好感度来了。当然,表现了孝子贤孙的态度。司马元曜也是觉得非常有必要。   说到底。   司马元曜需要拉拢人。可目前就是一个空架子,那怎么办?   就做出了,他想当明君的态度来。   司马元曜懂得,他在大义名份上。哪怕是傀儡,想一想历史上,那位汉献帝也是曹丞相手中的橡皮图章呢。   那又如何?   献帝不也有些小动作。而且,也是有些小计划的。   只是,没成功啊。   那只说曹丞相太利害了。   如今的大晋朝廷里,还没曹丞相那等枭雄。对于小命,司马元曜暂时还是安心的。   就是心中的盘算,司马元曜有些打不响。因为,他去查了未来的帮手,至少,是猎狗刘伯玉。结果发现……   有些东西跟历史上说的不一样啊。   司马元曜这不是准备转变策略了,他觉得,他需要人才,效忠他的人才。   只是……   没亲政,至少,没得自由前。   司马元曜还要装了孙子。至少,在许多人面前,还得装了孙子。不过,没关系。   司马元曜是一个灵魂成年人啊。他觉得,面子可以不要,里面慢慢保住就成。现在当孙子也没关系,将来,他是要当老子的人。   “来,坐。”   太后谢蕴招呼了天子落座。   太元帝司马元曜自然是不客气,对太后又是行了一个礼,落座了。   这时候,太后谢蕴又是交待了话,说道:“给天子上了梅花茶。”有太后这话,宫人自然应诺。   不多时。   梅花茶送上来了。   太后谢蕴就是笑着说道:“这可是你表妹的一翻心意。她专门亲手做的,就想着,圣上你喜爱了这些稀奇古怪的花茶。”   “表妹费心了。”司马元曜一幅爱惜甚甚的表情。   太后谢蕴自然是瞧着皇帝的态度,非常满意。对于这一对小儿女的婚事,太后谢蕴可是没少掺合。   这一回。   婚事能顺利。说起来,在太后谢蕴眼中,也是一些个胆大妄为之辈给的东风啊。   让谢氏一族和桓将军这位摄政公那是合作了一把。大家彼此拿了各自需要的。同时,这一门天子的婚事,也便是顺利成章的订了下来。   这婚期也是让钦天监给合好了,昭告了天下。 第83章   太元五年过去了。   迎来了太元六年。   正月的元宵节,建业城非常的热闹。   这等时候,荣娘家的铺子生意收的早,也是准备过了节庆。当然,更是因为元宵节,建业城有灯会。   彼时,星河灿烂,满街灯火。   让人沉迷其中时,会觉得就像是一条天河在间,两眼望去,游人太多,全然一派人间繁华盛世。   这等热闹。荣娘家自然是要凑一凑的。   于是。   这一日的夕食,荣娘家是早早用过了。当然,在用夕食之前,刘氏、萧氏的祖先肯定得祭祀了。   之后,就是一家人出门子,去游玩。   刘之烨的身边,就是牵了小儿子仲玉的手。荣娘就是牵了女儿玉娘。至于伯玉?   伯玉瞧着已经是一个少年郎的样子,若不说了年纪,旁人只以为他可以成婚娶妻,生子成家了。所以,这会儿的刘伯玉是护着他的姥姥赵春花。   一家六口人,出了宅子。锁好了院门,便是各自穿着年节时,刚刚添制的新衣,也是笑意融融的出门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   这会儿。孩子里哪怕安静如仲玉,也是眼睛打转儿,望了四周的热闹。   天未暗透时,路边的灯笼,全是点亮了。   星星点点的灯火,一条长街望去,都像是望不见际头。   “好漂亮。”玉娘手牵着亲娘的手,她说话时,她身边的荣娘自然是听见了。荣娘听着女儿刘玉娘的话,笑回道:“自然漂亮,长街灯火,这可是元宵时,建业城最热闹的地方。”   要知道。   这可是外城北区,最热闹的地方。   外城北区本身就是商贾众多,这里商业繁华,气氛活跃呢。   “爹,我想要灯。”   仲玉抬头了,他说话前,还是拉拉牵着他手的亲爹刘之烨。这会儿,街道上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毕竟,荣娘一家六口人,这是出来的早。   若说最热闹的时候。还要晚上半个时辰。   仲玉这般讲了。   刘之烨自然没拒绝。   不过,本着一视同仁。哪怕玉娘和伯玉一双长女长子,这年纪已经大了呢。在买了灯笼时,刘之烨还是唤了三个孩子,让他们一人去挑一盏,自己喜爱的灯来。   对此。   玉娘一个小姑娘,哪会拒绝啊。   倒是刘伯玉想了想后,也是挑了一盏灯。虽然,伯玉总爱标榜了,他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了。可实际上,伯玉的内心还是有些孩童的好奇与玩乐之意。   只是伯玉是一个自制不错的少年郎,一直压下了,一些个孩童的玩乐之心。   这般才会显出来,他的一幅大人模样。   稍过片刻后。   荣娘一家六口人走在街道上,荣娘的三个孩儿就是一人提着一盏灯笼,那里面的小油灯,这会儿,也是让灯笼摊子的摊主帮忙点亮了。   这灯笼提着,倒也是衬景儿。   三个孩子,不管是玉娘、伯玉,还是小不点的仲心,全是开心的模样。   说是灯市,这一场元宵会都不为过。   当然,除了看灯笼,以及一些玩乐外。借着这等人流来往,肯定还有平日里难瞧见的各种杂耍,各种杂技表演之类的。   总之,聚了大量群众的热闹场地,可是长街之上,处处可见。   吃食摊子,更是处处拐角地儿,也是容易寻得。   晚间。   过了酉时末了。   荣娘一家六口人,才是尽了兴致后,回返了家中。   在歇息前。   刘之烨和荣娘谈了话,道:“今日,瞧着三个孩子都是非常开心,便是娘也挺欢喜的。”   “不如下一回的节庆,咱们也是一家人出游玩乐吧。”刘之烨提议道。   荣娘听后。   她自然是摇头。   荣娘回道:“那可不行。这是借着年节的最后一日了,才是全家人一起玩一回。平日里,可不敢这般大手大脚的去玩乐。”   荣娘非常热闹的盘算了一回,她说道:“三郎,你是知道的。伯玉一天一天大了,他一眨眼间,指不定就要娶妻了。”   “这想给伯玉娶一门贤惠的好妻子,聘礼可不能省了。”   “还有玉娘的年纪,咱们也得给玉娘攒了嫁妆。”荣娘扳一扳手指头,她对于孩子的婚事,可是记挂心上的。   这时代的男女成婚早,订婚更早。   那有好人选,不提挑好了。等待再想挑了好的时候,那岂不是就容易错过了?   荣娘这么一说,刘之烨无语了。   刘之烨发现,妻子荣娘的话,好有道理。人这一辈子,忙碌来,忙碌去,可就是想着为儿女奔一个好前程。   这好前程,人人各有不同的定义。   可荣娘、刘之烨夫妻的好前程,就是觉得给儿女多攒了家业,让他们的婚事更顺利,往后的日子更舒坦。   “你说的对。咱们是得省省。”   刘之烨同意了妻子荣娘的话。   荣娘笑了,回道:“就是这个道理。瞧瞧,咱们不光只顾了玉娘、伯玉。还有仲玉呢,促玉如今看着年纪小,可这孩子啊,一天一个样。一眨间眼,也会长大的。”   荣娘表示,在这等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   这日子还是要好好算计的。毕竟,钱嘛,多省一省,肯定能省下来的。   “成,成,全依你。”   刘之烨同意了妻子的话。   屋内,有微亮的灯光。这会儿,时辰不早了。   刘之烨便道:“咱们歇息吧。”   荣娘应了一声。   可这会儿,荣娘刚想吹灭了灯盏时,刘之烨就伸了手,制止了。刘之烨说道:“不急,不急……”话落时,他的手,更落在了妻子的腰上。   老夫老妻了,那点夫妻间的事情,还用多讲吗?   荣娘一伸,拍落了夫君刘之烨的手,说道:“今晚不行。”话落,荣娘一回身,就看见了灯光之下,夫君挺失落的神情。   荣娘捂嘴就笑了。   笑过后,在夫君尴尬的神情里,荣娘解释了话,给了夫君刘之烨一个答案。   “我觉得,我可能有喜了。”   “这得大夫确诊了,所以,你可不能孟浪了……”荣娘给了夫君刘之烨一记白眼儿。   这等白眼儿,落在了夫君刘之烨的眼中,那简直比媚眼儿更迷人。刘之烨欢喜之中,一下子从榻上起身。   刘之烨忙问道:“我又要当爹了?”   “这真是太好了。”随即,刘之烨又是欢喜的说道。   “你莫急,还得大夫确诊呢。明个儿,我去庞大夫那儿诊一诊脉后,才能确认了。”荣娘回了此话道。   “明个儿,朝食后,我和你一起去庞大夫那儿。”对于可能当爹的消息,刘之烨自然是盼着第一时间就要知道情况如何?   话说。   在这等时代里,自然是多子多福。   再则,刘氏一族的情况特殊。刘之烨肯定是盼着孩儿越多越好。如此的话,他母亲刘王氏那边是更容易缓和缓和。   这些日子以来。不,应该说这些年。   打从仲玉的事儿起了后,刘之烨就是瞧出来,他母亲刘王氏有心结。   那怎么办?   刘之烨是晚辈,他母亲心头不好受,他这当儿子的心头更难受啊。所以,刘之烨一直盼着妻子荣娘再添了子嗣。   在刘之烨想来,不看僧面看佛面。   只要新的子嗣平安诞生了,他母亲刘王氏在小生命面前,总会转过弯儿来。   到底是隔辈亲。   这些年了,也是玉娘、伯玉多在母亲刘王氏那儿讲了好话儿,一家人才是面子上至少没啥矛盾的。   也因为如此,刘之烨就是装了家翁来。   一些婆媳之间的小矛盾,他只能暗中更自安抚。不管是母亲刘王氏那边,还是妻子荣娘这边。他只能是暗中时,两方都陪了小心。   这不管当儿子,还是做为夫君。刘之烨这真是婆媳一有矛盾,他就成了中间的受气包。   于是。   这一晚,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便是心头各有数儿的歇下了。   次日。   朝食时,刘之烨心情不错,全家人都瞧得出来。   朝食后。   刘之烨就是陪着妻子荣娘一起,往庞大夫家去。   等荣娘夫妻到时,庞大夫正在家中用朝食。庞产婆自然热情的招待了荣娘夫妻,庞产婆嘴里也是热络。   “刘里正,里正娘子,快请,屋里坐。”   荣娘自然客气了话。   刘之烨也是说明白了来意。   庞产婆自然就是催促了庞大夫,赶紧给里正娘诊一诊喜脉。   对于庞产婆而言,可明白的很。若真是喜脉,这诊费肯定不能少啊。而且,这刘里正一家子,似乎就是喜爱孩子的。   瞧着,哪一回都是添了孩子,一家子乐呵。   庞产婆也是羡慕啊。   说起来。秀水里坊这一块儿,在整个建业城而言,也算得百姓里的富裕地方。真不算穷的地方。   毕竟,这里的百姓,家家至少都是养了两三个子嗣的。   这指的是存活,养大的子嗣。   若是一些穷的利害的百姓家,肯定是养不活太多子嗣的。为何?   缺衣少食,又或是一场大病,孩子容易夭折了。当然,更有一些家中养不起的,会出现了溺死婴儿的事情。   建业城这等大晋朝廷的京城,还算好的。   溺死婴儿的事儿,还算的少见。到底一个孩子若想养活了,大人少吃两口,真正命硬些的婴儿总能养大了。   建业城里,有力气的,还是能寻了活干。 第84章   真要说了可怜,还是那些山村穷沟沟。   那些真正的黑户隐户,才是日子最苦的。   说起来,黑户隐户就是没上了朝廷的民籍,不纳税纳赋的人。这些人,朝廷自然不管的。若是被大户抓到了,能直接当了奴隶使唤。又或者,被兵卒砍了脑袋,当了土匪领赏。   这世道里,大晋天下的土地,没有一寸是多余的,能让百姓留着当了传家的宝贝。实际上,大晋的土地,全是宗族大户的私产。   当然,士族们更是坞堡林立,处处一派士族的富贵荣华。至于百姓?   百姓肯定是官府眼中的草芥。需要时,就撸一撸羊毛,不需要时,就能拉来当了壮丁。百姓的日子,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这会儿。   庞大夫的家中,庞大夫自然是迎接了刘之烨、荣娘夫妻。   尔后。   在庞产婆的催促下,庞大夫赶紧是请刘之烨、荣娘夫妻先到堂屋落座。开场白一说后。庞大夫不担搁时间。   本着本职的工作,庞大夫给荣娘诊了脉。   “恭喜里正,恭喜里正娘子,这是喜脉,已经两月余。”庞大夫拱手一礼,嘴里说了喜庆的话。这话刘之烨、荣娘夫妻爱听。   刘之烨更是笑得欢喜。当然,他也没忘记给了诊金后,问道:“大夫,可有什么需要多注意的地方?”   “里正大可放心,里正娘子的脉相平稳有力。好好养胎,今年定然能让里正家添丁进口。”庞大夫这一讲。   刘之烨更欢喜。   于是。   其后,刘之烨、荣娘夫妻自然是欢欢喜喜的从庞大夫家离开。   回去的途中,刘之烨专门还去屠夫那儿,买了猪蹄和猪骨头。一瞧着,就是荣娘爱吃的。   荣娘瞧着夫君的仔细,心头自然是欢喜着。   回家中后,荣娘怀孕的喜讯一讲,赵春花连连是说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儿。”   赵春花自然高兴。   女儿荣娘怀孕了,想来,三郎他娘也是高兴的。这子嗣的事情一来,家里的气氛会更好啊。毕竟,赵春花可知道着,三郎他娘是盼着多子多福的。   “好,好。太好了。”赵春花都是喜极而泣了。   荣娘自然赶紧劝了话。   赵春花借着女儿递来的手帕子,擦了眼泪,说道:“娘不哭,这事情多好啊,娘得笑。娘就是太高兴了。”   赵春花这会儿,擦了泪,那是真笑了。   事实上,她也是真高兴。   当然。这事情荣娘夫妻也没瞒了谁。便是女儿刘玉娘、长子伯玉、次子仲玉,也是一一告知了此事。   对此。   刘玉娘倒是开心,她笑道:“娘给添个妹妹就好了。仲玉弟弟太安静,不跟女儿一起玩儿。至于伯玉……”   “伯玉天天都在忙碌,也不知道忙碌些什么?”刘玉娘对于大弟伯玉、二弟仲玉,都是一颗浓浓的吐糟之心啊。   刘玉娘是盼着软软香香的小妹妹。   “娘哪知道,这肚中的孩儿是弟弟?还是妹妹?”荣娘伸手,摸一摸女儿的头,回道:“这个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荣娘自然知道,这得看夫君的基因是啥啊?   毕竟,腹中孩子是男是女,这事情真是不由人的意愿的。巧合,看巧合,还是看巧合,二分之一的机会嘛。   至于两个儿子?   这会儿,长子伯玉不在家。这孩子出去找了同伴,最近貌似真的挺忙碌。   至于仲玉,仲玉还是安静的的小小一枚美男子。仲玉完全没感觉。等亲娘专门问了,仲玉只是萌萌哒的小眼神,望着亲娘。   那等卖萌,挺范规的。   荣娘能如何?荣娘也是被次子的卖萌,一颗心给融化了。   倒是赵春花提醒了女婿刘之烨,赵春花说道:“三郎,你赶紧去你母亲那儿,给报了喜讯。这等事情,自然是大家同乐。”   有丈母娘这话,刘之烨自然应了。   接下来。   刘之烨没担搁时辰,就是离开家,往内城的王宅而去。去那儿,自然给亲娘刘王氏报喜去。   等刘之烨到了内城的王宅时。   时辰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刘王氏对于儿子的到来,面上没说什么,心头还是欢喜着。   再等儿子在屋中行了晚辈礼,落座后,一说儿媳妇怀孕了。刘王氏就是欢喜的问道:“真是怀孕了?几个月的身孕?”   “两月余。儿子陪荣娘去了庞大夫那儿确诊的。大夫还讲了,荣娘这一胎稳妥着呢。”刘之烨这会儿,自然是捡到了好话儿讲。   当然,也是实话。   “好、好。”刘王氏连连赞了话。   对于儿媳妇怀孕了,刘王氏自然是心情愉快。毕竟,今年儿子又要添了子嗣,她又要当了祖母。这搁刘王氏眼中,就是刘氏一族的子嗣将越来越多啊。   这多好的事儿。   母子二人说了话。刘王氏就是吩咐了嬷嬷,赶紧去备了礼物。   刘王氏还是想着,去看望了儿媳一回。用这个借口,刘王氏也能去瞧瞧孙女孙儿。到底刘王氏也是有些拉不下脸面来。   心头嘛。   刘王氏是想念了她的孙女孙儿的。   老了,老了,刘王氏才发现,她是喜爱了一家人团团圆圆,膝下孙女孙儿承欢。   就是此时。   外面来了仆人,禀了话。   刘王氏一听,是女儿王遂娘那边来传认儿的人。忙道:“请进来。”   来的是一个小厮。   有门房子引路,就是进了堂屋内。   刘王氏问了话,那小厮就是直接说了来意。   小厮一说后,刘王氏更是喜欢的坏了,刘王氏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儿成婚多年,这总算是见着了喜讯。”   这会儿。   刘王氏就是赏了银钱给报喜讯的小厮。   当然,刘王氏更让小厮带话回谢府,稍了消息给女儿王遂娘。那便是与女儿一样,她弟妹小萧氏也是怀孕了。   这真真是巧合着。两桩喜事临门了。   刘王氏欢喜坏了。   小厮得了赏,又听得好消息,自然就是欢喜着,拿了赏钱告退了。   待小厮离开后,刘之烨便是说道:“这真是好消息。”   “娘,您可是去看望了姐姐一趟,要不,儿子陪您一起去。”刘之烨提议道。刘王氏一听后,也是动心了。   这时辰还早呢。   刘王氏想了想,便是与嬷嬷又吩咐了话。   这是让马车里,备了礼物时,得备了双份。一份给女儿,另一份自然给儿媳。   之后。   礼物备好了。   刘之烨便是陪着母亲刘王氏乘坐了马车,往谢府而去。   刘之烨是男客,到了谢府时,自然是在外院候着。倒是刘王氏能去了内院,见到了女儿王遂娘。   刘之烨嘛,就是由得谢府里,来了一个陪客,一起喝了一盏茶。   在内院中。   王遂娘和夫君谢绍的小院子中。   母女二人落座了。刘王氏瞧着女儿的脸色,看得出来,女儿这会儿心情非常不错。   当然,刘王氏能理解。   女儿成婚这些年了,一直是好好的调养。如今总算是怀了子嗣。也是让刘王氏的心头,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娘一听你有喜的消息,心头就高兴。”   刘王氏这说了心底话。   “女儿也高兴。”王遂娘笑着回了话,她道:“女儿也备了礼,娘,您还要去弟妹那儿,就帮忙女儿一起捎带过去。”   “女儿有身孕,嫡母、姨娘那儿,都是瞧得紧。也是让女儿好好的养胎。所以,弟妹那儿,可得等女儿生了腹中的孩儿后,再是去贺喜。”王遂娘说了她的难处。   “应该的,应该的。”   刘王氏表示了同意。   “三郎陪为难一起来的。他一个男子不方便,这会儿,候在外院里。他也是带了给你这个姐姐,还有你腹中外甥的礼物。”刘王氏这般讲了话。   实际上。   刘之烨就是碰巧了,先知道了姐姐怀孕的消息。他哪来得及准备了礼物啊?   这礼物是刘王氏这个亲娘给操办的。   毕竟来看了女儿,刘王氏的心中还是盼着女儿和儿子姐弟感情好的。姐弟之间,多是帮衬。当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   肯定是王遂娘多帮衬了弟弟刘三郎。   说到底儿。   王遂娘目前的生活,是优越于刘三郎家的。   当然。   刘王氏倒不偏心,刘王氏自己是真这么认为的。   女儿、儿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她的私房,刘王氏也没打算了,全给了女儿,又或是全给了儿子。   当年,给女儿备了嫁妆,刘王氏是大出血了一回。   儿子三郎那边儿,不乐意让她贴补了。这些年儿,刘王氏就是在孙女孙儿的身上大方了好些回。   为何?   也是希望着,把她手头的好东西,留给孙女孙儿。到底那般的话,她也不偏不倚了一双儿女的哪一方。   至于在亲娘的眼中,儿女都重要。   女儿处境好些,自然就是盼着儿子的处境也是迈上一些台阶了。   只是……   刘王氏是过来人,也知道了小媳妇的日子,还是掬紧多。所以,刘王氏更盼了女儿,赶紧是怀孕了,给女婿谢绍生一个儿子,一个能继承了家业的子嗣。   如今,刘王氏知道女儿怀孕了,她就是开心。到底女儿怀上了,这不是希望就来了嘛。 第85章   女儿顺利怀孕了。在刘王氏的眼中,那便是女儿这身子骨调养好了。   甭管这一胎生的是男是女?   只要能生,在刘王氏的眼中,女儿王遂娘就一定能给女婿谢绍生了一个继承人来。到时候,女儿在婆家谢府上,也是能立稳了脚跟。   于此。刘王氏心就是心安了。   “好孩子,好孩子。”刘王氏这会儿笑得开心,她说道:“你定然得安心养胎,目前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平安把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儿。”   王遂娘听母亲刘王氏此话,点点头。   王遂娘说道:“娘放心,女儿明白轻重缓急。”王遂娘是一个心头有度量的,她自然明白了,如何行事有利于她在谢府上稳定了自己的地位。   母女二人就是这般谈了话。   后来。   刘王氏才是要告辞了。   王遂娘自然是挽留,刘王氏拒绝了。   “你弟妹也怀孕了,娘得去瞧瞧。再则,三郎还在外院候着呢。娘一同跟他去瞧一眼,这心里踏实。”刘王氏态度坚持。   王遂娘见实在劝不了。   再则,这谢府上她一个庶子媳妇。转念一想,也是觉得母亲刘王氏去弟妹小萧氏那儿挺不错。想来,瞧着怀孕的的弟妹,母亲刘王氏的心情亦然会不错着。   于是。   王遂娘不再多挽留了。不过,她是备了礼物。让母亲刘王氏给顺道带去了弟妹小萧氏那儿,算是她这个大姑姐的一片心意。   对此。   刘王氏自然同意了。   在送了母亲刘王氏出了内院,往外院去时。王遂娘才是在许久日子后,又一次见到了弟弟刘之烨。   姐弟二人一时间,也是相互关心了彼此。   刘之烨自然高兴着,姐姐王遂娘怀孕了。王遂娘也是欢喜了,弟弟三郎又要当爹了。   只是。这在外院,人多眼杂的。   表面上王遂娘的身份,只是母亲刘王氏的养女。到底要避开了闲话,所以,亦不能在外院久待的。   这会儿,只是交谈了一些,述一述心头的对亲人的关心,尔后,王遂娘就是瞧着母亲刘王氏在弟弟刘之烨的搀扶下,离开了。   王遂娘这会儿,在身边陪嫁丫鬟的侍候下,从外院离开,回了内院。   一路上。   王遂娘话语不多。陪嫁丫鬟自然是恭敬的态度,也不多语了什么。   王遂娘这个庶子媳妇,在嫡母谢王氏这个姑母面前,自然是陪了小心谨慎。可在谢府的仆人里,还是有几分的威风。   说到底王遂娘唤了嫡母谢王氏一声“姑母”,王遂娘名义上也是出身于王氏的姑娘。这个出身,在谢府里还是有些份量的。   便是谢绍这个夫君的生母钱姨娘,对待了儿媳妇王遂娘时,也是态度和蔼可亲着。   彼时。   出了谢府的刘王氏母子二人一起坐着的马车,是离开了内城,往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驶去。   等刘之烨母子到了三榕巷子时。   刘伯玉也在家中待着了。因为,他一归家,就听说了亲娘怀孕了,家中又要添了弟弟妹妹的喜讯儿。   这会儿,荣娘家正热闹着呢。   便是铺子里的生意,也是不错着。邻里街坊的,来买了豆腐等吃食时,也是嘻嘻哈哈的说了恭喜的话。   刘王氏到家了。   荣娘自然是迎了上去,还是给婆母行了晚辈礼。   “不必了,不必了,快,进屋里坐。”这会儿,刘王氏心情非常好了,对于儿媳妇小萧氏的态度也是热络的。   荣娘看得出来,婆母刘王氏满面笑意着。所以,荣娘自然是态度更温柔。到底她是小媳妇,肯定是在婆母表示亲近时,得更加亲近了。   这会儿。   荣娘上了茶水,又是拿了家中备上的甜味儿小馒头。   这东西是专门待客的。毕竟,这个时代里,糖可是贵重的物品。真不便宜啊。   刘之烨倒是瞧得出来,母亲刘王氏心情好。所以,他没待在堂屋里瞧了亲娘和媳妇的相处之道。他去铺子里帮忙,把丈母娘给替换了下来。   于是。   堂屋里,赵春花进来时。   赵春花就瞧见了,坐了主位的亲家刘王氏,还有女儿荣娘在下首陪客的位置。以及大孙女玉娘,大孙儿伯玉,还有二孙儿仲玉。   屋子里祖孙三代人,倒也是齐乐融融着。   “娘。”   荣娘一瞧着亲娘进来,这会儿,自然是唤了话。   赵春花笑着应了一声。尔后,赵春花就是坐了刘王氏旁边的主位上。到底她俩同辈儿的人,又是儿女亲家。   应该懂的道理,赵春花都懂。   这些年了,女儿荣娘的成婚这般久了。赵春花跟三郎他娘刘王氏的相处,也算是摸着了一些个的经验来。   “荣娘,娘这会儿与三郎他娘说会儿话。你啊,去铺子里给三郎搭把手。这会儿,家中生意正红火呢。”赵春花支使走了女儿。   荣娘听后,自然就应了话。   待荣娘离开后,赵春花和刘王氏相处。嗯,气氛还是不错的。倒底有三个孙儿辈的孩子在呢。她俩还是要注意了身份的。   再则,这是荣娘怀孕的喜讯之时,家中自然是人人面带笑容。   铺子里。   荣娘去帮忙,刘之烨哪舍得?   在铺子里,荣娘就是躲了闲。   这一日,午时的午饭,荣娘家是做的丰盛。   一家人食了饭,也是欢欢喜喜,热热闹闹。   太元六年,春。   三月初一日,荣娘过了二十八周岁的生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二十三周岁的生辰。   待春季过去了。   夏,七月初一日。   刘玉娘、刘伯玉这一对龙凤胎姐弟,就是渡过了八周岁的生辰日。   若是荣娘的前一世,八周岁的小盆友,也就是小学二年纪,又或小学三年纪的样子。那还是小屁孩子一个。   可是荣娘的这一世,八周岁就算不得什么小屁孩子,而是一个半大小子。在村子里的穷地方,也是一个半大的劳动力了。   为何?   不外乎,这是一个百姓平均寿命太低的时代。   在这等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里。人均的寿命就在三十五岁左右。可能天灾,可能人祸下,许多的青年,或死得更早。   因为,这平均的寿命里,那些士族豪门之辈,才是有许多的长寿之人。   这等士族豪门是享受着富贵荣华,有锦衣玉食,他等自然是高高上在,肯定得活得日子舒舒服服。   至于百姓?   百姓寿命短了,为了延续香火,自然就是成婚早,生下子嗣更早。   哪怕是建业城这等大晋朝廷的京城之地。普通的百姓人家,若是稍稍能存得一些钱粮的,也是十二、十三岁之时,就是想法子让家中的长子成婚了。   至于次子?   那若是困难的话,肯定会担搁。毕竟,百姓家没余粮啊。   夏季,建业城哪怕靠着大江边上的城池,依然是炎炎烈日。这等时节,应该忙碌的百姓,还是忙碌着。   到底是为了生存,这得干活讨生活啊。   过了夏,入了秋。   建业城更热闹了。   太元帝这位七岁的天子,在这个秋季,将要大婚迎娶了未来的皇后娘娘。   这等大事,自然是让整个建业城的百姓们,也是期盼着。   为何?   帝王大婚,迎娶帝后,肯定要大赫天下的。   在这等情况下,建业城的百姓肯定也能沾一沾光彩。指不一定,会免了一些建业城的赋税钱粮啊?   哪怕是少一丁点,也是让百姓们暖一口气,不是吗?   秋,八月初八日,帝后大婚之日。   这一天。   整个建业城似乎都被装扮过一下,焕然一新。   荣娘怀孕了,这算着也快是生产的日期,她自然没能去瞧了热闹。于是,赵春花就是留了家中,照顾女儿荣娘。   至于刘之烨啊,他是乐得带着孩子们去瞧了热闹。   仲玉这孩子爱安静,所以,他更喜欢了待家中。仲玉不想出门儿,就乐得待家里当安静的美男子。   荣娘瞧着,最后,还是劝了话。   仲玉在亲娘的诱惑下,才是随亲爹刘之烨出了门,去瞧一瞧热闹。   至于刘玉娘、刘伯玉这一对姐弟,倒是欢欢喜喜的跟着亲爹出门啊。   皇后娘娘要出嫁的长街,自然是张灯结彩。刘之烨为了让儿女们多些见识,所以,还是预定了一个茶楼的二楼临窗位置。   那是早早给了订钱,才能订下来的。   为何如此?   刘之烨也是觉得母亲刘王氏的话有道理,孩子们尚小,是需要更多的见识。家居建业城,这等繁华热闹,都不多见识一翻。不让孩子们开了眼界,岂不是浪费了好机会?   要知道。   刘之烨也信奉了一句话。   心有多大,方能容多少的度量。   刘之烨自然是希望了,他的孩子们,是个个心胸宽广的。至于孩子们瞧瞧了士族豪门的那些富贵荣华,会不会更多生了奢望之心?   人有多大的压力,才会有多大的动力啊。   这话,荣娘信奉,刘之烨更信奉。于是,这一对夫妻才会乐意了,打着机会就让孩子们瞧一瞧,这个世界啊,有人下人,更有人上人。   人嘛,一辈子的时间,几十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最好还是不要当了井底之蛙。见识一下,总是好事儿。 第86章   谢氏的嫡女出嫁,嫁的还是当今的天子太元帝司马元曜。   这等天作之合,肯定是大晋朝廷上下,最惹人眼的大事。   大婚之事。   长街之上,那谢氏嫡女的嫁妆,自然是正宗的十里红妆。那晒出来的各色金银古玩,以及田产庄园,铺子奴仆,更是琳琅满目,让人好不羡慕。   除此之外,那些嫁妆的各色物品,每一件无不是精品中的上上之等。   在此之时。   刘玉娘两只眼睛里,全是星星。她羡慕的说道:“皇后娘娘真是太幸福了,这嫁妆太丰厚了。”对于刘玉娘这等八岁的小姑娘而言,她们已经懂得了,女儿家的嫁妆就是嫁进婆家后的底气所在。   出嫁后,女儿家若有了丰厚的嫁妆,心气儿十足高啊。那腰杆儿也是硬实啊。   只是,民间里,百姓哪有那般的银钱,给出嫁给女儿置办了嫁妆啊?   士族豪门里,那些名门淑媛得有了丰存的嫁妆?也是因为士族豪门的婚姻,非是简单的男女成婚,而是结两姓之好。   这后面有更重要的政治与其它方面的衡量。   “姐姐,我会努力的挣钱。”   刘伯玉这会儿,倒是在亲姐姐刘玉娘的耳边说道:“将来你的嫁妆在秀水里坊这一片儿,肯定也是让人羡慕的对象。”   至于说,更远的地儿,与人比拼吗?刘伯玉还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好孩子。   端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饭。   刘伯玉可不会打肿脸来充胖子。   “好啊,弟弟你最好了。”刘玉娘嘻嘻笑了,笑得开心。她还不忘记,瞧了二弟仲玉,问道:“仲玉,你觉得你大哥伯玉说得话,可是对极了?”   “嗯?”仲玉抬头,瞧瞧姐姐,再瞧瞧哥哥。然后,仲玉点点头。接着,仲玉就是把目光转向了亲爹刘之烨,他不多话了。   对于说话的声音,明明很好听。可偏偏就是不乐意说话的仲玉弟弟,刘玉娘也无奈了。   街道上。   热闹依旧。   这会儿。刘之烨还是带着一个孩子,要了点心,这是解一解饿呢。   一直等到了这十里红妆,抬过了长街之上。   皇后的凤撵是什么样?   这是头一回,让刘玉娘瞧见了。她的星星眼更利害啊。那等荣耀,那等炫丽,真是没有哪一个女孩儿能拒绝了。   想来。   在这日的帝后大婚后,肯定不知道多少的闺阁女儿,要羡慕了当今的谢皇后。只不过,这一位谢皇后太小了,今年堪堪七岁。   天子皇后,都是七岁的少年时。这等大婚,说是成婚了,也就是举行了仪式。   至于真正的帝后圆房?   肯定要等到了谢皇后及笄之后了。   当晚。   皇宫之中。   司马元曜大婚了之后,他自然是与他的小皇后,一起渡过了一回。   说实在的。   对于这一回的婚姻,司马元曜完全没有期待。他只是做了一个傀儡,应该做的那点事儿。不过,为了让谢皇后这个表妹,更加乐于站了他这一边。   司马元曜在谢皇后面前,还是非常有天子气度的。   至少,谢皇后这个小姑娘的心中,是对天子表哥死心踏地了。   这一晚。   司马元曜睡得并不好。他做了一个梦,梦境变幻无穷。   他似乎坐于云台之上,穿着天子冕服,听着朝臣们的奏报。尔后,他瞧见了,桓将军这位摄政公被他的国丈谢桉,给杀于大殿之上……   一片血腥中。   国丈谢桉也死了。   那最后的得利者,那个名叫刘伯玉的青年一身的戎装,带着兵士包围了大殿。   “天下有德者居之,圣上,当退位让贤,以安天下人心。”   “……”   司马元曜醒了。   醒来后,他发现,他后背的冷汗,在这个宜人秋季时,都是冷得心中生了透骨的寒意来。   “这个梦预示着什么?”   司马元曜在思考了这个问题。   “表哥,你怎么了?”在司马元曜醒来后。与他同睡一榻,当然,分了各自锦被的谢皇后醒来了。   殿内,有烛光。   虽然微亮。   这会儿,谢皇后还是关心的问了话。   “没事儿,刚做了一个梦。表妹,睡吧。”司马元曜并不想把心情分享给别人听。哪怕这个人是他的表妹谢皇后,这一个枕边人呢。   谢皇后不傻,自然还是瞧出来了,天子表哥不想谈了心里话。   她想说什么?   司马元曜却是伸了手,用食指轻点了一下谢皇后的额头,笑道:“朕没事儿,睡吧。”有司马元曜的安抚,谢皇后依言,又是合衣而卧。   倒是司马元元曜重新睡下了。   他虽然闭上了眼睛,实际并没有睡着了。   在心中,司马元曜已经有了决断。他想到了,许多许多。   次日。   帝后大婚,自然去给太后谢蕴拜礼。   天子司马元曜是太后谢蕴养大的,这些年了,太后谢蕴对天子还是有感情的。至于侄女谢皇后?   太后谢蕴更是满意。   这一对小皇帝小皇后的婚礼,太后谢蕴就是最大的支持者。   所以,这一场请安,这一场奉茶,太后谢蕴是吃得开心。早膳时,太后谢蕴更是专门开口,提点了让天子司马元曜、谢皇后这一对表兄表妹,好好相处。   如今年纪尚小的皇帝皇后,肯定不可能圆房的。这子嗣一事不急了,那自然就乐于让一对皇帝皇后小夫妻,多培养了夫妻之间的感情。   午时。   司马元曜打发了谢皇后这个小表妹,去准备了他喜爱的汤品后。   司马元曜唤了人。   在宫里这些年,哪怕做了傀儡。到底谢氏一族对太元帝司马元曜还是多有期盼的,所以,让司马元曜这个天子还是经营起了一些势力来。   当然,得用的人手不多。   不过,倒底还是收买了几个暗卫。   这些人手,也算得太元帝司马元曜的父皇,咸安帝司马仁的后手。让司马元曜花了大力气,是收拢得来的。   “去请明阳道长。”   “朕想求教了星象方向的问题,让道长来解惑。”司马元曜吩咐了小内侍。   小内侍了得了帝王的吩咐,自然是躬身应诺。   随后,便是去传话儿。   明阳道长的身份,司马元曜自然是知道的。这一位,据说是出身于司马氏的宗室,如今是一位得道高人。   司马元曜自然是心头有数儿。也便是想着,借助了这一位宗室长辈的力量。   到底司马元曜是真见识过了,这一位明阳道长有真本事。至少,他的某一些身份,让这一位明敲暗击下,也是心有戚戚然。   因为如此,司马元曜也是准备问一问鬼神之说啊。   到底还是刘伯玉这三个字,对于司马元曜而言是压力山大的。   时间慢慢过去。   在明阳老道士来之前,司马元曜已经琢磨了,他将要讲的话。   “圣上,明阳道长求见。”   “传。”   有太元帝司马元曜的话。不多时,明阳老道士进了这帝王所在的御书房中。一路上,明阳老道士已经莫名的心生一种直觉来。   “无量天尊。”   “贫道见过圣天子。”明阳老道士一个道家礼。   这会儿的明阳老道士是衣着华丽,那一身的道家袍服,不再是简单的样式。而是皇家的织娘,专门按官位品阶制造的。   这等卖相,配上了整个皇家配给的五品官阶,倒也是揉合而成一股威势。   有些飘渺之意,又有些官威之感。   “朕请道长来,是有一个梦,想请道长解之。”司马元曜说了开场白,尔后,摆摆手,让侍候的宫人侍卫们,全退了出去。   这时候。   明阳老道士立那儿,自有巍峨不动的泰山之势。他静静听了太元帝的话。   良久后,明阳老道士说道:“圣天子心有杀机,杀心自起。”   “无量天尊。”   听了明阳老道士的话,太元帝司马元曜是沉默了。这时候,司马元曜想了片刻后,他叹道:“道长说中了朕的心事。”   明阳老道士这时候,目光盯着太元帝。   稍片刻后。   明阳老道士说道:“圣天子可知道,天命难违。今日杀了一个刘伯玉,他日未必不会再有一个张伯玉,一个李伯玉之类的出现……”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圣天子,如今的天下大势,是大魏朝与大晋朝的两朝并立。如刘伯玉之辈身怀大气运的人,存于大晋朝廷之内的话,未尝不是加深了国朝的运数。”   明阳老道士出身于司马氏的宗室,他的立场,天然上就是站在了司马氏的皇族这一边。这也是为什么?   他发现了刘氏的那一位身怀凤命的女子,会暗中出手,让其在当年入了兴宁帝的后宫之中。奈何……   其后,明阳老道士在发现了刘伯玉的赤鲤命格后,更是想收为徒弟。那也是想借了其的气运,为司马氏效命。   只是……   未尝成功罢了。   “道长的好言相劝,朕明白道长一片忠心赤胆。”司马元曜安慰一句。接着,他说了他的决断。   司马元曜说道:“只是,朕意已决。”   话到这儿时,司马元曜起身,他从御案后的龙椅上起身。   司马元曜走到了明阳老道士的面前,他躬身一礼,明阳老道士哪敢受下了这“异星”命格的帝王大礼。   即便是躬身一礼,明阳老道士也不敢接下来。 第87章   明阳老道士避开了太元帝司马元曜的一个躬身之礼。   当然,在心中,司马元曜也只是一个姿态,由司马元曜想来,以明阳老道士的身份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办好此事。   刘伯玉已经成为了司马元曜这位太元帝的心头一根刺。   不拔出来,他心中有隐忧。   再则,司马元曜觉得他一个堂堂的穿越者,身为一朝天子,手上的底牌众多。多一个刘伯玉不多,少一个刘伯玉不少。   便如此,何不痛痛快快让自己心中舒坦呢?   “一切拜托道长了。”   “朕愿闻道长的捷报,那刘伯玉的头颅,不管谁斩之。朕都将厚赏。”司马元曜可不是那等反派角色。至少,他自认为如此。   所以,太元帝自然是从了这个时代里,杀人得砍头。   不给对手任何复活的机会啊。   “无量天尊。”   明阳老道士念了一句道号,最后,还是接下了这一门差事。到底他是出身司马氏的宗室,在明阳老道士的心底,还是关心着司马氏江山的安危。   太元六年,秋。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   这一天的建业城非常的热闹。当然,荣娘家亦然如此。   因为。这一天刘王氏专门差了车夫,驶了马车来荣娘家。准备一家人在中秋节这一天的朝食后,就是出游。   说是游玩?   也不全对。   而是刘王氏领了一对孙女孙儿去还了许愿。当然,同去者,还有刘之烨。   至于荣娘?   荣娘这近了产期,算一算日子,就是最近了。所以,荣娘准备留在了家中。她亲娘赵春花不放心的女儿,自然也是顺势的留了下来。   同时。   安静的小美男子仲玉,那是特不喜玩乐的一个孩子。   刘王氏多翻的逗了二孙儿仲玉,奈何仲玉就是巴巴着亲娘不放开。所以,最后刘王氏的马车厢里,也就是搭上了刘之烨、刘玉娘、刘伯玉,这祖孙辈儿四人。   “去白马寺里,也不妨添了香油钱。”   荣娘在夫君刘之烨离开时,还是叮嘱了一句。刘之烨自然是应承了话。   倒是刘玉娘非常欢喜,乐得一直待了祖母刘王氏身边讨了趣话儿。对于去城外玩儿,刘玉娘是真喜爱着。   至于刘伯玉?   刘伯玉是想到了,去瞧一瞧城外的风光如何?   他出生于建业城内,常年里也是生活在了这城中的一片儿。平日里,想去了城外玩儿,还是挺难的。   当然,平日里的刘伯玉也是挺忙碌着。学习文武方面的知识啊,还要带领导小伙伴们一起维护秀水里坊的安定啊。   总之,刘伯玉真忙碌。   如今能去了城外,刘伯玉可是专门带上了他自己做的小弓,可以去城外的山林子里,打一打野味啥的。   所谓的艺高人胆大,讲的就是刘伯玉。   当然,心头有些小心思,刘伯玉可不敢讲了出来。他知道,他讲了,爹娘也不会同意的。   辰时末。   荣娘家的豆腐生意照顾开张。   赵春花和女儿荣娘就在铺子里,聊儿天,做做买卖。至于仲玉?   仲玉这孩子已经会写了几个大字,这会儿,倒是一个安静的好孩子,还是拿沙盘练一练写字呢。   “午饭夫君他们未在白马寺用了斋菜,想来,这归来的时辰,肯定得夕食前了。”荣娘笑着说了此话。   赵春花一听后,回道:“当是如此,当是如此。”   “说起来,三郎他娘啊,也是想着你和遂娘的产期要到了。这说去还愿,肯定也是想求了神佛菩萨,保佑你们二人添了大胖孙儿……”赵春花用一种过来人的身份,笑着打趣了几句话道。   荣娘听后,也是笑了。   “是儿是女,全看缘分。”荣娘抚了肚子,她说道:“不管如何?这是我和夫君的嫡亲的子嗣,我都会喜爱的。”   “至于大姐那儿……”荣娘是思考了一下后。   她才说道:“倒是像娘讲的,怕是母亲真盼着大姐添一个儿子。谢府是贵地儿,那里的贵人多。大姐想在谢府站稳脚跟,没给姐夫生个继承人,怕是容易被人落井下石的。”   荣娘分晰了实际的情况,她说道:“说到底啊,在那等富贵人家中,除了看子嗣,就是看娘家的背景……”   “娘您想想,大姐如何的娘家如何?”   荣娘反问了一句。   赵春花摇摇头,回道:“也是三郎他大姐为难啊。”   “这世道的小媳妇,都是慢慢熬。熬出头了,就好了。”赵春花见识过了小媳妇的日子,所以,她懂得大宅院内,那些个女眷们的苦处。   毕竟,赵春花是混过王氏府第,刘氏府第这些大户人家的。   有些道理都共通的啊。   “娘说的有道理。”荣娘点点头,荣娘笑回道:“怕如母亲求的,能让大姐得偿所愿,给姐夫家生下一个继承人。”   荣娘自己站了自己的立场,自然是觉得儿女都好。毕竟,是亲生的孩子,哪个都疼啊。   至于大姑姐王遂娘那儿?   那是各人站的位置不同,自然是求的东西也会不同嘛。   荣娘能理解的。   当日。午饭,荣娘和亲娘赵春花,还有儿子仲玉三人,便是简单的用一用。   晌后,荣娘歇了一个午觉。   可这个午觉,荣娘歇得不安生。   “……”赵春花见着女儿的身子重,自然是帮忙搀扶了被梦惊醒的女儿。这会儿,荣娘家的铺子已经关门了。   到底今天生意不错,早早的生意就是做成了。所以,这会儿,赵春花就是瞧着时辰差不多,来瞧了午歇的女儿荣娘。   一瞧。   赵春花觉得女儿身子觉,这明明歇息,倒是整个人有些面色苍白的模样。一看啊,就是没歇息好的样子。   “也没什么,也就是做了一个恶梦。”   荣娘回了一句。   赵春花上前,搀扶女儿荣娘起身后,还是回了话,说道:“梦嘛,都是相反的。”   “嗯。”荣娘回了一个字眼儿。   彼时。   建业城外,白马寺中。   刘王氏领了孙女刘玉娘在禅院中,听了师傅的讲经。   至于刘之烨?   刘之烨这会儿让儿子忽悠着,一起离开了山门,往码头而去。   为何?   这白马寺山脚下,是一个码头的。因为,这里临着大江。倒也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   “爹,瞧着这里的鱼获就是便宜。”   刘伯玉给亲爹刘之烨讲了他来的原由,他说道:“咱们既然来了白马寺,离着码头又不远,正巧能带了些鲜美的鱼归家。到时候,不管是做了红烧鱼、清蒸鱼,又或是酸菜鱼,都是美味啊。”   “而且,还能做了鱼丸,又是好吃,又能搁得久。”刘伯玉这提议。   刘之烨自然点头了。   刘之烨可记得,妻子荣娘讲过了。说吃食也是食补的事儿。   想着妻子荣娘怀了孩子呢。这鱼获又不是特别贵重的物儿,这多买一些自然使得。   这会儿。   刘之烨,刘伯玉父子二人就是一起走在码头上,还是准备挑了鱼获。在鱼滃那儿,挑些鲜美的鱼儿。   “鱼家,这鱼怎么卖?”   刘之烨在仔细挑了鱼儿。   刘伯玉不管了亲爹与鱼滃的谈话。这码头上,真正卖鱼的,都是江里有船的人家。至于在码头上卖了鱼,也是混口饭吃。   当然,这里的鱼,全是新鲜着捕获来的。瞧着那些鱼儿,还是活蹦乱跳哒。   “……”   刘伯玉这时候眉头动了动。   “爹,你在这儿慢慢挑,我去旁边瞧瞧。”刘伯玉说了一句,尔后,就是走开了。刘之烨对于儿子刘伯玉是放心的。   到底刘伯玉平日里,性子就是稳重的人。   再则,最主要还是刘伯玉的武功值高超啊。那武功,那力气,一般人来三五好手,还未必是刘伯玉的几合之敌呢。   “成。”   刘之烨简单应了。   刘伯玉得了亲爹一话,就是离开了。   他走的步伐,其实有讲究的。而且,刘伯玉的离开,也不单单是因为什么去瞧了旁边的鱼家买卖。   刘伯玉是感觉到了,传说的杀机。   那等杀机,跟实质一样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做为一个练武之人,刘伯玉是相当的敏感,他有武人的直觉。因为如此,刘伯玉才会想离开一些。   朗朗乾坤,大晋治下。   刘伯玉从来没觉得,他有什么值得别人对他动杀机的?   杀了他,又没什么好处。   除非是疯子啊,否则谁会害他?   正因为如此的看法,刘伯玉才想离开亲爹一些距离,最好能看看,能否仔细的观察了恶意的来源。   刘伯玉想找到了,谁有害他之心?   就是刘伯玉离开了码头最热闹的地方,往了偏壁些的行泊位置行去时。   “无量天尊。”   一个老道士的身影,远远而来。   为何往行泊船只的位置而去?因为这里停船不多,视野空旷,想要查看了什么目标,倒也方便太多了。   这不,刘伯玉就觉得他有些收获了。   那个老道士看上去,就不像是简单的人物啊。为什么?   同样是武人的直觉,在告诉了刘伯玉对方不简单。就像是天生的第六感,在警示了刘伯玉,让他提起了精神,保持了专注。 第88章   “贫道与公子有缘,不知公子可否愿意拜入我道教门下?”   老道士问了一句话道。   老道士是谁?   老道士自然便是太元帝司马元曜派来的明阳道长。其目的不言而喻,那就是杀了刘伯玉。当然,这是明阳道长的最后一问。   毕竟,就心底而言,明阳道长还是希望着,能让大晋朝的内部能添了更多的运数。至少,这算是明阳道长的试探。   当然,亦是最后一次。   其后,便是见真章了。   “我与道教无缘,道长,我是家中的长子,将来要娶妻生子,为刘氏一族开枝散叶的。”刘伯玉可不会当了道士的,他是刘氏一族在世上少有的子嗣了。   刘氏一族在他爹那一辈儿,可是三代单传了。   刘伯玉自认为他是长子,他肯定得给爹娘分忧啊。要知道,目前的刘伯玉可是这一代里,刘氏的唯一男丁。   至于二弟仲玉?   二弟仲玉是继承了亲娘那边的萧氏一姓。   这不,刘伯玉自然不会舍了他自己要挑起来的担子,去当什么道士,惹了祖母的伤心。祖母伤心了,做为祖母的儿媳妇的亲娘,肯定会更加的为难啊。   刘伯玉是孝顺的好孩子,他不会让长辈们为难的。   “更何况,我有师傅了。”   这是关键啊。刘伯玉岂能当了背信弃义之人?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刘伯玉可不会背叛了他的师傅啊。   “无量天尊。”明阳老道士再念一声道号。此时,他已经走近了刘伯玉近前的五步开外。   “既然如此,徒之奈何?”明阳老道士讲了此话后,他的手中拂尘一洒,那周身的气势就是变了。   “晃”的一声响。   那似乎划破了天际,又是割裂了空气。   刘伯玉眼角一跳。   哪怕是修习至今,这是刘伯玉遇到的最大的危机。因为,那破空声来后,是三支箭矢。而且,还不普通的箭矢,那是破甲的重型弩箭。   “破。”   刘伯玉的身上,自然有武器。   当然,不是什么重型的武器,而是一把小型的兵刃。只是一把小匕首。这是刘伯玉在祖母那儿,得来的宝贝。   这是精钢所制的宝匕,刘伯玉这时候,只是想用了小匕首挡第一支箭矢的得道,借力闪身避开罢了。   可这会儿。   刘伯玉倚仗的是他的高超武功,以及他天生的神力。   按说,以刘伯玉的能耐,还真是能躲开的。只是,旁边有一位在虎视眈眈着。   “咄。”   “定。”   明阳道长掐了道印,配了道诀。   刘伯玉只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重力压身。他的身形慢了半拍。就是那点时间。破空的三支箭矢,他挡住了第一支,避开了第二支。   第三支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唯一庆幸的就是刘伯玉避开了要害,这一支箭矢还是射进了他的胸口上。   “不……”   一声惊呼。   刘伯玉远远的瞧见了,在人群里,想涌进过来的亲爹。   这会儿,仗着还有几分的清明。刘伯玉顺着中箭的力道,他行泊船行的码上,往后一倒的掉进了江水之中。   为何要如此?   刘伯玉不傻。他在瞧着箭矢的利害时,刘伯玉有些明白了一些东西。   他怕啊。   他怕他爹真的冲到他的身边,会引来了更大的麻烦到自己家中。   这会儿。   刘伯玉……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记忆,他不属于他的记忆。   愰然之间,刘伯玉懂了太多。正因为如此,他宁可自己死在了江水里,也不会让自己的尸体,留在了江岸上。   在凉凉的江水中,刘伯玉的意识很快消失了。   “唉……”   最后的黑暗前,刘伯玉的脑海中,一声叹息响起。   本来沉往了江底的刘伯玉身体,在这一刻动了起来。他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不再是以前的少年郎模样。   那是一双闪着智慧之光的眸子。   就像是与平日的小伯玉完全的不同。   他是谁?   他是刘伯玉,亦不是刘伯玉。或者说,他更像是刘伯玉的第二人格。在这等时候,接过了这一具受伤的身体。   运用了灵气,点了胸前的穴位,以便止了血继续的外流。   接着,胸口含了体内的那一口气,以潜水的姿态,他在往下游而去。他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在心中,他有一个念头。   他不能落在了那些人的手中。因为,他明白,想杀他的人谁。   “太元帝……”   除了此人,再无其它。   那一口胸膛里的气,似乎已经憋闷到了最后时。他浮出了水面,再是吸了气,又是沉入了江底,再度前进。   如此时辰过去了多久?   他不知道。   只知道,在他觉得自己的力量将要耗尽时。他寻到了一个安身之所。   那是一个芦苇荡。   他躲进了这一个芦苇荡中。尔后,用了全身的力量,闭目盘膝。用最后的意志力,运起了内气的运行周天。   身体很疲惫,精神同样如此。   可他清楚着,他不能陷入黑暗,不然的话,他很有可能陷入危机,死亡的危机。   彼时。   离这个芦苇荡很远距离的白马寺的码头上。   刘之烨举目四望,他整个人已经被打击的傻在了那儿。   他瞧见的事情真相并不多,他只瞧见面长子被一只箭矢穿胸而过,落进了江中。谁是凶手?刘之烨并不知道。   因为,他能看见的,就是在长子刘伯玉落入江中之前,那个熟悉的老道士身影。   至于箭矢从何而来?   凶手何在?   刘之烨寻不到。等官府的差役来时,场面上,已经是闹哄哄的一片。   这会儿。   官府来了,也不过是事后的寻问,哪会真查了什么案子?至于报案的刘之烨,差役就是简单问了几句,然后……   没有然后了。   “啊……”   刘之烨一个大男人,当场就是哭了。   涛涛江水,这时候,哪还他长子刘伯玉的踪影?   等时辰一点一点过去,刘之烨还在江边,徒然无功的寻了江中的身影时。寻来的刘王氏、刘玉娘祖孙二人,那是哭成了泪人儿。   “我的孙儿……”   刘王氏是真哭得狠了。要知道,这可是她的大孙子,她寄了厚望的长孙啊。   刘玉娘也伤心,这可是她的亲弟弟,他们可是一起出生的。   说起来。   刘王氏、刘玉娘能如此快的寻来。   还是在寺中时,刘玉娘突然心口绞通,莫名就觉得弟弟出事儿了。于是,祖孙二人才会寻了人。   这寻了好久,才是听了一些人的谈话。   听到了江边的码头出事儿,刘王氏、刘玉娘寻话而来。来了后,就瞧见了刘之烨在江边的发疯模样。   “也是可怜啊……”   “这莫不是招惹了仇家……”   “……”   不远处,还有一些人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又如何?   那些话,入不了刘之烨的脑海中。   酉时初。   离着建业城非常远的一个芦苇荡里,刘伯玉的身体正在按着习惯的运行了内气周天。而他的意识,却是在另一个世界一般样子。   小伯玉在熟悉的屋子里醒来,那里有他的师傅。   只是……   这里似乎又有了不同。   屋子在开始崩塌,师傅坐在了书案后的椅子上,静静的坐了那儿。   “你来了。”   师傅对小伯玉说了这三字。   “师傅。”小伯玉这时候才是反映了过来一些事情,问道:“我为何在这儿?”   这会儿,小伯玉想到了,之前发生在码头上的事情,以及那一场杀身之祸。他死了吗?又或是晕厥了吗?   他记得,他掉进了江中。   所以,他应该离死不远了吧?   小伯玉如何的猜测着。   “你会明白的。”小伯玉听到师傅一声叹息。尔后,师傅对他招招手,说道:“来,来这儿。”   小伯玉走上前。   在师傅身边站好时,师傅突然伸了手,轻轻的用食指戳了一点他的额头,说道:“闭上眼睛。”   “好。”   小伯玉是信任师傅,他闭上了眼睛。   痛楚传来。   那似乎是从灵魂里发出来的。小伯玉受不了,他睁开了眼睛,然后,他看见了这一间屋子崩塌的更快了。   不……   师傅也在崩解着,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师傅……”   小伯玉唤了一声。   他看见师傅对他说道:“我这个师傅亦是有名字。我姓刘,名伯玉。生于太和二年的七月初一日”   “……”小伯玉听了这话后,愣那儿了。   “哈哈哈……”最后,留给小伯玉的是师傅的笑声。以及黑暗袭来。   醒来是什么时辰?   是天边的黑暗时。   天空中,有星光点点。   刘伯玉醒来时,他眼开眼睛,瞧了四周,又是闭上眼睛,在思索了他新得的那些知识,以及那些记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始知今日,我才是我……”   在刘伯玉再度睁开眼睛时,他双手成拳,他想通了太多的东西。   他是谁?   他为何会被人袭杀?   “那么,我的出路在何方?”刘伯玉对自己问了此话。在灵魂里,两个人格的融合后,刘伯玉知道啊,他没有退路。建业城的家,他回不去了。   若他的死亡,能让家人暂时安宁。   那么,刘伯玉自然只能躲避离开。   “权柄……”   无上的权柄,那位太元帝的一念,便是杀他刘伯玉如蝼蚁。   在这个夜,在这个星空下,刘伯玉的心中升起了欲望,对权利的渴望,对活着的渴望。 第89章   刘伯玉的记忆中,有太元帝的一份生平,还有一份后世一个代号“X”先生的生平。因为如此,刘伯玉知道了许多的东西。   太元帝的一生如何?   刘伯玉不去评价。   因为,有许多的东西,是改变了的。至少,这一世与刘伯玉得到了记忆中的那一位太元帝,已经发生了不明的轨迹改变。   因为什么?   刘伯玉有一些猜测。毕竟,他周岁时的奇遇,就是佐证。   去掉了那些不可能的,剩下来的那一个,哪怕难以相信呢。也一定是真实的真相。   刘伯玉可见过太元帝啊。不是得了生平的那一位皇家帝王。而是那个在他痴痴傻傻时,来了三榕巷子的太元帝……   特别是今日的那箭矢,还有那一位不打自招的明阳道长。条件已经凑齐了,谁要他死?   太元帝?   还是真正的太元帝吗?   刘伯玉已经开始怀疑,如今坐于天子位置上的那一位,会不会亦是如他一样,得了后世之人的记忆?   刘伯玉一想到这个猜测时,他更担忧了。   “唔……”   胸口之痛,让刘伯玉收回了思绪,他得找地方养伤了。只要养好伤后,他才能谋划了前路。活着,活着,活着……   这是刘伯玉的执念。   既然有人想他死,他确是偏偏不死。   不光如此,他还要活得好好的,更努力奋进的活着,成为人上人。   若非如此?   何以复仇?   在这等时候,刘伯玉已经知道了。他站在了当今天子的对立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一句话,刘伯玉是不认同的。因为,他不会在别人让他去死的时候,就傻乎乎的去死了。他要活着,比谁都活的更好。   酉时。   建业城的皇宫。   太元帝司马元曜已经得到了消息。刺杀失败了,当然,也不是完全的失败了。   刘伯玉胸口中箭,跌到江中。如今是生死不知。   对于这个答案,司马元曜非常不满的。毕竟,他已经让明阳道长去好好安排了,结果落这么一个收场。   司马元曜心情特别差。   他总有一种,他是反派。这是给主角去送了人头,帮助主角成长的错觉。   “哐当”之声在御书房内响起。   太元帝司马元曜砸了手中的茶盏,然后,他在沉默了。   殿内,侍候的宫人与内侍,人人有些自危。   司马元曜这位天子的心情非常不好。在心中,司马元曜知道着,其实,也是他实力太过于弱小了。   若不然,以堂堂天子之尊,他想让一个人死?   特别还是一个平民少年去死,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不需要圣旨,一道口喻,既可断人生死。   为何如今会如此?   不外乎,就是太元帝司马元曜是一个傀儡,他的口喻连皇宫都出不了。   朝堂之上,他是一个泥塑的雕像,每一回,瞧着摄政公和士族们拢了权利,他却是无一办法。至于旁的?   尚不足八岁的天子司马元曜非常无奈。   说到底,太元帝还是觉得,是他的实力太弱小了。若不然,何需要什么刺杀啊?   想到这里,太元帝司马元曜很烦躁。偏偏就是此时,内侍来传话,说皇后娘娘来了。   “请皇后进来。”   对于这一位表妹,太元帝的态度是非常好的。   司马元曜可不会忘记了,这一位皇后是他如今的倚靠之一。毕竟,他这位傀儡天子,可是靠着与谢氏一族更加亲密的结合,也是在中间开始准备谋求利益了。   这等情况下,太元帝司马元曜肯定是要跟谢皇后处理好了感情的。   “表哥。”   谢皇后一进来,唤了一声话。   她可不会唤什么“圣上”“天子”之类的。而是显示了她独一无二的地位,唤了太元帝一声“表哥”。   “表妹,你怎么来了?”太元帝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又吩咐道:“还不快给皇后搬了坐椅。”   对于谢皇后,哪怕是一个小姑娘,司马元曜还是显示着他的亲切与关心。   这等话,听在谢皇后耳朵里,自然是受用的。毕竟,太元帝专门走前,就是执起了谢皇后的手,那叫一个亲腻。   “时辰不早了,我瞧着表哥没到我那儿用晚膳,不放心嘛。这专门来瞧你了。”谢皇后的话,有些小女儿国的撒娇之意。   太元帝司马元曜自然又是哄了话。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倒是变了,从之前的压抑一下子变得明快与温暖起来。   侍候的宫人与内侍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彼时。   建业城,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   荣娘与亲娘赵春花一起用了夕食,这会儿,正是在招呼了客人。   那客人便是来报喜讯的小厮,是谢府上的跑腿儿。来报的喜讯,也是简单着。便是王遂娘这个大姑姐今日生下了一位健健康康的孙少爷。   荣娘得知了这个消息,也知道大姑姐差人来报喜,肯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荣娘家自然给跑腿儿的小厮封了赏钱。   尔后,小厮就是告辞离开了。   赵春花这时候也是满面笑容,说道:“这可是大好的消息,等三郎他娘回来知道了,肯定得高兴坏了。”   “是啊。”荣娘附合了话,说道:“想是大姐求了多少年,如今是得偿所愿的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姐夫也是后继有人。”   赵春花听女儿荣娘如此讲,也是跟着点头,说道:“是啊。三郎他的嫡亲姐姐往后,是在谢氏那样的富贵人家里,也是立稳脚跟儿了。”   母女二人谈了这话。   眼瞅着,天要暗下来了。   时辰真个不早了。   “怎么三郎他们这等时辰了,还不归家?”荣娘有些着急的模样。   “是啊。”赵春花也应了一句,回道:“算一算时辰,也应该归家。莫不成,这是要在白马寺留宿一晚?”   荣娘摇摇头,回道:“应该不会吧。”   “出门时,没说留宿的事情。”荣娘倒是了解枕边人的。若是夫君刘之烨真是安排了留宿一事,肯定是跟家中人讲事情的。   既然没讲,那自然就说明了,没打算留宿的。   “再等等,若是没来了,那八成就是留宿了白马寺那儿。”赵春花说道:“瞧瞧,天真是黑透了,他们也不会赶了夜路的。”   荣娘也觉得亲娘的话有道理。   于是。   母女二人决定再等了归家人。   至于次子仲玉,倒是让荣娘和亲娘赵春花给早早的哄睡了。   时辰慢慢过去。   酉时已经走到了尾。   戌时初时。荣娘和亲娘坐在了院中,一边说了话儿,一边是谈了一些家常的事情。就是此时,院门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   赵春花一边向院门走去,一边问了话,道:“谁啊?”   “娘,是我,三郎。”   门外传来了刘之烨的声音。   赵春花一听后,赶紧加快了步伐,走到了院门处,那是打开了院门栓子。赵春花开了门,就是说道:“三郎回来了,快,进屋里。”   这时候。   赵春花瞧着外面,就站了女婿一人。   “咦,玉娘、伯玉呢?”赵春花问了一句,尔后,似乎反映过来一般样,笑说道:“可是三郎你娘留了玉娘、伯玉到内城的王宅住些时日啊?”   赵春花也懂得,亲家刘王氏是乐于宠了孙女孙儿的人。   若是留了孙儿辈一起住些日子,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嗯。”   刘之烨应了一声,一边进了院内,还是补了一话,道:“玉娘、伯玉,暂时在母亲那儿住些日子。母亲就是稀罕了两个孩子。”   说这话时,刘之烨微低了头。   这时候,天黑了。   院中的光线暗,赵春花倒也没有注意到了女婿的一些异常。   只是这会儿,赵春花心情不错的关好了院门。   荣娘这会儿也是起身,走到了夫君刘之烨近前,关心的问道:“三郎,可用夕食了?”   夕食?   刘之烨自然没用的。   他有胃口用啊。这一天,他在忙碌着,徒劳无功的寻着长子伯玉。哪怕心中,刘之烨也觉得希望渺茫。   至于他母亲刘王氏?   这会儿刘王氏还留了白马寺里小住,女儿玉娘也是留下来,跟祖母一块儿坐着。   若不然……   刘之烨领着女儿归家,独缺了长子伯玉的话。那是摆明告诉了家中人,伯玉出事儿了吗?   刘之烨可不忘记了。   妻子荣娘怀孕了,产期就是在近日里。   这等时候,不需要旁人的提醒,刘之烨都明白着,妻子荣娘受不得半点儿的刺激。所以,做为一家之主,刘之烨只能自己承受住长子生死未卜的真相。   “我用了夕食。”   刘之烨这会儿,没胃口吃了东西。   真是半点胃口也没有,更何况,他需要平复了情绪。他怕,他用了夕食时,会暴露了一些东西来。   这会儿,刘之烨只想去沐浴洗漱一回。   换一换衣裳,在沐浴之时,转换好了心情。刘之烨想,他会演好了,他暂时应该扮演的丈夫角色。   他不能让妻子荣娘受了惊吓。   他不能啊。   “荣娘,没事儿。我这会儿不饿。”刘之烨又补充了一话。 第90章   “既然三郎你用了夕食,那灶上有热水。你去沐浴一下吧。洗一洗身上的泛气,解解疲倦。今天在外面来回奔波一趟,肯定也累了。”   荣娘笑着回了话。   刘之烨应承了。   见着女婿归来了,赵春花又瞧着女儿心情不错。这会儿便是笑说道:“瞧瞧,三郎回家了。这时辰也不早了。荣娘,你也去睡了吧。”   荣娘当然明白,亲娘是关心她。   说到底儿,荣娘如今的身孕就近着产期,确实也需要合适的休息。于此,荣娘没拒绝了亲娘的话。   荣娘点同意了。   赵春花还是上前,搀扶了女儿一把。   瞧着女儿的大肚子,赵春花笑说道:“庞大夫给诊了脉,说你这是双胎。也不知道到时候,给玉娘、伯玉是添了弟弟,或是妹妹?”   “又或是弟弟妹妹都可能?”赵春花说话时,心情不错着。   荣娘心情也甚好。   在回了卧室后,荣娘自然是准备拆了发髻,尔后,通通头发。再是换下了外套,穿了睡觉的里衣。   这一通下来。   荣娘也是花了些时间。   于是。   在油灯的光线中,荣娘等了小会儿,等着是沐浴好,换了衣裳的夫君刘之烨也进了卧室内。   “三郎,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荣娘这会儿心情好,就是寻了夫君说话。荣娘道:“大姐那儿报了喜讯来,今个儿,大姐诞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你啊,做舅舅了。”   荣娘说了这话时。   刘之烨正是微低了头,听得这等消息,似乎是愣了一下后。   刘之烨方是抬头,脸上有一抹笑意,回道:“是一个好消息。我为姐姐高兴……”话是如此讲。可作为枕边人的直觉。   荣娘总觉得夫君刘之烨说这话时,那脸上的笑容特别的牵强。   就像是扯了面上的肌肉,故意挤起来的假笑一般样。   “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荣娘问了一句。   “啊。”刘之烨摇摇头,回道:“没有,都挺好的。”   “……”片刻后,刘之烨就是说道:“时辰不早了,累了一天,我有些乏了。”   “荣娘,我把灯吹灭了?”   刘之烨说了这话时,是背对着荣娘的。   荣娘微眯了一下眼睛,她没讲什么话。如此,在荣娘的目光下,刘之烨吹灭了油灯的那一点灯芯之光。   接着。   荣娘在夫君刘之烨也是躺了榻上时。   荣娘才说道:“你有心事?”   “三郎,你若有什么麻烦,不妨说一说。咱们是夫妻,肯定是同心同德。一起思了法子,过了难关便是。”   荣娘讲了这话。   这时候,荣娘是品出了一些味儿来。   “真没事儿。”刘之烨回了一句道。   “哦,那是真有事儿了。”荣娘肯定的回了一句后,她说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麻烦事儿?”   荣娘这问话,刘之烨还是回道:“荣娘,你想多了。”   刘之烨自然是打死不承认着,出了什么事情。   荣娘却是追问了话。   片刻后。   荣娘叹气一声,说道:“你啊,就是遇上了麻烦,也是不想跟我讲。”   就是这一声叹气后。   荣娘又是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   “晌后,我就开始心慌慌。这夕食时,你没归家,我就更心慌了。如今你回来了,我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儿。可这会儿,你摆明了,有事情瞒我了……”   荣娘是说了她的心底话。   黑暗中,刘之烨听得心头堵得慌。   刘之烨这会儿,也明白了,伯玉出事儿,妻子荣娘这边应该有些感应的。只是,刘之烨打算瞒着,真是为了妻子荣娘的好。   庞大夫的话,刘之烨自然记得,他的枕边人可是怀的双胎。   这等情况下,刘之烨肯定不会把长子伯玉出事儿的消息,告诉了妻子荣娘的。   许久后。   荣娘见真是套不出来了夫君刘之烨的话,也就不多提了。   荣娘准备睡觉了。   这会儿,却是异况发生。荣娘感觉到了腹部抽疼抽疼的。那等熟悉的感觉,荣娘是过来人,真是太清楚了。   “三郎,我要生了……”   这话从荣娘嘴里一出来。跟荣娘睡了一张榻上的刘之烨一下子就是全身一震,然后,他赶紧是起了身。   刘之烨摸着黑,点燃了油灯。   “荣娘,你别怕。”   “你等着,我去唤娘,我去给你请产婆来家。”   刘之烨交待了话后,赶紧就是急急披了外套,蹬上了鞋子就往屋外跑去。   “娘,娘,荣娘要生了。”   在后院丈母娘的屋外,刘之烨大声的唤了话。   赵春花一听了女婿刘三郎的话,哪还敢继续睡觉啊。这会儿,也是忙起身了。刘之烨也不担搁,得了丈母娘的回应后,刘之烨又道:“娘,我去请产婆来家。”   “我先出门了。”   这会儿,还没到了宵禁的时候。所以,刘之烨就是急哄哄的出了门。   等刘之烨请了庞产婆来家时。   赵春花正在屋中照顾了女儿荣娘。   因为不是头胎,更不是二胎,这是荣娘的第三胎了。   这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嘛。荣娘这是生孩子,也是有些经验了。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心里压力了。   庞产婆见着荣娘应该吃吃喝喝,还是挺镇静的。   庞产婆进屋后,就是笑说道:“里正娘子好福气,这般镇定。这一回,肯定顺顺利利的给刘里正添了大胖小子……”   这庞产婆自然捡了好话讲。   “刘里正也是心疼了里正娘子的,瞧瞧,刚到我家时,那叫一个心急的模样。一瞧,就是一个懂得心疼人的汉子……”   庞产婆这会儿讲的话,倒也是讲的荣娘爱听。   荣娘听了心里舒坦。   至于屋外?   刘之烨这会儿正是守了屋外的院中,他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着,那是心情一个复杂。   这会儿。   刘之烨明白着,他要当爹。   可他又知道,在今日里,他失去了他的长子伯玉。   那等得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刘之烨既喜且悲。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好在这一回,荣娘是顺产。   约是小半个时辰后。   在院中的刘之烨就是听到了“哇哇”的婴儿啼哭声。   这不是一回。   而是隔了约小半刻钟的时间,是两个“哇哇”的婴儿啼哭声,在产房内响了起来。   又过了一小会儿。   产房的屋门打开了。   庞产婆走出来,笑说道:“刘里正,屋里已经收拾妥当了。你啊,赶紧进去瞧瞧。里正娘子可是给刘里正您家添了两个大胖小子。”   “……”   刘之烨一听这个消息后,莫名就是哭了。   那似乎是听闻了喜讯的欢喜,又似乎是压了心头的大石头越加的沉重。总之,刘之烨在庞产婆这个外人面前,都是大哭了起来。   哭过后。   在庞产婆的尴尬神色里。   刘之烨是掏了红包,递给了庞产婆。刘之烨说道:“突然闻喜讯,一听说,我这又添了两个小子,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让庞婶子你见笑了。”   “一点茶水钱,小小心意,庞婶子莫嫌弃。”   刘之烨嘴里这般讲。   庞产婆收了红包,捏一捏后,那是脸上笑得跟开了一朵菊花一般样子,那叫一个灿烂啊。   “哪里,哪里。”   “刘里正你开心,那是应该。那是应该。瞧瞧里正娘子这一回,可是让刘里正你家双喜临门。”庞产婆哈哈笑着,说道:“要你家老夫人知道了这等喜讯,肯定更高兴了。”   “婆子我也是知道的,刘里正你家的老夫人最是盼望着多子多福。”   庞产婆嘴里的老夫人,自然是指了刘之烨的母亲刘王氏。   “借吉言。”   刘之烨回了话。   这时候,庞产婆也是告辞了。   刘之烨没挽留了,因为,这时候到时间,马上要宵禁了。庞产婆肯定要赶着回家了。   刘之烨这时候就是送到了院门口,把庞产婆送去了家后,就是关上了院门,落了院门栓子。尔后,刘之烨回了屋内。   屋内。   哪怕收拾了一翻,还是留了一些血腥味的。   淡淡的,不仔细闻了,倒也不是太明显。   刘之烨瞧见了,妻子荣娘的榻上,那枕边上有两个小的包裹。那里面是两个小小的婴孩儿。那是他的三子叔玉、四子季玉。   按着排序,新添的两个孩儿,就是叫了这等名儿。   “辛苦你了,荣娘。”   刘之烨望着妻子,说了这一话。   荣娘这会儿,尚有一些精神,她回道:“不辛苦。”   “瞧瞧孩儿们,其实,我挺欣慰的。”荣娘这会儿,真个瞧了瞧,刚出了,还是丑丑的两个小孩儿,心底还是有些欢喜的。   毕竟,这是她的亲生孩子嘛。   这会儿,屋中的气氛真不错,彼有一些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最后。   还是荣娘说有些累了,想歇一歇了。   赵春花、刘之烨自然是一起应承了。这一晚,刘之烨只能去隔避的卧室歇一晚。那儿,是长子伯玉的卧室。   赵春花这会儿,则是去厨房的灶上添了大柴,由得这灶里的火慢慢燃,这般炖了两个时辰的黄豆猪蹄汤。   等赵春花明个凌晨早起来。正巧着,就能让女儿食用了。 第91章   荣娘睡了,两个小婴儿叔玉、季玉也是睡了。   便是赵春花也是忙碌好了后,也回卧室去歇息了。   建业城的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荣娘的家中,唯有刘之烨睡不着。哪怕他本来疲倦的不得了,可刘之烨就是睡不着。   在长子伯玉的卧室中,刘之烨躺了榻上,他了无睡意。   沉寂在刘之烨心中的,只有无尽的痛楚。   长子伯玉是刘之烨花了太多心思培养的继承人,长子伯玉能文能武,对于刘氏一族这等落寞的士族而言,那是一个多好的继承人啊。   当然,刘之烨更明白,在那些真正的士族眼中,刘氏一族肯定除名了。   那又如何?   只要人活着,就是希望。   长子伯玉的长大,长子伯玉的成才,就是让刘之烨的心里明白着,有人在,就有希望在。   可如今呢?   一切全完了。   刘之烨的希望被硬生生的打碎了。   那是他的长子伯玉,他的第一个儿子。   对于人生的头一个儿子,刘之烨寄予了太多。那些他不能实现的,那些他担付不起来的,在长子伯玉身上他瞧见了希望。   希望,是一种特宝贵的东西。   它能让活得无限精神,它能让人觉得再是苦,也不是苦。再是累,也不是累。   “……”   在一个人的卧室里,刘之烨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无声的哭着。男儿有泪,这等哀伤更是灵魂之痛。   失子之痛楚,偏偏刘之烨还不敢与人言。因为,刘之烨太清楚了,妻子荣娘的心中,长子伯玉的地位何其重?   他们夫妻的眼中,长子伯玉就是心头肉啊。   刘之烨自己都懂得,被挖了心头肉,是何等的疼?   在妻子荣娘刚刚生产了三子叔玉、三子季玉的情况下,刘之烨哪敢讲了实情?他怕妻子荣娘受不住,在月子里落了病根,这可是要糟了一辈子的罪。   刘之烨能如何?   他唯有担起了最大的担子,忍了心底的痛楚,强装的掩饰着笑容。   可这些又能瞒了多久?   今天能瞒,明天能瞒,后天呢?   三子叔玉、四子季玉的洗三礼,刘之烨的母亲刘王氏若不参加了,长子伯玉若不出现了?这不傻的人,都会明白出事儿了。   这也是刘之烨如今头疼的地方。   次日。   赵春花凌晨就是醒来了。   她醒来,就是想给女儿送了吃食。当然,女儿吃饱了,也好喂养了两个孙儿叔玉、季玉。   当然,赵春花起身时,还是挺小心的。   因为,二孙儿仲玉这会儿,是跟祖母赵春花睡了一个屋子的。   荣娘有身孕时,赵春花怕女儿身子沉,不容易照顾了二孙儿仲玉,所以,就跟荣娘夫妻说好了,让二孙儿仲玉搬一张小榻,睡她的屋里。   这会儿。   赵春花从自己的榻上起身,来到了二孙儿仲玉的榻边。在油灯的微光下,萧仲玉睡得正沉,似乎还在香甜的梦中。   赵春花心头挺好高兴的。   随后,她是更小心的,怕弄得声音太大,吵醒了小孩儿。   天边的启明星升起着。   荣娘是给饿醒的。她醒来后,还未发出声儿呢。   屋外。   荣娘就听得脚步声,不久,有油灯的光照了进来。原来是亲娘赵春花端着木托盘,进了屋内。   “娘。”   “醒了。真巧着。”赵春花听着女儿荣娘的唤声,也是笑了笑。   “娘给你炖得猪蹄,正好香着呢。你先等着,娘稍后就去给你盛来……”赵春花把油盏先搁了小桌。又是顺手将木托盘放下。   接着,赵春花把木托盘里,那搁着的温热湿毛巾,递给了女儿荣娘。赵春花笑说道:“擦擦脸,再擦擦手。”   荣娘自然不拒绝。   那湿毛巾洗一洗脸,整个人更精神了。   于此后。   赵春花还是递了一杯温开水,荣娘接过了,饮了……   之后。   赵春花又是转身出了屋子。不多时,赵春花再回屋时,又是盛好了吃食,送到了女儿的榻边上。这会儿,荣娘是借了力,已经半坐起身。   “娘,您受累了。”   荣娘瞧了窗户边,自然知道亲娘这起得够早。   “没事儿,没事儿。娘的睡眠浅,早点起来,晚点起来,都一样。”赵春花嘴里一边回了话,一边把吃食递给了女儿荣娘。   荣娘没拒绝,她是真饿了。   荣娘用了吃食时,赵春花在旁边瞧着,她心里高兴着。看着女儿用得香,她心中舒坦。   就是荣娘用好了她个人的朝食后,屋内,两个本来睡着了的小婴儿,也是相继醒来。“哇哇”的啼哭声,就是接连的响了起来。   “瞧瞧,两个孙儿的哭声真响亮。一听着,就是身子骨棒的小孩儿。”赵春花笑着说话。   这会儿,她可是帮忙给女儿哄孩子。   至于荣娘?   荣娘自然是给两个小孩儿喂了奶。   这一通子忙碌时,刘之烨进了屋内。   这会儿,荣娘忙碌照顾两个小婴儿吃食的事情,自然没有注意到了夫君刘之烨的异样。当然,也是因为屋中的油灯光线微暗,刘之烨又是站了暗影那边儿。   荣娘注意不到,那叫一个人之常情。   “娘、荣娘,你们忙碌。我去洗濑一下。”刘之烨说了话,退出了屋子。   到了屋外。   刘之烨瞧着屋内的灯光,又是想到了刚刚两个猴急的小婴儿,刘之烨的心底有些软化了。   哪怕隔了一晚,长子伯玉的死,还让他难受着。   到底叔玉、季玉的出生,让刘之烨又是升起了希望来。   人活着,还得继续活着。   刘之烨是一家之主,他不可能沉寂在过去里。他得对着未来,更加的大踏步前进。因为,他的身上,还担着一家人的担子。   刘之烨去洗漱时,他用了凉水,洗了一个痛快。   凉水在脸上时,有着凉意。这些凉意,让刘之烨精神是振奋了一些。刘之烨已经打算好了,今个儿,他就是去接了母亲刘王氏回城。   白马寺的事情,哪怕不知道伯玉的死?究竟为了什么。   可还得告一段落了。   “想来娘会喜欢了叔玉、季玉的……”刘之烨能如何?刘之烨只能以两个新生儿的欢喜,去冲淡了长孙对母亲刘王氏的哀伤。   死亡,新生……   在人的生命中,总会有许多的痛,但是,也会有更多的希望。   当天。   刘之烨提出了他去白马寺接人的事儿。   荣娘、赵春花母女二人都没有异议。   在刘之烨离开后,赵春花还是讲了洗三的事情儿。对此,荣娘就是笑说道:“那一日,母亲可有得忙碌了。那一天,大姐也要办了洗三宴。”   赵春花一听,倒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说起来,可不是。”   “就是不知道三郎他娘如何打算了?”赵春花嘴里这般讲了。心头倒不在意的。其实,在赵春花瞧着,洗三在哪儿办了,又或者是孙儿、外孙的洗三宴,刘王氏只要出席了,就是一个意思意思。   表示了长辈的看护了。   到底一家人,不说道两家话嘛。   那厢里。   刘之烨出了城,去了白马寺。   刘王氏本是伤心的难受,儿子一来,就是说了城中发生的事情。   “遂娘得偿所愿,给我生了一个孙儿,也好,也好。”刘王氏说了这一话,可她心底还难受着。到底她失去了一个孙儿。   “娘,不光是大姐给姐夫生了长子。”   刘之烨回道:“昨天荣娘也生了,咱家又添了叔玉、季玉两个孩子。”   刘王氏一听孙儿的名字,就是眼中冒了光彩,刘王氏问道:“叔玉、季玉,我添了两个孙儿?”问这话时,刘王氏眼中有希望。   刘之烨点头。   “娘,您又添了两个孙儿。”刘之烨说道:“洗三日,娘你得忙碌呢。”   “儿子这接您回城,可好?”刘之烨一问话。   刘王氏落了泪,连连说道:“老天爷垂怜刘氏,到底……”话到这儿,刘王氏哭得更利害了。不过,哭了一场后,刘王氏同意了,回城的事情。   在回城的途中。   刘玉娘自然也是知道了,她娘给她添了两个弟弟的事情。   “娘,荣娘这会儿还不知道伯玉的事情。”刘之烨讲了实情,他道:“我想着,能瞒一些时候,便是瞒了下去。我怕荣娘在月子里,知道了伯玉的消息,会伤了身子骨。”   刘王氏一听儿子此话,先是沉默,后是叹息道:“三郎,你考虑的对。”   刘王氏自然的晓得,在月子里,若是女人伤的利害了,那是真会伤了根子的。哪怕对儿媳妇有些地方不满呢。   可刘王氏还得为两个新生的小孙儿考虑啊。   便是为了儿子与孙子,刘王氏就觉得,她得为儿媳妇小萧氏考虑几分。   “玉娘,听到了祖母和你爹的话,你可想着法子了?”刘王氏把目光望向了孙女刘玉娘,问道:“祖母和你爹,都不想你娘知道你伯玉弟弟的事情,怕她伤心过度,伤到了身体啊。”   刘玉娘听了祖母的话,这会儿,就是落了泪来。   “祖母,玉娘一时想不到。”   “玉娘还是想弟弟,弟弟他……”话到这儿,玉娘哭得更伤心了。 第92章   刘玉娘和刘伯玉是一对龙凤胎。   刘玉娘的心中,跟她一起长大弟弟,那是非常有份量的。她从未曾想到,伯玉弟弟就那般的突然消失了……   死亡这个字眼儿,在刘玉娘的心中头一回升起了份量来。   “傻孩子,傻孩子。”   刘王氏瞧着孙女哭得伤心,这会儿,也是忍不住落泪来。一时间,刘之烨只能劝话了。可看着母亲和女儿都哭着,刘之烨心中何尝不是空了一块。   这一日。   刘王氏回了城。她没住了儿子刘三郎家,她怕她还没有收拾好了情绪,忍不住露出来一些马脚。   有刘之烨打马乎眼儿,只是带回来一些个刘王氏备的礼物。   荣娘还真没有瞧出来太多的东西。   荣娘喂了两个孩子,加上昨个儿的生产,倒是稍稍痴睡了一些。今个儿,又要补眠了。毕竟,照顾两个爱哭,一哭闹就是两个小婴儿一起的。   这等坐月子,荣娘也是头疼的紧。   叔玉、季玉这两个孩子,在荣娘瞧来,一点儿也不像了他们的姐姐、哥哥。荣娘生的头一个孩儿,不管玉娘,还有伯玉、仲玉,那都是不吵闹的性子。   到了叔玉、季玉这两孩子,那完全相反了。   所以,亲娘就得受累了。   这也是荣娘被两个小婴儿吵闹得紧,整个人累得慌的原由。   人精神乏了,自然观察力就是下降了许多。   当晚,夕食后。   赵春花唤了女婿刘之烨,到了铺子那边儿。赵春花问了话,道:“三郎,荣娘是精力乏了,倒没注意着一些问题。”   “我可注意到了。”赵春花说道:“今个儿,你怎么接了你娘回城,也没说让马车来咱家中一趟?”   “母亲那儿累了。想是洗三时,就一定来家。”   刘之烨笑着回了一句。   赵春花听女婿这么一讲,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便是点了头,同意了。   洗三。   对于新出生的小婴儿,自然是这么一个道理。   洗三当日,刘王氏先去了谢府,她自然也是带上了孙女刘玉娘。   在谢府上,刘王氏见到了女儿王遂娘。同时,刘王氏更是知道了,外孙儿有了名字,是女婿给取的,名叫知源。   “谢知源,女婿这个名字取的好。”   刘王氏夸了一句。   王遂娘自然是开心着。   刘王氏这会儿跟女儿说些心底话,自然是没留了外人,就是孙女刘玉娘坐了旁边儿。刘王氏又是说道:“娘来你这儿,也是想让遂娘你帮忙一下。”   “说起来,这一桩事情,还得遂娘你出手了。”刘王氏没隐瞒什么,她讲了长孙伯玉出事儿。偏偏这会儿,儿媳小萧氏又出了双胎叔玉、季玉。   “这事情三郎那儿讲得明白,想等你弟妹出月子后,再是说了情况。”刘王氏拍拍女儿的手,说道:“坐月子,对女人也是关键的时候。三郎就是怕,你弟妹在月子里哭得狠了,会伤了身子骨。”   “娘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想着,先瞒了头一个月。”   “而且,伯玉只是失踪……指不定,哪天就是回来了呢?”刘王氏嘴里这般说,想给自己一个希望。可实际上,刘王氏的理智告诉她自己,这哪可能?   刘王氏打探的清楚。   长孙伯玉落水前,那是胸口中了一箭的。   “娘放心,这个忙女儿一定帮。”王遂娘说了这话后,还是对侄女玉娘招招手,让玉娘到了身边后,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对玉镶金的镯子,带到了玉娘的手腕上。   王遂娘说道:“玉娘是好孩子,你也听到了,你祖母是好意。可得记着,在你娘坐月子里的头一个月,莫要让你娘伤心了。”   “姑姑,玉娘明白。”刘玉娘这等年纪的小姑娘,也是懂事儿的人了。   刘玉娘自然知道的。   这样做,对亲娘好。   至于伯玉弟弟?   就像祖母讲的,也许伯玉弟弟哪一天就归来了。   这也是刘玉娘的期盼。   当天。   荣娘在洗三时,是晌午后,才是见到了婆母刘王氏。当然,一起带来的一个消息。便是今个上午在大姑姐的洗三宴上。   伯玉得了谢氏府上一位辞官归隐的长辈喜爱,收入门下。   这等拜师之事,能遇上了。   大姑姐请示了婆母刘王氏后,就是由夫君刘之烨做主同意了。这时间匆忙的。刘伯玉的新老师就是收了小徒弟,准备让刘伯玉在谢府的族学里深造。   “这是好事儿。”   荣娘听到了这个消息时,笑得挺开心。   赵春花也是满面的笑容。谢氏如今多热啊。那可是当今天的舅族加妻族。往后,肯定是锦上繁华。   在赵春花想来,长孙遇着这等机会,若是搭上了谢氏的大船。肯定未来可期盼。   荣娘也是这般想。   至少,刚开始荣娘是这般想的。   在洗三宴当天结束后。   晚上。   荣娘喂饱了两个小婴儿后,她没睡下。她唤了夫君刘之烨到屋中小坐,至于亲娘赵春花让荣娘以仲玉的名头,给忽悠了一回。   加上一天儿,赵春花累得紧。   这会儿,赵春花也是回了寝屋去。   屋内,油光灯亮着。   小摇篮里,两个小婴儿叔玉、季玉睡得香甜。   荣娘坐了榻上,刘之烨坐了旁边。   “我总觉得哪儿不劲头。”   “今个儿,母亲的神情不对劲头,玉娘的更是如此。现在想想,三郎,你们是不是有事儿,瞒了我?”荣娘问这话时,目光是仔细的打量着夫君刘之烨。   今天白天里,荣娘是光顾着高兴,倒没细想太多。   可这要歇下了。   夜深人静的,荣娘一思考了。   荣娘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头来。   “我有什么好瞒你的?”刘之烨抬头,望着妻子荣娘笑说道:“你想太多了,荣娘,这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下。明个早,咱家还得开门做生意。我啊,也得去早些睡下了。”   荣娘还是摇摇头,说道:“不对,不对……”   想了许久后。   荣娘才说道:“我明白了。”   “今个儿,咱家少了一个人。”荣娘说这话时,目光灼灼,她望着夫君刘之烨说道:“从头到晚,我没见着了伯玉。”   “伯玉今个儿怎么没露面?”荣娘问道。   “你啊,你啊……”刘之烨连连摇头,说道:“不是说了嘛,咱家伯玉这回遇上了贵人。这可是伯玉得了好前程的机会,咱们做爹娘的,可不能阻了路……”   荣娘的目光还是盯着夫君刘之烨。   “不对,不对。”荣娘这一回,用了肯定的语气。   “三郎,伯玉是我生的,他是我生上落下来的一块肉。我了解伯玉这孩子,今个儿是叔玉、季玉的洗三宴。无论如何,伯玉不可能不露面的。”荣娘越是说,越是肯定了。   荣娘的情绪是起伏的利害了。   “三郎,你说,伯玉到底怎么了?”   “……”   话到这儿时,荣娘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后。荣娘用试探的口吻说道:“你说出来真相,莫要瞒了我。”   “我在生叔玉、季前之前,就是心慌慌。这几天,我这心里头还是堵得慌。”   “之前,我一直没查觉到底哪儿不对头。可现在一想,一定是伯玉出事儿了。”荣娘话到这儿时,她自己真是这般觉得,她自己的感觉没错。   一定是这般样的。   荣娘在心头告诉了她自己,她的第六直觉告诉她这个当娘的,儿子出事儿了。   “……”   刘之烨抬头,想挤出来了笑容,他还想反驳了话。   可荣娘没给机会。   荣娘一摆手,说道:“三郎,你莫笑了,你的笑我一瞧,就知道是假的。”   “咱们是枕边人,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的。”荣娘用肯定的语气,用肯定的口吻说道:“让我见到伯玉。”   “我这当娘的,见一见儿子不犯王法吧?”荣娘这会儿,就是心头有一把火燃了一起。   荣娘莫名的,越是说话了,越是心里难受的紧。   瞧着荣娘脸色不对头,刘之烨也是急了,他想说些话来缓和了。可他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就像妻子荣娘猜测的。   又像妻子荣娘要求的,他刘之烨没办法变出来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伯玉、伯玉,刘之烨他没办法让长子出现在了妻子荣娘的面前。这才是刘之烨最大的死穴。   “三郎……”   荣娘的声音变了,已经带了哭音。   “伯玉,让我见到伯玉……”   “不管如何,我要见他……”   荣娘在哀求。   刘之烨莫名的,心头更痛了。   “哇哇……”   许是荣娘的声音大了些。屋中的两个小婴儿突然哭了起来。那等响亮的声音,让整间屋子,都是被这小婴儿的啼哭声所主宰了。   这时候。   刘之烨忙转移了话题。   “叔玉、季玉哭了。”   “天啦……”   刘之烨去抱了孩子。   接着,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一起哄了两个小孩儿。当然,荣娘更是仔细的查看了,小婴儿可是尿了?   至于饿了?   那不可能的。因为荣娘刚不久前,才是喂饱了两个小婴儿。   荣娘更担心的,还是小婴儿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荣娘是过来人,当娘也是当出了经验。仔细查看后,发现两个小婴儿是没问题儿。   这才稍稍的放些心。   “不哭,不哭,娘给唱了摇篮曲儿……”荣娘哄了孩子道。 第93章   哄孩子,等着哄好了叔玉、季玉两个小婴儿后,荣娘感觉浑身一轻。   话说,这两个小婴儿啊,在荣娘的眼中,都成了小魔头。这是见着了欢喜,成为了甜蜜的负担。   为何?   欢喜于自己的两个孩子,那是身体健康,瞧着就是棒棒哒的小婴儿。   甜蜜的负担就在于,这两个一胎所生的小婴儿,那是一人哇哇的哭闹了起来。绝对会变成了双重奏。   荣娘分身乏术啊。   要哄了两个听不懂大人话的小婴儿,一哄了一场,就是累了一场。   不过,再是如何?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都是欣慰于这种养大了孩子的成长时光的。   “……”   在叔玉、季玉哄睡了后。   荣娘的声音压低了。这会儿,她可不敢再是有丁点儿的重音,又是吵醒了她家的两个小祖宗了。   “三郎……”   荣娘唤了一声夫君刘之烨。尔后,荣娘的目光就是盯着夫君刘之烨,她不再多语了。这目光盯着,灼灼如火。   刘之烨觉得脸皮有些烫了。   这时候的刘之烨心中好为难。   “三郎,你还要瞒我吗?”荣娘不傻,真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那是转弯儿也挺快的。有时候,有些事情,就像是蒙了一层的窗户纸。   只要想开了,一定就是明白过来了。   “……”   刘之烨在沉默。   可他的沉默,已经让荣娘明白了一些。   有些答案,其实不说了,沉默本身就意味着“默认”了。   “伯玉到底怎么了?”   “我连见他一面都难吗?”荣娘连问了两话。这两句话,一句的声音,比一句的更低了。可荣娘脸上的哀伤,也是露了出来。   荣娘这等伤心,是因为她真的担心了长子伯玉。   许久后。   在屋中的气氛凝固里,刘之烨叹了一声。   “伯玉失踪了。”   刘之烨讲出了真相。   荣娘追问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明白。伯玉好好儿的,怎么会失踪了?”一个大活人,哪能说失踪?就是失踪了。   特别是荣娘最清楚,她家的伯玉可是练武之人,那一身的本领,就是寻常的几个大汉也别想近了伯玉的身边。   以一敌十,在荣娘看来,说得就是她家练过武的伯玉。   伯玉之武勇,那就是十人敌。   “……”   刘之烨先是沉默,尔后,他讲了在白马寺的码头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讲明白后,荣娘也是沉默在那儿。   荣娘想不明白,她家伯玉怎么会有人,就硬要致于了死地?   她家哪有什么让人羡慕嫉妒恨的?   “咱家哪能开罪了什么人物?”荣娘说了此话,她的脸色非常难看,面色是苍白的。荣娘说道:“伯玉这一场人祸,究竟从何而来?”   荣娘这问话,像是自问,又像是问了夫君刘之烨。   “我也不知道。”刘之烨回道:“咱家如今的情况,哪可能开罪了什么大人人物?其实,真是大人物哪用得着来什么刺杀?”   “上面贵人一席话,咱家就是开罪不起……”   刘之烨这话是实话。   就刘氏一族目前的情况,那就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在哪个大人物面前,都得陪着小心谨慎的。   “正因为不明白,所以,我对伯玉的失踪之事,也是没个主意了。”刘之烨说出了他的为难。报官?   官府就是推辞一下。   目前,连个结论都没有。   区区一个黄口小儿,失踪,那就是失踪了。   官府的官老爷们哪会在意了?刘氏,又不是达官显贵,是没衙门在意的。   至于在意的荣娘一家子人,他们更没能耐去寻了人。毕竟,落了水的少年,还是带着一支穿了胸膛的箭矢。   在许多知情人眼中,那就是十死无生。   荣娘一家子人还报了希望,在那些知情人眼中,也就是自我安慰一下。倒底活没见人,死没见尸嘛。   “荣娘……”   刘之烨唤了名儿,他说道:“伯玉之事,总还一份希望的。”   “说不定哪一天,伯玉就是归来了。”刘之烨说这话时,有些愧疚的。因为,刘之烨很清楚,这是自我的欺骗。   真正的理智告诉了刘之烨,长子伯玉是生还渺茫。   那又如何呢?   至少这丁点儿的希望,能让他和家人报了希望,不是吗?   “嗯,会的,伯玉一定会回来的。”亲娘啊,荣娘是伯玉的亲娘,她肯定也是信服了夫君这时候的安慰。   人在脆弱时,是需要这些自我欺骗的。   感情在理智之上,至少,活得心里舒服些。   “等伯玉归来后,就是瞧着他又添了两个弟弟……”荣娘说这话时,想勉强的挤出笑容来。可她真是笑不出来,所以,她的脸上的神情是难堪的。   那似哭似笑,着实的让人看着心酸了。   “三郎。”   这会儿,荣娘一下子就是把头埋进了夫君刘之烨的怀中。她落了泪来。   那是伤痛的泪。这伤,不在身体上,而是心口里。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刘之烨没哭,因为,那些难以入眠,在骗了妻子荣娘伯玉安好的夜晚。刘之烨已经哭得太多回。   他把泪,都觉哭干了。   夫妻二人一场伤心后,都是觉得应该打起了精神来。因为,他们不光是上有老,需奉养。还是下有小,需要抚育。   人生就是如此。   不管悲欢离合,总要继续生活下去的。   太元六年,秋,如此过去了。过了秋,入冬后,建业城的天气就是凉得冻人。   冬季的一场雪后,冬至节到来了。   建业城,皇宫。   太元帝在这个冬至节庆时,本来准备召见了明阳道长。   没曾想。   这一位皇室供奉的高人,居然在闭关苦修。对此,太元帝司马元曜觉得可惜了。司马元曜可是见识过,这等高人还是有真本事的。   当然,也是因为明阳道长出身于司马氏的宗室。   算得一位对宗室忠心耿耿之辈,这才能让司民元曜有些信任的感觉。毕竟,如今的司马氏真的有够落魄啊。   明明大婚了。   太元帝司马元曜却是觉得,他依然当了一个傀儡。   一个傀儡天子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啊。   “表哥,表哥。”   谢皇后是一个天真灿漫的少女,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叫一个自在。头上有太后谢蕴的撑腰,下面有司马元曜天子捧着。   满宫上下的奴才,不管是宫人,又或是内侍,都是恨不能多去巴结吹捧了谢皇后。   要知道,谢皇后身边的热灶,太多人想烧了。奈何……   位置有限啊。   “表妹。”   这时候的太元帝本来在看了奏章。当然,这些奏章,太元帝司马元曜也就是看看了。因为,批示这活儿,他干不了。   那等大权,目前在摄政公的手上。   当然,摄政公的权利,也是被士族所限制的。所以。可以说,司马元曜看了奏章,更多的还是想了解了朝堂上的情况如何?   “你来了。”   “坐。”司马元曜在谢皇后这位枕边人,来了之后。他自然不在意了奏章,更是乐于陪着谢皇后上演了两小无猜的戏码。   这一出演艺人生的戏码,司马元曜已经演着演着,演出来了一些心德。   当然,司马元曜更清楚,目前的他需要演好了这等戏码。至少,要讨了表妹谢皇后的欢心。如此的话,谢皇后在谢氏一族,以及谢太后面前,能给他加了更多的印象分。   司马元曜的心目中,表妹谢皇后肯定是可靠的盟军之一。   “表哥,表哥,我们一起去给母后请安吧。”   谢皇后走上前,牵了太元帝司马元曜的衣袖,小声的求了这话道。   “应该的,应该的。表妹这话,便是不说。朕当然也有此意。”司马元曜哪会想当了乖宝宝?谢太后虽然是他的嫡母。   可那又如何?   在权利面前,天家父子之情,那都是能反目成仇。   何况是嫡母与庶子乎?   只是目前身在屋沿下,太元帝司马元曜是不得不低头,暂时合作罢了。   “太好了。”   谢皇后欢喜的说了此话。   “母后那儿的乐坊,听说新排了一出戏。咱们去陪母后,也能一起看了新戏。”这才是谢皇后乐于往谢太后那寝宫凑的原由之一。   当然,还有原由的话,就是谢皇后想皇帝夫君跟太后姑母之间的感情,更加的深厚。   于是。   司马元曜这位帝王,就是随着表妹谢皇后一起去了太后谢蕴的寝宫。   说是看戏?   不如说,司马元曜更乐于去表演了,他这天子也是孝顺之人。嗯,挣个好印象分。   至于太后谢蕴?   太后谢蕴对于太元帝还是不错着,至少,这一对嫡母庶子这些年了,在宫里宫外人的眼中,就是母慈子孝。   这一回。   太后宫里上演的戏剧。   没是传统的皇家节目,而是太元帝稍稍点拔了一二后,由乐坊给改编的戏曲。   挺新鲜,也挺热闹。   至少,彩衣娱亲,司马元曜没做到。   可戏曲更新,他还是指点了一下江山嘛。   “不错,不错。赏……”   新曲儿唱到尾声时,太后谢蕴就是高兴的吩咐了话。乐坊唱戏的诸人,自然是跪着谢赏。   这会儿,太后对太元帝说道:“哀家听说,这是依着圣上的吩咐来改编一翻?” 第94章   “儿臣有一些小小的吩咐,也是想着改编后,让母后能更加的喜爱。”太元帝说了理由,尔后,又道:“若能逗了母后一时的高兴,朕觉得乐坊诸人得赏,那是理所应当。”   “表哥就是一片孝心。”谢皇后这时候插嘴了。   显然,在谢皇后的眼中,太元帝这位表哥,哪儿哪儿都好啊。   当然,最主要还是在少女的眼中,爱情如此美好。枕边人就更是万般的优秀了。   “哈哈……”   太后谢蕴笑了。她瞧得出来,侄女小谢氏那是一心一意扑在了太元帝的身上。至于太元帝吗?   这些年瞧下来,倒是一个懂进退的好孩子。   最主要还是这孩子跟谢氏一族亲近啊。这才是谢太后最满意的地方。   “像皇后讲的,圣上对哀家是一片孝心。”谢太后夸了太元帝。对此,太元帝自然是受用了。一时间,这嫡母庶子的上演了一场皇家的母慈子孝外。   更是让旁观者,也是瞧了皇家的温情脉脉。   只是,这是外人眼中的场景。   实则。   在陪着谢太后看了戏后,太元帝离开了太后寝宫外,就是回了御书房。   太元帝的心情并不好。   当了傀儡天子的时间够久了,太元帝心中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啊。奈何就是他没实力,打破了束缚他的一切。   太元帝可不会忘记了,他的皇祖父当初的悲剧由来。   大晋朝的天下,士族势大,皇族势微啊。   在御书房内,太元帝坐了良久,一直坐得有些心头火气压不住。最后,他还是没了耐性,道:“朕要去宗庙。”   “传撵。”   帝王一话出,侍候的小内侍自然赶紧去传话。   去宗庙做何?   太元帝是想去瞧一瞧明阳道长可出关了?   这一位可是就暂时居于司马氏的宗庙之中。   倒是太元帝出行,有小宫人去给太后谢蕴禀了话。彼时,谢皇后也在陪着谢太后呢。这会儿,谢皇后一听小宫人的传话。   “母后,我也想去。”   谢皇后自然不想跟情郎分开,恨不能就是粘了一块儿。   谢太后却是摇摇头,说道:“宗庙何等重地?”   “你啊,有时候也要注意了分寸。”太后谢蕴提醒了侄女。谢皇后在太后的唬脸之下,倒底不敢多提了意见。   也如此。   太元帝司马元曜才能一人前往了宗庙。   当然,这个一人,不可能真是一人。毕竟,帝王出行,哪能没了侍候的宫人、内侍?哪能没了护卫的精锐?   这自然不可能啊。   宗庙,不在皇宫之中。   不过,离着皇宫的距离不远。   太元帝前去了宗庙,人未到,已经有宗室前来迎驾。   “恭迎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宗室对于太元帝的忠心,还是可以的。当然,这是对比了士族。毕竟,明智的宗室都懂得,皇家是司马氏,他们才能得力。   若不然……   那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宗庙中门大开,就是为了迎接帝王。太元帝司马元曜不管内心如何想法?至少,在表面上,这一位帝王是礼贤下士的。   进了宗庙时,对于行礼的臣子,太元帝司马元曜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跪拜之礼。毕竟,权利中了,哪怕是傀儡天子。   那天子应该有某些被人仰视,那是肯定的。   帝王,那是奉天下以养一人嘛。   “诸位叔伯皆是朕的长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对于宗庙前的大臣,太元帝的态度是非常亲切着。   对此。   宗庙前的大臣们,人人心头是满意的。   至少,太元帝的态度,让某些人心燃希望之火苗。   只可惜,某些人想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比如说,凑了帝王跟前,卖个脸熟时。太元帝先关心了明阳道长的事儿。   然后……   宗正令就出来了。   “圣上,先前有道童来传了消息,说是明阳道长出关了。”   “只是道长伤势太重,不能来迎了圣驾……”宗正令后面的话,是压低了声音讲的。   彼时。   太元帝司马元曜还是听了一个清楚明白。   “朕去探望明阳道长。”   司马元曜不准备废,直接道明来意。   自然有人引路,哪能让帝王担搁了时间?   在一处院落里,一间寝屋中,太元帝见相隔了好几月后,见到了明阳老道士。   榻上的明阳老道士是衰败的模样,他哪还有高人的仙气飘飘?此时的明阳老道士更像是一个病入膏肓之人。   对此。   太元帝司马元曜瞧得心惊肉跳的。   毕竟,曾经的世外之相的明阳老道士留给了太元帝太深的印象,这差别太大,一时间,太元帝有些难以相信啊。   “无量天尊。”   “圣上,贫道失礼了。”   半坐起身,还是盘腿姿势的明阳老道士行了一个道爱礼,如今讲道。   “无妨,无妨。”   这会儿,太元帝自然不计较了这些。相反,他是打发了屋内的其它人。此时此刻,太元帝想单独与明阳老道士好好的谈一谈。   “……”   在其它人,由得帝王挥退后。   太元帝才是说道:“朕让道长受累了。”   太元帝没给明阳老道士行礼了。因为,明阳老道士曾对这一位帝王讲过。   帝王之大礼,他这个方外之人,消受不起。   “是贫道无能,未能尽全功。让圣上失望了。”明阳老道士倒是洒脱的模样,笑了一笑后,道:“运数之道,非成必殇。”   “贫道如今是受了反噬……”明阳老道士指了指自己的双腿,叹了一声,道:“如今,老道已经残废一人。双腿不能再行走,所以,未能迎驾。”   “还望圣上莫怪罪贫道的无礼。”明阳老道士这会儿,倒底解释了,为何他没有迎驾。   非是不想,实是不能罢了。   太元帝听了此话后,先是一愣,尔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道长,那刘伯玉可是死亡了?”   太元帝问道。   明阳老道士听后,点点头,摇摇头,然后,方回道:“贫道算不出来。”   “受反噬之困,贫道怕是无法为圣上所用了。”明阳老道士回了此话后,念了一句道号,说道:“无量天尊。”   太元帝听得这话后,更是眉得皱紧了。   司马元曜这位帝王怎么都想不到,明明想斩了刘伯玉之头颅,最后却是落得一个不明不白的结果。   说实在的,这个结果让太元帝司马元曜的心头,非常不满意。   可那又如何?   世事不能尽如人意。   特别是瞧着明阳道长如今的境况,太元帝也是不知道这事情没办成?应该算了谁的责任来?   “道长,朕有些事情相托。”   最后,司马元曜还是说了他的打算。   这打算特别简单,就是想聚一些人才。这些人才更是有名有姓的,也是有些名单。其中嘛,更有部分是有详细出生家庭的。   至于那些没有家庭背景的,那就只有一个名字了。   一切为何太元帝要托给了明阳老道士?不外乎,就是帝王想出宫也难。   那些人才,又是天南海北的。   太元帝哪可能亲自去寻摸到了?   “圣上请讲。”   对于太元帝的请求,明阳老道士自然没拒绝的意思。   有老道士此话,太元帝就是递上了一份名单。明阳老道士一瞧后,又是掐指算了算,那目光陡然变了。   “圣上……”   “不知您这份名单从何而来?”为何惊讶,那是因为明阳老道士掐指一算时,发现这上面的这些人物。   至于,明阳老道士是算不得仔细。   只是有一种修道之人的直觉,发现这些人物,个个似乎都是有些命数的。   这般多的人物,真是聚了太元帝的身边,于皇家司马氏而言,那真可谓是大好事儿一件的。对此,明阳老道士的神情都是变得有些激动了。   太元帝瞧着明阳老道士的神情。   在心中,这一位嘀咕了。   司马元曜在暗想,莫不成,这老道士真瞧出了一些门道来?   这些人物,个个不简单啊。   全是司马元曜回忆了许久,回忆着暂时没出山,也没出头。那些在历史上,青史留了名儿的。   至少。   在司马元曜的前一世记忆中,这些人物不管是站在了皇汉朝的开国功臣榜上,还是在皇汉朝的开国中敌人榜人,至少,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那么,在司马元曜看来,肯定就是这一位明阳道长眼中的,有命格有命数的人。若能聚齐,那就是添了皇家司马氏的运数。   运数运数?   不就是多拢络了人才嘛。   司马元曜也是恨不能,他身边人才越多越好啊。   “朕手头有暗卫。”   “多年得来的一些名单。来路嘛……”   司马元曜没解释清楚。不过,明阳道长也能猜测一二,肯定来路有些不正当的。为何?   因为这上面的名单里,多数是寒门出身。又或是平民出身之人。   那些真正算了士族出身的,并不是特别的多啊。   聊聊名单,在明阳老道士的眼中,却是千金万钧之重啊。   “圣上信任贫道,贫道自当尽心竭力。”明阳老道士还是准备再奉献一回。到底,对于刘伯玉走脱一事,明阳老道士是没底那一位是否还活着?   又是否已经死了?   在命数上,目前是天机混沌一片啊。 第95章   太元七年。   春。   三月初一日,荣娘过了二十九周岁的生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二十四周岁的生辰。   彼时。   在东海上。   有三艘的船队,正在海上飘着。   它们不是南下的商队,也不是北上的商队。瞧着它们的模样,似乎是近海的渔船。实际上呢?   它们是捕则为渔船,若是遇着合适的时候,也可以当了海盗。   海盗?   那就是一群官府眼中,无恶不作之徒。   实际嘛,也要分一分。   有一些纯粹以此为生的,确实是恶徒。更多的,还是被官府逼得以此为生,逃了沉重的赋税,闲时当一当渔夫,忙时打一打商船主意的海盗。   为何?   不外乎是商船有油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大头领。”   “按黄三的说法,再有两个时辰,咱们就到了黄独眼的老巢。”   一个瘦黑的高个在一个高大的少年面前,汇报了情况。   瘦黑高个有一个普通的名字,叫做余大海。他是渔夫出身,家里贫穷。来海上讨生活,也是他们那靠海的鱼村的习惯。   当然。   这三艘船队,其实不是正紧的渔船,而是一个小型的海盗团伙。   至于这位余大海嘴里的大头领?   他在众位海盗的嘴中,名叫刘长石。今年虽然才十四岁,一个少年郎。可瞧着模样,却是一个青年的身高,长得壮实。   当然,这是海盗们知道的情况。   实则嘛。   刘长石还有一个名字,一个他自己埋了心底的名字。他的爹娘为他取名了,为伯玉。   刘伯玉,刘长石。   这通名的由来,便是伯者,长也。玉者,石也。   所以,刘伯玉亦是刘长石。   “很好,按之前我的吩咐行事。这一回,咱们拿下了黄独眼的老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刘长石这会儿,倒是颇镇静的回道:“复仇,必需复仇。”   “得令。”   余大海一个应声。   对于余大海而言,大头领就是了不得的人物。   三艘船上的兄弟,哪个都服大头领。在余大海的心中,就是觉得莫瞧大头领年纪虽浅,可那一身的本事,就是服众。   想当初……   若说起来。   刘长石目前带领的这一伙人,那真不是他经营起来的。   去年。   刘长石入的伙,进了一个海盗小团队。然后,在前一任大头领被人黑吃黑的大战中,一马当先,一力服众……   总之,那是尸山血海有些夸张。   可也是真刀枪里,拼杀出来的。   黄独眼,就是去年黑吃黑里,没成功的那一位。   不过,余大海这一伙人的前大头领不太幸运,被人宰掉了。于是,那一战里,出了风头的刘长石没上位,倒也被大伙记住了。   刘长石能上位?   在是年末时。   刘长石亲自带领兄弟,去打了一个围子,杀了一伙恶名远扬的小围子土贼。   有功劳在身,又是得了银钱后,全数给了兄弟们应急年终的花销。这等有打仗冲前头,分钱好兄弟的,又是有真本事的人。   肯定就是容易拉来了人望。   于是,开春后。   一伙没大头领的海盗,在吃了散伙饭后,以余大海为首的一些小兄弟,就是认了刘长石这个带头的大头领。   他们这三艘船,就是分家后,分得的一半。   至于另一半,让一些原来团伙里的老人,给刮分走了。   “咱们兄弟全听大头领的话。”   余大海这么说了。   旁边不远处的黄三,也是跟着附合。   这时候。   刘长石的心中,却是有些计较的。   这个小海盗团伙,目前是他的容身之地。他自然要经营好。其实,说来也是巧合,最初的刘长石并没有打算投了海盗团伙的。   他只是想改姓换名,投了军,在军队里经营了势力。   哪料想,兵没当成,贼先当上了。   这贼都当了,上船容易,下船可麻烦的。   干脆将错就错,刘长石想到敌人的先天属性,他也不是那么排斥当贼了。有一句怎么讲的?   窃勾者诛,窃国者侯。   自古以来,就是成王败寇。   刘长石一个有家不能归之人,还怕一死乎?   命,拿来挣得前程便是。若不成,就是一死。刘长石没什么可怕的。   于是,在海盗的拼杀之中,他是一马当先,奋勇向前。以他的武力,还真是没有一合之敌。那等神勇,也是他能在这个团伙里立足的根本。   男人,服从强者。   海贼也不例外的。   这世间就是强者制定了规则嘛。   至于说,为何要跟黄独眼过不去?   很简单,刘长石是为了立身之正,为了统治这一只海贼团伙的合法性。为前大头领复仇,就是天然的理由。   若是刘长石复仇成功,那么,哪怕是那些胆小怕事,已经散伙的老手,全数的离开了他目前的这一个小团伙。   那些人的心中,服气不报气?   刘长石不在意。   刘长石不乐意的,是将来哪一天,有人借了这个名头来跟他抢了合法性。   别说海贼团伙里,也要讲一个服众的。   人心,从来就是难以琢磨的。刘长石的小团伙,目前可有三条的海船。打了黄独眼,除了复仇这一面大旗外。   能得了好处,也是一个重要的原由。   这个时代的海贸生意,并不是特别的繁华。当然,也是有的。不过,南下的并不多。倒是走高丽与日出之国,那面的海贸,尚是有些繁荣。   可依附了这些路线吃饭的海盗?   却并不是特别的多。   为何,无它,养不活太多的海盗。   海盗的世界,可没温情,只有冷漠与拼杀。   黄独眼的势力,并不算小。至少,在这片东海的地界,还是不算小的。   十多条船,要不是跟刘长石这一伙人的前头领来一个火拼。刘长石还真没信心,如今敢杀进这一位老巢。   如今嘛?   刘长石却有信心。   因为,那一位前大头领不幸运的死了。可是,那一回黄独眼也是损失了不少人手的。   当晚。   夜黑星稀时。   早是埋伏在黄独眼的老巢外,离了好几里的一个小海岛的背风处。   刘长石就是领着自家的三条船的兄弟,指着远处黑暗的地方,一个在他眼中明确的方位说道:“起航。”   有黄三这个暗线。   刘长石摸过底了,如今在黑夜里,他自然是按着星象来算了方位。   如此,船可不会行偏了。   目标很明确,就是黄独眼老巢的海岛位置。   当然,他们不会直接去了黄独眼巢位置的小码头,而是去了另外一处的避风港。而是从陆路上,去偷袭了。   “起航。”   刘长石这一艘船尾,有点了灯笼。当作指引。另外的两艘船,自然是跟着行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月到天幕之中时。   刘长石这一伙人的三艘船,已经来到了一个背风的地方。   三艘船已经停下了。   当然,为了怕搁浅,他们是留了人手守船。其它的人手,都是随着刘长石在浅水的海滩区,那是从海中里走到了岸上。   一身湿透了,肯定免不了。   可大家伙在意吗?   完全不在意。   把头顶上,专门备用的干净衣裳,换了一身后。   人人都是拿着武器,在刘长石的带领下,摸黑行进了。   海盗众人里,都是常年吃鱼之人。倒不怕在这等夜色里,真全部成为了睁眼瞎。这时候,大家没说话,人人在心头里,都是鳖了一股气。   行陆路。   一路行。   等远远的,瞧着黄独眼的水寨之地时。   刘长石望了过去,也是眼中有些羡慕之色了。   瞧得出来,这里是一处不错的水寨。看规模就不小啊。瞧瞧后,刘长石就是心头盘算了,若是让他得了此处,也是有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   至于原来余大海一伙人,那位前大头领的老巢?   那地方刘长石是不想待的。因为,那就是大陆上一处的旧村落。那儿到底有官府管着,那一伙人,也是平日里当了渔民,兼职盗贼。   这样的身份?   刘长石心里不安生。   因为,刘长石对官府已经没有了信任的感觉。   “我去开寨门。”   刘长石这时候不娇情。这一伙人里,就他武力值最高。这时候,他想不冲锋在前,也不成啊。因为,他手下这一伙人,凑数尚成。   大多数,全是废材。   要不然,也不会跟了他这个能打的大头领。   真是有本事的,也不会想跟刘长石这个名义上十四岁的大头领。   实际上,这还是刘长石报大了岁数。他哪有十四岁啊?他今年才九岁。   “大头领,小心。”   黄三说了一句。   刘长石没在意。他武力是真高。   这会儿,刘长石避开的,只是寨墙上的火把,他的目的更简单的。就是无声无息的把守门人给抹了脖子。   尔后,再是打开了寨墙门。   这等晚上,那些黄独眼的属下,肯定都在睡觉。   偷袭嘛,出其不意,攻敌要害。只要成功了,收获肯定有的。   至于失败了?   大不了,逃。   黄独眼这个水寨的寨墙并不高。这也是刘长石轻松攀爬上去的理由之一。他上了寨墙后,猫着身子。   以黑暗为隐藏,在一个长磕睡的守门人的背后,伸了手。 第96章   捂嘴,割喉。   简单,利落。   一刀一命,两个寨墙上的守夜人,就是如此的解决掉了。   其后……   刘长石又是以此手法,连连又杀了两个守夜人。接着,水寨的寨门被打开。有刘长石的接应,刘长石手下的一伙人,自然是冲进了水寨之内。   “杀……”   “进贼了,进贼了……”   一时间。   整座水寨是闹腾了起来。   火光之中,刘长石打头阵,先是冲向了早摸好了底的黄独眼的家中。那是水寨之内,最气派的中央院子。   这时候。   刘长石只信奉一条,是敌人,就杀了。   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的狠毒。   而且,射人身射马,擒贼先擒王。刘长石的目标,就是先杀了黄独眼。当然,这是他的个人目标,至于他的手下们,就是杀了海贼里这位儿敢出门的家伙。   总之,有狠治狠,有辣治辣。   非常时,当用非常之手段。   杀。   就是一个简单,而又有效果的法子。   这一场杀戮,在凌晨之时结束了。结束于,刘长石提着黄独眼的脑袋,大声的喝止。   黄独眼死了。   他手下凡是有心跳出来的家伙,在刘长石的武力镇压下,也是跟着被杀了。这时候,只要不是傻子,就明白了。   大势已去,还是明哲保身。   人活着,才叫活。   死了,自然一了百了。   “投降免死,既往不咎。”刘长石喊了话,他手下的明白人,也是跟着喊了话,道:“大头领有令,投降免死,既往不咎。”   “投降免死,既往不咎。”   “……”   连喊了好些回后,有些聪明人,也是丢了手头的家伙,便是投降了。   凌晨了。   哪怕黄独眼的手下投降了。   可刘长石还得忙碌起来。   因为,接收这些人手,就是一件头等的大事。哪些能接受,哪些得区分,一一都得分开了。   至少,刘长石是欢迎手下多起来的。   不过嘛……   这目前的手下,刘长石用着真心不舒服。   这些人啊,完全凑数还行。打一打顺风的,赢面大的拼杀还行。   真到了拼命时,还得刘长石这个大头领自己顶上去。   这叫一个什么事儿?   可那又如何呢?至少,刘长石在吩咐了,把黄独眼的手下,那是区分后,全部关押了起来后。就是在黄独眼的家中,寻了一个卧室补眠。   一觉到天亮。   用了朝食后。刘长石又得忙碌起来了。   头一件事情,就是接收了黄独眼的家底儿。当然,手下嘛还得分了赏。   要知道,海贼这一行,可不是什么老好人。那肯定是得了好处,要大家伙分的。要不然,凭什么给卖命啊?   刘长石是给了好处,众多手下自然是高兴。   可刘长石的心底,却是计算了起来。他觉得,他不可能是一辈当一个贼啊。若那样的话,他何年何岁,才能与爹娘团聚?   他需要一处安生立命之所在。那是他的根本,他能安心的家。   那么,暂时以黄独眼这一个小海岛为基地如何?   这个地方,刘长石自然摸过底。他心头有数儿,这地方不错的。小海岛有二十多里大小。上面主要还是有一条小溪水。   这才是这个小岛上,最大的财富。   一个小海岛,若无水,人哪能生存?   这个小海岛,除了有水,还有能耕种的土地。虽然,确实不太多。好歹,也能凑合凑合。让手下们的家属,在这里安稳的生活下去。   当天。   刘长石干的两件事情。   其一,就是收纳了黄独眼的大部分属下,收到了自己的手头上。   其二,就是给手下们发了赏。   至某些不愿意做了刘长石属下,给投命卖力的?暂时没发现。至少,那些有骨头的,在昨个晚上,已经经本上追随黄独眼一起去阎罗王那儿了。   剩下来的人,都是实务者为俊杰也。   太元七年。   春,很快过去了。   入了夏,七月初一日。   建业城。   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   荣娘家中,今天本来是长女刘玉娘的九岁生辰。可家中的气氛,热闹里又带着一些的伤感。刘玉娘也瞧得出来。   爹娘在她的面前,总是打起了精神,想装着高兴。   可刘玉娘更清楚,伯玉弟弟不在了。家中的气氛,也是大家伙都高兴不起来的。   “爹娘,长寿面真好吃。”   刘玉娘还是想让爹娘开心,所以,在吃了亲娘做的长寿面后,刘玉娘故意的面上带了笑意,也是掩饰了她心底的微微失落。   “好孩子。喜欢的话,年年生辰,娘都给你做。”   荣娘也是笑了。   对于女儿玉娘的懂事,荣娘欢喜。   正因为瞧着女儿玉娘是一天一天长大了,眼瞧着啊,就是快要长成一位大姑娘了。荣娘就是悲从中来。   想一想,长子伯玉跟玉娘同一天的生辰。可惜……   不过。   到底是女儿玉娘今个儿的生辰喜事,荣娘自然不想坏了女儿玉娘的好心情。   “来,娘还给你备了一件生辰礼物。瞧瞧,可喜欢。”荣娘拿出了,专门给长女准备的一对耳坠子。   姑娘大了,也是受打扮的年纪了。   这耳坠子,是银饰坠了珍珠。在这个时代里,也是珍贵的宝贝。在荣娘想来,女儿会珍惜的。将来珍藏在了手饰盒子里,出嫁后,也是能当了嫁妆的。   一点一点,年年给女儿备了生辰礼。荣娘觉得慢慢送了这些手饰之类的,也算是丰富了女儿的未来嫁妆单子。   以荣娘目前的家境,能给女儿玉娘,也就是这些了。   旁的……   你是士族名媛那些什么田产地契,荣娘家是没有的。在这个士族横行的年代里,就是荣娘目前的家境,也是没有一亩年地的。   因为,没那等家世,没那等背影,最好还是不要置了田产。不然的话,你保不住啊。   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残酷。   不是说,你挣得了某些家产,就是一直归你所有。要知道,没有相应的权利,钱多田多,也会是祸事儿。   就像是小儿持了黄金于闹市之中一般,那是招了贼眼儿来啊。   “女儿喜欢,谢谢娘。”   刘玉娘是真个儿喜爱的。毕竟,三榕巷子里的小闺蜜们。大家伙都是手帕交了,一起儿长大的一群小姑娘。   刘玉娘在小伙伴里,可谓是最出了风头的。   为何?   无它,就是爹娘宠爱。   就是爹娘宠爱,这等事儿,刘玉娘的小伙伴里也不是人人能有这等福气。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里,刘玉娘也是珍惜了她自己拥有的幸福。   “……”   这会儿,屋中诸人,瞧着刘玉娘这个小寿星高兴,大家伙都是笑容满面。当然,除了荣娘外。像是刘之烨这个当爹,刘王氏这个当祖母的,赵春花这个当姥姥的。这些长辈们,都是给刘玉娘同样的备了生辰礼。   便是刚刚满了四周岁的萧仲玉这个二弟,也是给长姐刘玉娘备了生辰礼。   礼物也简单,就是他自己写的大字,瞧着,倒是心意实足了。   至于要到了中秋节,尚是满周岁的刘叔玉、刘季玉这一对儿双胞胎嘛,这两个小家伙年纪太小了,只能香甜的睡睡哒。   这一日。   荣娘家还是欢声笑语。   夕食后。   晚间。   等着回了寝屋后。   荣娘先哄处了三子刘叔玉、四子刘季玉,尔后,荣娘才是对夫君刘之烨问道:“三郎,大姐那儿帮忙了,是不是也没有伯玉的消息?”   长子伯玉一直没有消息,荣娘这等时候,已经不敢报了幻想。   只是,越是如此,越是心有不甘。   荣娘真心想着,是否能求了漫天的神佛,保佑了有一日,她的长子伯玉归来,已经翩翩君子。   “荣娘,没有消息,也许也是好消息。”   刘之烨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消息,说明了,可能他们夫妻的长子伯玉还活在了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   “是啊……”荣娘这时候,情绪低落了。   “三郎,我好怕。”荣娘在片刻后,说了她的心底感受。刘之烨上前,拥了妻子荣娘入怀中。夫妻二人,就是相拥着。   这等时候,他们都明白对方的心中想法。   “总会过去的。咱们还有玉娘,还有仲玉、叔玉、季玉,一切日子总得过下去的。”刘之烨最后,劝了这一翻话来。   长子伯玉自然是夫妻二人的心头肉。   可世道就是如此。   活着,还得活着。   有时候,缅怀了重要的亲人,可生活得继续。   “玉娘一天一天长大了。我总会想到了,若是伯玉还在……若是伯玉还在,他也快要到了订婚的年纪了。”荣娘畅然若失。   在心底,荣娘总觉得,缺了一大块儿。   可就像是夫君刘之烨说的,日子总得过下去啊。   “其实,想想,就这样子吧。三郎,不要再打探了伯玉的消息。也许我们没得了明确的答案,心里还能有期盼……”荣娘叹息一声后,说道:“期盼着,也许某一天,伯玉会回家。”   刘之烨沉默了。   沉默许久后,刘之烨回了妻子荣娘的话,他说道:“好,依你。我不再打探了伯玉的消息。”   有时候,没有消息,也许真是好消息。至少,能够自欺欺人吧。   希望,留一点希望,未尝不是好事儿。 第97章   酉时三刻。   已经是夜晚了。   在建业城的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荣娘家已经晚歇了。   彼时。   在几千里之外的海岛。   那是一座位于北方海上的大岛。它有一个名字,在中原士人的口中称为东屠岛。它非常的大,约在四百余里。   这一座岛,西与大晋朝的松江府隔海相望。北临新罗国。当然这是在舆图上的看法。实际上,它离着大陆的海岸,还是颇远的。   至少,以这个时代的航海技术,确实如此的。   这一座岛上,有户口三千余户。人口万余。   说起来,以这个时代里,也是颇算得有些兴旺的海岛小国。   “贺大王,万胜,万胜。”   一群人在欢呼,当然,他们的手中,更是有着美酒。这等果酒,在这些人嘴里,也是佳酿啊。这等时候,自然是人人欢歌笑语。   “驾王后,万胜,万胜。”   这是一间大殿。   挺朴实的大殿,说是宫殿,却少了皇家的气派。当然,在这一座东屠岛上,却是份外的耀眼。因为,这是统治了东屠岛的东屠王、东屠王后的宫殿。   说是宫殿,不如说,就是一个有着四方宫墙的大院子。   若说起享受来,便是连着大晋朝廷一个士族的庄院也未必比得上啊。   可再如此,这也是一个海岛小国的国王和王后的宫殿,至少,在自我安慰的规格上,还是蛮能自娱自乐的。   “饮甚。”   在主位上,被众人尊为王的第一任东屠王,是举杯饮了酒。他是一位少年郎,在他的身边,更有一位非常貌美的少女。   等待这一场饮宴结束后。   这一对夫妻才是一起离开了接待饮宴的宫殿,尔后,一起在大院子的小花园里,漫步赏月。   初一的月亮,一点也不圆。   这时候的月光,倒是洒在了地面上,有些朦胧的感觉。   “大王有心事?”   东屠王后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她叫付明月。   “有些思念亲人。”   东屠王刘长石说了此话道。   这时候的付明月是轻轻的的伸了手,执起了刘长石的手。她感觉到了,那是一双手中有掌中指间,皆有老茧的手。   那又如何呢?   在付明月的心中,眼前的少年郎,就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在她的眼里,他就是最利害的大人物。因为,他救了她,他给了她如今的一切。   “大王,可以跟我讲一讲你的过去吗?”   付明月温柔的说道:“若是让大王为难了,我其实不知道也无妨的。”   “我只是想靠得大王更近些,能更多的了解了大王的心情……”付明月说这话时,脸微微的红润。她不是喝了果酒的原由,而是,她的心微醉。   付明月的出身,挺传奇的。   付明月是前一任州胡岛星主的孙女。州胡岛,就是如今的东屠岛。至少,为何一个叫州胡?一个叫东屠?   东屠是大陆的南边,大晋朝的文给对这一座岛的命名。在前朝的一些野史上,这一座岛在文人的传记中,就名叫海外之东,名曰:东屠岛。   不过,在北方的新罗国的官方称呼里,则叫州胡岛。   至于州胡岛的来由?新罗国则是认为,这州胡岛上的人,全是被驱逐的胡人,南渡海岛的胡人后裔。   实则嘛。   付明月的出身还是颇有高贵的。   至少,东屠岛的国民是承认的。她的祖父是州胡岛的国主。当地人,则称为星主。可以说,付明月是东屠岛的岛民们承认的公主殿下。   至于付明月旁的亲人?那是没有了。   为何?   这说起来,又是一桩的伤心情。   付明月的父亲,就是州胡的最后一任的星主的继承人。可这一座四百余里的海岛,在北面新罗国的眼中,那就是一块天大的肥肉。   这打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隔了遥远的大海,这想吞了,也得寻了机会。   那一句怎么说呢?   没有家鬼,引不来外神。   付明月的爹,就在美人计中沉醉了。   付明月的母亲,是新罗国的公主。不是嫡出的公主,而是庶出的公主。据说,这一位公主殿下之所以能让州国岛的继承人一脚踩进了美人计中。   那自然是温柔多情的美人儿。   之后发生的事情……   不需要太多讲述了。   结果不言而喻的。   州胡岛在后来,让新罗国是一点一点的攒取了权利。   至于付明月的亲爹,更是在一场与新罗国的海战中,被针对的埋伏弄得兵败身死。付明月的母亲,就成为了祸国的美人。   州胡岛的星主没了继承人?   旁系有啊。   一场战争,为了继承人的位置开启的内战,自然是让旁边看戏的新罗国瞧一场热闹。   最后……   这一场大戏,州胡岛的最后一任星主死在了政变之中。   付明月在其祖父的心腹保护下,逃亡南去。   在海上,被当时的刘长石救了下来。这是一个关于海贼和公主殿下的奇遇。   这一场奇遇,让刘长石的命运发生了改变。于是,一场海贼的冒险拉开了序幕,最后,还是在最后一任星主的一些心腹的接应下。   刘长石成功的镇压了州胡岛上的内乱。当然,同时还跟想趁虚而入的新罗国来捡便宜的一个小队伍,打了一场硬仗。   结果嘛,喜闻乐见的。   赢了。   赢了的结果,就是刘长石在州胡岛内,有了威望。同时,更是有了美人倾心。   “我的过去……”   刘长石沉吟了片刻后,望着他的新婚妻子付明月。   两人明面上,刘长石比付明月年长了两岁。实则嘛,是付明月比刘伯玉大三岁,今天是刘伯玉的生辰,他才九周岁。   至于付明月是年满十二岁。   “在今日大婚之时,明月你乐于听,我自然乐于讲一讲……”刘长石这会儿自然准备讲一讲,可以讲的部分。   有一些,则是没有必要了。   毕竟,刘长石并不想撒谎。既然不想撒谎了,那么,他要讲的内容,自然就是真实的。   “我出身于一个已经落魄的士族。”   “我出身的时候,家族已经在士族之中除名了……”刘长石这话讲的实在。他出生那会儿,刘氏一族确实没什么根基了。   “……”   付明月握紧了夫君刘长石的手。   这会儿,她依偎进了他的怀中。   其实,要说起来,刘长石对付明月有爱情吗?   没有。   一个九岁的少年郎,他哪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不可否认的,在同意了这一桩婚事时,刘长石更看重的是付明月的身份。事实也是如此,因为付明月的身份,因为前一任州胡岛星主的政治遗产。   刘长石很顺利成章的接过了州胡岛的大义名份,尔后,借着与付明月这一位公主殿下的婚礼,再是成为了第一任的东屠岛的国王。   虽然,只是一个四百余里的小海岛的国王,可到底,这也是一处根基。   当然,若说刘长石最在意的,还是这个小海岛上有了三千余户,万余人口。在这个时代里,人口才是一切。   东屠岛,有水有地,能耕种,能畜牧。   可谓是一块宝地。特别是它还是一座海岛。至少,刘长石不用担心了,几千里之外的大晋朝廷,还能追杀他到此。   “我是无意里,走上了海贼之路。”   “少时的梦想,更想做一名大将军的。”刘长石说到这儿时,还是吟了一首别人的诗,以示他当年的志向。他道:“黄水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只是,事与愿违。”   刘长石也是觉得世事无常。   “在我眼中,夫君您就是一位大将军,一位在战场之上的常胜大将军。”付明月用爱慕的眼神望着刘长石。   事实也是如此的。   至少,在付明月的眼中,刘长石这位少年郎,这位她的新婚夫君就是一位大将军。领着无数的豪男儿,光复了她的祖父的荣光。   “其实,如今我并不悔。”刘长石此时,也是心中豪情万丈,他笑说道:“西域有楼兰,大海之上,也有万里海疆。”   “这辽阔的大海,同样可以成为我的战场……”   “乘风破浪,大船大炮,同样能决胜万里之外……”这是刘长石心中的志向。至少,是他的新志向。   刘长石可不会忘记了,在他的记忆中,那后世的船坚利炮。   那些东西,也许还有路途要走过了,要建设了,才会成为了现实。那又如何呢?   至少,刘长石是有目标的。   “嗯。我相信的,夫君你定然得偿所愿。”付明月说这话时,心中更是激动万分的。   说起来,付明月这会儿,还是满怀欣喜与一些害羞呢。毕竟,这是他们的新婚夜,当然,她更清楚了。   他们的新婚夜,只是新婚夜。   旁的,还要等了年月。因为,夫君已经与她讲了,她年纪尚浅,为了以后的子嗣健康。他们圆房的日子,会延后了。   对于这般英雄了得,又是儿女情长的夫君。付明月自然是满满的娇羞着,却是心里甜蜜着。   “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歇息吧。”   刘长石执起了付明月的手,二人一起走过了小花园,往寝屋而去。 第98章   夏。   本是炎热时。   可对于一些人而言,也是收获的季节。   至少,对于东屠王刘长石便是如此。   在东屠岛上,选好的盐田位置,那儿有土法子烧成的水泥铺就而成的盐田。当然,这也是东屠国贸易的主要物品之一。   东屠的贸易对象,可以是大魏朝,可以是大晋朝,同样可是以新罗国、南韩国、高丽国,以及更东面的日出之国。   在这些大国眼中,小小的东屠国?   不过是一个小不点儿。   那又如何呢。在刘长石眼中,小小的东屠国,却是他的根基所在。   除了盐业,刘长石更关心了,就是小小的东屠国中,那关于了马场的情况。东屠国这个小海岛国,可是一个不错的马场地。   “夫君。”   付明月是一个聪慧的女孩子,这从她在母亲身上,学会了中原话。又跟着夫君刘长石慢慢的学了中原文字,就可以看的出来。   这是一个善于学习,努力进步的好姑娘。   “明月。”   刘长石望着领了侍女来的枕边人,倒是神情不再那般冷俊了。   事实上。   若是年少时的刘长石,还是挺爱带了笑容的。可这些日子以来,特别是当上了东屠岛的国王后,他的笑容少了。   更多的时候,刘长石发现,他已经面无表情。   因为,这一幅沉重的担子,让一个不过九岁的少年,哪怕是灵魂上已经可以算是成年了的少年郎,依然觉得有些时候彷徨。   可那又如何?   他是主心骨,他不可能把他心底的彷徨表现出来。那样的话,只会让整个东屠国的朝廷上下,所有的人都是心中惶惶不安。   这些压力,让刘长石越来越迅速的成长。   成长的过程中,他自然就是越来越面瘫了。   “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付明月带了一些娇羞的模样,对着她的枕边良人求了话道。   “嗯,你讲一讲。”刘长石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他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妻子的要求是否可以接受?   “东文学院已经修好了,我想去当一位女先生。”   “我会你教导的文字,我可以做好一位先生的责任。可以吗?”付明月并不想当一个傻乎乎的王后。   她看明白了,枕边人对于东文学院的重视。所以,她想出一份力。   整个东屠王也不过三千余户,万余人口。   东文学院里的先生嘛,那可谓是缺编严重不足。对于枕边的妻子乐于去当了女先生,刘长石并不觉得是什么坏事。   小小东屠国,读书人太少了。真正有文化的,也许加起来,一只手来回两遍,就是数完了。   “好。”   刘长石一口答应了下来。   东文学院就是刘长石的心头宝。毕竟,哪个时代里,想治理好了一个地方,肯定不可能让文盲上啊。   那不是乱弹琴嘛。   刘长石这个小小的东屠国没人才怎么办?   培养呗。   教育从娃娃抓起,洗脑的效果最好嘛。   “正巧我要领船队出海去捕鲸鱼,若我出海,你能去东文学院教导学生,再好不过了。”夫妻一体。刘长石自然满意了,东文学院中的学生由妻子去掺合一手。   东文学院,为了文院与武院。   文院自然就是由刘长石抄袭的某一位后世的“X”先生的记忆中的一些课本,删减一些后,成为了教程。   目的嘛,也是想培养了自己的人才。可是,东屠国小,小娃娃嘛,十岁以下的还能能读一读书。十岁以上的,抱歉,这得当半个劳力使唤了。   于是。   武院应运而生。   捕鲸鱼的船队,就是东屠国的大收入。这也是刘长石给东屠国寻的生存、发财的法子。大海之上,有无尽的财富。   只要有胆量,何愁会缺了吃穿?   想那鲸鱼可满身是宝。   皮能做皮甲。   肉能食用。   油,同样是宝物嘛。   连骨头成粉了,那一样是满满的宝物。总之,不会浪费一点一毫的。   唯一的忧心,就是出海后,在捕杀鲸鱼之时,也是跟了大海做搏斗。在海上,以目前的风帆船而言,最怕的就是大海的阴晴不定。   当然,在东海这一片而言,尚算不错。毕竟,这是大陆架的近海。   当然,风险依然存在着。   可那又如何呢?   好男儿,就应该乘风破浪,驰骋海上。   “真的吗?”付明月见着夫君刘长石同意了,那是一难欢喜。她一直以为,夫君会像极了母亲当年讲的,那些中原人一样重了规距。   付明月听夫君刘长石讲过了,刘氏一族亦是士族出身。   哪曾想,她只是轻轻一求,夫君刘长石便是同意了。对于付明月而言,这是大大的惊喜,有木有啊。   “太好了。”   付明月小声的欢呼了一声。   刘长石这会儿,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可他眉毛的轻轻一动,还是显露出了他的好心情。   东屠岛,是刘长石的根本所在。   同时。   捕杀鲸鱼的队伍,却是整个东屠岛的军队武力所在。   这种能收获,还能练兵的买卖,刘长石自然是一定得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毕竟,目前的盘子小,这还是武力抓手中,安生着。   至于以后?   等武院里,他亲自教导的一批一批的学生出来后,刘长石表示,他学习了某一位后世的某一位黄X校长的做法成功了。   那时候,自然更心安。   毕竟,东文学院的文院能由妻子去掌握,去教导的话。他闲时,可以跟妻子讨论一下学问,夫妻有共同话题,亦是不错的。   武院,那就是刘长石的禁脔。   刘长石在武院之中,可是下了血本的。至少,这些教导出来的人才,那也是刘长石未来的军队军官们。   慢慢来,一批一批的来。   刘长石觉得,整个掌握在手中的武力,总会越来越纯粹。   “走吧。我带你去仓库,瞧一瞧咱们的收获。”   “又有一批的海盐贸易,在捕鲸结束后,我会去一趟大魏朝的北边。听说,那儿的胡人,更大方。咱们需要更多的上等马匹来配种。”   刘长石想要更多的马匹。   因为,这个时代的马匹在南边,可是硬通货啊。   当然,在心中刘长石更大的愿望,还是因为马匹能组建了骑兵。没有骑兵的队伍,总是配制不全的陆军。   在心中,刘长石也有一个大陆梦啊。他不想,永远都在一个海岛上,渡过了余生。   刘长石要中不会忘记了,那一位“X”先生的记忆中,大乱将启。这个时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生在大时代,若不进去当了一回棋手,多是可惜了?   更何况,刘长石回守南望时,不会忘记了那一位太元帝给他的人生教训。那真是太生动的一课了。   简单就是生死裁决。   若非是幸运,他可能已经死了。   “海盐?”   “我觉得夫君你的法子真好,这些海盐太精良了。”在付明月眼中,她的夫君简直万能的。似乎无所不能。   当然,刘长石肯定不是无所不能的。   这只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女人眼中的情郎,那自然是无一不好的,满身上下尽是优点。   就是缺点,那也爱意满满的小优点。   “除了盐,还有一批茶叶,也是我们交易的货物。”刘长石笑的开心,这可是南下时,从南面贸易回来的茶业。   南来北往,这贸易的收入自然是东屠国的大头。   就是捕鲸业一样,全然是东屠国的拳头产业。   对此。   付明月的眼中,夫君刘长石就是东屠国的定海神针。她想,她能嫁给这样一位伟丈夫,定然是上苍的保佑。   “嗯。”   在仓库内。   望着那些收纳好的精盐。刘长石在给身旁的付明月解说了一些心底的想法。   夫妻之间,自然是要沟通良好。   刘长石可是希望着,他的妻子付明月成为一位好帮手。夫妻同心,合力治国安邦嘛。   “夫君,你今年还会南下吗?”   付明月小心眼的问了一句。   南下,自然是指了大晋朝廷的疆域。   这会儿,刘长石想的确是另外的事情。那便是关于了铸炮的事情。目前的船上,刘长石的船队里已经配了炮。   嗯。   事实上,这个炮是夸张了一点。   更准备的说,是不合格的火绳枪。这因为钢铁的不合格,所以,这枪造的大了,所以,他能称为小炮了。   事实上,它还是火枪。只是,在东屠国的国王刘长石的军队里,大家伙把它称为手炮。   这也算是远程攻击。   当然,这也是当初为何新罗国被打败的原由。毕竟,在这个时代里,远程的火枪攻击,还是蛮唬人的。   至少。   这等武器那是热武器。   要说不好的话,就是射程足了,份量超标。   刘长石觉得关于火绳枪的升级,事在必行。奈何家底薄,下面的铁匠也太少,慢慢来。目前学徒们还在努力啊。   “南下……”   刘长石望着妻子付明月,见她问话时,似乎有些问题想问儿的样子。   刘长石回道:“明月,你似乎还有什么话想问吗?”   “一起问吧。咱们之间不需要隐瞒什么。你问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的答案。若是不方便说的,我亦会明白的讲出来。”   刘长石摆明了他的态度。 第99章   “你打算什么接爹娘来东屠国呢?”   付明月问了她一直想问,但是,又没有问出来的问题。   刘长石一听后,沉默了片刻,方是回道:“暂时不会。也许三年后,也许五后,目前讲不清楚的。要看具体的情况。”   “不过,明月你放心,一旦有那般打算了,我一定会提前跟你商量的。”刘长石摆明了他的态度来。   在心底,刘长石哪会不想家?   只是一想到了爹娘等亲人,如今居住在了建业城,刘长石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刘长石晓得他的敌人是谁?   太元帝哪怕是一个目前没有实权的皇帝,那也是天下称尊的天子。刘长石小小的东屠国,说好听,是一个小国。   说难听了,也不过就是一个大晋朝廷治下,最不起眼的一步县城的地盘而矣。甚至,连一些大镇都不一定比得过呢。   在这等情况下。   刘长石只有小心谨慎的,他哪敢翘了得意的小尾巴。   “我没把握把亲人从建业城平安的接来东屠国之前,我不会有那等妄想之念的。”刘长石又解释了他心底的想法。   这话,刘长石自然想跟枕边人付明月讲清楚。   哪怕他们这一对小夫妻只是成婚了,晚上睡一张榻上,那也是分了锦被各睡各的觉。可到底是夫妻了,一体同心同德那是必需要的。   小小的东屠国,国王与王后那是需要了齐心合力。   “大晋朝廷的力量,东屠国只有小心侍候的份儿,我认得清楚现实如何。”刘长石说实话时,心头并不好受。   被人差点要了小命,如今还得装了孙子。   这等忍了的行为,好听的,说是来日方长,总能复仇。   可实呢?   那就是意味着,想复仇,想得大自由,一切看缘分。可能成功,更可能一辈子都得在海外当了所谓的东屠国王呢。   机缘,机缘。   危险与缘分,想要拿到手中,并不是那般容易的。   刘长石不是一个人,他有家族,他更有依靠在了他身上,与东屠国共荣共存的臣民。所以,他在做了决定时,也不能肆意妄为的。   “东屠国如今与南国的贸易,也是交易的大宗。咱们肯定得捧好了大晋朝廷里的大人物,不能有开罪的举动。”   刘长石握了付明月的手,他虽然不太懂了,这等温情的魅力。   可他会学习了,他爹当年对他娘的那等温柔。至少,刘长石知道的,一个大丈夫在妻子面前,完全不需要表示了他的强硬。   相反。   在外人面前,也许男人应该强势了。   在妻子面前,却是更需要了温柔,因为,女子似水需要更多枕边人的呵护。   “明月,你能理解我,对吗?”   刘长石这话相问时,目光望着妻子付明月。   四目相对,付明月情不自禁的点了头。她说道:“夫君,我理解你的。”   “你是一个责任心重的大丈夫,你一定是深谋远虑的。”付明月的眼中,自然是夫君刘长石的万般皆好。所以,她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了,她的枕边人。   太元七年,秋。   在中秋节之日,建业城更是热闹。   这一天,荣娘家待客。因为,她的三子叔玉、四子季玉满了周岁的生辰。这一天的拭儿礼,自然是热闹极了。   叔玉、季玉两个小娃娃,周岁之时,那是长得胖墩墩的,圆润的婴儿肥,那是让来观礼的邻里街坊,皆是赞叹了里正娘子这是养孩子的好手。   瞧瞧,刘里正的两个儿子,都是长得像极了菩萨座下的小金童。   对此。   在拭儿礼上刘王氏自然是高兴着。   这一天。   刘王氏先是参加了荣娘家的三子叔玉、四子季玉的拭儿礼。   在这一场拭儿礼结束后,刘王氏又是赶了场,去了女儿王遂娘那儿参加了外孙谢知源的拭儿礼。   谢府上的拭儿礼,比之三榕巷子口中荣娘家,那更是热闹了好些倍。   荣娘在家里与宾客们,一一相送时。   刘之烨已经是乘坐着马车,随了亲娘刘王氏赶趟儿回内城,去了谢府。   于是。   荣娘在送了邻里街坊后,也是累得慌。   这会儿,好在有玉娘的帮忙照顾了仲玉。至于荣娘和亲娘赵春花则是哄了叔玉、季玉两个周岁的小娃娃。   一家人,全然没个闲的。   周岁的叔玉、季玉已经是偶尔里能自己吃了辅食。当然,更多的时候,也是需要亲娘和姥姥赵春花给喂一喂的。   “两个小皮猴子,就是闹腾啊。”   荣娘瞧着坐了一堆儿,刚是喂了辅食的叔玉、季玉,摇摇头。她虽然有些无奈了,可又是脸上带着笑意。   事实就是叔玉、季玉不像了他们的两个哥哥。这两个孩子是闹腾的性子,而且,许是因为是双胞胎的原由,这两孩子特爱折腾。   那折腾起来,还是两个小魔头一起哭闹了。   荣娘能如何?   荣娘也无奈。   两个周岁的小魔头,大人们的话,哄一哄还成。你真是骂了,教育了,他们也听不懂啊。   当然,若是不闹腾了,叔玉、季玉想一起卖萌时,还是挺惹人喜爱的。恨不能掏了心窝窝的宠爱了。   那真可谓是小天使与小魔头,一体两面啊。   “小孩儿闹腾说明精神头好。”赵春花是附合了女儿荣娘的话,心情还是颇不错的。毕竟,今天三孙儿叔玉、季玉的拭儿礼挺圆满的结束了。   哪怕两个小孩儿闹腾归闹腾,可抓周之时,那也是一个抓了书籍,一个抓了毛笔。多好的兆头啊。   “也不知道大姐那边的外甥的拭儿礼,今个儿是怎么样的热闹?”   荣娘又是随口提了一句。   “那之前三郎三娘让你同去,你为何不去?”赵春花笑回道:“你若去了,不就知道如何热闹了?”   荣娘摇摇头。   “我不适合那等场面,真是去了也是尴尬。”荣娘有自知之明。她不是这个时代里培养出来的名门淑媛,她跟那些士族出身的后宅夫人们,没有共同的话题。   她去了。那等场面光想一想,荣娘就是觉得她一定是红花堆儿里的,唯一一处绿叶,太扎眼了。   与其露面了,让人笑话一翻。   她不如藏拙了。   刘氏一族落没了,何必强求,还是认清现实为好。   特别是荣娘觉得,大姑姐那儿肯定更乐意见到了婆母刘王氏和夫君刘三郎吧。   “倒也是,谢府上来来往往肯定来是贵人们。”赵春花同意了女儿荣娘的话。这会儿,母女二人的注意力,就是全集中在了院子里的孩子们身上。   彼时。   出了三榕巷子的刘王氏一行,那是坐着马车,往内城谢府而去。   车厢里,除了坐着刘王氏和儿子刘三郎外,自然也是有侍候了刘王氏的一名老嬷嬷。   这会儿,刘王氏交待了儿子去了后,多与男宾客套一套交情。不需要攀谈些什么,至少,先混个脸熟儿。   “娘知道,让三郎你为难了。”   刘王氏这时候,也是知道着,让儿子在那等场面里低声下气的,真心是为难儿子。   可又如何?   人在屋沿下,不得不低头。   谢府来往的人家,儿子若得攀上了一二关系,将来总是得了益处的。   刘王氏更明白了,女儿王遂娘一个后宅妇人,哪能帮衬了娘家更多啊?其实,儿子刘三郎在这一门姻亲里,更多的是多一个台面上的关系网络。   借着这等机会时,能结交了更多的人脉。   至于能否结交上,能否维系好,那就要看了刘三郎的个人本事了。   机会有了,那一扇进去的门也是推开了。至少收获?自然是各凭能耐的。   “娘说笑了。”   刘三郎儿女都有五个了。他一个当爹的大人,岂会在意了脸面这等小事儿?说实在话,这些年了,在建业城也算是扎根生存。   刘之烨不是少年郎,哪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现实的残酷,现实的生活,人总得低头的。跟现实低头。   规则,你没能耐改变时,融入其中,才得如鱼得水。若不然,拼个鱼死网破的,都是一些热血之人啊。   这等热血之人,有主角光环的,自然是大气运这辈。成功了,自然是被人尊颂。   可失功者的下面呢?   更多的还是失败者残酷的结局,以及在这等封建朝代中,被拖累的亲族家人。   这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时代。同样的,一人犯罪,全族皆会遭殃的朝代。   没谁,能独立于世间。   “儿子感激着,能在姐姐、姐夫的拭儿礼上,借着外甥的名头认识了更多的豪杰人物。儿子区区一个里正,如今这般的堂而皇之的进了谢府的家宴。若说出去,也得多少人羡慕了。”刘之烨是一个洒脱的人。   至少,刘之烨看得开。   人嘛,应该怂时,就得认怂。   当个拍马屁的小人物,若能让儿女活得更舒坦,刘之烨不介意当一个拍马屁的小人物。   “说起来,也不知道外甥长得什么模样?像姐姐多些,还是像姐夫多些?”刘之烨转移了话题,把话头转移到了外甥谢知源的身上。 第100章   刘王氏也是想念了外孙谢知源,听儿子三郎这般一讲后,也是跟着转移了视线。   母子二人又是谈起了今天同样拭儿礼的谢知源。   等到了谢府时。   果然不出所料,谢府这会儿也是宾客满堂。   刘之烨是男子自然是在谢府的前院里,参加了男客们的宴会。至于刘王氏则是在小丫鬟的引路下,去了后院之中。   刘王氏跟谢府目前的主母谢王氏这一位堂姐妹说了话儿。不多时,她也是瞧见了女儿王遂娘的到来。   谢王氏自然懂得给别人留了空间。   所以,刘王氏得了机会,就是与女儿王遂娘私下里去谈话。   当然,这之前,刘王氏好好的瞧了瞧她的小外孙谢知源。刘王氏心情好,她说道:“真是一个俊巧的小郎君。”   夸了自己的外孙,刘王氏是夸得自然。   王遂娘也是高兴着。毕竟,儿子满周岁了,拭儿礼多大的事儿啊。这等喜庆时,她满面笑容,春风得意。   打从生下了儿子谢知源后,王遂娘也算是在谢府里站稳了脚跟。   如今的情况,就是背靠着嫡婆母谢王氏这个名义上的“姑母”,又有夫君谢绍的宠爱。在谢府里,王遂娘过得如鱼得水。   至于夫君谢源的生母钱姨娘?   在瞧着亲孙儿谢知源的份儿薄面上,钱姨娘对王遂娘那是客客气气的。   这一套婆母倒也是相乐融融。   “娘别夸了知源。小孩儿可不能多夸了。”   嘴里这般讲,王遂娘还是笑得开心。   “真是巧了,今天知源和他的表弟们叔玉、季玉,都是同一天的拭儿礼。娘你是受累了,来来回回的奔波。”王遂娘自然明白的,今天她的母亲刘王氏肯定累得紧。   刘王氏却是摇摇头,说道:“不累,不累。”   “哪怕年年如此的来回奔波,娘也欢喜。”刘王氏自然盼着多子多福的。所以,她对于孙儿、孙外们的拭儿礼,来回奔波也没一点儿累的感觉。那心气儿,叫一个精神抖擞。   “……”   听到亲娘此话时,王遂娘却是面色微微一动,她的嘴皮子轻轻一抿,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有点儿难开口的模样。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刘王氏对于亲生女儿王遂娘那是了解的。这会儿,她直接就是开口寻问了。   母女之间,哪有什么真正的隔核,刘王氏问了。   王遂娘还是打发了屋中侍候的仆人,尔后,才是小声的与母亲刘王氏说道:“娘,女儿当初在宫里时,落了一胎。这些年了,也是娘多费心思,让女儿好好调养,才是平安的生下了知源……”   “其实,女儿应该知足了。好好的养大了知源,将来盼着知源娶妻生子,让女儿抱上了孙儿。”王遂娘说了这话。   虽然,没明白的说了什么。   刘王氏是过来人,一下子就是听懂了。   “你……”刘王氏握了女儿王遂娘的手,小声问道:“你可是生知源时,伤了胎宫?”   王遂娘见母亲刘王氏说得明白,她没隐瞒了。   “我专门请为我调养的太医,暗中诊过脉了。我这一生,许就是只能有知源一个孩子。”王遂娘说了她得到的答案。   刘王氏先是眉头一皱,尔后,又是松开。   “你和女婿有了知源,那么,遂娘,好好的养大了知源。将来只要知源有本事,能你给争了气。一个孩子养得好,比那些败家子儿的一堆都强。”刘王氏这般安慰了女儿。   “娘放心,女儿这些日子也是想开了。”   王遂娘点点头,她道:“如今又得娘的开解,女儿心底也是踏实了。”   母女二人又是谈了一些事儿,倒也是移开了这一个话题。   这一日。   谢府的拭儿宴上,刘之烨也是认识了一些大人物的小跟班。没错,就是小跟班。   刘之烨有自知之明,他能围结的人物,肯定得合乎了他目前的身份。人嘛,还是要懂得小圈子,那是要拿捏好了自己的分寸。   这点上,刘之烨是一个务实之人。   也因为如此,在建业城的外城北区,刘之烨好歹是人脉更充实了。衙门里,也是来来往往的,更加多了一些关系。   太元七年,秋慢慢过去了。   入了冬时。   天凉了。   彼时。   遥远的几千里之外。   东屠岛,东屠国。   刘长石乘船归来。他这一行,在初秋时,是载着货物北行。从大魏朝的治下,一路北上,前往了大草原。   要说,人这一辈子,还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当然,刘长石本人是读了许多书,这一回,更是行了几千里路途。算上来回,加上海路的话,还真能凑合个万里征途。水分嘛,肯定有的。   “大王万胜,大王万胜。”   “……”   归来时。除了收获的马匹与物资,刘长石更是带回来了许多的人口。   是的,就是人口。   在这个时代里,人口意味着战略资源啊。   毕竟,在交通全靠走,通信要靠吼,取暖抖一抖的时代里。人口意味着,更多的未来啊。   别看东屠国小,四百余里的地盘。   可这些地盘,三千余户,还真是开发不了整个东屠岛的地盘。   刘长石想要发展了东屠岛,想要走上了更良好的循环经济,那人口自然是越充实,未来就越有希望啊。   “夫君辛苦了。”   来迎了归来队伍的王后付明月,一见到了风尘扑扑归来的夫君刘长石,那是满面欣喜。可在众人面前时,她又是显示了她的贤惠端庄。   轻轻的福礼。   夫妻之间,默契自然有。更多的,还是一起与欢呼的民众,表示了高兴。   贸易的收获,可不是贪入了东屠国王与王后的私人腰包里,而是公私分明的入了国库与王库。   整个东屠国目前的情况,那是集中起来办大事儿。所以,更多的时候,还是整体的规划。为何如此?   不外乎了,人口太少了。   “走,咱们回家。”   家,心安处,即是家。   刘长石发现,东屠国这一片小地盘,也是他的家。   在大魏的治下,不管是繁华的城池,还是凋敝的村庄,刘长石对那一片土地,少了一种归属感。   到了大草原时,刘长石更发现了,那里的胡人其实挺好客的。至少,对他这等冒充了商贾的人,胡人们非常的好骗。   是的,就是好骗。   不管是盐,又或是茶,那真是相当抢手的物品。   至于胡人们更想要的兵器?抱歉,那东西刘长石也缺啊。要知道,以东屠国目前的小盘子,刘长石也缺了好钢好铁,他的火绳枪更新换代计划,一直就是计划而矣。   无它,力量不足罢了。   “好,回家。”付明月听到了夫君那浓浓的感觉里,那一个字眼儿“家”。   在这等初冬之时,她的心底也全然是暖意。   当晚。   夫妻二人在国宴后,又是一起小酌一回。   果酒之香,香得纯粹。   二人饮酒,更像是品了温馨的时刻。   “夫君,北行一趟,你可是下了决心吗?”   付明月如此问,自然是有原由的。小小的东屠国,它有前途在东屠国王刘长石的手中,他就像是这一艘名叫“东屠国”的船的舵手。   前进的方向,得舵手来操控了。   是驶向了光明的未来,还是撞上了冰山?   这可得刘长石这一位舵手,把握了分寸与方向。   “嗯,已有决断。”   刘长石不隐瞒,肯定的回了话。   什么决断?   东屠国的起家靠什么?它的前身就是海贼嘛。虽然,如今换了一名叫海军。   可这个在东屠国的某一些老一辈的眼中,这个只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活。目前的东屠国,在垄断了东海上的贸易。   简单的说。   那就是收了过路的保护费。   当然,对于某些不给保护费的,东屠国的海军也不介意,再扯了旗帜,挂了海贼的名头又去快乐的抢一把。   为何?   东屠国需要了贸易。同时,也需要了利益。   海上,东屠国有火绳枪的进阶版本,那可以叫一下小火炮了。总之,在这个时代里,还是非常有技术优势的。   毕竟,这个时代的海贼更多的是接舷战。有小火炮的热武器的威力,暂时东屠国的海军没遇上了天然的敌手。   在东海称霸,那是有基础优势的。   可大陆之上的强国却不同,他们是有更多的人口优势。   像是人口众多的大晋朝、大魏朝,那不光有水师,同样是有非常多的禁军、郡兵。特别是大魏朝,那部族的军队更是有利害的骑兵。   这等南北对持的大国,东屠国惹不起,只能乖乖的当了贸易的小藩国。   不提大晋朝、大魏朝。   便是高丽、南韩、新罗、日出等国,东屠国这等小海岛也是招惹不起的。至少,想靠岸了,都得换了大晋朝的牌子去贸易了。   若不然,铁定就是给这些东边国家的衙门送了人头去。   在高丽、南韩、新罗、日出等国,东屠国的名声,最近也是传扬开了。总之,并不太得到了友益。   当然,这后面煽风点火的,就是新罗国。 第101章   若说这东海之上,新罗国离着东屠国是最近的。   并且,东屠国的立国之战,就是跟新罗国的水师打了一仗后,才有立国之根基的。也是这一仗的大胜,让刘长石在东屠国中了威望。   大义、名份、威望,这些东西看起来虚无飘渺,可实际上,它们又是非常重要的。   至少,东屠国的立国,那就是合乎了大义、名份、威望的。若非如此,一个国家,哪怕是小海岛上的小国呢,那也别想得来安稳的内部与外部环境。   大义。   那便是新罗国颠覆了州胡之国,让这一座海岛是民不聊生,战火纷飞。刘长石得州胡国的明月公主之托负,这是仗义一岛之天下。   名份。   刘长石迎娶付明月这一位前朝的公主殿下,那便是继承了付氏一族的星主之位,当然,因为新朝新立,肯定改名了。由州胡岛更名为东屠岛。   刘长石成为了第一任的东屠国王,付明月自然就是成为了东屠国的王后。   至于说威望?   这更重要。   若无威望,何以服众?   与新罗国的大战,并且胜利了,不管是东屠岛国里的臣民,还是外部的敌人,就是有心窃视。在刘长石的武力之下,那肯定也得避让了。   赢家通吃,自古的法则。   “我想,北望新罗挺好的。”   说这话时,刘长石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没笑,可付明月却是知道的,枕边人是在笑。那一抹不见的笑意,从夫君的眉语间便能瞧出来。   “明月,你难道不想将来去亲眼见识一翻,你的生母的出生之地吗?”刘长石这一问,让付明月沉默了。   付明月在东屠国这一座海岛长大的。   她的母亲是新罗国的公主殿下,在幼时,她自然从母亲的无数无忆里,听说了新罗国的一切。在母亲的话中,新罗国总是那般让人向往的。   可是……   那些回忆啊,那些美好啊,在她的父亲的死亡消息传来后,全部灰飞湮灭了。   “新罗之国,是母亲的故国,却非我的故国。”   “我生于东屠之岛,长于东屠之岛,但是,在我的心中,夫君在的地方,便是我安居乐业的家园。”付明月回了话。   “夫君,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付明月举了杯中的酒,对着刘长石遥遥一敬后,她就是饮了。   这一刻,付明月觉得,她想通了许多的事情。   同时,付明月亦是明白了,她的枕边人对于新罗国有奢望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   哪一个大丈夫的心中,应该都有他的宏图霸业吧。付明月身为一个好妻子,能做的便是给心有天下的夫君,一个如港湾一般宁静温馨的家。   “谢谢。”   刘长石吐了两个字,接着,他也是端起了酒盏,一饮而尽。   “我不需要你的道谢。”   付明月轻轻摇头,她给夫君和自己都倒了酒。   付明月笑了,她的笑容暖暖的,她说道:“我只想你的心中,除了你的高远志向外,能留给我一小块的位置,我便是心满意足了。”   身为最后一任州胡岛星主的孙女,付明月也是识大体的。   家国的破灭,让这一位曾经的落魄公主殿下明白着,一个人的辈子不只需要爱情。就像是她的父亲,全部的爱给了母亲,却是输了付氏一族的传承星主之位……   祖父最后抱着遗憾去逝。   这些往事,都让付明月觉得爱情之外,守护了家国天下更重要。   社稷的传承,也许比儿女情长,亦是更要紧的。   “我只是想陪着你,看你将来青史之上,留下了你的传奇。”付明月说了这话时,痴痴的笑了。她觉得,她许是醉了吧?   这一晚。   月光真醉人啊,付明月如此想到。   可实际上呢?   这一晚,并没有月光啊,微微的星光,都是显得暗淡的。   照亮了刘长石与付明月这一晚饮酒之地的,那是灯笼的光芒。   彼时。   遥远的建业城。   皇宫。   太元帝司马元曜在这一晚,睡得不安稳。   他被一个梦惊醒了。   醒来后,他觉得觉得后背湿冷一片。   “表哥。”   谢皇后的声音让太元帝司马元曜是思绪回转。   “表哥,你怎么了?”   “我让人传太医……”   太元帝司马元曜愣坐那儿,面色苍白的样子确实是蛮吓人的。这会儿,谢皇后就是让人传太医了。   太元帝司马元曜反映过来后,才是发话阻止了传太医的事儿。   司马元曜明白着,他并没什么病情。他只是被一个梦,给吓到了……   “表妹,朕无事。”司马元曜回了一句。这会儿,他更是摆手,让进了寝殿的宫人退出去。宫人们得了帝王的示意,自然行礼后,又退出了。   “可是……”谢皇后面色上依然担忧。   “朕真的无碍。”太元帝司马元曜又是一强调了,他没毛病。   最后。   在太元帝司马元曜的坚持下,谢皇后只能依了对方的意思。毕竟,司马元曜哪怕再是宠了谢皇后,也是迁就了谢皇后。   谢皇后还是在太元帝的坚持之下,退让了。   “表哥,我还是觉得你的脸色太苍白了?”谢皇后这会儿非常关心,她亲自起了榻,去给太元帝司马元曜倒了水。   司马元曜自然没有喝。   “表妹,朕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这会儿,想一想,梦嘛,不过是假的。”   太元帝司马元曜如此讲道。   也是在司马元曜的哄话中,谢皇后总算是搁下了心思。   其后,若说入睡?   太元帝司马元曜是睡不着了。他真的了无睡意。   因为,一闭上眼睛,司马元曜就会梦见了,他的无数种死法。次次不同,回回翻新了花样。   这哪是睡觉?   这简直就是受刑。   次日。   太元帝司马元曜去了宗庙。   说是去给祖宗祭祀,其实,司马元曜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去找了明阳道长这位同宗的前辈,给指点一下迷津。   这会儿,司马元曜没有安全感了。   司马元曜觉得他需要了,他自己的人手。   想来,若是明阳道长把他给的名册上的人,能寻到了自己的手下,他也便是心中安稳一些啊。   傀儡天子,司马元曜当得一点也不踏实着。   宗庙。   帝王前来,自然有宗室相迎。   对于宗室里的人才,司马元曜还是盼着的。毕竟,司马氏的子孙,肯定不会想着让大晋朝的天下翻船了。   可以说,大晋朝在,这些宗室子弟才能混吃等死。   哪朝哪代,若是一代社稷颠覆了,那么,身为宗室子都没好果子吃的。   “臣等恭迎圣上。”   “诸位叔伯请起。”   对于前来迎接的宗室长辈,司马元曜还是表示了谦虚的态度。   可在心中,对于这些混吃等死,没半点能耐的长辈们。司马元曜一点也欣赏不起来。说到底,司马氏是不出人才啊。   明明士族把持着朝政,司马氏上下的宗室子弟,瞧着上进的都没几个。   就是有上进的,瞧着也是庸才的模样。更甚者,还有去摄政公那儿捡了便宜的,巴巴投靠上去。   这让太元帝做何敢想?   “朕此来,是给列位先祖上香。”   “由宗室令陪同即可。”   太元帝司马元曜哪怕是傀儡天子,那也是天子。这应该得到了尊重,那肯定不打折扣的。   “诺。”   有了太元帝的吩咐,一些有眼色的宗室倒是散了场。   至于宗室令这会儿,就是陪着太元帝去宗庙内,给列位先帝上香去。   等这一通的忙碌完。   太元帝司马元曜就是得了近侍的汇报,明阳道长已经在禅院相候了。于是,司马元曜自然去准备去会一会明阳道长。   禅院。   自然是明阳道长最近在参合了佛家的学术,那是给自己居住的院子取的名字。   在禅院之内。   明阳道长没有出迎,当然,这一位不是失礼了。   理由嘛。   便是太元帝司马元曜都知道,明阳道长双腿已经不能于行走。这一些不方便,自然是让司马元曜这一位帝王能理解的。   八岁的太元帝,面容上看是一位少年郎。   实际上,司马元曜的心理年纪,那是一位实实在在的成年人。而且,就当了多年的天子而言,司马元曜自然有他自己的独特气场。   禅院内,司马元曜没留了宗正令。这一位帝王想单独会见了明阳道长。   在屋舍之内,有檀香袅袅。   “无量天尊。”   “贫道这厢失礼了,望圣天子海涵。”   明阳老道士一个道家礼,当然,他仍是盘腿坐了蒲团之上。   “无妨,无妨。”   司马元曜倒是摆摆手,并不在意的样子。他走到上首,坐了专门给他留出来的主位。   “朕此来,是想跟道长相寻。朕此前托于道长查找的一些人手,可有眉目?”司马元曜会把这事情交给了不良于行的明阳老道士。   那自然是也是给这位配了人手的。   对此,司马元曜的想法,就是明阳老道士能卜天机,这若是帮忙找了人手,也是行得方便。   至于原来的想法,让明阳老道士交自去寻了他心中的曾经在青史上留名之人,在明阳老道士的双腿之疾面前,唯有搁浅了。 第102章   “略有收获。”   明阳老道士对太元帝司马元曜回道:“有负圣天子的托负,贫道惭愧。”   话落,明阳老道士就是递上了一份名单。在司马元曜的示意目光下,明阳老道士一手的好功夫,那是轻轻一递。   那名单就是轻轻一飘,落在了太元帝司马元曜的身侧小桌上。   “此名单上面有目前已经寻获到相关人员的资料。可供圣天子查看。”明阳老道士解释了一句。   司马元曜面色一喜。   他这会儿可顾不得其它,直接当场就是查看了起来。   这一看,司马元曜有欢喜,可也有失望。   其上的人物,倒是有些不错的。但是,他最想得到了那些人才,上面还真没有。   “道长,朕列入名单前茅的,为何此资料上并无?”司马元曜挺失望,他的心中未尝不是有些名将名人的收藏爱好啊。   到底是这些人物在历史之上,都被真正的检验过了。   那是经得了大风大浪,最后青史留名的。可偏偏,那些个他最想招揽的,其上并没有。   “还请圣天子再多宽容一些时日。”   明阳老道士说了一句“无量天尊”后,又是讲了此话。   能如何?   还在当傀儡的太元帝司马元曜自然是同意了。毕竟,他不同意,他还能自己去挨个挨个的寻了人吗?   自然不可能的。   彼时。   就是太元帝跟明阳老道士在谈话时。   皇宫中。   太后谢蕴的寝宫内,谢皇后正在陪了姑母说话。   姑侄二人,自然是感情深厚着。   在太后谢蕴的面前,谢皇后有些小女儿的撒娇。当然,撒娇归了撒娇,谢皇后也是讲了,昨个晚上太元帝的噩梦事件。   “姑母,你说,表哥这做了噩梦的话,肯定今日会有些不舒坦。我要不要让太医开了安神的方子?”   “又或者有食补的法子,我给表哥送了汤品去?”   谢皇后的满心满眼儿里,全是太元帝司马元曜。   听得侄女的话,太后谢蕴自然是同意了。不过,太后谢蕴还是问道:“圣上可说了,做了什么噩梦?”   太后谢蕴就是随口一问。   谢皇后却是摇头,回道:“表哥没讲。”   “可我瞧得出来,昨个晚,表哥一定被惊了的。”谢皇后这一讲,太后谢蕴肯定是相信了侄女的话。   这多少年了。   打小两个孩子一起长大的。两小无猜的情况下,侄女对天子的爱重,太后谢蕴全是瞧在眼中。   “随你,随你。”   “你与太医好好寻问一翻吧。哀家是知晓的,在你这孩子的心中,圣上最重要。”太后谢蕴嘴里这般讲。   在心中,太后谢蕴还是欢喜着能瞧见了侄女跟养子的一对小夫妻恩恩爱爱。   侄女是在膝下养大的,养子太元帝何尝不是如此?   也因此,太后谢蕴是盼着这一对璧人儿,将来能白头揩老,永结同心。   只是……   谢皇后的某些话,还是让太后谢蕴有些生了疑心。   当着谢皇后的面,太后谢蕴不是多讲的。在谢皇后欢喜着离开后,准备专门去寻问了太医后,给皇帝表哥熬了汤品时。   太后谢蕴是唤了心腹的嬷嬷。   “查查,看看最近圣上的身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人?”   “诺。”   嬷嬷自然就应了话。   这事情有太后谢蕴的吩咐,肯定是很快吩咐了下去,那办事儿的人手,在太元帝司马元曜的身边哪会缺啊?   要知道,目前的朝廷,可就是掌握在了谢氏一族和桓氏一族的手中。   天子是傀儡,这二族就是把握了建业城。   一个是外戚士族,一个是摄政公的兵权护卫。   “哀家这会儿,心里有些嘀咕了。堂堂的天子,究竟做了什么噩梦能被吓着了?”怪不得太后谢蕴疑惑上了。这都多少年了。   太后谢蕴可是了解着,她的这个皇帝养子,那不是什么胆儿特别小的人啊。   这些年了。   默默的查看下来。   太后谢蕴自然是知道,她的夫君咸安帝给庶子留了人手。   那又如何?   这帝王嘛,肯定需要羽翼,只要不太过了。太后谢蕴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了。   只是……   这一切是不再危害了谢氏一族的利益前题下。若不然,太后谢蕴可就不是那般好说话了。太后谢蕴占了一个皇帝的嫡母身份,享受了皇太后的尊位。   可能坐稳了这个位置,那是因为太后谢蕴的身后,有她的娘家谢氏一族在撑腰。   若不然……   她岂能享受了今日之尊荣?   清楚根基何在,太后谢蕴哪怕对养子太元帝有几分亲情,可更多的还是猜忌。   皇宫里的感情,太脆弱了。   太后谢蕴是不相信这些的。   “太后,想是有皇后娘娘的关心,圣上自然不会被区区噩梦给魔怔的。”心腹嬷嬷劝了话。这一位,还以为太后谢蕴是关心了太元帝呢。   “呵呵……”   太后谢蕴轻轻自嘲的笑了笑。   “嬷嬷,你想差了。”太后谢蕴是微微摇摇后,才说道:“哀家在想,多少年了啊。圣上也是成婚了,眼瞧着一天一天的长大了……”   “权利动人心啊。”太后谢蕴可是瞧得出来,她的养子太元帝的某些动作,那都是瞄向了帝王的权利。   不过,好在养子知道分寸,也没什么急燥的模样。   这也是太后谢蕴乐得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的原由。   若不然,太后谢蕴想,便是她这个后宫的妇人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斩断了养子太元帝的某些野心啊。   士族与皇族共天下。   大晋朝的格局,从南渡之时,就已经注定了。   积重难返,谁去动了这个根基,都要被反噬的。   哪怕养子的皇祖父,当年的太和帝当年可是手握兵权的强势人物。又如何?   落得下场,让人唏嘘啊。   当年,桓氏的那一场兵变,太后谢蕴是亲身经历了。这一辈子啊,太后谢蕴可不想再来第二回 了。   那种寝不能安,睡不能眠的日子,太后谢蕴光是回忆了,都是想在脑海之中删除了那些不美妙的过去。   “太后,那您的意思是……”心腹嬷嬷想寻问了,太后可还有别的交待。   瞧着嬷嬷的模样,太后谢蕴轻轻摇摇头,回道:“暂时不必有太多的动作了。哀家想瞧瞧,圣上的举动啊。”   “到底是年青的天子,总有一翻势力的劲头。”   “可这世道,现实如刀啊……”太后谢蕴的叹息,那是说了她自个儿的心底话。   一匡天下,平定社稷。   这等大愿望,大宏图。哪个天子不想?   只是,能做到的有几人?   太后谢蕴可不想养子的动作太大,惹恼了桓氏的那位摄政公。要知道,那一位遇刺,一直就是在表面与士族隐忍了。   至于背后……   唉。   不提也罢。   当然,这中间的麻烦,于太后谢蕴是这般想法。可是,于谢氏一族而言,却是能左右得利的机会。   再好的世道,有过得贫苦之人。   再坏的世道,依然有锦衣玉食者。   建业城皇宫中,太后谢蕴的感概,在宗庙的禅院中,被议论之人的太元帝司马元曜可不知道了,他的嫡母的某些评价。   这会儿。   太元帝司马元曜在与明阳道长寻问了他昨晚之噩梦,意味着什么?   似乎是什么兆头。   对此。   明阳老道士是心血来潮,偶尔一算。   “北向南,相侵犯。”   明阳老道士说了这一句后,才是叹息道:“天下纷乱,圣上,这是将有兵戈之相。且……”话到这儿时。   明阳老道士没有多言。   “道长,但讲无妨。”太元帝司马元曜摆出来他的态度,他自然觉得还是大度些的好。所以,他说道:“朕听一听,若听得进,自然当金玉良言。若听不进,朕便是当没听过。”   瞧着太元帝的态度。   明阳老道士一时间,似乎又是愰若回了许多年之前……   那时候……   罢了,罢了。   明阳老道士打断了他自己的回忆。   好汉不提当年,往事也不可追忆。   “圣上,紫薇星宿,有些黯淡。”明阳老道士说了此话时,目光垂低了下些。   太元帝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讲什么。   “紫薇星宿吗?”最终,太元帝司马元曜是说道:“道长,朕这个天子能代表了紫薇星宿吗?中原神州,二分天下……”   “北面还有一位大魏朝的天子……”   太元帝司马元曜说这话时,都是冷笑出声了。   这不是嘲笑了别人,而是嘲笑了他自己。他这个天子当的,觉得也蛮可怜了。   正因为嘴,太元帝司马元曜才想赶紧翻盘。他可没忘记了,北面啊,大魏朝可是一根心头刺。当然,比刘伯玉还是低一筹的。   想到这儿。   太元帝司马元曜转移了话题,说道:“道长,不知道可卜到了刘伯玉的行踪?”   听到这话的明阳老道士刚想开口。   结果,他倒是一口黑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场景也是吓住了太元帝司马元曜。他这会儿,是真关心了明阳老道士。在心中,太元帝司马元曜特别清楚着,明阳老道士是出身于司马氏。   这一位于他只有益,而没有害的。 第103章   太元帝司马元曜会问了刘伯玉的行踪,完全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在告诉这一位帝王,似乎他觉得是敌人的刘伯玉并没有死亡。   就是这一种直觉,让司马元曜心生不安。   为何?   无外乎因为刘伯玉在历史之上的名声太大了,大的让司马元曜觉得心头压力山大。就是因为这种不自信,所以,司马元曜才会早早的生出了,除掉刘伯玉的念头。   可如今呢?   司马元曜无奈的发现,刘伯玉死没死记,于他这个傀儡天子的命运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   明阳老道士吐了一回血,自然是拿了袖中的手帕擦拭一翻。   之后。   明阳老道士方是念了一声“无量天尊”后,他回道:“贫道有负所托,那刘伯玉的行踪似有天机隐晦……”   “唯隐约之间感觉,其应当在北方。”   更详细的明阳老道士不是算不出来,而是他不敢再卜卦下去了。   明阳老道士有一种直觉,他再是卜卦下去,他一定会被反噬的更利害。性命攸关之间,明阳老道士还是退缩了。   人不己,天诛地灭。   在死亡这等大恐惧面前,明阳老道士发现,他做不到对天子的忠心耿耿。   “这般说来,刘伯玉没死?”   太元帝司马元曜说这话时,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这个答案于太元帝司马元曜而言,一点也不美妙啊。   “是。”   明阳老道士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太元帝司马元曜是抿紧了自己的唇,这时候,这一位帝王的牙齿已经咬的咯吱作响了。这个答案,太元帝司马元曜一点也不想听到啊。   只是……   现实摆那儿,无论是否不想知道,它就是真相。   对于明阳老道士的话,太元帝司马元曜是相信的。这一位是真本事的人物,只是答案让太元帝司马元曜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道长,让暗卫看紧了刘伯玉的家人。”   “看紧他们,这是刘伯玉的软肋。”用家人威胁别人,似乎太卑鄙了。那又如何呢?这一招好用就成。所以,这时候的太元帝司马元曜一定也不介意,他当了卑鄙之人。   “圣天子放心,这事情一直在紧盯着。”明阳老道士肯定的给了答案。毕竟,当初刘伯玉的失踪之事,没个肯定的答案。   那时候,刘伯玉的家人就被监视了起来。   如今嘛,不过是加大了力度。   “此事交给道长,朕自然是放心的。”太元帝司马元曜如此对明阳老道士说道。当然,也由不得司马元曜不如此。   太元帝是真缺了心腹,所以,有些事情他除了交给明阳老道士外,还真是难以寻了更加合适的人手。   这一回宗庙之行。   太元帝司马元曜有收获,更又是添了心病。   收获就是一些历史之上的留名人物,收入了他的囊中。心病嘛,自然就是杀刘伯玉没成功,让其真正的脱逃了。   这是一个大大的隐患。在太元帝司马元曜眼中,就是如此的。   至于被监视起来的荣娘一家人?   他们还真是没察觉到的。   这一个冬天,建业城的天气还算得不错。   过了冬,开年,就是太元八年。   这一年的春天,三月。三月初一日是荣娘三十周岁的生辰日。三月初三日是刘之烨二十五周岁的生辰日。   要说时间,那还真是匆匆。   至少,荣娘的感觉就是如此的。   过了春,入了夏。   夏七月初一日,荣娘家的长女刘玉娘是满了十周岁的生辰。   十岁的小姑娘,也应该订了婚事,只待及笄之时就能出嫁了。   三榕巷子口,荣娘的家中。   这一天,甚是热闹。   刘玉娘的生辰,长辈们自然也是给了礼物。至于小辈儿,萧仲玉对于姐姐玉娘的生辰,也是献了宝。   萧仲玉今年的秋,就是要满了五周岁的生辰。   说起来,也是一个小少年了。这懂事嘛,也是真个儿的懂事儿。以萧仲玉安稳的性子,大姐姐玉娘的生辰,他还真是实心实意的跟亲爹刘之烨学了雕刻,雕了一支他认为最像样的莲花钗,送给了姐姐玉娘做为了生辰礼物。   这等礼物由二弟仲玉送的,刘玉娘收的欢喜。   至于今年秋,同样会满了两周岁的三弟叔玉、四弟季玉,这两个小孩儿在长姐刘玉娘的生辰时,就是嘻嘻哈哈的恭喜了一回。   要送礼物?   那没个可能的。两个小孩儿年纪太小了,哪懂啊。   “真热闹。”   赵春花望着院子里,长孙女玉娘的生辰,这满院子撒欢的小孩儿们,也是满面的笑容。这时候的叔玉、季玉可不是正闹腾嘛。   唯性子安静的仲玉,在旁边当了一个旁观者。至于刘玉娘这个长姐,那在哄了三弟叔玉、四弟季玉呢。   “是蛮热闹的。”   刘王氏这时候也是笑得开心。   “瞧着一眨眼,玉娘也长大了。”刘王氏又说了此话后,望着儿子儿媳,问道:“三郎,你们夫妻对玉娘的婚事,可是有什么商量?”   母亲刘王氏如此问话了。   刘之烨自然是笑了,说道:“娘,玉娘的婚事不急一时,慢慢寻摸了一个合适的少年郎。儿子总想着,玉娘将来的夫君还是要招了玉娘自己的喜欢。”   “当然,未来女婿的家风如何?肯定也是重中之重。”刘之烨表示,他就是挑了女婿,那也要看了女婿的亲人品性如何?   在这个时代里,女子成婚,那可不是小事儿。   毕竟,这关乎了一辈的幸福。   若是男方再好,家人却是脾气和品性方面有缺憾,那么,绝对是一桩麻烦事情的。   因为,这个时代的婚姻,就是结两姓之好。   女子成婚,不光是嫁给了她的夫君,还也是嫁给了她夫君的家人。从熟悉的娘家,到了陌生的婆家,那种适应,那种去讨好了婆家的行为,真心的不是你有付出,就一定会得了回报的。还要看对方,是不是懂得感恩之人。   “你们夫妻若是上心了,我这心中才放心。”   刘王氏说了此话后,又望了儿媳妇小萧氏一眼,她又道:“玉娘是我的头一个孙女儿,也是我最宠爱的孙女儿,她的婚事,我定然也是要好好的考校一翻。”   这话说的,荣娘是在那儿轻轻的笑着。   荣娘不多话。   在婆母刘王氏面前,荣娘一直是服软的。   到底婆媳没长期住了一块儿,所以,荣娘表示,婆母的性情于她而言,还算可以吧。至少,远了香,近了臭。   这婆媳二人就是有些小矛盾,荣娘忍一忍也就是过了。   当日的晌午后。   刘王氏表示要回内城,刘之烨去送了亲娘刘王氏。   这一对母子离开后,赵春花才是找了女儿荣娘,谈了私房话。   “荣娘,我瞧着,三郎他娘似乎对玉娘的婚事,有一些意见?”赵春花不傻,她自然瞧得出来。亲家刘王氏这是对长孙女刘玉娘的婚事,貌似有些打算?   “嗯。”   荣娘轻轻点头。   “以前婆母提了几回。”荣娘表示,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那你怎么回答的?”赵春花问了女儿,她怕女儿跟婆母刘王氏闹了矛盾,到时候,也是女婿刘三郎在中间为难了。   这女婿和女儿荣娘都是成婚多少年了。这般久下来,刘之烨提过了,想请母亲刘王氏来三榕巷子口的这宅子里养老……   不过,全让刘王氏拒绝了。   某些态度,不需要多讲。其实,荣娘和亲娘赵春花这一对母女二人都清楚,刘王氏不是不想多跟儿子刘三郎住一块儿。   而是……   而是刘王氏不想跟赵春花这个“亲家”住了一个屋沿下。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刘王氏的心结一直没打开。哪怕忍了忍了,这些年下来,心底还是有一口郁结之气在那儿。   “女儿当然是沉默……”   荣娘笑了,说了她的答案。   对于婆母刘王氏的态度,荣娘从来就是觉得能接受的,当场就是答应下来。如果不能接受的,她就是沉默了,也不反驳啥的。   荣娘是一个懂得规距的人,她肯定不会跟婆母明面上就是顶牛了。若真如此,那不是叫有脾气,那叫冒傻气。   这时代就是如此,小媳妇哪能反驳了婆母的话。   荣娘至多就是私下里,在跟夫君二人独处时,讲了她的道理。   枕边人嘛,很多人都说利害利害的。   荣娘表示,她肯定不会放过了吹一吹枕边风的机会啊。   效果,就荣娘瞧来,还是不错的。至少,在亲娘和媳妇之间,刘之烨这个男人还是端平了一碗水,倒没偏坦了哪方,就是行了他的道理做事。   “娘,你放心。玉娘是我和夫君的长女,她的婚事,不光是我在意,三郎这个当爹的也在意。”荣娘态度特别的坚定。   玉娘是他们夫妻的亲生女儿,还是头一个孩子。感情特深的。   亲女儿,哪能不挑了一个好女婿?   肯定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就推了女儿入火坑的。就是女儿玉娘一时被爱情啥的冲昏了头脑,荣娘表示,她和夫君刘三郎也不会。   更何况,就她家玉娘目前的情况看,那也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第104章   彼时。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谈了长女玉娘的婚事,那是自有章程时。   在驶去了内城的马车里,刘王氏正跟儿子刘三郎也是谈了长孙女玉娘的婚事,她的一些看法和打算。   “三郎,玉娘的婚事应该赶紧订下来,不能再拖了。”   “那好男儿,可是抢手的紧。担搁来,担搁去,就是担搁了玉娘的花韵时光。”刘王氏的眼中,她的长孙女玉娘自然是哪儿哪儿都好的。   到底这是儿子的头一个孩子,特别是长孙伯玉不在了后……   这移情的作用,让刘王氏把对大孙儿刘伯玉的感情,大半的转移到了大孙女刘玉娘的身上。   就因为如此。   在刘王氏的心中,是不满意了让小萧氏这个亲娘给大孙女刘玉娘掌了婚事的舵儿。   在刘王氏的印象中,小萧氏这个人啊就是气性小了些。总之,小萧氏的手头也甭想,挑了合适的大孙女婿人选。   “娘说的是。”   刘之烨对母亲刘王氏是孝顺的,这么多年了,母亲对他的疼爱,他是瞧在眼中,记了心上。所以,越是孝顺,刘之烨越是舍不得让母亲刘王氏不高兴。   只是……   再是孝顺了,刘之烨的心中对长女的婚事,那也是关注满满的。   “三郎,我托了你姐姐,让她给相看了一些合适的人选。我瞧着,你姐姐那肯定能说合一些好的对象……”   刘王氏话到这儿。   刘之烨微低了头,他的眉头有些皱了一下。不过,稍后又是松开了。   “那辛苦姐姐了。”   嘴上刘之烨这般应承了。可心里,刘之烨找算之后寻了机会,去看望姐姐和外甥一回。当然,目的更简单。   刘之烨跟姐姐王遂娘说了,他对女婿的某一些要求。   若姐姐那儿真有合适的,刘之烨肯定乐意。   可若是没合适他要求的,那么,就不能强求了。   刘之烨的要求,挺简单的。不要求了男方的家世如何如何?毕竟,就他刘之烨本人也不过一个小小的里正,哪敢多求?   刘之烨只想他的女婿,是一个懂得上进,能爱护了妻儿的正派男儿。   当然,那个正派男儿的家中,最好没拖后腿的亲人。毕竟,对于女儿未来的婆母人选,刘之烨希望啊,是一个通情达理的。   旁的,真不要求什么了。   可就是如此。   这个时代里,也不好寻找的。   “你们亲姐弟之间,你姐姐是巴不得给侄女,挑了一个好的侄女婿。”刘王氏话说到了这儿,还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当晚。   刘之烨于卧室之内,讲了他今天的行程。   除了送亲娘回内城的宅子,他还去了一趟谢府。   “三郎,你专门去跟姐姐说了玉娘的婚事,会不会太麻烦了姐姐?”荣娘嘴里这般说,心头非常满意了夫君的细心。   “咱们跟姐姐之间,哪有干什么麻烦的?”刘之烨笑的爽快。   “姐姐近日的气色不错,我还瞧了外甥知源,长得俊俏。”对于这个外甥,刘之烨是喜爱的。同为男子,刘之烨自然也知道。   他的姐夫谢绍对于独子谢知源,那也是宠得跟心肝宝贝似的。   “三郎,我其实是怕……”荣娘叹息了一声。   听得妻子荣娘这话,刘之烨微微沉默了。   见此,荣娘又是开口,脸上浅浅的带了笑容,她说道:“我知道,母亲和姐姐都是出于好意,想让玉娘将来嫁得一个好的婆家。”   “只是……”   荣娘迟疑了一下后,才道:“母亲有王氏的背景在,姐姐又是嫁进了谢府那等富贵窝窝里。想来,姐姐来往之人,必然都是家世背影不凡者。”   “玉娘如今的出身,我担心她真是嫁得富贵人家未必是福气……”荣娘这会儿,执起夫君刘之烨的手,她说道:“像夫君你这般心胸宽广之人,世上难寻。”   “不是每一个男儿,都像了三郎你这般,在不意了门户之见。”荣娘说了婚姻之中,一桩重要的条件啊。   那便是门当户对。   别小瞧了这玩意儿,多少的亲密爱人,最后都会败在了现实的面前。   对于夫君刘之烨,荣娘表示,她的婚姻能走到现在。那完全是因为她的夫君刘之烨哪怕出身好,可到底是从小在她家长大的……   可以说,这是生活环境相同。   试一试,如果两个不同生活环境长大的,生活习惯不同,品味观念不同,那南辕北辙的绝对会出了乱子的。   磨合的婚姻,可从来都是在磨灭了感情的。   “……”   刘之烨听了妻子荣娘的话,更沉默了。   良久后,刘之烨方是说道:“放心,我心头有数。姐姐那边帮忙挑的人选,我会过目的。”刘之烨的心中对于妻子荣娘的话,他是听了进去。   在外面多少年了。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里正,刘之烨也是交际圈子一点一点扩大。   肯定也是见识过了一些富贵人家的禀性。当然,他更明白,一些面上光鲜的东西,里面可能出乎人们的想像。   特别是他那纯良的大女儿玉娘,未必真是合适了那等门第好的人家。   至于贫穷的小户?刘之烨又不考虑了。   到底他是嫁女儿,不是让女儿成婚后吃了苦头。   这左思右想的,也是为难啊。   最后……   夫妻二人只能暂时的搁置了。到底女儿玉娘的婚事,还得寻摸了。   至于长子伯玉?   那就像是一个伤口,夫妻二人都在避开了。他们有默契的,都没谈了这一桩。在心中,夫妻二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也许不谈了,伯玉的失踪之事,便只是失踪吧。   终有一日,指不定伯玉就会归家了呢?   在离着建业城,遥远的几千里之外。   东屠岛上。   王宫之中。   刘长石在望月饮酒。他的身边,付明月这个妻子相陪。   果酒香甜,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又痴长了一岁……”刘长石这般感慨。他今日方是满了十周岁的生辰。可在外人眼中,这一日,是他十五周岁的生辰。   于男子而言,这已经是成年人了。   “祝夫君年年今日,岁岁今朝。”付明月却是浅浅笑容,还是为刘长石又是倒了酒。她自己呢,也是陪着一起饮了酒。   十三岁的付明月不再是美人胚子,而实在是一个娇俏的美人儿。   月光之下,在灯光的照耀下,她的美人沉醉。   奈何……   刘长石还是一个不解风情之人。所以,他的眼中,妻子付明月更多的是一个他应该尊重,应该爱护的枕边人。   是的,枕边人。他们同寝了一张榻,不过,在未圆房前,自然是分了各自的锦被入睡。   “同饮。”   刘长石遥遥回敬,夫妻二人再同饮。   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人。   在这个生辰日,刘长石也南望之时,也有对亲人的浓浓思念。   只是……   刘长石明白,他还得忍耐。他在没实力之前,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的。到底东屠国太小了,也太弱了。   因为如此。在这一刻,新罗国啊,真像是最美的诱惑,让刘长石万般想念,想着一口吞了肚子里。   新罗国在南望东屠岛,想要收入囊中。   刘长石这位东屠国王,何尝不是在北望新罗,想要蛇吞大象,一举的壮大实力啊。   如今,双方的角力,就是看了最后,谁赢谁输?   当然,在大餐没上桌之上,就是双方在下面明争暗斗,为最终的战争开启前,布下了各自的棋子。   过了夏季,入了秋。   中秋节之日。   建业城的外城北区,三榕巷子口的荣娘家,在这一日除了节庆外,同样是一家人聚了一起的热闹。   这一日。   刘叔玉、刘季玉这一对双胞胎兄弟,要一起过了两周岁的生辰日。   同样是这一天,远在东屠岛的刘长石,也是得到了家中的情况。   望着来回禀了消息的心腹。   刘长石总算得得到了一些亲人的近况。   多少年了……   “继续潜伏,除了咱们的生意外,不必轻举妄动。”   刘长石交代了他的答案。   “诺。”   在心腹离开后。   刘长石又是开始了他的工作。   直到晚间,一场家宴时。   这一日,刘长石多饮了酒。也是饮酒后,他才会放松了一些心绪。付明月瞧得出来,夫君的心情不错。   “可是遇上了开心的事情?”   付明月在盛酒之后,小饮一口后,问了话道。   刘长石轻轻的颔首一下,他方是回道:“得知南面的家人近况,我心中稍有安定。”   “……”   付明月没有多话,而是静静的聆听了。她明白,她的枕边人肯定想倾述一些,心底的温馨。毕竟,那是家人。   家人总是每一个人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儿。   “爹娘又给我添了两个弟弟……”   说这话时,刘长石心情非常好。他想笑,也许是习惯了面瘫,他笑不出来。唯有嘴角微扬的弧度,代表了他的好心情。   “挺好的。”   “一眨眼间,我也是有了三个弟弟的兄长……”刘长石这时候饮了杯中酒。   他还想说了姐姐时,他突然又反映过来了。   他给自己添了五岁的年龄……   这姐姐变成了妹妹?   其实想一想,这事情办的,可能只瞒得了一时吧。想瞒一世?   这得看未来他的实力了。   毕竟,历史像一个小姑娘,由得胜利者装扮。至于他的年龄这点小事儿,权柄若在手,指鹿为马的事情,历史上的大人物们随意操作一把,也是蛮多的。   因为,胜利者不被指责。胜利者只有赞誉。 第105章   “恭喜夫君。”   付明月说了此话时,也是举杯遥遥一敬。   此时,小夫妻二人又是同时饮了杯中酒。   付明月再度又添了酒,这会儿,刘长石心情是真好。毕竟,家中一切算得平安,他心里安定了。   “只可惜……”   想到了家人,在这等时节,人说月圆人团圆。可偏偏刘长石却是在几千里之外。特别是家中的亲人连他的生死都是尚不知晓。   刘长石也是愧疚的。   奈何手头实力太低了,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护了亲人们的安危之前。刘长石只得忍耐了。毕竟,能做到了现在的位置,刘长石是不缺少了耐心的。   至少,从太元帝的态度上,刘长石学会了活着就得谨慎这一件事情。   “不能与家人们团聚。”刘长石说了这话时,付明月却是举了酒杯,她说道:“夫君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夫君,总有一天会相聚的。”   “我思念生父、生母之时,连他们的英容样貌,都是觉得往昔如在眼前……”话说到这儿时,付明月的眼中已经有了盈盈的泪光,她继续说道:“可赐予我生命的亲人,却是全然已经不在了……”   “明月。”刘长石此时,自然瞧得出来,他的妻子付明月的心情低落了起来。   “我思念了过往,倒累你伤心了一场。”刘长石颇是觉得,他这等态度是往妻子付明月的心上搁了刀口。   毕竟,他刘长石的爹娘虽然隔了几千里的路途,至少,亲人们是平平安安的。   而他的妻子付明月却是国破家亡后的公主殿下,哪怕如今他们夫妻成婚了,倒底也不在曾经的州胡岛国。如今的这一座海岛,已经更名为东屠国。   往日如烟,昨日全然过去。   “……”付明月轻轻摇摇,她笑了,笑得有一抹的温柔,她说道:“不怪夫君,只怪这月色太美,让人太沉醉。”   这一对小夫妻在十五的中秋节里,望着天边的圆月,一时间,倒也是心生默契来。   彼时。   几千里之外的建业城。   次日。   皇宫。   太后谢蕴就是得了消息。   “哦,那个明阳道长失踪了?”   太后谢蕴的脸色非常难看。她想不到,派去盯梢的人,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对于那个老道士,太后谢蕴可是了解底细的。正因为如此,哪怕已经查明了,那个老道士是一个残废了。   太后谢蕴也没有让手下收回了盯梢的人手。   太后谢蕴可是防着那个神神道道的老道士。毕竟,那一位明阳的出身,可是宗室啊。   “奴婢无能,派去的人手失查了。”   心腹嬷嬷在太后面前,自然是除了认错,也没有旁的胆子。   要知道,太后谢蕴的背后,可还有谢氏一族的影子。心腹嬷嬷的一家老小,可全是倚靠在谢氏一族的附庸之上生活呢。   “派人去查清楚,哀家要知道了,那个老道士和圣上到底有哪些纠葛……”太后谢蕴是眉毛一挑,已经有些莫名的预感了。   太后谢蕴是真觉得,这中间莫不成还有她那位养子太元帝的手笔?   若如此,这个养子就得提防提防了。   皇家无亲情,更何况还是嫡母与养子皇帝之间?   便是天家的亲骨肉在权利面前,也是争个你死我活的。太后谢蕴可不敢放松了警惕之心。心腹嬷嬷一听太后这吩咐,自然赶紧就应了诺。   对于太后谢蕴的动作,傀儡天子太元帝自然查觉不到的。毕竟,这皇宫里太后的势力,可比傀儡天子的势力大太多了。   特别是查这等事情,肯定得隐蔽啊。   八月下旬。   建业城的天气不错。   太元帝司马元曜的心情却并不是特别的好。因为,他最近有些不顺。特别是明阳道长的突然离开,总让太元帝司马元曜心慌慌。   至于说,哪儿出了问题,一时间太元帝司马元曜又是讲不出来。   做为一个傀儡天子,太元帝司马元曜这些年了,也是做了不少的小动作。奈何在桓氏和谢氏这两族的操控下……   太元帝的努力,见效甚微罢了。   时间还是站在朕这一边的。至少,太元帝是这般认为的。毕竟,他这位天子尚年少,有的是时间去熬死了那些朝堂上的老家伙们。   只是……   兵权,兵权,这是太元帝的死穴。   皇族手中,特别是天子手中若无兵权,这皇位及及可危啊。   “还没有明阳道长的行踪吗?”   太元帝在问了心腹内侍话。   “除了道长留下的那一纸书信外,尚无其它行踪。”内侍回这话时,非常的小心。做为太元帝的心腹,内侍自然知道的,对于天子而言,明阳道长是万般受了重用的。   这会儿,可不敢闹了幺蛾子。   可太元帝司马元曜的心中,除了对明阳道长的看重外?   他还有别的担心啊。   要知道,明阳老道士知道了太元帝这位天子的太多内幕,天子这会儿是疑神疑鬼,怕明阳老道士是被人给暗害了。   万一被人抓了小辫子?   这才是太元帝司马元曜的真正担忧。   至少说明阳老道士的安危,太元帝肯定也在意。可相比起他自己的安危,那定然差了许多筹的。   只不过,太元帝的心思,不敢与外人言罢了。   “……”   心头骂了太多声的“可恶、可恶”,面上太元帝没露出太多的心思。毕竟,隔墙有耳,更何况皇宫乎?   在太元帝司马元曜的眼中,皇宫于他而言,就是一个筛子。   他这位帝王的势力,就是最弱小的一股啊。   八月末时。   太元帝司马元曜死心了。   明阳老道士的行踪依然没有。   整个大晋朝的朝堂上,还是士族争锋。瞧着,也是一派老样子。   就是这等时候。   有人上折子。   “天子年幼,应当请太后临朝听政。”   “……”   这等奏章一上来,不提桓氏一族那边的反映,以及那位摄政公的反映。   就说太元帝司马元曜都是愣神了。   话说,这是上演哪一出?   “有先帝留下来的顾命大臣在,何需太后临朝称制?牝鸡司晨,霍乱朝纲……”又有大臣上奏章骂人了。   总之,这吵得叫一个乱啊。   这等情况下,太元帝司马元曜都有些拿捏不准了。   这是否是谢氏一族的意思?还是嫡母谢太后的意思?   今年的太元帝司马元曜已经过了九岁的生辰,一翻年,就是满了十周岁。在这个平均寿命三十五左右的时代里。   十四、十五岁的成婚圆房,那叫一个正常的婚姻关系。   也因为如此太元帝司马元曜再是熬上几年,他就可以亲政了。在这等情况下,太元帝肯定不想来一个太后听政的。   要知道,权利这东西,别人拿到了,想让其让出来?   那无异于让人割人啊,还是割自己的肉,喂饱了别人。   这等傻事,有几人会干了?   谢氏一族出了临朝听政的太后,太元帝司马元曜可不想当了一辈子傀儡天子。这时候,司马元曜自然就是对谢皇后,这个小表妹更亲热了。   他需要枕边人,他需要谢皇后这个表妹帮他打探了更多的消息。   于是。   在九月初。   太元帝没忙乎了朝堂上的学习,他在哄了他的小皇后。   帝后这一段日子,那叫一个琴瑟合鸣。让宫中多少的小宫人,羡慕了谢皇后的那完美人生。要知道。   不光是太后宠,还有帝王宠,谢皇后又是出身尊贵。   在外人眼中,那简直就是上苍的宠儿。   “朕知道表妹喜爱宠物,这是专门让猫狗房备上的。”   “还有这一对鹦鹉,瞧瞧,它们最会学舌了……”这送礼物,太元帝司马元曜可不会送了章只。那全是成双成对的。   用太元帝司马元曜的话讲,若是一只的话,太形单影只,寂寞孤独了。   太元帝司马元曜就想表示了,他的人生,缺了谢表妹,那全然会遗憾一生。如今得表妹相陪,实乃终生幸运之至。   谢皇后被心上人哄一哄,这自然沦陷的那叫一个快……   “表哥,这真是……”   “我太喜爱了。”谢皇后表示,不要说宠物。便是表妹这位天子送了狗尾巴草,她也欢喜啊。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情郎送的东西,哪会不好了。   帝后二人自然是你浓我浓,谈情说爱。   虽然,这两人年纪太小了,可谁让太元帝司马元曜是一个有着成熟灵魂的男人。所以,要哄了小姑娘,那还手到擒来?   这般的走了过场。   两人是无话不谈时。   太元帝司马元曜就是问了,他想问的。   “母后最近身体可好?”   “我去给母后请安时,身边的嬷嬷们都道母后安好。可我总瞧得出来,母后近日似乎就寝有些难眠的模样?”   话到这儿时,太元帝司马元曜自然不介意做了孝子的模样。   这模样,唬得谢皇后信以为真了。   实际的情况呢?   太元帝是巴不得头上的谢太后,早早的去见了先帝啊。没这一尊大神在,太元帝得多自由啊。要知道,与谢氏一族的感情唯系,除了谢太后,于太元帝而言,还可以有谢皇后在啊。 第106章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谢皇后比谢太后更好骗。   这才是太元帝司马元曜更在意的地方。哄一个小傻子,还是陷进了爱河里的小姑娘,可比一个老妖婆容易多了。   以上,就是太元帝的心底实话。   “姑母最近的心情挺好的呀。”谢皇后说了实话。她道:“我前日瞧着祖母进宫里来,陪姑母谈了一些话。姑母似乎得了祖母从宫外传进来的消息,最近的日子里每天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在谢皇后的眼中,她的姑母谢太后那是睡得好,吃得香。   干嘛,瞧眼中,都是非常棒。   太元帝听了这话,却是若有所思。   其实,对于谢太后的临朝听政一事,他莫名有一种直觉,觉得这是桓氏和谢氏之间出了矛盾。所以,太元帝非常想借着这等机会,让这个两个族斗上一斗。   总在斗一斗,才能显出了更多的矛盾啊。   若没有矛盾,朝堂上一派祥和的话,他如何借着机会拿回了属于他这个天子的权利来?   宫里和朝堂上,那是明争暗斗,漩涡不断。   那又如何呢?   这与市井里的老百姓暂时是没关系的。   建业城外的外城北区,三榕巷子口。   九月初一日时,萧仲玉是过了五周岁的生辰。这个安静的小男童已经开始读书识字,偶尔里,也帮忙陪姐姐刘玉娘一起照顾了三弟叔玉、四弟季玉。   就是这等日子里。   晌午后。   刘王氏坐着马车,来了荣娘家。   刘王氏来意非常的简单,就是想告诉了荣娘夫妻。他们大姐王遂娘那边还真是给谋到了合适的人选,这啊,就想让荣娘夫妻瞧一瞧未来的女婿人选,可否合了心意?   这等关乎长女终生大事的。   荣娘自然很积极的邀请了婆母到堂屋里吃茶。   刘之烨也是当了陪客,听了母亲刘王氏的闹磕。便是赵春花这个亲家,也得在堂屋里坐一坐,听一听刘王氏带来的消息。   至于刘玉娘?   这姑娘虽然是当事儿,可姑娘家脸皮薄,还是被害羞得躲了院子里。   这会儿,刘玉娘正在照顾三弟叔玉、四弟季玉。倒是二弟萧仲玉是被姐姐催促着,躲了窗户边儿上偷听呢。   这算是刘玉娘哄着去的一个小耳报神。   屋内。众人在谈话。   “这一回,遂娘是真用心了。”   刘王氏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不断,她说道:“原本啊,遂娘是选择了三户人家。可我挑一挑,其中两户……”   “一个是家中有了小妾,倒底家业太大了,玉娘嫁过去了日子不好熬。倒也是搁置了。”刘王氏是过来人。她这一辈子对于大宅门里的争斗,那可是门儿清。   女人之间,妻妾的斗争,从来就讲一个。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若说妻妾一团和气?那铁定也是表面的和气,背地里打成了一团狗脑子。恨不能对方赶紧死翘翘。   “娘这做法对,那等都纳了小妾,想来也是品性不纯良的。”刘之烨这时候开心口,附合了一句。   刘之烨可不想女儿嫁得有点富贵的人家里,还要跟人斗上几场。   那哪是嫁女儿?   那是推女儿入火坑。   “就是这个道理。玉娘是我的大孙女,我肯定是要选了忠厚老实的人家,选了门风纯朴的人家。”刘王氏也表示了,她真让心的。   不光让女儿王遂娘打探了,她自己也是再偷偷的打探了。   若非如此,哪怕寻到了私下的消息。知道了那个所谓的谦谦君子,也是表面上的君子。背地里,也是一个所谓的惜花公子?   瞧着,就是温柔香乡里,难出来的主儿。   “至于还有一位……”   “确实人真不错。就是可惜了,他娘是一个太泼辣的性子。以咱们玉娘的温柔敦厚,嫁过去了还不得让人欺负死?”刘王氏摇摇头,继续说道:“有那等婆母,玉娘自然嫁不得。”   “对,对。”赵春花这时候也附合了话。   “说起来,玉娘要嫁的人家,那婆母最好还是像亲家你的性子,那就是一个疼媳妇的……”赵春花寻着机会,自然不会忘记了拍拍亲家刘王氏的马屁。   多少年了。   赵春花习惯如此。   捡着机会,就是想讨好了刘王氏。   在赵春花看来,这多少年下来,她能一直跟女婿女儿住了一起。说来,也是这亲家刘王氏的品性好。   当然,也不可否认的。   赵春花在亲家刘王氏面前,有些挺不直腰杆儿。   到底是出身摆那儿,赵春花嘴里不说,心里是自卑的。   “哈哈哈……”这会儿,刘王氏心情不错,还是笑了。笑过后,她才道:“如今剩下来的这一户,我瞧着不错。也是私下仔细打探过了,那少年的性子好,家人的门风也好……”   “当然,若说有什么不好的?”刘王氏迟疑了一下后,才说道:“这少年是谢氏的旁系出身,家中的家财有些单薄。”   “不过,我想着到底有谢氏这个名头在,再是薄了家财,也缺不了玉娘一辈子的吃喝。”刘王氏的眼中,这未来的的孙女婿们,是家资少了些。   到是荣娘一听了婆母给找的人选,眉头跳动了一下。   谢氏一族的旁系出身……   话说,这身份搁了与女儿玉娘成婚?   荣娘真担心,人家瞧得上她家吗?   不是荣娘摆低了姿态,而是目前的情况太实在了。荣娘的夫君刘之烨只是一个小小的里正,连个一官半职都谋上。   刘氏一族也是空头的架子,早完蛋了。   这等落魄下,还不敢挑啥啊?   想一想谢氏一族,如今的谢氏可是外戚。宫里有一位太后,还有一位皇后,这般高的门第不好攀啊。   旁系,旁系,那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来。   当然,荣娘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大姑姐撮合呢。到底还是有些底气的吧?   于是,荣娘就是装了傻,她不发表了意见。打心眼里,荣娘准备晚上跟夫君好好的说一说,让夫君去摸到了底子。   有些事情。想来,夫君去办了,肯定能办妥当了。   这多少年了。荣娘家就是生活在了建业城里。这蛇有蛇道,鼠有鼠途,对于夫君刘之烨交际的圈子来往。   荣娘是有一些底的。   就是办大事儿难了,那打探消息的小事儿,肯定还是容易的。   荣娘想知道的,不是大面上的消息。而是在私下里,那些人的真面目啊。毕竟,这可是嫁女儿,关乎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荣娘表示,一定得慎重。   “娘,要不,那人选如何,儿子去摸一摸底?”   刘之烨开口说了话道。   刘王氏盯着儿子三郎瞧了好几眼,笑道:“你这孩子,还不信了娘办事不成?”   “哪敢。”   “儿子自然信了娘的话。”刘之烨忙是对母亲刘王氏告饶了。   当儿子的,真是置疑了亲娘的话,这可是大大的“不孝”了。   “算了,算了。这关乎了大孙女玉娘的终生幸福。三郎你当爹的,是应该去打探一翻。如此,你也安心。”   刘王氏不多话,她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贴子,搁了桌上。   “拿去,拿去,这是那孩子的详细情况。”   刘王氏推了推小贴子。这会儿,荣娘赶紧上前,拿了小贴子后,没看一眼的递给了夫君刘之烨。   不过,荣娘还是挤了一个小眼睛。   刘之烨这位枕边人自然是看懂了。   “娘,您的心意,儿子就代玉娘谢了。”   刘之烨笑得开心。这会儿,刘王氏心情也不错。   当晚。   刘王氏早早回了内城,她只在儿子刘三郎的家中用了夕食。   没歇了儿子这儿?   要说刘王氏心里的滋味,那叫一个复杂。   当初嘛,是赌了一口气。   如今嘛,刘王氏已经习惯了。   真让刘王氏和赵春花这个曾经的婢女住了一个屋沿下,刘王氏不习惯了,真不习惯啊。所以,分开也好。   对于小萧氏母女二人,刘王氏打定了主意,那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免得婆母与儿媳妇相处的近了,刘王氏心里头,特别的别扭不说,还是心头堵得慌。   倒是晚间时。   荣娘与夫君刘之烨歇息之前。   那刘王氏给小贴子,荣娘自然也是瞧见了。   这会儿,仔细的看过后。荣娘说道:“母亲和姐姐费了心思,倒辛苦她们做长辈的。将来玉娘成婚后,可得跟孩子好好说道说道……”   “母亲和姐姐一片慈爱之心,玉娘受用了,那是应该的。当然,玉娘做为晚辈,也是应该懂得感恩了长辈的慈爱之心。”刘之烨回应了荣娘的话。   荣娘点了头。   “说起来,若是这个未来女婿的人选,夫君你去打探后,真那般的好……”荣娘停顿了一下后,就忙道:“那咱们就赶紧下手,给玉娘订了人选。”   “这手快有,手慢无。”荣娘表示好女婿的人选,可不能错过了。   刘之烨听了妻子荣娘的话后,是哈哈的笑了起来。笑起来,刘之烨就是回话,道:“放心,关乎了玉娘一辈子的幸福,我肯定搁心头上。”   “明天我就去打探了这事情,一定落实好。”刘之烨表示了他这个当爹的,女儿的婚事搁头等上。 第107章   对于荣娘家而言,近期的要事就是关于刘玉娘的婚事。   这关乎了一个位少女一一辈子的幸福,亲人们肯定都搁了首位的。   刘之烨这个当爹的,自然是说到做到,就是花了心思去打探了那一位可能在未来会成为了他女婿的少年。这究竟咋样?   谢氏的旁系出生,这要说多好?   肯定不可能。   因为,若真是富贵出生的,王遂娘也不敢介绍给侄女。   在人情世故这一块儿,王遂娘看的明白。就她弟弟、弟妹挑了女婿的要求。真是富贵人家,那哪那般合乎了条件?   要知道,这可是不光挑了少年本人,还要挑了少年的家人。这两两相加下,要找了合适的人选,那可就叫一个难、难、难……   好在。   王遂娘在后宅里,交际的圈子算得广,也是寻摸到了她心目中合适的人选。   如今生活的非常幸福的王遂娘,自然也是盼着侄女刘玉娘能嫁得一位良人,将来能一生幸福满满。   在九月的下旬。   一日夕食后。   晚间,歇息之时。   刘之烨与妻子荣娘说了心底话。   “我瞧着,大姐介绍的人选不错。”说这话时,刘之烨的脸上却是没什么喜色。这让荣娘觉得奇怪了。   若真是女婿人选好,家风也好的话……   这时候的夫君刘之烨不是应该高兴吗?   这满面的愁容,从而何来啊?   “若真是好人选,三郎,你的脸色为何一点笑意也无?”这简直就是口不应心的典范啊。这让荣娘心头有些不妙的感觉来。荣娘总觉得,一定出了事儿。   就是让荣娘不确定的是这一件事情,是应在了谁的头上?   “我心里头不舒坦。”刘之烨没对枕边人隐瞒什么,他讲了实话。只是说这话时,刘之烨的脸色非常的阴郁。   那眉语之音,浓浓的全是说不上来的憎恶之情。   “你说说,我听听,咱们夫妻一起想法子,总能解决了问题。这事情出来了,搁那儿肯定消失不掉,还得解决了。”荣娘表示问题出来了,一定得想法子解决了。   毕竟,真相就是真相,搁那儿再是伤人了,那还是真相。   掩耳盗铃的事情,荣娘是不干的。因为,那太蠢了。   “我查咱们未来女婿人选如何时,倒是发现这少年不错。不光查了他本人,我还查了他的家里人……”话到这儿时,刘之烨目光的神色是冷上了两分。   “也是这一查,我查到了咱姐夫的头上。”刘之烨说这话时,有些咬牙的味道,更有些不齿的模样。   “谢绍……”   “谢绍背着姐姐在外面,有一房外室。”刘之烨说了这话时,都是觉得心头的火气没地儿撒。这事情能跟谁讲?   刘之烨肯定是不能跟姐姐王遂娘讲的。   他到底有些不忍心,毕竟,瞧得出来。打从宫里出来后,嫁进了谢府上,这些年里姐姐是越活越开心。   特别是外甥谢知源出生后,刘之烨更是瞧出来,姐姐这才是真正的把日子过得欢喜。   就因为如此,刘之烨舍不得打乱了这一份属于姐姐王遂娘的幸福生活。毕竟,这真相一抖漏了出来,姐姐王遂娘的心上肯定得划了重重的一道伤口……   那等伤,一个女人说不定,就会恨上一辈子。   原由嘛?   无外乎刘之烨了解他的嫡亲姐姐王遂娘,她太骄傲了。   一个骄傲如嫡亲姐姐王遂娘一样的女子,有些事情是完全无法接受的。毕竟,这纳妾与添了一房外室,这完全是两回事情。   总之,后者比前者,更可恶。当然,前者也不是什么让女子能愉快的事情。   妻妾之间,那些个的斗争,从来就是你死我活啊。   “这怎么可能?”   荣娘完全不敢相信。   这多少年了,荣娘一直以为,她那大姑姐和大姑姐夫是感情蛮好的一对。这……这新消息太劲爆了。一时间,荣娘完全的难以接受了。   “……”   气氛一时间沉默了。   良久后,荣娘才是问道:“三郎,你还跟谁讲了?”   对于妻子这一问,刘之烨摇摇头,回道:“除了你,我谁都没讲。”   “那三郎你打算怎么办?”荣娘这时候就是觉得这事情,她真是不掺合了,有些对不住大姑姐。可胡乱出了主意也不好,唉,唉,两头为难。   毕竟,真相搁那儿,这都是摆了出来。到底不好装了不知情的人啊。   “我一时间也拿捏不定主意。”   刘之烨这不是也没做出决断来。这打老鼠,还怕伤了自家的宝贝玉瓶呢。   如今的情况,刘之烨就是怕伤了他的嫡亲姐姐王遂娘,以及他的外甥谢知源。若不然,刘之烨早是爆跳如雷,去收拾了他姐夫的那一房外室……   至于谢绍那儿?   刘之烨铁定下黑手,找人爆打这个姐夫一顿。来一顿的好揍。   到底刘之烨过了火气最大的年纪。如今的膝下,儿女众多了。这当家顶了门户,那是户主的刘之烨也是明白了。有些事情,特别是家务事,真不能随了脾气,想如何就如何?   “那一房外室,可生了子嗣?”   荣娘问了这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在这个时代里,很要命的。   谁让这个时代的家族,都是重视了子嗣香火。如果那个外室若是怀孕,或是已经生下了子嗣,就真成为了天大的麻烦。   毕竟,谢氏一族搁那儿,真不是吃素的。   “这倒没有。”   刘之烨这时候肯定的回道:“就因为那外室没有子嗣,尚算有余地。若不然……”   刘之烨这时候,那是语气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到底问题出来了,总要解决啊。   “三郎,是不是把这事情跟母亲说一说,由母亲那边去谢府一趟。”荣娘最后还是提了她的建议,她说道:“到底姐姐是当事儿,她总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最主要还是母亲知道了,想来母亲是过来人,一定能给姐姐一些指点。”荣娘觉得她这个人的想法,不代表了别人的想法。   婆母刘王氏一直以来,还是非常有手段的。   至少,荣娘觉得婆母刘王氏去料理了这事情,肯定比她和夫君刘之烨出面更强上几分。长辈的身份,在晚辈面前,天然就有优势存在。   “你这话,有道理。”   刘之烨同意了妻子荣娘的话。   “好,我明个儿就去母亲那儿,除了跟母样讲了玉娘的婚事外,也是谈一谈关于姐夫谢绍的这一桩事情……”   刘之烨这时候拿定了主意。   这事情出来了,不能拖了。   早料理掉,早点解决了麻烦。   对此,荣娘倒是同意的。这事情早些解决了,心头的大石块能落下来啊。   最后,荣娘还是问了,她道:“那迷得姐夫置了外室的女子,是一个什么出生?她是不是容貌过于出众?”   荣娘会这般问,完全是想不出来,这那个外室有哪点吸引人?   要知道大姑姐王遂娘的容貌,那在荣娘眼中都是绝顶的美人儿。若不然,当初哪能在皇宫里,也是美名远播?   更何况,打小荣娘就是照顾了大姑姐的……   嗯,至少,荣娘是真觉得她若是男子,能娶了大姑姐这等美人儿,哪还有心思迷上了别的女子。毕竟,大姑姐嫁人后,可贤惠之人。   唉呀。   对此,荣娘只能说,世上的男儿,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简直真真的多是心性薄凉儿。   “哼……”刘之烨冷哼,说道:“一个肮脏地儿出来的。”   “说出来,也是污了人的嘴。”刘之烨对于他嫡亲姐姐的敌人,自然不会有好话的。当然,这个世道也是如此。   对于出身贱籍的伎子,肯定不会有好话。   谁让世人都有一双势力眼呢。   世情如此,谁都是活在红尘之中,尊从了世间的法则行事。   真正的高洁之人?   哪能活的痛快?   “唉……”   荣娘一声叹息。她到底不多讲了什么。她一个当弟妹的,这事情还是得由婆母刘王氏去做主。所以,她不多话了。   因为,应该荣娘讲的,她已经讲了。   荣娘明白。   明个儿,夫君刘之烨去了内城,肯定会跟婆母刘王氏之间,好好说道说道此事。   次日。   朝食后,刘之烨就是出门了,往内城而去。   “三郎今日出门可真早。”   赵春花与女儿去铺子上忙碌时,还是随口提了一句。荣娘笑了,这会儿一边给客人拿了馒头,一边回道:“他有事儿,早些出门去。”   “刘里正这忙事儿,瞧瞧,里正娘子你家就是贵人事忙啊。”   “……”   这会儿,买了馒头的食客,就是打趣了话。   荣娘接了话头,也是客套几句。   就在荣娘家的铺子生意非常好的时候。刘之烨正是在赶往内城的途中。   等到了王宅时。   刘之烨敲了门,有门房子给开了院门,尔后,引了这位进了堂屋内。   刘王氏见着儿子来了,还是蛮开心,笑问道:“三郎,可用了朝食?若没用,陪娘一起用一些。”   “儿子来时,已经用了朝食。”   刘之烨笑回了话,又道:“娘未用,儿子陪您便是。” 第108章   “那好,那好。”刘王氏开心,还是一边唤了嬷嬷赶紧的备好朝食,一边笑说道:“有你陪着,娘用饭也感觉香些。”   不多时。   仆人摆好朝食。   这等时候,会晚用了。完全是因为刘王氏近日觉得寝难眠,许是因为晚上睡得不太踏实,到底还是影响了睡眠的质量。   所以,早晨便是起得晚些。起得晚,一翻的洗漱梳装后,自然就是把朝食的时辰挪后了。   这刘之烨来得巧,这就撞上了刘王氏的朝食时辰。   “来,这粥不错,你少用些。”   刘王氏招呼了话,刘之烨自然是乐意奉陪了。毕竟,他是一个真孝顺的儿子,也不想让母亲刘王氏的一翻心意辜负了。   有亲儿子在身边,这一顿朝食,刘王氏用的舒坦。   朝食后。   消食之时。   刘王氏就是问了儿子的近况。当然,更是关心了,孙女孙儿们的近况如何?   说起了孙儿辈们的头上,刘之烨便是说了关于长女刘玉娘的婚事,刘之烨说道:“娘,那谢家小子不错。”   “这一桩的婚事,还得您出头,给玉娘掌一掌眼呢。”   刘之烨话到这儿时,他是眼中有些温柔之意。毕竟,对于未来女婿的人选,这也算是订了下来。当然,就看着说合后,男方那边的意见儿。   “儿子和荣娘对于谢家小子,全然觉得好。配上玉娘啊,也是一桩良缘。”   刘之烨这般话讲了后。   刘王氏就是笑得开心,她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娘当初在你姐姐讲了人选时,也是挑中了谢家小子。”   “那孩子是一个踏实的性子,虽说,不是长子。可这也是有一桩的好处,不顶门户的次男。将来玉娘嫁过去了,肩膀上的担子也轻省些。再加上你姐姐能多帮衬一二……”   这才是刘王氏觉得不错的地方。   这谢家小子如今就是在谢府的门下做事,如今就是在铺面里,当了一个二手的掌柜。瞧着不起眼,倒底也是有一门正紧的营生。   若是干得好,等些年有能耐了。刘王氏觉得从她的嫁妆里,给大孙女玉娘出嫁时,做了陪嫁的嫁妆。那时候,这一对小夫妻也是能经营了自己的产业来。   到底不算富贵,可衣食应该无忧了。   在建业城里,又有谢氏一族的这一块牌子在,不怕被人讹诈了。   “娘说的是。”刘之烨这会儿附合了亲娘刘王氏的话。   “好,好。你同意了,你媳妇那边也没问题。”刘王氏就是笑说道:“这事情娘就去提了。到时候,有人保媒,肯定能成。”   刘王氏敢拿了这话出来。那完全是因为了,她瞧上的未来孙女婿,那可是在女儿王遂娘的夫君手头上讨了营生。   这等情况下,还不是一句话儿的事情。   特别是堂姐谢王氏,这位女儿的嫡婆母,更是在谢氏一族的旁系女眷圈子里,那也是辈份高的。说话有份量啊。   “一切就托给娘,娘你得辛苦了。”   刘之烨这话一出口,刘王氏连连摆手,说道:“三郎,你这话娘听得啊,就觉得不对味。要娘说,这等辛苦再来上几回,娘一点也不怕。娘是乐在其中。”   甭管给孙女挑了孙女婿,还是给孙儿挑了孙儿媳妇,刘王氏都乐意。   瞧着小辈们,一个一个有了归宿,有了家业,刘王氏心头高兴。她觉得,这般的话,她对得起刘氏的列祖列宗。   小辈儿开枝散叶,瞧着她刘王氏的嫡亲血脉那是越加的繁荣,刘王氏只有欢喜。   不管是三世同堂,还是四世同堂,又或是五世同堂,刘王氏可真盼着呢。   这会儿。   母子二人谈了小辈儿的婚事。   谈的气氛是真不错。   等谈妥了后。刘之烨才是又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贴子,尔后,他递到了亲娘刘王氏的面前桌上。   刘王氏有些奇怪,倒底对儿子是全然信任的。所以,刘王氏拿了过来,当场就是翻开看了。   这一看后。   刘王氏是气氛得浑身都是颤抖了。   等看完了小贴子后。刘王氏是合上了小贴子,接着,她就问道:“三郎,可跟旁人讲了此事?”   “我只在荣娘面前露了一点口风。”   刘之烨回了一句,然后,叹气一声,说道:“荣娘只道听娘的吩咐。”   “至于我……”刘之烨这会儿面色是难看的,他说道:“我觉得关乎了姐姐一辈子的幸福。我年纪浅,经验少,还是求助到娘这儿。”   “娘,您觉得这事情如何处置?你吩咐一声,儿子就去办。”刘之烨表明了他的态度。不管是做为儿子,还是做为弟弟,他肯定是站了亲人这一边。   不说有理,就是没理,那肯定也是天平倾斜的。   更何况,这一回,他刘之烨的亲人才是站了有理的一方。   那是“敌人”在欺人太甚了。   “这事情不能闹大了。”刘王氏说了这一句。刘王氏这会儿都想叹,她觉得她的女儿遂娘的命,实在太苦了。   这叫一个什么样的窝囊事儿。   在这个世道里,女子天然就处在了劣势。   那男子做错事,还有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   女子呢。   女子若错一步,那是真叫一个万劫不复。   很简单。   这世道就是不公平的。   因为是男权社会,男子掌握了话语权,掌握了主宰权。他们主宰的世道里,肯定是让女子活得卑微。   刘王氏出生于士族,哪怕旁系的出生。刘王氏那些年里,也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刘王氏很清楚,士族在意了声名。   哪怕谢绍是一个庶子,可关乎了谢氏的名声时……   这出嫁的媳妇,肯定就是顾惜了夫君与婆家的名望。   “三郎,此事你不能出头。”刘王氏望着儿子,交待了此话道。   刘王氏这时候有私心的。   因为,刘王氏太清楚了。刘氏一族是昨日黄花,在大晋朝的治下,翻不起了一丁点儿的浪花来。人嘛,得活现实。   刘王氏不想儿子刘三郎受了半点儿的伤害。所以,这摊子事情,她就不能让儿子刘三郎卷了进来。   毕竟,这种丑事,掩盖了,才是捂下去。大家都安生。   真是闹大了,不管是女婿谢绍,还是女儿遂娘,都是要吃了亏。   “这桩事情既然出来了,要解决了。还是为娘出马,给你姐姐讨一个公道。”刘王氏不想儿子卷入了麻烦里。可不代表了,刘王氏不给女儿王遂娘争取了好处。   这谢绍犯了错……   刘王氏心头若不恶心,那才是怪事。可为了女儿王遂娘的后半辈子幸福,以及外孙谢知源的以后声名。   有些丑事,刘王氏能如何?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刘王氏一个过来人,只能和了稀泥。   把这一桩子的麻烦是捂了过去。   “娘,您的吩咐,儿子听着。”刘之烨先表了态度,他又说道:“不过,你一定得记着,你的背后儿子随时听您的召唤。你有话说一声,儿子就去办了。”   “……”   刘王氏点点头。   “好。”   最后,刘王氏给了这么一句话。   当天的午饭,刘王氏没在家用。她让仆人安排了马车,就是准备去谢府做客了。至于儿子刘三郎?   让刘王氏打发着回了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   刘王氏觉得儿子刘三郎还是回家吧。真是有明确的消息了,她自然会通知一声。   至于谢府?   对于刘王氏来做客。   堂姐谢王氏是欢迎的。到底也是幼时的同族姐妹,关系真不错的。   在谢王氏和刘王氏述旧了一些时候,王遂娘就来了正院请安。对此,谢王氏这个嫡婆母倒是笑得高兴。   招呼了,就让行礼后的王遂娘落了座。   这会儿,随王遂娘一起来的,还有王遂娘的独子谢知源。   两岁的小孩儿,这时候正是讨喜的小模样。谢王氏笑着打趣道:“瞧瞧知源这孩子,这模样长得好,像他娘。”   “姑母,您这话,侄女爱听。”王遂娘是落落大方。   在谢府的日子里,王遂娘的行事风格,就是讨好了姑母谢王氏这个嫡婆母。至于谢府里的管家权,她不是沾一分一毫。也免去了,妯娌的某些顾虑。   就是因为王遂娘分的清楚,她在谢府上的位置。所以,这些年了,日子过得挺不错。   特别是儿子谢知源出生后,王遂娘更是一日比一日的气色好。如今,也是美得还如一个仙子一般的绝色妇人。   “来,知源,让外祖母抱一抱。”   刘王氏对于外孙谢知源,那是眼馋的。到底也是难得见一回,瞧着长得像了女儿的外孙。刘王氏心中就是温柔了一片的心窝。   “外祖母……”谢知源有刚刚亲娘教导的话。   这两岁的小孩儿,也是会唤了人。亲亲热热的,不管是唤了祖母,还是外祖母时,那都是软软的小童音。   一时间,刘王氏也是满面的欢喜。   不过,大人们要讲了话。这见了面,总谈一些事儿。所以,在刘王氏哄了外孙谢知源小会儿后。   就由谢王氏做主,由奶嬷嬷哄了谢知源这个小少爷,那是去外面玩儿去。   剩下来的屋中,谢王氏做了上首。刘王氏坐了主宾的位置。王遂娘这个晚辈便是陪坐了下首的位置。 第109章   这时候的谢王氏倒是没在多讲了什么开场白。她在之前,已经从刘王氏这个堂妹的口中知道了庶子谢绍在外面置一房外室的事情。   说实话。   初时得闻这个消息时,谢王氏挺惊讶的。   在谢府众人的眼中,谢绍对王遂娘这个妻子非常好。他似乎跟王遂娘就是琴瑟合鸣,二人恩恩爱爱一双一对的。   哪曾想……   谢王氏心中感叹,倒底还是有些伤感的。说起来,谢王氏也是过来人,哪个闺阁女儿家的没一丁点的幻想啊?   都曾盼望着有一个一生一世,只待你好的良人。   这般的良人,谢王氏没遇上。所以,她就是打定了主意,当一个贤惠的贵妇。旁的不多奢望,只是教导好了自己的子嗣。   这些年了。   谢王氏在谢府女眷里的口碑,那是有目共睹的。便是庶子谢绍对待谢王氏这位嫡母,也是恭恭敬敬。   当初,刘王氏这个堂妹求到了名下,托她帮忙做了媒。   那会儿,谢王氏自然是知道了王遂娘的真正身份。到底都是亲戚关系,也是血脉相连的。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   谢王氏对等等幼时关系陂好的堂妹,也是有些心生了怜悯。所以,对王遂娘的婚事,真个儿的挂了心上。   这世道的女儿家,人人都活得不容易。   就王遂娘的身份,能瞒得了外人,哪还能瞒了王氏里的一些长辈们?   只不过,人人不讲破,也不是一团合气。   待真个给王遂娘说婚事时,哪怕打着寡妇的名头。到底是不好选了人家。正巧,那会儿钱姨娘这个谢绍的生母来求了话。   谢王氏对庶子的婚事,是不上心的。更正确的说法,谢王氏是不打算插手,由得谢绍的生母钱姨娘自己操办了。   谢王氏也不想将来做了好事,还落一个埋怨。   这人心难平,庶子嫡母之间,总是有隔核的。特别是谢王氏膝下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肯定更关心了她自己嫡亲的儿媳妇啊。   最终……   也是那时候,谢王氏想着庶子谢绍还算得有本事,当然,也是眼皮子底下瞅着的。到底还是性子本份?   如今这个本份,谢王氏觉得应该打一个问号。   男人若说纳妾?   谢府这样的人家,女眷都是心中再不舒服,也唯有忍了。大户人家里,妾嘛,还不由得妻子想如何摆布?就如何摆布?   可外室,那便是万万不同。   外室的存在,是让会让议了门风,议了后宅的女眷品性的?   毕竟,若真是一个贤惠的妻子,男人哪还会置了外室才打嫡妻的颜面?更甚者,一个男人置外室,这说明此女子是不是出身有问题,怕纳为妾后,辱了家名声誉?   总之,不管于男子而言,还是于女子而言,皆不是什么美名。   “此事,堂妹你跟遂娘好好聊聊,我这边就看你们母女的意思。”谢王氏表明了态度,尔后,她就是坐那儿饮茶。   似乎那手中的茶盏,有一个什么漂亮的花样一般,她没收回了目光。   谢王氏要当了壁上观。   刘王氏这会儿,肯定不能装傻充样。   刘王氏叹息一声后,才是说道:“遂娘,这发生的事情,娘和你婆母已经讲过了。你是当事人,肯定也应该知情。”   刘王氏话到此,把桌上的一张贴子往前一推,说道:“这东西你瞧瞧,你婆母之前已经看过了。”   刘王氏这一讲。   王遂娘自然就是起身,拿了那小贴子,再度回了坐位上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详细的看了后,王遂娘莫名的心里堵得慌。   其实,小贴子上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一处宅子的地址,还有一个女子的资料。那详细的,连出生,姓甚名谁,如今的近况,一一列举了。   王遂娘又不傻?   哪怕不需要再多的消息,王遂娘已经懂了。   “娘……”   王遂娘唤了话。   还想讲什么时,王遂娘就跟喉咙被卡着了一样,她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生活得太幸福,一时间,幸福成了沙滩上的城堡,任哪个女人都难以接受的。更何况,还是王遂娘这种在苦里熬过来,刚尝了蜜的甜味儿。   突然,就有人来打醒了她,告诉她那不蜜,那是包裹了蜜的毒啊。   若非来说了实情的是她的亲娘刘王氏,王遂娘都有一种感觉,她情愿当一个傻子,装着不知道真相。   因为,真相太伤人。   傻子有傻子的快乐。蒙着双眼,以为就天黑了。那样的话,不会像现在这般样,让王遂娘觉得痛入骨髓里。   因为爱,所以恨。   没有爱,哪来恨?   “娘,这是真的吗?”王遂娘合上了贴子后,问道:“这个女人就是那个想破坏了,我和夫君之间感的女人吗?”   刘王氏点点头。   “遂娘,您……”刘王氏看着女儿,女儿王遂娘没哭,她的语气先是有些过份的平静,尔后,的面容却是沉寂了下来。   好不容易,在女儿生了外孙谢知源后,找回来的幸福笑容。这时候,已经完全的不见了。   “娘,您的意思,女儿明白。”   王遂娘倒底大风大浪已经过来了。她这时候,理智战胜了感情。   “给女儿一点时间。”   王遂娘挤了一抹的笑容,越是受了打击,王遂娘越是觉得她应该挺直了腰杆。她是谁?   她是王氏与刘氏的女儿,她不应该被生活的一些磨砺,就是被打击得趴地不起。她应该堂堂正正的。毕竟,她王遂娘不做了任何有辱门风之事。   她行得直,立得正。   问心无愧,何来颓废?   “好。”刘王氏看的出来,女儿王遂娘主意已经定下。既然如此,刘王氏也不想再勉强了女儿。   在感情上,女儿家天生就是一幅的玲珑性子。   唉唉,刘王氏除了叹息,还能如何?   “姑母,我和夫君情深意切,我相信,这里面肯定有夫君的难处。”王遂娘已经看出来真相,不过,她还是愿意相信枕边人……   所以,她不想,匆匆之间,就下了结论。   哪怕是衙门断案,还要问了犯人呢。   更何况,是俩夫妻之间,王遂娘总要问了夫君谢绍这事情的真相。她要从夫君的口中,知道了为什么?   他是否有苦哀?   “你这孩子,姑母自然是相信你的为人处事。也罢,也罢,这事情由得你跟绍儿好好商量商量。”谢王氏最后给了答案。   这一回。   刘王氏来看望了女儿,说了这一回事情。   在之后,关于大孙女刘玉娘的婚事,刘王氏没提。她瞧得出来,女儿王遂娘的心情甚忧。   刘王氏没跟女儿王遂娘提,她只是跟堂姐谢王氏之前,提了一嘴儿。   一切随缘。   刘王氏也明白,这大孙女刘玉娘的婚事,到了这一步,还要看后面的撮合情况。急,是不能急的。   这得慢慢来,细火慢熬,才是好品味。   当晚。   谢府。   王遂娘在哄睡了儿子谢知源后,一直在静静的等待。   谢绍回来的有些晚。   王遂娘依然像往常一样,在闻着谢绍身上的酒味后,给他送上了备好的醒酒汤。   “酒多伤身,夫君当以身份为重才好。”   王遂娘说这话时,递了醒酒汤。她离着夫君谢绍很近,她在嗅了,夫君谢绍身上的气味。在里面,那酒气中,有一缕的幽香,那是女子的胭脂香。   “好,依你便是。”   谢绍答了这话,又是喝了醒酒汤,才又道:“一些朋友之间的交情,倒不好多拒绝。”   “不过,我有记着遂娘你的话,放心,我且饮浅些。”谢绍说这话时,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王遂娘听后,温柔的笑了笑。   “给夫君备了宵夜,夫君可还少用些?”   王遂娘这时候,让丫鬟送上了洗漱之物。   拿着温热的帕子,擦了脸与手,谢绍整个人清醒许多。他摆摆手,道:“不用了,夕食用得挺不错。这会儿,真不饿。”   “……”   王遂娘还想说什么时候,又是停了话。   片刻后,她才是笑说道:“那夫君先沐浴吧。”   “好。”   这一回,谢绍没拒绝。   等谢绍沐浴好,已经是更衣出来时。   王遂娘已经是卸下了妆容。这时候,她的打扮非常的简约,也非常的温婉。   “夫君。”   王遂娘唤了一声。   谢绍笑了一下,摆手示意侍候的丫鬟退出去。   屋内,就剩下了夫妻二人。   “可歇息了?”   谢绍问道。   王遂娘这时候从梳妆台前起身,她立了那儿,望着走过的谢绍。一时间,她不想开口,问了某些真相。   只是,灵魂里的骄傲,又让王遂娘挺直的腰杆儿。   她突然发现,她做不到不开口。因为,那样的逃避,不是她的性格。   “夫君,你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寻问一下。”王遂娘最终还是开口了,她笑了一下,浅浅之间,有若春风灿烂。   “当然,夫君若是有不方便的地方,不回我便是。”   王遂娘又是补充了一句话道。   “咱们夫妻之间,哪还有什么不方便的?”谢绍摇摇头,颇不在乎的样子。   王遂娘这时候,就是开口,她说道:“宁德街的凤台巷子里,一幢二进宅子里,一位姓柳的女子……”   “夫君认识吗?”   王遂娘问话时,一字一字的吐出。   那地名儿出来了,那姓氏再是出来了。谢绍的眉头动了一动。   他的目光望向了枕边人,谢绍的声音这会儿压低了一些,他问道:“遂娘,你查了我的行踪?”   王遂娘苦笑袭上了嘴角。   是啊,枕边人的问话,还要再问吗?   其实,他已经承认了一些真相啊。   王遂娘这时候闭上了眼睛,她想把眼中的泪花,全部的掩下去。她不想哭,那让她会显得太脆弱了。   女子的脆弱,在王遂娘看来,那完全是自己犯了傻。才会给别人,以伤害了自己的机会。   良久后。   王遂娘没回话,屋中的气氛很诡异。   谢绍说道:“遂娘,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王遂娘此时睁开了眼睛,哪怕她的眸子还是湿润的。可她至少,没落了泪。   她就是那么的望着他,目光里说不上来的失落。 第110章   建业城是宜人的秋日。   在几千里之外的东屠国,那儿也在过了秋季。   东屠国啊,是一处非常不错的海岛国。这里的气候更是不错。当然在秋天嘛,将要收获之时,更是一个热闹的时节。   对于刘长石而言,这里是他志向腾飞之地。   因为,这是他的根基之所在。   至于北望新罗?   那是他的梦想。   梦想与志向,总要踏实去实现的。一步一步走出来,才能变为了现实。   刘长石很忙碌,在秋收之时,哪怕他这个国王也很忙碌。因为,小小的东屠国,是不养了闲人的。   等秋收后,就是迎来了兵事操练。   养兵秋日,用在一时。这等农耕时代,又是东屠国这等小国,兵事操练,那除了真是为了打仗外,也是为了训练出一支强兵。   国虽小,忘战必危。毕竟,东屠国的身边,时时刻刻有一个窃视着的新罗国。这如哽喉头的滋味,未尝不是一种动力,催促着东屠国下下一心,那是牢记了兵戈于手,方能没有亡国之忧患。   “我准备北上一趟。”   “在年节前,一定回家。”刘长石在处理了公务后,于夕食后,跟他的妻子付明月说了他的打算。   “北上?”   付明月不解,她问道:“可是还要去草原上走一趟吗?”   可在付明月的理解里,不是才去草原归来不久吗?莫非在夫君的心中,草原的魅力就是那般的大吗?   “不,不是。”刘长石轻轻抿了唇,他没笑,可扬起的弧度,还是表明了他的心情不错。   “我是要去一趟新罗国。”刘长石跟妻子付明月说了他接下来的行程。付明月小小的惊呼一声,说道:“你去新罗国?不,那太危险了。”   付明月哪怕明白,新罗国的王室是她的外祖一系。如今的新罗王更是她的嫡亲舅舅。那又如何呢?   对于王室而言,新罗国的利益更重要。不说一外外甥女,便是当年新罗国入侵了州胡岛时,也是没考虑了付明月的母亲,这一位新罗国的公主殿下的。   在政治面前,利益为重。   莫说区区公主?便是王子,那新罗王若舍了,还是舍得的。   “放心,我会易容换装。”   刘长石安慰了妻子付明月,他道:“这一趟,我非去不可的。”若非有必去的理由,刘长石不会冒了无缘无故的险境。   刘长石有泼天的胆量,可不代表了,他就是鲁莽之人。   相反,他在被太元帝那一回的安排人袭杀后,他已经明白一个道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有青云声,无声死了,那便是人亡志消……   活着,才有希望。   刘长石只不过是在利益与危险之间,做了一个权衡轻重与利弊。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有些危险,应该冒时,还是要冒的。   “而且我新罗国,也不是用了现在的身份,你大可以放心的。”刘长石安慰了妻子话。在妻子付明月面前,刘长石整个人是放得轻松惬意。   他们成婚了,哪怕没圆房呢。   可他们依然是实际的夫妻,是一起掌握了东屠国的王与王后。   这个小小的国家,是他们这一对夫妻共同的根基。   这一回北上新罗国,刘长石是势在必行的。因为,其中的利益太大了。大的他都能无视了危险。   当然,对于一个志于天下的大棋盘上,有心当了一个棋手。   那么,自然是要冒险的。   谁让东屠国的盘口太小了,若不壮大。于这大世之时开启啊,那就是一种退步了。时移势易,在大时代的背景下,大丈夫岂能当了缩头乌龟?   “那你小心,我等你归来。”   付明月瞧出了夫君刘长石眼中的认真与慎重。   他了解她,就像是她了解他一样。他们夫妻之间,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下,已经心生默契了。越是如此,她越是能够明白了。   一个伟大夫的大业,是需要无数的心血与付出。   她不想阻了他前进的脚步,所,她只能默默的努力,做了他背后的那个女人。她想陪他一起,去见证了,属于他的时代。   她想,在他的青史留名之上,有她陪衬的一笔,足矣。   新罗国。   这是半岛三千里的土地上,最南端的一个国度。它的位置非常好,也是高丽、南韩、新罗三国之中,一个非常富裕的过度。   为何?   新罗的土地不错,在南方的平原地带。   当然,半岛的三千里土地,是北面多上。南面的小平原,嗯,也只能算是小平原上,非常适合种植了水稻。   就因为新罗国富裕,所以,它才是左顾右盼,想着继续的扩张之路。   奈何?   高丽与南韩也许比起实力,要稍弱于新罗国。可两国在唇亡齿寒之间,要合起来跟新罗国扳一扳手腕时。   新罗国也只能望北兴叹了。   北进无路。   新罗国又是三面环海。这等情况下?   往哪儿扩张呢?这时候,东屠国所在的小岛国,自然就是新罗国眼中的大肥肉。这也是为什么,新罗国南望之时,对东屠国垂涎三尺的原由。   一个国家,它的扩张肯定都是别人的血与泪。   因为,要么别人死,要么自己亡。要知道,在这等农耕时代,土地是有限的。而人口是增长的,若无土地?   百姓在饿死与造反之间?   那肯定是轰轰烈烈的反了。   毕竟,饿死这种事情,肯定没人傻傻的饿死自己,成全了那些享受富贵荣华的豪门继续享受了他们世世代代的蛀虫生活。   至于对外的战争?   有什么好处?   除了转移国内的矛盾外,也能消耗一下过多的人口嘛。当然,这有一个前题,那就是需要胜利。   荣誉这种精神上的药,还是非常有效果的。   如果战争失败了?   那就是完蛋的结局。因为,到底就是内外矛盾总爆风,山洪一般的袭来,浩浩荡荡的大势下,谁挡了,都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这一回。   刘长石的北去,就是要为这一股的大势,送上了一根稻草。瞧瞧,刘长石真觉得,他是一个热心人。   嗯,至于新罗王室,肯定不会这般想的。   冬。   新罗国。   尚庆道。   刘长石一行人的打扮,是商贾的商队模样。   当然,他们也确实是商队。而且,这一回这一伙商队,还真不假的。而大晋朝南来的商队,刘长石只是混在其中罢了。   他的目的,就是在半路脱离。   然后……   跟接头的人,好好的谈判一回。   在一个午夜。   “叩叩”的敲门声响。刘长石的近卫出去了。稍后,近卫归来,拿回了一个有蜡封的信签。   刘长石打开了封好的信签。   里面的内容更简单,就是简单的地址,以及约定的时间。   次日。   刘长石见到了,他想见到的人。   说起来。   小小的新罗国,也是池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   一个千里土地的国度,里面的贵族多如牛毛。真是让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一回,刘长石支持的并非贵族,而是一伙已经成了气候的流民造反队伍。   很简单。   刘长石对新罗国有野心,那些多如牛毛的贵族在刘长石的眼中,也是障碍啊。   奈何刘长石不想亲自动手,因为,拔起萝卜带了泥。   这不是简单的带了泥,这会伤了根基的。   还不如让流民造反的队伍,先来一波。清洗清洗,把这千里土地的新罗国,从上到下,好好的清洗一回。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   白纸之上好做画。   如今的新罗国,妖孽横生,刘长石可没兴趣,一头陷进来后,给束了手脚。那样的话,他何牛何岁才能南归啊?   所以。   对于新罗国的贵族,刘长石只能在心里讲,请他们去死吧。   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   在刘长石看来,这些旧贵族的死,就是给新罗国未来的新生。   这让刘长石有一种胸情大义,满腔热忱的准备了好东西,将要半慢半送给这伙造反目前看来声势浩大的流民。   唉呀。   这等棋子,不用白不用。   至于摘果实?   那需要合适的机会,那需要合适的时候。目前,刘长石没兴趣跳到台面上。   一个小毛贼,一个江洋大盗,他们有什么区别?   在刘长石看来,在他们坐地分脏时,他们都没什么区别。因为,那时候的他们,都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了赌桌上。   那等时候,谁赢谁输?   赢家通知,输的就得掉了脑袋。   争王之路,这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   窃勾者诛,窃国者侯。这一句话,刘长石一直谨记的。他可还想着,未来活得长长久久,他还想着,让刘氏的子嗣枝繁味茂。   所以,他要活着。   而且,比别人活得更好。   “使者远来,辛苦了,里面请。”引路后,刘长石已经来了一处挺不错的营寨。他瞧得出来,这个据点里面,应该有能做主的人。   因为,来接见他的人,刘长石瞧着,倒是颇有气度之人。   “奉上命来办事,不敢说辛苦。”   刘长石打着哈哈,随着迎接的人,进了寨内。   在一处简陋的木屋内。刘长石见到了,这一座寨子的做主之人。那是一个络腮胡子满脸的大汉。   刘长石奉了名贴后,就是发现接过去看的人,不是络腮胡子的大汉。而是之前,迎接他的那位中年人。   这位中年人自称姓金,说自己是一个读书人,可惜,多年下来也是一事无成。   这位金书生还是自嘲,自己就是一个酸书生。   至于那络腮胡子的大汉,自称是寨主,外号被人尊一声莽李广。至于本名,倒是不为人知了。又或者,想隐瞒了出生?   当然,这些人不讲了真名,刘长石能理解。   造反这点事儿,那是要祸及族人的。肯定要隐姓瞒名啊。不要功成名就之时,那是能捂了就捂了。   至于功成名就了?   那时候,肯定是满堂贺彩声。   “寨主,这位萧使者是南边的贵客。”金书生在看完了名贴后,对那位叫莽李广的寨主是拱手说道:“咱们这一回要的东西,全落了这位萧使者的头上。”   “哈哈哈……”   一听金书生的话后,这位络腮胡子的大汉寨主就是笑得叫一个笑声宏亮。整座木屋似乎都在他的笑声里,颤抖好些下。 第111章   “萧使者,我是一个爽快人。”   “贵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这寨子能做到……”这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看似乎挺豪爽,实际上就在套话。   刘长石这时候的身份就是一个带信的使者。当然,他自称姓萧。   “寨主爽快人。”刘长子回了一句后,拱手一礼后,才说道:“不过,小可只是区区一使者,只负责传话。还望寨主海涵。”   当场里,刘长石并不会答应什么。应该拿捏的态度,他会拿捏了。   为何北上?   因为这些流民啊,缺了武器。   没错,就是缺了武器。真是让刘长石瞧着,都是为他掬一把心酸泪来。不过,想想而矣。   刘长石心里巴不得,新罗国内打得越乱越好。   乱局嘛,他出来收拾好了。那才叫登高一呼,立杆见影。   若不然……   他一个外人,如何来一个鹊巢鸠占?   想摘果子,还得让果子成熟,不是吗?   新罗国是正规军,这些流民啊?缺了后备,缺了资源。在这千里土地的新罗国中,贵族多,对于百姓压榨狠。可同样的,对于王室而言,集权难,当然,也有好处。   那就是泥腿子起来造反时,那反动压迫的力量够强大。   这不,面对新罗国的正规军,以及贵族的私人武装时。这些流民造反队伍,那是缺衣粮,还缺武器。   当然,他们的缴获也多。   可那又如何?   这些流民缺了门路,只能被来做买卖的大商贾,那是狠狠的再压榨收刮了。   刘长石现在的萧使者这个身份,就是南边大晋朝某个士族里的使者嘛。所以说,只在利益多,哪怕隔了几千里,同样也能谈生意的。   “家主让小可带来的话,也简单。”刘长石还是朝南边拱手一礼后,才道:“要武器,家族中可以提供。要粮食,家族中同样可以提供。不管是盐、布、马匹,这些都可以商量……”   “唯一样。”   刘长石拉高了音量,用一种慎重的语气说道:“一手钱财,一手货物。”   “当然,贵方若是钱财不够,用人口来凑也是可以的。”没错,刘长石也是当起了奴隶贩子。当然,对于刘长石而言,他收罗了人口,那是拉回了东屠岛上,做了他的治下之民。   不过。   也不是一下子就让这些人,当了治下之民的。   至少,得给这些人洗洗脑后,确定是安份的,那才是打散了,安排到了治下,由官府管理。   刘长石觉得北上新罗国,目前条件不成熟,那么,积蓄力量吧。   人口在农耕时代,就是最重要的资源。   刘长石不介意,他的治下,人口越来越多。人多好办事。   想刘长石的治下,不管是兵工武器坊,还是盐场,又或是捕鱼队,那都是大的缺人手。更不要说,东屠岛上的农耕与畜牧,这全是需要人手、人手……   摊子大了,人才缺。那人手,同样缺啊。   百废待兴之时,刘长石是干劲满满,东屠国上下此时,也是一心奔前看。   “……”   金书生和那位络腮胡子的寨主,自然是凑近了一起商量。说起来,这个寨子的寒主可不是真正的做主之人。他们是中间商……   这真正的流民,那一伙的头目,刘长石等人是不接触的。因为,刘长石等人只靠海岸之地交易罢了。进了内陆?   那就是傻缺了。   人生地不熟,被人绑票了,只能叫活该。所以,这位寨主,以及这位寨主的势力,都算是二道贩子。   “萧使者,我们寨主之意,贵方的要求都可以答应。”   金书生在跟络腮胡子的寨主商量后,除了压一压价格外,倒没别的异议。很简单,这可是单边买卖。   在这等时候,特别是武器,那真不是谁都能提供的。   至于刘长石的算盘更简单?   他提供的只是冷兵器。而兵器最是暴利。至于热兵器?刘长石只提供给自家的军队使用。效果非常好。   刘长石除了以战养战外,就是在开发了贸易以外的第二生命线,那便是贩卖武器以养国库。同时,也让自家的武器工坊越发的壮大。   想一想,用别人的钱,壮大自家的兵器工坊,这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而且,这里面的利润,那更是大大的丰厚。   冷兵器?   卖了再多,刘长石也不担心。因为,他的军队已经跑步进入了热武器的时代。   这一日。   刘长石在这个寨子歇了一晚。   当然,双方谈妥了一些交易。尔后,刘长石就是领着这个寨子的丁卒,到了一个小海湾处,是进行了第一批的交易。   当场货钱两清。   尔后,刘长石不多停留。   他离开了这个海湾,准备南下返航。   这一趟来的目的,已经答到了。之前,他同样也是在新罗国内,走了一圈。应该探听了一些消息,也是有了收获。   “等我再归来……”   我必兵临新罗国。   刘长石说了这话,咽下了后半句在喉头里。   此时,海湾里的一处山巅处,金书生与络腮胡子的寨主,正是在望着远去的船队。两人的目光里,全是贪婪。   “可惜了。”   络腮胡子的寨主说道。   金书生隐去了眼中的贪婪,说道:“寨主,那萧使者这一回确实是肥羊。不过,为了往后的利益,咱们不妨暂时与他背后的主子合作……”   “到底对方势大,咱们还要倚仗了对方。”金书生的提醒,让络腮胡子大汉的眼中那些贪婪,也是收了回去。   他们这些匪徒,肯定是利益为重。   不过,在更大的好处面前,也是可以变通一下嘛。   “军师说的是。”   络腮胡子的大汉,这虽然是寨中的寨主,可他对于金书生还是非常尊敬的。毕竟,这等大买卖,以及寨中的发展,可都是金书生加入后,才越加的壮大。   这位络腮胡子的大汉不傻,自然懂得得拢络一下金书生这个心眼儿多的读书人。至于金书生?   这一位落魄的读书人,能在寨子里立稳了脚跟,自然也不是一个善茬子。   太元八年。   过了冬月,进了腊月。   刘长石归来,付明月自然是高兴着,准备在这个最后的月份里,热闹的准备操持了新年的节庆诸类的事宜。   归来之后。   刘长石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处理了东屠国内的诸多事务。   对于东屠国,刘长石是搁了心尖尖上的。毕竟,他的志向想腾飞,离不开了根基的扎实。刘长石想要的,是他的宏伟蓝图。   而不是一场的白日梦。   所以,在志向实现之前,一步步的积累,自然必不可少。   彼时。   几千里之外的建业城。   入了腊月。   荣娘家是非常的热闹。因为,除了近年节,生意好之外。也是得提前的预备了,荣娘一家人去上香时,准备见一见刘玉娘未来的夫君人选。   若说刘玉娘的性子好,那么,对于未来的女婿人选。荣娘和夫君刘之烨在挑好后,也是跟女儿通一通气的。   刘玉娘小时候,也许会特别的活泼。   如今嘛,年岁长了,也是懂得了女儿家的害羞。   当然,对于未来夫君啊,哪个少女都是怀揣了一颗的少女心。刘玉娘自然不例外了。   白马寺,在建业城郊外。   它临近大江,坐落于山腰处的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   荣娘家和未来女婿家相约的地方,就是白马寺中。毕竟,上香嘛,偶遇了,双方聊上一聊,再是让一双小儿女碰一回面。   这算是人之常情,也不怕有闲言碎语传出来。   至于之后?   自然是要看双方,是否瞧对了眼?   这一天。   做为了玉娘的生母,荣娘是陪着婆母刘王氏去上香了。当然,同行的还有刘玉娘。至于赵春花?   赵春花留了家中,照顾了萧仲玉,以及更年幼的叔玉、季玉三个孙儿。   刘之烨就是有事,去了衙门里。   在驶往城外的马车里,荣娘瞧着打扮了秀丽的女儿玉娘,一时间,荣娘都得感概了时间的飞逝。   想一想,她都到了相看女婿的年纪?   荣娘虽然感叹她年长了,可到底还是心中,为女儿玉娘的终生大事有了眉目高兴。   女儿家一辈子,若得一良人,也是美事儿。   特别是谢家小子是她和夫君都瞧得挺好的孩子。踏实,上进,就足矣。特别还是要数着,谢家小子的家中,这母亲和嫂嫂都是好脾气的人。   冬日。   盛开着寒梅。   在白马寺上了香时,荣娘心情不错。   可刘王氏……   刘王氏一时间,望着菩萨的雕像时,倒是愰然若失。她不像了大孙女刘玉娘这会儿害羞了。   这时候的刘王氏,想到了失踪的大孙儿伯玉。   刘王氏想着,若是大孙儿伯玉还在的话,这时节也应该给这孩子相亲啊。   只是……   那些伤心事,在这等喜庆的日子里,刘王氏摇散了思绪。   “走吧,咱们去禅师那儿听一听讲经。说好了,在禅院里,大家伙碰了面。”刘王氏笑说了话道。   这碰面,不是与谢家小子那边碰面。而是先跟了刘王氏的堂姐谢王氏碰面。   这一回,保媒的人,就是谢王氏。 第112章   按说这事情最开始拉红线的是王遂娘,这个刘玉娘的姑母做的保媒人。   奈何……   这不是给刘玉娘拉红线时,刘之烨这个摸底的亲爹,顺道里也是摸到了姐夫谢绍在外面养外室的事儿。   这事儿一起来,谢绍和王遂娘夫妻就是闹了矛盾。   王遂娘就是觉得,她这一辈子富贵享受过,也是落魄过。最后,好不容易以为嫁一个良人,却也是出了如今的一桩子麻烦。   最后,王遂娘本着不想她这等运道不好的,沾上了侄女儿。所以,就是推却了保媒的事情。请了嫡婆母谢王氏出面。   当然,谢王氏出面也有一桩好处。   谢王氏辈份外,在谢氏的女眷中也是名声在外,多有夸赞。   谢王氏保媒了,自然就是顺利成章。这不,如今两家人就是相看了。这流程也是快了,进度过是顺了。   在禅院里。   刘王氏对堂姐谢王氏是一翻的好谢。   说起来,谢王氏也不是头一回见了刘玉娘。对于这个晚辈儿态度颇是不错的。谢王氏还是笑着招手,让刘玉娘到了跟前。   谢王氏笑道:“姑娘长得俊,看着欢喜。”   她是长辈,夸了晚辈儿,自然也是给了礼物。这不,谢王氏就是褪了手腕上的一个镯子,执起刘玉娘的手就给带上了。   这时候,刘玉娘得了祖母的示意,忙是福礼谢了。   对此,谢王氏笑得挺高兴的样子。   至于荣娘?   荣娘在谢王氏、刘王氏的面前,也是晚辈呢。所以,这会儿,她是乐意配合了气氛,也是说了一些大家伙都乐意听的好话儿。   场面不错,大家伙都捡好话讲。   不多时。   有谢王氏的丫鬟来禀话,说是禅师又讲经了。   这会儿,谢王氏才是起身,有打头阵的意思。这准备一伙儿人全去听了讲经。   说实话,这种讲经的事情,荣娘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谢王氏乐意,荣娘也知道了,这快碰面了。所以,荣娘便是提起了精神。   果然不出所料,出了厢房后。   在禅院的讲经房内。谢王氏就是遇上了熟人的模样。   这等时候,荣娘不用多打听,她就是知道了,那跟谢王氏讲话的人是谁?那是这一回刘玉娘要相看的谢家小伙子的祖母,以及亲娘。   谢世恩,出生于旁系。   其头顶上有一个嫡样的大哥,他的大哥已经娶了嫂嫂。   这会儿,荣娘等人遇见的是谢世恩的祖母谢朴氏,以及谢世恩的母亲谢杨氏。   “咱们妯娌这遇上了,也是巧。不如,便是坐了一块儿。”谢王氏提议了。谢世恩的祖母谢朴氏,自然不会驳了这位同族妯娌的面子。   要知道,这谢王氏所在的支系,如今也是有些体面的。至少,比没落的谢朴氏所在的这一系,那可谓是有家有底的。   “听嫂嫂的便是。”谢朴氏笑意应了。   也是此时。   荣娘仔细的打量了谢杨氏,这个谢世恩的母亲。这一位妇人瞧着眉目慈善,看着是一个性子不错的。   至于那一位谢世恩的祖母谢朴氏?   倒氏是一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当然,瞧着说话利落,一看就是在家中常年当家做主的。对此,荣娘也不在意。   这世道里,都是多年媳妇熬成婆。   这从一个熬字上,就可以看出来,婆母的地位在媳妇之上,那可谓是一个孝字压头顶。   当然,荣娘更在意了,这谢朴氏、谢杨氏是讲理的,也是对晚辈不错的长辈,便是足了。这千挑万选的。   这谢朴氏、谢杨氏也算得不错了。   至少,从这二人对谢世恩的嫂嫂上看,是一个不错的祖母辈,以及婆母辈人儿。   一伙人在一处的蒲团上的落了座。   等讲经师进来,讲了经文时。   屋中是檀香袅袅。   荣娘心神宁静,她心里面也算是有些信了,祈祷着漫天的神佛保佑了她的女儿玉娘,能求得一门好姻缘。   对此,荣娘就觉得,足矣。   毕竟,这个世道里的女子,多是被制度压制着。   若无一门好姻缘,那真叫一个可怜。   为何?   不外乎,就是夫妻偕手同行,也是一桩人生的乐事。   “……”   等讲经结束时。   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一行人的女眷,自然是往斋菜房而去。准备在那儿,同用斋菜。   也就是这时候,谢王氏着重的介绍了一下翻刘玉娘。这会儿,谢朴氏、谢杨氏的嘴角都是含了笑意,在瞧着刘玉娘时,眼神里都是颇满意的样子。   一翻的接触下来。   瞧得出来,刘玉娘是知趣达理的。   当然,更是懂得处处谦让长辈的。   “是个好姑娘。”   谢朴氏夸了一句后,还是笑道:“长了一张好脸蛋儿,我瞧着,就是一个有福气的好姑娘。”   谢朴氏这般夸讲了。   谢杨氏貌似就跟婆母站了一条线上。   谢杨氏也是夸了刘玉娘,她说道:“这姑娘就如娘讲的,是个好的。瞧瞧那身段,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这等话儿,自然是说的刘玉娘整个儿都害羞几分。   到底刘玉娘还是知道,今个儿是为她相看呢。所以,她就是微低了头,掩饰了脸红的脸蛋儿。   至于这些长辈们?   一个一个全是过来人,瞧着刘玉娘的模样,都是捂嘴笑了起来。   等斋饭时。   刘玉娘也是尽了晚辈的责任,自然是奉了晚辈的礼仪。   瞧得出来,在刘王氏的一些教导下,刘玉娘真是处处的合了规距,也是合了礼仪。   谢王氏瞧得满意。   这一位保媒人自然就是在斋饭后,夸了刘玉娘。   便是谢朴氏、谢杨氏,也是一一跟着说了陪衬的好话儿。   既然长辈们都觉得不错了。荣娘就是知道,这事情十有八九就成了。不过,也还有一桩事儿,那便是让两个小辈儿,瞧一眼对方。   这简单啊。   谢王氏在白马寺的一处厢房里,留了众人饮茶。   唯刘玉娘让丫鬟领着,去外面的梅园剪几枝寒梅归来。到时候,算得一点冬日的雅趣。实则,这就是创造机会了……   出了宾客所居的厢房,从小径往梅园而去。   一路上,丫鬟是尽现的引了路。刘玉娘则是赏了冬日的景色。   冬日,就有一种肃杀之感。哪怕是宁静悠然的佛寺中,也是有些空俗渺渺之意。   未至梅园,已经远远的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意。   等进了梅园,那一片的花海,真是暖心醉人。哪还有冬日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春天一般,全是花的美,花的媚。   “……”   有笛声而来。   有一少年翩翩而来,他的容貌不错,这是哪一个少女注意到的第一个地方。毕竟,一张俊俏的脸,总能让人印象加分。   笛声悠扬。   在那少年的身旁,也有一个眼熟的丫鬟。刘玉娘一下子认了出来,对方是谁?   这时候,刘玉娘已经明白了。这一位少年郎,应该就是今日与她相看的谢世恩。他,其实瞧着挺不错。   刘玉娘听着笛声,听了许久后。   她与少年错身而过去,还是轻轻福了一礼。她没挽留,只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有一种触动。   她想,她也许嫁给他,也不错吧?   因为,爹娘已经查看过了,谢世恩是一个不错的少年朗。他懂得上进,他的祖母,他的母亲都是和善的人啊。   这等的婆家,她并没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刘玉娘领着给她引路的丫鬟,在梅完里,按着之前谢王氏的意思,挑了几枝的寒梅一一剪了后,才是小心的搁了小竹篮里。   在归程时,刘玉娘的心情不错。   这一日。   谢刘两家碰了面。   待归途时,谢王氏和刘王氏坐了一辆马车上。   两个堂姐妹也是聊了天。   “如何?今日瞧了谢家的小子,你家可中意?”谢王氏这一问也是乐呵呵的。   其实,谢世恩不光是让刘玉娘瞧过了,便是刘王氏、荣娘这一对婆媳也是专门瞧了一回的。总之,刘王氏心底还是挺满意的。   “就劳堂姐你费心了。”   刘王氏说了这话时,也是满面笑容。   谢王氏笑得高兴,她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瞧着,玉娘嫁了谢氏的儿郎,这亲上加亲的自然是美事儿。”   刘王氏自然是连连拜托,一切自然就得谢王氏多多费心。   至于荣娘嘛,这会儿,荣娘是与女儿刘玉娘坐了一辆马车上的。母女二人对坐,荣娘瞧得出来,女儿玉娘的心情非常好的。   小姑娘的脸上,有些欣喜的模样。   “瞧你的样子,娘就知道,你啊,定然是恨嫁了。”荣娘笑的打趣道:“这是巴不得,早早嫁给了谢家小子吧?”   刘玉娘摇摇头,她说道:“爹娘都说谢家的表哥好,女儿自然听爹娘的。”   “若是娘乐意,女儿是巴不得在家多陪了爹娘。”刘玉娘虽然对那位谢世恩表兄有一点的好感。可同样的,若是爹娘不同意了,这一桩可能的婚事便是付之东流,她也不觉得可惜。   刘玉娘从来不觉得,谁就是谁的人生里,不可缺少的。毕竟,像她爹娘这样恩爱的夫妻,好像挺少见的啊。   越是富贵人家,越是如此的。   刘玉娘可不会忘记了,姑母与姑父以前多恩爱,如今还不是像陌路一般样了。   只是……   姑母之事,有些禁忌,刘玉娘也不敢多提罢了。   “傻孩子。”   荣娘这会儿不逗女儿了。她执起女儿玉娘的手,荣娘说道:“娘盼你好。所以,一切顺其自然。这婚事若订下了,你啊,就是安心绣了嫁妆。”   “在娘家,女儿万般好。”荣娘说这话时,是真心实意的。   想一想,当年在刘府时,大姑姐王遂娘那时候,是何等的被爱重了?   如今呢?   荣娘在三榕巷子生活多少年了,她成婚这些年岁里,也是见识过了这个世道里媳妇与婆母之间的相处之道。   同样的,跟她一般样做媳妇做的自在的,还真不多见了。   为何?   不外乎,这世道里,婆媳必然是住了一起的。   这远了香,近了臭。两辈人儿,哪可能没矛盾了?就是牙齿和舌头这般要好的,还会磕了碰了呢。 第113章   更何况婆媳之间?   多年媳妇熬成婆,这一句话说的简单。实际上,这是一个女子的青春岁月啊,一辈子一个人的一生,只有一回的青春。   熬之一字,多少酸苦在其中。   封建时代,本就是男权社会,女子属于被压迫的地位。   那些女子在封建礼制的压迫下,她们除了忍受外,还能如何?这就像是养蛊一般,唯自相残杀。若非如此?哪来的女人为难女人,宅斗深似海一说?   那是因为男子们的贪图美色,给女子画地为牢。   想挣脱,何其难?   若是前一世的荣娘倒是听过一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就是至理名言。   女子若无权无势无财无貌,凭什么能于世道里,立稳了自己的一分脚跟?   真难。   越是因为如此,越是在媳妇的年青岁月里,吃多了苦头,扭曲了人性。在熬成了婆母后,自然就要在自己能欺负,想欺负的小媳妇身上,自然是撒了曾经的火气。   这也是为什么?   明明女子为难女子,还是女子在男权社会里,来一个重男轻女。   说起来是人性?   不如说,是制度的压迫。   “玉娘,娘懂的不多。你呀,多跟你祖母学一学。”   荣娘拉起女儿的手时,掏了心窝窝里的话,她道:“你祖母是有本事的,你将来真是出嫁了,你祖母教育你的话,肯定是对的。”   瞧着谢世恩不错,这一点荣娘得承认了。   那谢朴氏、谢杨氏接触下来,也是性子和善的。可这是荣娘站了旁观者的角度。要知道,女儿玉娘若是嫁进了谢家?   那时候,女儿玉娘是次子媳妇,这晚辈的角度跟长辈、又或是平辈的角度是完全不同的。   正因为荣娘这一桩婚事,有些特殊。   所以,荣娘是明白,她打小时在刘府那会儿当了奴婢。那也是大姑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好歹还是没真正吃了苦头。   后来,嫁了夫君刘三郎……   这一桩婚事成了,夫君直接住她的家中。   婆母刘王氏许是因为跟夫君多年失散的原由,这些年了,也是与她两方之间都是相忍着对方。到底还是婆母和睦。毕竟,没住了一块儿。   再是有些矛盾,在时间慢慢之下,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荣娘瞧着,女儿玉娘的婚事不同。   女儿嫁进了谢家后,那是上有婆家的祖母、婆母,还有一个当家的嫂嫂在呢。总之,她就是一个纯粹的晚辈儿。   在娘家当了晚辈,那会被宠。   在婆家当了晚辈,只能陪小心。   荣娘不懂得,如何当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媳妇,所以,她唯有让女儿去跟婆母刘王氏学习了。也免得女儿将来嫁进了婆家后,吃了闷亏。   “娘……”   刘玉娘唤了一声。   “娘不是讲,谢家的家风好,长辈与晚辈之间都是知礼懂礼吗?”刘玉娘笑说道:“女儿也是一个懂礼的,自然会尊了规距,尽了晚辈的孝道。”   在家中时,刘玉娘也是得了爹娘的宠爱。   弟弟们更是听了她这个长姐的话。可谓说,刘玉娘的少年时代,也是过得挺舒坦肆意。至少,在三榕巷子这一块儿,女儿家中刘玉娘可谓拔了尖儿的。   “傻孩子。”   荣娘轻轻摇摇头,在女儿身边小心嘀咕道:“你呀,将来就会懂了。这婆家和娘家是不同的。”   荣娘这话可不假。   想她这一世,得了亲娘赵春花的宠爱。   亲娘在她面前,那是她说什么是好,亲娘铁定是没二话。哪怕是她错了,亲娘还是支持了她。这才叫亲娘,那就是你再不好,在亲娘眼中,也叫一个好。   可婆母?   婆母不同的,婆母的眼中,儿子孙子姓了婆家的姓氏,那才叫一家人。一个媳妇儿,流着外家的血脉,那是外人。   你想融进了婆家里?可没好些年,没个子嗣养大了,那是想也甭想的。   这世道里,对于女子残酷,就是有些潜在台面下的规则。谁都懂,就是大家都装了你知、我知,却不宣于口外。   一些在脸皮的婆母,还会表面装装功夫。   有一些脸皮子也不要的婆母,欺负了小媳妇,还能亲儿子面前给小儿媳妇上了眼药呢。   这怎么说的?   在孝道面前,孝子肯定是听了亲娘的话。媳妇?   媳妇肯定低一头的。   当然,若真是遇上了好婆母,那是另外一回事儿。可这机率嘛?那是有些难讲了。   有一句怎么讲的?   在女子嫁进了婆家后,在女子生了子嗣后,在女子融入了婆家的生活后。你才能知道你嫁的,究竟是人?还是一个畜生?   “娘,女儿懂得。”   刘玉娘抬头,非常肯定的说道:“就像姑母跟姑父,姑父明明对不起姑母,可姑母的婆家人人都会站了姑父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而祖母和爹就不一定,祖母和爹一定更心疼了姑母的。”刘玉娘又不傻。她听懂了亲娘的话,所以,她拿了一个现实的例子,这一举出来。   荣娘一时间,也是无语了。   因为,女儿玉娘的话,简直太对了。   “你这话有道理。可你往后,莫提了。”荣娘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头,她说道:“有些话,不能乱说。若不然,容易坏了你一个女儿的名声。”   “女子的名声,可经不住被人非议的。”荣娘告诫了女儿玉娘。   “娘,女儿记下了。”刘玉娘自然明白,有些话,有亲人面前才讲。在外人面前,她肯定装了语少的。   太元八年。   进了年节时,刘玉娘未来的婆家也是订了下来。   这一桩的婚事,也算是落了小定。   至于后面的六礼,自然是慢慢来。毕竟,不管是刘玉娘,还是谢世恩,少女少年的年纪都尚小,还是可以慢慢来。   这成婚啊,怎么都得等到了刘玉娘满了十五及笄之时。   太元八年过去了。   迎来了太元九年。   太元九年,春,三月初一日,荣娘过了三十一周岁的生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二十六周岁的生辰。   在刘之烨的生辰这一日。   荣娘家是专门的热了一回。当然,没请了外客,也就是自家人热热闹闹。   这一天。   来的亲戚里,就是荣娘的大姑姐王遂娘,还有大姑姐的嫡子谢知源。以及刘玉娘未来的夫婿谢世恩。   至于大姐夫谢绍?   谢绍并没有捧场到来。   刘王氏当天的脸色虽然表面上,还是有些的笑容。可荣娘这个儿媳妇都是瞧得出来,刘王氏心里不痛快。   也简单啊。   往后,刘之烨的生辰,这位大姐夫谢绍可是露脸儿的。   这一回没来,原由很清楚了。   在荣娘家的后院堂屋中,刘王氏和女儿王遂娘坐了一块儿。   至于刘之烨嘛,他在前院的堂屋里召呼了女婿谢世恩。当然,陪客的就是萧仲玉,以及刘叔玉、刘季玉。还有就是小孩儿谢知源。   这会儿,赵春花是领了孙女刘玉娘去了厨房里忙碌。当然,荣娘在给帮手。   这做了一些下午茶。   不外乎就是些小点心,也及一些糖水酿。   去前院送了点心、糖水酿的事儿,就是刘玉娘去做的。也是让这孩子与谢世恩碰一面,到底是难得见一回。   后院啊?   后院就是荣娘去送点心、糖水酿。   荣娘进了后院的堂屋时,就瞧着气氛不对头。婆母刘王氏似乎有些叹息的模样。至于大姑姐王遂娘这会儿的眼睛有些微微的红,似乎刚哭过一场。   “母亲,姐姐,用些点心吧。”   荣娘这会儿,把木托盘搁了桌上后。一一将点心、糖水酿也是拿了下来。然后,放到了婆母刘王氏,大姑姐王遂娘的跟前。   “谢谢弟妹了。”王遂娘这会儿还是给荣娘回了一个笑脸。   “家中的吃食简陋,姐姐不嫌弃寒酸就好。”荣娘轻轻笑笑,也是温柔的回了话道。在婆母刘王氏,以及大姑姐王遂娘的面前,荣娘是一直装了温柔的。   谁让柔能克刚呢。   荣娘是摆得正自己的位置与态度的。所以,她从不在这二位面前争什么。   “我没什么胃口。”   刘王氏这会儿倒没用了点心,糖水酿。   她是让荣娘留了下来,刘王氏说道:“三郎在前院与世恩说话,我去瞧瞧。荣娘,你留下来,陪你姐姐说会儿话。”   刘王氏这会儿是不想跟女儿争辩什么了。   到底她怕她唠叨的多了,女儿遂娘也是听得厌烦了。   “好的,母亲。”   荣娘对于婆母刘王氏的吩咐,自然是应了下来。   待刘王氏离开了后院的堂屋后。王遂娘还是坐那儿,拿着小碗的糖水酿,慢慢的用小勺子舀起来,递了嘴唇浅浅的喝着。   这时候屋中的气氛挺安静的。   荣娘不着急,她是坐了下来,准备瞧着大姑姐的态度啊。许久后,王遂娘搁下了手中的小碗。她抬头,望着荣娘问道:“你问问什么吗?”   荣娘摇摇头,说道:“姐姐若想说,我便听。姐姐若不想说,我便不问。”荣娘觉得,她不是一个勉强别人的人啊。   其实,顺其自然也不错的。   听到荣娘如此讲,王遂娘苦笑后,说道:“我挺羡慕你的,荣娘,你知道吗?”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荣娘在大姑姐不说话后,赶紧回了一句,接了对方的话。听荣娘如此讲,王遂娘摇摇头。   “我羡慕你和三郎的感情。”王遂娘这会儿盯着荣娘,目光里真是羡慕。她说道:“多少年了,三郎与你还是恩爱如初。而我呢?”   “我都不知道,这些日子里,我是如何熬过来的?”王遂娘想到了当初,她跟夫君谢绍摊牌时的场景。   虽然谢绍有解释。   可有些事情,出来了,就是一道裂痕。   王遂娘觉得她和谢绍便是如此。至于那个柳氏,会不会在中间继续的插一脚?   王遂娘觉得已经无所谓了。   “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我刚刚跟娘争执了。”王遂娘说了一句道。   荣娘点点头。   这事情摆明了,荣娘不能忽悠啊。所以,她承认了,她看出了一些婆母刘王氏和大姑姐王遂娘的矛盾来。   只是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啊?   肯定是大姑姐低头认个错,婆母刘王氏也就是揭过此茬不提了。到底是母亲爱女儿的心,荣娘也是当娘的,能理解的。 第114章   “母亲也是关心姐姐。”   “只要姐姐跟母亲低一低头,母亲那儿肯定也就是借台阶下了。”荣娘说了实在话。她可不会在婆母和大姑姐之间挑拔什么。   到底是在亲母女二人之间,她这个儿媳妇才是正宗的外人。   荣娘是一个蛮有自知这明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是不会干的。   “弟妹,你的话,我都懂。”   王遂娘点点头,这会儿,她又是叹息一声。   美人轻颦眉,那一语一叹息之间,莫名的有一种让人想怜惜的冲动。想一想,荣娘是一个女人,都有这种感觉。   若是一个男儿?   岂不会把大姑姐捧了手心里疼爱?   就因为如此,荣娘不解啊。   荣娘可是询问过夫君刘之烨的,那个大姐夫谢绍的外室柳氏,据夫君刘之烨的说法。便是容貌普通啊。   当然,荣娘觉得也可能是夫君刘之烨是恨屋及乌的情况下,对柳氏贬低了几分。   再如何?   想来柳氏是绝对不会美过了大姑姐王遂娘的。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柳氏容貌不及大姑姐,又是一个伎子出身的贱籍女子。这……如何来的媚力,让大姐夫是拼着声誉也不要,来一个金屋藏娇?   对此。   荣娘只能说,富贵男儿多薄凉啊。   娶之时,谓之恩爱终生。结果,这夫妻半途就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果然。   宁可相信这世间有鬼,也别相信了男人那一张破嘴。   至少,对于大姑夫谢绍的人品,荣娘是这般觉得的。   “姐姐,你膝下有知源外甥在呢。”   荣娘提醒了一句。   在荣娘看来,如今大姑姐王遂娘的夫君谢绍不可靠。那么,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了儿子谢知源的身上。   这世道里,最讲一个孝道。   想来,大姑姐王遂娘的精神上找了一个寄托,把满腔的爱意全撒到了儿子谢知源的身上也不错。至少,这样的话,大姑姐容易走出了爱情失败后的伤痛。   “是啊,就像是弟妹你说的,我还有知源。”这时候,王遂娘的眼中,有了亮光。王遂娘没了半分的伤心,她的脸上似乎也是柔和了下来。   “其实,弟妹啊,我跟你的想法相同。”   王遂娘抿了唇,她似乎思考了一下后,决定吐露了心声。有些话,闷在了心里,王遂娘也觉得想与亲人谈一谈。   只是,之前跟亲娘刘王氏谈得不愉快罢了。   “君既无情我便休。”   王遂娘说了此话后,就道:“我已经想通了,我会去求了姑母,让那柳氏进府。既然夫君喜爱,我又何苦做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一个妾罢了。若夫君喜欢,我便是决定在柳氏进府时,再为夫君纳三个,凑了四个暖榻的。”王遂娘说了她的打算。   荣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听到了这里,荣娘已经明白了。   她的大姑姐是对男人失望了。所以,这是打算放弃夫妻之间的恩爱。把夫君当合伙人对待吗?这来一个相敬如冰?   “这……”   荣娘小声的问道:“姐姐是不是如此跟母亲讲了想法?”   “母亲不同意?”   荣娘又跟着追问了一句。   “是啊,我讲了。娘反对。”王遂娘说了这一场母女之间的矛盾由来。王遂娘这会儿,语气是平静了下来。   她说道:“娘说,我若这般与夫君置气下去,怕我将来后悔。”   “娘还说,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这等事情遇上了,我更应该以柔克刚。”王遂娘说这话时,微微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她又睁开了。   “我懂,娘的话,自然有道理。”王遂娘说这话时,嘴角的笑容是自嘲:“妻妾和睦,男子才觉得家宅安宁,妻贤妾美……”   “可我做不到。”   王遂娘说了她的答案时,那等的一字一字。   荣娘能听出来了,那是她大姑姐的骄傲。   唉,唉。   荣娘若站了她自己的立场上,她肯定同意了大姑姐的想法。毕竟,就像大姑姐说的,君既无情我便体。   更何况,大姑姐有了儿子谢知源,丈夫扔一边完全可以啊。   在谢府里,大姑姐还能依仗了姑母谢王氏嘛。谢绍这个渣渣夫君,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可荣娘站了儿媳妇的立场上,她可不敢多话了。毕竟,若同意了大姑姐的话,那是要开罪了婆母刘王氏的。   荣娘的行事风格,可从来是不行罪了婆母刘王氏。   至少,她从反驳了刘王氏这位婆母说出来的一言一行。哪怕不认同,这是不执行就罢了。反驳啊,绝对不行的。   于是。   荣娘沉默了。   良久后,荣娘见大姑姐王遂娘不说话,她才说道:“糖水酿都是快凉了。”   “姐姐,我去给你换了热乎的来。”   荣娘这托词,真是她自己都觉得好尴尬。   王遂娘却是不介意的。对于弟妹一直以来,在母亲刘王氏面前讨了小心谨慎的态度,王遂娘却是觉得这般也好。   至少,她娘刘王氏娶了一个懂礼的儿媳妇。   瞧瞧?   这就是立场,这就是态度。   若论亲疏远近,人啊,永远是有自己的标准的。   就像是王遂娘,就像是荣娘,人人皆一样。   太元九年,春末时分。   荣娘从夫君刘之烨那儿知道了,她的大姑姐王遂娘那是说到做到。还真是给大姐夫谢绍纳了四个妾。其中之一,就有那外室柳氏。   这事情一出来。   荣娘知道的,就是婆母刘王氏气狠了。   据说,还是有几日饭也用得不香。还是夫君一提后,荣娘赶紧的让女儿玉娘去救火。   许是刘玉娘去祖母面前侍奉了。   这让刘王氏心情好了许多,慢慢的,也就是日子平静了下来。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偶尔里。   荣娘发现,在亲人们之间,讨论更多的还是玉娘的婚事。   当然,在私下之时,某些静谧时候,荣娘会想到了她的长子伯玉。这些年了,长子伯玉一直没有消息。   荣娘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   所以,许是如此吧。   荣娘跟家人们从来不提了伯玉。伯玉已经成为了家人里,众人忌讳的谈话。   太元九年,过了春,入了夏。   七月初一日,荣娘的长女玉娘就是满了十一周岁的生辰。这一日,家中自然是热闹一翻的。   彼时。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东屠国。   刘长石自然也是举行了宫宴。毕竟,国王的万寿节,自然是举国要欢庆一翻的。   哪怕东屠国是一个小国呢。   这些年了,也是慢慢的发展了起来。特别是这半年多以来,这武器的买卖那是越做越大。这东屠国的利益,自然是越掏越多。   在宫宴结束之时。   王后付明月就是陪着刘长石一起又是在庭院之中,漫步了一回。   夫妻之间,聊了一些话,又是似乎倾述了彼此的心意。   “东屠岛太小了……”   刘长石感概这一句。   付明月听着,她听出了,她的夫君心中,有一幅宏伟蓝图。当然,付明月更懂的原由何在?   这些年了,夫君为东屠国付出良多。   东屠国也是国力越发的强盛。   特别是武器与人口贸易,再加上,这新罗国内的不平静。可以说,东屠国这一座海岛容纳的人口到底有限啊。   这未来肯定需要了更多的土地。   当然,那是未来之事。就目前而言,区区万余户,四万余的人口。这还不到东屠岛的容纳上限。   想一想。   东屠国初立之时,那是三千余户口,如今增长到了万余户,这翻了三翻还多的速度。   这自然让付明月为夫君刘长石的治理,感到了骄傲的。   夫妻之间,同荣同辱嘛。   “夫君北望新罗,我想,必然会得偿所愿的。”   “如今东屠国内,处处兴旺。一切皆夫君的功劳也。”付明月主动的执起了,她的夫君刘长石的手。   那是一双因为练武,有了茧子的手。   那一双手,比她的手更是粗糙了许多。   那又如何呢?   在付明月瞧来,这是最温暖的一双手。她觉得,她握一辈子,也握不够。   “不全是我的功劳,也是东屠国上下同心,大家的功劳。”刘长石不觉得他一个人,就能让东屠国处处兴盛。   他至多就是一个变量。   真正的原因,还是希望。   人啊,只要有希望,能迸发出来的力量,那是可以改天换天的。   “当然,也有你的在背后,对我的支持。”   刘长石同样握了妻子付明月的手。他虽然还年少,可他的心智已经驱于成熟。这些年了,多少的拼杀,多少的斗争。   来来回回,刘长石见识过南边的水乡,见识过草原的辽阔。更见过无数无数书籍里,才会描述了天地间不同的美景,不同的人文,不同的环境。   许是因为见识多了,他涨了许多的经验。   哪怕年少,刘长石也懂得,他的一辈子与妻子付明月是要相守一生的。   “我的背后有你,我觉得最安心。”   刘长石对妻子付明月说了此话。这是他的心底话,他觉得落难于海贼之中,遇上了当时同样落难的公主殿下付明月……   刘长石觉得,那也许真是上苍的安排。   让他们得以相遇。 第115章   每一个人的心底都有属于自己的温柔的一处。那里可能就是软肋,当然,更可能是最深的感情。   对于刘长石而言,他的人生在最初就被太元帝给改变了。   那一场改变并不是他想要的。虽然,从另外的两份记忆里,刘长石已经明白了许多,也知道了原由。   但是,若论真正的心底感受,在最初之时,他其实并不要想太元帝的那一份改变的。毕竟,在建业城的家中,他做为长子,他做为长兄,他是非常想做好了一个儿子和兄长的责任,也想担起了振兴家族的荣耀。   奈何……   命运有时候就是难以琢磨。   也许在最初的落魄时,刘长石会怀念了建业城的生活,当然,他更怀念了那年幼时的温馨时光。不过,在如今……   一切已经变了。   男儿若手掌权柄。一言能定邦国兴衰?   那么,想来,哪一个有志向于成为了伟丈夫的男儿,都不会乐于再甘心平凡。   平凡,说起来,它还有一个接近的词于,那就是平庸。   刘长石的野心,可以说,已经在东屠国的越来越兴盛之中,一点一点的茁壮成长起来。人嘛,哪有天生的领袖?   不过是时移势易,在那个位置后,才滋生了那一份相衬托的野心。   若不然,那不叫野心,那叫空想。   “我乐意一辈子做了你背后的那一个女人。”   “我觉得,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付明月这会儿,顺势就是倚偎在了夫君刘长石的怀中,她在听了他的心跳声。   那心跳是那般的有力。   让付明月的脸微红,似乎是害羞,也似乎是欢喜。   “我觉得你是我这一生遇到的,最好的一次相遇。”刘长石揽了妻子付明月,他说道:“将来……”   “我必不负你。”这是刘长石的承诺。   这一生,他想给她这个承诺。   因为,他觉得能遇上她,他真的很满足。   家的温暖,在爹娘身上时,刘长石体会到了。同样的,这些年了婚姻,刘长石在妻子付明月的身上,也是体会到了。   一种是爹娘的亲人关怀,另一种似乎是一种说不上来,又是淡淡温馨的关怀。   无论那一种,刘长石都觉得蛮不错。至少,他是乐意享受一辈子的。这似乎就像是他人生里,有了这些亲人,才会圆满一般样。   夏,时光易逝。   入了秋时。   又是一年的收获季节。   就是这一年,太元九年的秋,至中秋节时,荣娘家的三子刘叔玉、四子刘季玉是满了三周岁的生辰。   过了八月,到了九朋初一日。   荣娘家的次子萧仲玉是满了六周岁的生辰。   六岁的男儿,也已经是半大的小子。萧仲玉是安静的性子,也是沉稳的性子。对于照顾了两个年幼的弟弟叔玉、季玉,倒是当得一个好兄长。   对于二弟萧仲玉,在长姐刘玉娘瞧来,也是哪儿都好。唯一点,话少了些。   “仲玉的年岁也大了。”   “应该好好读书习字,当然,也是可以空闲功夫,教导弟弟们跟们学了习字。”这话自然是荣娘哄了次子萧仲玉的话。   对于三子叔玉、四子季玉这两个闹腾的两孩儿,荣娘觉得交给了次子萧仲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许是因为太安静了。   荣娘觉得她的这三个儿子中和一下,颇是不错。   因为,仲玉是太安静了。而叔玉、季玉是太折腾了。   “我记下了。”   萧仲玉是一个好孩子,不管是爹娘交待的话,还是祖母、姐姐交待的话,他都是牢牢的记下。而且,还是非常认真的执行了。   这性子看着文静的萧仲玉,可不是面上的真正冷淡性子。   这孩子对于承诺颇看重的。那答应了,自然就是努力的去办到。所以,对于给次子萧仲玉加一加担子这回事儿,荣娘觉得是一个锻炼了孩子的好机会。   除此之外,也能加深一下三个儿子之间的男孩儿们的兄弟感情嘛。   “二弟,你对三弟、四弟管教时,他们若不听话,就是罚了他们写大字。在沙盘里老实的待着练字。”刘玉娘这会儿,也是笑着打趣了话儿。   萧仲玉点点头。   这答案明显的应承了。   这会儿,被亲娘和姐姐拿来了呼噜着,作为了教育对象的刘叔玉、刘季玉可不满意了。两个三岁的小盆友,也是懂了一些看人眼色行事。   “娘坏,姐姐更坏。”   “就是就是,不理娘和姐姐。”   刘叔玉、刘季玉那是一人一话后,两个长得蛮相的小孩儿,就是手拉手准备离开了堂屋。不跟亲娘、姐姐玩儿了。   “哥哥,我们去玩儿。”   “好,弟弟,咱们走。”   刘叔玉、刘季玉一人一说话儿后,那就是嘻嘻哈哈的往外小跑了去。   瞧着小个小皮猴子,荣娘也是无语了。她当然知道,当长辈的打趣了小孩儿,那是有些失了长辈的威严啊。   不过,在孩子们面前,她也没想当了严母。嗯,她当个慈母这等人设,还是让夫君当了严父这等人设吧。   荣娘表示,这样蛮好的。   “叔玉、季玉两个小孩儿,还是活泼一些的好。”赵春花这会儿是笑着说了话。这会儿,一家人坐了一堆儿,正是说些趣话呢。   原由也简单啊。   今个儿,可是萧仲玉的生辰日。   至于刘王氏这个祖母?   刘王氏在生辰的午饭后,就是给萧仲玉留了生辰礼后,已经离开了。顺道还带上了荣娘给备的一些吃食,准备去看望女儿王遂娘时,给一起带了去。   这算是荣娘跟大姑姐王遂娘之间的交好。   当然,也是荣娘想让婆母刘王氏知道,她这个弟妹还是非常重视了大姑姐的。   “祖母、娘、姐姐,我去瞧瞧三弟、四弟。”   萧仲玉是一个好哥哥,这会儿,怕院中的两个小孩儿打闹过度,又是不小心的磕了碰了。到底三岁的小孩儿,需要人看紧些。   毕竟,皮猴子嘛,还是一下子两只呢。   萧仲玉说这话时,还是忘记了,他今个儿也才六周岁。也是一个小少年啊。   不过,说起来啊。   这会儿的荣娘瞧着次子说话了,自然是点头应了。   只是,在次子仲玉离开了堂屋时,荣娘的眼睛微眯了眯。赵春花这个当娘的,自然瞧出了女儿荣娘的异样来。   “荣娘,你怎么了?”   赵春花便是问了话,语气里全是关心。   荣娘摇摇头,她忙是回了话,说道:“娘,女儿没事儿。”   “女儿只是一时间,瞧着仲玉也是慢慢长大了,瞧着小大人的模样。真像啊,真像极了当初的伯玉,也这般的懂事让人喜爱。”   荣娘说了这话后。   屋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不管是赵春花,还是刘玉娘,都是听出了荣娘话中的某些伤感。   “娘,伯玉弟弟会没事儿,总有一天会归来的。”   刘玉娘干巴巴的安慰了这么一句。虽然,这话刘玉娘自己其实也不太相信的。可是,这等安慰她说了,总觉得亲娘会好受些。   到底人有个希望在那儿,许是心灵上容易受了安慰。   “就是,就是。荣娘,就像玉娘说的,伯玉总有一天会归来的。到时候……”赵春花想安慰,话到这儿有些卡壳了。   不知道如何安慰,干脆的赵春花就是转移了话题。   “话说三郎送三郎他娘去了谢府,也不知道三郎今晚要回家用夕食不?”赵春花这一问话,确实也有效果。   这不荣娘就是借着台阶下了。   荣娘也不想多提了某些家人的伤口。到底生活得继续,人嘛,不能总回在了过去里。特别是荣娘家呢,目前还有几个小孩儿呢。   “三郎说了,今晚他不在家用了夕食。”荣娘给了肯定的答案。   这是夫君刘之烨去送了婆母刘王氏时,荣娘给问了的问题。有了肯定的答案,荣娘自然是回的肯定。   “哦。”赵春花哦了一声。   “倒也是。便是三郎不在谢府留了用饭,肯定也会回了内城,陪他娘一起用一回饭。”赵春花想到了这些后。   她又是琢磨了一下后,说道:“玉娘,你过些日子,可是准备去内城陪你祖母住些日子?”   “你祖母手巧,女红好。那管家理事,更是个中高手。”赵春花夸了曾经的主子刘王氏。这会儿,她是真觉得她的孙女刘玉娘跟着刘王氏这个亲家学一学。   那是很好的事儿。   便是当初女儿荣娘提了时,赵春花一口就是同意了。   在赵春花看来,这等大家闺秀会的东西,那不是出身高的门第,哪能学到啊?   有机会学习,肯定不能浪费啊。   将来便是孙女玉娘出嫁了,那就是能上手的本事。也算得在婆家容易立稳了脚根来。做为长辈,赵春花还是颇为晚辈玉娘考虑的。   “我听娘的。”   玉娘笑着回了话。   “你姥姥都提了,肯定你得去内城,陪你祖母好好住些日子。”荣娘附合了亲娘赵春花的话。在荣娘瞧来,这是应该的。   因为,婆母刘王氏确实有本事,让女儿玉娘多学学,没什么坏处的。   至于荣娘本人,自然是退位让闲,把这等教导女儿的实战本事的事儿,教给更利害的婆母刘王氏。   人贵自知之明,这点儿,荣娘是懂得。当然,她也能做到的。   “姥姥、娘……”   刘玉娘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她发现,打从她订亲后,她和未来夫婿谢世恩之间的婚事儿,总被长辈们拿来打趣了。   虽然,刘玉娘也懂得,长辈们全然是好意。   可刘玉娘一个姑娘家,还是会害羞啊。特别是这些日子了,未来夫妻之间的见面确实不太多。可刘玉娘做个荷包赠了对方。   谢世恩又是弄些小玩意儿,回了刘玉娘。   这小姑娘和小少年之间的你来我往里,自然是慢慢滋生了情素。   当然,也不可否认的,还是因为刘玉娘的容貌非常不错。少年爱慕,自然是喜爱了容貌秀美的姑娘。特别是这个姑娘还是未来将要娶进门的妻子。   当然,刘玉娘也是如此啊。   哪怕少女不怀春?   心上良人若君子一般,这见之难忘啊。 第116章   屋内,三个女眷在谈话。   院中,刘叔玉、刘季玉两个小孩儿是玩得开心。这会儿,他们正是骑着竹马,还是驾驾的蹦跶个不停呢。   萧仲玉在旁边瞧着。   他的眼中有羡慕。   只是,萧仲玉不会参加在其中。   若说打小里,萧仲玉就是安静的性子。爹娘也是多次的给矫正了。可萧仲玉的心中也觉得那般自在的打闹嬉戏,似乎是蛮不错的?   可他的性子就是如此,他做不来那些事情。   萧仲玉更乐意了,就是安静的当一个旁观者。   许是习惯了,这些年里,他就是安静的习文习武,又帮忙照顾一下两个弟弟叔玉、季玉。这般的岁月静好,在萧仲玉看来,也许会过到天荒地老。   可事实是……   有改变。   姐姐订亲了。他见到了未来的姐夫谢世恩。那是一个在爹娘口中,在祖母口中都非常不错的的姐夫。   但是,萧仲玉的心中,还是酸酸的。   他已经长大了,他懂得姐姐将来嫁给姐夫后,就要离开了他们的家。姐姐要去一个陌生人的家中生活。   萧仲玉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只是,他把自己的感觉,隐瞒了起来。   萧仲玉相,他会努力的让自己慢慢来习惯了,多了一个姐夫的日子。所以,他更乐于去照顾了三弟叔玉、四弟季玉。   萧仲玉想,这样的话,哪怕将来三弟、四弟娶了媳妇。他们还是兄弟,还会在一个家中生活啊。这样,真好。   至于长兄伯玉?   其实,长兄的印象,在萧仲玉的记忆里,是有些模糊的。   也许是大哥失踪的那儿,他是太年少了吧。毕竟,那会儿,他可是才四岁呢。   一个四岁的小屁孩儿,哪能记忆太多啊?特别是年岁越长,慢慢长大了。时间就是一把杀猪刀,更多的记忆在萧仲玉的记忆中,就会慢慢的模糊了。   长兄伯玉就是如此。   不过,萧仲玉还是记得的,长兄是一个非常爱护弟弟的好哥哥。   如今……   大哥不在了。   萧仲玉就是觉得他应该担起了做兄长的责任来。他也要照顾好了三弟、四弟他们二人。就像当初大哥一样,去教导了三弟叔玉、四弟季玉读书习武。   虽然。   萧仲玉得承认,他的武功平平。   在练武这一条道路上,萧仲玉并不像他的大哥伯玉一般样的,表现了出众的天赋。显然,萧仲玉没点亮了文武双全的道路。   哪怕在爹娘的眼中,萧仲玉的习文功课非常好。   可萧仲玉一个六岁的少年也明白一个道理,他不是天才。他就是比常人更努力。至少,对于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两个弟弟这等玩儿的劲头。   萧仲玉一个人的勤奋,就顶了两个弟弟合起来的N倍。这等勤奋,若是还叫努力,那么,这世界岂有努力之人?   “二哥,你要一起玩儿不?”   这会儿,刘季玉是闹哄哄的感了话。在他的旁边,刘叔玉这个三哥,还是哈哈大笑的打闹呢。这两兄弟长得太相像。   到底是双胞胎啊。特别是衣裳又相同。   外人一时间,还真是给容易认错了。当然,家里人还是非常能清楚的认出来,哪个排行三的刘叔玉,哪个排行四的刘季玉。   “……”   萧仲玉轻轻摇摇头。   “四弟,二哥不玩儿。”刘叔玉这会儿在旁边用自己的竹马,撞了弟弟的竹马,还是拉风的窜开后,回了这么一句。   那调皮的劲头,让萧仲玉看着就是眉头一跳一跳的。   不过,到底是习惯了。   萧仲玉也没讲了什么话。   萧仲玉可知道,他的三弟叔玉、四弟季玉的感情好。这打打闹闹,从出生时时候就是如此了。所以,见怪不怪了。   “三哥,你多嘴。”   “二哥没回话。”刘季玉这会儿反映过来了,去追了三哥刘季玉,同时,还是嚷嚷了话儿。那闹头的劲头,可一点不比刘叔玉的劲头小。   两个小孩儿在前院子里,那是闹一个鸡飞狗跳的。   萧仲玉就是静静的瞧着,他瞧着瞧着,还是嘴角带上了笑意。   就是这等时候,荣娘家的院门被人“叩叩”的敲响了。萧仲玉走上前,在大院门的门栓后面问了话,道:“谁啊?”   “我来找玉娘姐姐……”   一个细声细气的少女声音传来。   萧仲玉一听后,还是打开了院门。   这时候,院中有一位少女。不,应该说是一位小姑娘。她年岁尚小,似乎就跟萧仲玉的年岁差不多。   这会儿,小姑娘还是穿着红色的衣裳。   那等艳丽的颜色,在这三榕巷子里,可不多见。因为,这世道里,这等艳丽的颜色,那可讨喜了。   当然,价格也同样的越贵。   “……”   萧仲玉默默的给开了门,然后,又是指了指堂屋的方向。   这个小姑娘就懂了萧仲玉的意思。二人之间,自然是熟识的。毕竟,都是住了三榕巷子这一个胡同里。   老住户,哪熟人。   这个小姑娘名叫莲娘。她比刘玉娘小这般多,还能跟刘玉娘玩了一块儿?   那完全是因为莲娘的身份了。   莲娘是已经被爹娘卖进了宫里,当了宫婢的俭娘的堂妹。   虽然,都是一个祖父祖母,可不同爹娘啊。不同于俭娘的爹娘有些攀了富贵。这莲娘是爹娘生的小女儿。   莲娘上头还有两个哥哥。   到底是爹娘最小的孩子,许还是得了多些的疼爱。瞧着这一身的打扮,也是可以看的出来。当然,这未尝不是了,莲娘家中也是富贵了起来。   原由?   “谢谢仲玉。”   莲娘轻轻福个礼,尔后,就是往堂屋去了。   当然,在路途上时,莲娘也跟刘叔玉、刘季玉两个小孩儿打了招呼。至于刘叔主、刘季玉自然也是识得莲娘。   这不,两个小孩儿还是凑了过来。   “莲娘姐姐,你来找姐姐玩儿?”   “莲娘姐姐,我要小竹蜻蜓。”   刘叔玉问了话,刘季玉就是提了要求。   莲娘是好性子的小姑娘,哪怕两个小孩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她都是好声好语的应了话。对于那小竹蜻蜓,莲娘也是应了下来。   这会儿,她更是袖中,拿了两只小竹蜻蜓出来。   给了刘叔玉、刘季玉两个小孩儿,一人一只呢。   “莲娘姐姐,你真好。”   “谢谢姐姐。”   刘叔玉、刘季玉得了礼物,自然也是高兴着。两个小孩儿得了宝贝,自然就是一起跑到了刚刚关上了院门的二哥萧仲玉那儿。   两个弟弟来献宝,那肯定不是给哥哥玩儿。而是对着哥哥炫耀啊。   对此,萧仲玉是好脾气,那是乐于陪了弟弟玩儿。虽然,他的话少,可架不住刘叔玉、刘季玉能讲啊。   一时间,三兄弟也是玩得愉快。   这会儿。   莲娘进了屋中,荣娘自然瞧见了。   “莲娘来了,来,你陪你玉娘姐姐去后院玩儿。你们姑娘家,一定有话儿讲。有趣儿一起谈谈。”荣娘笑着招呼了话儿。   听荣娘这般讲。   莲娘是一个懂礼的好姑娘,那是对着赵春花、荣娘母女是行了长辈礼。   尔后,才是由得刘玉娘领了莲娘去后院里,到刘玉娘住的屋子里,两个小姑娘玩儿去。   “这孩子越来越俊了。”   赵春花在莲娘离开后,夸赞了这么一句。   荣娘听后,摇摇头,只说道:“其实,容貌稍好些就可以了。在一般人家里,容貌过了,也未必是好事儿。”   荣娘会如此讲?   完全是因为莲娘的堂姐,那个曾经女儿玉娘小伙伴,那个叫俭娘的小姑娘。这个比玉娘大两岁的小姑娘,如今得了前程……   唉,这事情在三榕巷子里,也是一个传奇的事儿了。   正因为如此。莲娘的家里人那生活据说都是过得不错呢。   越是如此。   越是让人觉得唏嘘。   “甭管外面怎么传言。”赵春花也是摇摇头,说道:“到底俭娘那孩子有了前程。也许也是一个有运道的好姑娘。”   至于莲娘的姐姐俭娘?   当年是进了宫,当了宫婢。这多少年了,如今也是爬了上来。据说,让谢太后给赐到了桓氏那位族长,如今的摄政公府上。   当然,谢太后赐的美人儿,摄政公是投挑报李,是真给了名份的。   哪怕是一个妾的名份,做为掌了建业城权柄的摄政公的女眷。那俭娘的娘家人,可不就是抖擞了起来嘛。   俭娘的爹娘,更是据说得了不少的好处。   至少,从莲娘的好穿着上,也是瞧得出来一二。   “我就是觉得……”   荣娘话说到这儿,又是停了嘴。她想了想后,说道:“那是别人的家事,咱们倒底不好不非议了。”   荣娘也不想当了长舌妇。   到底别人家的事情,自然由得别人家去自己管了。   “也是,咱们不非议了别人家的事情。”赵春花话是如此讲了。可她还是说了句,道:“我听着一些碎言碎语的。说是俭娘家自从今年,俭娘是一飞冲天后,有些瞧不上了老街坊?”   “……”   荣娘笑了,笑过后,荣娘才回道:“在咱们家中,倒不见这等情况啊。”   “你不懂。咱们家到底跟谢氏是亲戚。”赵春花说了她听来的消息,她说道:“如今的建业城,最有权势的,可就是桓氏与谢氏……”   “哪怕咱们沾了关系的是谢氏的旁系,那也是写了一个谢字。”赵春花说这话时,还是蛮高兴的样子。   到底她家也是有根底的。   一般的人,哪敢欺负了?   这也是让赵春花得意的事情啊。到底多少年了,她也是瞧到了,女儿日子越过越好。儿女有出息了。   当然了,孙儿仲玉随姓了萧氏……   哪怕是将来去进了萧家的列祖列宗,赵春花也觉得她能挺直了腰杆儿。到底她没生了一个儿子,可她也是给萧氏留了香火啊。   若是能见到了仲玉将来成婚,再是给她添了曾孙儿,赵春花觉得她这一辈子就是没白活。   “娘说的有道理。”   荣娘也同意了她娘赵春花的话。   这会儿,母女二人的想法还真差不多呢。   “可不嘛。”赵春花听了女儿的话,也是笑得开心极了。 第117章   前院中,萧仲玉陪着三弟刘叔玉、四弟刘季玉玩儿。   前院的堂屋中,荣娘母女在闲聊话儿。至于后院里,刘玉娘的屋中,刘玉娘正跟进了屋里落了座的莲娘说着话儿。   莲娘也在学了女红,跟刘玉娘自然有话聊。   当然,小姑娘似乎也是非常崇拜着刘玉娘这个大姐姐。在莲娘的心中,最羡慕的就是刘玉娘这等姐姐啊。   “姐姐做的女红真好。”   莲娘说了心里话。   “莲娘最会编织一些小玩意儿,你手巧。学东西一定很快的。”玉娘也是夸了莲娘。两人都是三榕巷子长大的小姐妹。   特别是俭娘离开后,玉娘对莲娘更是怜惜两分。   因为,玉娘知道的,在俭娘还在家时,也是多疼爱了这个小堂妹。说起来,莲娘也是一个乖巧的小姑娘。人长得漂亮不说,那性子更好。   当然,许是家人的疼爱,莲娘是非常单纯的性子。   “玉娘姐姐,你若得闲,能跟你多学一学女红吗?”莲娘问了此话。问这话时,莲娘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在三榕巷子里,她没什么玩得更好的手帕交和小姐妹了。   若来里正家玩儿,莲娘的爹娘同意,祖母也同意。   可若去其它的同年龄的姑娘家玩儿,家里人是不同意的。   莲娘自然得看了家人的眼色。哪怕大人再宠了,那也是得听了大人话的。莲娘其实也觉得,若是没玉娘姐姐一起玩儿,太是孤单了。   毕竟,小姑娘也喜爱有了同年龄的小玩伴。   “好啊,你若有空闲,可来我家中。”   玉娘就是应了一话,不过,她又是想了想,才又道:“只是,我过几天要去了内城,去我祖母那儿小住。”   “到时候,就没法子和莲娘妹妹一起做女红了。”   刘玉娘有些歉意了。   莲娘听后,连连摇摇头,莲娘说道:“不,姐姐答应我常来打扰,就挺好了。我这样就挺高兴啊。”   “姐姐真好。”   莲娘笑得开心。   玉娘摇摇头,说道:“你真容易满足了。”   当然嘴里这般说,玉娘也是解的,莲娘确实太容易满足了。真是一个简单的小姑娘。   于是。   两个小姐妹就是一起做了女红,你来我往里,更是有些小乐趣。   如此,又过了几日。   刘玉娘是去了内城,去了王宅陪了祖母刘王氏。   至于莲娘?   莲娘只能待了家中,因为,她没了玩伴儿。   说起来,这等时候,莲娘就是想念了玉娘姐姐。当然,莲娘也相信了她的堂姐俭娘。莲娘想,若是俭娘姐姐也在家时,多好啊。   可惜……   莲娘的想法,自然是小孩子的想法。   而彼时。   在同一座城池中。   建业城的内城里,摄政公府内。俭娘这会儿,正在摄政公府的后院中,做了掀帘子的这等丫鬟们的差事   俭娘今年才十三岁,一个正宗的小姑娘。   俭娘哪怕名义上,有一个妾的名份。可到底,她一点儿也没得宠。   一个没得宠的小姑娘,自然就是被摄政公府的下人们,看菜下碟儿了。至少,三榕巷子口那儿,俭娘家人以为的什么荣华富贵?   不过是摄政公的夫人,在打了俭娘的脸后,又是赏的一两颗甜枣。   哪怕是为了家里人,俭娘也得忍啊。更何况,她在摄政公府的处置并不好,她这等小姑娘除了陪小心,也只能陪小心。   “夫人,可醒了。”   这会儿,屋外来了嬷嬷,在帘子处问了侍候的大丫鬟。   这时候的俭娘只能装了小丫鬟,做了掀帘子的差事。只不过,摄政公的夫人之前在午歇,这时候自然没人敢打扰了。   这嬷嬷小声的询问。   大丫鬟就是准备问了什么事儿后,就是打发了。   哪料想,屋中传来了声音。   “谁在外讲话?”   屋里一个好听的女音响起。   这侍候仆人,人人有一双机灵的耳朵。这自然听出来了,这是摄政公夫人的声音。主子问了话,大丫鬟自然赶紧回道:“夫人,是针织房的管事嬷嬷。”   “哦,让她进来吧。”   这摄政公夫人一吩咐,大丫鬟自然就应了。   这时候,就是俭娘给掀了帘子,让了那位管事嬷嬷进了屋内。   俭娘的尴尬身份,满府上下都知道。那又如何呢?人人就当一个乐趣。没人会为俭娘出头的。哪怕是赏赐了她的谢太后。   对此。   俭娘只能苦涩一片。   因为,这个原由说起来,俭娘都觉得她是遭了无妄之灾啊。   这日子回溯到了夏天的七月时。   那时候,正是炎热的季节。那时候,俭娘还在宫里,当了宫婢。   当然,俭娘也算得好运道,至少,当时的俭娘,还有与她相熟悉的人,都是如此认为的。因为,俭娘被管事的嬷嬷挑中了,那是补到了太后的宫中。   这宫里,能侍候了太后,那可荣耀的事儿。   更何况,太后宫里赏赐也多啊。这宫婢们若是多攒了银钱,将来指不定也能接济了家人。当然,更可能得了上面的赏识,说不定还给赐婚呢。   这是有先例的。   谢太后当皇后时,那忠心的宫女,就有谢太后赐的婚。   如今,那也是官夫人了。   这等前程,让多少人羡慕啊。   于是。   谢太后的寝宫也是宫里的香饽饽。   俭娘能捡到了这等福份,当时,没人被别人打了纸片的小人儿。当然,当时的俭娘也以为,她是时来运转了。   那料。   就是七月初一日,太元帝的万寿节。   据说宫宴上,太元帝司马元曜是喝多了。然后,谢太后心疼养子,就让送了滋补的汤品。   这等送了汤品的差事。肯定没俭娘露脸的份儿。毕竟,那可是到天子面前露脸了,多少人想啊。   当然,如今天子太年少了。   也是宫女们没敢多肖想的原由。   就是这一天,太元帝司马元曜得了太后的关爱。次日,便是早早的到了太后寝宫,准备请安啊。   那一日,正巧着,是俭娘去园子里,给太后剪了喜爱的插莲花。   那是清晨,那莲花还带了露珠儿。在俭娘提在小竹篮里时,就是遇上了轻装便服的太元帝一行人。   当时。   俭娘准备赶紧叩礼时。   许是那一竹篮的莲花,让太元帝停了脚步。   那是生平头一回,俭娘见到了帝王。当然,只看看见了她叩拜时,帝王的靴子。可也激动啊。毕竟,在这个时代里。   天子可是被神话了的。   普通的百姓,见到了只有叩拜的份儿。   “这花你采的?”   太元帝问了一句。   俭娘听觉得帝王的声音,听着真好听,当然,也好威严。   总之,压迫感让俭娘小心回答道:“回圣上,这是奴婢采摘的。奉上给太后娘娘赏玩儿。”   “嗯。倒是会讲话的。”   太元帝说了一句。想了想后,又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你这小宫婢如何有本事,能给母后采摘了莲花?”   “莲,可是花中君子。”太元帝司马元曜如此讲了。   俭娘哪敢不同意。   俭娘微微扬起了头。   那个少女跪那儿,那个少女抬了头。在清晨里,那初升的朝霞中,少女一声的宫妆,却也是掩不了,她是一个美人胚子。   她的容貌,真乃绝色。   她非常美,至少,让太元帝司马元曜是愣了一下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俭娘。”   俭娘回话时,睫毛动了动。她不敢抬头,去望了帝王的脸庞。可听着帝王的声音,她也是有些炫晕的感觉。   “哦。”   太元帝司马元曜是问了一句后。他点点头,这就是踏步离开了。   当然,离开后,太元帝司马元曜就是让贴身的近侍,去打探一下刚刚那个宫婢的出生。以及她目前的近况。   做为太元帝的近侍,这位小太监可是瞧出来了,这是圣上对那个叫俭娘的小宫婢有些好感啊。这让小太监感叹。   这宫婢是时来运转啊。   这让帝王瞧上,真是天大的福份。   至于太元帝司马元曜为何在意了俭意?   完全是因为俭娘的那一张脸。那一张脸,让太元帝司马元曜的印象太深刻了。那一张脸,真像极了司马元曜前一世里,他最家惨了的某一个女星的脸。   嗯,这算是司马元曜起了一点小心思。   在太元帝司马元曜想来,他是帝王,讨一个宫婢还不是小事儿?   等到午膳后。   近侍给太元帝禀明了俭娘的出生,目前近况后。太元帝司马元曜是愣住了。这个俭娘的出生地儿,司马元曜太熟悉了。   那可是三榕巷子。   那里可有一块司马元曜这位帝王心中的伤疤啊。   对此。   太元帝对俭娘是更有兴趣了。   只是……   太元帝的动作,那自然让另外关注他的人,注意到了俭娘这个人。   至少,太后谢蕴就是提前把俭娘提审了一回。在太后的寝宫中,太后瞧了俭娘后,目光里有些嘲讽的意思。   当然,面上嘛,太后是雍荣华贵的。   自然就是赏了俭娘一些财物,尔后,打发俭娘跪安了。   “圣上啊,还真是急性子。”   太后谢蕴说了这么一句。   心腹嬷嬷一听后,问道:“太后娘娘,这个胡媚子可是要处理了?”   太后谢蕴微微一笑,回道:“动她干嘛?圣上难得对一个小宫婢有兴趣,哀家何苦做了棒打鸳鸯的人?”   当然,谢太后未尝不是想看看,后面还有什么事儿?   这时候的谢太后能稳坐如泰山,她不急啊。 第118章   谢太后不急,有人急啊。   谢皇后从心腹那儿听说了俭娘这么一个人物,还是宫婢出身的。她当时就怒了。   别看谢皇后年岁小,可她跟太元帝打小一起长大的。在谢皇后的眼中,那是认定了太元帝司马元曜就是她一辈子的夫君。   女子若是陷入了爱河里,哪怕是一个小少女呢。   那等冲动,那等独占的念头,真可谓是鬼神都惊。毕竟,在爱情面前,女人可以一往无前,不计较了所有。   所以啊。   若是哪个男儿以为,荣华富贵能换来真情?   只能说,这个男儿的手段有限。   要知道,比起男子的理性,其实女儿家更感性。   在面对爱情时,更多的女孩儿那是可以不计较了心爱之人的外在条件,没房没车没存款,没关系。   只要你有一个爱我的心。   当然,这有前题,就是她真爱你。   若不然……   为何如此讲呢?   那是因为从来不缺了真爱在世俗面前不低头的。当然,也是有更多真爱在世俗面前低头了的。这一世,全看这爱情是如何的浓度了。   在爱到深处时,女子可有晕头嘛。   想一想,那婚姻的婚字,可不就是一个女子昏头了,一门心思就扎进了结婚的坟墓里。为何?   因为结婚后,女子就是给男方做牛做马了。在男权社会的封建时代,对于婚这个字,对于女子的解释,嗯,就是如此的。   “姑母,姑母,你得做主啊。”   谢皇后倒也是心思玲珑的,哪怕年纪尚小。她也怕坏了,她跟表哥太元帝的感情。所以,她没直接出手对付了,那个新出现的威胁。   一个小小的宫婢,不过是让谢皇后生起了警惕之心。   到底宫婢出身太低微了,谢皇后不会当成了敌人来对付。在谢皇后的眼中,能做了她对手的,肯定是出身士族的名媛。   因为,只有士族的名媛才可能同样的登上了皇后的宝座。   至于类似乎宫婢这样的女子,在出身高贵的谢皇后眼中,就是给皇帝表哥司马元曜拿来解闷儿的。   只是,女儿多情。   一门心思在太元帝这个表哥身上,系了一颗少女心。   谢皇后肯定不乐意了,让别人的女子分了表哥太元帝的目光。她会嫉妒啊。   “你啊……”   太后谢蕴瞧着来给她请安,这会儿,实则来撒娇的侄女。也是有些无奈了。到底是打小在她身边长大的,而且,还是亲侄女。   太后谢蕴对侄女是真喜爱的。所以,这才是促成了,侄女谢皇后和太元帝这个养子的婚事。因为如此的话,在太后谢蕴看来。   等侄女及笄后,谢皇后和太元帝一圆房,若是诞下了嫡皇子,那不就是最好的继承人嘛。那可就是让谢氏的血脉融进了皇族之中。   这样的话,谢氏与司马氏共治天下,又有何不可的?   当然,这是谢太后的心底想要让谢氏一族成为了外戚巅峰的想法。至于太元帝?   若有了谢氏血脉的太子出身,对于太元帝这个养子,太后谢蕴还真不太在意的。毕竟,养子太元帝跟谢太后又没什么血缘关系。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在谢太后的眼中,那养子太元帝有些像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这都多少年了,这太元帝背着谢太后的小动作。   谢太后可是全瞧在了眼中。不过,顾忌着倒底谢氏一族,不能完全的掌握了建业城,在天下人心中也就是一个外戚角色。   谢太后才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当初,为何在朝堂之上,试探了太后临朝的事情?   不外乎,谢太后有想法啊。在养子太元帝的身上行不通。若是等到侄女谢皇后诞下了嫡皇子呢?   谢太后的想法便是,太后临朝听政不成。   那么,太皇太后临朝听政呢?   谢太后自然有她的打算,那更是在如此是有意的纵容了侄女谢皇后和养子太元帝培养了感情。所以,如今的谢太后在宫里,也是慢慢的降低了她自己的存在感。   当然,这是谢太后的想法。   实则,对于太元帝司马元曜而言,谢太后这个嫡母那真是头顶的一座大山。   太元帝司马元曜如今的行事,就是拉拢了心地纯真的表妹谢皇后。由这位一心一意爱慕他的表妹在中间转还。   到底太元帝司马元曜心虚,不敢直面了谢太后这等有背景,又有嫡母名份的太后娘娘。   “姑母,我讨厌那个宫婢。居然敢在表哥面前,故意的卖了乖巧,太可恶了。”谢皇后这般说了一句。   话落后,谢皇后就是撒娇,说道:“姑母,你得帮侄女。你知道的,侄女心中就是欢喜了表哥……”   谢皇后除了撒娇以外,自然也是给谢太后送了她亲手做的小插屏。   这是专门来讨好了亲姑母的。   对于娇气的侄女,谢太后摇摇头。   谢太后心中明白,她的侄女啊,还是太傻了。小姑娘对于男人的那颗心,还是有幻想。不过,谢太后没打算,打碎了侄女的一心爱慕。   到底哪个少女都有一段曾经的梦……   对于爱情,哪个女儿家都会幻想的。   谢太后只是自己梦碎了,她并不想,她的侄女如她一样。活在这个皇宫里,是数着日子一日一日的过。   这样的人生,没什么希望,跟死水一潭没什么区别的。   再是荣华富贵呢?   于谢太后而言,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因为,人世间能享受的一切,谢太后都是享受着。不过,她还是活得没什么乐趣。在这个皇宫里,唯一让谢太后觉得鲜活的,也许就是她的侄女谢皇后了。   所以,谢太后总想留住了谢皇后这最美好的少女时光。   毕竟,人会长大的。   谢皇后究竟什么时候会长大?   谢太后不知道。   不过,谢太后明白,会有那一天的。   “你啊,都求了姑母。姑母还能驳了你的意思吗?”谢太后倒没在意了,谢皇后撒娇请求了的事情。   哪怕是养子司马元曜看重了一个小宫婢,谢太后想处理了。那就是处理了,养子太元帝在孝道面前,除了忍了,还得忍了。   “谢谢姑母。”   “我就知道,姑母最心疼我了。”谢皇后还是一个少女,那欢喜的模样,让谢太后看着养眼,心里也是舒坦。   于是,谢太后招招手,对心腹的嬷嬷吩咐道:“去,传了那个宫婢。”   有谢太后这一句话,心腹嬷嬷应了。   不多时。   等俭娘进了太后的寝宫大殿时,她是心底发虚的。   这会儿,俭娘已经不觉得,她在帝王面前露脸儿是什么美事儿。她已经明白,她的露脸儿,简单就是恶运召来。   可能如何?   以俭娘一个宫婢的身份,主子真是发一句话,打死了她,都没处说理的。   死了,也便是死了。   在俭娘被传走时,所有瞧着她的人,都是以一种看了死人的眼光。那等眼光,让俭娘是心头全是酸楚。   进宫这般多年了,俭娘觉得,她真怀念了在家中的时候。   那时候,她的日子哪怕也是偶尔被祖母和娘念叨了,觉得她一个姑娘,总是没儿子能耐。又是一个光吃,不中用的。   可到底也没饿着她。不过常日里,照顾了弟弟妹妹们。   哪像进宫后……   进宫后,宫婢的日子才叫苦。   辛苦与累算什么?   被宫女姑姑揉搓的日子,才叫一个惨。还有那些因为熬不过,最后,死了也就是死了,化成一捧灰的小宫婢……   总之,在宫里当宫婢,要么死,要么就是不把自己当人的活下来。   活得低到了尘埃里。   哪会儿,遇上了太元帝时,俭娘以为,她是福运来了。   到底一个小姑娘,就是因为当宫婢吃了太多的苦。又是听了那些传言,知道了宫婢里也有飞上了枝头当凤凰的。   哪能没些想法?   若不然,俭娘哪会极积当差,专门去奉承了宫女姑姑。   最后,寻得了机会,能到了太后的寝宫来当差啊?   在宫里,你不钻营了,想出头。别说站,连窗儿都不会有。   只是,好运没来,俭娘想的前程没来,她先等来了太后、皇后一起传召。之前太后单独见了她那一回,俭娘都觉得像是捡回了一条。   如今,可是皇后也要见她。   俭娘更是惧怕了。   只是,她一个宫婢,再是怕了,还得去见了宫里的主子。   “奴婢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秋吉祥。”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秋如意。”   俭娘跪下行礼时,那是实诚的磕了响。这会儿,跪在了那儿,俭娘都是低了头,她是巴不得坐了上位的主子们,当她是一个屁,把她放了吧。   奈何,天不从人愿。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你这胡媚子。”   谢太后没说话,谢皇后倒是冷肃了一张脸,声音也是冷得跟含了冰茬子似的,那声音凉凉的说道。   皇后发话了,俭娘只能抬头。   看着那一张脸,谢皇后胸中有一口气,她堵得慌。   这会儿,谢皇后瞧着俭娘那一张脸,越看越不顺眼。   “好了。”   谢太后发话了,在谢皇后将要发镖之前。   这会儿,谢皇后听到了姑母的声音,理智回线了。她是扭了头,也不再多瞧了俭娘。谢皇后明白,既然姑母在呢,肯定会料理了这个胡媚子的。   毕竟,姑母已经应了她嘛。   对于谢太后的信用,谢皇后不怀疑的。   “倒是一个标致的。”   “哀家也是瞧着,你是一个有福气的。瞧瞧,哀家和皇后都传召了你。罢了,既然遇上了,哀家就是送你一场富贵。”   谢太后准备快刀斩乱麻,也不想给侄女留了后面的麻烦。   谢太后直接发话,让心腹嬷嬷再领了三个宫女出来,她笑着指了含有俭娘的四个少女,一挥手。   就是落了口喻,说是把这四位少女全赏给了摄政公。   “有道是美人配英雄,便如此吧。”   谢太后有话了。   这些被赐的四个美人儿能如何?   只能叩谢了太后的恩典。   若不同意,那可就是死路一条。毕竟,太后的旨意,那敢反抗吗?   肯定不能。 第119章   四个美人全被赐到了摄政公府后。   对于谢太后的美意,摄政公是笑纳了。不过,同时并没有全部的给名份,四个美人儿就俭娘身份最低,是一个宫婢呢。   其它三个美人儿,到底也是有些出身,是宫女呢。   可偏偏摄政公就是纳了俭娘为妾。当然,这个妾就是一个名份,不过,摄政公是没碰了俭娘一回。所以,在摄政公府里,俭娘的身份地位叫一个尴尬。   只是府内的消息,摄政公的夫人是管得严格。府外的人不知道啊。所以,俭娘的娘家人还以为俭娘如今是是锦衣玉食,过得万般舒坦呢。   这就像是农夫想像了皇帝的美好日子?   那肯定是金锄头加白面馒头,顿顿吃一个馒头,扔一个馒头。   又或是乞丐想像了帝王的美好日子。   那肯定是要讨饭,也得拿个金饭碗啊。   对此,就是各人见各花,万般想法。一件事,看了问题,思了自己的念头时,也是纷杂不堪,不能统一的。   于俭娘的事情解决了。   谢皇后满意了。   谢太后却是一声的叹息。对此,心腹嬷嬷能猜测一二。   本来谢太后是打算,拿了这事儿试一试养子太元帝。让谢皇后一搅和,只能是依了谢皇后的念头。   这不,是快刀斩乱麻,一下子从根子上解决了。   那个俭娘再能迷惑了年少的太元帝。这俭娘都成了摄政公的后院女眷,太元帝再是肖想了,也不成啊。   至于太元帝?   太元帝司马元曜在知道了,他就是多瞧了一个宫婢。   那个宫婢有些像极了他前世喜欢的一个女星啊。这才几天?   这个宫婢就让嫡母谢太后给赐人了。   光想想,太元帝就是心里窝火。于是,当时的太元帝就是扔了手头的茶盏,那是把侍候的宫人内侍,全退的赶了出去。   他一个人屋内,那是砸了好些的东西。   等心头斜火发出来了。   太元帝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朕这个帝王,还算帝王吗?”太元帝这时候,莫名的失落。说实在的,他不是不想振作,可他的周围,全是别人的眼线。   就是他父皇咸安帝留下来的人手,太元帝都不敢全信了。   至于朝堂之上,因为年幼的原故。他没能亲政。当然,就是亲政了,他手头一无人,二无兵,三无财。   他拿什么亲政?   大晋朝如今的行势,皇权可谓是衰落至厮,跟大厦将倾没什么两样。   这等时候,再是有点能力的帝王,都有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因为,想做事,可他身边的人,都不会这般想。   争权夺利,才是这些朝廷高官们的想法。   内斗,更是一个利害。   太元帝算什么,朝堂上的泥朔,不过被供奉了起来。有事时,尊奉一声。没事时,溜溜儿,没人拿了太元帝这个帝王当一回事。   至于那些官员,更乐意去瞧了摄政公和谢国舅的意思啊。   “该死,都该死……”   太元帝低声的骂了两声。可到底是手头不硬,他培养的人手还太少。对于一个诺大的大晋朝廷而言,不过苍海一粟。   傀儡天子,司马元曜这个太元帝当的,那是感觉窝囊至极。   这等时候,太元帝想到了明阳老道士。想到这了个给他出了主意,当然,更是暗地里为他培养了人手的头号心腹了。   为何如此?   不外乎就是明阳老道士失踪前,把留下来的人手,全数的还给了太元帝。   明阳老道士这些年,还真是下了功夫,给太元帝好好培养了一批能用的。也因为如此,太元帝这时候,还会想念了明阳老道士。   只是……   老道士已经消失了,似乎是就像是没了从来没有这个人一般。   这让太元帝很苦闷。   那么,被太元帝这时候份外思念的明阳老道士呢?   远在几千里之外。   大晋朝以北。   明阳老道士还是道士的打扮,他北行而来。   他那残废的双腿,这时候,似乎被治好了一样的可以行走。不过,若是仔细的看了,就能发现了。   明阳老道士其实双腿没全治好。   这个老道士还是残废着一条腿,至于能行走,那是因为拄着拐杖。   老道士从南往北,历经几千里的路途,为了什么?   不外乎,在太元帝的身边时,明阳老道士感觉到了危机,浓浓的危机。那甚至于是对大晋社稷的杀机。   对此。   明阳老道士是有心占卜的。   只是,卜卦的结果不理想,似乎有天机的遮掩。明阳老道士只查到了,危机来自于北方。   对此。   明阳老道士自然就以为,那是大魏朝廷亡大晋朝廷的心不死啊。   于是。   明阳老道士拼着一死,他也决定了,要北上一趟。至少,要在大魏的治下寻几位潜龙,乱了大魏的社稷。   这北行而来,还真有发现。   明阳老道士干的事情,也就是给大魏朝廷那是添堵用的。   不外乎,就是让大魏朝廷治下的几位潜龙,全是被逼上梁山,走上了起义之路。走上了造反之路。   事实干了不少。   可效果嘛,也是显著的。   至少在大魏朝的外族的粗暴治理下,百姓的生活困苦。   那真是干柴遇烈火,彼此对眼儿。   大魏朝的治下,农民的起义,还真是来了几连波。   这等盛况,按说,明阳老道士的法子,灵验了啊。他应该宽心才对。莫名的,修道人的直觉告诉了明阳老道士,他似乎没解决掉危机。   在渤海的更北之行,走了海路时。   明阳老道士被人袭击了。   一场斗法,明阳老道士惨胜,他的船之后的行驶遇上了风暴。   等明阳老道士再度醒来时。他发现,他成为别人的俘虏。浑身上下,他受了重伤不提,更是被关押在了暗室之中。   “醒醒。”   “给,吃的。”   在海上的吃食,肯定不好。   带着海腥味,更有一股子的说不上的粗糙。当然,明阳老道士的牙口好,还是硬挺着,吃了别人给的,就是猪吃了,也觉得味道不好的吃食。   这般又过了几天。   明阳老道士有些弄懂了,他被人救了。   救他之人,似乎是什么小国的海军?   据说,是一个东海之上的小国,叫什么东屠国。这个国名,明阳老道士自然是听过的。当然,明阳老道士也是有本事的,这在船上几日,也是跟一些水手混个熟悉。   当然,最主要还是明阳老道士露了几手,镇住了一些人。   若不然,就他一个瘸子,还真可能被人当了废物。那么,下场貌似会不太好吧?   至少,明阳老道士心中这般想的。   到底是这世道哪儿都不养闲人啊。   “老道,老道。醒醒,咱们快要到港了。”在明阳老道士闭目修炼之时,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   老道自然是收功后。   就是瞧见了,这近处的人是熟人。   这是个船上的水手,一个叫黄大海的小伙子。小伙子的相貌不错,明阳老道士学是品一品后,就发现这个叫黄大海的小伙子,有封侯拜将的面相。   当然,面相有了,可这命能不能承受了这运?   那还是两说。   到底这世间有封侯拜之相的,不一定能走到了后,真正的得了那等命。   这命与相,这完全是两回事。到底是时也,命也。   “你小子叫什么,贫道已经收功醒来。”明阳老道士对于黄大海有些肖想。他琢磨着,若是可以能收伏了黄大海,也是可以带着这个小伙子将来回了大晋朝。   到时候,培养一二,再是献给大晋的天子。也是为大晋的皇室,添了力量。   毕竟,明阳老道士这些年里,也是给大晋的天子太元帝培养了人才。当然,这些年行走于北地时,主要是给大魏朝添堵。   也不怪这一回,让大魏朝的供奉被堵上了,来一场斗法。   这一回,是受了内伤。   明阳老道士这些日子里,那伤是没全养好。不过,慢慢调养,明阳老道士是不怕的。到底是他受下了大晋天子的册封的那一刻,也算是跟大晋朝的龙气相连。   这受了南边的龙气供奉,有些的小灾小难,他是难躲过的。   若是躲不过的?   到底在龙气的庇佑之下,只要大晋朝的社稷仍在,他自然可高枕无忧。   龙气最是刚烈无双。   当然,受了龙气的供奉,有好处,也是有坏处的。   不外乎,就是天子对明阳老道士有恶意之时,在天子之气动的反噬之下。明阳老道士容易有天灾之危。   还有便是明阳老道士跟大晋朝的气动相连了。   若大晋有危,明阳老道士也会跟着灰灰了。   这也是为什么?   明阳老道士算到了北面有危机,于大晋朝廷的社稷更是大害时,他不得不前来北方的原由。他这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不来。   有时候,修道之人,也有一颗狠心的。   明阳老道士当初是因为宗室出身,不忍司马氏的社稷倾覆,这才入了局。   可入局之后,那就是买定离手,想退,是没退路的。   “老道,你不是好奇,咱们东屠国嘛。”   “走,让你去瞧瞧。咱们东屠国比起中原来,有何等的不同?”黄大海这个小伙子在明阳老道士这儿,听了不少的吹牛。   在明阳老道士的嘴里,那大晋治下的中原,自然是满目的繁华。   当然,明阳老道士要诱拐了人手,肯定得许诺了不少的好处。这不,一个小伙子就被带歪了。对于繁华的中原世界,也是心生了向往。   毕竟,东屠国与大海,才是黄大海从小到大的生活全部。   黄大海是东屠国的原住民,他小的时候,东屠国还不叫东屠国,那什么叫州胡国。当然,黄大海也知道,如今的大王是以前星主的孙女婿。   至于东屠国的王后?   那就是以前的公主殿下。   在东屠国的原住民心中,对于东屠国的第一任大王与王后,自然没能抵制的。到底这是贵人们的事儿,这统治在原住民的心中,完全合法的。   特别是大王带领了治下的兵卒,还打退了新罗国那等恶魔之国的侵略者,总之,在东屠国里也是威望空前的。   黄大海的眼中,就是东屠国的大王来了后,他的日子越来越好,生活越来舒坦。 第120章   东屠国,一座四百余里的海岛。   在刘长石的治理之下,这些年来,那真是飞速的发展。至少,在原住民黄大海的眼中,那就是一天一个变样啊。   想当初。   黄大海的幼时。   东屠国还叫州胡国的那会儿,岛上的人,人人都是穷苦的生活。   可等到了大王来了后,那就是完全的变了样。东屠国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东屠国的物质也是越来越多了。   乃至于,东屠国的地里产出,也是越来越多了。还有贸易,还有海产,总之,在黄大海的眼中东屠国什么都是越来越多了。   可就是如此。   东屠国对黄大海的生活改变,这只是生活上的改变。   还有本质上的改为,那便是黄大海参军了。他成为了东屠国海军中的一员,虽然,如今的他还在新兵期,就是充到船上当了水手。   对于当兵,在东屠国里那是非常荣耀的事情。   一人当兵,全家受益。   东屠国是一座四余里的海座,虽然,对比起中原大地上,就是一颗粟的大小。可对于东屠国的百姓而言,那也是非常大的一个国度。毕竟,他们生于厮,长于厮。   当然,那些后来移民来的,是不同的。   可那些移民如何来的?   大多数不是灾民,就是被人贩子卖给了东屠国的大王当奴隶啊。   这等情况下,东屠国要治理了新移民,那是非常容易的。给吃的,就是好政策啊。   黄大海这等东屠国的原住民,特别拥护了大王刘长石治理的人。肯定更得给政策啊。这不,若是独子的,就是进了大王、王后开办的工坊里或盐场,总之,都是稳定收入,还给分红。妥妥的,那是富裕工人。   总之。   王室治富,大家伙一起奔小康。   若是多子的家庭,还可以参军嘛。   参军了,王室就给分田四十亩,这可是给了私产。而且,还是能传给了子嗣后代的家业。当然,这也得当了正兵后,给王室卖命二十年。   二十年,相当于一年两亩田。当然,这是私田,还是移民给耕种熟了的肥田。   当兵了,年年有田地的收入,当兵了,包吃包住。   多好的差事啊。   所以,在东屠国里,那是人人想当兵。到底那工坊里的收入不错,可没法子像田产一样,传给了子孙后代啊。   在香火要紧的封建时代,这给了田地让人卖了命的事儿,大把大把的贫民想抢了这差事。而且,四十亩的田产,不说当二十的兵役,还有上升的渠道。   就是那等卖命的买卖,对于贫民而言,也难以挣下了四十亩田产的家业。   特别是东屠国内,那当兵也是高贵的职业。至少,东屠国的宣传做的好,人人都知道,当兵吃的好,吃得饱。   “这……”   在船头的甲板上。   在船已经停了港口时。明阳老道士见到了黄大海口中的码头。   这都是一个大港,比明阳老道士在中原之地,见到的码头更大好些倍。而且,那码头上的机械的运用,来吊装了货物这等等的奇异,更是让明阳老道士瞧个稀罕。   等上了岸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明阳老道士还是托了黄大海的当兵身份,才没让这东屠国的官府给弄到了移民队伍里。若不然,明阳老道士真可能……   去种地了。   “这是贫道的盘缠。就拜托小居士了。”   明阳老道士是明白人,可知道有钱天下可行,无钱寸步难走的道理。所以,他没准备占了黄大海的便宜。   在船上时,给付了船资。当然,这也是他没被归于移民队伍的原由。   “老道,你真富裕,完全看不出来啊。”   黄大海瞧着明阳老道士递上来的金叶子,那真叫一个稀奇。   说起来,明阳老道士是富裕之人,到底让大晋的皇室供奉了。这一些银子,肯定不缺的。特别是他还兼职了,给天子培养人手呢。   这中间想攒点私房的话,再容易不过了。   “对了,你是想在星州城里租赁房子的话,是短租,还是长租?”   黄大海问了关键的地方。   至于说买房?   这个黄大海不会问的。至于明阳老道士也不会问的。   因为,在船上之时,明阳老道士已经打探过了,知道这东屠国的王城,星州城内那是本国之人,方可购屋。   若非东屠国的国民,只能租赁。   “短租吧。”   明阳老道士又不打算在这所谓的东屠国内,那是住上一辈子。肯定就是短租啊。   到底东屠国太小了。   哪怕是王城的星州城,也不过是中原一个县城的大小。不过,城虽小,热闹却是一点不少的。来来往往里,明阳老道士的好眼力已经瞧出来。   这东屠国富裕,非是虚话。   瞧着人来人往里,全是好气色。   这人气色好,一得有营养,就是吃得好,吃得饱。二嘛,就是这星州城的人,那是有朝气,看着就是满怀希望的样子。   当然,还主要是来来往往里,老道士发现这星州城内也罢,还是码头附近也罢,那都是没有闲人。   是的,闲人都无,更不要说是乞丐了。   明阳老道士暗想,这国虽小,治理的倒是井井有条。   看来,这个东屠国的所谓大王,还是有真本事的人。   等那黄大海帮忙租赁了一间客栈的屋子后,明阳老道士就是准备安歇下来。至于黄大海,这出差归来,自然是归家了。   倒是老道士口头感谢了后,也是在客栈之内要了饭菜,在屋中用的。店小二那是非常热情,当然,更可能是是明阳老道士给了赏钱吧。   用罢饭菜后,又是洗漱一翻后。明阳老道士说是安歇,不过说是明阳老道士调息打坐,准备治疗内伤。   这一翻下来,时辰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左右。   等明阳老道士再度睁开了眼睛后。他的眼中有精光溢出来。这会儿,明阳老道士倒是觉得,这星州城,也是一处好地方。   这时候,已经是秋末时分。   这会儿,天气还早。明阳老道士没准备再继续打坐调息了,他也是劳逸结合的人。这时候,明阳老道士准备在星州城内逛一逛。   算是瞧一瞧,这海外的风土人情。   出了短租的客栈,明阳老道士一路行来。   这时候,他注意到了,这星州真是繁荣啊。说起来,这星州城比不得建业城的大,确也是有它的特色。   单说这路……   这路非是建业城内的石板路。   当然,建业城的内城,才是石铺路。至于外城,除了大商贾住的地方外,其它的可没那等待遇。   而这星州城不同,这地上的路平整干净,瞧着就像是一条道就用一块石块铺就而成。   当然,明阳老道士也打探过了。   据本地人的说法,似乎是什么东屠国的特产。   这路有一个名字叫“三合路”。至于这铺路的材料,却是没打探出来了。不过,明阳老道士多独的眼光,他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啊。   因为,明阳老道士看的出来,那星州城的城墙,跟这铺路的似乎是一种石板材料。   只是,明阳老道士怎么都想通,这到底是什么材料,能这般结实了,还能混然一体?   奇哉,妙哉。   可以说,在这小小的东屠国内,让明阳老道士惊奇的还有更多。   除了这小小之国的富裕,就这小小之国的武力。   来来往往里,那些男子人人是持了刀剑的。当然,这个刀剑有些异样,跟中土的刀剑不同。明阳老道士也是寻问过了。   听东屠国的当地人讲,那似刀似剑的武器,在当地的名字叫“刺刀”。   这个名字,有些怪异。   可那刺刀在明阳老道士的眼中,却是利器,杀人的利器。   当然,最主要还是这东屠国的吃食。在客栈之时,明阳老道士就发现了,这里的饭菜,有一种就什么鲸肉的食物,那可谓是便宜的。   这地方吃肉不贵,来来往往里,明阳老道士也是寻问了物价。发现这东屠国内,食物的价格真是便宜啊。   想来这小小之国。   倒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许是有这等好奇,明阳老道士就是忍不住一种本能,所以,他开了灵眼。他想瞧一瞧这个小国的气运。   这灵眼一开……   明阳老道士就是惊吓住了。   那王城的王宫方向,明阳老道士瞧见了一条的龙须赤鲤,其身上的气运如艳丽的火烧云的红色。   这倒也罢了。   这明明非是蛟龙的龙须赤鲤,居然盘绕在这座星州城的王宫方向,那是由气运之光形城了一根小小的龙柱。   龙柱?   在明阳老道士的心中,能立龙柱者,非是蛟龙不可成。   可这小小的东屠国,却是一个小小的蛮人之王,还是一个假王。治下不过几万人,居然也能成就龙柱?   这是吓到了明阳老道士啊。   龙柱能立,那说明了天命的眷顾。   “这怎么可能?”   “这莫非是真王出世?”   由不得明阳老道士一惊啊。可明阳老道士难以接受的原由,不是这东屠国这般一个龌龊小国,有什么资格?   要知道,大晋治下的版图是这个东屠小国的上万倍。四百余万里面积啊,这么一个四百余里的小岛国,凭什么能有潜龙?   凭什么能得天命的眷顾,立下龙柱? 第121章   对于所谓的天命,修了大半辈子的明阳老道士完全接受不能。   因为,他是司马氏的子孙,他是大晋朝的宗室出生。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的立场。哪怕是世外的修行之人,同样有他的立场。   这就是阶级的站队。   当然,更可能是明阳老道士已经上了大晋朝廷的这一艘船,他肯定是在乎了他自己的前途与性命。   “不行,贫道得好好探一探,这个东屠国的底。”   这时候,明阳老道士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的探一探这个所谓的东屠国了。   秋末时分,对于东屠国的天气而言是不错的。   因为,这是一个处于大海之上,有暖流经过的国度。所以,这里的秋末时节,是非常宜人的季节。   哪怕是秋末呢,也依然是非常不错的时节。   等过了秋。   至于冬至节时。   这一天的星州城,那是热闹的非凡。   明阳老道士已经从客栈的小二那里,打探到了消息。据说,这冬至节时,东屠国的大王和王后,会一起去星州城外的地坛里,祭祀了宗庙祖先。   于是。   这一天的王驾出行,百姓自然是可以观看的。   要知道,那可是大王和王后,这可是给东屠国的百姓带上了富裕安宁生活的主宰,在百姓们的心中。   这大王和王后自然是神圣的。   这时代的封建王朝里,哪个国度的君王,都是天授君权。   对于东屠国这等小国而言,王驾出行。倒不如说,是骑兵的队伍护送,那东屠国的大王和王后,一起乘坐了马车。   明阳老道士自然就是有心想查看了情况。   而星州城的王宫之中。   这会儿。   刘长石和妻子付明月正是穿上了正式的朝服,准备一起出行。   因为是有大祭祀礼里,还是给祖先们祭祀了血食。所以,自然还是非常隆重的。这关乎了礼仪。   唯戎与祀,不假人手。   这对一名君王而言,那可是大礼仪。关乎了君王的权威。   而君王的权威,意味就是君王的权柄大小。   可以想像了,对于冬至节的祭祀,不管是刘长石,还是付明月这一对夫妻,都是非常慎重、慎重。   “……”   在宫殿之中,夫妻二人对望了一眼,都看清楚了对方的装束。   二人皆是周礼之上诸侯与诸侯夫人的服饰。   如此,方合礼仪。   哪怕是小诸侯,那也是一方的君主。这时候的刘长石是面色肃穆。而付明月也是一派的雍荣端庄。   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对方的。   尔后,刘长石轻轻颔首。付明月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他们的默契在其中,显露出来了。   “起驾。”   “大王、王后,起驾。”   有负责了礼仪的女官唱了名。   这时候,马车早已经在殿外候着。夫妻二人执手,一起踏着宫人搁放好的小阶,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戎车模样的祭祀礼仪的马车。   这时候,自然有骑兵队伍在前后护卫。   旌旗在风中招展,那等肃穆的气氛,在出行的队伍里已经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踏、踏、踏。   那专门训练出来了,用军阵之法,整齐迈了步子的骑兵的坐骑。在从星州城的王宫里,陆续的走出来时。   给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   若是往年,还是步军出行护卫。只有少量的轻骑兵。   今年,却是大量的骑兵队伍,他们持起的马刀,更是让人感觉到了那等的威势。   哪怕是少量的骑兵队伍,依然给人了一种天下无敌的傲气来。骑兵,在这个时代里,那就是王牌的部队。   因为,骑兵对阵步军时,天然就是优势。   “这……”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明阳老道士也被震撼了。   哪怕他游历各地,哪怕他见识过了大魏朝的骑兵。可这等整齐划一,那等如同傀儡一般一往无前,没有半点人类应该有的惧怕之色的骑兵。   还是让明阳老道士一时间,已经吐出来什么话了。   这时候,明阳老道士已经懂了,为何这个小小的海岛小国,能够形成了龙柱。   这等富裕且武功超群的小国,若非周围全是大海环绕,想来又是一个比大魏朝更加渴望扩张的国度。   “啊,啊。”   “万胜,万胜。”   人群在欢呼。是的,震撼过后,全是欢呼之声。   骑兵没有受到影响,他们还是按着他们的节奏,在踏、踏、踏的前进着。   直到……   明阳老道士看见了那王驾之上,那所谓的东屠国的大王和王后。   三年前。   三年后。   哪怕刘长石长大了,再是变化了容貌,可一些底子还在的。   特别是他的容貌,又是捡着爹娘的一部分普通容貌来长的。虽然,他的容貌只能算得端正。可他的气势,完全的弥补了容貌上的一些遗憾。   男儿权势在手,哪会有什么遗憾了?   因为,气势上的加成,反而让刘长石似乎充满了无限的魅力。那是权势与君王的权柄,加成的魅力。   那是世间,所有人都难以挡住的魅力。   可就算如此呢。   那又如何。   在见到了刘长石这位东屠国的大王时,明阳老道士已经知道了。他终于还是寻到了,他要找到的人。   “龙出浅摊,已经潜龙将飞吗?”   明阳老道士的眸子是微眯了起来,他的嘴里呢喃了此话时,眼中已经有了杀机。   杀机现。   就是这时候,在王驾之上的刘长石是身上一凉。同时,他感觉到了杀机,在他的周身环绕。他从不怀疑,这是他的错觉。   因为。   打从离开了建业城的三年多了,刘长石已经在生死之间,在拼杀之间,无论是少数人的搏命,还是战场之上的对阵。   刘长石已经被生死之间的考验,练出了一种直觉。   那就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惧,在克服了,成就了无限的坚强自信后。那一种武人的直觉。非常的灵敏啊。   刘长石的目光,环视了四周。   因为人群里,全是东屠国的国民。说实在的,明阳老道士想隐藏一些还真是容易的。   也因为如此。   一时间,明阳老道士并没有被发现。   不过,便是如此,刘长石已经提高了警惕。就刘长石的武功值,他还真不怕某些的暗杀。特别是整个东屠国的武力,已经走上了热武器的开端。   火绳枪的进化版本,燧发枪在刘长石的近卫中已经开始装备。不过,因为钢产量的不过关,所以,目前燧发枪还在试验版本中。   毕竟,燧发枪比起了火绳枪优势太大了。它不像火绳枪需要点火,还惧怕风雨。   可燧发枪的要求也高,比火绳枪的技术难题,最大一点就是弹簧之上。谁让燧发枪,那是借用弹簧之力,用火石撞击火门产生的火星,来点燃了火药呢。   这弹簧技术过关,就得依耐了钢铁的质量。   不关如此,还有产量啊。   钢与铁,在这等热武器时代的开端,也是重中之重的拳头力量。   “……”   就是此时。   在刘长石环视了四周,没有找到了对他起杀机之人时。   付明月是执着夫君的手,轻轻的握了一握。   这时候,默契十足的夫妻俩。让刘长石明白了妻子付明月的心思。所以,他只是转头,回望了妻子一眼,轻轻颔首示意。   他,懂了她的问话。   他,回了她的问话。   夫妻二人的默契,自然就是在不言中。   从星州城出了城后,到了地坛之时。官员们已经候在了那里。   祭祀之事,肯定是重中之重的。   不光是给上苍燃了表书,便是给祖先们祭祀之时,也是帝王祷告。   哪怕刘长石只是小小的东屠国的君王,那也是君王。这君王之礼仪,可不能废了的。至少,这一回冬至节的祭祀,礼部那三瓜两枣的高级官员们,还是费了力量去查了典籍的。   在东屠国里。   纸张,已经弄出来了。   而且,也是东屠国出口给大魏朝的拳头产品之一。那些贵人们,还是非常喜爱的。当然,便是高丽、南韩、新罗、日出之国等等,只要有贸易的国度,东屠国的都是贸易走前,打开了通道。   唯有大晋朝。   刘长石心中有疙瘩在,所以,纸张在大晋朝没有贸易。   问原由?   刘长石得了两分免费的记忆后,对于那一位如今的太元帝有怀疑啊。因为有怀疑,所以,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前。   刘长石并不想撩拔了大晋朝的混水。   刘长石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猥琐发育,努力成长。那些成长的养份啊,就从新罗国始吧。毕竟,新罗国和东屠国也是老渊源了。   两国之间,可谓是新仇旧恨的。民间有市场啊。   更主要还是东屠国太小,盛不下刘长石的野心。刘长石恨不能将新罗国揣进了怀里。   新罗国,也是千里疆土的国度。   当然,这里的疆土,指的是长度,而非是面积。   就像是大晋朝的官老爷们,特别是士族的典籍城,吹虚之时。讲了那大晋朝的地大物广,实际上。   在刘长石的记忆之中。   这大晋朝的国度,那也不过万里左右的疆土。这里同样是指长度。   就像是东屠国的疆土,不过四百余里一样。   当然,若真论面积的话,确实小小的东屠国,就一个鼻屎大小的玩意儿。可小归小,它发育好嘛。   到底大晋朝啊,那是士族的天下。那是一个一个家族的割裂。大晋朝的国力,并没有统一。它的力量,更没有捏合在了一起。   “敬天地……”   “献祷文……”   在到了地坛之时,被官员们迎驾之后。   大王、王后这一对夫妻,这一对主宰了东屠国的夫妻是下了王驾。尔后,进了地坛之内,搭好的云台的地毯之上。   这时候,自然就是君王刘长石一个人走上了云台。   一阶一阶……   最后,就是礼仪官在君王的步伐停了后,恭敬地递了表文。尔后,唱名。   这时候的刘长石非常的虔诚。   因为,帝王啊,哪怕是一个小国的君王,在东方的文化里也是尊天敬地的。   人啊,天生地养,岂能不敬。 第122章   君王祭祀之时,无论是地坛,还是宗庙之内。   能真正见到了庐山真面目的,那肯定不是普通人。至少,百姓嘛,至多就是在君王的路途之中,见一见王驾如何?   倒是明阳老道士没有急匆匆的离开。   明阳老道士出了星州城。他在离着地坛非常远些的地方,寻了一处山势,在查看了君王祭祀之时,天地气运的变化。   这时候。   明阳老道士就是开了灵眼,他在瞧了,若论祭祀之时,那所谓的东屠国的大王究竟有多少的天地眷顾?   不多时。   天地气动变化越来越大。   明阳老道士看见了,那龙须赤鲤在龙柱之上,盘绕来往。   此时,红色的国运,扑天盖地。那气盛之时,有一种海啸翻腾之感。似乎是气壮山河,似乎是涛涛天潮。   “这……”   “这怎么可能?”   明阳老道士不敢相信。因为,就在祭祀之时。明阳老道士看见了,那龙须赤鲤变了,他从一条哪怕长了龙须的鲤鱼,似乎在气运的补充下。   它在壮大,壮大。   它似乎已经到了龙须赤鲤的巅峰。而它还不满足的样子,在吞噬了四周的气运。它似乎还想进化……   去攀爬了蛟龙之变。   可惜。   最后,它还是没能让龙门出现。   它依然是一条赤鲤。   可明阳老道士看的清楚。这一条赤鲤的身上,已经是龙气增加。若得机缘,能跃龙门,在争王之战中胜利,取得了更加辽阔的疆土。   那么,它必能腾飞。   那时候,一定就是蛟龙之变,若成便是一飞冲天。若不成,就是身死国灭。   “贫道当如何?”   看完了东屠国的王室气运,看完了这一场君王的祭祀后。明阳老道士对自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明阳老道士确定了东屠国王的身份。   所以,明阳老道士很明白,这一位东屠国王刘长石肯定是会对建业城,报有了浓浓的恨意。   至于这一位东屠国王知道不知道,刺杀他的背后真凶?   明阳老道士不敢赌。   或者说,从这一位打从失踪后,一直不现身。反而在海外谋得一份基业上看,这一位东屠国的国王就是一个谨慎之人。   如此之中,能谨慎,又有能耐和野心。   这样的人啊,简直就是大晋朝的隐形危机。   特别是明阳老道士也查觉到了,那是修道之人的一种直觉。那便是这个东屠国就是这一次北行的目的地。   这是冥冥之中的预兆。   “灭敌于萌芽之中。方为上上之策。”   这一句话,从明阳老道士的嘴里吐出来时,他已经下了决心。   东屠国,国虽小,富且强。   可这些富与强,全是建立在了一个国王身上。可谓是一人系一国于一身。那么,只要刺杀了这一位东屠国的国王刘长石。   这国王死了,一个没有继承人的王位摆那儿。   这个国家若不内乱,那就是怪事了。   小国的王位,那也是一个王。为了这尊王位,东屠国内不自己打出了狗脑子,才是怪事儿。毕竟,当初的州胡国之乱……   若论起源。   那还就是付明月的父亲之死。   因为最后一任的州胡国的星主,没了继承人。   在封建时代,家国天下的时候,这继承人真叫一个重中之重。   有继承人,没继承人,这完全是两回事儿。因为,你没继承人,这当家的死了,为了那至尊之位,肯定是血雨腥风的。   权利,围绕着它,那就是世间最黑暗的地方,那里的斗争也是世间最残酷的斗兽场。   在地坛之中。   在宗庙之内。   刘长石祭祀完了后,就是与王后付明月一起给祖先上香火,祭血食。   等之仪式结束后。   王与王后,这一对夫妻就是起驾,准备回星州城的王宫。   临时起意了。   忘着归来之时,那骑兵队伍还是满满的人手。   明阳老道士虽然有心暗杀,可这等情况下,他也是无奈的。到底他怕是真去暗杀了,这不叫暗杀,这叫明杀。   而且,还是十死无生。   两条腿,跟四条腿比,那奔跑的速度可差距大了。   谁让现在的明阳老道士还是一个瘸子啊。   可心中。   杀机在明阳老道士的心口沸腾着。   这时候,明阳老道士在思考了,他是否应该先撤退了。回了几千里之外的建业城,去寻了帮手来后,再是来弄了刺杀。   而且……   明阳老道士可记得,那刘长石……   不,应该是刘伯玉的家人,尚在建业城。这可是筹码。   不过,明阳老道士又有一点担心啊。这等显现了枭雄之资的刘长石,已经是堂堂的一国之君,也没有接了家人来此共享富贵。   会不会,其并不在意了家中之人?   这是明阳老道士的顾忌之一。   到底出身了宗室,明阳老道士还是知道着,天家多薄凉。   权利面前不讲父子情啊。   对于明阳老道士的心思,刘长石是不知道的。若是刘长石知道了,肯定是恨不能把明阳老道士这个对头,给砍个十段八段的。   要知道,当初那一场刺杀,刘长石差一点儿小命就交待了。   刘长石能确定的,当场想要他小命的敌人里,可就是有明阳老道士的。所以,对于敌人,自然是杀之而后快。   在祭祀归来后。   回了王宫中。   王宫又是一场夜宴。刘长石这位君王饮多了,微是醉意。所以在这一晚,付明月听到了,他的夫君的醉语。   对于偶尔里,喝醉后,那是倒头就睡了的夫君。   付明月瞧得出来,夫君有些醉,偏偏又没真醉。   因为,真醉了,刘长石就是睡着了。所以,半醉半醒之间,刘长石让妻子付明月扶回了寝宫之中。   他饮了醒酒汤后。   人倒真是清醒了不少。   “夫君,可好些?”   付明月关心的问道。   “已经好多了。”刘长石回了话,就是让宫人备水,他要沐浴。   等刘长石沐浴后,再回寝宫时。他的妻子付明月也是已经沐浴好。夫妻二人这时候,都是简单的便服。   没让侍候的宫人继续打扰二人世界。   夫妻二人独处。   “夫君,春忙的农耕后,真要对新罗国发起了战争吗?”   应该准备的,刘长石已经准备了。   在刘长石看来,目前的新罗国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当然,这中间添油加火的角色,刘长石在暗里当了幕后的黑手。   若不是刘长石的支援,那新罗国的造反的流民,肯定不可能掀起了如此大的势力。要知道,在这半岛的三国之中。   贵族豪门的势移如牛毛,更加的顽强啊。   奈何流民有外挂,东屠国在背后当了两方的裁决者,以及中间商。这挣得钱财,海了去了。掏的资源,特别是人力资源,更是发大发了。   这不。   东屠国的户口,那就是长到了三万余户。十万余的人口。   可以说。   这等人口,在这等时代里。也算是东屠国这座海岛的容纳底限了。   再多,就容易动摇了根基。   到底这个海岛之国,土地面积太小了啊。这毕竟是封建时代,是农耕时代。而不是工业时代的人口吸纳。   “是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明月你也清楚,东屠国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刘长石坐了榻上,他目光悠悠,里面有一种野望。   “我要带领了东屠国,走上更宽更广的道路。”   “如今的东屠国就像是一个少年的孩童,它的长大需要养份,需要空间。”刘长石说这话时,是真情实意的。   想发展了工业,也是要土地和人口的。   东屠国的盘子太小,哪怕有贸易的加血量。也不形的。   基本盘必需要扩大。东屠国必需要扩张。特别是大时代将开启之时,刘长石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他若是在半岛之上,停留了太久。   中原啊,若是角逐出了胜利者。那么,不管最后他是否统治了半岛这三千多里的疆土,那又如何呢?   在一统的中原面前,就是龌龊小国。   刘长石岂能甘心?   他也盼望着有一天,他能回了中原,回了刘氏一族的祖地去祭祀了那儿祖坟。   刘长石也是盼着着,他能告诉了祖先们,他让刘氏一族真正的成为了天下的主宰。虽然,这是一条漫长的路。   可一个小国的君王,若不想当天子的话?   那还是好君王吗?   不想当天子的诸侯王,就不是好的诸侯王啊。   “我懂了。”   付明月温柔的回了一句后,笑望了夫君刘长石,她说道:“我支持你,无论你做出了什么样的决断。我都会支持你。”   对于付明月而言,她永远想站了她的夫君背后,支持他,鼓励他。   她想陪他,一起去看了那巅峰的地方。   因为,那是他的志向,所以,她乐意也当了她的理想。   “会的,我不会辜负你的。”   “总有一天,我要带你回中原。光明正大的带你回中原,去祭祀了刘氏的祖先。”刘长石起身,走到了妻子付明月的身边。   他执起了妻子的手,给了他的承诺。   一个小国的夫君,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正大光明的回了中原的大地上,去祭了他的祖先?   自然是得到了中原的统治权。   那时候,他将不是小国的君王,而是中原的天子。   付明月自然也是听出了,夫君嘴里的意思。有些话,已经讲明白了,她自然是懂的。   “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夫君,我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付明月浅浅一笑,她非常的高兴,也非常的开心。   这等时候,夫妻之间自然是双方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刘长石更是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他得按耐了性子,他得忍住了这时候的兴奋。   因为,成功没有饶幸。   刘长石目前只是东屠国的国王,在回望中原之时。他更应该先北望新罗。得到了新罗,他才是踏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如此,方有真英雄的底气。   在现在嘛,还显尚早了。   不过,刘长石更是心中有着计划的。而且,如今的一切,都是如了他当初布下的棋局。一切更是跟军机阁的那些年青的翰林们出谋划策的计划一样。   行事在步步按着计划前进。   既然目前没有意外,就没必要启动了后面的预案。   步步走得稳,以实力为准。这是刘长石的第一想法。 第123章   要不然,他不会推行了热武器。   要知道,刘长石的梦想,就是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那一位“X”先生记忆里,工业时代的道路啊。   毕竟,那已经被所谓的历史证明了,那是唯一的一条通往了成功的道路。   虽然,路上会白骨累累。   但是,刘长石明白,那白骨之后,是真正的盛世降临。而且,东方的国度不走这一条白骨累累的道理,不去迎接了那白骨之后的盛世。那么,西方的国度会驾着他们的坚船利炮,会来到了东方。   让东方的国度,成为了祭坛上的祭品。   为西方国度的盛世降临,献祭上了血肉,被人饕鬄吞噬。   那样的惨剧?   刘长石可不想。   既然盛世一定会来,既然白骨累累的道路,是中间的考验。那么,刘长石决心,他来做了大时代的开启人。   更何况,东屠国本身就是海岛之中,更适合了大航海。   未来的新世界吗?   想一想。   刘长石许久之后,还是压抑下了心中的兴奋之情。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若吃得太快,会咽着,更可能咽死了。   路走得太快,更可能会扯着裤档里的淡淡了。   次日。   刘长石得到了军机阁名誉上,挂名的暗卫司的秘奏。   “没想到……”   看完了秘奏后,刘长石轻轻吐一口气。他真觉得,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兜兜转转的,明阳老道士居然到了他的地盘上。   当初来东屠国之前。   明阳老道士哪会想到,这个海外小国的国王,居然会是生死不知的刘伯玉?   更何况,刘伯玉还是化名了刘长石。   奈何,这明阳老道士看人,那不光是看面相,观了命格,更是观了气运命数。所以,刘长石哪怕换了名,也因为年岁的成长,容貌总有变化。   这还是赤果果的被明阳老道士认了出来。   可惜。   刘长石生死之战经历的太多。而且,东屠国的人口增加虽快,到底还是行的千年之后的户籍制度。   管理的严苛。   所以想要查时。很快就把没隐形,又没隐名的明阳老道士给查了出来。   这源头说起来,也落了明阳老道士的身上,谁让他动了杀机呢。   刘长石同样是一个把危险扼杀在萌芽里的人。这不,两人主意一致,可这行动力就有差别了。这不,在祭祀结束之后。   刘长石这一位国王就吩咐了手下的暗卫司这等情报部门出动了。   在客栈之中。   心血来潮里。明阳老道士感觉到了杀机。同样的,也感觉到了东屠国的国运,似乎在禁固了他。   明明没法子再卜卦算什么。   就像是天机隐藏。   那又如何呢?   天机隐藏,心血来潮,本身已经说明了太多的问题。特别是明阳老道士还是识出了刘伯玉这个失踪之人呢。   这个曾经的失踪之人,如今潜龙出渊,已经现腾飞之势。   这等情况下,明阳老道士觉得气机感应,查觉之类的完全是情理之中。越是因为如此,明阳老道士也是打算了,离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明阳老道士要回了建业城,他能有十八般的武艺,泡制了这个小国的国王刘长石,不,或才说东屠国的大王刘伯玉。   如今嘛。   跑路,是明阳老道士的第一选择了。   留在东屠国?   别开玩笑了。这个小小的海岛之中,他留下来,才是十死无生。   这边,明阳老道士有了动静,就想改装换服呢。可惜,暗卫司可是一直盯着这一位。这不,出了客栈的门时。   明阳老道士就被人盯稍了。   消息没传进宫里。   因为,刘长石给的命令已经先下来了。那便是抓到明阳老道士,死活不论。   在刘长石看来,不管是死了明阳老道士,还是活着的明阳老道士,只要能逮住就成。甭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刘长石可不会忘记了,他的家人还在建业城。   他绝对不能让家人处于危险之中。   这时候。   王宫之中。   刘长石不知道,他的暗卫司跟明阳老道士已经交上手了。   此时。刘长石在沉思一件事情。   “我是不是应该派人,把爹娘接来了东屠国?”刘长石自问自答。他想如此做,可他又担心啊。   到底从建业城往海边而来,那也是几百里的路途。   这中间的变数太大了。特别是他猜测了,也是预感里觉得是太元帝要对付他。正因为如此,刘长石怕他派去势力太小。   爹娘与家人不安全。   这派去的势力太大,会打草惊蛇啊。   那时候,从建业城往海边的路途,就是危险重重。特别是老弱妇嬬,这一路的行走,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唉……”   一声叹息。   刘长石为难了。   刘长石自然是思念了家人,可他不能南归。   刘长石如今的处境,他也明白,在一个关键的时刻。特别是东屠国太小了,到底他心里也是虚着的。   战争之事,关乎了家国的命运。   东屠国太小,承受的风险就很大。   与新罗国的一战,若是胜利了,得到了新罗国的地盘。这东屠国壮大起来了,自然是到时候再接了家人不迟。   那时候,有了底气的话。想来,总能给家人一份安宁。   可如今?   若是与新罗国的战争出现了意外呢?   没有百战不败的将军。   哪怕将军敢言万胜,绝对是假话。   战争,七分的谋划,三分的天意。   在结果没出来,是赢是输?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当然,只不过是准备越多,胜算越大。   就像是东屠国与新罗国的战争,刘长石谋划太久了。在他成为了东屠国的君王时,他已经有北望新罗之心。   只是一直在忍耐,一直在布局。   当然,战略嘛,是刘长石交予军机阁的翰林们,一一推演过的。这是集众人的智慧力量,布下的行事策略。   一人计短,多人计长。   刘长石从来不觉得,他是天才。他只是一个幸运儿,得到了两分记忆。所以,他能行事之时,借助了后世的智慧与成果。   不管是武器工坊,还是贸易与海捕,又或是钢铁与煤的利用,又或是热武器的推进。   刘长石提供的,都是记忆里得到的知识。真正发挥了效果的不是他。而是那些在工作岗位,实实在在奋斗的人们。   刘长石是一个懂的自我克制的人。   在刘长石学到的经验里。那便是一个想当成功者的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克制自我。因为,你连自己的贪念与欲望都制伏不了。   那么,你怎么能肯定,你的理智尚在?冷静与理智,这也是大智慧。上位者,需要它们。   “那么,明年……”   “拿下了新罗国,就启动迎接爹娘……”   “迎接我的家人来东屠国的行动吧。”刘长石做出了决断。他是一个果敢之人,不会左右扭捏。   上位者,需要决断。   因为,似刘长石这位东屠国的国王身边,也有军机阁的翰林们给出谋划策的。所以,在无数的方案里,他需要决断出了,让他最满意的一套方案。   当然,备用的方案,肯定也要先择备份。   说起来。   东屠国的教育,这也是刘长石的努力成果。   当然,也是纸张出来了,活字印刷术出来了。若非如此,这纸张能更便宜的运用,读书的成本是非常高昂的。   在东屠国,教育不是免费。   农耕时代,也负担不起免费的教育啊。不过,刘长石在军队里,倒是弄起了免费的教育。不求教导出了天才,不求教导出了英才。   至少,识个两千字,读得懂书信,读得懂东屠国特色的朝廷官方报纸,就足矣。   事实上。   就东屠国的教育,也挺惨不忍堵的。   不过,比起这个时代的其它国度,也算是相当先进了。到底在这个时代里,更多的百姓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   知识真不是首位。   因为,人吃饱了,才能想其它啊。   东屠国嘛,起嘛是可以吃饱饭的。只要是一个肯劳动的人。懒汉啊,自然有强制的教育行动,会告诉了想当青皮子的懒汉们。   东屠国内,懒汉没生存的土壤。   “合围。”   “……”   在星州城外。   明阳老道士被围困住了。   暗卫司在星州城内,还是有些顾忌的。到底是光天化日之下。所以,他们利用了明阳老道士的心虚,故意放其出了星州城。   这些暗卫司的暗卫们也不担心,明阳老道士难逃了。   要知道,东屠国可是四面环海。   这老道士又不是能飞的仙人,那么,逃是绝对逃不掉的。不外乎,就是抓捕时,要花费了多少钱力气。   当然,暗卫司的暗卫们也是按规距行事。   先是通了话,给了机会。让其不抵抗的。不过,傻子也知道,不抵抗,等着被抓吗?   在逃了两个时辰后。   还是被这些东屠国的黑衣锦服制式的暗卫,给大包围圈缩小的合围后。   哪怕如明阳老道士也是心中有些莫明的感觉到了凄凉。他有一种感觉,这一回,他想逃过此劫……   难矣。 第124章   明阳老道士的逃脱计划失败了。   可让他束手就擒,自然是不可能的。   奈何……   明阳老道士再是道法在身,这也是肉体凡胎。可真没什么刀枪不入的技能。所以,在暗卫司的暗卫用燧发火枪给打中了双腿后,明阳老道士就是下场已定。   那燧发火枪的威力,让明阳老道士在落网之后,是双眼暗淡无光。   这等神兵利器的原由?   明阳老道士是不懂。不过,想来与那等暗器应该相仿吧?只是,明阳老道士更失落的,是当初在大海之上,见识过东屠国的船队的利害。   那等船上的火器,更是威力无比。   如此国度,其国之主还是大晋朝廷的敌人。在这等时刻,明阳老道士已经有了明悟。也许这一遭真是栽了。   在星州城的王宫之中。   刘长石得到了暗卫司的秘奏回禀时。   他的心底是舒坦了一口气。   明阳老道士既然被抓了,那么,说起来就是要查清楚了,此人是否还有同伙?毕竟,这可关乎了刘长石家人的安危。   更甚者,刘长石也决定收网。   明年。   明年当对新罗国举兵,摘了那熟透的果子。   若不得到了新罗国,小小的东屠国哪能继续的和平安宁下去?   国小,风险亦大。   那降低风险的法子,刘长石如今就是在步步前行。   “查。彻查。”   刘长石对暗卫司的秘奏如此批复了。   那一查到底的心思,已经一览无遗。   对于君王的吩咐,本来就是君王的双眼与猎狗的暗卫司,自然是出动了十八般的武艺,就是要从明阳老道士的嘴里,套出来了真实的消息。   对此。   有些什么手段,刘长石是不过问的。他是君王,他只要答案。   至于如何办到了,那是暗卫司应该去努力的事情。   又过了两日。   最新的消息传来。   刘长石看了秘奏后,决定去见一见明阳老道士。因为,这个挂着道教名义的道士,倒是蛮识趣嘛。   有些东西,老道士说了后,刘长石才是晓得了一些内幕。   当然,这个明阳老道士也够精明,有些东西却是宁死只字不透露。可那些不透露的东西,对目前的刘长石而言,并不重要。   刘长石如今的目光,是北望新罗。   便是得到了新罗国,那南归中原的道路上,也还有南韩国、高丽国,以及大魏朝的存在。与大晋朝隔了如此遥远的距离,刘长石并不着急。   新罗国离着大晋朝,那走陆路的话,真是万里之途。   “走,去暗牢。”   刘长石跟近卫吩咐了一声。   刘长石的出行,自然需要近卫保护的。近卫也是东屠国的军中,精锐中的精锐。装备好,更是人人在战场上真正的立过功,斩获过首级。   对于这等近卫,又是使用的燧发火枪这等热武器。   刘长石是不担心安危的。   毕竟,人再快,还能快过枪子儿?   特别是明阳老道士已经被拷问过几翻后,刘长石并不觉得明阳老道士能对他造成了什么威胁。刘长石准备去见一见明阳老道士……   除了是这个老道士自己的请求外。   更有些原由,让刘长石想去问一问,这个老道士。   暗牢。   那自然是建于地下。   这里面关押的犯人并不多。毕竟,东屠国内的人力资源,还是非常珍贵的。   能进了暗牢的,更多的还是内奸与间谍。因为,这里有暗卫司的审讯室,更加的守护严密。被关押的犯人想逃?   那是没机会的。   暗牢守卫森严。   刘长石在过了五道关卡后。   在一间秘室之中,见到了狼狈不堪的明阳老道士。   “说吧,为何想见寡人?”   刘长石用了一个非常正式的称呼。在宗周时期,寡人,便是君王的自称。事实上,在东屠国内时,刘长石是不会这般自称的,毕竟,在刘长石的眼中,小小的东屠国,太小了。   只是,在明阳老道士的面前时。   刘长石突然试探一下。   “只是觉得失败的不甘心,想瞧一瞧你这位赢家的嘴脸。”明阳老道士被刑具锁着。他说这话时,神情算得平静。   “如今见了。”刘长石淡淡的回道:“你若是没其它想谈的。寡人便吩咐人,送你上路。”   “哈哈哈……”   明阳老道士大笑出声。笑过后,明阳老道士方是收敛了笑容后,才又道:“未曾想,贫道居然会落入你之手上,如今是生死不由自己。”   “当初,贫道确实走眼了,走眼了。”明阳老道士突然发现,一辈子的奔波,一辈子的劳碌,换来的还是大晋朝的国势衰落。   明阳老道士十分的不甘心。   “不,应该说今天的一切,也有道长你的功劳。”刘长石说这话时,面前似乎对明阳老道士还有感激之意,他说道:“若非太元六年的秋,那一场袭杀。岂能造就今日的寡人?”   “认真的计较起来,寡人得谢道长当年的再造之恩。”   “所以,寡人让道长体面的受一颗枪丸,一枪毙命。如何,可是一报还一报?”刘长石自然要亲眼瞧见了明阳老道士的死。   这般的话,他头安。   “你……”明阳老道士要回话。   刘长石打断了。刘长石的面瘫脸,在此时,还是冷漠着。他说道:“来之前,寡人以为,道长会说了一些机密,求得活命。不过,在瞧了道长的态度后,寡人明白道长是心性高洁之人。如此,寡人就不强求了。”   实情是刘长石不想再听明阳老道士的废话。   因为,从刚才的某些态度,刘长石已经瞧出来,这个老道士想求饶。   可偏偏,刘长石并不想饶了这个老道士。因为,不管是幼时,这个老道士想呼悠了家中的亲人,让他拜入道教门下,出家当了道士。   还是少年之时,太元六年的那一场袭杀。   刘长石对于次次待他恶意的人,是不会留情的。   这等软骨头,这等墙头草的行为,他觉得太讨厌了。完全没在半点高人的形象。   当然……   更主要的还是暗卫司来了秘奏,查清楚了明阳老道士并没有同伙。所以,刘长石已经决定了快刀斩乱麻。   “呯”的一声,在暗室之中响起。   一阵硝烟中,那是刘长石从腰间取下来的佩枪。那是一把燧发的短火器。同时,倒下的明阳老道士的额头处,那是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在明阳老道士的身后,那墙面上大滩的血红色,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额外的妖异。   “收拾一下,枭首示众。”   “并且宣告全城,此乃新罗国的奸细。若再有此等间谍,一旦被查处,格杀无论。”刘长石吩咐了话。   亲卫自然应诺。   便是同来的暗卫司的暗看探,也是跟着应了诺。   至于刚来君王谈话时,他们是离得远了些。不过是此时,君王动了火器后,他们才凑近了来护了安全的。   如此,便是听到了君王的吩咐。   自然皆是从了。   于是。   当天的星州城,一个老道士的尸道便被示众,同时,还有官府的宣告。   在整个东屠国内,对于新罗国的声讨之声,更是越发的推波助澜起来。   刘长石的目的非常的简单。来年春耕农忙后,他将要起兵北上,对摘了新罗国这一颗桃子了。所以,国内的舆论肯定是需要统一起来的。   这统一了国民的意识,也是政治上的需要。   大义这种东西,对于人的影响,那是非常大的。   正义不一定必胜,胜定的一定是正义的一方。因为,赢家不被批责。因为,赢家就是真理。   这个冬天。   东屠国的百姓对新罗国的声讨,被加温加火的掀了起来。   这种情绪,刘长石在借助着,一点一点的添油加醋。他需要在来年时,东屠国上下是众志诚诚,一心北伐。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建业城。   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   荣娘家的这一天生意收了时,刘之烨是驾着租来的驴车,接回了女儿刘玉娘归家。   女儿归来。   荣娘挺高兴。   当晚,荣娘家的夕食,更是丰富了几分。   等夕食后。   一家人也是聊了一些近况。   “我在祖母那儿挺好的。今日会归来,也是因为祖母的意思。”刘玉娘说了此话时。荣娘就是把目光挪向了夫君刘之烨。   荣娘瞧得出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若不然,女儿玉娘岂会如此的脸色。   刘之烨没隐瞒的意思,他只是淡淡的说道:“姐姐领了外甥知源做客,想是会在母亲那儿住上两日。”   荣娘挑眉。   荣娘更觉得奇怪了。   “是不是谢府上有什么事情?”   荣娘这一问,刘之烨叹息一声后,才说道:“姐姐跟姐夫闹了一回矛盾。也是姐姐嫡婆母的意思,让姐姐先回母亲那儿坐两日,让姐姐和姐夫分开了,各自清醒一翻。”   “当然,这消息是不外传的。只咱们自家人知道。”   刘之烨又是嘀咕了这一句。   这会儿。   屋内的人,除了玉娘是未出阁的少女外。其它,哪个都是成年人。   不管荣娘、刘之烨夫妻,还是赵春花,这仨人全是懂得分寸的。 第125章   至于荣娘、刘之烨夫妻的次子萧仲玉、三子刘叔玉、四子刘季玉,早是被哄着去歇息了。   这会儿,不过是荣娘想关心了女儿近况。   这是一家人凑一堆,聊一些家常话。   “你不叮嘱,咱们自家人也不会多嘴的。这等姐姐的私事,哪能外传了?”荣娘表示了态度后。她才又问道:“究竟是出了何事?”   “夫君,你莫打岔了,赶紧说一说。”荣娘是有些心急的。   对于大姑姐王遂娘,荣娘觉得她挺了解的。就那样一个已经对大姐夫谢绍死心了,不再是准备拦了这一位纳妾的大姑姐。   怎么会相敬如冰的夫妻,还是闹了矛盾来?   不应该是彼此都各过各的日子,大家井水不犯何水吗?   “唉……”   刘之烨一声叹息。   “详细的情况,我只母亲说了一些简单的。”刘之烨讲了他娘刘王氏给说的情况,他慢慢讲了他的知道的部分。   刘之烨说道:“具体的不清楚。大概就是纳的妾里,那个曾经的外室柳氏怀孕了。如今小产了,一些的矛头指向了姐姐。”   “听母亲讲,姐姐并不多插手了姐夫的后宅事。那些妾们的争斗,姐姐是不理会的。哪料想,姐夫不问青红皂白的,到了姐姐的正院就跟姐姐闹了一回……”   “更甚者,他与姐姐争执后,还打了姐姐一个耳光。”刘之烨说这话时,拳头握得死紧死紧的。可以说,刘之烨当时是非常气氛的。   还是刘王氏给拦了下来。   若不然,刘之烨都要冲到谢府去,给他姐姐王遂娘讨个说法。   “爹要为姑母讨说法,让祖母拦住了。”   “姑母也不同意爹去谢府,姑母说,这事情讲开了,刘氏与刘氏都不过笑话一场。”玉娘这时候补充了话。   荣娘一听后,无语了。   她听得出来,在夫君刘之烨的话里也罢,在女儿玉娘的话里也罢,大姑姐王遂娘似乎准备忍气吞声?   可这有些不像了大姑姐的脾气啊?   “这事情发生了,搁这儿总不算个事情啊。”荣娘说了一句实在的。   不管大姑姐夫妻如何,这往后的尴尬。   可这事情出来了,总不能不解决吧?   “谢府那边由姐姐的嫡婆母接手,会查清楚了此事。”刘之烨说了,大姐王遂娘回王宅后,给了一个答案。   荣娘眉头动了动。   荣娘已经瞧出来一些问题了。   由大姑姐的嫡婆母谢王氏查啊,看来,这里面确实是有些腻歪的事情吧?   “若由得长辈出面详查,应该可以还了姐姐的清白。”荣娘最后只能说了这么一句。毕竟,不管婆母刘王氏,还是大姑姐五遂娘都给了态度。荣娘不多话了。   “明日咱们一家去母亲那儿小住一下吧。”   刘之烨提议道。   荣娘想说什么,倒是让亲娘赵春花抢先了。   “三郎,你这主意不错。”赵春花说了后,又道:“咱们去坐客是应该的。至于是不是小住?到时候,去了你母亲那儿再决定咋样?”   “好的。”刘之烨自然不反驳了丈母娘的话。   当晚。   在睡觉前。   夫妻二人的卧室里,荣娘才跟夫君刘之烨问道:“这事情你真准备忍了?”   荣娘如此问,是因为荣娘清楚了,她夫君刘之烨的脾气不应该是软弱型的啊。   “自然不是。”   刘之烨的唇抿了抿后,他才是声音降了两拍,说道:“我在等姐姐的嫡婆母,查出了所谓的真相。”   “到时候,自然是看了真相后,好为姐姐讨回了真正的公道。”   刘之烨不准备盲目的动手。他又不是莽夫,听风就是雨的。既然母亲和姐姐都能沉住气,刘之烨这个一家的户主,肯定更能沉住气。   “你心中有数,那我便安心了。”   荣娘见夫君刘之烨是有打算的,荣娘也便是搁了话题。毕竟,如今的事情,摆明了是大姑姐王遂娘吃亏啊。   肯定是不能白白算了的。   若不然,这娘家摆这儿,岂不是让人笑了软脚虾。   次日。   荣娘家的生意,只是做了小半个的上午。其后,一家人就是坐着租来的驴车,塞了满车的一家人往内城而驶去。   到了王宅。   刘王氏自然是高兴了儿子的到来。毕竟,这可是孙女孙儿们全来了。   宅里多热闹啊。   刘王氏也是喜爱了,这等孙儿辈环绕的时候。   “仲玉、叔玉、季玉,去和知源玩儿。”   “你们男孩儿一起在院子里打陀螺,祖母专门让仆人备好的。”刘王氏给孙儿们是笑着说了话。   这会儿,已经是见礼后,一家人凑了一堆儿,堂屋里太热闹。   小字辈的男孩儿被祖母刘王氏指使了玩儿去。这剩下来的人,除了玉娘还是一个小字辈,其它都是成年人。   这会儿,仆人是上了茶水点心,就让刘王氏挥手,全部退下了。   屋内没外人,自然就是聊天了。   刘之烨此时,跟母亲和姐姐见了礼,说是出去瞧了男孩儿们的玩耍。刘王氏自然是笑着同意了,她还道:“你这个长辈去瞧着也好。”   “免得那些皮猴子们,是闹腾过了。”   刘王氏如此讲了。   刘之烨自然是应了。   于是。   待刘之烨也是出了堂屋后,这屋内就全是女眷了。   此时,刘王氏和赵春花是坐了上首。荣娘和王遂娘都是坐了下位的位置。   “今个儿的午饭,家中是精致些。”刘王氏说了这话后,又是望了一眼女儿和儿媳妇小萧氏,她又道:“晌午后。遂娘,你就跟你弟妹聊一聊,你们都是年岁相近的,兴趣应该差不离,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刘王氏如此讲了。   荣娘自然是应诺。   王遂娘却是回道:“娘,弟妹来这一趟,想来也是来看望女儿的。跟弟妹聊一聊,女儿也觉得好。”   刘王氏瞧得出来,女儿的心思真是冷淡了。   想来,也是那谢绍真伤了女儿的一片情。唉……   如此的想法,在刘王氏的脑海里浮过。之后,刘王氏也是搁下了。到底都是如今的现实,能如何?   日子还得继续的过下去。   当日。   午饭自然是热闹的。因为,席面上小孩儿多嘛。   等午饭后。   荣娘还是真在大姑姐如今暂住的卧室里,荣娘和大姑姐王遂娘是更自坐了一个位置,闲闲的聊了一些家常话。   荣娘签了寻常的儿女问题,也不敢多问了大姑姐和姐夫之间的感情麻烦。   就怕哪儿问错了,把气氛弄得更僵。   倒是王遂娘挺自在的。她是笑说道:“弟妹似乎是在避讳什么?”   “咱们之间是亲人,你啊,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王遂娘这般说了话。荣娘也是觉得,她的行为貌似小家子气了一些?   “我是怕,哪儿提错了话,让姐姐你心情不好。”   荣娘实话实说。   王遂娘愣了一下后,却是笑了。   “我如今的人生,倒是过得一团糟糕。让母亲担心了,也让弟妹看笑话了吧。”王遂娘有些自嘲。   真是自嘲。   王遂娘觉得她挺失败的。因为,她不想掺合了麻烦,却是别人将她当了软杮子。   当然,这也罢了。不过女人之间的争斗。王遂娘当年在宫里时,也是见识过了。这就是人生常态。   真正让王遂娘觉得她失败的。   在于谢绍这个枕边人的态度。王遂娘看透了一件事情,那便是谢绍不信任于她。   这才是王遂娘觉得她这个嫡妻,做得太失败的原由。   “不,怎么会呢。”   荣娘忙是摇头。她不敢让误会产生。   明明没有的事情,荣娘表示,她绝对不背锅。   “姐姐,你若是觉得我能听,不妨讲一讲。到底有些事情闷了心里,闷得久了,容易憋得慌。”荣娘提了一句。   若是由大姑姐亲自讲。   荣娘能更加准备的把握了,大姑姐的心态如何?   “哦。”   王遂娘应了一声后,她是笑得更温柔。   笑过后,王遂娘才是说道:“也简单的事情。就是府上的妾,相互争斗里,波集了我这一只池鱼。”   “我嘛,本来打算观了别人的斗争,哪料想,被人泼了污水。”王遂娘说的简单。似乎也不太在意的样子。   可荣娘知道,这位大姑姐的心里,肯定酸透了。   到底都是做了娘,又是结发成夫妻的感情啊。荣娘有些理解了,大姑姐如今的态度。肯定是对大姐夫谢绍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如果以前,夫妻之间还能相敬如冰的话。那么现在,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   至少,给荣娘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因为,荣娘特别了解她这位大姑姐,那是一个内心骄傲的士族名媛。   有些事情,她做了,就一定敢承受的。既然她如此云淡风轻了,就表明,她有些小手段瞧不上眼。   不想摆弄了那等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奈何……   男人在美人面前,瞎眼的时候太多了。想来,大姐夫谢绍就一定是在小妾们的团团环绕里,已经迷发了眼睛吧?   荣娘这般为大姑姐不值得。可是,她又不敢安慰了这一位大姑姐。   瞧得出来,这一位也不需要安慰。 第126章   太元十年,春。   三月初一日,荣娘过了三十二岁的生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二十七岁的生辰。   在春末后。   建业城的几千里之外。   东屠国的军队已经是整装待发。   大祭祀之后,刘长石这位东屠国的君王就是率领了军队,北上征伐。此行的目的,便是那新罗国的首都。   原由?   更简单了。   因为,流民已经在东屠国的暗中武器支援下,已经攻下了新罗国的首都。   那些新罗国的旧上层们,完蛋了。   这真是为刘长石扫清了后患。至于刘长石打起的旗号,也就是他的王后付明月的旗号。因为,付明月的母亲,可是新罗国的王室公主。   正紧的有封号的公主殿下。   这真是一面旗帜,至少,能用一用。   新罗国的首都名叫汉京城。这一个名字,让刘长石觉得挺好听。当然,更主要的还是这一座城池,让他向往。   春末。   海风吹得醉人。   而东屠国的军队,特别是步军与骑兵,都是由海船送往了新罗国的土地上。   汉京城,在汉江边上。   这是一座离着大海,并不是特别远的城池。当然,若想尚汉江口,直通汉京城。那么,首先的目标,就是汉江口的灌口城。   这是汉江的门户。   而汉江更是新罗国内,最重要的一条江河。他流经南韩、新罗两国的土地,是半岛之上的母亲河。   哪怕是汉江的分支,也是在高丽的国土上,亦有一些小水系。   当然,汉江的主水系是起源于高丽最南的大白山,从白山绕南韩的国土,再穿过了新罗的国土。这一条河,在新罗国的首都汉京城,灌溉了汉京城所在的一块平原土地。   这里肥沃,这里同样是有江河与山川的守护。   在新罗国内,可谓是一颗最耀眼的明珠。   刘长石的目标,就是打过灌口城,占领汉京城。然后,从京府道一路往南。   京府道,新罗国最北面的一个郡。   也可谓是新罗国最富裕的一个郡。   灌口城,遥遥在望时。   首先发起了进攻的,是东屠国的海军。因为,海军的小炮,那炮弹的发射,能让灌口城的守军不敢出城。   哪怕有出城的,也在炮弹的威胁下,被打得撤退。   集结登陆,海军的任务不过是掩护。因为,想征伐一个国度,想打下一片疆土,靠得还是陆军。   一年复一年的陆军,三年磨一剑。   目的就是剑指新罗国。   多少的准备,在这个时代就要见了真章。   “打出信号。”   “按计划行事。”   刘长石在旗舰上,瞧见了海军的火炮,一直掩护了陆军。在陆军已经集成队伍后,他给了前线准备的命令。   战争。   从来不是某一个人的事情。   战争,是一个利益集团,与另外一个集团的暴力行为。目的更简单,政治上无法调和,战争就是最后的手段。   因为,肉体上的消灭,肯定比精神上更粗暴,也更有效果。   死人,是没法子给自己争辩的。   灌口城,在新罗国自然处是一种大城。可比起中原的大魏朝,又或是大晋朝的治下,自然就是一种小城。   特别是新罗国的王室已经完蛋了。   如今的灌口城,可谓是顶头上司没了。当地的豪族,正是打算也加入了争王之战,也是梦想了可能有一天当了大王的时刻……   敌人不期而降。   火炮的威力,已经打掉了灌口城守军的士气。   在其后的攻城战里,东屠国的着甲步兵,更是登上城台后,立下攻坚之战的大功劳。   那甲胄在身,那些守城的小兵,刀剑砍不伤。而对方的利器一刀下来,那就是死伤惨重。如此的情况下。   灌口城自然守不住。   不过两个时辰。   灌口城被攻下了。   非常顺利。这让指挥此战的刘长石都是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是第一战。   此战若胜,那是添军中士气。   当然,刘长石心中更明白,为了这一战,东屠国已经准备太久了。他是出其不意。敌人也不会料到的,敌人来得太猛。   可往后……   往后肯定会有硬仗的。   “战果统计出来后,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刘长石交待了一句。   “诺。”   刘长石的身边,随行的翰林是恭敬地应话。   军机阁的翰林们,除了有学问以外。其实,更像是刘长石的助手们,帮助了刘长石来掌握了整个东屠国的权利。   至于这些翰林们,全是清贵的职位。   当然,任期有限,一旦到了任期,就必需外调。可以说,刘长石的目的更简单。那就是给了翰林们官小权利重。   到底是接近了他这个君王,官位低,那也是近君王身边出谋划策者。   至于将来……   刘长石觉得,翰林们的选拔,还是需要一个更好的流程。不过,那是以后。因为,目前的东屠国还缺了人才啊。   东屠国内培养的人才,这也是需要时间的沉淀。   这一日。   大胜让刘长石非常高兴。   当然,出征的陆军也高兴。大胜战,战后肯定是要封赏的。   对此。刘长石也是让各部队的主官们,接着武学院的规距,同样的要战后举行了总结经验的会议。   一一记录,做到有记录可查。   东屠国的军队,是一只新军。它的一切,正在成行,也正在成长。   次日。   灌口城留了守军。   大部队继续开拔,前往了汉京城。   这战争的开启,自然是没那容易结束的。说到底,参战是可以随意决定,结束却要看了时局。   太元十年。   夏。   七月初一日。   刘长石满了十二周岁的生辰。当然,在明面上,他应该是满了十七周岁的生辰。   也是这一日。   捷报传来。   东屠国的军队,与南韩国的大战,取得了胜利。   南韩国已经退出了新罗国的固有领土。   从春末时,东屠国入新罗国以后,那可谓是节节胜利。先从京府道开始,一路横扫。这吹枯拉朽的程度,简直就像是冬雪遇上了烈日。   那叫一个神速。   作为新罗国的邻居,南韩国自然是不想东屠国这等外来者,占了大便宜的。   要知道,彼时,新罗国的疆土,东屠国已经是战领了三分之一。至少,与南韩、高丽接壤的疆土,东屠国已经全部的征伐于统治之下。   早有预备的东屠国,可不是打一票就走的流民。早在东屠国的国内,已经培训好的官员们,就是在军队打下了疆土后,接受了下面的治理工作。   可谓是武将与文官,那可谓是配合默契。   这等东屠国吃肥肉的情况,南韩国哪能忍受?   要知道,南韩国对于内乱的新罗国也是窃视的。   于是。   双方就是矛盾暴发。   战争,自然来临。   不过,在东屠国的热武器之下,南韩国跟新罗国的旧军队一样,也是纸糊的老虎,自然是节节败退。   不过。刘长石怕节外生枝。   刘长石是一个踏实的人。他不准备在新罗国没有全部拿下前,跟南韩国又来一场大仗。   要知道,两线作战,其实是一个危险的活。   历史上,多少的战争,就是败在了多线作战上。东屠国的国力是有限的。集中有限的力量,吞下了新罗国。   这就是刘长石这时候的目标。   东屠国太小,新罗国已经够让东屠国消化许久的了。   若是动作再多,那么,容易坏事啊。毕竟,人吃饭,那也是量的。吃撑了,也可能撑死人的。   刘长石治下的东屠国,有它的国策。   刘长石要治理好了新罗国,是需要足够的官员。所以,他不会想跟南韩国死磕到底。毕竟,目前东屠国培养出来的官员,填了新罗国就有些挤了人手。   再多了疆土?   若不能好好的治理,很容易煮熟的鸭子,也是出现了意外的。   “好,好。”   “如今看来,可以开启了与南韩国的议和。”   刘长石在汉京城的王宫之中,对身边随时写了旨意的翰林官员,吩咐了此话,道:“去传礼部左右侍郎前来。”   翰林自然应诺。   随后,这位翰林就是去交待了内侍。   此时。   刘长石的打算,就是由礼部出面。可以跟南韩国来一场好好的议和了。   这已经是南韩输掉的第三场战争了。   之前嘛,没打痛了南韩国,刘长石自然没同意了南韩国假模假样的议和。如今火侯到了,刘长石是觉得应该收缩了北方的防线。   为何是南韩与东屠国大战?   与新罗国还有小段疆土交界的高丽国,却是袖手旁观呢?   倒不是高丽国想当了旁观者,想做了渔翁。   而是高丽国的位置太特殊了。这高丽正好堵在了半岛与中原方向的位置。可以说,那大魏朝就是与高丽国接壤。   南韩国也罢,新罗国也罢,这与大魏朝这等庞然大物,都隔了高丽国。   如今的高丽国正在对抗了西面的强敌大魏朝的入侵,还真是对南面的小邻居南韩国、新罗国是插手不了。   高丽国那是全力在跟大魏朝打了保国之战。   说起来。   这也是当初刘长石在得到了东屠国后,第一个目标就对准了新罗国的原由。   瞧瞧,躲了高丽国的身后,一门心思对准了大肥肉,像一颗熟透了的果子的新罗国。果然是美差事。 第127章   东屠国与南韩国的战争,停止了。   议和在刘长石的意料之中。   这一位东屠国的君王目前的唯一目的,就是把有限的国力,全数的用到了对于新罗国的战争之上。   当然,新罗国哪怕是一颗熟透了的颗实。   可以东屠国的实力想一口吞下了,也是需要时间的。   时间啊。   慢慢的过去。   至入秋时。   前线的捷报连连传来。东屠国的军力,也是一扩再扩。   如今的东屠国的军力,自然是把守卫的东屠国的郡兵也是拉上了战场。虽然,这些原本不是正兵的二线部队。   好歹那也是年年有冬训的。所以,比起临时招募的话,肯定是有多翻训练的东屠国的郡兵,更有军事上的素养。   对此。   选成的结果便是东屠国的军队里,已经是大半的冷兵器,混搭了燧发枪当中程武器使用。至于小火炮这等远程武器,东屠国本来就缺。   如今是缺额更利害。   好在。   比起了新罗国这等失去统一的指挥,已经是流民肆意的国度而言。   东屠国还是捏成了一个拳头在作战。有统一的调度。   当然,若论这中间最大的变故。想来,就是在东屠国与南韩国的大战之时,新罗国南面的流民已经结成了联盟。   这是准备共同抵抗了东屠国的大举进攻压力。   中秋时分。   东屠国已经是攻占了新罗国整个三分之二的疆域。若论如今的东屠国,可谓是一举来了一个蛇吞大象。   到底已经的萧瑟秋末将至。   这等时候。   刘长石已经在考虑了,是要休战,改攻为守。   至少,如今打下来的地盘,是要好好休养生息。至于那些流民?   那些流民啊,还是先行了利诱。刘长石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联盟是永恒不变的。只看,利益够不够。   也是这个秋末时分。   刘长石是南望建业城。   在汉京城的王宫内。这里,原来是新罗国的王宫。   不过,在被流民攻战后,这王宫里已经是被流民的队伍抢劫了一翻。当初,刘长石的军队打下了汉京城后。   收下的就是一座有些败落的城池。   当然,在如今的半年治理下,汉京城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   “夫君,你是思念了南边的家人吗?”付明月这时候,与她的夫君刘长石一起站在了王宫的城墙之上。她望着天空,顺着夫君刘长石的目光,问了心底之话。   这时候,君王与王后在谈话。   侍奉的宫人、近卫自然是远远的避开了。   刘长石回转了目光,他望着他的妻子付明月。付明月已经是及笄十五岁少女。她长得明媚秀丽,她的容貌绝美动人。   她就像是雨后的阳光,有着最玲珑的心。   “是,我思念了南面的亲人。”刘长石回了话后,他还是主动的执起了妻子付明月的手,他笑说道:“至于家人,我的身边有你。”   “你亦是我的家人。”   刘长石说了这话后,付明月笑得更温柔。当然,她心里也更开心。只是开心之余,她又是有些忧虑之色。   付明月的及笄之礼,已经度过了。   付明月若是之前,还是明白了那是大战在即。夫君自然是以国事为重。只是如今呢?   如今的付明月已经瞧得出来,东屠国的战事已经明面上的大方向休止了。如今就是防御的阶段。   在这等情况下。   为何夫君明明与她同榻而眠,却是不愿意与她圆房?   付明月会如此想,完全是因为她担忧了。当然,她身边的心腹,同样也是有某些的担忧。在对王后付明月一些小提醒时。   未尝不是想着,请王后付明月以家国的继承人为重。   王室需要储君,东屠国的臣民们更需要储君,如此方安人心社稷。   要知道,如今的东屠国可不是小小的一个海岛之国。东屠国如今已经吞下了新罗国三分之二的疆域。   如今的东屠国,是多少臣民们的富贵荣华之所系。   不管是朝廷的文官,又或是武将。这些对于东屠国而言的根基们,他们虽然没明面的提了,可暗地里,那些走了夫人路线的。   未尝不是一些潜流而动。   人人都担心啊,什么时候王与王后,方能诞下了王嗣呢?   一个王国的稳定需要了继承人。   这是关乎了利益集团,所有人的共同利益。毕竟,东屠国的大王可是征伐之君主,这可是战争上拼杀的主儿。   这战阵无眼啊……   说名不好听的,这万一……   总之,朝廷的文官武将,都觉得大王与王后需要早生王嗣,早立储君,以安东屠国的臣民之心。   “你怎么了?”   刘长石自然瞧出来了,他的妻子付明月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你我夫妻之间,有话当明说。你知,我对你是一翻坦诚的。”刘长石说了这话后,付明月心里轻轻一动。   尔后。   付明月主动的,投奔了夫君的怀中。   她倚偎进了他的怀中。   这时候,远远侍候的近卫与宫人们,自然是装了傻。大家伙全然的心照不宣啊。毕竟,近卫与宫人都是懂得分寸的。   这时候,近卫与宫人们就是装了聋,做了哑,完全当自己是木头桩子,啥也不知道。   “夫君,我及笄了。”   到底是女子,付明月还是有些害羞的。所以,她小声的提点了一句。   刘长石愰然大悟了。   他又不是真傻,哪会不明白。他的妻子付明月及笄了,应味着什么?   到底朝堂之上,有些关于王嗣的风言风语,刘长石亦是听到了的。不过,刘长石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刘长石今年亦是十二周岁。   这个年纪若是圆房,对于少年而言,那是会损了身体根本的。元精未固,岂可房事?   刘长石此时,有些苦恼了。   当初他给自己添了五周岁,那是不想太引人注意了。到底他担心着,太元帝查出了他的行踪。这给自己添了五岁,这也容易在海贼之中服众嘛。   黄口小儿和少年郎,这是完全两个概念啊。   当初的刘长石做了此事,这起了开头,自然是按了惯性一直往前冲了。哪料想,如今倒是让妻子付明月为难了。   这时候,刘长石伸手,轻轻抚了妻子的背。   良久后,刘长石才是覆在了妻子的耳边,呢喃耳语,道:“为难你了。”   那等温热的吐气,让付明月的脸红了,她觉得整个人都是滚烫滚烫的。一瞬间,她有些心动的怦怦然。   “不为难的。”付明月小声的耳语了这一句。   刘长石轻声笑了。   笑过后,刘长石还是凑近了妻子付明月的耳边,他说道:“对不起,还要你再等三年,我们夫妻俩才能圆房。”   “啊……”付明月是一声惊呼。   这一回,她是真惊着了。她不懂,为何还要再等三年。   于是,她昂了头,望着他。他们目光相对,刘长石的眼中,全是浓浓的笑意。莫名的,付明月害羞了,接着,她是拿起了小拳头,锤了他的胸口。   当然,这可是没用力。   完全就是夫妻之间的某些打趣儿。   “嗯……”   刘长石一把搂紧了妻子付明月,二人相拥后。   他的颈与她的颈相拥着,他凑到了她的耳边,他吐了一个他的秘密,刘长石说道:“抱歉,一直以来,跟你撒了一个谎言。”   “我当年在告诉东屠国的诸人年纪时,给自己添了五岁年龄。”   刘长石说这话时,说得小声。   可付明月还是听了一个明白。   “这……”   付明月有些不敢相信。   她突然搂紧了他的腰,她问道:“你不骗我?”   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突然发现,若是夫君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立下了这等伟业时,正是一个少年郎的年少之时……   她突然明白过来,她的夫君是世间少有的大英雄、大人物。   “自然,不骗你。”   刘长石非常肯定的回道:“其实,我亦是盼着,你能为我诞下子嗣的。只是,如今太早了些。对不起,明月,还要你再等三年了。”   “我……”付明月忙是说道:“我愿意等的。”   这会儿的夫妻二人是交了底后,两人是分开了。这会儿,付明月想仔细的打量了她的夫君。她突然发现。   好像他的耳朵红了?   难道一直冷面如他,也是害羞了?   就像是她一样吗?   这个发现,让付明月觉得新奇的同时。她觉得,她有必要跟夫君再多加深了感情啊。   “过些日子,我南边的家人会来到了汉京城。”   “明月,你这个丑媳妇要见公婆了,可害怕?”刘长石这时候转移了话题。因为,他在妻子某中意味深长的目光里,有些不自在了。   可他是谁?他是东屠国的君王。   他岂能露出了他的不自在。于是,刘长石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妻子会更在意了的地方。   “好想快些见到了夫君你的家人,那也是我的亲人。”付明月这些笑得蛮开心的。她自然明白着,其实,她哪怕是东屠国的王后,她更是夫君的妻子,是刘氏一族的媳妇。   丑媳妇见公婆,想一想,她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第128章   “夫君,爹娘他们会喜欢我吗?”   “还有姐姐和弟弟们,他们不会觉得我配不上你?”付明月这时候说这话时,突然有些没有自信心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她的夫君好优秀。   如果婆家的人,不够喜欢她的话,会不会让夫君好为难啊?   “你真傻。”刘长石摇摇头,他笑说道:“我的家人,亦是你的家人,他们会喜欢你的。你这般好,心地好,待我更好。”   更何况。   刘长石明白他的家人。   他自然会平衡好这中间的利弊。   至少,刘长石会跟爹娘讲清楚的。他在意了,他的妻子付明月。同样的,在妻子的面前,他会告诉她,他亦是在意了他的血亲们。   “别害怕,无论如何你我是夫妻。你我是会一起百年之后,依然合墓而葬的夫妻。”刘长石这时候握紧了妻子付明月的手。   他告诉她,道:“我们会,生同衾,死同椁。”   这就是刘长石的情话。   这话说的付明月是情意绵绵,一时间,她觉得,再有天大的困难,她亦是不会怕了。因为,他会是她的背后靠山。   “生同衾,死同椁。”付明月念了一遍后,笑回道:“真好。”   于一个女子而言,付明月觉得足矣。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建业城。   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荣娘家在这个秋末时分。到也是过着平静的日子。   这一日。   已经是天黑了。   荣娘家的人,全是一起用了夕食后。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咦,奇怪……”荣娘嘀咕了一句。这等晚间,会是谁来?   这会儿,荣娘和夫君刘之烨都是对望了一眼。也是觉得奇哉、怪哉。于此时,赵春花是淡定着,哄了三个孙儿进后院,去各自的寝屋睡觉了。   至于刘玉娘这时候,还在内城的王宅里小住,陪了祖母刘王氏。   所以,去开了院门的,就是荣娘和刘之烨夫妻二人。   “谁啊。”   荣娘还是问了一句。   这大晚上,又是黑漆漆的。荣娘是提着罩了灯笼的油灯,至于刘之烨则是手搭在了门栓上。显然,他也是在等了院外之人的回答。   “有一件东西,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院外之人说了此话。不多时,院门的下面缝隙处,塞过了一张薄薄的纸。   刘之烨捡了起来。然后,他是拿起了那张写了字迹的纸,是凑到了油灯下,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后,刘之烨吓了一跳。   “这……”   荣娘瞧出了夫君刘之烨情绪的异常。   于是,荣娘也是凑了过去,看了那纸上的内容。   “恭问父母大人安……”荣娘看了开头后,心头就是猛跳了。等那一张书信看完后,再瞧了落款时。   荣娘整个人就是惊呆在那儿。   “咯吱”声响。   此时,也是看完了书信的刘之烨是打开了院门。   院门是一个黑衣的男子。他进了院后,刘之烨就是关上了院门。因为,刘之烨已经瞧出来了,这夜来家中的访客,似乎是有难言之瘾?   “可否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来详谈?”黑衣人这般简短的说了一句。   “到堂屋里谈吧。”刘之烨回了一句后,引路在前。荣娘提了油灯的灯笼,跟着夫君一起进了屋内。   到堂屋里后。   这位访客给了荣娘夫妻一个大大的惊吓。   这位黑衣人的访客一下子就是单膝的跪了下来,说道:“在下此来,奉我王之命。迎贵人们前往汉京城。”   话落。   荣娘有些想惊呼出声。不过,好歹她是忍住了。   刘之烨本来将要坐下的动作,都是停顿在了那儿。   “不知道阁下你说的王爷是哪一位贵人?”刘之烨想问一下,可他莫名的有点口干舌燥啊。刘之烨已经感觉出来了,他家的长子伯玉是富贵荣华了。   只是……   刘之烨还是不想离开了建业城。   到底他们若一家人去了所谓的大王那儿,这个大王不就是拿捏住了儿子伯玉吗?   要知道,就伯玉刚刚的书信里,可是提了他如今在北方也是打了好些胜仗,颇是建功立业了。刘之烨自然就是觉得,他家的伯玉定然已经当了武将……   至于不济,应该也是校尉之流?   若可能,指不定也挣了一个将军吧?   若不然,长子伯玉又哪会让那个所谓的大王,都是巴巴来接了家人?   好吧。   这个误会产生了。   这时候,刘之烨想问的,是他家长子伯玉投靠了哪位王爷?肯定是走了贵人的门路,得了贵人的赏识,才能一飞冲天,立了大功劳。   要不然……   哪会是容易得了前程的。   这大晋朝的官军什么样?   那是论了家世背景的。普通的小武官,立了功劳都可能被世家子弟给顶替了。更不要说兵卒了,兵卒就是上位者眼中的一个数字。   “……”   黑衣人这会儿无语。   他发现,好像有误会产生了。   黑衣人是东屠国在大晋朝贸易这一块的负责人。当然,更准确的身份,那是大晋朝这一块暗卫司的暗探头子。   这一位来干的事情,自然是执行了君王的命令。   把君王的亲人,一个不落的,安全的送到了汉京城。这一桩差事,在黑衣人看来,只要计划的周密,成功率是有保障的。   “我王是东屠国臣民的君主,同时我王亦是二位贵人的长子。”   黑衣人捡了紧要的讲。   至于为何不称呼了面前的两位贵人为太上王,以及太上王后?很简单,东屠国的君王的圣旨没下,大祭祀没举行。   这没召告了东屠国的臣民,这太上王和太上王后可不敢乱称呼的。   当然,这也早晚的事情。   以孝治下的时代。   这君王的亲爹娘,肯定能父母以子而贵。   “……”   黑衣人的话出来,堂屋时的气氛凝固了。荣娘在那儿,愣了愣。刘之烨这会儿,是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想他跟长子伯玉分开多久了?   是啊,四年之久。   时间真久了。   可对于一个平民,要爬上了君王的位置,四年是不是太短了一点?   “东屠国在哪儿?为何我等从未曾听说过。”荣娘问了一句。这是实话,荣娘还真不知道,怎么冒出来了一个东屠国。   荣娘可听说了大晋朝,也听了北边的大魏朝啊。   “东屠、东屠……”刘之烨呢喃了好几遍后,方说道:“可是东海之上,一个北方的小国?”   “东屠国原是东海之上的小岛国。今年春,我王兴师北伐,已征服新罗国的疆土,迁京都于汉京城……”说这话时,黑衣人显然是于有荣焉。   “快快请起。”   这会儿,刘之烨反映过来了。   听着夫君的话,荣娘也是反映过来了。   话说,刚刚知道了长子伯玉的近况,这夫妻俩都给吓住了。然后,这会儿还是刘之烨先反映过来。   这位才通知了长子近况的访客,还是间膝跪那儿呢。   太失礼,太失礼了。   “谢二位贵人。”黑衣人起身了。还是谢过后,拱手一礼。   这时候,赵春花从后院过来了。   一瞧见,正是瞧着黑衣人从跪着的状态起身呢。于是,赵春花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话问的。   荣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刘之烨先回道:“娘,这些壮士带了伯玉的消息。”   “啊……”赵春花先是惊呼,后是惊喜,说道:“伯玉,伯玉可是好好的,他什么时候回家啊?”   “娘,关于伯玉的事儿,女儿后面跟你详细说说。”荣娘拉一拉亲娘的手,笑着转移了话题。赵春花一瞧女儿的神色,也明白这中间有关键啊。   不过,赵春花不急的。   她准备等稍后,由女儿荣娘详细讲一讲也不错啊。   此时,刘之烨对黑衣人问道:“若我等北上,时间是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黑衣人说了此话后,还是拱手一礼,又道:“请贵人勿要泄漏了消息。”   “在下已经探知,贵人的家中周围有人一直在监视。怕是当初暗害我王的凶手,一直没有放松了警惕。”黑衣人说的信真,神情更是慎重,道:“我王有吩咐,北归之时,当一切小心,不要露了半点行踪。以防贼子的暗中加害。”   黑衣人这样一说了。   刘之烨也是心眼儿都提了起来。   刘之烨已经听出来了一些话,他从中感觉到了。他的长子伯玉也许是知道了,当年袭杀之人的真面目。   而且,那幕后之人肯定势力颇大。   若不然……   黑衣人这个访客,不会专门提醒了。   这都四年过去了,他家居然一直被监视,这个消息让刘之烨都是心惊肉颤了。   更不肖说,旁边听了一耳朵的荣娘、赵春花母女二人了。这一对母女也是心里吃惊够利害。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此的话……”刘之烨沉吟了片刻后,他是想了想,说道:“下元节,我家人一起出城去白马寺祭拜。到时候出了城,到白马寺中上香,寻得脱身之机,甩掉监视者后,轻装俭行,如何?”   十月十五日,便是下元节。   这离着也是近的日子了。   黑衣人一听后,就是忙回道:“诺。” 第129章   这黑衣人是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不过是留了下一次,下元节时,与荣娘家的接头信物后,便是趁着夜色告辞了。   等送走了黑衣人,荣娘和夫君刘之烨,以及亲娘赵春花再度于堂屋里落坐后。三个成年人,都是眉目里更有思索。   “三郎,荣娘,此人可靠吗?”   赵春花有些不太相信了一个陌生人。特别是女婿刘三郎的决定,这可是丢了家业就离开啊。这好不容易置办下来的家业咋办?   瞧着那个黑衣人说的邪乎,还什么被监视。   这……   这拍拍马屁一走,家业全舍了吗?   这多少年攒下来的啊,赵春花都为女儿女婿心疼着。   刘之烨望着丈母娘,非常肯定的说道:“娘,那人肯定是伯玉派来的。我见了伯玉的亲笔手书。”   刘之烨拿出了一纸书信,他说道:“这上面的字迹,哪怕已经成熟太多。可笔迹之间,还是能瞧出来,是伯玉写的。”   自己儿子的字,哪怕成熟了,哪怕上面的是银画金勾的气势满满,刘之烨还是瞧得出来。底子是他家伯玉的。   毕竟,那是他一笔一画,一手教导出来的长子。   当初对长子寄望多深,他对孩子就多熟悉。   “娘,我也瞧了书信,是伯玉的笔迹。”荣娘也是赞同了夫君的话。   这会儿,听着女儿女婿如此讲,赵春花沉默后,又是叹息一声,说道:“罢,罢,都是你们的家业,你们说了算。”   “娘,你就不想知道了,伯玉如今的近况吗?”   荣娘转移了话题。   赵春花一听后,这会儿,还真是被转移了视线。接着,赵春花就是急急的催问了,道:“伯玉近况如何?”   “孩子长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长高了,长壮了?唉呀,咱们家的伯玉也得说亲事了。快到成亲的娶媳妇的年纪了……”赵春花唠叨了起来。   那碎碎念,让荣娘都是无语了。   片刻后,见亲娘赵春花不多语了。荣娘才是回道:“娘,刚刚黑衣人不光带了消息,说是有人监视咱家,更是说了当初想要伯玉小命的人,是大晋朝的贵人……”   若非如此。   就荣娘想来,儿子伯玉如今可是一国之主。   肯定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那简单就是怕他们想离开了建业城,想离开了大晋朝,都似乎很困难的样子。   “这怎么会?”赵春花满面的惊容,她说道:“伯玉当初还那般小,一直又是生活在秀水里坊这一片儿,哪会得罪了贵人?”   就秀水里坊这一片,那也没个贵人啊?   “娘,贵人的心思,咱们猜不中。”荣娘回了一句肯定的话。赵春花听后,也是沉默了。到底赵春花是在王氏府第、刘氏府第里,也是见识过士族的生活。   那些贵人的眼中,奴隶是草芥,平民何尝又不是草芥呢。   “最主要的还是伯玉的身份……”荣娘说这话时,挺是说不上来的滋味。她是真为长子伯玉如今的成就感觉到了骄傲。   可是……   在心底里,荣娘心中还是发虚的。   荣娘有些不敢相信啊。   伯玉真是一国之主吗?   “娘,伯玉如今已经建功立业,他想接咱们去享福。同时,也怕大晋朝内的贵人,会拿了咱们行要挟之事。所以,这一次的离开,咱们得小心谨慎,万不能露了半分的疑点。”刘之烨打断了妻子荣娘的话。   这时候,荣娘有些明白了。   夫君刘之烨是不想透露了儿子伯玉目前的真正身份。只是想着,以功成名就,才来告诉了长辈们。   到也是……   荣娘转念一想。   她这个亲娘都觉得愰乎,不敢相信了。所以,还是不吓长辈们。   等真正逃出了大晋朝,把暗中对他家恶意满满的所谓“贵人”,可躲开了后。再是说了伯玉的真实身份。   那时候的时机,应该更好吧。   “对,对。”   赵春花也同意了女婿的话。   赵春花见识过真正贵人的狠手与辣手。她可不想,她的家人晚辈,遭了无妄之灾。   “伯玉出息了,去享受孙儿的福,也是好事儿。”赵春花自然明白着,若是长孙出息了,他们一家子去了,也全然是好事。   到底被人监视这事儿,还是让赵春花有些肝儿颤抖。   赵春花可不想,让她的女儿女婿,还有孙女孙儿,一辈子活在了所谓贵人的一念之间。那对小辈儿而言,太危险了。   谁知道哪一天,贵人若是不高兴了,准备拿她家出气,那她家岂不是得破家灭门?   赵春花觉得她一个老婆子,死也就是死了。可小辈儿还那般年少,若是有个闪失,她死了也不瞑目啊。   于是。   女婿说走,要去大孙儿伯玉那儿,赵春花没二话了。   “这几日,咱们还是生意照做。”   刘之烨说了此话后,又是沉吟片刻后,才道:“至于母亲那儿,我没什么担心的。就是姐姐、外甥和玉娘的婚事……”   听到了夫君刘之烨后面的话,荣娘也是沉默了。   这可是难办的事情了。   “你们夫妻好好商量商量,我听你们夫妻的意思。”赵春花的答案很简单的,她不插手了。到时候,就依了女儿女婿的意思。   这时候,赵春花这会儿得到了信息量略大,她准备回寝屋去歇息了。顺带再好好想想,关于长孙伯玉的事情。以及将要离开了建业城啊。   赵春花离开了。   荣娘夫妻自然也是准备回了卧室里,这是时候歇息了。   晚间。   卧室之内。   夫妻二人却还是没个睡意。   到底之前受惊太大,那是又惊又喜。   “夫君,不若咱们离开后,再托人给谢家带了信。玉娘的婚事,保能取消了。”荣娘这时候说了实在话,她道:“像伯玉所说,若是咱们的敌人是一位贵人的话……”   “谢世恩那孩子真是娶了玉娘,于他于玉娘,在咱们离开后,都是祸事一场。到不如,这般婚事搁置了,双方都好。”   荣娘说的实在话。   她家全部离开了,肯定不可能把女儿玉娘一个人留下来。   那是真正的害了玉娘啊。   荣娘又不是狠心的继母,怎么可能那般的对待了女儿。   “嗯,谢世恩与玉娘的婚事,还如你所说的。是得退掉。不过,确实不能现在讲,等咱们离开了后,托人给回信吧。”刘之烨也是肯定了此话。   好在,这只是当初小定了。   不过落了几件小定之礼,到时候,托了书信时,连小定礼一起归还了。适时的,再时给些补偿吧。   至于旁的。   刘之烨也觉得是问心无愧了。   到底没跟他家玉娘成亲,谢成恩那孩子也还年少,再说了婚事也是无妨的。到时候男儿不像女子,女子对名声更看重啊。   “唉,也是可惜了世恩那孩子。瞧着,也是一个好孩子。”   荣娘虽然觉得谢世恩不能当女婿可惜。到底这世道就是这样,肯定是要顺了行势的。   “玉娘的婚事,要解决也是简单。”荣娘这时候又坦诚相待的说道:“可夫君,姐姐那儿你觉得,你应该跟母亲如何讲?”   “姐姐和外甥这事儿,有些难办啊。”刘之烨也是头疼了。   他们一家子离开了。搁了姐姐和外甥留下来。刘之烨是担心了姐姐王遂娘的。会不会那位幕后的贵人,没拿他们这些走掉的人如何如何?   这姐姐留下来,就是遭了无妄之灾?   “到底姐姐是嫁进了谢氏一族,而且,外甥无论如何也是姓了谢……”刘之烨头疼在这儿。   “夫君,要不然,你还是去跟母亲商量商量?”荣娘建议道。   “成。”刘之烨应了一声。   这时候,刘之烨也有决断啊。还是决定跟母亲刘王氏好好谈一谈,把姐姐王遂娘的归宿,是谈了一个妥善的结果来。   次日。   荣娘家的生意继续,一切旧照。   不过是刘之烨去了内城。去了王宅看望了母亲和女儿。刘王氏对于儿子的到来,还是欢喜的。刘玉娘瞧着爹来,也是高兴着。   当时,正是到了午饭的时候。刘之烨就是陪着母亲和女儿用了午饭。   午饭后。   刘玉娘一个小晚辈,自然是被打发了,去歇上午觉。   这会儿。   刘之烨准备跟母亲刘王氏单独谈话,不留了旁人。   刘王氏瞧着儿子的态度,就是明白着肯定有要紧的事情。所以,刘王氏倒是乐得打发了仆人。留了儿子一个人说说话。   后院中。   一个小花园。   母子二人落了坐,这会儿,空旷地儿的院中,能清楚的瞧见了没旁人偷听。   刘之烨这才是小声的说道:“娘,这事儿真个的大。所以,儿子也是怕人偷听到了。”刘之烨的表情是慎重的。   刘王氏瞧出来了。   “你说说,娘仔细的听着。”   刘王氏也是表了态度。   “昨个晚,伯玉差人来了信。”刘之烨说了此话后,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最后,还落了信物。”   “儿子和荣娘都确定,那信上的笔迹是伯玉的。”刘之烨说了此话后,又说道:“特别是送信人在最后给了再一次见面信物时,还给了一件伯玉当初失踪之时,贴身带着的一件玉佩。那是儿子给雕刻的。”   “人,是错不了。绝对是伯玉派来的。”刘之烨这话说的,是十足肯定。 第130章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这一句话,用在了刘王氏的身上,也是完全合适的。特别是刘王氏就刘之烨这么一个儿子,对于当初膝下长孙伯玉,那更是看得跟眼珠子一样。   当初儿子娶了小萧氏,刘王氏能乐意吗?   能乐意才有鬼了。   可是,看在儿子刘之烨的情面,看在了长孙伯玉的情面,刘王氏愿意退让了。说到底,就是儿子孙子的原由。   在刘王氏当年的想法里,小萧氏就是母以子贵。   她呢,到底做不到让孙子没了亲娘。所以,能如何?只能退让了。   这些年了,婆媳没住了一块儿。到底也是少了一些麻烦与矛盾。当然,在长孙伯玉受袭失踪的时候,刘王氏是蛮绝望的。   那可是刘王氏寄托了希望的长孙,哪怕后来有了叔玉、季玉这两个刘氏的子孙,刘王氏还是觉得长孙伯玉在她心中的地位更重。   因为,刘王氏是一个受了传统教育的女人。   在家族里,长孙的地位,那是绝对不同的。那是一出生后,就注定了要继承家族嗣位的长房。同时,亦是家族的下一代领头羊。   可这般被她和儿子寄于厚望的长孙没了……   那等年岁里,刘王氏心中的难过。真是跟苦水一样的苦。   如今,一听了儿子刘之烨今日的这般话。刘王氏这等受了多少磨难的老妇人,那真是愣了片刻后。   “三郎,伯玉真是出人头地了?”刘王氏一听完了儿子的问话,抓住了一个重点问道。   “是。”刘之烨很肯定的回道。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刘王氏双手合十,念了这话。这时候,刘王氏都是忍不住的流了眼睛,她还是又忙抽了手帕子,擦了擦眼泪。   “人老了,动不动就落泪。唉,唉……”刘王氏这会儿倒不是真哭,而是一时的情绪激动,这是喜极而泣。   “太好了。太好了。”刘王氏说了这话后,问道:“伯玉呢,伯玉为何没回家?可是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时候,刘王氏是想明白一些东西。   瞧着儿子的小心。刘王氏觉得,可能是长孙伯玉的事情,还是牵连到了别人事儿。   “有些麻烦。”   刘之烨回答了母亲刘王氏问话。   “哦,你给娘仔细说说。”刘王氏对儿子刘之烨寻问了后,说了此话道。刘之烨忙是点了头。他此来的目的,自然就是跟亲娘说个明白的。   “伯玉出人头地了。刘氏一族于有荣焉。”刘之烨说了这一句总结,然后,叹道:“可惜,伯玉带来的消息,当初袭杀他的人,是大晋朝的贵人。总之,是开罪不起的大人物。”   “而伯玉目前非是在大晋朝立有大功劳。伯玉已经暗中备了人手,想让咱们一家人离开了大晋朝,去他那儿共享富贵。”   刘之烨说到这儿时,就是停顿了一下后,才道:“伯玉担心咱们离开时,会遇上了麻烦。又怕这大晋朝内的那位幕后大贵人,拿了咱们一家子行了威胁之事。所以,这一回咱们一家人的离开,只能秘密而行。”   “娘,伯玉派来的人,已经确定了。咱们一家人一直被人监视着。”刘之烨说这话时,脸色并不太好看。   刘王氏听后,更是眉头皱了起来。   “到底是谁呢?”刘王氏自问自话。   可惜,这个答案刘之烨也不知道。   “娘,这一回,咱们一家人肯定要离开的。我昨个晚跟荣娘商量过了,玉娘的婚事自然得退掉。不过,也得咱们家离开了大晋朝后,托人代为退掉婚事,再给予一些补偿。”刘之烨说了他的打算,他道:“咱们一家人离开了。娘,儿子担忧的是姐姐和外甥……”   刘之烨说了这话后,就是停了嘴。   刘王氏瞧得出来,儿子三郎的意思了。   “你已经拿定了主意,娘自然是同意的。”刘王氏活了半辈子,肯定是跟着儿子一起在一块儿。   若是儿子、孙子全离开了大晋朝,她绝对也不会留了这一座建业城中。   唯儿子提到了女儿王遂娘……   刘王氏也是有些沉默了。   “娘,让姐姐、外甥和咱们一起走,您看如何?”刘之烨提了此话道。   “这……”刘王氏更沉默了。   许久后,刘王氏才说道:“这事情说起来,有些难办啊。”   “三郎,你姐姐若随咱们一起走,当然是容易的。可你外甥到底是姓谢……”刘王氏脸色也是凝重的模样,她说道:“谢氏一族不简单。哪怕是旁系,若是知源失踪,真会引来大麻烦的。”   “更何况,三郎,你也知道的。你姐姐这一辈子,就只落下了知源这么一个孩子……”刘王氏更矛盾就在这儿。   女儿一辈子就能拥有知源这么一个孩子。刘王氏哪忍心,拆散了女儿和外孙?   可若是女儿和外孙一起跟着走,刘王氏又担心了谢氏一族的实力。这一大家子的离开了大晋朝,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搞不好。   若是中间出了麻烦,那么,连累了儿子、孙子怎么办?   刘王氏是拿捏不定了主意。   “姐姐和外甥若打算走,自然是可以的。”刘之烨肯定的回了话后,又说道:“只是,儿子是觉得不能勉强了姐姐和外甥……”   有时候,你觉得是好事儿的,不一定是别人眼中的好事儿。   伴生在了谢氏一族的大树上,姐姐王遂娘到底是嫁得一个富贵人家。外甥谢知源更是打小,受了谢氏一族的教育长大。   刘之烨可不想勉强了谁。若是万一……   以后得了姐姐和外甥的埋愿,那就是真的自讨了委屈受。   子非鱼,安之鱼之乐也。   刘之烨也不能代替他的姐姐、又或是代替了他的外甥,去决定了别人的人生。特别是这两个人是他的血亲,却又不是刘氏的姓。   唉……   真落个埋愿,刘之烨也会想叫冤枉的。   “可决定了,离开建业城的时间?”刘王氏又提问了话道。   “下元节,咱们去白马寺上香。到时候在寺里寻了脱身的机会,离开了大晋朝的疆域。”刘之烨了离开的时间。   刘王氏一听了此话后,更是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   刘王氏拿了主意。她说道:“今个儿,你去谢府,把你姐姐唤来。就说我思念了女儿和外孙……”   刘之烨一听这话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娘打算让姐姐自己决定?”   刘之烨一问后,刘王氏点点头。   这会儿,刘之烨肯定不会跟亲娘唱了反调。便是同意了,去谢府一趟。   王宅跟谢府没得比。   到了谢府时,刘之烨递了话,自然是在前院候着。   约是有一刻半钟后。   王遂娘是来前院见了弟弟。   姐弟二人相见,到也是别有一翻心底的滋味。刘之烨是担忧了,姐姐会如何选择?而王遂娘的眼中,却是瞧得出来,弟弟是越发的精明干练。她甚是欣慰。   说到底,在王遂娘的眼中,弟弟就是母亲一辈子的依靠。   当然,也是母亲一辈子的心中牵挂。   有弟弟在,母亲这些年了,那精神头好,更是万事能随心。当像弟弟失踪那些年,母亲是把日子过得如何的煎熬?   “姐姐。我此来,是请你和外甥去王宅一趟。”刘之烨在姐姐王遂娘招呼了坐下后,就是说明了来意,道:“母亲思念了姐姐和外甥。”   一从弟弟嘴里,听到了母亲的思念。   王遂娘忙就是应承道:“那三郎,你等我会儿。我去姑母那儿告一声话。”   “成,成。”刘之烨是应了。   姐弟二人这不是述旧。王遂娘也是多弟弟嘴里,知道了母亲的思念。她本人也是乐意去了王宅。   谢府?   王遂娘是不乐意待的。   说到底,谢府里的人,在王遂娘的心中是地位变了。她自然就是对谢府少了归宿感。   在姑母谢王氏这个嫡婆母那儿,王遂娘得到了同意。到领了儿子谢知源,正是要离开了住的正院时。   钱姨娘来了。   钱姨娘是谢绍的生母。说起来,也算得王遂娘的婆母。不过,这不是明面的婆母。说到底,王遂娘就是唤一声姨娘。   那能让王遂娘唤了“母亲”的婆母,应该是谢王氏。不过,王遂娘和谢王氏之间到底挂了亲戚的名份在。   所以,王遂娘更乐意唤了嫡婆母一声“姑母”。当然,谢王氏也更乐意听了一声姑母的唤话。   至于谢绍?   谢绍是尊敬的嫡母。当然,更亲近的肯定是生母钱姨娘。   “姨娘怎么来了?”   王遂娘见到了钱姨娘的到来,还是蛮惊讶的。   “季祖母。”谢知源更是欢喜的唤了话。对于亲爹的生母钱姨娘,谢知源的这一声季祖母,唤得钱姨娘欢喜极了。   对亲孙儿,钱姨娘自然在意极了的。   这里的季祖母,季的涵意即是小,喻指妾。非是指了叔祖母。   “知源,来季祖母这儿。”钱姨娘对孙儿招招手。   谢知源瞧了一眼亲娘,见亲娘是笑容温柔的。他就是奔上前,到了季祖母钱姨娘的身旁。 第131章   钱姨娘跟孙儿谢知源关心了几句话,尔后,瞧着王遂娘似乎要出行的模样。她便是问道:“遂娘,这是准备去夫人那儿请安吗?”   钱姨娘自然知道,儿子谢绍的嫡妻王氏,这跟夫人谢王氏的关系亲近。   当然,这种亲近也是钱姨娘乐意见到的。好歹这般能让儿子谢绍与嫡母谢王氏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特别是……   想起了儿子谢绍后院中的那些妾,钱姨娘只能默默的不多提了。   “是啊,准备知源去姑母那儿。”   王遂娘给了肯定的答案。   “哦,那你这便领知源去吧。我不担搁了你们母子的时间。”钱姨娘这会儿,就是笑着让孙儿谢知源回到了母亲王遂娘的身边。   这会儿。   王遂娘不再客套,便是行了一个晚辈礼后,就准备牵着儿子谢知源离开。   谢知源今个秋,是满了四周岁。这等小孩儿,已经快要进学的年纪,瞧着也是有一些懂事儿。所以,他能瞧得出来,季祖母眼中的不舍得。   “娘,要不儿子多陪陪季祖母。”   谢知源打小就让钱姨娘疼爱长大的。这不,这时候的神色,还是颇有些小求情的小模样。   王遂娘这般一瞧后。   她想了想,到底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想陪你季祖母,那你可得求了你季祖母的答应。你是晚辈,可不能累着了长辈。”   “季祖母,季祖母……”谢知源唤了两声。   钱姨娘哪会不答应了,她是巴不得。   可到底这一回,她来了后院有事儿。又怕着,这领了嫡孙谢知源一块儿,到时候又引出来了麻烦。   “知源,听你娘的话,先去你祖母那儿请安。”   “好孩子。”钱姨娘是安慰了孙儿谢知源。谢知源有些小失落,毕竟,往日他一求话,肯定会得了长辈们的疼爱的。   “知源,还不给季祖母行了礼。”   王遂娘这会儿唬了脸色。谢知源自然懂得,他在家中,长辈们中就是母亲最有威严。许是其它的长辈,都是待他的态度太过于的温和。   在母亲面前,谢知源这会儿是收敛了神色。小孩儿还是有模有样的给季祖母钱姨娘行了晚辈礼。   尔后。   王遂娘就是领着儿子往姑母那儿去。   只是,在瞧着钱姨娘没有离开了她住的院落?   王遂娘心头有些明悟什么。   果不然。   在姑母谢王氏那儿得了肯定的准信儿,能出了府时。王遂娘就是得了她一些拢来的人手,给打探出来的消息。   “哦……”   听了身旁丫鬟的回话,王遂娘冷笑。   “柳氏又怀上了?真是好福气啊。”王遂娘这不是高兴,这是被气的。   想那些妾中,柳氏并不是最漂亮的,同时,也是出身最差的。到底是伎子出身,是这个时代的贱籍。   可架不住让谢绍迷上了。   对此。   王遂娘已经懒得理会了。说实话,她对那些妾有多少呼视,就对谢绍有多冷淡。   当初,谢绍置了外室柳氏时,王遂娘就是死心了。而后院的那一盆污水泼了她身上,谢绍的那一耳光,把他们的夫妻全是打散了。   这些日子以来。   王遂娘只是置了人手,免得再被人暗里算计了。   至于旁的?   王遂娘不过是更关心了儿子谢知源。至于夫君谢绍,在王遂娘的眼中,他的死活与她无关。反正想在对方眼里,她这个嫡妻也是一个占了位置碍事儿的吧?   总之,夫妻已经是相看两厌了。   “娘……”   谢知源感觉到了他亲娘身上散发的冷意,忙是拉了拉亲娘的衣袖。   有儿子在身边,王遂娘还是收敛了身上的某些冷意。她只是对丫鬟吩咐道:“我要出府回娘家。后宅之中,守好咱们那一亩三分地儿,别再让人泼了污水。至于后宅那些妾的争斗,不用搭手管了。”   王遂娘的正院跟那些妾的宅子,在上一回的事件后,已经是封了路。就是留了一门儿,算是出入的。   那都由得安排了婆子守着。   总之,王遂娘防妾,就拿贼来防的。   至于说那些妾是不是要给夫君谢绍生了子嗣?   王遂娘是不管的。   她没兴趣去打了那些女人的胎儿。因为,她很清楚,她真是动手了,姑母谢王氏会真动怒的。说到底,她跟谢王氏这一点姑母情份,也是她用心经营着。   至于旁的?   旁的在王遂娘看来,她已经是心如死灰,就等着儿子谢知源的长大,让儿子娶妻生子足矣。   “走吧。知源,陪娘去你外祖母那儿。”   王遂娘拉起了儿子谢知源的手,母子二人出了后院。   在前院时,王遂娘见到了见到了弟弟刘之烨。这会儿,谢知源自然给舅舅行了晚辈礼。刘之烨心情不错,他见着外甥的模样。   刘之烨笑说道:“外甥像姐姐,这孩子又是被姐姐教导的好,这般小就是懂事知礼。将来必然是能干的好儿郎。”   “三郎,你莫亏了知源。他年纪小,可经不得夸。”   王遂娘笑说了此话后,这会儿,又想到时辰不早了。不打算继续的寒暄下去。到底一路上,还要花时间才能到王宅。   如此,姐弟二人又是相互谈了几句。便是一起出了谢府,在大院门外,乘坐了刘之烨之前租的马车,往王宅而去。   王宅。   刘王氏见女儿、外孙到了。那是欢喜着。   谢知源是真会讨了老人家的喜爱,这会儿,让刘王氏是恨不得抱了怀里叫了心肝宝贝的。   最后。   还是刘之烨瞧着母亲似乎跟姐姐有话讲。他便是寻了话头,说是带外甥去外面玩儿。   这才是哄着谢知源离开了堂屋。   屋内,母女二人对坐着。仆人上了茶水点心后,也是全让打发出去了。   “这一次,唤你来。娘是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商量。”刘王氏这时候,不废话什么的。刘王氏直接就是讲了主题。   “伯玉在北边建功立来,出人头地了。”说这话时,刘王氏是欣慰的表情。她满面的欢喜,继续道:“那来给伯玉传信儿的人,也是带着伯玉的信物。你弟弟三郎确诊过,假不了。”   “只是……”   刘王氏迟疑一下后,还是叹息一声道:“当年伯玉的失踪,不是小事儿。背后是一位大晋朝的贵人,派来弄的一场袭杀。也是伯玉命大……”   “如今伯玉派来接你弟弟一家子的人,说是如今那位大贵人还指使着人手在暗中监视……”刘王氏这时候也是唏嘘不已。   “娘肯定是要随着你弟弟一家子人一起离开了大晋朝。如今就看遂娘你的意思?你是留,还是随娘一块儿离开?”刘王氏问了这话时,执起女儿的手,说道:“无论如何,遂娘你都得保密了。到底关乎了你弟弟和外甥,这一家子的安危。”   “娘放心,女儿肯定不对方吐了一言半语。”   王遂娘自然是晓得轻重的。   既然母亲刘王氏如此讲了,王遂娘哪怕是饶了舌根子的女人。   “娘,您是不是想女儿跟你一块离开了建业城?”王遂娘问了一句。   “嗯,娘是有这个意思。”刘王氏没隐瞒了心思,她说道:“娘知道,你跟女婿的关系越来越僵了。将来娘若不在了建业城,万一那个贵人又是适怒你可怎么办?”   “你夫君不心疼你,你又没个娘家撑腰的……”   “娘怕你吃亏。”刘王氏就是有担忧啊。所以,她跟女儿王遂娘吐露了心声,说道:“可娘又怕你心里记挂着外孙知源。你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哪能舍了儿子?”   刘王氏最清楚,女儿遂娘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往后,是指望了这么一个儿子呢。   女儿哪可能舍弃了孩子?   “娘说的是。女儿听娘一讲后,确时也动心了。想随娘和弟弟,还有弟妹们一起离开了建业城。至于知源……”王遂娘话到这儿后,眼睛一闭,再是一睁开。   “若说原来,我还觉得知源是谢氏的子嗣,到底……”王遂娘后面的话没讲,可现在嘛,她直接讲了答案,说道:“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娘,女儿刚得的消息,柳氏怀孕了……”   “娘说说,谢绍又要添了子嗣。知源有我这么一个谢绍讨厌的亲娘在,将来……将来知源是肯定讨不了谢绍喜欢的。”王遂娘一幅赌定的样子。   “男人变了心,那绝情寡义的薄凉,绝对是世间最狠的人。”王遂娘说这话时,还是轻轻摇摇头后。   她才又道:“娘,女儿跟你离开,知源也随他舅舅离开。”   “离了建业城,大不了让知源换个姓儿。谢绍的子嗣,有柳氏那个女人给他生。他将来不会翻了没儿子。可女儿就知源一个孩子。所以,去了北边后,让知源姓了王便是……”这会儿,王遂娘越说,对谢绍的感觉就是越恨。   想一想,若能让儿子知源改了王姓。   莫名的,王遂娘的心头有一股的快意,说不上来的畅快。   “……”   刘王氏瞧着女儿这越是说,越是欢喜的劲头,她沉默了。 第132章   “你若愿意,娘自然是同意的。”   “只是遂娘你想清楚。娘要你自己思考好,将来不后悔了今日之决定。特别是关于知源这事情。到底知源已经是记事的孩子了。”   这才是刘王氏忧虑的关键,那就是外孙谢知源已经开始懂事儿了。   “娘放心,女儿决定已下。在谢绍跟柳氏恩恩爱爱时,在前一回,谢绍给了女儿一耳光后,女儿对谢府的一切,除了知源外,没什么留恋的。”   王遂娘的话语,是说得一个肯定。   “那好。”刘王氏也是干脆的性子。她握了握女儿的手,说道:“下元节,这个月的十五日号。娘和你弟弟、弟妹等,会一起去城外的白马寺上香。到时候,就寻了脱身的机会。”   “只要摆脱了监视之人,就会离开了大晋朝的疆域,去了北边。”刘王氏说了这离开的时间。王遂娘一听后,就是笑道:“那容易。娘,下元节的当天,辰时之时,女儿带了知源跟姑母求话,说是去白马寺上香祈福。”   “到时候,我还会带着柳氏一起到白马寺……”王遂娘的目光里,有了冷意。她说道:“这般样子的话,便是女儿脱身了,姑母也不会遇上了麻烦的。”   “柳氏、柳氏……她以为她的手段使的好?若不是谢绍的偏坦,姑母都查出这个贱人上一回是故意离间了我和夫君的感觉。可偏偏谢绍倒是一头全信了……”王遂娘至今都还记得,姑母查出来的真相。   谢绍这一位夫君,可是一点儿全然不信的。   口口声声还说什么,请她有些大妇的贤惠……   想想那些什么贤惠,什么淑德的字眼儿,王遂娘心头就觉得恶心。她觉得谢绍和柳氏就是一对天生的贱人。   “随你吧。”刘王氏也不阻止了女儿的意思。   到底她觉得这些年了,堂姐谢王氏待女儿不错。若能让堂姐脱得身,确实也是好事儿。   这一日。   刘之烨回了外城北区,三榕巷子口的家后。   自然把消息跟家人讲了。当然,这是跟妻子荣娘、岳母赵春花讲的。至于儿子、女儿们,全然是年岁小的。这怕露了行迹,肯定就是瞒了。   下元节。   十月十五日。   这时候的天气是凉嗖嗖。   荣娘家为了不显山不露水,所以,只是收拾了好拿走的细软与一些衣物。旁的,这真是拿不走了。   没办法。   为了不引得儿子伯玉嘴里的大贵人的怀疑,这真叫一个走个匆忙。   之前置的家业,全没了。   也是一个心疼啊。   至少,赵春花是心疼的利害。当然,荣娘也同样如此。   唯刘王氏是看得开。当然,王遂娘更是一门心思里,有些解脱的感觉。   白马寺上香,这一天是真热热闹闹。   在寺里,刘王氏见到了女儿、外孙时,也是高兴着。   “你的丫鬟们?”刘王氏还是寻问了一句。王遂娘笑说道:“我府中收纳的人手,一个没带。这一回,带来了一个谢绍搁我身边的耳目。这不,打发到了柳氏那儿……”   “让其去讨好了柳氏……”王遂娘说这话时,还是冷哼一声。   至于儿子谢知源身边的侍候之人?   王遂娘在出府时,就是打发那些下人不用跟随了。毕竟,他们母子离府时,也不打算热闹过了。再则,柳氏那儿,也是有丫鬟婆子的照顾……   王遂娘就是简单的一句从简。   “好了,不多说了。随为娘来。”刘王氏拉了女儿,领着外孙,这是一行往后面的斋菜院子去了。   也是在那儿,与荣娘一家人碰了头,见了面。   至于说,跟接头的人,如何碰面了?   刘之烨按着当初说好的,已经去寻人了。   约是午时正。   荣娘一家人全是在一间的禅院厢房歇息时。有叩门声响。   刘之烨打开的门。进来的正是当初的黑衣人。   “各位贵人,那监视声已经被在下的人手给解决了。请随在下来,各位贵人得赶紧离开白马寺。”   有此人的引路。   荣娘一家人自然是收拾好了。   尔后。   随那黑衣人离开了白马寺。   在山脚时。   荣娘瞧见了四辆马车,还在想着,这莫非就是出行的马车吗?会不会容易被人查到了?   哪料想。   结果这四辆马车里,只有一辆是她家人乘坐的。   荣娘一家,加上大姑姐和外甥,这十个人啊。这坐了一辆马车里,真叫一个挤。像是谢知源只能挤了亲娘王遂娘的怀里。至于叔玉、季玉这等小孩儿,也是挤在了荣娘、刘之烨夫妻的怀中。   至于仲玉,那是跟祖母赵春花挤一挤。   玉娘就是跟祖母刘王氏挤一挤。   这挤来挤去的,这一辆马车总算是宽敞的类型。好歹还是挤下了十个人。   “驾……”   马车行驶后。   在车帘子后,荣娘掀了小小的一角,还是看清楚了。其它的三辆马车中,也是同时的离开了。只不过,四辆马车走得不是一个方向罢了。   目的在哪儿?   荣娘是不知道的。   只是知道在半途时。在一个山道里,是拐了弯儿。最后,在一睡的岸边,没人的地方。他们一行人全下了马车。   彼时。   一艘船,正停在江边。   “请各位贵人上船。”黑衣人之前做了马车夫,这会儿,又是当了引路人。   荣娘一家子就是随了这一位的指引,登了这一艘的船上。   也是在顺江往下游而去。   在船上,荣娘没瞧出来一些什么。   唯从这河中约是汇入了一条大的水系。那河更宽了。   那似乎是一处大江,那宽广的似乎瞧了岸边,在这个十月中旬时,都是有些模糊的感觉。这哪像江?   荣娘更觉得,像了一个一望无际的大湖。   “娘,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这时候,谢知源似乎是睡了一觉了,精神头来了。这会儿,正跟母亲王遂娘问话呢。   “小孩子,莫多问。”   王遂娘抚了抚儿子的头,不让小孩儿继续问话了。   就是此时。   那江面上,远远的似乎有庞然大物来了。从头望不见尾……   荣娘望了一眼时,也是有些惊讶的。不过,荣娘大体还是看得出来,那似乎是一支船队。   “是大晋朝的巡逻水师。”黑衣人在刘之烨询问时,解释了一句。尔后,黑衣人还是交代道:“各位贵人请放心,在下已经备了文书的。一切可保无恙。”   黑衣人果不然,从怀中掏了一叠子的文书。尔后,有那一只船队拦处让停下后,由得一个小船从船队里脱离,上了荣娘等搭得这一艘船时。   黑衣人在驶船的船家停了划动时。他便是到了船头,向登船的军卒递上了文书。同时,也没有忘记了,给塞了银子。   “还望差爷行个方便。”   “里面全是家眷,真是些胆小的……”   黑衣人这时候的打扮,可不是那一晚,初见荣娘家人时的装束。他此时倒是有些商贾的模样。所以,上船的军卒收了银子后,还是假模假样的查看了文书后。   “若你识趣,也不打扰了你的女眷……”显然军卒的意思很明白了,之前给的银子少了。黑衣人哭丧了一张脸。   “差爷,行行好,行行好,您给通融通融。”嘴里如此讲了,黑衣人又给塞了银子。   这可不是光给领头的,上了船的,人人都给塞了好处。   这一回。   那军卒似乎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是回头,示意了一下。   自有手下,给那军卒的传回了船队里。   尔后。   军卒等人又是离开了船上。   荣娘一家人自然就是远远的,瞧着那一只船队从近前离开,尔后,越来越远。   “起航。”   在船队离开后,黑衣人跟船家吩咐了话。   于是。   荣娘家坐的这一艘船,那是继续划动了。往北而去。   彼时。   白马寺。   柳氏这会儿已经是午睡醒来。   那少夫人王氏的丫鬟来好这儿奉承了话,柳氏挺惊讶的。   到是身边丫鬟给嘀咕了几句后,柳氏才是愰然大悟。感情这不是王氏信任的人。瞧着那个丫鬟挺用心的模样。   柳氏听着泛味。   柳氏乐意出了门,也是听说白马寺的香火好,非常灵验之类的。   如今怀孕了。   柳氏可盼着添个儿子。   在谢府中想立足,光是有了少爷的宠爱?那肯定不够的。毕竟,少爷的名下,可是有一位嫡出的哥儿。   柳氏是羡慕了少夫人王氏的。   想当初……   当年的旧事,王氏不知道。柳氏自然更不会提了。   柳氏确实落到了青楼之中,当了伎子。可最初,柳氏少年却是侍候着谢绍这位少爷长大的贴身丫鬟?   想当年……   柳氏就觉得她是命苦。   若非少爷是真心疼人的,柳氏觉得,她宁可死了。   至于少夫人王氏?   柳氏在羡慕之外,也是嫉妒的。若不然,她不会想着,让少爷慢慢的发现了少夫人王氏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嫡妻不贤,嫡妻谋害子嗣。   哪个男人也是容不得。王氏……   想着那位少夫人时,柳氏抚了小腹,她想,等孩子出生了。她一定得给孩儿争了更多的父爱。 第133章   柳氏曾经是婢女,她以前一直以为,若能出府过了平民的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么,总好过在谢府为奴为婢。   到底柳氏并不是家生子出生。   柳氏是娘家人在受灾后,实在穷得揭不开锅时,才被卖了的女孩儿。   那时候,柳氏因为爹娘到底有些心疼,还是托了人宁可少要些卖身的银子。也是要给卖一个好人家。莫要卖进了青楼去做了被人唾弃的伎子。   那时候,柳氏哪怕被爹娘卖了,可心中柳氏也明白。   爹娘也是无奈。人总得活着。   于是,进了谢府后,柳氏用足了心思的一门想往上爬。从粗使丫鬟,再到了庶出少爷身边的大丫鬟。   这一路走来,柳氏见识了姨娘们的日子,也是难过的。   府上的夫人谢王氏也是利害的人物。   特别是奴婢的日子,哪怕是做了外人眼中,也是享受了主子待遇的大丫鬟。可奴婢就是奴婢,是生是死也是主子一句话的事情。   也是那会儿,柳氏见识了一起进府的好姐妹,爬了主子的榻。却是后来被主子给随意的送了人。   奴婢?   想做了姨娘并不容易的。   便是做了姨娘,没生了一儿半女的,没得了主子宠爱的。主子想送了,跟牛马何异?   柳氏那时候起,歇了心思。就是想早早的出府。所以,哪怕因为幼时,就在少爷谢绍的身边侍候,明知道谢绍这位少爷对她的异样心思。   柳氏也是装了不知道。   后来,夫人谢王氏想做了善事时。   柳氏就是贿赂了府里的管事嬷嬷,让她的名单上了放出府的册子上。   柳氏如愿了。   柳氏出府了。   出府后,柳氏才知道,外面不是天堂,而是地狱。   在谢府那些年,柳氏出落的水灵,人长得漂亮。有道是居贵府,养贵气。哪怕是一个庶出少爷身边的大丫鬟,柳氏出府后,也是与贫民巷子里的一般姑娘,万万不同的。   她在谢府里,就是名份上是丫鬟。那也是比小户人家的姑娘,过得日子更是享受。那一身的保养,那水灵的肌肤。   让柳氏就像是出头椽子,如何也掩不住的风采。   柳氏以为,她那些在谢府里,挣得的银子给了娘家人。出府时,也还有一些积赞,好歹应该能寻得一门好婚事。由爹娘做主,总能嫁个好人家。   谁料想……   一场风波中,大哥、二哥却是想发了大财,学别人做生意赔个精光。   柳氏能如何?   债主来追债,柳氏只能拿出了她为自己攒的嫁妆。   没了嫁妆的柳氏,在穷困的娘家里,已经被嫂嫂们不待见了。升米恩,斗米仇。柳氏品尝到了滋味。   在娘家,柳氏就是一个外人。   也许在爹娘的眼中,儿子、孙子更重要。   一个女儿,算什么?   大哥、二哥在柳氏的眼中,就是心比天高,却是志大才疏。   这是柳氏命运悲惨的开始……   因为。   生意的失败,大哥、二哥又起了心思,弄了歪点子。总之,那时候的柳氏对于想走歪路,想发财,想得走火入魔的大哥、二哥全然没有办法。   柳家做主的人,没一个乐意听了柳氏的话。   大哥、二哥果然惹出了事儿。   同时,家中的侄儿也是出了事情,长孙生病,次孙被大哥、二哥追债的债主给伤了。那时候,柳氏在柳家都是绝望了。   更绝望的是……   在家中更困境之时。   家里人想的法子,就是卖了她这个水灵的女儿。   当然,卖去了青楼,那是因为青楼给的银子最多。   很可笑……   柳氏被人押着出了柳家时。她还记得,爹娘对她哭诉了无奈……   嫂嫂们给她磕头,说是没法子,总不能让柳家断了香火。   可她呢?   她一辈子赞得银子,全让家中给花个精光。最后,还要卖了她。柳氏在青楼里的日子,过得非常的苦。   那些苦,柳氏一辈子也不想再回想了。   那青楼的身份,就是柳氏身上一辈子也清洗不掉的污点。同样的,进了那等肮脏的地方,柳氏能活下来。   柳氏自然也是变了。   若不心狠,如何生存?   一颗良心,若不抛弃,如何活得下来?   女儿的泪,女儿的苦,这世道的不公平,没人会在意的。不过是谁赢主输?   在青楼的日子,只是告诉了柳氏,谁更心狠,谁更恶毒,谁就能活下来,谁就能活得更精彩。事实,也如柳氏的预料。   再一次遇上了少爷谢绍,那是一场意外。   可柳氏欣喜于那一场意外,青楼非是善地,若再久待,必然没个好收场。   伎子的归宿,不外乎就是得了良人的收容,后半辈子寻一个依靠。   柳氏更明白,她想入谢府难上加难。所以,花了三个月,一个季度的布局。她还是勾起了少爷谢绍的那一丝少年时的心底温柔。   所以,柳氏成为了谢绍的外室。   “好了,你回少夫人那儿吧。我这儿,不多留了。”   “瞧瞧时辰,这会儿,少夫人应该得寻侍候的人了。”柳氏想打发走了,这个少夫人小王氏身边的丫鬟。   柳氏并不想,再直面了小王氏。   到底府上的夫人谢王氏已经警告过柳氏了。   柳氏可不敢开罪了夫人谢王氏。要知道,如今的谢府,虽然名面上掌家是大少夫人,是夫人谢王氏的嫡亲儿媳妇。   可柳氏只是庶子的妾,她的身份于夫人谢王氏而言,太低微了。   至于少夫人小王氏,小王氏是夫人谢王氏的侄女。柳氏也要避让三分。当初的试探,已经离间了少爷谢绍和少夫人小王氏的感情。   柳氏更乐意慢慢的等待了结果,而不是一下子就是惹怒了谁。   “我累了。”   在丫鬟那讷讷无言的表情中,柳氏抚了小腹,这般又说了一句。无奈之下,今个儿,小王氏身边的丫鬟就是福了礼,尔后,告退了。   这小王氏身边的丫鬟告退了。   柳氏身边的丫鬟就说道:“姨娘,您可是累了?”   “有些累了。”   柳氏如此回道:“刚听了那等唠叨的话,也是烦心啊。唉……”   柳氏面上是叹息一声。   可就是柳氏准备让丫鬟扶她去小歇片刻时。   小王氏,也就是王遂娘身边的丫鬟又来寻了柳氏。这一回,这个小王氏身边的丫鬟,那脸色甚是难看的。   “不好了,姨娘,少夫人和哥儿都不见了。”   丫鬟的嚷嚷声中,透出了惊慌。   柳氏先是愣了一下,后是问道:“你急什么?你怎么肯定是少夫人不见了,许是少夫人带着哥儿去参见了寺庙。”   当然,柳氏嘴上这般讲,心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妙的。   柳氏对丫鬟吩咐了话,让赶紧去求助了一下寺中的沙弥,请帮忙引一引路。让带来的下人们,一起去寻了主子的踪迹。   在白马寺中。   柳氏心头那不安时。   建业城。   皇宫。   当今的天子太元帝这一日,正是看着奏章,准备观摩一下摄政公处理朝政的批文。当然,更有一些是谢国舅差了所属派系的官员,递上来的一些请文。   总之。   太元帝在给他自己寻些事情做。   这一日,太元帝总有些心神不宁的。   当晚。   近日给太元帝禀明了消息。   “圣上,三榕巷子那一家人失踪了。”近侍回这话时,面色也是小心翼翼的。作为帝王的亲信,自然懂得这事情办砸了,肯定是要惹了帝王的发怒。   “什么?”   太元帝满面的不敢相信。   “朕不是一直让人盯着吗?盯着的人,是干什么用的?”太元帝觉得手下太废材了。这时候,太元帝真是恨透了,他居然没人得用的亲信。   若说太元帝没收罗了人手,那自然不可能。   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那位明阳道长失踪后,太元帝就发现了。他的属下似乎越来越不合用了。太元帝有一种感觉,他的势力在被人渗透。   是谁?   其实,太元帝有些猜测的。   只是,他不敢翻脸罢了。   也是心中有这些的猜测,太元帝那是恨得牙根痒痒的。   “属下无能。”   “盯着三榕巷子那一家人的几个好手,已经全部被人灭口了。”近侍回这话后,也是无奈的。因为按着太元帝的吩咐,盯稍的人手自然得换班。   在夕食之时。   换班的时候,发现人手不对,有未归者。   这一查,自然就是查出了问题。   问题出来了,可如何解决掉呢?   三榕巷子口的那一户人家,已经是全数的消失了。这事情办砸了啊。   “可恶……”   “呯……”的一声,本来在太元帝御案上的一盏茶,被太元帝一下子扫落在了地上。然后,摔了一个粉碎。   这时候的太元帝是暴怒的。   一直等了许久后,太元帝才是冷静下来。   “查清楚了如今的情况如何?”   太元帝再一问。   内侍有些期期矣矣的样子,还是打起了精神,回道:“回圣上,属下们还在查了详情。”   “查,朕要知道详情如何?一旦查到了,赶紧上报。”太元帝司马元曜对于无能的属下,只能给了这样一个吩咐。 第134章   荣娘家的人,也没隐瞒什么。   一切关属于荣娘一家人的线索真正的消失,那是从白马寺之后。   至于谢世恩?   在荣娘家的人都消失后,一封信是递上了谢世恩的家中。在信中,关于退婚的事情,已经讲出来。当然,同时与信一起的,还有谢世恩的娘,之前给了玉娘的订婚之礼。   当然,还有荣娘家的欠意与一些礼物。这是真正的欠意。   至于荣娘家的消息,去了哪儿,这是没一个答案的。   “这……”   谢世恩在他娘面前,有些难以接受的。   到底谢世恩与玉娘还是见了许多面,他与玉娘是真有感觉的。哪料理,最后这一段姻缘,却是随风散了。   “既然无缘,便是散了。”   “娘一定给你寻一个更好的媳妇。”谢世恩的娘,是这般的宽慰了自己的儿子。   这一对母子能想开了。   那不是不怨恨了荣娘家。到底这退婚,在这个时代里,真不是一个什么好事儿。这是会结了两姓之仇的。   奈何……   荣娘一家人已经消失了啊。   这人都不见了,恨又能如何?   好歹荣娘家还是给了礼,算是赔偿的。到底谢世恩又是一个少年郎,再是寻了婚事,也并不难的。   至于谢府?   谢王氏在知道了堂妹一家人,还有她的庶子媳妇王遂娘也是失踪了。同时,连庶子的唯一子嗣,谢知源也不见了后……   谢府是真乱了的。   谢绍可以恨了妻子王遂娘。可唯一的儿子谢知源,他是在意的。   哪怕柳氏也怀孕了呢?   到底谢知源是谢绍的唯一嫡子。特别这还是他的嫡长子,这肯定份量是不同的。   “柳氏,你说说,是不是你挑拔了绍儿和他媳妇的关系?”钱姨娘在哭述,她在跟儿子谢绍是哭述了她对柳氏的不满。   打从柳氏出现后。   钱姨娘就是查觉了,儿子真是一天比一天的不同。   那柳氏就像是给儿子灌了迷魂汤一般样。任凭如何?   钱姨娘瞧着儿子小家,就像是给折腾散了。如今更是连唯一的孙儿也不见了,钱姨娘是真恼恨了。   当然,这时候的钱姨娘不会恨了儿子谢绍。   钱姨娘只会恨了已经失踪的王遂娘,她觉得这个儿媳妇为何就不能对儿子绍儿低一低头?还说是名门出生?   连一点贤惠劲儿都没有。   所以,那些儿子谢绍跟王遂娘吵闹的日子里。   钱姨娘面上是冷眼旁观者。可偶尔里,还是给柳氏说过好话的。到底当初就是钱姨娘瞧着柳氏一直的小心奉承,到底心里舒坦的。   在柳氏的身上,钱姨娘是真正的过了婆母的瘾了。   说到底,在谢府里,在夫人谢王氏的面前,钱姨娘一直是谨小慎微的。当然,钱姨娘哪怕是对着儿媳妇王遂娘也不敢过了。   谁让王遂娘是夫人谢王氏的侄女呢。   都是王家的出生,钱姨娘在正紧的儿媳妇王遂娘面前,总是软了腰杆儿。   至于柳氏?   柳氏在钱姨娘面前,从来就是小意奉承,更是百般的讨好。   这等讨好,谁人能不喜爱呢?   钱姨娘是俗人,自然也是免不了俗的。   只是……   如今的局面,让钱姨娘后悔了。哪怕当初,儿子绍儿和媳妇王遂娘之间的隔核,钱姨娘也是推了一把的。   可人啊?   哪会怪了自己?   钱姨娘自然也不会。当然,钱姨娘更不会怪了儿子谢绍。于是,钱姨娘能恨的,就是柳氏这个小妾了。   特别是柳氏在青楼里当过伎子,这是钱姨娘里心头的一根刺。   钱姨娘一直觉得,柳氏的身份太低贱了。比奴婢更低贱,因为,那伎子是什么?   只要是一个成年就明白的。   在钱姨娘这等明白人的眼中,伎子就是一双朱唇千人尝,一枕玉臂百人枕……总之,就是不干不净的。   若不是儿子要求,若不是当初儿媳妇的强硬,柳氏是绝对进不了府的。至少,当初的钱姨娘是不同意的。   后来,那不是跟骄傲过头的儿媳妇抠气嘛。   钱姨娘多年忍了,心里也是有火的。   “娘,您看在了柳氏的腹中,怀了儿子的子嗣。也怀了您的孙儿。请您给柳氏一个机会吧……”谢绍这话一提。   钱姨娘就是一声的叹息。   如今知源这个钱姨娘眼中最看重的孙儿失踪了。若真是有个万一……   在钱姨娘看来,就剩下了柳氏腹中的孙儿。到底钱姨娘还是懂得,儿子的子嗣为重。也是不准备为难了柳氏。   至少,在柳氏生产前,钱姨娘还是准备维护一下柳氏的。   若不然……   钱姨娘担心啊。若是夫人谢王氏想折腾了柳氏,那么,儿子唯一妾腹中的孩儿,能保住吗?   太元十年。   冬。   建业城里。   一些不高不低的圈子里。也是流传了一些笑话。   当然,这个被人笑话的主人,就是谢绍这个庶出的谢氏旁系的庶子。人人都知道,这一位的嫡妻嫡子失踪了。   同时失踪的还有这一位的岳父一家人。   这真是……   为何会笑话了?   自然还是谢绍宠妾灭妻的流言,传得满城风语了。   内城,皇宫。   太元帝自然也听说了,建业城中风风语语的那些流言。   可更多的,还是太元帝司马元曜已经差人手查出了,刘伯玉的亲人只要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失踪了。   莫名的。   太元帝司马元曜是心跳有些加速。   在答案出来后,太元帝就有一种预感?   是不是刘伯玉没死?   这种预感,让太元帝的心神更加的烦燥了。   彼时。   皇宫后苑里。   谢皇后这时候在陪着太后谈话。这一对姑侄,正在太后的寝宫中,赏梅品宴。   太后、皇后举办的宴会,哪怕是小小的家宴,也是热闹的。至于太元帝之前是出现过,尔后,也是早早离开了。   这时候,不过是谢氏一家子人,这等外戚的女眷,在奉承了谢太后。当然,谢皇后也是许多未出嫁的谢氏嫡系姑娘们的羡慕对象。   一国皇后,哪个出生名门的淑媛,不得羡慕啊?   谢氏其它的嫡出姑娘,自然也是羡慕了长姐谢皇后的。   直到了家宴的结束。   女眷们一一告退离开了。   谢皇后还是陪着谢太后,又是聊了聊。   这会儿,不吃宴了,自然是品了香茗。   “你最近跟皇帝的感情如何?”太后问了此话。   “表哥待我极好的。”谢皇后眼上带着笑意,似乎说这话时,整个人的身上都是打上了光圈。那是耀眼啊。   “嗯,你跟皇帝好好相处,姑母就是高兴了。”   太后谢蕴说了这话后,还是又笑道:“等你及笄了,宫中得举办了大宴。同时,你和皇帝的圆房礼,也得在你及笄后举行啊。”   “想一想,若你能早日为皇帝诞下了嫡出的皇子。于皇家、于谢氏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儿。”太后谢蕴这么一说。   谢皇后脸红了。   “姑母……”   虽然嘴里不多话。可心里,谢皇后自然是愿意是早些诞下了嫡出的皇子。   自古以来,这儒家的继续制度就是立嫡立长嘛。这是正统的继承法。当然,皇家也是有例外的。   说实在的。   皇家的继续权,那还更看了,皇子背后的背景。   谢氏一族如今是后族,未来若是谢皇后诞生了嫡出的皇子。那就是意味着,在谢氏的支持下,皇子的继续权,肯定是稳如泰山的。   “好孩子。”   “哈哈哈……”太后谢蕴笑了。   谢皇后被姑母打趣儿后,挺害羞的告退了。   在谢皇后走后。   谢太后脸色是变了,她不再带了笑容。而是用严肃的目光,对身边的嬷嬷问道:“查清楚了吗?”   主子问什么?   心腹的嬷嬷自然是知道的。   “暗线传来了消息。圣上一直在监视着一家外城的平民。那家人姓刘,就是树倒弥孙散的淮南路刘氏一族的出生……”   “那刘家人也不知道哪儿碍了天子的眼。太元六年秋,据传到的一点消息。刘家长子刘伯玉的失踪就跟圣上有关。”   “具体为什么,还是查不出来。毕竟,那刘伯玉当时才八岁的一个少年郎。”心腹嬷嬷说这些话时,太后谢蕴在慢慢的听着。   既然太后不打断了话。   心腹嬷嬷就是继续的说道:“这一回,刘氏一家人突然失踪了。圣上就是查了此事。”   “太后娘娘,这是暗线传回来的消息资料。”话落,心腹嬷嬷呈上来了详细的贴子。里面自然有更详细的内容。   太后谢蕴接过了。   这位太后仔细的看过后,呵呵的冷笑了两声。   “这中间肯定有那明阳老道士的手笔。”太后谢蕴看了线索后,有些若有所思。想到这儿,太后谢蕴就是问道:“如今还没有明阳老道士的消息吗?”   “只查出明阳道士北上,并无其它的消息。只是有一则的传闻,说是明阳道士在北边的大魏朝中闹了一些大乱子,在与大魏朝的供奉斗了几场后,神秘的失踪了。”   “目前,没有其它的消息。”   心腹嬷嬷讲完后。   太后谢蕴沉思了良久。   “找人去查看一下,刘氏一族的祖坟近况。”太后谢蕴这般吩咐。   心腹嬷嬷忙回道:“太后放心,奴婢这去吩咐了。定然会寻了人,去淮南路瞧了刘氏的祖坟如何?” 第135章   太元十年,十月下旬。   荣娘一家人到了淮南路。刘王氏想瞧一瞧夫君刘三老爷的坟墓。结果……   “你说什么?”   “我家夫君的坟墓已经迁走了?”刘王氏望着给他们一家人引路的那个中年人,满面的不敢相信。   出了大晋朝的疆域,到了大魏朝的境内。   刘之烨还是没对亲人们吐露了长子伯玉的真实身份。到底没到了儿子的治下,刘之烨还是一个谨慎的人。   只是告诉了亲人们,儿子已经派人到了海上有接应。   不过,刘王氏到底是说,既然离开了大晋朝,这在魏朝的境内了。无论如何也应该给祖宗祭祀一下。   说到底,刘之烨失踪这般多的年月了。未能祖坟墓之前祭拜,真是失了子孙的礼数啊。   对此。刘之烨自然是同意了。也愿意如母亲刘王氏所讲的,领了家人来祭拜。   结果。   等荣娘家一人唤来了那个在魏朝负责引路的中年人。   中年人却是给了一个出乎就意之外的答案。刘氏其它的祖坟墓尚在,唯刘三老爷这一位的祖坟墓给迁走了。   是的,就是迁走了。   刘王氏这自然是当场脸色大变了。   “这位贵人,在下也是奉上面的吩咐。”中年人挺无奈的,他就是一个听命行事的人。不过,中年人还是解释了话。   “其实,是出了问题。”   “迁走那位刘氏贵人的坟墓,是被人破坏过的。上头怕再有后患,才吩咐在下迁头,迁走了那一座坟墓。”中年人的解释,让在场的荣娘一家人都是面色大变。   “这……”刘王氏当时脸色就白了。   王遂娘更是满面的担忧。   便是刘之烨也是脸色铁青一片的问道:“是谁做的?”说这话时,刘之烨是恨得牙痒痒的。   “未曾查到。”中年人一脸的愧疚之色。这事情中年人当然没愧疚的,这等态度只是表明了,他也不想招惹了面前的这一群贵人啊。   唉。   中年人哪怕是魏朝这里埋伏着的暗探头子。可是,那也是东屠国的暗卫司里的官员。所以,有时候,有些事情应该摆正的态度,这一位还是摆得非常的正。   “母亲、夫君,我想,父亲的坟墓的应该是伯玉请人迁走的。”荣娘此时开口了,提醒了一句。在荣娘看来,肯定是公爹的坟墓让破坏了。干脆儿子伯玉来一个釜底抽薪。   说到底,把公爹的坟墓迁到了儿子伯玉的地界了,那才算安全。   若不然,在别国的境内,到底是容易坏事儿。   在这个时代里,荣娘完全能明白了。祖坟墓这事情的重要性。   “罢了。”   刘王氏这时候开口了,瞧着似乎是听进了儿媳妇荣娘的话,刘王氏说道:“不管三郎你爹的在不在,祖宗们的坟墓也应该去祭拜的。”   “母亲说的是。”   刘之烨同意了母亲刘王氏的话。   这一回,去刘氏祖宗坟墓之地祭祀,那肯定是要走一遭了。   与此同时。   南面派往北边的人手,也是在路上了。   不过,等谢太后的人手寻来时。荣娘一家人已经离开了淮南路。而等这些人追到了一些线索时。   荣娘一家人彼时,已经是登上了船,往北而上。   这一行,自然是准备先去东屠国,然后,再是换乘船只,继续北上,前往了汉京城。   在海船之上。   见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刘王氏头一辈子见着海,倒是有些稀罕。   因为,这是海面上的朝阳,那等奇异的景观,刘王氏更是头一回相看。   “母亲,用朝食了。是否回了舱内?”荣娘来寻了人,请了人进舱里用了早饭。   “嗯,回吧。”   刘王氏自然同意了。   这一日的朝食后。就是在结束朝食,一家人准备各去甲板上逛一逛时。   刘之烨开口了,说道:“母亲、娘、姐姐,咱们一家人且说说话吧。有一些事情,之前我瞒了大家,也是怕惹了麻烦。如今到是应该坦诚相告。”   “……”   刘之烨这话一讲,刘王氏、赵春花、王遂娘的目光自然是转了过来。就是小字辈儿里,刘玉娘、萧仲玉,这两个年纪稍大了的少女少年,也是满面的好奇神色。   至于已经过了四岁的知源、叔玉、季玉,这三个小孩儿是真年纪尚幼,对于大人们的谈话不在在意。   知源、叔玉、季玉更乐意了,去外面打闹玩儿。   所以。   这会儿,三个小孩儿去玩儿了。不过,有人跟随着。   唯船舱内。   留下来的人,就是刘王氏、赵春花、王遂娘,以及荣娘、刘之烨夫妻,还有女儿刘玉娘、儿子萧仲玉。   “三郎,一家人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就是偶有隐瞒,一家人肯定都能谅解的。”刘王氏是当亲娘的心疼儿子。肯定儿子瞒了,也一定有苦衷的。   赵春花也是跟着亲家刘王氏的话,说道:“三郎,你母亲说的对,是这个道理。”   因为一家人在一块儿,刘王氏、赵春花两个长辈儿。所以,这称呼还真是让刘之烨、荣娘夫妻统一了。   唤得刘王氏就是母亲,唤得赵春花就是一声娘。   为何?   无外乎刘王氏出身士族,在大家族里,在正式的场合里称呼了爹娘,为父亲、母亲。   平民人家,倒是就唤了一声爹娘。   “三郎,长辈们的意思也明显了,都明白你的苦衷。你啊,赶紧说了实话。”王遂娘似乎心情不错。这会儿,倒是催了弟弟赶紧讲正事。   说起来。   这也是王遂娘真高兴。   因为,打从离开了谢府后,这如今又要去了侄儿的地盘。王遂娘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啊,也不改回了刘氏的姓?   为何?   不外乎,就是想让儿子谢知源,如今改了姓氏。干脆也就是随她姓了王。   也因为,她和弟弟的外祖一系,已经没有子嗣了。唉,让儿子知源过继成为王氏的子孙,在王遂娘看来也不错。   至少,刘王氏知道这事情后,就是挺高兴的。   原由?   自然是刘王氏一直挺在意了,父亲、母亲在九泉之下,没一个祭祀了香火血食的子嗣。她的外孙若能过继到王氏家族,这再好不过了。   至于谢氏?   想女儿离开时,柳氏那个妾已经怀孕了。对于谢绍,刘王氏都不想承认,那是她女婿。   到底刘王氏也得承认了,她是帮亲不帮理。更何况,谢绍在刘王氏眼中,也不是女儿的良配。女儿想开了,一辈子能过得幸福,比绑了谢绍的身边天天以泪洗面的好。   “母亲、娘,姐姐……”   “之前,我一直没提了伯玉的真正身份。那时候,也是怕走漏了消息,给家族惹了祸事。”刘之烨这时候,瞧着已经到了海上。   又打探过了,儿子伯玉的海上力量是强大的。   那东屠国就是以海上势力强而自据。如此,刘之烨自然就是有了底气,不怕给儿子惹来麻烦了。   如今瞧着,过些日子,就要到了东屠国。   总要告诉家人真正的情况了。   “……”   听刘之烨说的慎重。刘王氏、赵春花等人都是听得仔细的模样。刘之烨不卖关子,就是直接说道:“想来一路上,母亲、娘、姐姐,你们也是听说了。这海上有一东屠国,咱们乘坐的海船,就是东屠国所有……”   “那东屠国的大王更是了得,在今年的秋时,征伐了大半个新罗国。如今新罗的天下,可谓是大半在这位东屠国的大王手中……”   “……”话到此,刘王氏沉得住气,仔细的听着。   赵春花是年纪有些大了,倒也是当了故事听儿。毕竟,她也知道,孙子伯玉在北边成了贵人。哈哈,这是好事儿。   至于王遂娘从弟弟刘之烨的话里,已经听出了一些东西来。只是,王遂娘不太敢肯定而矣。   “那东屠国的大王,姓刘,名长石。”   “可谓是英雄了得的大人物。”   刘之烨不介意,多夸一夸长子伯玉。毕竟,这可是他一辈子里,最得意的事儿。说到底,他是一个小人物。   可那又如何?   儿子伯玉的荣耀,刘之烨于有荣焉。   “确实了得的大人物。”王遂娘附合了弟弟刘之烨一句。不经意之间,王遂娘还是看了弟妹小萧氏。   从弟妹的脸色中,王遂娘已经确定了心中的某些想法。   因为,弟妹小萧氏的脸色神情,可不像不知道实情的模样。   王遂娘心中倒是念头一转,就是想明白了。看来,这事情不光是弟弟刘之烨知道实情,就是弟妹小萧氏也是知道实情的。   再是瞧瞧小萧氏的已经高兴的显露无疑的态度。   王遂娘不需要怀疑了。那个在心底隐含不露的答案,王遂娘已经有九成九的把握了。   “想来,弟弟与有荣焉,那位大英雄,肯定是与刘氏有关了……”王遂娘说这话时,脸上也是笑意盈盈。   那眼神之中,更是透着欢喜。   这等时候,刘王氏望了一眼女儿,又是望了一眼儿子。   倒是赵春花没听个明白,她还是当了一个传奇故事,在听一听呢。 第136章   “这位东屠国的大王,除了刘长石这个名讳之外,其实,他还有一名字,姓刘,名伯玉。”刘之烨把真相一抖出来。   “啪嗒”一声。   那是茶坏摔到了地板上,摔碎的声音。   “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赵春花。因为,把杯子摔碎到了地板上的,正是赵春花。想来,这一位真给吓住了。   “母亲、娘、姐姐……”刘之烨唤了话,他脸上的笑容,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他说道:“就如您们所想的,伯玉还活着。你们的孙儿还活着,你们侄子还好好尚在人世。他,如今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赵春花此时是满面喜色。   “荣娘,太好了。伯玉还活着,还活着。”赵春花一直以来,就把女儿荣娘当了主心骨,这时候,她的目光自然还是望向了女儿荣娘。   “娘,是的,伯玉还活着。他来接咱们一家人去享福。”荣娘伸手,还是轻轻握了一下亲娘赵春花伸出来的手。   尔后。   荣娘自然而来的,就是蹲下身。她一一捡了亲娘赵春花刚刚摔碎的茶杯。   到底在船舱里,为了安全计较。这茶杯的摔碎之物,那得一一拾好了,尔后,是抛于海中。也免得,哪个小儿辈的不小心踏上了,或是弄伤了哪个小孩儿。   荣娘拾了茶杯之时。   船舱里是安静的。   等荣娘拾好了茶杯时,最先反映过来的还是女儿刘玉娘,以及儿子萧仲玉。这两个小孩儿是反映过来了。   “娘,女儿去扔了这碎物吧。”   “儿子去。”   刘玉娘、萧仲玉乐意做了小事儿,至于刚刚,两个孩子是让亲爹刘之烨的话给吓住了。在那儿,还是还思索了。   关于弟弟伯玉的利害?   关于哥哥伯玉的英雄了得?   这一对姐弟这会儿反映过来了,自然是抢着去做了活儿。肯定是长辈事,儿女服其劳。   “不急,不急。”   荣娘乐呵呵的,笑回了话。   真不急。   就是扔了这碎物,等会儿,这谈话结束后。荣娘顺手就为之。   “三郎,这般说来。你父亲的坟墓,就是伯玉让人迁走的。这是准备重新安葬吗?”刘王氏问这话,语气挺慎重的。   “关乎了王室的祖宗坟墓,肯定会慎重的。”   “儿子已经得到了确定的消息。等咱们到了汉京城后,会举行了大祭祀。到时候,就会重新给父亲下葬。”   刘之烨这般说了话。刘王氏点点头。   刘王氏已经明白了儿子刘之烨的话中之意。   按中原礼法,皇帝家是追封四代。那么,诸侯亦是又不同。以孙儿伯玉如今的地位,若是追封了祖宗的话,肯定是追封了两代亦可,三代亦行。   想来。   瞧着孙儿伯玉的行为。那是准备只赠封了两代。   因为,淮南路里,迁了的祖坟,唯她刘王氏的夫君刘三老爷啊。   “你父亲若在世……”话到这儿,刘王氏落了泪。刘之烨、王遂娘这一对姐弟自然忙安慰。刘王氏摆摆手,说道:“我这是喜极而泣……”   “刘氏一族这是祖宗皆会欢喜,伯玉是给刘氏一族挣得了无上的荣耀。”这不是刘王氏的娇情。这是实话。   这会儿,船舱之类,大家伙皆是如此的欢喜。   至于彼时的几千里之外。   建业城。   太后谢蕴是先得了心腹传回来的消息。   “什么?”   太后谢蕴会吃惊,自然是因为这内情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到底是什么人,要坏了刘氏一族的祖宗气运。可是不死不休的结仇啊。”太后谢蕴派去的人,真不是吃干饭的。   还真是查出了一些东西。   那便是刘氏的祖坟被人坏过风水之事,如今的刘氏祖宗坟墓之地,已经没有什么了风水的事情。   谢太后是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了,谢太后才会太吃惊。要知道,做出了这种事情,真是结了生死大仇的。这是让对方的祖宗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啊。   “没查出来。”   心腹嬷嬷在谢太后的面前,倒底不敢隐瞒什么。   “请太后娘娘恕罪。主要是事情时间久了些,也没什么线索……”心腹嬷嬷也解释了一些为为难之处。   刘氏一族曾经在淮南路,那是一等一的豪门不假。   可到底刘氏一族是风光不在,子嗣也没出息。剩下人的几个人丁也不兴旺。特别是这一回,貌似还跟太元帝这位天子牵扯上了关系。   唉。   心腹嬷嬷也是不得不小心谨慎着。   “也不知道跟那明阳老道的北上,是否相关连?”谢太后说了此话。   心腹嬷嬷听了谢太后的话,那是忙奉承了话,回道:“太后娘娘这一提,奴婢倒是觉得,八成还真有可能。”   “只是可惜了,这刘氏一族的子嗣,不成气侯的刘氏一家人已经消失了。至于一些旁系的子嗣,貌似离长房主家的那一脉,早是没多亲近的血源关系。圣上还讲一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树大分枝,人多分宗。   谢太后这话,不光道了刘氏一族的近况。也是到了谢氏一族的近况。   哪怕一个祖宗呢,这渐渐繁衍之内,总是各有矛盾啊。   刘氏一族那些事情,如今看来是查来查去,查成了糊涂帐。谢太后倒是准备搁下了。所以,她吩咐道:“既然刘氏一族的祖宗坟墓之地已经败破了。咱们倒不必查了。”   “至于圣上那儿?”   “看来,咱们那位圣上倒是秘密不少啊。”谢太后是真觉得,她的养子是一个有野心的。可惜的是侄女谢皇后,一门心思把一颗少女颗给了这位天子表哥。   唉……   在谢太后看来,真是姑娘外向,这是胳膊肘儿外往拐啊。   也不想想。   天子表哥又如何?   身为天子,将来岂会都一心宠了谢皇后一人?   就谢皇后的醋酸味儿,谢太后都是想摇摇头。   不过,宫里倒底有谢太后在,谢皇后肯定吃不了亏的。在谢太后看来,谢皇后吃些小亏亦无妨,倒底姑娘家,总要长大的。   “嬷嬷,让人盯紧了圣上、皇后这一对小夫妻。”   “哀家是发现了,宫里啊想平安,还是要帝后和睦啊。”谢太后如此的心生感概,说道:“若是皇后早些及笄,能跟圣上圆房,让哀家抱上了嫡孙,那就是祖宗之福,哀家之福。”   谢太后如此讲。   心腹嬷嬷忙回道:“自然如此。自然如此。”   在心中。心腹嬷嬷更明白。   比起了没血脉关系的天子。太后是真盼望着,有一位谢氏血脉的嫡出皇子啊。当然,不光是太后如此的期盼,便是谢氏一族也是如此期盼的。   那么。   在皇宫之中,太元帝这一位主角儿呢?   御书房内。   太元帝目前在朝堂之上,还是一位傀儡天子。因为没能亲政,他的权利就是非常的小。   士族之间,那更是不喜欢了一位强势的帝王。   可以说,当初大晋朝的向迁,就是皇室势微了。为何还是让司马氏主了天下?不外乎,就是皇室没了权柄,士族更想要一个弱势的帝王。   这帝王在上面,当了一个摆设就好。   士族之间也许有矛盾,可在面对了皇权时,面对了天子时。士族们的立场是一模一样的。   权倾朝野的权臣或是外戚,这是士族们各自争斗的目标。   至于司马氏?   司马氏的皇族,只能在权利的夹缝里,营营苟且。   这让太元帝司马元曜心中非常的不爽快。这些年了,他经营了一些小势力。可这些小势力,在大势面前,弱得如流萤。   就像是湖中的一碗水,面对不见汪洋的大湖,一碗水能如何?   司马元曜这位太元帝面对着朝堂之上,那些占了高位,背后又是士族背景的高官们,真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可惜,他不能。   因为,皇族司马氏的天下,就是建立在这些士族之上。   士族是司马氏的支撑。偏偏在司马元曜这位帝王眼中,这些支柱的士族,大多数都是酒囊饭袋啊。   那简直就是占了茅坑不拉屎的典型。   “朕……”   看着手头的奏章。太元帝恨不能杀人立危。   可到底他不敢。   奏章上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无外乎,又是哪儿哪儿民变了。可实情嘛?   有耳目的太元帝知道,非是民要反,那些流民得吃饭。   而是官逼民反,那些士族太过火了。   能如何?   站在了天子的角度,无论什么流民,只要反攻了县城选择,杀之,必需要杀之立危。   若不然……   选择都不明正典型。   那岂不是天下处处烽烟?   “这些瘐氏的吃相,太难看了。”   太元帝骂了一句。还不敢骂得太过了。他到底只能把矛头,对向了瘐氏一族。而不是对准了士族啊。   “真是可恶、可杀……”司马元曜还是说了句,他的恼火。   “表哥,这些坏人,处置就是。你莫要太生意,气坏了身子可行。”谢皇后在旁边劝了话。当然,这就是为何,太元帝司马元曜不敢发了太过火的原由。   有谢皇后在,太元帝是需要注意了他自身的形象。 第137章   “唉,国朝艰难。”太元帝司马元曜如此感叹一句。   谢皇后是真心想为表哥分忧,于是,她说道:“若不然,我去求了爹爹……”谢皇后这话,那是真想拿了娘家的势力,来为表哥排忧解难。   可这话听在了太元帝的耳中,真是不中听。   堂堂一个帝王,要外戚的帮助。看看,连谢皇后这个少女都明白了这等真理。这让堂堂的穿越者,太元帝如何感想?   只能说,伤了自尊心。   “表妹一片苦心,朕心领了。哪能让舅舅为难?护国公府在旁边可是虎视眈眈,表妹莫要让舅舅在朝堂上难行事了。”太元帝嘴里这般劝了谢表妹。   实则。   太元帝更清楚,他名义上的舅舅,也就是谢表妹的亲爹。这一位国丈大人,可不厚道的。这些年了,打从太元帝跟谢表妹成婚后,以国丈之权为晋升之阶。   这一位原来的谢国舅,现在的谢国丈,那可谓是风光无限的同时。更是暗里跟护国公府有合作啊。   这让太元帝心中十分不爽的。   对于扳倒了护国公,太元帝可期望。可他又是不敢。   因为,一旦护国公府倒台了,他堂堂帝王没能力撑住全局的话。得利的会是谁?肯定是外戚谢氏一族。   因为,这些年的经营,加上本身的实力,谢氏一族在朝堂之上可谓是盘根错结了。   幼年登基,不能掌权。   这是太元帝的弱点。   更大的麻烦,还是在于大晋朝堂上,权臣太多了。更加可怕的是,权臣的后补更多的。这些士族一个一个都想当权臣,就是没谁乐意给帝王当了忠臣。   这些士族的眼中,自然更是家国天下。家族是排在了司马氏这个国家社稷之前的。   心腹之士,一直难登了朝堂。   太元帝的势力,没了朝堂上的借势,就是注定了没法子慢速的成长。这才是关键的问题,堂堂帝王的势力,不能借了正统的力量。   这说出去,能让人笑掉了大牙。   可偏偏,这就是现实。   因为,士族们团团的围在了帝王的身边,一重一重的恨不能把帝王的羽翼全部的剪除掉。历经南迁之后,除了太元帝的祖父之父,皇室多翻经营才是好不容易的积蓄了力量。   可惜……   最终还是一场空。   到了太元帝这会儿,更是苦不堪言了。   因为,士族太大,已经没有制衡的力量。这也是一个难题。   士族尾大不掉,这就是大晋朝身上最大的毒瘤,偏偏不能剪掉。一旦士族完蛋了,司马氏的江山也可以说同样的完蛋了。   想一想,司马氏这可怜的江山社稷,这根基是何其的脆弱矣。   “可是,我不想表哥你烦恼。”谢皇后满面的心疼神色。这时候,望着太元帝时,眼神中全是一片情意绵绵。   “朕知,朕知表妹的一片真情。”   若说演戏,特别是哄一哄青梅竹马的谢皇后,太元帝还是利落极了。到底谢皇后一个少女,打小就是金枝玉叶的。这是吃亏,吃太少了。   对于情郎,可肯定是不会防备的。   太元帝司马元曜最终还是拒绝了,谢皇后的帮忙。在太元帝看来,那会越帮越忙。朝堂之上的事情,太元帝不敢明显的插手。   所以,小动作太元帝还是断的。他可是准备着,借助了剿了流民之事,把自己暗中的一些人手,给推上了官场。   不管起步多小,只要有了帝王的暗中帮助。只要不是庸才,总有能出人头地。不过,就是基数问题。   能有多少成功?   太元帝不在意,那些失败者如何?   太元帝更不在意。   在司马元曜这位帝王看来,能有多少成功的,他更在意了。   反正瘐氏惹下的乱子,出来了,只能去解决。在解决时,太元帝觉得为他这位帝王自己谋些利益,这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太元十年,冬。   荣娘一家人已经在东屠国的海岛上落了脚。   在这里换了海船,荣娘一家人将继续往北。   北国的风光,会与南方如何不同?暂时不得而知。那海上的风景,却是月余下来,荣娘等人已经是看腻味了。   冬日的阳光,照得人舒坦。   不过,冬日的风,却是凉得利害。   “在看什么?”   在荣娘立于甲板时,刘之烨到了妻子的身边。   荣娘望着海天一线间,那将要落下的夕阳,她笑了,回道:“看夕阳,想到了伯玉,不知道他长多高了?是胖了,还是瘦了?”   “我想像不出来了某些相见的场景,所以,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荣娘试着讲了讲,她复杂的心情。   刘之烨能理解了一些。   哪怕长子伯玉,是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的儿子,嫡亲的孩子呢。   可到底好几年没见了。   孩子长大了,就你是雏鹰离了鸟巢,它在天空翱翔的太久了。那等威势已经不同了。再想见,会如何?   对于皇家,对于王室,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是有些忌惮的。   因为,在小老百姓的眼中,皇家、王室这等高高在上的贵人,总觉得离着太遥远了。   哪怕刘氏一族曾经辉煌过,可那又如何?   刘之烨有记忆时,他是生活在荣娘的家中,过着普通百姓的日子。他的生活习惯,也是让他习惯了以一个普通百姓的角度去想像了问题。   如此,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自然就是都处在了相同的情感麻烦上。   那是普通百姓在面对了皇权、或是王权时,那一种天然的惧怕。当然,要说全然的惧怕,又不是的。   到底那高高在上的王,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血浓于水。   这中间的忐忑不安,在时间的阻隔下,那浓浓的温情依然在。   就这一种矛盾,才是最大的问题。   “不用在意的。荣娘,伯玉无论如何,都是咱们的孩子。”刘之烨这时候,站在了妻子荣娘的近处,宽慰了此话。   “我懂,我心里也明白。”   荣娘点点头。   那天边的夕阳,似乎在慢慢的落下。   这时候的景色美。   可那又如何呢?   赏了这美景的人,心思并不在了赏景之上。   “三郎、荣娘,用夕食了。”赵春花这会儿,隔了一些距离的唤了话。   荣娘、刘之烨让赵春花这一唤,倒是忙回了身。荣娘说道:“娘,不是说,今晚的夕食要晚些用吗?”   为何晚些用?   不外乎,就是刘王氏近日有些不舒坦儿。   刘王氏在船上睡着了。这一家子人,就是准备等刘王氏醒来了,再是一起用了夕食。   “三郎他娘已经醒了。”赵春花笑呵呵的回了话。   有这一话。   荣娘自然是赶紧就了。   刘之烨同样是应了。   等回了舱内。果不然,就是见到了刘王氏在王遂娘和刘玉娘的陪同下,倒是显得精神不错的样子。   “母亲,您这会儿,可感觉舒坦些?”荣娘关心了话。   “挺好的。”刘王氏笑着回了话。   等荣娘一家人落了座。自然有人帮忙送上来了食物。   夕食挺顺利。   待夕食用完后。荣娘一家人就是围坐了一起,聊了一些趣事。当然,更多的还是刘王氏回忆了,少时女儿王遂娘,以及儿子刘之烨的趣事。   至于赵春花,她就是听一听。   倒是荣娘觉得这些趣事,她也是听一耳朵。可实情?   她并不太认真。   到底在刘府当奴婢的那些日子,于荣娘而言,也没太多的快乐。更多的快乐,荣娘觉得还是出府后,那些自在的日子。   只是……   荣娘已经瞧出来了一些东西。所以,荣娘只能沉默了。   为何?   荣娘自然是私下里,跟亲娘赵春花都是议了两回。   赵春花、荣娘母女自然都是心头有数的。   记得有一回,避开了刘王氏、王遂娘母女时。刘之烨又是带了几个孩儿辈的小孩儿去了甲板或是上舱玩耍了。   在赵春花的舱室内,赵春花就是拉着荣娘的手,讲过了心里话。   “娘瞧得出来。三郎他娘许是想给王遂娘讨一些好处。”   “唉……”赵春花说这话后,叹是叹了一声,尔后,又是执起女儿的手,笑了起来,说道:“娘应该为你高兴的。荣娘,你一辈子的幸福,因为伯玉这孩子,那是后半生无忧。”   “便是当初你婆母再不喜。如今……”   “如今哪怕三郎他娘,还有你那大姑姐遂娘,都是会待你和善着。”赵春花的眼光中,全是欣慰的神色。   “我儿是有福之人,有福之人……”   赵春花这个亲娘的话,荣娘自然是记得的。而且,是牢牢的搁了心上。   “母亲,咱们还得朝前看嘛。往后,一家人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刘之烨附合了母亲刘王氏的话时,就是如此的讲道。   刘王氏看了儿子一眼,就是瞄了女儿一眼。   最后,刘王氏的目光是落到了儿媳妇小萧氏的身上。   “母亲。夫君说的对。往后,咱们一家人就是苦尽甘来。”荣娘的立场,肯定是站在了夫君的身边。   “是啊,是啊。三郎说的对。”王遂娘也是打了圆场。   为何?   无外乎,王遂娘也是知道的,她的母亲刘王氏是一片好心。   这满屋子里的人,最顶头的刘王氏也罢、赵春花也罢,这两位是实在的长辈。将来的富贵荣娘,肯定少不了的。   便是刘之烨、萧荣娘这是刘伯玉的亲生爹娘,肯定也是注定了,会被奉为了大贵人。   至于刘玉娘,那是刘伯玉的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肯定就是天生的贵人。仲玉、叔玉、季玉,那是刘伯玉的弟弟。   这兄弟之间,富贵不愁   那么,有些尴尬的不是王遂娘,而是王遂娘的儿子知源的身份了。到底是外孙啊,刘王氏肯定是未雨绸缪了。 第138章   太元十年,腊月下旬。   这一日。   朝堂上的朝会结束后,刘长石正是在王宫的书房内,查看了最新的奏章时。   近卫来禀话。   “朕的家人,已经在灌口城上岸了?”   “实乃喜事。”刘长石得知了近卫通传之事,那是眼神之中,有些欣喜。到底是当了君王太久。   刘长石的情绪已经习惯性的掩藏了。所以,他的表情倒是平静无波,依然面瘫。   只是,心湖之上的思绪,却是涌动万千。   刘长石想着,多少年了。   打从太元六年的秋,那一场被太元帝精心安排的袭杀之后,刘长石就再也没有见过亲人。如今,想到了将再相聚。   刘长石一时间,也是心中波澜而起啊。   这会儿。   刘长石搁下了奏章。他决定了,他将去王后付明月的寝宫。   到底家人将来,这应该准备的,自然早是准备好了。可到底这等消息,刘长石想与妻子付明月分享了。   在王后寝宫之中。   待付明月从夫君嘴里得知,夫君长辈们不日将到汉京城时,付明月是满面的欢喜。   “这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刘长石也是附合了妻子之话,他说道:“家人都是上岸了,将乘坐马车,前往汉京城。如今算来,也就是五天之后,咱们将来团聚。”   这等乘坐马车,肯定不会急行。   这慢慢行来。   灌口城与汉京城的距离并不是太远。如此,也是要行了五天。   为何?   无外乎,就也是想让海船乘坐久了的家人,以乘坐了马车时,也是调节一下身体。   至于付明月从夫君嘴里,知道了长辈们将到达的消息。肯定就是得安排了王宫中的一切。到底长辈们到了,肯定也是要好好的生活一翻。   特别是付明月从夫君那儿,还是得到了详细的资料。   同来之人。   不光是直系的长辈。还有姑母与表弟。   当然,更有夫君的外祖母。   若说需要特别准备的,就是夫君外祖母的府第,还有就是姑母的府第。这两位长辈,按着王室的规距,肯定不能长期的居于王宫之中。   按礼法,倒底于礼不合。   至于将奉为太王太后的祖母,将奉为太上王、太上王后的爹娘,这等长辈是否乐意居于王宫?   付明月总要考虑了长辈们的意见,不是吗?   所以,付明月还是有需要忙碌的事情啊。   等太元十年的腊月下旬,挨着小年夜之时。   荣娘一家人的马车,是到了离汉京城尚有五里开外之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彼时,荣娘是跟夫君刘之烨坐了辆马车的。   “怎么停下了?”   荣娘还觉得奇怪呢。这时候,刘之烨已经掀开了车窗帘子,然后,荣娘瞧见了夫君刘之烨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的愣那儿。   荣娘伸了头,也瞧了外面。   然后,荣娘也愣了一下。待反映过来后,荣娘顾不得其它,她就是掀了车帘子,接着,荣娘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她不顾了驶马的车夫,正是准备给她备了下马车的台阶呢。   荣娘不在意了。   荣娘更在意的,是那道路的旁边。   那儿有护卫环绕。可护卫环绕的更前头,有一位青年,有一位女郎。   那位青年模样的男子,他似乎身材高大,他的脸庞上却是模样让荣娘似乎陌生,又似乎熟悉。可到底如何?   荣娘还是认得出来的。   因为,那一张脸,有夫君的模样,更有荣娘自己的模样。   “伯玉,伯玉,我的儿……”   荣娘直奔了过去,她人未到时。那青年已经跪了下来,至于那青年旁边的女子,更是同样的跪了下来。   “不孝子给娘请安。”   刘长石说了此话时,面上习惯性的面瘫了。可他的眼神里,却是激动的。那眼眸子里,全是真诚的感情。   “伯玉,伯玉,真的是你?”荣娘顾不得其它,她走前,搂了儿子一下后,她是赶紧的松开了。   荣娘一边扶了儿子伯玉,说道:“快起来,让娘仔细瞧瞧……”   听得亲娘这话,刘伯玉忙说道:“娘,儿子未曾介绍,这是儿子的妻子明月。”话落后,荣娘的目光果然转移了。   望着跟儿子一起跪下来的女子。   荣娘瞧了一眼后,忙是笑了,说道:“伯玉,你起来,也赶紧让你媳妇起来。”   “这会儿,先让娘瞧瞧你们……”荣娘这话落。   刘伯玉自然挨不过亲娘的意思,他们夫妻二人一起起身了。   荣娘这会儿,心中满满的欢喜。瞧瞧,儿子越长越高,这模样瞧着越来越好。而且,瞧着儿媳妇也是好的。   荣娘可不会忘记了,在东屠国的海岛时,可是打探过了。   这儿媳妇背景好啊。当初儿子能发家,也是儿媳妇的支持。可以说,这儿媳妇真是旺家的好媳妇。   虽然,儿媳妇的年纪,貌似比儿子大三岁?   不过,在荣娘看来,这完全不是事儿。到底她比夫君刘之烨还大五岁呢。   俗语云,女子大三抱金砖。   瞧瞧,她家伯玉娶了媳妇付明月,这是才多少年啊,也是挣得了如此的大业一片。这真是荣娘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伯玉、明月,你们这两个孩子,真般配。娘瞧着,都好,都是好孩子。”荣娘连连夸了话。这时候的荣娘真是高兴的忘记了其它。   直到儿子、儿媳这是又是行礼时。   荣娘才是反映过来了。   嗯。   貌似这一回,他们是一家人来了长子伯玉这儿的。   荣娘心头汗颜一回。   她把家中其它人,刚刚太兴奋之时,给搁脑海后了。   “母亲、娘,瞧瞧,伯玉和她媳妇明月,这真是一对壁玉的人儿。”荣娘对婆母、亲娘都是笑着招呼了话。   “大姐、三郎,你们也是瞧瞧,是不是特别的般配了。”荣娘当然不会忘记了,大姑姐和夫君刘之烨。   有荣娘的话。   刘王氏和赵春花就是上前了。   这一回,是刘王氏搀扶了大孙儿刘长石,赵春花搀扶了孙儿媳妇付明月。   两个长辈发话了,刘长石、付明月这一对小夫妻也是起了身。到底在长辈面前,刘长石也罢,付明月也罢,那都是摆足了晚辈礼仪的。   这让在场的刘王氏也罢、赵春花也罢,这都是心里跟吃了蜜一般的,那叫一个甜滋滋。   “咱们一家人,总不能在这路途之上述了旧?我瞧着,还是安顿好后,再是一家人慢慢谈了心事。母亲、娘,你们觉得呢?”刘之烨这时候劝了话。   刘王氏、赵春花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   就是依着刘长石的建议。   荣娘一家人自然就是先随了大队伍,这是回了汉京城的王宫之中。   付明月更是讨喜着,说是宫宴早在长辈们在灌口城落脚后,夫君就是让吩咐预备了。这早早就待长辈们的到来。   这话说的,人人都是欢喜了。   倒是刘长石这时候,回王宫的归途里。他没跟长辈们乘坐了一辆马车,亦没有跟妻子付明月乘坐了一辆马车。   刘长石是跟三个弟弟,乘坐了一辆马车中。   至于刘玉娘?   刘玉娘是乘坐了弟妹付明月的马车了。这一对姑嫂,倒是凑了一堆儿。   其实,也是付明月有些好奇了。在姑姐的眼中,她的夫君刘长石会是什么样的?   君王、王后乘坐的马车,哪怕是简行,也是非常宽大的。这会儿,非是只乘坐了姑嫂二人。便是刘王氏、赵春花、荣娘、王遂娘,也是在这一辆马车中。   这一辆宽大的马车之内,全是女眷了。   至于刘之烨啊?   刘之烨是带着外甥知源,乘坐的另一辆马车了。   倒不是刘之烨不想跟儿子伯玉在一起,父子之间好好的聊一聊。而是其它的马车,倒底是容纳量有限。   于是,刘之烨只好委屈委屈一些路途了。   女眷的车厢内。   刘王氏、赵春花说话的时候,并不是特别的多。到底她们的辈份太高,若是讲话了,王后付明月哪怕是东屠国的王后呢。   付明月也是得注意了,在长辈面前的一些谨慎与规距礼仪。   到是刘玉娘和弟妹付明月能随意很多了。这些长辈们,更多的还是听了讲述。到底刘玉娘可是先开口了。   这是谈了话。   “明月,咱们都谈一谈往事,可好?”   “我讲了弟弟小时候的趣事。你也讲一讲,你跟弟弟怎么认识的,如何就是成婚了?我可真是挺想听听的。”刘玉娘拉着付明月的手,那是满面的热情。   付明月的脸,是微微红了。   对于夫君刘长石?   在付明月的心中,除了是她的枕边人之外,更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哪一个少女都是盼望着,属于她自己的大英雄,会有一天,带着无限的荣耀来迎娶了她。   恰巧着,付明月就是许多闺阁少女里梦幻般想像的一切,皆是实现了的那一位女子。她的幼时,有荣华一片。   她的少年,又是一位英雄了得的夫君,来迎娶了她。   给她了一片无限的未来。   他与她,就像是命中注定了,一起彼此相偎,彼此飞翔的天命眷侣。 第139章   “姐姐你先讲一讲,我非常好奇了夫君的曾经过往……”付明月脸上微微笑容,她笑得温柔也甜蜜,说道:“至于我与夫君的相遇?”   “姐姐你想听,我随时能为姐姐讲了。”付明月更想知道了,夫君刘长石不曾多讲的过往。到底那少年的时光,她未曾参与了。   付明月觉得挺可惜的。   也是微微有遗憾了。   不过,到底是心头有了坚定的意志,付明月又是一个知礼懂礼之人。付明月更会感恩,是命运让她遇上了夫君刘长石。   结发为夫妻,她觉得,他们能相遇,相知,往后更是揩手共渡一生。如此,足矣。   “好啊。”刘玉娘笑得开心。   在未曾见到了弟弟前,在未曾见到了弟妹前,刘玉娘还是心慌慌的。其实,从长辈们的话中,一些偶尔的神态里,刘玉娘也明白了长辈们的担忧。   刘玉娘也是一个快要及笄的少女了。刘玉娘自然懂得了,长辈们的一些担忧的原因?   不外乎,就是太久了,没见到了弟弟伯玉。特别是弟弟如今的身份,已经大有不同了。一位君王啊,在过往的史书之上,那全然是另一翻的面孔。   在东屠国时,刘玉娘也听了一些东屠国的传闻。   关于东屠国的大王,在百姓们的心目中,自然是一位无比了得的君王。似乎无限的伟、光、正。总之,若论了有无一些让人害怕的地方?   哪位君王都是无限的拔高,让百姓眼中,只有了无限的神话。   皇权也罢,王权也罢,都讲了君权神授。君王,自然就是高高在上,让百姓膜拜的。   那等东屠国百姓口中的大王,不是刘玉娘心目中的弟弟。刘玉娘觉得,百姓口中的更像是一个神般传说里的人物。   他注定是在万丈荣耀之中,让人敬仰的人物。   那是弟弟伯玉吗?   刘玉娘多少梦回里,都要怀疑了。   更何况是长辈们?   也许长辈们也是不太适应吧?   除此之外呢。便是弟弟已经大婚,更是迎娶了州胡国曾经的公主殿下为妻,如此才是得来了东屠国的法统。   这些东西,爹娘偶尔里提过。刘玉娘自然是听后,记在了脑海里。   对于弟妹付明月的身份,刘玉娘知道的,弟妹是特殊的。在东屠国百姓的眼中,弟妹付明月是天然的应该跟弟弟伯玉站了一起的女人。   他们这一对夫妻,才是万丈荣光里,被天下臣民奉为贵人的真正至尊至贵者。   如她刘玉娘只是依附罢了。   到底刘玉娘的心中,没转了弯了。她还是不能一时间,适应了她的弟弟会是一位大英雄,会是一位君王的事情。   到底……   这一切的转变,总是需要了时间。   时间啊,就是万能药。   “弟弟,他幼时就是稳重的性子。也许就是弟弟幼时的勤奋好学,又是文武双全。所以,他天生就应该是一个贵人。”   刘玉娘说了心里的看法。   这是刘玉娘的实话。她真觉得,以弟弟幼年时那等的自律与努力,她是难望项背的。   “夫君……”   付明月笑了,回道:“就像是姐姐说的,是一个严以律己的人。他有一颗公正的心,以及无限博大的胸怀。”   在付明月的眼中,夫君刘长石自然是她心目中,那被她自己都神话了的英雄。   她想,她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真好。   “明月,别夸了伯玉。”荣娘这时候主动的拉了儿媳妇的手,她发现了,儿媳妇的手,真是漂亮如羊脂玉一般。   那细滑,那温润,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伯玉能有今天的一切,也离不开你的功劳。”荣娘这时候,是亏了她的儿媳妇。这是荣娘的实话。   今天的一切,伯玉的功劳里,应该有儿媳妇付明月的功勋章。   “不,娘,我只是分享了夫君的荣耀。”付明月红着脸,忙是回了她的心底话。这时候,付明月感觉到了,婆母荣娘的手是粗糙的,可是,也是温暖的。   她觉得,这才应该是母亲的手。   只是,付明月的母亲,那位新罗国的公主殿下,早已经离开了人世。   “我觉得,我能嫁给了夫君,能拥有了夫君这般多的家人,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付明月瞧得出来,长辈们全是真心疼爱了夫君的人。   付明月想,若能多少的人,心疼了她的夫君,那才好呢。   她盼望着,她的夫君走在了无限的荣耀之路时,不要成为了孤家寡人。到底,古来君王皆寂寞。   权利,权柄,君王之路,从来就是孤独的。   付明月只想,她的夫君啊,能得到了更多更真心的爱护。   那些守护,哪怕她只能算是里面小小的一部分,她也是愿意的。因为,她从未曾的想过了独占。她只想,他更好。   “好孩子,伯玉能娶到你,真是他一辈子最大的福气。”   荣娘这时候,瞧着害羞的儿媳妇付明月,荣娘觉得这个儿媳妇不错。至少,是真心,也是全心的爱着她家的伯玉。   夫妻之间,若有真情在,那自然是无上的美事儿。   到底夫妻共枕,若连枕边人都要防了,那才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   这会儿,荣娘夸了儿媳妇。旁边的赵春花就是笑得开心,到底赵春花也是盼着,当了婆母的女儿啊,更能享受了清福。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不太好相处的。   这若是处好了,却是家合万事兴的。   特别是如今伯玉的身份,又是特殊了。这婆媳关系,就是更要的处理的合适了。   彼时。   在女眷之外的马车里。   刘长石这会儿,倒是考校了三位兄弟的功课。   看得出来,三个弟弟里,二弟是一个不错的少年郎。至于三弟、四弟,许是年纪尚小,倒是应该更多的磨练。   对此。   刘长石心头也算有了数。   对于弟弟们的将来?在刘长石看来,那就是应该目前好好的进学。少年郎,多学了本事,那才是好事儿。   旁的?   旁的自然是学好本事之后的事情。   人啊,打铁还要自身硬嘛。   这会儿。   倒是刘之烨那一个马车厢内,最是清闲了。   知源这个外甥许是一路上,也是累得慌。这时候,已经是在车厢里睡觉了。刘之烨这个舅舅啊,只能坐了马车厢内,一个人想了事情。   想什么?   刘之烨更多的自然是想着,他的将来,以及他的孩子们的将来。   还有,就是姐姐和外甥了。   “唉……”   一声的叹息。   刘之烨想了想后,倒是有些了打算。   这些日子里,母亲的旁敲侧击,还有时候,姐姐王遂娘的一些话语。其实,刘之烨不傻,他懂得,这中间的问题所在。   当然,对于妻子荣娘的沉默,刘之烨更明白。   只是……   刘之烨也为难的。   在刘之烨的心中,肯定是姐姐、外甥再亲近了,也比不过了长子伯玉的前程重要。到底伯玉的一身,关系到了整个刘氏的荣耀。   “想来,知源也是一个好孩子啊。”   “罢了,今晚跟荣娘再谈谈……”刘之烨呢喃了这两句,决定下了。   若说刘之烨啊,也不是一个武断之人。他行事,还是乐于跟妻子荣娘商量了。这原由嘛,也是因为他打小就是跟在荣娘这个曾经的“姐姐”身边长大了。   这幼时、少时的习惯,这习惯便是成为了自然。   当天。   进了汉京城后。   荣娘一家人自然就是住进了王宫之中。   显然的,付明月也是早有准备的。   宫宴啊,并不隆重。却是温馨的。一家人用膳了,荣娘也是正式的头一回,真个儿尝一尝所谓的王家御膳。   说实在的。   荣娘就是一个吃了人参果,没吃出了味儿的人。   荣娘的感觉,就是她啊,没享了福。也是一个不懂享福的。   在王宫里,荣娘更感觉不到了,曾经在建业城三榕巷子口,那个家中的自在。   这王宫里,到处是侍候的宫人。   那些宫人的恭敬,除了疏远外,荣娘想到的,就是幼时在刘府之时,那等高高宅院里,那深似海的规距。   虽然,如今没人敢让荣娘守什么规距了。   哪怕是婆母刘王氏呢?   荣娘也是瞧得出来的。婆母刘王氏在缓和了,与她之间的关系。更甚者,荣娘看得出来,这里面还有大姑姐王遂娘的功劳。   为何?   荣娘又不是真正的傻子,哪会不懂了?   到底伯玉这孩子,如今是真个儿的出息了。   刘氏一族的一切,全是系在了长子伯玉的身上。荣娘是谁?   荣娘是伯玉的亲娘。   哪怕刘王氏是祖母,这到底隔了一辈儿。打小这伯玉也没养在了刘王氏的跟前。所以,这感情亲疏远近中,肯定是差了一些的。   刘王氏待荣娘的善意,荣娘瞧得出来。   正因为如此,荣娘头疼了。   跟婆母和睦相处,荣娘是巴不得。哪怕是荣娘如今身份变了,儿子变成了君王。可便是为了儿子们的体面,荣娘就更得拿出了礼仪规距。   这天下间,最讲一个“孝”字。   这孝道上,荣娘自然要立足了脚跟的。   儿媳妇面对了婆母,肯定就是更讲了孝道啊。 第140章   偏偏荣娘为难的,也是在这儿了。   当晚。   宫宴结束后。   付明月是亲自送了各位长辈,一一回了备好的宫殿中,先行歇息。   其实哪用得付明月相送啊?   进了王宫时,荣娘等人洗漱一翻时,就已经是欣赏过了,各自暂时要居住的宫殿。还别说,这新罗国的王宫,还是不错的。   当然,在王遂娘的眼中,就是差别太大了。   到底这新罗国的国土疆域,肯定不能比了大晋朝的。当年,王遂娘在大晋朝的后宫中,肯定见识了更多的繁华奢侈。   晚上。   荣娘夫妻没急着歇下。   而是先哄了孩子们在陌生的环境里,早早的睡了后。夫妻二人才是回了所谓的寝宫?   这宫里的宫人,自然是让荣娘给打发下去了。   殿内。   有着烛光。   这时候的烛,还是非常贵重的。   至少,当年荣娘家是舍不得,也用不起的。那会儿,便是用了油灯,也得舍了些呢。如今,瞧着烛光映着这精致的宫殿。   荣娘看得出来,儿媳妇付明月一定是非常用心了。   “三郎,你有心事?”   荣娘问了夫君刘之烨。   这会儿,夫妻二人正是散了发髻,准备歇息。   “嗯,很明显吗?”刘之烨问了妻子荣娘,他没反驳了什么。夫妻之间的默契,让他们都能轻易的看懂了对方的一举一动。   “有些明显。”   荣娘肯定的回道。   “咱们没进王宫之前,打入了东屠国的国境后,特别是在东屠岛上待的时候。母亲就是为了姐姐而操心。我左右为难……”刘之烨讲了心底的事情。   哪怕有些话,还没讲个透彻,可荣娘已经听明白了。   “三郎,我觉得,我们跟伯玉提了,搬出了王宫居住,可好?”荣娘开口,说了她的想法与打算。   “啊……”刘之烨吃惊了。   刘之烨望着妻子荣娘的目光里,全是难以相信。   “这会不会让人非议了?”刘之烨说了他的看法。   荣娘摇摇头,笑说道:“等大祭祀,大礼仪之后。我想,伯玉肯定奉了你为太上王,我为太上王后的……”   “可太上到底是太上,这东屠国的君主是伯玉,东屠国的王后是付明月。这天下是属于他们夫妻的……”荣娘讲了一个实在话,她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咱们就不用让伯玉为难了。”   荣娘是亲娘,她不会给儿子寻了麻烦的。   君王的权柄,从来独一无二。   哪怕是太上王,也能避让三分的。   若不然,那会让父子生疑,未必就是好事儿。   只是,这些话,荣娘不会明白的讲了。荣娘觉得,以夫君刘之烨的心性,他会懂了的。   “再则……”   “三郎,你觉得,伯玉尊奉了咱们,母亲、娘这二位长辈子,岂敢慢待了?”荣娘这时候,乐呵呵的说道:“既然三郎你在母亲的面前,都是为难了。何苦,还要把这份为难,推到了咱们的伯玉身上?”   亲娘就是亲娘。   这首先想到的,肯定是亲儿子的难处。   “你说的,有道理。”   刘之烨有些明白了,妻子荣娘的意思。   “其实,搬出了王宫也好。”刘之烨同意了妻子荣娘的话,他回道:“罢了,等大祭礼,大礼仪之后,就如你讲了的话,咱们搬到了王宫之外。”   “我可是听说过,这汉京城中,曾经的繁华依旧在。那新罗国曾经的王公贵族的府第,还是留存着一些的。到时候,咱们寻得一处,做为行宫就是。”刘之烨描补了妻子荣娘的话。他们夫妻若是退让了。   那么。   刘之烨觉得,他母亲刘王氏某些想给外甥,寻一些保证的意思。   应该可以让儿子伯玉不那么的为难了。   于是。   次日。   刘之烨单独寻了儿子刘伯玉谈了此翻的心事。   “爹,其实,你和娘不用为难的。”刘伯玉自然懂得,在处理私事与公事之上,那是有区别的。   这王室之内,哪怕是他这等君王,在对待了亲人时,肯定也是亲情之间,多有取舍的。   “不,我觉得你娘的话,挺在理。”   刘之烨却是拿定了主意,说话时,更是语气决断着。   “若真出了王宫,长辈们居于行宫。儿子岂不是时时难给长辈们请安了?”刘长石提了他的难处。   家人来了汉京城,还要分开了居住?   刘长石觉得,一时间,也是默然有些黯然。   “伯玉,你如今身份不同了。你是整个东屠国的王,你自然应该以天下大业为重。家中之事,爹会为你排难解忧的。”刘之烨守得住他的本份。   刘之烨并不想,让家人成为了长子伯玉的拖后腿角色。   “其实,这样挺不错的。多少年了,你外祖母一直守护着你们兄弟长大的。若是爹娘真住在了王宫之中,你让你外祖母如何自处?”刘之烨提了一个关键的地方。   刘长石这会儿,也是微有沉默。   这为什么?   刘长石自然是明白的。   到底规距礼仪在,王室哪怕是东屠国的统治者,有些明面上的规距,应该尊守的,还得尊守了。   若不然,挑战世俗,非是好事。   “若是居于行宫,倒是能省得方便。”刘长石乐呵呵的讲了一话。   “儿子明白了。”刘长石懂了亲爹刘之烨的心思。   “爹,这一回大祭祀之后。我会奉祖母为太王太后,爹娘自然是太上王与太上王后。至于外祖母,则是超品的奉国夫人……”   “至于外祖母,曾是追赠超品的奉国公。”刘长石说了这话后,有些为难的神色,他说道:“爹,外祖父已经不在了。所以,这等爵位肯定是二弟继续。只是三弟、四弟尚是年幼,所以,我打算只是封以伯爵……”   “他们尚是年幼,等年长了,若能建功立业。儿子自然是不会对自家兄弟吝啬了爵位的。”刘长石这一话,说出来后。   刘之烨明白了儿子的难处。   到底次子的爵位,从老岳父那边算了。确实,这是次子要沾光了。   可若是三子、四子一下子封高了爵位,那么,外甥知源那儿,倒是当了讲了啊。   “可是为你表弟知源之事为难?”刘之烨问道。   “正是如此。”   刘长石点头,说道:“东屠国的爵位,一项是以军功为重。至于弟弟们,那是王室的恩典。可表弟非是王室中人,所以……”   “儿子并不想早早的给表弟酬以高爵。将来表弟若有本事,那自有升迁。”对于外戚,刘长石自然不可能,真不给了爵位的。   到底知源表弟,是刘长石姑姐的独子。   这东屠国的爵位,以公、侯、伯,这三等爵位,可以降等而袭爵。   这三等属于显爵。   东屠国的一代降一等,至伯爵之时,就是袭三代,除之。为何?   不外乎,刘长石讲一个,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至于子爵、男爵,这二等爵位,则是终生的爵位。也就是说,不可世袭,爵位者死后,即除之。   这样的目的,也是简单了。   为了不让勋贵这一个团体腐化。   到底一个国家,能养的勋贵总是有限的。   “表弟那儿,儿子只能给一个子爵之位。”刘长石并不想,让东屠国有太多的,非军功的袭爵者。   东屠国里,除了开国之时,有一些非军功的世袭爵位。可数量,一个巴掌,都数不完。区区两位而矣。   便是将来。   刘长石也希望东屠国的爵位,全然由军功集团得到的。   这样的话,东屠国的风气,才会是重视了军功这一个团体。   若非武力强盛,东屠国岂能一再扩张?   若不扩张,东屠国何时能回望中原?   有些基本盘,刘长石是不会让步的。   “这些事情,爹不懂。伯玉,你做主就好。至于你祖母、你姑母那儿,爹娘去跟你的长辈们谈妥当就是。”刘之烨表示了,他是支持儿子伯玉的。   这亲疏远近里,刘之烨自然是更在意了,儿子伯玉的大业。   “爹……”   “劳您操心费神了。”刘长石自然明白着,他爹出面的话,这些事情更容易的。到底他爹会为他担下了,那些祖母、姑母的某些不快。   “你啊你啊,咱们父子之间,莫谈了废话。”刘之烨话落后,还是忍不住畅快的笑了。   这一日。   荣娘从儿媳妇付明月那儿,知道了。   今年的小年之时,就会举行了大祭祀。   大祭祀的目的,除了酬谢祖宗之外。这一回的大礼仪啊,目的更明显。那就是刘长石这位东屠国的君王,将奉了自家的长辈,以尊高位。   “娘。”   “这朝服与冠冕,还有一些需要修改的。绣娘们,就是几日里,会一一给长辈们尊备好。”付明月自然是早早就把应该备上的,备上了。   如今付明月忙碌的,就是给各位长辈们,应该奉上的朝服与冠冕。   至于平辈们?   那些爵服,倒也是更容易了。   付明月这些日子里,除了忙碌外,就还是忙碌了。   荣娘也是这些日子,瞧得更明白。她的儿媳妇付明月,是一个好孩子。配了长子伯玉,真是天造地设,举世无双的一对儿。   特别是性情,这最让荣娘对儿媳妇满意了。   明月这孩子,对待长子伯玉时,真是万般绕指柔。 第141章   太和十年,小年。   这一天。   王室举行了祭祀。   非是大礼仪,而是荣娘的公爹刘三老爷的迁坟墓之后,举行的家族祭祀。   至于恩奉长辈,以尊高位?   刘长石请了钦天监合了吉日,当是新年之后的,正月初五日。   如今。   这王室内的祭礼,自然就是王室中人参加。哪怕荣娘是一个儿媳妇呢,也是参加了。因为,这一回,也算是一家人,头一回来正式给刘三老爷这一位长辈祭拜了。   对于亲爹?   刘之烨是没什么印象的。   对此。   他只是把自己心中的父亲的形象,给美化了一二。   当然,若说在场里,最伤心的当数了刘王氏。夫妻恩爱一场,那些年时光里,也是多有温馨岁月。   打从夫君刘三老爷没了后,刘王氏的日子并不好过。   想一想,这些年来的风波,刘王氏岂能不是泪从中来?   好在。   这会儿,有王遂娘和荣娘陪在了身边,安慰了刘王氏。于此,刘王氏才是收了哭泣。整个人也是缓和了情绪。   到底是苦尽甘来。   刘王氏也是明白着,到如今,算是刘氏一族要涅磐重生,再现辉煌了。   “母亲。”   “今日于父亲祭祀,想父亲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侄儿伯玉的本事,定然也是欣喜若狂,万分满意,为之喝彩的。”王遂娘安慰了这话。   “是啊,伯玉是刘氏一族的荣耀。”刘王氏同意了女儿的话。   到底这一日的祭祀,算得王室内的行程。所以,倒也没有太大肆的操办。因为,真正的热闹,是翻了新年后,正月初五的大祭祀、大礼仪。   这一回。   就是荣娘在旁边瞧着大姑姐,好好的哄了婆母刘王氏。   荣娘是乐得,少说些话的。   到底荣娘以她自己想法看,有些夫妻间的事情,还是自个儿最清楚。   旁人说多了,还未必是心头的想法。到是王遂娘是婆母的亲女儿,那话的份量又是不同了。   这一年。   这年末之时。   等过了太元十年。   翻了新一年。   太元十一年时。正月初四日。   晚。   荣娘发现,她的夫君有些睡不着的模样。   “怎么了?”   荣娘当然瞧出来了,夫君刘之烨这似乎是过于的兴奋了。以致于,没太大的睡意了?   “过于高兴了。”   刘之烨在妻子荣娘面前,是不会掩饰了真实的想法。   荣娘点点头,这会儿,也是来了精神,她说道:“其实,我亦是一样的。不过,想着这一回的大祭祀、大礼仪之后,咱们要搬出了王宫,我又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在宫里住着,我倒底觉得不太自在。”荣娘说了这话时,笑得蛮乐儿,她脸上的笑容,也全是自己的真心。   “我瞧着,这些日子,也是累着了明月。想来,咱们这些长辈出宫了,她能轻松些。也能把心思,多花在了伯玉的身上。”   荣娘这是心底实话。   对于儿媳妇荣娘满意了,自然就不会多挑刺儿。   这婆媳之间,其实,当婆母的不太为难。到底儿媳妇多有难做。瞧瞧,这些日子,天不亮,明月就要给荣娘和婆母刘王氏,这双重的长辈儿请安。   还有平日里的虚寒问暖,这忙碌里,何尝不是累心了?   特别是这王宫的宫务,也是付明月这个儿媳妇得忙碌了。荣娘并不想,给儿媳妇添了太多的麻烦。   当然,那也是因为,大姑姐王遂娘如今也是小住了王宫之中。这让荣娘心中,蛮不是滋味的。   为何?   还不是婆母刘王氏这瞧着儿子有着落了,刘之烨这肯定是铁板钉丁的太上王了。   所以,婆母就想来一个一碗水端平,想给女儿王遂娘谋了福利。   这世道人心岂能平?   荣娘肯定是站了儿子伯玉的立场上,她肯定不会站了大姑姐王遂娘的立场上。不用怀疑,在亲娘面前,肯定是姑姐再亲,亲不过亲生的儿子。   “是啊。”刘之烨同意了妻子的话。   “这些日子,你也是为难了。”刘之烨对妻子荣娘说了话,倒是心底的实际感受。刘之烨哪会不懂了他母亲刘王氏的态度?   这妻子荣娘在中间的为难,刘之烨是瞧个明白。   “我不为难,只是明月倒是真辛苦了。”荣娘笑了后,又道:“好在,明月很快就是要轻松一些了。”   夫妻二人又是说了小会儿的话。   到底,次日是大喜的日子,一切不同啊。   夫妻二人最后,还是预备着,赶紧歇下了。   次日。   太元十一年,正月初五日。   天微光,就有宫人点燃了宫灯。   荣娘、刘之烨夫妻起身后,自然是洗漱一翻。之后,便是付明月来请安了。当然,不外乎,还有荣娘的儿女们。   这会儿。   荣娘、刘之烨夫妻自然是领了儿女,前往了刘王氏、赵春花暂时同居的宫殿。   除了给长辈们请安,这主要的还是一起用了早膳。   之后。   自然就是又是一翻的洗漱更衣。   因为,大祭祀今个儿要开始,刘长石、付明月是早膳后,一准儿就告辞了。   余下,自然有宫中的嬷嬷,来给诸人侍候着,更衣穿戴朝服与冠冕等等。   若依着荣娘瞧来,这正式的朝服,还是挺费了事儿。当然,打扮出来,自然是雍荣华贵,那又如何呢?   这朝服与冠冕的重量,却也是不轻的。   好在。   之前,绣娘们是呈上来,让荣娘等家人是试穿过,更是练习过的。   这时候,正式的穿戴了,倒也不怕了,在今日会出了什么漏子。毕竟,彩排过嘛,这经验是有的。   如今就是正式上演了大祭祀、大礼仪之事。   荣娘身边,这会儿同坐的,自然有夫君刘之烨了。   这尊奉一事。   其实,打从荣娘心底而言,是高兴的。   名正言顺了,这多欢喜,哪个人都逃不掉,名与利二字。   活在人世间,谁能例外了?   “……”   宫殿门正开。   荣娘夫妻被迎于正殿之上的首位时,这时候自然是端坐其上。   说起来,这等时候,不过是先传圣旨。这尊恩以名份,爵位。至于正式的朝臣策拜,那要在大祭祀之后,大礼仪的宗庙之内了。   “奉王上圣旨……”   这文官之首,大学士前来传了圣旨时。   荣娘、刘之烨夫妻只是坐于首位,聆听了圣旨。待圣旨由大学士念完后。还要这一位恭敬行了礼,方是奉上了圣旨。   君王的圣旨,是正式的两份。   其实,荣娘并不太听一个全懂。但是,大概的意思,荣娘还是明白的。   无外乎,就是尊他的夫君为太上王,她嘛,为太上王后。当尊奉于蓬莱行宫中,以恩养富贵。   那蓬莱行宫的名头?   指的就是荣娘、刘之烨夫妻早早挑好了的宫外行宫。   同在汉京城内,这行宫自然是好几位的前新罗国的勋贵的府第,这是合围之后,修膳之后,做为了太上的养了晚年的地方。   地方,荣娘满意,刘之烨也满意。   对此。   刘王氏自然没了意见。   至于赵春花,更是没异议。在赵春花瞧来,能跟女儿继续过一辈子,她是满意极了。因为如此的话,孙儿常在膝下,赵春花觉得人生的幸福如此就是满足了。   “如此,辛苦大学士了。”   刘之烨在圣旨被收纳后,笑着对这位传旨的大学士回了话。   “臣此来,奉大王圣旨。当不得太上王一声辛苦,唯臣子本份。”大学士恭敬一礼。   “吉时将到。”   “请太上王、太上王后上了御撵,王室将出行,前往宗庙以祭天、地、祖宗。”这时候,大学士自然又是行了一礼,讲了正事。   “准。”   刘之烨回了一句。   此时。   自然是刘之烨执起了荣娘的手,夫妻二人一起,起身离开了座位。   出了殿后。   在殿外的宫门处,已经有了撵车相候。   荣娘懂得,这一天的大祭祀,大礼仪,将是开始了。   “太上王出行,太上王后出行,启。”   在侍卫的喊话。   撵车驶了起来。   从宫门的夹道,往外而驶。   穿过夹道,在上朝的正殿的宽阔的殿门之外。那广场之上,荣娘瞧见了,无数的旌旗,以及那昂仰的骑士与侍卫。   当然,除此之外,更有其它的撵车。   荣娘自然知道的。   其上,有她的婆母刘王氏。   这会儿,荣娘夫妻下了撵车,自然是前往了婆母刘王氏的撵车之前,这时候,晚辈自然要给长辈行礼的。   “儿子(儿媳)给母后请安。”   是的。   得换了称呼了。   因为,在荣娘、刘之烨夫妻得了圣旨,已经被尊为了太上之时。这一位刘王氏已经被尊为了太王太后。   “不必多礼了。”   刘王氏穿着朝服与冠冕,她的心情显然非常不错的。她对待了儿子、儿媳的态度,更是亲切了五分。   此时。   旁边更有候着的晚辈。那便是刘长石、付明月夫妻。   以及王遂娘这位被尊为宁国公主的女子。   以及刘玉娘这一位被尊为静国公主的君王姐姐。   还有被哥哥册封为奉国公的萧仲玉,以及被兄长刘长石册封为平乐伯的刘叔玉、安乐伯的刘季玉。   至于被封了长亭子爵的王知源,这等刘氏的祭祀,他自然是没参加的。 第142章   此时。   并非述话之时。   礼仪之后。自然是更归其位,上了撵车,准备趁着吉时,往城外的宗庙而去。那里可是有建好的天坛、地坛,以祭祀天地。   “圣驾出行……”   有钦天监在喊了吉时后,自然是王室出行。   从王宫而出,穿过了御道而行,往城外而去。   此时。   荣娘与夫君刘之烨一起,居于撵车之上。她自然能瞧见了,王宫之内,那肃穆的气氛。而出了王宫之后……   那城内,那些人山人海。   以及人群之中,那成片儿,那成片儿的拜倒模样。   那是臣民对王室的尊奉。   若论曾经,荣娘一家人是拜倒的臣民中的一份子。那么,如今的她就是母以子贵,成为了被别人尊奉之贵人。   “真好……”   荣娘呢喃了两字。   这一座城,不,还有许多座的城池,这是她的儿子伯玉的社稷。这一片山河,是她的儿子伯玉的疆土。   这等荣耀,谁能不喜?   “万胜,万胜……”   “万岁,万岁……”   “……”   无尽的欢呼,似乎海洋一般样。   那等气氛,无论是谁,在品尝了权柄的美丽时,都会忍不住的陶醉。   荣娘觉得,她整个人,整颗心,都是滚烫了起来。同时,她转了脸,她换向了她的夫君刘之烨。   果然不出所料。   她与他,如出一折啊。   他们夫妻二人,都是激动万分的。在他们执手之时,他们能感觉到了,彼此的心情。   “伯玉,真是了不得。”   荣娘离着夫君刘之烨太近了。   所以,荣娘能听到了,夫君刘之烨说的话。   这时候,他们夫妻都在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而激动,而骄傲。   远远的,前面的圣驾之上,那一对帝后啊。   那两个身影,望在了荣娘的眼中,荣娘觉得心暖暖的,也是莫名的更加的骄傲。她骄傲于,她的儿子真是太有本事了。   她骄傲于,恨不能对全天下的人讲,瞧,那是她的儿子。   这等为人母的骄傲,真是讲一个三天三夜也讲不完。这等为人母的骄傲,真是倾尽四海水,也是觉得心头还是沉甸的欢喜。   出了城后。   城外的一切,更是衬出了,那骑兵与侍卫的队伍,是依然一片的肃穆,还有那隐隐而存的王室的尊贵。   那是被尊拢其中,被尊于其上,那等属于上位者的尊贵。   天是辽阔的。   地似乎是无际的。   那又如何呢?   这一刻,荣娘的心,是激动的,也是欢喜的。   至天坛、地坛之时,至宗庙之时。   在奏乐声起时。   撵车停了。   等从撵车下来后,荣娘能瞧见的,是那高高的祭坛。   这一回。   荣娘觉得,她长见识了。   这一日。   于荣娘而言,是她骄傲的一天。   因为,除了祭祀之外,她和夫君啊,一起陪着婆母在天坛、地坛之前,被朝臣们尊奉而拜倒,行了叩拜的大礼。   同时。   亦是这一日。   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宣布,这一年,赦用东屠国的年号,宣文。   这一年,是太元十一年,同时,亦是宣文元年。   当然了。   对于长辈,刘长石自然是奉了尊号的。   刘三老爷这一位早过逝的君王祖父,被刘长石尊奉为宣和王。至于刘王氏这一位嫡妻,自然就能称一声宣和王后。当然,如今宣和王是躺在了坟墓之中,宣和王后刘王氏自然就得让人尊称了太王太后。   至于刘之烨的尊号,则是文和王。荣娘也能称一声文和王后。   只是,刘之烨如今活得好好的,荣娘也是身体健康着。所以,他们这一对夫妻,自然就是臣子尊奉为了太上王、太上王后。   宣文元年。   春,三月初一日。荣娘是过了三十三周岁的千秋寿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也是过了二十八周岁的万寿节。   这过了春末的农耕结束。   一年的农忙,就算是过去了。   入了夏,天越发的热了。   这一个季节,对于东屠国而言,自然是休养生息。   当然,刘长石这位帝王还是挺忙碌的。到底是东屠国还是东面西面,都有敌人尚在呢。   东面啊,那是新罗国的旧余势力,那些旧贵族也罢,又或是流民的结盟也罢,都还有残存者尚在。   至于西面啊。   虽说,高丽国是无暇东顾的。   可南韩国啊,被刘长石敲打了好些回,也是老实了。到底对于新崛起的东屠国,依然是敌意掩不住。   刘长石这些日子,在忙碌的,除了国内的一些安排外。   自然也是准备了。   一有机会,就把东面的那些旧有势力,全部的收拾掉。   至少,要避免了将来,让东屠国是两线做战啊。   夏。   七月初一日。   刘长石十三周岁的生辰,这一天,是万寿节。当然,在臣民们的眼中,刘长石这一位帝王的万寿节这一日,那过得应该是十八周岁的生辰日。   于此。   这一日,同样的也是静国公主刘玉娘的十三周岁的生辰日。   王宫之内。   宫宴自然是举行的热闹。   这一日。   明明居于蓬莱行宫的荣娘、刘之烨夫妻,也是奉了长辈太王太后,以及奉国老夫人,这两位长辈一起,回了王宫参加了宫宴。   刘王氏自然是开心着。   倒底是在宫宴之时,一堆儿的外命妇,那是拜而行礼。   在人群里,王遂娘自然还是捡着了机会,凑了母亲太王太后的身旁,是给挑了好话讲。   说实在的。   王遂娘挺懂她的身份。   在整个东屠国里,若论了真心?   王遂娘是知道的,肯定是母亲太王太后,最是关心了她的前程与未来。   “我瞧着,你刚才挺高兴?”   刘王氏对女儿王遂娘问道:“那几位外命妇,跟你谈了什么,让你如此的笑得欢乐?”   刘王氏哪怕当了太王太后,可这日子还得照过啊。   对于女儿开心的模样,她瞧着心里舒坦。   “还能如何?那些外命妇,就是想打探了,太王太后、太上王后的心事?这是不是有意了,为大王选了贤良的妃子,以充实后宫?”王遂娘没隐瞒了,那些外命妇们的心思。   在王遂娘瞧来。   这些外命妇的心思,可能是打错了。   就王遂娘的心里明白着,弟妹太上王后小萧氏的眼中,那个王后付氏可谓是万般好。   瞧瞧。   这一尊了长辈后,弟弟白捡一个太上王,马上就是搬出了王宫?   原由何在?   王遂娘就不相信,这中间没弟妹小萧氏的功劳?   那又如何呢?   哪怕知道了,弟妹小萧氏的一些心思,王遂娘都不敢多提了。到底人在屋沿下,不得不低头。这刘氏一族的荣光,那是侄儿伯玉挣来的。   小萧氏都是太上王后了,王遂娘哪怕是尊了宁国公主,也是不敢开罪了太上王后的。若不然,将来儿子王知源的长亭子爵?   还能如何求得侄儿,给升了爵位?   在东屠国,区区一个长亭子爵算什么?不过是一个终身的贵爵。若有孙儿,那就是没能继续,倒时候,还不是一个白身?   东屠国的爵位,唯有伯爵,方能袭三代除之。   当然,公爵、侯爵,更是尊贵,那是袭一代人,降一等。降至伯爵位,还能袭三代,才除之。可惜……   王遂娘更清楚。   她那侄儿伯玉,堂堂的东屠国的君王,似乎并不乐意了,授予了太多的非军功的爵位。   当然,以上的话。   王遂娘也是从母亲太王太后那儿打探了一二。   当然,从哪儿来的,还不是从弟弟刘之烨的嘴里得到的消息。   “哦……”太王太后挑一挑眉。   “胡闹。”   这两字从刘王氏嘴里出来。   王遂娘就是挑了大拇指,笑说道:“母后,您最是明白了。大王如今的年岁,自然是不急了子嗣。便是急了子嗣,想来太上王后那儿,更是有计较的。”   “母后,女儿可听说了。弟弟都跟弟妹商量守了。要等伯玉侄儿过了十五岁的万寿节后,方是才许了与王后的圆房……”这一席话,王遂娘是凑近了刘王氏的耳边,小声嘀咕的。   “你从哪儿打探的?”   刘王氏望着女儿问道。   “弟弟三郎与我讲的。说是男子十五了,再是谈及子嗣,近了女色,方不会伤了身子骨。”王遂娘明晃晃的就是卖了弟弟刘之烨。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知女莫若母,刘王氏有些看明白了,女儿王遂娘的心思。   “果然,生我知我,普天之下,若过于母后了。”王遂娘在刘王氏的面前,倒不隐瞒了什么。王遂娘是笑得温柔。   “母后……”   “女儿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自然是全在了大王的身上。作为大王的姑母,刘氏的社稷江山,女儿盼着万万年,依然盛世常在。”   王遂娘这说了心底话。   她如今享受的一切,可不是全在了侄儿伯玉的身上嘛。   “这汉京城里啊,还是有许多的外命妇,也是有些述求的……”王遂娘笑嘻嘻,说道:“母后,你亦是懂得。哪朝哪代的君王后宫,也是需要多方联姻的……”   “到底那些人里,有的就是求一个安心。”王遂娘这话,不是她想说。不如说,她代某些人,传一个话儿。   为何传给太王太后?   这不是女儿跟母亲谈话,哪怕出了问题,那也是家庭里的小事儿。   这话儿要传,肯定也得分一个传话的对象嘛。 第143章   “这世道啊,果然是人心是贪。”刘王氏回了这么一句话。   尔后,太王太后的目光在女儿王遂娘的身上是扫视了一圈后,才叮嘱道:“你莫多插手了,若不然,舍了宫里的某些恼意,也是害人害己。”   “母后,您放心,女儿肯定知趣着。”王遂娘表示,她懂得中间的利害关系。   “我就是传个话儿,成与不成,我总不吃亏的。”王遂娘的意思更明白,她就是提醒了某些人的诉求。   至于王遂娘本人的心思?   唉,真是不提了,想来,许多人也懂得。   当然,更主要的原由,还是王遂娘太清楚了。侄儿伯君这位君王如今的年岁太浅了,那是还没到了少年幕爱的年纪。   更可能,在君王的眼中,情情爱爱的哪有万里江山更重要?   美人没了。只要尚有权柄在?   自然是无数的美人,像飞蛾赴火一般,想前赴后继的。   若是光有美人儿?   没个权柄的保护,再是美人儿,也未必是男儿的福份。   红颜祸水,如何而来?   不外乎,就是得到了红颜美色倾心的男人没本事,保护了属于他的意中人。   世道如森林,弱肉强食罢了。   这会儿。   太王太后与宁国公主王遂娘是聊得开心,母女二人谈话,也是避了一些耳目。到底在场的外命妇皆知晓着。   太王太后除了女儿宁国公主外,对于其它人,皆是言辞之间,不太想予理会的。所以,也没什么人会去讨了无趣。   至于荣娘?   荣娘跟王遂娘是一个模样,这会儿的荣娘也是跟亲娘奉国老夫人凑了一堆儿。   在蓬莱行宫时,被尊奉为奉国老夫人的赵春花,依然是与女儿女婿住了一块儿。因为,便宜被封了爵位的儿女们,依然也是跟荣娘、刘之烨夫妻住了一起。   还是一家人全数在蓬莱行宫之中。   为何?   不外乎,就是荣娘和刘之烨的儿女,皆未成年。   这些儿女啊,不管是刘玉娘,还是仲玉、叔玉、季玉这兄弟三人,他们都未成家,都还得学一学课业。   于此。   荣娘也乐得,孩子们常伴左右。   唯有可惜的,就是长子伯玉住在王宫之中,平日难免就是见得少了。   一年到头里,也是节日之时,又或是一月的头尾之时,可能一家人能聚上一聚。便是哪些呢,哪怕有太多的不容易。   荣娘还是愿意,把王宫让出来。让给它真正的主人,让长子伯玉和长媳明月,这一对小夫妻好好的做为了主人。   倒底是过来人。   荣娘可清楚了。他们这一家子人,若是全居了王宫之中,也是麻烦的事儿。   其实,女眷算不得难处。到底后宫之中,再是关系了,也肯定没有前朝重要。更关键的,还是夫君刘之烨尚在……   太上王,既然尊了太上,荣娘肯定不想长子伯玉为难了。   天家父子,在权柄面前,还是彼此相安无事的好。有些东西,不要去试探了,因为,结果出来后,总会让人受伤的……   非是人为,而是时势力的变化……   “瞧着,真是热闹。”赵春花这会儿,倒是挺开心的。   “若是你爹能活到了这会儿,肯定得多欣慰了。”赵春花说这话时,有些回味了过往。说是如此,倒是真有些想起了往事来。   当然,对于自己的夫君?   赵春花若说多爱?   那是没有的。   只是,人的念想嘛,到底时间太久了。再是平凡的日子,只要记忆美化上两分,也会变得回味无穷的。   因为,那是人的精神依托了。   “是啊,如今的一切,曾经哪敢想像。”荣娘同意了亲娘赵春花的话。   “不过,想来仲玉在呢。娘,仲玉能继续的奉国公的爵位,能给爹承继了香火。想是在九泉之下,爹定然是开心的。”荣娘这会儿,自然是捡了好话讲。   赵春花听得开心。   “荣娘,我听你大姐讲了,说是宫外有些诰命夫人……”赵春花迟疑不决了一下后,才说道:“似乎那些人,在传了王后一直不孕,应当选妃的事儿。”   “哼……”   荣娘冷哼了一声,她的面色当时是收敛了笑容。   “那些人,是吃饱了,没办事干,闲得慌了。”荣娘给了这样一个评价。若说,对孙儿辈的想念,荣娘肯定也想啊。   到底荣娘有理智在呢。荣娘更明白,她的儿女尚年浅,就是盼了孙儿辈,总还要一些年月的。急?也得看着时间啊。   至于宫外的流言,现在亲娘讲了,荣娘没有避过的意思。   到底在亲娘面前,荣娘不想讲了假话什么的。   “那些人,全是眼皮子浅的。”荣娘给了这样的评价,她道:“如今的东屠国,正是战事多的时候。那战场立功,是实打实的军功,便是光耀门楣,恩妻荫子,也不是没个可能?”   “想走后宫的关系,走裙带的关系,真是一些无齿之徒……”荣娘是不削了那些走后宫路线的人。   为何?   因为自古后宫的斗争,就是残酷的。   荣娘不想他的长子伯玉,也是走了这遭。   当然,这只是荣娘的想法。至于伯玉的想法?   荣娘是不懂得的。当然,荣娘也不会做了儿子的主,一个人有他自己的人生。旁人还是少干涉的好。   荣娘不是那等恶婆母。   至少,哪怕将来有什么,荣娘还是盼着,明月的嫡妻之位,稳如泰山。   因为,夫妻之间的和睦,才是真正的和睦。   “可瞧着那些人的话,似乎又有些道理的。”赵春花迟疑了一下,才是提了一句道。   荣娘摇摇头,回道:“娘,莫管那些人讲什么。既然咱们在蓬莱行宫里,当了富贵闲人,那么,就过了富贵闲人的日子。”   “伯玉的后宫,那是伯玉和明月这一对夫妻的事情。伯玉能挣得如今的大业,他定然是有大志向的。那么,一切由得他自个儿定夺。”   荣娘表明了态度。   “也是,荣娘你是明白人,娘觉得你的话,有道理。”   赵春花被女儿说服了。   至于女婿亲姐姐王遂娘给吹的一些耳边风,赵春花就是搁浅到了脑后。   到底亲疏远近有别,在赵春花的眼中,这世上与她最亲近者,肯定还是女儿荣娘啊。旁的,旁的再如何亲近,也还是比不过女儿这一块活生生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女儿于赵春花而言,就是活成了她自个儿的命根子。   当天的宫宴。   一场繁华。   刘之烨很得意的,在宫宴之上,他还饮多了。   至次日,他方是醒来时。也是觉得头晕沉。好在,昨个晚上,饮了醒酒汤。所以,到底也没有太难受。   倒是荣娘催促了话。   让着这一日,就是全家人打包了,还是回返了蓬莱行宫。   对于母后急着离开的举动。刘伯玉是瞧在了眼里的。自然是领着妻子明月来请安时,就是劝慰了几句。   彼时。   刘之烨还在歇息呢。   所以,这一场谈话,就是荣娘与儿子、儿媳三个人。   “不了,还是早早归去的好。”   荣娘说了心底话,她笑道:“宫里啊,我住不习惯。”   “母后,是不是儿媳哪儿侍候的不周到?”付明月忙是请罪了。她确实是也怕了,怕哪儿让婆母不喜欢了。   到底对于付明月而言,她因为爱屋及乌,是恨不能多讨好了婆母的。   “不,明月,你很好。”   荣娘夸了儿媳妇,荣娘说道:“伯玉的身边,有你这孩子在,我最是放心的不过了。我就盼着,你们一对儿夫妻,是当好好调养了身子。等过几年啊,等伯玉过了十五的生辰后。你们能给刘氏一族开枝散叶,让王室早日诞下了嫡王子……”   “母后……”付明月脸红了。   对于付明月而言,她其实也怕着,早些能诞下了嫡王子的。   哪怕是东屠国的王后呢,若没有诞下了自己的孩子,总还有一些想啊。到底是爱了夫君,喜了夫君,肯定就想着,若有了她和他的孩子,那才是最完美的。   毕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匆匆几十年后,便是黄土掩埋时。若归九泉之后,有她和他的子嗣血裔,能祭祀了,能传继了香火,那就是了无患遗憾了。   儿女,那就是父母最好的期盼,也是生命的延续嘛。   “母后,您有些话,可以讲出来的。儿子和明月,皆能体悟了您的苦心一片。”刘长石此时,开口了。他一开口,说了他的观察。   刘长石自然看懂了一些事情。   这会儿,刘长石更想让他的母后,懂了他和妻子的心思。   其实,对于刘长石而言,人的私心啊,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因为,这玩意儿,他亦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既然私心与欲望,那是人之本性。便是坦露,也是无妨的。总之,在刘长石的眼中,世间没有什么真正的无用之人,更没有什么让人讨厌的欲望。   只端看,上位者能不能把这些东西,摆在了正确的地方。   一条毒蛇,能看守了财宝。   一个小人,一个君子,更有用法罢了。 第144章   “也无它事。就是一些宫外之人,有些闲方碎语。”   荣娘摆摆手,示意无妨的。她笑说道:“外人觉得你们夫妻尚无子嗣,着急了。倒是我不在意了,伯玉你尚年浅,肯定还要过上两年的时光。”   “旁人不懂,自家人是懂得的。”   荣娘解释了话。   这话一出来,付明月脸更红了。   好在,付明月这时候,也是理清了情绪,倒也是镇静了下来。   “让母后为难了。”   付明月忙是回了话道。   “不为难,不为难。就是让明月你背上了一些恶评。”荣娘望着儿媳妇,到也是觉得儿媳妇才是吃亏的那一个。   为何?   因为长子伯玉在外人眼中,那可是把年纪比实际的,调高了整整五岁。   事实上,知道这事情时,荣娘也是默认了。   便是如今的家人中,都让玉娘给改口了。没错,玉娘变成了伯玉的妹妹,这叫一个什么事儿?至于为何如此?   不外乎,就是伯玉的年纪太浅,传出去也是徒若了一些麻烦。   到底东屠国如今,还在跟东南的那些新罗国的旧有势力,在打了小仗。更是近两年里,还有的大仗要起。   荣娘在来了这北方的土地后,在这汉京城生根落地后,也是明白了。   她的儿子伯玉有大志向。   所以啊,有些时候,她这个当娘的,就不要拖后腿了。   “母后,我不为难的。我嫁给了夫君,得了如此多的亲近家人,我全然是欢喜的。”付明月忙表了态度。也是揭露了,她心底的想法。   在王宫之中,付明月是王后,是东屠国母仪天下的王后娘娘。   付明月真没觉得,她有哪儿吃亏了的?毕竟,再是闲言碎语了,也没人敢在她的跟前,说了半个字儿。   相反,人人都恨不能巴结了她。   便是进宫里,请安求见的外命妇,哪一个又不是讨好了她?   付明月做为了与夫君刘长石在一起,齐肩并立的女子。她觉得,她真的很幸福。   “母后,这些全然是小事。”   刘长石这时候,也是跟着表了态度,他说道:“新罗国的疆域,不多新统治下来的地盘。到底还有些污秽,尚需要扫除。一些除根旧患,还要一一清除。”   “那些人的想法,儿子是没那等心思的。”   “在儿子眼中,是想建立一个刘氏的江山社稷。至于王宫内务,儿子想让明月打理即可。往后,明月你便是多多安抚一下那些诰命……”   “如今的情况,确实是不好闹一个满城风雨。有些事情,不如不解释。”刘长石说了他的态度与打算。   付明月自然懂了夫君的意思。   有些事情,做了便是。说?无需要说的。   堂堂君王行事,堂堂的王后做风,何需要跟下面的人讲了?立了规距就是。   有些事情,按着规距来便可。   上位者,掌着是律令法则。   “这些事情你们小夫妻商量即可。我是不懂的……”荣娘听后,笑了。   对于儿子、儿媳的态度,荣娘看懂了。   正因为如此,荣娘更盼着,儿子、儿媳能一辈子皆是如此的恩爱,将来能揩手共渡了一生。   男儿有大亏。   若有一个温柔相伴的枕边人,那是人生的幸运。   在外命的拼杀,若得一个歇息的港湾,想是最好的安祥。毕竟,无论是谁,能成就多大的伟业,总会有累的时候。   荣娘只觉得。   这一趟,见一见儿子、儿媳,她亦是收获良多。   也许……   荣娘想,她跟夫君刘之烨也应该放下某些东西,夫妻好好的游玩一下。   蓬莱行宫虽好,到底只是一个放大了的笼子。她和夫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至少,没什么实权的。   既然是富贵闲人,就是守了富贵闲悠的日子吧。   这一趟。   荣娘是早早的打包了,然后,催促了夫君刘之烨一起,随了家人早早的回了蓬莱行宫。   刘之烨从妻子的态度里,看出来了一些东西。   宣文元年。   夏末时。   东屠国的首府汉京城。   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整了三军。   骑兵是扩建了。海军保持了原样。到是陆军来了一个大调整。   在东屠国的陆军中。   自然也是分了一线的禁军,以及二线的郡兵。   如今啊。更多的还是把一些军官的职位给升了,同时,也是轮流着,让军官们回了扩大后,在汉京城开办的武院里,轮流的进修读书。   为何?   不外乎,刘长石想让中、高级的武将,调动了管理的军队。   那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军官。   军官调动了。这暂时也许会影响一下军队的战斗力。可在刘长石看来,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因为。   如今的东屠国的军力,特别是陆军,是参半的冷冰器与热武器混合的使用。   为何?   不外乎是产能受限。   当然。   若能统一了新罗国的疆土,这等继续扩大了产能,那就是指日可待。其实,在目前的情况下,刘长石已经在指使了兵部,加大了关于官府与王室的工坊的继续扩大。   只不过,一切需要过程。   这也是为什么?   对于东面的攻势,暂时的停了下来。这不是刘长石心软了。而是,战争的规模,让东屠国的热武器消耗不起了。   真可谓是战争一起,这消耗太大了。打的不是仗,那是在烧钱。   便是如此?   刘长石也有信心。   一旦等他手头的力量,完成了集合与整顿,再是焕发了生机时。那时候,就是东屠国君临半岛,一统整个新罗国疆域的时候。   目前。   刘长石还在修练了东屠国的内功。他在整合了,他治下的统治力量。   于是。   这个夏末时分。   一些被监察院给查出了贪污的官员,就是按着东屠国的律法,一一审理后,全数的按律法行事了。   也是这些风波。   让整个汉京城内,隐隐是传来了一时的廉洁之风。   对此,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只是一笑了之。他明白,人心有贪,他这一回的整顿,不过是治一治标。   本嘛?   那不可能的。   因为,哪朝哪代都有贪官。不过就是圈一个规距,让人在规距里行事即可。   想真正做到水至清?   刘长石也无奈了。因为这种事情,就边那“X”先生的记忆之中,千年以后,也没能实现啊。   彼时。   蓬莱行宫。   “玉娘的婚事,这事儿夫君提起过。只是一时间,还没挑出来合适的儿郎。”荣娘这会儿,在跟婆母刘王氏谈话呢。   这会儿。   大殿之内,做的全是女眷。   谈的主题,也是关于了刘玉娘的夫婿人选?   说起来,在大晋朝时,刘玉娘是订婚了的。只不过,这离开了大晋朝,那一桩的婚事,刘家已经托人给嫁婚了。还是赔偿了一些歉意的回礼。   对于那个没能当了女婿的谢世恩?   荣娘只能说了可惜。   如今到了东屠国的地盘,刘玉娘的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了。静国公主的身份,当今君王的“嫡妹”,这让多少在暗中肖想着,能迎娶了……   到底是君王已经表明了,不想纳了后妃。   这想跟王室联姻了,这人选貌似就是静国公主最合适了。   至于旁的人选?   太上王、太上王后诞下的三位爵爷?   不管是奉国公,还是平乐伯、安乐伯,到底都太年幼了。这长姐不出嫁,轮不着下面的三位爵爷啊。   “弟妹,母后是真关心了玉娘的婚事。这一辈儿里,家中可就玉娘这么一位千金,母后是想着玉娘能嫁了一桩美满姻缘。”王遂娘这会儿,在旁边递了小话。   “姐姐的意思,我懂。”荣娘笑着回了话。   “我倒是觉得,玉娘的婚事,还要看他爹先给挑了哪些人选?”赵春花这时候是插话了。她说道:“三郎若挑了玉娘的夫婿,肯定会考查到对方的家世背景,也会打听了男方的一些情况……”   “荣娘,你莫着急,你还得多听听三郎的主意。”赵春花给女儿荣娘解围了。   这关于玉娘的婚事,这一口锅自然是让刘之烨这个女婿背上了。   赵春花不傻,她其实看出来了。貌似刘王氏、王遂娘这一对母女,似乎想提了孙女玉娘的夫婿人选?   这中间的操作空间挺大的。   可赵春花就是觉得,这事情再如何?   那也应该是女儿女婿来管了。   嗯。   这些日子里。许是住了一块儿,赵春花和刘王氏、王遂娘母女,还是起了一些的龌龊。到没有什么明面上的事儿,就是两边的一些宫人,有了一些的摩擦。   这小事儿,积了下来,也是让人心头窝火了。   赵春花若是原来,肯定忍了。   可到底是年纪大了,这反而是不想忍了。   也许……   赵春花自己也是说不上了,她究竟一个什么心情?   这一回。   关于刘玉娘的婚事,自然没谈出什么关键来。   最后,气氛有些尴尬了。还是刘玉娘出来解得围,说是待父王、母后的决定。她一个女儿家,哪懂了挑了婆家的主意?   等着聚会散场了。   荣娘是搀扶了亲娘赵春花,母女二人是先离开了。   “荣娘,今日让你为难了。”赵春花一离开了殿内,在外面时,就是对女儿有些歉意了。 第145章   “娘,不怪你。”   荣娘握紧了亲娘的手,她忙劝慰道:“其实,不过是大家住了一块儿,还不太适应罢了。娘,你莫在意了。”   为何会如此?   其实,荣娘也有一些猜测的。   不外乎,就是一家人住得近了,这是起了一些小矛盾。   以前在建业城时,那会的荣娘是不跟婆母住了一块的。至于大姑姐王遂娘更是常常难见了面。那时候,再是有矛盾,也是因为距离而降低了。   如今不同了。   如今在一个屋沿下,都在蓬莱行宫里住着。   矛盾自然就是产生了。   这长辈里,就是太王太后与奉国老夫人,这两位的辈份最高。   当然,若论起来地位,肯定是被尊为了太王太后的刘王氏更高一些。赵春花平日里许是忍得狠了。再加上……   赵春花总归是心疼女儿的。   这人啊,就有一个亲疏远近的。在感情面前,肯定帮亲不帮理。   这对人不对事的态度,人人都有。   哪个人的天平真能搁一个公正的?   若有那等人,只能是圣人。凡人嘛,自然就让感情左右了。赵春花不例外了。于是,她心疼女儿荣娘了。   也因为心疼了,这就是起了矛盾的冲突。当然,赵春花这会儿,对女儿苦笑了一下,说道:“也许是娘的心底,有些嫉妒了。”   赵春花其实是羡慕了女婿他娘的。也就是曾经的主子刘王氏,如今的亲家太王太后。   说到底,赵春花出身更惨。   原来的亲人?   赵春花都不知道在哪儿。因为,她被卖了时,那也是做流民的女儿被卖了的。多少年了,家人哪还有消息?   她没了亲人,唯一个女儿在身边。   对于刘王氏都当了太王太后,还是一心又是操心了一些大事来?   赵春花是不喜的。   因为,这些事情关系到了女儿女婿,让女儿在中间为难了。赵春花就是不爽利了。偶尔里,加之身边侍候的人,肯定是低了太王太后身边的宫人啊。   这宫里的奴才,自然都是势力眼儿。   矛盾积少成多,也是在人心里有一口闷气了。   “娘……”   荣娘这时候,不知道应该讲些什么。   “应该是女儿,是女儿让您为难了。”荣娘这时候,不知道还能讲些什么?她自然懂得,亲娘全是为了她在退让。同样的,婆母也没错的。   因为。   荣娘是儿媳妇。在这个讲了孝道重于天的时代里。   荣娘在太王太后这个婆母的跟前,天生就是低了一头。   只不过,刘王氏还要顾异了跟孙儿伯玉的感情,这才是对荣娘多翻的表现出了和睦罢了。有些事情,荣娘也觉得恼燥的。   原来在建业城时。许是家中未曾富贵,一家人也是过得轻松。可如今?真中富贵满门了,麻烦又来了。   不光是一些人的心态变了。   更重要的环绕在了大家身边的,别有用心之人也多了。   荣娘自己身边,也是多了许多总来打扰的外命妇们。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荣娘不多想,都能明白的。   只是,荣娘能拒绝了,那是因为她地位超然。可其它人呢?有些人未必拒绝的了啊。再加上,女儿玉娘的婚事,也应该谋划好的。   总之。   富贵来了,麻烦同样也来了。   这一晚。   刘之烨听了一些风声。   夫妻二人歇息时。刘之烨对妻子荣娘说了话,道:“也是让你为难了。”   这话荣娘对亲娘说过。再听着夫君这般讲,荣娘倒是笑了。笑过后,荣娘感觉轻松多了。毕竟,枕边人能理解她。   荣娘觉得这般挺好的。   人活一辈子,哪能没一个知心人啊?   “不为难。”   荣娘回了一句话后,又问道:“关于玉娘的婚事,你可是有主意了?”   “我跟伯玉商量过了,玉娘的婚事再等等吧。”刘之烨叹一声,回道:“听伯玉的意思,还是等一等,缓两年。”   “伯玉有心想让玉娘将来在军功贵爵里挑了夫婿。以伯玉的意思,那样的话,玉娘的子嗣便是生下来,就是天生的世袭爵位。”   “如今外甥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伯玉不好厚此薄彼了。”刘之烨的解释。   荣娘听懂了。   大姑姐王遂娘的儿子王知源,就是一个长子亭子爵。   这爵位,不过是一个终身的爵爷。没世袭的可能。待得王知源的儿子一辈时,便是白身了。这等情况下,也是为什么大姑姐王遂娘在蓬莱行宫里活动的频繁的原由?   哪个当娘的,肯定都希望子嗣过得更多。   王遂娘肯定是希望王知源能有更远大的前程。   荣娘嘛,也不例外的。   “看来,伯玉是希望在征伐了新罗国旧土之时,能升上了更多的军功爵。以此,也是为玉娘挑了夫婿人选?倒是不错的主意。前题是玉娘得喜爱了,她未来要嫁的夫君啊。”   荣娘觉得,这婚姻之事,还是要两情相悦的。   “你跟玉娘提一提,看一看玉娘的心思。咱们谋划的再好,就像你说的,还要玉娘喜爱了对方。”刘之烨同意了妻子荣娘的娘。   “好。”   荣娘便是应了。   若说对于挑了女婿的事情,荣娘哪可能不在意了?   便是大姑姐提了,那些外命妇们的某些打算时,荣娘没一口回绝了。还是把主意揽到了夫君的头上,就是想着,若真有合适的,那再好不过了。   只是……   如今看来啊。   儿子伯玉是有打算的。其实,想来儿子的主意也是不错的。   那些外命妇们的子嗣,再是如何?怕是如今啊,也多是想当了驸马爷吧?   可人品咋样不提,荣娘觉得,缓一缓吧。   宣文元年,秋。   这个秋还算得平静的。   当然。   东屠国与新罗国的旧有势力之间,一些小争端还是不断的。   入了冬,天凉了。   汉京城下了雪。   雪后的汉京城,是银装素裹,别有韵味了。   荣娘在这等时节里。   她是没旁的心思,只是当了她的富贵闲人。   若论起来,对于女儿玉娘的婚事,她更在意了。因为,她与女儿商谈后,女儿玉娘显然懂得了“哥哥”刘长石的打算。   打心眼里。   刘玉娘自然是乐意的。   对于姑姑这些日子啊,那些为了表弟知源打算。刘玉娘是看在眼底的。   富贵荣华,谁真能割舍了?   瞧瞧姑母天天来奉承了王祖母,为了什么?   除了母女感情外,也是想为表弟知源多一些将来的依靠。人心啊……   当然,刘玉娘小时候,是在建业城长大的。她自然懂得,当年与现在,那天大的区别所在。人啊,岂会看不透,这中间的懊妙?   除非真是傻子。   可刘玉娘不傻的。   于是。“哥哥”刘长石的美意,爹娘的一些安排,刘玉娘自然是接受了。她自然也是愿意着,嫁一个有本事的夫婿。   过了宣文元年,进入了宣文二年的春。   春,三月初一日,荣娘的三十四岁的生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二十九岁的生辰。   入了夏时。   七月初一日。则是东屠国的万寿节。   当然,明面上。刘长石是十九岁的生辰,朝廷上下,一起庆贺。实则,这一天的刘伯玉跟刘玉娘,都是过了十四岁的生辰日。   万寿节。   汉京城的王宫内,自然是举行了宫宴。   这一回。   那教坊司里,还是专门举行了庆贺的歌舞。   若论起来,也是绝美动人。   不过。   刘长石是不在意的。当然,王后付明月还是瞧出了,一些人的失落。对此,她是高高的笑了,浅浅的弧度里,表明了她的好心情。   这一晚。   王与王后,自然是一些赏了天上的玉兔,望了那皎洁的银玉盘。   “一年一度,真快的时光啊。”   付明月是真这般感慨的。   刘长石是缺了一些情趣的人。当然,他也不是真傻,什么真不懂得。他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不过,这会儿,正是醒酒之时。   所以,哪怕君王与王后赏月了,也是喝得醒酒汤。   “想起当初与明月你初识,确实一晃经年。”刘长石同意了妻子的话。   “我真高兴,今个儿……”付明月是笑的开心。她握了夫君的手,说道:“真盼望,年年如此,岁岁今朝。”   “当然。”刘长石肯定的给了答案。   “我听说,你将出征?”付明月问了一个,她其实不太乐意,却又不会阻止的事件。她不想与夫君分离。但是,她又懂得了,男儿大业,她应该懂得了为他分忧,才是正途。   到底付明月也觉得,她自己娇情了。   可她一个少女,自然是盼着与夫君常常在了一起的。   虽然,更多的时候,她是用自己的理智,去压抑了她的感情。   “是。”   “将东征,给那些人一些教训。便是想训了老鹰,也要让老鹰知道了,主人的利害。也好打碎了,某些人的妄想。”   刘长石的话,意有所指啊。   付明月当然是听懂了。   “这一次,只是前菜。等明年,明年更有机会,再是给那些东面的家伙,一回致命的一击。”刘长石在妻子面前,是讲了他的真心话。 第146章   宣文二年,秋。   东屠国的君王是东征,自然是大捷而归,带来了一场淋漓尽致的胜利。   对此。   整个东屠国朝堂上下,都是全然的欢呼。   胜利、胜利、胜利,从来都是让人心神鼓舞的事情。   宣文二年一过去,迎来了宣文三年的春。荣娘在这一年,过了她三十五岁的生辰。她的夫君刘之烨过了三十岁的生辰。   当然。   荣娘也是听到了更多的风言风语。   不外乎,全是王后付明月的□□。   对此。   刘玉娘是生气的。   “那些人太坏了。哼……”刘玉娘自然是为“嫂嫂”付明月不值得。在外人面前,付明月已经被传得嫉妒缠身了。   这让刘玉娘这个明面上的小姑子,实际的大姑姐,听得心里不舒坦啊。   “你啊,越大了,反而脾气越像了小孩儿。”荣娘对于女儿刘玉娘的脾气,也只是笑一笑。荣娘当年更懂得,女儿这是活出了自我。   因为。   女儿玉娘不需要像以前在建业城时,表现了那般的小意温柔。她更多的,是多了属于她这位王室公主殿下的骄傲。   这不是什么坏事儿。堂堂的公主,岂能没有傲骨?   “这事情你瞧瞧,明月那孩子不是处理的挺好嘛。”荣娘打趣了话儿。刘玉娘说道:“明月就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她怕真憋闷个坏了?”   刘玉娘这般回了话。   荣娘更是摇摇头,说道:“明月那般做,才是对的。这防人之口,甚于防川。何苦来哉?”   “等今年的万寿节时,伯玉和明月圆了房,再过些日子,明月怀孕了?一切不就是解决了嘛。”荣娘看得开。   待儿媳妇付明月怀孕后,那些流言就不算什么了。   再等到了儿媳妇付明月诞下了王室的嫡出王子,一切就不会是什么问题。   如今的情况?   不过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传了谣言。   为何?   还不是王室的君王无嫡子,那些想当了王室外戚的家伙,在肖想了王长子的这个位置罢了。要知道,君王的继续人,儒家以来,就是立嫡立长。   这不管是嫡子,还是长子,可都是有优势。还不是小优势,那是大大的优势。   “好像母后你说的,蛮有道理。”   刘玉娘这时候,倒也觉得亲娘的话,说的好对啊。   “你啊。”荣娘摇摇头,笑说道:“我这话,本业就是真理。”   旁人的话,哪用在意了?   以荣娘如今的身份,她可以超然着。同样的,有她立那儿,便是一些的麻烦,她能挡了。太王太后那儿?   不就是荣娘跟夫君提议了,才是拦了下来嘛。   荣娘等着的,不是给长子伯玉选了什么贤惠的妃。而是等着伯玉今年万寿节啊,让儿子、儿媳妇圆房了。   她要的是嫡孙儿。   在荣娘看来。嫡孙儿好啊,到底那般样的话,夫妻更齐心。   世道上,哪个女子真会想着,与别人分享了自己的夫君?哼,若真有,八成都是给所谓的“规距”逼的。   谁让这个世道,是男权的社会呢。   若有半分可能,真爱了夫君的女子,都会想独占。就像是男人,没哪个会喜欢了带绿帽吧?   将心比心,人人皆如此。   宣文三年。   夏。   七月初一日,东屠国,万寿节。   王宫里,今个儿是份外的不同。   王后付明月在这一日,脸色也是红润着。她的心头,更是喜意满满的。   因为,今个儿,是她和夫君刘长石真正的洞房花烛夜。在今个晚,他们这一对王与王后,才会圆房。   想一想。   昨个晚。   嬷嬷拿的那等关于敦伦之事的册子,付明月脸红了。   那是害羞啊。   当然。今个儿,太上王后这位婆母就是专门拉了儿媳妇的手,还是多翻的交待了。哪怕忙碌了宫宴呢。   在与夫君刘长石一起,接受了朝臣们的恭贺之时。   付明月都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许是……   付明月想,她许是真个儿的想入非非了?   宫宴上,更是一派的繁华。人人都在祝贺了君王。   这一晚。   王与王后的寝宫,是燃着大红色的龙凤喜烛。等刘长石与妻子付明月见面时,二人已经更衣沐浴后。   对于侍候的宫人。   刘长石是挥手,全部示意退下了。   这等关键的时候,自然是要夫妻二人在一起的。   “成婚时,咱们饮了交杯酒。今日圆房,夫君,我与你结发,可好?”付明月问了一话。   “好。”刘长石同意了。   结发同心,百年好合。   男子与女子的青丝,结成了同心结,然后,付明月拿起了小剪子,是剪了下来。   这用青丝结成的,一个同心结,自然是要好好的珍藏了。   “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不要辜负了这等良辰美景?”   望着妻子小心的收好了那个青丝造就的同心结,刘长石依然面瘫脸,可他的眼睛里却是温柔一片。   这会儿。   付明月发现,她耳根子烫烫的。   “好……”   她回了一个字,却是小声极了。似乎是蚊子一般的嘤嘤声。   刘长石瞧着妻子的模样,他心头却是非常高兴着。   夜,还很漫长。   一室的春光,在此时才开始。   次日。   荣娘喝了媳妇茶。   当然,大大的红包,一定得给的。   当然,这媳妇茶,不光是荣娘喝了,她的夫君刘之烨自然也是喝了。便是太王太后、奉国老夫人,这两位长辈,自然也是受了付明月的敬茶。   对此。   太王太后的态度,就是笑眯眯的对付明月说道:“好孩子,这是好事儿。盼着刘氏早日有子嗣诞下。”   “好孩子。”奉国老夫人赵春花是不多话的,就是给了红包。   倒是荣娘在当天,还是安慰了儿媳妇付明月。   当然,那是私下里了。   没旁的人时。荣娘才是宽慰了她的儿媳妇付明月。   “伯玉尚年青,你这孩子身子骨健康。所以,别着急,这孩子的事情得顺其自然的。”荣娘这翻话,是怕儿媳妇付明月心里压力太大了。   “母后,谢谢您……”   付明月当年懂,婆母的好意。   “我是过来人,也知道的。你这孩子啊,是好的。”荣娘笑的开心,她知道的,儿媳妇身子骨健康,这孙儿的事情,那是早晚的。   既然早晚会有,何苦急了?   那不是为难了小儿辈嘛。   “想一想,伯玉一国之主,他是忙碌了他的大业。你啊,是他的贤内助。我瞧着,你们是最配般的。所以,伯玉的大业,将业的继续人,肯定就得你这个妻子,给他诞下了嫡嗣。”荣娘准备跟儿媳妇交底了。   “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原来我不乐意与你提了。那是因为你跟伯玉都没圆房,想来那些话。你听了,也定然跟我啊一个心思,都觉得可笑。”   荣娘说的,自然是那些以女为荣,想走了后宫路线的一些外命妇,以及那些外命妇们的家族。那些人的心思,荣娘是瞧不上的。   说实话。   后宫争斗,历来就是血腥的。   女儿家的一辈子,唉,搁了后宫里一群女人,抢了一个男人?   荣娘觉得一点儿也不好。   “如今不同了。”荣娘握了握儿媳妇付明月的手,她说道:“我和伯玉也是谈过了。想来,伯玉的心思,明月你这孩子最懂。”   “我要说的,就是我的意思。那些宫外的人,不管是什么想法?我这头是绝对走不通的。我要的,是嫡孙儿。”   “三年五载的,我都等的。就要待了,明月你给伯玉生下的嫡嗣。”   “话,我是落这儿了。明月,你懂了我的意思吗?”   荣娘这话,讲的确实够明白了。   当然,也是想给了儿媳妇付明月一些保证。到底那些想卖女求荣的外命妇的家族啊,那是在宁国公主王遂娘那儿走门路。   便是太王太后的身边,也是有些小人在吹耳边风。   不是荣娘的亲娘奉国老夫人赵春花那儿,也有小人在说了馋言啊。   荣娘能给的,是给儿媳妇付明月以信心。让付明月知道了,甭管别人怎么说,她这个婆母是支持了嫡嗣的。   也一定要等待了嫡嗣的。   瞧瞧,不光是荣娘的态度,连君王刘伯玉啊,也是给了态度的。   “母后……”   付明月这时候,真是感动了。   她自然懂了,婆母说这话,那等的支持。而且,婆母还表白了一层的意思。那就是有些麻烦,婆母会帮忙给她挡了下来。   对于一个儿媳妇而言,付明月真觉得她是幸运的。   就是因为太幸运了。付明月一时间,也是喜极想哭泣了。   “傻孩子。”   荣娘这时候,都是抚了抚付明月的手,说道:“我这心思啊,也是盼着。你做好了伯玉的贤内助。让伯玉在忙碌了大业后,回了后宫之时,能真正的歇一个踏实。”   “男儿在外,多是辛苦。伯玉是我的亲儿,我是心疼了他。”   “他爱重于你,我这个当娘的,自然是爱屋及乌了。”荣娘表明了,她的态度。这时候,荣娘也是讲了实话。   婆母之间,在没了孙儿辈的血脉关系之前。那肯定就是因为了一个共同的男子啊。   那是荣娘的儿子,那是明月的丈夫。   这一个男人,是她们这一对婆媳彼此的重要的人。 第147章   待荣娘一家人又是回了蓬莱行宫,将王宫让给了真正的主人后。   荣娘得知了一个消息。   “伯玉将出征?”   荣娘万万想不到,这儿子、儿媳刚刚才温存不过两天,儿子就将要离开了汉京城?这真真是大业面前,没了儿女私事。   刘之烨望着妻子眼中的一些难受,他自然懂得。妻子荣娘是为了什么?   “伯玉的性子,你是了解的。打小那孩子就是一个公私分明,懂得了掌控自我的。”刘之烨的眼中,他的长子伯玉自然是了得无双。   因为儿子在主利害,刘之烨只能是当了闲家翁。   当然,这也是退让,也是免得有人打了太上王的名号,行了一些不法之事。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太上就是太上,有些道理,刘之烨是会守了的。   “是啊。”荣娘点点头,同意了夫君刘之烨的话。但是,明白归明白,心里总是为儿子担忧了啊。   “我也是为明月难过,那孩子怕是舍不得了伯玉……”做为过来人,荣娘觉得她能理解了儿媳妇。   想一想,夫妻之间,若是夫君顾了大业,常年不落家了?   唉呀,肯定心里思念嘛。   “明月是一个不错的好孩子。”刘之烨也是顺着妻子荣娘的话,夸奖了儿媳妇付明月,刘之烨说道:“伯玉能娶了明月,是他的福气。就是像我能娶了荣娘你一样。”   “你呀,你呀,也不害臊?”   荣娘对着夫君刘之烨是嗔了一句。   这时候,夫妻之间的打趣,也是减少了一些关于长子要离开了汉京城的忧伤感觉。到底这世道里,哪个人都要习惯了,一些的聚散与别离。   再则。   荣娘也懂得,长子伯玉的离开,那是正事要紧。   婆婆妈妈的,哪能做了大事?   进了九月,秋节越发的好,那是温暖的宜人。   至于秋末时节。   汉京城里,已经传了消息。前线大捷,君王亲征,自然是要凯旋归来,搬师回朝。   这等大喜事。   蓬莱行宫内,荣娘自然也是知道的。   彼时。   女眷坐了一堆儿,都是谈论了这等的喜讯。   “太好了,伯玉归来啊。”赵春花这会儿,讲了这喜讯时,也是开心的模样。她说道:“仲玉、叔玉、季玉,这三兄弟可是盼着兄长归来,能好好的考校了,他们仨人的功课?”   赵春花此话,就是讲了实情。   在仲玉、叔玉、季玉这三兄弟的眼中,大哥刘长石自然是利害了得。   对于兄长啊,在这三个弟弟眼中,就是一座的丰碑,就是一位大英雄。哪个少年郎都是崇拜了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啊。   于是。   仲玉、叔玉、季玉这三个弟弟,自然就是恨不能在大哥刘长石的面前,表现了更好上了几分。总想着,把优秀的一面,展现给了大哥瞧瞧。   那是一种想得到了大哥表扬的强烈情绪。   “哦……”   刘玉娘这时候,点了点头,然后,就是说道:“外祖母你这般一讲了仲玉、叔玉、季玉啊,我倒是记起来了。姑母还说了知源表弟……”   “姑母说,知源表弟啊,就是最崇拜了王兄……”刘玉娘这话中的“王兄”自然就是说了她的弟弟刘伯玉。   在东屠国的大王刘长石,如今在众人眼中的身份,就是刘玉娘这位“王妹”的嫡亲兄长。没办法,给添了五岁。干脆的,刘长石也就是假装到底了。   反正没人追究嘛。   这添了五岁,也更合乎了众人的心理。   刘长石也懒得去戳破了某些假象。   “哼……”赵春花这时候是冷哼一声。她说道:“王知源再如何?肯定是没咱家的仲玉、叔玉、季玉仨兄弟,崇拜了他们的大哥。”   要说赵春花啊,那是越活越小孩子的脾气。   若论在建业城的那会儿,心里有不舒坦的地方。赵春花在遇上了刘王氏、王遂娘母女时。赵春花肯定是忍了。   如今吗?   赵春花不准备忍了。   为何?   以前是为了女儿荣娘要忍啊。现在女儿的地位超然了,赵春花觉得她也没必要让自己像一个小媳妇一样的,那般兢兢业业,生怕哪儿一点不顺了别人的眼。   就是给女儿招来了麻烦。   所以,赵春花活得自在的结果,就是她看哪儿顺眼,她就讲了她的实在话。她看哪儿不顺眼了,她就是直间戳破了,半点儿不给人留了颜面。   “玉娘,你可得记好了。那所谓的知源表弟再亲,肯定是仲玉、叔玉、季玉与你更亲近了。你那四个带玉的兄弟,才是你一母同胞的乃兄乃弟……”赵春花对孙女刘玉娘说这话时,那肯定是掏心掏肝的。   说起来,还是因为赵春花是恨屋及乌,这是因为刘王氏、王遂娘这一对儿母女的关系,就是间接着不喜欢上了王知源。   “娘……”   这时候,荣娘打了圆场,说道:“娘,你可别在外面讲这话。这话说出来,是要得罪人了。”   “玉娘,别听你外祖母的话。你啊,随你自己的心意行事。大人们之间的关系,不影响了你和知源这个亲表弟的关系。”   荣娘为何讲了这话?   完全是因为王知源确实是不错的好孩子。这实话嘛,还是要讲的。   总不能大人们之间有些小矛盾了,就是不让孩子们一块玩儿?   这不是在王室的内部,专门的制造了矛盾吗?   “哼……”   赵春花冷哼一声,说道:“荣娘,你是大度了,别人可未必这般想。”   荣娘苦笑了。   “娘,我晓得你为我好。只是,咱们一家人的,弄了矛盾的话。在中间为难的都是小辈儿,何苦呢?”   荣娘这摆摆手,特实际的说道:“我从夫君那儿,没少听说了咱家伯玉的远大志向。咱们当长辈的,不能说帮忙不上什么,还要给他了后腿吧?”   “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   荣娘这般讲了话,刘玉娘在旁边听着,倒也懂了她母后的在意之处。当然,刘玉娘本人啊,就是一个听长辈话的好孩子。   这时候,自然是给母后凑了好话,刘玉娘就是逗趣了外祖母,说道:“外祖母,仲玉弟弟跟知源表弟的关系好啊……”   “真是不让仲玉弟弟和知源表弟玩儿一块了?外祖母就不怕了仲玉弟弟的性子,将来变得更加沉默了?”   “仲玉弟弟啊,太安静了一些。”刘玉娘这一说话后。   赵春花给咽了一下。当然,在心中,赵春花也是思考了孙女刘玉娘的话后,再是想一想孙儿萧仲玉的性子?   “罢了,罢了,我不多话了。”   “仲玉那孩子可不能再安静了,他啊,就是一个过于文静气的少年……”在赵春花眼中,孙儿萧仲玉自然是哪儿哪儿都好的。   对于孙儿仲玉,赵春花是恨不能搂了怀中心疼了。   到底就是看在了仲玉的面上,赵春花觉得还是依了女儿荣娘的话,便是为了“家和万事兴”这五个字,忍一忍。   这一场女眷的谈话。   也是过了些时辰。   等刘玉娘随着亲娘从外祖母这儿离开时。   已经是约两个时辰后。   因为,刘玉娘和母后荣娘一起,是陪着外祖母一起用了午膳后,才道是要歇一歇小觉,方是告辞的。   在廊道里,曲曲折折的漫步。   赏了秋日里,开得灿烂的花儿。   让侍候的宫人,离得远些。刘玉娘与母后一起,说了小话儿。算是散步,也算是交流。   “母后,外祖母是不是受了委屈?”   “可总让外祖母委屈求全,也不是事儿吧?”刘玉娘提问的话,荣娘自然是仔细的听了。荣娘听罢后,笑说道:“我家的玉娘长大了,知道心疼长辈了。”   “说起来,要怪,还要怪了我的身上。你外祖母,是为了我这个女儿,受了委屈……”荣娘说这话时,目光有些幽远。   她望着的方向,是宫墙之上的天空。   那里秋日下,碧空如冼。   “母后,这话从何而讲?”刘玉娘忙是问道。   “伯玉将要搬师回朝,汉京城自然更是热闹了。”荣娘说了无关紧要的话,看是没关系,实则关系大了。   “这一回,东面算是清扫了一遍。瞧着,那些硬骨头,也是七七八八着,要让伯玉给收拢了。想来,玉娘你也听得了大捷的消息,知道了,这原来的新罗国,怕是要真的改名儿,成为了东屠国吧?”   荣娘这一问。   刘玉娘自然忙是点头了,回道:“王兄的本事,举世无双。”   “这天下间,自然当有王兄的英雄传说。汉京城里,谁不知道,王兄的利害?”刘玉娘不光是说得兴起。她也更是骄傲得意,毕竟,她嘴里的“王兄”实则可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而且,他们是龙凤胎啊。   “是啊。想瞧着,东屠国越来越兴旺。这一份基业,越是越发的庞大了。”荣娘这时候,也是为长子伯玉骄傲的。   “越来如此,伯玉膝下没有子嗣一事,在朝堂之上,自然更是引了人注意。想来,明月那儿是压力颇大的……”荣娘这是实在话。   一个君王无嗣,肯定是让下面的人浮想太多。 第148章   哪怕有荣娘撑腰,哪怕荣娘已经在婆母刘王氏那儿,给付明月圆了过去。   到底是君王一直大胜大捷,偏偏王后没诞下了嫡嗣。这压力山大的。特别是君王还一直就是宠了王后一人。   这等独宠之下,肯定是有一些风言风语啊,传遍了朝堂内外的。   自然而然的,便是太王太后刘王氏那儿,也有人吹起了耳旁风。至于奉国老夫人赵春花这儿,这儿是有荣娘压着……   若不然,想来付明月的压力会更大。   毕竟,哪怕一些风言风语,也只能是流言,可影响不了堂堂的一国之母。付明月再如何?那也是东屠国的王后。   唯有这一位王后的长辈们,那能给王后实质上的巨大压力。   荣娘能顶住了明面上的,一些暗地里的,付明月只能自己忍受了。   到底那也就是太王太后刘王氏的一些语言上的压力嘛。没实际动作,荣娘不好帮忙的太明显了。不然,容易引起了反效果。   “母后,你说的是。想来,明月确实是压力颇大的。”   “她的王后娘娘当的应该累人的。”刘玉娘说了这话后,又是嘻嘻笑道:“不过,我想明月也是乐在其中的。谁让明月和王兄啊,那是恩爱夫妻呢。”   荣娘听了女儿的打趣,也是乐得笑了。   将入冬时。   刘长石就是领着禁军,回了汉京城。   自然是朝堂上下,举行了大庆贺。   对于有功的将士,应该赏赐的,自然是得厚赏。   恩赐的宫宴之后。   付明月专门拜会了婆母。   “哦,这般说来,这名册就是伯玉的意思?”荣娘望着儿媳给呈上来的名册,是笑着问了话道。   “夫君已经挑了大概的人选,不过,具体的还要看了父王、母后的意思,也要看了王妹的意思。”付明月的话,也是说的明白了。   到底是挑了静国公主的驸马爷。肯定是要看了长辈们和当事人如何想啊?   说到底刘长石、付明月夫妻想撮合的是眷侣,而不是怨侣。这自然是想双方都能挑了合眼的。   “男未婚,女未嫁,又是身份合适的……”荣娘草草看了一遍,倒是懂了一些儿子伯玉的心思了。看来,确实就像是当初伯玉讲的话。   还是想要玉娘嫁得一个名弟显贵的。   这军功爵啊,能传子传孙的。这将来了,女儿的子嗣,也是有好前程。   “这名册我且留下来。明月,你跟伯玉讲清楚了,这事情不急。”荣娘说这话,是她的心底话。挑女婿,又不是挑了大白菜,急不得。   便是女婿人选有合适的,那也得考量考量。   “懂,懂。母后放心,夫君自然依了长辈们,还有王妹的心意。”   付明月笑得温柔,心头也是舒坦了一口气。   对于刘玉娘的婚事,付明月自然是在意的。说到底,这事情真落实了,到时候她这个嫂嫂,肯定要操办了。   自然是她来操办了,那自然想尽善尽美,更想与小姑子结了善缘。   人待我一分好,我还人十分情。   这是付明月的心思。因为,在婆母这儿,付明月得到了无限的支持。那等恩,那等情,付明月全是记了心上的。   当晚。   这名册就让荣娘递给了夫君刘之烨。   “哦。”   “伯玉行事倒挺快的。”   刘之烨一边说了话,一边打开了名册,仔细的看了起来。   “是挺快的。瞧瞧,朝廷赐封赏了有功的爵爷们,伯玉那边就将那些未娶的爵爷出身、家世、名册,尽数的资料全给弄来了。”   荣娘回了话。   刘之烨对于名册却是看得仔细。   看过后,刘之烨合上了名册,说道:“都是些好男儿。瞧着,都是些出身不错的。”   是的。   这些名册上的军功爵,全然不是普通出身的。至少,在立功封爵之前,肯定是目前单身的身份外,还是家世不错的家庭出身。   为何要选了出身好的?   不外乎,刘玉娘是一个读了些书的姑娘,肯定还是喜爱了夫妻有些共同话题嘛。   当然,更进一步讲,这也要看了未来女婿的家风如何?   一个人若是富贵太突然了?   他本人能适应了?   他的家人呢?   就像是荣娘这些日子以来,为何要调节了她的婆母和亲娘的矛盾?不外乎,就是有些小矛盾,在以前都不会出现。   可现在嘛,身份变了,大家都在适应了,新的身份带来的一切。   好的,坏的,它摆那儿,就是现实与真相。   “人数多了,也是挑花了眼。”   荣娘笑说道:“所以,要劳烦夫君你受累了。总得挑了家风好,人也踏实的。到底是未来的女婿,这家风好,家人好相处了,女儿出嫁了,才不会受了委屈。”   当然。   荣娘只是想精益求清。   说实在话,就荣娘的女儿玉娘啊,不管嫁了谁家?   肯定受不了委屈的。   为何?   堂堂的王室公主殿下,谁敢欺负了?   只是。到底是自家的女儿,自家心疼。还是盼着,能嫁得更好的良人。   “哈哈哈……”   刘之烨笑了,笑过后,他收敛了笑容,方是回道:“能挑个中意的女婿,再受累了,我倒不觉得累。”   “成,这事情我肯定要办好。咱家的闺女,不得配上一个好的女婿。”刘之烨表示了,不给女儿挑了好女婿,他啊,一定不罢休。   于是。   宣文三年的冬。   刘之烨就是忙碌了起来,他得查了小道消息嘛,得在这些小道消息里筛选了女婿人选啊。   刘之烨是忙碌得自在,忙碌得心肝情愿着。   至于朝堂上。   刘长石也在忙碌了。   整个朝廷要忙碌的事情更多了。   一年到头,年关未必好过的。说到底,打天不容易,治天下更难。地盘大了,人口多了,要操心的事情,自然越是多起来。   更何况,刘长石还是一位志向远大,不甘心在半岛之上,当了一个小国王。   “夫君,歇一歇吧。”   付明月煮了夜宵,送到了还在批阅奏章的君王书房。   这一间书房,若是除了王后这一位女子外,是没有其它任何一个女子进来过的。因为,这是君王存放重要的奏章之处。   除了重臣以外,就只有打扫的暗卫,能进来了。   旁的,非是君王亲信,那肯定进不来。因为,守护这书房的力量,暗里的暗探,那可是不少的。   这里的安全级别,那是肯定是最高一等序列的。   “好。”   刘长石这时候正好批完一本奏章,顺势也就是搁了笔。   “什么时辰了?”   活动了一下手腕,刘长石起身时,对妻子付明月问了话道。   “亥时二刻了。”   付明月忙是回了话,一边还是给拿出了夜宵来。   冬季里,天黑的早。   特别是今日,又是一场的冬雪。外面的天气,正是凉得很。当然,殿内有地暖,肯定是暖和着。   “亥时了,时辰倒也快。”   刘长石这时候,也是走到了妻子近前。他真还没发现,时辰过得这般的快。   “陪我一起用吧。”   刘长石对于妻子是敬重的。当然,也有相处久了,慢慢滋生的感情。人嘛,越是相处,肯定是感情越深厚的。   “好。”   付明月没有拒绝。   夫妻一起用了夜宵,本身也是加深了感情嘛。   一点一滴的相处,无处不是温馨。   等夜宵用了。   夫妻又是闲聊了一些家话,算是打发时间,当然,更是消消食。   “还要忙碌吗?”   瞧着消食了小会儿,付明月又是关心的问了话。   “劳逸结合,今日暂时就到这儿。”刘长石是一个懂得克制的人,他当然更明白,身体乃本钱。   付明月听得夫君的话,笑弯了眼睛。   “那我们一起回了寝宫?”   付明月当然乐意了,与夫君一起夜中漫步。哪怕只是走了一道的路途,她也开心。当然,便是不能走路,就是乘坐了撵轿,她也愿意着。   哪怕多一分,多一秒能陪了夫君,付明月都是欢喜着。   “一直回吧。”   刘长石自然瞧得出来,他的妻子的眉语间,全然的笑意。   这一回。   刘长石没让用了撵轿。   他牵起了妻子付明月的手,夫妻二人出了宫殿,行走在廊道之间。   这晚上,没下雪。   有宫人照了路途。外面还有白日落下的雪,在夜间,也能反射了银色的光,淡淡的,别有蕴味。   “夫君……”   付明月唤了一声。   “嗯。”   刘长石应了一声。   晚风吹着,有些凉。可付明月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那手,又大又暖。握着她,让她只觉得心间舒舒麻麻的。   “夫君,让我给你生一个子嗣吧。”   “我想有,一个属于我和你的孩子。他长得像你,也像我……”   付明月说了她此话,觉得最美好的情话。   刘长石停要了脚步,回望了一眼,他回道:“好。”   那声音虽短,可里面的情感,付明月全然的接受到了。   等回了寝宫后。   夫妻二人沐浴了一回。   在寝宫里,有烛光照亮。   他们皆散了发,穿着里衣。因为寝宫的地龙烧着,殿内非常的暖和。   她望着他,笑意满满。   他执手她的手,说道:“看什么?”   “你不是讲,想要一个属于你与我的子嗣吗?”刘长石一本正经,用非常认真的口吻说道:“那我们就不要浪费了今晚的良辰美景……”   夜越深,在这一座宫殿里,属于缠绵旖旎的春色,却是刚刚开始。 第149章   宣文三年,冬。   汉京城是大场纷分的季节。   在这等时候,荣娘倒是觉得日子也挺不错的。瑞雪兆丰年,盼着来年有一个好收成。   也是这等近了年节时,整座汉京城也是热闹了起来。   当然,更是这等时候,外命妇们得了机会,更是亲近了上面的贵人。荣娘在蓬莱行宫里,也是接见了一些外命妇。   不为别的,为的就是女儿玉娘的婚事。   在年前的祭祀之后。   王宫之中,也是有了年节的正式气氛。   朝堂上,君王封了笔,待来年的正月初,才会重新启。   至于朝中的重臣们,除了轮值的,其它人也是进入了新年的节庆之中。   就是这等时节里。   王室的宫宴,自然是举行了。   宫宴,除了热闹之外,更是王室与朝臣同乐之时。   荣娘的身份,自然也是参加了宫宴。同时,自然也不光是荣娘,王室的成员肯定都是参加了。   宫宴之上。   荣娘是没兴趣的,多停留了。她就是露一个面,毕竟,在荣娘看来,这等时刻应该留给了儿子、儿媳。   君王与王后,才应该是天生的主角儿。   至于荣娘的婆母刘王氏?   刘王氏更乐意得了女儿王遂娘的奉承,母女二人倒是没在宫宴上多露了脸儿,而是去了王宫中的寝殿里,谈些朝外的趣事儿。   于是。   荣娘也乐得和亲娘奉国老夫人赵春花一起,也是去了旁边的小殿歇息。   “宫里真热闹。”   赵春花气色好,这说话时,自然是心情不错的。   荣娘也是笑说道:“是啊,确实是热闹极了。”荣娘笑得开心,说起来,也全然是开心的事情。   “对了,荣娘,玉娘的婚事,你和女婿可拿定了主意?”   这时候赵春花是谈了更在意的事情。   对于孙女的婚事,宫里宫外有些谈论。做为长辈,赵春花自然也是在意着。   荣娘点点头,回了话道:“娘放心,此事夫君已经有了主意。不过,还在考量了人选,当然,也还要让玉娘见一见,瞧着哪一人合了她的心意。”   荣娘这般讲了。   赵春花就是笑得开心,说道:“那便是好,那便是好。”   这等情况里,自然都是开心着。   就是谈论着开心时,远远的有喧嚣声传来。   “嬷嬷,去瞧瞧出了什么事儿?”荣娘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似乎是有大事发生?她便是吩咐了,管理了她身边宫人的掌事嬷嬷。   嬷嬷一听太上王后的吩咐,自然是赶紧的应了。   不肖片刻,嬷嬷归来后,面色却是苍白一片。   “究竟出了何事?”   荣娘站起身,赶紧问道。   掌事嬷嬷跪了下来,禀了话,道:“回太上王后,宫宴之上,大王遇刺……”   掌事嬷嬷话未说话,旁边坐着的奉国老夫人赵春花手中的茶盏就是“啪嗒”一声的落在了殿中的地板上。   那茶盏是摔个粉碎。   也就是此时。   荣娘说道:“去正殿。”   话落,不待旁人劝阻,荣娘已经提步就走。   一听着长子伯玉遇刺?荣娘脑中就跟弦断了一样,她的心头全一个念头,这怎么可能?她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太上王后,大王无碍,大王无碍。刺客已经当场被擒拿……”掌事嬷嬷赶紧补充了话,在后头追赶着。   许是这话的效果,让荣娘是冷静了下来。   荣娘停了脚步,对掌事嬷嬷问道:“确认了,大王无碍?”   “奴婢确认了。”掌事嬷嬷肯定的回道。   得了保证的答案,荣娘这会儿清醒了。她似乎没有了刚才那种的不管不顾。这时候,荣娘反映过来后,看着也是急急起身,随了她身后亲娘赵春花。   “娘,我失态了。”   望着亲娘赶到她身边时,还是满面的急汗,荣娘忙是搀扶了亲娘赵春花。这会儿,本来搀扶着奉国老夫人的宫人,也是让小心眼的避让了。   “不怪你,不怪你,娘这心头,也是慌慌的。”奉国老夫人赵春花听了女儿的话,也是跟着给了答案,说道:“赶紧去瞧瞧大王如何?”   “唉呀,这刺客真是该杀的家伙。”奉国老夫人赵春花一开口,就是表明了她恨毒了那刺客。对于那刺客,不说奉国老夫人,便是荣娘何尝不是恨毒了。   这时候。   荣娘得了掌事嬷嬷的肯定答案,心中稍安定。   她与亲娘赵春花一起到了正殿。荣娘到的时候,她的夫君刘之烨正领着三个儿子仲玉、叔玉、季玉,也是在正殿之中。   刘之烨在安排了后续,三个儿子就是旁边安静着,显然也是懂得了这等场合里。还是让亲爹做主为好。   毕竟,君王遇刺,真是天大的事情。   至于宫宴上的重臣们?   这时候,早是散了场。当然,有君王当时的封口令,可没谁敢真的嚷嚷了。   荣娘早到了一步。   稍后,在荣娘母女的后面,太王太后、宁国公主,还有荣娘的女儿静国公主刘玉娘,这祖、姑、孙三辈儿的仨人,才是来了正殿。   太王太后一到,就是问了情况如何?   刘之烨、荣娘上前行了晚辈礼。   刘之烨忙说了情况,道:“母后,伯玉没事儿。明月是个好的,当时,就是挡了伯玉的身前,明月受了伤势……”   “……”这会儿,瞧着太王太后想往后殿去的样子。荣娘忙又解释了话,说道:“太医和医女去里面治疗了王后的情况。”   “母后,咱们在正殿等一等吧。”荣娘劝慰了话。   为何要如何?   因为这正殿后面的那一处,是一个小后殿。   因为王后付明月的伤势太急,这怕担搁了时辰。自然就是早早在后殿里治疗,地方有限。这呼啦啦的,已经有君王与王后,还有侍候的宫人,再加上太医和医女,人够多了。   这时候,比王后辈份更高的长辈们进去了?   这不是让担搁了事情吗?   还是待情况稳定了,待太医出来说明了情况,再是去探望不迟嘛。   荣娘觉得,这时候赶紧治疗了儿媳妇,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太王太后瞧了荣娘一眼。刘王氏对于小萧氏的话,听了一耳朵。到底这等时候,婆母相处嘛,还是要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尺的。   太王太后也就是点头同意了。   一家人,都是坐了殿中,这是等候了消息。   也是这时候,王遂娘这位宁国公主问了大殿里,发生的详情?   刘之烨是当事人,他那会儿,也是在殿中吃了酒。本来还有酒意的,等刺杀事情一出来,他是完全没了醉意。   酒劲头儿,早给吓跑了。   从刘之烨的嘴里,荣娘也听到了实情。   说来也简单。   就是教坊司的舞姬,在表演了剑舞之时。这是戏假真做,当场行了刺杀之事。当时,作为君王的刘长石正是给父王刘之烨敬酒。   这自然是目光对注意了那舞姬。还是王后付明月心细,瞧着不对劲头。   至于保护君王和王后的近卫?   当时,都离着君王和王后有些距离。好在,后面王后付明月推了夫君刘长石一下,也是避开了那飞射而来的一剑。   当然,那舞姬瞧着啊,也是一个死士。   因为,当场近卫为了君王的安全,是开了枪的。那舞姬被打伤了,近卫擒拿时,发现了舞姬的身份,非是女子,而是一个女扮男妆的少年郎……   这真是有够狗血的。   至少,当时,在近卫发现了受重伤后,又是服毒自尽的“舞姬”死士时。刘之烨都是冷汗一身的。   “这幕后到底是谁?真是太恶毒了。”   荣娘这时候就这一个念头。   “不管如何,这事情肯定要查到底。”刘之烨回了妻子的话。   在场的一家人,肯定人人都是恨了刺客的。不过,关于如何查?怎么查了真相?说实在的,还得瞧了君王刘长石的意思。   在后殿里。   刘长石在等候了。   隔了一扇的屏风,刘长石坐那儿,在他的身旁,太医们也是在恭候。   至于屏风之内的榻上,是受了伤的王后付明月,还有给王后诊脉的医女。情况很快出来了,王后是受了一点擦伤。   本来这是小事的,只是,那剑之上,是抹了剧毒的。   这是关键的地方。   也是在治疗了王后的伤势时,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王后见红了……”   当宫人来禀话时,跪在了君王的跟前,那是脸色煞白的一片。只要不是一个傻子,就会明白了王后见红,非是好事。   “究竟怎么回事?”   刘长石问了一句。   医女这时候也是凑了太医的跟前。   太医请求了汇诊。刘长石同意了。不肖片刻,太医也是跪了君王的跟前,回话的太医令真是心头恨不能赶紧躲的远远的。   奈何他是太医院里的一把手,这事情摊到了头上,这是想躲了也没地儿。   “回大王,王后有身孕一月余,已经小产了。”   太医说完这话后,就是用着跪拜的姿态,把自己摆得特低。就想着,躲了这一劫。   刘长石坐了那儿,他依然面无表情。可他的握紧的手,已经有些苍白色。这时候的刘长石是怒火中烧。 第150章   “寡人知晓了。”   最后,刘长石只说了这么一句。   屏风之内。   显然还有意识的,还是半清醒状态的王后付明月也是听到了太医的话。她压抑着自己,她没有哭出声,只是两行的泪从眼色流了出来。   那等压抑,让付明月心头万分的难过。   盼了多久?   盼了多少年?   为何给了她希望,却又让她失望呢?   “全力治好王后,寡人要让王后健康无恙。”刘长石对太医交待了这一句。太医应了诺。   等太医安排着医女,熬了药,再是呈到了王后付明月面前时。   那时候,付明月的伤,已经让医女处理好了。   身上的伤,简单着。可心灵上的伤呢?   付明月半坐在榻上,眼神有些空洞着。这时候,刘长石接过了医女手中的汤药,让侍候的人全部退下去。   “你无恙,一切便都可以再追寻回来的。”   “喝药吧,明月。”   刘长石用小勺子,搅和了,又是吹凉了,试了药的温度后,他才将小药碗递到了妻子的面前。   刘长石是那种行事了,就不拖泥带水的。   吃药这回事儿,就是温凉后,一口气的简单事儿。   付明月望了夫君一眼,这会儿,她的眼神里还是忧伤一片。   “……”可到底付明月还是懂得了一个道理。她没了孩子,她的夫君同样也没了孩子。他们都是伤心的。   “好。”接到了小药碗,付明月一气饮进了喉头。   药苦吗?   也许苦吧。   可付明月却是觉得,没她的心头苦。   饮了药,刘长石递过了蜜饯。付明月摇摇头,回道:“不,我不觉得苦。太甜的味儿,我突然不想尝了。”   因为,那等胃觉上的甜,甜不进心窝里。   “等你养好了身子,咱们还会再育孕了,咱们俩的子嗣。”刘长石把妻子手头空空的小药碗是拿过来,搁了小桌上。同时,把手头的蜜饯,也搁了小桌上。   这时候。   刘长石坐了妻子的身边,他说道:“明月,相信我。”   “我们的未来会更好。”   “至于那些伤害了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刘长石的眼神里,在孕育着涛天的怒火。   君王一怒,总要许多来人偿付了代价的。   更何况,那还是让君王和王后失去了,他们期盼已久的王嗣。   “对不起。”   付明月最后,吐出来的是这三字。   “我没保护了,我们的孩子。”   付明月这时候,哭得非常好的利害。她不在意了,她平日里一直保持的形象。她更多的还是心伤,她觉得,她伤害了她在意的人。   “不怪你,不怪你。你是想保护我,明月,这事情你没错。”   刘长石握住了妻子的手,他想给她一些力量。让她明白了,她没错。有错的,是另外一些人。   在后殿的门口。   此时,荣娘听到了殿中的一些谈话。   她最后,没进去了。   同样的,荣娘还是阻拦了一些旁的想进去的人。   在荣娘看来,这时候,也许让那一对小夫妻相处着,更合适了。因为,他们都是心头受了伤的一对夫妻。   “夫君,你送了母后、娘,她们长辈们先回寝宫吧。想来,长辈们也是累了一回。”   “我守了这儿,等着伯玉心里好受些。我会让伯玉去给母后、娘那儿去请安了。”荣娘对夫君刘之烨说了她的打算。   至于儿媳妇那里?   荣娘并不想让她的婆母刘王氏,跟她的儿媳妇付明月碰面了。   因为,刚刚太医出来时,说王后小产了。那会儿,婆母王刘王氏脸色并不好看。   荣娘晓得,她的婆母刘王氏,这一位太王太后可是一直对于王后付明月没怀孕了。没诞下了刘氏的子嗣,多有不满了。   如今王后小产了?   这事情,唉……   总之,荣娘却是心中,对儿媳妇多有感激的。   荣娘已经听太医讲了,王后的伤势上,还带了毒的。   说起来,那是为了她的长子伯玉受的伤势。对于儿媳妇,荣娘感激的。于是,荣娘决定给儿媳妇一些帮助。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儿子伯玉,荣娘也觉得有些事情,她应该做的。   “好。”   “我送母后,还有娘都回了寝宫。”   “这里就交给荣娘你了。”刘之烨跟妻子荣娘多年的夫妻,默契十足的。刘之烨懂得,妻子留下来,是为了安慰了儿子、儿媳。   同样的,让他相送了母后和岳母,那也是想隔开了,他母后可能会出口的某些话吧?   等刘之烨送走了太王太后,奉国老夫人。   一同离开的,就是宁国公主王遂娘,还有静国公主刘玉娘。这二人,一个是陪了太王太后,一个是陪了奉国老夫人。   至于荣娘家的三个儿子仲玉、叔玉、季玉?   荣娘全是让他们留了下来。   “等会儿,你们便是跟了你们大哥的身边。你们大哥去长辈那儿请安了,你们便是同去。”荣娘只是交待了三个儿子此话。   接下来,就是母子四人,一起留了殿中等候。   三个孩子,仲玉是安静的性子。   这孩子坐得住,荣娘自然也明白孩子打小的性子。   叔玉、季玉稍稍有些坐不住,不过,今日出了大事,他们也懂得收敛了平时的脾气。这两个孩子在荣娘眼中,只要做兄长的伯玉调教的好,想来,将来也是能成气候的。   时间慢慢过去。   约又是过了两刻钟。   刘长石到了正殿。   “母后。”   刘长石自然看到了,殿中的母后,以及三个弟弟。   “伯玉,娘去瞧瞧明月……”   “至于你,你和你三个弟弟去长辈那儿,一起去请个安。出了这等事情,长辈们都是挂念你的。刚才让爹一一劝走了……”   荣娘会如此办,只是想让儿子先到各处长辈那儿走一趟。   这般人走一走,清醒些。   想来事情应该如何办?   荣娘是不问的。作为君王的长子伯玉,肯定心中更清楚。荣娘是不多事儿的人,她更不会管了,她自己不懂的地方。   刺杀君王?   何等的大事。哪有荣娘一个太上王后插手的。   伯玉无事,在荣娘看来,那么幕后的黑手,肯定就要承受了她这个君王儿子的怒火与报复。   “儿子听母后的。”   果然,刘长石没拒绝了母后荣娘的意思。   待儿子伯玉领着三个弟弟,一起离开了正殿后。荣娘去了后殿。   在榻上。   付明月并没想睡着,她见着进了殿内的婆母,刚想起身时。荣娘上前,拒绝了。荣娘说道:“你这孩子,一家人不用多礼了。”   荣娘是实意的动作,不是什么虚扶一下之内的意思。   就荣娘以前常年劳作,又是天生的神力。她这安抚了,付明月还真是拒绝不了。   “母后……”   付明月想说什么,却是话在喉头万千,一字多余的也讲不出来。   “我懂得,我懂得。”   荣娘握了儿媳妇付明月的手,荣娘说道:“我还要谢谢你,谢谢明月你保护了伯玉,保护了我的儿子……”   “母后,我没保护好,我和夫君的孩子……”付明月说这话时,心里是痛苦的。   “那是意外,那是谁也不想发生的意外。明月,那不怪你。”荣娘轻轻拍了拍儿媳妇的手背,她说道:“想来,伯玉也是这个意思。我懂伯玉,他是一个明事理的。”   “明月,你啊,还年青。好好养了身子骨。等你无恙后,你再和伯玉一起努力,再怀了我的孙孙便是。”   荣娘这时候,想给儿媳妇的是鼓励。   因为,荣娘感谢了儿媳妇,一门心思想救了她的儿子。   比起没出世的孙儿?   说实在话,荣娘更在了儿子。   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荣娘哪有多少的感情?要说没有,那不可能。可要说深了,肯定比不了她的儿子伯玉的。   这是实情,荣娘瞒了了别人,也瞒不了自己。   “母后,谢谢您。”   付明月最后,谢谢了婆母。   对于婆母的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付明月是真正的感激。   荣娘这时候,是笑了起来,她说道:“那你就好好歇息,好好休养。明月,记着我的话,人啊,一辈子长着,莫被眼前的一些事情绊了脚跟。”   “眼光不妨长远些。”   “孩子,记着娘的话,你和伯玉是夫妻,是要白头偕老的。一辈多长,你们将来好好努力,多生几个嫡孙孙。等过上好些年,再回头看现在,你就会明白了。”   “人啊,没有吃不了的苦……”   荣娘觉得这是她的实话。   人啊,比自己想像的,更有忍耐力的。   这世道,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福。   付明月从婆母这里,得到了很大的支持。当然,一直以来,婆母的支持,付明月也是瞧在眼中的。   所以,付明月心头真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付明月很清楚,婆母出面了。那么,她小产的事情,就是过去了。   虽然,付明月心头还是隐隐作痛,她痛的是失去了一个她没来得及知道的孩子。可同样的,付明月也明白,就像是婆母讲的。   她应该宽了心,想了她和夫君的未来。   未来路漫长,她应该活得更好,跟夫君白头偕老。 第151章   在长辈处请安了,离开了后,刘长石在三个弟弟面前还是没表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刘长石只是交代了弟弟们,更应该学好了功课。   在这个时代里,还是讲究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同族同宗之间都能同荣同辱,更何况亲兄弟乎?   整个东屠国,王室的根基建立在什么地方?   建立在刘长石的威望与权柄之上的。   可能说,整个东屠国就是系在刘长石的身上。若这一次的刺杀成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那么,结果非常的简单,刘氏的统治会完蛋。因为,文臣武将里,山头太多了,没有一个真正的继承人。为了权柄,那些人会打起来。   在荣华富贵面前,血腥与杀戮,并不算什么。   刘长石正是青年之时,他的子嗣暂时没有,更是不可能奢望了子嗣长大了,来分担了王室的压力。   如今刘长石更盼望的还是他的三个弟弟能快些长大,能够给他这个兄长分担了更多。至少,王室的力量,应该增加了起来。   仲玉、叔玉、季玉三个弟弟,在兄长的面前,自然是没有一个是飞扬的性子。因为,三个弟弟都感觉的到,在兄长的身上,有一种真正的威势。   那是帝王的威势,让仲玉、叔玉、季玉这三个弟弟,是莫名的就成为了尽数儿的乖孩子。   “诺。”   三个弟弟恭敬应了诺。   听从了兄长的吩咐。   刘长石之后,自然是示意三个弟弟可以留了下来,陪父王刘之烨一起,是谈一谈,交流一翻。至于刘长石本人?   刘长石从父王刘之烨那儿离开了。   没有去旁的地方,刘长石去了他办公的书房。   在那儿,刘长石沉默了坐了书案之后,他只是在冷静的坐着。他唤了近侍,吩咐了一句,让传了暗卫司的首领前来。   作为了东屠国的暗中势力之首,暗卫司的力量可谓是非常的大。   一直以来,刘长石也重视了情报的工作。毕竟,信息的作用,刘长石绝对没有忽视的。   可这一回,刘长石对暗卫司失望了。   对君王的刺杀,暗卫司居然没发现?   东屠国每一年,投进了暗卫司的那些银钱,那大笔大笔的王室投资,都用要了那儿去?还是说,暗卫司的首领是一个酒囊饭袋?   这一切的一切,让刘长石的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本来在军机处外,有独立于文臣之外的陆军与海军衙门总部。当然,在军队里,也有打探消息的军卫司。   如今看来。   军卫司管了军队的情报那一块儿,刘长石觉得没问题。   可暗卫司?   刘长石琢磨了,应该改组了。   有时候,太安逸的生活,也是让人磨懒了工作的热情?   “大王。”   暗卫司的首领半跪下行礼,在这书房之内,这一位看着官阶未必是东屠国那一波重臣里,最高的一级。   可实权,却是实打实的最重那一搓人。   这会儿。   这会儿暗卫司的首领,已经是额头见了冷汗。   “寡人瞧来,暗卫司太让寡人失望了。”简单的一句话,刘长石说的平淡,可暗卫司的首领听着,更是冷汗从后背嗖嗖的直冒。   作为帝王的眼睛与手,若是失职了?   那下场肯定好不了。   平日里,这等暗卫司的工作,就是位卑而权重。当然,开罪人的地方,更是不了的。可有帝王的撑腰,哪怕是军机处里的多少翰林嫉妒羡慕,也只能忍了。   那些大学士,堂堂的文臣高官,对暗卫司也是知了一些的。能如何?   对于暗卫司那也得避让了。   如今呢?   闹出刺杀的乱子,还在王宫之中,暗卫司的首领都是觉得除了流年不利外。那就下面的人,绝对出了篓子。   这一回,若是大难不死,他回去后,绝对不会忘记了下面的崽子们。   “臣万死……”   “请大王给臣一个机会,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以让大王发落。”   “臣只求死一个明白的机会。”暗卫司的首领还是半跪了地上,说出了自我求情的话。刘长石心头在叹气。面上不显露了一分一毫。   可心中,刘长石明白着。   他不可能不给了机会的。   若说起来,面前的暗卫司首领也是老人了,是当初刘长石流落之时,在海贼里提拔起来的心腹。   这个如今官拜三品的暗卫司首领,名叫余大海。   这人除了是老人外,当然,有一些本事。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有一颗忠诚的心。至少,他一直以来,在做人做事上的态度,就是一个“忠”字。   忠于谁?   自然是忠于了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   这手下的老人,有一颗忠心,再是如何?   肯定是要用的。   余大海除了是暗卫司的首领之外,这些年了,那也是积功当了一名侯爵。说起来,在东屠国这一波的重臣之中,也是显名赫赫。   可这些之外呢?   刘长石发现,余大海也许能当了一个忠字,却是能力有限的。   暗卫司到了分家的时候了。   “寡人给你一个机会,揪出了黑手。记住,你只有五天的时间……”刘长石说了此话后,余大海自然是感恩戴德。   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若是旁人?   那肯定是要被牵连了。可余大海到底还是得了君王的另眼相待。   “这事情查出来后,你不必再负责了国外的暗探,把那些人手交出去,交给禁卫军中的执事锦衣卫的校尉刘之义。”刘长石这一话出口后,本来谢恩的余大海是心头一苦。   锦衣卫是什么机构?   若是原来,余大海还有些猜测,那么现在全明白了。   这锦衣卫,怕就是分了暗卫司权利的机构了,绝对没商量。   至于锦衣卫的校尉刘之义?   这人的身份余大海更清楚了。刘这一位刘之义是太王上的族兄。当然,是出了五服之外的。跟王室的亲戚关系,离着太远了。   可好歹,那总跟王室沾亲带故,不是吗?   其实,真说起来了。刘氏一族没什么子嗣了。至于嫡支就是刘之烨这一支了。旁系里?   当初还有刘之春、刘之秋这两位刘之烨五服内的族兄。可惜……   多少年过去了。   刘之春、刘之秋当初不甘心了寂寞,也是投军去了。多少年,早没个消息。大晋朝那些年的打仗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后来。   刘之烨这边是安顿好了,在汉京城里,也是荣华富贵了。   还是刘王氏提起了,这么一个晚辈。总归着,跟刘氏是一个祖宗的亲人。哪怕隔得远了,刘之烨也是跟儿子刘长石提了。   刘长石本着若这人得用,就是提拔了。   若不得用,给一个闲差便是。   建业城那边正是过得困苦的刘之义,便是得了族兄刘之烨的消息,来投奔了。   刘之义这个人办事是老老实实,当然,更是本本份份。可要说没什么优点?也不对。   刘之义的优点,就是上头交待的事情,他一定给办妥当了。他不会的,也会跟人请教了。总之,对于王室更是一颗的红心向太阳。   这也是为什么?   刘之义在汉京城啊,那是升官飞速。   这都是升上了禁卫军中的执事锦衣卫的校尉一职。这可是实权人物。   在禁军卫中,那也是拿了一份小小军权的。当然,权利不大是真的。   可如今,刘长石要提拔了这一位族叔,显然的,就是准备了分薄了暗卫司的力量。准备平衡了暗卫司的力量。   治衡,从来是帝王需要的。   当然,这未尝不是给余大海的敲打。   老臣子的体面是要留给的,可是,若是没那等本事的话,那就是退位让贤。   “诺。”   余大海能如何?   余大海只能心中发愤图强,准备下去后,这关于刺杀的事情,一查到底。无论是谁?阻人的富贵荣华,那都是不死不休。   要知道,以余大海这等无甚大本事,全靠了一颗忠心的暗卫司首领?   他靠着耐以为生的本事,就是寄于帝王的信任。   如今帝王信任受损?   余大海对于幕后的黑手,那叫一个恨啊。   恨不能食了敌人的肉,喝了敌人的血,以来消了心头的恨意。   五天。   短短的五天,要查清楚了幕后的黑手,余大海离开了王宫后,就是以一种全速的态度来办了事情。这关系到了,他的头顶乌纱帽。   余大海那可谓是有大决心,真叫一个神挡弑神,佛挡灭佛。   至于刘长石?   刘长石是见了他的族叔刘之义。   事情也简单。   刘长石是要告诉了他的族叔,锦衣卫的工作是对外,而非对内。   刘长石想要的,是暗卫司的力量重组之后,更加的加大,而非是消弱了。对于自己的眼睛和手臂,刘长石怎么可能消弱了?   至于明面的打压了暗卫司?那不过是做戏罢了。   实则,刘长石在改组的锦衣卫,更名为“龙卫司”之后,还是决定要加大了对龙卫司的投入。   刘长石可不会决得了,他目前的力量太大。   刘长石依然觉得,东屠国的力量太小了。相比起整个天下,东屠国就是一个小不点。 第152章   宣文三年的年末。   王宫的气氛一点也不好,因为,君王遇刺,王后小产。整个汉京城的气氛,都被传染了。至少,在高贵显贵们的府第,完全没多少了节日的庆贺。   到底是新春佳节之时。   荣娘还是出面了,劝慰了儿子伯玉,更是劝慰了儿媳明月。最后,又是出头牵了线,王宫再是举行了宫宴。   总之,王室的态度摆出来。   年末的祭祖一事,祭了天地的大礼仪,一一没显了什么异样来。   总算是圆了过去,关于那一场的刺杀。   这是明面的态度。暗地里,暗卫司整个就是跟拉紧的发条,那是全数的上码,全数的开动了起来。   余大海的态度够明白。   这一位暗卫司的首领真是怒了。   在这一位的下面,那些头头脑脑的,哪一个都不好过啊。   东屠国本身就是以武立国,更是以武兴邦,所以,对于国内的掌控,刘长石真没放松了半点儿。单单从东屠国之前,有暗卫司、军卫司两个情报部门,就可以瞧出来了。   如今,更是拆分成三个。   刘长石的意思,那就更明白。   也在这种情况下。   第五天,余大海这位被君王记了一笔小帐的家伙,总算是查出了线索来。   “……”刘长石在沉默。   这是君王看完了暗卫司的秘奏之后,君王的一种压抑气氛。整个君王的书房内,余大海跪那儿,跪得也是心惊胆颤的。   因为,这事情真个大发了。一个不好,不光是帝王的家事,更是朝堂之上得牵连了一片儿。   到时候,事情一旦发酵,后果难料啊。   “寡人知晓了。”   “暂时封存此事,不许流传只言片语。”刘长石把秘奏把书案上一放,交待道:“明日来取了寡人的批示。”   显然,君王需要考虑了清楚,尔后,会给了暗卫司指示。   “诺。”   余大海特别的恭敬。   在这一位暗卫司的首领离开后,刘长石还坐在了书案后的椅子上。他在沉思了片刻后,起身了,对近侍吩咐道:“备撵,去王后寝宫。”   “诺。”   近侍应话后,躬身退出。   之后。   君王是乘坐了撵轿,去了王后付明月的寝宫。   一路上,在撵轿之中,君王都是闭目沉思。因为,刘长石面上无表情,心中却是波澜壮阔。更甚者,他的心湖里,在蕴育了涛天的怒火。   到了王后寝宫。   刘长石下了撵轿,也不在乎了宫里的宫人们的行礼。他直接进了寝宫之内。   付明月在坐了小月子。   于是,她只能在寝殿之内,迎接了君王的到来。   对于宫人的侍奉茶水,刘长石并没有饮的意思。他只是摆摆手,道:“寡人与王后有话讲,尔等全数退下,没人吩咐不许靠近半步。”   “若有违背者,以窃视帝王行踪之罪,处之。”   这个窃视帝王行踪之罪,那可不是一个小罪名。真心的,帝王要处置了,那就是死罪尔。刘长石话说的如此之重。   殿内的宫人,自然是恭敬的行礼后,一一退了出去。   等寝殿的门,也让关上后。   殿内,唯剩下来君王与王后二人。   “大王,可出了什么大事?”付明月瞧得出来,一定出现了大事。若不然,她的夫君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坐,陪我坐一坐。”刘长石并没有发火,因为,他懂得他的妻子付明月,从来就是会站了他的立场上。   刘长石此来,也不过想看一看,在此事上,妻子又是何等的态度?   “好。”   付明月当然不会拒绝了夫君的意思。   二人落坐了。   刘长石一声的叹息。   “关于行刺一事,已经查出来一些线索。”刘长石说了此话后,眉语之间,全然的萧索之态。显然,答案并不美好。   付明月静静的听着。   付明月懂得,这时候的夫君一定会跟她讲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就像是付明月想的那样,刘长石讲了已经查出来的事情。刘长石说道:“表面的线索,全然指向了高丽国。当然,更有一部分也指向了南韩国……”   “实则,暗卫司一直在寡人的示意下,监视了朝中的文武百官,以及东屠国内的一些名人名流,这些大户之中,都有暗卫司的眼线。”   这也是为什么?   那些幕后的黑手,明明做了许多的掩饰,在暗卫司启用了线人后。还是给曝露出来的原因。因为,他们把暗卫司的力量,想得太简单了。   暗卫司其实非常的庞大,只不过,管理它的人,那位余大海首领有一点不称职罢了。   或者说,这一位余大海首领在庞大的权力面前,有些飘飘乎了。这才是大意失荆州,把差事办出了篓子来。   “夫君,那想害你,更害得我们失去了王嗣的人,究竟是谁?”   王后付明月一直是温婉的人,她也是一直是端庄示人。可在心中,对于那害得她失去了子嗣的幕后真凶,王后付明月是恨入骨髓的。   这可是杀子之仇,于一个母亲而言,真是洗尽五湖水,也洗不清的仇怨。   “金善德,或者说,环绕在金善德身边的那群失意的新罗国前贵族们,已经跟南韩国的王室勾连在了一起。”   “这一出刺杀,他们都有份,都有参与。”刘长石说出了这话时,王后付明月是满目的不敢相信。   金善德是谁?   新罗国被流民攻陷了汉京城之前,逃出了汉京城的新罗国的王室成员,正确的说法,是前新罗国的王子。   当然,这位王子,是被灭国的王子。   金善德在东屠国的军队攻下了汉京城后,是最早投效的一批人的领头羊。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自然就是付明月的表哥。   这一位金善德的父王,自然就是付明月母亲,那一位新罗公主殿下的兄长。   当初,不管是为了更好的统治了新罗国的疆域,还是为了给付明月这一位王后更多的助力,对于主动投效的,还有能力的人。   刘长石自然是委以任用。做出成绩者,自然就是提拔。没能耐的,就是应该如何处理,便是按了东屠国的律法行事。   金善德做为王子,得到了最好的教育,肯定是有才干。   在东屠国内,金善德也是官场之上,春风得意的类型。毕竟,他好歹挂了一个王后的表兄的身份。   “呜呜……”   付明月这一位王后捂了嘴,嘤嘤了哭泣了起来。   只是在落了泪后,付明月在对着她的夫君行了跪拜之礼,她跪拜在他的跟前。不是以妻子的身份,而是以臣子的身份。   “大王,我以一个臣子的身份,请求您。”   “赐金善德毒酒一杯,又或是白绫三尺。”   “唯金氏的后裔,还望大王垂怜,哪怕流放一个荒岛,也请给金氏存一线的血脉香火。”付明月这一回,并不是绝情。   相反,付明月是拿着她的夫妻感情,请了夫君留一些余地。   这么做,其实付明月觉得,她自己过份了。   斩草除根,才是王室的手段,才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付明月想到了她的母亲,想到了幼时母亲那绝美的笑容里,总是对新罗国的王室里,充满无向的追忆与美化。   付明月这般求情,为的是她早逝的母亲。   她的母亲是新罗国的公主殿下,她恨新罗的大王,恨那等伤害了她祖父与父亲的新罗大王与新罗朝廷。   可新罗国已经不在了。   若让母亲的母族,绝子绝丁?   付明月又是做不到的。   “地上凉,你起来。”   刘长石上前,去搀扶了他的妻子付明月,他说道:“你放心,这一事,寡人会指使了暗卫司的人。刺杀一事,是南韩王室所为。”   “至于金善德?他将病逝于府第之中。其子嗣,全数迁往东屠岛居住。”   刘长石安慰了妻子,说了他的安排。   听得夫君的话,付明月顺势起了身。   “夫君,让您为难了。”付明月还在落泪。刘长石已经伸手,为他的妻子擦拭了眼角的泪珠。   “新罗国的疆域,刚刚建立了统治的基础。寡人岂能再让朝堂之上,出现了内乱的引子?”这是为了大局。   刘长石也不可能把金善德的谋化曝露于天下人的面前。   那金善德和他的同伙,自然得死。   可死法,那也是另有他样。一切都是为了团结,为了东屠国的稳定。   君王有时候,也不是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新年伊始。   宣文四年的正月。   金善德这一位王后表兄,就是突然生病卧榻上。   得王后的垂怜,太医前去诊脉,提出了金善德这位官员的病情并不严重,只要多多休养就能调养好身体。   当然,那最好是换一个疗养之地。   东屠岛做为东屠国的龙起之地,又是目前整个东屠国的疆域之内,最是宜人的地方。那是养病最合适不过了。   王后发话了,便是赏了表兄一座在东屠岛星州城的府第,让金善德这位表兄去好好的休养。   其后,君王也是下了旨意,同样是多有褒奖。   不管真欢喜?还是假欢喜?   君王与王后都发话了,金善德自然得离开了汉京城,真个去休养了。   只不过,在金善德前脚离开了汉京城,后脚里他的家人是被暗卫司一起送上了一艘海船,准备全数送往了东屠岛。   奈何……   不幸运的遇上了意外。   金善德的家人遇上了海上风暴,海船沉了。   在东屠岛养病的金善德,听到这等消息,一时急火攻心,当场的一口气没喘上来。也是不幸哀哉,一命呜呼了。 第153章   宣文四年,初春。   荣娘总觉得最近有些不劲头儿。   至于是哪儿呢?   最初荣娘是没什么发现了,可慢慢的,她是察觉出了一些东西来。那便是她的儿子伯玉和儿媳妇明月的不劲头儿。   这一琢磨,荣娘就是琢磨出了一些门道了。   正因为琢磨出来了,荣娘反而不打算去打扰了儿子、儿媳。   春三月。   三月初一日,荣娘过了三十六岁的生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三十一岁的生辰。也就是这蓬莱行宫的热闹一回,宫宴之后。   在夫妻二人独处时。   荣娘便是讲了心底话。   “三郎,最近是不是有太多的官员出问题了?我指得不是那些汉京城的小官不吏,而是一些能来蓬莱行宫里请安的外命妇们的夫家?”   荣娘就是这个方向,看出了问题的。   来给她请安的外命妇,这人数儿不对头。   要知道,曾经有一批人非常热络的。如今貌似消失在了荣娘这位太上王后的眼帘子里。想一想,那些外命妇肯定不会缺席了拍马屁,巴结上头贵人的机会啊?   那么,那些外命妇集体没能出现了,只能说,大大的有问题。   特别是这一群人的出身,还或多或少的以前总是团结在了王后付明月和宁国公主王遂娘的身边的。   这……   缺了这一帮子捧哏的,那不是特显眼嘛。   “是关于去年的那一场刺杀的事续,如今都是一一的落了幕布。”刘之烨在妻子荣娘面前,肯定不隐瞒啊。这是直接给了答案。   荣娘一听后,更听了一个明白。   “难怪了,难怪了,我说你怎么勾划掉了几个玉娘的备胎夫婿人选。赶紧也跟这事情有了牵连?”荣娘愰然大悟。   “能入了伯玉的名单那些人倒没直接的牵连,可奈不住家中有人跟那些出问题有了太近的姻亲。所以,我得了伯玉那边的消息,就划掉了那部分的名单。”   王室的静国公主,刘玉娘的夫婿人选。在太上王刘之烨的眼中,自然那是得仔细考量过的。   “唉……”   荣娘一声的叹息。   “这事情闹得现在了,还要让王室给某些人掩饰,伯玉和明月这两个孩子真是为了大局着想。就是苦了自个儿……”荣娘自然没少听说了。什么大局为重的。   可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长子伯玉。   “伯玉是一国之君,他考虑事情,肯定有他的打算。再则,朝堂上已经有了定论。去年的刺杀一事,是南韩国所为。”刘之烨给了这个答案。   因为是这官方的答案。   所以,不管面对谁?   荣娘、刘之烨夫妻自然也要以这个答案为准。   南韩国确实也是凶手之一,为何一定要坚持的把屎盆子扣了对方的头上?不外乎,就是刘长石需要团结了国内的力量。   若是在上层真个大动手,太明显了,也不行的。那容易给外面势力以借口。   对准了南韩国,不过是为了将来的动手,寻找了最天然的大义借口。大义这玩意儿,需要的时候,还是非常好使的。   将来。   在刘长石的眼中,来日方长。   宣文四年。   春末。   等农忙过后。   整个的东屠国又是准备起战争一事。目的更简单,就是东面的那一搓人啊,那可是新罗国最后没纳入统治的地方。   若将东面彻底的纳入了统治,如此一来,东屠国就不会面对了两线作战的危机。   这事关了大的战略,这也是为什么?   刘长石目前跟南韩国就是打了嘴仗,派了官方的礼部小官,去占了大义名头,宣告一翻。实则全部的力量,那是集蓄起来,准备这一回东征定新罗国疆域的乾坤。   前线的战事如何?   荣娘是不懂的。   可整个王室的目光,却是集中在了前线的战报之上。   荣娘本来不是最信佛信神仙的,也是跟着参佛拜神仙。为的,就是求一个心安。   战争啊。   哪怕再大的把握,没到了最后揭晓的一刻?   谁敢说,一定是绝对的胜利?   只能说,机会大了,赢面大了,那就是狮子搏兔,用心全力的出击。   夏。   七月初一日,万寿节的汉京城,缺度了它的君主。这一天,刘伯玉、刘玉娘是过了十六周岁的生辰。   当然,在明面上,刘长石过的是二十一周岁的生辰。   哪怕没有了君主在,蓬莱行宫还是举行了小小的宫宴。也是热闹了一翻。   只是饮宴之后。   荣娘更关注了女儿刘玉娘的心情。   “这一回,待前线的大军搬师回朝。玉娘,你的婚事就会订了下来。”荣娘望着越大越漂亮的女儿,心中全然的欣慰。   “名册你也瞧了。到时候,那些优秀的东屠国爵爷们,肯定你也能一一瞧了眼。”荣娘自然是懂得,未来的女婿人选,女儿得先瞧了。   “盼只盼,这一回,你的姻缘能一帆风顺。”荣娘是真盼着,女儿玉娘得一个如意郎君。那般的话,她的心底就是松快了许多。   “母后……”   刘玉娘面色微红,可也懂得,她的爹娘为了她的婚事,已经操心许多了。   只是……   在心中,刘玉娘猛然之前,想起来曾经的未婚夫谢世恩来。   其实,谢世恩在刘玉娘的心底,真有不错的印象。奈何,如今两人隔了千里万里,自然不可能了。   现实就是如此,非是人力能改变什么的。   而且。   刘玉娘觉得以谢世恩的年岁,如今怕也是成家立业了吧?   他们终归只是各自的过客。   彼时。   原新罗国最东面的郡城。   那里正在上演了一场的战争。   当然,刘长石哪怕是君王亲征,他也只是掌握了中军,任由陆军的总部制定了谋划,按计划行事。   整个陆军部,已经成长了起来。   在热兵器和冷兵器混搭的东屠国,整个后勤比纯粹的冷兵器战争,更依耐了后勤。   因为,火药的消耗,这是大宗的消耗。   可以说,一场的战争,没后勤的供应压力,这些原来在新罗国东面的势力,早被东屠国的兵力给碾压了。   为何能苟颜残喘?   不外乎,对于东屠国而言,一场战争打得是物资的消耗,是金钱的消耗。   国库存打仗,那是有度量的。   这支出与收获要平衡,总不能一气就把东屠国的国库,打一个破产吧?   本来在郡城的守军,已经被打的没脾气了。为何?   围点打援,围魏救赵。   东屠国的野战,在有过交战的势力看来,那就是天下无双。   为何?   无它。   近战是步兵的长枪大方阵。以及护了侧翼或是短身接战的刀盾兵。   中程是刺刀加弓弩。   远程?更有火炮的威力无双。   至于补刀者,更有骑兵的守护。   若非国力有限,军力有限。其实,在合理的布置了军力时,东屠国更有加大了热兵器的运用。如今限制的?   无外乎钢铁与兵器坊的规坊。   当然,这更是时代技术还需要进步。   “报。”   近身随侍的翰林在接过了陆军部的传令兵,呈上了最新的战报后。就是递到了君王的面前。   刘长石瞧了一眼后,又是站在了舆图前,看了关于陆军部之前的计划。   这一看,刘长石就是心中在沉思了。   目前看来,自然是好消息。   正因为是好消息,刘长石更没有太多的得意妄行。   当然。   这一位君王更不会胡乱指挥什么。   这等打仗之时,已经行了计划。那么,就是按陆军部的方略进行了汇战。   一切铺开了,打的是综合的军力与国力。胜利的天平,在刘长石的眼中,肯定属于东屠国。因为,为了这最后的决战……   东屠国在前面的时间里,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以前的优势,不过是为了决战之时,谋得了更多的筹码。   “报……”   又是捷报来。   刘长石大喜。   当场就是给有功战士,吩咐记大功。   因为。   新罗国的疆域之上,最后的一座城池,也是打开了城门,迎接了它的新主人。   胜利,胜利,胜利。   这等字眼儿,充满了刘长石的心头。   万寿节。   这个万寿节,大胜是对刘长石而言,最好的生辰之礼。   城池在手。   一些小势力,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崩哒不了多久。在纳入了东屠国的统治之后,再是打扫了后续便是。   目前大局定了,战略赢了最大的筹码。   剩下来的,就是打扫了战场的事情。   不光是君王欢呼,所有的将士也是高兴。肯定是要大赏的。   事实上也是的。   宣文四年。初秋。   君王搬师回朝。   这意味着,曾经的新罗国的疆域,已经完全的纳入了东屠国的统治范围内。刘长石这一位君王,终于有了他统治的国度。   不再是曾经的一个座小小海岛,而是真正的在大陆上,有了属于他治下的国度。   东屠国扩张之路,踏上了一个新的起点。   “我来,我见,我征服吗?”   在归途之前,刘长石莫名的想起了,那位“X”先生记忆里,那一位所谓的亚力山大大帝的名言。   “不,不只是征服,我要这治下的疆域与土地,牢牢成为我的新帝国的基石。”刘长石的野望,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王国。而是一个辽阔的大帝国啊。 第154章   蓬莱行宫。   荣娘正与婆母刘王氏、亲娘赵春花,以及一堆儿的外命妇们,那是聊天打发时间时。   宫人来报了喜讯。   “大王领着禁军,已经离汉京城不过一天的路途?”   太王太后嘴里说着宫人的禀报,满面的喜色。   “太好了。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儿。”在太王太后身边,凑趣儿的宁国公主王遂娘赶紧发表了自己的态度。   “恭喜太王太后,恭喜太上王后。大王归来,真是天大的喜讯儿。”   “恭喜太王太后,恭喜太上王后……”   “……”   一堆儿的外命妇,能来了蓬莱行宫参加了小型的聚会的外命妇,自然真是些有门路的。这时候,没人傻得不说了好话。   在场的人,人人都是喜气洋洋。   当然,荣娘是真高兴。长子归来了,前线又是早早传了大捷,这等归来。宫里宫外,整个汉京城的热闹,荣娘能想像的到啊。   “好,好。”   荣娘也是连赞了两声的好。   这时候,外命妇自然都是巴结了好话。便是奉国老夫人赵春花,也是乐呵呵。   荣娘心中就是在算了,长子伯玉归来了。唉呀,大喜讯,如此不光解了家人的思念,更能解了儿媳明月的相思苦。   甚者说。   长子伯玉归来,也能赶紧跟儿媳明月早早的制造了小人儿。   当然,女儿玉娘的婚事,也得有做君主的伯玉给指了婚啊。   十里红妆,想来又是一场的盛事。   光想想。   荣娘就觉得,儿子归来后,又是忙碌了。   当天。   外命妇们离开时,自然人人都得了太王太后的赏赐。当然,太上王后也给了赏。   宁国公主王遂娘是晚些时候,才是从太王太后那儿告辞的。说实在,王遂娘自然也知道了,弟弟、弟妹一直在给侄女玉娘选了夫婿一事。   可惜……   在王遂娘瞧来,知源就是年纪太小了。   若不上,亲上加亲多好啊。   想着知源跟表兄仲玉、表弟叔玉、季玉,那是相处的不错。王遂娘就是觉得,太可惜了。   次日。   就如先头传来的汇报一样。   君王回京了。   王后付明月是迎出了宫的。在宫墙之上,望着战袍加身的君王,王后付明月那是不自觉里,泪流了满面。   那不是伤心,而是喜极而泣。   当天。   宫中大宴,犒劳将士。   君王更是多有旨意下来,有功的将士,人人按功劳奖赏。   东屠国,什么最重?   军功最重。   要知道。东屠国那是军功有授勋外,更有军功计了田产。哪怕是普通的小兵,那也是除了本来的四十亩的田产之外,若有功劳,还会再加赏的。   这四十亩的田产,是按着小兵和等级啊。可若是在军队之中久了,岂能不升职?   这升职之后,待遇自然又不同。   老兵与新兵,这等级待遇,那也是天差地别的。   对于一只军队而言,老兵与新兵那战力,更是差距甚大。   爵位与田产,这就是世间最大的诱惑力。前者,能光耀门楣,后者,能传与子孙。   当晚。   宫宴之后。   作为君王的刘长石是喝了一个大醉。可他高兴。   王后付明月也是这一晚,与夫君再度温存。久不相见,再相见,自然是小别胜新婚。   次日。   刘长石醒来时,有些头疼的。   那是宿醉后的情形。   当然,这让刘长石起了心思,明白以后不可再醉了。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   早膳后。   君王与王后出了王宫,去蓬莱行宫,给诸位长辈请安。   太王太后那儿,是聚集了所有的王室成员。对于长辈,刘长石自然是恭敬的,一一行了晚辈礼。付明月是随了夫君一起。   太王太后见到了长孙,那自然是欢喜。   “哀家听到了前线的喜讯,心里头高兴。这是大喜事,得召告了祖宗。”太王太后的话,刘长石听后,自然是回应了。   “王祖母说的是。此等大喜,不光召告了祖先,同时,寡人也会召告了天下。普天同庆,也是宣示了东屠国的赫赫军威。”   这是大胜,东屠国自然是喜庆一片,肯定要热闹一回的。   在场的热闹里。   荣娘是仔细的看了长子伯玉,看得出来,长子精神头不错。整个人也是威势赫赫,想来,定然是大胜之后,作为君王的长子心头高兴。   不过,那满面之上,那些风霜色,还是瞧得出来。   长子的个头不变,却是瘦了少许。   当日。蓬莱行宫也是举行了家宴,这是荣娘自个儿操办的。她没让人插手,她就是想给儿子举办了家宴。   这等自己办的事儿,她心中有数儿。   也是在家宴后。   刘之烨留了儿子刘长石谈话。   荣娘瞧得出来,这父子二人是真有事儿。   荣娘顺势里就是留了儿媳付明月谈话。当然,谈的就是儿子伯玉的日常,一些关心外。当然,也谈了女儿玉娘的婚事。   付明月听得仔细。   在心中,付明月自然懂得,婆媳相处这是相互爱重敬重的。   感情这东西,也是需要经营的。   当日的家宴之后。   刘长石、付明月自然不可能留宿了蓬莱行宫,是打道回了王宫。   晚间。   荣娘跟夫君刘之烨谈了话。   “玉娘的婚事,就是在这个秋要操办了。”刘之烨说了打算。   荣娘点头,回道:“与明月谈了,那孩子会举行了宫宴。到时候,玉娘能见一见,那些合适的少年郎。”   “盼只盼,这一回全然的顺利。”   荣娘如此讲了。   刘之烨笑道:“肯定顺利。咱们玉娘哪儿都是不错的好姑娘。”   在自家的爹娘眼中,刘玉娘肯定哪儿都好的。   事实上,在汉京城的圈子里,刘玉娘的身份,那就是高人一等的。多少的闺秀,想靠近了这一位静国公主。   当拉了红线的肯定的,只不过,没人真敢动了心思。   要知道,静国公主的头上,可还有太上王、太上王后呢。便是太王太后不也是盯着吗?   秋。   王室的夜宴。   荣娘等人没参加。   倒是付明月这一位王后,把静国公主这一位王室里的娇娇女给拉上了。   也是在夜宴之上,满目尽是豪男儿。   有军功爵位在身的,还是未成婚,未有亲事的豪男儿,人数肯定少了。特别是王室再筛选了一翻后,数量更少了。   静国公主刘玉娘瞧着了,爹娘给的人选。在“嫂嫂”付明月的指点下,一一与对方照过面后。刘玉娘心中也是有了计较。   这一场夜宴之后。   自然就是母女谈心。   “让父王、母后费心了。”   “那些能随着王兄南征北战,多有战功的英雄,自然个个了得。”刘玉娘不得不承认了,那些能立了战功者,至少身上各有各的气场与威势。   那不是光来自了外在的显赫,更有自身对自己的自信。   “那么,玉娘,可有瞧对眼的?”   荣娘笑着问了话。   这些能入选的,王室自然是与那些少年爵爷的家族之中,有过一些暗示的。   要不然,昨个晚的夜宴,从何而来?   既然那些少年爵爷们,都是一付宴了,还是将自身的一切优点展示了出来。那就是说明了,彼此是都有默契的。   “女儿确时是瞧上了一位……”   刘玉娘说这话时,脸色是平静的。   对于那些少年爵爷啊,刘玉娘自然更有佩服?   若说瞧上了一回,真心喜爱上了谁?那定然是假话。   只不过,在里面挑了一个合眼缘的罢了。毕竟,婚后再经营,亦然一样的。做为王室的公主殿下,她不惧怕什么的。   在这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时代中。   刘玉娘觉得她能挑了夫君,已经够幸运了。   “来,仔细说说。”荣娘也是好奇了女儿究竟是瞧上了哪一位少年爵爷?   对于女儿的眼光,荣娘是信任的。   “付奇勇,庄县伯爵。”   刘玉娘简单的给了名字。   荣娘一听,再结合了她得的资料,仔细的一回想。自然这个付奇勇的消息,就是涌了心头。   付奇勇,说起来,这一位跟王后付明月能打上一杆子。算是曾经州胡岛的付氏一族的出身。只不过,跟王后付明月早是出了王服外的亲戚。   真是隔的太远了。   那点远缘关系,远的跟王室都不算亲戚,只能说,几百年前与王后付明月会是一个祖宗。   付奇勇啊,能挣得军功,成为了一位县伯,自然是有真本事的。若说起来,在那些候选人里,他的爵位是最低等的能世袭三代的伯爵。   当然,要说优秀的地方?   也有啊。   那就是付奇勇的相貌,在这些个少年爵爷里,算得拔尖儿的。   “确定他了?”   荣娘再确认了一回。   刘玉娘笑说道:“就他了,挺好的。我还能跟嫂嫂往后,多谈了付氏一族的趣事儿。”   荣娘最后,点点头。   “既然你愿意,爹娘是不会反对的。那一位庄县伯,倒底也是合乎了你夫婿人选的。”荣娘瞧着笑语盈盈的女儿。   莫名的,心里酸酸儿。   荣娘想,女儿要出嫁了,她这个当娘的,突然舍不得了。   总之,荣娘完全没那一种,什么丈母娘看女婿,会越看越满意的情绪。相反,荣娘一种感觉,女婿一定得对女儿啊。不然,她会让女婿知道了,花儿为啥那样红? 第155章   王室的公主要出嫁,这等热闹事情,在某一些圈子里自然是传得沸沸扬扬。   庄县伯爵付奇勇自然成为了许多人羡慕的对象。毕竟,驸马爷啊,多少高门显贵的人家里,都盼着登堂入室的。   对于当事人而言,付奇勇自然是高兴的。   做了君王的妹夫,这自然是好事。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话,说得就是人生啊,需要了那些机遇。   都是机会,给谁不是给?给自家人,肯定更放心嘛。   付氏一族里,对于公主殿下要下嫁的事情,也是看得非常的重要。说到底,还是因为王后付明月那儿,一直没能诞下了王嗣。   这是付氏一族的心病。   汉京城,王宫。   付奇勇的母亲,庄县伯府的老夫人,这会儿正跟王后付明月聊了婚事的进程。   付奇勇是是次子,他还有一位兄长。   说起来,当年的州胡岛内乱时,付奇勇的父亲就是战死沙场。算为国出了力,这也是付奇勇后来能升迁快速的原因。   王后付明月对于这等同族里,哪怕血源关系远了。可到底是忠心耿耿的族亲,还是报有大的好感。   也因为如此,那些往事里,付奇勇要出头,要参军时。在军中的军功那顺顺利利,一路虽然有上面的扶持,当然,更有付奇勇自己的努力。   寡母尚在,付氏兄弟不可能二人都参军。   顶门户的兄长,自然是留于家中,耕种以奉养老母亲。弟弟参军后,得了族亲王后的提拔,得了如今的荣耀。   可以说,庄县伯府的老夫人,对于王后那是非常的尊敬。   “娘娘,殿下下嫁于付氏一族,全族上下都是对王恩感激涕零。这是王恩浩荡。”这位静国公主未来的婆母,那是在表态。   这一位老夫人这一些年来,也是习惯了,付氏一放的崛起。   对于付明月这一位王后,除了好感外,也是感激了这一位嫁得一位大英雄。毕竟,付氏一族附于尾翼,那也是青云直上。   所以,对于静国公主刘玉娘?   老夫人有好感,更想好好的对待了次子媳妇。   至于拿捏什么的?   老夫人想都不敢想。   对于长子媳妇,老夫人那儿也是多有提点的。说到底,这一家人啊,哪怕是过日子,也是有一些各自的立场,以及各自的位置。   老夫人活了一把年纪,也是看透了。   便是庄县伯府看不透,付氏一族的宗亲长老能看透啊。   那些宗亲长老,都是多有提点的。   如今的付氏一族,那就是跟王室缠绕在了一起。可以说,王室大兴,付氏一族就是富贵绵绵了。   “叔母,我也是高兴了,妹妹进回了娘家。”   付明月这时候,说此话时,是真高兴的。对于婆母的小姑子,能嫁回娘家,亲上加亲,付明月自然是欢喜的。   付氏一族真正冒出头的人,其实并不多。更多的,只是在底层里,沾了付明月这位王后的光彩。   到底对于付明月而言,这也是支持她的力量。   她出身于付氏,曾经的州胡国的公主殿下。可以说,这一股力量,哪怕多经风雨,再是催残的小了,那底也是一股力量。   对于付明月而言,她是需要的。   “王后娘娘,您放心。付氏一族上上下下对于静国公主殿下的下嫁,那真是非常重视的。我付氏一族上下,绝对不会让殿下受半点儿的委屈。”   老夫人表了态度。   “有叔母此话,本宫自然是万分放心的。”付明月当然懂,付氏一族来向她表态,其实也是说明了,付氏一族的支持。   更多的不光是对静国公主的看重,亦是对她的信重。   “娘娘,有一些话,在这等喜庆之时,本不当讲的……”老夫人的态度有些为难之色。付明月一瞧了,便是明白了。   于是。   付明月就是挥挥手,让侍候的宫人退了下去。   “叔母,此时无外人,您便是明讲了话儿。无妨的,本宫懂得,您是为了本宫好意。”付明月这态度摆明了。   老夫人才是叹一声,说道:“进宫前,宗亲长老们让老身带了一些药料进宫。还有几张方子,全是族里上下,费了心思寻来的生子妙方……”   话到这儿,老夫人是真尴尬的。   老夫人就怕话哪儿说得不够好,是戳到了王后的肺管子。   那样的话,不就是得罪了王后吗?   可事情吧,不做又不行。   原由更简单了,对于付氏一族来讲,王后娘娘的位置至关重要啊。要知道,若王后娘娘诞下了王嗣,那可是下一任的君王继承人。   对于付氏一族而言,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   奈何多少年了,付氏一族盼了,盼了,就是没等来了好消息。   特别是去年,隐有消息传开了。王后小产了一回。那事情自然是宫中封了口,可有些事情太大了,哪能真在高层的圈子里,真个的禁言?   那毕竟关乎了王室的继承人啊。   也是因为那等事情,让付氏一族的宗亲长老在日日夜夜里,真是恨不能把那害了王后小产的小人,是大卸八块了。   要知道,王后怀上的子嗣,那可是付氏一族上下多少人的希望啊?   “……”   付明月沉默了。   还别说,老夫人这话,说到了付明月的伤心处。   跟夫君成婚多少年了,付明月哪能不想了怀上王嗣?   特别是去年的小产,更是付明月心上的一道伤口。那是浓浓一笔,要知道,那是谁害了她小产?   是她的嫡亲表哥。   付明月哪怕在后来,已经知道了表哥金善德的下场,还有母亲的母族的绝嗣一事。   最终,付明月都没什么表示。乃至于后来,朝堂上的清洗风暴,付明月更是置身事外。没人求情吗?   有的。   有多少人,托了门路,想求了她这个当事人。   许是在许多人的心里,帝王一怒,更是为了王后小产掉的王嗣吧?   可付明月顶住了那些求情里,还有许多故人的影子。那又如何呢?那时候的付明月正是伤心时,她没了她的孩子。   一个当母亲的,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失去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   谁懂她的痛,谁懂她的伤?   唯她的夫君,他们一样都是伤心人。   特别是夫君为了大局,还要忍耐了一些人的行为。   “叔母,那些药材,本宫收下了。”   “至于生子的妙方?若有得了,叔母给的,本宫自当留下。只是,这进口的东西,肯定得仔细的查了。所以,太医院那边也得过目一二。”   这是谨慎,更是为了付氏一族的好。付明月的举动,也是不想给付氏一族寻了麻烦。毕竟,入口之物,若有个万一……   付氏一族不是自寻了苦头吗?   “懂,懂,懂。”   老夫人连连点头。对于付王后的话,那肯定是连连赞了好。   气氛到这儿,也是流畅了起来。   “娘娘你体恤人,老身这心头也是松了一口气。到底不负了宗亲长老们的托负。”老夫人真是松了一口气。   瞧着付王后的态度,老夫人觉得肯定没得罪了王后娘娘。   唉呀,这是未来的嫡亲啊,可不能开罪的。   “是我让宗亲长老们担忧了。”   付明月笑了笑,说道:“其实,外面的一些流言,本宫亦是听了一些的。”   “多少人,怕是觉得本宫霸占了大王……”   付明月这话一出来,老夫人笑了几声,说道:“不过一些吃不到葡萄,说了葡萄酸的小人。多少人家,那就是嫉妒了娘娘的独宠六宫。”   “也是大王待本宫好……”   付明月话到这儿时,面色是非常温柔的。谈起了夫君刘长石,付明月的心都是软了许多。   “叔母,告诉了宗亲长老,本宫万事心中有数。”   “只盼着族里的长辈们,能约束了族中之人。本宫不多求什么为国尽忠的话,只求着有上进心的也罢,混了日子的也罢,不要丢了付氏一族的颜面即可了。”   付明月让老夫人带这话。   未必不是敲打了付氏一族的宗亲长老。这些老家伙,想插手了王室的子嗣一事,手太长了。   可到底打着长辈的名议,付明月受下了。   可那些族中的子侄罪,就得规距了。   若有人真是犯了事儿?   其实,付明月是不会求情的。相反,她还会严格的要求了,按东屠国的律法行事。   为何?   不外乎以警示了后来人。   以一些没本事的,拖后腿的付氏一族渣渣,来成全了付氏一族的清誉,这才是付王后眼中的好事。   “娘娘可是听了什么话儿?”   老夫人脸色一正,表情严肃了。   能从付王后嘴里吐出这等话,肯定是出事儿了。   老夫人不觉得,王后娘娘是讲了什么废话来。   “本宫收到了消息,有不成气候的,打着本宫的名议做了一些不法的勾当。”付明月苦笑一声,挺无奈的样子。   老夫人一听后,却是面色难看了。   也许付王后还能苦笑了,老夫人却是心情糟糕透顶了。   要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这可是付氏一族要求王室再联姻的关头啊。 第156章   谁?   究竟是谁弄了幺蛾子?   那个人若是站出来,老夫人恨不能马上打死了对方。   万一王室不满了付氏一族的名声?再是有人推风助澜,这给次子和静国公主殿下的婚事,弄起了波折的话……   光想想,老夫人都心里要冒火气了。   “叔母不必要意。”   “那些事情,本宫的态度已经向大王表明了。事情会按了东屠国的律法行事,不会有丝毫的法外容情。”   “本宫提了这几句,就是想让叔母给宗亲长老带去了,本宫的态度。”付明月这般讲后。老夫人连连苦笑。   “娘娘放心,您的话,老身一定带到了。”   能如何?   哪怕付王后不讲了情面,老夫人肯定还是站了付王后这一边。   这世道人啊,就得现实了。   “叔母,本宫亦是无奈的。”刚表明了态度,这时候,付明月肯定还是要软和了态度。毕竟,她亦是有她的难处。   “娘娘,老身能明白。”   老夫人表示了,她肯定站王后的立场。   “叔母,人人都羡慕于本宫,可本宫心底却是觉得有愧于大王的。”付明月这时候说这话,是真心实话。   嫁给了夫君刘长石之后,付明月觉得,她付出的太少了。   在这一份感情,她得到了又太多了。   许就是相爱了,许就是在意了,她才会觉得,她应该给她的夫君更多。   子嗣,长辈那边的压力,特别是来自于太王太后这位王祖母的压力。付明月从来是受下了后,没告诉了旁人。   毕竟,长辈给的压力,做为晚辈,只能受下了。   说出来,对于晚辈的态度而言,会被非议了不孝的。   “娘娘……”   老夫人自然看出来了,付明月这位王后娘娘风光的背后,那些不能与人言的某些苦楚。这世道人,谁也不是活在了真空里。   人人都有自己的圈子,自然都有自己的难处。   宣文四年,冬。   静国公主刘玉娘的婚事,正式的礼定了。   王室里,君王刘长石是下了赐婚的圣旨。男女双方的长辈,自然开始了六礼。   按着流程。   来年之秋,应该就是正式的嫁娶之时。   这一桩婚事,在汉京城里,自然是被祝贺的。   掩盖这婚事之下,王后娘娘的某几个远亲,被流放了那简直没影响了半点儿的浪花。毕竟,这事情有些不光彩的地方,官员们都会体查上意的。   自然是事情按了律法行事,可影响却是大化小,小化了。   宣文四年过去了。   迎来了宣文五年的春天。   春啊,一年之首,也是忙碌的季节。   这等农耕的时代,对于农忙的春耕,那肯定是重中之重的。   蓬莱行宫里。   太王太后时时有女儿宁国公主的相陪,倒也是过起了养老的悠闲日子。只不过,更多的时候,太王太后乐意了,女儿宁国公主举行了小宴饮。   那等时候,自然就是外命妇们参加了太王太后的小宴饮。这席面上,巴结了,奉承了的人,就是数不胜数。   这等热闹,太王太后是喜爱的。   谁让刘氏一族沉寂了太久,太王太后的娘家,旁支的王氏一族也是那般风流云散了。   多少年的回忆了。   如今繁华一片,让太王太后总能回忆往惜的某些荣光来。   至于宁国公主王遂娘?   这一位公主殿下更多的,还是结交了人脉关系。她希望了,将来儿子知源踏上了官场之路时,能有了更多的助力。   没办法。   在母后这儿没走通道路,弟弟那儿更是有些无情的拒绝。   儿子知源的爵位,就是一个终身的名爵,这让王遂娘心头还是有些堵得慌。她自然盼着,给儿子更好的未来。   这等慈母心,太王太后自然不会阻止了。   说到底,这外孙、孙儿,都是太王太后的血脉后裔。   这厢里。   婆母太王太后那儿的热闹,荣娘不乐意凑了。或者说,这等宴饮多了,荣娘是不耐烦了。毕竟,被人拍马屁,次数多了,荣娘受不住。   荣娘不是飘了的性子,她更习惯了,那等奢侈的场景。   民脂民膏啊。   到底是市井出身,荣娘过习惯了普通的日子。如今的富贵荣华,说实在的,哪怕已经享受了些年。   荣娘到底有些不太适应的。   也许这一场的富贵荣华,来得还有那么些的不真实吧。   汉京城,这一座城池,在荣娘看来,更像是一个精致的笼子。在这里的奢侈,让荣娘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过得自在吗?   不自在的。   外面是什么样子?   百姓的生活如何?   这一晚。   荣娘在歇息之前,跟夫君谈了心底事情。   “三郎,咱们领着孩子出去走一走吧?”荣娘提议道。   “哦,为何突然有这等想法了?”刘之烨笑着回问了话。荣娘沉默一下后,方回道:“因为宫中的宴饮太多了,我总有些不适应了。”   荣娘是儿媳妇,在太王太后那儿,哪怕一些过于奢侈的举动。   荣娘看不过眼了,她也不会提出来的。到底是出身不同,荣娘知道的,在贵族出身的人眼中,那等宴饮,不过寻常事。   可荣娘做不到啊。   在市井生活那些来,那些辛苦劳作的日子,荣娘可不是假把式。   当年的生活,一饭一餐,那都是劳动得来的。荣娘哪怕得承认,她借了一些光,得了一些便宜能得置了房产。   可那又如何?   那只是置下了房产。那些生活的饮食,可是劳动换取的。   想当年,做豆腐的日子,那些辛苦不是假的啊。在建业城里,那些走街窜巷子里,那些一步一个脚印,也全然是用双腿丈量的。   “那行啊,咱们一家人去王室的庄子上住一住,也挺不错的。”   刘之烨表示一家人支散散心,是真个儿不错的。   荣娘摇摇头。   刘之烨看着妻子认真的神色,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打算,去瞧了真实的百姓生活吗?”刘之烨非常认真的问题。荣娘听后,点点头,回道:“玉娘要忙了嫁妆的事情,母后能帮忙提点了。我乐意当一回轻闲的,到底明月这个嫂嫂也会帮忙了……”   “当然,我也不太懂了,王室的那些规距门道。这贵族的婚事,由得她们弄了,更合了礼仪。”荣娘是一个实在人。   出身摆那儿,荣娘不虚假了。   明明婆母刘王氏、儿媳付明月能办得更好,荣娘不瞎掺合了。   女儿忙着绣自己心意的小礼物,做为了嫁妆来。荣娘自然也得瞧了,女儿的那些小乐趣。到底今年秋,女儿真要十里红妆的出嫁了。   “至于仲玉、叔玉、季玉,他们年岁也渐渐大了。可说实在的,这些兄弟三人打小了,没吃过真苦头。”荣娘提了三个儿子,说了她看法。   荣娘道:“他们小时候,一直活在了建业城里。建业城,那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贵地。”   “后来,便是来了汉京城,更是荣华富贵加身,哪吃过什么一丁儿的苦头?”   荣娘觉得,三个儿子到今天,真跟蜜罐子长大的,没什么区别了。   可长子伯玉就不同了,不提了那些年,长子伯玉落江逃生之路途的艰辛?荣娘那些年里,回想一下,都能懂了的。   更不提了,海贼生活里,儿子如何落了这里面的?   在那等的地方,如何勾心斗角?   更不要说,借了儿媳妇付明月的大义名份,得到了东屠岛做为了根基?   总之,这些看起来,就如同传奇一切的经历里,岂会没有了长子伯玉的血与汗?哪怕长子伯玉从来都认为了,他更多的上苍的恩赐,有几分运道罢了。   可荣娘这个当娘的,午夜梦回里,更知道了长子伯玉的不容易。   至少,从儿媳妇付明月的嘴里,知道了长子伯玉那些年里,来来回回的征战与撕杀,那真正把性命搁了战场上,去搏了富贵的。   富贵从刀上来,富贵从血里来,岂有半分的轻易?   “咱们在这个忙碌的春季,带仲玉、叔玉、季玉,去瞧一瞧他们兄长的治下,那些真正的光景吧。而且,我觉得若让三个孩子做了课业,写了实际的杂记,也是不错的。”   荣娘这时候,难得笑一笑,说道:“指不定,还能给伯玉也作为一个参考呢。”   荣娘说的轻松,可刘之烨听出了里面的某些意思来。   “你想避开了母后、姐姐……也不想我为难,对吗?”刘之烨突然握住了妻子的手,问了此话道。   荣娘更沉默了。   良久后,荣娘轻轻点点头。   “我们避开了,也许更合适一些吧。”   “有些人又在吹了母后的耳旁风。明月够为难了。”荣娘说了这话时,心中叹息一声。面上她是笑了笑,说道:“正因为避开了,我能在离开前,跟母后说几句硬气一些的话。”   那样的话,哪怕婆母尴尬了,大家都避开冷静一些日子。   想来,也能让明月松快些。   到底那等时候,想来婆母刘王氏更乐意躲了蓬莱行宫里,要一翻体面的。   “姐姐那儿,我会去讲的。”   “她跟那些外命妇,走得太近了。”刘之烨说这话时,心情并不太美好。他说道:“姐姐这些日子,有些轻狂了。” 第157章   宣文五年,春。   这个农忙之时,荣娘跟婆母刘王氏摁了一场。   太上王后和太王太后闹矛盾了?   这事情闹的,虽然外人不知晓,可蓬莱行宫里那是气氛低得快到冰点了。王遂娘这位宁国公主殿下,也被弟弟太上王给暗示了一些话。   总之,蓬莱行宫里,气氛低气压啊。   宁国公主王遂娘在这等时候,自然去安慰了母后。   至于付明月这位东屠国的王后娘娘,也是到了蓬莱行宫给长辈请安,来当了救火队的大队长。对此,荣娘心中是满意的。   哪怕在心中,荣娘明白,这一回她是乐意踩了自己的脸,给儿媳付明月做了体面。也是想让儿媳妇去专门讨好一下婆母刘王氏。   到底真心的,把自己的名声赔进去,荣娘也是挺心里酸了一把,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的。   “母后。”   付明月在太王太后请完后,就赶紧来了婆母太上王后这一边。   双重婆婆,付明月哪一个都不敢开罪的。   “太王太后的情绪如何?”荣娘还是问了正紧事儿。付明月忙回道:“有姑母在,太王太后是情绪暖和许多。”   “母后,是不是因为我的事儿,才母后和王祖母起了争执?”嫁给了夫君这些年,付明月看得懂,婆母是待她真心好。   以真心换真心,付明月自然也是想如此的。   “跟你没关系。”   荣娘摇摇头。其实,哪怕有一些关系呢,荣娘也不想加深了儿媳妇的心里压力。瞧得出来,这些年了,因为王嗣的事情,儿媳妇压力山大了。   “我这些日子,就要离开了蓬莱行宫。你几个弟弟一起,也跟着离开。我跟太王太后各自冷静冷静,挺好的……”   荣娘说这话后,付明月吓了一跳。   “这……”   付明月想劝话。   可刚开口了,荣娘就是摆摆手,拒绝了。荣娘说道:“我等没在蓬莱行宫了,你就要多来一来,便是把太王太后接进了王宫去小住,也是一件好事儿。”   “明月,趁着我和太王太后这婆媳之间闹了矛盾,你不妨多与太王太后亲近了。你讨了老人家的欢喜,往后,也免得有些小人在太王太后那儿,吹了你的耳旁风。”   “至于我这里,你放心的。”   “便是你和伯玉的子嗣,再是晚了三五载的年月,我也是会等了。我定然是盼着,你和伯玉生的嫡传王嗣。”   荣娘这是表了她的态度。   “母后……”付明月这时候真是感动了。   付明月自然懂得,婆母这是为她铺路了。   “傻孩子,你这啊,可不行的。遇着这些事情,堂堂的东屠国王后娘娘,岂能就是红了眼框子?”荣娘笑着摆摆手,荣娘心情不错的。   毕竟,马上要离开了汉京城,去外面走走,真的挺不错的。   外面是什么样?   荣娘不知晓的。   哪怕轻车简行,哪怕一路上是没有美食佳肴,在荣娘看来也是好的。至少,能见识了真实的世界。   荣娘想瞧一瞧,长子的治下,是一个什么模样啊。   春天,是一个不错的时候。   万物复苏了。   也是荣娘和夫君刘之烨说妥当了的。所以,这一次的出行,是顺顺利利的。   若说有什么突然加上的行程?   那便是出行的队伍里,加上了奉国老夫人赵春花。为何?   因为赵春花很明显的表态了,她道:“王后是个好孩子,都接了太王太后和宁国公主去王宫小住。唉呀,我这个老婆子是不去凑了热闹。”   “这一回,荣娘,娘就跟你们一块儿,好好的乐一乐。出去走走,多新鲜的事儿。”   奉国老夫人是摆明了,她跟太王太后没共同话题了。   荣娘能如何?   在亲娘面前,荣娘只能妥协啊。   于是。   在长子伯玉给安排了暗中的保护后,在女儿刘玉娘的不舍得里,荣娘是和夫君刘之烨一起快乐的带着三个儿子,以及长辈赵春花就是离开了汉京城。   这一回,可不是走着,玩儿一趟的。   荣娘是真打算了,让三个儿子仲玉、叔玉、季玉那是长长见识。   汉京城。   这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城池,这是东屠国的统治疆域内,最大的一座城池。   东屠国是以武立国,却又是重视了商贸的。所以,汉京城的热闹,那是不需要多有言喻的。毕竟,这一座城池,除了政治上的地位外,它的经济上的地位也是高啊。   要知道,汉京城可是在一条半岛最重要的水系的边上。   在这个交通多利用水系这等运输的时代,靠了江边上,岂能没优势?   汉京城的繁华,不需要缀言。   可出了汉京城,远离了那等繁华之外呢?   过了七天后,离开汉京城百里开外后,荣娘一家人见到的村庄,就不再是汉京城治下的模样。那回归了,真正的山村模样。   说起来。   宣文王刘长石统治了如今的新罗国旧土的疆域,也是短短几年的时间。   要说在老百姓的眼中,头上的君王重要吗?   要说不重要,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明君在位,那是吏治会刷新,官场上的赋税会清明,老百姓的负担会减轻啊。   可要说头顶上的君王特重要?   这话又有点假大空,毕竟,哪个君王当道,老百姓都是被剪羊毛的那羊啊。无非就是撸羊行,撸得凶狠不凶狠罢了。   毕竟,哪朝帝王坐天下了,这百姓能不纳税赋吗?   一定得纳啊。   小湖村,位于两道山谷夹地之间。   为何有小湖这个称呼?   来自于这村子那绕村而过的小溪。这小溪啊,就发源于离村不过几里地外的一个小湖泊。所以,靠着这水源地,这个山庄有了它的名字。   小湖村虽然是山地,可有水,百姓总有活路的。   小湖村的老百姓啊,这些年还是过了不错的日子。至少,按着日子算,到了今个秋,头顶上的大王已经换了五个年头。   如今的朝廷年号,叫宣文。   就是这宣文年号来,小湖村的百姓觉得日子好过了。   当然,要说起来,这小湖里真正最好过的,还数着村东头里,那建了两进大砖瓦房的二愣子家。   小湖村,这村里就一个姓,都姓胡。   这种小村庄,全是一个祖宗开枝散叶的。当然,当地的老百姓肯定也是排外的。为何?   在这等宗族社会里,若是一个宗族里不排外?   那哪能拧成一股绳,跟那些高高在上的地主老爷们谈了条件,护了家业啊?   要知道,有一句怎么说的?   穷山恶水出刁民。   可那些刁民是自愿这般做了刁民吗?当然不是了。这是世道给逼的。   面对高高在上的地主老爷们,这不是一个宗族的,没有相互扶持的念头,没有一股儿的劲头。说起来,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人吞了活该。   为何?   因为不团结啊。   小湖村对外时,就是非常团结的。   这不,村东头里,二愣子家的日子好过了。村里的村民们,觉得也沾了光彩。   “咱们今晚就在这个村里借宿吗?   刘季玉望着这个破旧的村子,眼中有好奇的神色。   他的神情里啊,全然是兴奋。   倒底这是头一回,住了这等真正的村落。对于刘季玉今年秋,才满九周岁的少年郎而言,这等新奇的世界,似乎在向他招手?   至于今年秋,会满了十二周岁的萧仲玉,却是沉默与稳重的少年郎。他没有任何的异议,一路上是仔细的记了他的杂记与见闻。   萧仲玉就不像两个弟弟叔玉、季玉一般样,这刘叔玉在四弟说话后,嘻嘻笑道:“听说啊,乡下的屋子里,可能有守家蛇。唉呀,四弟,你怕不怕?”   刘叔玉在吓唬了四弟季玉。   因为,刘叔玉最清楚了,四弟是一个表面装了胆儿大,实际一个骨子里有点儿怂的家伙。   当了哥哥,还自认为是一个好哥哥的刘叔玉,他想啊,他得治一治弟弟骨子里的怂。让弟弟成为一个真正的胆大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儿郎。   “我,当然不怕。”   刘季玉挑眉看了三哥一眼,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爹、娘,咱们这去借宿吗?”   “那借宿哪一家呢?”   萧仲玉在爹娘面前,并没有表面自己,而是准备听从了长辈的意思。   荣娘望了夫君刘之烨一眼,笑说道:“这要看你爹的意思。”   “夫君,有劳你出面了。”   荣娘这般讲了,刘之烨自然是含笑应了。   这会儿,从驴车上来的赵春花倒是仔细的打量了这个村庄。赵春花说道:“这村子不错,瞧着舒坦。”   “记得我小时候,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模糊还有些印象的,却真想了,又想不起。”赵春花在感概。   这时候,这一个小村子里,已经有人上来盘问话了。   像这种封闭的小村子,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外来人的。   在乡下的地方,那是一个封闭的小社会。没沾亲带故的,外人休想容纳了进去。在讲了人情事故的乡下里。   你一个外人,保准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对待了。 第158章   小湖村的村民,遇上了荣娘一行的外来人。   当然,怀疑的目光,那等审视肯定少不了。不过,在小湖村的百姓眼中,荣娘一行人穿着不俗,看着就是有身家的人。   这自然是谨慎许多。   这算是观念的碰撞吧。在荣娘一家人瞧来,他们是普通的百姓装束了。可到底离着真正的老百姓,还是有距离的。   说到底,这汉京城的百姓生活,哪能跟小山庄沟沟角角里相比啊?   这小庄村里,这些百姓的眼中,荣娘一家人也算得富贵出行。总之,非常惹眼儿的。   刘之烨跟村民打探了一二,当然,也是早早拿了借口。说是家里要投奔了亲戚,这是一家人迁离故土。   这不,路过这村子,借宿一下。   “哟,瞧着贵客一家人,也是有家底。”   领头跟刘之烨担话的一个中年人,瞧着有模有样儿。当然,刘之烨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这小湖村的胡氏一族的族长,兼职这个村的村长。   “哪里哪里,普通人家。我那亲戚在官府有些门路,给来信说有门道啊。这不,想着就去投奔了。一家人更有奔头。”刘之烨打了哈哈。   那胡族长是眼神动了动。显然,大家伙都是明白人。   这胡族长也能理解了,这一家子人来投宿了,好处肯定给的。可对方也摆明了,那是有来历的,莫要起了贪心?   为何?   刘之烨那是当过里正的,也是在衙门里多有往来。   刘之烨可是知晓的,可有穷山恶水里的刁民,那就是穷里当了土匪,官府一来放下了武器当了良民。   总之,混一口饭吃,这无关了良知。   所以,别把世道想太好。   你真是大肥羊,就不要怪别人起了贪,想宰了你啊。   像那些穷沟沟,真是出事儿了。死人一埋,谁知道哪儿哪儿出的事,谁谁干的?   衙门里的无头案子,肯定有许多没结果的。   哪世道的衙门都一样,能批露出来的,那都是已经追踪到了结果的。就像是阳光下,总有照耀不到的黑暗阴影之处一样。   “唉呀,跟官府有关系,那可真是好前程,好前程。”   那胡族长连连夸赞。   有这一翻的你来我往,刘之烨跟胡族长谈妥当了,这一晚,就留宿了这胡族长的家中。   这个小山村,谷地里的田地有水源,倒也是不错。   春耕之时,这时候的地里是干活啊。   荣娘一家人跟着进了村庄,也是瞧得出来。这个村子啊,是建在了山腰间。那是错落有致的,不占了好地。   为何?   不外乎山腰间的地块儿小肥沃,也是狭小,这建了屋子尚成。   那成块儿的谷地,就是这村子的耕种之地,能养活了这个村子的百姓们。   “……”   荣娘一家人进了小湖村,荣娘能瞧见了,一路上村中的百姓们的好奇的目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倒是打量几眼后,又是各忙各事。   显然,对于老百姓而言,热闹啊再凑合,也不如了农耕更重要。   一字排开的小湖村,这是由着山间的小道串连了各家各户。这里的屋子,都有土围子。刘之烨跟那胡族长在攀谈了。   “唉呀,这瞧来,那东头的屋子,可真是气派。”   刘之烨寻了话头,就是讲了一句。   在这个土围子遍地,土胚房常谈的村庄里。那明晃晃的,唯一的砖瓦真是鹤立鸡群,太显眼了。让人想不注意,也难啊。   胡族长一听这问话,那是轻抚了胡须,哈哈笑后,回道:“贵客,好眼力。”   “那是咱村的二愣子家,说起来,二愣子家如今也是吃皇粮的。”胡族长一帽于有荣焉的样子,显然,这个胡二愣子在小湖村啊,也算得大家的谈资。   “吃皇粮?”   刘之烨反问了一句。   这话头,自然又递回了胡族长的跟前。   显然,胡族长对于这一位刚刚自称,在官府里有门路的客人,还是有好感的。到底百姓眼中,官府啊,那有敬畏之心。   胡族长一个村长之位,是族里抬爱。   真跟官府之间啊,也是离着远呢。一个小村子,那头顶上还有亭长管辖呢。   “可不,想当年,人人都说二愣子傻瓜一个,好好的庄稼不种,去吃了兵粮?”胡族长说到这儿,连连摇摇,笑了笑道:“如今人人都羡慕啊。”   “给大王当兵,吃兵粮好啊。”   “瞧瞧,大王治了天下,二愣子家可不就发达了。这官府给的四十亩田地,这实打实的家业,啧啧……”胡族长显然羡慕之色颇浓。   “也是卖命钱。”   刘之烨忙跟了一句。   “不能那样讲,大王仁慈,这对庄稼人而言,田地是宝贝。想当年……”胡族长有回忆的神色,说道:“这当今大王没座龙椅时,那咱老百姓想卖命,也是贱命。别说四十亩田地,能卖了二亩田地的卖命钱,都是主家讲义气……”   “唉呀,到了,到了。这是我家。”   胡族长话没说完,到家了。   这会儿,胡族长是热情的招呼了客人进院里坐一坐。   这胡族长家啊,跟普通的村民家没太大的区别。说起来,也是土胚的院子,土胚的墙壁。稍好些的,就是除了胡二愣子家外,这胡族长家是盖的瓦片房。   好歹,不像其它的普通村民家,那全是茅草的屋顶子。   说起来,也是算得村里的富户人家?   “媳妇,来贵客了,赶紧的烧开水。”胡族长交代了话,还不忘记叮嘱道:“别忘记了,加了荷包鸡,这待贵客的。”   “唉,记下了。”   迎了出来的胡族长娘子,一位中年的妇女,那是一口应了话。随后,就往偏房的厨房去了。   这时节待客,就是院中搬来小凳子落得座。   院中,还有小石桌。   这围了一圈子人,也是热闹着。   荣娘准备去帮忙,那胡族长的娘子忙拒绝了,说道:“哪敢劳烦了贵客,您太客气了。快,请去坐坐。”   荣娘听了这胡族长的娘子说话,挺是斯文的。   荣娘就是有些好奇心了。   为何?   不外乎了,一路走来时。在这个小湖村里,荣娘发现了,那些村里的妇女啊全是劳动人民的本色。就是面容粗糙,且是被阳光晒个通透的黝黑色。   这胡族长的娘子虽然也是中年的模样,却是少有的,还是肌肤白晰的模样。   这等模样,在这等小村庄里,也算得出众显眼了。   不多时后。   这胡族长的娘子,是上了煮了荷包蛋的糖水。在村子里,这是招待贵人的待遇。说实在的,荣娘真是瞧出来,这胡族长家内秀啊。   别以为荣娘不懂行情。   在这个时代里,糖这玩意儿,那也是精贵的。   当然,慢慢的,荣娘听着夫君跟那位胡族长聊一聊,倒也听出来了一些话。哪怕,荣娘是跟胡族长娘子凑了一块儿,却也是听了一些。   “二愣子是能干,可我老胡族家还是出息的孩子多。”   “……”   有刘之烨的吹捧下。   这胡族长透了底。   胡族长膝下就一个儿子,其实,早年生得多。奈何夭折的也多。那些年,家中穷,吃不太好,孩子夭折率。还有一个就是孩子病了,家中实在拿不出银钱去治了病。   只能是求了乡下的毛脚大夫,治不治得好,全看天意。   好在,让胡族长欣慰的,总算是留了一个儿子活下来。这胡族长后继有人。   这些年了,胡族长更欣慰的,就是儿子有本事,在县城里啊那是当了学徒。更是出师外,得了师傅的看重,许了女儿为妻。   于是。   胡族长的儿子就在县城里,得了师傅的帮助。有了一个正紧的差事。   这不,儿子、儿媳,还有孙儿都在县城里讨生活。胡族长和媳妇留了乡下,这是日子过得自在。   “唉呀,胡大哥,你这有福的,怎么不去城里享福了?”   刘之烨谈话里,也是拉进了彼此的关系。   这不,跟胡族长也是兄弟相称了。   “老弟啊,哥哥我是舍不得这挣下来的家业。在这村子里,咱家也是有十亩田地的。那是祖宗好不容易挣来的,哪能丢了?”   胡族长可舍不得这家业。在胡族长这等种地的眼中,土地就是传家宝,就是命根子。   像是小湖村这种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那是繁衍了太多代人了。这已经是人多地少的格局。说起来,那是没个本事的。   哪能给儿孙留了土地这等精贵的家业?   “族叔,族叔……”   就是胡族长感叹时,院子外,传来了唤话声。   “是狗剩的声音……”这时候胡族长娘子听了一句后,说了一句,去给开了院门。   荣娘借着开门的时候,瞧着院门处,站了一个青年。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瘦高的个头。瞧得出来,应该是过了苦日子的。   为何?   太瘦了。   在这个时代里,不以瘦为美。相反,是以胖为美。   因为,在老百姓的认知里,能吃得饱,能吃得好,还能长了肥肉的。那肯定是富裕人家的出身啊。   这羡慕啊,肯定就是以此为标准了。   “族婶。”   叫狗剩的青年,一见到了开门的胡族长娘子,忙是憨憨一笑后,唤了话。 第159章   “族婶,我来告诉族叔,村东头的二愣子哥回家了。”   那叫狗剩的青年就是来通知了话,神态憨憨的。   胡族长娘子一听这话,赶紧让了视线。这会儿,本来坐着谈话的胡族长也是起身了,他一边向叫狗剩的青年走过去,一边问道:“真时二愣子回来了?”   “族叔,错不了。”   “真是二愣子回来了。可二愣子哥变了好多,那气派着……”叫狗剩的青年说这话时,眼中全是羡慕的神色。   在狗剩的眼中,他的二愣子哥已经成为了村里最了不得的人物。在他这一辈儿,那就是拔尖儿的。   说起来,狗剩是真后悔,当初没跟二愣子哥一起去从军。   那样的话,家中也不定会像现在的穷困。想一想二愣子哥家,狗剩心中那浓浓的羡慕啊,真心掩饰不住的。   “唉呀,二愣子回来,这真是村里的大事儿。”   这胡族长显然是高兴的。   于是。   胡族长这就准备去那二愣子家坐一坐。   胡族长娘子留下来的待客,至于刘之烨这一个大男人,肯定不好留下来。毕竟,这院中可全剩下了女眷啊。至于萧仲玉、刘叔玉、刘季玉这三个少年郎,那自然是随亲爹去见一见世面了。   在刘之烨领了三个儿子,随着胡族长,还有那个狗剩离开后。   胡族长娘子就是领了荣娘等人进屋里,也是给安排了暂时借宿的屋子。赵春花上了年纪,比不得年青人的精神。她就去歇一歇。   荣娘啊,荣娘跟胡族长娘子是落了座,二人谈了一些家常话。   从胡族长娘子的口中,荣娘得知了这小湖村的近况如何?   说起来,在胡族长娘子嘴里,自然多有夸赞了,这些年的情况已经是大大的好了。胡族长娘子是笑得开心的模样。   “说起来,咱们村啊,以前的土地有一小半都是县城的金老爷家的。打宣文元年,金老爷家倒台后,那些田地全被充作了官田。”   “那会儿,咱们村就二愣子有冲劲,敢去吃了当兵的口粮。这不,他家就是发财了,得了官府赏的四十亩田产。啧啧……”   胡族长娘子是真羡慕啊。   想胡族长家,那十亩的田产可是祖辈挣下来的。不容易啊。   “这几年下来,收成也不错。瞧瞧,那二愣子据说还有啥子战功,又得了赏赐。这不,家中连砖瓦的大院都盖了起来。小湖村里,人人都服气了他家了。”   胡族长娘子这时候是真说了好话。   毕竟,胡二愣子家是起来了,这等同族和亲戚真是过好了,人人都是巴不得。指不定,还能沾一沾光彩嘛。   “那这般说来,小湖村的官田也是村里佃租了?”   荣娘问一句。   “自然,自然。”胡族长娘子肯定的回道:“大王仁义啊,打宣文元年后。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是啊,是啊。”   荣娘附合了两句。   倒是这一日的晚间。   荣娘跟夫君刘之烨快歇息时,谈了小会儿的话。   从夫君刘之烨的嘴里,荣娘知道了白天小湖村的事情。那位据说上了战场,立过军功的胡二愣子归来了,是退役,不用再吃兵粮了。   这立过功,朝廷没亏待。   听刘之烨讲的,那胡二愣子归来后,就是在这当地的亭里当了捕盗。这也算是官府的饭碗端上了。   在东屠国里,可没官吏之分。   这吏员啊,也是让统战进了官员的名额里。不外乎,就是原来的小吏,全成为了从九品的小官。   其实,也就是挂一个官位听听。   干的活儿,还是原来的事情。   真说起来,不外乎,就是东屠国的大王刘长石刷新吏治弄出来的。为何?   这衙门要运转,就要这些人。你不给正式的官位,让人当小吏,还没个升迁的。这不能上进,不贪污了,没待遇福利的,小吏能不贪污吗?   不贪污,那小吏一家去喝西北风啊?   这得现实,不可能不给人活路,让人吃饭啊。   所在,在刘长石的治下,贪官肯定得狠治。可同样的,给官员们好好的待遇,更是需要的。   不教而诛,谓之虐。   刘长石自然是光明正大的有反贪衙门。那直属于帝王的。跟军机阁平起平坐。当然,在官阶上,是要低那么一品。   可实权上,这反贪的监督衙门,那绝对是实权中的实权。   这可是悬于官员们头顶的威慑。   当然,真是官员出问题,这头顶的威慑,那肯定会变成现实,扫荡了魑魅魍魉。   “对于小湖村的村民而言,自然是大事。如今的捕盗,也是挂个从九品的官身,这十里八乡的也是个人物。至少,对那些村民而言,是正紧的官老爷。那胡捕盗的家中,自然是热闹非凡了。”   刘之烨乐呵呵的讲了话。   荣娘听得仔细。   “晌后。胡娘子家又来了一些妇人。我也听了些。倒也听得出来,如今的朝廷法令实行的还不错。说起来,伯玉了不起……”   荣娘夸了自己的长子伯玉,那是夸得同样欢喜。   “你不说,我亦知。”   刘之烨同样与有荣焉。   刘之烨道:“在那二愣子的家中,我也是听说了。如今的法令比前朝好。前朝的衙门赋税,那是想添就添,百姓苦。”   “如今是赋税一刀定了例子,由得专门的税务衙门收取。不过了当地衙门的手,百姓是轻省了。”   刘之烨这话说时,也是反面的红光。   在胡二愣子的家中,刘之烨可全是听了对长子伯玉的称贺与赞颂。他这个当爹的,兴奋啊。只是,他不能跟人分享了,百姓口中的贤明大王就是他亲儿子。   那等偷偷乐的感觉,刘之烨那是莫名的窃喜着。   彼时。   在荣娘一家人准备歇息时。   在小湖村的村东头,胡二愣子家还在待客呢。   这时候,早送走那些瞧了热闹的村里人。真正留下来的客人,都是胡氏一族里的宗亲长老。当然,胡族长肯定也是宾客的。   “二愣子,你出息了。”   胡族长夸赞了话。   胡二愣在军中这些年了,早已经锻炼出来。不再是当初,在村里讨了生活的傻小子。倒是胡二愣的哥哥胡大愣,那是在旁边憨憨笑着。   这一位兄长为弟弟高兴。   弟弟有本事,这都当官了,老胡家有面子。辈儿有面子。   “族叔,你夸过了。我啊,如今就是本本份份的当差。说起来,咱家有的一切,那是大王的恩典。”   胡二愣在军中,没少被洗脑的。   对于君王啊,那肯定是崇拜的。   特别这大王还给他家了田地。这些年哪怕在前线再是辛苦,再是军中有了牺牲的人。那又如何?   胡二愣还是舍不得那等军营的生活。   在军中,那等兄弟情。那等简单的生活,其实,挺不错的。   胡二愣学会的,就是杀人的活儿。   可那等活儿,不是为杀而杀。军中自然也有教导,他们的光荣使命,那是给天下真正的太平盛世。让子孙免于战争之苦。   这一切是破而后立。   有些话,说多了,老实的百姓子弟肯定就当真了。   君王对于将士是不吝啬了赏赐的。田产,让将士们与国同休。毕竟,这是朝廷给的田产,给大王卖命,这就是私产啊。一辈子的依靠,传子传孙的。   上升的通道,百姓能寻了什么?   读书?   别开玩笑了。   这时候的读书,那是大户人家的事儿。   哪怕有士族与寒门之称,那寒门也跟穷人没一毛钱财的关系。所谓的寒门,只是相对于士族而言。实则,哪个寒门啊,绝对都是当地的乡绅大户,不过,就是政治上的地位低了。没多在家中、族中培养高官显贵罢了。   可以说,在东屠国中,从军就是百姓改换了阶级的最好法子。   当然,这里面的收益跟风险同样成正比的。   “族叔懂,你如今当官了,肯定要注意的地方更多。”   “二愣子,你放心,族里不会拖你的后腿。咱们小湖村,打从一个祖宗来,肯定人人都高兴你当了官。”胡族长说了话后。   胡二愣微微想了想,他笑道:“族叔,咱自然信你。”   “不信族叔,咱还信谁?当初,那可族叔你给咱担保,咱才能从军的。”胡二愣说了当初。   胡族长自然是想到了当初。   那时候,头顶的大王刚换了。   说实在的,那会儿,朝廷召丁报军役,说是待遇从优。   可老百姓哪信啊?   朝廷的信誉,至少,前朝是毁个七七八八。还是那安家的费用,那是真正的起了召到了壮丁报兵役的原由。   可这朝廷当时也奇怪,人数上并不要求太多。还必需要各村至少有一到两个名额的。   当然,胡族长肯定不会懂。   当初的东屠国刚占了这京府道等的疆域,那时候要稳定了统治?   如何最好。   自然是吸收了当地的势力,表示了善意嘛。   说实在的。到如此,胡二愣是不懂太多的道理,他没读过书的。在军中啊,那也是依然有机会了,还是读不进去。   不是读书的料子。   胡二愣啊,每后悔的就是自己太笨。想他若真读书了,识文了,立功后能升迁进了武学堂,那肯定能迈入了军官的阶层。   可不识字,不会读书,就是一道障碍,让胡二愣没有了再上进的机会。哪怕立功了,也不过是更多的赏赐罢了。 第160章   虽然在军中,没能当上了军官。   可士兵服役日久,有军功的话,除了可领取对等军功的赏赐外,也是能升了军饷的。   军饷,在东屠国的军队里。除了参加的田地外,便是军中给吃给住。   说实话,在军中,胡二愣是头一回吃了饱。打小时候起,胡二愣就没吃过饱饭,这个时代里,普通的百姓,谁不是如此的过活呢。   或者说,老百姓的孩子,没饿死都算得命大了。   胡二愣小时候,除了大哥外,也是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的。只不过,那些年家中穷的,妹妹是活活饿死的。   至于弟弟?   两个弟弟是病死的,家里穷,没能治病了。   穷人,是生不起病的。   至于胡二愣的爹,那一个汉子。为了养家,除了佃种地主的地外,还在去县城里打活。这外寒来暑往的,养活家中的妻儿,也依然困苦。   要小时候,胡二愣饿了怎么办?   饿慌了,只能喝了水。喝了水,就能骗了自己吃饱了。   就是这般慢慢长大了。胡二愣的爹,在一次给官府的徭役里,就是丢了性命。百姓服徭役,没钱顶了徭役,就得出了人力。   年年服徭役,自带吃食。   说实话,就是想吃个饱,以胡二愣幼时的家中情况,那不可能的。在胡二愣的爹死后,他家的情况就更惨了。   没了当家的顶梁柱,那日子真是水深火热。   连他爹的葬礼,胡二愣家都办不起。唯村中的族叔帮衬,才是勉强的葬了一个小坟。   一切的改变……   也许是头顶的官府变了。   宣文元年。   那一年,官府派了官差,十里八乡的村村通知。   那是一个改变了胡二愣命运的时刻。参军,参军,胡二愣为了安家费,为了吃一口饭,不想让老娘和大哥继续的挨饿。   因为,那个春黄不接的春季,胡家已经没口粮了。   求了族叔这个族长做保,胡二愣参军了,去吃兵粮了。   当然,那时候参军,没说什么给田产的。只是说,给了安家费。当然,东屠国的军队,也不是全给了田产的。那得正规军,那得当上了正兵。   胡二愣永远记得,他头一回离开了小湖村时,那种不舍得。他以为,他离开了,再也回不来。所以,胡二愣给他娘磕了头,求大哥往后代他孝顺了老娘。   老娘的哭声,大哥的呜咽。   往后的年月里,多少回在胡二愣的耳边回响。   军队啊,入伍后。   胡二愣头一回吃饱了饭。   当然,头三军入伍后,军队是限了饭量的。胡二愣都感觉没吃饭,感觉自己的胃,就像是一个无底洞。   后来。   胡二愣才知道,军队为何头三天,给限了饭量。   因为,军队里曾经出现过,刚参军时,有人吃饭没节制,活活撑死了。   没饿死,却是活活撑死了。   这不是笑话,而是事实。   胡二愣想,若是他入伍开始时,没被限缺了饭量的话,可能他也是撑死中的一个零头。吃饱饭,真好啊。   没饿过三天的人,不会懂得,那一种饿得眼冒绿光是一种什么滋味。   那年,参军前,胡二愣一家人里,胡二愣就是那个恶得眼冒绿光的,看着什么都想咬一口的冲动。   胡二愣能记住了一辈子。   入了伍后。   胡二愣听着军中的长官讲,说是当了正兵,能有四十亩的田地。大王给的,给咱的卖命钱。那时候,胡二愣就一种感觉。   就是死,他也要当了正兵。   胡二愣是一个小山村长大的娃,在军中,天天能吃饱了。他长个头了,他长壮实了。在军中,听着大王的仁慈,胡二愣觉得给大王卖命太好了。   胡二愣想。   他当了正兵,家中有四十亩的田地。那样的话,大哥能娶了媳妇,老娘能有了媳妇孝顺。大哥若是生了儿女,胡家就有了继续香火的子嗣。   想来,爹在地下,也是死得瞑目了。   那些往事里,那些训练中,胡二愣拿出了拼命的架式。   哪怕他很笨,老被长官罚了,或是打了。可胡二愣不怕疼,他觉得比起挨打的痛,他更怕,他被长官赶出了军队。   宁可死,胡二愣想,他都要一辈子留在军中,当了正兵,服二十年的军役。   那样的话,四十亩的田地,他家就有了家业。   其实,在军中,私下里一个队伍的兄弟谈话时,人人都是如此的想法。来参军的,哪一个不是穷苦人家的苦娃子呢。   后来……   在军中,胡二愣学了识字。   当然,他真笨,打小没念过一天书。所以,胡二愣硬是读不懂。   这也是后来,胡二愣在战场上,立过军功,依然没能升迁到军官的原由。   军队,军官那是需要素质的。   官与兵,要求不同。   胡二愣那时候就一个念头,他得多挣了功劳。若是将来,他成婚后,一定要让他的孩子读书。不管如何,一定得让孩子读书。   军中有累有苦,可更多的,可胡二愣的是一种痛快。那一种血融与水的感觉,就像是吃饭,就像是喝水,全然成为了习惯。   身边的兄弟,有人受伤了。   更有人死亡了。   那是宣文三年。   那一场大王的东征。   那一场的回忆里。那是战场上,无数的尸体,以及受伤的兄弟。还有那刻苦的痛楚。   在战场上。   胡二愣还记得,同一伍的曹黑子。   他受了重伤。他在战场上,更被战马踩踏了双腿。   战争结束后,胡二愣望着即便侥幸活了,也会成为了废人的曹黑子,一时无言。此时,旁边一个刚入伍的新丁,正准备大声唤了军医,来救了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训练的曹黑子。   胡二愣一把捂了那个新丁的嘴。   这时候,伍长也到了。   在曹黑子的请求里,给了曹黑子的心窝狠狠的一刀。   “为什么?”   新丁问了话。   胡二愣伸手,拍拍新丁的肩膀,他一边红了眼框子,一边说道:“伍长这是为了曹黑子好,更是为了曹黑子的家人好。”   “曹黑子是自愿的。”   胡二愣对新丁说了这一翻话。   为什么?   是个人都想活下来。   可有时候,死了比活着更好。   曹黑子活下来,就是一个没了双腿的废人。特别是他还瞎了一只眼睛,废了右手。一个大男人,成为了只会拖累的废人,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指望?特别是曹黑子这样的,若是进了军医救治的医疗营,如果被救活了,后半辈子怎么办?   要知道。   在军中,战死的恩抚,那是非常重的。   而活着的人,肯定比不过死了的军人。战死的军人,能得到了更高的荣誉,以及更多的补偿。   后半辈子没法自理的活着,去拖累了家人吗?   还不如死了,给家人以后半辈子的幸福。   这是曹黑子的选择,若是可以的话,胡二愣想,他若是重伤了,后果半辈子成了一个没双腿的残废,他也宁可死了。那样的话,能给老娘和大哥留下了一笔家业。也没了一个拖累。   宣文五年。   军中整训,一些人得退役,一些新丁又要充实了军中。   这一回。   胡二愣在被整训的人员名单中。   为什么?   因为,他在军中受了伤,如今成为了一个瘸子。当然,因为有军功在身,朝廷给了出路。那便是东屠国的统治疆域内,充实了一批退役的军人去当了当地的捕盗等小官吏。   东屠国没有吏,只有官。   虽然,那些低等的从九品小官,干的活儿,全是原来的小吏做的事情。   不过,这也是有好处的。能拿了朝廷的俸禄,这小官也是官,那是能按着正常的升迁。在前朝之时,在新罗国之时,那吏就是吏,一辈子就是一个受了官员指使的小吏。   东屠国。   在宣文元年后,胡二愣这等大批被改命了命运的人的眼中,大王就是最仁慈的明君。胡二愣觉得,这换了头顶的天下,有了新王真是太好了。   因为,胡二愣就是受了恩惠者。   “族叔,咱回来了。”   “咱不给族里抹黑。”胡二愣这会儿,当了宗亲长老的面,也是表了态度。   “对了,这一回,咱专门回来,也是想告诉了族叔。官府里,今年似乎还要征兵。咱们村,若是有好的小伙,可以多争取争取。”   胡二愣话出了口。   胡族长的脸色变了。   族中的宗亲长老,人人也是满面的红光。   “这是好事,大好事。”   “大王是明君……”   “大王要征兵,咱们村里的小伙,人人盼着给大王卖命……”   “……”   不管谁有什么小心思,可人人都想着,过了更好的日子。   在场的宗亲长老里,并不是人人都像了胡族长就一个儿子的。那若是有次子、三子的,肯定乐意送了一个去当兵。   这东屠国的当兵,跟前朝不同了。   前朝当兵,那是怕着有去无回。可东屠国的当兵,那是人人恨不能都去了。   为何?   不外乎,百姓觉得利益太大了。   利益,这是永恒的话题。对于老百姓而言,谁给了实惠,自然更有心头的明白。 第161章   胡二愣家的改变,从胡二愣参军开始。   要说起来,东屠国统治了新罗国的疆域后,给这一片土地上的百姓,带来了天大的改变。一批人,特别是参军的人,那都是从根本上改变了。   因为,参军的,都是吃不了饭,在生死边沿挣扎的穷困人。   因为宣文王刘长石的征兵命令,他们改变了人生。至少,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的人,至少,他们得到了田产,得到了军中的赏赐。   哪怕是退役者,那也是在地方上得了补偿,让官府给谋了一份官差的事情。这在百姓眼中,那就是吃上了皇粮,这往后就是升入了官员的阶级。   官与民,那是两个阶级。   一个是统治阶级,一个是被统治阶级。   可以说,在东屠国目前的统治疆域里,属于了士兵这个群体的,以及跟士兵相关连的家庭,那都是东屠国王的忠心拥护着。至少,在这个基本盘的底层,确实如此的。   那么,还有呢。   对于东屠国而言,更多年经营的东屠岛,那是大本营。那里因为勾连了北方与南方的海贸,那可谓是更加的一帆风顺,星州城更是为一座海港城市。   在东屠岛上,那牧场之中,更是培育了东屠国的战马。东屠岛,可谓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养马之地。   刘长石上台了。他当了大王后,那一直行的,就是改良后的策略。   东屠国使于宣文王刘长石,所以,在一张百纸上做画,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也因为如此,打下了新罗国的疆域后。   在这一片土地上,那也是挪移了东屠岛上的治理之道。   春。   荣娘一家人只是在小湖村短短的停留了两天。其后,便是离开了。   这一转悠。   荣娘也是瞧出来了,在长子伯玉的治理下,要说老百姓真的奔入小康那是假话。   东屠国只是给了别人机会,那便是向上的机会。以及税赋的改制,像东屠岛之时一样,是专门的税务部门收取,跟地方上的官府完全没直属的关系。   税,国之重事。   在东屠国里,自然更是重中之重。   当然,东屠国的农税,那是按了田产来计算。非是像那大晋朝的治下,那真可谓是士族天下,贵族高高在上,一手掩天。   实则,真正纳税的,那是百姓。   而东屠国呢,那是按田产来纳税。哪怕是官田,让百姓租种了。那官田也得地方上的衙门,按着税务的规距,收税务部门给收取了。   若说,现今的农税,还是比较人性化的。那收的是实物。   为何?   不外乎,就是钱贵重。真是像后来的某位改革人物那样,来一个一条鞭税,收了银钱的话。说实在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未必是好事。   要知道,奸商,奸商,无奸不商。   在收获的时节,大商贾会压低了粮价。在春黄不接时,大商贾又会抬高了粮价。   这丰年了,要伤农。   这灾年了,同样要伤农。   为何?   不管是粮贵粮贱,百姓都是吃亏的一方。   所以,东屠国收了实物,至少,不用让百姓被奸商给盘剥的更狠。好歹,这收了实物的话,不用担心了商贾在收获时节压低了粮价,让百姓非得低价卖了粮食,来给官府交税。   收实物,就是少了操作的空间。   至于官府?   官府在地方上有粮仓,也可以起到了调控粮价的作用。   当然,这又出现了新问题,就是怕官府中的贪污问题。   说实在的,世间事情,没有安全法。不外乎,就是两相其害,取其轻。   从西往东。   越是往东,那就是东屠国新纳进统治的区域。   一路上,荣娘一家人也是经历了颇多。当然,荣娘更多的,还是听着百姓夸赞了他的长子伯玉。   “大王仁慈,大王是明君,定然是万寿无疆……”   “……”   各种挂了嘴边的,全是好话。   当然,这是底层里。   实则,在一些大的城池里,那里的话语,就分了两派。   荣娘更知道原由的。   因为。   东屠国的统治,肯定不是全部的人,都是受益了。还有许多人,是失意的阶级。特别是新罗国的原来的贵族们。   那些贵族们因为逃亡,离开了自己的基本盘。等东屠国打下了后,他们的土地被充了公。这里面的矛盾就在于。   这些贵族想拿回了,原来属于他的贵族身份,还有他们曾经遗失给流民选择队伍的家资家产。   这怎么可能?   东屠国的军队用血与火,打下来的胜利品。   怎么可能给了前朝的蛀虫们。   这些人更失意的,在于他们没了高人一等的身份,同时,东屠国的农税可不会照顾了谁,这要一视同仁。   这些人,自然就是敌视了东屠国的统治。   当然,这些新罗国旧上层,也不全然敌视了东屠国。那些在东屠国到来后,混入了官府里的一些人,还是站了新的立场。   这世间肯定是以利益为准绳的。   尚庆道,一处良港。   在这里,荣娘一家人见到了,那许多人在修筑了港口的情形。   彼时。   刘之烨是带着三个儿子,与妻子一起是在港口的一个摊子前,坐定了。   “客官,可来了馄饨,咱这的馄饨那是馅好着。”   那小摊的老板是一个笑得和善的中年人。与他一起摆摊的,在旁边包了馄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   “来四碗。”刘之烨笑着回了话。   老板一口应了。   随后,在上馄饨时,刘之烨还跟老板攀谈了几句。   从老板的话中,刘之烨知晓了。这老板啊,与媳妇膝下有两子。小儿子如今是生活在东屠岛。那大儿子是参了军。   至于老两口为何来了这尚庆道?   那是因为大儿子的田地分了这地方。   说起来,这一对中年夫妻是东屠国的大王在统治了东屠岛时,那会儿,从大魏朝治下移来的流民。   在中年夫妻的嘴里,大王自然就是活命之恩。   总之,老板的嘴里,大魏朝的治下百姓,那是苦日子连连。   “还是咱东屠国治下好,大王是明君。瞧瞧,那些港口的苦哈哈,如今可不也是吃得起,咱这摊上的馄饨。”   “客官你尝尝,咱家的馄饨馅实在,料足。那肉香,谁吃了都赞手艺好。”摊子老板在那儿说了一通话。   当然,也是这给摊子的馄饨,说了一翻的好话。   荣娘尝了,味道确实不错。   当然,这要说了,这馄饨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舍得的。要知道,这馄饨里,可是蔬菜加肉馅,料实足了。   至少,一路行来时。   荣娘就发现了。东屠国的治下,还是大把的穷人。   若说如今好的,可能就是东屠国治下,没了前朝的苛捐杂税。   东屠国的农业,那是一刀切。十分之二的税,由税务部全全的收取。其它的徭役与兵役,全部取消了。便是连人头税,也是取消了。   取而代之的。   便是田产按田亩交税。   唯一点。   荣娘还是瞧的出来,时代的局限性。这个时代时里,大户依然是有奴隶的。不过,对于起自由民,奴隶的主人需要交了每一年的算赋钱。这是按人头算的。   这般看上去,似乎农税高了。   实则,不高的。   因为,没田地的农民,不需要交什么税了。当然,佃户的话,那是要给地主交了地租。   可东屠国的官府有官田。   而官田的租子,其实是不高的。   当然,要说起来。更大的原由。便是东屠国有移民点,若是贫民实在没活路了,可以移民了。这移民于何处?   海外的荒岛。   东屠国的海军,在往南之处的东海之上,顺着小琉球岛已经发现了大琉球岛。   那里并不缺了土地,唯缺了耕种土地的人。   事实上。   这也是宣文五年,东屠国要大扩军的原由。   那更多的新丁是去当了屯田兵。说是开发了荒岛,可那岛太大了,都有新罗国的三分之一的疆域大小。   如此的面积,如此的土地,要说东屠国朝廷上下不动心,那是怪事儿。   可若是动心了,想开发亦是难事。   那岛往南,岛上林木众多,更有瘴气横生。   要开荒,是难事。想让生地变熟田,那更是需要了大功夫。不过,这等荒岛出现了,那亦是好事。   至少,东屠国的贫民百姓,有了更多的活路。而不是留在了家乡里,当了佃户,让地主老爷耀武扬威了。   地主与佃户,也讲究一个供需关系的。   地多了,佃户少了,地租自然就是降下来。地少了,佃户多了,地租肯定蹭蹭往上涨。   如今的东屠国啊,朝廷上下的意思,那就是要让市场来平衡,把地租给降下来。为何说,每一个朝代的初始,都是天下承平?   不外乎,人口给杀没了。人少田多了。   可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更想,人口多了,地更多了。   这一年,宣文五年的秋。   又是一年收获季节。   在这个秋时。在这一座海港处,荣娘一家人收到了汉京城的来信。也是这一封来信,让荣娘一家人决定不再游览四方,准备打包回了汉京城。 第162章   从尚庆道往汉京城回赶,哪怕再快了,也不可能速度快起来。   这个时代里赶路,就是坐了马车。荣娘一家人里,赵春花的年纪也是大起来,肯定受不得过份的颠簸。   于是。   等荣娘一行人赶到了汉京城的时间,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此时,已经是冬季。   荣娘一家人归来,没先回了蓬莱行宫,而是直接就去了王宫。本来吧,今年秋说好了,要给女儿刘玉娘举行了婚礼的。   可夏时,遇上了付奇勇的亲娘那位付家的老夫人病重。   于是,这是拖延了下来。等着夏末时,荣娘一家人接到了信息。那位老夫人过逝了。这真真是一个不太美妙的消息。   付奇勇这位庄县伯爵要守孝了。为亲娘守孝得三年,静国公主刘玉娘的婚事只能拖到了三年之后。   荣娘一家人得知了这个消息,便没再急着回京城了。   这等出游,更多的还是荣娘想三个儿子开了眼界。当然,她自己亦是如此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一路行来,荣娘发现了,长子伯玉的治下是真心的推行了商业啊。特别是官府也是鼓励了此事。   当然,农业为本,这是肯定的。   哪怕朝代的官府,对于农业也不会忽视了。   人啊,生存是根本。一顿不食,也会饿得慌。粮食,在何时何地,都是重中之重。于一个朝廷而言,更是如此。   冬季的汉京城,彼上了银装。   进了王宫。   荣娘一家人就是见到了怀孕的王后付明月。   对于儿媳妇怀孕了,荣娘太欢喜了。这真是普天大庆的事情。想一想,长子伯玉的王位之重,这确实需要了一个继承人。   而且,这还是荣娘这一辈子,头一个孙儿辈的孩子,她自然更是在意了。   “儿子(儿媳)给父王、给母后请安。”   刘长石、付明月这一对夫妻自然是一起来了迎荣娘夫妻的。   这会儿见面了,一家人俱是欢喜着。   “进殿里,赶紧进殿里说话。这天,凉着。”荣娘招呼了话。刘之烨这会儿自然没异议的。   在殿内,一家人落座后。   刘长石就是讲了,太王太后入冬后身体有些不适,于是,宁国公主王遂娘在侍疾。所以,这才是迎了荣娘一行人里,没了宁国公主的情景。   “我等稍稍洗漱一翻后,一起去给母后请安。”荣娘这时候,对夫君刘之烨说了此话。刘之烨自然是同意了。   不过。   荣娘又是提了一话,道:“王后,近日辛苦你了。”   “母后,儿媳不辛苦。”付明月忙是回了话。其实,若是太王太后没生病的话,这会儿的王后付明月那会高兴坏了。   盼了多少年,总算是盼来了她想盼着的王嗣。   付明月此时此刻,全然的欢喜。特别是御医跟王后讲了,腹中的胎儿健康。这等美好的消息,再如何也是王后的心情顺顺心心。   说是去探望了太王太后,赵春花这会儿哪怕累着,也是同去了。   在太王太后的寝宫里,荣娘是见到了宁国公主王遂娘这位大姑姐。此时此刻,太王太后正是躺了榻上,在那儿听了女儿讲些趣事。   荣娘一行人到了,自然是行了晚辈礼。   太王太后受了,唤了起。   王遂娘自然是赶紧的上前,又给太上王、太上王后行礼,当然,更是给君王和王后亦是行了礼。   国礼之后,自然是家礼。   应该的礼数,王遂娘没少了。   这一家子人,人数儿不多,可礼来礼去,也是烦锁了。   这也是为什么?   荣娘特不乐意了,居了王宫的原由。在这里,什么都得依了规距。无规距,不成方圆。哪像是蓬莱行宫,倒是更自在的多了。   “母后,您病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若是知道了,儿子定然赶紧的归京。”   刘之烨在母后刘王氏的面前,还是颇有孝子心的。当然,也是一片的真情。刘王氏心中,儿子份量重。   这会儿,刘王氏是笑了,说道:“我病那会儿,你们已经往汉京城赶,哪还要多话了?”心头这般想,心里刘王氏还是乐滋滋着儿子的关心,她受用啊。   荣娘是儿媳妇在旁边自然是做足了儿媳妇的礼数。   若说在场的,荣娘更在的,还是王后付明月。想一想,付明月的腹中,可是有了她的孙儿辈呢。那头一个孩子啊,多少人盼着。   “王后,赶紧也坐下吧。你怀着孩子,可不能辛苦了。”荣娘在刘王氏这个婆母和夫君刘之烨谈得兴起时,忙是多了一句嘴。   太王太后的目光转移了,移了荣娘的身上,瞧了一眼后。太王太后就是笑说道:“大王和王后来看哀家,哀家心头欢喜。”   “来人,快请大王和王后落座了。”   太王太后不吩咐,宫人早是备了椅子。   只是,之前不过是君王和王后做足了礼数。   其实,在荣娘瞧来,儿子和儿媳就是太孝顺了。若不然,以着君王和王后的尊贵,那岂能这般的摆了低姿态?   在心中,荣娘更是瞧了大姑姐一眼。   荣娘在琢磨了,她离开了这些日子,大姑姐给婆母刷了多少的好感度?   刚刚瞧着,婆母那是特别的在乎了大姑姐啊。   不过,这些不重要。   荣娘来趟,就是表示了礼数。在心里,荣娘一直觉得,她跟婆母之间有些心结。大家就是装了面子,各自退让了一步,让彼此双方都显得那么的融洽些吧。   至少,这不会让夫君为难了,更不会让自己为难了。   等从太王太后的寝宫离开后,荣娘送了亲娘奉国老夫人赵春花回了歇息的宫殿。尔后,荣娘是专门的留了儿媳谈话。   至于刘之烨?   刘之烨还留在了太王太后那儿。   刘长石是君王,没心情在后宫多溜达,早是去处理奏章等军国大事了。当然,三个弟弟也给他领走了。   以刘长石的意思,也是想考校一下,三个弟弟出去游历一回,学到了些什么?   唯静国公主刘玉娘,是凑了母后荣娘的身边。这会儿,荣娘在跟儿媳谈了事情时,女儿刘玉娘就是观众。   “明月,你这一胎,可得多注意了。”   “旁的,想是御医也说明了,那需要注意的地方。你身边的嬷嬷,都是些明白人。你多敲打与赏赐,恩威并施亦可。”   “母后我是过来人,就叮嘱了你。这怀孕了,少吃多餐,适量的运动。特别注意了,不要受补过了。这胎儿在腹中,若是补过了,体量过大,初胎的产妇都会遇上了危险……”   “切记、切记。”荣娘说的心得,那是真话。   不管是初胎,还是二胎,那胎儿都得合理的体量。过了,在这个没剖腹产的时代,是会要了产妇性命的。   搞不好,一尸两命的难产,都有可能的。   “母后,儿媳记下了。一定会注意的。”付明月瞧得出来,婆母是真关心的。当然,这些话,付明月是一个心细的,也是听懂了里面的意思。   “你是聪慧的孩子,母后相信你啊,会爱护了自己,更会爱护了腹中的王嗣。”荣娘笑得开心,又说道:“母后的阅历,就是一些自己的心得。”   “要说市井之中,有些话粗俗些,可话粗理不糙。”荣娘颇是深意,说道:“那市井里,都讲究一个有后爹,便有后娘。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   “算了,算了,不提这些话。哈哈哈……”荣娘笑了,转移了话题。   荣娘觉得,她这个婆母当到这份上,让儿媳保护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儿。也是够了。   当然,荣娘是真心的,盼着儿媳妇。   因为,荣娘喜欢了这个儿媳妇,是一个端庄的,出身也贵重的。特别是当好了长子伯玉的贤内助。   这等夫妻感情好的,荣娘这个婆母就是喜爱了。   因为,家和万事兴。   “玉娘,你这婚事……”荣娘想了想,便是对女儿招招手,说道:“暂时拖延的话,你可是乐意了,多陪了你王祖母?”   “当然,母后和父王会在你王祖母痊愈后,奉了她老人家一起蓬莱行宫。”荣娘对女儿问了此话。   刘玉娘一下子答应下来。   “女儿去多侍奉了王祖母,自然是乐意着。”刘玉娘看得出来,母后这是想让她啊,多在王祖母面前露脸儿。   这般的话,能让嫂嫂少露脸儿。   目的也简单。   嫂嫂怀孕了,这病人的病气,自然是少接触的好。这也是为了嫂嫂腹中的王嗣安全。   “好,好。”   荣娘连夸了两句后,又是笑望着儿媳妇付明月,说道:“你怀孕了,今个儿的新春佳节,肯定更得热闹一翻。只是,你不能操劳了。”   “那不妨,便是让你身边的嬷嬷用些心,明月你揽个总,莫太在意了那些不顶事的外物。你是王后,身孕君王的子嗣。如此啊,王宫你这腹中的孩儿,个顶个都是爱重的。”   荣娘这话,只是小心的提点。   这是想让儿媳明白,王室后宫的宫权重要,可腹中的孩儿更重要。   “母后,儿媳懂的,您是一片美意。”王后付明月笑着回了话。语气是温柔的,心情更是愉悦的。 第163章   宣文五年,冬。   太王太后病了,荣娘给在中间当了说合人,总算是减轻了儿媳付王后的压力。当然,这也是让太王太后在女儿宁国公主面前,说了好些儿媳小萧氏的坏话。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到底还是让人嫌弃了。”太王太后能自怨自哀着,指桑骂槐了。可是,宁国公主王遂娘是不想得罪了弟妹小萧氏。   小萧氏再如何?   那也是当今大王刘长石的生母。这亲娘跟祖母之间的矛盾,她这个当姑母的若是掺合了一脚。真是惹了大王哪儿不顺心?   会不会让儿子王知源在里面当了炮灰呢?   对于王遂娘而言,她自然在意了母后,可她同样更在意了儿子王知源的。   王知源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这孩子是一个学习也好的少年郎。一切在王遂娘这个亲娘眼中啊,若有哪儿不好的?   就是儿子王知源的爵位低了些。   王恩似海,王恩如狱。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已经有了圣旨,一定自然是板上钉钉,宁国公主只能多有谋划了。   “母后。”   “您啊好好养了身子骨。等痊愈了,想怎么样着,还不是怎么样着?”王遂娘笑说道:“瞧着近日弟弟、弟妹来请安,也是勤快的。”   “还是母后不乐意女儿天天来侍疾,是打扰了母后的清静。唉呀,母后,女儿这等吵嚷了,母后您可得原谅了女儿……”王遂娘说着话时,还是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小小的耳光。   当然,这是做戏,就是逗了太王太后开心。   当然,太王太后也瞧得出来,可心中还是高兴的。   许就是女儿王遂娘的多翻逗趣儿,这一个冬天里,太王太后倒底是痊愈了。   对此,荣娘暗中也是谢了大姑姐,谢了这位在里转还。若不然,以着太王太后的辈份,真是折腾了人的话。   唉,怀孕了儿媳付王后是最为难的人了。   过了冬。   来了宣文六年的春。   春天。   万物复苏了。   这个春。   在荣娘看来是不错的。   对于东屠国而言,这个春啊,又是忙碌于耕种的时节。   当然,朝廷上下,自然是忙于春耕之事。   若说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更在意了,还是整个东屠国的治理。毕竟,纳入了曾经新罗国的疆域,又有海外的流球大岛需要开发。   万事万物,这是始于新发,更是志于未来。   就是这个春。   东屠国的汉京城来了使节。   这一群使节的到来,让汉京城的气氛是变了。   荣娘哪怕是在后宫里,当了儿媳日日给太王太后请安,与大姑姐多多交心。请大姑姐帮忙安抚了太王太后这个婆母。   同时,又是多有出手,帮衬了儿媳付王后。   哪怕这等太上王后的日子里,荣娘也是知道了,朝堂之上有大事发生。为何?   不外乎,东屠国的汉京城,来了高丽国使节。这一群人的来意,朝堂之上,自然有争执的。也是因为争执,让一些消息没能隐瞒住。   高丽国,居于东屠国的西北方向,与东屠国西北疆域接壤。这个国度,若说起来,曾经是并岛三国里,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度。   当然,这个高丽国若说有什么不好的?   那就是高丽是被团团邻居包围的。   高丽国的北面,那是与大魏朝毗邻。高丽国的南面又是挨着南韩国。高丽国的东面,又有曾经的新罗国,如今的东屠国。   高丽国是三面有临国。   若说南韩国,若说新罗国,高丽国是不看了眼中的。真正让高丽国的举朝上下,泰山压顶是大魏朝。   那么,如今的东屠国在高丽国眼中,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   这也是为什么,高丽国乐意了,派了使节团来了汉京城的原由。这是大魏朝已经兵临城下,高丽国急需要援兵啊。   汉京城,王宫。   王后的寝宫里,付明月正是用了膳食时。宫人通禀了话,道是君王驾临。   付明月自然是起身,到了宫门迎接。   刘长石瞧着妻子的举动,就是上前搀扶了妻子,说道:“你怀孕在身,下一回,莫再到宫门处迎接了。”   付明月嘴里应了。   可刘长石知道的,下一回,妻子肯定还会迎接的。   对于付明月而言,她乐意了,迎接了她的夫君到来。许是因为她更想多与夫君亲近了。   夫妻二人进了殿内。   宫人上了茶水点心。   这会儿,付明月没什么胃口,而是想与夫君谈些话,聊一聊。   聊天嘛,刘长石自然就是说到了,朝堂里的争执。   “朝臣们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各有计较,各有打算。”刘长石依然是面瘫表情,可付明月这个枕边人,还是从夫君一些小细节里。看出来夫君隐藏的心情。   当然,不全明白,可也有一些风向标的默契。   “夫君,一切自然还要你乾坤圣裁的。”付明月笑了,笑语盈盈的模样。   “我不想同意,可又有些不舍得了,这么一个机会……”刘长石这时候说话,倒是自在的。因为,宫人早让打发下去了。   此时殿内,不过是王与王后二人独处。   “若是夫君觉得舍得之间,得更利,自然全由夫君做主。”付明月温柔的说了话。一切在付明月看来,自然是夫君拿了主意。   刘长石沉默看望后,神情里也是微有笑意。他面上没有表情,可眼神里,是温柔了三分。刘长石说道:“是啊,好机会。只是……”   “高丽国来的不只是使节团,他们还送来了一位高丽国的公主……”刘长石觉得这真是一个麻烦的到来。   付明月先是愣了一下。   尔后,付明月懂了夫君这里面的意思。   高丽国为什么送一个公主殿下来?意思很明白了,这是想联姻啊。可是,付明月乐意了,与另外一个女子分享了她的夫君吗?   付明月不乐意的。   但是,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高丽国给的机会,付明月又是舍不得让她的夫君为难了。   “其实,夫君应该以大业为重的。”   “无论夫君如何选择,我永远是支持夫君的。”付明月做了这个时代里,那些所谓伟大人物背后,那些无私的贤内助的决择。   刘长石读懂了妻子的话。   他伸手,他轻轻的握了她的手,他笑说道:“你真乐意了,与别人分享了我?”   “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一个爱吃醋的女子啊。难不成,我记错了吗?”刘长石说这话时,眼眸子里的笑意,隐藏不住的。   付明月轻轻的,捏了捏了夫君的手。   她心中有些恼,她怎么可能真不在意了。她只是不想,让她的存在,成为了他的某些阻碍。政治与联姻的必要性,付明月自然是懂得的。   “其实,无所为的。”刘长石又说道:“那个高丽国的公主,只要明月你说一句,我可以拒绝的。”   因为,刘长石是骄傲的。   他岂会需要了一个女子,来成全了他的大业。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高丽国,刘长石并不想救啊。这虽然是一个机会,能得到了高丽国的默许,去吞并了南韩国。   那又如何呢?   刘长石觉得目前的东屠国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酝酿与沉淀。东屠国还可以更强大,以绝对的实力吞并了南韩国以及高丽国。   既然一力可以降十会。   刘长石觉得,他没必要委屈了自己。   刘长石是一个懂得应该忍耐心时,当忍耐的人。可当不需要忍耐时,刘长石同样也不是一个会委屈了自己的人。   他这般与妻子讲,只是跟妻子调一调乐趣。   他想,他跟妻子之间,可不能来一个七年之痒。他们是王与王后,他需要了,更合拍的一辈子。   “明月,你懂得,我的骄傲。”   刘长石这般说了。   付明月当然懂了。   于是。   付明月起身,她主动的搂着夫君的腰,她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若我在,若我活着,我自然想独占了夫君你啊。”   “夫君,你永远不会明白着,我的嫉妒与贪婪。我就是心心念念着,恨不能与夫君你一生一世,一双一代人。”付明月突然说了,她的醋意。当然,这也是她的爱意。   她敢说了。   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夫君给了她这等机会。   她不想错了。   她知道的,以她的夫君的骄傲,他给的机会,永远是弥足而珍贵的。   付明月是一个懂得抓住了机会的女子,就像当年,在那一场的海难里。她想抓住了,那个救她的英雄一样。   她啊,也是一个勇敢的女子,爱了,就认了。   “好啊,我答应你。其实,明月,你想说,你心悦我,亦如同我心悦你一般样的。”刘长石搂了妻子。   这时候,刘长石觉得,他不搂着妻子,同样的,他也是在安慰了他的妻子。   这一刻。   刘长石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那个高丽国的使节团,注定了要失望啊。   东屠国并不想暂时的入局了。因为,刘长石觉得东屠国以一座岛,吞并了曾经的新罗国的疆域,这需要时间来治理。   一些政策的实行,更需要了一些时间来梳理。   特别是关于工业与商量的布局,刘长石更需要时间来执行了安排的政策。   要知道,工商与农业,在刘长石看来,那是需要并重发展的。东屠国,那需要更光明的未来,去迈向了,走进新时代的关键一步。   那个时代,就是工业时代的启萌与发展啊。 第164章   宁国公主王遂娘在今日从王宫归来后,她先是关心了儿子王知源的学业。尔后,又是关心了儿子王知源的身体如何?   在嬷嬷的禀报声里,王遂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若说王遂娘这一生,那也可谓波澜起伏。   幼时,是刘氏一族的庶房嫡女,那时候,也是被娇宠着。在亲爹逝后,在弟弟失踪后,那些日子里王遂娘的日子叫一个难熬。   至于后来进了大晋朝的后宫,成为了嫔妃。那些日子王遂娘都不想回忆了。没什么甜蜜的时光,留下来的全是阴暗的回忆。毕竟,在皇家道观中,当了道姑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那时候,满心满愿里全是复仇。   再到弟弟失而复得,再到母亲刘王氏给予了她新生。她从那个道观逃了出来,她嫁进了谢氏……   其实,那时候的王遂娘也是盼过,恩恩爱爱,夫妻美满一生的。   奈何天不从人愿。   王遂娘仔细想来,如今的日子不错。她成为了东屠国的宁国公主。上有母后宠着,下有儿子知源能指望着。   王遂娘觉得在这公主府中,她自然是当家做主的人。   挺好的日子。   王遂娘正是琢磨了,又是想念着如何讨了母后的欢心时。有仆人来禀话,说是有人递了名贴求见。   王遂娘从嬷嬷手中,接过了名贴。   接过来一瞧后,王遂娘冷笑一声,道:“哟,这是拜到了本宫的名下。真是会钻营。”若以往,王遂娘是哪得管了此事的。   可王遂娘想到了母后的叮嘱。   太王太后打从付王后这个孙媳妇怀孕后,还是霸占了君王,就是心生不满了。为何?   不外乎,刘氏一族的子嗣,在太王太后看来太少了。儿媳小萧氏,太王太后压不住了。谁让小萧氏是君王的亲娘。   太王太后这个祖母总要给了体面的。于是,在孙媳妇身上,太王太后打的主意自然就是盼着,让君王多添了王嗣。   在大户人家里,特别是士族之中,这妻子若是怀孕了,肯定是要让夫君多了红袖添香的角儿。当然,这是妻族比不过夫族的。   若是要靠了妻族的男子,肯定不会如此的不识趣儿。   可王室之中,谁最尊贵?自然莫过于君王。   太王太后这自然就是想着,孙媳妇付王后不好侍候了当大王的长孙。这不,就是想着给长孙多添了解语花。   在太王太后眼中,孙媳妇独占的王宠,这真是太不贤惠了。   奈何啊,太上王后这个刘王氏的儿媳不这么瞧。这不,一直以来,太上王后小萧氏给付明月撑腰了。   王遂娘也不乐意了,开罪了太上王后小萧氏这位弟妹。   如此就是含糊了过去。   可这一回,高丽国的公主殿下想和亲,这事情没瞒了人。不光是宫外有消息传出了,便是宫里的太王太后也知道着。   王遂娘自然在母后那儿,知道了母后动心了。   母女一体,王遂娘肯定是要站了母后这一边的立场啊。谁让她如今巴巴着,就是想讨好了母后。也多得一些体面。   “罢了,请进来吧。”   王遂娘想了想,还是给了体面。   这拜贴啊,来人也简单。就是那高丽国的公主殿下。   当然,对方是送礼来着。王遂娘不打算拒绝了,她就是想瞧一瞧,这高丽国公主长得如何?容貌可是绝色佳人?   若是容貌不出众,王遂娘就得去劝了母后甭多花了心思。   要知道,女为悦己若容。   若是连容貌都不出众者,在后里想站稳了脚跟,真是痴心妄想。便是连容貌上佳的美人儿,在后宫都可能香消玉陨了。   何况,连容貌都没人的素人?   约是过了小会儿。远远的,有微风吹入了堂屋内时,那袅袅的香气,已经传来。   王遂娘见到的,是一个美人儿。   她的装束,非是中原女子的打扮。   她的容貌也是甚美甚美,在王遂娘的眼中,可谓凭生难得。只是,王遂娘瞧着这位所谓的高丽国公主殿下,总觉得这气质有些不妥。   想了想,再是仔细的打量。   王遂娘瞧出了,哪儿不妥当。   这位高丽国的公主殿下,气质太冷了一些。像是一个冰山美人儿。   那不笑的模样,似天仙,却又似乎离着红尘疏离了。   “……”   那高丽国的公主福了礼,说的话语,却不是中原的话儿。那似乎是高丽国的语言。王遂娘自然听懂的。   王遂娘心中有些冷笑。   这高丽国都是好胆,都要和亲的女子,连中原话都不会讲?   还想和亲。   确定是和亲,不是结仇?   要知道王室的教育,岂会真个不教导了中原话?   想侄媳付王后也是曾经的州胡国的公主殿下,还是一个尔尔小国,那中原话亦是不错的。与侄儿伯玉这位大王也是琴瑟合鸣。   王遂娘在琢磨了,这位高丽国的公主殿下究竟是真装傻?还是真傻?   “给宁国公主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高丽公主旁边的嬷嬷是给翻译了话语。王遂娘心头不喜,面上不露了声色,笑道:“本宫是东屠国的公主,你亦是高丽国的公主,无需客气。请坐。”   二人落座了。   能聊什么?   语言不通,自然就是交流一下东屠国、高丽国的风土人情,还有相互攀谈了一些好话。   貌似这等牛头不对马嘴的,王遂娘也是有些兴致的。那位高丽国的公主殿下,似乎还是一些颇性子不错的娴雅女子。   哪怕气质少,是真冷清了一些。   等到这位高丽国的公主殿下离开后,王遂娘还是笑着送了客,送到了中门之外。   直到这位高丽国的公主殿下离开后,王遂娘笑着与嬷嬷说道:“这位高丽国的公主殿下,似乎性子挺讨喜的。至少,交流之后,还是一个心地不错的。”   “是啊,殿下觉得好,自然亦是好的。”   嬷嬷回了一句。   又是在中门处站了小会儿,王遂娘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劲头,可她想了想,总没思考了出来。于是,她便是领着嬷嬷和侍候的仆人,是回了屋内。   离开了宁国公府的马车,在汉京城的街道上,往礼藩院的迎宾客栈驶去。   那马车内坐着的,聊了高丽国的公主殿下外,还有旁人的。那是一回覆了面纱的女子。她有一双非常美现的眼睛,像是星光倒映的眸子。   “师傅。”   高丽国的公主殿下唤了一句。唤了那有一双美眸的面纱女子。   这时候,二人交谈的是高丽语。   “殿下,见到那位宁国公主了?如何?可能从此人的身上打开了缺口?”被高丽国公主尊为师傅的女子是问了话。她的声音如朦胧了一层的月纱一般,总带着飘渺的神仙之感。   “见了,应该能有机会的。”   高丽国的公主又有些迟疑,说道:“只是这东屠国真那般重要吗?师傅。”   “殿下,高丽国的龙气在衰竭,王室在寻了最后的援军。”这位面纱女子一声轻叹,她的眉语之间,有轻蹙,也是莫名的有了一些哀伤之意。   “你我皆是王室的后裔,岂能坐视了高丽的覆国之危?”面纱女子似乎有万般决心的说道:“你我皆是背水一战,为王室的存亡尽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这二人。   一位是当今高丽王的女儿,被正紧册封的王室公主,有封号唤和淑。   另一位被尊为和淑公主的师傅,有一个道号唤仙清子。   汉京城。   王宫。   若论东屠国的社稷安危,与天下治理,那自然是权柄掌于君王刘长石的手上。   君王有军卫司、暗卫司、龙卫司当了眼睛与手臂,那自然是耳聪目明的。这三个暗探的机构,各有争斗,又是彼此多有合作。   在这等基础之上。君王方是不怕被臣下蒙蔽了。   “倒是小动作太多了。”书房内,刘长石看着暗卫司的回禀秘奏,对于高丽国的使节动向,那是一清二楚。   “余大海。”   “臣在。”   这时候,暗卫司的首领余大海自然是恭敬的听了君王的吩咐。   “传令下去,让暗卫司里的供奉出手吧。这高丽国前来的人,倒真是鱼龙混杂啊。”刘长石在秘报里,已经看出来了。   这高丽国的使臣中,有些方外之人。   这样的人,自然要专业的人手对付。在东屠国内,自然也有这方面的好手。那可是三大情报机构中,都有此类供奉的。   “臣尊旨。”   余大海对于君王还乐意用了暗卫司,那自然是高丽的。   说到底,之前余大海捅了搂子。如今君王乐意用,他自然恨不能使了全部的力气,去办好了差事。   在君王身边,似余大海这等从龙早的老人,肯定格外有些恩情的。   可君王的恩,也不是无限的。   那得用好了,若不然,你再是忠心,可老办砸了君王交待的事情。那也是会前途到头的。   对于一个年富力强的高官而言,政治上的仕途就是他的第二生命。这等政治上的生命,那是世间最好的药,那是可比神仙妙方。   为何?   因为权力的魅力,无限的强大。   余大海肯定是盼着,暗卫司在他的手中,办好了君王的交付。尔后,更多的讨了君王的欢心。   要知道,暗卫司的权利,那是可以无限大,亦可无限小。   这完全看了,君王的满意与否? 第165章   宣文六年,春。   十三岁的奉国公爵萧仲玉在午后,带着十岁的三弟平乐伯爵刘叔玉,十岁的四弟安乐伯爵刘季玉,还有十岁的表弟王知源,以及伴当是离开了王宫,在汉京城的街市上闲逛。   说是闲逛也不对。   四个少年郎,这是在挑了礼物。   因为,马上就是太上王和太上王后的千秋寿辰。   作为晚辈的孝心,四个少年郎自然是想挑了一些有新意的,能代表了他们的礼物奉上。   整个汉京城,在这个春自然是热闹的。四个少年郎,再加上伴当,那也是呼啦啦的一群人,还是颇热闹极了。   在一家卖了文房四宝的书楼前,四个少年郎全是停了脚步。   “咱们进去看看吧。”萧仲玉是四个少年郎里最年长的,他提议道。两个亲弟弟以及一个表弟,自然都是同意了。   太上王刘之烨是一个颇爱读书的人,这送了文房四宝也是应景。瞧着这书楼的规模不错,经营的也颇是有新意的样子。   四个少年郎自然是来了兴趣,便是提步入了内。   书楼内,全然的古色古香,也是一派的文人雅趣。   没人大声的喧哗,进内后都是仔细的打量着一切的布局程设。奉国公爵萧仲玉就是与弟弟、表弟说了一句。   四人就是分开各挑各上眼儿的东西。   萧仲玉顺着博古架往里走,在那书籍摆的一个拐角处,遇上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真美,美得似乎仙人。让萧仲玉不由得,就是多瞧了两眼。似乎是萧仲玉打量的目光,也惊到了对方。   对方抬眸一望时,萧仲玉只觉得脑海里飘飘然一轻。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姑娘就像是命中注定了,会让他喜欢一样。   莫名的就是心动了。   只是,萧仲玉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他亦自认为,他长大了。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在这个时代,应该议亲了。萧仲玉不是无知小儿,所以,他更清楚着他的婚姻,那是成就两姓之好。   王室的婚姻,哪怕他是一位公爵呢,也不可能草草定下了婚事。   又或是者父王、母后宠爱,王兄多有怜恤,那他这个弟弟也是要多有体量的。体谅了长辈们的不容易。   “公子可是瞧上了我手中的书籍?”   那位姑娘问了一句,让傻愣那儿的萧仲玉回过神来。尔后,萧仲玉莫名的觉得,这位姑娘的声音真好听。   明明冷清着,明明语调平淡着,那似乎带着微微寒意的语气。可依然让萧仲玉觉得这位姑娘许就是面冷心善的一类。   萧仲玉给对方脑补了一个好印象。   少年怀春总是诗啊。   “是,是啊。”萧仲玉有些羞愤了,他到底还是顾惜着自己的体面,忙是整理了情绪。萧仲玉依着姑娘的话,回了同样的意思。   可心中,萧仲玉有些对他自己失望了。   “殿下,应该离开了。”许就是这个时代,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出现了。她出现在了姑娘的身后,提醒了一句。当然,这话没有用了中原语。   萧仲玉也听不懂那是什么方言,他有些蒙圈儿。他只是见到了,那位他心悦的姑娘,就是跟着那带了面纱的女子离开了。   当然,离开前。带着清冷气质的姑娘,把手头本来选中的书籍又是递到了萧仲玉面前的博古架上。   “既然你喜欢,我便割爱吧。”   “其实,我就是顺手拿了它……”清冷的姑娘,正是高丽国的和淑公主。这会儿,随着她的师傅仙清子道姑是离开了。   萧仲玉发现,他头一回心动的姑娘,他来不及多搭了话。   他们就是分开了。   萧仲玉亦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家居何处?她可否有了意中人?   一切一切就是一场巧遇,匆匆相遇,匆匆分开。各自再继续过了各自的生活。   这一日,萧仲玉和弟弟、表弟挑了给父王、母后的千秋寿辰贺礼,尔后,就是回宫了。少年郎初初尝了相思味,总有些不知所措的。   三月初一日。   太上王后的千秋寿辰日,这一日,自然是王宫大宴。   外命妃们的朝驾,荣娘习惯了。   这一日的热闹,在荣娘瞧来,也便是那样儿。荣娘更高兴的,还是她的儿女送上来的贺礼。不管贵重与否,那全然是孩子们的心意。   “王后,你受累了。瞧你,赶紧落座了。”荣娘在这个寿宴上,更关心的还是付王后这个儿媳。   因为,儿媳怀孕了,这还是头一胎。   眼瞧着,那凸起明显的肚子,荣娘可不想儿媳累着了。所以,荣娘是唤着女儿玉娘,多给嫂嫂搭把手。   在荣娘眼中,是希望了儿媳和女儿多多加深感觉的。   荣娘是长辈,她能给了机会让晚辈们好好相处。至于剩下来的,一切就爱孩子们是否真和得来了?   玉娘自然懂得母后的意思。   嫂嫂付明月是东屠国的王后,这等天然的地位上,她这个公主殿下也是多加亲近为好。毕竟,嫂嫂可以给“王兄”吹了枕头风嘛。   这东屠国的天下,那是君王权柄在手,主宰一切的。   便是玉娘将来成婚了,夫家的前程也是在君王的一念之间。人啊,有能耐是一回事,有机遇了,抓住了才能青云平步。   事实就是如此。   真有本事的,这世间千千万,可能有那等机遇,有那等伯乐肯给了你机遇的。遇上了,就赶紧偷笑着搂紧了。   王室之中。刘玉娘哪怕是公主殿下,这情商还是需要的。   “对啊,嫂嫂,你有事儿吩咐一声。我这个小姑子,可乐意为您效劳的。”刘玉娘在嫂嫂付明月面前,一直是一个亲切的小姑子。   若说起来,付明月心情真不错。   这最近儿,付明月都觉得她是春风得意,事事顺心。   不管是婆母,还有小姑子,对于付明月这位王后而言,收到的全是满满的善意与关心。在王室之中,这一切的亲情都让付明月觉得甘之如饴。   在宫宴初始之时。   宁国公主王遂娘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高丽国的公主和淑公主。   荣娘挺惊讶的,这两国的公主怎么凑了一块儿?   不过,他国公主来贺,荣娘自然还是非常重视的。在宫人唱礼后,这女眷这边的宫宴也是为之一静。   宁国公主王遂娘为何与高丽国的和淑公主一起进了宫宴?   若说起来,王遂娘也觉得奇怪,她怎么就跟这位和淑公主似乎是相谈甚欢了?于是,这一回,王遂娘就是主动的当了中间人。   宫宴之上。荣娘自然是主角儿。至于太王太后这位长辈,早早出席了一会儿,在外命妇朝贺后,就已经离席了。   太王太后不能受累了。荣娘心头也是轻快些。   在这等宫宴上,婆母刘王氏不在,荣娘更自在。   因为,荣娘真是怕了婆母刘王氏,她怕这一位在寿辰之上,又是挑了付王后的刺儿。说起来,这就是一桩子王室的私密之事。   不外乎。   也就是付王后怀孕了,还是独宠王宫。   太王太后为了子嗣计较,与付明月有些摆了脸面子。荣娘在中间夹着,荣娘肯定站了儿媳这一边。   再如何?   荣娘也不能看着儿媳怀孕了,挺个大肚子还是受了委屈啊?   那不是让孕妇在怀孕期内抑郁吗?   在荣娘瞧来,孕妇需要轻松的环境,孕妇更需要了家人的关爱。荣娘觉得,为了她的头一个孙儿辈,她顶一顶婆母刘王氏的压力完全可以的。   大不了,就是请教了大姑姐,请王遂娘出马多哄一哄太王太后。   想来,大姑姐的功力一直是顶呱呱,可以让太王太后药到病除,笑得跟一朵菊花一样灿烂。   “给太上王后请安,祝太上王后千秋如意,万福金安。”   宁国公主王遂娘对于弟妹小萧氏那肯定是一派热情。这会儿行礼了,也是满面春光。荣娘自然唤了赶紧落座儿。   至于带来的高丽国的和淑公主,也是给荣娘行了大礼。   荣娘一一唤了起,让宫人备了座位。   “姐姐怎么会跟和淑公主一块儿进宫?这真是巧着。”在王遂娘、和淑公主都落座后,荣娘笑着说道。   “这一些日子,我与和淑公主挺聊得来,就是多有来往。”王遂娘简单说了说,和淑公主性子似乎清冷,可谈起话时,还是颇有分寸的。   荣娘瞧着,是一个错的王室公主殿下。可惜了……   在心中,荣娘这样一个评价。   为何荣娘这般想呢?   那是因为荣娘从夫君那儿已经知道了长子伯玉的态度,那便是高丽国那儿,长子是不偏不倚,打算冷眼旁观。   既然长子伯玉这位东屠国的君王都冷眼旁观了,那么,高丽国使团的来意肯定就要破灭了。   这高丽国的和淑公主殿下的来意,想当了和亲公主的意愿肯定也是落汤了。   荣娘觉得这位和淑公主殿下让哪个人瞧着,都要莫名生了好感的。至于她亦是不例外的。荣娘想着,也难怪了,大姑姐与这一位乐意亲近了。   只是,到底是两国立场各有不同,大势之下一切的好感,一切的亲近都是太渺茫了。 第166章   宫宴正式开始时。   君王来给母后庆贺,这时候,与君王道同来的,自然还有太上王刘之烨这位荣娘的夫君了。   夫君与儿子们一起给贺庆了。   荣娘是欢喜的。   在这等宫宴之上,外命妇们也是多有恭贺。   当然,等歌舞升平时,宫宴更是热闹喧哗。   亦是这时候,在众人没注意之时。奉国公萧仲玉是一直在打量了高丽国的和淑公主殿下。他刚刚从祖母奉国老夫人赵春花那儿,知道了和淑公主的身份。   临国的公主殿下吗?   这个念头在萧仲玉的脑海里扎根了。   奉国公萧仲玉一直以来,他就是一个安静的少年郎。这当然更多的还是性子使然,天生不爱热闹。   在父王、母后的心中,次子就是一个不用多操心,当然,也同样需要长辈关心的孩子。相比起大能耐的长兄。   萧仲玉更懂得,他就像是大树下被庇佑的花花草草。在大树扎根的地方,他让大树给遮了暴风雨,享受了安宁。   打小里萧仲玉是崇拜了长兄的。在萧仲玉的眼中,长兄似乎就是最伟岸的身影。这一点上,也许父王亦是不及的。   哪怕萧仲玉同样是爱敬了父王。   正因为如此啊,萧仲玉也是知道的。高丽国使节团来访,高丽国的和淑公主来和亲,那这和亲的对象不用多讲,肯定就是长兄了。   这一位他动心了,还没来得及开始的姑娘未来会是他的小嫂嫂吗?   莫名的这个答案让萧仲玉第一回 尝到了爱情的苦涩之味。那是一种苦在了心头,又无法对人诉人的感觉。   一点也不美好啊。   萧仲玉这般想到。   当晚。萧仲玉在宫宴结束后,回了自己的屋子歇息时。他没睡着,凭生才害相思,他就失眠了。   次日。   萧仲玉就是顶着黑眼圈去给父王母后请安的。   自然而然的,萧仲玉得到了父王、母后的关心问话。可萧仲玉什么都不能讲,他根本讲不出来,他那夭折的,没得开始的暗恋。   三月初三日,太上王的寿辰,王宫又是一回的热闹。   亦是在这一日之后。   在三月初五的朔望朝之后。   萧仲玉知道了,他初次喜爱上的那一位和淑公主,她被拒绝了。   “原来王兄不想纳了和亲公主?”   “那么……”他有机会吗?萧仲玉莫名的生起了这一念头。可是,他不敢想下去,他总觉得,这个答案太不可思忆了。   萧仲玉这一位奉国公爵从来不是胆大包天的主儿啊。   只是少年人的暗恋那如同涛涛的江水,越是压抑了,越是想念了。   这世间,若说知子莫若母。   荣娘是过来人,荣娘是一个在意了儿女的母亲。所以,荣娘很快从侍候了次子奉国公爵萧仲的贴身近侍和伴当那儿,知道了一些小秘密。   酉时。   是夕食结束后了。   荣娘已经沐浴洗漱了。她在散了女,让香熏在熏干了头发,她更是在思考了一些东西。   等夫君刘之烨亦是沐浴后。   荣娘打发了侍候的宫人们,她想与夫君独处了。   “三郎,瞧瞧,这画卷上的画中仙可漂亮了?”荣娘递了一卷画,递给了她的夫君刘之烨。刘之烨倒没好奇什么?   刘之烨只是嘴角浅浅一笑,接过了画卷。他以为,他的妻子是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   等接过后,打开了画卷。刘之烨瞧了几眼后,方是说道:“这画中人有些熟悉,我似乎应该是见过的。”   荣娘这时候发现头发已经熏干了,她便是起身,她一边往夫君那儿走近,一边回道:“嗯,三郎你确实见过的。”   荣娘表示她夫君刘之烨完全没记错。   “这是高丽使团此回送来的和亲公主。”荣娘提点了一句。刘之烨是愰然大悟,然后,刘之烨笑着合上了画卷,说道:“这事情朝廷已经有了定论。那高丽国的谋划注定是失败了。”   “既如此,这一位公主殿下再是漂亮,再是貌若天仙,亦是不可能改变了大势的。”刘之烨表示国与国之间,利益为重。   东屠国有东屠国的利益,岂能为别人谋了鱼利,自然损了血肉?   “唉……”   荣娘一声轻叹。   “这一画卷,三郎,你可知道我从哪儿得来的?”荣娘反问了一句。刘之烨已经听出来了妻子话中有话。   于是,刘之烨再度打开了画卷,他更仔细的瞧了起来。   作为父子,那是打小手把手教导了孩子的。哪怕是孩子长大了,特别长子有本事后,刘之烨更是由得长子派遣了师傅去教导了仲玉、叔玉、季玉三个儿子。   可偶尔里,刘之烨还是会关心了仲玉、叔玉、季玉的功课。到底长子那儿,刘之烨是完全没父亲教导的乐趣。   凭着长子的本事,刘之烨觉得他这个当爹只能对长子的大业感到于有荣焉啊。   在更小的三个儿子身上,刘之烨才能享受一把当爹的教导乐趣。既然教导了儿子,对于儿子的笔迹,刘之烨是熟悉的。   之前没注意,让画中仙给吸引了目光。这会儿,刘之烨仔细打量了这画上的落款,那是瞧出了提了小字小诗的笔迹太眼熟了。   “这是仲玉的字?”   刘之烨问道。   当然,刘之烨说这话时,心中已经肯定了他自己的猜测。那肯定错不了啊。绝对就是次子仲玉的手笔。   “是啊,是仲玉的手笔。少年爱慕,真是啊,让人不知道说什么了。”荣娘满脸的无奈之色。到底这是亲儿子。   儿子喜欢上了一名姑娘,那姑娘也是出众的。   这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偏偏问题来了,这姑娘身份不对啊。儿子真是喜欢上了这等临国的公主殿下,那是会引起了大麻烦啊。   “朝廷上的决议,三郎,你是心头有数的。这事情一出来,我也是觉得为难了。”荣娘是心疼次子,可荣娘也是心疼长子的。   那临国的公主哪是那般好娶的?   这等婚姻一出来,那就是政治联姻啊。   东屠国是长子的心血,东屠国更是千百万的百姓的家国天下。岂能因为次子的感情,就是意气用事?   荣娘当然懂得大局为重这四个字。   可这四个字用在了十三岁的次子身上,荣娘免不了要心疼了儿子。   “有什么为难的?”刘之烨摇摇头,肯定的说道:“这是少年人的一时幻想,时间久了,自然就是忘记了。”   “至于仲玉那儿我这当爹的劝了。”刘之烨很明白的,这东屠国的政事为重。次子的一时爱恋,那就是一时的晕了头。   哪个少年郎的成长,都有这一遭。   “三郎,你莫去劝了。就是去劝了,也侧面敲击一二,莫正面去谈话了。”荣娘赶紧与夫君说道:“这事情是我私下发现的,问了仲玉的近侍与伴当。就仲玉的性子,你是明白的。他哪是一个为争抢的孩子?”   “仲玉打小就是懂事安静的人儿。”荣娘说这话时,那心疼儿子的神情让刘之烨看着也不好受。   刘之烨自然懂得妻子的心中感受。   次子仲玉打小安静了,不争又不抢。就是因为这等自己吃亏了,也不哭滴的脾气。这是让爹娘想更多的心疼些。免得让孩子委屈了。   这一回,瞧着妻子的意思,怕是孩子自己也是压制了心底的情感。这让刘之烨都感概,道:“唉,这都叫一个什么事儿?”   哪怕心疼了次子,刘之烨还是没改变了决定。   那高丽国的公主再是好,次子是不能娶的。   彼时。   汉京城的礼藩院。   那迎宾的客栈里,和淑公主的静室之中。她的师傅仙清子正与她谈了话。   “看来此回我们的努力要面临了失败。”仙清子说这话时,眸子里全然的一片黯然。她哪怕再是想挽了局势,在大势面前,高丽真是一点希望也看不到。   相比起高丽国的国力运势,大魏朝实在是一个庞大的不敢想像的庞然大物。   “师傅,有东屠国的加入又如何?东屠国并不比高丽国又强盛多少?”和淑公主这时候开解了此话。   当然,在心中,和淑公主明白的。   若是东屠国肯加入了高丽国的阵营,一起抵抗了大魏朝的话。高丽国未必没有生机。在汉京城的这些日子,和淑公主已经发现了太多的东西。   这个东屠国与高丽国似乎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太多太多的不同了。   “和淑,你这话,你自己相信吗?”仙清子问了一句。这一问,和淑公主更沉默了。   “东屠国不同,东屠国强盛,可这一切与高丽无关。师傅,我等来求了,我愿意舍弃了公主之尊,成为东屠国大王的嫔妃,只要能帮助母国……”   “可这一切东屠国全然拒绝了。”和淑公主说这话时,眼眸子全然的冷清。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师傅,为什么?”   “你想问为什么修道多年,你在许多人那儿成功的拜月仙术,会东屠国的君王身上失败吗?”仙清子回问了和淑公主的话。   和淑公主轻轻颔首。 第167章   “因为有些天命之人是万法不侵的。”仙清子回了一句。   和淑公主抬头,她的眼眸子里有了一些曾经猜测的答案,她说道:“原来如此。这便是师傅与我来了东屠国的最大的原由,对吗?”   仙清子感叹一声后,回道:“是。”   多么简短的一字,已经给了明确的答案来。和淑公主心头苦涩,她想了许多,思了许多,尔后,回道:“可惜,天不随人愿。师傅,咱们终究失败了,不是吗?”   “是。”   仙清子还是回了一字。   就是师徒二人谈到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仙清子望了和淑公主一眼。和淑公主唤道:“进来。”   进屋的是和淑公主的近侍,她最信任的贴身宫人。   “殿下,出事儿了。”宫人进屋后,拜服行礼。说了此话时,声音里有些颤抖。和淑公主虽然气质依然清冷,可面上还是有些惊讶之色的。   “说清楚。”   和淑公主说了三字。   宫人忙是回道:“使节团来禀话,外面打探消息的探子全部失踪了。除此之外,王室随来的三位供奉也一同失踪了。”   在汉京城能失踪?这是天大的笑话。   特别是使节团里那些精英的人物,可都是高丽王室专门挑选出来的人手。特别是三位供奉,那都是有真本事的修行之人。   和淑公主面色变了,她望向了师傅仙清子。仙清子先是眉头轻轻一蹙,尔后,松开了。仙清子一双的美眸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   “此事殿下已知,你退下吧。”仙清子说了一句。宫人自然是拜礼后,退出了屋子。   “师傅,有眉目吗?”和淑公主问道。   “在这汉京城内,自然是东屠国的王室势力最大。想来是咱们的人犯了忌讳。”仙清子淡淡的开口了,说了此话道。   “这……”和淑公主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能吐出来。   有些话不需要多话的,其实,做出来的某些事情就已经是警告了。   聪明人就已经懂得了,某些不需要挑明了话题。和淑公主不傻,在师傅仙清子的话中,已经听出来太多。   事实上也是如此。   次日。   东屠国的礼部就是派人来,说是汉京城收押了几个犯人自称是高丽国的百姓。当然,那几人是谁?   和淑公主差人去查了后,就知道是之前派出去的探子。可这几人,却不是失踪的全部人手。那么另外一些没给出来的人?   在和淑公主和仙清子的眼中,那就是东屠国准备拿下了,再不放出的人了。   和淑公主很郁闷的。和淑公主也很无奈的。   在别人的地头上,便是如此。她一个临国的公主殿下,东屠国的朝堂可不认可。特别外交的失败后,面临着重回高丽国。   整个使节团内,也是失败的气氛漫延着。   一个春后的下午。   和淑公主去了宁国公主府,去拜访了这一位东屠国君王的姑姑。和淑公主还是想留下来,因为,她在东屠国君王身上的失败,让她这一位天之娇女总有些不甘心的。   宁国公府王遂娘这会儿,自然是招待了客人。   二人聊得来,似乎还是颇有一翻的忘年交的感觉。   就是宁国公府王遂娘正是说话儿,谈到了兴致上时。仆人来禀话,说是爵爷来了。   和淑公主自然要避开的,宁国公主笑说道:“我家小儿尚是年少,公主殿下无需要如此。不避开亦无妨。”   有宁国公主王遂娘的话,和淑公主自然没避开了。   哪料想这同来的,除的长亭子爵王知源外,尚有奉国公爵萧仲玉。   在姑母这儿,再一次见到了心上人。奉国公爵萧仲玉心悸动的跳了,他莫名的有一种缘分的感觉。   良人在侧,总是心里舒坦之外,还会有一些小幻想。   萧仲玉亦不例外了。   在给姑母请安后,宁国公主自然是关心了几句。还是准备留了侄儿在府中用饭。萧仲玉若是往常必然要推辞一二。   这一回,萧仲玉是同意了。   在同意后,萧仲玉心底微微的雀跃的。他一个少年郎总是满腹的心意,想亲近了心上人,却又是害怕了。   在场的人里,谁发现了萧仲玉这个少年郎的心思?   长亭子爵王知源是没发现表哥的那点小心动火苗。可作为长辈的宁国公主王遂娘发现了,她一发现后,还是觉得惊讶。   惊讶过后呢?   王遂娘莫名觉得这两人倒挺合适啊。   想一想,和淑公主好歹是一位王室的公主殿下,这身份够高贵了。至于侄儿也不差,那有一位当君王的嫡亲兄长呢。   这门当户对着,多好的一桩姻缘啊。   王遂娘觉得若能成全了侄儿的心意,也是美事儿。   至于说这一位和亲公主的心事,那既然来东屠国公和亲了肯定就是有心成就两国王室的姻亲之好嘛。   至于朝堂上没同意了,君王纳了临国公主殿下为妃子?   在王遂娘瞧来,肯定是侄儿媳妇付王后在中间使坏了。嘿嘿,让王遂娘瞧来,侄儿媳妇付王后想独霸后宫,独占圣心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这太明显了。   连太王太后在儿媳小萧氏这儿,不也是没讨个便宜吗?   既然付王后这个侄儿媳妇有婆母太上王后的支持,又加上大王确实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   那么,王遂娘自然就是想着把她的忘年交,这一位和淑公主拉了一回红线,也是撮合给了另一个侄儿仲玉啊。   想一想这等主意,王遂娘觉得不错。她啊,与和淑公主这些日子的来往里,对于和淑公主总是越来越亲近了。   “仲玉、知源,坐一坐。”   “仲玉,和姑母说说话,你啊,是一个好性子的孩子。瞧一瞧,知源这个表弟多得你的照拂。”王遂娘起了心,这会儿,自然是与侄儿仲玉好好说话。   王知源是好性子的少年,对于表哥更是好好相处。十岁的少年郎,有一个长亭子爵在身。王知源懂事后,就已经知道了。他娘啊是想着给他弄一个更好的爵位。   儿子有亲娘疼着,自然也是孝顺的。   这也是这些年了,王知源一直围着表哥、表弟们转悠。王知源想跟王室的表哥表弟相处好了,莫让亲娘为难了。   “姑母过誉了。知源表弟好,知源表弟的功课一直得师傅的夸赞。想将来的话,知源表弟肯定能为王兄当好差,得更多的体面。”萧仲玉也是附合着姑母的话,多有夸赞了表弟王知源。   对于宁国公主而言,听得这些话自然是乐得捂嘴轻笑。   在王遂娘的眼中,自然是她的儿子王知源哪儿都好的。   “也是表哥多有帮衬。我不懂的地方,表哥多有教导啊。”王知源也是懂得花花轿轿子众人抬的道理,一时间,大家是相互吹捧。   这让旁边的和淑公主是瞧了一回热闹。   当然,萧仲玉说话时,偶尔的目光还是会偷偷的瞄了和淑公主。   对于一个修道之人,那五感是敏锐的。和淑公主从奉国公的一些表情里,已经瞧明白太多的东西。   作为高丽国的公主殿下,又是修行的天才。   和淑公主在太多人的眼神里,瞧过了类似于奉国公爵萧仲玉这般的爱慕。   若是旁人和淑公主是浑然不在意的。可奉国公爵的身份让和淑公主在意着,和淑公主也懂得这一位奉国公爵在东屠国王室中的特殊地位。   因为如此,和淑公主心中有些思量了。   这一回。在宁国公府里,奉国公爵萧仲玉是偶遇了和淑公主又一回。   等从姑母的府第回了王宫后,奉国公爵还是心有欢喜。这等欢喜,在父王、母后准备离开了王宫,又是回蓬莱行宫居住了。   这等换了居住地儿的事情,半点儿没在奉国公爵的心中掀起什么波澜。   在奉国公爵萧仲玉看来,这是好事儿。因为,若是居于蓬莱行宫的话,他出宫更容易了。想姑母和和淑公主交好啊。   若能在宁国公主府多见了和淑公主的话,萧仲玉是乐意的。   那等偷偷暗恋的感觉,让奉国公爵萧仲玉莫名的心头欢喜。   这一年,宣文六年,春末时分。   高丽使节团要归国了。   汉京城自然不是高丽使节团的久居之地。在这等时候,奉国公爵萧仲玉很失落的。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时,那一晚,萧仲玉失眠了。   第二天,萧仲玉出了蓬莱行宫,去了宁国公府。只是,他到底没进府,而是去了半途中的一家书楼。   在那儿,奉国公爵萧仲玉见到了和淑公主。   好些回了,他们总在这一家书楼里相遇。每一回,他总拿了一些书籍与她攀谈了。她似乎静静的聆听,偶尔里,也会回了他的话。   在那雅致的书楼里,在那等墨香弥漫的书楼博古架之间。他与她,会谈了那些古往今来的书卷中的趣事儿。   那些日子似乎太多的回忆,又似乎太短了。   这一回。在书楼里,在那拐角的博古架处,奉国公爵萧仲玉又遇上了和淑公主。   他想,她在等他吗?   这个答案让他欢喜,他想开口寻问了,又是有些不敢开口寻问了。 第168章   “公主殿下要归国了吗?”   许久后,萧仲玉问了一句。他问完后,又觉得自己问了多余的话。汉京城里只要消息灵通者,都已经知道高丽使节团归离开的消息。   萧仲玉觉得自己太不会讲话了。可他一时间,想问的话又是开不了口啊。   “嗯。”   和淑公主颔首应了一声。   尔后,在萧仲玉注视的目光中,这一位高丽国的公主离开了。   望着心上人离开的背影,萧仲玉的眼眸子全是失落。他想求了许多,可他又不敢求了许多。十三年的人生里,他的性子真不是强求的人。   只是,爱情的美好让萧仲玉舍不得放手。特别是姑母的一些打趣,总是拔动了少年人的那一根心弦。   能求谁呢?   求谁帮助于他呢?   萧仲玉想为爱情努力一回,他想了许久,最后才是拿定了主意。萧仲玉没去了宁国公府,他进了王宫。   汉京城,王宫。   书房内的东屠国君王刘长石正在批阅了奏章。作为一名君王,他哪怕是总揽了全局,依然还是忙碌的。   因为得了那一位“x”先生的记忆,刘长石对于他的国度自然有他自己的归划。这一位一心想让东屠国走上工业发展的萌芽道路。想开启了工业时代的国王,自然要做了太多的准备。毕竟,那一条道理并不是一帆风顺。   就像是一颗树苗想长成了参天大树,那需要了合适的土壤。   作为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哪怕在如今的位置上,想为东屠国的工业时代培育了土壤,那也需要太多的功夫,太多的心血。   这里面的规划,这里面的一切一切都是他得一点一点注视着的。他就怕哪处没注意到了,让整个计划是被拖延了。   按照那位“X”先生的记忆,工业时代不是一躇而就,那需要了时间的凝结。   工业时代啊,在未来的美好降临前,那更像是一个魔鬼的时代。它需要了太多的血肉来祭奠。可时代的发展是滚滚的浪朝,大势之下谁又能螳臂挡车?   与其让西方的蛮夷在万里之外,驾着坚船与利炮开启了所谓的工业时代。不若在东方的大陆开始吧。   刘长石做为了一名君王自然有他的骄傲,他也想,开启一个让后世人铭记的时代。在青史之下铭刻下他的发地一页印记。   “大王,奉国公爵求见。”   近侍来禀话。   刘长石搁下了手中的毛笔,倒是有些奇怪了二弟的到来。不过,他未曾多想,只是淡淡说道:“让奉国公爵进来吧。”   “诺。”   近侍应了话,告退出去。   片刻后。   近侍引路,指引了奉国公爵萧仲玉进了书房内。   “其余人都退出去,寡人与公爵谈一谈。”刘长石是君王,他如此吩咐了,其它侍候的宫人全部退了出去。   殿中没外人,刘长石看着二弟行了礼,他摆摆手,说道:“自家兄弟,不需要多礼。起吧。坐。”   刘长石指了旁边的一处位置,那儿正是摆着小榻与小茶几。   这会儿,刘长石从书案后的椅子上起身,走到了小榻边,对二弟萧仲玉说道。   萧仲玉在兄长面前,倒是挺自在的。他谢过后,起身走到小榻边,在兄长落座后,他一拱手后,也是落了座。   兄弟二人隔着小茶几落座了。   那小茶几之上,这会儿有着点心与茶水。   可兄弟二人都没有用的意思。刘长石望着弟弟,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的性子,我了解着。仲玉,你来书房寻为兄,可是有什么事要相求?”   对于弟弟的性子,刘长石自然也算得了解,这问话时,更不隐瞒什么。直接而干脆利落着。这让萧仲玉是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头绪。   殿内的气氛在慢慢凝固。   刘长石颇是有耐心的在等待了。有小会儿后,萧仲玉才说道:“王兄,我爱慕上了位女子,我心动了。”   “王兄,我想娶她做我的嫡妻。”萧仲玉如此讲了话后。   刘长石的眼眸子里,全然一片惊讶。不过,惊讶后,刘长石又觉得理所当然啊。想一想,二弟仲玉的年纪是应该定婚了。   “父王、母后必然是盼着二弟你娶了心上人,你若提了,长辈们肯定乐意为你去提亲的……”刘长石话到这儿,停顿了一下。   “你未曾去父王、母后那儿,来王兄此处。想必这一位女子的身份有碍难之处?”刘长石一想就是明白了二弟仲玉的来意。   “是。”   萧仲玉准备求了兄长,他自然不敢隐瞒了。   “高丽使节团将离开汉京城,弟弟心慌了。弟弟中意的女子便是和淑公主殿下。”萧仲玉直接了当的说了他的来意。   刘长石听完此话后,先是沉默了良久。   片刻后,刘长石一声的叹息。   “二弟,这一桩婚事,为兄劝你莫再提了。”刘长石望着弟弟目光如炬,刘长石说道:“你的心意注定不会结了善果。”   “……”萧仲玉抬头望着王兄,目光里全是失落。   “若可以为兄不介意成全了二弟你的一片爱慕。只是,可惜了。”刘长石起身,走回了书案前。他拿出了几本奏章,尔后,走回了小榻前。   那几本奏章,刘长石搁到了小茶几之上。   “你可以瞧瞧,这是暗卫司的秘奏。”刘长石虽然不想打击了少年郎的一片真心。可有些事情,还是直接的好。   刘长石一直觉得雏鹰当飞,那是多历风雨。   若是一辈子被庇佑的,只会是小鸡仔,注定成为了翱翔天际的雄鹰。   “看看吧。”   瞧着二弟的迟疑之态,刘长石又吩咐了三字。   在兄长此话中,萧仲玉伸手,一一打开了那些秘奏。在看了秘奏之时,萧仲玉的神色是变幻不定的。   “有什么感觉?”   待弟弟看完了秘奏后,刘长石对二弟萧仲玉问道。   “这怎么可能?”萧仲玉完全的不敢相信。刘长石摆摆手,说道:“这没什么不可能的。世间之大,你我所见,不过方圆天地。”   “二弟,你往日年少,见识自然浅些。被人蒙蔽了,也是情由可原的。”刘长石还是鼓励了一句,道:“多经历风雨,方得成长。”   秘奏之上,全是暗卫司讲的,关于高丽使节团的奏报。   这里面真正让萧仲玉在意的,那是暗卫司审了高丽国的暗探。在那些暗探的口供里,有一桩非常引人注意的事项。   高丽中的和淑公主是修行之人。   至于修行的什么功法?自然是没审问出来的。可这功法的一些外在显现,那便是自然而然的天生魅惑之力。   一句妖女,是辱骂了。   一句仙女,又觉得配不上。   总之,在暗卫司的秘奏之上,这一位和淑公主是一位危险人物。标注了重点监视的标签。   “王兄,那弟弟是真心爱慕她?还是被这所谓的修行之法给迷惑了?”萧仲玉那一张少年郎的脸庞,抬起来,望着他的兄长时,全然的迷茫之色。   萧仲玉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在王兄这儿看到的这些东西,到底又算什么?   “自然是被那修行之法迷惑了。”   刘长石给了弟弟这个肯定的答案。   至于心中嘛?   刘长石其实觉得好笑的。他有些明白,也许那修行之法可能迷惑吧,但更可能的还是少年爱慕。   谁让那一位高丽国的和淑公主确实也是一位绝色佳人。   只是,美人有毒,刘长石还是觉得二弟不沾为妙。   甚至于,刘长石没有说出了,他真正打消了二弟对高丽国和淑公爱恋的真正原由。那便是东屠国与高丽国是对手,是敌人。   早晚有一天,都是敌对的立场。   既然注定没结果,刘长石可不会让二弟陷进去一场没有前途的爱恋。   这些日子暗卫司的监视,刘长石是知道的。刘长石还以为二弟与那一位高丽国的和淑公主的偶遇,这一位高丽国公主的一些小动作   如今看来,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其实,是与不是,真不重要了。   刘工石决心在这一刻已经下了。那就是高丽国与他所站的立场,天然不合。原本打算了,等高丽国使节团离开后,汉京城再来一波的吏治刷新。   如今看来,二弟也需要多加锻炼啊。   当然,父王、母后那里也需要妻子明月去提醒一二。二弟应该选了嫡妻。想一想,等玉娘大婚后,二弟的婚事也应该操办了起来。   王室倒是多有热闹,应该添丁进口。   “……”   萧仲玉沉默,一直的沉默。   刘长石心中有决断,面上却是不打扰了弟弟的沉默。   良久后,还是萧仲玉自己想通了。他说道:“王兄,弟弟明白了。弟弟这便告退了。”   “好。”刘长石应了一字。   有些事情他在其后会安排。不过,在二弟面前,自然不用讲更多的东西。二弟这一位刚刚被打击的少年郎,更需要了静一静。   萧仲玉从君王的书房离开后,回了他自己住的宫殿。他准备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   至于刘长石则是传唤了暗卫司的首领余大海。   刘长石准备给在汉京城的高丽国隐藏的某些钉子一些警告。让高丽国知道了,东屠国的某些不耐烦了。   刘长石恨不能高丽国的使节团赶紧的离开。   当然,君王的意志,会很快的被传达出去的。   春末。   哪怕是和淑公主殿下在东屠国的女眷圈子里,已经结交了一些人脉。到底这些都是杯水车薪,在朝廷与君王的意志下。   和淑公主是压力巨大的。   礼藩字的迎宾客栈里。   和淑公主已经得知了严重的损失,她对师傅仙清子寻问道:“师傅,咱们是不是已经没法子再待下去了?”   “离开吧。整个汉京城对咱们而言全是恶意了。”仙清子的眼眸子中全是一种了然的神色。   “师傅,徒儿不甘心。”   和淑公主的眼中有些倔强。她哪怕气质再冷,倒底一位少女啊,总有一些真正的骄傲与傲慢。失败于她而言,太苦涩了。 第169章   “明白失败,接受失败,也是一种美好品德。”仙清子劝慰了一句。   尔后,仙清子不再多语。   和淑公主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此话。她良久后方是回道:“依师傅之言,我失态了。既然无妄再改结局,那么,便返回高丽吧。”   总归在和淑公主的心中,高丽国是她的故国。   只是和淑公主在心底还是下了决心,想要驳一回。若不然,这般狼狈的回去,和淑公主觉得她将丧尽了颜面。   汉京城。   宁国公主府内。   在上午时分,王遂娘又接待了一位客人。   和淑公主来辞别的。与她在汉京城里交好的宁国公主殿下。这一辞别,说是再难相见。一时间,宁国公主王遂娘也是伤感了。   “这真是太可惜了。本宫有心撮合了,和淑你与本宫的侄儿仲玉呢。”宁国公府王遂娘是全然的叹息。   和淑公主垂低了眼眸子,说道:“得公主的抬爱了。”   “我年长了奉国公爵,此事若提会被人拿来说嘴。”和淑公主心头明白,她其实是愿意的。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她并不想回了高丽国。   若能求得东屠国的帮忙,有些事情,有付出有收获。她是愿意付出了自己,作为了代价的。奈何一直没法子罢了。   而且……   在和淑公主的心里还有妄想。   她修行多年,在师傅仙清子的眼中,更是修行一道的天才人物。拜月仙术在和淑公主这儿更是别劈开道路,引王室的龙气垂青做为引子。   这般的修炼自然有妙用,更是进展神速。当然,若论弊端,当然也是有的。   王朝的气运,那关乎了社稷。   烈火烹油,锦绣繁华时,自然是处处美好。可一旦王朝气运率败之时,修行之人未能得到道果,那会被迁连的。   为什么和淑公主有牺牲自己的大无畏精神?   不外乎,她需要了王朝气运的庇护。不管是高丽国的也罢,还别的国家的王室气运都可。   若不然,非是天大的好处,以和淑公的修行,她哪会愿意屈尊?她只是暂时需要了借用了王朝气运,一旦修行成果结出,自然可脱得樊篱,得大自在。   “公主金枝玉叶,哪人岂敢?”宁国公主王遂娘笑了,笑着摇摇头,说道:“公主哪儿都好,我是真心成全一门姻缘。”   “只奈何公主将要随使节团离开了,真是太不巧合了。”宁国公主王遂娘这般讲了。   和淑公主更是心头生了念想。   和淑公主在想了,那个跟她有些缘分见了好些回的奉国公爵。他会是一个好人选吗?   由不得和淑公主动了。   到底高丽国动势已率败,和淑公主自然想从沉船上跳出来,得一份活命。蝼蚁尚偷生,何况出生王室的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   在和淑公主的眼中,她若修为有成,到时候必定能纵横天下,一时的俯低姿态并不算什么。人嘛,有起有落,月尚有圆缺呢。   “殿下……”   和淑公主没再说了拒绝的话,只是唤了一声。倒是反而低了头,有些害羞的模样。那似乎是一个平日里冷清太多的人,一时的娇羞,更惹人怜爱了。   至少,在宁国公主王遂娘的眼中,便是多有怜爱之色。   宁国公主王遂娘在和淑离开后,她莫名的有些奇怪了。   “本宫何时有这般想当了红娘?”王遂娘笑了笑,摇散了一些心底的异样情绪,说道:“罢了,罢了,既然本宫自己都搭了话头,肯定不能落了自个儿的脸面。”   “且去给母后提一提?”   “想侄儿仲玉确实应该成婚了的年纪。可不能再担搁下去。”王遂娘自言自语后,拿定了主意。   蓬莱行宫。   太王太后是在行宫的寝殿中,听了戏班子唱曲儿。   这是王室的教坊司里的戏班子,那曲儿唱得不错。太王太后听得好了,也是多有打赏的。老人家嘛,就图一个热闹。   宁国公主到了时,静国公主刘玉娘这个侄女正在陪了太王太后听戏。   “母后。”   宁国公主到了,刘玉娘这个侄儿自然先行礼。   这会儿,太王太后是笑得高兴,招唤了女儿到身边来。宁国公主走上前,还拉了侄女刘玉娘手笑说道:“玉娘在陪了母后听曲了,真是孝顺的好孩子。”   “姑母夸奖了。”   刘玉娘忙是回了一句。   她心中可清楚了,她来陪了王祖母的日子里,十回有八回都能撞上了姑母。说起来,姑母也是勤快人,这乐意捧了王祖母的高兴。   刘玉娘今年十八岁。她的未来婆母去年秋过逝了,这未来的夫君得守孝三年。所以,婚期不得不延后了。   如今刘玉娘在宫里,也是闲人一个。   乐意来陪了王祖母?   除了晚辈的孝心外,更是刘玉娘想代替了她的爹娘,多在王祖母面前说说好话儿。   谁让刘玉娘都瞧出来了,太王太后嫌弃了王室的子嗣太少了。这不,王嫂付明月压力山大啊。这怀的一胎,太多人的瞩目了。   刘玉娘乐得捧了王祖母,让王祖母是减少了对付王后的关注目光。当然,这里面也有母后的一些吩咐,说是这也算是晚辈的孝道之心。   “唉哟,瞧瞧,玉娘你啊,也是一个嘴儿甜的。”宁国公主落了座后,夸了侄女刘玉娘。她说道:“母后,瞧瞧,玉娘再过两年出嫁,这日子真快啊。”   “那时候瞧瞧,仲玉也是应该娶妻了。”王遂娘这一提。太王太后就是说道:“你这一说,哀家就是想起来,仲玉的婚事是不是还没个着落?”   “仲玉年纪不小了。哪怕不能马上成婚,应该先定下来。”太王太后这么一说,王遂娘这个女儿就是接话道:“当是如此。”   “仲玉今年十三岁,可不应该订婚了。”宁国公主的附合,让玉娘是心中一动。   刘玉娘总觉得姑母这一提,莫不是又准备保媒拉红线?   这一位姑母啊,未免太热心了?   不过,转念一想,玉娘也觉得正常。这一家人嘛,肯定都是热心的。再则了,二弟仲玉的婚事,再如何还有父王、母后做主呢。   凭着父王、母后的心思,肯定会挑了一个让仲玉弟弟也满意的妻子。   因为对父王、母后的信任,刘玉娘并不在意了,姑姐某些话中有话。这时代的婚事,总要讲一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   姑母再是如何,最多就是提了人选,旁的可做不了主的。   当然。当天。   刘玉娘把在王祖母那儿听来的消息,跟母后讲了。   母女谈话儿。荣娘听了女儿的话后,就是摇摇头,说道:“玉娘,你姑母提的人选,有好的,当然,也有不好的。”   “那些朝中重臣的女儿,倒是不错的人选。至于那一位高丽国的公主,肯定是不成的。”荣娘给了肯定的答案。   从夫君那儿,荣娘已经得知了长子伯玉的态度,自然而然的荣娘就是有她的一个标准了。这个标准也是将来选了儿媳妇的标准。   享受了王室的富贵,自然就得站了王室的立场。   荣娘是坐得正,行得端。   东屠国的利益,王室的利益,这一切都要求了王室的媳妇肯定不能是敌人。既然东屠国的敌人名单里,有了高丽国的名字。荣娘绝对不会娶一位高丽国公主当儿媳妇的。   “母后有计较,女儿就放心了。”   刘玉娘瞧得出来,母后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自然就觉得省心了。   “不提你弟弟的婚事,这事情我说了不算。也得看了伯玉的意思,总要顾及了朝堂的风向。当然,也要看了仲玉的心意。他娶妻,要过一辈子的枕边人,总要他满意。”   荣娘笑说了此话。   在荣娘的心中,亦是同样的看法。   不外乎,就是儿子们能挑了嫡妻的人选,当然,这是有一个范围的。在范围内的自由恋爱,是被允许的。   可外围外的,绝对不行。   这世道里,享受了什么,肯定就要担起了相应的责任来。   责任与权利,那是相辅相成的。从来没有什么是光享受,不承担了的。   “仲玉弟弟是一个明白的,肯定懂得体谅了。”刘玉娘回了母后一个肯定的答案。在刘玉娘的印象里,仲玉弟弟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弟弟。   除此之外?   那就是一个安静的美少年。   “不谈你弟弟,说说你自个儿。玉娘,你呢,你与那付氏的儿郎书信来往,可是觉得彼此不错?”   荣娘笑着问了此话。   “挺不错的。”刘玉娘有些害羞了。   “我听着明月讲,她那族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好孩子。你们偶有来往,我是不反对的。”荣娘执起女儿的手,轻轻拍一拍,笑道:“只要你们守住了规距,大面上不走折,一切就是可以的。”   年青的男女,还是未婚夫妻,相处一下没问题。   可越了这个时代的规距,那就不可以了。   哪个时代,总有哪个时代的规距。若没能力改天换地了,那么,就最好尊守了。因为,这样是最好保护了自己的法子。   “多有嫂嫂的帮衬。”刘玉娘对于付王后的印象特好。   当然,这不排除了,付王后亦是出身了付氏一族。这彼此之间,纠缠颇深的。   “母后,你放心吧。女儿是父王和您生的。你还不了解嘛,女儿一定会过得幸福的。”刘玉娘觉得她有太多的依靠了。   若是在这般多的依靠下,她还过不好自己的日子,刘玉娘觉得她可以用一块豆腐撞死了。要不然,免得丢了王室的颜面。   刘玉娘打从来到了汉京城后,就是觉得一切都变了。   至少,她可以过得更自在了。   这是大环境的改变。比起在建业城时,那一些小心翼翼,她觉得完全不同了。正因为如此,刘玉娘并不觉得她如今有什么不好的。   生活上的顺心,哪怕偶有一些小波折,那不算什么。   至于婚期晚三年。刘玉娘更是心平气和的。她觉得,这既然是命运的安排,那么,就是说明了她晚些成婚嘛。   也挺好的。   母后曾经不是说了嘛,女子晚成婚,对孕育了孩儿更好。 第170章   这个春末。   奉国公爵萧仲玉病了,他病了,所以他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等春过了时。   萧仲玉知道了,高丽使节团已经离开了。当然,那一位美丽的和淑公主离开了。至于那一位公主殿下的师傅仙清子,却是永远的深眠在了东屠国京府道的某一处土地下。   谁人动的手?   能在东屠国里动手的人,自然是王室的供奉。   这等消息余大海这一位暗卫司的首领自然不可能独断专行,他不过是奉了上令。   至少,得了秘报的东屠国君王刘长石是非常高兴的。在他瞧来,这不过是小小的教训。在告诉了高丽国的使节团小动作太多,要被斩了手脚的。   刘长石的意思就是那么的明显,表达了东屠国的意愿。   入了夏。   天热了。   萧仲玉这一位奉国公爵病好后,就是请了假。他准备游历一翻,到京府道四周去游览一翻。   “你确定了吗?”   荣娘是舍不得儿子的。奈何儿子心意定了,她倒也不好真的阻止了。   “求母后成全。”   萧仲玉觉得汉京城的气氛,他暂时不想待了。也许出去走一走,见识多了,他更舒坦一些。   想着儿子前面病一场。   尔后,荣娘从长子伯玉那儿听了一些消息。到底心疼了儿子,荣娘最后同意了。只叮嘱了儿子,外面多有不便,一定得照顾好自己。   萧仲玉陪笑道:“母后放心,儿子谨记您的吩咐。”   对于次子游历的一事,荣娘也是与夫君探讨了。刘之烨自然是满口的答案。反过来,刘之烨还劝了妻子荣娘。   “这乃好事。”   “多瞧一瞧外面的风景,让仲玉将来更得担了大任。”刘之烨不觉得一个男子汉,四处游历了有什么不好的?   像是次子出去了,那身边又有跟随保护的人。这没什么不好的。安全有保障。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刘之烨对于长子伯玉治下的东屠国,那是有信心。在刘之烨瞧来,儿子治下的东屠国那就是一个越来越好的国度。   萧仲玉独自上路了。   当然,说是独处也不对,还有保护他的暗卫。当然,明面上至少他是一个游历的。没兄弟姐妹,没爹娘亲人的相随。   汉京城,是萧仲玉眼中的家。   哪怕走再远,父王、母后在这儿,亲人们在这儿。   他总归会回来的。   汉京城,东屠国最繁华的城池。这里不光是经济的中心,也是政治的中心。这里的治安良好,这里的人口众多。   可以说,这是一座让人来了,舍不得离开的城池。   萧仲玉离开了汉京城,心头莫名的眷恋,莫名的不舍得。   京府道,是萧仲玉这一回的目标。在夏日里赶路,自然是清晨与傍晚,午时,那就得寻了民宿歇一歇脚。   清晨里,有晨光的明媚。   傍晚里,有彩霞为伴。   萧仲玉走一处,就是写了他的游记,就是记了他的心得。   路过一座小城时,一日的午后,他醒来时。还是瞧得出来,他借宿的民居外,那些小孩子们的打闹与嬉戏。   萧仲玉干脆着,去了这个村子的村中央,那是一颗大树下。   在树下,有许多的纳凉了。当然,全是孩子与老人。至于青壮年,是一个也瞧不见的。   “少年郎,瞧你是一个读书人?”   一个老人招呼了萧仲玉,旁边还有些好奇的目光。   老人是这个村子里的宿老,辈份颇高的。在老人堆里,也能服众了。萧仲玉随了大家的称呼,唤了一声闵老。   因为,这个村子叫闵村。   “闵老,你瞧出来了?”萧仲玉颇不好思模样,说道:“学生就是读了一些书,目前尚未读出了大学问来,愧疚了。”   “哈哈哈……”   这闵老笑了。笑过后,闵老指了指这一座闵村,颇是说了一翻话,道:“咱们东屠国,宣文王是一位明君,你啊,多用心读书了。将来在汉京城一定能谋了好差事。到时候,肯定得让人叫一声官老爷。”   “老朽瞧着,你这少年郎有贵气。”   闵老说这话时,还是抚了胡须。   “是啊,是啊。”   “闵老说得对。”   “……”   旁边多有附合声。   这一般在大树下,大家伙就是纳了凉,又是聊了天。   起头,萧仲玉颇不好意思的。到后面,他也是放开了。就是打探了一二。萧仲玉问道:“我瞧着,一路行来,似乎一种上的村子里,多是老人与孩童。似乎青壮年全是去服了徭役?”   为何如此讲?   因为萧仲玉发现了,京府道的村子里,真是没什么青壮年。   “少年郎,你可说错了。如今可没徭役了。你可不能给大王抹黑。”那闵老没开口,旁边一位老人就是说道。   “少年郎,我这族弟说的对。如今大王是明君,东屠国已经没有了徭役。”那闵老跟着也说话了。他还是摇了手头的蒲扇,摇一摇后,说道:“莫说徭役,就是如今的兵役,那是想服了,也没有。”   “这当今天的兵粮,哪家都盼着,都争着吃啊。”   “……”   萧仲玉瞧着这些老人说话时,似乎对当今的君王全然的崇拜。这一刻,萧仲玉对长兄那也是满满的崇拜。   “如今是好日子到了。”萧仲玉附合了一句。   闵老就是说道:“可不,如今是好日子到了。想当年,老朽少年那会儿,前朝的赋悦多啊,那徭役也重啊……”   “当今不同了。大王明君啊,那收税按了田亩来,有专门税官管了税。哪像以前啊,上头让多交,就得多交。随时加了赋税,咱们老百姓连为何多交了,也是心底没个数儿……”   “如今的日子好啊。老朽活着,是真瞧个盛世是啥模样了。”   闵老这感概呢。   旁边的老人也插话,道:“可不,如今没人头税了,没徭役了。青壮年可不是地里闲了,就去打了短工。如今短工多了,那原来让出丁的徭役,如今可是去做活了,都按天算工钱的。如今啊,还是明君在位,老百姓有奔头。”   “对,对,是明君在位,大王就是明君,朝中全是贤臣啊。”   “……”   莫名的,一路行来。听了这些百姓的夸奖。萧仲玉有一种于有荣焉的感觉。   萧仲玉懂得的,就是百姓们都谈论了日子好过了。说长兄是明君,是朝臣是贤臣。特别是前朝兵役,这在东屠国时,当兵已经是多少人家抢破头的美差。   萧仲玉莫名的,觉得在他心中本来伟岸的长兄身影。如今是越发的伟岸了。   这个国度,这个生机勃勃的国度,是长兄一手建立的。萧仲玉觉得,他的那一点暗恋,在社稷山河面,什么都不算了。   那一位和淑公主?   既然对于东屠国的社稷有碍难之处,那么,其实搁开了也好。   天下之大,总有男儿应该追有大业。萧仲玉觉得他要附尾于长兄之后,在这个东屠国的大业之上,尽了他的绵薄之力。   等六月末时。   萧仲玉回了汉京城。   出去了这一回,他整个人长个头了,高了,也瘦了,同时还黑了。   那又如何呢?   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是完全的不同了。   在蓬莱行宫,给长辈们请安时。太王太后是带了哭声。奉国老夫人更是万般的心疼。长辈们的心疼,萧仲玉自然是多有安慰。   在父王、母后那儿,萧仲玉得到的是鼓励。   更让萧仲玉高兴的是他的游记,每一日的记录,让长兄是拿去了日日批阅。这等成绩,这等被认可,让萧仲玉份外的开心。   在王宫的书房内。   兄弟二人谈心。   刘长石望着二弟,夸赞道:“你长大了,会明事理了。”   “是王兄的教导,让弟弟懂了道理。知道了东屠国的社稷,来之不易。如今弟弟享受的一切,全是王兄赐与的。今后,弟弟想随着王兄,为东屠国的社稷尽了自己的力量。”   萧仲玉表了态度。   刘长石自然是多有鼓励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这个时代里,自然是自家人更可靠。因为,这就是一个宗族社会的时代。   七月初一日,万寿节。   这一日,王宫自然举行了大宴。   朝中百官给君王拜贺。付王后自然在王宫之内,也是举行了宫宴,让百官与外命妇们参加。当然,君王召待了百官,王后召待了外命妇的宫宴,自然是分了两处的。   这一场的万寿节,宫中热闹。便是汉京城里,这一天也是颇热闹的。   待晚间。   宫宴结束时。   荣娘回了王宫里的寝殿歇息时。她的夫君刘之烨这一回,有些微微醉意,已经在榻上歇息了。   荣娘沐浴后,也是准备早早歇息时。   宫人来禀了话。   荣娘一瞬间,全然没了睡意。   “侍候本宫更衣。”   这会儿,荣娘急了。宫人自然懂得太上王后的意思,那是赶了时间嘛。   等简单的统妆好,更了衣后,荣娘领着宫人就是往儿媳的寝宫而去。这时候赶去了,那是因为荣娘得了消息,儿媳付王后要生产了。   等荣娘到了儿媳付王后的寝宫时,瞧着长子伯玉正候了产房之外。   “母后。”   母子相见,荣娘瞧得出来,长子的情绪有些激动的。只是,这孩子面上的不明显,可那眼眸子却是情绪波澜的利害。   “进去多少了?”   荣娘关心了话道。   “一刻半钟了。”刘长石回了话。   “坐吧,咱们母子坐着等。”荣娘瞧着宫人搬来的椅子,对长子伯玉说道:“这是明月的头一胎,咱们母子一起等。”   因为是头一胎,荣娘明白着,这总需要花些时间的。 第171章   付王后的头一胎,是东屠国君王的第一个孩子。这一位王嗣的生产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关乎了子室的继承人选。   付王后是君王的嫡妻,若是诞下了嫡子的话,就是天然的继承人。   可以说,这一胎尚未出生已经引起了汉京城里所有达官贵人们的观注。   王后在产房内,产房外也是荣娘母子守候着。这时候的刘长石与母后起落座了,他坐那儿冷了一张脸。实则心头是着急的。   夫妻恩爱,又是头一个孩子啊,这对于当爹的而言都是有特别意义的。   莫说王后这会儿生产的事情,引来了太上王后的坐镇。便是已经要歇下的太王太后,在听了宫人的禀话后,也是收拾一翻后,赶来了现场。   至于旁的人,倒是在这等时候,宫中已经落锁之时肯定是赶不来的。   太王太后到了,荣娘母子上前迎接了。太王太后没在意,只问道:“王后可生了?”   “还在产房内,正在生了伯玉的第一个孩子。”荣娘回了话。然后,荣娘走前,搀扶了婆母刘王氏。   荣娘说道:“母后,你先坐,产房内应该会很快有消息的。”   “王祖母,累您前来了。”刘长石也是忙说了话道。其实,打心眼里,这时候的刘长石心情不平静的。   “既然还没生下来,都坐吧。都坐着一起等。”太王太后这时候给了话。在儿媳小萧氏的搀扶下,那是落座了。   这时候,在这产房外,坐了东屠国的最尊贵的三人。   不管是太王太后,还是太上王后,又或是东屠国的君王,他们在等待了一个孩子的诞生。   产房内。   付王后这时候只觉得疼与痛。   她信任的付嬷嬷正在旁边盯紧了产婆们。产婆们则是在指挥了王后的生产。对于这一胎,产房内人人都明白。   这一定得平安的诞生。若不然,有半点儿的差池,大家伙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付王后虽然感觉到了疼与痛,可她还在坚持。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为了王室,还是为了夫君,又为是为了她自己,她都在坚持。   这是一个小生命的诞生,一个母亲的受难。   产婆们还在鼓励了王后,巴巴的盼着王嗣的诞生。产房内,却是王后的痛呼声。虽然,这声音是断断续续的。   时间在过去。   一分一秒,一刻一刻钟的过去。   过了多久,在外面的荣娘等人是过得度秒如年。在产房内,在付王后都觉得她快要消耗尽了力气前。   付王后感觉到了,她的孩子诞生了。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在产房内,份外的响亮。   一个小生命的诞生,让产房内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大家伙是喜气洋洋的。便是榻上消耗了身上力气的付王后,这会儿也是觉得心头轻松了下来。   产婆在收拾了,产后的一切。   等着稍稍片刻后,都收拾妥当了。那小小的王嗣,也是包裹好了。   这会儿。   产婆凑上来跟付王后道了喜。   “恭喜王后娘娘,您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产婆这会儿除了跟王后道喜,自然也是抱着这一位小小的王嗣,在得了王后的吩咐后。由早备好的奶嬷嬷抱着,抱到了屋外,跟贵人们道了喜。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恭喜太王太后,恭喜太上王后,王后娘娘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嬷嬷、产婆们都是跪了下来,说了恭喜的话儿。   这会儿,刘长石是高兴的。哪怕他习惯性的面瘫了,还是说了赏赐之语。在场的人,人人都得赏,自然人人行了大礼,谢了君王的赏赐。   “来,让本宫抱一抱。”   荣娘上前,从奶嬷嬷的怀中抱过了,她的头一个孙儿辈的孩子。她瞧着,那小小包裹里的小婴儿,真是一个小小的孩子,模样还有些丑。   不过,刚出生的小孩儿就是这模样,等过些日子,长开了也就是漂亮了。   “瞧瞧,这小鼻子真长得像她的父王啊。”   荣娘夸了她的小孙女,那小鼻子长得像了她的长子伯玉。刘长石听得母后的话,走上前,瞧了一眼后,也是笑道:“是挺像的。”   “王祖母、母后,儿臣去瞧一瞧王后。”刘长石这会儿是跟两位长辈行了一礼,随后,才是提步离开。   对于刘长石而言,他此时自然在意了产房内的王后。   荣娘瞧着急哄哄的长子伯玉,面上是神色带了笑意。荣娘这会儿,是唤了旁边候着的太医,吩咐道:“给小公主诊一诊平安脉。稍后,再进去给王后诊一诊平安脉。”   “诺。”   太医得了太上王后的吩咐,自然是应了话。   在太医给小公主诊了平安脉时,荣娘望着有些倦意的太王太后,就是笑说道:“今个晚,累了母后。母后,您瞧着您的曾孙女已经平安的诞生了。您可是愿意早些回宫里歇息了,以免凤体受累了。”   荣娘自然是在劝了婆母刘王氏。   刘王氏瞧了一眼那小小一团儿的曾孙女,说道:“嗯,就是这个道理。哀家就是先回去歇息了。”   在太王太后眼中,这会儿的喜悦是要打了折扣的。   无外乎,她是盼着曾孙儿的。哪料想,这孙媳妇诞生的是一个曾孙女。这自然是失望了。所以,太王太后准备离开了。   太王太后离开了。   太医这会儿倒是跟太上王后小萧氏禀了话。道是小公主一切安好,身体健康。   荣娘听得这话,也是欢喜的。   在荣娘瞧来,小孙女一切安好,那说明了,这孩子在母亲的娘胎里是养得好。将来啊,必然就能健康的长大了。   荣娘笑着应了话儿。随后,荣娘是亲近抱着孙女进了儿媳付王后的产房内。   这时候,太医按着吩咐上前,也给付王后请了平安脉。在刘长石这位君王的寻问下,太医自然也是告知了喜讯,王后一切安好。   这坐月子里好好调养了,一切平平安安。   于是,君王很满意,当然,太上王后更满意。   当晚。   荣娘瞧着累了的儿媳妇,就是安慰了一些话。尔后,没打扰了儿子、儿媳的相处,就是离开了。   当然,在回了寝宫后,荣娘没忘记了叮嘱了她的掌事嬷嬷。记得明个儿,以太上王、太上王后的名议,给王后那里赐了礼物。   这礼自然是赐给王后和小公主的。这分开了,二人都有。这是长辈的一些心意。   掌事嬷嬷自然是应了。还是在太上王后的叮嘱下,还是记下了,也得把喜讯通知了公主和爵爷们。   明日里,君王的亲人们,肯定都要给了贺喜的礼物。   这表示了王室的一家亲近。   至于当晚,因为醉意还睡得香甜的太上王刘之烨?他暂时还不知道了,他添了一个小孙女的事情。不过想来,明个早也就是会知道了。   至于王后的寝宫中。   付王后瞧着枕边上,那小小一团儿的女儿,她心中是欢喜的。毕竟,这是她的头一个孩子。对于一个当娘的而言,第一个孩子总是印象格外的不同。   当然,对于刘长石而言,亦然如此。   “孩子诞生了,夫君,还得劳你给孩子取个好的名儿。”   付王后笑着说道。   刘长石点点头,他回道:“早取了好几个名字,我回去后,再琢磨琢磨,看看咱们的大闺女用哪一个更合适了。”   因为好名字太多,这选择起来也是为难啊。   对于第一个孩子,刘长石自然想给孩子更多更好的东西。这是当爹的本能。   “好,就是夫君你辛苦了。”   付王后笑着说了话。哪怕这会儿,她因为生产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可瞧着婆母和夫君也是爱护了女儿的态度。   付王后心情就是非常的好。   在产婆之前恭喜她,说是诞生了一位小公主时。付王后的心头是微微失望的。   要说付明月自然在意了她的女儿,可王室呢?王室需要了一位继承人,需要了一位王子。这等压力,付明月一直都是倍感沉重的。   这一回,付明月自然也是盼着,若是头一胎,就是诞生了一位王子的话,那么,后面再是诞生了公主与否,都不必太紧张了。   因为王室有了继承人,那等压力会减轻了。   可等着女儿生下后,付王后的感觉变了。哪怕是女儿呢,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自然在意了。她自然想给了她,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我不辛苦,是累得明月你辛苦了。”这会儿,刘长石执着妻子的手,紧紧握着。他眼眸子里全是温柔之色。   “你放心,一切有我在呢。”   “我会疼爱了咱们的小公主。至于王室的继承人?咱们还年轻,将来会再诞下了王嗣,你会给我生了一位继承人的。”   刘长石这是在给妻子保证了。   他亦是相宽慰了妻子的心。毕竟,朝里朝外,朝臣们与长辈们给的压力,特别是压向了妻子的压力。刘长石岂会不懂。他能给的,就是告诉了妻子,他的支持。   “好。咱们都疼了,咱们的小公主。”   付王后笑得温柔,心头暖暖的。想来,她觉得有了父王和母后的疼爱,她的小公主会是世间幸福的孩子。   “……”   又是片刻里,夫妻的对视。   付王后倒底是有些累了,这会儿,还是有些倦意了。刘长石自然瞧了出来,便是安慰了妻子,让她睡吧。好好的歇一歇。   就着夫君的安慰,付王后是同意了,她闭上了眼睛,很快亦是睡着了。   刘长石这时候就是唤了王后身边的嬷嬷和宫人,让他们照顾好了王后和小公主。尔后,吩咐了一切后,又是叮嘱了一切后。   刘长石这一位君王才是离开了,王后的产房。他这一晚,准备歇在了王后的寝宫。当然,是另外的寝殿。   在刘长石想来,他歇了王后的寝宫内,未尝不是表明了某些态度的。   有一话,不用讲。   有一些事,做事了就是一种宣示。 第172章   次日。   王宫内外,汉京城里,应该知道的人全是知道了。昨个晚,王后娘娘诞了一位小公主的事情。   原由嘛?   更简单了。因为,大王下了圣旨,册封了这一位小公主为长寿公主。当然,这长寿二字是封号。   倒是醒来的付王后从夫君嘴里,知道了她的女儿的小名叫做爱宗。这全名儿自然就是刘爱宗。   一时间。   王后的寝宫内,全然是欢喜的宫人们。这些宫人都是侍候了王后的,与王后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瞧着大王喜爱了长寿小公主,人人都是欢喜啊。   紧接着。就是太王太后的赏赐,尔后,又是太上王、太上王后的赏赐。这流水一般的送来了王后的寝宫。   这一日的王后这儿,那可谓是好一派的热闹。   再往后,就是公主与爵爷们的贺喜礼物,总之,也是各有心意的。   因为宿醉。刘之烨醒来的晚了些。他醒来后,喝了解醉的汤品,从妻子这儿知道了,他添了一个小孙女的事儿。   “这是好事,咱们家中又添丁进口。”   刘之烨还是心情不错的。   荣娘附合了话,说道:“是这个道理。咱们添丁进口了,多好的事情。所以,我以咱俩的名义给儿媳和孙女赏赐了贺礼。”   “嗯,应该的。”刘之烨没意外。   夫妻二人谈了小会儿的话,又是用了早膳。   若说荣娘这会儿是欢喜。那么,其它的各处,不管是宁国公主府得了消息如何?那也是欢欢喜喜在这一日进宫报了贺喜。   至于刘玉娘这一位静国公主,更是直接着就带了礼物,去给嫂嫂贺喜了。因为,清晨她醒来后,嬷嬷就给递了话。说太上王后那儿传来的消息,王后娘娘昨个晚生产了。让公主今个儿早膳后,去给自家的嫂嫂贺了喜事。   不光是刘玉娘这里如此。便是奉国公、平乐伯、安乐伯这三位爵爷处,也是依然如此的。   若说哪儿不一样的?   就是宁国公主从王后那儿归来,到了太王太后的寝宫时。宁国王主王遂娘发现了,她的母后有些不高兴。   “母后。”   王遂娘自然感觉出来,母后哪儿不高兴。所以,这一位公主殿下就是打发了侍候的人。是自个儿凑上了前。   “你啊,在今个儿的喜庆日子里,还是面上露了不喜。这怕是容易引起了弟弟、弟妹的误会。”王遂娘自然怕她的母后跟弟弟、弟妹闹了别扭。   “哀家心里不舒坦。”   在女儿面前,太王太后不隐瞒了。   “这多少年了,哀家在小萧氏的面前也是够隐忍了。为的还不是你弟弟。瞧瞧,打从这付氏进门后,多少年了一直没能诞下了刘氏的继续人?”太王太后冷哼一声。   “侄儿和侄儿媳妇恩爱。这大王与王后的感情不一般。母后,您啊,想开些,免得生了闷气儿。”王遂娘又是劝了话。   她就怕母后哪儿想不开。倒底母后年纪大了,老人家就生不得闷气。   “哀家哪是为自己?哀家是为了大王着想。王室一直没一位王子做继承人,满朝上下多少人心头不满了?”太王太后脸上还是郁郁之色。   王遂娘听了这话后,也不敢多语了。   在家国天下的时代,一位君王确实需要了继承人。这是关乎了天下的稳定,关乎了社稷安危的大事。   可偏偏东屠国这些年了,君王就是缺了一个继承人啊。   朝中的外命妇请安时,自然是有些心思的,都想给塞了自己女儿进后宫。这奔了富贵前程嘛。特别是王后怀孕后……   说到底,王后能怀孕了。那说明什么?   那说明了,王室没继承人,就是因为王后独宠了,这霸占了君王嘛。若是多纳了贤明的妃子,这自然能多多收获了。   所以,外命妇们的小耳边风,那是吹了又吹。   真可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母后,你再是着急了。这事情得落了大王的头上。大王没那等心思,也无可奈何。”王遂娘说了关键的地方。   这君王选不选后宫,还要看君王的意思。   旁的人再着急,也是干着急。   太王太后一听女儿这话,也是堵得了,这一时间,更是生了闷气。   不管太王太后这儿如何的不愉快。   到了洗三日,王宫里还是给小公主的洗三宴是办得热热闹闹。当然,这事情是太上王后出面操持的。   荣娘也乐意了。   以底这是给儿媳体面,同样的,也是给小孙女做了体面。   王宫的宴会,自然是非常的热闹。除了一些交际所需要外,更多的还是体现了王室对长寿小公主的重视。   当然。在宫宴时,付王后还在坐月子呢。所以,付王后只能从亲信的宫人嘴里,听了洗三的热闹。   若说洗三,也是大同小异的。   不外乎,就是祭祀了祖先,祈福了神灵。这想洗三,洗了小婴儿的污秽之气,迎来了好运临门。   当然,这等时候的收生姥姥,那注定会发了一笔。   毕竟,洗三时的添盆礼,王室里人人大方。便是添盆的外命妇们,也是同样如此的。   小婴儿的洗三就是一个仪式,更多的是大人们的美好的祈祷。   付王后在内室之中,听着那些过程。等着洗三的仪式结束后,小公主被送回来时,付王后莫名就是心安了。   瞧着小女儿似乎哭过了一场,这会儿又是哭累了,睡着了。   莫名的付王后心中暖暖的。   在王后的寝宫内,还有付氏一族的女眷。这时候,自然都是亲近了付王后的亲戚。大家伙说话时,自然也是恭维了付王后。   说起来,打付王后立起来,成为了一国的王后娘娘。付氏一族也是多有沾光了。   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军队里,付氏一族自然也是有些族人多有沾了光彩,还是出了一些人物的。   这些人也算得付王后的潜在势力。   哪么,不管是哪一个势力,都是需要了它的代言人。或者,又可说它的利益庇护人。这是双辅双成的。   大圈子,小圈子,这总是人际往来里,必需要的圈子。   围绕着付王后这么一个圈子里,人人有他们的诉求。而付王后呢?付王后被这些人捧得高高的,同样的,这些人也是需要了一些保证。   这个保证不是现在的,而是未来的,长期的利益。   在家国天下的时代,什么比得上从龙之功?而这更是需要了,付王后的膝下有一位王子啊。目前,暂时没一位王子,只有一位得宠的小公主。   “小公主真像大王,娘娘好福气。”   “小公主的眼睛也像了娘娘,长大了定然是一位大美人。”   “……”   众人在捡了好话讲。   付王后自然也是附合着,说了一些好话。好话嘛,人人都爱听的。付王后自然也是例外了。特别是别人夸了女儿爱宗,付王后更是喜欢了。   哪一个当娘的,在别人夸赞了自己的孩子时,总是骄傲着。   这一回。   等洗三的宴会也是结束后。   付王后是有些累的。她虽然高兴了,王室给女儿爱宗做足了体面。可同时,在付氏一族的女眷的一些话里。   付王后听出了一些消息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那便是朝中的一些人家啊,那是起了心思。原由?不外乎,就是她这一位王后娘娘没能诞生下了一位王子啊。   东屠国欣欣向荣,东屠国一片霸业在眼前。多少的贵族豪门,他们的利益需要了保护。不说千万载,那太遥远。   可近眼前的几十载,那也需要了保证。   王室的平安传承,东屠国的平安稳定,那需要了继承人。家国天下里,没一位继承的君王,哪怕年轻呢。   贵族们,重臣们,还是心有戚戚焉的。   因为,在家国天下的时代,没有明确的继承人。若是为了继承权,那可谓是血雨腥风的。这君王的位置,这无上的权柄,总是天下间最引人瞩目的地方。   付王后自然感觉到了压力山大。   可付王后不敢对人言,因为,她的身边,她的亲近之人,已经为她承担了太多太多。   夫君一心独宠于她,何尝不是一种默默的关怀。   多少年了,付王后做了贤内助。   可付王后不是傻子,她不会为了一个好名声,就真的让出了夫君。要知道,她与夫君许了话的,他们之间是真心的愿意了,一生一代,一世一双人。   “哇哇……”   小公主在这时候哭了。   付王后的思绪被收了回来。   “咦,是饿了吗?”付王后摸了摸女儿的小被子,查觉了这孩子不是尿了,那么,就是饿了?   这时候,付王后自然是唤了奶嬷嬷。   奶嬷嬷照顾了女儿的吃奶问题。在王室里,早在她怀孕之初,这奶嬷嬷就是早挑好了的。备上了四人。   如今正是合适了。   付王后瞧着奶嬷嬷温柔的抱了女儿,又是哄了这孩子吃了奶。在旁边瞧着,付王后的眼眸子里,全然的坚定起来。   有些事情,只要有了为其坚持下去的人,那么,意志坚定者自然能坚持了信念。   付王后的信念就是她的夫君与孩子。这是她最根深的执念啊。   等长寿小公主吃饱后,自然又是哄睡了。小婴儿的日子,就是吃吃睡睡,那么的简单。没什么大人的复杂想法。   至于刘长石?   刘长石自然是每一日的朝务结束后,才会来了王后的寝宫。来看了他的妻子和女儿。这对于刘长石而言,也是一种新的尝试。   毕竟,当爹嘛,这是头一回。   这总是一种新手上路,学习的过程。   倒是刘玉娘这一位静国公主乐意多来了王嫂这儿,算是学一学照顾了小侄女。这对于刘玉娘而言,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了。   日子似乎就是如此的过去。   直到长寿小公主的满月礼。   当然,满月礼,王宫自然又是一回的热闹操办起来。这一回,比起洗三礼,更是隆重了两分。   对于付王后而言,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日子。她并没有做了四十天的月子,而是三十天就结束了。所以,她参加了女儿的满月宴。   当然,对于此等做法。   荣娘是有些不满意的。因为,她觉得儿媳妇太不爱惜了自己。其实,这女子的坐月子,可以坐足了四十天嘛。   王室有条件,完全可以更爱护了自己的身子骨。 第173章   宣文六年。   夏末时分。   这个挂着夏天尾巴的时候。东屠国的朝堂之上,自然又是起了一场的波澜。若说起来,这事情跟东屠国当然有些渊源。   那是因为东屠国的西北邻居,高丽国被大魏朝攻破了京城。   当然,高丽国的王室提前的迁移了,去了陪都。所以,只是留守的一些朝臣与王室成员,被大魏朝的军队是掳获。   可这等事情,还是引起了震动。   为何?   因为大魏朝于北方的这些小国而言,真可为是一个庞然的大物啊。自然是有朝臣提起了之前的事情。   那便是半岛三国的结盟,共抗大魏朝。   这事情各有支持者,各有反对者。大家站的立场不同,自然是支持了不同的意见。这时候,刘长石是没有明确的表态。   君王没表态,朝臣们自然是更闹腾了一翻。   付王后自然看得出来,夫君其实似乎在等待了什么?   这些日子,付王后出了月子。不过,君王和王后还是同寝了,当然,是盖了被子,纯纯的睡觉。   毕竟,付王后才是生产了长寿小公主,这身体还是需要休养的。至少,也得等待产期过后三个月,这是养回来了。   这夫妻再是谈一个什么鱼水之欢嘛。   对于君王刘长石而言,他自然也是爱惜了妻子的健康问题。   不过,本着不谈了那些男女之事。这谈了纯粹的朝中一些事情。刘长石也会跟枕边人分享了一些消息的。   “夫君已经有了决断?”   付王后还是懂得枕边人的一些想法。   “是,我还在等了一些消息。等那消息传来后,我再做了选择了合适的方案。”刘长石心中自然有决断。不过,这决断嘛,也不是一份计划。   而是军机阁的翰林们,那是按着行事的发展,做了好几份的规划。   刘长石等待的是军卫司、龙卫司的情报。他这一位君王自然要根据了情报的进展,来下了决断。   这叫天下大势一盘棋,总要看了大势来布局。   半岛?   半岛三国在刘长石的眼中,还太小了一些。   “朕扩张了军队,养兵千日,用在一日。非是做了无用功,而是等待了机会……”刘长石的军队已经扩张了好几倍。   军队人数多增为了什么?   自然就是为了大战准备的。那些新兵整日的操练,不是用在那儿白白的消耗了粮食。而是为了打仗,为了开疆拓土。   这些年,多翻的贸易。   刘长石把私库和国库里的多余金钱用来干嘛了?不外乎,就是扩张了武器的库存,和粮食的库存。   这开始都是在预备了,大战里的消耗。   说起来。东屠国的发展,在刘长石眼中目前就是支了一个点。这个点要翘起来的,那是一个大局面。   如今的一切一切,还是准备罢了。   为了什么?   为了有一日,重返中原。   “夫君一定会得到那个机会的。东屠国的未来,必然是鹏程万里。”付王后对于她的夫君,自然是信心满满。   这信心比刘长石还自信了。   对于一个全心信任你的枕边人,刘长石自然是满心的喜与爱。   彼时。   高丽国陷在了困境之中。   东屠国还在等待了,而南韩国的朝廷之上,也是同样的争论。   半岛三国,一直以来就有传统,那就是共抗了西面的皇朝。为何?   那是因为半岛三国的体量,相比起西面的皇朝太小了,个头小,自然是单打独斗就是个个被击破的局面。   这也是为什么?   南韩国的进退两难的局面。   “臣请求大王派遣使臣,说合东屠国共同出力,以免我国、东屠国的袖手旁观让高丽国的社稷不存。若如此的话,等待大魏皇朝再是东侵,怕是……”   “怕是有不忍言之事。”南韩国自然的有臣子进言了。   这等唇齿相依的有关系,说得够明白。也是说了唇亡齿寒啊。   这唇自然指了高丽国。这齿自然指了南韩国、东屠国。   “请大王圣裁。”   “……”   南韩国一直不是一个国力太强大的国家。一直以来,就是联合了曾经的新罗国,来平衡了高丽国的野心。   如今眼看着高丽国也是不成了。对于大魏皇朝,南韩国自然也是心有戚戚焉。所以,以往的国策自然又是拿了出来。   说白了。   南韩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是想联合了一堆的小国,大家合力把大魏皇朝先给送出局。至少,留一点自保之力。   对于南韩国发生的事情。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自然是知道的。毕竟,东屠国的君王有外面的眼睛,不管是军卫司,还有龙卫司,都是有秘报上奏的。   可南韩国的想法,不是东屠国君王刘长石的想法。   刘长石传唤了龙卫司的首领刘之义这一位族叔。   在君王的书房里。   刘长石已经看了好几回,那军卫司、龙卫司上奏的秘报了。这时候,刘长石需要的是更确切的消息。   “龙卫司选定的棋子,何时能入局?”   “回大王,九月九的重阳节前后,会一一发动。”刘之义行了跪拜大礼,回了君王的话。   “好,寡人就等龙卫司的成绩。希望不要让寡人失望了。”刘长石这时候,也是一种敲打啊。说起来,这些年了。大魏朝的统治都不太安稳。   在大魏朝的内部,因为部族军的某些策略,或者说,倾向性太明显了。这大魏朝内部的起义是连绵不断的。   老百姓嘛,求一个活路。若没得吃了,自然就要起来弄造反了。   原由?   刘长石也看懂了一些。那就是大魏朝内部,这些年月里,不是旱灾,就是水灾的。总之,没个平静的日子。这天灾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祸也插一脚。   没什么一方有难,八方来援。   而是一方有难,四方来踩上一脚。本来就惨,再来一个雪上加霜,老百姓不起义,不造反,那就是一个死。   既然要死,肯定是先舒服一把,把头上的贵人拉下马再说。   说起来,也是老百姓不幸运,大魏朝的部族军这正是兵强马壮时。这也是为什么,起义那么多,总是被镇压的原因了。   刀把子够硬,这杀了许多的人,不服就杀。所以,大魏朝的局势,一时间瞧上去,还真给镇压住了。   可作为局外人。   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明白,这一时的镇压能有效,可期呢?   这是一座活火山啊,只是在等待了下一回更凶猛的爆发。而刘长石等待的,就是大魏朝的部族军被起义的百姓洪流给涛涛吞噬。   那时候,南韩国、高丽国,就是东屠国的囊中之物。   那时候,便是更北边的大魏朝的羁绊之地,那一些在黑山白水之间的小部落,也许能收入了东屠国的统治之下。   那黑山白水的更西北,更北边可是草原啊。   对于草原刘长石有一种莫名的感情。那是因为中原的皇朝,最大的敌人除了自身外,就是北面的草原部落。   可以说,历朝历代,草原就没有真正的平静过。   而刘长石想做的就是真正的驯服了草原。因为,在刘长石得到的记忆里,那位“X”先生的记忆里。   工业时代啊,那开端的产业就是纺织。   纺织的原料有很多,棉花、羊毛等等,其实都可以的。   那么,诺大的草原,那些遍地的牛羊。牛可以来到中原,是农耕最好的畜力。羊的羊毛可以是纺织的最大原料之一。   其实,在工业时代的草原,它可以被驯服的。   当然,更正确的说法,在工业时代里,草原啊注定是原材料一个不错的采积地。   “臣领旨。”   刘之义忙是恭敬的回话。   “退下吧。寡人等候佳音。”刘长石说了这话后,就是让族叔刘之义退下了。   对于龙卫司,刘长石已经给了足够的支持。剩下来的就是看一看,他们有没有辜负了君王的期盼。   若没有,自然是往后继续支持。   若是辜负了,那么,龙卫司肯定又要洗牌了。刘长石需要的一双眼睛,一双手臂。这等责任,是龙卫司应该担负起来的。   毕竟,君王给龙卫司那般多的支援,可不是要打了水漂的。   宣文六年。   秋。   中秋节,平乐伯爵刘叔玉、安乐伯爵刘季玉是满了十周岁的生辰。当然,这一天的长亭子爵王知源同样是满了十周岁的生辰。   过了中秋。   至九月一日。   奉国公爵萧仲玉过了十三周岁的生辰。   在这个朝代,十三岁的少年郎应该订婚了。作为君王的弟弟,萧仲玉自然在许多人的眼中,也是一个香饽饽的。   荣娘这一位太上王后就是得了许多的奉承,当然,更是少不了外命妇们以各种的理由,就是想让太上王后得了一些暗示。   总之,奉国公爵夫人的位置,太多人在明里暗里想争了它。   对此。   静国公主刘玉娘是含笑着,偷偷乐了。她啊,还是打趣了好几回二弟仲玉。   “母后,您可是有什么打算吗?仲玉弟弟确实应该订婚了。”刘玉娘在母后面前,自然是有话就讲,特别不瞒了什么的。   “本来是有这等打算的,给你二弟订婚了。”荣娘说了她本来的打算,尔后,又是摇摇头,笑道:“不过,你父王有话,说是再缓缓。”   “咦。”刘玉娘觉得奇怪了。她父王为何让二弟的婚事缓一缓啊? 第174章   “长幼有序,你还没有大婚,你二弟的婚事可以延后。”荣娘笑说道:“当然,这也是伯玉的意思。似乎他对仲玉的婚事,有一些看法。”   荣娘这么一说后。刘玉娘是听了母后的话,表示了沉默。这算是默认了。   其实,要说心里面,荣娘也奇怪了长子伯玉为何在意了次子仲玉的婚事?若论以前,可是不会多加干涉的。   不过,既然长子这搬提了,而次子之前一直心中有那位离开的高丽国公主殿下。其实,在荣娘看来,缓缓未尝不可。   毕竟,荣娘的观念里,她的儿女晚婚一些的好。   晚婚了,心灵更成熟。   宣文六年。   秋。   金秋九月。   汉京城,王宫。   刘长石在中旬时,等候到了他需要的消息。   这一消息让刘长石肯定了龙卫司的成果。非常不错啊。至少,这个答案在刘长石的心底,还算得满意着。   于是。刘长石这一位东屠国的君王是召开了军机阁的内部会议。这一回,参加的自然是朝中的重臣。   这商量的也是东屠国的未来方向与策略。   刘长石做为君王,他需要统一了东屠国内部的声音,将东屠国的力量捏成了一个拳头,打向了一方向。   集中力量办大事,这需要了大家的支持。   君王的权柄,更需要了臣子的拱卫。   在君王的书房内。有宫人摆好了椅子。在重臣们进来后,行礼了,君王赐了坐位。   这一回,君臣商议的事情,是重要的事情。自然没有旁听者,侍卫与宫人在殿外恭候。君王更是吩咐了,无召者不得靠近。   若有违者,杀无赦。   “这是大魏朝内部的最新消息,各位爱卿皆是一观。”刘长石把得来的秘报,是递了下去。重臣们自然是一一传阅了。   这等消息可谓是重大的。毕竟,大魏朝内部不稳了,这可是大事情。   有一句怎么说的?   攘外必先安内。   外部的敌人,暂时动摇不了大魏朝皇族的统治根基,可内部的敌人却是不同的。那是在侵蚀了皇族的根本。   “爱卿们都谈一谈,这一回,畅所欲言。寡人想听了诸位爱卿的建议。”   刘长石是君王,哪怕他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直接表态了。他喜怒不行于色,他做的是等待了臣子们的发言。   在最后,他做为了裁决者。   有君王此话,众臣自然是皆一一畅欲言了。   其实,这些臣子的打算,无外乎也是利用了这等难得的机会。   为何?   那就是东屠国的疆域还太小了。其实,大家都有开拓的心思。想一想更西边,那些土地啊。在南韩国、高丽国的统治之下。这多么的诱惑?   毕竟,谁让南韩国、高丽国的武力都不是那么的高。至少,对比了东屠国的军队与武力,这两国不够看的。   欲望有多大?   这要看实力有多大。   因为与实力相匹配的野心,那才是合格的野心家。   若不然,就是妄想家。   “……”   刘长石在沉默,他在听了诸位臣子的建议后,是沉默了片刻。最终,君王表态了。这时候,众位大臣自然是恭敬的聆听。   这些年了,从东屠岛上起步,直到今天吞并了曾经的新罗国疆域。这一切是在君王的指挥下,取得了成果。   君王的亲征,君王的指挥,君王培植的势力。不管是朝堂,还是军队,君王的权柄在东屠国内都是无与伦比的。   正因为君王至高无上,有了无上的权威。   这些臣子自然不敢反驳了君王的旨意。   政治,总需要领头羊的。君王,其实就是一个国家的至高象征。至于实否得到实力?那要看君王的能力与威望。   能力?   刘长石不缺的,他征服了新罗国曾经的疆域,他得到了无上的威望。这是君王冠冕上,最耀眼的功绩。   “既然诸位爱卿谈了各自的建议。那么,寡人也是讲一讲。”   刘长石说了他的打算。或者说,说了他的计划。   当然,这只是粗浅的一个方向。后续嘛,自然有军机阁的翰林们,来继续的补充与完善。这些翰林们让君王养着,自然有他们的用处。   “东屠国的利益是什么?”   “是扩张。”刘长石自问自答。尔后,他又拿出了舆图,在上面画了一个圈。那一个圈是东屠国的疆域。   “东屠国三面临海,最好的扩张方向就是西面。西面是高丽国与南韩国。这两个国家是阻挡了东屠国发展的两个障碍。”   “东屠国的发展,遇到了障碍。用什么法了解决?”刘长石又提了一个问题,尔后,他又自己回道:“那当然是踢开它们,粉碎它们。”   “寡人一直在等,等的是机会。”刘长石扬了扬,回到他手中的秘奏,说道:“如今机会来了……”   君王的话到了这里。   人人都明白了。   若说原来,君王与朝臣的担心的话,那便是想吞并了高丽国与南韩国的话?那要问一问大魏朝的意思。   大魏朝可是北方的霸主啊。   如今呢?   不需要了。   一个内部虚弱的大魏朝,对于东屠国的君臣而言,就是最好的大魏朝。   “寡人已经批下了旨意,让军卫司、龙卫司竭诚合作,给大魏朝内部的某些势一些帮助。至少,在武器之上,东屠国是可以帮忙的。”   贩卖了武器啊,于东屠国而言是一方暴利的生意。   东屠国一直当了支柱产业的。当然,东屠国更乐意的,不是卖给了那些王朝的正统朝廷。而是支持了挖那些王朝根基的造反者。   当然,肯定不会了东屠国的名义。   批个马甲什么的,这龙卫司与军卫司还是熟悉的。毕竟,行走在外,总需要多些马甲防身。   “一切谨尊大王的吩咐。”   “……”   臣子们听了君王的话,自然听懂了君王的意思。   这时候,没人反对的。   瞧着有大半的胜算了,在实力去扩张了。东屠国的重臣肯定不会反对的。毕竟,开疆拓土啊,于他们而言也是有功劳的。   在利益面前,在做大了东屠国的饼子面前,人人能咬一口的情况下。肯定没人反对的。   若有人敢反对,肯定也会被利益势力一起扫进了垃圾堆的。   这一日。   刘长石是高兴的。   他与重臣达成了一致的看法,那么,正式的举动就可以提前了。   对于君王的兴奋,作为枕边人的付王后自然是瞧了出来。不过,付王后是一位好贤内助,自然不会多讲什么?   至于君王?   君王指示了军机阁的翰林院,完善了方案。   那些计划需要了各合适的策略与安排。当然,军机阁其实早有一些备案了,只不过,这一回是各更完整罢了。   毕竟,说到底,东屠国窃视了南韩国、高丽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于锅里肉,总要看得紧一些嘛。   至于军队?   早在扩军后,军队就一直没停了训练。那是时刻准备着,就等着大战了。说到底,当兵吃王粮,那是想奔了前程,还是需要军功的。   男儿的军功,是战场上搏取。   想封候拜将,那需要了敌人的鲜血,那需要了胜利。   在秋天的收获后。   在农忙结束后。   就是这个时节里,在所有人都以为了,东屠国拒绝了高丽国、南韩国的结盟之意时。   东屠国出兵了。   以一种突破的速度,东屠国的大军一直奔袭,目的很明确就是南韩国的京城。那种灭了南韩国的首脑,那等意图简直太明显了。   在一日三惊里。   南韩国甚至于没来得及以映,京城已经被包围了。   这一场快速的突破战,东屠国也没想着,一下子把南韩国收入了囊中。东屠国的暂时目标,就是打破了南韩国的统治。   京城的王室,东屠国是要掳获走的。   非是为了什么乐趣,除了得到南韩国京城的财富外。更是为了让南韩国为了王位,连连的大战下去。   毕竟,王位的诱惑啊。   这位再来了煽风点火,这世间不会缺少了野心家的。   快速的战斗,凶猛的战斗。   东屠国没得到了一寸的土地,东屠国得到的灭国之功。还有南韩国京城那积赞了上百年的财富。   这一回,出征的将士,人人得了丰厚的赏赐。便是战死的有功将士,抚恤亦是从优。   大捷,这等报喜传到了汉京城时。   整个汉京城里,全然是欢呼。   胜利的海洋,似乎在大捷传来后,是是包围了整座的汉京城。   汉京城,王宫。   刘长石在与付王后一起,瞧着他们的小女儿长寿公主。这一个小婴儿,是这一对夫妻最大的乐趣。   在接到了大捷的奏报时。   刘长石面上没什么表情,可他的眼中灼热着。   这等喜讯,虽然在开战前,他已经有了把握。可他还是紧张的。毕竟,这世间的战争,没什么百分百的胜利。   一切就像是等待了结果。   结果出来前,谁也不敢确定了,幸福的女神一定会眷顾了。   “恭喜夫君。”   付王后对于胜利,自然也是欢喜的。   她说了恭喜之话时,面上全然是笑容。   刘长石也是长嘘一口气,他合上了奏报,才说道:“是啊,大捷。这真是喜讯,真是一个好消息。”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来年的春,东屠国可以放心的西征,去讨伐了高丽国。   至于南韩国?   南韩国在刘长石眼中,还是一锅的夹生饭。还需要了火候。至少,暂时他不会破坏了南韩国内部的那等混乱。   刘长石有耐心去等待了,等待了南韩国的野心家们,去争了那一尊王位。   在王位面前,哪有什么真正的圣人?   人心皆私,肯定有更多的人,会来讨好了东屠国。可那又如何?   刘长石暂时的目的,就不是南韩国。他掳获了南韩国的京城王室们,只是想打乱了南韩国的秩序。   刘长石需要了,在东屠国的军队出征了高丽国时,没人来拖了后腿。   这是关键的问题。   想来,当东屠国的军队出征了高丽国时,南韩国的各方势力才会真正的大乱战。如今他们还在糊住了表面的宁静,也只是在等待…… 第175章   等待了东屠国的进一步打算,看了东屠国之前的承诺,是真是假?   南韩国吗?   刘长石告诉了他自己,暂时还不急。   “等大军归来,为立功的将士同贺。”刘长石说了这话。付王后自然是同意的。有功的将士,是国朝的根基。   王室的荣耀,建立于勋功之上。   这王与王后谈论的,自然就是这等大捷之后,关于赏赐与宫宴的事情。   蓬莱行宫。   荣娘夫妻自然也是得到了这等喜讯,这真是让人振奋的消息啊。荣娘听说后,也是高兴的。当然,更多的还是骄傲的。   “这一回,宫里肯定又要举行了宫宴。”   荣娘与夫君刘之烨谈论道。   “自然是的。”刘之烨表示了肯定。只是,说话到这儿后,刘之烨又是提道:“荣娘,近日里你要受累些。你得跟母后多谈一谈某些事情。”   “我想着,有些外面的风声,最近还是需要按一按。”刘之烨这般提了。   荣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说道:“我是指那些打着为王室好的名议,希望君王纳了贤惠的妃子一事的人?”   “按说,王室确实需要了继承人。”刘之烨说了这一句后,又是叹息,道:“可立嫡立长,中宫无嫡子。纳什么妃子入王宫,未必是好事。”   “真是伯玉的孩子,将来全是咱们的孙儿。这王室之中闹了萧墙之祸,这不是王室之福。”这才是刘之烨顾及的地方。   王室的血雨腥风,从来都跟继承权有关的。   “是啊。我劝母后时,也是多有讲了。明月还年轻,伯玉更年轻。他们能生下了爱宗,自然还能诞下了更多的子嗣。”   荣娘如今顶着婆母刘王氏的意思,就是拿了这个名头。   中宫的嫡子,是他们夫妻盼着的。   荣娘夫妻一起顶了太王太后的意思,自然还是能顾到了局面的。至少,面对儿子、儿媳双双的反对,哪怕如刘王氏这位太王太后,也需要了三思的。   “立嫡立长,至少中宫有了嫡子。朝堂会更安稳。”这是刘之烨的看法。其实,百姓家中,如今都是长子立门顶户的。   哪百姓家中,也不存在了嫡子庶子。   毕竟,一个媳妇嘛,肯定就是全然的嫡子。   只有王室啊,才会更关心了嫡子庶子,贤明与否?   这一对夫妻谈了朝中大捷一事,这谈着谈着是转移了话题。可夫妻二人也没有在意了。毕竟,他们之间是随性的。   这聊的自然是更在意的事情。   朝堂上的事情那是君王与重臣们在意的。作为了太上王、太上王后,自然更关心了王室的平稳。   彼时。   就是在荣娘夫妻谈论了,关于王室继承人的那点事时。   太王太后啊,这会儿也是召见了一些外命妇。当然,这些外命妇们还是带上了族中的闺秀名媛,来给太王太后请安。   殿中更活跃的,还要数了宁国公主王遂娘。   王遂娘已经瞧出来了,她的母后啊,这是一门心思的想给侄儿伯玉这位君王,纳一些长得漂亮的,出身不错的妃子。   可在王遂娘瞧来,这更多的涂劳无功。   这些闺秀名媛再是漂亮又如何?   就当今东屠国君王的性子,还真不是贪图了美色的。若不然,岂会到现在了,还是后宫独宠了王后一人?   王遂娘常常进宫,更看得出来,王与王后的感情甚好。   这旁人是难插一脚的。   所以,王遂娘觉得她的母后的打算,八成就是没意思,得落空了。至于那些害羞的小姑娘,又或者装了害羞,心中有些野望的小姑娘们,注定要失望了。   算了,算了。   最后,王遂娘决定装傻了。她啊,两不相帮。至于母后这儿,太不了,后面再多哄一哄。母后啊,也许只是年纪大了,觉得太闲了,想寻一些热闹吧?   “小女最爱双面绣,这小小的一点技艺,拿出来也是请多多指教。”   “至于这一扇小绣,是小女对太王太后的一点敬意。望太后莫嫌弃了小女的技艺不够精妙。”这时候,一位外命妇是巴巴的,让她家的闺女送上了小扇屏。   非常不错。   至少,这是王遂娘瞧了,给出的评价。   看得出来,这绣功是好的,绣得双面绣,那主人也是费了心思的。   宁国公主王遂娘瞧着,是喜爱的。在场的诸人,这一位挑头了,想给太王太后展示一下,这一位名媛的一些小本事。   妇容、妇言、妇德、妇工。   这女红也是一门让人在意的巧活儿。   王遂娘这会儿,还是夸赞了两句。有她这位宁国公主的起头,一时间,殿中又热闹了起来。自然又有外命妇家的闺女,又是呈上了什么琴谱与画卷。   总之,各有千秋,不全然是草包美人,肯定更能陪着君王来一个红袖添香夜读书。   非常多面手。   一时间,殿内越发的热闹。   太王太后是笑眯了眼睛,似乎瞧着哪位闺秀,也是一个好的。   王遂娘一直在的瞧了母后的心情。   这等一场的小聚会结束后,王遂娘瞧着空旷了,安静下来的殿内。她才是说道:“母后,您真是瞧上了哪几家的闺秀吗?”   “都是些好的小姑娘。”太王太后说了这一句。   尔后,太王太后又是笑道:“可惜,光是哀家喜欢有什么用?还得看了伯玉的心思……”   “唉。”太王太后叹一声,又道:“不光是要看君王的意思,还得看了哀家那一对儿子、儿媳的意思啊。”   王遂娘也跟着沉默了。   片刻后。   王遂娘忙是哄了话,道:“母后,您是知道的。弟弟一直是想着得了中宫的嫡子。想来,肯定是为了立嫡立长的事情。”   “到底这也算是好事,不怕将来……”   王遂娘说到这儿,停了话。   因为,太王太后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看。   “哼,中宫嫡子。哀家岂会没给了机会?”太王太后有些怒了,她说道:“这都多少年了,结果呢,如今君王膝下就一位公主?”   “瞧瞧汉京城,外面多少流言?那些诽谤之语,中伤的还不是君王没继承人一事?”太王太后这时候是真个儿生意了。   “母后,像弟弟、弟妹讲的,大王和王后还年轻。先开花后结果,如今有了长寿小公主,往后,自然能诞下了一位小王子……”王遂娘在劝话。   对于王遂娘而言,她是不想她的母后,跟弟弟、弟妹闹了矛盾。   “罢了,罢了,不提这些烦心事情儿。”太王太后打断了女儿的话。因为,太王太后是瞧出来了女儿的心思与女儿的为难。   王室这些事情,在太王太后看来,就是归根结底,还是王室的底子薄。   一切啊,全系于君王的一身。   这也是为什么?   太王太后一门心思啊,就是盼着君王多纳了妃子,能给王室添了继续人。王室的继承人,在太王太后看来,不怕多了,就怕少了。   在秋天的尾巴过了,在初冬将将来临时。   东屠国西征的军队回来了。   汉京城里,百姓们也在盼望着,那些守卫了国家的有功将士们回归。   这一日,君王与重臣是出城二十里迎接了得胜归来的胜利之师。这于军队而言,是荣耀。   二十里外。   这一日,天气不错。   在这个初冬来临时,算是一个暖和的阳光天。   那郊外,有君王与重臣,有王室的禁卫军在守护。   等胜利的大军归来时,远远的,能瞧见了那一眼望去,似乎望不到际头的军队啊。   “礼乐……”   这等时候,岂能没有奏响了乐典?   在传统的文化中,那自然是典礼与乐章的。   与此同时,还有诗歌以和唱。   不过,在刘长石最初的教导里,教导的是诗经秦风中的《无衣》。为何?   无外乎,他中爱了奋三世之余烈,一统中原的那种气魄。同时,也是一种自我的警告,不要忘记了,秦二世而亡的悲剧。   以史为鉴啊。   刘长石就是这般时时在提醒了他自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在礼乐之中,军中唱起了《无衣》。君王自然上前,走到了专门搭起的高台之上,在立定的军队面前,深深的一躬。   尔后。   是王室的乐章在《无衣》之后,奏起了诸侯之音。   这是编钟的奏鸣,这是曲章的合乐。其实。这更是君王对有功将士的感谢。这是音乐,这更是一种赞歌。   当然。   传令兵更是在骑着马,像着这些归来的将士,传达了君王的赏赐。   那是财富的赏赐,那是将士们最好的抚慰。   军中,因为军纪。将士们眼神是热烈,可人人都立得标准,他们没有任何的杂音。他们在聆听了传令兵讲述了,君王的感谢。   这一场的郊外亲迎。   与其说,是为了感谢了将士。不如说,这是君王刘长石在做了场戏。因为,他需要了牢牢的握住了军权。   他在宣示了,他是这个国家的王。   这些将士们在意吗?他们在意的,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朝为田舍郎,慕登天子堂。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白了。   那向上的阶梯在那儿,只要有的话,那么有本事的人才,就会被纳入了这个集团之中。这是君王天然的大义优势。   等到这一场郊外的亲迎结束后。   这不算真正的完结。还有赏赐,还有宴饮。   那王宫中,众臣的同乐,才刚刚开始。   这是一天的热闹,这是一天的繁忙。对于君王而言,这是再正常不过了。君王手执社稷的权柄,自然也是要付出了的。   在王宫里。   这一晚。   君王又是歇下的很晚。   作为枕边人,付王后自然知道的,她的夫君又要思量了重要的事情。哪怕是宴饮结束了,也没有停歇的时候。   只是,她心疼了。   所以,付王后在默默的守候。她从来不会反驳了君王的意思。她只是静静的陪伴。 第176章   宣文六年,这个冬天。   天气是冷的,可汉京城气氛是热乎的。   奉国老夫人在这个冬天生病了,来得突然。让荣娘是心疼不已。为了亲娘的安危,荣娘是亲自侍疾。   对于女儿来帮忙,荣娘没拒绝。   在养病时,奉国老夫人赵春花自然就是静养中。闲时,只能与女儿、外孙女聊一聊天。   屋外,是冷冷的冬天。   屋内,有暖和的地龙在烧着。   “荣娘,仲玉的婚事,你和三郎究竟是什么打算?”赵春花一直瞧着女儿女婿没动静,她这一位祖母是着急了。   荣娘忙是安慰道:“娘,你放心。肯定不担搁了的。”   “等你病好了,那给仲玉挑了嫡妻的人选,还不得你参祥参祥。”荣娘这般讲了,奉国老夫人赵春花高兴。   “嗯,得给咱们家的仲玉挑一个好嫡妻。当然,也得仲玉喜欢了。”赵春花自然是一个心疼了孙儿的好祖母。   既然心疼了孙儿,肯定就是盼着他啊,将来婚姻美满。   “外祖母,您得赶紧养好的身体。若不然,仲玉都想停了学业,来专门给您侍疾呢。”刘玉娘也是附合了话道。   “胡闹。”赵春花摇头。   “那哪成啊?仲玉这孩子应该以学业为重。我这身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人老了,这一不注意染了寒气。”赵春花是浑不在意的。   人老了,病不重。   倒是太医叮嘱了,要仔细的调养。   这不,让赵春花觉得是大惊小怪了。   “我和夫君是依了娘您的意思,让仲玉以学业为重。可娘,您得赶紧养好身子骨。若不然,我可不敢再拦着仲玉来侍疾了。”   荣娘这是软硬皆施了。   这话里的意思,让奉国老夫人赵春花是笑了笑,笑得尴尬啊。   “放心,放心,我啊,还要看着仲玉娶媳妇,将来让我抱让曾孙呢。所以,我肯定得养好了身体。”赵春花表示,她一定养好了,绝对不让小辈们担忧。   这时候,三人是聊着天。   聊着聊天。   赵春花就是笑道:“汉京城最近热闹啊。说起来,又是举起了好些家的爵爷。”   荣娘听得亲娘这般讲,她是点头。   “这一回,颇有一些军功够了的。伯玉是一个好君王,是一位明君,肯定是有功必赏的。”自然有过,也是必罚的。   荣娘这话讲出来。赵春花是回忆一般。   “这时间真快了啊。想当年,伯玉、玉娘刚出生那儿,就像是昨天。一眨眼间,伯玉是明君,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赵春花话到这儿时,笑了,她道:“我曾经啊,是不敢想像了今天的富贵。这真跟一场梦一样。”   “想一想,若是荣娘你爹还活着,得多骄傲了。为咱们伯玉骄傲啊。”   赵春花这话,说得是她的心底话。   对于如今的荣华富贵,对于那些外命妃们的恭贺,对于周遭身边全是恭维的人。赵春花是适应了。可同时,也是想起原来的生活时……   那自然是觉得感叹良多的。   “是啊,伯玉太有出息了。肯定让咱们这些无能的长辈,也是汗颜。说起来,我这个母后就是沾了儿子的光彩。”   荣娘这时候,说这话时,她都有些跟亲娘一起回忆了过往。   “那是命。”   “荣娘,你是富贵的命。”赵春花这时候讲起了宿命论来。   让荣娘一时间,倒不好说什么了。   命吗?   荣娘也不懂得了。   倒是刘玉娘旁边听着,她也是回想了过往啊。其实,有时候时移势易,这还真是昨天愰若一梦。   今日之富贵,其实就像长辈们讲的。   那是弟弟伯主的功劳。虽然,在外人眼中时,刘玉娘得唤了一声“王兄”。刘长石是她的长兄啊。   这一场的谈话。   不管最初是什么?到最后,都只是在谈了,如今的幸福罢了。   等着又过了小半旬。   赵春花的病是痊愈了。这养好了,人精神了。赵春花自然是心情不错的。   若说了刘长石这些长辈们的心情不错。那么,刘长石这一位君王啊,在安排了南韩国的王室被关押之后。   就是压下了南韩国的一些事情。   至少,暂时南韩国就是一座暂时平静的火山。它在等待了喷发的时候。   冬至节过了。   时间慢慢的往后推移。   迎来了腊月下旬的小年夜。   汉京城更热闹了,年节的气氛,让整个汉京城都是狂欢的海洋。   汉京城的热闹,汉京城的繁华,自然是这座城池里,每一位居民的骄傲与自豪。说起来,这一座池城,那一切的面貌一新,全然由得宣文元年开始。   在汉京城的街道上。   一对夫妻正在漫步了。   这是小年夜后的第二天了。这一对夫妻没什么目的,他们谨谨就是逛街,欣赏了这汉京城的一草一物。   “真热闹。”   女子说话了。女子的声音非常的动听,也非常的温柔。   “夫君,往后咱们还能如此,一同来欣赏了这外面的美丽与祥和吗?”女子又问了话道。   “自然。”   男子平静的回了两个字。   简短的话,女子听后,唇角却是擒上了一抹的笑容。那是满足。   这一对夫妻自然就是东屠国的君王与王后。他们出来,说是看着二人独行。实则在暗地里,暗卫司可有不少的高手在保护了。   汉京城的街道上。   在这等年节之时。自然是热闹的。   那专门开避了小摊贩的地方,更是有许多的热闹可瞧。像是杂耍,像是各种的小摊在争相的兜售了小货物。   新奇的小玩意了,各种的抢眼。   还有皮影戏,也是聚集了好多的观众一睹了热闹。   付明月瞧得开心,当然,除了热闹以外。还是因为陪伴了,她一起欣赏这一份热闹繁华的身边人。   “黑面董相国,温侯吕奉先,绝代美人貂婵……”   “三国史志,最好看的皮影戏……”   那皮影戏的小摊贩正在喊了话。   这时候,围了一堆的人,显然,小摊贩那儿挺热闹的。   这等热闹,刘长石和付明月自然也是凑了。瞧着皮影戏,瞧着那剪纸画儿一样的人物,瞧着那人物的鲜活,真是不错的戏曲。   在幕布上,小人儿在动,在打斗,后台还有人配音的唱戏。   观众们自然听得热闹,也是听得入迷。便是付明月也是听得一些起劲头儿。最后,离开了皮影戏的小摊子时。   付明月还是笑道:“那皮影戏真了不得,瞧着不占地儿。可瞧着热闹,一点也不看戏差。”   “看戏,也得要戏班子。”   “这皮影戏却是更不错的。”   刘长石瞧了热闹外,也是瞧出了一些不错的点子。   因为,刘长石想了舆论这东西。这时代的读书人尚少,当然,话语权嘛,从来不在百姓们的手中。   可对于朝廷而言,掌握了舆论是非常重要的。   那么,除了官方的读报人外。除了官方的喉舌以外。其实,还是需要一些补充的。   戏班子啊。   若是天然海北的,演了一些朝廷需要的戏曲,去上山下乡的慰问演出也不错。同样的,皮影戏也可以嘛。   只要朝廷需要,只要拿出一些笔杆子,给编了好故事。   莫名的。   刘长石觉得也许他会需要了。不过,他还需要再琢磨琢磨罢了。说到底,这一切的舆论,那是要掌握在朝廷手中,掌握在王室手中。   宣传嘛。   自然是宣传了朝廷的政策好,宣传了明君在位,若有哪一些小问题,肯定是下面的某些小人办了坏事。   总之,得让百姓知道了。   头顶有明君在,有一片的青天。当然,还得给百姓指导指导,若是遇上了问题,应该如何求助啊。   至少。   如今的东屠国的官府,还是分工明确的。   当然,这也是刘长石借助了“X”先生的那些记忆。毕竟,农耕时代的官府,与工业时代感的官府,那在职能上差别甚大的。   一个好的体制,肯定需要了给生产力更好的活力。   如今的打基础嘛。   若说农耕时代啊,也不全然是坏处嘛。   只是取其精华,再填上更美好未来的一些基石,一切需要时间的酝酿。   “夫君,你在想什么?”   打从皮影戏的摊子离开后,付明月瞧着身边人的沉默,便是寻问了一声。   “一些小问题。”   刘长石收了思绪,决定回去后,再慢慢的思考。这等事情肯定还要与一些臣子商量的。所以,暂时不急。   今日他的目的,是与妻子明月好好游玩,自然不能浪费了时间。   “咱们再走一走。”   “好。”   付明月瞧出了夫君刘长石的态度,她自然不会多问了。   于是,二人又是在街道上逛了起来。他们的目的,是没有的。只是想一起,走一走,看一看。   毕竟,这是东屠国治下的汉京城。   若不然瞧了这一座城池的繁华,若不能轻松的享受一下,岂不是浪费了吗?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小贩在叫卖。   刘长石走上前,要了一串儿。   他没吃,只是递给了妻子付明月。他说道:“如今汉京城的糖价降下来了两倍,你尝一尝。看看可喜欢了。”   因为糖价降下来了。所以,冰糖葫芦就是有了市场嘛。   当然,这也是大流球岛的开发。虽然,开发那一座大荒岛,需要很多的功夫。更是为了丛森横生,需要防了瘴气、疟疾等等疾病。所以,这需要的青蒿,那也是量大着。   好在这一切万事开头难。   只要开了头,一切就是朝着更美好的明天进发。   这不,大流球岛的存在,让糖业的发展迈开了一步。让东屠国的贸易里,又多了一种拳头产品。   更不肖说,大流球岛还有肥沃的土地啊。那里一旦开发出来,就是能一年种两季的上等稻田。 第177章   宣文七年,春。   这个春天发生了许多的大事。至少,在北方是如此的。不管是半岛三国,还是大魏朝内都是同样的波澜壮阔。   在农耕忙碌后。   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就是御驾亲征,不是征伐了南韩国。而是西北方向的高丽国。这等情况,自然是朝中的重臣们早有定论的。   目的就是一口吞并下半岛这一块疆土。说起来,也是一场有把握的豪赌。   东屠国的国力正是扩张的开始,正是一个国度新兴的起点。正是东屠国最蓬勃发展的时候。南韩国内,是各派势力为了争夺王位将有大战暴发。   高丽国更与大魏朝对持,失去了小半的领土。说起来,高丽国的王室更像是苟颜残喘。   东屠国要对付的,自然就不是注定了是锅里肉的南韩国。而是高丽国,高丽国这个阻拦了东屠国进军中原的国度。   御驾亲征,那是因为这一场仗太重要了。   在这等通讯落后的时代,前方的信息非常的重要。这是一场关乎了东屠国命运的大战。刘长石当然不可能在后方。   春天的开战,结尾会如何?   战争从来是哪一个国家都可发起的,可结局呢?   关乎了国运之争,刘长石不会束手等待。   汉京城,王宫。   刘长石在陪着妻子付王后用了一次膳食后,他是瞧了他的第一个孩子。长寿小公主还年纪尚小呢。   一个半岁多的小婴儿,那也是活泼可爱的。   刘长石头一回当爹,自然是对刘爱宗这一位小公主疼爱有佳。在王宫内,人人都知道着,大王宠爱了小公主。   “等这一战归来,咱们的小公主会喊父王了……”刘长石说这话时,也是有这种感觉的。因为,这一战应该没那么快的结束。   而今天的夏,万寿节之时,长寿小公主刘爱宗就满周岁了。   周岁的孩子总会唤人了。当然,可能还要看一看,是否说话早。有些孩子也有说话迟的。   付明月听着夫君的话后,她笑了,她轻轻的抱着孩子。还是拿了小玩具逗弄了孩子。那等满脸笑意的母后,让整个人似乎渡上了一层的光辉。   “等夫君归来时,爱宗一定会唤了父王。”   这算是付明月在表示了,哪怕夫君不在呢。肯定也会让孩子学会了,叫了“父王”。至少,这得是第一个学会唤的话。   付明月这会儿是亲自抱了女儿,那些侍候了长寿小公主的奶嬷嬷和宫人们,自然是远远的候着。   王室的至高君王,此时此刻的眼神里,也是满满的温馨。   这是家的温暖。   哪怕离开千里,也知道了,在家中有亲人等待归来。   当然,这等温馨刘长石这一位君王注定不能享受太久的。因为,除了这亲情以外,还有军国大事需要他处理。   那关乎了,东屠国的未来。   春。   东屠国的大军出征。当然,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这军队打仗,肯定是不能缺衣少食的。在热武器的时代,像是燧发枪这等武器更需要了后勤的保障。   这也是为什么?   东屠国的国策,隐瞒不了有心人。   东屠国的大军动向,高丽国自然是收到了消息。   高丽国的陪都内。高丽王和众多的臣子在商议了对策。可对策啊,那需要了实力的支撑。没有实力的,不可能是阳谋,只能是阴谋。   阴谋,就注定见不得阳光。   大军前来,哪有什么阴谋可言?   阳谋,那就是光明堂皇,以力破之。   “若咱们跟大魏议和可行否?”   “寡人能称臣,向大魏的大皇帝陛下献上了贡品。”高丽王的态度摆得很低了。他是被大魏朝的实力给吓怕了。   这当了臣子,这当了藩臣的事情,他也干了。   毕竟,只要这王的名头尚在,这还能统治了剩下来的高丽疆域与国土。这当个小一号的君王,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好歹求了大魏朝,降了身价总是可以的。   至于跟东屠国谈判?   高丽国还丢不了那等份儿。区区东屠国的疆域,也就是高丽国如今的差不多大。这可是高丽国损失了半数的疆域啊。   若论原来的疆域,高丽国可是以前新罗国的近两倍。   这在半岛之上,高丽国一直是老大哥。这大哥哪能降下了颜面?   “臣附议。”   “臣附议,由使臣出使大魏朝,向大皇帝陛下献上了称臣表。”   “……”   高丽国的重臣们全数的投了赞成票。这等时候了,要对付了曾经了小兄弟,如今的东屠国。高丽国自然不可能两线作战。   要知道,两线作战从来是大忌讳。那被围攻的下场,很容易就是化为灰灰。   高丽国的王室还不想死,还想要继续统治了高丽。这等两线作战的弊端自然会想法子避免的。于是,这等出使大魏朝的称臣之事,自然就是议定了下来。   高丽王室要出使。   曾经在东屠国失败了,还是丢了重要供奉人手的和淑公主亲自向高丽国请愿。这一位公主殿下愿意尽了绵薄之力。   那意思够明显,愿意再去和亲。   虽然,这事情在高丽王室内,让和淑公主被嘲笑了好些回。毕竟,谁让和淑公主之前在东屠国啊,是送上门都被东屠国的君王给拒绝了。   这等事情,肯定是要落人话柄的。   倒是高丽王对于女儿的心思,还是同意了。好歹是死马当活马医。   若是这一回大魏朝的大皇帝瞧不上女儿,还可以让使节团的使节把女儿塞给旁的重臣们。高丽王就不相信了,那大魏朝廷上下就个个全是正人君子,能坐怀不乱?   高丽国的使节团往大魏朝的京城而去。   东屠国的军队往高丽国的疆域奔付。   战争,将要开始。   春。   汉京城。   荣娘在蓬莱行宫的日子,似乎还是平凡着,也是悠闲的。   可这等日子里,荣娘也是信上了神佛。她祈求的,就是出征在外的长子的平安。平安,已经是荣娘最看重的东西。   当然,更多的时候,荣娘也乐意进了王宫。   她想念了,她的头一个孙女儿。在荣娘瞧来,她的孙女小爱宗啊,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瞧瞧,那一张小脸蛋儿,是捡着她的父母最好的地方相似了。   真是一个美人胚子,长大了啊,也是倾城倾国之姿。   在王室里,公主殿下的未来一定会美好的。毕竟,荣娘是真瞧出来了,她的长子伯玉是真心疼爱了长孙女的。   王宫里。   这会儿,荣娘就是跟儿媳付明月在聊了天。当然,她们的身边,也是有在玩儿的玩具的长寿小公主。   “爱宗长得真好看,一天一个模样了。指不定一眨眼,就是长大了。”   荣娘笑着说了此话。   付明月自然是附合了。她说道:“就像母后说的,爱宗像了夫君,就是让人看着有王室公主的气势。”   “瞧瞧前几天,她啊,那是一个小小年纪的,就是会唬了人。”付明月这搬一说了。荣娘是来了兴趣,笑道:“哦,你给说说。”   “唉哟,咱们的爱宗啊,了不得。”荣娘自然是盼着听了大孙女的消息。哪怕一点儿孩子的乐趣,她也是乐意听着。   付明月自然懂得婆母的心思。付明月这一位王后也乐意讨好了她的婆母。   在王室里,这些长辈中。付明月就是觉得婆母最是能理解了她,也最是给了她太多的帮助。   “爱宗啊,她是使了小性子。瞧着年纪小,可脾气大着呢。”   “她那几个奶嬷嬷,都是让她唬着了。”付明月嘴里这般讲,可唇边就是含了笑意的。荣娘一听,得了兴趣。   在儿媳的嘴里,荣娘大概是知道了怎么回事。   不外乎,就是大孙女的性子啊,那是一个倔强而要强的。   这许是目前年纪小,喊话只能单个字儿。可那倔强啊,也是认了理儿。几个奶嬷嬷里,有人慢待了她。   她倒是真能啊啊的发了脾气。   可对着她的母后付王后时,又懂得讨好了。   “那奶嬷嬷是怎么回事?”   荣娘的眉头是动了动。   “有些二心了。倒是跟宫外有关。”付王后嘴里说的没什么。似乎是云淡风轻的。可荣娘明白,这事情没那般简单的。   “查出来了?”荣娘又问道。   “母后放心,已经查出来了。暗卫司收的网,不是咱们内部的问题。是其它的国家,有些暗手在宫外。”   付明月说了这话后,又解释了一回。   荣娘倒也懂了。那奶嬷嬷啊怕是心虚了。让一个小奶娃给哇哇的诈胡了。   当然,更可能还是做了心虚事,这是心量素质不过关。   当然,在荣娘看来,这是好事儿。这等有二心的,肯定得严肃的处理了。宫里,哪能容得二心。更何况,真有二心了,害了她的大孙女可如何是好?   “王宫还得加强了规距。”   荣娘提醒了一句。   付明月忙是应了,她说道:“母后的叮嘱,儿媳记下了。往后,必是更加的注意。”其实,付明月没讲的,就是这些日子里,付明月总要在王宫里大清洗一回。   有些到了年纪的,准备是放出宫了。   至于年老的,实在没归宿的,就是到了王室的田庄里度过了下半辈子。好歹给人一条活路,这算得两便的。   此时。婆媳二人谈了话,更多的就是围绕了长寿小公主。   至于她们共同挂念了的那一个男人,二人都没提。在荣娘眼中,那是挂念了儿子。在付明月眼中,那是挂念了夫君。   只是在话尾时。   荣娘才是说道:“也不知道了,伯玉归来时,会不会在他的万寿节后。”   “万寿节啊,爱宗在那一日,也是满周岁了。”荣娘这般讲,是说了明了,她真的想念了外出征伐的长子伯玉。   得了婆母的话,付王后也是思念了夫君。可她不能表现在了脸上,只是眼神里全然的没瞒了人。   “夫君以国事为重,想来一切要看前线的战况。”   付明月是一个懂得了,大事为重的女子。这说话的方向,也是如此的。 第178章   东屠国与高丽国的疆域边界线上,自然有重要的城池把守了关隘。   这是为了各自的国度安全。同时,也是因为高丽国与东屠国的疆域边界上,处在了山地连绵的地方。   这里更多的山城。   若是想通过了关隘,想打到了高丽国的陪都,那是需要了时间的。同时,更是需要了精力的。   半岛地形,是北面多山。   山多了,那形势自然是险要了。   这也是为什么?   这高丽国还能苟颜残顺的原由所在。到底是山地之处,那打仗便是拔了城池,也是需要了人间和人力的。   消耗,从来是进攻的一方,需要了更多的力量。   这对比上,进攻的一方容易吃亏了。   当然,那是以前了。在东屠国的火炮铸造后,在东屠国使用了炎药后,不管是炮击,还是定点的爆破,那都是能毁了山城的城墙守护。   当然,这也是需要了规划。   可再如何?   至少不用人命去填了攻城的难度。   只是这样的消耗,是非常巨大的。   “军机阁的方案……”刘长石在沉默,其实,他明白着,这需要他这位君王下了决断。因为,东屠国开战的第一仗,肯定需要了大胜。   可目前的困境就在于,这碰到了一座坚城。而且,真是需要了爆破的话,还需要了度算了方位更需要了时间。   时间,总是需要的。   在试探的进攻中,已经损失了人手。   山城,有俯视的优势。爆破,也是需要牺牲的。   “寡人同意了。让陆军部按计划执行。”刘长石真正看重的一点,是那等预案上,对于士气弥补的选项。   攻破城池后,杀。   屠杀。   非是兽性,而是一种恐吓。为的是后面的进攻,这是为了让高丽国的城池守卫者明白,要么投降,东屠国不吝啬了官位。   若是不降,那么,就是死路。   刘长石非是一个软心肠的人,若真是,他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他真正觉得可惜的,是那些人力不是简单的数字。而是在农耕时代,人力是最大的资源。只是胜利面前,一切都得让步。   东屠国的军队需要胜利来鼓舞。   东屠国的胜利,又需要了鲜血来浇铸。   胜利,从来没什么是容易的。不是流了敌人的血,就是流了自己的血。刘长石是东屠国的君王,他肯定不能让他的臣民流了血。   那么,就得用敌人的血,来铸造了成功,来铸造了威名赫赫。   这是仁慈,是为了后面减少了更大的杀戮。因为,若是一座一座城池,见到了东屠国的软弱。觉得打得过,就是打了。等实在打不过,破城了,也能安隐的话?   那么结果不言而喻的。   后面的高丽国的每一座城池,都还会继续的坚守下去。因为,这没什么代价,既然没有代价,肯定就是为了利益最大啊。   可这意味着,东屠国在流血,一直在流血。   刘长石绝对不会允许的。   “寡人等陆军部的报捷。”   刘长石给了他的答案。   其后,自然由翰林向陆军部传达了君王给的方向。至于规划的具体执行,如何安排,那是陆军部的头脑,参谋司得拟定了计划。由军队配合着,攻破了城池。   因为,东屠国的大战略,大方向,是定下了。   一切为了目标的战略而配合。   刘长石这位君王的御驾亲征,更多的还是为了在前线里,亲自的盯住了军队。他坐镇,坐镇中军。那不是真正的前线,在中军保护下,其实挺安全的。   这更多的是士气上的鼓舞。   当然,这也是为了战局的变化。毕竟,战场上,总是战情多变的。   在后方,离得太远了,容易将大外,君命有所不授。   宣文七年。   夏。   高丽国的东北方向,那一片的山地疆域,那是流了太多的血。   高丽国的陪都,总是接到了一片一片的战报,全然是失败、失败。   这让高丽王近日以来,是食不香,寝难眠。   高丽国在大魏朝的军威赫赫下,已经丢了半数的疆域。还能退到哪儿?高丽王觉得,他没退路了。   可偏偏使节团出使了大魏朝,还没带回来消息啊。   高丽王觉得他是快走投无路了。   彼时。   大魏朝的京城。   作为中原北方的霸主,大魏朝哪怕是内部有些矛盾。可大魏朝的军威,在北方与南方都是赫赫有名。   这是大魏朝的统治力量,部族军用杀伐来挣得的名声。   于是。大魏朝的内部再是不稳,有部族军的存在,依然是镇压了一切。只在部族军的胜利光环还在,再是有流民造反,也是像是无根之水。   高丽国的降表,自然是大魏朝的皇帝手中。   可皇帝太忙碌了,而且,高丽国算什么?大魏朝的敌人里,高丽国就是一只小虾米。派去了高丽国的军队,也是一只小小的试探之军。   那等用了小指头的力量,自然让大魏朝的皇帝也罢,朝中的众臣也罢,对高丽国的兴趣不太大。   为何?   因为大魏朝离高丽国太远了。中间隔着的还有黑山白水之间的各个小部落。   那些小部落,才是真正跟高丽国打仗的主力军。说起来,大魏朝的部族军啊,更多的力量在窃视了南边的大晋朝。以及更富裕的西域。   西域,丝绸之路的各西边,天的际头是什么?   大魏朝出自草原,对于西边自然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那更西边,也是有富裕之小国的。那西域啊,国力小,又是丝绸之路的关键。   瞧着不管是往南的扩张,还是往西的扩张,都比朝北、朝着高丽国那等穷抠抠的地方,更有好处可捞。   于是。高丽国的使节团被华丽无视了,也可以理解的。   大魏朝有底气无视。   可高丽国的使节团却不敢担搁。这些日子以来,那是上下跳窜,就想求了门路。   和淑公主这一位美人,最终没能进了大魏朝的皇家后宫。而是让大魏的当朝左丞相纳入了后宫。   这一位左丞相的年岁,跟高丽王差不多。乃至于比高丽王都还年长几岁。   要和淑公主自愿让这一位左丞相纳入了后院,无外乎,就是给高丽国的使节团提供了门路。同时,亦是想说和了,请求大魏朝接受了高丽国的降臣表。   自古美人多薄命,不许人间见白头。   这话在和淑公主看来,那真是嘲讽她自己用的。   作为小国公主,在大国丞相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左丞相有美人在怀,还是许诺了一些的。至少,在和淑公主对这一位左丞相大人是献了舞,又是春宵一夜后。   左丞相大人随后,就是给了一些暗示。   之后,大魏朝中属于了左丞相派系的官员,就有人上表了。   在朔望朝之时。   大魏朝的大皇帝就是被臣子上表,请求上了尊号。   “高丽来降,大皇帝威名传播四方。当上表尊号,以示大皇帝的尊贵。”臣子上表,肯定是拍了帝王的马屁。   这等吹捧的话,哪怕帝王不喜,应该也不会有罚的。   拍一拍龙屁,总是好事儿,能露了脸。   有左丞相的示意,自然多有人跟进了。   一时间,大魏朝的京城,就是刮起了一股大皇帝泽被天下,开疆拓土,高丽来降的威名。总之,这一位大皇帝也是高兴的。   有左丞相的推波助澜。   至夏初。   大魏朝接受了高丽国的降表,高丽王也由国王降为了大魏朝的郡王。当然,还是继续当了他的诸候王。   哪怕疆域缩水了,到底君王的位置依旧。   左丞相的后院里。   和淑知道了此事儿,自然也是得到了高丽国使节团送来的信签,自然全是使节团的谢意。无外乎,就是谢了公主殿下的深明大义。   以小我,成全大我。   小我,自然是和淑公主。   大我,自然就是高丽国,乃至于高丽王室。   “美人儿,可高兴了?”   左丞相对待和淑这一位小国公主,还是一时间爱宠有佳的。当然,也可能是和淑公主的容貌,当然,更可能是左丞相有他的谋算。   “妾谢丞相大人,大人您的美意,高丽国上下铭记于心,必不敢忘记的。”   和淑这福了礼。   哪怕她一直是冷美人,在左丞相的面前,还是依了大魏朝的规距,显得软了几分态度。   左丞相听后,是哈哈大笑。   笑过后,自然又是享受了软玉温香。   只是,这等享受也不过几天。左丞相就是把这一位和淑是抛下了。似乎又是不在意的模样。于是,在丞相府的女眷眼中。   这一位小国的公主,得宠了一些日子后,失宠了。   丞相府的书房内。   这一位左丞相自然召见了他的心腹。   讨论的还是关于高丽国与东屠国,当然,更多的还是黑山白水之间的那些个小部落。为何在意了那等于大魏朝而言的偏僻之地?   那是因为穷山恶水出刁民。   于大魏朝而言,黑山白水之间的小部落就是刁民啊。   特别是这一群刁民,还是跟左丞相敌对的一方,右丞相那边是眉来眼去的。这不是让左丞相份外不顺眼吗?   “高丽郡王可以救一救,不过,还得让黑山白水之间的那些小部落多出力。前面他们在高丽原来的疆土上,得到了太多的战利品。”   “战利品都吃下去了,肯定不能不付出了代价。”   左丞相的意思很明白了。   那就是那些小部落,别光想拿了好处。这跟东屠国的火并,高丽国免不了出了雇佣的价格,让这些小部落再出了勇士,随高丽国的军队出征。   曾经的敌人成为盟友?   很正常的。   在利益面前,一切都可以放下。哪怕是仇恨呢。   而且,这于左丞相而言,也没什么坏处啊。反正到时候,高丽国要雇佣了那些小部落,左丞相肯定要飘没一些,抽成一些。   这白得好处,有何不可?   打生打死,那是小部落的命运,那是高丽与东屠国的命运。那个半岛的疆域,真心不在左丞相的视线之内。   说到底,还是中原南边的大晋朝,还有西边更富裕的西域,那些有更多财富的地方,让左丞相这些大人物更专注了。 第179章   在夏末时分。   高丽国等候到了援兵。这时候,高丽国已经丢失了在鸭子江东畔的疆域。   高丽王室更是心慌慌的从陪都离开了。当然,也是他们离开的快些。若不然,在鸭子江东畔的陪都城,肯定被东屠国的军队是包了一个饺子。   隔着鸭子江。   两国的军队在对持。   刘长石这时候没有急着进军了。因为,高丽国的援兵到了。这等消息,刘长石自然从龙卫司、军卫司都得到了情报。   这也是前面,为什么军队要先攻下了陪都,留了一些不城池不急着动的原由。   很简单,目前的大计划是成功的。至少,鸭子江东畔的高丽国的疆域,注定了要失去的。至少鸭子江畔西边的那小块的疆域。在知道了大魏朝插手后,刘长石就不敢奢望了。   大魏朝,那等庞然大物。   刘长石知道以东屠国的国力,目前是不同资格去挑衅的。   哪怕有热武器呢。   要知道大魏朝最利害的是骑兵。而骑兵的优势是速度,是攻击。东屠国的热武器发展了,到底还没做到了普及。   这是国力的限制。   所以,暂时的退让,在刘长石瞧来,并不可耻的。   盲目的自大,才会更加的可辈。   看清敌人前,更要看清楚自己的实力。   鸭子江,一条发祥于黑山白水的大江。这一条江,沟通了出海。从北向南,可以说,唯在最北端有陆地通过。   那里有一座城池,叫金城。   金城被东屠国拿下了。那么,在那群山起伏的绵绵黑山之间。那就是一座的坚城。辅以东屠国的守城利器,火炮的威力啊。   那么,守住了很安全。再加上鸭子江,加上东屠国的利害海军。   所以,刘长石有信心的。他的军队能守好了鸭子江东畔的疆域。   若是大魏朝敢来犯,那么,就是战争回敬敌人。   事实是,那些被高丽雇佣而来的小部落勇士,显然没有为别人奉献的精神。于是,就是止步在了鸭子江的西畔。   徒然让高丽王是在临时的充当了王宫的县令府第中,气得吐了一口鲜血。   “差不多了。”   刘长石有预感了。   今年的战争到此,应该就是结束了。后面不会有大的战役,至多就是局部的争锋。至于南韩国?   南韩国在刘长石还来,还得继续的乱下去。   谁势力更大,刘长石就平衡了势弱的。绝对要把南韩国那些贵族与大势力们的血,是放一个干净了。   等那一锅肉,是煮熟了,再去品尝了。   想是这般想。   可更深层的原由。   就是东屠国的国力有限。如今的扩张到了极限。这攻城也罢,用了燧发枪也罢,那都需要了海量的火药。   在这个时代里,火药也是金钱啊。   更不消说了,军队从来就是吞金兽。好在了,攻下了高丽国鸭子江东畔的疆域,东屠国的收获也颇大的。   因为,那土地上有煤与铁的矿山,不是小小的储量,而是丰厚的让人在百年以后,还是眼红的储量啊。   靠着江山的运输,还是颇为便利的。这是东屠国进军的最大的收获。这代表了,东屠国的工业发展,有了原料。   当然如今谈什么工业发展,还尚早了。毕竟,蒸气机连个影儿还没有。   可有了煤钱啊,至少,炼铁、炼钢这等重要的行业,能进行了大发展。以前东屠国的疆域里,那等煤与铁的矿山,还是太小了。   “大军开拔回汉京城。”   至于留守的军队更简单,总要扫荡了鸭子江东畔的这一片土地上,那些反抗者。当然,更需要了东屠国派来了治理的官员。   当然,投降的官员可以继续任用。可东屠国的治度不同,这会加塞了自己的人马。慢慢的淘汰,那也是淘汰。   在刘长石看来,时代的脚步在前进。   如今就是开始而矣。   汉京城。   君王的胜利,传到了后方。   这自然是谱天同庆的大事情。   这时候,已经是秋天了。丰收的秋节。   王宫中。   付明月这一位王后,在等待了她的夫君的归来。同样的,在蓬莱行宫的荣娘夫妻,也是在等待了他们的长子的归来。   大军归来时。   满城的喧哗与热闹。   荣娘和儿媳付明月,陪着婆母刘王氏是一起在殿中,等候了君王的归来。等真的见到了长子伯玉时,她情不自禁的就是哭了。   刘长石自然是给长辈们一一行礼。   最后,才是轮到了付明月给夫君行礼。   一家人总算是再聚了,荣娘这时候的哭泣,亦是喜极而泣的。   刘之烨在旁边安慰了妻子,说道:“伯玉回来了,还是打了大胜仗,自然得高兴。”   “我是高兴,就是高兴坏了。”荣娘自个儿忙拿了帕子探了眼角。这眼泪擦拭了,她打量了儿子时,发现长子是瘦了。   真的,荣娘就是觉得孩子瘦了。   倒是刘长石的精神头不错。   这一回,王室的一家人自然是一起用了膳食。   等从长辈那儿离开后,刘长石是与妻子付明月一起回了王后的寝宫。   在寝宫里。   刘长石见到了,他许久未曾见到的女儿刘爱宗。   “爱宗,喊父王、父王。”   付明月哄了女儿。   刘爱宗已经过了周岁,这等小孩儿长得可爱,就是一个小豆丁。她昂着头,望着高大的“父王”,一双小汪的眼睛里全是好奇。   刘爱宗这位小公主没有见到了陌生人的害怕等情绪,她全然就是好奇。   “爱宗,唤父王、父王。”   付明月又是哄了女儿,还是笑着摸一摸女儿的头,说道:“母后教过爱宗的,父王、父王。”   付明月耐心的哄了。   刘长石蹲下身,望着面前眨巴了眼睛的女儿,眼神里全是温柔。   “爱宗长得真好看。”   刘长石夸赞了自己的女儿。   “父王。”   刘爱宗喊了父王,尔后,她还是躲进了母后的怀里。然后,她又是伸了头,看了她喊了父王的男人。   她明明想偷偷看的小模样,确是意外的触动了刘长石心底的那处柔软。   “爱宗真聪明。”   “爱宗,再喊了父王。”   刘长石走上前,拥抱了女儿。   他抱起了孩子时,孩子一点也不怕生。她还是咯咯的笑了。   于是,刘长石是举着她的女儿,给小孩子来一个举高高。这等游戏,刘爱宗这一位小公主似乎颇喜爱了。   “父王、父王。”   她喊了父王,似乎还是兴奋着。   于是,这一对父女就是玩起了举高高的游戏。在旁边的付明月是瞧着,她的唇角含了笑,那眼底啊,全是满满的温柔与眷恋。   她想,这般真好,若能长长久久,就更好了。   当然。这时候的付明月也在想了,若是她给夫君添一位王子,就更好了。这样的话,将来爱宗出嫁了,也有弟弟给撑腰。   在王后这个位置上。哪怕有君王的宠爱,付明月也清楚着,她需要了一个儿子,王室需要了一位继承人。   夫君在付明月的眼中,是最伟岸的大丈夫。   东屠国的社稷江山,自然是需要了未来的储君。   “一切会更好的。”   付明月轻轻的呢喃。   是啊,夫君归来了。他们还年轻,他们会有了属于他们的继承人。给东屠国的臣民,一个交代的。   这一场东屠国的胜利,对高丽的胜利,自然是有庆功宴的。   王室自然要赏赐了,那些有功的将士。   至于半岛上的南韩国。   南韩国内,其实已经是各有私心的势力,还有那些贵族们,也是浮想联篇了。人人都在为自己谋划,谋划了最大的利益。   只不过,有人有如愿,有人不能如愿罢了。   秋末。   在南方,在大晋朝,在建业城。   有关于大魏朝的事情,大晋的朝廷自然是在意的。   对于大晋朝而言,只要跟大魏朝有关的,大晋的朝廷亦是重视着。毕竟,敌人的敌人,可能是盟友。   大晋朝需要了盟友,来分散了大魏朝的注意力。至少,也分担了大魏朝强盛兵力的庞大压力。   建业城,皇宫。   “大魏朝、高丽国、东屠国……”   作为君王的司马元曜正在看了舆图,他在得到了情报,知道了北边的战争后。特别是关于了大魏朝的战争后,自然就是上心了。   “东屠国、刘长石……”   莫名的,司马元曜在意了这个国家,以及这一位君王。   因为,在司马元曜的前一世里,并没有东屠国的这个小国。东屠国,不是只有一个小小的东屠岛吗?   为什么会冒出来一个东屠国?   前一世里,只是高丽国的治下,有一座东屠岛罢了。   这一世,是不是改变了什么?   这一个念头在司马元曜的脑海中响起。这等念头一起,司马元曜起了心思,他准备让北边的情报探查的更清楚。   他这一位深宫里的天子,需要了更清楚的答案。   “究竟发生了什么?”   变化的世界,让司马元曜有莫名的担忧。同时,他怕他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东西。若是那样的话,曾经前一世的所谓历史,还有借鉴的必要吗?   大势涛涛,谁人可逆?   这一切,司马元曜必需要弄清楚了。他觉得,他的心口像是揣着一条毒蛇,他心神不安啊。 第180章   宣文七年,冬。   冬天的汉京城,份外有一些美感。那是冬雪里的银装素裹。   荣娘在蓬莱行宫里,渡过了一个挺愉快的冬至节。   这一年的王宫宴会,荣娘没去参加。她不想凑了热闹,倒是夫君刘之烨侍奉了婆母刘王氏,一起去王宫里热闹了一回。   荣娘更大的兴趣,还是挑选了她的次子媳妇。   萧仲玉的年岁不小了,今年的秋就满了十四周岁。在这个时代里,真应该定下了婚事。哪怕要等着女儿玉娘的婚事后,次子媳妇才能进门。   可好姑娘人选有数儿,总要好好的挑一挑,仔细而谨慎的挑一挑。   要知道,次子媳妇一入门,那就是奉国公爵夫人。这等国公夫人肯定还是需要了一幅好性子的。荣娘可希望将来儿媳妇之间能妯娌和睦的。   不需要谁真是忍让了谁?   而且相互的尊重了彼此,谦让一二。   有道是家和万里兴嘛。至少,荣娘是真认这个道理的。说到底,这时代的男子主外,女子主内。   这女子们的插手范围有限了,后宅就是关注的重点。   荣娘希望了,她的媳妇们好,将来孙儿辈们在母亲的熏陶下,那也是越来越好。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这母亲的好坏,意味着子女的教育问题关键所在。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位人生导师,那是异常重要的。   “母后。”   刘玉娘乐意了,多亲近了祖母和外祖母。所以,她也清楚了,祖母和外祖母那是常常凑不到一堆儿。   总之,王祖母更乐意与姑母一起举行了宴会。   至于外祖母更乐意了,那是巴巴的盼着二弟仲玉早点的成婚。   “你今个儿来的挺早。”   荣娘笑说到。   这是早膳后,荣娘正在花园子里散步。赏了雪后的梅花盛开。   “女儿闲来无事,来扰了母后的清静。”刘玉娘嘴里这般说,可心头嘛,却不是如此的。她瞧得出来,母后也是日子里颇无聊的。   为何?   无外乎就是母后不乐意插手了王宫的事务,怕是扰了嫂嫂付王后的权利。   至于蓬莱行宫?   蓬莱行宫里还有王祖母呢。王祖母的权利欲,还是颇重的。母后除了在他们这些儿女的婚事上,有些强硬的态度外。   旁的事情,在刘玉娘看来,母后是乐意退让给王祖母去做主安排的。   太上王后啊,多么尊贵的头衔。可刘玉娘看来,母后更喜欢了这等安宁着,闲适的日子。除了偶尔里,母后愿意排解了一下王祖母和嫂嫂付王后之间的矛盾。   “母后,我下午想出宫,去庄县伯爵府探望一下。”   刘玉娘说了她的打算。   荣娘笑了。荣娘当然懂了,她这女儿啊是想去瞧一瞧那心上人。   庄县伯爵付奇勇就是刘玉娘未来的夫君。这一位伯爵的母亲去逝,如今守孝着。所以,这女儿玉娘的婚事,得等到了明年秋后,庄县伯爵付奇勇出了孝期后,方可大办。   如今的行事在荣娘看来,就是一双小儿女在彼此的加深了感情。对此,荣娘自然是乐得成全的。   小儿女将来要过了一辈子。   这应该双方感情深厚些。若不然,如今能相互的恩爱了一辈子?   “去吧。”   “我吩咐嬷嬷,给你备些小礼物。你记得带去付氏一族。说起来,如今那奇勇的兄弟,也是与他住了一府里。你去了,态度端正了就足够。”   荣娘不会说了,让女儿摆低些姿态的话。女儿即然是公主,王室的尊荣还是需要的。当然,态度端正了,则是因为女儿到底比未来的嫂嫂,还是处于弟妹的位置。   总得给嫂嫂了尊重了。   这态度的拿捏,荣娘是不多叮嘱了。她觉得,她的女儿有分寸。   这些年来,荣娘是看得明白,各个儿女的禀性若何。既然了解了自家的孩子,荣娘就是准备让他们依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不吃亏了,也不惹事儿。足矣。   旁的话,荣娘觉得儿女们身在王室里,也真心不惧怕了什么。至少,旁人是不敢招惹的。   晌后。   在午膳结束了。   静国公主刘玉娘就是带着母后让人备上的小礼物,去了未来夫君的府第。   对于静国公主的到来,庄县伯爵府自然是重视的。府上的仆人,人人都知道了,这是未来的的伯爵夫人。当然,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伯爵是未来的驸马爷。   “殿下,您请屋里坐。外面天凉了,可别让您受冻了。”   这付奇勇的大嫂,是一位不错的妇人。容貌清秀,态度待静国公主时,那叫一个和蔼可亲了。总之,让静国公主每一回来了伯爵府,都是如沐春风。   “您客气了。”   “还请一起进屋。”静国公主刘玉娘的态度也是颇不错的,带着和善的笑容。   这一对未来的妯娌,自然各自都看得懂彼此的位置,所以,这些年来的相处也是颇融洽的。毕竟,人啊,只要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也就是容易看清楚了别人的位置。   这未来的妯娌二人进了屋内后。   付奇勇的嫂嫂就道:“殿下来的不巧,二弟这时候去了婆母的墓地。”   “您是等一小会儿,我吩咐了仆人已经通知了二弟。”付奇勇的嫂嫂给解释了话。为何啊,这等时候了,付奇勇这一位伯爵也没在。   静国公主是忙说道:“太麻烦了。其实,这一回没遇上了伯爵,本宫下一回来时,再遇上了是一样的。”   嘴里静国公主刘玉娘是如此讲。   其实心中,她是盼着见了付奇勇的。   付奇勇的嫂嫂是笑了。当然,她可不会把公主殿下的话,当真了。   说实在,若不是来看望了伯爵二弟,这一位公主殿下岂会来了伯爵府?除了那伯爵府的男主人,哪会真有什么吸引了公主在意的?   这时候,二人聊了一些闲话。   说的也是汉京城最近的消息,聊以打发了时间。   约是有小半个时辰后。   伯爵府的男主人归来了。静国公主对于未来的夫君,这时候的出现了。心头是欢喜的。自然是迎接了对方。   对于这一对未来的小夫妻而言,相处的机会是少少的。   倒底静国公主也不好时时到了伯爵府。总之,每一回,总得寻一个理由来。   这一回的理由,自然就是冬至节刚过。太上王后的一些赏赐,由得静国公主带来。哪怕是冬至节前,静国公主已经来过了。   这理由已经用了一回。   可再用一回,掩一掩耳目。   大家哪怕都明白,也不会不懂的拆穿了。   “殿下。”   “爵爷。”   二人四目相对时,倒是有些默契了。当然,更多的也是彼此都满意了对方的容貌与性情。   付奇勇的嫂嫂见是二弟归来,自然不打扰了这一对有情人。便是识趣的找了借口,是告退了。给这一对未来的小夫妻,是留下了谈话的私人空间。   这时候,屋内啊,气氛不错的。   哪怕二人不多话,那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殿下,您来了……”   “嗯。”静国公主轻轻颔首。   “爵爷,不请我到院中走一走吗?”院中走一走,比屋内做着让静国公主更喜欢了。   付奇勇自然是答应了。随即,还是唤了丫鬟,给公主拿了大氅。   “这是今冬里,新做的貂皮的大氅。殿下,您请试一试。”这摆明了,就是付奇勇给心上的礼物。   静国公主在丫鬟呈上来后,并没有拒绝。   她披上了那大氅,心头更暖和了。总不觉得,这是冬天。倒觉得像是暑天,浑身都是暖意儿。那等感觉啊,心底舒服的。   毕竟,有一个人总把你挂了心上,那是特殊的。   二人去了院中。   伯爵府中,梅花种得不多。   这等冬天,更多的景色是消败的。唯有雪,雪后的美景,是一片的银白。   当然,这等下午时节,已经没落雪。   只是雪上与伯爵府的一些景观处,还有了一些雪景。   静国公主瞧着,还不时与付奇勇品评了。二人一时间也是谈得也挺有滋味。至少,静国公主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   等着两个时辰过去了后。   哪怕再不舍得,静国公主还是明白,她得离开了庄县伯爵府。   “殿下,我送您回蓬莱行宫。”   庄县伯爵自然是有义务,送了公主殿下回宫的。   这一回,静国公主自然不会拒绝了。   随后,他二人,静国公主是乘坐了马车。庄县伯爵则是骑着骏马。隔着窗帘子,静国公主打量了她的心上人。   她发现,骑在了骏马上的庄县伯爵真的英武不凡。   少女心沦陷的,倒是挺快的。   等这一回,送了静国公主到了蓬莱行宫后。庄县伯爵才是告辞了,返回了庄县伯爵府。   这一位爵爷的大哥,自然从妻子那儿,知道了公主殿下到来的事情。   晚间。   伯爵爷内。   付奇勇的大哥,就是跟弟弟商量了一些政事。   当然,也是在议论了,伯爵府的立场。毕竟,他们姓了付,是付王后一派系里的人马。对于弟弟娶了公主殿下的事情。   付氏一族里,人人都是乐见其成的。   “瞧着弟弟你和殿下感情越来越好,我和你嫂嫂都是欣慰的。”   付奇勇的大哥倒是挺开明的态度。当然,付氏一族在对待王室的问题,肯定会非常开明的。毕竟,王室是东屠国的统治家族。   “弟弟将来会爱重了殿下的。”   “殿下的性情好,将来跟嫂嫂必然也是相处的极好。”付奇勇自然是说了静国公主的优点。付奇勇的大哥是轻轻点点头。   “不管是王后娘娘深得大王的宠家,还是弟弟你能尚了公主殿下。于付氏一族而言,皆是好事。只是……”   付奇勇的大哥话到这儿,又是一声叹息。   这一位长兄说道:“族中唯一忧虑的,到现在,王后娘娘还未能给大王诞下了继承人。”   这可以说,是付氏一族的目前心结所在。   哪怕是君王的宠爱再过,这东屠国还是需要了君王的继续人。这不光是付王后的压力,也是付氏一族的殷殷期盼。 第181章   若是付王后诞下了大王的继续人。   在这一位付奇勇伯爵的大哥看来,那意味着,小王子就是嫡长子,就是东屠国未来的储君人选。   将来在大王百年之后,小王子就会继承了东屠国的社稷江山。   那更意味着,付氏一族的荣华富贵还可以延续了好几十载啊。   毕竟,付氏一族可是小王子最坚定的支持者。更是小王子的后背与依靠。整个付氏一族,肯定是团结在了小王子的周围。   这一个时代,还是属于了宗族社府拥有了顽强生命力的时代啊。   宣文七年。   冬月后,腊月里。   年节的味儿浓浓,一年忙到头的人家,这时候也是要置办了年货的。   汉京城。   位于外城的北区,一处贫民处的地方。   一座小院里,一个容貌丑陋的女子正在整理了她面前的小摊儿。她是一个做了糖人儿的小摊子。瞧着那一个个小糖人,真是手艺精湛的。   可到底是让人瞧着这女子时,又是会叹息。   因为手艺这般好的女子,有一双甚美的双手。偏偏怎么就是一张丑陋的脸庞呢?   她的脸,半边似乎是天使,是美人。只不过,她落下来的头发,掩住了美丽的那半张脸。而留给人瞧着的,是她丑陋的别外半张脸。   那似乎是被暗红色的颜料给涂抹过。若如此,也便是红脸罢了。只不过,那暗红色的脸上,还有一些黑色的花纹。   这是远远的模样。走近的就会发现了,那不是花纹,而是刀疤。那黑色的,是结印的刀疤。让人瞧见了,只能说,怎一个丑字了得?   女子做糖人儿时,非常的传注。   她的专注,自然是有了收获。   等着夕食时,女子就是背着一个小背篓,里面装好了她帮的小糖人儿,去了街道上摊了小摊子。   当然,这预备做好的糖人儿,数量并不多。   更多的,是做为了女子的展示品。因为,若是有人的客人,有特殊的要求。像这等做糖人儿的手艺人,那是可以现场做了糖人儿的。   夕食后。   街道上人来人往。   至少,在宵禁前,大道上的铺面与小摊贩们,都会热闹的叫卖了。毕竟,这可是汉京城,是东屠国内,人口最多的城池。   这里啊,怎么可能不热闹呢?   女子没有叫卖了,她只是静静的做了她的糖人儿。   尔后,又是在宵禁前,女子会回到了,她租赁的小院的一间小屋子。她似乎不太有钱,租赁不起独立的小院子,而是与人和租的。她只是向院子的房东,租住了一间屋子。   这算是在汉京城,这一座大的城池里,有一个安生的小窝。   与女子住一块儿的租户,自然是认识了女子。   至于女子家乡,邻里只是听女子提过,似乎是鸭子江东畔的一座小城池。她的夫君,她的婆家没人了。   女子长得丑,是一个寡妇。   许是再寻了婆家,也挺艰难的。女子就是在族中,把婆家的家业霸占后,凭借着一点亲戚关系。与一个当了商队的走商贩的族兄,求得帮助。   这才能来了汉京城,在这里讨生活。   在邻里之间,知道着女子本姓高,名字就叫做丑娘。   “丑娘,丑娘。”   次日,高丑娘正在准备了做糖人儿的活计时。那房东就来了,房东是一个老婆婆,看着年纪挺老了。   那皱纹的脸,那夹杂了白色头女的显眼,一切都说明了这院子的主人家。是一个看上去,还算得和蔼的老婆婆。   “高阿婆。”   高丑娘能租赁了一间屋子,说起来,也是因为跟这位阿婆同姓,算是沾了一点的便宜。倒底这高阿婆也是瞧着对方不易。   “大王有恩典。”   “说是普天同庆。咱们汉京城的住户,更得了便宜。这一回,只要是汉京城住户的,都能得了半斤的红糖,二十个喜钱。”   高阿婆说这话时,也是笑眯了眼睛。   “高阿婆,这是有什么大喜事?”这什么,高丑娘的脸上是惊讶极了。   “街门里贴了邸报,王后怀上了大王的子嗣。这一回,王室要让汉京城的百姓,一起同庆贺。”高阿婆说得开心。   一边说着,高阿婆一边还双手合十,不停的念叨了。   “求老天爷保佑啊。大王是圣人,大王是明君。一定要让王后娘娘给大王生下一个健壮的小王子。”   “大王这等明君,王后这等善人,一定要生一个小王子。”   “……”   旁边的高丑娘听到了这话,先是低了脸。尔后,抬起了她的半张丑陋脸庞。她对着高阿婆说道:“谢谢阿婆你来通知我。”   “是啊,得向阿婆您说的,祈求了老天爷。让善良的王后娘娘生下了一位小王子。”   “……”   彼时,汉京城,王宫。   荣娘和夫君一起是急急的进了王宫里。来探望了她的儿媳付王后。   荣娘刚是知道了,她的儿媳怀孕时,那就是满心的欢喜。说实话,荣娘也是压力山大的。为何?   那是因为太多人,给荣娘吹了耳边风,无外乎,还是王室需要了继续人。   不光是一些外命妇,便是一些重臣,也是有般的意思。   长子伯玉这一位大王虽然尚年青,可到底是开国的君王,这时常有征伐之事。这去了战场之上,后面如何安定?   这些重臣们觉得,那自然是君王需要了继承人。东屠国需要了储君。   没有储君的日子,朝臣们心不安。   这些压力自然就是让朝臣们议论纷纷。无外乎,就是君王独宠王后,过甚了。其实,朝臣们不在意了,君王是否独宠?   朝臣们在意的,是东屠国没储君。   对此,荣娘那自然是顶了莫大的压力,才没有让她的婆母刘王氏那是从蓬莱行宫,搬回了王宫居住。   为何?   荣娘很清楚,若是婆母刘王氏这一位太王太后搬回了王宫常住的话。儿媳付王后能应付吗?   肯定是很难的。   毕竟,太王太后的辈份在那儿。   再是拿着大义的名份,王室需要继续人。   再是拿着长辈的孝顺,这个名头更吓人。   荣娘好歹跟夫君刘之烨能站了一个立场,总算是一起居住在了蓬莱行宫。当然,也是尽了晚辈的孝道,在蓬莱行宫奉养了太王太后嘛。   王宫?   荣娘自然乐意,常常的见了长子伯玉,更想天天能看了她的大孙女爱宗。可为了长子的后宫安稳,荣娘忍痛了。   对于婆母刘王氏的好意?   荣娘能理解。   确实那些压力,荣娘也听多了。她自然也懂得,长子伯玉肯定也是有些压力的。时代的局限性在这里。   这是天授君权的时代。   家国天下,这君王必需得有继承人。若不然,君王的权柄就会容易失去了神圣性。为何?   因为贵族们需要了君王有继承人,来保证了贵族们的利益。   这不是庶民的时代。   这是贵族与官僚的时代,这是读书人与军功爵们的时代。至于庶民?   庶民在这些贵人们的眼中,就是被统治的阶级,以及纳了赋税的数字。   权利面前,就是现实,就是赤果果的利益。荣娘不是圣人,她的心,在对着儿子、儿媳时,肯定是更偏向了儿子的。   至于说,关于继承人?   荣娘是真心觉得儿媳付王后还年轻,还能生。   若是儿媳真个不能生,荣娘肯定不会让了儿媳这一面。毕竟,一家人的性命安稳,一家人的未来前途,全系在长子伯玉的身上。   肯定是得有眼光,知道了轻重利害的。   可若是轻重利害里,不是太攸关,还有缓和的余地?荣娘自然也是盼着,长子伯玉有一个安宁的后宫,有一个真正的贤内助。   君王啊,荣娘光想想,就知道儿子伯玉肯定是每一日里,都是忙碌着军国大事,肯定是在许多的阴谋、阳谋里渡过的。   若是累了,哪怕是君王又如何?   一定也会想有一个,歇一歇的港湾吧?   荣娘盼着,就是这一点。至少,一个干净的后宫,一个温柔的妻子,一个真心实意的枕边人能给儿子伯玉那最贴近的温暖。   那是能陪着儿子伯玉百头到老的女人,哪怕她是亲娘,天天能陪着儿子的人,还是儿子的妻子啊。   当娘的,总不能吃了媳妇的醋?   当娘的,总得给儿子翱翔后,又能歇一歇的家。   “明月,你怀上了孩子,这往后的日子里,你多得注意了。”   “好好的养胎,给伯玉诞下了健康的孩子。”荣娘在与儿媳说话时,她的夫君刘之烨是唤了长子伯玉,这一对父子去了旁边的殿中谈话。   这时候,荣娘能跟儿媳好好的独处了。   “母后,儿媳明白。一定仔细了腹中的胎儿。”   付明月给了肯定的答案。说实话,盼着怀孕了,如今得偿所愿了。付明月自然是想着,好好的保护了,她的子嗣。   要知道,付明月一直想给夫君诞下了一位继承人。   “好,好。”   荣娘连说两声好。   当然,荣娘也明白,儿媳已经生过了一胎,爱宗这个大孙女也是健健康康。这第二胎了,儿媳肯定都明白着,哪些地方需要特别仔细的。   婆媳二人这时候,谈着话,二人脸上各自都是笑意浓浓。   这会儿,殿中的气氛自然上好着。   不过,来得及。   荣娘倒没带上了给儿媳怀孕的礼物。荣娘觉得,等回去了,她再捡了好东西,差人送来了儿媳的寝宫。   当然,婆母刘王氏那儿,荣娘也准备亲自去恭喜了。   其实,荣娘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婆母刘王氏再多缓和缓和关系。这婆媳之间的相处,应该退一退时,荣娘是乐意的。   荣娘是盼着,她的夫君刘之烨啊,别在她和婆母刘王氏之间太为难了。到底夫君肯定在意了她这个妻子,也肯定在意了婆母这个亲娘。   嗯。   荣娘心头真觉得,如今是好时机。   儿媳怀孕了,这可是普天同喜的好消息啊。想来,婆母刘王氏这时候,定然也是特别的高兴着。 第182章   “明月,你这一胎多让太医来请平安脉。最好是一天两次,朝食后一回,夕食前一回。”荣娘又是叮嘱了话。   “母后,您放心。夫君已经吩咐了太医院,儿媳这儿每一日请一回平安脉的。不过,有母后您的话,儿媳肯定依了您的吩咐。”   付明月是一个温柔的性子。当然,这是对待了夫君,以及夫君的亲人。   对于外命妇们,付明月可不只是表面的温柔了。实则付明月好歹是一位公主殿下,那自然有她的骄傲,还有她的一些原则。不全然是温柔的,也是有一些凌厉的手段着。   不过,这会儿是婆母的关心,又是请了平安脉这等小事。付明月自然不会推辞了婆母的好意。她应了下来便是。   “好,好。”   荣娘笑着,又道:“我也是担心你。倒底你生了爱宗,如今又怀上了。这时间隔的短,我担心你这身子骨的负担重……”   荣娘是真这么觉得。   女子怀孕了,其实,最好是隔了三年,再是怀上了一胎。   这儿媳付明月就是隔了一年多,又怀上了。荣娘总是担心了,还真不是什么岂人忧天的。到底怀孕的时间太近了,孕妇若是身体弱的,那会身体吃不消。   当然。   儿媳是王后,肯定平日里有好好调养的。   这也是荣娘不太过问的原由。这肯定儿媳心头也是有数的。   “母后放心,儿媳多有保养。太医诊了平安脉,说儿媳这一胎平平安安。”付明月理解歪了荣娘的意思。   付明月以为,婆母这是怕她担忧了外面的一些闲言碎语。这是压力太大,容易吃不消。毕竟,王后这一胎,多少人盼着呢。   这肯定有人盼着是男胎,也有人盼着是女胎。   当然,绝大多数人,肯定是盼着东屠国有了继承人的。   也是因为付明月理解的意思,歪了一些。那这时候,付明月对于婆母的关怀,自然是备加感动的。   这些年了。   相处下来彼此了解的深,付明月自然懂了,婆母是好婆母。   能遇上了这等婆母,又遇上了这等值得一辈子好好对待的夫君。付明月真心觉得,她肯定是做了十辈子的善事,有如今的幸福。   这时候,付明月是轻轻的抚了小腹,她脸上的笑容,非常的暖。那是母性的光辉,以及真正的爱。   这一日。   晌后。   太王太后,太上王和太上王后的赏赐,这是长辈们的贺喜,全数是到了付王后的寝宫。当然,宁国公主、静国公主等等,王室的成员一一也是送了贺礼。   付明月在今日,那是收获了满满的祝福。   彼时。   汉京城。   一座小院内。   一位名叫高丑娘的女子,还在做了糖人儿。   朝廷的赏,君王的赏,汉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这算是普天同庆。当然这等好处,哪怕限于汉京城内呢。   可也是惠及了几万户的家庭。   汉京城内,那都是欢喜了,祝福了王后的话语。   高丑娘很沉默,里坊的里长给的糖和喜钱,高丑娘收下后是放在了她屋中的木匣子里。她没有花那些钱,更没有动那半斤的红糖。   这一刻的高丑娘,是无比的沉默。   她的眼中,全是一些迷茫,还有些扭曲的恨意。   高丑娘不姓高,她曾经姓金,新罗国王室的金姓。可惜,新罗国已经不在了。哪怕她曾经只是旁系呢。   可没了曾经的身份,没了曾经的富贵,她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寡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那等寂寥的日子,寂寞的生活。未来,高丑娘是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好的未来?   宣文八年,春。   这一年的春三月,三月初一日,荣娘过了四十岁的寿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三十五岁的寿辰。   等着春耕之后。   南韩国的使节团,来了好几播。   当然,这各自带表的,自然是各方的势力与主事人。东屠国的朝廷上下,自然是各有支持者。可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没什么表态。   君王刘长石最近更乐意专注了东屠国的国内,专注了东屠国内部的发展。   王后的寝宫。   刘长石陪着女儿刘爱宗玩了举高高的小游戏。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在刘长石看来,真的长得有些微胖。   当然,这是刘长石这个父王的看法。   在母后付明月看法,她的女儿刘爱宗太胖了。这简单就是一个小胖墩。整一个的圆滚滚小团子。长大了?   可怎么了得?   “夫君,你也是累了吧?”   “可不能再抱着爱过举高了,瞧瞧,这个孩子都是玩得性子野了。”付明月的眼中,她的闺女长寿小公主一点也不淑女了。   这完全就是一个小男娃的性子。够活泼,也够胆大。   “无妨、无妨。”刘长石浑不在意,他力气大。就女儿爱宗这小个头,刘长石表示再是举高高了,女儿高兴,他就不累了。   “父王,高高,举高高。”刘爱宗可不在意了,母后在那边发话了,让她要淑女。小娃娃会看人脸色的。   刘爱宗哪怕是一个小豆丁,好吧,是一个胖墩墩的小豆丁。那也是懂得,父王讨好了,全宫里的人都喜爱了她。   “好啊,父王举高高。”   “咱们的小爱宗都是一个漂亮的小公主。”   刘长石夸赞了他的女儿。因为,这个小小的小豆丁,哪怕是一个小胖墩,那也是爱美的。最爱的,就是别人夸赞了她的美丽啊。   虽然,她白白嫩嫩的,是挺可爱的。本来嘛,她的容貌不错,挑了父王、母后最优秀的地方在脸庞上。   这长大了,绝对的美人胚子。   奈何,胖了些。   这叫一胖遮百美啊,再多的优点,也赶不上一点,胖了。   可偏偏刘爱过这一位长寿小公主啊,在王宫里太得了父王、母后的宠爱。这自然听到的,全是夸赞她漂亮的话。   于是,自信心爆满的小公主,肯定就是喜滋滋的以为,她真是极漂亮的。   嗯,父王一直这么说,宫人们也是这么说,刘爱宗小公主肯定相信这个“事实”的。   又是玩闹了一会儿。   刘爱宗小公主特别的高兴。最后,还是母后付明月再三的讲话了。小公主会看了脸色,知道父王在意了母后的意思。   于是,识趣儿的小公主不敢再让父王举高高了。   刘爱宗这位小公主就是凑到了母后身边,摸一摸母后的小腹,还是咯咯笑道:“弟弟,我要弟弟。”   “母后,母后,我要弟弟。”   刘爱宗小主公哪懂得弟弟是什么?   小公主这般想,会说了这般话,全是奶嬷嬷和宫人教导的。到底是宫里的人,在公主身边侍候的。   那肯定与公主的荣辱相关。   聪明的奶嬷嬷和宫人们,自然懂得了,让公主小小年纪儿,就是说了讨喜的话。   毕竟,王后娘娘得宠了,公主就是更受宠。而王后娘娘坐稳了凤位,那肯定就需要了王子。这偶尔里,奶嬷嬷、宫人们的嘀咕,小公主一个小孩儿自然就听了耳里。   这等说话时。   刘爱宗小公主就是以为,弟弟出来了就是陪她玩儿的。   这自然是高兴了,多了小玩伴嘛。   “瞧瞧,爱宗这般讲。就是嘴儿甜的。”付明月是高兴,对夫君刘长石说话时,脸上全是笑意。   刘长石望着面前的妻女,他回道:“小孩子有灵性,说话最准。”   刘长石这般讲,是想宽慰了妻子。   作为枕边人,刘长石这一位君王是有敏锐感觉的。他自然查觉的到,妻子的一些压力。当然,更多的时候,刘长石已经表明了态度。   他的独宠,其实就是给妻子最大的后盾。   就像是刘长石不介意在亲人面前,在朝臣面前,在宫人面前,表示了他宠爱了长女的态度。这是一种态度,君王的态度。   有些人,自然就会掂量了。   “嗯。”   付明月轻轻的颔首。   “我是盼站,给夫君诞下了一位继承人。”付明月笑得温柔。   刘长石伸手,执了妻子的手,他说道:“你生的,就是咱们的孩子。我每一个都会宠爱着。是小公主,是小王子,咱们都一样的宠。一样在开蒙读书习武后,好好的用心教导了。”   “我全听夫君的。”   付明月当然懂得,夫君的意思了。小孩子嘛,就像他们的长女,如今自然是玩儿。等开蒙的年纪了,肯定就是得读书习武,懂了人生的道理。   行事的规距,这是慢慢的来嘛。   没人天生的圣人,总要有一个学习的过程。   “夫君,听说最近礼藩院甚是热闹?”   付明月是转移了话题。   刘长石一听后,回道:“是挺热闹的。不过,我不表态。也是想瞧一瞧,能不能钓出来一些别人的暗子。”   “当然,便是钓不出来一些暗子,看一看朝臣的态度也不错。”   当然,刘长石更清楚。   这些闹腾都是一些百官在各自表达了自己的利益。至于重臣们?   重臣们,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谁不懂的,君王不可能让南韩国独善其外的。半岛这个地方,在君王的雄心壮志里,还太小了。   半岛之上,只容得下一位君主。   目前嘛,刘长石只是在当观众。他在等,等南韩国的多翻决战后,出现一个胜利者。然后,东屠国自然是用雷霆万钧之势,撵压而上。   把南韩国的胜利者踩在脚下,用那一位注定为真王前躯者的血,成就了东屠国在半岛这一片疆域的霸业。 第183章   宣文八年,春。   这时候已经是春末时分了。   大晋朝的建业城,皇宫中。   司马元曜这一位大晋天子这时候已经得到了属下传回的秘报。上面的消息并不美好,至少,能查到的消息让司马元曜心情够灰暗的。   “怎么可能?”   司马元曜完全不敢相信。   东屠国战胜了高丽国,已经是北边半岛的小霸主。如今更是鸭子江东畔的事实最强者。当然,那个没了王室的南韩国嘛,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注定了没什么前途的。   想翻盘的希望非常小啊。   “刘长石……”司马元曜念了东屠国君王的名字,其后,更是看了那关于东屠国的起家史。毕竟,有些东西是不可能掩住的。   以前司马元曜没发现了半岛的大变故,那是因为那时候的半岛并没有放在了司马元曜这一位大晋天子的眼中。   说到底,那只是东方大陆这一个小边角罢了。   哪料想,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刘氏一族……”司马元曜更在意的,是查到了刘长石的亲人。当然,已经查清楚了刘长石那些亲人的身份后,刘长石这个名字哪怕改名了。   可刘长石的真正身份,在司马元曜这位大晋天子一直的关注下,岂能查不出来?   再则,刘长石之前没什么破绽的话,把亲人接到了东屠国时,就已经是直接明晃晃的告诉了有心人嘛。   司马元曜这一位有心人自然就是看懂了背后的真相。   “刘长石,刘伯玉。刘长石,刘伯玉……”司马元曜在自己得出了这个结论时,是心头堵得慌。这时候的司马元曜觉得,他都想吐一口老血了。   “他是不是穿越者?”   司马元曜有这个怀疑了。   因为,东屠国已经出现了所谓的燧发枪,这等热武器的出现,只要不是傻子就已经懂了太多的东西。   莫名的,司马元曜的眼中有了深深的忌惮。   “东屠国一日千里,不行,朕不能再等下去了。若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司马元曜已经不想当傀儡天子了。   要知道,司马元曜这一位君王,已经处在了人生最好的青年时代。   特别是大晋朝在司马元曜这一位天子看来,尚是没什么未来的。那些贵阀士族占据了太多的资源,他这一位天子已经忍无可忍了。   “如今的东屠国若真是在一个穿越者的领导下,那么,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司马元曜若是有法子,真恨不能先灭了东屠国。   可他没法子。   东屠国离着大晋朝几千里,那等距离太远了。   大晋朝的敌人,除了大魏朝之外,更有内部的矛盾。一个不掌权的天子?就是一个傀儡。说实在,这些年了,司马元曜修修补补,只是暗中发展了势力。   当然,借助了皇权,借助了宗室,司马元曜也确实是有些收获的。   “不管有没有效果,总要试一试。再则,聊胜于无。”   这时候的司马元曜是下了决定,他的决定也简单。就是内要整肃了大晋朝的权柄,外嘛,就是想法子给东屠国找些小麻烦。   内部的事情,司马元曜正在思考时。   谢皇后来了。   “表哥。”   “表妹,你来了。”   对于谢皇后不通传一声,就往御书房来的行为,司马元曜自然不喜的。   可这些年了,他已经习惯了。   到底是谢氏一族捧上来的天子,这谢氏一族的力量又太重,司马元曜对这一位便宜表妹,还是颇多尊重的。   毕竟,在权势面前,帝王也得低头。   “表哥,我煮了燕窝,你尝尝。”谢皇后当然不可能动手煮燕窝,说是她煮的。只是这一位皇后在小厨房里,亲自瞧了那么一下。然后,又是端了一下小瓷盅。   这亦是一点亲手的功劳了。   堂堂的大晋朝的皇后娘娘,自然不可能操持了厨娘的活计。   “辛苦表妹了。”   司马元曜面露温柔之色,接过了谢皇后亲手呈上来的燕窝粥。哪怕他其实并没有太喜欢,可这代表了谢皇后的亲近,司马元曜轻轻的品尝时,还是装出来了一幅的喜爱。   所以,并不知道天子表哥是假装的谢皇后,自然是决定了,明天还要给表哥送了燕窝粥。因为,谢皇后听太医讲了,这燕窝粥最是滋补不过了。   等着品过了谢皇后的美意,司马元曜不打算继续的处理了所谓的政事。他一个傀儡的天子,哪有什么真正需要忙碌的。   “表妹,我们一起去给母后请安吧。”   司马元曜这般讲了,谢皇后自然是高兴着回道:“好啊,表哥,想是姑母也盼着咱们一起过去。姑母那儿,必然会备了膳食。今个儿,咱们也在姑母那儿一起陪着姑母用膳吧。”   谢皇后这般讲了,司马元曜自然是同意了。   等帝后二人到了太后谢蕴的寝宫时,太后刚刚诵完了佛经。   对于帝后的到来,太后谢蕴瞧着是高兴的。   两个晚辈给请安了,太后谢蕴是笑说道:“皇帝有孝心,哀家是知道的。皇后你啊,一定要懂得体谅了皇帝,平日莫要总去了御书房,去打扰了皇帝处理政事。”   太后谢蕴这般讲了。   谢皇后自然是呢喃一话,道:“姑母,哪有啊。”   其实,谢皇后心中还是乐意着,多打扰了天子表哥。谁让谢皇后在宫里,除了姑母外,就是跟表哥最亲近了。   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嘛,自然是小夫妻情意浓浓。   谢皇后是盼着天天能跟表哥多多的在一起。哪舍得分开了?   当然,这只是谢皇后的想法,大晋天子司马元曜可未必这般想法了。   “母后,表妹在宫中,身为了中宫的皇后,自然是处处都去的。再则,儿子在御书房里,多是读书习文。表妹乐意去,我是巴不得。”   司马元曜在谢氏一族的人面前,一直是表露了跟便宜表妹的好感情。   这自然搏得了多数谢氏一族人的好感。特别是谢皇后,被天子表哥是迷得神魂巅倒了。可以说,谁人若是说了天子表哥的坏话,谢皇事是头一个不依的。   “好,好。”   太后谢蕴夸赞道:“瞧着你们夫妻恩爱,哀家心头欢喜。你们啊真是一对儿的小冤家。若说让哀家不放心的?”   “就是你们这年岁了,也应该有子嗣了。”   太后谢蕴又提了大晋天子司马元曜和谢皇后的关于子嗣的事情。   司马元曜心头一动。他面上当然不露了声色。倒是谢皇后一时间,那面色苍白了许多,她说道;“姑母,许是侄女的子嗣缘分未到吧?”   “父亲、母亲寻来的生子方,侄女已经喝了不少。可偏偏就是不见了效果。”谢皇后这时候也是有些伤心的神色。   这些年了谢皇后一直独宠于大晋天子的后宫。   为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谢皇后的醋意重,没谁哪范了忌讳。另一方面也是谢氏一族的实力够,不论是朝堂,还是后宫。   哪个敢惹了谢皇后?   大晋朝内,还真没有敢明面犯了皇后娘娘。   就连天子司马元曜那也是多有避让的。唯一说起来,让谢皇后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她跟天子表哥这些年了,一直没能有个子嗣。   家族里催得紧,姑母这儿同样催得紧。谢皇后压力非常大的。   若论起来,就天子表哥多有安慰了谢皇后。这也是谢皇后将一颗心,巴巴的捧到了天子表哥的手上。   毕竟,表哥待她好嘛。   “母后,此事不急。表妹身体健康,太医院那边也肯定的诊脉过。就像是表妹说的,许是欠了一点子嗣缘分。”   “母后,儿子和表妹都尚年青,子嗣将来一定会有的。”   司马元曜这一位天子这时候在太后谢蕴这位嫡母的面前,是摆低了姿态,给谢皇后求情了。   当然,在心中,司马元曜最清楚了。   谢皇后这位便宜表妹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   一位堂堂天子自己服了药,为的就是让皇后不要诞下了子嗣?这事情说出去,怕也没人敢相信吧。   可事实就是如此。   司马元曜怕死。他这位天子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朝堂有谢氏的势力,后宫有谢太后、谢皇后,若是一旦谢皇后生下了皇嗣,那就是妥妥的嫡长子,储君的继承人。   到时候,司马元曜觉得他这一位天子让谢氏一族不满意了,肯定会死得无声无息。到时候,有谢氏血脉的皇嗣,肯定就会被扶上了天子的位置。   那时候,朝堂内外,还不是谢氏的一言堂吗?   这等手段不用高明,好用就成。   大晋朝这些年,司马皇室的朝堂,这等权臣又不是没出过。   那句俗语怎么讲的,王与司,共天下。   怎么来的?   就是这般来的啊。因为,皇权太容易被架空了。特别是大晋朝南迁后,这等贵阀士族统治的时代里。   皇权弱,这也是司马元曜这个穿越者,都得活得谨小慎微的原由。   明明不喜欢了谢皇后,还要多有忍让,司马元曜觉得他这个天子憋屈啊。 第184章   宣文八年,春末。   这时候的东屠国的汉京城,那是一个不错的季节。   春暖,花开。   荣娘在蓬莱行宫里,瞧着那些请安的外命妇,眼中有些打量。当然,更多的还是要考虑了,夫君刘之烨提到的事儿。   说起来,也简单着。   不外乎就是就些外命妇们,在蓬莱行宫举行了宫宴时,带来了他们府上的闺秀名媛。这太上王后举行了这等的宴会,目的为什么?   只要不傻的,就明白了。   这是要挑选了奉国公爵府的未来夫人。   这多翻的挑选,肯定不会一下子定下来了名额的。想是这等事情,肯定是太上王后最关心的。毕竟,奉国公爵夫人那可是太上王后的次子媳妇。   荣娘看着这些在她的面前,是一个一个表现的不错的小姑娘。她觉得,看着养眼儿。   当然,在心里面,荣娘更清楚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看不出了,谁好?谁不好?只是着,荣娘觉得选一选,也算是也预备上了。   说到底,这些小姑娘只是初初选一选,第一个选了家世,第二个选了容貌和性情。然后,就要看次子仲玉的意思了。   荣娘已经打算了,头一关,过了她这儿的,她就尽数留了小姑娘们在蓬莱行宫小住。用的名义,自然是女儿玉娘这一位静国公主的伴读名额。   好歹,这是一个不错的名头。   到时候,再由得女儿玉娘给撮合一下,看一看仲玉跟哪一位小姑娘对上了眼。   荣娘就觉得,她选了次子媳妇的事情,就算是解决了。   这会儿,在这等宫宴上,除了荣娘外,来陪客的也不少。王室里,不管是付王后,还是宁国公主、静国公主都在呢。   宴会也是热闹着。   小姑娘们的性子必竟不同,有性子活泼的,自然也有爱了安静的。   各花入各眼,荣娘就是安静的瞧着。   一直到宴会结后,荣娘才觉得真是清静了。她啊,一天里就是装了笑,笑得她自己都觉得挺傻的。   当然,以荣娘的身份,她完全不必如此的。   可到底荣娘还是希望了,给未来她的某一个儿媳妇留些慈母的感觉。到底是未来的一家人嘛,提前给个好印象。   也让小姑娘们对王室,莫生了太多的惧怕。   “母后,你可是有选中的?”   刘玉娘在荣娘的面前,自然是有话直说。也不会隐瞒了她的看法。   荣娘在女儿面前,自然就是更自在了。荣娘笑回道:“有几家的爵府,都是些不错的小姑娘。伯玉如今用得这些军中的人物,他们府上的闺女许配给你二弟做嫡妻,最是合适不过了。”这次子媳妇,荣娘也不是乱挑的。   至少,那些适合人选的名单,荣娘是提前拿到了。   她身边的嬷嬷,也会给荣娘做了一一的介绍,让她这一位太上王后对每一位小姑娘的出身背景那是心头有数儿。   “我初初看了一下,倒是有四个孩子不错。”   “到时候,就以你伴读的名议,让住进了蓬莱行宫。”荣娘是给女儿说了实话,这算透一透底。   刘玉娘是乐了,她捂嘴轻笑道:“这是好事儿。”   “我可能先品一品未来弟妹的性情。”刘玉娘自然乐意了,给做了这等美事儿的。   荣娘瞧着女儿的高兴,倒是也笑了。   “这人选我会跟你父王讲的。到时候,我与你嫂嫂通气一声。由她这位中宫下旨,就是名正言顺着。”   荣娘这般说了后,也是想到了,刚刚回宫的儿媳付明月。   瞧着儿媳的那肚子,荣娘就更高兴了。瞧瞧,这一边是儿媳又要诞下了王嗣。另一边次子媳发也要选出来了。   这是好事儿临门。   刘玉娘听得母后的话,也是觉得在理。   彼时。   坐着撵子回宫里的付王后,是捂了捂心口。她总觉得最近吧,心口不舒坦。   可太医也诊了平安脉,倒没发现了什么异常的。只是,付明月总觉得心头莫的不安些。可具体哪儿不安,她又是说不上来,就是心中揣揣着。   付明月回宫后,面色微苍白,这自然又是请了太医。太医诊了,也没诊出什么来?   对于王后寝宫请了太医一事,君王刘长石自然是知道的。   对于王后的健康情况,刘长石自然在意着。每三天,还要看了王后的诊脉结论。太医那边更是有人盯着的。   说到底,刘长石在意了他的王后。   晚间。   刘长石去了王后的寝宫,在王后那儿用了晚膳。   刘爱宗小公主在父王、母后的关爱下,倒是早早的睡觉了。至于君王和王后,却是谈了一些心事。   “可是最近哪儿不舒坦?”   刘长石问了妻子。   付明月摇摇头,笑回道:“也没什么的。只许是心头揣揣不安,怕又让太多人会失望。”   “夫君,你想给你生一个继承人。”   付明月这般讲道。   刘长石听后,执起妻子的手,说道:“莫在意,这些是外人的看法。我说过,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都疼着。”   刘长石自然听懂了妻子的话中之意,妻子是怕,她这一胎承担了太多的期望。若是让人失望了,那么,真是压力具大的。   毕竟,东屠国如今的实力,还没一个继承人啊。   刘长石表现在外的年纪,又是添了五岁的。在外人眼中,二十五岁的君王没继承人。这真是天大的事情。   因为在这等平均寿命短暂的时代里,许多人三十岁已经当祖父、祖母了。想一想,刘长石在朝臣眼中,二十五岁没一个继承人,也确实让人担忧着。   可事实上呢。刘长石今年才会满二十整的生辰。当然,这等事情,不过是王室内部知道的情况。   付王后的听着夫君的话,也是笑了。   她当然懂得,她得到了太多。所以,太多的享受,就是太多的责任。可这些,付王后不在意,她在意,她没能给夫君更多的支持。   时间慢慢的过去。   过了春,迎来了宣文八年的夏。   这个夏。   付王后迎来了孕吐。   那叫一个晕天暗地,那叫一个让人瞧着都心酸。   付王后瘦了,怀这一胎,让她真是受了太多的苦。至少,在蓬莱行宫的荣娘坐不住了,她都觉得,她是不是应该回王宫里,多多照顾了媳妇?   可最终,还是在太王太后的热情里,荣娘打消了她的某些念头。   荣娘最后,只能跟长子伯玉商量了。让儿媳明月是暂时搁下了宫务,由她心信任的嬷嬷,还有长子伯玉安排的管事太监接手。   目前的情况,王后休养,护住了腹中的王嗣,更好的休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宫务与孩子面前,付王后自然是选择了她和孩子。所以,宫务暂时交出去,就是非常的正常了。   荣娘对于儿媳的选择那是非常的满意。   在荣娘看来,儿媳这是懂得,于她而言什么最重要啊。   当然,在这等情况下。   荣娘也是进宫一趟。看望了儿媳,还带去了补品。   “你啊,真个瘦太多。”荣娘瞧着她的长子媳妇,觉得这一胎,付明月怀得太辛苦。想一想,荣娘说道:“这孩子出生后,可得好好教导,让孩子懂得孝顺了母后……”   “你这母后怀着这孩子,真个不容易。”   荣娘这么说了,付王后是笑回道:“母后,儿媳想一想,孩子在儿媳腹中长大,倒不觉得一切有什么难受的。”   毕竟,这等难受,有许多人想,可没机会的。   付王后会这般高兴,那是因为付氏一族寻了稳妥的产婆。已经有产婆给看了肚子,看过后,都说这一胎是小王子。   付王后心中有这等念想,自然是高兴着。   这目前的苦头,她吃着也不觉得苦。   “你进宫,一是看望你。二也是想寻问你,爱宗那孩子性子活泼,你可是照顾得过来?”荣娘没提了,接走大孙女的事情。   她只是想寻问了儿媳的情况。   到底她是过来人,也懂得当娘的心,都是一样的。肯定不想了,母女分离。   这也是为什么,荣娘打算问一问儿媳妇的意思。若不然,以这个时代的规距,祖母养孙儿、孙女,那叫子女儿媳们应该尽的孝道。   “母后,爱宗是活泼些。可儿媳平日里见着这孩子,就觉得心情更舒服。特别是夫君最宠爱了爱宗……”   付明月话到这儿。   荣娘已经懂了儿媳的态度。   荣娘笑道:“既然你们夫妻都舍不得了孩子,我啊,就不操心受累了。”荣娘也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付王后一听,自然懂了婆母的意思。   婆母是好意嘛。   “母后,您真好。”   付明月温柔的回道。   荣娘笑说道:“我这性子就这样,其实是一个惫懒的。”荣娘可不是自贬,而她更乐意了,不寻了麻烦。   儿媳态度好,又乐意自己照顾了孩子。荣娘也不打算当一个操心的祖母了。想来,小孩儿在父亲、母亲的宠爱下。肯定比祖父、祖母身边长大更好。   再则,荣娘也是觉得,有爱宗这个活泼的,想来长子伯玉每一日处理了国事政务后,也能让孩子逗乐一些。算是会心一笑,解一解乏。 第185章   夏,七月初一日,东屠国君王的万寿节。   这一日,刘长石明面上就是过的二十五岁的生辰,实则,是他二十岁整的生辰。   王宫自然是热闹非凡。   不光是王室刘聚,文武百官与外命妇们,也是分开了在君王见外臣的国事正殿,以及王后见外命妇的寝宫正殿,分别举行着宫宴。   宫宴上的热闹。稍稍打消了一些,让付王后疲惫的情绪。   离着产期还有一个月。付王后如今八个月的孕期,自然的也是不耐久坐了。这一场宫宴,除了付王后以外,太王太后、太上王后,以及王室的公主殿下们,自然也是一一在场。   一时间,付王后还是非常注重了王室的礼仪。   倒是荣娘一直注意着,看出儿媳似乎是累着了。荣娘就是示意了,派了掌事嬷嬷去跟王后商量了。   这接下来的宴会,荣娘表示,她可以奉了太王太后继续了。   王后有孕在身,自然可以早些退度离开。   付王后得了太上王后的话,也没逞了能,倒真是早早的离席了。   对于王后的情况,自然有人关注着。毕竟,王后娘娘的一举一动,可是有许多的有心人瞧着。   在儿媳离开后。   荣娘又是给了女儿眼色,当然,不忘记跟大姑姐一些示意。   有这两位公主殿下的帮衬,气氛一时还不错。至少太王太后挺开心,这宴会自然没人敢讨了太王太后的楣头。   等宫宴结束后。   王室的一家人,自然是歇在了王宫。   便是要回了蓬莱行宫,也自然要小住上几日后了。   这会儿,荣娘自然是先奉了太王太后住的寝宫,荣娘没多留,只是请大姑姐多多照顾婆母刘王氏的情绪。   荣娘接下来,才是又去关心了亲娘奉国老夫人。   奉国老夫人赵春花这会儿,已经是换了一身便服,正是在用着一些吃食。她瞧着女儿来了,笑道:“来,陪我用一些。”   “在宫宴上,一直怕露了怯,我倒没怎么用膳呢。”   奉国老夫人的话,是实在的。其实,宫宴上的吃食,也就是一个气氛。真说一个好?   也许现做的美食,是美味儿。可王宫的宫宴,那许多的菜色,都是已经提前备好了,到宫宴就是再蒸了,然后,呈上来的。   那味儿,总少了原滋原味。再则,宫宴上礼仪得注意,人人其实都怕露了怯,哪儿失了礼数的。   若说真吃不饱,想来不是一人两人。   “成啊,我陪娘你一起用一些。”母女二人难得的好兴致,这时候,倒真是让宫人上了碗筷,荣娘一起用了些。   等着膳后,自然是消消食。   “明月早早退席,可是哪儿不舒服?”   奉国老夫人赵春花问道。   对于亲娘的问话,荣娘笑说道:“掌事嬷嬷回禀着,说是王后那儿传的话,这一日,就是累了些。”   “也是,她这孩子都怀了八个月了。眼看了,下个月就要生了。”   赵春花也表示了,孙子的媳妇这要生了第二胎。这就是曾孙孙啊,确实也辛苦。不过,倒底这孙媳妇付明月是王后,这一份辛苦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明月是一个好的,这一胎平安生下,你啊,又当祖母了。”赵春花笑说道。   荣娘也笑了,回道:“可不嘛。娘,到时候,你又是要当了曾祖母。”赵春花一听女儿这话,笑得更开心了。   母女二人这是谈了一会儿。   荣娘自然就是准备回寝宫了,倒底时辰不太早了。   这消食差不多,母女二人也得准备歇息了。   荣娘从亲娘这儿离开,就是回了王宫居住的寝宫。等她回去后,发现夫君刘之烨也是刚刚回来,身上的酒气浓,整个人还是醉着的模样。   荣娘直想着摇头了。   好歹吩咐了宫人搭手,总算是给夫君刘之烨是搓澡一回。   这等着换了衣物,然后,荣娘也是沐浴了一回,这才是同样的换了睡觉的里衣等,然后,也是跟着歇下了。   彼时。   汉京城内,外城的北区,一住百姓住的小院子里。   一个名叫高丑娘的女子,她正在这等月色不错的夜晚里,没有安睡。而是起了身,她走到了月色下的院里。   这夜色下,有月光的照亮,隐隐里还是有些能见度的。   高丑娘在院中,是燃起了一个火盆。然后,她是跪坐了下来。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木匣子,以及一些银针。   在火盆里,高丑娘烧了纸钱,烧得挺多的。   这些纸钱,也是不便宜的玩意儿。要知道,哪怕是东屠国造纸业发达,可到底这纸张也是读书人使用的。   在读书的宣传里,那就是高贵的。   这些纸钱上,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纹路。那纹路是血红色的,在这黑夜里,在月光下却是映照成了黑黑的暗红颜色。   “……”   高丑娘的嘴中,轻轻的,念念有词。   她在把纸钱都投进了火盆后,就是打开了一直搁旁边的木匣子。那木匣子里,显然是一个小木人。   那小布人的身上,还有血红色写上了生辰与八字。   这时候,高丑娘是拿起了自己备上的银针,她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指尖。   在疼痛里,她用自己的血,又一次的写上了生辰与八字。那是同一个生辰与八字,高丑娘已经写了四十八回。   这是第四十九回 了。当然,也是做法的最后一天。   高丑娘的血,当然不能一下子写完了生辰八字。所以,她来回的扎了自己指尖,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手指尖上,已经有许多的针眼儿。   那是扎了太回,留下来的痕迹。   等着又一回,这生辰八字写完后,高丑娘的眼中全是兴奋的光芒。她望着那火盆里,正是燃着的纸钱时,脸上闪现的不是害怕等情绪,而是扭曲的笑意。   虽然,她这时候,完全没有出声。   可这等夜晚里,也是够惊悚的。   “……”   高丑娘又是碎碎念了咒语一般的念着,她一边念着,继续往火盆里,添了纸钱。然后,她是把手中的木偶,一下子丢进了火盆之中。   “呯”的一声,火盆内的木偶在火焰之中,似乎爆炸了一声。   也是这时,同一个小院子里,有人打开了屋门。瞧着院中的一切,有人在惊呼。   “谁啊?”   “谁在烧什么?”   “……”   高丑娘瞧着那些邻里,她抬头后,她那丑脸在月光下,简直跟魔鬼没两样。   “啪嗒”这是关门的声音。   显然,那些开门的邻里给吓住了。   就是此时,天空之上,一道银蛇降下。那“轰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汉京城。可那一道银蛇一般的闪电,不歪不倚,就是击中了院中站起来的高丑娘。那闪电后,是一道黑漆漆的尸体,留在了这个小院子里。   在这一道银蛇闪电降下来之前。汉京城的王宫里。   本来歇下的付王后,突然感觉浑身的灼热,那似乎被火烧的感觉,让她感觉到了痛苦。她半迷梦迷惊醒着……   可身体似乎就是不受控制一般样。   还是守夜的宫女发现了动静,查觉到了异常。   “娘娘……”   “嬷嬷,娘娘似乎不舒服。”宫女自然是禀报了寝宫的掌事嬷嬷。这等情况,让整个王后的寝宫都像是被惊醒了一般。   付王后等到太医来了,由太医吩咐,医女施针,方是从迷梦之中真正的醒来。   只是醒来后,付王后就是感觉到了,她的腹中剧痛。   “本宫要生了。”   付王后能感觉到了,她腹中的孩子想出生,想来到这个人世间。   王后贵为东屠国里,最尊贵的女子。这寝宫之中,自然早是备了产婆和奶嬷嬷。这时候,一切自然以王后生产为重。   可偏偏付王后都是破了羊水,腹中的孩子就是生不下来。   那等剧痛,哪怕是付王后都是忍受不了。而且,她还有一种感觉,就是浑身同样的灼痛,就像是被火烧一般。   那等难受,让付王后似乎受着天地间最难爱的痛苦。   “啊……”   “……”   直到了君王刘长石被近侍的通禀唤醒,这一位君王知道了王后早产一事。这自然是穿了外面的衣裳,往王后那儿赶去。   君王到了。   宫人跪了一片。   可刘长石不在意这些,唤了起后。   刘长石问着王后寝宫的掌事嬷嬷,问了王后的情况。   “回大王,娘娘早产。产婆、医女正在里面为娘娘接生。”掌事嬷嬷说这话时,脸色并不是太好看。   刘长石的脸色更不好看。   产婆在里面,尚算正常。医女也来了?   “太医,王后的情况如何?”   刘长石对外面候着的太医问了情况。   太医来了三位,这会儿,是跪了一起。   君王的话,自然不敢不回。可太医的答案,君王听后,并不高兴。因为,不是什么美妙的消息。   王后早产,八个月。   在这个时代里,八个月的早产,真不是好事儿。   “寡人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寡人要王后和腹中的王嗣平安。”刘长石冷冷的说了一句。   也是刘长石到了王后寝宫,守在了产房前时。   那天空之上,有一道银蛇划破了夜空。那一道闪电,霹下了汉京城的一处宅子。那目标啊,就是高丑娘。 第186章   王宫内,因为付王后的早产惊动了太多的人。   荣娘给惊醒了,至于酒醉的太上王刘之烨?荣娘没打扰了这一位醉得不醒人事的夫君。她在让掌事嬷嬷给唤醒后,就是没半点睡意。   “怎么回事?”   荣娘小声问了掌事嬷嬷。   这等时候,有宫人侍候着荣娘更衣梳妆。简单的换了衣裳,简单的梳了发髻。荣娘同时也听着掌事嬷嬷大概的说了情况。   “这真是……”   荣娘这会儿不知道讲什么?   对于儿媳这一胎,在荣娘眼中,真是多灾多难了。   想一想,儿媳怀这一胎时那就是一个惊天动地,那会儿孕吐着也是多有辛苦。如今八个月的身孕早产了。   荣娘出了寝宫时,神色并不太好看。   这个时代里,可没有前一世的高科技。八个月大的婴儿,在民间是不容易养活的。至于王室嘛,应该可以好好调养。   到底王室不缺了那些珍贵的滋补品,可以慢慢的疗养回来。   让荣娘更关心的,还是儿媳的早产,这具体情况如何?孩子可是平安生下来了?   “算了,去王后的寝宫。一切待本宫到了那儿,看一看具体的情况。盼祖宗保佑,让子嗣平安的诞生。”   荣娘这时候的愿望,就是母子平安。   当然,荣娘能去看望了儿媳生孩子。至于她的儿女,倒是不方便去的。   刘玉娘这一位静国公主未出嫁,在这个时代里,未出嫁的闺女是不能去了女子产房前。会被认为了有冲撞。   至于女子生产,不是丈夫的话,男子去瞧了就更不合适了。男女有别啊。   这会儿,荣娘还未到了付王后的寝宫。   在小夹道处,遇上了太王太后的撵轿。荣娘自然给婆母刘王氏行了礼。尔后,自然就是太王太后的撵轿在前,太上王后的撵轿在后,一前一后的进了王后的寝宫内。   刘长石这一位君王对于王祖母和母后的到来,还是颇惊讶了。当然,惊讶的不是母后来了,而是惊动了上了年纪的王祖母。   “孙儿给祖母请安。”   “儿子给母后请安。”   刘长石哪怕这时候在着急了,产房内的妻子。他还是镇定了心神,向长辈行了礼仪。   “不必多礼。坐吧,咱们都坐下等明月的生产。”   太王太后这时候倒没多话了,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尔后,三人就是坐在了宫人搬来的椅子上,在产房内守候了起来。   这时候,天是黑沉沉的。本来的月光,似乎被乌云遮住了一般,整个殿内只有灯笼的火光照映着。   时间在慢慢的过去。   产房内。   付王后整个似乎有些脱力了,可她腹中的婴儿一直还没有生下来。   产婆们的面色并不美好,便是医女也是有些面色苍白。在场的这些人都明白,她们来侍候了王后生产,这王后能否平安的生产,关系着她的荣辱前程。   王后平安,腹中的王嗣平安了,她们自然会得到了奖赏。   若有万一……   那后果想一想,产婆、医女、奶嬷嬷们,就是心头不寒而粟。   “不行,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一个胖脸的产婆提了话。她是付氏一族的女眷,这时候,自然已经顾不得许多,可不敢再担搁了时间。   旁边另一个瘦脸的产婆,同意了这话。   医女被产婆们寻问了话,那意思很明显了。就问了,太医院可有法子了。   医女瞧着产婆的态度,哪会不明白。   这时候,产婆们都有些慌神了。毕竟,瞧着付王后的肚子,还有目前的情况。很明显是王后娘娘难产了。   八个月大的孕妇难产,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本来孕妇生产在这个时代里,就是一个道鬼门关,再是遇上了难产。这简直就更是一场的灾难。   “去请大王定夺吧。”   产婆和医女们商量后,只能如此行事。她们可不敢再拖下去,万一……   她们这些人,可是担不起责任来。   片刻后。   产房的门打开了,医女走出来,走到了太医的面前嘀咕了一些话。候在边上的太医,是越听越,脸色越加的难堪。   “确定?”   “可为王后娘娘诊过了?”   太医们问了话。医女肯定的点了头。又是说了目前的情况,她可不敢隐瞒什么的。   太医们又是商量了两句。最后,打头那一位官品最高的,领头到了太王太后、太上王后,以及君王的面前跪了下来。   “王后娘娘难产,请大王做主,保大?还是保小?”   太医们已经没法子,就医女说的情况太危险了。这一胎再是拖下去,王嗣就要憋死在了娘胎里。那时候,胎儿生不下来,就是一尸两命。   如今还来得及,那就是保大?保小?   总之,两难全。   太医们跪那儿,医女是跪了更后面。   这等时候,殿内的宫人,哪个都不敢站着了。凡是听到了太医话的侍卫宫人,全是吓坏了。   太王太后是闭上了眼睛,在那里念了“阿弥陀佛”,显然也是心神不宁着。荣娘更是六神有些无主了。   这都算什么事儿?   好好的,怎么就遇上了难产?   保大,保小,荣娘就想两个都保住。可太医们显然是没法子了。荣娘沉默着,她觉得,她的心给劈成了两半。   究竟如何选择?   这是一个难题。   为何?   因为王室之中,保了王嗣是传统。可一个生下来,就没了母后的王嗣他(她)的未来,可不光明啊。   君王正值青春年少时,未来肯定不会后宫空置的。   没有来至了母后的保护,不是美事儿。特别是长子伯玉和儿媳付明月的感情好,他们膝下已经有了大孙女爱宗。   荣娘真心觉得,还是保大吧。那样的话,起码儿子伯玉将来有一位好王后,爱宗有一个疼爱她的母后。   想一想,荣娘也觉得她挺自私的。   “保大。”   这时候,刘长石说出了答案。   太医们就准备领命了。   太王太后睁开眼睛,说道:“保小。”   “王嗣重要,按着规距当保小。”太王太后又是说了一句。她望着长孙伯玉,说道:“哀家知道,伯玉你跟王后夫妻情深,你在意了王后。可哀家更明白一个道理。”   “君王需要了继承人,需要了嫡出王子。想来,王后也是这个意思。”   太王太后这么一讲,太医们有些尴尬了。   “祖母,孙儿明白你的心意。只是,孙儿宁可保大。至于继承人?孙儿尚是青壮年,将来自是会有的。”   刘长石说了此话后,望着太医们怒声说道:“还不快去,寡人保大。”   “诺。”   太医们应了话,赶紧的就拿捏方子,以及如何施了配套的针灸。   这一切太医们不可能进产房施行的,一切得靠着医女去做了。医女这会儿自然是听得仔细,一一复述了一遍。   没时间熬药,就是药丸子碾碎,用温开水冲好了,服侍着王后娘娘服下。同时,医女还要施了针法。   产房内的情况,是在争分夺秒。   产房外,气氛份外的尴尬与凝固。   “……”   许是吃了药,付王后已经有了一些精神。可在医女要施针时,付王后问道:“本宫腹中的王嗣如何?”   说这话时,付王后身上是冷汗淋淋,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潭里捞起来的一样。   “娘娘,大王有旨,必保您平安无恙。”   守在付王后身边的,是她的心腹女官。那是出身于付氏旁支的族亲。说是来做女官,不如说,是来王后娘娘身边渡一层金。   将来指望着王后娘娘给指一门婚事。   当然,也是来保护了王后娘娘的。毕竟,王后娘娘怀了王嗣,付氏一族可是眼巴巴的盼着,王后娘娘诞下了一位小王子。   付女官的话,付王后已经听懂了里面的涵意。   “本宫要您们保了王嗣。本宫要腹中的王嗣平安诞生。”   “……”   付王后还想鼓励加威胁的说一通时,她感觉到了痛楚。所以,她一时间,又是说不出来了。挨过了这一下子后。   付王后大声说了话,那声音都透出了产房,传到了外面。   “大王,求您了,保住咱们的孩子。”   “大王,让咱们的孩子平安诞生……”   若说在她自己和孩子中选择一个?付王后选择了孩子。   付王后不傻,她当然懂得取与舍。刚刚付女官的话,她已经听懂了许多许多。   保大?保小?   若是何大,她这一回难产肯定会伤了身子骨,将来能否有孕都很难说了。万一……   她无法想像,一个不能生了王嗣的王后,能如何?   分出了丈夫,与别的女人分享?   付明月只能说,她请求她的夫君原谅她。她宁可保小,保住了他们的孩子,去搏了一回。若是赌输了。   那么,至少,她死在了,她最美好的年华里。   她的夫君应该会永远记得她。她也不需要去担心什么,未来某个更美好的女子,在她的面前与她的夫君上演了恩爱的场景。   付明月想,她想保住了孩子。   她想,她的孩子生下来了,一定更像她的夫君吧?   若是一位小王子,她便是圆满了。因为,夫君有了继承人,她也无愧了王后的这个位置。 第187章   付王后的声音自然传到了外面。   付王后的话,应该听到的人自然全是听到了。   太王太后叹息一声,说道:“大王,你是听到了,王后的心意。你于心何忍,你……”太王太后准备再劝时。   产房内。又传来了付王后的哀求声。   这时候,荣娘说道:“母后。一切由伯玉做主吧,他是东屠国的君王,这东屠国的一切当遵寻他的意志。”   荣娘当然也听到了儿媳妇的请求。   可说实话,荣娘也懂得,儿媳妇的为难。奈何荣娘听着婆母刘王氏准备以长辈的身份压人时,她心底兴舒服。   荣娘不想,她的长子伯玉将来后悔。   便是要后悔,至少那是孩子自己的选择。   有一句话说的好,自由,自由,自己选择的路,便是错了,也会跪着走完。   若是别人选择的,那总是心有不甘的。   “王后。”   刘长石站起身,他走到了产房的门口,说道:“寡人要你平安……”   “大王……”   “夫君……”   “护着咱们的孩子平安出生吧,他还那么小,我哪能忍心让他不来世间走一遭?”付王后又是痛呼,又是哀求。   “夫君……”   在产房内。   医女想施针,付王后拒绝了。   “本宫要保住了腹中的王嗣,若是王嗣有差迟。本宫绝不轻饶……”付王后的态度,付王后说话哪怕在痛楚里,说得断断续续。   可这威慑力,还是让产婆、医女是战战兢兢的。   时间又过了片刻。   在太王太后的催促中。   在付王后的哀求中。   刘长石闭上了眼睛,他吩咐了话,道:“保小。”他是君王,他的意志从来不容人置疑的。可这时候,刘长石已经想的明白了。   他听懂了,他的妻子的话语的真正请求。   人在江湖,生不由己。   至高之位,何尝不是如此?   付王后的压力,君王没继承人的压力。有太多的东西,不是想如何自由,就能如何自由的。活在世间,都有不得已。   “诺。”   太医应了。   又是医女听了太医的吩咐,进了产房之内。   时间在过去。   宣文八年,七月初二日,丑时末,寅时初。夜与日的交替时刻,黎明将要到来之时。   付王后的寝宫之内。   “哇哇”的婴儿啼哭声传来了。   “恭喜娘娘,您诞下了一位小王子。”   产婆在收拾妥当后,把包裹好的小王子抱到了付王后的榻前,让这一位王后娘娘瞧了一眼。那包裹里,丑丑的小婴儿,让付王后心头的压抑一松了。   她心想,真好。她终于给夫君诞下了继承人。爱宗,她的女儿有了一个嫡亲的弟弟。   一切真好。   想到了这些,付王后感觉她整个人本来挺累的。这会儿,倒是轻松了下来。只是有些乏了,所以,她闭上了眼睛,想歇一歇。   产婆和奶嬷嬷这会儿,瞧着付王后闭上了眼睛,都是讷讷无言。她们以为,王后娘娘会非常高兴的……   到是付女官瞧出来了什么。   付女官小声唤了一话,道:“娘娘。”   可付王后这会儿,却是没有回答。产婆、医女、奶嬷嬷似乎这会儿,全是惊慌失措后,也是反映了过来。   “娘娘……”   “娘娘……”   产房外。   本来高兴的众人,听到了产房内的哭喊声,人人都是心头一惊。   这会儿,付王后寝宫的掌事嬷嬷是打开了产房的门。一出来后,就是跪在了君王的面前,脸上流着泪,道:“大王,王后娘娘薨逝了……”   “娘娘为大王诞下了一位小王子。”   掌事嬷嬷的话,让人高兴不起来。哪怕是王室这一回添丁进口了。可到底是一位王后薨逝。这完全让人不能愉快。   刘长石没说话,他只是起身,往产房内而去。   这时候,没人敢阻拦了君王。   荣娘在后面叹息一声,唤了掌事嬷嬷起身。尔后,是搀扶着她的婆母刘王氏,一起进了产房内。   显然,产房内,宫人们是收拾过的。   当然,那产后的血腥后,还是浓着,依然掩不住。   有奶嬷嬷抱着小王子,想抱给了君王瞧。可君王没瞧了一眼,他先是走到了王后的凤榻前,看了已经睡得沉沉,再也不会醒来的嫡妻。   后面进来的荣娘,是望着长子坐那儿,坐了已逝儿媳的榻前小凳上。   荣娘完全不知道应该劝什么。   这时候,太王太后是接过了奶嬷嬷递上来的小王子,太王太后说道:“这孩子也是命苦的。哀家看,大王若有心,不若将王后薨逝的消息压后一天吧。”   荣娘一听,明白了婆母刘王氏的意思。   当然,太王太后这一回真是好意的。在这个时代里,一位嫡出的王子若是顶着一个克母的名头,那真不是好事儿。   若是把王后薨逝的消息压后一天,也能给这位嫡出的王子,留了多的体面。   荣娘觉得,哪怕儿媳还活着,肯定也会成全自家孩子的。真是当娘的,哪个亲娘都会明白,伤在儿身痛在娘亲。   至少,就荣娘自个儿而言,若她,她亦然会同意了太王太后的话。   “伯玉……”   荣娘瞧着长子伯玉,这时候不言不语,一个人静静坐那儿,似乎不想理会什么的模样。她唤了一声,道:“伯玉,孩子是你和明月的亲骨肉。你何苦让明月离开了,还不安心?”   “你祖母是为了明月,为了孩子着想。便是让明月的薨逝时间,压后一天吧。”荣娘是亲娘,她劝话,是站了儿子的立场,是站了孙儿的立场。   刘长石此时是抬起头,他的目光幽深,比夜空更黑,比漆黑更暗。   “好,依祖母,依母后的意思。王后的薨逝时间,压后一天。寡人会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再提此事。若有违抗者,严惩不怠。”   刘长石说完这话后,他又是不言不语了。   荣娘又是一声的叹息。   这事情荣娘自然也会交待了下去。   虽然,瞒不了有心人,可至少,没人敢再拿此事来做文章了。   只是,荣娘心底真不好受啊。她有了她的大孙女,大孙儿,可到底她没了一个儿媳妇。而儿子呢,儿子没了妻子。大孙女、大孙儿是没了嫡亲的母后……   王后的丧仪,自然是国孝。   小王子的洗三,自然是没办了。   整个王室里,被一种哀伤的气氛所包围着。君王更是罢朝了七日。   荣娘能看见的,就是她的长子伯玉在一天一天的消瘦。他似乎整个人都变得更加的内敛了。他也更加的不爱说话了。   七七四十九,在王后的梓宫被送到了寝陵后。   刘长石这一位君王回了汉京城后,专门到了蓬莱行宫。他来给长辈请安,自然也更是与母后单独谈了一回。   “寡人想奉父王、母后返回王宫,请二老在王宫恩养。”   “寡人和王后诞下的嫡女、嫡子,想由二人负责抚养。”刘长石说了他的打算。   荣娘听后,微是沉默。   许久后,荣娘才说道:“伯玉,您可明白。母后和父王若进宫,你的祖母、外祖母的话……”   荣娘话到这儿,又是沉默了。   片刻后,荣娘回道:“你考虑清楚了。父王、母后自然不会拒绝了你的意思。”到底是亲生的儿子,荣娘真不想瞧着,儿子继续的难受下去。   可同样的,确实也像是儿子讲的,两个孙女、孙儿尚小。总要有长辈抚养的。   儿子是君王,君王哪能常顾后宫?   王后不在了,到底还是需要了人坐镇的。   “祖母、外祖母皆是长辈,蓬莱行宫、王宫哪儿居住,自然是随了长辈们的心意。”刘长石这般回了母后的话。   可心中,刘长石已经明白着,他早已经求得父王的恩准。   请父王与祖母谈一谈,由祖母在蓬莱行宫恩养吧。为何不奉了祖母去王宫恩养?   刘长石有心结。   君王的心结在那儿,君王若不想解开,那就解不开。   当晚。   荣娘把长子请求的话,与夫君刘之烨商量了。   刘之烨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些他的打算。荣娘听后,倒是明白了。她的夫君、儿子已经有计较了。   罢了,罢了。   荣娘也不打算多管了。   有些事情,装聋做哑也是需要的。   因为,有些事情说开了,真容易伤了亲人之间的感情。哪怕大家都没错,可站的立场不同时,还是有些小矛盾的。   进了王宫。   在荣娘看来,跟蓬莱行宫又没什么不同。   当然,若有不舍得,荣娘就不舍得了亲娘奉国老夫人。奉国老夫人倒也是多有不舍得了女儿。不过,想着大孙儿伯玉那孩子。   奉国老夫人就是叹息。   在离开的前一天。   奉国老夫人跟女儿谈了话。   “我瞧着,怕是又一场的风波啊。”   奉国老夫人摇摇头,有些看透了世事的感觉。   荣娘苦笑不得,她说道:“各花各眼,各有立场。有些人,心乱了。”   是啊,有些人心乱了。为了利益,那是蒙蔽了眼睛。为何?不外乎就是中宫没了主位娘娘,王后的位置太多的人肖想了。   “可他们也不想想,伯玉的脾气?” 第188章   知子莫若母。   在荣娘眼中,她的长子伯玉就是倔强的性子。别看表面稳重了,可他的主意太正,别人休想真个为他拿了决断。   再则,君王的意志,真不是那么容易忤逆的。   “是啊,伯玉那孩子……”   “只是,荣娘,你得明白了。中宫没了娘娘,那利益多大啊?我这些天被人吹了太多的耳旁风。你啊,莫大意了。”   奉国老夫人劝了女儿。   奉国老夫人这话,劝得实在。荣娘自然听得仔细。   荣娘回道:“娘放心,女儿记在心上的。我肯定会仔细的。便是我的大孙女、大孙儿没了母后,我也是得多疼爱了他们姐弟二人几分的。”   这可是荣娘嫡亲的孙女、孙儿,她哪可能不在意了。   “盼你心头有数,那就是好。特别是明月诞下的这一位小王子,太惹人注意了。”这可是嫡出的王子,多少目光注视着。   奉国老夫人这般想,荣娘也懂得。   母女二人聊了一些话。   最终,再是不舍得。荣娘在次日,也是与夫君刘之烨一起入了王宫。   小孩儿一天一个样,在付王后已经过逝五十二天的时间里。小王子已经从丑丑的小婴儿模样,长成了白嫩的娃娃。   小王子长得可爱,也是像姐姐一样,挑了他父王、母后最是漂亮的容貌中合,这瞅着长大了,是一位美男子。   “太上王后。”   在小王子身边的宫人们,对于太上王后一进宫,就是看望了小王子。这自然都是高兴的。毕竟,太上王后的态度就是摆明了,就会多有照拂。   哪怕是嫡出的小王子,这母后不在了。   在后宫,还是需要了长辈的关爱。   王室的情况,真心不似百姓家的简单。一个小王子尚年小,这没长辈的照指,能否长大的话都是一个未知数啊。   荣娘关心了孙儿的情况,自然不会落下了孙女。   当天的晚膳,刘长石来父王、母后这里一起陪长辈用了膳食。   荣娘便是提了一话,道:“爱宗早早有了册封,名字你这父王也是预备上了。我那孙儿这些日子,越长越可爱。也是讨人喜爱的。伯玉,你应该给孩子赐个名儿。”   刘长石听着这话后。   他沉默了片刻,方说道:“有名字,早取好了。”   只是一直以来,他在逃避一些东西。所以,他没去瞧了,他的这一位嫡子。   今日母后提了,刘长石也不逃避了。到底,他不是那等懦弱的性子。刘长石说道:“母后放心,明日儿子会下旨。”   荣娘见长子有清楚的打算了,也不多提了。这便是转移了话题。   在场的人里,除了荣娘和夫君刘之烨外,自然还有刘之烨的三个弟弟。毕竟,这三个孩子在王宫的王子所里,尚是进学。   搬出去?   得他们成婚了,自然就是搬出去了。   至于静国公主刘玉娘?   刘玉娘今个秋后,就会大婚了。所以,这会儿的刘玉娘在蓬莱行宫备嫁。当然,也是侍奉了太王太后、奉国老夫人这两位长辈。   “时辰不早了。”   “儿子告退。”   在消食时,刘长石考校了三个弟弟的功课。   在三个弟弟都差点被考糊了后,方是收敛了一二。尔后,消食的差不多了,刘长石就是提出了告辞。   刘之烨这自然,倒不为难了。   就是让四个儿子都是一起告退了。   瞧着寝宫里,也是没了旁人。荣娘就是笑道:“夫君,咱们去瞧瞧孙女、孙儿吧。这两个孩子应该在奶嬷嬷的哄劝下,也是睡着了。”   刘之烨没拒绝了妻子荣娘的意思。   夫妻二人去了偏殿,去瞧了一双孙女、孙儿。   就如荣娘想的那样,两个孩子这会儿已经睡下了。荣娘也是示意了侍候的宫人们,小声些未扰了小公主、小王子的歇息。   只是瞧着,两个小小孩子的睡眠模样。   荣娘心底软软的一块儿。   她是心疼了两个孩子,也是可怜的。这般小就没了亲娘。   说起来,对于儿媳妇付明月,荣娘真觉得可惜了。多好的孩子,与伯玉偏偏是缺少了一些缘分啊。   彼时。   荣娘和夫君刘之烨回寝宫,准备沐浴后,歇息了时。   三位君王的弟弟,也是更回王子所的居处,那也是要歇息了。   唯君王刘长石这时候,并没有歇下。他回了书房,在看了秘报。刘长石这些日子,一直没放松了一些追查。   因为,结合了太医之间的诊脉案卷。   他的嫡妻,难产的莫名其妙。   这些事情自然得查,查一个清楚明白。   还有那一日,他在产房外,那等莫名的压抑。那一道闪电后,那种豁然的开朗情绪。总之,那一切一切都让刘长石有一种直觉。   他不相信,他的王后的死是自然而然。   君王想查,自然有给查了的人手。龙卫司、暗卫司、军卫司,这三对君王的眼睛,自然是排查了蛛丝马迹。   汉京城里,那外城北区,那一个叫高丑娘被雷劈死的人,自然就是瞒不过的。   特别是暗卫司接手后,查出来了那一晚,那个名叫高丑娘的寡妇,还是做了蛊咒之术。有些东西若想查,肯定能查到了太多的东西。   在这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   刘长石手下的秘探们,就是查到了高丑娘的真正身份。   当然,还有东屠国的供奉们,也是用了世外之人的法子,查出了一些东西来。   看着如今由暗卫司整理上来的秘报。刘长石的眼光,那是晦暗不明。那里面在蕴酿着风暴,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高丑娘,还是金善娘?”   “金善娘,又或是付善娘?”   刘长石查到的东西太多了。便是死了的付善娘都不会知晓。   高丑娘,曾经的新罗国王室的旁系。她曾名金善娘,一个王室安排着,入了修行一途的王室女姬。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修行的法门有问题。她为何毁容?那就是修行法门为蛊咒之术,有伤天合。这是修行的后遗症。   至于新罗王室为何不在意了这位金善娘?   那是因为金善娘还有一个身份,她是付王后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一个曾经背主的新罗公主丫鬟爬了男主人的床的结果。   付王后的母亲,那位新罗的公主倒也没要了背主丫鬟的性命。只是把这个丫鬟遣送回了新罗国。   哪料理,那一回,就是珠胎暗结。   后来,新罗王室只是想着,结个人质的。不料想,一切没用上罢了。   “鸭子江西畔的高丽吗?”   刘长石这时候望着秘报里,那些给高丑娘提供了机会的棋子身份。   他在想,是高丽国的暗棋?   不,不太像。   若真是高丽国的暗棋,何必害王后?   不如直接暗害了他这位君王更适合。   “查,继续查。”刘长石在秘奏上,批了三个字“继续查”。他要知道了,真正的幕后凶手。是谁?   是谁害了他的王后。   他总要,他的王后死得瞑目。不管是谁,刘长石这一位君王自然是血债,让敌人血偿。   其实,这时候的刘长石已经差不多,从东屠国的供奉那儿,知道了高丑娘的一些作法之事。那个女人死在雷霹之下,简直死得活该。   修行一道,最忌讳沾上了众生之念的龙气。   哪怕东屠国只是一个小国,好歹是半岛这地方的小霸主。   付王后更是一国的中宫娘娘。   那个高丑娘做法能成功,是因为她的血脉。她是付王后的亲姐姐,所以,她可以借助了血脉之力行了蛊咒之术。   当然,蛊咒之术成功时,高丑娘自然也要为她的逆天而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君王再愤怒,亦不可随意行事。   刘长石在等待,等待了新消息的传来。   将秘奏批示后,他又是坐在了书案后,静静坐了好一会儿。才是亲自写了一封圣旨。这旨意,就是册封了他的长子为东屠国的王太子。   这是他对王后的歉意,更是他对王后的爱重。他想,他会教导好他的嫡子。   将来这东屠国的社稷,总要传给了他们的嫡长子。   “宗赐。”   刘长石自然记得,他的儿子这一辈。刘氏一族的辈份排序是“宗”字。这也是他给女儿取名时,用了一个“爱宗”的原由。   而儿子是他的嫡妻,用生命赐予他的。   “望尔,莫负了你母后的殷殷期盼。”   刘长石在选中了这个名字时,他哪怕一直没去看望了他的嫡长子。可他清楚,嫡长子的近况一切一切。   那是他的嫡长子,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君王的眼线,在关注着孩子呢?   次日。   东屠国的贵族也罢,汉京城的百姓也罢,都是知晓了一件事情。   东屠国有了储君,有了王太子。   君王把嫡长子刘宗赐册封成为了储君,未来的宗庙继承人,未来江山社稷的主人。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可仔细想想,又似乎是理所应当。   毕竟,王与王后的感情,只要知道内情都明白。嫡长子刘宗赐成为了王太子,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如今就是早早的立了储君罢了。 第189章   当然,君王册封王太子的圣旨是下达了。   可正式的册封大典却是订在了九月九日重阳节。这一件大事情,可谓已经让汉京城震惊了。   于东屠国的王室而言,却是算不得什么。说到底君王有继承人,在儒家的观念里立有储君,更是合乎了常理。   小王子刘宗赐是嫡长子,儒家立嫡立长,这怎么看都是合乎了储君的位置。   蓬莱行宫。   太王太后在知道了此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若说有什么心头在意着的事情,那么,太王太后就是觉得孙儿与她距离远了。她留了蓬莱行宫恩养,这完全是儿子刘之烨的请求。   “哀家亦是知道,当初王后难产,哀家说的一些话让大王心头不舒坦了。”太王太后是这么理解的。她以为,当初她按着规距,提了保小,不保大。   这让王与王后情深的东屠国君王,这一位她的长孙心头有些疙瘩在呢。   这也是为什么太王太后在儿子刘之烨求情后,就是顺水推舟,便是留在了蓬莱行宫的原由。到底她也想缓缓,暂时不想去直接碍了孙儿的眼。   这大孙儿不一样,多年的君王生涯,那身上自然有股子的威势。   太王太后不想祖孙二人真是彼此的加深了心结。   “母后,您当初那也是合乎了规距。”王遂娘劝了一句。当然,对孙媳妇不太合乎了情理。可真拿出去讲了,人人都能说,太王太后做事行了规距。   这世间里,王室的规距就是这样。   王后那也是没有腹中的王嗣更重要。这就是天理人伦。   想一想,在君权面前,真是一言难尽。   “到底让大王对哀家起了结心。”太王太后叹息一声。宁国公主王遂娘自然又是劝了话。   母女二人谈了这些寻常的事情。   谈到了后面。宁国公主就是说起了,外面的一言风声。   “眼下都在传了,大王甚爱王后,王后不在了。嫡出的小王子马上也是王太子。瞧着,付氏一族里多是又欢喜,又有些打了主意……”   宁国公主王遂娘说话这儿时,又是压低了两拍声音说道:“女儿听说了,付氏一族准备在后宫选秀时,会安排了付氏一族的女子进宫。那完全就是为了保护好王太子。”   付氏一族如今更看重的自然是王太子刘宗歇。   要知道,刘宗歇身上流着的,就有付氏一族的血脉。若等到了王太子登基,这付氏一族就是君王的母族。   想一想,于付氏一族而言,必然有天大的好处。   太王太后听得女儿的话,点点头,说道:“付氏一族肯定不傻。大王在意了储君,他们与储君又是息息相关。护了储君,就是护了付氏一族百年的富贵。”   太王太后话到这儿,想了想,才是感概道:“真说起来。这一回,王后去了。想来,宫里总要选秀的。到时候,也盼着进宫的全是一些名媛淑女……”   “哀家啊,就盼着王室多了曾孙辈的孩子。”太王太后哪怕有些时候,是有些小私心了。又或者,人老了,想找些存在感。   可本心上而言,太王太后自然是盼着刘氏一族的未来,越来越好。   多子多福,多子多孙。   这是这个时代里,人们最简单的期盼。   王室不缺了养孩子的米粮,那么,多生了孩子,多些传承了她血脉的子孙,太王太后自然是盼着的。   “母后,您是一片慈心。大王会理解的。”   宁国公主这般安慰了话。   “哀家也是盼啊。”太王太后这般回道。   宁国公主王遂娘在心中想到,既然中宫娘娘没了,听母后又是如此的讲法。想来,肯定王室的后宫是要充实的。   王遂娘暗暗琢磨了,她是不是要选些美人儿,去给了她的侄子呢?   献美,以讨好了君王,这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王室里的人,也讲究一个论资排辈的。当然,更讲究了一个地位名份。   王遂娘如今是公主之尊,看着荣耀无比了。   可她的一切,全是建立在了母后的身上。母后宠她这个女儿。至于弟弟、弟妹?   弟妹更在意的,是弟妹小萧氏自己生的儿女。王遂娘觉得她这个大姑姐,在弟妹小萧氏的眼中,真不算事儿。   应合一下,尽点子亲戚本份。   至于弟弟刘之烨?   多少年了,姐弟之间的感情自然有。若说多深?   王遂娘倒是觉得,总欠缺了一些。说起来,还是平平淡淡啊。真是站了立场,弟弟刘之烨肯定是站了刘氏一族的利益,站了侄儿那这的。   王遂娘总得未雨绸廖。   宣文八年,秋,九月九日重阳节。   这一日。   王宫里是早早的鲜活起来。   人人是新衣,人人是打扮得精神抖擞。   至于王室之中,重要的位置,人人皆是满面笑容。   今天是册封王太子的大典。当然,王太子尚小,这王太子自然就是需要了长辈的护持,然后,在君王的主持下,行了太子大典的典礼。   对此。   刘之烨和荣娘这二位,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参加了。   大礼仪,祭祀天地与祖宗,在宗庙之内祈祷祭拜……   一一礼仪行完后。   时辰已经过去了有大半天。   王太子的册封,于一个国家而言,自然是要召告天下的大事。那册封圣旨早早宣发了天下。今日的册封大典,更多的是召告了天地与祖宗。   刘长石这一天是开心的。   他当晚,没在王宫留宿。   刘长石去了王后的寝陵,在那一位墓陵前,他只是简单的立了那儿。那些护卫远远的守卫着,没人敢靠近了。   君王独自站了王后的陵前。   “朕今日册封宗赐为太子,你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刘长石说这话时,其实,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当然懂,王后不在了。可在刘长石的心中,付王后是还活着的。活在了,他的记忆之中。   “朝臣又是有一些人上了奏章,想让寡人选了贤慧的淑女,以充实后宫。”刘长石说着朝堂上,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寡人压下了。”   刘长石目光里,有些幽深。   “寡人会护好了太子,将来太子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储君。寡人百年之后,这江山社稷要交到他的手上。”   刘长石说这话时,未尝不是他对付王后的许诺。   “寡人会等待,等待宗赐的年岁再稍长的。”   刘长石哪会不懂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想法?那些人都在图谋了,新任继王后的位置。可那个位置,刘长石从来没想着选别人。   至少,目前是如此的。   刘长石哪会让新的嫡子出现?   若再有了嫡子,继续都是嫡子,凭什么宗赐是储君?而其余的嫡子就真甘心吗?   在权利面前,没人是真君子,便是真小人都算得可爱。更多的,是人面兽心,又或着衣冠禽兽。   权利,这是世间最美的毒药。   所以,刘长石不敢小瞧了,权利的魅力。更何况,还是权利巅峰的君王乎?   秋末。   王室又热闹了起来。   这时候。   庄县伯爵付奇勇已经是守孝期过,除了孝服。   本来议定的,是这一年的秋,庄县伯爵是除了孝后,静国公主就要下嫁了。如今付王后薨逝了。这国孝一年。所以,静国公主的婚事,就得再延后了一年。   王宫里。   这等秋末的欢喜,那是因为今年的丰收。整个国库丰盈了起来。   刘长石这位君王自然是高兴的。   君王一高兴,自然是整个王室都是喜意洋洋。   晌后。   天气还算得凉爽。   当然,好歹是晚秋,这免不了要加些衣裳的。   “母后,您可得仔细的瞧一瞧女儿的那些伴读如何?”刘玉娘来母后这儿,说了话儿时,自然是介绍了一二,她的伴读。   说她的这些伴读,表面给她来当陪读的。   实则,都是准备给二弟当了未来嫡妻备选的。   在宫里住久了,再是能装了?那真性情总能摸一个底儿。到底是未来的奉国公爵夫人,岂能不好好的掂量一下?   “慢慢看,本宫不急。”   荣娘笑着说道:“总要等来年,你的婚事妥当后。你那二弟才轮着订下了婚事。”   荣娘这般说时,也是感叹道:“说起来,你这婚事,还真是一波三折。瞧一瞧,你这都给担搁着,明年啊,也是二十一岁了。”   这时代二十一岁的姑娘,真是老姑娘。   那可不是一般的老姑娘,在这等年纪里,都是老得不能再老了。   当然,在荣娘眼中,她的女儿却是正值了花儿一样的年纪。还有便是王室的公主不仇嫁啊。这未来公主府在那儿,到底是好日子过着。   嫁得晚些,未必不是好事儿。   这女子嫁得晚,生了下一代时,到底是更安全嘛。   “只要父王、母后不嫌弃,女儿是巴不得晚些出嫁呢。”刘玉娘笑着,说道:“母后可说过,女儿是您的贴心小棉袄。”   这话啊,静国公主刘玉娘说得巧笑嫣然。   荣娘心头,自然是听得美滋滋的。到底女儿的嘴甜。 第190章   宣文八年,倒也算得不平静的一年。   至少,于东屠国如此。   宣文九年,春。   整个半岛的局势,并不平稳。而是更加的动荡了起来。   东屠国内,君王刘长石在扩张军队。当然,更在淘汰了一些军士,那是补充到了官府之内。算是充实了君王对地方的掌控。   刘长石的行事。那是阳谋。   有些举动,便是人人都看懂了,要肖弱了文官的势力。当然,更是扩张了武将的地位。可文官除了一些小动作外,倒也不敢真硬抗。   原由更简单了。   东屠国还在上升期,还在扩张期。   每一个国家的建立初期,便是如此的。总是武将抬头,因为,开疆拓土需要他们。   君王便是拔高了武人的地位,这时候,军权在手,文官们也不敢叽叽歪歪的。说到底,脖子再硬,也硬不过能砍了脑袋瓜子的刀把子。   高丽国在丢失了鸭子江东畔的土地后,似乎是进入了潜伏期。如今就是老实的待在了鸭子江的西畔。   那高丽王更是醉生梦死,已经有些亡国之君的自觉了。   总之,高丽国的朝堂上,更是大魏朝的带路党良多。与期说,那是高丽国的小朝廷。不妨讲,那是大魏朝扶持起来的傀儡。   这个傀儡,也就是占一个名份。   汉京城,王宫。   刘长石这一位君王在书房内,是在看了最新的奏章。   这一位君王在意了半岛的局势。鸭子江的东西畔,自然目前保持了稳定。刘长石不想目前去挑衅了大魏朝这个庞然大物。   至少,在大魏朝还有家底,还有一些统治根基时。   刘长石准备冷眼旁观了那鸭子江西畔的高丽国,那个小朝廷继续的苟言残喘着。刘长石更多的精力,除了转移到了国内外,那就是聚注在了南韩国之上。   “南韩国啊。”   这个刘长石眼中的肥肉。   刘长石之前一直不动弹,也是在瞧紧了南韩国内的争端与发展。目前看来,南韩国的各方势力,还在克制着。   去年,也就是一些小打小闹。   显然,南韩国的各方势力也不傻,人家也懂得。这东屠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摆明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南韩国这些势力,就是想着找了外援。   至于求和?   这一招去年来东屠国的汉京城是使了。可是,那等当了小弟,听调不听宣的小弟。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以及东屠国的文武重臣们,表示不稀罕啊。   想一想,就在嘴边上,一块大肥肉不吃了?   那不是暴谴天物吗?   于东屠国而言,南韩国就是一块大肥肉。这吞了肚子里,还是容易消化的。就挨着嘴边呢。   “看来,还得给这些南韩国的各方势力一些压力,得让他们动起来。”刘长石表示他不想南韩平静下去。   南韩国不乱,他如何出兵?   东屠国的刀,已经备上了。就准备屠宰了南韩国这一头肥猪。这是杀猪吃肉,好过年啊。   宣文九年。   春。三月初一日,荣娘满了四十一岁的寿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三十六岁的生辰。   彼时。   大晋朝,建业城。   皇宫。   大晋朝的天子司马元曜已经做足了准备。   这一位天子想要暴起冲锋了。   “表哥,你怎么了?”谢皇后一进了御书房,就瞧见了她的天子表哥是神色微微扭典着。她以为,她的表哥是生病了?   当然,谢皇后更以为,是她眼花了。   毕竟,等她进来后,再是观察时,天子表哥又是一派温文尔雅的形象了。   这两派不同作风,那是演戏如人生的大晋朝天子司马元曜自然是忙哄了便宜表妹。司马元曜说道:“表妹,朕刚刚就是看了奏章。心痛的利害。”   司马元曜当然懂得。   这强势一些的男子,这便宜表妹喜爱了。   可偶尔里,就是示弱一些,也更能搏取了便宜表妹的母性关爱。这等做戏,于司马元曜而言几乎就成为了本能。   那跟吃饭喝水一样,随手捏来。   “表哥。你辛苦了。”谢皇后眼中的天子表哥,自然是勤政爱民的。在谢皇后看来,表哥是好天子,只是朝堂之外,有些士族不顾百姓罢了。   “表哥,你为了天下人,太受累了。”谢皇后冒了星星眼,自然是夸了大晋朝天子。司马元曜对于马屁,是受用着的。   不过,好歹他还明白。   这马屁听一听就好,真信了是傻子。   “可惜,不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朕有愧,朕无脸面见列祖列宗。”司马元曜说这话时,是真心后悔的。   如今的朝堂上。   摄政公和谢国舅二人,那是合作的挺愉快的。当然,因为近年来,天子司马元曜的一些挑拔,倒让两方下面的人,各有嫌隙了。   在权利面前,哪有什么真正的盟友?   盟友的破烈,就是早晚的事儿。说到底,这摄政公也罢,谢国舅也罢,他们可不是简单的二人。而是两个派系的代言人。   又或说领军人。   这代表的是两个派系利益的,肯定就得站了各自的立场。   这么一来,冲突肯定有了。矛盾肯定积累。这也是司马元曜的机会。奈何他手头的人手太少了。   到底诺大一个朝堂。   不是一个傀儡天子,想给自己夹袋中的人升了官职,就一定能升了官职的。   那官职啊,那实权的地位,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司马元曜想要提拔了自己人,自然就要赶走一些人。这些年了,怕引起了太多的注意,司马元曜已经够小心了。   就是大晋朝的天子在忽悠了谢皇事时。   后宫的太后谢蕴,正在跟嫂嫂说了话。   “说起来,哀家也是好久没见着嫂嫂了。”太后谢蕴是瞧着娘家人高兴。她在宫里,也是寂寞的。   这可谓是高处不胜寒吧。   谢国舅的夫人那自然是懂得小姑子的话。自然是多有安慰,又是讲了一些朝堂内外的近况。   这些传话的事情,是讲完了。   太后谢蕴和嫂嫂就是讲到了关键的地方。   “药方子求了不少。”   “皇后一直没有身孕,朝堂已经有了不满之声。”太后谢蕴在感叹。她自然也明白,谢皇后一直没生了孩子。   这摄政公那一边以此为理由,已经要求大选。想挑了更多的秀女充实了后宫。   摆明了,摄政公一系也想在后宫里,那是安插了人手的。只是,这哪是谢太后和谢氏一族想看到的?   后宫这地方,同样是关系到了前朝的。   “娘娘,您对谢氏一族的照指。整个族里全然是明白的。”谢国舅的夫人来这儿,自然还有要事的。   这会儿,这一位夫人就道:“若实在无法,不妨让皇后借腹生子……”   谢太后这时候也懂了,母族的意思了。谢氏一族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毕竟,谢皇后这些年了,那是独宠六宫的。   可这样的独宠,可不意味着,谢氏一族就想着跟天下的士族真个结仇了。   谢氏一族是盼着,有谢氏一族血脉的皇子。若实在没有,在实际的利益面前,有些东西,有些事情是可以舍了的。   就如这谢国舅夫人讲的话那样,借腹生子算什么?   完全不算什么。   “这事情难办。”谢太后摇摇头,回道:“去母留子,让梓橦的名下有一个儿子。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可梓橦的脾气,你们全然懂得。”   “她不是一个一时半会儿,就真能接受这等事实的。”   把侄女接进宫里,养了这些年。那是真捧了手心疼爱的。谢太后懂得侄女谢皇后的脾气啊。   “臣妇来劝。”   谢国舅的夫人对谢太后说道。   谢太后这一听,自然是点头同意了。于她而言,这也算是谢氏一族有些决断了。她这个太后,要靠着母族的,肯定是没什么异议的。   而且,这些年了,谢太后对于大晋朝天子司马元曜其实有些怀疑了。   在后宫多年,谢太后的眼线可多了。所有,有的事情真是能查到的。那么,谢太后心生疑惑,那就成为了必然。   当日。   谢国舅夫人留了下来,太后留膳。   这一顿膳食时,谢皇后过来请安。也被谢太后留着用膳。   在膳食罢后。   谢太后借口歇息,就是离开了。   唯留下了谢皇后和母亲坐一块儿,能谈一谈知心话。   母女二人是天性使然,这平时关系自然好。谢国舅夫人先是关心了女儿,谢国舅夫人自然听懂了,女儿怕是一颗真心全系在了那位天子表哥的身上。   瞧一瞧女儿谈起了那位天子时,那等女子的娇媚,那等眼光中的欢喜。是一个人,就能看得出不同来。   谢国舅夫人瞧着,心头颇不是滋味的。   可女儿的幸福,在谢国舅夫人眼中,却不是真正的幸福。这位夫人暗想着,有些虚妄,便由她这个当娘的来打破。也好过了,女儿将来撞一个头破血流。   现实是残酷的。   皇室更是残酷的。   有些事情容不得温情脉脉,特别是关乎了权利的争夺。毕竟,士族之间,那也没有花儿百日红,常开不败的。 第191章   谢皇后从其母那里,听说了族里的安排,听说了她父亲的决议。   谢皇后满脸的不可置信。   “娘,怎么可以?”谢皇后满面的不敢苟同。她怎么可能与旁的女人分享了她的夫君?骄傲于谢皇后,岂能受得了。   “这是族中的意思。”   谢夫人说道:“你是宫里的娘娘,族中自然是多为您着想的。只是,你年岁大了,还能一直独宠下去?朝堂内外,多少非议?”   “族里能压得了一时,能压一世吗?”谢夫人更是分开讲了,谢氏一族的一些艰难。以及摄政公一系的虎视眈眈。   对于谢夫人而言,她盼着女儿好。   可作为皇后无子,那就是罪过了。毕竟,皇后无子,还不让纳了妃子,这传出去的话,真会惹了大乱子的。   “我能生,我要给表哥生了子嗣。”谢皇后说道。   “这些年了,生子妙方你吃了多少幅?你一直没个消息,族里是真压不住更多了。”谢夫人叹息一声。   “莫怪你父亲,他心疼你的。可你这做女儿的,也心疼心疼你父亲。”谢夫人望着打小娇宠的女儿,真心也是眼神黯淡下来。   这些日子夫君的为难,谢夫人是看在眼中的。   女儿还是这般不懂事,谢夫人也是觉得这孩子啊,终究年轻了。   瞧瞧她的姑母谢太后,没有亲生子这还不是坐稳了太后的位置?靠得是什么,靠得就是谢氏一族在背后。   “……”   谢皇后哭了,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娘,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谢皇后一时间心如刀割。许久后,也是停不下来。   “罢了,那你再想一相。族里为你好。你父亲总也是为你好。可你总得记着,你能坐稳了皇后的宝座,靠的还是你的母族。你啊,总不能自私了。”   谢夫人说了这话后,也是搂了哭泣的,像一个小孩子的女儿。   她啊,总想哄一哄女儿的。   夏。   七月初一日,万寿节。   这一年的万寿节,刘长石并没有让操办的热闹。说是因为王后的国孝,便是简单的让王室一家人举行了一场小宫宴。   没什么大热闹。   君王似乎更沉寂在了政务之中。   当然,对于跟父王同一天生辰的长寿小公主而言,她应该得到的,长辈们给的礼物。那是一分一毫也没少。   刘长石心疼女儿,更是加了食邑给自己的女儿。   对于这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他总想着,给予了更多。以浓浓的父爱,来弥补了孩子失去的母爱。   刘爱宗在这一日,过了三周岁的生辰。   三周岁的小姑娘,长得可爱的。若说原来还是胖乎乎的小姑娘,一胖遮百美。现在的刘爱宗小公主已经是微微的婴儿肥。   那更讨人喜爱的小脸蛋儿。不再像以前了,以前这是一颗上肉球。现在就是一个丰润讨人怜爱的小公主。   王室里,人人都是更多的宠爱了小公主。   东屠国中,君王权柄最重。君王爱重了小公主,宫里人人都会爱眼色行事的。所以,长寿小公主刘爱宗自然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王宫里。   在小宫宴结束后,数着自个儿得到的礼物。   刘爱宗小公主还对父王说道:“父王,父王,弟弟明天的生辰。我的礼物也分给弟弟。”刘爱宗小公主已经微微记事了。   当然,若说懂太多那是假的。   可刘爱宗小姑娘知道的,就是父王最疼爱她的。   祖父、祖母也宠爱她啊。   她得了大家的宠爱,就要懂得多疼爱了弟弟。把长辈们对她的疼爱,分享给了还在吃奶的弟弟。   对于小弟弟,刘爱宗自然也是喜爱的。   到底有奶嬷嬷在身边,又有祖父、祖母的关爱。哪怕小公主偶尔里,也奇怪了,她的母后去了遥远的地方?   有多遥远,为什么总不回来看望她和弟弟呢?   可刘爱宗小公主也是一个会看了长辈情绪的孩子,到底是失母的孩子,总是一些感觉敏锐的。至少,长寿小公主是明白着。   她不能随意的,在长辈面前多提了母后。   若提了母后,父王会沉默。   父王心情不好了,整个王宫里,人人都会更沉默的。似乎父王就是王宫里,人人的风向标准。哪怕刘爱宗不完全懂得这些道理。   可她就能有了小孩儿的直觉。一种吓死人的准备的直觉。   七月初二日,王太子刘宗赐的周岁生辰。按说,这等日子必然要大办。这可是王太子的拭儿礼啊。   在古代中,拭儿礼可是一件大事情。   偏偏这一回,随着万寿节一前。君王依然下旨,以王后的国孝未除,那是下了旨意表示不操办了。   这等消息一出来。   多少人对于君王的意思都要琢磨了。   这是君王太在意了王后?还是君王对太子有芥蒂呢?总之,各花各眼,各有人心算计啊。   荣娘在知道了这事情时。也是跟夫君刘之烨商量了。   “瞧瞧,这一些碎言碎语,王宫里也是在传着。”荣娘是真心疼了大孙儿刘宗赐的。周岁宴那可真不同的。   “既然伯玉的意思,咱们何苦去戳了他的伤痕?”   刘之烨劝了这话。这父子同心,刘之烨也能理解一些长子的顾忌。只是,有些心话,不必说的明白。   其实,大家都懂得。   “罢了,罢了,既然是伯玉的意思,我哪怕逆了他的意思?我就是心疼了我的儿子和孙儿。”荣娘当然看得出来,这是长子伯玉还没走出来,失去了嫡妻的痛楚。   只是这岁月悠悠。   日子总还得继续。   缺了谁?这太阳照常升起,照常落下。   百姓还要吃饭,东屠国的发展还得继续。没谁,真是失去了,世界就要完蛋的。   哪怕付王后是她的儿媳,荣娘也得说,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的活着。那样的话,死去的亲人,才真个安心。   七月初二日。王太子刘宗赐的周岁生辰。拭儿礼没举办。可君王的赏赐,却是流水的到了。   若说这些赏赐里,最最引人在意的。   还是那一方的蟠龙私印。那是君王的私印,赏给了如今的储君。这未尝不是在表明了,君王在意了王后,同样,亦是在意了太子。   这一天。   君王亲自抱了女儿刘爱宗,儿子刘宗赐,去了付王后过逝后,就是封锁起来的王后寝宫。   在那里,君王让两个孩子给一幅画卷上了香。   哪怕儿子刘宗赐年岁小,也是君王刘长石手把手的给握着,也是磕拜了。   那一幅画像,就是付王后的画像。   画像之上,付王后还是那般的美丽温婉,她依然的端庄贤惠。在刘长石心中,是最好的妻子,是最好的王后。   同时,亦是为他生了一双儿女。   “……”   望着画像时,刘长石没说什么。他不知道,你应该多讲了些什么。只是默默的,想让孩子们给他心中的妻子,上一柱香。   次日。   七月初三日。   明面上宣布的王后去逝的日期。   也是这一日过了,便是国孝要结束了。   刘长石继续了他的君王生涯。长寿小公主刘爱宗,太子刘宗赐自然还是由得太上王、太上王后一起抚养。   君王刘长石只是偶尔里,去看了孩子们。   他更多的精力,已经全部的用在了朝堂之上。忙碌起来的君王,自然就想得更多的是正事,是家国天下。   那些儿女私事,他累坏了后,倒头就能睡。自然就能遗忘了。   宣文九年,秋。   秋,一个丰收的季节。   南韩国的各方势力动了起来。那一旦动起来,想再收手自然不可能的。其实,彼此多方心头都明白,这水混了。   想摸鱼的人,就是更多了。   在知道了南韩国动起来时,乱起来时,刘长石难得的喝了酒。   他醉了,醉得高兴。   虽然,他醉了后,却又是莫名的落泪一场。只是醒来后,君王是记不得他自己哭过的。   男儿流血不流泪。   若是清醒的君王,哪会落泪?   泪,在男子汉的眼中,那是懦弱的象征。哪怕明明到了伤心处,总也要忍一忍的。   也是这时,刘长石才发现,若大一座王宫,他有些心底像谁述说?曾经,有妻子的陪伴,如今,他是独利就寝。   那冰冷的榻,凉的是人心。   若以前,一人独睡前,刘长石觉得静醒与自由。   如今更多的让刘长石觉得孤寂了。不是身体上的,而且心灵上的。那个跟他合拍的女子,已经不在了啊。   午夜梦回里,政事烦忙结束后。   刘长石才是迟顿的发现这个事实。他也许,也许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其实已经爱上了他的嫡妻。   只是曾经不说爱,以为是心悦与欢喜。   如今才懂得那是爱,爱入骨髓与灵魂中,爱成为了习惯。到失去了,才懂得,有些人不存在了,就是永远。   “王后……”   刘长石唤一声。   尔后,他的寝宫里,全然是一室的孤寂。   刘长石明白着,他的心软弱了下来。这真不是一件好事情。君王岂能如此?   思绪至这,刘长石就是准备在今后的日子里,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忙碌了国事。他想,给他的太子留下一个太平盛世,一个疆域辽阔的国度。 第192章   宣文九年,秋。   静国公主刘玉娘出嫁了。   这一场婚礼自然引得了整个汉京城的关注。王室的所有人,都是祝福了这一位公主殿下未来的婚姻生活。   公主下嫁,哪怕出嫁的日期一波三折,已经担搁了四年的光阴。   到底还是一桩美事,至少,有情人终成眷侣。   荣娘也是高兴的,女儿出嫁了。哪怕她舍不得呢,可还是盼着女儿玉娘和女婿付奇勇能恩爱一生。   这算是一个亲娘心底,最大的祈求。   不求孩子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   出嫁了。   于静国公主刘玉娘而言,也是人生踏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她不在是曾经的小女儿,能在父王、母后的面前撒娇了。至少,她认为,她真正的长大了。   将来会与夫君组成了家庭,他们会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公主下嫁,于付氏一族而言,算得一些安慰。毕竟,付王后的过逝,真是付氏一族心头的一道伤口。   王太子刘宗赐的年纪尚小,真心需要了长辈的护持。   可这些东西,在这一日里,人人都更关注了静国公主的婚事。   公主的喜轿从王宫离开。那等喜庆的乐章已经然奏响了。王宫内,荣娘瞧着迎亲的驸马,瞧着那新郎官的模样,心头满意着。   当然,这一日。   静国公主的花轿,是从王宫抬进了公主府。   驸马与公主成婚后,这居住的地方,自然也是公主府。当然,这是公主乐意的情况下,毕竟,公主府是完全属于了公主殿下的。   所以,驸马爷也有“尚”字一说。   在女儿离开后。   荣娘就是与夫君刘之烨十指相扣,两人默然无言。彼此之间,还是会心一笑。   “盼他们能百年好合,恩爱一生。”   荣娘说了她的祝福。   刘之烨笑说道:“会的。”   “咱们的玉娘是一个聪慧的孩子,奇勇也是一个本心不错的儿郎。他们是一对璧侣。”刘之烨这般讲了,荣娘也是笑了。   至于公主府内的婚宴,这时候,才是刚刚开始。   那一对新人,在这大婚之日,自然是欢欢喜喜。   王宫里。   这一晚。荣娘一思考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三朝回门。当然,女儿玉娘其实想进宫,那随时都行的。   堂堂的静国公主肯定是身份超然的,自然不比了这个时代里,那些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们。这也是荣娘能踏实放心了女儿大婚的原由。   到底女儿站的位置好,那注定了,只要自己立身正,就没谁给她能难受了。   而刘玉娘的脾气嘛?   那还真不是吃素的。也不是一个委屈了自己的。那等懦弱的小性子,自然不可能出现在了荣娘的女儿身上。   第三日。   果不然。   在静国公主进宫里,与驸马一起给长辈们请安时。   荣娘瞧着女儿那等开心的模样,也是笑得开心。倒如她跟亲娘奉国老夫人说的一般样。这孩子在婚后的生活,倒真真的会过得自在。   “女儿给父王、母后请安。”   “小婿给父王、母后请安。”   这一对璧人来请安,荣娘自然是欢喜。还是留了二人用膳。   倒是用膳后,长子伯玉才来了。   对于在君王面前,付奇勇还是守了君臣礼节的。可没敢着,因为妹夫的身份,有所的改变。显然,付奇勇是一个能看懂自己位置的男人。   刘长石留了妹夫谈话,刘之烨这位太上王自然是当了一听众。   至于荣娘自然是拉了女儿去后殿里详谈。   “他待你可好?”   荣娘笑问。   刘玉娘微红了脸,回道:“驸马待女儿挺好的。母后放心,女儿往后自然会好好待驸马。以真心换真心。”   “嗯,那就好。”   荣娘笑了,拍拍女儿的手,说道:“你们能好好过日子,天天开心着,母后就放心了。”荣娘觉得,她可不敢再多叮嘱了。   不然,就真成了老妈子。   当然,在这一回女儿女婿请安后,荣娘还提点了一句。让两个晚辈去蓬莱行宫,也去一趟。   太王太后这一回没进王宫。   这一位荣娘的婆母刘王氏似乎不乐意进王宫,所以,自然就得当晚辈的刘玉娘和付奇勇多跑了一趟。   刘玉娘自然是应了。   蓬莱行宫里,可是住着太王太后、奉国老夫人两位长辈。   刘玉娘和夫君付奇勇去请安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当然,这一回进王宫一趟,不光是荣娘夫妻给了礼物。这是长辈的赏。便是君王的刘长石也是给了厚赏。   这算是新婚的贺喜。   这个秋似乎也便是这般的过去了。   入了冬。   奉国老夫人病了。   荣娘连忙出了宫,去蓬莱行宫探望了亲娘。   许是冬天的寒意,奉国老夫人在花园里赏梅,这是赏得久了一些。人老了,也是受了寒。这耐不住时间啊,人老了,免不了一些的病痛。   “娘,天冷了,您可得多注意。”   荣娘瞧着太医给亲娘开的方子,也是感觉到了中药的苦意。只能叮嘱了亲娘。   能如何?   这病了,只能是良药苦口。   “人老了。”   奉国老夫人说了这话。   “算了,不提这事情。到底我养一养,就会好了。”奉国老夫人是看得开。她笑道:“如今我这最想看着的,是仲玉的婚事。”   “你和女婿是一个什么章程?”奉国老夫人提了萧仲玉的婚事。这算是提到了点儿上。   说起来,今年的秋,萧仲玉就是满了十六周岁,来年可满十七了。在这个时代里,也是大龄未婚青年。   不过,长幼有序,原来静国公主刘玉娘没成婚。   排在姐姐后面的萧仲玉,自然能等待了。   “有眉目。原来给玉娘当伴读的四位名媛,都是不错的人选。”荣娘笑了,道:“也是考查过的好孩子,家世背景,人品样貌,件件拿得出手。”   “我瞧着,就让仲玉自个儿挑了他的嫡妻。”   荣娘嘴里的四位名媛,当初说是进宫了,给静国公主刘玉娘当了伴读。这不如说,就是王室在挑了儿媳妇。   进宫了,这就是考查了品行的。   “那四个姑娘啊,是不错,不错的。”奉国老夫人对四位小姑娘自然有印象的。这会儿,说起来了,也是满意的样子。   “可得问一问仲玉的意思。四个姑娘,个个我瞧着都是顶顶好的。”奉国老夫人表示她这里没问题。   这得看了孙儿仲玉的心意。   可不,这玉娘的婚事后,如今看着的仲玉的婚事。   “玉娘的婚事后,四位名媛就是回了各自的府第。”荣娘说了实情,尔后,又道:“那会儿,我是给仲玉说过这嫡妻的人选。”   “这孩子说要考虑一二。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儿给我。”   荣娘不逼了孩子。可萧仲玉自然不开口,荣娘这个亲娘也不知道,哪个更入了儿子的眼啊。   奉国老夫人一听这话。   这位老夫人就是连连摇摇头,说道:“你啊,你啊。你若是不好开口,我去问了仲玉。”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仲玉早些确定了人选,不能担搁了人家姑娘的花季时光。”奉国老夫人这么一说。   荣娘连连点头,回道:“娘,您放心,我这回去了,就跟仲玉落了话。一定问清楚了他的心思。”   母女二人这谈了一翻。   荣娘瞧着亲娘似乎累了。于是,她是扶着亲娘躺下来,小小歇一觉。   在亲娘睡着后,荣娘自然是跟照顾了亲娘的掌事嬷嬷吩咐了几句。   “老夫人身子骨这一遭后,不能再受寒。你吩咐了侍候的,老夫人往后身边的人都得仔细些。哪怕老夫人扭了性子,只要是碍了老夫人健康的事儿,应该劝的,还得仔细劝了。”   荣娘这等交待,掌事嬷嬷忙应了。   这一回,亲娘的病,荣娘也知道,不能全怪了身边侍候的。   主子真做了某事,这些侍候的宫人,其实应该也挺为难的。   不过,应该叮嘱的,荣娘肯定得叮嘱了。只是,亲娘老了,老了老了,也成了脾气倔强的老小孩子。   等这一回,在亲娘这儿看望了。   荣娘又去了婆母刘王氏那儿,也是陪着用了一顿膳食。   总之,两位长辈这儿,荣娘肯定都得好好的侍候一回的。到底是尽一尽晚辈的孝心。   等从蓬莱行宫,又回了王宫后。   荣娘就是把次子萧仲玉的婚事,给提到了眉眼间。   来年有好日子。   这次子媳妇的人选,真不能再拖了。   结果就是出乎了荣娘的意料之外。她唤了次子来,这三子刘叔玉也跟着哥哥来了。   这让荣娘惊讶。   因为,三子叔子、四子季玉这是双胞胎,这两兄弟更乐意常常混了一块儿。如今一起来,这四子季玉的影儿没瞧见。   可不,就像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嘛。   “儿子给母后请安。”   两个孩子,都是少年郎,模样又不错。站那儿,让荣娘看着养眼。   荣娘笑道:“你们兄弟一起来,母后就高兴。快,别行礼了,坐吧。”荣娘唤了儿子们起身。   有荣娘这话,兄弟二人自然是依了。   母子三人落座。   宫人上了茶水点心。 第193章   荣娘想跟儿子说些心底话,又想问一问儿子关于未来儿媳妇的未来。这会儿,自然不想人打扰了。于是,荣娘摆摆手。   得了示意的宫人们,齐齐行礼后,退到了殿外。   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余留下了荣娘和次子仲玉、三子叔玉,这么的母子三人。   “来,吃茶。”荣娘招呼了话。   两个儿子自然是应了。这饮了茶,也就是一个气氛。真说吃了点心,那也是图一个谈话时的愉悦。   “你们兄弟一起来也是巧。既然都来了,我也不瞒什么。仲玉,你的年岁不小了。前面母后跟你谈过的,你的终生大事,你考虑的如何?”荣娘对次子仲玉问了话。   前面已经谈过了。如今也是催一催。   萧仲玉听着母后的问话,那是目光放在了弟弟刘叔玉的身上,这个十三岁的少年郎自然看懂了哥哥眼中的意思。   十三岁的刘叔玉就是起身,对着母后躬身一礼。   “母后,儿子有一事想求您。”刘叔玉小时候可是一个调皮的男娃娃。这年岁长了,倒是压了一些性子,如今看起来也似乎是一个沉稳起来的少年郎了。   “哦?”荣娘挑眉,笑了一笑,回道:“你说说,母后听着。”   刘叔玉轻咳了一声,挺是慎重的说道:“母后,儿子喜爱崔氏的长房大姑娘。就是那位给姐姐做过伴读的淑女。”   刘叔玉这一提,荣娘便是明白了儿子说的哪一位。   那位崔姑娘吗?   倒是女儿刘玉娘四名伴读中,长相容貌最出挑的一个。真真可谓是绝色佳人,倾国倾城。当然,这等容貌配上了崔姑娘的端庄气质,还是颇讨了少郎人和长辈们的欢心。   容貌出众,少年郎爱慕。气氛端庄,长辈们觉得这姑娘的心性好,颇是能当了大妇的一翻态度。   “你倒是一个猴急的。”荣娘轻轻的摇摇头。   荣娘当然懂的,她的次子仲玉选儿媳妇,那是不得不选。越拖着年纪越来越大了。   可三子刘叔玉吗?   荣娘想了想,没拒绝了。倒底三子叔玉、四子季玉的年纪也确实不算小了。十三岁的少年郎啊,在这个时代里,真是一个合适订婚的年岁了。   至于说那位崔氏姑娘?   当初为何选了伴读进宫,其实,那四位名媛淑女和家中亲人都是明白的。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了。   有些事情有了默契,自然无需要再提。   “母后。儿子就是中意了崔氏的大姑娘。”刘叔玉表示了肯定。荣娘能如何?荣娘是亲娘,她倒底是没多想。   她只是望着三子叔玉,她非常认真的说道:“这是嫡妻,你要揩手共度一辈子的嫡妻。你确定了,就挑择了崔氏的大姑娘?不后悔?”   刘叔玉笑了。   刘叔玉当然懂得,母后这是答应了。   “儿子就瞧那姑娘人好,当然,容貌更好。”刘叔玉就是这么的肤浅,他第一眼瞧上的,就是人家崔氏大姑娘的美貌。   当然,不可否认,这第一眼是靠了外貌。可后来当了二哥的小跟班,多与那四位淑女接触后。刘叔玉就是喜爱了崔氏大姑娘的荣辱不惊。   那等人淡如菊,那等明明气质与容貌有些不一样的惊艳感,让刘淑玉一个少年郎是陷入了爱河。   尔后,没给二哥当了小跟班,刘叔玉也乐意去姐姐刘玉娘那么打了秋风。   总之,姐姐出嫁后,伴读各归各府了。刘叔玉就归了失落了。   刘叔玉当然懂得四位淑女是给二哥的嫡妻备用人选。可他瞧上了,心头掂记了,于是本着弟弟撒撒娇,求一求兄长的态度。   刘叔玉在拿定了主意后,就是磨啊磨了兄长。   在萧仲玉最初没弄懂了三弟叔玉的心底想法,后来,那是弄懂了。萧仲玉都是哭笑不得。   不过是父王、母后选中的嫡妻人选,又没确定了是谁?   若是三弟直言,哪有什么麻烦事情?   于是,萧仲玉这一回来母后这儿时,干脆就把弟弟叔玉拉拔来了。用萧仲玉的话讲,这是你娶嫡妻,不是哥哥娶嫡妻。   娶妻一事,关乎一生。肯定得刘叔玉自然去求了母后的恩典。   这不,事情就是如这般样。刘叔玉在跟母后求到了心上人,自然是欢欢喜喜,满面的春风得意。那等喜气洋洋的情绪,怎么都是掩饰不住的。   “好了,好了,叔玉是如愿以偿了。仲玉,你可比你弟弟年长三岁,你的婚事不能拖下去了。你瞧瞧,你祖母天天都念叨了你的婚事。”荣娘那是搁下手头的茶碗,这会儿,挺是苦恼的样子。   “仲玉,可不能让母后天天被长辈给念叨了。今个儿,给母后落个话。你关于嫡妻的人选到底怎么想?”   荣娘问了实在话。   见次子仲玉似乎在思考了,荣娘又是补充了话,道:“母后不是想催你。可仲玉你真是老大不小了。那进宫的名媛淑女,你若真觉得不合适。大不了再选了你中意的?”   “可你得给母后实话,你到底要挑一个什么样的嫡妻?总要有个方向。”荣娘是给次子仲玉落了话,总之,要儿子给实话,莫要糊弄了她这个亲娘。   萧仲玉抿了一下嘴,又是松开。   在心中,这些年了,为何一直没挑了嫡妻?   萧仲玉更清楚,是他的心结在作怪。当初少年初心时,他爱慕了高丽国的和淑公主。那算是初恋的苦涩。   结果自然是不美妙的。   如今他哪还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他更多的不过是逃避罢了。   当初说是断斩了孽障,可实际上,他多少年了没走出来。萧仲玉已经早早知道了,那一位和淑公主做了大魏朝的左丞相的后院女眷。   他也懂得,东屠国与高丽国之间的争端。在半岛上,这等地域里,总要出现了真正的主宰。刘氏一族荣华富贵来自于哪儿?   是长兄挣得的。   是长兄于战场拼杀,搏得的天大富贵。   享受了这一切的萧仲玉岂会不懂的,他的一切荣耀,都寄于长兄的身上。   沐浴在大树之上,天空自然就是大树的树荫。萧仲玉早不对嫡妻抱有太多的幻想。其实,萧仲玉想一想,找一个温柔的妻子,一个懂事的妻子。   凑合着过一辈子也挺不错。   只要妻子是懂得孝顺的,真正有善心的。似乎也便是足够了。   “母后。儿子觉得韩氏的姑娘不错。那一位给姐姐当伴读时,性情最是敦厚的女子。”萧仲玉最终按着他如今的想法,选择了一条他认为的顺应命运的道路。   荣娘自然知道儿子说的对象是谁?   这一位韩氏的姑娘确实的如次子所讲,是女儿玉娘的四位伴读中,最是年长的,也最是敦厚的性子。   简单说来,就是过于的性子弱了一些。   当然,也可能与她的背景相关。这一位韩氏的姑娘出身于小家碧玉。其家庭能腾飞起来,那是靠着长兄的军功爵位。   说起来,在位名媛之中,家族的助力也是最浅的。   因为,她的家庭是真正于平民百姓里起来的。不像是其它的三位姑娘,那还有家族可依。是以前新罗国时的贵族。哪怕在东屠国之前,被流民之乱影响过。   倒底是虎死不倒驾,还有些底蕴在呢。   “好,好。”   荣娘连道两声好后,又道:“若是你自儿选择的嫡妻,将来就要好好的待嫡妻。母后是盼着你找了一个陪伴一辈子的良人。”   “你们兄弟二人都是自个儿挑的嫡妻。往后要待人家姑娘好。”   荣娘说了这话后,见两个儿子都是起身应承下。她便不在讲了儿媳妇的事情。到底人选定下了,后面的事情就好操作了。   晚间。   荣娘把人选跟夫君刘之烨讲了。   “次子媳妇是韩氏的姑娘,闺名叫春香。倒是性情敦厚的。想来是仲玉的良配。”荣娘这一点讲,刘之烨自然是点头,表示了赞同。   “倒是让我惊讶着,三儿媳妇也是这一回给点中了。叔玉喜爱上了那位崔氏的姑娘,闺秀叫玲珑。是一位气质娴雅,容貌绝代的佳人。”荣娘话到这儿,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   刘之烨也是摇摇头。   不过,刘之烨瞧得出来,妻子荣娘可没什么不悦的神情。显然这事情肯定没波折。果然不出所料,刘之烨就听到了妻子荣娘又讲道:“我想着,叔玉、季玉的年纪确时也到了时候。所以,便是答应了那个猴急性子的孩子。”   “既然你答应了,那这两门婚事就让伯玉那儿下了圣旨。”   刘之烨笑说道。   “是啊,得伯玉那儿圣旨赐婚。”荣娘也是笑了。   于是。汉京城又是热闹了一回。   宣文九年的年前节。君王下旨,给奉国公爵赐了婚,未来的奉国公爵夫人就是韩氏的姑娘。同时,亦有另外的一道圣旨。给平乐伯爵也赐了婚,未来的伯爵夫人就是崔氏的姑娘。   这两道圣旨出来,不管是韩氏,还是崔氏自然是叩谢了君恩。   一时间,汉京城也是纷纷的议论了,关于君王的两位嫡亲弟弟来。 第194章   韩氏族中。   韩春香自然就是整个女眷堆儿里,最引人注意的那一位。   虽说这些年了,韩春香的长兄是挣得了军功爵位,让韩氏是踏上了贵族的圈子。可说实在的,到底差了许多。   因为韩春香的兄长不过是区区的子爵位。这等爵位差一点,离着能让子孙继承的伯爵的爵位就差一步。   说起来这一步多少人难逾越了。   韩春香的赐婚在韩氏的族中,自然就是一个信号。那便是君王还是最信任了军功爵们。瞧瞧这一拔儿的两桩赐婚。   两位君王的嫡亲弟弟可都是赐婚的军功爵位的家族姑娘,嫁给了王室的爵爷们。   “侄女果然是长得好,性情好,难怪入了王室的眼缘儿。”韩春香的伯母这会儿拉拔着她的手,夸了又夸。   整个韩氏的族中,如今谁人都是捧着韩春香说话。   韩春香性子敦厚,在宫里又住了那般的久。有嬷嬷们教导了宫中的规距。这一板一眼里,真是跟拿尺子量了一样。   她不违了规距,也不爱多了话。   对于长辈的寻问时,韩春香更是葫芦嘴儿,不爱多话的。   可应该的礼貌,韩春香也不缺。   总之,哪怕在族长的吹捧里,韩春香也没有飘飘然。相反,韩春香私下后,找到了生母。这一位子爵府的老夫人。   “娘,女儿想绣了嫁妆。那些聚会的话,女儿就不多参加了。”   韩春香想避开了,一些无聊的聚会。   韩老夫人有些不懂了女儿的心思,不过,到底是母女连心。韩老夫人看出来了女儿有心事。便是与女儿说了一小会儿。   这弄懂了女儿的心意后,韩老夫人说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又在宫里住了那般久。府上一切依你。”   韩春香得了亲娘的支持,自然准备一心一意的备嫁了。   对于未来的夫君萧仲玉,韩春香是见了许多回的。入宫的目的是什么?   早在入宫前,韩春香就知道了。如今得偿所愿了,未来能成为了公爵夫人的韩春香除了一些窃喜外,更有茫然与彷徨。   她怕她不够优秀,她怕做了公爵夫人后,让夫君哪儿不满意了?   她是高嫁,还是嫁进了王室里。这心底虚,倒底出身的话,在四位陪读中,韩春香是排了末尾的。   许就是这种不自信,让韩春香更是性子敦厚了太多。   因为,她觉得,她除了表现了自己最优秀的一面,那就是孝顺外,那就是老实本份外,韩春香在容貌上也没什么优势的。   这不是说,韩春香不美。而是与一同当了伴读的四人里,韩春香在众多比较下,才不那么出色罢了。   “公爵爷,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这是韩春香的疑惑。当然,也是一些窃喜。她想,公爵爷选择了她做为嫡妻,她一定有优秀的地方让公爵爷是喜欢的吧?   她想表现了,她最好的一面,永远给她未来的夫君看啊。   这也是少女的春心萌动,似那最初的爱恋。   彼时。   崔氏的府第。   崔玲珑姑娘得到了圣旨的赐婚,那是吓了一跳。尔后,她又有些哭笑不得。她万万想不到,她入宫时,是待选了奉国公爵的未来嫡妻人选?   这最后,倒让平乐伯爵爷给瞧上了?   那就叫一个尴尬了。   “娘瞧着你似乎有些不高兴?”崔夫人私下里,就是跟女儿谈了心。   “娘,你这话可不对。女儿能让大王赐婚,这是族里同乐的喜事。女儿自然是高兴的。女儿嫁给了伯爵爷……”崔玲珑摇摇头,才是轻轻笑了后。   她说道:“女儿就是觉得,女儿可比伯爵爷年纪大呢。一时间,总有些尴尬。”   “傻孩子。”   崔夫人不认同。   崔夫人是说道:“我倒是觉得这没什么不正常的。你的年岁比着伯爵爷也就大了三岁,女子大三抱金砖。这不算大多少。”   其实吧,这是崔夫人安慰了女儿。在心底,崔夫人也是觉得女儿嫁个年岁小的夫君,将来总有碍难处。   这女子的青春少,总是容易老。   将来女儿老了,伯爵爷还是正值风华盛茂,这真真叫崔夫人一个愁?   可未来的事情,还遥远了。崔夫人总不能为未来担忧,就不干事情了吧?   “听娘你这么一说,女儿就是踏实了。”崔玲珑笑起来了,那更美了。美的就似乎是星星为她坠了光芒一般样子。   崔玲珑的美,让人惊艳了。   可最终惊艳的是平乐伯爵刘叔玉。至于君王刘长石也罢,奉国公爵萧仲玉也罢,都是没被惊艳了。   这只能说,各花入各眼。情人眼中出西施。   这美啊,也是千万种美的一种,人人欣赏的角度不同,喜爱不同罢了。青菜萝卜,各有喜好。便是金银,也还有人嫌弃了铜臭味,俗、俗、俗、俗不可耐嘛。   汉京城,王宫。   刘长石忙碌了一天,又到母后的宫中用膳。   说是陪同父王、母后一起用膳,不如说,刘长石来享受了家的味道。除了父母,还有兄弟,还有他的一双儿女。   两个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了,刘长石眼中除了欣慰外,还是欣慰的。   在膳食罢后。   消食时。刘长石借着时间,也会跟父王刘之烨一起考校了弟弟们的学问。   “等来年二弟你大婚后,倒不用去书房进学。也是可以给兄长分忧,在朝堂上办差了。”刘长石这么一说时。   刘叔玉的眼睛都亮了。   “王兄,那弟弟呢?弟弟大婚后,是否也像二哥一样办差了,不用进学了?”刘叔玉表示进学什么的,长年累月的太磨人了。   刘叔玉好想快点办差,他一点也不想进学。   倒是旁边的刘季玉表示进学不错啊,当了混世魔王的他一点不觉得进学有什么烦恼的。当然这一位安乐伯爵也没想着,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刘季玉更多的时候,还是乐意练一练武艺。   至于学业?   那能吃吗?   “等你大婚了,与你二哥一样。”刘长石给了三弟一个饼。那一个画饼,看着并不遥远啊,所以,刘叔玉这位平乐伯爵爷是乐滋滋的吃下了。   刘叔玉如今就是盼着快点大婚了。   这一回考校后。   萧仲玉、刘叔玉的课业都不错。唯有爱偷懒的刘季玉那是考糊了。哪怕有长兄的放水,还是糊了。   这让刘之烨这个亲爹都是恼火了。   儿子不学无术,在刘之烨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刘季玉当着侄女、侄儿的面,被亲爹给罚了打手板。这让刘季玉好生的丢脸了一回。   当然,刘爱宗懂得的打板子。可周岁半的刘宗赐哪懂了什么?一个小奶娃,连看热闹,都没看完了,就是有些打磕睡,让奶嬷嬷给哄了寝殿去歇了。   这一晚。   三个弟弟早早告退了。   刘长石是瞧着了女儿、儿子睡下后。又是与父王、母后谈了话。   “伯玉,关于你的后宫,你是何等的打算?”   荣娘在夫君的示意,还是开口问道:“你尚年青,后宫虚悬,免不了人心的窃视?母后已经听了太多的碎言碎语……”   荣娘说到这儿,没说了下去,又是一声的叹息。   刘之烨便是接话了。刘之烨道:“伯玉,父王和母后自然是依了你的心思。你祖母那儿就是一直在问了,来年可选秀,后宫可选纳了贤惠的妃子?”   刘长石听得长辈的问话。他先是沉默,似乎思考了片刻后。   刘长石回道:“父王、母后,儿子不会纳了妃子。儿子没想纳了一群的妃子,让每一天的宫中,全是一群的女人在算计。”   妻贤妾美?   姐妹情深?   这话用在了后宫的女人们身上,骗鬼的话,鬼都不会相信的。   刘长石是一位君王,他自然懂得利益是最永恒的。而且,刘长石真心没有了曾经的心动,他更多的心血想用在了开疆拓土之上。   刘长石膝下有继承人,王太子若是仔细的培养,他年必然是合格的储君。百年之后,刘长石没觉得有什么遗憾了。   刘长石的志向,刘长石的热枕,全部给了他的大业。   后宫有,后宫无?   刘长石完全不在意。   他讨厌了,在睡觉的地方,还要被人算计了。   “至于中宫?”关于继妻的人选,刘长石一直在考虑的。他想的,只是有一个主持了后宫中馈的女子。   王后的宝座,想来是诱惑人的。   可刘长石暂时不想再有新的继承人了。至少,在太子年幼时,不想有人威胁了太子的位置。   对于嫡长子嘛,在刘长石的心中自然是有不一样的重要性。   “儿子会册封一位合适的中宫,挑一个懂得分寸的继妻。”刘长石说明了他的态度。   荣娘和刘之烨对视了一眼。   “你心头有数,父王、母后自然就不多提了。免得你以为父王、母后是老了,就爱唠叨了。”荣娘笑呵呵的说了这话。   刘长石眼神温柔一些,他回道:“父王、母后是儿子最亲近的人。你们亦是爱关了儿子。儿子全然懂得。”   亲人的爱护,刘长石心头是有数的。 第195章   宣文十年,春,三月。   三月初一日,荣娘过了四十二周岁的寿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三十七周岁的寿辰。   这一年,于东屠国的朝廷而言,更注意了天下局势。   不管是大魏朝,又或是更北方的草原胡人,这两方似乎在开春时就是大战连连。这些战火更是波及了高丽国。   元气大伤的高丽国,如今更是苟言残喘的利害了。   那些投奔了大魏朝右丞相的黑山北水之间的小部落,自然是时不时就是越过了疆域的边界,来高丽国中打一打秋风,打一打粮垛。   这让高丽国很受伤,高丽王已经连连求援。可大魏朝的大皇帝连这些奏章都不会看到的。区区高丽国不在大魏朝的视线之内。   谁让高丽国与大魏朝的统治中心,还差了太远太远。那黑山白水的阻隔,让高丽国在大魏朝堂的重臣眼中就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不可惜。   至于左丞相?   左丞相在享受了和淑这一位美人儿后,如今草草的弃如敝履,高丽国在左丞相眼中已经完全遗忘了。毕竟,谁让高丽国没油水。   没好处的事儿,像左丞相这等贵人自然是不会花时间记住的。   刘长石这一位东屠国的君王自然非常的高兴,高丽国的走入了王朝的末期。这是先失疆域,如今更是人心涣散了。   至于南韩国?   南韩国在宣文六年的秋,让东屠国给掳走了王室成员后。这旁系的出生,肯定镇不住场子。这三年半以来,在东屠国的一些预谋之中,已经是国内动乱连连。   刘长石觉得是时候把南韩国吞入腹中。   小小的南韩国若是让东屠国也收入了疆域之内,半岛之上将剩下来一个势力,那就是东屠国。作为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觉得若是沉下心来,好好的经营一些年。   那么东屠国的实力必然翻几翻,到时候虎入中原未尝不可。   当然,在入中原前,黑山白水间的小部落肯定要打一打,拉一拉,顺者昌,逆者亡。刘长石是稳打稳扎之人。   他觉得东屠国一定得有一个稳固的后方。   便是入了中原的战局,至少,那是一线作战。这后方的稳定是利于人心的。同时,战于敌境,国内的发展还会继续。   这是开疆拓土,而非是战火燃于东屠国内。   那些战争,那些胜利,自然是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所期盼的。   夏。   七月初一日,万寿节。   刘长石这一位君王明面上过的是二十七岁的生辰,实则是二十二岁的生辰。当然,这一天同样是刘爱宗这一位小公主四周岁的生辰日。   因为父女同一天的生辰,王宫的宴会自然是份外的热闹。   也是这一日里,太王太后似乎非常的高兴,饮了一些过量的酒,还是醉了一回。   荣娘是儿媳妇自然要照顾了婆母,侍奉一二。哪怕她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表示了一翻的晚辈态度。毕竟,在太王太后的身边,真正侍候的宫人和嬷嬷那更懂得了太王太后的喜好呢。   可荣娘的态度,还是表达了出来。   许是因为醉了,在寝殿时。   太王太后对荣娘说道:“萧氏,你得跟大王好生讲一讲。这王后逝去都两年了。大王应该甄选了妃子,以充实后宫。”   荣娘恭敬的听着,她可没多话。   荣娘这会儿只是低头做了晚辈的姿态。   似太王太后这等喝醉的人,荣娘的态度就是洗耳恭听。至少答应什么?荣娘可不敢替长子伯玉答应了。   东屠国的君王是长子,荣娘觉得她一个长辈还是不指手划脚的引了晚辈们的讨厌。人啊,总要端正了自己的位置。   “萧氏……”   太王太后又唤了一声。   荣娘应了,道:“母后,儿媳在。”   “哀家与你说,你得跟大王好生提一提,后宫岂能一直无主?”太王太后似乎恨铁不成刚,继续叮嘱道:“大王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得多劝一劝。”   “母后,大王是孝顺的。”   荣娘回了一句实在话。然后,她不讲了旁的。   在太王太后面前,荣娘更乐意装了闷葫芦,至于有什么沟通的问题?荣娘觉得可以跟夫君刘之烨讲一讲。   由夫君跟婆母谈了,这更合适的。到底儿媳妇在婆母心中的地位,肯定比不了亲儿子在亲娘心中的地位。   荣娘一直是看得清楚,她自己的位置。   最后,似乎是太王太后倒底醉糊涂了,还是让侍候着歇在了榻上。   在太王太后睡觉了以后,荣娘吩咐了太王太后身边的嬷嬷和宫人仔细照顾了。这又是吩咐了御膳房那边备好了解酒汤。这之后,方是告辞离开。   荣娘没回了寝宫。   她去了自己的亲娘那儿。   奉国老夫人这会儿都要准备歇一歇了。荣娘到了,奉国老夫人还是笑得开心。   “女儿刚从婆母那儿离开。”   荣娘在亲娘面前,自然不隐瞒了什么。她道:“看来婆母还是一门心思的,关心了伯玉的后宫之事。”   荣娘挺无奈的。   荣娘了解她的儿子,诸子之中可谓是伯玉最有主意了。旁人想拿了他的主意,那是万万不能的。   “荣华耀眼,有时候,迷失在了富贵中。”   赵春花这位奉国老夫人给了这样一个评价。荣娘听后,想一想,还是点点头。她道:“可不是嘛。娘你看的清楚。咱们如今的富贵,哪有什么人家比的?”   “这一切还不是伯玉挣来的?何苦去逆了伯玉的心思,真是伯玉恼了,让伯玉伤了心才是得不偿失。”荣娘表示了感情这一回事情,甭管是血浓于水的亲情,那也是需要了经营的。   “你摆得正位置,娘就放心的了。”   奉国老夫人瞧着女儿的神色,笑着说了此话。   “娘,今个秋,要操办了仲玉的婚事。到时候,您可等着喝了孙媳妇的茶。”荣娘转移了话题,说到了开心事。   奉国老夫人一提到了孙儿仲玉的婚事,那是笑得更开心了。   “盼啊。就希望时间更快些。”赵春花说道:“一眨眼间,这似乎都是好多年过去了。”   奉国老夫人是真感慨万端的,她说道:“当年啊,哪能想到了如今的富贵?那些往事里,全然不敢想像了了今天天的一切……”   幼时的贫穷。少时的茫然。   不管是吃不饱的幼时记忆,还是少女时期为奴为婢。那时候赵春花哪敢想像了未来是什么样子?   到了今天这一步,赵春花觉得她得到了太多。   上苍已经够庇佑了她,所以,她从来不敢奢望太多了。   宣文十年,七月初二日。   太子刘宗赐满了两周岁的生辰。两岁的小孩儿,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团子。他会喊了人,会讲了讨巧的话。   没有了母后的太子,身边有最宠爱他的姐姐。以及疼爱他的父王,以还照顾了他的祖父、祖母。   可以说,除了失母之外,太子刘宗赐的人生,没什么不圆满的。   这一日。   王宫为在太子的生辰举办了小宴会。   君王刘长石出席了这一场的宴会。只是在结束后,领着了女儿、儿子的离开。   在付王后曾经的寝宫里,刘长石让女儿、儿子给他们母后的灵位上了香。至于君王曾是望着曾经的嫡妻的画卷,思绪陷入了回忆。   这一晚。   夜深人情时,君王没有睡觉。他走在了王后居住过的寝宫中,他一步一步用步伐仗量了过往。月光洒下来,朦胧了夜色。   “谁?”   君王的出行,哪怕再是简单了。肯定也是少不了保护之人。   在寝宫那个小小的花园的假山后面,近侍喊了话。   “出来。”   近侍的呼喊,让君王身边的侍奉之人,全是紧张了起来。毕竟,君王的安危为重,他们这些侍奉之人肯定是人人都明白。   不多时。   一个在夜光下,在灯笼的映照下,一位女官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望着喝喊之人,又是看了君王的衣着装束后,忙是行了宫礼,道:“臣女拜见大王。”   “为何在此?”   刘长石问了一个问题。   刘长石此时已经认出了女官身份。说起来,君王的记忆不错,他当然记得这个付女官是嫡妻身边的信任之人。   据说,她出身付氏一族。   “臣女在祭拜了王后娘娘,臣女出身付氏一族,王后娘娘是臣女的姑姑。”付女官说这话时,声音是甜美的。那神情里表现了,她对付王后的尊敬。   “宫中自有规距。”刘长石说了一句后,微是停顿了一下。他倒底还是打算给了王后的体面,所以,说道:“今日看在王后的体面,便不罚了你。你当牢记,宫中不可私下祭拜。”   “臣女谢大王恩典。”   付女官谢了恩。那盈盈一拜,在这等月光与灯火的映照下,颇是有一些伊人之美,楚楚动人的感觉。   刘长石却是心如止水,完全没感觉到什么。   他只是摆手,道:“去吧。”   付女官微低了头,眼帘子里有些娇羞,又有些不舍,最终还是离开了。 第196章   这一个碰巧遇上的女子,刘长石并不搁在了心上。   于君王而言,他更在意了前朝的政务。后宫诸事,如今是太上王后在管辖着。至于说一些宫人的燥动的心?   刘长石混不在意。便是知道了,他只是会觉得这些女子在瞎想。   他刘长石岂是没规距,没分寸之人?   若真要寻了中宫的女主人,刘长石肯定是选秀,择了朝中重臣府第的嫡出女子。   名门出身者,自然会懂得了一些道理。那便是有些东西,君王给的,方能拿。   君王不许的,那要懂得了收手。   至于付氏一族更在意了,付王后留下来的长寿小公主刘爱宗,以及王太子刘宗赐。认真说起来,肯定是太子刘宗赐是付氏一族的全部寄托。   付女官在王宫之中,未尝不是付氏一族的意思。当然,在堂姑姑付王后去逝后,若说付女官对君王不动心?   那是不可能的。   在付王后的身边,付女官见识到了,什么叫一往而情深。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而饮。那等情真,那等情浓,那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   哪个女子不羡慕了这等有情人?   更何况,情真者,情深者,还是东屠国的君王。这简直就是最耀眼的光环,让付女官都是心生了向往……   因为,她的母亲进宫时,还是提到了一些外面的传言。   那些传言里,那些族中的打算,付女官动了心,也属于合情合理的事儿。只是,君王的态度像一盆的冷水,浇了付女官一个透心凉,心里全是苦涩与不甘。   宣文十年,夏末。   君王出征,西伐南韩国。   这一次的出征,自然不是事出突然。而是东屠国早早的谋划。   南韩国这一块肥肉,东屠国目前已经忍不住了。而且,外部环境良好。哪怕高丽国再是不想了,东屠国吞并了南韩国,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以高丽国目前的处境,只有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屠国的迅速壮大。   君王出征,更多的想要胜利,要想揽了功劳。   当然,也是想让东屠国在半岛之上,建立起了真正的基业。   荣娘当然舍不得了儿子的出征,可长子伯玉这些年了,哪一回出征都是为了大事。这军国大事的,荣娘只能默默的祈福了。   唯一遗憾的,可能就是君王要错过了二弟萧仲玉的婚礼。   对此,萧仲玉倒是不在意的。   “王兄是为国出征,弟弟大婚事小,国朝大政为要。”萧仲玉还是一个明事理的好少年,对于长兄出征,只觉得可惜,他不能伴于左右。   哪个少年郎的心中,都有一个杀场征战的英雄梦。   虽然,少年心中的意气,跟实际上战场的关系,并没有直接的关连。   等大军离开了汉京城,离开了东屠国的疆域,开进了南韩国时。这一场的战争,其实,刘长石并不知道,在更南边,还是有关注者的。   只是那一位关注者,再是在意了,他也没法子插手。   至少,他没法子直接插手了战争。他可能做的,唯有阴谋的算计。那一位不甘于当了旁观者的,自然就是大晋朝的天子司马元曜。   建业城。   皇宫。   天子司马元曜最近比较烦,非常的烦。   他的皇后表妹怀孕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消息。一个让司马元曜都是惊得呆若木鸡的消息。这一位天子一直在避孕,他不想让有谢氏血脉的皇子诞生。   可事实给了天子司马元曜狠狠的一巴掌。   这打得叫一个生疼。   北边的东屠国又是飞速的壮大,天下的历史进程一直在变化。   司马元曜心中的隐忧,也是份外的浓重。   “表哥。”   谢皇后又给天子送来了她亲手煲的汤品。   司马元曜哪怕心头不喜欢,面上还是表现的亲亲热热。总之,似乎打从谢皇后怀孕了,这天也亮了,空气更清新了。   谢皇后脸上的笑容浅浅。   司马元曜还是哄了一回,笑说道:“表妹,可莫要累着了咱们的皇儿,你快坐下。”天子的哄,让谢皇后非常的受用。那等吃了蜜一般的甜,让谢皇后的脸上有些微微的红晕。   天子与皇后,自然是帝后和谐。   而太后谢蕴那儿,一直注意着谢皇后的一切。   这一位太后娘娘是知道了皇后的近况后,摇摇头,说道:“还是傻孩子。”   “算了,也算是成全她的一点心意吧。”太后谢蕴又说了这么一句,吩咐道:“让人仔细照顾好了皇后,若有差迟,哀家必不饶了。”   “诺。”   心腹嬷嬷自然是应了话。   太后谢蕴又是想了小片刻,最终是一声的叹息。   “那头也好好的照顾了,到底……”后面的话,太后谢蕴没讲,可心腹嬷嬷知道什么意思的。所以,恭敬的躬身应诺。   御书房内。   谢皇后在天子表哥哄了一场后,又是笑了一场。   最后,带着心满意足了,谢皇后才是告辞离开的。在谢皇后走了,天子司马元曜是招唤了亲近的心腹,吩咐了几句。   这时候,天子的眼神有些幽暗,那里面似乎是隐瞒了世间最狠毒的魔鬼。   天子司马元曜的心头,只有那些念头。那便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其余的,并不重要啊。   谢皇后回了寝宫后,她是笑得开心。   可开心之后,谢皇后又是眉头轻皱。   “嬷嬷,这般瞒了表哥,真的好吗?”谢皇后用一种心虚的口吻问道。谢皇后最信任的奶嬷嬷,一起陪嫁进了宫中的心腹。   这一位奶嬷嬷劝道:“娘娘,这是老爷、夫人的意思。您贵为中宫,自然也是当以自保为重。哪怕不是为了谢氏一族,为了娘娘您自身,您膝下都得护着一位小皇子。”   奶嬷嬷这般劝了。   谢皇后还是眉间轻蹙,她道:“可我……”   想到这儿,谢皇后抚了小腹,她心底是万般的难受。她说道:“想着将来要有一个不是亲生的儿子。我一点也不高兴。”   谢皇后怀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朝野。   可是,哪有人知道啊?   谢皇后实则没怀孕了。   那真正怀孕的,压根儿就是不是谢皇后。而是另外的两个小宫人。那是太后谢蕴赐下的宫人,不过是服侍了天子司马元曜几回。   总之,就是巧合的怀上了。   这宫人怀孕的消息,太后谢蕴自然是隐瞒了下来。人嘛,也是好好的养着。   这为了什么?   那就是让谢皇后李代桃僵。   那是借腹生子,将来,再来一个去母留子。   “娘娘,您想想,天子如今正得青年,您和天子成婚多年,未能孕育了子嗣。多少的流言诽语何尝不是中伤了天子?”   “娘娘爱慕天子更甚自己,您自然是希望天子膝下有了正统的继续人的。”   奶嬷嬷又劝了话道。   谢皇后听得奶嬷嬷这般讲了,点点头。   “本宫自然是盼着天子表哥,处处不让人诟病的。”谢皇后的眼中,她的天子表哥自然是好的。她哪舍得,他受了委屈?   宣文十年,秋。   南韩国的京城。   东屠国的军队已经占了这位城池以东的南韩国疆域。可以说,在东屠国的军队面前,南韩国的各方势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简直是渣渣。   哪怕不拼了热武器,就是冷兵品的撕杀。   南韩国的军队也缺乏了,那种战斗至死的勇气。   在冷兵器的时代里,勇气是一种不可缺少的致胜法宝。有道是狭路相适勇者胜,连拼至死勇气都没有,何来的胜利?   战争不是过家家,是不可能,不死人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在刘长石眼中,死人只是数字。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的。这等冷漠,非是无情。而是冷冰冰的现实。   刘长石这一位君王能做到的,就是赏罚分明,就是赏罚公正。   他许下来给军国将士赏,自然落到了实处。他定下的规章,应该的处罚就绝对不打了折扣。   说起来,似乎挺容易的。   可做到了,却非常的难。   人心有私,再好的制度,也不可能完美无缺。只能相对的。   战争不如说,就是一场比烂。谁更烂,自然就是输家。赢家啊,自然不会被指责了。   在南韩国的京城的城楼上,刘长石望着远方。这是第二回 ,他来到了这一座城池。他在想了一件事情。   他如今的大胜,再加上赏格。   那么,威与势,皆有了。   那些更西边的南韩国的小势力头领们,会有那等眼光来投吗?   还是说,非得战火烧到了他们的头上,他们才懂得了审时审势?   东屠国君王的使节已经派出了。刘长石邀请了南韩国剩余的势力来这一座,南韩国曾经的京城相商未来。   这,是刘长石的表态。   这,亦是东屠国的态度。   让南韩国剩下来的人,拱手称臣。若不然,刘长石准备杀鸡警猴了。   这杀鸡时,肯定就要辣手了。毕竟,光有威不够的。还要有一些必要的手段,以警示了某些野心家啊。   “其实,寡人非常希望有些人,可以不那么识相的。”   刘长石期盼着,有些人不要来了南韩国曾经的京城。他,已经备好了屠刀。 第197章   刘长石的目的更简单。刘长石想要立威,刘长石要想早些解决了南韩国这一片疆域的问题。而自古以来,这就是一个统治人心的问题。   再多的疆域,总要人治理。   刘长石需要的就是治理好了这些疆域上的人口。   对于东屠国的到来,南韩国内的势力肯定不欢迎。可闯入的东屠国的军队,就是最大的势力,最大的一支武装力量。不管原来南韩国的势力是否欢迎?   他们都得面对了现实。现实就是东屠国势大,以力压人。人在现实,总要低头的。   当然,不识趣的,以为自己特殊的人肯定存在。   南韩国的内部这样的也不缺的,当然,只是极少的个数。   于是,南韩国的京城,刘长石派出了使节,结果有没到的人吗?   有,还不只一位。   不过,在例会开始了半天后,又赶来了两位。   这两位一来,就是跪着请东屠国的君王原谅来晚了。倒不是他们不尊重了东屠国的权威。恰恰相反,来晚的这两位是真心投靠的。   因为,这两位把家底都搬来了。这是带着手头的队伍来投奔。这速度自然就慢了。   这等情况下,刘长石当然不能拒绝了对方的好意。相反,他收纳后,还给了这两只队伍头领一些恩待。   这算是千金买马骨,做了示范效用。   至于最后依在还是没出现了三个家伙。刘长石不准备客气了。   这一个宣文十年,他就是准备扫灭了这三股小势力,然后,再搬师回汉京城。当然,不可能刘长石自己出力。   来汇盟的,都让刘长石拉了出来,不需要这些出力,只是让这些南韩国内的势力观战。这当然是东屠国想显示一下肌肉。   也是在告诫了野心家们,那是掂量一二。   南韩国的战争,与东屠国内无关。整个东屠国内那依然是盛世安宁。   荣娘在这等时候,更多的还是养抚养了儿孙。当然,若说秋来,更大的事情那就是次子仲玉迎娶了儿媳韩氏。   韩春香嫁进了奉国公府,这是一件大事情。   荣娘自然是关注的。   对于次子媳妇荣娘是满意的,所以,荣娘是盼着次子媳妇早早嫁进公爵府。这样的话,亲娘也能养享受了孙媳妇的侍奉。   想荣娘如今更多在王宫里,而非待在了亲娘的身边。若有孙媳妇能长伴了亲娘的身边,荣娘觉得心里舒坦一些。   哪怕君王不在,可有太上王、太上王后在呢。   奉国公爵的大婚自然是汉京城的大事情。大婚之日,整个汉京城都是一派的繁华。   萧仲玉大婚前,奉国公爵自然迎来了它的主人。萧仲玉是要在汉京城的奉国公爵府中举行了大婚的。   这大婚后,奉国老夫人也会在孙儿的奉养下,于公爵府养老。   对于大婚,若说荣娘夫妻是真关心。那么,奉国老夫人赵春花就是乐见其成,盼得快要望眼欲穿了。   大婚当日。   不说宾来客往。   更不提了那等张灯贺彩。   单单说新郎官萧仲玉这一位当事人。萧仲玉本来以为他会非常平静心态的。可真到了当日,他其实挺激动的。   对于未来的嫡妻,他自然是盼着相守一生。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枕边人。萧仲玉接受的教育告诉了他,他当担起了奉国公爵这个爵位外,也要当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来。   将来会如何?   萧仲玉莫名的在喜乐声中有些期盼了。那位曾经他爱慕的和淑公主,似乎也遥远了起来。这是爱情的退却,而是责任的由然而生。   男人的成长,是否就是担起了责任?   这个问题别人给不了他答案,可萧仲玉的心中能自己给了自己答案。   他觉得在成婚这一日,他想明白了许多。他奉国公爵萧仲玉的新生,已然开始。   在这一场婚礼中,萧仲玉是带上了期待了。同样的,新娘子的韩春香的期待就是更多了。她早早见过了未来的夫君。   她亦是熟悉她的夫君性情。   可以说,奉国公爵萧仲玉满足了韩春香对未来夫君的期许,更是超过了太多太多。   韩春香是一个传统的小家碧玉女子,韩春香的人生自然就是像一个传统的闺秀一样,想做了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新婚,总是让出嫁的女子是许多的殷殷期盼。   在哭嫁时,在要离开了韩府时,韩春香舍不得亲人。可她的亲娘却是多翻的叮嘱。她的父亲更是一些的训导。   那些话中之意,韩春香当然懂得。   她往后代表的,不再是韩氏女,而是萧氏妇。   喜乐声中,她坐上了喜轿。   在喜轿内的韩春香脸上带上了害羞的情绪。韩春得在期盼了她的未来。直到喜轿的停下时,她整个人还是有些的说不上来的羞怯。   可这一丝的羞怯,又让她觉得,她是想含着满怀的情绪去融入了她未来的新家。   拜天地,拜高堂……   在夫妻对拜后,在入了洞房后。   韩春香在等待了她的夫君。直到有丫鬟恭敬的请安声。尔后,喜娘的话传来。那是要掩了盖头吗?   在喜帕挑开时。   韩春香又一次见到了她的夫君。   这一回,是他们彼此都穿着喜服。都穿着最喜庆的吉祥的红色。   “尔等退下。”   萧仲玉没兴趣让屋内太多人,他让侍候的全部退了下去。尔后,他才是走到了坐了榻边的韩春香面前。   他说道:“屏风外间有备好的吃食,你可用些?”   对于新娘子而言,肯定是饿坏了的。这早早的起来,又是梳洗,又是打扮的。为了在大婚上不出丑,新娘子真是半饿着肚子的。   朝食那一点吃食,肯定不顶饿的。   “好。”   韩春香应了。   萧仲玉一听后,主动伸手去执了她的手。温玉软香,肌肤细腻,萧仲玉这一刻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想保护了面前的妻子的感觉。   “走吧。”   萧仲玉似乎还算平淡的说道。可韩春香已经羞红了脸。当然,她没有拒绝了夫君的亲近。   在屏风隔开的外间。   那桌上摆了许多的吃食。   当然,这会儿,萧仲玉最先干的事情,是与他的嫡妻饮了交杯酒。   一杯酒入口,二人都是酒入喉头。萧仲玉一个男子,尚是饮过酒的。至少,一杯酒没醉了人。倒是韩春香是脸红的更利害了。   这饱了交杯酒后。   萧仲玉指着桌上的吃食,说道:“你可以填饱了肚子。”   “我先去前院招呼了宾客。至于你还有什么旁的需要,亦可唤了外面的丫鬟仆人。”萧仲玉给韩春香一个交待后。   他倒是在韩春香的一个福礼中,离开了喜房。   韩春香已经明白了一些。想来,刚刚夫君留下来,是为了让她更好的填饱了肚子。这时候的离开,自然就是去招呼了宾客。   来的宾客里,尚有几位小叔子,更有大姑姐静国公主。   总之,今天的奉国公府肯定很热闹的。   可不,就是韩春香少少用了一些吃食时,有丫鬟敲门了。韩春香唤了一声“请进”,等来人进屋后,韩春香发现居然是静国公主?   “殿下……”   韩春香唤了一句。   静国公主刘玉娘笑道:“你得叫我姐姐。”   这话一出后,韩春香忙是回了话,道:“姐姐。”唤这话时,韩春香的心头,也是一时间明白过来。她刚才微失礼了。   韩春香请静国公主落坐。   “二弟怕你在喜房里不适应,特来让我做陪。”   静国公主说了来意,说后,还是对韩春香笑道:“我万万想不到,二弟居然也是一个多情种子,也是懂得了怜香惜玉的。”   这话说得韩春香窘迫。   “姐姐。”   韩春香唤了一句。旁的倒没多开口。   这会儿,静国公主倒是拉住了韩春香的手,笑道:“你嫁给了二弟,往后咱们是一家人。二弟往后若敢欺负你,尽管与我讲。”   “我可是跟母后告他的状。你放心,我肯定站你这一边的。”   静国公主如此讲,韩春香自然是谢了大姑姐的好意。   可在心中,韩春香却是觉得不妥当的。因为,就韩春香受到的教育,那肯定是站在了夫君这一边。   哪能真是在大姑姐的面前告状了夫君呢?   当然,更可能韩春香觉得这是大姑姐来安了她的心。   等着静国公主离开时。   时辰已经过了小半个钟头。   而等到了萧仲玉回了喜房时,他整个人是满身的酒气。   “夫君,我让人备了醒酒汤。”   韩春香自然是一个贤惠的,这会儿,还是搀扶了酒醉的萧仲玉,准备让他喝了醒酒汤。   萧仲玉没拒绝,倒真是饮了。   尔后,萧仲玉就是挥挥手,让侍候的仆人全数退了出去。   等喜房门一关,萧仲玉坐了起来,他哪还有半点的醉意?   韩春香看得叫一个目瞪口呆?   “你……”   “我没醉。”萧仲玉笑回道:“我若醉了,这洞房花烛夜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夫人,咱们歇了吧。”萧仲玉执了嫡妻韩春香的手。韩春香望着那个笑得莫名的温暖的男人。   韩春香发现,她拒绝不了。 第198章   次日。   奉国老夫人赵春花喝了孙儿、孙儿媳妇的茶。她自然给了大大的红包。   在整个奉国公爵府上,奉国老夫人自然就是老祖宗。韩春香嫁进来以前,家中的长辈就是教导过了,这奉国公爵府的情况。   当然,在宫里的那些日子,韩春香自然也懂得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赵春花看着孙儿媳妇自然是哪儿都好的。毕竟,这孙儿媳妇娶进门了,那曾孙儿还会远吗?   奉国老夫人可等待着抱了曾孙儿的。这人老了,就是盼着小字辈的小孩儿绕于膝下,就盼着子孙绵绵啊。   “好,好。”   “你们都是好孩子,往后,仲玉你可要多多的爱护了春香。她可是你的嫡妻,你得尊重她。”奉国老夫人叮嘱了孙儿。   萧仲玉自然是恭敬的答应了。   奉国老夫人又是慈爱的望向了孙儿媳妇韩春香,说道:“仲玉是一个好孩子,春香啊,往后,多多的体谅了仲玉的不容易。他要在朝堂上办差,公爵府里你是主母,可得为仲玉打理好了内务。”   “男主外,女主内。一切就得你多操劳了。”   韩春香自然是恭敬的应下了。   对于一嫁进了公爵府,就能掌管了全部的内务。韩春香还是颇差异的。本来她以为,她一个新媳妇怎么样都得恭敬着祖母的。   哪料想,祖母太开明了。   对于长辈,韩春香自然懂得得孝顺了。   当然,更多的东西还是彼此都相互的尊重了。   其实,奉国老夫人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她觉得,她的人生挺圆满了。这一辈子不求什么,所以,倒是过得挺自在的。   平日里的爱好,也就是听听戏,听听曲。   又或者在花园子里,当一当园丁,消耗了时间。   这等悠闲的养老就是奉国老夫人的真实写照。至于聚会?   奉国老夫人更多的是凑了太王太后的牌搭子,当了一个合格的听众,多多的听一听外命妇们的渠道消息。   “春香听祖母你的。”   韩春香的态度肯定好的。奉国老夫人满意,也不多花费了事儿。就是笑道:“那用朝食吧。朝食后,你们两个得进宫,给你们父王、母后请安、斟茶、磕头。”   对于老祖宗的话。   两个晚辈自然是应了。   朝食,韩春香是进了晚辈的责任,给祖母赵春花侍奉了朝食。   这一饭,奉国老夫人用得很开心。   当然,没忘记叮嘱了孙儿媳妇也是自己好好的用一用朝食。至于进宫请安,肯定也不能担搁了时辰的。   等着坐着马车,往王宫里去时。   韩春香还问了昨晚有一夜恩的夫君,她问道:“我可是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   “不需要。”   萧仲玉笑道:“父王、母后都满意你这个儿媳妇。祖母认可了你,母后那儿更没问题的。”   萧仲玉这般讲了。   韩春香那是心头松了一口气。   等进了宫门。   接说新媳妇吧,韩春香尚无正式的品阶。她的外命妇身份,还需要了君王的旨意。这会儿的韩春香就是应该走着到太上的寝宫。可在宫门处,早早有马车备上了。   等候的小宫人也是机灵的。   那是见着了奉国公爵夫妇,就是讲明了,这是太上王后的旨意。   为何?   那也是荣娘心疼了儿媳妇。   做为过来人,这新媳妇的头一天还是挺难过的。洞房花烛夜,一夜的劳累后,还得早起了。想来,这侍奉了祖母用朝食。   又要赶来了王宫中。   到底荣娘不是恶婆婆,这是懂得了相互体谅的。   于是,这一场的婆媳会面。韩春香还是体会到了,夫君萧仲玉所说的一些话中之意。   在太上的寝宫。   韩春香见到了长辈,见到了平辈,见到小辈。都是王室中人,这会儿,正殿里倒是人挺多的。   新婚的夫妇一出现,可是场中的焦点。   这斟茶,磕头,本是应中之意。这给公爹、婆母敬茶后,才算是正式的入了婆家的门。在这个朝代就是这样的。   女子有时候,其实,也挺弱势地位的。   茶喝了,荣娘夫妻都是给了红包。在场的,平辈的,小辈的,自然也是与这一对新婚夫妻见了礼。   平辈里,多有贺喜。   小辈里,亦如此。   韩春香自然就是送上了,她早早备好的礼物。都是亲手做的,全然一片心意。对此,荣娘非常满意。   于是,当天的午膳,自然是荣娘留了新婚夫妇,一起在宫里用。   这算是一家人聚了一堆。   当然,在午膳后。   荣娘也是交待了一些话,无外乎就是让这一对小夫妻在明日,记得去了蓬莱行宫请安。萧仲玉、韩春香自然是恭敬的应了诺。   等着这一对的新婚夫妻离宫时。又是带上了一堆的礼物,才是离开了王宫。   马车里。   韩春香是累得慌。   萧仲玉算得体贴,让她靠在了他的身上歇息。   两人独处,又是新婚宴尔,倒真是有些温情脉脉的。   这等美好的时光,在萧仲玉成婚后,就是慢慢的平静渡过。   至于秋末。   将将入冬时。   汉京城内,传来了前线大捷的消息。   南韩国疆域内的大小势力,向东屠国的君王臣服了。   当然,哪所是暂时的,只是各大势力臣服了。距离了东屠国真正的统治了南韩国曾经的疆域,还有一些距离。这需要了时间。   可这等消息,还是大大的刺激了众人。   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那都是于有荣焉的。   整个王室内部,也是欢声笑语的。   宁国公主王遂娘借着这等机会,给太王太后讲了一事儿。在蓬莱行宫里,太王太后从女儿嘴里,听说外孙订婚了,来年就大婚。   “这是好事儿。”   太王太后表示这是大好事。   孙子、外孙的婚事着落了,这不就是等着孙儿辈们的出生,瞧着子孙繁茂嘛。   “母后,您说的是,于知源而言,这可是喜事儿。”王遂娘话到这儿,又笑道:“知源那孩子学文学武,可惜,就是武功低了些。”   这才是王遂娘的心病。   东屠国是军功封爵。   这儿子知源在武功上没什么出彩的。如何能立了军功?   没军功,若只是走上了官场,便是再大的官位?又如何能提升了爵位?   这亲娘就是不一样,总是样样想给儿子最好的。宁国公主王遂娘自然是如此的。太王太后听后,笑道:“这事情不急,倒时候与你弟妹提一提。”   太王太后当然懂得,她在长孙伯玉的跟前,那体面肯定比不了儿媳小萧氏。   这等自家人的事情,太王太后不想落了女儿的心愿。她又不想跟长孙伯玉继续添了矛盾,所以,这事情太王太后准备让儿媳小萧氏出面。   这母子之间在太王太后看来,总是有些缓和余地的。   “女儿谢母后。”   “女儿替知源谢了母后您的宽厚。”王遂娘对于太王太后是真孝顺的。除了常常来蓬莱行宫,多多陪伴外。   当然更乐意多带些外命妇,来给太王太后说说汉京城的新鲜事儿。   这就是怕了太王太后闲得慌。   至于哪些外命妇更适应来拜见了太王太后?宁国公主还是紧随了朝流,紧跟着君王的意图的。   这不,君王待见了军功爵,这宁国公主就是紧随了尾翼。   当然,便是文臣中,宁国公主也是编织了许多的人脉。到底她的儿子善于文彩方面,宁国公主这叫有备无患嘛。   初冬时。   东屠国的大军已经搬师回朝。   君王归来,带着大胜。哪怕这胜利的背后,是无数的战争与杀戮,那又如何呢?   人类的历史,何尝不是战争史?   在历史之上,人类自相的杀戮,总是数不胜数的。便是文明的进步,何尝不是战争带来的?   说起来,有时候,事实就是残酷的。   当然,于胜利者而言,不是残酷,而且光明的未来。于失败者而言,才是残酷的。因为,胜利就是一切。   胜利能掩盖了许多。   失败则会曝露了太多。   好的,坏好。只要赢了,那就是没人指责。否则,谁对谁错?   全靠输赢来决断了。   宣文十年。   冬。   君王归来后,是大赏群臣。   应该受封的军功爵们,那更是喜气洋洋的。   至于南韩国曾经的疆域?   那已经是东屠国新的领土,自然还需要了官员去治理。所以,这一个冬季,东屠国的朝堂依然是忙碌的。   临近了年节时,东屠国朝堂上下,还是一派的欣欣向荣。   刘长石在这个冬季,面临着一个问题。就是朝堂上下的重臣们,纷纷上了奏章,请君王来年选秀,以充实了后宫。   对于这等问题?   刘长石想了想,他按下了折子,没拒绝,没反对。   在心中刘长石考量了一些。他更是在看了,他离开后,王宫的一些情报简况。   王宫里,自然有君王的暗中势力。整个王宫,整个汉京城,整个天下,都是有君王的眼睛在盯着。   “付氏……”   刘长石自然看得出来,汇聚在太子身边的人,有太多的付氏一族的力量。   这让君王并不满意。   在这些忠于付氏一族的人的环绕下,长大的太子究竟是王室的太子?还是付氏一族的太子?   当然,付氏一族对于太子的忠心,君王又是需要的。到底有一个母族可依靠,于太子而言也是一股需要的政治势力。   可这中间的度,却是需要君王来衡量了。 第199章   宣文十年,冬。   建业城,皇宫。   大晋朝的天子司马元曜在御书房内,听到了近侍的禀报后,他的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这时候,天子起身说道:“朕去皇后那里。”   话落,天子就是着急之色的提步而走,离开了御书房。   近侍来通禀的消息,是谢皇后在御花园里遇上了意外,摔倒到了地面。   冬季,建业城亦有雪。可这宫里哪会缺了侍候的宫人,那等雪自然被清扫了。哪料想,便是这般样,谢皇后还是跌倒了。   天子司马元曜到了皇后的寝宫时,太后谢蕴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太医在回话。   谢皇后躺在了榻上,脸色有些苍白。   这时候,天子来了,宫人们全是给天子行礼。这会儿,天子自然没在意,只是摆手一下。宫人们谢了恩方起身。   天子司马元曜到了太后面前,行了晚辈礼,道:“儿子见过母后。”   “皇帝来了。”   太后谢蕴说了一句,尔后,望着谢皇后又道:“这一回皇后太不小心了。瞧瞧,也是祖宗保佑呀。若不然……”   谢皇后听到这话后,低了头。   天子司马元曜这时候也是关心的说道:“表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表哥,我已经没事儿。”   谢皇后抬头回了此话后,又是补充了一句,道:“只是刚才受了惊,还好没出事儿。姑母已经念叨过我了。我后面会更加仔细的。”   谢皇后这般讲了。   天子司马元曜点点头。   “表妹,你当听母后的,往后越加的注意。”司马元曜面上这般讲了。可他的心头却是一跳。   不管心中如何想?   天子司马元曜又是问了太医,皇后的情况如何?   这往后可需要注意的哪些地方?   太医在天子面前,自然是恭敬的回了话。不外乎,就是此回无大碍。多喝几幅的安神汤即可。只是,往后要多加注意了,不可再出现这等摔倒的情况。   这眼瞧着,再有两个月谢皇后即到了产期。七个月的身孕肯定更需要了保护安全。   这一趟,天子来了。   天子来关心了皇后,方是离开。   至于太后谢蕴则是留了下来,太后在天子离开后,就是吩咐了宫人全部退下。尔后,又是叮嘱了心腹嬷嬷亲近送了太医。   待殿中再无其它的人后,太后望着谢皇后,说道:“你不够谨慎了。”   谢皇后低了头。   “你应该知道,你腹中的孩儿于你多重要?”   太后谢蕴如是讲道。   “可姑母您懂得,我并没有怀孕。”谢皇后说了此话道。   这话一出口,谢皇后有些后悔了。太后谢蕴一听,伸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谢皇后的脸上。   那“啪”的一声,五个指印在谢皇后的脸上留了下来。   “谢氏有你这等逆女,真是不幸。”太后谢蕴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说道:“刚才那一句话,我当你是哀家的亲侄女,这一回,哀家装作没听见。”   “你也幸运是哥哥的唯一女儿。若不然,哀家绝对的不会让你坐了中宫娘娘的位置。你的身上,哪有一分谢氏嫡女的自觉?”   太后谢蕴真是怒了。   刚刚侄女的话,若是一分一毫的传出去。于谢氏一族而言那是天大的麻烦。   这等不谨慎的话,这个侄女还敢说出口?   太后谢蕴决定了,这事情她不会瞒了兄长,肯定得让兄长那边思量了,寻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劝一劝这个侄女。   在心中,太后谢蕴也是无奈了。   多少年了,这些年来她这个太后给侄女堵了多少回的篓子?   就是说今日,这太医还是太后的心腹?若不然,皇后装了怀孕的事情,想真个瞒了人?这中间多少手脚?   谢氏一族花那般多的心腹,想借腹生子。   皇后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简直让太后谢蕴这个嫡亲的姑母,都要被蠢哭的侄女给差点活活气死。   “姑母……”   谢皇后捂了脸,脸上有些不敢相信的神色。   这一巴掌,谢皇后是挨得真疼。   “有些话,哀家已经不想再教训你了。那些指点你的话,留给你父亲、母亲来与你讲吧。哀家真心累了。谢氏出了你这等不孝女,哀家是没法子教导你了。”   太后谢蕴说了这话后,起身了,就是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等皇后的奶嬷嬷进了宫里,见了谢皇后脸上的掌痕时,也是吓了一跳。   “这……”   奶嬷嬷当然懂得,敢打了皇后的宫里除了太后,还能有谁?   再则,刚刚殿中就皇后和太后二人,这人选是谁?简单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再明显不过了。   “姑母赏本宫的。”   谢皇后苦笑了一下。   “嬷嬷,本宫是不是不适合了当一位中宫。”谢皇后在太后刚刚的话中,已经听出了一些放弃她的意思。   谢皇后是爱情迷晕了头,可她真不傻。她当然懂得,这些年她在宫里能自在,能做威做福了,靠的究竟是什么?   “娘娘。”   奶嬷嬷从小奶大了皇后,这与皇后真是一条绳的蚂蚱。这会儿,奶嬷嬷自然鼓励了谢皇后。在心中,奶嬷嬷对于太后未尝不是一些埋怨了。   打小皇后在宫里长大了。   小时候是太后宠了皇后,有谢氏一族的庇佑,皇后这性子纯真一些肯定免不了。如今太后嫌弃了皇后不够懂事,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太后一直气急了,事后你是跟太后娘娘多多陪罪。一家谢氏,写不出两个字来。想来太后还是关心在意您的。”   奶嬷嬷劝慰道:“便是旁人不与太后娘娘亲近,娘娘您瞧瞧,太后的性子哪会多讲了话?肯定是懶得多搭理的。”   “……”   谢皇后沉默了。   彼时。   谢皇后还在思量了与姑母的关系,如何的再弥补了。   离开了皇后寝宫的天子司马元曜就是心情不甚畅快的。这些日子里,司马元曜想了好几个法子,也是使了一些手段。   可惜,皇后腹中的皇嗣是平稳如初。   司马元曜已经是压力越来越大了。   若是皇后生的皇女倒无妨,可万一是皇子呢?   朝堂之上摄政公与谢氏一族已经出了裂隙,若是再有诱因的话,肯定是中间矛盾加重的。这让天子司马元曜看到了机会。   那就是掌握了权柄的机会。二虎相争,猎人得利。   天子司马元曜在这等情况下,在没掌握了实权下,真不想谢氏一族掌握了一位皇子。那样的话,天子哪天被死亡?   那也是有可能的。   司马元曜可不敢小瞧了士族们的野心。   南迁后的大晋朝皇室,多少皇帝被死亡?   这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最终,带着满腔的仇绪,司马元曜回了御书房。在御书房内,看着那些已经被批示过的奏章,天子的心中全是愤闷。   这些奏章当然不是天子批示的。   他这个傀儡天子哪怕有些势力,这些年了,也是经营出了一些基本盘。可跟士族比起来,那是微乎弱小着。   天子在等机会,等着翻盘的机会。   可年岁越来越长,他明明正值了青壮年,正是一个男子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偏偏却是一身的本事无处施展。   天子又如何?   这傀儡的滋味太多年,天子都是心头郁郁丛生。   “也羡慕了东屠国的刘长石……”   “羡慕那个刘伯玉?”坐在了御案后的椅子上,司马元曜说这话时,他发现了,他羡慕了对方。   对方可以一展所长,在一张白纸上勾出了梦想。   司马元曜觉得他有些后悔了。他当初不应该逼得刘伯玉远走他乡,若不然,朝堂上应该会有一些变化的。   如今的行势,天下的大局。跟司马元曜记忆中太不同了。   司马元曜心中有些不安了。   “他……”   其实,在司马元曜的心中也一直在怀疑着,那一个刘伯玉究竟是不是一个穿越者?跟他一样的来至未来?   若不然的话,这个刘伯玉弄出来的一些事物,与历史就大大的不同了。   “若他是的话……”   司马元曜在呢喃,他觉得他应该再派一些人。   那个刘伯玉死了,是不是又有不同?   可惜,这一招不能用在了摄政公和谢国丈的身上。因为,这两方都是谨慎不过的人。他们遇上的刺杀,不是没有。   而是都躲过去了。   这些年了,司马元曜已经知道,有人对他起疑心了。只不过,司马元曜认为,他一直够小心。   所以,暂时没露出了马脚来。   司马元曜在御书房内坐了许久。最后,还是唤来了心腹。因为,皇后今日的情况,司马元曜总有一些直觉,他觉得哪儿不劲头。   司马元曜要让心腹去查一查。   做为一个天子对于身边的情况,司马元曜一直在意着。因为,他当了傀儡天子太多年,这小心谨慎习惯了。   所以,对于周遭的环境,莫名的有些直觉。   打从皇后怀孕后,后宫的气氛司马元曜就觉得不对。可偏偏他的人手少,比起嫡母太后的势力差太多了。   这受制于人,让天子司马元曜做起事情来,更得把握了分寸。也免得太出格了。   总之就是傀儡天子不好当。 第200章   宣文十年,冬。   汉京城的市井上,君王刘长石微服之时,遇到了一场针对他的刺杀。当然,君王身边岂会少了保护之人?   这一场刺杀当然没成功。   至于杀手当初被擒拿住,可惜,这杀手是死士。服毒自尽,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事情把宫里的荣娘夫妻吓坏了。   最后,还是君王保密,这事情压下来才没让传开了。当然,肯定一些消息灵通的,应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   君王刘长石自然是让军卫司和暗卫司出手,仔细的搜查了。奈何这一场刺杀,来得突然,也莫名其妙,还真没查到了太多的东西。   介于怕君王的恼怒。   龙卫司和暗卫司联手,上了秘奏。   秘奏之中是一直在追查的事情。那便是关于付皇后被蛊咒一事。   汉京城,王宫。   君王刘长石在书房里,看到了属下的秘奏时,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了。要知道,付王后是死于难产。   可难产是有诱因的。   若非诱因,付王后不是八个月的早产,未必就会难产了。   付王后难产,最后是何护住了太子刘宗赐,王后却是去逝了。这让君王刘长石一直批示了属下查到了底。   如今还真是查出来了结果。   “高丽、和淑。”   念着这四个字,刘长石有些不敢相信。王后的死,居然如此的莫名其妙,谨谨是一个女子的嫉妒?   这事情查到后面,查到的幕后黑手,居然是高丽国中那供奉执事里,执掌头目之一的高丽王的女儿和淑公主。   这一个在君王刘长石眼中,完全没什么存在感的敌人。   可这个事实,简直就是一个巴掌。让君王刘长石是第一次真正的怒了。   按说刘长石这一位君王多少年,喜怒不行于色。这是头一回,君王明明白白的表现了他的怒意。   那涛天的怒意,让刘长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必杀此女。   可王后……   王后逝矣,杀了此女,王后也活不过来了。   莫名的,这等念头,让君王刘长石的心中不好受。他不想把思念当作一种回忆。他这一位君王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那些军国大政,才是他更应该关心的事情。   于是,君王刘长石收拾了心情,准备开始了处理奏章。   至于关于秘奏的批复。   刘长石不急着批示。高丽国也罢,和淑也罢。便是大魏朝又如何?   君王不因怒而师,君王复仇,自然会涛天大势之下,撵压了对方。   刘长石在等待了,等待他能撵压了大魏朝的时机。到时候,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血债在君王眼中,唯有血偿。   宣文十年,年节之末。   建业城,皇宫。   天子司马元曜一个人在躲着,他得到了亲近的回复。   只是这个答案让天子知道后,就像是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因为这一回,天子司马元曜使用了他的暗棋。   那种只能用一回,后面就一定会曝露了暗棋。   这个消息值得吗?   天子司马元曜也不知道。   因为,天子司马元曜目前非常的矛盾,他有些举棋不定。   “他们怎么敢?”   司马元曜如今总算是懂了,士族究竟多猖狂。   这时候的司马元曜这一位天子,他的脸色都是扭典的。为何?那是因为天子发现了,谢皇后的秘密。   谢皇后没怀孕。   谢氏一族要借腹生子,尔后,去母留子。   司马元曜懂得,他当初其实差不多就是这等角色。他这个天子之位,谢氏一族是出了力的。   可如今呢?   谢氏一族举动在司马元曜的眼中,跟乱臣贼子没什么区别。   若说区别,可能就是谢氏一族的领头羊,不管是谢国丈,还是谢太后,都是他不敢钉对的乱臣贼子。   谢氏一族的势力太大了,司马元曜惹不起。   单单说后宫之中,能做下这等事情,就已经说明了谢氏一族的力量。想一想太医院……   那些帮忙给谢皇后打掩护的太医,司马元曜这一位天子除了心寒,就是心里拔凉拔凉。连假怀孕这等事情,太医都敢糊弄了天子。   那么,他这一位天子敢跟谢氏一族叫板吗?   万一……   他也是被死亡呢?   司马元曜不想死,可他又不想让谢氏一族的计划得逞了。那么,如何行事?   司马元曜没着了。   后宫的谢太后势大,前朝又有谢国丈,这简直就是珠帘璧合,两得益章的事情。想单独对付了一方,哪那么容易?   打蛇不死反被咬一口,那时候更麻烦。   司马元曜有些麻爪了,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   时间在天子的举棋不定中,慢慢过去了。   又是两日后。   谢皇后身边一个亲信的大宫女突然染了病,被挪出了宫中。这等小事,宫里似乎没人注意着。实则,一直有人盯着。   太后的寝宫里。   太后谢蕴对心腹嬷嬷问道:“皇帝那边没动静?”   “回太后的话,一直没动静。”   心腹嬷嬷回了这话后,有些担忧的神色,说道:“太后,皇后娘娘那事儿圣上若是知道了,这……”   太后谢蕴却是摆摆手,笑道:“皇帝一直没动作,这说明皇帝怕了。”   “好在皇帝有自知之明,谢氏一族自然不会再多有举动。咱们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太后谢蕴算是看准了,她那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庶子。   这一回的出事儿。   太后谢蕴本来非常生气的。她万万想不到,最后出了纰漏,出在了谢皇后的身边。对于谢皇后的不谨慎,太后已经无语了。   最关键的是娘家那边太后已经提醒过了。   可偏偏谢皇后真是让太后觉得没救了。总之,太后能如何?   哪怕太后再说了,不想管了皇后的事情。可到底是一笔写不了两个谢字来。太后亦是出身了谢氏一族,她这等身份靠得还是谢氏的余威。   娘家是太后最大的支撑。   太后还不得给谢皇后这个侄女继续的糊弄一回。   “诺。”   心腹嬷嬷自然是听了谢太后的吩咐。   “当然,事情也不能再拖了。拖下去,迟则容易生变。”   谢太后琢磨了片刻后,说道:“让咱们的人去准备了。那两个宫人得用上了。这一回,就看着能否给皇帝添一位皇子……”   谢太后这一吩咐,心腹嬷嬷已经懂了太后的意思。   这是要生米做成熟饭。总之,两个侍候过天子的宫人这被催产了。不管是最后哪一个生了皇子,肯定都会落在了皇后的名下。   到时候,谢氏一族就是有了一名皇子。   “上苍保佑,祖宗保佑。”   谢太后合十,在做了祈祷。   太后的意思摆明了。   心腹嬷嬷自然去行事儿了。   两碗催产药下去,那两个真正怀孕的宫人,自然就是早产了。当然,这时候早产在太后的眼中,也不算什么事儿。   这将将满了九个月,真是生产了,也算不得早产。于太后眼中,两个宫人若是生得皇女,可能还有一命。   可若是皇子的话……   太后肯定不会留了谁。   时间在过去。   太后在寝宫之中,还是专门的祈福了一回。   这等等待,总是熬人的。   时间约是过去了三个时辰后,太后谢蕴等来了心腹嬷嬷的报喜声。   “太后娘娘,生了,生了。一位小皇子,一位小皇女。”嬷嬷小声的回了话道。太后睁开了眼睛,说道:“去传说话,说皇后要生了。”   “记着,皇上宏福齐天,皇后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太后吩咐了话道。   心腹嬷嬷应了。至于那两个宫人,太后没说话了。可心腹嬷嬷已经懂得了太后的意思。这肯定是去母留子女了。   彼时。   皇后的寝宫里。   皇后正在小歇呢,被奶嬷嬷给唤醒了。皇后一醒来,发现了她的枕边上就是两个小包裹。里面包裹着的,就是两个小小的婴儿。   “这怎么回事儿?”   谢皇后非常的惊讶。   “那两个宫人刚刚生下来的小皇子、小皇女。”奶嬷嬷回了皇后的话。   皇后先是一惊,尔后,仔细的打量了两个小婴儿,她发现,长得一点也不像了天子表哥。两个小婴儿有些丑。   可莫名的,让谢皇后心里有些触动了。   “往后,这是娘娘的皇子、皇女了。”奶嬷嬷笑得一个开心了。   这时候,隔着屏风呢。那外面还候着两个产婆。显然,这做戏嘛,总要做全套的。   “嬷嬷……”   谢皇后这会儿已经懂得了,奶嬷嬷话中之意。   “那两个宫人呢……”   谢皇后话说到这儿,突然不说了。她已经从奶嬷嬷的一些动作上,看明白了一些东西。她低了头,望着两个睡着的小婴儿。   谢皇后心底柔软了下来。   “本宫往后会心疼你们的。”谢皇后如是讲道。   就是这时候,外面有些喧哗声。   奶嬷嬷倾听了一下。   片刻后,奶嬷嬷就是唤道:“娘娘,加把劲儿,已经快要生了……”那等急切,那等做戏,真叫一个传业。   “……”   谢皇后扭捏着,倒底还是也配合了。   “哇哇……”   小婴儿被奶嬷嬷的轻轻拔弄里,给弄醒了。然后,哇哇大哭了起来。   一个醒了,自然另一个不例外了。   哪怕奶嬷嬷已经护住了另外一个小婴儿的耳朵。可小片刻后,另一个婴儿也被吵醒了,跟着哇哇的哭出了声来。 第201章   宣文十一年,三月。   春。   大魏朝的大皇帝这个位置做得一点也不舒坦。整个大魏朝的治下,中原三州之地出现了旱灾。本来大魏朝的部族军最初就是以草原部落南迁,给前面的大秦朝做了马仔。   后来大秦朝完蛋了,大魏朝趁势崛起得了北面的半壁江山。   作为马背上的牧民,大魏朝对于农耕不是特别的重视。因为,他们不种地啊。当然,北方的老百姓确是要种地养活家小外,还得给大魏朝的部族军提供了税赋,这些税赋支撑了大魏朝的朝政。   这些年了。大魏朝多有风雨飘摇的感觉。   就像是中原人讲的,胡无百年运一般样。   奈何这个大魏朝在流民的起义中,那就是没倒下来。   可今年不一样了。今年的开春,没下了雨了。三州之地的百姓在这等青黄不接之时,又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朝廷的震灾?   这个不用指望的。大魏朝一直的国策,就是以杀止乱。把人杀没了,乱子就不起来了。   可三州之地的百姓太多了,千万的丁口。这如何杀?   中原的百姓是温顺的,他们不在乎了头顶谁当皇帝?   可老百姓是人,是人就得吃饭。大魏朝的大皇帝和他治下的重臣让百姓没活路了?百姓能如何?   自然反他了。   于是,本来已经被大魏朝杀得势弱的流民队伍,一下跟打了鸡血一样,数倍,乃至数十倍的膨胀了起来。   北方中原的大乱。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岂能不知道?   若是刘长石不知道的话,只能说军卫司和龙卫司的失职了。因为,暗卫司主要针对了东屠国内,龙卫司主要是针对国外的。   这等情报部门就是君王的眼睛,时时刻刻的为君王盯紧了天下的一切。不管是外面的混乱大势,还是国内的阴谋阳谋。   眼睛看到了什么?   君王这个大脑肯定得知道。   当然,如何处理了这些情报,这肯定是君王的安排了。   “大魏朝乱了。”   刘长石只能这般评价。   这等机会来得有些突然吗?   不突然。   让刘长石等候了太久。   只是,让刘长石有些拿捏不定的是大魏朝的流民,这突然膨胀的太快了。流民的破坏,刘长石是懂得的。   这就像滚雪球的效应一样。   它会越滚越大,直到失去了动力,呯的一声后,留下了一地的狼藉以及灾难。   “东屠国……”刘长石念了他治下的国度。他在犹豫不决,他在左右衡量。因为,刘长石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等机会千载难逢。那大魏朝的部族军统治已经被动摇了。被这越来越大的流民起义队伍给弄得动摇了。   这是大机会,若是错过了,东屠国可就是错过了吞并大魏朝万里江山的机会。   可东屠国也有碍难之处啊。   “黑山白水。”刘长石摊开了舆图,他看了那横亘在东屠国的半岛疆域与大魏朝之间的辽阔土地。   这一片黑山白水想打通可有些麻烦的。   特别是这一片区域里的部落太多了,多如牛毛。这些部落是游牧为生,他们随草场四季游走。没有固定的居点。   又或者说,这些游牧部落目前还没有绝对的首领。   因为大魏朝的允许。   若以东屠国的实力自然可以杀一回,来一个大清理的。以东屠国的实力,真想一遍一遍的来,完全没问题。   可这么大的疆域,想清理了干净得多少年?   大魏朝那边留给东屠国的机会万载难逢啊。   东屠国想北入中原,就得越快越好。至少,在那些流民的势力动摇了大魏朝的统治后,在这些流民的势力变成了坐寇前,东屠国的势力就要北入中原。   流民从流寇变成了坐寇,那是本质的转变。   前者是没有自己的治属之地,那是滚雪的效应。后者不一样,后者才可怕,那是有统治属地的。   一旦有了统治的疆域,再定立法度,这就是一号朝廷的出现了吗?   “游牧之民,狠性之心。威要立,杀一批。”刘长石打定了主意,他道:“同样需要拉拢一批,给某些中立的小部落一个好榜样。”   恩威并施,是刘长石对黑山白水这一块的想法。   君王下了决心,东屠国的杀戮机器自然开动了。要向西北、西南方向开进,要渡过了鸭子江畔。这等大事肯定瞒不了人。   高丽国。   那鸭子江畔西,临时的京城里。   高丽王已经醉生梦死了,他觉得,他能挣得一天的荣华富贵就是享受。如今不享受,还等到什么时候?   高丽王已经对未来没什么宏图大志。   “东屠国要西征?”   等高丽王被重臣求见时,他本来有些微醉的意思。可听明白了朝中重臣来意后,瞬间酒醒了。   哪怕是再胆小的,哪怕再懦弱的。只要手头有权利,肯定不想放弃的。   权利动人心。   “求援,向大皇帝陛下求援。”   “开国库,开内库,向黑山白水的部落求援。”   “……”   高丽王表示他不差钱。一定要求援。就目前高丽国的国力,那三瓜两枣的让高丽王没安全感啊。   重臣们对于高丽王的话,其实没什么不同意的。   高丽国的处境摆这儿,跟大魏朝打仗那些年,打输了少了大半的疆土。跟东屠国又打仗,打输了再少了半数的领土。   如今一小块的安生之地,高丽国就是苟言残喘了。   若能请援军,这些重臣自然愿意的。哪怕代价再代?至少高丽国的社稷保住了。那些失去的钱财,朝臣们总能捞活来。   权利在手,荣华富贵自来。反正受苦受难的不会是朝堂上的贵人们。只会是活在了这等乱世里的平民百姓。   宣文十一年,春耕结束后。   准备妥当的东屠国就是西征,目标直指了高丽国。   这一仗会打多久?   在汉京城的荣娘不知道。她知道的是长子伯玉出征前的请求。自然是请求了汉京城的父王母后,请抚养了长寿小公主刘爱宗,以及太子刘宗赐。   刘爱宗已经出落得越来越可爱了,许是母后不在了。刘爱宗已经懂事了。至少,这个孩子懂得了克制。   如今的刘爱宗减肥算得成功,除了还有些婴儿肥外。整个小姑娘那是漂亮极了。出尘的容貌,还有高丽的气质。   长寿小公主在汉京城的百姓眼中,就是王室里最美的那一颗明珠。   太子刘宗赐年纪尚小,平日里姐姐刘爱过多有照顾。祖父、祖母自然也是膝心教导。   若说有什么不同的?   这一回刘长石出征前,让太子刘宗赐的身边人梳理了一遍。   有些人自然是被放离了王宫。有些人则是留了下来。总之,太子身边人有半数给换了脸庞。   “小侄儿像他父王,越是一个聪慧的孩子。”   静国公主这会儿跟母后说了她的心底话。刘宗赐今年夏,将满了三周岁。还差着三个月的生辰,眼瞧着也不远了。   快三岁的小孩儿,长得壮实。当然,太子身边的照顾之人,肯定是君王刘长石过了一遍又一遍的清白身家。   “是啊,瞧着宗赐越来越像了伯玉的聪慧。”   荣娘记得长子伯玉小时候没事儿时,就是闻慧极了。后来……   哪怕有段时间出事了。可等着好了后,也是万般的好。让荣娘这个亲娘,都是觉得无可挑剔啊。   那时候,荣娘就觉得许是慧极易伤。   后来慢慢的膝下的孩儿多了,她觉得还是她这个当娘的,初当人母时太疏漏了,当初应该是她没照顾好了长子伯玉。   “盼着大军早日捷报,早日归来。”静国公主刘玉娘又说了这一话。   这转移了话题。   荣娘自然也跟着闲聊起来。   “这天下不平静啊。”荣娘是这么觉得。她这一辈子来来回回的迁移了不少的地方。可以说,这在古代里真是不容易。   毕竟,这个时代的交通真叫一个疏漏,真叫一个简单。   “借你这话,怕是大军大捷,伯玉平安归来。”荣娘这个当娘的,肯定是希望儿子平安归来。   “今年,你弟弟的婚事,伯玉又怕是赶不上了。”   荣娘的儿子里,次子仲玉是成婚了。可三子叔玉急哄哄的等待了娶心上人。今年订下了大婚的。   长子伯玉出征在外,国事为重。   这兄弟的婚事,他肯定要缺度了。   “三弟能理解的。”刘玉娘表示弟弟都理解了。这等军国大事,肯定比弟弟们的婚事更重要。   “对了,母后,这选秀的事情可有章程?”   刘玉娘问的,是去年时提了一回的选秀一事。   荣娘摇摇头。   “王室暂时不会选秀。”荣娘非常肯定的回道。   “是大王的意思?”静国公主问道。   “是伯玉的意思。”荣娘回道:“这一回的出征,可能还有一些变数。总之,王室暂时不会选秀。”   荣娘给了非常肯定的答案。   “这……”静国公主迟疑了。   “这消息肯定会透露的。其时,你不妨在一些聚会里提一提。也算是王室与贵族之间的默契。有些事情大家都会懂的。”   荣娘说的明白了。   静国公主刘玉娘是应承了。 第202章   宣文十一年的夏。   这等季节里,东屠国的大军正在与高丽国激战。   说起来,这一回的战斗,不光是东屠国与高丽国之间的战斗,而是拉拔进了一堆的相关势力。那些黑山白水之间的小部落更是被高丽国的雇佣高价给诱惑上了战场。   战争,无非利益。   黑山白水之间的小部落有大魏朝的保证,对高丽国的丰厚回报是满心欢喜的。   这等着小部落一群一群的出现,东屠国自然得到了消息。   君王刘长石对此时看得淡然。在心中,他是巴不得如此。在鸭子江东西畔的分隔线上,这些年的对持中。   那些黑山白水间小部落的实力,君王刘长石非常的清楚。   这些小部落刘长石一直想收入己用。可惜,这些部落太分散了,单独分开自然是看着实力弱小。可一旦有人捏合一个整体。这将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特别是这些小部落还是游猎的习惯,他们还可能迁移到了草原之上。那更西更北的草原胡人与这些小部落之间,据东屠国的商队打探到的消息。   这些部落之间,有的更是姻亲有关系。   这是刘长石欣喜与渴望掌握的力量啊。草原,草原上有马匹。草上有牛羊。若能训服了草原的胡人,这于东屠国的实力简直就是习跃。   “这灭高丽国之战,关乎东屠国的国运之争。”   刘长石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这不管是灭了高丽,更是借灭高丽一事,对黑山白水之间的小部落来一个恩威并施。   战争。   从来是开始了,就有一方得倒下的。   若不然,不会停止。   就算中间的各解,也只是暂时的歇场,等待着下一场的开幕。   战争,是杀人与被杀。赢家将收获了生存的空间,收获了输家的一切。   高丽国的弱小,高丽王的醉生梦死,何尝不是一种自我的迷醉?可惜,这些于战争而言,也是改变不了什么。   战争,是强者的舞台,是用弱者的尸骨堆积。   宣文十一年的秋。   这等是收获的季节里。高丽国的临时京城,这一座城池已经被东屠国的军队攻下了。高丽王自然是阶下囚。   那些本来想捞一票的黑山白水间的小部落的勇士们。有些已经成为了尸体,更多的逃跑了,把东屠国的威名传遍了黑山白水间。   当然还有一部分则是成为了东屠国的俘虏。   “胜利。”   这是刘长石的念头。   可他没有高兴,他无喜无悲吗?   不,他是颤栗着,他将要迈出了更关键的步伐。而在这之前,他要去看一看他的战利品。   在那一座高丽国的临时王宫中。   刘长石见到了他的俘虏。那一位高丽王。   “拜见上国大王。”   高丽王是一个中年人,一个白胖的中年人。他的身上看不出威严,更多的是一种圆掌滑,以及一些惧怕。   显然,这个高丽王在惧怕了胜利者。   “你是高丽王?”   刘长石反问了一句。   “如今没有高丽,这是大王的疆域。”白胖的中年人在讨好了刘长石。刘长石望了一眼这个胖子,他突然没兴趣来看了这个俘虏。   不管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其实,这个胖子更多的用处,也许就像当年被刘长石俘虏的南韩国的王室们一样,就是被关押了起来,然后,养着一辈子。直到这些人老死。   刘长石不会杀了这些人,养着纯粹是不想一杀了之后,引来了麻烦。   “记着你说的这一句话。”   刘长石对于白胖中年人的话,还算满意。不管虚伪与假装。至少,这个胖子是识实务的。他摆摆手,示意属下将这个曾经的“高丽王”带下去。   至于刘长石更关心的,还是那些被俘虏的,黑山白水部落的头领们。   虽然没全部的拦截到,可到底有些俘虏了。那些俘获下来的,刘长石更有兴致与之谈一谈。到底他需要这些家伙当了带路党。   不过,暂时不急,可以先晾一晾。   当然,也不能太久了。毕竟,黑山白水间可不是什么仁慈的地方,这些小部落之间的兼并战争更血腥与残忍。   若是担搁的太久,这些头领因为战败了,勇士失去太多了。他们本来的部落被人兼并了。他便是收服了这些头领?   貌似也会挺吃亏吧?   次日,晚。   在牢房里,刘长石亲近去看了那些小部落的头领。   当然,这些黑山白水间的小部落的头领,一个一个有些时间慢慢思考了。在刘长石到了后,基本还是懂得礼貌的。   人在屋沿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想来,很少有人不懂得。   活,只要能活,肯定比死了好啊。   这些小部落的头领,刘长石一个一个的见了一回。他发现,有硬骨头,只有一人。其余的倒是聪明人。至少,挺会看形势的。   对于硬骨头?   刘长石准备熬一熬,再看一看。   那些圆滑的,比较识实力的,刘长石想一一的谈谈。   “大王,我们部落愿意为您效劳。”这是一个中年人,一个小部落头领。别看着脸上皱纹挺多的,可这个家伙挺壮实。   当然,他的年纪并不老,只是风霜色太多了。整个人看上去,年纪比实岁的年龄更大罢了。   “我们愿意成为大王的猎犬,在辽阔的土地上为大王狩猎。”   这个中年人叫哈图。   他自称,他很有用。   当然,拍马屁时,确实让人听着挺舒服的。   这是头一个见了刘长石纳头就拜的马屁精。可刘长石不会因此就看轻了这个哈图。因为,这个家伙一见面,给刘长石出了一个难题。   他献美人了,献给刘长石。   当然,这是哈图嘴里的美人。   “我的女儿是白狼的子孙,是白狼部落的明珠。我将她献给了大王,让她给大王暖了帐子……”哈图除了臣服外,就是送女儿。   除此之外,还是表示了,他有用,大大的有用。   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哈图讲了,他的妻子来自于绿湖草原。是那个部落的族长的明珠。   哈图能发家,就是靠了岳父。   在这黑山白水之间,哈图的部落不是最强的,可他的姐妹众多。他靠着联姻,在黑山白水的中间小部落之中,也算得一群中立派的盟主。   当然,这个中立派比起投靠了大魏朝右丞相的强硬派肯定弱小了许多。   好歹,这个中间派比较团结的。他们全是姻亲关系,总之,算是非常稳定的盟友。   “你很好,非常好。”   刘长石当场夸了哈图。他不光是赏赐了哈图,还准备给哈图更多的好处。以让哈图拉拢了,他能在黑山白水间的小部落。   当然,在这之前,他需要给哈图一些保镖。也可以算是钉子,能盯紧了哈图的一举一动。   这一天的收获。   刘长石觉得满意。   宣文十一年。秋末,将将入冬时。   汉京城。   荣娘已经收到了儿子的家书。她当然知道了,她的长子伯玉在前线又是大捷,打了胜仗。这当然是好事情。   这一年的秋,荣娘的三子刘叔玉也是大婚了。娶了他的嫡妻崔氏。   这一场大婚,刘长石这一位长兄自然又缺席了。   王宫里。   “三郎,你对伯玉信中的话如何看?”   这一晚歇息前,荣娘跟夫君谈了谈心事。   刘之烨当然明白嫡妻说的哪一件事情,他回道:“伯玉拿定了主意,咱们依他的请求抚养好爱宗和宗赐便是。”   荣娘听后点点头。   荣娘当然懂得夫君的意思。只是,荣娘更在意了,长子伯玉将要大变的后宫啊。   “伯玉的意思,让我掌管了宫务。唉……”荣娘一声的叹息。目前的情况,其实还是荣娘在掌管宫务。不过,有一些区别的,就是刘长石的后宫将要多了一些女眷。   “这变化太快了。”荣娘感概。   “一切为了东屠国的未来,伯玉心中自然有计较。”刘之烨回道。   荣娘点点头,回道:“我懂得,伯玉自然有他的计较。他也明白,伯玉是为了国家政务,放弃了他的个人喜好。”   就因为如此,荣娘更心疼了儿子。   这一回的家书,刘长石说的事情很简单,当然,也不简单。   刘长石的本心是娶一位继妻,然后,让他的后宫更简单一些。可这一回,那位哈图的部落首领献了美人。这献给了刘长石……   刘长石没有拒绝。   他想收服了这些小部落,自然对这些小部落有许多的了解。   若是时间足够,完全不需要刘长石这一位君王来一个美男计。可时间不多了,刘长石不能担搁。所以,他只能纳了这些美人。   因为,在哈图的说服下,又有些部落的头领拜服在东屠国的武力之下。   刘长石纳了这些部落的明珠,他想用联姻的方式,让东屠国的武力少一些损失。当然,更多的武力是为了北入中原而准备。   这些事情,非是刘长石的本心。他向父王、母后的说明,只是盼着父王、母后能多多的照抚了他的嫡女嫡子。 第203章   将搬师回朝的君王刘长石是否知道亲爹亲娘的心疼?   刘长石不知道。   其实,刘长石不觉得他委屈什么。他堂堂一位君王在享受了权利之时,担一些义务也是等价交换。   世间岂有占得美事,还不想付出者?   那等以为幸运或者福报能长久者,才是傻子。   付出与收获可能不成正比,可不付出,永远也别想有收获。   宣文十一年的冬。   刚刚入冬时,大军归来了。   汉京城王宫内。   荣娘见到了她的长子伯玉,当然,荣娘更见到了她未来得管一管的王宫女眷们。   黑山白水之间的风霜自然让那些小部落的牧民们吃尽了苦头,普通的妇人肯定都是脸上带着劳动的痕迹。   可这些让小部落头领们献上的明珠,自然不可能真是一个个歪瓜裂枣。这些少女们哪怕出身于小部落,打小也是娇生惯养的部落明珠。   她们一个个挺水灵的。至少,在荣娘眼中是鲜活的姑娘们。   荣娘是长辈,是王宫里除了太王主后以外的,最尊贵的女子。至于太王太后?   太王太后在蓬莱行宫里恩养,于是,荣娘是管辖了这些部落明珠往后的顶头上司。当然,这些女子被君王纳入了后宫,算不得荣娘正紧的儿媳妇。   只能算半个儿媳妇。   “拜见太上王后。”   这些女子的声音听着都是明亮的。不过,口音听了荣娘的耳朵里,还是异常的别扭。荣娘当然懂得什么原由?   若说新罗国的疆域上,那些投效的贵族们是心慕中原文化,所以,那些淑女名媛对中原的一发了解甚深。   后来,东屠国来了,征服了这些疆域。   荣娘身边环绕的女子,那也皆是熟悉了中原文化的人。所以,她真觉得没什么异样的沟通难。   更何况,荣娘也了解了这一片半岛土地。知道这上面生活着的百姓,有一部分是这里的土著原居民,可更多的是中原的战火时,迁移而来的中原后裔。   这等百年、千里的混居下来。   当地的语言,自然就是中原差不多。   这也是荣娘能习惯的原由,因为沟通问题。   至于这些部落里出来的女子,她们许是在来往了汉京城的路上,已经学习了这一些语言。可谨谨限于简短的行礼、问安。   至于旁的?   那只能大眼瞪小眼儿。   这语言不能啊。   荣娘望着那些明艳的姑娘们,她突然心头不忍了。   这些明艳的女子,其实,一个个瞧去了,模样真是不错的。奈何却要居于一座王宫之中,这未尝是一幸运啊。   许是荣娘表现的明显了一些。那些新入宫的女子们,一个一个都神色微微的紧张了。   至于荣娘的儿媳韩氏、崔氏二人,也是小心的问了安。   韩春香是荣娘的次子媳妇,崔玲珑是荣娘的三子媳妇。   算下来,荣娘就是一个四子未成婚。   至于长子伯玉的婚事?   荣娘不会多管了。因为,从长子伯玉之前寄来的书信里,荣娘知道了长子的某些无奈。同样的,长子为了嫡长孙宗赐考虑,不打算立后了。   原来想立继后,是因为人口简单,君王的意志可以很好的执行。后宫会简单起来。   可一旦女子多了,人心便容易复杂起来。若再多一位继后?刘长石这一位为了嫡长女、嫡长子考虑的父王,不打算让人真正的威胁了他的这两个孩子。   荣娘心头明白着。   在宗赐长大前,在宗赐能够办了差事前,王宫里不会有继后的。   因为,伯玉不需要了嫡子,来威胁了宗赐的位置。若都是嫡子,那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这一场的宫宴,是为了大胜归来的庆贺。   当然,那是朝堂上的宫宴。   至于后宫之中的宫宴,荣娘是为了欢迎这些从黑山白水间来的女子。   等着宫宴结束后。   荣娘没多留了两个儿媳妇。而是打算躲一躲清静。   倒是出宫了的韩氏、崔氏一起乘坐了马车。两个妯娌似乎蛮有话讲的。   出了宫门。   大道之上的热闹,让车帘子隔开了。   车厢内。   崔氏笑得明媚,她说道:“大王归来了,想是夫君也能学一学二伯早些为君王为忧。夫君这些日子总是觉得不进学了,又没个正紧差事闲得慌。”   崔玲珑是平乐伯爵夫人。她的夫君虽然爵位低了韩氏的夫君。   可崔玲珑觉得这样反而好些。因为,她的夫君刘叔玉有上进心,更是君王的亲弟弟。在崔玲珑看来,只要男人有上进心,哪怕一时爵位低些,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这能让她的夫君更加的努力。   在办差的过程里,学习、进步,比一步登天更好。   人只有走过了多的历程,才不怕将来遇上了麻烦时的跌倒。   “这些日子,三弟和三弟妹的伉俪情深,也是羡慕了旁人的。”韩春香笑得温柔。当然,她是真觉得许多的女子是羡慕了,平乐伯爵在其夫人面前的那等妻管严。   毕竟,王室里的爵爷夫人敢这样做,还没被太上王后训斥了,简直交了天大的好运。   韩春香的性子更温柔,所以,她是做不到了三弟妹的那些利害手段。当然,她也不羡慕,她觉得她和夫君挺好的。   “二嫂嫂,您说笑了。”崔玲珑捂嘴轻笑。   “对了,今日进宫的那些未来贵人们,二嫂嫂,你觉得母后是如何看的?”崔玲珑提了一问后,道:“我等皆是晚辈,肯定得随了长辈的态度。”   崔玲珑表了她的态度。她是儿媳妇,肯定随了婆母的意思。   “瞧着母后待那些后宫的贵人们,挺是和善的。”韩春香不说了人坏话的,她不光是性子纯粹,也是觉得不想掺合了事非中。   崔玲珑听得这话后,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二嫂嫂的意思。   在这二妯娌议论了宫里的后宫女眷时。   那些结束了宫宴,也是让宫人引了路,到了各宫寝殿歇息的女眷们,一一回到了各自的屋子。   黑山白水中立派的小部落联盟这一回,献上了六位美人儿。这六位美人儿,每一位在族里除了有美貌以外,也是性子聪慧的。   毕竟,族中培养了她们,可不光看了美貌,还要看了聪慧与性情。若不然,那不是培养了族里的帮手,而是准备结了仇家。   六位美人儿,明面上是六个小部落的投靠。实则,这暗中牵扯到的关系会更多。   刘长石自然懂得。   所以,这六位美人儿,他册封了六位嫔。待遇一切,一模一样。他只是在等待了,这六个女子中间是否会有一些别的变化?   当然,若是有,他再出手不迟。若是没有,也无妨。   次日。   荣娘从夫君刘之烨那儿也是弄懂了一些朝堂上的情况。在长子伯玉请安后,荣娘仔细的打量了儿子。   昨个儿,有宫宴要忙碌。   那会子归来时,留给她的印象全然是长子伯玉瘦子,也是有些疲倦色。   “母后。”   刘长石唤话后,这让荣娘收回了思绪。   “你真的瘦了,整个人瞧得出来,吃了一翻的苦头。”荣娘是心疼了自己的孩子。她挺无奈的,她似乎也帮忙不上。   刘长石回道:“母后,儿子精神了许多。这一回大捷,于朝堂上下而言,亦是一桩的喜事。”这场胜利,已经奠定了基础。   只要整合了黑山白水间的小部落,刘长石就能够西出草原,北入中原。   一切的未来非常的美好。   刘长石不觉得累了,亦或是瘦了。当然,他懂的,有一种瘦了,是母后觉得他消瘦了。有一种累了,是母后觉得他受累了。   那是长辈的关爱。   就像是他年岁再长,在父王母后的眼中,他一辈子亦始终是他们的孩子。   宣文十二年。   春。   春,万物复苏。   刘长石在黑山白水之间的中立派的小部落的一些暗中传信里。已经提前的得到了消息。   黑山白水间的动乱局面,让大魏朝的朝廷注意了起来。显然,哪怕大魏朝如今内乱,这个朝堂上的重臣们和皇帝一样,都没有放弃了对外面环境的关注。   “大魏朝还有兵力东进吗?”   拿着秘奏,刘长石已经知道了,大魏朝会派出真正的一只主力部族军。用以统合了黑山白水间对东屠国的不满势力。   “这真是天助我东屠国的大业……”刘长石心中大喜。   他不怕这些人的聚合,他怕的是这些小部落的居无定所。哪怕有带路党,这清剿起来也是要费事情的。   如果有人能够把他们的全部串连起来,何尝不是给了东屠国一举击溃的机会。   在机会面前,人人平等。端看谁能抓住了胜利的曙光?   在刘长石的眼中,东屠国自然必将是胜利者。若这一回,能把大魏朝的那一只部族军的兵力一起吞下去……   大魏朝的部族军的神话将被打破,到时候,大魏朝拿什么统治了北方的中原疆域?   这些年来,大魏朝靠的是百战百胜的名声在压制了一切的反对苗头。可一旦胜利的金身被破坏,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魏朝的统治,说不定就要被稻草压垮了。   这等美妙的未来,在军机阁的翰林们推演一翻后,献给了刘长石这等十分可能出现的未来预演啊。   未来……   这两个无限可能的字眼,出现在了刘长石的脑海之中。 第204章   宣文十二年,春耕结束后。   东屠国又是在进行战争的准备中。因为,战争注定了将要到来。   汉京城的王宫中。   荣娘并不知道战争的脚步将来临了。这时候的她更多是关心了四子刘季玉的婚事。这个小儿子的婚事挺顺利。至少,没什么意外的应该在这个年度的秋时就会举行了。   这会儿,与荣娘在谈论了小儿子婚事的。有女儿静国公主刘玉娘,以及两个儿媳妇韩氏、崔氏。   “过两日,我准备去蓬莱行宫给你们祖母请安。到时候,你等晚辈当一起去。”荣娘说了她的打算。   这话从荣娘嘴里讲出来,在场的三个晚辈自然是应了。   说起来,荣娘亦是有些日子没去了蓬莱行宫。眼瞧着,这日子也是有大半个月了。荣娘觉得她应该去探望一下婆母。   当然,探望了婆母后,也可以再去探望一下亲娘。   这去宫外走一走,跟长辈们谈一谈心。在荣娘看来挺不错的。   “母后,明年太子是否要正式进学了?”静国公主刘玉娘提了问话。荣娘听后,颔首示意了。这个答案倒是在刘玉娘的料想之内。   “哦。这般说来亦是好事。”刘玉娘笑道:“太子进学了,想来大王会安排好进学的讲师们。”   太子刘宗赐明年的七月初二日生辰,就当满了整整的五周岁。   这个年纪的王室子弟确实应该正式的进学了。   “太子的学业,伯玉这个父王会认真操心的。”荣娘笑了。她关心了儿子,同样关心了孙儿。可在女儿和儿媳面前,她并不想多谈了。   “倒是你,玉娘,你成婚日子不短了。我让太医去你府上瞧瞧,你如今还没一个喜讯传出。”荣娘更关心了,成婚日久的女儿。   刘玉娘挺自在的笑道:“母后,您别为女儿担心。太医到了府上,给女儿仔细的请过平安脉。暂时没喜讯,可能是女儿和驸马的子女缘分尚是欠一点。早早晚晚,总要给父王母后添了孙儿辈的。”   刘玉娘挺看得开。   因为,她的夫君付奇勇有差事忙碌。两人挺自在的。   当然,也可能是刘玉娘的头顶没婆母在,她除了亲娘外,婆家是没个正紧的长辈能约束了她这位公主殿下的。   消遥自在地日子,刘玉娘过得舒坦。所以,对于子嗣的事情,刘玉娘并不着急。   “也罢,你心头有数儿就好。”   荣娘是懒得理会了女儿的小心思。当然,也是荣娘看得出来,女儿如今过得挺幸福。她啊,提一提话头便好。让女儿心中有数,旁的也不讨了晚辈的嫌。   倒是荣娘母女一提了孩子的事情。   韩氏、崔氏两个妯娌是默然的对望了一眼。   二人还没怀上了子嗣,这两个嫁进了爵爷府的夫人,心中挺忐忑不安的。在二人听来,也许婆母太上王后是想借了大姑姐静国公主的事儿,提醒一下她们呢?   两个儿媳妇心中的猜想与忐忑,荣娘不知道。   当然,荣娘若是知道了,也是付之一笑。她从媳妇走过来,一路上路途尚算得平坦。荣娘觉得,她不想当了恶婆婆。   只要儿媳妇能生,她就不想去挑拔了儿子和媳妇的关系。早一点,晚一点,她不急,总要有孙儿辈嘛。   当然,更可能她膝下已经有两个孙儿辈在承欢了。不管是刘爱宗,还是刘宗赐,照顾两个小孩儿,抚养两个小孩儿,已经占据了荣娘挺多精力的。   荣娘哪还会插手了儿子们的后宅事?   这一场谈话。   这一场长辈与晚辈的交流,韩氏、崔氏是显得有些收束了心绪。等待离开了王宫后,这两位妯娌又是各有心事。   倒是在女儿和儿媳们离开后。   荣娘的宫里没清静了。长子伯玉后宫的六位嫔来请安。   翻了一年新年,君王刘长石册封的六位嫔,分别是惠嫔、德嫔、淑嫔、贤嫔、丽嫔、荣嫔。其中,惠嫔就是头一个投效了君王刘长石的白狼部落的头领之女。   那白狼部落的头领名叫哈图,一个挺投机的中年人。   六位嫔,六个水灵的姑娘。   一水儿给荣娘行礼,挺养眼儿的事情。荣娘摆摆手,唤了起。六位嫔自然是谢了恩,方才起了身。   荣娘稍稍问了几话。当然,也晓得了六位嫔的来意。   除了请安外,就是六位嫔各有孝心抄了许多的经文,想献给了长辈们。当然,也是借此讨好了太上王后。   对此,荣娘全然的收下了。   说起来这事儿,还是荣娘做主的。   六个水灵的姑娘刚入了宫时,倒是颇一翻争奇斗艳。荣娘是不耐烦多管这些事儿的。可宫里的宫务又确实由她掌管了。   荣娘是懒得多追究什么?再则,六位嫔又没真惹出来事儿。至多,就是斗斗嘴,还是斗斗嘴皮子的功夫。   动手什么的,算计陷害什么的,也没出现了。   于是,本着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荣娘干脆罚了这六位嫔尽数的抄写了经文。而且,是第五天上交一回。   这算是给六人寻些事情,免得她们太闲了,也是闲得天天以吵架斗嘴皮子功夫为乐?   六位嫔在太上王后的跟前挺乖巧儿的。荣娘是看行,不看心。所以,她不多言什么,只要这些后宫的嫔做到了宫规要求的,她便是满意了。   让掌事嬷嬷收了经文后,荣娘难得的赏赐六人各一匹的蜀锦。这东西难得,算是贡品。当然,是儿子们的孝心,孝尽给嫡亲母后的。   可荣娘觉得她今年都过了四十四周岁的生辰,再穿了艳丽的蜀锦有些挺难为情。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长子伯玉孝敬的东西,再赏赐了长子的后宫女眷,大家皆大欢喜。   荣娘可是知道的,这些部落里的女子最是喜爱的鲜艳的颜色。当然,荣娘也觉得这些鲜活的女子,年少的女子一个一个穿得艳丽的缤纷色彩,她瞧着更养眼。   生活在了朝气些的王宫里,荣娘觉得挺不错。   果然不出所料,荣娘赏赐了蜀锦后,六位嫔当场皆是欢欢喜喜的谢了恩。那等喜悦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   又过了两日。   荣娘如前头说的话,她领着女儿、儿媳们一起去给太王太后请安。   蓬莱行宫如住奉养着太王太后一个主子。按说,太王太后的一切肯定是东屠国最高的标准了。可荣娘还是瞧得出来。   她的婆母刘王氏有些不得劲头。   作为晚辈荣娘当然是关心了,也是旁敲侧击了一下。   太王太后很配合,那是表露了心迹。荣娘一听后,就是心头笑了笑,面上一口子答应了太王太后的某些请求。   “母后,您到王宫里住一住,常常见了曾孙儿自然是好事。瞧一瞧,爱宗和宗赐越发长大了,个个瞧得都是聪慧的模样。若是母后您看了,指定特别欢喜这两个孩子的。”   荣娘懂了太王太后的心思。   荣娘同样没拒绝了太王太后想到王宫里常住的意思。很简单了,荣娘觉得以前吧,长子伯玉肯定还生了他祖母的某些指手划脚。   可如今都时间久了,倒底太王太后是长辈了。这长辈年纪大了,就这点子念想,如何能不成全?   最主要的荣娘也要考虑了夫君刘之烨的想法。   荣娘瞧得出来,夫君其实心中还是盼着天天能给他的母后请一回安,问一声好的。倒底是嫡亲的母子啊。   荣娘这个儿媳妇也不想成为了,夫君和婆母之间的一根刺。也免得将来万一婆母真是在蓬莱行宫里逝后,惹得夫君和长子伯玉之间有些父子的隔核。   有些事情,荣娘总要考虑周到一些的。   倒底婆母刘王氏的年纪真是大了,那王宫里如今不可能有继后。那么,那些嫔若是想讨好了太王太后,其实让太王太后天天过得热闹些,没什么不好的?   人老了,总会喜爱热闹的。   就像荣娘从儿媳韩氏那儿知道了,她亲娘赵春花现在的乐趣就是爱看戏听曲儿。   “好,好。”   太王太后连连点头,笑得挺高兴,说道:“依你的意思。哀家乐意住王宫里,瞅着太子越发长大了。指不定就像极了他父王……”   “大王是咱们刘氏里最出息的子嗣啊。祖宗在天有灵,一定是保佑了大王万寿无疆。”太王太后哪怕跟大孙儿以前有心结。   可说实话。   刘王氏这个祖母还是盼着大孙儿越有出息越好。   这样的话,刘王氏觉得在祖宗面前,她倍儿有体面。   想一想,百年之后,哪怕去了地下,见到了夫君刘三老爷时,不,如今得称呼为宣和王。这可是君王刘长石正式给祖父的追封王号。   太王太后也是能挺直了腰杆儿的。她啊,觉得她这一辈子挺自豪的,能见证了刘氏一族再一起更辉煌的崛起。   “母后,今日回宫后,我跟夫君商量一下。选个喜庆的日子,一起来迎了您老人家回王宫?您看,可好?”荣娘当然还得回去,跟长子伯玉通一通气儿。   这一回话。   荣娘讲了,太王太后倒没什么反对的,那是执起儿媳小萧氏的手,笑道:“好,好,依你的意思办。哀家一直就满意了,你办事的妥当。”   在心中太王太后自然高兴借着儿媳小萧氏给的台阶,那便是解决了与大孙儿伯玉的那点子隔核,能够体体面面的来个皆大欢喜。 第205章   太王太后回宫一事,荣娘自然跟长子伯玉讲了。   作为晚辈,为作君王,刘长石并没有表其它的态度,而是非常配合着亲自陪了父王母后一起迎接祖母回王宫小住。   不过,这事情之后,刘长石就是把目光从这些碎事上转移开了。   因为,东屠国将又要大战起。   大魏朝的战意,大魏朝的附庸,那些黑山白水间反对派的小部落联盟,已经在大魏朝的统领下往东屠国的疆域而来。   战争,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   刘长石自然亦是西征了,这一回的春末,东屠国的大军便是护着圣驾亲临前线。   夏。   至万寿节前。   荣娘在王宫里得到的消息,便是前线的君王一切安好。至于战争,战线如今焦灼,目前尚未分出了胜负。   王宫中。   太王太后最近挺得闲,六位嫔也是一起讨好了这位老祖宗。   至于宁国公主王遂娘?   王遂娘有大事忙碌着,进王宫的时间自然少了些。这个秋,安乐伯爵刘季玉将要大婚,同月末,长亭子爵王知源也要大婚。   在亲儿子的大婚面前,宁国公主王遂娘肯定得盯紧了。   于是。这个夏,七月初二日,过了四周岁生辰的太子刘宗赐,已经越发的长大了。他一个小小年纪的太子,浑身上下也是有自己的气势。   对此荣娘是欣慰着。   至于长寿小公主刘爱宗?   这是一位好姐姐,一个让荣娘更心疼的孩子。   “父王未归来,我和弟弟给母后祭奠上香。告知母后,我和弟弟一切安好。让母后化身的星星在天空上也知道我和弟弟想念她……”   刘爱宗领着弟弟一起给母后上香后,说的一翻话让荣娘听了,就觉得这孩子是真懂事儿了。今年六周岁的小姑娘,越发的是一位美人胚子。   宣文十二年,夏过了。   秋到时。   安乐伯爵刘季玉的婚事是操办的热闹。   荣娘发现,等着小儿子也是成婚后,她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往后,孩子们自然有他们的小家了。她这个亲娘能少管了孩子们的事儿。   雏鹰长大,总会觉得会了飞翔。   人生路,总得自己摸爬滚打。   刘季玉的嫡妻金氏是高丽国一位降官的女儿。为何选了这一位?   当然是因为金氏的美貌了。刘季玉在太王太后的聚会上,无意里撞上了来请安的淑女名媛。那里面容貌最好的就是金氏。   少年爱慕,铁定是容貌最吸引了注意。   对于小儿媳妇金氏,荣娘没什么异样的眼光。她更多的还是盼着儿子喜爱的枕边人,两情相悦能走得理长久。   金氏容貌好。金氏的家族在中原有关系。   金氏的外祖家更是中原的士族士家。总之,在大魏朝统治的富庶青州之地是名门望族。既然金氏背后的背景不错,儿子又喜爱了?   荣娘和夫君刘之烨没反对。   长辈不反对,这一桩婚事亦是成了。   金氏,闺名润雪。   大婚,结两姓之好。婚者,女也,昏也。   这成婚自然是黄昏时分迎亲。   作为王室的爵爷,这大婚自然是热闹极了。整个汉京城里,也是颇有同乐之意。刘季玉去迎了新娘子时,穿着喜服是满面春光。   至于说金氏家族?   对于家族而言,女儿能嫁给了王室的爵爷,自然是一百个一千个的愿意了。   做为降官的金氏一族在东屠国的地位颇是尴尬的。可如今不同了,这代表了王室收受了降官这一派系,是真正的融入进了东屠国内。   这等信号,给降官们的一些示意才是更重要的。   当然,成全了弟弟的婚事,又是给朝廷内部一些稳妥的策略。未尝不是君王刘长石当初同意了这一桩婚事的初衷。   十里红妆,更是喜乐声响。   热闹之中,喜钱更是洒出。   等新郎官迎了新娘子入花轿后,才是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岳丈府上。   刘季成婚了,自然就是开府了。安乐伯爵府上自然是宾客迎门。刘季玉的二哥、三哥自然帮衬着迎了宾客。两位嫂嫂韩氏、崔氏也是多有良助。   总之,婚事非常的热闹。   可惜的是这一回新婚,许是大高兴了。又或是哥哥们的整蛊,刘季玉在大婚之夜给喝醉了。那叫一个满面红光,喝得人都糊涂了。   于是,尴尬的新娘子金氏就更是害羞了。   好歹,次日醒来后。   刘季玉发现他被照顾的挺好。就是可惜了,昨个晚的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完全给浪费了?   “夫君……”   金氏早晨醒来时,是挺羞怯的。   刘季玉倒是拿出了一些派头,他主动执了金氏的手,道:“我有些头疼,昨个儿喝多了。”这话有些掩饰了尴尬的。   金氏听得夫君的解释,心头挺欢喜。   当然,她更不会忘记了,她叮嘱了丫鬟备上的醒酒汤。   等待饮了醒酒汤,这会儿,夫妻二人才得了洗漱一翻,又是沐浴更衣一翻。   朝食时。   刘季玉有些饥肠辘辘,于是,他的朝食就是用得挺量足。金氏是新娘子,又担忧了哪儿做得不好?   她更害怕了。   唯刘季玉浑不在意的样子。   “夫君,时辰不早了,咱们这是进宫给长辈请安吗?”金氏小声询问了话。   刘季玉想了想昨个晚,他挺懊恼一些。昨个儿,提前掀了喜帕,提前饮了交杯酒,这些洞房花烛夜,他貌似只走了一半。   最重要的……   他后来睡着了。   这让刘季玉对他的嫡妻蛮有些愧疚了。   “时辰不早了,咱们不能担搁了。至于旁的,等归来后,今晚我补偿你……”刘季玉话到这儿,还是拿出了当主的家主派头。   金氏的心头,莫名松了一口气。   金氏出嫁前,自然学了许多的东西。她自然也懂得,她嫁进了爵爷府上,这新婚夜没能跟夫君圆房?   这事情有一丁点儿的风声传出,她铁定得毁了。   还好夫君是体谅她的。至少,这会儿金氏不用担忧了,她是否哪儿做的不够好?惹来了嫌弃。   汉京城,王宫。   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早早领着儿子、儿媳,还有孙女、孙儿一起的给太王太后请安了。尔后,自然就是留了太王太后这里。   目的简单着。   荣娘就是不想小儿子小儿媳多跑了一趟。   这时候,大家伙聚齐了,等待了小儿子小儿媳到来便是。   荣娘自认为,她还算得一个挺不错的婆母。   等安乐伯爵夫妻二人进了王宫后,从小宫人那儿得了消息。这便是赶往了太王太后的寝宫。   小孙儿也是大婚了。   太王太后高兴着,今个儿,给是一对小夫妻大大的红包。   当日的气氛非常的不错。   一直等待了请安后,小儿媳又是让领着去给祖宗们也是祭拜后。这礼仪完在了。后面的事情,荣娘不觉得应该担搁了一对新婚夫妻。毕竟,渡蜜月这时代不流行。可是,让小夫妻多多培养感情,多多在一起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于是,荣娘就是赏赐了礼物后,打发了小儿子、小儿媳是一起出宫了。   至于次子、三子,次子媳妇韩氏、三子媳妇崔氏,荣娘也没多留了。让这些孩子早早各归各府上,去忙碌了他们的事情。   从太王太后那儿出来后。   掌事嬷嬷来小声跟荣娘禀了话。   荣娘一听后,先是皱了眉头,尔后,想了想方道:“确定安乐伯夫人还是处子之身?”   荣娘真是惊讶了。   昨个儿,可是小儿子季玉的大婚啊?   “算了,再等等。”最后,荣娘拿定了主意,准备再看看情况。一时情急,未必是好事。   太上王后如此讲了,嬷嬷自然是应诺。   其实,荣娘心中更琢磨的是太王太后看出了什么没有?   事实上,太王太后并没有看出来。若者说,太王太后身边的嬷嬷看出来了,可嬷嬷又不傻,自然是装聋做哑了。   在宫里做事,想活得舒坦,想活得长久。那自然得少说话,做本份内的事情。   跟本份内无关的,不插手更好。   需知道,这手脚过于活络的最是招人讨厌。   然后,时间又过了一日。   荣娘这一回得了消息,一个确定的消息。她方是知道了,情况也明郎了。小儿子季玉和小儿媳金氏感情不错。   至于新婚之夜没啥啥?   完全是小儿子季玉那一晚喝多了,这是没能干什么。   倒是接下的日子里,瞧着小儿子季玉和小儿媳金氏的腻歪,荣娘是真正的放下了心事。   这月末。   王知源大婚了。   太王太后这位外祖母非常高兴,那赏赐一个流水的送到了宁国公主府。那给的体面也是十足的显眼。   宁国公主王遂娘自然高兴。这是给儿子的体面。   至于未来的长亭子夫人?   那是一位挺温柔性子的少女,至少,在宁国公主王遂娘瞧来,挺是脾气好的一个姑娘。至少,让宁国公主满意着的儿媳妇。   付氏,闺名小婉。   付小婉是出身于付氏一族的宗老嫡长孙女。跟王知源一个辈份。   当然,宁国公主选这么一个性情好,家世也不错的儿媳妇。最主要还是看了一个付氏的名头。说白了,这是宁国公主对太子刘宗赐的看好。 第206章   秋,东屠国西征之军大捷。   对于这一场战役的大捷,于东屠国而言更是关键的转折点。因为,东屠国的胜利意味着在黑山白水间的小部落中,那些反对派的势力被清洗了一回。   君王刘长石在这一场胜利面前,没有急晕了脑袋。   “东屠国赢了。寡人自当不吝啬赏赐。”刘长石在面见了黑山白水部落的中立派时,表明了他的态度。   “各位也请立更大的功劳,为子孙谋得更多的牧场。”刘长石对于这些投靠他的部落头领,自然是准备拉拢的。   这些来投靠的小部落头领此回的战役中,力是出一把子。当然,这是当了赢面大的顺风仗。真是让这些小部落出死力,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人人心中都有小九九。   可刘长石不在意这些的。   刘长石从来没想过借助了外力,他更相信了东屠国的实力。   秋末,东屠国的大军搬师回朝,回了汉京城。   汉京城,王宫。   荣娘得知了长子归来,大军得胜归来的消息时。她是份外高兴的。当然,这一回宫里的宫宴得提前备上了安排。   不提荣娘的高兴,便是惠嫔、德嫔、淑嫔、贤嫔、丽嫔、荣嫔,这六位后宫的佳丽同样是高兴。   这一回大胜,黑山白水的小部落们,特别是中立派有功夫。这些中立派在东屠国的代表自然就是后宫的六位嫔。   前朝后宫,那是一体的。   在这方面,六位嫔都是心头高兴。   直到那军归来的那一天。荣娘见到了许久未曾瞧着了的长子伯玉。她瞧来,长子伯玉的气色非常好。那是大胜之后的意气丰发。   哪怕人瘦了些,人晒得黑了些,可那等气势却是越发的磅礴了。   君王归来,宫宴朝臣与贵族。   君王在朝廷的正殿里,那是大宴众臣文武。后宫之中,荣娘自然也是宴请了外命妇们。自然这一回,女眷之中最尊贵者,便是太王太后。   太王太后似乎心情不错,在宴会结束后,还留了宁国公主婆媳二人聊天。   荣娘也乐得留了她的三个儿媳妇韩氏、崔氏、金氏。当然,这一回,奉国老夫人也是留了下来,与女儿荣娘谈一些话。   至于女儿静国公主?   静国公主也是留了下来,这会儿,倒是与三个弟妹谈得颇是开心。   “大王归来好事儿,宫里宫外都喜庆着。”奉国老夫人笑得挺开心,还道:“我就是觉得宫中啊,似乎子嗣少了些。倒是颇遗憾了。”   奉国老夫人会这般讲,她这一位那是心头着急了。   特别是天天在一块儿的孙儿仲玉,眼瞅着成婚日久,一直没个子嗣。奉国老夫人不好催了孙媳妇韩氏。   韩氏是一个孝顺的,让奉国老夫人心疼着。   可到底奉国老夫人年纪大了,年纪大了自然就想瞧着孙儿辈的孩子。   “伯玉膝下有爱宗、宗赐,这王室有继续人,我倒能平常心。”荣娘说了她的心底话。也是有宗赐在,所以,荣娘心里还立得住,不燥不急。   “至于旁的,一切看伯玉的意思。”荣娘说了这话后,又望着三个儿媳妇韩氏、崔氏、金氏,笑说道:“至于春香、玲珑、润雪三个孩子的性子不错,我皆喜爱了。那孙儿辈的事情,还要看了缘分……”   “倒不急了。想当年……”话到这儿,荣娘有些回忆的神色。片刻后,她接着又道:“我还是喜爱了嫡出的孙儿辈。宫里不提,宫外的爵爷府上,这子嗣的事情顺其自然的好。”   荣娘不是恶婆婆。   荣娘不想给儿子塞了房里人。   至于长子伯玉?这孩子那是为了东屠国的大业未来,若不然,以荣娘对长子伯玉的了解,伯玉肯定不乐意后宫一堆的女眷。   至于另外的三个儿子仲玉、叔玉、季玉?荣娘还是盼着儿子、儿媳们是恩恩爱爱的。   人心啊,想要真心,自然得以真心换真心。   莫说女儿爱吃醋,哪个男人又会喜欢了绿帽子吗?   将心比心。   独占是生物的本能,何况人乎?   己所不欲,勿失于人。   荣娘不是那等心胸狭窄的,她更没有被这个时代的规距所束缚。所以,荣娘对三个儿子的教导,那也是要以嫡长子为重。   这不,哪怕三个儿媳没个动静,没怀孕的消息。荣娘还是稳住了儿子们。   荣娘觉得,顺其自然的好。   缘分修够了,孙儿辈的事情自然就来了。   “春香、玲珑、润雪,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在这儿搁话了,你们也莫要心急,好好的照顾府上的府务。这孩子的事情,心宽自然来。”   荣娘笑着对三个儿媳说了此话。   不管三个儿媳韩春香、崔玲珑、金润雪心中如何想?面上三个儿媳那都是恭敬的谢了婆母萧氏的话。   宣文十二年,小年夜。   这一日,有祭祀了祖行宗庙。   汉京城在年节的气氛里,也是热热闹闹。   翻了宣文十二年的一页,迎来了宣文十年的新春。   春,三月。   三月一日,荣娘过了四十五岁的生辰。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四十岁的生辰。   王宫里,对于太上王、太上王后的寿辰,自然皆是举办的热闹。荣娘算是一年一年的看着,时间飞快而过。   若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荣娘就是觉得她的亲娘老了,头上的白发多了。总让荣娘有些唏嘘的。   春耕后。   太王太后病了一场。   荣娘身为儿媳自然要侍疾。当然,荣娘侍疾了,她的儿媳们自然也要在宫里同样的侍疾。对此,荣娘倒没什么其它的态度。   她觉得,应当的。   只不过,这一日,荣娘是侍候了婆母太王太后用了汤药后,在太王太后睡熟了后。荣娘就是回了寝宫。   刚回去,荣娘接到了掌事嬷嬷的回禀。   “可确定?”   荣娘听了掌事嬷嬷的话,还是再问了一回。   “太医确诊了,荣嫔娘娘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掌事嬷嬷肯定的回了话道。荣娘眉头动了动,尔后,笑说道:“原以为是一个过于敦厚的性子,如今看来也不全然是……”   荣娘这般讲后,又道:“按规距赏赐一份给荣嫔。”   “诺。”   掌事嬷嬷应了话。   荣嫔,自然是荣娘的长子伯玉后宫之一。   说起来,当初的时候,这个姑娘初进宫时。荣娘一一问了名字,方是晓得这姑娘的名字里,有一个字就是“荣”。   这与荣娘同一个字的名儿,也是巧了。   后来儿子赏了后宫名份时,在选了称号时,荣娘倒觉得也是巧,就是觉得那姑娘名儿有个“荣”,也不需要避开什么。便是提了一句。   为何?   因为荣娘在这个姑娘身上,看到了一些影子。   敦厚的性子,总让荣娘想起了一些过往。所以,她倒觉得,随嘴的一提,算是一回随性。   荣娘是随性子了。如今看来,这倒也是一份“巧合”吗?还说是,有些过于太巧合了?荣娘最后,只是摇摇头,搁开了这事情。   后宫如今看似荣娘在管着。实际呢,太王太后有心插一手。当然,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长子伯玉的手中。   说起来,后宫就是如此的微妙平衡着。   荣娘说赏,这赏赐自然很快就是到了荣嫔的寝宫。彼时,其余的五位嫔,自然是正在荣嫔这儿道喜。   太上王后赏了,当然,在这之前,太王太后的赏赐给了。那是荣娘专业门请人给提醒了太王太后那儿的心腹嬷嬷。   后宫的赏赐,瞧着是按了规距来。   荣嫔这儿一时间,倒也是多有人的注视。   荣嫔自然是欢喜的。更多的,还有一些的得意。因为,六位嫔里,目前能怀上了王嗣的,就是荣嫔一人。   这六位嫔里,若说谁最失意?   那要数了惠嫔。   六嫔之首的惠嫔,就是最先投靠了东屠国的白狼部的族长哈图之女。进了王宫后,惠嫔也是最得宠的。   当然,这个“得宠”是相对六位嫔而言。   如今,本来六嫔最末尾的荣嫔是后来居上了,惠嫔心头的滋味叫一个百般在心头,那一个酸甜苦辣。   “恭喜妹妹。”   “今个十月,妹妹就要给大王添了王嗣,妹妹大喜。”   “……”   不管是惠嫔、德嫔、淑嫔、贤嫔、丽嫔,这五位同出黑山白水的部落族长之女那心中如何的羡慕嫉妒恨,面上五位嫔还是一派的姐姐妹妹亲热着。   在王宫里生活久了,宫里的规距,六位嫔都是懂了。这算是入乡随俗?   这一日。   荣娘本来以为,荣嫔怀孕这事情,算得宫中的一桩喜事。   刚刚给了赏赐后不久。掌事嬷嬷又来禀了喜讯。   这一回,于荣娘而言更是欢喜的利害。   “静国公主真怀孕了?二月余?”荣娘一问后,就是双手合十,念念道:“上苍保佑,祖宗保佑。”   女儿刘玉娘怀孕的消息,让荣娘高兴坏了。为何?   女儿成婚太久了,这总算是怀孕了。荣娘是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啊。   至于荣嫔那儿,荣娘没那般欣喜?那是因为荣娘还不知道长子伯玉的态度?荣娘可知道的,长子伯玉一直在避孕,至少,君王刘长石的态度,是不想太子刘宗赐未曾正式习文学武前,有庶出的王嗣出生……   为何?   也是想嫡子庶子年岁相差一些度量,这般容易让庶子不生出了某些野心来。毕竟,庶子年纪小了,将来长大时,太子刘宗赐已经早早办差了,早早有一群的属臣幕僚了。 第207章   宣文十三年的春,汉京城王宫中,荣娘是真个儿高兴的。   对于荣嫔的怀孕,荣娘能淡然处之。那么,对于女儿刘玉娘的怀孕,荣娘是太多的欣喜。   至于君王刘长石的目光,是望向了中原方向。   彼时。   大魏朝。   在东屠国出军,征服黑山白水时。那些去年跟着大魏朝的军队,打了一场大败仗的反对派联盟。这自然连连求援。   这些求援的信件,不光是大魏朝的朝廷收到了。便是小部落联盟的幕后主事人,大魏朝的右丞相也是收到了不少。   可奈何的是大魏朝如今国内冲突不断,特别是去年的败仗,更可谓是雪上加霜。让大魏朝目前的处境并不乐观。   “众位爱卿何意?国朝是否出兵相助?”   大魏朝的大皇帝对朝臣寻问。   若以心中的想法,这位大皇帝自然是恨不能撵死了那东屠国的一个小邦。毕竟,黑山白水也是大魏朝治下的藩地。   “陛下,万万不可。”   左丞相出列,奉上了策略,道:“陛下,如今我朝当以中原之地为首。些许外藩,舍了便是舍了。轻重缓急,当然以国本为重。还请陛下三思。”   左丞相站在了政敌的角度上,肯定乐于见到了右丞相的势力受损。当然,这是私心,而从国利上讲,去年那一仗的失败。   大魏朝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跟东屠国再打仗了。   打赢了,不过把藩地拿回手中。可那些土地于大魏朝而言,并不是重要的地方。关键在于,大魏朝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支援了黑山白水那一块地盘。   大魏朝再不把治内的流民大军给灭了,这统治的根基就要坏了。   于公心来讲,左丞相的眼中肯定还是大魏朝本身的根基为重。   “右丞相,你乃何意?”   大魏朝的大皇帝对右丞相问道。   “陛下,臣以国朝为重。望陛下恩准发兵,由我国朝的将士上下同心,灭国内的些许宵小。”右丞相还是识大体的,自然没跟左丞相真的争执起来。   两位丞相还算有默契,所以,这一场的争执没起来。这重要的事情,就是移到了如何平灭国内的动乱来。   于是。   宣文十三年,春末时分。   东屠国是再征诸部,在黑山白水那些中立派的联盟引路下,进展非常的顺利。可谓是神速的得到了回报。   若臣服者,刘长石自然是收用了。   若不愿意臣服者?   暂时还没有遇到。毕竟,在去年的大战中,东屠国的实力压人,那些不识实力的在战场上已经交待了小命。   能活下来的,都是比较爱惜小命的。   既然贪活了,肯定就是转得到脑筋的存在。   宣文十三年,于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而言,就是一个收获的年份。因为,这一年的初秋时,整个黑山白水这一大片的疆域里,全是臣服在了刘长石的统治之下。   于东屠国而言,这自然是大大的妙事。   等中秋之时。刘长石自然是带着大捷的喜讯,带着战利品,搬师回朝。君王归来,满朝上下全然的贺喜之声。   秋,一个收获的季节。   荣娘在这个秋天,算得非常的高兴。眼瞅着,宫里要添了子嗣,宫外的静国公主府也要添了子嗣。   九月六日。   一个挺平淡的日子。   荣娘这一日出了王宫,去了公主府上的探望。等荣娘从女儿那儿归来时,刚进了王宫中就得了掌事嬷嬷的回禀。   “娘娘,小宫人来禀,荣嫔要生了。”   掌事嬷嬷这话一讲,荣娘眉头一动。她点头,示意知了。   “派太医、医女去候着。”荣娘吩咐了这一句后,又道:“算了,本宫也去候一候。”到底是这些了,后宫的第三个子嗣。   前两个的刘爱宗、刘宗赐皆是嫡出,如今这一个哪怕是庶出呢,那也是荣娘的孙儿辈的孩子。荣娘自然还是关心着。   “诺。”   掌事嬷嬷恭敬的应了。   荣娘说是去候了,那自然是简单的准备了一下,便是领了侍候的人去了荣嫔居住的寝宫。在荣娘到了时,发现其余的五嫔也是到了。   五位嫔给荣娘福礼,荣娘摆摆手,示意知了。   这会儿,荣娘与王位嫔之间没太多话。荣娘的心思全搁了产房内正生产的荣嫔。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生孩子这事情,急是急不来的。当然,要说心头不焦虑,那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过了多久?   荣娘也没个准数。大概也是两个时辰了。   好在这是秋季,天季凉爽着。倒不像了夏、冬之时,这院中的温度是份外的难受。秋节的凉爽,让荣娘的心更是耐性十足。   “哇哇……”   小婴儿的啼哭,从屋内传来时。   荣娘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总算是孩子平安的生下来了。   说起来,荣嫔的这一胎还算得平静。当然,更可能是是荣娘有敲打了,也让后宫的六位嫔心中都明白了。   有些本份,不能越线了。   不然,谁都会有大麻烦的。而王室的底线,就是子嗣一事。   其它的,如一些女眷上的争风吃醋?荣娘这是不管的。说到底,这也管不了。人活世上,哪能真是泥菩萨,半点没了人情味儿?   又是过了片刻。   产房内传来了惊呼声。   荣娘听着惊呼声,就是觉得不对劲头。   约等了片刻后,产房的门打开了。里面的嬷嬷出来后,一下子跪了荣娘的跟前,说道:“禀太上王后,荣嫔娘娘刚刚诞下一位小王子……”   这话一出,在场的五位嫔的神色,真是人人精彩。   那嬷嬷又道:“只是,荣嫔娘娘不巧的遇上了产后血崩,如今还请太上王后发话,让医女产房内救治了荣嫔娘娘。”   “准了。”   荣娘不担搁,简单就说了两字。   旁边候着的医女自然出列,给荣娘福礼后,就是往产房内行去。   荣娘这时候也是有些累了。她倒是在猜想了,这一回,荣嫔这个后宫女眷的产后血崩,究竟是意外呢?还是人为呢?   这些让荣娘想来,还都有可能啊。   小王子……   荣娘想到,她又多了一个孙儿。   等荣娘收拾好了情绪,入了产房内时。产房内早是收拾妥当了。唯那躺在了榻上的荣嫔是面色苍白,一看就是不对劲头。   事实就是荣娘刚进去时,荣嫔已经半晕迷了。   待荣嫔进来后,这个后宫的女眷想强打起了精神,似乎想祈求了什么?   最终,还是没能开口,荣嫔就是闭上了眼睛。她的脸上,似乎是全然的不甘心。荣娘瞧着,也是一片的唏嘘。   “荣嫔娘娘去逝了。”   “呜呜……”   荣嫔的宫人自然是哭泣。便是那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似乎也有些感应一般,这时候也是大哭了起来。   荣娘可是知道的,刚出生的孩子娇贵着。哪能真让孩子哭久了?   这伤着嗓子可是麻烦。   最终,这一场的事情,荣娘没隐瞒什么?荣娘差人给长子伯玉送去了信儿。至于荣嫔的死因?是意外,是人为?   荣娘觉得还是让长子伯玉去查明白的好。   当晚。   荣娘在准备歇息时,让夫君刘之烨问话了。   “今天诞下的孙儿,那孩子可是俊俏着?”刘之烨这一问,荣娘自然是点头,笑说道:“伯玉容貌好,那孩子的生母一个嫔位的主子,也是小部落的掌上明珠容貌不缺的。”   “我瞧着长大了,又是活泼的性子。”荣娘说了这话扣,又似乎反映过来了。荣娘对夫君刘之烨说道:“三郎,你突然问这事情,可是有什么打算?”   刘之烨同样没隐瞒,说道:“母后想养了荣嫔生的这一个孩子。”   “什么?”   荣娘是振惊了。   “这有困难。”   荣娘直接的说道:“三郎,你是懂伯玉的性子。当初,我和你为何养了爱宗和宗赐?那是因为他们失母。”   “三郎,那是伯玉的一片慈父心。至于说,荣嫔所出的庶出王子,肯定不能搁了太王太后的名下抚养。”   荣娘非常肯定的说道:“哪怕现在看来是好事,将来后患无穷。”   在这等时代,讲一个明不正,言不信。   目前的王室王子就那么两位。荣娘养了刘宗赐,这太王太后显然也想过一把瘾。可惜的是,荣娘不同意。   哪怕表面不反对了,心中荣娘还是不同意的。   当然,荣娘把这事情推荐到了长子伯玉的头上,完全是荣娘更清楚了。她的夫君刘之烨不是愚孝之人。   想一想,多想一想的夫君会明白了她的道理。   果然不出所料,刘之烨听懂了妻子荣娘的话中之意,所以,他沉默了。   到是君王刘长石从母后派来传话的小太监那儿,听说了荣嫔生了一位小王子的事情后。他的心中是特别平静的。   哪怕荣嫔是产后血崩,刘长石的心境依然平和,没什么破坏。   对于六个嫔,刘长石发现,他没有了当年,他在妻子付明月的身上体会到的那种感觉。   旁的女孩哪怕比付王后美呢?   在刘长石眼中,付王后就是比其它的女子更美。只能说,个花入个眼,这有没有眼缘,真要看缘分。 第208章   荣嫔的孩子,太王太后有心养了。   君王刘长石自然没有回复,而是下了口喻。荣嫔过逝,二王子赐名刘宗恩,由惠嫔抚养。   此事一出来,后宫便是一片沉默。   惠嫔自然是被人羡慕的对象。这养了一个王子到底不同的,哪怕是养母呢。那养恩还比生恩大。在这个时代,就讲究了一个孝道。   荣娘知道了长子伯玉的态度,她心中就是明了,长子伯玉亦然是希望后宫平安一些的。至少,太子宗赐的地位没被挑衅了。   “你祖母那儿,母后去缓一缓。”   荣娘在跟长子伯玉谈了心后,提了这等提议。   刘长石听得母后如此讲,摇摇头,回道:“母后,儿子已经下了口喻,宫中皆是知晓了儿子的态度。祖母那儿,儿子亲自去请罪便是。”   “只是儿子态度就是如此的明确,祖母那儿只能望她老人家多多的宽心。”刘长石不是没担当的。   刘长石也不惧怕了,去面对了他的祖母太王太后。   荣娘瞧出了长子伯玉的态度已经坚定,于是,她不再多讲了什么。   至于太王太后那儿?   在君王刘长石亲自去解释后,倒是表面乐呵呵的。至于心中?太王太后倒也是备懒了下来,似乎不再爱管了后宫的事情。连五位嫔的请安,太王太后也是推辞了,说是不奈了人的叨扰。   这等改变?   在荣娘眼中,倒是瞧出了一些太王太后的脾气来。   不过,太王太后发了脾气也好,至少,撒些气,免得气坏了她老人家的身体来。   九月六日,是二王子刘宗恩的出生之日。   这一位小王子出生即丧母,所以,这荣嫔的后事还是要办的。宫中自然有规距,按着规距便是。   君王刘长石赐下的恩旨,是追封了荣嫔为容妃。   以妃位下葬,也算是提高了二王子刘宗恩的身份。   至十月六日,刘宗恩的满月宴时。   王宫里一片的热闹。也是这一日,静国公主刘玉娘没来参加。因为,刘玉娘在产期近了,这等热闹的事情为了安全,也便是跟宫里的荣娘请示了一二。   荣娘自然有恩旨下去,她倒觉得女儿在公主府挺好的。还是她的孙儿辈重要,只要孩子平安的诞生,来不来参加了满月宴亦是无妨的。   毕竟,满月宴后,还有周岁宴嘛。   一个小孩子越长越大的,这庆祝的宴会岂会少了?   就是满月宴热闹的结束时,荣娘觉得松了一口气。掌事嬷嬷就是接到了小宫人的禀话,尔后,到了荣娘的跟前耳语。   “娘娘,宫外来报喜。静国公主殿下生了,刚刚诞下了一位小公子。”   掌事嬷嬷的话,让荣娘满面喜色。荣娘连连说道:“好,好。”   “此乃大喜,嬷嬷,按规距加三成的赏赐,赐到公主府去。”荣娘是真高兴,这可是她又添了外孙了。想一想,这一日里二孙儿宗恩的满月宴,又添一个小孙孙。   这可不是双喜临门吗?   当然,说了赏赐这一事,荣娘不会忘记了,还跟掌事嬷嬷叮嘱道:“洗三那一日,本宫要亲得了公主府,记得把贺喜的礼物提前备好了。照样是比着规距加三成。”   “诺。”   掌事嬷嬷对于太上王后的吩咐,自然是恭敬的应了。   彼时。   稍候等宫中的赏赐,一一到了公主府后。   刚是生产后,累得歇了一回的静国公主刚刚醒来。一醒来,听到的就是宫里的成批赏赐。不管是太王太后,还是太上王、太上王后,又是君王的赏赐。   这些全是亲人的祝福。   至于爵爷府的三位弟妹,更是亲自捧了礼物,来了公主府贺喜。   一时间,刘玉娘这个生产后的女人,那也是喜笑颜开。对于刘玉娘而言,她的心中特别的舒坦,因为,她有了子嗣。   这个新生儿给刘玉娘带来的,除了生产时的痛楚外,更有小生命降生后的喜悦。这是生命的延续。   至于驸马付奇勇?   这一位庄县伯爵更是高兴,至少,在知道了他的嫡妻静国公主为他添了嫡长子后,这一位就是准备洗三时,要大摆宴席,请了众多的宾客来贺。   庄县伯爵府内,众人皆高兴。   便是静国公主的婆家大嫂,那也是欢欢喜喜来给小叔和妯娌静国公主道了喜。   “瞧瞧,小侄儿长得真俊。”   “……”   这付家嫂嫂的话中,全是捡了美话儿,夸了又夸。这让静国公主自然是开心的。在心中,静国公主心情格外的好。   她醒来后,用了一些吃食。尔后,又是瞧着诸人的礼物,如今更是瞧着榻边的小儿。这可是亲生的孩子,刘玉娘也是知道的小婴儿刚出生也许还没长开,可能丑一点儿。   可过些天,那绝对会越长越好看的。   这不,静国公主就是心情莫名的好。   听着嫂嫂的夸赞,她心中那也叫一个舒坦,跟吃了人参果一般样的。   宣文十三年。   这个秋天,于王室而言,就是如此的喜讯多多。   翻过了一年,进了宣文十四年。   春。   三月初一日,荣娘过了四十六周岁的生辰。   三月初三日,刘之烨过了四十一周岁的生辰。   这一年的春末。   东屠国的的君王刘长石北入中原,准备打开了进入中原的关隘。   这一年的战争,除了是东屠国与大魏朝的战争外,自然也是有许多的旁观者。那些人在意的,是这战争所代表的意义。   东屠国若是进了中原,那么,就代表着,中原的正统王朝又要添了新的社稷争夺者。   正统,既是大义,亦是名份。   这等大义,在百姓眼中也许不重要。谁当皇帝,不是要纳赋纳税呢。可在读书人,在士族的眼中,就非常重要的。   东方的大陆,只有占据了中原的王朝,才是正统。才是堂堂正正的九州之地的社稷主人。才是天下读书人眼中的“天子”。   君王刘长石的战争,关乎了太多的东西。   那么,在几千里之外的大晋朝。   建业城,皇宫。   大晋朝的天子司马元曜自然知道了,东屠国北入中原,想当了中原的正统继承人。想夺了天下,来当一当天子。   不管是大魏朝,还是东屠国,在天子司马元曜眼中,都是乱臣贼子。   可偏偏大晋朝如今是苟安,奈何不了北边的那些战争。大晋朝只是依赖了大江的天险,来保了苟安于南方。   “可恶。”   司马元曜有一颗帝王心,他觉得,他只是继续了一个破落的皇朝。他这个傀儡天子当得没滋没味。   这些年了。   司马元曜的信心在降低,这些年了,争权夺利中。天子司马元曜还是揽到了一些的权利。那又如何呢?   在朝堂上,天子司马元曜在辛辛苦苦的维持了一个三角形的权利结构。   这个结构里,有天子,有摄政公,有谢国丈。这是一个三角的权利结构,看似乎稳定。实则一点也不稳定。   因为,变数太多了。   而权利又太诱人,谁都不想跟人分享的。   只不过,大家都奈何不了对方。又或者说,若是变数太大的话,朝廷会相当于洗牌,那么,要出大乱子的。   于是,勉力维护的,就是一个看似乎平衡,实则的烂摊子。   “那个刘长石,应该叫刘伯玉的家伙实在太好运了……”嘴上这般讲,司马元曜还是懂得,白手起家的刘伯玉是一个了不得的家伙。   虽然,对方如今叫刘长石。   不管是不是叫刘长石,对于这样一个司马元曜确认是穿越客的家伙。   司马元曜的眼中,自然没什么好感的。司马元曜只有深深的恶感。他恨不能,那些功业是他的。   做为一个生下来,就是皇二代的人物。   司马元曜一直以为,他注定才是人生的主角。哪料想,还有比他更像主角的家伙。   司马元曜怎么可能想当了配角?   更别提,当了一个炮灰了?   司马元曜想翻盘,可如今看来,貌似不容易啊。   司马元曜在考量了,他是否应该做一些别的打算?   只是当初,他是出了一些盘外招的。刺杀之类的活计,他是派人干过的。不过,失败了。如今看来,司马元曜更想做到的,是想法子为他争取了更大的牌面。   “不能看着北方继续的动乱了。”司马元曜在心中有了决断。他决定了,北面的争伐,他无论如何也得插手一回。   至少,在这之前,他要跟摄政公与谢国丈达成了默契。   这个朝廷不是天子的一言堂。如果没有摄政公和谢因丈的支持,天子想真正的实行了他的想法,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么,如何才能让这二位松口呢?   那就是利益的交换。   哪怕这些士族与外戚是贪得无厌呢,天子司马元曜也要达成合作的。若不然,司马元曜非常的担心,不论最后是大魏朝赢了,还是东屠国赢了。   相对而言,大晋朝苟安于南方,都不会是胜利者,只会是一个旁观的打酱党。   当然,这达成了利益交换之前,司马元曜才找到了摄政公和谢国丈心中的想要筹码。若是不打动了对方,如何能换回了妥协?   宣文十四年的初夏。   大晋朝立了太子,谢皇后诞下的“嫡长子”被确认立为了太子。摄政公的弟弟,恒氏一族又出了一位新的征北将军。   可以说。   在这个初夏,大晋朝的朝堂上,谢氏的外戚是把权利又深深的延伸了一步。太子的确定,太后、皇后的把持了后宫。外戚不容小视了。   至于摄政公的嫡亲弟弟,那一位征北将军的存在。更是让恒氏的权利也是大大的拓展了一回。   大晋天子司马元曜呢?   他放手了一些东西,当然,他同样得到了摄政公和谢国丈的一些补偿。至少,他夹袋中的一些心腹得到了一些官位,在权利的漩涡中又是陷得更深了。 第209章   宣文十四年,夏末。   关于大晋朝的征北将军的北伐事宜,哪怕东屠国与大魏朝已经交战了。东屠国在前线的君王刘长石还是得到了此等消息。   这等消息非常的重要,那关乎了大魏朝的内部动荡和外部环境。   “大晋吗?倒是拿捏好时机。”   刘长石对于大晋朝的北伐比较看好的。因为,这等时机拿捏的太好了。这选在了东屠国与大魏朝的交战时候。这等时候,不管是大魏朝和东屠国哪一方都已经打出了真火来。肯定没哪一个朝廷的上层会选择了退让。   社稷天下,家国天下的时代,朝廷退不了步的。这是争天下。   至于说大魏朝的内部?   大魏朝是三面楚歌。   外有大晋朝和东屠国两个直接的交战敌人,内还有流民的动乱。   特别是去年,东屠国的一战,战胜了大魏朝一只部族军队。那一战,打破了大魏朝的部族军不败的神话。   因此,大魏朝在此等时候,已经是颓尽显了。   刘长石此等时候,对于大晋朝的进局看得明白,大晋朝是捡了便宜时候,准备进场吃肉。不过,那又如何呢?   于东屠国而言,亦然是有利的。   彼时。   大魏朝的京城。   大魏朝的上层朝廷内重臣之中,已经有些人心慌慌了。   左右丞相这时候再闹矛盾,那也是内部矛盾。而今是外部生了锋烟战火,两线外部作战从来都是难事。   两面被夹攻,对于大魏朝而言,这是危机的时刻。   大魏朝的大皇帝自然是召集群臣,想法子得打败了东屠国和大晋朝的各自进攻。   朝廷上的议论,详情肯定不会传到了民间。可有些人,注定了是容易知道了实情的。   左丞相府。   后院的女子间,除了争风吃醋外?   外面的风雨于她们而言,同样是惜惜相关的。家族重要否?自然是重要的。毕竟,家族是掩风挡雨的地方。   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都是非常的重要。   没靠山的人,在哪个时代里,都不好混的。   “殿下,这是查到的最新资料。”侍女小心的递了资料给和淑公主。   和淑公主这一位殿下,哪怕做了左丞相的后宅女眷,那也是依然关心了外面的事情。虽然,在左丞相的后宅之中,和淑很快失宠了。   可这中间未必不是她自己的意愿。   和淑在入了大魏朝的京城后,收拢了高丽国曾经在这个朝廷里的暗探棋子。哪怕高丽国亡了,依托了她王室的身份,以及左丞相的势力。   和淑还是牢牢的掌握着这一切。这也让她在左丞相府中,日子过得挺舒坦。哪怕于左丞相那儿失宠了,有了更美的妾侍得了左丞相的欢心。   可和淑完全不在意。   和淑不在意了左丞相,和淑当初进了左丞相的后宅,不过是为了母国解围。如今国难注定,高丽国亡了……   一个亡国的公主?还算公主吗?   和淑的眼中自然不算的。所以,和淑如今的目光,更多的还是注视在了她的未来之上。   “天意弄人。”   和淑念了四字。   和淑在看了资料后,她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曾经的意义用事。和淑万万想不到,曾经在她和师傅眼中强大的大魏朝,如今尽然是外强中干。   曾经她以为,往后注定了会偏安一域之地的东屠国,如今既然有了龙飞于天,主宰九州的机会?   这确实出乎了和淑的意料之外。   当初就是觉得她再如何行事,再是顺了自己的心意,方能得道修行顺其自然,更能修行走得更远。   如今看来,当初是魔障了。   可往事不可追。后果已经造成了。和淑在合上了资料,仔细想想过后。   “我当早做打算,若不然……”后果会怎么样?和淑不知道。她更不敢猜测了,她当年的行事是否让东屠国查到了一些事情?   左丞相府在和淑眼中,已经不是一个安乐窝。那么,去哪儿?   海外?   和淑不想去。   特别是东屠国的海军是冠绝天下,一枝独大的情况下。这些年了,和淑为自己占卜过。她若去了海外,并不是什么好卦象。   那么,北上呢?   北出塞外,去塞外的话?   和淑不甘心。塞外除了穷苦,还是穷苦。   和淑最后是南望大晋朝。那里依然还是一个富贵窝。   至少,那里还有一丝的希望。可那一丝的希望在和淑的眼中,有些飘渺不定的。奈何,和淑没其它的选择。   天下何其大?   可普天之下统治着九州之地的主人,才是天下的主宰。   于左丞相府而言,宣文十四年的初秋,出现了一桩小事儿。左丞相后宅的一个曾经的宠妾突然病逝了。   高人消逝,红颜早去。   这本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可左丞相知道后,却是完全不在意的。   至于那位宠妾是谁?   稍稍知道一点的,都听过了那位宠妾的身份。高丽国曾经国主的女儿,一位已经亡国的公主。听说,高丽国的大王曾经还赐了封号“和淑”。   左丞相府中的和淑公主没了。   而几千里之外呢?   在宣文十四年的秋末时,多了一位婆家为高氏的女子。   宣文十四的秋,大魏朝连败大次的战役。一败在北边,败在了东屠国的手上。一败在南边,让大晋朝借着机会,啃掉了大江以北的几座城池。   这等败绩,大魏朝无论如何掩饰,也是掩饰不住的失败。   东屠国与大魏朝的战斗,在秋末时,已经进了尾声。   关隘到手后,打通了北入中原的大门后,东屠国就是转攻为守。在城隘在手,东屠国就是占据了进攻的优势。   大魏朝在如今的不利局面下,也算是默契的停手了。   至少,双方都是暂时的罢兵了。   至于后续的情况?那得看来年了。   冬天?   冬天的北方依然是冷凉冷凉的。那雪花落下时,更是会冷得让人感受了冬天的威力。   东屠国除了守军外,在秋末时,已经搬师回往汉京城休整了。   当然,在初冬时。   君王刘长石已经回转了汉京城的王宫之中。   这等时候,自然是军中的将士们的狂欢之时。君王的赏赐,功劳的酬谢,那等收获让参战的将士都是欢呼了胜利。   王宫之中。   女眷们皆是高兴的。   荣娘自然是非常的高兴,她在见到了长子归来,又是大捷得报时,就是心中激动万分。胜利、胜利,其实人人都盼望着。   至于刘爱宗小公主和太子刘宗赐,自然也是盼着父王归来。   于刘宗赐的眼中,这一位已经启蒙读书的太子而言,他更多的想多见了父王。毕竟,东屠国是父王打下的江山社稷。   在讲学师傅们的嘴里,他的父王是天下了不得的大英雄。   而一个男孩儿肯定是崇拜了他的父王。   至于年纪尚小的刘宗恩?刘宗恩让惠嫔养得不错。   在君王刘长石给父王母后请安时,荣娘也是夸了一回惠嫔。荣娘会如此,自然是在夸了她的三个孙儿后,顺带的提了一句。   “惠嫔若真是一个好的,于宗恩而言亦是好事。”刘长石只是简短的一句后,便是转移了话题。   刘长石说道:“母后,来年宫中举行大选。这一回,儿臣想选一些女子充实后宫。”   刘长石当然不会是觉得,他的后宫人选太少了。所以,他是备以美色,以为享受了。   而是君王刘长石明年不准备大动干戈,明年的东屠国会休生息。明年将不会大动武力,至少,刘长石的打算是团结了合适的臣子。梳理了东屠国的朝政。   为何?   因为目前的后宫中,全是黑山白水间的小部落的部落首领之女,这非是好事。至少,于东屠国内部的一些臣子眼中,君王这等行为,并不妥当。   刘长石已经看出了一些苗头,刘长石也从来没想想过,他聊了太子之外,其它的子嗣就由得那些小部落的女子诞下。   那非是善事。   既然当初已经在朝政面前,舍了私人的感情。   如今刘长石自然在后宫之中,也讲一个平衡。平衡了臣子们的势力。   东屠国虽小,那里面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的。   刘长石的记忆里,后世的一位伟人不也讲过,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嘛。   如今东屠国国内,何尝不是如此?   只要有利益,没人真是什么圣人。哪可能不立了山头?哪可能不分了派别。对此,君王不是压制,因为压制也是制不住的。   一个官员想施了他的政治理想,想要做出了成绩?那肯定需要了帮手的。这里面牵扯进了利益时?   那就是派别。   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不可能有什么例外的。   刘长石更何况还有打算的。至少,明年的刘长石想看看大魏朝的内部一些动荡,至少,东屠国在占据了优势后,东屠国更应该沉一沉,这是为了后面的攻势积赞了力量。   同样的,也是为了让大晋朝在捡了便宜后,看一看大晋朝后面的动静。   这算是东屠国的试探,同时,也是东屠国的一些内部整合。 第210章   宣文十五年,春。   东屠国一场大选,让王宫份外的热闹。   这是一场在去年冬就已经透出了风声的大选。这一回,参选的名媛闺秀自然是极多的,也是极棋出众的。   对此事,荣娘份外有热情。为何?   因为她管着后宫的事务,她这个太上王后自然就是一把手。当然,备案好的秀女,还要太王太后掌掌眼,也要让这一位顺心儿。   至于君王刘长石只是给了一个小册子,上面的名单便是他希望留下来的家族女子。对此,荣娘看了名册,太王太后也看了名册,心头亦是都有数的。   “选秀啊,真是好事儿。后宫也是太久没这等热闹了。”太王太后自然是欢喜的,毕竟,她老人家的年岁大了,就盼着这等的热闹。   荣娘是笑说道:“是啊,挺热闹的。看着小姑娘们的鲜活,真是心里也舒坦。”   日子过得平稳的人,如太王太后,如荣娘,她们都是是喜爱了漂亮的小姑娘。这除了养眼外,也是觉得能让生活中的一切变得更加的青春活泼。   这算是一种生活的态度。   当然,这等悠闲,只在衣物无忧后,生活亦然舒心的人身上常见。   若是多劳者,肯定没荣娘这等的闲情雅致。   这在荣娘和太王太后谈的高兴时。有宫人来禀话,嬷嬷自然引了进来。宫人一进来,就是行了大礼。   太王太后让起来,宫人谢了恩,才是禀了喜讯。   喜讯不错,太王太后一听,那就是大喜。   “赏,哀家重赏。”太王太后说了这话后,对身边的掌事嬷嬷还是吩咐了话,道:“记得给宁国公主府的赏赐,加例三成。”   “诺。”   嬷嬷自然应了。   这会儿,宫人来禀明的喜讯,是宁国公主府的儿媳小付氏怀孕了。   付小碗宣文十二年的秋,嫁进宁国公主府的时间,。这个宣文十五年的春,就是怀孕了。瞧一瞧,也就是让太王太后欢喜极了。   到底这可是外孙媳妇,那也是怀上了太王太后唯一的外孙王知源的子嗣。   “恭喜母后,这可真是大喜讯。”   荣娘附合了一句后,也是吩咐了身边的嬷嬷,记得给宁国公主府赏赐。嬷嬷亦然的应了。   这一场闲聊。   自然在这等喜讯里,气氛越加的融洽了。   宁国公主府的喜讯,自然是不瞒人的。整个汉京城里,凡是与其有关连的人家,皆是送了贺礼。   若说,听了这等消息,哪个最是受了影响?   荣娘的儿媳韩氏、崔氏、金氏,这三人最有影响。瞧一瞧,这三个儿媳妇嫁进爵爷府日子久了,如今还未曾怀上?   这当然心里压力蛮大的。   哪怕是宫里不多问了,可是来自娘家的压力,还有来自外面的一些闲言碎语,那也是够人喝一壶的。   于是,在宁国公府里,皆是去送了贺礼的韩氏、崔氏、金氏三个妯娌,在贺喜后,离开了公主府时。   韩氏为做嫂嫂,留与两个弟妹一起坐了马车,回返回府。   在途中,韩氏就是讲道:“也是羡慕了表弟妹,她嫁进了公主府的日子不久,这就是怀上了子嗣。”   韩春香这不是假话,她是真个的羡慕。   想她嫁进了奉国公爵府的日子太久了,久的她都不敢算了时间。娘家那里给她出了多少主意?   韩春香一直没怀了孩子,这心头亦然不好受的。   “当然,跟嫂嫂您一样,我亦然是羡慕了表嫂的。”崔玲珑亦然回了一样的话。崔玲珑在平乐伯爵府里,跟夫君的关系好。   当年,那也是平乐伯爵刘叔玉一心求娶的。这些年的夫妻生活里,夫妻的感情好。   可夫妻感情再好,对于爵爷府而言,那也是欠缺了一位继承人。崔玲珑哪怕嘴里不多讲了什么?   那心中亦是压力满满。   金润雪见得两个嫂嫂的满心羡慕,她何尝不是如此呢?   “二位嫂嫂的话,我亦同样的心思。不过,想来求了送子娘娘,多求一求神仙,求一个心安。”金润雪想了想,又道:“太医皆诊脉,说我等身体健康。想来,目前就是是缺一点子女的缘。总会来的……”   太医诊了平安脉,三位爵爷夫人是身体健康。三位爵爷更是身体非常棒。   那么,想来除了欠一点子女缘分,亦是无它了。   三位妯娌说了这些后,也是各自的对望了几眼,尔后,亦是转移了话题。这话题自然就是谈到了宫中的大选。   宫中的选秀,对于朝堂而言,亦是影响颇深的。   以前的君王是不乐意了大选,多少年了,这算是难得的一遭。   有许多心思的家族,在去年听了消息后,今年春的大选自然是备好了基础的。那些能进宫参选的秀女里,没缺了美人佳丽。   毕竟,想跟君王加紧了关系的家族,那是大有人在。   如今的东屠国那是前程似锦,瞧着,将来坐稳了九州的社稷,亦是蛮可能的。在这等美好的前程前,多少年前族都是加大了筹码的。   宫里。   五嫔,皆是心里各有想法。   惠嫔的殿中,在这选秀开始后,就是客人繁多。   四位嫔借着机会,就是常来她这儿做客了。那里面的意思,惠嫔当然懂得。   五嫔里,惠嫔膝下抚养了二王子刘宗恩,这自然是五嫔之首。至于去逝的容妃?容妃已经死了,哪怕留了一个王子?   在其余四位嫔看来,那就是白给惠嫔生的。   打生下后,就抱到了惠嫔的身边,这养大了还不得孝顺了养母吗?   “本宫心里就是觉得宫规为大,既然大王想选秀,那肯定是想给咱们添了妹妹。”在宫里这些年了,惠嫔也是懂了套路为何?   说活时,惠嫔也没了曾经那些直来直往,至少,会表面上转些弯弯绕。   “惠嫔姐姐让人好生羡慕,那是能沉得住气,心有定海神针。”德嫔在旁边附合话了,里面却是意有所指。   至于同坐了惠嫔殿中,那是品茶的淑嫔、贤嫔、丽嫔三人,也是各自嘴含笑意。   心头嘛,人人皆有自己的算盘。   对此,惠嫔笑了。   惠嫔说道:“大王是圣君,我等在后宫里守了宫规,自然得享富贵。旁的,本宫就是不敢多猜想了。”   便是猜想了,惠嫔也不会讲出来。   就像是德妃讲的,惠嫔有底气。惠嫔的底气就是来自了她的养子刘宗恩。这可是当今君王膝下,唯二的王子之一。   在后宫里,诸位嫔里,惠嫔为首。   那这也是一种态度,二王子在她膝下抚养了。惠嫔自然更多得了君王的注意。   哪怕进了新的嫔妃又如何?   惠嫔不傻,她知道,她抚养好了二王子,一辈子就是有了依靠。将来二王子刘宗恩长大了,跟她的母族亦然是要亲近的。   几位嫔的谈话,在惠嫔的不咸不淡中,自然也是不咸不淡的继续着。   若说起来,这一场的选秀,也是吹起了一池的春水。   东屠国在选秀?   彼时。   春天的大晋朝在庆贺,还沉醉在去年的胜利之中。   今个春,天暖了。   大魏朝的势南下,跟大晋朝又打了一仗。   大魏朝的朝廷之意,那就是想跟大晋朝打一场,胜一回。至少,能扳回了去年丢了的颜面。为何是大晋朝?而不是东屠国?   那就是更简单了。   东屠国去年攻下的关隘,那不是什么肥肉。而是险城守地,益守难攻。   东屠国去年达成了目标后,今年就是转攻为守。在这等情况下,东屠国是一块硬骨头。大魏朝上下君臣,皆有这等认识。   至于大晋朝?   大魏朝的君臣眼中,这可不是硬骨头,而是软脚虾。   往年的大仗,何时不是大魏朝胜了?大晋朝输了。只不过,去年大魏朝跟东屠国大战,大晋朝在后面捡了大便宜。   这让大魏朝的众臣与皇帝都是对大晋朝有一种心理上的优势。   也因为如此,杮子自然要捡着软的来捏了。   于是,今个春,大魏朝的兵力南下,就是想在大晋朝这儿打出了威风来。如此也要安了大魏朝国内的人心。   那么,战争在双方都有心的情况下,自然是一触即发。   战争来了。   于大江以北的,那些去年大晋朝占得的城池而言,就是灾难的开始。去年,这里打了仗,过了兵灾,今年,又是来了一回。   这一回,对于百姓而言,自然又是一场的灾难启始。   可百姓的意愿?   对于朝堂上的贵人们重要吗?   不重要。   不论是大晋朝,还是大魏朝,他们统治的根基都不是百姓。百姓,亦如草芥。   大晋朝的士族是不巴不得这一回大胜。特别是征北的恒将军,这一位摄政公的胞弟。那是恨不能再大胜了,将恒氏的威风打出来。   至于谢国丈?   谢国丈嘛,又是另外的心思。   对于大魏朝的部族军南下,谢国丈自然要衡量了别的东西。   而在这时候,大晋朝的天子司马元曜同样有他的打算。这个风雨欲来的时候,大晋朝的内部那也是貌和神离啊。 第211章   宣文十五年,夏末。   东屠国的大选结束了。这一场选秀结束后,留了牌子,且又在王宫中小住月余学好规距的秀女。有四人入了宫,另有二十二人被君王刘长石指婚,嫁给了东屠国的军功爵爷。   东屠国的后宫一时间,自然是风云变幻。   新入宫了四位秀女,刘长石同样是封为嫔。至于原来的五嫔,惠嫔、德嫔、淑嫔三人,由君王下了圣旨,升为妃。   如此,东屠国的君王后宫且是三妃六嫔的局面。   三妃,便是惠妃、德妃、淑妃。六嫔,便是贤嫔、丽嫔、宜嫔、端嫔、庄嫔、和嫔。   对于后宫的热闹,若说谁最在意了?   自然许多人都在意了。毕竟,这关乎了后宫的洗牌。   这一年,宣文十五年的秋。   三妃六嫔局面,东屠国的王宫里已经是定局。对于今年七月的万寿节,已经过了九岁生辰的长寿小公主刘爱宗而言,她当然更懂得,后宫添了这些嫔妃对于她和弟弟宗赐的影响。   王室的公主哪有傻子?   刘爱宗更明白了,她母后不在了,这后宫里能为她们姐弟说话的就是曾祖母,祖父、祖母了。旁的嫔妃自然更想争夺了父王的宠爱。   “姐姐。”   七岁的太子刘宗赐在下学后,来了姐姐刘爱宗的寝殿时。那秋时的暖意里,在小花园子中就是瞧着有些眉目轻蹙的姐姐。   七岁的少年,早已经进学两年了。   不管习文习武,太子刘宗赐的身边自然有东屠国最好的师资力量。他这位缺了母后的太子,哪怕再得长辈的宠爱,那也是长大了。   便是姐姐长寿公主刘爱宗多翻的维护,太子刘宗赐亦然在读书里学到了许多的东西。王宫这个小社会,还是非常锻炼了孩子的。   特别是这种抚养在祖父、祖母膝下,父王再是宠爱,亦是更关心了国家大事。   小孩子是敏感的,哪怕是祖父、祖母再多的宠爱,哪怕是身边的宫人近侍再多的小心侍奉。可后宫有嫔妃存在,还有庶弟刘宗恩的存在。   这且让得宠的太子刘宗赐都明白了一些道理的。   “太子弟弟,你来了。”   刘爱宗一见到了,那是满面春花笑容灿烂。这会儿,脸上哪有半分之前的愁绪?   “姐姐,你有心事。”太子刘宗刚用一种肯定的语气,是说了此话道。刘爱宗掩饰了一二,好笑了,回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马上就是二弟的生辰。我且得备了生辰的礼物。”   “又怕若是备上的礼物不讨了二弟的喜爱,那样的话,惠妃娘娘且得心中不舒坦了。”刘爱宗如此讲了话。   刘宗赐听着心头蛮不是滋味的。   刘宗恩是庶子,在父王面前自然没他们姐弟得宠。   可到底是亲弟弟,若说没感情那是怪事儿。可若说感情甚深?那又是假话。   为何?   太子刘宗赐要忙于学业,而今个秋九月六日,方是满了两周岁的生辰的刘宗恩。自然不可能跟已经进的哥哥玩儿了一块的。   刘宗赐这一位储君,自然是以学业为重。   至于惠妃?   惠妃如今是后宫之首。哪怕如嫡出的公主刘爱宗,也得给这个庶母薄面。身边的宫人们会用实际的态度表明了一些态度的。   刘爱宗又不是真傻?   哪会去得罪了后宫女眷中的第一人。   “惠妃娘娘待二弟自然是好的。”太子刘宗赐回了这么一句后,又道:“不过,我等的友爱弟弟之心,且不是一份礼物能表达。礼轻仁义重。”   “送礼看得心意,而非贵重。姐姐,你且想多了。”太子刘宗赐宽慰了嫡亲的姐姐。   刘爱宗听得弟弟此话,笑了,说道:“是,姐姐听你的。”   哪怕心中不如此想,可在太子弟弟刘宗赐面前,刘爱宗还是蛮没有原则的。她就是想宠爱了自家的弟弟。   因为,弟弟是她在世间最亲近人之一。他们是一母同胞嫡亲的亲人。   宣文十五年,秋。   秋是一个好季节。   在这等收获的时节里。汉京城的王宫中。   君王刘长石看着龙卫司奏上来的秘报,看过后就是沉思了起来。   整个书房里,一片的安静。   君王想了许久,合上了那秘奏。这时候,刘长石已经想通了一些东西。当然,他在这时候也是下定了决心,要让东屠国更进一步了。   秘奏上的东西,于东屠国而言是非常的重要。这等重要的消息,于天下大势而言更是重要的。   这一年,从春开始。大魏朝、大晋朝的战争,东屠国就是派出了得力的人手,龙卫司牵头,军卫司帮忙,一起探查了这战役的结果。   并且,得随时汇报到了汉京城的君王手上。   为何?   因为大魏朝、大晋朝的战斗,关乎了九州的的未来大势。   大势之下,顺之则昌,逆之易亡。   君王刘长石对于东屠国的国力有清醒的认识。他当然知道,他这些年积赞的家业底子不错。比起风雨飘摇的大魏朝,那是如初日东升。   可再如何?   烂船还有三千钉。   大魏朝在北中原待了太久的时间,那底子在那儿。特别是这个朝廷有些怪异的,就是对天下社稷的方式。   只要大魏朝的部族军没受了重创,便是一些权叶丢了。可主力保存,那么,就是薪火尚在,东屠国真硬拼了。   大魏朝打不赢,以他们的部族军是骑军的优势,想逃,那还是妥妥的有把握。   可真是让大魏朝的主力部族军逃了?那么,必然是后患啊。   在这等情况下,刘长石自然不想跟大魏朝来一场赢了,也是要伤元气的大战。所以,这一年,他才会袖手旁观了。   如此。   南面的战争,结果已经出来了。   结果与东屠国之前的军机阁推演的结果一样。大晋朝哪怕去年占了小便宜,今年那是大败了。而且,还是败得挺惨的。   “大江之北,没一雨之土。”   想着秘奏中的奏章,刘长石的眼神有些凝重的。东屠国有骑兵,可介于马匹,特别是战马的稀罕。所以,骑兵的数量是配额不足的。   也是因为如此,这也是为什么?   东屠国攻下了关隘后,还守着战略优势,继续的守着。   “可惜了。”   刘长石在可惜的,是大晋朝的社稷。这一回,又是伤了根骨。这大晋朝的冬天,日子不会好过的。   毕竟,大魏朝可不是什么吃闲饭的。也不是什么心软的主儿。   这一回,被大晋朝占过的城池,那里面的百姓和普通的富户得遭殃。这算是殃及池鱼。至于那些豪门贵族?   这些真正的士族,要逃肯定能逃掉的。   逃不掉了兵灾的,只是那些底层的百姓。以及有些小钱,可偏偏又不够格先逃的小乡绅。   彼时。   南边,几千里之外。   大晋朝,建业城,皇宫。   天子司马元曜有他的小势力,对于征北将军的北伐。在去年的大胜后,大晋朝堂上下自然是信心满满的。   就是司马元曜也是有些期盼的。毕竟,他付出了太多。   一个赌徒已经付出了筹码,肯定是想赢。成为大赢家,是每一个赌徒的期望。   事实却像一个大耳光,狠狠的煽在了天子司马曜的脸上。   “输了,输了……”司马元曜看到了心腹递回了秘报,他满面的不敢相信。那时候,他真心的吓了一跳。   这一仗,若是一个输字。   那么,大晋朝就真是惨了。   为何?   因为这一回北伐,不光是摄政公恒氏出了大力,便是司马元曜这一位天子也是出了大力的。那里面可有天子司马元曜的心腹。   将军从来不会真正的在温室里诞生。   将军的成功,那需要了胜利,用敌人的血来染红了将军的徽章。   现实太残酷了。   哪怕去年明明有败势的大魏朝,今年还是打得大晋朝抱头鼠窜。   这真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恰恰相反,这等消息瞒是瞒不住的。前线大败,那里面多少士族相关的人员?   这些人是想凑合上去捡了便宜,不是给敌人送了人头的。   如今败了。   “摄政公要负责任。”司马元曜这时候,吐出了这等答案来。若出了问题,怎么办?朝廷肯定需要了替罪羊。   那么,谁最合适了?   司马元曜是天子,哪怕这个天子有点傀儡,可也轮不到皇帝来当了替罪羊的。   那么,前线大败的主帅是谁?是征北的恒将军,是摄政公的胞弟。所以,司马元曜这一位天子在这时候看到了一些希望。   “若是谢氏一族愿意掺和进来的话……”司马元曜在衡量了。   司马元曜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回,他要玩一把大的。这一回,他要拿回了他的权利。   因为,皇太子的确定,让司马元曜这一位大晋朝的天子,有了太多的不安全感。可以说,他心中已经没有退路了。   至少,天子司马元曜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   天子司马元曜准备去谢皇后的寝宫。他要去看望了,他的娇妻,他的一双儿女。   哪怕那一双儿女名议上谢皇后诞下的。实则,司马元曜知道的,他的便宜表妹是借腹生子。那又如何?   谢氏实力太大。   而且,好歹这是亲骨肉,司马元曜也乐得给一双儿女好一点的地位。至少,他是这么说服他自己的。 第212章   宣文十五年,冬。   东屠国的汉京城,已经是白雪纷纷扬扬。   在这等时候,作为君王的刘长石接到了秘奏。他知道南边发生的事情。   “想不到……”刘长石给了这样的评论。他是真没有想到,那位大晋朝的天子在这等时候,敢拿大局来搏一回。   这等赌注够大的。   当然,结果也是惊人的。   “看来明年,是时候北入中原。”刘长石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为何?   无外乎,就是为了趁着大好的时光,北入中原去争夺了九州中原的社稷江山。至于大晋朝?   在君王刘长石的眼中不足为考虑了。   这个冬,南边的大晋朝确实发生的大事。   让君王刘长石都是惊讶的,便是大晋朝的天子司马元曜联合了国丈谢氏一族的势力,一起动手弄倒了摄政公。   当然,这也是因为秋天结束的战役里,摄政公的胞弟征北将军太没能耐,让大晋朝输得太难看。同时,亦是让主持了北伐的恒氏一族受了重创。   军事上的失败,政敌的下黑手,再加上本身实力的大减。这让摄政公在这一场有预谋的斗争中倒下了。   摄政公是恒氏的族长,是这一派系里大大小小人物的统领之人。当然,也可以说,他是旗手,是风向标。   当摄政公倒下了,就注定了朝堂大局的大变。   这样的专注了内斗的大晋朝,在刘长石的眼中自然就是不成为了他目标攻略策上的小棋子,不足在意了。   至少,大晋朝想在意了,也是缺乏了有生力量。   汉京城,王宫。   荣娘在这个冬天时,倒是在意了她的孙儿辈。所以,她一一去瞧了这三个孩子。刘爱宗在这等冬季里,倒也是努力依然的小姑娘。   小姑娘在学了做画,同时,亦是练了女红。可以说,蛮有格调的。   至于太子刘宗赐?   刘宗赐一直非常的忙碌,不管是为了父王的期望,还是为了自己本身,刘宗赐真是不非常不错的太子。   当然,这也同样的意味着,刘宗赐非常的忙碌。   哪怕荣娘瞧着了,心里非常的心疼。可荣娘也不能多讲了什么?   太子,国之储君。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太大了,荣娘能做的就是瞧着孙儿那等努力上进。她不能阻拦了,因为,关乎了国本的太子,确实需要付出了太多。   有时候,溺爱如杀人,荣娘自然不会当了溺爱晚辈的长辈。   在荣娘的心中更明白了,若真正的爱护了一个晚辈,不是随意给了这个孩子想要的一切。而是让这个孩子早早学会自力更生。   世界在变化,谁也不是谁的依靠。唯有学到的本事,能常伴一生。   就是荣娘在太子那儿离开后。   荣娘就是准备去了惠妃的寝宫。太子刘宗赐当然瞧出来了许多的东西,这个孩子进步越来越大,揣摩人心上面有些心得。   这会儿,恭敬的送走了祖母。刘宗赐先是思考了小片刻后,才是又继续了之前的锻炼。那就是练了大字。   非常用心,那是一笔一划里全然的专注。   小内侍在旁边全然是佩服的神色。自然的也是刘宗赐这位小太子集赞起来的一点一滴的力量。   人,上位者首先得学会的,就是如何把自己的属下入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说实在的,这个世界上,没谁是特殊的不可替代。   所以呢,这个世界就是只要把人搁在了他最能耐的长处上,一条毒蛇还可以守护了财宝呢。   惠妃的寝宫里。   荣娘刚到这儿,荣娘这会儿自然不懂是她的嫡长孙刘宗赐的某些心思。   当然,这不妨碍了,荣娘瞧得出来,惠妃十分的热情。荣娘自然没拒绝,荣娘就是想见一见她的次孙刘宗恩。   哪怕这个孙儿是庶出,到底也是流了自己的血脉,荣娘一直以来可没当了甩手掌柜的。以为一切由得长子伯玉的意思。   至于惠妃?   荣娘当然瞧出来了,惠妃人还算得不错的。   “娘娘。”   惠妃领着宫中的宫人,一起给荣娘请了安。荣娘唤了起后,惠妃就是笑的挺灿烂,似乎也蛮解人意的唤了宫人,去把二王子抱来。   荣娘这会儿,自然也是乐得瞧着宫人去办事儿。她啊,与惠妃是闲聊了一些。   就是在二王子刘宗恩到了时,这个小孩儿倒是一个可爱的,同时,也是性子安静的孩子。这挺讨大人喜欢的。   毕竟,这样的孩子一般不招人讨厌。   就是荣娘哄了二孙儿刘宗恩时,荣娘宫里的小宫人来禀了消息。   荣娘一听着宫人的话,心头一跳。尔后,她欢喜的站起身来,说道:“是好消息,本宫要去端嫔、庄嫔的寝宫坐一坐。亲自与她们交代了应该注意的事项。”   这会儿,荣娘更是注意到了。   她说这些话时,本来笑得挺灿烂的惠妃,那笑容里除了苦涩,更有了一种羡慕与嫉妒的情绪。显然,对于后宫里,端嫔、庄嫔的怀孕,惠妃心头不好受。   太上王后要去干的事情,惠妃除了当小跟班,亦没有其它的法子。   后宫的女眷,最让人得孝敬的自然是太王太后。可实际掌事的,就是太上王后。这后宫里的女眷人人都懂得的真理。   这让荣娘在被众人吹捧时,得努力保持了冷静。   等荣娘领了惠妃,先去了端嫔,后又去了庄嫔这两位嫔妃的寝宫时。惠妃全程参与。那等亲切的关爱,让荣娘这个懂得后宫塑料理姐妹花的真相。   所以,荣娘瞧着,也是在欢喜的同时,觉得应该问一问长子伯玉的章程。   荣娘的意思,她是从不插手了女眷们的争宫斗争。荣娘更多的想超多一点,至少,她不想被人当成了挡箭板。   荣娘更想做了超然一点的观众。   当然,也可以说,是一个酱油党。   庄嫔的寝宫,这会儿,已经不是荣娘、惠妃在了。其余的二妃三嫔,那同样来贺喜了。这是在太上王后面前刷存在感的时候。   后宫的女眷们,还是乐意出资的。   对于,荣娘亦是无语了。她当然也懂得,大家都不容易。这些小姑娘,都是长子伯玉的后宫嫔妃。   荣娘虽然管了宫务,可她的手真的不多伸。   在荣娘离开了庄嫔的寝宫,回了自己住的寝殿时,掌事嬷嬷来禀了话。说是君王得知了消息后,赏赐了端嫔和庄嫔。   荣娘听罢后,点点头,吩咐道:“咱们虽然给了两个嫔赏赐。这全然是份内的事情。本宫担忧的还是还是子嗣……”   “嬷嬷,吩咐下去,好好照顾两位嫔身孕。那是本宫亲孙儿,本宫是要看着平安的诞下。”荣娘自然要敲打了人。   荣娘看着后宫的女眷多了,她是怕有人起了坏心眼儿,把事情弄到了王嗣的头上。毕竟,两位嫔怀孕了,还都是今年大选时入的宫。   想一想,那些早先进宫的嫔妃,心情能好吗?   甭说先进宫的嫔妃,就是一起进宫的嫔妃,肯定也羡慕嫉妒恨啊。   后宫的女眷,只要是真心入宫侍奉君王的,人人都是盼着怀了王嗣,让后半辈子有依靠。让家族亦是寻得了跟王室更紧密的机会。   “诺。”   掌事嬷嬷这会儿忙应下了。   荣娘暂时能做的,就是这些。再多了,也不能过了。荣娘要护得是孩子,至于旁的?   后宫里,也真真要看了手段的。   就是荣娘准备歇一歇,赏一赏雪景时。   宫外传来了消息。   “这般说了,仲玉、叔玉、季玉三个孩子,这都是要当爹了。”荣娘说这话时,满面的欢喜太过了。   为何?   荣娘是真高兴啊。想她的三个儿子,这可是要当爹了。   多久了,久得荣娘也是有时候担忧了。只是,这一份担忧,除了在夫君刘之烨面前吐露一些外,旁的时候,荣娘还得开解一二了儿媳妇。   荣娘就怕三个儿媳妇有心里压力啊。   如今好了,韩氏、崔氏、金氏,皆是怀上了子嗣。   于王室而言,这都是大喜讯。   荣娘吩咐了掌事嬷嬷,三位爵爷府上,都是送了贺礼。按着宫规,再是添了三成。总之,荣娘太高兴了。   掌事嬷嬷自然是应了诺。   彼时。   三座爵爷府都是同了宫中的赏赐。   宫里的态度,更是表一个明白。   对此,韩春香最是有一种心头松口气的感觉。想她嫁进了爵爷府的时间最久,三个妯娌里,她的压力也是最大的。   这终于怀上了孩子,可不是欢喜嘛。   韩春香觉得,她对得起夫君了。当然,婆家这边一直以来,也是让韩春香觉得特别的亲切。至于娘家?   娘家人也是为她欢喜的。   “真是怀上了?”   得了消息归家的萧仲玉,见到了妻子时,那也是欢喜的问了话。   韩春香肯定的点头,笑道:“太医确诊了。”   “太好了。”萧仲玉那是满面的傻笑了。   这个当爹的,太高兴了。等得久了,终于盼到了。 第213章   莫说萧仲玉得知当爹了,那是高兴的跟傻了三年一样。   这一位奉国公爵爷的祖母赵春花,在知道了孙儿媳妇怀孕后,更是心情舒坦了。特别是当荣娘出宫,专门来探望时。   赵春花、荣娘母女二人谈论时,那是满面笑意,如沐春风。这哪有了半点儿,冬季时的感情?   “盼了这些年,总算是盼来了仲玉的子嗣。我这心头的大石头是落了地。”赵春花是过来人,一个年老的长辈。她的眼中,孙儿辈都是娶妻生子了。   这可不是将要四世同堂了吗?   这真是大大的美事。   “娘高兴就好。”荣娘也是笑得开心。于荣娘而言,这近日是喜讯扎堆儿。宫中的二嫔怀孕,荣娘将添了孙儿辈。宫外的三个儿媳妇亦是同时有孕在身,瞧一瞧,来年就有五个孙儿辈诞生。   荣娘这自然蛮开心。   “娘,冬天里,您得多注意了身体。”荣娘又是叮嘱了一句。   奉国公老夫人赵春花是老了,这人老了,天凉了时,就是顾不得自己的性子。若不然,这真是冷点、热点,都容易闹了小毛病。万一病了?   也是难受的紧。   奉国公老夫人赵春花啊,一辈子就是现在的日子最顺心。万事随了自己的意思。这不,偶尔里还真是老小孩子一个。   “行,行,听你的。”   赵春花当然懂得女儿的关心,她满口就是应承了。   荣娘来了,陪了亲娘一回。送上了她备好的礼物。当然,更是关心了儿媳韩氏。   韩春香对于婆母太上王后的关心,肯定是满心欢喜的收下了。荣娘这会儿,笑得高兴,说道:“来年,爵爷府就又是添丁进口,这是喜事。”   “春香你啊,多少年了,亦是能够踏实了。”荣娘乐呵呵说了这些话。韩春香挺是恭敬的回道:“母后,这些年谢谢您。”   韩春香是真谢了太上王后这一位好婆母。   荣娘听了,点点头,又是摇摇头,回道:“咱们婆媳之间不必言谢,一家人的,都是相互的爱护了自家人。”   “至于说旁的?我这性子啊,你们小辈儿也懂得,不爱管了你们小字辈的事情。只要你们夫妻过的好了,我心里就是踏踏实实。”荣娘望着儿媳韩氏目前尚是平坦的小腹说道:“你们夫妻尚是年轻。生了这一胎,甭管是男是女,总是头一个孩子。后面还要给小孩儿再添了弟弟妹妹的……”   “所以,春香你且多宽心,好好的养胎。”荣娘这话,说得韩春香更是温柔了神色。   韩春香是应了诺。   这一回,婆媳之前也是谈论的大家伙心情皆不错。   荣娘出宫了,在二儿府上逗留了一回。当然,不光是二儿媳妇,这便是三儿媳妇崔玲珑那儿,四儿媳妇金润雪那儿,荣娘皆是去亲自瞧一瞧,再是安慰了儿媳妇们。   在荣娘看来,她行事还是一碗水尽她自己的努力去端平。   都是儿媳妇肯定都得一样的送了贺礼,同样的鼓励安慰一下三个儿媳妇。   头一回当爹,新手上路的萧仲玉、刘叔玉、刘季玉,这三兄弟的态度那差不多,都是心头高兴的同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期待了。   期待什么?   自然是期待了来年,属于自己的孩子诞生。   宣文十五年的冬,过得尚算是平静。当然,王室里添了如此多的子嗣,更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宣文十六年,春。   春三月。   那是农忙的季节。   等着农忙过了,春时耕种结束时。   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执行了去年的大策略。那是军机阁内的推演,以及朝中重臣们的一起向往。   北入中原,做了九州社稷的主人。   从黑山白水间通往了中原的关隘,在宣文十四年已经被东屠国拿到了手上。大魏朝的京城,离着那关隘之间,不过几百里的距离。   一切看着似乎太近了,当然,大魏朝的实力尚存了几分?   东屠国内亦然结合了情报,也是有一些推测的。只不过,这些在落下了确定的答案前,只能是推测。   北入中原,能否成功?   东屠国的军机阁给出的五成的胜算。   当然,这是宣文十四年的推测结束。而在去年宣文十五年时,军机阁给出的推演结果是六成的胜算。   因为,去年那一场大魏朝、大晋朝的大战。看似大魏朝赢了,其实,它也不胜而胜。   整个大魏朝的国内,锋烟四起。哪怕打赢了大晋朝,它国内的统治已经摇摇欲坠了。如今只是勉力的支撑,等待了最后的稻草来压垮。   “从北入中原……”   在汉京城王宫内的君王书房中,刘长石看了舆图,说了他的心底话,他道:“从北入中原,这一战,是国运之战。看来不能留手,那些黑山白水间的小部落也应该一起动身叩关南下了。”   当初,刘长石纳了嫔妃的原由?   不就是在这儿嘛,想借了助力。想多留了东屠国内的元气。   目的达到了,宣文十五年也是整合了国内的实力。踏实的埋头苦干了政务,梳理了国内的情况。   如今目标在望了。   刘长石这一位君王没道理推脱的。   宣文十六年的春末。   东屠国将要大军出征的消息,瞒不了任何人。如今的东屠国是半热武器的时代。那些后勤的压力自然是非常大。   依靠了后勤,肯定就隐瞒不了太多的大行动。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这大军出征,先兆太明显了。   汉京城的后宫,荣娘是后宫的主事人。她自然也是听到了外面的消息。她更是知道了,她的长子伯玉又将出征。   晚间。   夫妻歇息前。   荣娘问了她的夫君刘之烨,道:“三郎,这一回出征。伯玉身边能否带了他的亲兄弟同去?”   对于儿子们的情况,荣娘看在眼中的。   特别是今日三子叔玉摆明来求情,想一起从北入中原参加了大战。   对于三子叔玉的建功立业之心,荣娘是看得明白。当然,也是三子的武力不错,荣娘也觉得儿子既然喜好如此。她这个亲娘不好说推辞了。   至于为何?   三子不敢去求了长兄?   这理由荣娘更清楚了。长子伯玉多年的君王生涯,如今的君王气势让三子叔玉这个弟弟,亦然不敢放肆的。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刘之烨说了这一话后,摇摇头,道:“伯玉希望三个弟弟皆在汉京城里,好好的办差磨砺了。至于打仗?”   “战场上的枪子儿无眼,安危岂是凡人能预测的?”刘之烨摆明了不支持了。   荣娘叹息一声,回道:“在叔玉之后,季玉也是有起心想上战场。我没有当时拒绝了这兄弟二人。就是想看看你的意思……”   “既然你觉得不好,那我亲自给他们二人讲一讲,你这父王的态度。”荣娘的目光,望向了夫君刘之烨。   刘之烨颔首一下,他回道:“让他们兄弟与我讲。我倒要好好说说他们,儿媳这眼瞧着夏时就要生了。他们忙活些什么?”   “至于伯玉?伯玉是跟他们弟弟不同的。”刘之烨说这话时,目光里也是有些说不轻的滋味。那是心中有骄傲,同样的,亦有失落感吧。   多少年了,刘之烨是为长子伯玉骄傲。吾家有子长成,光宗耀祖啊。   可这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长子伯主是一位开国的君王,刘之烨这个太上王自然要退避三舍,以免让人误会了。于是,太上王的生涯里,刘之烨这个太上王是满满的清闲过头。   他的人生,注定了是遮掩在了长子伯玉的光环下。所以,刘之烨看得懂三个儿子仲玉、叔玉、季玉的一些心思。   特别是叔玉、季玉两个孩子,比起仲玉的踏实来。还是有些跳脱了。   这等性格?   总要打磨了。   “是啊。”荣娘附合了夫君刘之烨的话,荣娘说道:“伯玉是兄长,同样,伯玉还是君王。仲玉、叔玉、季玉他们是北弟,同样,他们亦是臣子。”   “应该守的规距,他们都得守了。”荣娘不傻,听懂了夫君的意思。   “这般亦是不错的。依了三郎你的意思,三个孩子能瞧着他们的头一个子嗣诞生。”荣娘笑了,笑得唇角弧度上扬。   荣娘又道:“说起来,伯玉就是遗憾一些了。今年夏时,端、庄二嫔亦要诞下他的子嗣。他这个当父王的满心里,全是家国大事。肯定是忙碌在外,难亲眼瞧着孩子们的出生。”   “以大事为重。”刘之烨赞同了话。   其实,子嗣嘛,王室里如今不缺了。只待夏时,这些子嗣诞下了。   王室的子嗣,就是多了起来。荣娘的心中,亦然全是期盼的。毕竟,这全是她和夫君的孙儿辈。   儿孙多,这自然是人生的美事。   许多人盼的不就是多子多孙,多福多寿嘛。 第214章   宣文十六年,夏。   这个夏,于东屠国而言是从北入中原的战争。东屠国与大魏朝自然是不死不休。双方注定要分个高下,立个输赢明白。   南边的大晋朝内,也是到了生死关口。   建业城,皇宫。   天子司马元曜已经从心腹那儿得到了消息,谢国丈正在收尾,正在准备一口吞噬了摄政公留下来的势力。   这等时候,司马元曜更清楚了,他这位帝王不能再等了。   虽说,扳倒了摄政公的事件里,司马元曜联合了谢国丈的势力,一举突然袭击。摄政公本身又因为胞弟征北恒将军的大败受到了牵连……   那么,恒氏一族从巅峰的掉落,完全能预测到的。   赢家、输家,有时候现实就是残酷的。因为,恒氏一族在征北的战役中,输得太惨了。他的盟友也跟着受了暴击的伤害。   这等趁敌人病,要敌人命的手段,其实挺见效果的。   这不,恒氏输了。   摄政公被赶出了京城,尔后,在归回恒氏老巢的路途中,被意外的遇刺了。自然这里面的细节不多描述。其实有心人都懂得,这里面肯定少不了谢氏一族的能量。   摄政公死了。   死在了无数次的刺杀之中,最惊艳的最后一回。   那么,如今的结果出来了。大晋朝的天子司马元曜就是见证者,同时,他还是谋划者之一。可惜,实力是硬伤。   摄政公的势力退却,天子司马元曜拿下的是小头,大头被谢氏一族收入了囊中。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谢氏一族的势力注定在消化后,会暴涨好些倍。   到时候,谢氏一族就是加强版本的,笼罩在了大晋朝天子司马元曜头上的一片乌云。那里面电闪雷鸣,哪知道什么时候会劈到了司马元曜的头上?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司马元曜念了这一句明言,他准备搏一回,搏出来一个结果。毕竟,司马元曜不想死。   当然,司马元曜更不想再当了傀儡天子。因为,谢氏一族一统朝堂后,他这个傀儡天子会更惨。毕竟,太子如今可是谢氏一族手中握中。   他这位天子没安全感啊,就怕哪天被死亡?   夏。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本来正午时,还是朗朗晴空的。等到了晌午后,天空突然来了一朵乌云。然后,建业城的天空上,似乎就是暗沉沉一片了。   整个下午,气压似乎越来越低。   最终,在傍晚时分,一场大雨降临。   建业城,皇宫后苑,谢皇后作为君王的嫡妻,这后宫的女主人。这会儿,正是陪着她的一双儿女用了晚膳。   在心中,谢皇后挺无奈的,为何天子表哥没能一起用了晚膳呢?   谢皇后膝下的一双儿女,在今个年末时,就满了六周岁的生辰。这等年纪的少年少女,正是活泼的年纪呢。   对于谢皇后来说,这些年了,她不盼了什么子女缘分。   哪怕一双儿女曾经不是她亲生,而这些年的抚养下来。谢皇后是投入了真感情。这久了久了,还真是喜爱上了这一双孩子。   不管是公主,还是太子,都是孝顺的孩子。当然,这两孩子可不知道嫡母谢皇后的心思。他们只会知道的,就是他们是父皇母后诞下的嫡女嫡子,一双龙凤胎姐弟。   这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至少,对于谢皇后和她的公主、太子而言,是如此的。   晚膳后。   公主、太子跟母后道别了。各自得回了歇息的寝殿。这一回,谢皇后没像往常一样,亲自哄了二人回寝殿睡觉。   相反,谢皇后总有些失落的模样。   公主、太子自然是注意到了。   “母后在想念了父皇。”做为姐姐,六岁的小公主提了此话道。   作为太子,今年的年末,将满六岁的小男孩子回道:“很明显的事实。姐姐,你说咱们去探望了父皇。求了父皇来关心了母后的话……”   “母后会不会非常的开心?”做为一个孝顺的儿子,太子提了建议。   这个建议让公主有些动心了。   于是。这一对姐弟是商议后,准备明日就去求了父皇,一定得磨了父皇多来母后的寝宫。这些年了,在后宫之中,公主与太子上有谢太后这个祖母宠着,下在谢皇后的宠爱。   总之,皇宫之中,公主和太子就是最大的BUG。   次日。   前朝的朝堂上,刚刚举行完了朔望朝。   天子司马元曜很沉默,跟往一样的看着群臣捧了谢国丈。他的心中在默默的算计着时间。算计着他的岳父大人。   司马元曜望着群臣对谢氏的吹捧,他当然懂得,谢氏大势已成。他若安份,还能当个傀儡。这一回的一搏,他若是输了……   注定会没有未来。   可司马元曜当傀儡久了,他觉得他快要疯了。所以,他不打算忍下去了。特别是太子的年岁越来越大了。   司马元曜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的嫡母谢太后,貌似对他的亲情似乎也越来越淡薄。这一位嫡母的目光,全是注意在了太子的身上。   司马元曜不是吃醋,而是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   谢氏一族把更多的筹码,已经在往太子身上堆积了。   司马元曜不趁着现在,谢氏一族正在鼓胀的时期,也是将要强大起来前的那一刻动手。他怕将来,他没有再动手的机会了。   目前,司马元曜这一位天子至少还有正统的名义,还有前一段时间里,摄政公大败中收拢的小势力。以及他本身一直以来,暗暗发展的势力。   两两结合,若是以小搏大,不是不能搏一把。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帝王身边的近侍,念了散朝前的老调子。   自然没朝臣不长眼的,于是,这一回的朔望朝就是平淡的结束了。   天子司马元曜回了御书房,他在那儿等待了谢国丈的到来。为何?无外乎,这一位谢国丈貌似已经起了某些心思。   这一位似乎还想拿走了皇宫守卫的权利,所以,这肯定要跟帝王商量一翻的。   毕竟,这之前这一份权利,是天子和摄政公二人平分秋色的。如今嘛,谢国丈肯定想吞了摄政公留下来的缺额。   这可是关乎了皇室的安危。   天子司马元曜的危机,其实就是来源于此。当然,还有更多的事情,其实,亦然同样是由头。毕竟,谢氏一族的体量越来越大了……   时间过了多久?   天子司马元曜一直没有动手,没有动了御案上的奏章。他坐那儿,更像是一尊的雕像。   “圣上,国丈大人求见。”   近侍来禀了话。   天子司马元曜起身,微有些激动的说道:“快,请国丈大人进来。”   “诺。”   不多时,谢国丈进了殿内。   谢国丈的到来,倒也是还穿着朝服的。这时候,天子司马元曜表现了亲热。二人谈了一些事情,天子司马元曜都是配合了,还表示了支持。   直到谈到了皇宫禁卫守护的事情时,天子司马元曜有些为难之色。他叹息一声后,又是摆摆手,说道:“朕与国丈单独谈谈,尔等都退下。”   谢国丈来了,其实,身边还有侍候的人。那些人是什么人?   自然是高手在旁边,是谢国丈的绝对心腹。这会儿,谢国丈瞧着天子的为难,似乎里面有什么隐密?   谢国丈微沉思,也是颔首一下。   于是,稍片刻间,殿内就是众人的告退声。直至殿中安静下来,唯剩下了天子和国丈这一对翁婿。   “国丈,朕很为难啊……”   司马元曜说了这话后,就是起身,似乎想站起来说话的样子。   隔着御案不远处,谢国丈坐了椅子上,倒是准备静静听一听天子为难在哪儿?   就是谢国丈这等等待的态度,天子没有绕过了御案。相反,天子退到了离谢国丈更远的距离。然后,是手中一直握着的瓷器笔筒“吧嗒”一声的,掉到了地上。   那响亮的一声后。   本来空荡的殿殿中,一下子就是添了几人。   那是黑衣人,那似乎是显示了,天子司马元曜是早有埋伏了。谢国丈这时候,见到了这等阵仗还有什么不懂的?   “好,好。臣倒是不瞧了圣上……”谢国丈有些怒了。他没对天子起什么心思,哪料想天子居然还想杀他?   “动手。”天子司马元曜没回了谢国丈的话,只是挥挥手,简单说了两字。   这等情况下,已经摆明了立场。不是你死,便是我死,哪不废话什么?给对方等待救兵的机会吗?   司马元曜又不脑抽。   事实上,在天子司马元曜的精心暗算下,谢国丈被枭首了。这死得挺委屈的。为何?   谢国丈啊,那是对天子尚没抱了太大的野心。再加上,天子司马元曜一直以来的恭顺。总之,那叫一个麻痹了敌人。   如今的胜利,在天子司马元曜看来,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可更大的麻烦,还在宫外……   这时候,司马元曜只能等了,等待了对谢国舅的刺杀。   要知道,谢氏一族是三个核心。谢太后、谢国丈,以及谢国舅。这其中,谢国舅是让天子司马元曜最在乎的敌人。   这一位若不死,天子不心安啊。 第215章   宣文十六年,夏。   于荣娘而言,是一个挺不错的时节。因为,这个夏荣娘添了五个孙儿。   东屠国的君王刘长石添了两个小王子,是宫中的端嫔、庄嫔所出。而宫外的奉国公爵府,平乐伯爵府,还有安乐伯爵府,亦是添了三个子嗣。   这般算下来,荣娘就是有了一个孙女,七个孙儿。   荣娘在这个夏,自然是满面春光,舒畅开怀了。当然,在这等高兴的同时,荣娘亦是赐下了不少的好东西,给了她的儿媳妇们。   不管是奉国公爵府,亦是平乐伯爵府,又或是安乐伯爵府,皆是高兴的谢了赏。   汉京城,王宫。   荣娘正在跟女儿静国公主说了小话。   静国公主是乐得带了儿子进宫里,陪了外祖母多多联络感情的。当然,谈了话时,静国公主就是免不了谈到了小侄儿们的事情。   荣娘也是附合了一二,说了一些话。更多的,荣娘还是谈到了,关于长子伯玉的出征。   “瞧着,时间也过得快。伯玉在外面忙碌军国大事,这宫里又添了子嗣。可惜,伯玉没能赶着回了京城,瞧瞧这些孩子。”荣娘说道:“都是些好孩子。”   荣娘夸了话,静国公主刘玉娘自然是同意的。   不过,静国公主也明白母后的心思。实在是如今的局面下,自然是国事为重了。   刘玉娘附合道:“母后,前线一直大捷。瞧来,更多的大捷还在后面。汉京城里,家家户户都是喜欢听了朝廷的打胜仗。”   刘玉娘这般讲了,荣娘自然是点头同意的。   这一日,晚间。   荣娘从夫君刘之烨那儿,听来了一些消息。   “哦,那大晋朝真是乱了?”荣娘听后,有些不敢相信的。   刘之烨不管了朝堂上的事情,可闲不下来的刘之烨还是管了王室的产业。当然,就是商贸易上的来往。这关乎了王室的钱袋子。   作为了太上王刘之烨颇是关心的。   也因为如此,刘之烨知道了南边的情况。那商贸里对于各地的情况,自然是非常关注的。毕竟,这买卖做得好,打通了关节很重要。   而这各地的实情,谁掌了权自然更重要。   “可不嘛。去年大晋朝打了大败仗,为了这那摄政公下了台。如今的局面下,大晋朝的天子和那国丈翻了脸。”   刘之烨知道这些情况时,也是吓坏了。   这可不是小事。要知道皇室与外戚闹翻了。这上演了武力开战的戏码,那肯定是要分了胜负的。   “当然,这是暗地里的消息。可明面上,据说是那国丈生病,还是急病过逝。可咱们的消息探明了。是大晋朝的宫里发生了血腥的内斗……”   刘之烨说到这儿时,还是摇摇头,说道:“瞧着,死了一个国丈,可还有国舅。那谢国舅掌了权。大晋朝的天子则是病了,朝政大权全全由那谢国舅握着。”   荣娘听到这儿时,也是沉默了。   这等变故真是突然啊。   不过,想一想又不觉得突然了。那大晋朝里,那些贵人们的事情,还不是士族之间的争斗嘛。如今的结果,真不出人意料啊。   “那大晋朝在南边,与东屠国还隔了一个大魏朝呢。如今大军出征在外,正跟大魏朝打得你死我活的……”荣娘话到这儿,又说道:“大晋朝的事情,至多影响了生意。”   “还是大魏朝的关系更大着。”荣娘看得明白。如今的大战,东屠国真是拿出了全力。说白了,这也关乎了东屠国的未来。   那中原之主的位置,太诱惑人了。   荣娘当然懂得,她的长子伯玉是有大野望之人。那神州的归属,那万里江山社稷,走到了现在的地步岂会不在意了?   “是啊,大魏朝是关键。”刘之烨也是附合了妻子的话。   前线一直在大捷。可这些捷报里,还缺了最关键的地方。那便是大魏朝没输啊,还在与东屠国进行了战争。   战争,不管弱小或是强大,都是可以当了发起者。可战争的结束,却是需要了强大的胜利者,来决定了结束之结果。   而战争偏偏又是最不可控的东西。   谁输谁赢?   在战争结果未曾出来前,谁都不是上苍,谁也无法给了肯定的答案。   彼时。   千里之外。   东屠国已经从北入中原,那目标够明确的。就是要打赢了战争,要打出了威风来。   因为这等威风出来了,那么,在中原豪族面前,在那些流民势力眼中,大魏朝的部族军的神各方面破灭了。那么,大魏朝就会面临了墙倒众推。   那时候,才会是真正的大势到来。   刘长石一直在为他自己,以及东屠国蕴酿了大势。   结果非常不错。   从春季战争开始,一场一场的胜利。至现在,有许多人已经在观望了。至于大魏朝?   大魏朝的上层,已经开始分划了。他们各有各的立场。不是这些人不想团结,而是在大局不利的情况,人人都会想着保全了自己。   而让别人去顶缸的。   毕竟,没人是雷锋,谁都想在后面捡便宜。   “大晋朝也乱了。”   刚刚结束了一场胜利的刘长石,收到了最新的秘奏。他看着大晋朝的那些内斗,倒是有些吃惊的。   因为,结果很明显。   发起了内斗的大晋天子,明显成为了输家。   真是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   以刘长石对那位所谓的大晋朝天子了解,他还以为这位当了多年的天子,这一回出手了,一定有胜算呢。   没料想,居然是输了。   “真是好机会。可惜……”   刘长石有些感叹,可惜了。大晋朝离东屠国还太遥远了。如今的局面下,能吃下了大魏朝才是东屠国的目标。   而且,大魏朝可不是小肉,而是一块大肥内。想吞下去,可是要花功夫了。   所以,大晋朝那些内斗的事情,哪怕明知道会给了大晋朝机会来自我修复。那又如何呢?大晋朝的体量够大。这身边暂时还真没能威胁了大晋朝的势力。   初秋。   天气是不错的。正是宜人之时。   建业城的皇宫里。   被病了的大晋天子司马元曜是真病了。   他本来没病,不过,在那一场皇城的内斗中,输了的天子司马元曜就是被软禁了。然后,太医送来了药。   这一位天子想不喝都不成。   药喝多了,自然也就是病了。   “你来干什么?”在榻上,病得起不了身的天子司马元曜看到了谢皇后的到来。他颇是惊讶一下后,又是有些恼怒的。   “表哥……”   谢皇后的神情颇是凄婉。她唤了一声,又是泪眼婆娑。   “你不应该来。”   “好好照顾太子。”司马元曜其实有些感觉的。他知道,他这一回输了。真是输得不甘心。可他这一位帝王再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如今被人软禁了,还被生病了。   天子司马元曜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一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   谢皇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谢皇后还是讲不出来。谢皇后当然看得懂,如今天子表哥的处境。而且,谢皇后的心中也是左右摇摆不定的。   一边是枕边人,一边是娘家人。   左右为难,说的就是谢皇后。   当然,相比起谢皇后的左右为难。谢太后则是万万不同的。   谢太后在谢皇后去了天子那儿,不肖了半刻钟,这一位太后娘娘就是得到了消息。太后听着嬷嬷的禀话,点点头,说道:“哀家知道了。”   “皇后是心软的。”话到这儿,谢太后就是摇摇头,说道:“同时,也是一个拧不清楚的。”   谢太后这么说了,殿中的人哪敢多话。   哪怕是心腹嬷嬷,也不敢多语的。   “算了,她想做些什么,亦是成全她吧。到底那个人是废了,也注定了……”话到这儿,谢太后不多讲了。   有些事情能做,是不能说的。   能些名份,既然握了谢氏一族的手上,还是继续握着的为好。   “国舅爷那边如何讲?”谢太后又是问了此话道。   “国舅爷递了奏章呈上来。”谢太后的心腹嬷嬷又是讲了话,说着还是真递了一个小匣子呈上。   谢太后接过了,然后,打开了小匣子。   那里面躺着的就是一份奏章。当然,这东西只是谢氏一族掩饰了的一个名议。实际上,如今的建业城,自然以谢氏一族为尊。   皇室肯定要避开了锋芒的。   若不是怕着北面的动乱,其实,谢氏一族不会像现在这般的收了手脚。   谢太后拿起了奏章,打开了后,仔细的看了一回。尔后,她又是放了回去。谢太后说道:“差人回了国舅爷的话,就是哀家知道了。”   心腹嬷嬷忙碌应了诺。   至于谢太后?   谢太后在心腹嬷嬷离开后,就是闭上了眼睛。那静静坐那儿的姿态,还真是一个安静的过份。就像没了气息的木偶一般样。   次日。   早膳后。   谢太后坐着撵轿去了天子的寝宫。   太后的到来,自然是引起了天子司马元曜的注目。这时候的天子整个人是显得颓废以及瘦削。病久了,整个人也是没了多少精气神。   “朕病了,不能行了全礼。倒让母后亲自来,朕不孝……”   司马元曜这时候,还是低了头。说话时,语气没挑刺儿。 第216章   “皇帝龙体重要。哀家不在意那些小事儿,只要皇帝心气儿睡了,早些康复便是大喜。”谢太后如是讲道。   当然,这是场面话。   不管是谢太后,还是司马元曜都非常的清楚,大晋朝天子压根儿是被生病了。   司马元曜在与谢氏一族的斗争中输了,输家自然就得任人拿捏了。如今的局面,司马元曜心头明白着。   摆明了,谢氏一族不会放过他这位天子的。   “呵呵。”   司马元曜就回了两字,轻轻笑了两声。   旁的话,司马元曜不多讲了。他也不想讲了什么?他望着太后的目光里,有些说不出滋味的。他问道:“母后以为朕还能康复吗?”   这个答案谢太后当然知道。   司马元曜这个天子是康复不了的。特别是谢国丈的死,那简直就是谢太后心上的伤痕。谢太后对这个庶子的感情,可谓是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勉强说是一对母子?   不如说,这是一对仇人。   既然是仇人,那哪有什么恩情了?   “皇帝这话说差了。康复与否,还要看了病情的痊愈情况如何?”谢太后的话,滴水不漏的。哪怕是明知道了谢太后说的场面话呢。   可就是不会让人抓着了把柄的。   天子司马元曜是不多讲了什么。   他也不在乎了什么?因为,他没什么好在乎的。   眼下这一条性命都全是捏在谢氏一族手上,生死不由自己。在这等情况下,司马元曜除了浓浓的失败情绪外,旁的剩不下来什么了。   对于天子司马元曜不在有什么小动作了,似乎是倍受了打击。谢氏一族在朝堂上自然做出了安排。   做为谢氏党羽的朝臣,那是纷纷上表。   上表了请求太子监国。   这等奏章在递到了天子司马元曜的榻前时,这一位帝王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大势已去。他想翻盘,难矣。   谢氏一族不会给他这位帝王任何一丁点儿的机会。   太子监国。   太子一旦监国了,那么,年幼的太子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还不是谢太后、谢皇后挟太子以领诸侯吗?   而在谢太后、谢皇后的背后,是站着谢国舅的。   司马氏的江山,与其说皇室的社稷。不如说,是谢氏一族的天下。   司马元曜当场吐血了一回。尔后,是气急的晕了过去。等司马元曜醒来时,他的榻边是坐着谢皇后。   “你来做什么?”   天子的神色恙恙,并没有什么情绪。司马元曜的情形更想是心灰意冷。   “太医说表哥你气急攻心,我放心不下。”谢皇后解释了话。司马元曜听后,冷笑了两声后,回道:“朕不是气急攻心。”   “朕只是心火气太重了。”司马元曜回了这么一句。   “表哥不想太子监国吗?”谢皇后其实也知道怎么回事?所以,她问了她认为的关键。司马元曜听后,沉默了片刻。   稍后,司马元曜方是回道:“朕的意见已经不重要。”   “算了,朕累了,想歇一歇。”   天子摆明是送客的态度。谢皇后坐那儿,面色挺不好看的。她的心中,自然在意了枕边人。可天子一直的态度,还有娘家那边的态度,她左右为难里,其实也是心累的。   这会儿,见着醒来的表哥又是如此的冷漠之态,谢皇后只能叹息一声。   待谢皇后离开后,司马元曜扭了头,目光盯着谢皇后离开的地方。那儿,早是没了谢皇后的背影,可司马元曜还是瞧了瞧。   这些日子了,太子、公主一双儿女没能来瞧了天子。   天子被软禁了。   这样的日子,司马元曜过得一点也不舒坦。   可那又如何呢?   失败的天子,就是这般的输家。   宣文十六年。   中秋佳节时。   汉京城的王宫里,自然是摆了宫宴,招待了汉京城的贵族与将门。总之,那些到了品级的官员与外命妇们,那是能进了王宫里享受了王室的宴请。   太王太后也罢,太上王、太上王后也罢,总之,这等时候肯定都是做了东道主,热情而好客的。   至于宫里?   宫里目前的女眷们,那是以惠妃为首。三妃五嫔表面上自然是一面合乐,总之,颇有些家合万事兴的态度。   至于宫外?   宫外的爵爷府,那也是一片祥和。   荣娘就是在这一日的宴饮结束后,正是在沐浴后换一身轻便的衣裳。   这会儿,在寝宫内,荣娘是享受了安宁的时光。   不多时。   刘之烨也是归来了。   荣娘瞧着貌似神情非常愉快的夫君,她笑问道:“瞧你的模样是遇上了大喜事?”荣娘就是随口一问。   哪料刘之烨却是慎重的点头。   “当然是大喜事。”   刘之烨非常肯定的回道:“前线传回来了消息。说是打了大胜仗。那捷报刚刚传回来,我这听了消息后,已经确定了真伪。”   “真的?”荣娘是惊疑了一声后,又是欢喜的说道:“那太好了。若是大胜了,大军就应该会搬师回朝吧?”   荣娘是这般讲了。   刘之烨听后,却是摇摇头,他说道:“是大胜,大军攻攻破了大魏朝的京城。”   “除了部分的大魏朝重臣护着那个小太子逃脱外,半个大魏朝的朝臣已经被俘虏。”刘之烨这一解释完了。   果然啊,荣娘就是愣了好一下。   “这般说来,大魏朝是完蛋了?”荣娘说这话时,与其说是问话。不如说,是在镇定了她自己的心神。   “那大魏朝的京城被攻陷了啊。”荣娘自言自语了这话后,方是愰然大悟了。她说道:“我明白了。大魏朝的京城……”   大魏朝的京城,可是堂堂的邺都城。   那里靠近了漳水之畔,而且,还是三朝古都。那一座城池,在中原之地也是最繁华的一等一大城池。   那等京城,自然是治理了中原之地的要冲。   哪可能浪费了?   若论这东屠国疆域之广,何处为中心?想来那大魏朝的邺都城就归了的治所。所以,荣娘是听懂了夫君刘之烨的意思。   摆明了,东屠国要迁都?   往后这政治中心要换了地方。到底汉京城似乎太偏僻了些。至少,对于要治理了中原的东屠国而言,确实是如此的。   “貌似伯玉曾经也提起过,若论中原之治所邺都城当排前三之数。”荣娘这时候的话,说的叫一个通透了。   “就是如此。”刘之烨也是同意了。   次日。   关于前线大捷的消息,自然已经在汉京城里传个遍了。   话说,不光是王室欢喜。便是整个汉京城,那也是满城上下一片的喧嚣。   前线的大胜,于整个汉京城里生活的人而言,那是惜惜相关的。毕竟,东屠国大胜了,这中间多少人会立功,多少人又要因功受赏?   这关系到的家族那可谓是太多太多了。   汉京城的王宫中。   早膳后,太王太后就是见到了进宫里,专门来请安的女儿宁国公主。   王遂娘此来,那就是贺喜的。   太王太后听着自然高兴的。王遂娘那是笑说道:“母后,您可是不知道,这外面都传遍了。前线的大胜啊,那可是了不得的……”   “大王这是要坐天下,成为了九州社稷的主人。多少人欢喜了。女儿还听说了,有许多的人都想上表请大王称帝。”   王遂娘这话一出口。   太王太后就是摆手,刘王氏说道:“你打哪儿听来的?什么人想上表请大王称帝?”   这事儿自然是关系重大的。   称王与称帝,那是不同的。   “传的人倒挺多的。”宁国公主王遂娘回道:“母后,如今不同往日了。大王这是打下了大魏朝的京城。那半个中原都要在大王的治下。这称帝可不是正合适吗?”   王室的公主与皇朝的公主,那能一样吗?   肯定不一样的。   宁国公主的靠山是母后。   太王太后若是晋升为太皇太后,光想想,宁国公主就是蛮激动的。   “水到渠成的事情,哀家心头才高兴。”太王太后说了话后,望着女儿叮嘱道:“这关系了君王的大事,你莫在掺合了。”   “一定得仔细的记下。”太王太后又是叮嘱道。   “母后放心,女儿定然是听您的话。”宁国公主自然懂得,她的根基在哪儿,她肯定不会逆了太王太后的意思。   其实,在太王太后的心中自然高兴着。这东屠国越来越强盛的。   至于说大孙儿伯玉是否称帝?   若是到了那一步,太王太后自然心头欢喜啊。打心里讲,若真能从太王太后升为了太皇太后……   心头估摸一下,那等的尊贵啊。   刘王氏岂能不动心?   可再是动心了,刘王氏的心中还是有些分寸的。至少,这些年了,刘王氏也是看懂了,她这份荣耀打哪儿来的?   如何是做好了天下一等一的尊贵人。   太王太后自然是乐得享受了清福。旁的她不多插手了,也免得讨了嫌弃。   “你不掺合了,那等富贵来了。哀家尚在,你弟弟还好好立那儿。你堂堂的宁国公主,还能让人给排外了吗?”   太王太后解释了话道。   宁国公主王遂娘听了,心中大定。 第217章   宣文十六年。   东屠国攻陷了大魏朝的京城。大军并没有搬师回朝。相反,君王刘长石留在了这一座邺都城里。   次年。   东屠国借着去年的大胜一展神威,又是借机拿下了大魏朝原本疆域里靠近了东屠国的二州之地。   宣文十七年大魏朝疆域,并不是一片平静。这北方的中原之地,那是处处锋烟。   若论哪儿稍稍平静些,唯有东屠国治下的这二州之地。当然,更多的太平,还是已经早早在东屠国治下的黑山白水间的土地。以及那半岛的长治之地。   宣文十七年的初秋。   汉京城。   王宫里的荣娘已经知道了前线的情况。   这个春夏之季,东屠国的前线是大胜,又是得了一州之地入怀。   可谓是春风得意,正是东屠国的无限大胜之机。   至于荣娘更在意的事情,那便是长子伯玉寄回了家书。家书里自然是说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其中的一条,便是王室与朝中的重臣,将会迁往邺都城。   邺都城,那将会东屠国的新京城。至于汉京城?   汉京城只能沦为了一座旧都,一座君王起家时的潜龙之邸。   “这一回去了邺都城,想来汉京城往后是见不到了。”荣娘与夫君刘之烨闲聊时,自然谈了这等小事儿。   “母后倒是颇想去瞧一瞧邺都城的。荣娘你这意思是不想吗?”刘之烨心情非常愉快的。他的心情好的,任何人都能瞧出来。   “怎么会?”荣娘摇摇头,回道:“能去了邺都城,我也挺欢喜。”   “更何况……”荣娘话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她思考了一下后,方才又说道:“汉京城里的一些风声,你也是知道的。我啊,也不可能是真装聋做哑了。”   “伯玉如今打得大魏朝的嫡系往草原那边逃窜。那剩下来的不过是些流民势力。大魏朝曾经的疆域,早早晚晚也是要落到了伯玉的治理之下。”荣娘说这话时,同样是于有荣焉的样子。当然,她也真觉得长子了不得。   “朝里朝外的,总有风声想着成了从龙之功,上了劝进的奏章。”荣娘这话一说了。刘之烨也是沉默了。   稍后,刘之烨才说道:“人心如厮。”   “不过,想来伯玉有计较的。”刘之烨对于长子伯玉那是信心实足的。   荣娘听后,亦然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夫君的说法。   宣文十七年,秋末。   王室与重臣在禁卫军的护领下,倒是真的来了一回长途的迁移。从汉京城到邺都城,整整花了两月余。   在初冬之前,这一只队伍才是到了邺都城。   宣文十八年,春。   这个春三月初一日,荣娘五十周岁的寿辰。   也是这一年的秋,东屠国在又得了曾经的大魏朝的二州之地后。在大胜之威下,朝中重臣纷纷上奏章,请君王刘长石晋位。   从大王上晋王?   还能是什么?   那自然是普天之下的主宰,被奉为了帝王。   皇帝。   自然是天子称尊,道寡称孤的九五至尊。   君王刘长石没拒绝,当然,也没同意了。而是连连压了两回重臣的群情请晋位之事。这等事情,有些动作大家看一看就明白了。   既然没有拒绝,只是压下了。   群臣哪还不懂了君王的心思?   于是。   又一次的大祥瑞事件后,群臣再度的上了请君王登基为帝的奏章。在大朝会上,那更是群情凶凶,全是忠臣要上了谏言的模式。   真是一派的君臣同心,合台演了一场好戏给天下看一看。   不过,让群臣惊讶的是,这一回君王刘长石还是拒绝了。当然,在拒绝之后,君王招见了心腹重臣好好的谈一谈。   然后……   自然就是有风声传了出去。   登基的事情,君王是默许的那可以上奏章的。不过,如今的局面让君王不太满意。为何?那是连北面的半个中原都没拿下来。   真要做皇帝,至少得有北面的半壁江山。若不然,岂不会弱了君王的神圣?   君权天授。   可不是谁登基了,就真是天下人认可的君王。至少,那也要当了半壁江山的主人,才算的一个正统的帝王。   这样的江山方得长久。若不然,急烘烘就上位了,那是要被史书上记了一笔的。   刘长石如今正是壮年,他的精力甚好。能上马开弓,能下马治政。既然心力甚足,何苦急了呢?   倒是君王的意思一透露,前线的将军那是更加的动力满满。   东屠国可是军功受爵的。这等军功的爵位,太多人肖想了。   便是刘长石的三个弟弟,这一位君王都是给了机会,想让亲兄弟也是领一些功劳的。至少,是给了相关方面的差事。   邺都城的王宫中。   刘长石忙碌了一天。他这位君王是真忙碌。   事实上,若说不想登基称帝?那是假话。   只是,刘长石心中有数着。他是想熬了火候。治大若烹小鲜,不必要太急的。有些东西已经是囊中之物。   刘长石自然更要爱护了君权神授这个名声。   天下,有德者居之。   这个德,可不是道德,而是德行。   天子,唯兵强马壮者得之。   可同样的,有时候大义的名份这一名旗帜,那也是要在手里牢牢的占领住。因为,这等重要的大义,君王不拿稳了,那会出乱子的。   “……”   搁下了手中的奏章,又是入了毛笔于毛洗上。   这时候的刘长石坐了御案后的椅子上,他是微微闭目养神。良久后,刘长石睁开了眼睛。那一份摆那儿的奏章,那是在那儿。   上面的内容刘长石当然知道。   这是一份秘奏,上面说的自然是龙卫司抓捕到了一直通辑的犯人。   那秘奏上,一个血红的“杀”字,更是力透纸背。说起来,也简单了。对于那一位曾经的高丽国和淑公主,这个如今被捕获的阶下之囚。   刘长石只是简单的给了一个解决的法子。那就是送了敌人去死。   这不过是一件往事,解决后得了心安。刘长石想得更多的还是朝堂上的政事。大魏朝内的流民势力,曾经他这位君王扶持起来的。   当然,也是因为如此。   那大魏朝的部族军才会打了败仗后,干脆的往草原逃跑。为何不留下来,继续的跟东屠国继续作战?   很简单,大魏朝在中原的统治根基很薄弱的。   那些流民势力其实更是已经燎原的大火。这等头疼的麻烦,如今倒是落了君王刘长石的头上。而事实就是刘长石并不打算了,给这些流民势力太多的仁政。   至少,对于流民势力的上层,刘长石并不打算给太多的恩惠。而那些卷入其中的底层呢?   刘长石同样的,没法子给了太多的恩惠。除非对方投降,否则的话,他这位君王只能站在了东屠国的利益上。   因为,这些见了血,已经锐变成了新军阀的流民势力,岂会认输了?   这些起来造反的家伙,那可是奔着坐江山的目的才走到这了步的。至于那些没奔着大好前途的野望着的势力,早已经被大魏朝之前的那些年动乱与撕杀中,尽数的淘汰掉了。   宣文十九年。   春。   刘长石在朝臣的又一回劝进下,终于接受了群臣的贺表。   由钦天监算了吉日,刘长石这位君王亲自圈定了日子,在宣文十九年的八月初八日登基称帝。   瞧着似乎时间还要隔了一个夏季?   实则,朝中的重臣们都有默契。这是君王在给陆军的大佬们以压力。帝王要登基,何等的大事?   那肯定需要了大吉大利。   陆军这等军国利器,岂能不拿了大捷,以为君王贺吗?   宣文十九年,秋。   一场大胜。   曾经的大魏朝疆域,东屠国已经占了三分之二。   剩下来的那些疆域,不过早晚,全是东屠国的囊中之物。   八月初八日。   这一天,刘长石登基称帝,改东屠国的国号为汉。年号依然是宣文。   其后。   宣文帝奉祖母刘王氏为太皇太后。   至于荣娘夫妻?   自然也是奉为太上皇、太上皇后。   至于曾经的付王后,更是被宣文追封为元后,付氏一族更是多有恩宠。至于三个弟弟,宣文帝也是多加恩宠,尽数的册封了郡王爵位。   王爵,非是皇室子弟不可得。   军功爵位,却是酬谢了那些在大汉朝的建立里,立下了功勋的有功之士。   宣文二十年,开春。   宣文帝颇是大喜,因为大魏朝治下的敌对势力,不是被打败了,就是沉服了。如此的大胜之下,岂能不乐哉?   得了中原的半壁江山,宣文帝这帝王之位,自然是堂堂正正。   也是这个春,宣文帝知道了大晋朝的消息。大晋朝换了一位新天子。那一位太元帝司马元曜已经驾崩了。   大晋朝新的天子是太元帝唯一的子嗣,那位当这监国小太子的嫡皇子承位。   对此,宣文帝是看了秘奏之后,一翻大笑。   为何?   主弱臣强,非是好兆头。   敌势渐弱,于旭日东升一般的大汉朝而言,真是最美妙之事。   …… 后记:   《汉之世家.序》   数列代之帝王,贤者莫过于(汉.太.祖)宣文帝,三十载一统天下社稷。治九州,平西域,征草原,威四海八荒,开五百年汉世之太平。   一一数之,后世景仰。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