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六零甜丫头》 作者:爱小说的宅叶子 文案: 萌萌哒的坏丫头,携带有着满满野味野果的青山,穿到什么都缺少的时代,在一群相亲相爱家人的宠溺下,上蹿下跳,成功长歪,幸福一生。 阅读指南: 1、这是一片甜宠文。 坚定1V1,成长期亲情为主。毕竟,作者不恋童~ 2、极品是什么? 小丫头咧着一嘴小白牙,笑眼弯弯:那一定是别人家的。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种田文 甜文 年代文 主角:叶甜甜,宠她的叶家人,互宠的某人 作品简评: 萌萌哒的坏丫头,携带有着满满野味野果的青山,穿到什么都缺少的时代,在一群相亲相爱的俩人宠溺下,上窜下跳,幸福一生。亲情友情爱情、野菜野果野果野兽、熊猫家族猴黄狗松鼠等各类萌宠、武林中医等传承、鬼师毕摩巫蛊灵异佛庙宇等灵异民俗故事……尽在甜妹儿的成长故事里,不知不觉,她与碧山名动天下。本文是一篇没有极品家人的慢热日常宠文,字里行间透露着或浓或淡的幸福与感动,描绘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碧山人物图。 第1章 萌萌哒的坏丫头   清晨,东边天边缓缓浮现一抹亮色的朝霞,金色的初阳洒向青山深处,这里隐藏着一个恬静的小山村。   郁郁葱葱的树林,淡淡白雾缭绕其间,恍若天然墨水画。   突然,只见林中某棵黄角树的叶子动了动,灰色枝干也跟着微微晃了几下,从茂密的枝叶中,钻出一个萌萌哒的小丫头来。   她那一对小短腿特别灵活,弓着小腰,夹紧树干,随意用力蹬了几下,就从树上蹭蹭蹭地爬下来,然后随意地用灰乎乎的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小丫头约莫八九岁的样子,五官小巧精致,最吸睛的是那对乌溜溜的清澈大眼睛,一看就是特别机灵的孩子。   她穿着一身已变成灰色的薄衣短裤,已经看不清原本的纯白色。可能因为晒多太阳、爬多树,长得黑瘦黑瘦的。   小丫头一脸珍惜地捡起地上的蓝色布鞋,拍了拍灰,才把圆润小巧的脚趾头塞进去。   她东瞅瞅西瞧瞧,乌黑眼珠子不停转动着,显然在打什么坏主意。   再三确定没人后,她就像一个小炮弹,刷——,飞速充向东南方向的那片树林。   树林不远处,是一排高矮不一的樱桃树,上面挂着零零星星小红果,看着就特别诱人香甜。   不摘一些樱桃回家,今天就算白过了!   小丫头来到樱桃树前,从身上掏出几张票子,随意扔到旁边的地上。   然后,专门挑成熟的红樱桃,塞到自己小小的裤子口袋。   不够?   还有掉在身后的小帽子。   “汪汪汪!”   中华田园犬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小丫头摘樱桃的手一顿,不急不忙地把这颗树最大最红的樱桃,放到自己嘴里,咀嚼几下,酸酸甜甜,味道还真不错。   一条仅比她矮个头的黑色大狗,从前面跑来。   小丫头故作了一个鬼脸‘略略略’。   然后背对着狗狗,扭了扭小屁股,再如闪电般,上窜下跳,火速逃离作案现场。   “汪汪汪!”   黑色大狗尽责地追着萌哒哒地坏丫头。   小丫头在树林中自由自在地奔跑。   时而爬棵大树,时而跳个水沟……简直犹如鱼得水。   看离狗比较远,她就对着它得意地扭了扭小屁股,然后撩狗笑道:“小二黑,你每次都输!”   “汪汪汪!”   黑色大狗:真是个调皮捣蛋的坏丫头!   在一人一狗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后,两个穿着同色白吊衫短裤衩的精瘦老头,一起走了出来。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墩。   听着汪汪的狗叫声,再看一眼挂在枝头的樱桃们,樱桃主人捡起钞票,无奈叹息:   “老叶家的熊猴子又出来‘买’樱桃的了。都说多少次了,不卖,给我家孙子孙女留着吃都不够!”   旁边的小胖墩开始拆台:   “爷爷,把我的给甜老大吃,不要钱!”   “哈哈哈!这老叶家的闺女本来是城里长大的丫头,在咱们村呆上三年,变得彻底不说,还收服了一大堆熊猴子。”   另一位老人笑眯眯道。   年纪大了,倒是挺喜欢这活泼好动的小皮孩儿。   小丫头长得好看,嘴也甜,礼数更是随她奶奶,一点都不差。   就是爱玩爱闹了些。   山里的孩子都这么长大,不过谁也比不上小丫头这么会折腾。   “也是可怜的孩子,不知道她爸妈怎么想的。离婚了,就把孩子扔给家里的老人,再怎么也是他们的骨肉。虽说钱财什么的都不缺,但,哎!如今老人也——”   “听人说小丫头的亲妈今天来接她回城,气派的小轿车就停在咱们山脚,我看她还是回城好,城里啥都有,怎么说也是在亲妈身边。”   另一老头摇了摇头,叹道:   “这恐怕难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丫头的亲爸亲妈都结婚了。她亲妈还给她添了个小弟弟,听说长得白白胖胖的很讨喜,三年前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弟弟,小丫头才被送回她奶奶家......”   话音未落,已经听懂的小胖墩不干了,脸蛋儿都气得红通通,大声反驳道:   “甜老大才不会离开呢!她是我们的大姐大!”   ***   逗够了小胖墩家的小二黑,心情愉悦的小丫头,准备回家后。   哼着不知名的乡间小调,时不时品尝一颗酸酸甜甜的红樱桃,歪歪斜斜、蹦蹦跳跳在山林间旋转、跳跃。   被樟树环抱的农家木屋,就隐藏在半山腰处。   夏季耀眼的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洒在屋顶上与院落里,为之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   “我回来——”   在离家里还有十多分钟的距离,话喊到一半,小丫头才想起奶奶年初已去世。   她抿了抿倔强的嘴角,眨了眨湿润的眼睛,继续往家里走去。   “李大婶好!”   小丫头笑容很甜,嘴巴也很甜。   李家大婶是她家的邻居,在奶奶去世后,不负责任的爸妈没协议好之前,都需她来照顾自己。   “得,甜妹儿,你又去‘买’樱桃?!肯定是李家小胖墩家的,就只有他家的樱桃不卖!”   李大婶一眼就看见小丫头手里捏的红樱桃。   走近后,她伸手摸摸她的马尾小辫,忍不住唠叨:   “下次不准这样了!你妈今天来接你了,还不赶快回去,记得,回城里要乖,对弟弟要好.....”   *   当小丫头抱着自己的宝贝木匣子,前脚还未踏进院子,就听见里面有动静,   她将毛茸茸的小脑袋,靠近大门,从门缝里偷看。   一位身穿天蓝色无袖连衣裙、白色高跟凉鞋的时尚丽人,正用无比温柔的目光,紧盯着旁边一个三四岁的白胖小团子。   “我要回家。”   小胖子气鼓鼓说到,脸更圆了。   小丫头还记得,曾经她也戳过、亲过、捏过他那胖嘟嘟的脸蛋儿。   时尚丽人替他整理一下小西装上的红色蝴蝶结,柔声道:   “我们接了你姐姐后,就马上回家。”   “我没有姐姐!”   白胖团子再次奶声奶气强调。   “好好好,不是你姐姐。也不知道这丫头,又跑到那里混去了,几年不见,让他老妈宠成这样。当初说得好好的.....”   不再想听下去的小丫头,面无表情地看了院中母子一眼。   她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抱着宝贝匣子,帅气十足地翻过墙,一溜达地就跑入丛林深处。   青山树林间,白雾渐变浓。   刹那间,青山顶射出耀眼的白光,小丫头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小时候最爱爬树摘橘子,然后被狗狗追……   开头写了萌丫头的小猴子个性,下章就穿越到六零啦。   喜欢她的仙女们,要记得点击收藏哟~   旧文坚持日更160多章的勤奋叶子,坑品绝对棒棒哒~ 第2章 穿开裆裤的萌丫头   这是一间用黄泥巴垒成的简易土房。   屋子最里边有一张仅用硬木板铺成的床,床四周由白色的薄纱帐围起来,帐上有几个丑丑的补丁,但却洗得非常干净。   在硬木板床上,一左一右躺着两个小丫头片子。   左边那个小丫头明显要大得多,看起来约莫六七岁。   她眉眼清秀,皮肤有些黑,此时正在酣睡,小脸蛋儿睡得红彤彤的,时不时地打个小呼噜。   右边的小丫头才两三岁的样子,圆脸蛋儿却没多少肉,五官小巧精致,小嘴巴无声吧唧几下,一副可爱讨喜的模样。   忽见右边的小丫头,先是睫毛颤了几下,眼珠子动了动,然后睁开一对又大又黑的眸子。   她眼神一片迷茫,像似没睡醒的样子。   她是谁?   叶甜甜。   这是在哪?   不知道,但这屋子里好暗。   为什么会在这?   不知道。   隐约记得,打开宝贝匣子的那一刹那,她就啥都不知道了。   她的宝贝匣子在哪?为什么找不到?……   莫非她被绑架,然后卖到山沟沟里,做穷人家的童养媳了?   像是想到什么的叶甜甜,瞬间清醒过来。   她试图爬起来,逃离这个十分昏暗的小黑屋。   “唔呀——”   稚嫩的童音在土屋里响起。   这不是她的声音!   叶甜甜不禁用一双白嫩的小肉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巴,乌黑的眼睛瞪得超圆超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也不是她的手,更不她的腿!   整个手脚短了一大截,变得软乎乎的,也没多大劲儿。   叶甜甜小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她强忍住心底的恐惧,开始慢慢摸索周围的环境。   “呼~呼,甜甜呼——”   左边酣睡的小丫头,突然莫名嘀咕几句,打破土屋内的宁静。   然后,她翻了个身子,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鼻子还发出些小小的进出气音。   也正是这‘呼呼’的小声音,让叶甜甜的心跳变缓,慢慢平静下来。   撅起小屁股,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身边。   然后坏坏地用小肉手,戳戳她的小脸蛋,捏捏她的小鼻子,挠挠她的小膈肢窝。   “阿欠——甜甜别闹,呼——”   小丫头似乎有些累得狠了,非常困。   被叶甜甜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竟也没有醒。只是又翻个身子,背对着她,继续酣睡。   “我真是服了你!”   叶甜甜板着一张萌哒哒的小圆脸,一本正经,奶声奶气抱怨道。   然后,她掀开薄纱帐,预估一下床离地的距离,一只手摸着床边缘,一只手掉着纱帐,艰难地爬下床。   因为身体控制还不是很协调,在最后关键时刻,竟一屁股坐到地上。   屁股好凉!   直到与地面接触,冷感传来,李甜甜这才意识什么。   迅速爬起来,用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屁股。   原来她身上穿着的是,由老旧女单衣做的开裆裤!   “还有补丁,好丑!”   觉得很丢脸的叶甜甜,脸微微发烫,故意扁了扁小嘴巴,一脸傲娇道。   一摇一摆来到床边,把纱帐重新围好。   叶甜甜表示,这么做的原因,绝对不是怕她被蚊子咬。   只是——怕那小丫头被咬醒后,会哭闹吵人,会很烦的!   来到另一边土墙,上面开着一扇小窗户,只是用破旧的麻布遮得严严实实,导致整个土屋的光线特别昏暗。   撅起小屁股,爬上墙边的木柜子。   用小肉手偷偷掀开麻布一脚,将毛茸茸的小脑袋靠近之,躲在缝里偷偷观察。   刺眼的阳光与炽烈的热浪,从麻布缝里漏进土屋。   但见,屋外是一个破旧的大院子,这里也只能看到其中一角。除去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其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再看屋内,这个屋子处处透露着一个字——穷!   一张简易硬木板床,床上连被子都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夏天缘故。   还有就是脚下这个大木柜,红漆已经破旧,上面竟然还锁着一把半生锈的小锁。床边有两个方凳,不配套不说,做工也挺粗糙。   除此之外,墙半新不旧。   屋里面积倒是挺大,打扫得也干干净净的,就是啥东西都没有,犹显空空落落。   只是这大木柜上面的小锁,是不是有些熟悉?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莫非她真的被卖到很穷的山沟沟里?   但是,她为什么还变小了?   “镜子都没有,破地儿!”   叶甜甜冷哼一声,像只小公鸡,高傲地扬了扬脖颈,故作不屑道。   只是以她现在这三岁的秀气精致小脸,做这种大人般的神情动作,显得格外可爱。   一双白嫩的小脚丫踩在地上。   走路摇摇晃晃,像只小鸭子一般,叶甜甜偷偷摸摸溜出屋子。   穿过同样空空落落的大厅,来到屋外的大院子。   屋外气温很高,热浪滚滚袭来,正值夏季。   短短的几步距离,叶甜甜的脑门上,冒出不少细汗。   也因此,穿着有两个补丁开裆裤的她,也终于不觉得下半.身凉飕飕的。   当然,有一点害羞、脸却没红的她,也绝对不会承认,这样光屁屁还挺舒服的。   她所在的这座土房很大,外墙有石灰草浆专门粉刷过,上面还有一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标语。   屋前是用半人高的竹篱笆、围起的一个较为宽敞的庭院。   院内打扫得干净整洁,大门左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   院中是刚开垦的半亩菜园子,现里面除了泥土,就连青草也看不到一根。   “甜妹儿,你三姐晓丫头呢!她要不要去后山下套?”   好几个六七岁左右的男孩女孩们,出现在竹篱笆外,对着在榕树下乘凉的萌萌哒小丫头,大声喊道。   甜妹儿是个什么鬼?   她叶甜甜可是乡村大姐大!   不想理这一群瘦弱小屁孩的叶甜甜,继续板着白嫩的小脸,严肃思考。   嗖嗖嗖——   等了许久没得到回应,三个顽皮的小男孩,从竹篱笆外,将一个个小石子抛到院子内。   啪!   三岁大姐大叶甜甜,一不留神没站稳,就这样一屁股做到滚烫的地上。   竹篱笆外,这一群孩子当中,有个流鼻涕、脏兮兮、皮肤黑得跟煤炭差不多的小屁孩。   他特别熊,见叶甜甜被‘吓得’坐在地上,双手插腰大笑。   他当下立即编唱一顺口溜,还伙同其男孩们,一边拍手,一边笑唱好几遍!   “叶甜甜胆小鬼!小屁股白又白,爱吃萝卜爱吃菜,扑通一下起不来。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暴走的叶甜甜,期待的仙女们不要忘记点击收藏喔!   叶甜甜:干.死他们!   纯洁的叶子:捂脸,我污了~   ******* 第3章 打群架的萌丫头   老虎不发威,还当姐是病猫!   叶甜甜抓起脚边的小石头,手脚并用爬起来,抖抖小短腿,拍拍小屁股。   刷——   预估实力错误,小石头竟然没扔过竹篱笆,掉在了院子里面。   曾经大姐大叶甜甜,耳尖微微发红,抿抿小嘴,小短腿一摇一晃来到竹篱笆边上,固执地把手里的小石头扔回去。   有个约六岁的小姑娘,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叶甜甜,还帮忙捡石头递给他,并认真道:   “甜妹儿乖,小二黑不乖,来,扔他!”   小二黑?   这小屁孩,跟小胖墩家里那条笨狗同名,肯定也聪明不到哪去儿!   叶甜甜扬了扬小脖子,整张小脸都是一副很骄傲的样子,用小肉手接过石头。   低头认真想了一会,她对那小姑娘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并道:“谢谢小姐姐。”   白嫩白嫩的脸皮儿,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小酒窝长的秀气玲珑,别人家的妹妹咋能这么乖呢!   用现代话来讲,小姑娘被她萌到了!   叶甜甜用小石头维护自己的大姐大尊严。   小二黑笑脸嘻嘻地将石头又扔回院子,但也没砸到小丫头。   被鄙视了!   叶甜甜简直快要要暴走。   要是换成以前的身体,她能揍得他爹妈都认不出来,哼!   刷刷刷!   继续扔!   “甜妹儿加油!”“小二黑加油”……双方都有站队者。   ……   外面的动静,尤其是名叫‘小二黑’男孩的高嗓门,终于吵醒了屋内睡觉的甜甜她三姐,晓丫头。   伸出手摸了摸旁边,没摸到自家小妹,暗叫糟糕一声,刷的一下从床上爬起,蹭的一下飞奔出土屋。   恰巧见到,小二黑竟然敢往自家小妹身旁,扔石头。   “小二黑,你给我站住!”   “敢欺负我妹!”   晓丫头猛得一声高声吼。   紧接着如箭般冲出院子,如女汉子一般,追的小二黑到处跑。   一边跑,还有空一边怒吼。   叶甜甜懵了。   不是因为被女汉子气势吓到,而是听到这些人讲,眼前性子跟自己有点点像的女孩子,是她的姐姐?   最后,他们跑到了叶家大院子里面。   在一角落,晓丫头成功将小二黑紧紧压倒在地上,伸出拳头,‘啪’的一下,就揍到他鼻子上。   她一边揍,嘴里一边念叨着:   “让你欺负我妹!”   小二黑的其他两个小伙伴不干了,跑上前拉扯晓丫头。   以一女挑三男,晓丫头的战斗力渐渐减弱。   另外围观的小姑娘,则被吓得哇哇大哭。   叶甜甜则是在找参战的借口。   她绝对不会承认,这比她还小的丫头,竟然是她姐!   她上前帮忙是因为要报仇!   开玩笑,乡村大姐大的屁股,也是你们小屁孩能笑话的!   光屁股的叶甜甜,用白嫩的小短腿儿,迈着小鸭子步伐,上前进入战局!   她踢!   她打!   她扔石头!   似乎没用?   反倒是挨了好几下误打,挺疼的。   混乱之中,也顾不得嫌脏,叶甜甜闭上眼睛,将小身板儿全部扑入战局。   对着前面裹着布的一坨肉,张开零零星星的小米牙,狠狠咬上去,死不松口!   “谁咬我的屁股!”   叶家大院,响起小二黑杀猪般的嚎叫!   ***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的建设社会主义!”   五八年的八月左右,村民们给予殷切希望的生产大队,成功在碧山村建立。   所有人都喜出望外。   大家就盼着能够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到处墙壁上都可以看到精神满满的口号。   今年夏季酷暑特别难熬,太阳一天比一天毒辣。连续炽烈的高温,烤得田里的虫蚁都翻白眼,听说,别处村子的山溪,一下低了好几寸。   也幸好碧山村地理环境特殊,四周环山不说,还是典型的亚热带雨林气候,夜晚雨水特别多,收成跟往年没多大区别,比其他地方的生产队强多了。   秋收季节已离得不远,再过十多天,地里成熟的庄稼们就能陆陆续续收回来。   因为今年是生产队的第一个秋收。   所有村民,不论男女老幼,就连五六岁的小孩,都一个个憋着劲儿,就等大展身手,挣足工分。   在碧山乡东南方向,一群女村民,无论老少,都在挥汗成雨,辛勤劳作。   一位头发半白、精神抖擞的老妇人,麻利地干着手里分配地活,过一会儿,她对着不远处背着奶娃娃的青年女人道:   “老大家的,你先去绿荫乘会儿凉。你刚病好,天又这么毒,晒坏可就不好了!”   “妈,我没事儿,剩不多了。刚刚我才休息过。”   背着奶娃娃的青年女人腼腆一笑,用手擦擦头上的细汗,回道。   她相貌约三十多岁,五官清秀,底子极好,再年轻些,相貌绝对是整个碧山乡里前十。   老妇人快步走到青年女人身边,看看睡得正香的奶娃娃,摸了摸他的后脖子,同时也摸摸她的额头,点头道:“这么热的天,该是这个温度。”   旁边的一村民笑叹:   “村里人都知道,叶家老婶子最会疼媳妇儿。”   那老妇人便是现在的叶甜甜她奶奶,她其实姓李,但在碧水村称呼,叶奶奶指叶家奶奶,李姨是指嫁到李家的姨母。   而青年女人便是叶甜甜她妈,王红霞。   王红霞脸颊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太阳晒得,还是羞的。   忽然想到什么,她温声劝道:   “这里的活也不多了,我一人做就好。今天留晓丫头一人照顾甜妹儿,我有点不放心,那丫头性子太跳脱,还麻烦妈,回去瞧瞧。”   虽说生产队不缺少活干,但跟秋收相比,活确实不是很多。   而且,这生产队才刚开始成立,碧山村好田好地又多,暂时没那么多歪歪道道。   只要手里的活被.干完,就可以记公分。   甚至,在这时候,保持着善心的乡亲们,还会顺手帮一把其他村民,来显示社会主义大家庭团结友爱的风气儿,以及碧水村村民的道德觉悟。   想起自家的两姑娘,叶奶奶也不是扭捏之人,干脆地点头道:   “行,我带着小五瞅瞅,你慢慢做,不行就少干点,别累坏身子。”   那位村民又打趣道:   “看来这叶家大儿媳妇,也特别疼她婆婆。”   听此,叶奶奶笑弯了眼,连连点头道:   “我的这两媳妇儿,都挺懂事的。”   她还没忘记自家有两个媳妇,尤其在这种时候,哪个都不能落下。   另一位老村民真心羡慕道:   “叶婶婆真是个有福气的人,三个儿子全都孝顺,老大老二的媳妇儿也都这么懂事,老三也听说已经定亲了?”   自家孩子那是个个都好!   叶奶奶最喜欢听别人称赞她家,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然,她还是得谦虚一下,顺便称赞回去:   “哪有的事儿,我听说前些日子,你家大儿媳妇又了个胖娃娃,这该是第七个了吧?论福气我哪比得上你啊!”   现在的碧水村仍旧讲究着多子多福。   果然,这话还真是暖到那老村民心里。   确实啊!   她家大儿媳妇虽然事多,但是单生孩子这一项,可是碧水村数一数二的。   老村民顿时脸上笑开了花,点头道:   “叶婶婆记性真好。确实是第七个,还是个大胖小子。她的性子要是有婶婆你家红霞一半好,那我就天天烧高香去了!”   多数时候,村民们聊天说话,不论男女,一向奉行着“你夸我一句,我夸你一句”。   不论怎样,他们总能找到对方的优点,哪怕是鸡养的好、院墙垒的踏实等。   听到老乡亲的夸赞,王红霞的脸更红了。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恰当,她很明智的选择不吱声,只是不好意思笑了笑。   然后,她再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奶娃娃,交接给叶奶奶。   ……   烈日当头,酷暑难耐。   叶奶奶背着奶娃娃,快步往家里赶。   熟练地专挑树荫下走。   但因气温太高,汗水已经浸湿了她身上的破衣服。   身后的奶娃娃,此刻却睡得香甜,小脸被太阳晒得略微有些红。   他小鼻子秀挺,脸有些瘦黄,眉毛睫毛长却稀疏,可能是因缺少营养的缘故,奶娃娃的小光头,被一块薄且干净的头巾细心包裹着。   这便是叶甜甜她弟——叶安平,小名小五。   走到一半,叶奶奶恰好遇到张家爷爷,正慌忙赶路。   她忙关心问道:   “张老爷子,是不是生产队出什么事了?”   张爷爷一看是叶家奶奶,还还正巧了,立即回道:   “原来是叶家大娘,生产队能有什么事儿,好的很!还不是咱们家那几个小泼猴。听闻家大闺女说,他们几个在你家院里打混战呢!看我今天不把小二黑身上那层皮给剥掉!”   作者有话要说:  一根筋女汉子熊三姐,腼腆聪明的叶妈,宠爱孙女儿宠爱孙子尊重媳妇儿的叶奶奶,乖巧萌萌哒的叶小五,仙女们喜欢的话请收藏哟。   ps:在我家乡,最小的女孩儿都叫x妹儿,叶子是不会说自己是什么妹儿,哈哈哈哈。   *** 第4章 出馊主意的小丫头   一听是在自己家,又想到晓丫头那泼猴儿性子,叶奶奶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她无奈叹声:“这打混战这事儿,说不定跟晓丫头少不了关系。她爸她妈都老实巴巴的,这丫头偏学她爷的急暴脾气!”   在叶奶奶眼里,自家孩子全都是老实巴巴的。儿子孙子真要是有什么缺点,肯定是跟她的老伴儿学坏的!   “这事啊!肯定也是我家那熊猴儿起头的,这村里,谁家的小子谁能有他那么闹腾。”   张家爷爷皱着一张枯树老皮般的脸,没说出后半句。   除了你家孙女!   小二黑与晓丫头都是碧水村里出了名的熊孩子。   两位老人苦笑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   随即叹息一声,一起快速赶路。   还没来得及走到院门口,他们便听到从院子里传来的,女孩子的哭声,熊孩们拳脚相加的声音,还有各种痛呼声骂闹声。   战况依旧非常激烈!   两位老人脚步越来越快,正准备一声怒吼,吓停他们。   忽然,一声熟悉的女童音传来:   “甜妹儿,咬得好!继续咬!”   这声音分明就是晓丫头的,都听听她说的啥。   甜妹儿也在打混战?   她才刚满三岁不久,连走路都会摔跤,竟然还跟着打混战!   叶奶奶整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也不走路了,甚至顾不得身后睡着的叶小五,一边快跑进入院子,一边大声怒吼:   “晓丫头!你屁股又痒了是不是?怎么带的你妹妹!”   混战小孩子动作一顿,纷纷暗叫不好。   在村里,只要有一家大人知道这类事,所有家都知道。也就是说,今天晚上,他们肯定躲不过一顿竹笋炒肉!   张爷爷紧跟着进来,往院子里一看,火气蹭蹭蹭就冒出来。   只见院子里新开垦的菜园子里,几个孩子混成一团,身上的衣裳都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此时,晓丫头还左手揪住一小子的耳朵,右手抓住另一小子的裤子,使他露出半截小屁股。她的两腿还死死压在小二黑的身上。   当然,她的偏黄小辫子,也没有逃过男孩们的乱扯一通,女孩子打架就是吃辫子的亏!   至于叶甜甜呢?   在晓丫头的帮助下,她用幼小的身板,强行钻入战局,死死地咬住小二黑的左脸。   而且,他的右边脸也有两个清洗的牙印儿,有一个还含点血丝,也不知道是咬人的,还是被咬人的。   因为年纪太小,男孩们可不敢狠狠动她。   但他们自认为的‘轻拍轻抓’,还是少不了的,对于三岁奶娃娃来讲,那也是疼的!   见到叶奶奶身后的他爷爷,小二黑的小脏脸,刷得一下变白了。   顾不上丢脸的问题,他立即挣开束缚。当下捂着脸,在地里打起滚来,嘴里还‘哎呦哎呦’叫个不停,一个字,装!   被他轻易挣脱的叶甜甜,在看到叶奶奶那一刻,就愣住了。   “哇哇哇——奶奶,哇!”   许久不哭的大姐大叶甜甜,往地里任性一趴,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稀里哗啦、昏天暗地,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   小二黑打滚的动作突然停止:……这个奶娃娃比我还会装!   几个小男孩被她吓了一大跳,用小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呐呐道:   “甜妹儿,你别哭啊!我们只是轻轻的还手!”   奶奶!   爸爸妈妈都不要她了!   叶甜甜哭得撕心裂肺。   她那稚嫩清亮的哭音,大有响彻云霄之势。   最疼孙子孙女们的叶奶奶,立即上前把她拎起,搂在怀里,左摇右晃,做人形摇篮椅,时不时拍拍她的光屁股。   她满脸心疼道:“我的乖甜妹儿啊,谁欺负你了,奶奶帮你打他!”   一边哄,一边用满是糙茧的手、摸她全身上下,看有没有哪里被伤狠了。   张家爷爷也跟着温声细语劝道:   “甜妹儿最乖,是不是小二黑欺负你,看我不打他!”   说罢,他还真的上前,不轻不重地拍了自家孙子后背一把。   “爷爷甜妹儿她咬我!”   小二黑可委屈了,指着脸上的牙印儿,企图跟他爷爷告状。   张爷爷再拍了他一巴掌,没好气骂道:   “跟三岁女娃娃打架,你还好意思讲!”   晓丫头见自家妹妹哭的伤心,也爬起来,来到叶奶奶身边。   她高傲地扬起脖子,指着小二黑道:   “我知道甜妹儿为什么哭,都是这个小坏蛋,向甜美儿扔石头,我才揍他给甜妹儿报仇的。甜妹儿乖,不怕,姐还帮你揍他!”   对于能护着自家妹妹一事儿,晓丫头心里很是骄傲。   “晓姐姐说的对,我们也看到了,是小二黑他们先往院子里扔石头,让甜美儿摔到地上。”   “小二黑还编顺口溜,‘甜妹儿胆小鬼,光屁股白又白,爱吃萝卜爱吃菜,扑通一下起不来’。”   两个小姑娘也擦干脸上的泪,跟着有头有理地细说,还是坚决从头到尾站到姑娘们这边。   她们模仿得也像模像样,将小子们的顽皮动作与神情,表现得活灵活现。   小二黑突然觉得,自家爷爷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他忍不住把脖子往后一缩。   “哇——”   得,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吵醒了背上的真奶娃娃。   两个哭声二重奏,让叶奶奶脑门疼,她不由摸了摸额头。   家里孩子多就这样。   顾得了这个,护不了那个!   叶奶奶的扶额动作,让叶甜甜突然想起奶奶生病的时候。   她的哭声不仅停了,还用小肉手摸摸她的额头,奶声奶气关心道:   “嗝,奶奶.头不疼——嗝!”   不由自主打了两个哭嗝。   叶甜甜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儿,小脸皱成一团,抿着嘴角,想哭又不能哭的样子,看得人更心疼了。   也许是因为没人陪哭,一像很乖的叶小五,也渐渐停止哭泣,用骨碌碌的清澈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院子里其他人。   “咿呀——”   时不时他还兴奋叫两句,虽然现在没人理他,但自己玩的还挺乐乎。   叶奶奶低头,亲亲自家孙女的小花猫脸蛋,夸赞道:“我家甜妹儿真乖,知道心疼奶奶了!”   叶甜甜的脸,顿时红得跟个猴屁股一样。   “噗。”   这笑声特别突兀。   她眸底精光一闪,肚子里坏水直冒。   歪了歪头,用还有泪痕的小脸对着张爷爷,   一边刻意打哭嗝,一边委屈道:   “欺负弱小女孩的男孩一点都不乖,应该被罚,是要被揍屁股的!”   张爷爷先是一愣,随后跟着点头道:   “对,是该打他屁股!”   小二黑狠狠瞪了她一眼,却被一直关注着他的张爷爷正好看到。   他心底的火,蹭的一下又冒上来,拎着自家皮猴儿,对着小屁股,接二连三就是好几下。   小二黑捂着屁股,试图大声告状:   “甜丫头还有咬过我屁股蛋呢!”   这还真是大姐大的黑历史!   叶甜甜从奶奶的怀里挣扎一地,光着屁股,一摇一晃地走进屋子。   她抱着专属小板凳,在晓丫头护送下,给张爷爷,甜甜一笑道:“张爷爷坐。”   “甜妹儿真乖——”   他的话没说完,叶甜甜已经转身,继续迈着小鸭子步伐,依葫芦画瓢,拖出一根比她身高长的木棍,甜甜一笑道:   “张爷爷,你用这个打他,手不疼的!”   张爷爷:……   叶奶奶:……   晓丫头:……   其他孩子:……   小二黑怒了:   “信不信我揍你!”   这小呆子!   果然跟小胖墩家里的小二黑一样傻乎乎的。   叶甜甜用关爱那条土狗的目光看着他。   当然,三岁奶娃娃做出这模样,四不像。   但小二黑竟然看懂了,他气得举起右手。   叶甜甜立即掉头,转身躲进叶奶奶怀里,把小光屁股露在外面。   听到他的话,看到他的动作,张爷爷简直怒火冲天。   往凳子上一坐,抓着他按在腿上,伸手就准备拍下去!   这时候,稚嫩的女童声再次传来:   “打屁股是要脱裤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气鬼叶甜甜:你说谁光屁股呢?   叶子:今天换封面图片与专栏图片了,喜欢不? 第5章 一脸懵的萌丫头   叶奶奶的性子一向慈祥和善,她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自家鬼机灵丫头,用糙茧的手揉揉她头上的杂毛,然后转过头,正要出声劝阻张爷爷的动作。   叶甜甜先行一步。   她立马扬起头,把圆润的小下巴,搁到叶奶奶粗糙的手掌心,像一只萌萌的小奶猫,轻轻蹭了蹭,稀疏的长睫毛也跟着微微颤抖一下。   叶奶奶的手是一双勤劳的手,沟沟壑壑,指甲微黄,数十个大小不一的裂口,满是褶皱,非常粗糙,但触碰到它,却让人心里感觉很踏实。   叶甜甜舒服地眯起了小眼睛,哼哼唧唧、奶声奶气道:   “奶奶,我下巴疼!”   听到自家甜丫头下巴疼,叶奶奶立即把到口的话咽下去,把头也转回来。   她担心孙女的下巴,是不是刚才打混架的时候,没轻没重磕到了哪了。   一向疼爱孙子孙女的叶奶奶,对着自家甜甜蜜蜜的小棉袄,轻声细语哄道:   “甜妹儿乖,跟奶奶学,来张开嘴巴,啊——”   叶甜甜则是真的有些小害羞,在叶奶奶怀里,跟个泥鳅一样,扭来扭去。   只是,她那不自觉向上弯起的小嘴巴,显露了此时非常享受的愉悦心情。   “啊——”   叶奶奶很有耐心。   “啊——呀?”   这是捣乱的奶娃娃叶小五。   好吧!   对着亲爱的奶奶,大姐大也是可以妥协的!   “啊——”   叶甜甜配合地将小嘴巴张的老大。   “甜妹儿真乖!”   叶奶奶凑近亲亲她的小脸蛋,然后眯起一双老花眼,仔仔细细检查她口中,又尖又白的小米牙。   什么都不懂的晓丫头,也把脏兮兮的头凑过来,傻兮兮地跟着检查,却被叶甜甜嫌弃地用小手掀开。   个性大大咧咧的她也不生气,挠头傻笑。   真傻!   叶甜甜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看在替她打过架揍过人的份上,以及奶奶的面子上,她以后就罩着点这傻丫头吧!希望她不是猪哼哼队友!   确实有些红了!   叶奶奶满脸心疼地碰碰她脸,轻轻吹气哄道:“奶奶给呼呼,甜妹儿不疼,甜妹儿最乖!”   叶甜甜小脸蛋羞得通红,在叶奶奶怀里扭啊扭,蹭啊蹭!   这边的气氛非常温馨,但院子另一边的气氛,就有些紧张了。   没有人阻止的张爷爷,刷的一下,就把小二黑的脏裤子全部脱掉,露出雪白雪白的小屁股蛋,上面确实还有两个浅浅的牙印儿。   不得不说,他的屁股蛋,跟露在外面的小手小脚小脸,完全是两种颜色。再仔细一瞧,小黑脸上的五官,还是挺秀气耐看的,就是被他挤成各种搞怪的表情。   张爷爷虽然看起来凶狠,但也不会真的用那根长木棍,打坏孙子。   “你能耐啊,欺负三岁女娃娃,还跟女娃娃打混战!打不赢还好意思告状,上次你答应我什么……”   大巴掌接二连三就拍下去,他嘴里还不断厉声训斥着。   从他翻出的长长一叠旧帐来看,这个小二黑绝对是个小惯犯!   啪!啪!啪!   手掌与屁股亲·密触碰的清亮声音。   叶甜甜弯了弯唇角,幸灾乐祸一笑,继续抓着叶奶奶的手掌,摸向小圆脸蛋,撒娇道:   “奶奶,脸脸也有点疼,‘屁屁’也有点疼!”   屁屁二字又稍微着重出来。   小二黑紧闭着嘴巴,咬牙不支声,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痛的。   其他男孩们,情不自禁地揉揉自己的小屁股。   他们已经预料今晚回去的场景,打屁股还是好的,肯定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见小二黑光着屁股挨打,两个女孩害羞得脸红,用双手把眼睛捂得严严实实,低着头不敢看。   晓丫头跟她们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她叉腰大笑,嘲笑道:   “噗哈哈哈,小二黑屁股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啪啪啪哭——不出来!”   得!   自家也有个熊孙女!   于是,叶家奶奶终于将注意力,从叶甜甜的身上,转到张家爷俩的身上。   她先是上前一步,一手抓过晓丫头,制止她继续熊,接着转头劝道:   “张老爷子,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小孩子难免磕磕碰碰,长大一些就会听话了,你可别打了。再打下去,老婆子我就生气了!”   张爷爷也顺着她的台阶,停了下来,气呼呼地训斥了几句。   然后他逮着自家孙子的小胳膊,跟叶奶奶告辞:“叶家嫂子,我也带这熊猴儿,回家教训去了啊!”   “回家还教训什么,你都打孩子多少下屁股啦!”   “你不知道,这熊猴儿不打不得劲儿。”   简单交流了一下孩子经,张爷爷带着小二黑,起身离开。   其他小男孩小女孩们,也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各回各家。   整个碧山村就这么大,消息传的很快,打架的两个小男孩,回家肯定少不了打骂,一个一个垂头丧气。   走到院门口时候,小二黑突然红着脸,回过头,霸气外漏宣布道:   “叶晓晓,叶甜甜,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谁是咱们村的头儿——”   话音刚落。   啪!啪!啪!   “你小子还敢搞不良风气,看我今天不削掉你这身皮儿!”   张爷爷这次才是真的气狠了。   他直接变成拎着小二黑衣服后领子,快速往家里赶去,一边赶路,一边训骂!   路上还遇到不少村民,大多数都带着笑意指指点点。   小二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今天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甜妹儿你个坏女娃,我黑老大记住你了!   ……   头儿?   不管在哪个村,她都是一定是大姐大!   叶甜甜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她猛地转头,像是要把脖子扭断一样,牢牢盯着晓丫头。   她嘴里不禁念叨出声:   “叶晓晓?”   晓丫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学着叶奶奶的神情,满脸慈爱?地叹道:   “甜妹儿乖,要叫姐姐!”   忽然,一直安安静静吐泡泡的叶小五,终于不干了。   他先是开始在背上动来动去,然后眼睛里先是有泪珠儿在打转,紧接着大声嚎哭:   “哇哇哇——”   “小五最乖了,小五不哭!”   叶奶奶左晃晃、右晃晃,哄着背上的叶家老幺。   而听到叶晓晓全名的叶甜甜,则凭借惯性,牵着叶奶奶的衣角,也跟着摇摇晃晃走动,整个人陷入迷迷糊糊的当机状态。   好像生产队里的那一群小鸭子!   晓丫头看着很有趣,也学着她的步伐,跟在叶甜甜光屁股后面,一摇一晃走着。   叶家的气氛意外和谐温馨。   ***   不到六十岁的叶奶奶,是个闲不住的勤快人。   她身体壮实、精神抖擞。在生产队赚得了工分,回到家带得了孩子,村里谁家有红白之事,还能帮一下忙,日子过得忙碌而实在。   只是,当有些事集中在一块儿,还是相当累人的,尤其是带一群孩子。   背上背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奶娃娃,身后还跟着一个牵衣角的光屁股小尾巴,时不时还要瞪一眼六岁多的熊猴子。   长叹一声,她往西边角落的简陋厨房走去。   叶家的厨房不到八平方你,是用粗木头简单搭建起来,屋顶用厚厚的稻草搭成。   厨房里有两个大木柜,放碗筷与粮食用,土灶另一边对着一些干柴火。因为背靠大山,这柴火倒是一点都不缺。   煮饭则用的草锅,至于生火嘛,火柴那种精贵的东西还是省着点用好。   叶奶奶准备去不远处邻居家借个火。   不多远路,也废不了多大事儿。   只是看着今天特别黏人的甜丫头,她有些为难了。   “甜妹儿,要不然让你四姐,给你讲讲小故事?奶奶一小会儿就回来!”   叶甜甜犹犹豫豫地看了她一眼,再看向两眼亮晶晶的晓丫头,像是在对比着什么。   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叶奶奶亲了亲她后,背着咿呀学语的奶娃娃叶小五走出院子。   “……我们的……所领导的……队伍……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   晓丫头讲得一板一眼,但很明显是刻意背的,动作和神情也特别僵硬,像似跟谁学的。   “怎么样?好听吗?我还有故事……”   讲完后,准确的说,是背完后,晓丫头就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甜妹儿,像是在求称赞求表扬。   这并不是想象中儿童故事,而且‘红宝书’里面的经典‘老三篇’。   这老一代人的最为熟悉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叶甜甜也能分辨出来,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至于原因嘛?   下定决心的叶甜甜,并没有回晓丫头的问题,而是一脸认真反问:   “额,那个,你可以脱掉裤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甜妹儿认真脸:脸脸也有点疼,‘屁屁’也有点疼,抱抱暖~   宅叶子:听老妈说,草锅做饭是真的很香。 第6章 被奶奶揍的坏丫头   当下,晓丫头立马拉紧裤子,生怕它忽然掉下去,也变得小二黑一样,成为光屁股耍流氓的小屁孩。   叶甜甜嫌弃瞅了她一眼,小嘴一张,不死心继续问:“你可以脱掉裤子不?”   “三姐是大姑娘,不能脱裤子耍流氓。那是坏孩子!跟那大傻子小二黑一样。”   晓丫头挠挠头,把小二黑拿出来作为反面例子,有理有据道。   就一小屁孩儿,还懂什么耍流氓!   见此路实在不通,叶甜甜索性豁出去面子,摸了摸自己的光屁股,委委屈屈:“甜甜是坏丫头?”   瘪了瘪嘴脚,作出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可惜她实在不是装委屈的料,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愣是没憋出一滴眼泪来。   最后,叶甜甜无奈放弃,只能把小巧的五官挤成一团,丑萌丑萌的,然后用小手捂住眼睛,透过细缝观察外面,她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晓丫头也是个聪明脸,笨肚肠。   听见她胡乱的叫声,还以为她真哭了。抓耳挠腮,做鬼脸,玩简易版躲猫猫,就想逗自家妹妹开心。   没用?   最后,她学着大人的模样,长叹一声,吧啦吧啦吐出一大串话:   “哎哎哎!我那个娘呐,甜妹儿,你别哭,我这就脱裤子,你别说给小二黑他们听……”   “噗——”   一听有浓浓口音的‘我那个娘呐’,叶甜甜控制不住自个儿,当下笑场。   ……略略略,她被自个儿蠢哭了。   晓丫头见她笑,自己也不用脱裤子了,她将毛脑袋扬得高高的,像一只骄傲的公鸡重复喊道:“我那个娘呐,我那个娘呐,我那个娘呐……”   控制不住自个儿的叶甜甜,抱着小肚子,就差笑得,在小厨房就地打滚。   不得了,再这么下去,她的大姐大地位不保啊!   强制止住笑意,叶甜甜将黑葡萄眼睛珠子,往晓丫头身上一瞥,肚里坏水直冒。   偷偷晃到她身后,眼疾手快,抓住小裤头,连同里面的补丁小内裤一同扯下,露出两个小屁股蛋儿,左边那个屁股蛋上,一块肉红色胎记特别明显!   晓丫头傻眼了,顾不上把裤子捞起来,光着两个屁股蛋,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哭声震天。   叶甜甜也傻眼了,这个傻丫头,竟然她慈祥和蔼的聪明奶奶,她们哪一点像哇?   再说,她以前听奶奶讲过,小时候家里只有一个堂姐一个亲哥。   后来闹什么三年大灾荒,一家人靠挖树皮刨野菜捉蚂蚁充饥,最后还是死了七八口人,就剩下奶奶她妈她二叔与她自己活了下来。   哪来的什么叶甜甜与奶娃娃小五?   ……   叶奶奶用干草包着一堆草木灰,还借了一小把红薯叶和红薯梗,小心翼翼放衣服兜里,一块儿带回来。   她家自留地的夏季红薯,才种下去不到两个月,还差十几天成熟,没新鲜的红薯叶与梗。   还没走到院子呢,就听到自家熊丫头的震天哭声,这可难得一见。自家这猴儿除了她妈她爷,挨打都不哭的。   进入厨房一看,她“噗”的一声笑出来。   甜妹儿这鬼机灵,蹲在她姐身后,手里扯着她姐的裤头,小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她竟然把她姐那身皮给剥了!   叶奶奶轻咳好几声,才止住笑意,上前一步,右手把甜妹儿拉起来,啪啪啪——,往甜妹儿的光屁股上打了三下。   然后帮晓丫头把裤子穿好,拉一拉她辫子哄道:“晓丫头怪,甜妹儿坏,奶给你做好吃的,不给你妹吃!”   “嗝嗝——我要吃饼,这么大的。”   听到有吃的,晓丫头立即止住哭声,两手比划一下,打着哭嗝说出自己的要求。   “吃这么多晚上还有红薯稀饭,到时候你就吃不下去了。等一下,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   叶奶奶是个明智的老人,也不一味宠孩子,摇头拒绝道。   这才是自己聪明机智的奶奶!   甜丫头眨了眨小眼睛,小肚子里的坏水又冒出来。她紧紧盯着叶奶奶身后的大屁股,小脑袋瓜里的坏主意,是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惦记左边手的火,怕它灭了,又得重新去借。   叶奶奶再对晓丫头道一声乖,轻轻刮一下甜妹儿的小鼻子,转身又忙活起来。   背上的叶小五特别乖巧,不哭不闹,‘咿咿呀呀’说着自己的语言。   红薯是整个叶家的主食,全家都是靠着它才不至于饿肚子。   如今生产队成立了,听说以后不仅有白喷喷大米饭,还能时不时吃上几大肥肉。叶家也跟其他村民一样热切盼望着,在生产队的带领下,他们能过上吃饱穿暖的幸福日子。   叶奶奶熟练的生火、洗锅,再淘干净红薯叶和红薯梗。   红薯梗用滚水泡一下,加一点点盐,便就成了一道小咸菜。红薯叶放锅里煮熟一下,捞出再浇上一点凉水,就成了另一道凉菜。   这两道菜味道酸咸,配红薯稀饭、红薯饼、烤红薯特好,特别下红薯。   叶奶奶再从木柜里取出一块大饼。这饼并不是面粉做的,而是用红薯打着渣渣,然后混着各种粗粮做成的红薯粗粮饼。   她将其掰成两半,其中一半放到灶台上,一块小心翼翼地放回柜子。   哪怕是粗粮,那也是粮食,禁不得浪费!   一面烙得微黄后,叶奶奶把饼翻了一下身,在锅四周稍微撒了一点水,盖上了大锅盖。这样锅里面才有蒸汽,一边烙一边蒸,饼就熟的得快些。   不一会儿时间,淡淡粗粮的味道散发出来。   叶奶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背上的奶娃娃似乎也意料到这是吃的,开始‘咿咿呀呀’躁动起来。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细语哄道:   “小五最乖,小五听话,你妈忙完了就会回来喂你,这饼是给你姐姐的,你还不能吃,等长大了,奶奶给了烙个最大的。”   说是吃不得,也确实是吃不得。   这饼不是细粮,小五还没满周岁。对他来讲,主食就是叶妈妈的奶水,以及奶水被甜妹儿抢后,喝点米汤之类的。   并不知道自己还抢奶娃娃奶水的叶甜甜,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奶奶的屁股,小睫毛都不抖动一下。   叶奶奶烙好的饼后,把两个小菜放到碗里,转头对晓丫头吩咐道:   “快去洗手,回来吃饼!”   刷——   听到马上可以吃红薯饼,晓丫头两眼冒光,蹭的一下就跑到后院去洗手。   后院有个小木屋,是一大家子洗澡洗脸等的地儿,因为家里小孩子多,里面的矮桌上时常放着个盆,装点清水,给他们洗手用。当然,甜妹儿的身高,她小爪子是抓不到的。   叶奶奶看了看盯着她发呆的甜妹儿,以为她是在看饼,摸了摸她脸道:   “鬼机灵,为什么要脱你三姐裤子?做错了就得被罚。要吃饼啊,问你姐要去,她答应了,你才能吃。”   她仍然没忘记自己说过的承诺。家里小孩儿多,能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大人最好别插手,也没那个闲功夫!   况且,自家孩子的个性自己知道,除了老二家独女的性子有点儿倔,其他都不是什么吃独食的主儿。   晓丫头回来了,拿起饼就着菜,狠狠咬了一大口,吞下去后,她才犹犹豫豫看了看呆呆愣愣的叶甜甜。   最后还是将饼掰下一小块,递给叶甜甜道:“甜妹儿你吃!”   叶奶奶笑眯眯地把小饼接过来,把上面的菜都一点点弄干净,重新放到晓丫头饼上,对她赞道:“晓丫头乖,你妹妹只能用饼磨牙,这菜不能多吃。”   然后走到叶甜甜面前,用一块干净的粗布把她的手仔仔细细擦干净,饼塞到她手里,笑着哄道:   “这是晓丫头给甜妹儿的!”   想来想去,当下还是没有适合的办法,可以马上看到叶奶奶的光屁股。   叶甜甜狠狠地咬了一小口粗饼,皱了皱小眉毛,这红薯粗饼沙沙的,好难吃!但生理上口水却不自觉分泌,她确实饿了。   晓丫头像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咀嚼,吃的非常美味,吃的特别珍惜。   “晚上还要吃饭,你们先垫垫肚子!”   并不知道自己屁股、被孙女惦记的叶奶奶,在旁边一脸慈祥地看着她们,她也饿了,但绝不会把自己的饥饿展现在她们面前。   此刻,两个熊丫头也未发现她在伪装。   “咿呀咿呀。”   奶娃娃叶小五,见他姐吃的香甜,也跟着无意识吧唧吧唧嘴巴。   ……   夕阳西下,临近黄昏,清爽的山风缓缓吹来,气温慢慢下降,这是夏季一天中非常舒服的时刻。   叶奶奶将熟睡的小五放到床上,吩咐晓丫头守着,并承诺晚上给她多半碗红薯粥,然后就回道厨房里,饿着肚子继续忙活。   并未被安排任务的叶甜甜,暂时放弃盯着叶奶奶的大屁股,抬个小板凳,放到院里的大榕树下,一屁股坐下。   一边用小肉手在树干上画呀画呀,一边板着小脸思考人生。   所以,叶晓晓到底是不是她的奶奶?   有一种想要偷窥,叶奶奶洗澡的冲动,并且,叶甜甜已经在为这个冲动,做详细周全的计划。   谁叫她奶奶最明显最特别的胎记,长在那么隐晦的地方呢?   “甜妹儿,今天怎么这么乖啊?在树上画什么呢?我看将来咱们家甜妹儿,说不定会成为一个专门画画的。”   一青年女人的爽朗笑声,从院门口传来。紧接着的就是一连串逗孩子的话语,其中的亲昵之意表达的很明显。   “妈!是画家。我也要跟甜妹儿,一起成为伟大的画家!”   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认真纠正道,并且还表达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作者有话要说:  叶甜甜:唔,求助仙女们,甜妹儿该怎么偷窥叶奶奶的大屁股?   宅叶子:就喜欢看你花样作死的样子。 第7章 见家人的萌丫头   这时,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高个儿壮汉,走到甜妹儿身边,半蹲下来。他皮肤黝黑,目光清正,是典型的勤劳庄稼汉子。   这个壮汉用粗茧大手,摸摸她的小毛头,大粗嗓尽量放轻,笑眯眯问道:   “甜妹儿啊,今天怎么这么乖,在家里有没有想爸爸?”   正在画圈圈思考‘大生大事’的叶甜甜,闻声,勉强抬起头,骨碌碌的黑眼睛转了一下,再扁一下小嘴,嫌弃地吐出两个字:“不想。”   听着自家闺女奶声奶气的声音,叶爸爸哪还听的进去她说什么,对着白嫩的小脸蛋儿皮,大嘴一张,吧唧一下就亲上了。   又黑又硬的凌乱胡渣,蛰得她的小嫩脸,非常不舒服。   叶甜甜皱起小眉毛,看了他一眼,用小肉手擦擦自己的脸,噘着小嘴道:“不许亲!”   “你就不怕逗哭她,到时候可别让我帮你哄!”   王红霞暗地里瞟了他一眼,面上还是一副腼腆温柔的摸样。   叶爸爸再次伸手揉了揉,不过这次却没亲上去,他扯着嗓门自欺欺人道:“甜妹儿还是跟爸爸亲。”   “妈!我跟你亲喔,一丢丢儿都不跟爸亲。”   院子里一十岁左右、弯眉黑眼的文静小姑娘,拉了拉身边青年女人的衣角,小小声说道。   这位未来想当大画家的小姑娘,就是叶甜甜的二堂姐,十岁的思丫头,也是她二叔家捧在手心的独闺女。   她身边有一对青年夫妻,便是叶甜甜的二叔叶敬,以及二婶刘杏花。   叶二婶长着一对晶亮的眸子,眉毛微微往上扬,性格伶俐爽朗,她平日里最爱笑,跟叶妈妈王红霞的性子刚好相反。   叶二叔则比叶爸爸矮半个头,相貌上跟他有五六分相似,都像叶老爷子,他皮肤也黑,但看起来稍微沉稳一些。   听到自家思丫头的话,叶二婶噗的一声笑出来,斜眼看了一眼叶二叔,抱起思丫头亲亲她脸蛋,故意道:“妈也最跟思丫头亲。”   叶二叔揉揉思丫头的毛脑袋,打趣逗她道:   “思丫头不跟爸亲啊,那爸去跟甜妹儿亲!”   占有欲稍微有点强的思丫头,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用小手比了一小截距离,认真道:“那我还是跟你有这么一丢丢亲。”   叶二叔也比划着半米的距离,对思丫头道:“我跟甜妹儿有这么多亲。”   叶二婶‘哎呦哎呦’笑个不停,她嗓门也大,笑声说不定能传到十里地外去。   这时候,叶爸爸嫌弃似的对叶二叔挥了挥手,指着自己再次强调:“甜妹儿跟爸爸最亲。”   幼稚!   叶甜甜则回了他,一个看小胖墩家土狗的小眼神。   叶爸爸却误以为是她的回应,说话的粗嗓门都变大了,黝黑脸上竟是一副扯高气扬的样子。   小脸皱成一团,叶甜甜无奈掏了掏自己的小耳朵。   “咳咳——”   叶家老爷子刷存在感的声音,淹没在叶爸爸与叶二婶的大嗓门下。   在叶家老爷子身边,有位小麦色皮肤、浓眉大眼、长得有点小俊的年轻高个儿靑少年。   这就是单身汉叶三叔,叶诚,他忍不住笑出声,确被叶老爷子给强行瞪了回去。   得行!   ‘咳咳——’   叶老爷子再次重重咳嗽几声。   叶爸爸,叶二婶叶二叔,全都停止了笑闹,只是,他们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消散。   叶二婶怀里的思丫头,甚至还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小眼睛,仿佛这样子,就能不被叶老爷子给看到。   院子里又清净起来。   叶爸爸再次偷偷用胡渣,蹭了蹭甜妹儿的小脸蛋,来显示自己跟小闺女的亲昵关系。   甜妹儿难得今天这么乖,他得重新找回做老爸的尊严。   “幼稚!”   奶声奶气的稚嫩童音,在刚刚安静的院子里,忽然响起。   其他人则忍笑得厉害。   叶爸爸:……   叶妈妈王红霞,偷偷弯了弯嘴巴,也不当着老爷子二弟二弟妹三弟他们的面,继续戳破孩她爸,这岌岌可危的面子。   平日里在外,叶妈妈对谁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性子贤惠懂事,会生儿育女,村里人人夸。但暗地里,对叶甜甜她爸,却完全不一样。   叶爸爸名为叶俊,表面上看,他确实是老大家的中心柱,什么注意都是他出,鼎鼎农家壮汉。   实际上,家里面的琐事杂事,都是王红霞一手掌管,就连外面的事情,她说的话也有六七分重量。   在五六十年代的乡下,依旧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天下,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事关这事,说来话长,其中还隐藏着一个差点爆发的家庭矛盾。   ……   王红霞加入叶家,刚开始还好,相处久了,叶奶奶就发现她真实的性子。   她自是有点儿不开心的,毕竟叶爸爸是她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养大的亲儿子。   看着他娶亲不说,还眼睁睁看着他被媳妇拿捏,那时她心里,就一直有个过不去的坎儿。   可是王红霞实在太会做人,把她和老大也照顾得妥妥贴贴的。叶奶奶心善,不舍得太过为难她,又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儿,差点没把自己纠结出个病来。   叶爸爸也是傻的,跟天下大多数男人一样,并不擅长处理婆媳问题。   他确实是个疼媳妇的,在中间胡乱和稀泥,没抓住重点不说,成为一根典型的搅粑粑棍,差点没把叶妈妈王红霞气死。   眼睁睁看着自己好好做的局,被和稀泥的叶爸爸,越搅越糟糕。那段时间,叶爸爸腰间没少青疙瘩。   眼看着在自家大儿的傻乎乎强推下,家庭矛盾就要爆发,一家之主,严肃的人精叶爷爷终于发话了。   他先是告诉叶奶奶,‘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老俩口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再然后,准确抓住叶奶奶的命脉,提到他的继娘,也就是叶奶奶的婆婆,他们过去的糟心儿。   叶奶奶沉默了。   她年轻时候,刚加入叶家,就遇到一狠心继婆婆,婆媳矛盾严重,她甚至有找棵大树吊死的想法。要不是叶爷爷太聪明会体贴人,生活简直就过不下去了。   叶奶奶心善啊,那时候她就在想,以后有了媳妇,就得像闺女一样疼她。   可是如今,自个儿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叶爷爷最懂得自己老伴的心善,也最中意她这一点。   最后,他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严肃脸,使出浑身解数,安慰她,逗她开心。比如在里屋唱大戏给她听,去山上采野花送给,还有亲自做饭给她吃……   得,俩老口倒是找到,当初刚成亲时候的甜蜜时光。   羡慕得王红霞,一直揪叶爸爸的腰软肉。   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她丈夫咱就一点都学不会呢?   这段时间,叶爸爸腰间也有不少靑疙瘩。   为此他也傻乎乎学着叶爷爷,逗自己媳妇儿。   用大粗嗓门唱大戏,吓哭别人家的奶娃。   采白色野菊花送给叶妈妈,在碧山村,白色可不是吉利色。   去厨房做饭,熟是熟了,就是他自己也咽不下口……   尽管叶爸爸一直犯傻,王红霞想起那段时间,心里依旧甜甜的,笑得露出,跟甜妹儿一样的浅浅酒窝。   经历这么一大串折腾,叶奶奶也想通了,不再去管儿子房里的事。   至少,自家大媳妇在外人面前,是给足老大面子。至于老大傻乎乎的,被拿捏也是他太笨的缘故。   况且,大媳妇在他们二老面前,既勤快又懂事,还一心惦记着老大,自己能有什么不满的。   被称笨的叶爸爸:……我爸我妈我媳妇儿都嫌我傻!   后来,大孙子来了;紧接着,二儿子也娶媳妇儿,然后二孙女也来了;再然后,三孙女,四孙女,五孙子……   照顾这堆熊猴子都不够,那还有时间管老大老大?   她最多能分一半注意力,给自家老三。   毕竟儿子里面,就他没结婚,没结婚在她眼里,就还是小孩子。   一场家庭危机,就这么被叶爷爷,轻轻松松化解了。   人心都是偏的,没有天生就和谐美满的大家庭。只要大家心是好的是善的,整个家里的大大小小矛盾,就都不是个事儿。   以后回忆起来,也只会微微一笑,当作有趣的回忆,说给孙子孙女听。   幸福的日子都是一点点处出来的。   ……   “爸!妈!爷爷!二叔二婶二姐!三叔!”   “晓丫头你慢点!”   “晓丫头你注意点!”   “晓丫头你别跑!”   听到一连串响亮的女童音叫喊,还来不及答应,众人转头一看,吓得心脏差点蹦出来。   只见一瘦瘦弱弱的六岁小丫头,抱着一大奶娃娃,飞速往院子里一边冲,一边叫唤。   因为挤得难受,睡梦中的叶小五,动了动长睫毛,似乎快要醒来。   他扁了扁小嘴巴,没睡够、饿肚子的奶娃娃,差不多就快哭嚎出来。   “哇哇哇——”   作者有话要说:  叶甜甜:搅粑粑棍爸爸!哼!傻!老鼠洞都不会打! 第8章 看好戏的坏丫头   土房子隔音本来就不好,在屋子里,能将外面大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晓丫头自是知道,叶爸叶妈回来了。   她很想立马冲出去见他们,但又念着执行任务后的那半碗红薯粥。只要一想到它,就情不自禁咽咽口水。   任务要完成!   叶爸叶妈也必须得见!   “哎!”   装模作样长叹一声,晓丫头戳了戳叶小五的小脸蛋。   艰难地把奶娃娃从床铺上抱起,搂得紧紧的。然后,她歪歪斜斜,奔向土房大门口,一路上还磕磕碰碰到好些个木凳子木桌子。   仅愣神片刻,院子里大人们立马回过神来,就连在厨房忙活的叶奶奶,都忍不住伸出脑袋,往院子外直瞅。   除去抱着思丫头的叶二婶,叶爷爷叶奶奶叶爸叶妈叶二叔叶三叔,一边扯着大嗓门叫喊,企图出声阻止晓丫头的动作,一边伸出双手,三步并成两步,往她的方向快速跑去。   好在最后,晓丫头和叶小五都没摔着,两个小孩儿被壮汉叶爸爸,一起搂到怀里,揉啊揉啊揉啊。   往右边亲了亲晓丫头的小脸蛋,往左边亲了亲叶小五的小脸蛋,再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他宠溺叹息一声:“老爸的熊丫头!”   “哇哇哇——”   胡渣太硬,小肚肚又饿,奶娃娃叶小五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叶妈妈用不明意味的目光,暗自瞟了一眼一眼,然后上前抱起叶小五,哼着熟悉的乡间小曲调,左摇右晃哄了起来。   一边哄,一边抱着奶娃娃去里屋,准备喂他奶。   叶妈妈那一眼,让叶爸爸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下板起一张脸,开始训话起晓丫头:   “说!今天你又怎么调皮捣蛋啦!听你李爷爷说,你还敢带着甜妹儿打混战,是不是屁股又痒痒啦,前天不是……”   接近一米八的壮汉子,大嗓门非常粗,黝黑的脸看起来更显得穷凶极恶,但晓丫头却一点都不怕。   她捂着自己的小屁股,一脸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训话。显然对她来讲,自家老爸是个娃娃控,没什么威信可言。   晓丫头的小眼神,飘忽不定地乱瞟,尤其对院角落里的小厨房感兴趣。   只是院子里除去老爸,还有一位克星在。她不敢就这么跑开,只好委委屈屈地继续听着,叶爸爸的瞎扯,额,是训话。   要说熊猴儿晓丫头的克星,在这一大家子里头,总共有两个。   一个不用多说,是对外温柔腼腆的叶妈妈,她专业制服熊叶爸爸和熊晓丫头,手段话是花式繁多。   另一个则是全家的大克星——叶老爷子。   只要他板着脸咳嗽一声,除去叶奶奶,包括叶爸叶妈叶二叔叶二婶叶三叔在内,都会把脖子往后一缩,立马安静下来,然后乖乖忙活自己的活。   叶老爷子,人虽然精明,却不和蔼慈祥。   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个严厉古板的父亲,坚决奉行着‘棍棒底下出孝儿’。   他从来不夸奖自己的孩子,对外在家都说,老人欠揍,老二欠挨,老三欠削。每天必做的事就是,挥着藤条抽老大,拿着木棍打老二,一个巴掌对老三打下去。   哪怕是现在,叶爸叶二叔叶三叔,一见到他,就感觉浑身上下全都在隐隐作痛。   至于,如今的叶老爷子是怎样呢?   用叶奶奶的话来说,他就是个闷骚的臭老头儿。   对自己的一群身高不一小萝卜头,板着个脸不说,一言不合或一个举动不对,就去拿藤条,作势要打。   就连奶娃娃叶小五,他也能出声骂几句。   但其实,包括现如今在王红霞娘家的大孙子,所有孙辈,他从来没有抽过他们藤条。   表面上嫌弃小孩爱玩爱闹,可叶奶奶明白,他心里爱着呢!每个孙子孙女刚出生的那几个月,他骂叶爸叶二叔叶三叔的声音,都更响亮了。   单说孙孙们那一溜达的小木板凳,都是叶老爷子抽闲暇时间,背着自家人,偷偷摸摸一点点做的。   总之,用一个字形容叶老爷子,闷!   叶二婶抱着思丫头,去厨房帮叶奶奶;叶二叔去后院小木屋冲凉;叶爸爸训话晓丫头,叶妈妈喂奶叶小五……   叶三叔见叶甜甜尽然没有进里屋,大感奇怪:“甜妹儿,你为嘛不进屋里去呢?”   今个儿,最喜欢抢她弟奶水的鬼机灵丫头,今天竟然没跟着她妈走?   甜丫头转动着黑眼睛珠,瞅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对着大榕树干,嘴里吐出再两个字:“不想!”   这可就稀罕了!   叶三叔瞪圆眼睛珠子,张口就来:   “甜妹儿,今个儿你不惦记着你妈的奶水啦!”   “咳!”   老爷子的一声轻咳传来。   叶三叔把脖子往后一缩,挠啦挠头,俊脸上尽是迷糊的神情,显然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甜孙女儿今晚太过安静,有点反常,叶老爷子担心她,是不是下午打群架的时候,不小心伤到哪,但又问不出声。   于是,闷骚的叶老爷子没回屋,也没去冲凉,搬了根长板凳,在距离大榕树不远处,一屁股坐下。   他的目光虽然没有往那边瞅,但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仔细听着老三跟甜妹儿的一举一动。   又过一会儿,叶三叔干脆蹲在甜妹儿身边,吧啦吧啦唠叨:   “听说你今天和晓丫头,跟张家小二黑打混战了?有没有哪里痛痛?要不要三叔给你揉揉?你有没有哭……”   跟只苍蝇似的在耳边闹来闹去,让叶甜甜都没空思考‘人生大事’。   她偷偷瞅了一眼身后的叶老爷子,他跟自己去世的爷爷性子差不多。   曾经叶甜甜也怕爷爷,每次都被骂哭。   但是在爷爷最后三个月的迷迷糊糊时光,她才知道他有多爱他,有多么好!   看来这叶三叔挺怕叶老爷子的。   这么大的人呐,还怕爸爸,说出去丢不丢人,白长这么高的个儿啦!   叶甜甜斜他一眼,慢吞吞问道:“你能帮我揍小二黑?”   见她终于理会了,叶三叔猛得点头:   “小二黑那皮猴儿,他爷他爸经常将跟人讲,他是欠挨!明个儿,额不,后天活少,干完三叔带你找回场子!”   “你去哪找回场子呐?”   叶老爷子面无表情飘来一句。   叶三叔一边揉揉小丫头的头,一边惯性回答:“村东面张家呗,甜妹儿我跟你讲,你三叔还是小屁孩儿的时候,就是咋们碧水村的孩儿王,那小二黑的爸,不知道被我揍过多少——”   “老三家的!你想揍谁!”   大嗓门的一声狮子怒吼,震得人耳聋聋。终于知道叶家众人的嗓门都是跟谁学的。   屋子与厨房等的其他人,不够道偷笑,叶老三又犯错了。   听他一番话,叶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提着长板凳就往他身上抽去,嘴里吧啦吧啦一大串:   “你都十九岁了,也是快成亲的人啦,天天就惦记着找回场子,还跟六岁奶娃娃计较,皮太痒是不是?我今天就给你松松皮……”   在叶老爷子和叶奶奶眼中,没成亲的就是小孩子,欠打就该揍,怎么教训都不过分!就算当着老大老二孩子的面,也一样该打就打。   “噗哈哈哈哈——”   坏丫头叶甜甜,对着叶三叔做了个鬼脸,笑得脸上的小酒窝,以及白白的小米牙,都显露出来。   见自家孙女终于恢复正常,叶老爷子力气十足,打得更来劲了。   “嘶——”   今年初,见过未来媳妇儿的叶三叔,心里也是有自尊的,憋红个脸,愣是不叫出声来。   “略略略——”   叶甜甜一直对着他做鬼脸,早就把要偷窥叶奶奶的‘人生大事’,抛到脑后。   叶三叔:……老大家的甜妹儿就是个坏丫头!   “噗哈哈哈哈——”   ……   等叶妈妈放下熟睡的叶小五,再出院子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大榕树下,自家小闺女笑得跟抽了羊癫疯一样,自家公公那些长板凳,教训着一脸通红的三弟。   院子另一边,叶爸爸那一张黝黑的脸,则笑得傻兮兮的。   他用硬胡渣蹭蹭晓丫头的脏脸蛋,然后借着一身的大力气,抛着自家六岁闺女玩儿,最后再将她稳稳搂住。   “啊啊啊——哈哈哈——爸,再飞高一点,我还要!”   叶妈妈:……真愁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古板但睿智叶老爷子。   甜妹儿:老大欠削老二欠挨老三欠巴掌,噗哈哈哈——赞!   智商欠费的叶三叔:坏丫头!   *%*%* 第9章 缺门牙的思丫头   叶奶奶从柜子里取出红薯干,用清水泡一泡,然后下到锅里,再加入少量更精贵的小米,慢慢熬成红薯稀饭。   稀饭里既有红薯的味道,又有淡淡的小米甜味。   问着食物的香味,干了一天活的叶二婶,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一边淘洗着红薯叶和红薯梗,一边忍不住问:   “妈,我们地里的红薯快熟了吧!”   这里的地,指的不是生产队里的土地,而是叶家的一亩自留地。   队里的地,归人民公社的社员集体所有,土地种什么、怎么种、什么时候收,都不是村民自己说了算,要统一听从队长的指挥。   在生产队之前的‘互助组合社’‘高级社’,家家户户都有自留地,主要用于种植少量自家吃的菜粮等。   因为碧水村地理环境好,生产队成立后,中下等地也没有完全收去。当然,留的都不是什么好的,面积也不超过一亩。   “还有十多天吧!到时候我们就能把欠乡亲们的红薯,都还清。”   叶奶奶一边熬着红薯稀饭,一边估算着日子答道。   叶妈妈把晓丫头丢给叶老爷子再教育,然后拎着调皮捣蛋的甜妹儿,进入小厨房,道一声乖听过,就把她放到思丫头身边。   “大嫂你来的正好,我们家地里的红薯快熟了,今天就给猴儿们开次小灶,你手艺好,给他们烤点红薯尝尝。”   听到自家地里的收成,叶二婶笑眯了眼。有粮就不会饿肚子。   先是哎一声答应,叶妈妈柔顺地笑了笑,然后温声提醒问道:“还了乡亲们红薯后,我们还剩下多少?”   叶二婶挠头困惑,不懂她问这个干什么。   “院子里的地不是开垦出来了吗?这几天我们幸苦点,抓住八月的尾巴,再种一次红薯,连同院子里那块地一块儿种上。这样我们家里的粮食,就足够吃到开春队里分粮。”   机智的叶奶奶,一眼就明白自家大媳妇儿的忧虑,总结道。   春薯一般四左右种植,夏薯则是六,太晚种植会因为冬季温度太低,冻坏红薯。但碧水村地理位置特殊,冬季寒流来的迟,八月可种,就是收成会被影响。   听到叶奶奶得打算,叶妈妈笑着点头,从柜里拿出一个红薯,说是烤红薯,但也舍不得整个整个的烤。   说白了,把一个或半个红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烤来给孩子们尝尝鲜,大人们是舍不得吃的。   一听说要烤红薯,思丫头的小耳朵都竖起来了,紧紧抿着小嘴,黑眼睛珠也跟着大人们的身形动作,动来动去。   直到看到大婶子取出红薯,她才咧开小嘴,笑成一朵花儿,露出正在长的半截大门牙。   “呀啦,你的门牙有半截黑洞洞,会漏凉风吗?”   叶甜甜把头仰的高高的,用特有的软糯童音,好奇问道。   穿越之前,她连大牙都掉了,但两颗大门牙连松动的迹象都没,愁得她奶奶白发都多了几根。   思丫头惊叫一声,立马用小手捂住嘴巴。   小姑娘年纪岁,别看年纪小,都跟着叶二婶干过四年活,早就懂得爱美了。自从门牙掉后,她除去每天早晚照她妈的陪嫁镜子外,说话也变得轻声细语。   可没想到今个儿听到红薯,一时激动,不小心被自家妹妹看到,还当着大人们讲了出来。   她的一双眼睛开始渐渐变红,泪珠儿顺着小脸就留下来,也不支声,好不可怜。   叶家二婶就这么一个闺女,看着自然心疼,想上前亲自安慰,却被叶奶奶阻止,只能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自家二孙女心是好的,就是太娇气!   这主要还是老二和老二媳妇不好,宠她太过,恨不得天天系在裤腰带上。   这也难免,这么些年,他们小夫妻也只得这么一根独苗苗,思丫头连个亲姐妹都没有。   提到这事,叶奶奶心理稍微有些不舒服,但想到老伴的话,她又再次平静下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   二儿子二媳妇的次子次女缘,可能来得更晚一些。   孩子之间的事,他们能自己解决的,大人插手就是纯粹瞎捣乱。当然,对于孙子辈的小萝卜头们也一样。   真是一个爱哭包!   还没来得及干坏事呢,这么爱哭包就哭了。   叶甜甜的又黑又大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无奈劝道:   “你别哭啊!其实你门牙上的黑洞洞,快长出来了?”   噗——   她的话,再次直戳思丫头心窝窝,让旁边观摩的三个大人,哭笑不得。   穿之前,叶甜甜就是男孩子性格,整天伙同一大群猴儿们占地山为王。   她还真不懂小姑娘的爱美性子。然,不怕你们笑话,她这个乡村大姐大,还是有一个软妹子压寨夫人的。   果然,此话一说,思丫头的眼泪流得越来越多。   “要不然,我把我的烤红薯分你一半?”   死鸭子嘴硬的叶甜甜,就是不想叫小屁孩儿姐姐,还未意识到食物重要性的她,将属于自己的珍贵零食,分了出来。   一听能有多的红薯吃,思丫头的眼泪当即止住,甚至小嘴还向上扬了一下。   叶甜甜不禁抽了抽眼角,感觉自己被一柔柔弱弱的山寨夫人型小丫头,给刷了,好丢脸。   其实她不知道,这是一件特别辛酸的事。   在这个人人饿肚子的年代,在小女娃心理,那粮食也比爱美重要的多。   至于熊猴子甜妹儿,为何如此依旧一个刚见面的小姐姐?   前面有提到,三年大灾荒,整个叶家就剩下奶奶,叶妈妈,以及叶二叔。   奶奶临走那一个月,人都迷糊了,每天都唠叨着小时候的事情,讲的断断续续的,但叶甜甜却把所有事情都记的清清楚楚。   其中就有,胆小鬼爱哭包二堂姐,一口粮救了她命,自己却饿死的心酸故事。   如果晓丫头真的是她奶奶。   那么,叶思思就是那个救人的胆小鬼爱哭包。   叶甜甜骄傲地扬起小脖子,反正不喜欢吃烤红薯,就让一半给她了!   在没偷窥到叶奶奶屁股之前,她是绝对不承认,那傻丫头是她奶奶!   ……   “大嫂,甜妹儿那份烤红薯,还是给她吃吧!”   看着和好的两个小丫头,叶二婶放下心来,转头笑着对叶妈妈说。   叶妈妈摇了摇,柔声却坚决道:   “甜妹儿已经做出决定,那半块红薯就是思丫头的。”   叶奶奶笑眯眯点头,老大媳妇这点是最合她心意的,她别有意味地瞄了一眼自家儿媳妇。   听了她的话,叶二婶若有所思地看着思丫头。   ***   桌角有浮雕、做工精良的八仙桌,是叶家客厅里唯一的大型家具。   此时,上面摆了几碗,由红薯梗做的咸菜,由红薯叶做的凉菜,还有按人头分的红薯稀饭,当然,奶娃娃叶小五被排除在外。   真是一大桌全红薯宴。   叶老爷子叶奶奶先开动,然后才轮到其他人,所有人都吃得很香甜,很珍惜,仿佛世间美味。   晓丫头更是狼吞虎咽着,嘴里嘀咕‘大哥不在,我可以帮他吃完的’,然后被叶妈妈‘温柔’阻止。   这一切的一切,让叶甜甜,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哪,小嘴咀嚼着一点点的烤红薯块,小脑袋瓜开始思考问题。   叶家的饭桌,虽然讲究用餐顺序,却不讲究食不言。哪怕是有点古板的叶老爷子,也不会要求大家不许说话。   只是,一定要把口里的粮食,完全吞下去,才能说话。   叶奶奶喝了一小口粥,开始提议关于叶家自留地得事儿,她慢慢道:   “到时候我们幸苦点,分成两波,一波把生产队那边派的活都干完,一波在家里把咱们家的红薯收回来,然后和外院的地,在种下……”   “不能这样!我们种生产队以外的耕地,就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是不道德的行为!”   年轻有力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叶三叔说的一脸正义。   甜妹儿却突然猛的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  改变命运从这一刻开始。   穿之前奶奶生前的回忆就是两金手指之一。 第10章 树带熊的萌丫头   在五六十代,村和村不一样,生产队和生产队不一样,有穷有富。   粮食产量的多少,群众会不会饿肚子,大灾荒期间村里死多少人,都和生产队长与村民的思想,有很大关系。   碧山村地理环境好,地理粮食产量比其他地方强,四周环绕青山绿水,按理说,村民们过得也该更好一些。   但是有那么多壮年劳动力的叶家,为何这么穷困?饥荒三年又为何死了那么多人?   前者是因为叶老爷子的爹,去世前生病许久,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耗没。后者因为,生产队建立后,叶家放弃了自留地,家里一点存粮都没有。   穿之前,叶甜甜的奶奶,每年都会把自家地全部种上,哪怕花钱请人。在老人临终迷糊期间,也唠叨着“白空着家里的地”“叶家命根子”之类的。   “生产队建立了,大家都在搞社会主义,自留地的存在就相当于在犯罪嘛!要知道隔壁三个村子,地没有咱们碧水村多,自留地统统都上缴……”   叶三叔脸滔滔不绝地说出一大堆话,两手也在激动的比划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似乎对于叶奶奶提议要种自家地感到羞耻。   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风气还真是这样。   大灾荒之前,多数生产队都没有自留地,上缴成集体地。大灾荒之后,上头人意识到自己错误,改变政策,家家户户才有了自留地。   但是,很多人却因此永远留在那个年代。   叶三叔这一系列激情澎湃的发声,让包括叶爷爷在内的大人,都沉默了。   许久以后,叶奶奶略微有些迟疑道:   “老三说的老婆子我也不太懂,但咱们地窖里空空如也,一粒老鼠屎都没有。现在吃的粮还是跟人家借的,不种地,全家人不会饿死吗?”   沉思良久,叶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总结道:   “老三是咱们家文化水平最高的,小学三年级,他懂得肯定比我们多。这生产队都建立了,咱们家以后定不会饿着肚子。家里的地先收回来,种不种以后再——”   八月再不种红薯,哪怕是在地理位置好的碧水村,也来不及了。其他人都明白叶老爷子的决断。   叶三叔嘴角上扬,挺胸抬头,一副扯高气扬的模样。   跟显然,他对于自己在家终于能说上话,很是得意。而且对于家里人有和他一样高的道德觉悟,非常满意。   小学四年级、真文化水平最高的叶甜甜,不干了。   二愣子,傻大个!   小学三年级也值得显摆?   尽出些馊主意。   叶老爷子还没说完,忽然,一个奶声奶气的稚嫩童音,在屋子里响起:   “反对反对反对!土地是叶家的命根子,不种白空着,那就是掐断叶家命根子!”   这是第一次在老爷子发话的时候,被人打断,而且还是当面反驳。   屋子里的气氛安静的诡异。   晓丫头跟思丫头,都用一双小手捂住眼睛,将耳朵竖得高高的,小嘴巴无声地吧唧吧唧嚼着红薯稀饭。   真疼爱孙子孙女的人精叶老爷子,被甜妹儿猛的挑衅一家之主的权威,愣住了,一时半会没回应过来。   对于涉及到道德觉悟问题,哪怕是一个三岁奶娃娃,叶三叔也要抗争到底。   他巴拉巴拉背出一大串,都是队长讲话时,偷偷背的:“种自留地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脚!社会主义阵营大团结、坚如磐石、牢不可破……”   挖社会主义墙脚是什么关系?   社会主义墙角与种地有什么关系?   叶甜甜听不懂。   但她能确认的是,他一定不对!   乘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她蹭的一下站到板凳上,光着屁股,也要讲究气势!   她鄙视地瞥他一眼,小嘴一张,吧啦吧啦:   “把土地空着,这才是不道德的浪费行为?地是什么?是农民的命根子!有本事——三叔你不吃红薯饭啊!光饿着肚子,去生产队下地……”   “…敞开肚皮吃饱饭,一门心思搞生产…”   “命根子,命根子,命根子!”   “…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   “命根子,命根子,命根子!”   ……   啪啪啪!   响亮三声,小屁股连续被人打三下。   “甜妹儿,你跟你三叔怎么说话呢?懂不懂尊敬长辈?”   见叶老爷脸色越来越黑,壮汉叶爸爸担心她被揍,拎着她放到地上,对着光屁股,抬手就是三下。   他挠挠头,黝黑的脸腼腆一笑,对叶老爷子道:“甜妹儿虽胡搅乱缠了些,但说的还是挺在理的。”   叶老爷子要揍还是揍他的好!   叶三叔愤怒了:   “大哥,开会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张队长的讲话?”   他的语气特别冲。   敢欺负她的人?叶甜甜当即暴走。   飞快挣脱叶爸爸的束缚,从八仙桌下,一溜达就爬到另一边,又踢又揍又拧又掐。   最后,她抱住叶三叔的腿,嫌弃瞥了一眼满腿的长毛,张开小嘴,用又尖又白的小米牙,狠狠咬上去。   “嘶——”   叶家众人:……   这时候的农村,依旧保持着父母为天,尊师重道,男主内女主外,甚至还有重男轻女等观念风俗。   晓丫头是调皮捣蛋,但最多还是,与村里的孩子骂战打架之类的。若是遇到大人长辈,嘀咕抱怨已经是出格,更何谈动手动嘴。   甜妹儿今晚的出格举动,还真让叶家众人傻眼了。   就连晓丫头和思丫头,都瞪圆眼睛,张大嘴巴,竟让珍贵的白米粒掉到地上。   “噗嗤——”   爱笑的叶二婶忍不住打破宁静,赶紧收声,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叶老爷子。   “甜妹儿!”   “甜妹儿你快放开!”   “甜妹儿你屁股又痒痒?”   ……   叶奶奶叶爸妈叶二叔二婶,全都站起身,厉声呵斥。   还真有点疼!   叶三叔先试图用手把她从身上扯下,因为不敢太过用力,失败,然后他也起身,想法子摆脱她。   叶甜甜不惜使用多年爬树的技巧,弓身夹腿,抓住大裤衩,小脚丫一蹬,蹭蹭蹭往上爬。   最后,她如同树袋熊一样,紧抱着大腿不放,小嘴再次狠狠咬住结实的大腿肉。   “嘶嘶哎呦——甜妹儿,你是属小狼狗的吗?”   这次是真的很疼,愣傻子叶三叔的五官,皱得有点变形。   一番或劝或骂或拍,愣是没将这树袋熊奶娃娃,拉下去。   “嘻嘻哈哈——”   晓丫头捂嘴偷笑,凑到思丫头耳边跟她说悄悄话,被嫌弃地一手挥开。   最后,还是叶奶奶想到法子,她用手往叶甜甜胳肢窝里轻轻挠几下。   失败了!   他皮真厚,竟然没出血!   被挂在叶奶奶手臂,当麻袋一样拎着,“啪啪啪”,叶甜甜小光屁股再次遭罪。   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蔫了。   “咳咳咳——”   叶老爷子面色凝重地咳嗽两声。   命根子这个词,唤起了他记忆深处的苦难回忆。孙女说的对,土地就是叶家的命根子,再怎么都不能放弃土地。   叶爸叶妈紧张地看着他,生怕老爷子火气上来,像他平日里说的那样,用藤条抽自家闺女。   叶奶奶倒是不怕他会抽小孙女,但毕竟今晚老伴确实失了面子,她出声劝解:“老头子,甜妹儿——”   话还没说出来,老爷子继续发话:   “地里收完红薯后,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就幸苦点,把自留地种上。”   叶三叔还想反驳,却被叶老爷子瞪了回去,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了,嘴里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甜妹儿的小脸笑了开花。   借着叶奶奶的手,蹭的一下爬到叶老爷子怀里,吧唧一下,软嫩的小嘴亲到他的褶子老脸上。   “爷爷,甜妹儿跟你最亲!”   刷~   那张严肃的干树皮褶子老脸,第一次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甜妹儿树袋熊:老爷子万岁! 第11章 露点裸奔的萌丫头   “爷爷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坑爷的熊猴儿一号晓丫头,舔光破瓷碗里的最后一滴红薯稀饭,放下后,用小手指着叶老爷子的方向,不可思议惊叹。   坑爷的熊孩子二号思丫头,细细咽下去红薯稀饭,点头赞同:   “是哩!爷爷的脸,红得跟过年门纸一样。”   其他大人们忍笑得痛苦,就怕被叶老爷子发现,然后被揍被抽。   就连一直在纠结和谐问题的叶三叔,也忍不住耸动肩膀,发出两“噗噗”的气音。然后意识到什么,又立马变成欠揍脸。   “噗哈——哎呦——”   数年没看过自家老伴脸红了,叶奶奶不禁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细缝,迎来叶老爷子暗地里哀怨的一瞥。   在这个家,也就只有自家老伴,不,现在还多了个甜妹儿,敢让他失面子!   整个晚饭,都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度过。   ***   为了给老伴儿台阶下,吃过饭后,叶奶奶提前吹灭家里唯一盏棉油灯,和老大老二媳妇,抱着、牵着、提着三个坑爷的丫头,来到院子里。   至于老大老二老三,在老爷子面前,他们就如同老鼠遇到猫,屁都不敢吱一声。要知道,家里的藤条,通常只会抽到他们身上。   山村的夜宁静清幽。   一轮弯月从东方蹦出,皎洁的月光洒向这片松软的乡土,与地上零零星星的灯光交相辉映。   晚来的清风,吹散了夏季的燥热,吹过了茂密的山林,带来一股淡淡的泥土与植物的清香。   后院借着明亮的月光,叶二婶把一简陋的大木桶往地上一放,叶奶奶往大木桶里加凉水,叶妈妈去小厨房打热水。   这个时刻是叶家丫头们的洗澡时间,除去奶娃娃叶小五,汉子们拒绝进入。今晚叶小五睡着了,不能洗白白,只等叶妈妈完事后,给他简单用温水擦一下。   思丫头与晓丫头知道要干哈,手脚麻利地将自己脱光光,乖乖地露点裸奔。   早知道就不扒那傻丫头的裤子!   叶甜甜的小眼睛也不乱瞄了,一直死死盯住叶奶奶的屁股,睫毛都不抖动一下。   然后被最先干完分配任务的叶二婶,来到她身边,两下脱光光,让甜妹儿也变成露点裸奔小屁股一枚。   都是女娃娃,没啥不好意思的!   叶甜甜仅纠结一秒,就将害羞情绪抛到脑后。   她盯了一会叶奶奶的屁股,裸奔到她面前,奶声奶气热情邀请:“奶奶跟甜妹儿一起洗白白?”   “傻妹儿!奶奶是要在小黑屋自己洗咧!”   晓丫头一点都不客气地嘲笑出声。   “略略略!”   对她做了个丑萌鬼脸,叶甜甜背对着她,撅起小屁股,扭啊扭啊。   晓丫头二话不说,立马回她一个扭屁股。   思丫头小嘴抿得紧紧的,笑得一脸斯文乖巧。   但她忍不住跟着微微晃动的小屁股,暴露了她内心的蠢蠢欲动。   等叶妈妈提着一木桶热水出来,甜妹儿跟晓丫头,已进行了三百回合上下的疯狂‘扭屁股对战’。   啪!啪!啪!   响亮三声,就连看戏看得很欢乐的思丫头,也难逃脱叶妈妈大魔王的终极大巴掌。   “噗哈哈哈!三傻泥猴儿,被揍屁股了吧?”   叶二婶大嗓门的笑声,响彻整个叶家,她看戏看得比思丫头欢乐多了。   啪!   叶奶奶一巴掌拍到她的大屁股上,笑眯眯道:   “都多大的人呐!我看你咱家,就你最该被揍屁股!”   愣了三秒,叶二婶大脸一红,小声嘀咕道:“妈,给我点面子哩!”   “噗……”   “噗哈哈哈……”   “二婶子挨屁股啦!哈哈!”   坑婶熊丫头队正式集合,思丫头也捂嘴,偷偷加入。   就连在旁边倒热水的叶妈妈,也不厚道地跟着咧嘴笑了,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大白牙。   确认过水温合适,叶二婶将三个丫头,一个接一个提溜到木桶里,和叶奶奶一起,对着她们揉啊戳啊挠痒痒肉啊。   “哈哈哈哈......”   熊丫头笑得好不开心。   水花四溅,打湿了叶奶奶跟叶二婶的衣裳。   混乱之间,笑得浑身软绵绵的叶甜甜,还不忘用颤抖的小肉手,对着叶奶奶的屁股,胡乱浇水。   可惜两个大人,对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裳一点都不在乎。等下就会轮到她们冲凉,再说,夏天热,这么做还能散热凉快。   一旁的叶妈妈也没闲着,从兜里拿出几个刀豆形状青色或棕褐色的野果,举起棒槌“梆梆梆”,使劲敲砸起来。   这就是皂角,这里山上的野生皂角树很多,碧水村家家户户都用它,来洗头洗澡洗衣服。刚采摘的皂角,十分坚硬,需要或反复烧烫,或敲砸揉搓,或泡制等法子事先处理。   带皂角被砸出青黄色液体的时候,叶妈妈把它们放到小木盆的少量清温水里。   然后,她起身走到大木桶旁边,对叶奶奶笑道:“妈,你先去冲凉吧,这里换我来。”   “唔,那好呐,我先去冲凉。待会在屋里看着猴儿们,再换你们去洗。”   叶奶奶一边讲,一边起身回屋拿换洗衣裳。   顺便也替晓丫头和思丫头的拿一身,干净的猴皮儿。至于甜妹儿,不过三岁奶娃娃,就让她继续光着就好。   并不知道她会裸奔到屋里的叶甜甜,一听到叶奶奶冲凉,立马停止嬉闹玩水。   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像天上挂着的小星星,紧紧盯住叶奶奶离去的背影。   叶妈妈和叶二婶,把三个熊丫头,一个接一个提溜出来,放到后院地上,再给她们从头到脚都给她们抹上皂角液。   思丫头已十岁是大姑娘,会自己上戳戳下揉揉。晓丫头也会自己洗,就是头发后背洗不太干净。   叶二婶子就主动从叶妈妈手里,接过肚子里正在冒坏水的机灵鬼,甜妹儿。   发现她呆呆愣愣的,叶二婶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蛋儿:“咱们甜妹儿在想什么呢?”   心情很好的叶甜甜,甜蜜一笑,露出一排白色小米牙,舒服得眯起眼:“想奶奶。”   软软糯糯的稚嫩童音,让叶二婶爱的不行。满脸笑容仔细给她揉搓全身,一边替她搓澡按摩,一边笑问舒服不。   思丫头揉搓自己的头发,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享受的甜妹儿,有点儿吃醋了。   她抿嘴再次强调:“妈,我跟你最最最亲。”   ……   另一边,叶妈妈一边帮晓丫头抓痒头皮,一边趁机温声软语教导:   “没有下一次!你不许抱小五,也不许抱甜妹儿!”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与叶爸爸教育的效果完全不同。   天不怕地不怕的晓丫头,脖子往后一缩,乖乖点头道:“那我不就抱他们了。”   “乖!你现在还太小,等你长到老大的年纪,就可以抱他们了。”   叶妈妈口中的老大,指的是回她娘家的大儿子,同时也是叶甜甜她大哥,叶家这一代的长孙,叶安诚。   从叶奶奶进入小木屋起,叶甜甜就一直在找时机,好挣脱叶二婶。   抹皂液的时候,叶二婶拨开她小肚挤眼清洗,却忽然看见,里面竟是长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小肉芽。   她不由大声惊呼:   “咦?这是什么?大嫂子你快来瞅瞅,甜妹儿的小肚子,不会是打混架的时候,给伤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甜妹儿:被打屁股的二婶子,噗哈哈哈!   叶子:露点裸奔的甜妹儿,噗哈哈哈!   甜妹儿:……信不信我咬你?   ***************   ***************   好基友的文文:   《七零甜爽生活录》by夏挽歌/散打冠军的七零奋斗史。 第12章 凭空消失的萌丫头   叶二婶的大嗓门,让叶妈妈替晓丫头搓背的手猛然一顿,伸长脖子,也往这边细瞅。   这一看,果不其然,拨开甜妹儿肚挤眼,里边确实有一个微小肉牙。粉嫩粉嫩的,再仔细一看,竟是规规矩矩的小矩形。   叶妈妈停止手上的动作,拍一下晓丫头屁股,让她一边洗去,然后快速起身,来到甜妹儿身边。   先是用手,轻轻摸她小肚挤眼,然后戳戳戳,最后再一点点加力气,往下压。   她一边这么做,一边细声细语询问:   “甜妹儿,肚子痛不痛?这里痒不痒?”   叶甜甜摇摇头,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上面还有滑滑的皂液泡沫,认真回道:“一点儿都不痛,也不痒。”   自家闺女说不痛不痒,叶妈妈才放下半颗心。   叶二婶也摸过,小肉芽也是软嫩软嫩的,跟天生长得一样,大叹奇怪:   “昨个儿晚上,甜妹儿洗澡还没有,今晚怎么长出个红疙瘩来?以前听老人讲,有的人会突然长痣或者胎记,甜妹儿也许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她没说出口得是,这种故事一般都带有封建迷信思想。   二碧山上的娘娘庙都被拆了,庙里佛像也被砸了。事关封建迷信的事啊,在这个年代都不能光明正大议论,这是败坏道德风气的行为。   叶妈妈知她的意思,却不愿这么议论下去,微微皱眉道:“可能是白天戳到哪啦,不然哪能突然冒出来。”   话一出口,叶二婶知道自己又失言了,拍了自己的胸口,立马点头附和:“大嫂子你说的真对。”   叶二婶子还真是无心的,这跟当地的风俗民情有关。   碧水村所处之地,自古以来,就是佛教与道教都特别兴旺的城市。   比如,这里有无数座青山,但凡叫得出名字,山顶或山腰处,一定有寺庙或道观,有的两者竟都有。   村民们既要传统迷信的影响,又要接受新新思想的冲击,他们也分不清信仰与迷信的区别,统统归为封建迷信。   也因此,此地村落,很多人都会跟叶二婶一样,出现一种用自己话打自己脸的怪异景象。   若是真要被严查迷信,恐怕所有人都能逃不过,因而对待佛神,背地里反倒是比某些地方,更松快一些。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叶奶奶,已经快速换好衣裳,从木屋里走出来,跟着她们一起瞅。   叶甜甜郁闷地皱了皱小眉毛,又错过一次大好机会,明晚再战!   叶奶奶看了一眼红色肉芽,轻轻碰了碰,忍不住自责:   “下午老婆子只顾着摸,都没细看,也不知道这小疙瘩是啥时候长的。你们先给思丫头和晓丫头洗,我带甜妹儿回屋,抹点儿药酒,今个儿她就跟我睡。”   叶妈妈哪怕担心闺女,也不太会当面反驳婆婆。   也幸好,自家婆婆跟村里半数婆子不一样,她确实是真心疼孙女孙子。能嫁到叶家,在这个年代,也确实是叶妈妈的运气。   她一点都不扭捏地点头,“行,那就麻烦妈,再照顾一晚这皮猴儿哩!”   好机会!   叶甜甜的眼睛突然发亮,像是生怕大人把提议收回去,吧唧一下亲在叶奶奶脸上,甜甜一笑道:“我会乖乖听奶奶话的。”   叶奶奶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也回亲在她的小脸蛋上,哄道:“甜妹儿是奶奶的心肝宝哩。”   “我呢?我呢?”   晓丫头急急忙忙跑过来,身后面跟的是,扭扭捏捏走过来的思丫头。   “都亲都亲,都是奶奶的宝!”   ……   在回屋路上,叶奶奶怀里的甜妹儿,肚里坏水又开始冒泡。   略略略!   趁叶奶奶不注意,她给两个姐姐丫头,留下一串得意洋洋的鬼脸。   “奶奶!我也要给你一起睡!”   晓丫头气的原地跳脚。   叶妈妈温柔地抓到她的命脉,“行!那你今晚也跟爷爷一块儿睡吧!”   晓丫头:……   ……   夜色渐深,忙活了一整天,在临睡前,夫妻间终于能有点说私·密话的时间。   “孩她爸,你听说队里要选妇女队长了吗?”   叶二婶一边麻利地脱衣服,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听到此话,叶二叔的粗眉毛向上一下,调笑道:   “怎么,队里的娘子军也要建立了?媳妇儿想去当娘子军的头头?别的不说,我家媳妇儿个性爽朗大方,还真很适合。”   “那我就当个老师,考你一下。额,村里最多的就是婆媳矛盾,媳妇儿队长,你要怎么处理?”   叶二婶挺胸抬头,傲气十足,“我虽不懂什么家里长短,但我能对着两边说好话啊!奶奶婶婶、大姐小妹叫得亲,她们总得给我面子吧!”   “行行行!给你面子!”   叶二叔看得口干舌燥。   此刻满脑子都是颜色废料。   自家媳妇儿胸前那两坨,一动一动的,可真大真好看!   “可惜我没有儿子!你可不知道,村里那几个杂碎婆子,天天背后说的有多难听——”   话未说完,她的嘴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人也被扑倒在在床上。   一分钟后,嘶哑的嗓音响起:   “那我们今晚就给思丫头,生个白白胖胖的弟弟!”   夜色正浓。   ……   炎炎夏日,在叶奶奶的手动扇风下,叶甜甜的眼皮子一直在打架。   躺下没多久,偷窥计划就已被抛到脑后,随后陷入甜甜的梦乡。   叶奶奶从床下柜子里,取出一大瓶暗红色药酒。   这是用野生黄角兰花,加上少量的酒泡成的,里面的自酿酒,还是她公公在世时,家里才有的。   黄角兰泡酒,对驱蚊止痒倒是挺有效的。至于其他方面,对于碧水村村民来讲,这是万能药酒。   只要家里的小孩,一不小心磕到碰到哪,他们都喜欢用它来抹一下,才会安心。   叶老爷子接过她手中的扇子,替乖孙孙扇风,他瞄了一眼孙女的小肚子,慢吞吞道:   “我看这还真像突然长出来的,抹药酒有用吗?”   叶奶奶将木瓶盖一打开,屋子里顿时飘着弥浓浓的花香与酒香味儿,她瞥了一眼老伴。   “娘娘庙的师父以前讲过,这人啊,突然长痣和印记啊,说不定是什么逆天换命的变数,说不准的。我家乖孙女才不要啥变数……”   叶老爷子轻咳一声,一本正经提醒道:   “那是封建迷信思想,娘娘庙两年前就拆了,这长不长疙瘩,跟命数有什么关系,孩他奶,你可不要出去乱说。”   “这点谁能不知道!又不是不长脑子。”   叶奶奶一边跟老伴小声吵嘴,一边替甜妹儿,抹黄角兰药酒。   “奶奶?”   一声软软糯糯的稚嫩童音,在屋子里响起。   迷迷糊糊间,叶甜甜感受到肚子清清凉凉的,她一边不自觉地用小手去摸小肉芽,一边习惯性地呼叫奶奶。   “奶奶在这儿!甜妹儿乖!”   叶奶奶正要把那只小爪子,从小肚子上移开。   这药酒可不是专门吃的喝的那种,手上沾得多,放到嘴里那就坏事了。   可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叶甜甜肚挤眼里的小肉芽,越来越红。刹那间,小身体变得淡薄起来。   叶奶奶的手紧紧着她的小胳膊,叶老爷子的手拽住她的小细腿。   但到最后,好好的一个小孙女,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妹儿:哇哇哇!消失啦!   *** 第13章 进空间的萌丫头   爷爷奶奶愣在原地,酣睡中的叶甜甜,却像是从高空突然坠落,小身板一个激灵,猛的一下,突然被惊醒。   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迷迷糊糊的黑葡萄眼睛,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目光迷茫地盯着前方。   她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小屁股的凉意传来,神志才渐渐清醒。   仔细往前一瞅,懵了!   这不是奶奶家后山吗?   她这是又穿回去了吗?   不对啊,还是奶娃娃的小胳膊小肉腿。   “喂喂喂,有人吗?奶奶——”   稚嫩的童音忽然响起,传的老远,最后还带了一点点回音。   因为这里是一眼就能认出的熟悉地方,叶甜甜并没有恐慌,撅起屁股爬起来,开始一点点打量摸索周围环境。   像纱一样奶白色的云雾,笼罩青山顶。   十米以外的物体,皆是朦朦胧胧一片,若隐若现,只能模模糊糊分辨出大自然的绿橘红等颜色。   十米以内,则是以前她和小伙伴们的秘密小基地之一。   “桑萢儿!”   软软糯糯的童音再次响起。   叶甜甜眼睛变得雪亮雪亮的,撒开一双小短腿,就往东边方向跑去。   桑萢儿长在桑树上,又名桑葚,成熟果子是紫黑色,是她最爱最爱得野果。   每年四月前后,她都会漫山遍野跑,直到嘴巴吃得黑乎乎的,才回家。甚至为此逃学被揍!   砰!啪!嘶!   叶甜甜还没走到桑树下,就摔了个屁股敦子。   原来,以她出现点为圆心,恰巧在十米处,白雾中似乎有一道看不清的门,过不去的。   一枝红杏出墙来。   唐诗三百首告诉我们,桑树的小半树枝树叶,都偷偷摸摸伸到在十米以内。   叶甜甜围绕它绕了半圈。   蹦蹦蹦!   跳了好几下,摔了好几个屁股敦子。   奈何腿太短,没力气儿,还是够不着那诱人的紫黑色果子。   “我的个娘呐!这也太高啦!”   被晓丫头带歪的小吃货,仰着头盯着它,小脖子又酸又累,嘴巴吧唧两下,吞了吞口水,最后还是无奈放弃。   转身走向另一边,那里有一片灯萢儿,一簇簇绿色中带着点点红。   灯萢儿,又名野草莓,它与蛇莓类似,但后者据老人说有微毒。   最简单的区别方法,野草莓是空心的,花是白色的。蛇莓是实心的,花是黄色的。   野草莓也是一种酸酸甜甜的野果。   但它不能让人嘴巴变色,不够有趣!   “咦?它怎么在这里?”   在野草莓地里,叶甜甜意外发现惊喜,她竟然再次见到自己的宝贝小匣子。   小心翼翼地把它打开,却见里面空空如也,急得她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那可是奶奶给她的宝贝!   正伤心难过着,小脑袋瓜里突然出现一个跳舞的小人儿。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入心头,只要学会它的所有动作,她就可以重新见到奶奶的宝贝。   叶甜甜擦干眼泪,开始学习舞蹈小人儿的动作。它不断地重复着第一套动作。   扭!蹦!转!   学着舞蹈小人儿,小小一只奶娃娃,用小胳膊小腿,努力把自己折叠成各种模样。   奈何有心无力!   折腾半天,累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但愣是没学会。   蹬蹬蹬!   叶甜甜原地蹦了好几下。   暴走的她把十米以内的野草莓,大半数摘下,幸幸苦苦汇集到一处空地上。   然,还没来得及尝一口。   刷——   小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而她摘的那些野草莓,在下一秒,也跟着消失。   ***   乖孙孙凭空消失啦!   老俩口的脸,吓得刷的一下全白了,依旧保持着伸手往前抓的动作。   尖叫声被堵在叶奶奶的喉咙,在下一秒,自家乖孙孙又重新出现在凉席上。   只是,才不久洗白白的她,头上杂毛凌乱,小脸小屁股小胳膊,包括小衣裳在内,全都是脏兮兮的,跟刚在泥地上打完滚差不多。   啪啪啪!   一堆水嫩嫩的红色小野果,凭空出现,洒落在凉席上甜妹儿身边,但却一颗都没砸到她身上。   正好她口干舌燥,累的不行。   伸手拿一颗,小舌头轻松一卷,嚼两下。   这野草莓个小皮薄,酸酸甜甜,真好吃!   “奶奶的乖孙孙啊!”   老俩口终于反应过来。   叶奶奶上前搂着她又哭又笑,叶老爷子也在一边偷偷抹眼泪珠子。   叶甜甜连忙用小手帮她擦泪,软软糯糯劝道:“爷爷奶奶,不哭不哭!”   偷偷抹眼泪的叶老爷子,马上反驳道:“我哪哭了……”   按照以往的性子,他是一定要骂出声的。   但这时候特殊,怕孙女儿又被吓到,叶老爷子把到口的话,硬生生给吞下去。   “德行!”   叶奶奶骂他一句后,也强行止住眼泪。   她也怕自己的眼泪,会把失而复得的孙女给吓跑。   一边把甜妹儿脱光光,细细检察,脚趾头缝都不放过,她一边轻声轻语哄道:“甜妹儿,这里痛不痛?”   被脱光光的叶甜甜,捂脸害羞一小会儿,摇了摇头,眼珠子转动两下,指着凉席上的一小堆野草莓,童音讨好道:   “爷爷,奶奶,这是甜妹儿给你们摘的,很好吃的!”   看着孙女期待的小眼睛,叶老爷子上前拿了一颗,放到嘴里,板着脸问道:   “勉勉强强过得去。甜妹儿你是在哪儿,摘的这野果子?”   野草莓成熟在六到九月,现在正好是它成熟的季节。   碧水村周围的山里也有,每年村里运气好的娃,也能尝尝味道。这就是背靠大山这是好处之一,能得到点实实在在的实惠。   叶甜甜咧嘴一笑,自动隐去奶奶的事情,吧啦吧啦,“在山顶上,那里有好多这样的野果,但离得远了就看不清,因为周围有好多好多白雾围着,......”   小孩子一兴奋,就喜欢跟人分享经历,讲得前言不搭后语。   但是,她话里提到的什么白雾,脑海里的跳舞小人儿,就足够让老俩口目瞪口呆,惊讶得合不拢嘴。   莫非自家乖孙孙,是小仙女下凡?   鬼机灵甜妹儿一直在强调,她一颗都没舍得吃,就惦记着要带回来,给爷爷奶奶尝。   “我的手还被刮伤了!”   甜妹儿眨了下小眼睛,甜甜腻腻撒娇道。她的嫩手心上,也确实有两道红痕。   明知道这鬼机灵是在装可怜,还是把叶奶奶给心疼坏了。   “甜妹儿不痛,奶奶给呼呼!”   “奶奶吃灯萢儿!爷爷也吃!”   奶孙俩腻腻歪歪,老爷子快酸掉牙。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大粗嗓门:   “爸妈,出啥事啦?”   “哎——”   正要应声去开门的叶奶奶,被老爷子强行按倒在床上。   “羞羞羞!”   熊猴儿立马捂住眼睛,从缝里偷窥。 第14章 洒狗粮的深夜两夫妻   “我们能有什么事儿哩!你小子能耐啊,偷听老头儿老婆子屋里说话,是不是皮又痒痒?找抽?改明儿帮你松松!”   听到老爷子的回话,在屋子外面的叶爸爸,身体一僵脸发烫,像拉了架的瓜秧一样,焉了下来。   站在他右边的叶二叔,不厚道翘了一下嘴角,拍拍他肩膀,用口型无声叹一句: “幸苦大哥了!”   然后放轻放缓脚步,转身回屋。   另一边的叶三叔,也偷偷摸摸伸长脖子看过来,见大哥被训后,挠头傻笑,又把脖子收回去。   叶爸爸无奈一笑。   当大哥真幸苦,有啥事你得跑在前头;出了事还得由你兜着,这群没良心的!   还是自家媳妇儿好!   回屋找她诉苦去,说不定还能嘿嘿嘿!   叶爸爸回到屋时,叶小五正好刚被惊醒,哭闹不止,他媳妇儿正忙着哄奶娃娃。   前些日子,叶妈妈生了一场小病,奶水骤减。   那段时间,叶小五只能补喂一点米汤之类的。他每晚都哭闹不止,折腾得其他人睡不好觉不说,听了心里直难受啊!   如今她病好了,奶水也勉勉强强够。但一到晚上,叶小五还是容易惊醒,直到喝到一两口奶水,才会安静下来。   坐在木板床旁边,叶妈妈干脆利落把衣服往上一掀,开始给奶娃娃喂奶。   叶爸爸在一旁看得心痒眼馋,时不时伸手瞎捣乱,脸不红心狂跳,“嘿嘿嘿,也给我尝尝味道呗!”   “咿呀——”   叶小五抽空吐了两字不明语言,小嫩手往空气一拍,转头继续吸得香甜。   叶爸爸轻拍了一下他胳膊,笑骂:“好你这猪小子!敢打你老子?”   “小声点,别吵到人家睡觉!他是猪小子,你又是什么?惦记着儿子的口粮,你跟甜妹儿学啊!”叶妈妈嗔了他一眼。   “我跟甜妹儿不一样,我不止惦记那儿!”   叶爸爸嘿嘿嘿笑了,起身半蹲,用大嘴直接堵嘴她的小嘴,啾啾啾就吸起来。   “咿呀——”   叶小五瞪圆眼睛,看不懂,原来那里也有吃的吗?   亲热一小会儿,叶妈妈红着脸把汉子掀开,强行转移话题,“听说咱们生产队里,就要选妇女队长哩!这次跟大队那边没啥关系,就在咱们村子里投票选。”   叶爸爸还在回味,一脸心不在焉,“妇女队长啊!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叶妈妈既然能问出声,肯定对这事关注不小,对这妇女队长也有野心的。   见自家汉子,一副不放在心上的傻兮兮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嘶嘶嘶——媳妇儿,你就是最好的妇女队长,谁敢投别人,我找他拼命去!哎呦疼!”   这破德行!   就不能跟老爷子学的稳重点。   叶妈妈叹息:“我这笨嘴笨舌,一开会都紧张。想要当妇女队长,可是要上台当着众人的面儿,发话宣言的!”   见她有点难过,叶爸爸立马哄道:“多练练就好。看老三,上次选出纳的时候,上去吧啦吧啦屁话一大堆,结果还是选了其他人,哪怕他是小学三年级哩!”   “那是——”叶妈妈还想辩解。   叶爸爸再次强势堵·嘴、解·衣、扑·倒……   噗——   睡得正香的奶娃娃,吐了个奶泡儿。   ……   土屋内,并未点油灯,窗户的麻布却揭开一大草,月光从其照射进屋,将屋里内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甜妹儿啊,你刚刚去的地方和这红果果,谁都能说,不然爷爷用藤编抽你!”   叶老爷子鹳骨很高,脸上布满皱纹,板着一张脸,很能唬人。   他唱黑脸,叶奶奶唱白脸。   她用干净的布,给甜妹儿擦身体。又给她手心的伤痕,抹黄角兰药酒。   同时,她笑眯眯哄道:   “甜妹儿,你知道怎么去那青山吗?”   老俩口关心的问题一大堆。   那里有没有危险?   万一小孩子不懂,在外人面前忽然消失怎么办……   甜妹儿正想摇头,小脑袋瓜里,突得出现一种莫名感觉,开口回道:   “摸着肚挤眼,脑子里念着奶奶,我就可以进去了。一天进去一次?”   叶奶奶继续哄道:   “这件事啊,甜妹儿谁都不说,也不能白天忽然消失,只能在奶奶身边去青山。这啊,就当我们和甜妹儿的秘密,好不好?”   叶甜甜扬起小脖子,满脸骄傲地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不能乱说!   说给外人听后,青山就不会属于她了。   就像曾经一样,连那个女人——也是那小胖子的!奶奶的宝贝还没找到,青山是绝对绝对不会交出去的!   只是——   “妈妈晓丫头?爸爸?大哥?”   “甜妹儿真乖,知道疼他们了。唔——看他们表现,由爷爷奶奶来……”   ……   小孩子精力虽旺盛,但皮了一整天,上串下跳摘野果,在爷爷奶奶身边的甜妹儿,很快就犯困,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   叶奶奶把她放到凉席上,用衣服替她盖上小肚肚。   见她睡着后,才坐到床边,和叶老爷子一起,盯着那一小堆红果子发呆。   今晚的冲击太大。   叶奶奶长叹一口气,道:“什么时候告诉老大和他媳妇儿?”   “找个老二老三不在家的时间!除去老大跟他媳妇儿,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叶老爷子慢吞吞回道。   “老二老三家瞒着我懂,晓丫头年纪小是该瞒着,但诚小子是甜妹儿的亲大哥,今年也满十四岁了,怎么也一块儿瞒着?”   叶奶奶想到大孙子,不由出声问道。   叶老爷子摇摇头,“你看傻小子老三,跟甜妹儿他们都差不多。再说,诚小子以后还得娶媳妇儿……这事啊,最好等他娶媳妇儿后再看!”   “你说的也对!”   叶奶奶叹息。   伸手摸摸小孙女的小胳膊,叶老爷子劝慰老伴,“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有了个小仙女孙女,你就是仙女奶奶!”   叶奶奶噗一下笑了,道:   “那老头子你就是仙女爷爷?”   ……   幸福的小仙女嘴角微扬,小胸脯一呼一吸的。   忽然,她小脚丫一踢,身上衣服滑下,露出圆润的小趾头。   睡得迷迷糊糊的叶奶奶,熟练地伸手摸索着,将衣服给她盖上。 第15章 起的比鸡早的女人   天还未亮,月亮仍挂在天上,队里的鸡还没叫两声,碧水村里的村民们,就开始陆陆续续起床了。   起床的村民绝大多数都是妇女。   为了不耽误天亮去生产队干活,她们起的比鸡都早。为一家人做饭食,忙这忙那,活多的人家,女人更是要掐菜摊饼、挑水浇地、喂鸡赶鸭。   在她们忙活这些事情的时候,而家里的男人们,却大多数都在呼噜呼噜仰天大睡。   少数如同叶爸爸叶二叔一波,还会关心一两句再睡。至于那些能陪同起来忙活的,也只有少数新婚腻歪小夫妻了。   这个年代的妇女非常勤劳,起的比谁都早,一天到晚都在忙活,生孩子做饭样样都会,在农村这就是常态。   时间一到,叶妈妈自动醒来。   “呜哇——”   奶娃娃叶小五早就醒了,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床上的两个大人。   她立即起身,三五下把衣服穿好,把奶娃娃搂到怀里,吩咐嘟哝几句的叶爸爸,两脚飞快套好鞋子,踢着它就出屋门。   “吱呀——”   门开的声音,恰好遇到同一时间出屋的叶二婶。   “大嫂早啊,我从窗户往外瞄了一下,今儿个天气说不定会凉快些!”   “弟妹早。这倒是好,干活也能少出些汗!”   两妯娌相视一笑,点亮那盏绵油灯,结伴去厨房烧水做饭。   ……   听到外面的细微声响,一向浅眠的叶奶奶也醒了,揉了揉浑浊的双眼,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   不浅眠的叶老爷子,因为一直惦记着小孙女,感受到身旁人的动静,也迷迷糊糊地跟着坐了起来。   小仙女甜妹儿属于豪放派睡姿,四肢拧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半开半合的小嘴儿,憨憨的呼吸声,半夜在睡梦中还会笑出声来。   “老婆子,今天你幸苦点,就带着甜妹儿上工,看住她,免得一不小心,在外人面前突然消失。”老爷子回过神后,第一时间嘱咐道。   正在穿衣服的叶奶奶,听闻此话,动作听了下来,“老头子你果然带孩子少!生产队那么多事儿,甜妹儿爱顽,一不小心就不知道溜达到哪去了,我啊,今早准备把她捞起来,先进了那什劳子仙山青山!”   一听这意见,叶老爷子眼睛一亮,大赞,“甜妹儿一天只能能去一次,还是老婆子你这法子好!”   叶奶奶嘴角上弯,脖子微扬,穿衣套鞋得动作也更溜了。   “甜妹儿,奶的甜宝啊,该起床了!”   叶奶奶一边轻声哄,一边挠叶甜甜的胳肢窝。   过一小会儿,床上的小人儿,一边往叶老爷子怀里拱啊拱啊,一边用糯糯绵绵的嫩音撒娇,“不要——我要睡觉嘛——爷爷,你看奶?”   感受到怀里软软萌萌的一小团,叶老爷子浑身都僵硬了,手脚不知如何放是好,“孩她奶,要不要让她多睡会儿?”   第一次,老爷子接收到‘慈爷败孙女’的怀疑目光。   ……   锅里的水正在呼噜呼噜地烧着。   “大嫂子,你喂奶娃娃吧,我先去挑水!”   “哎,二弟妹,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大嫂子你客气啥!”   叶二婶麻利地将两个空空的睡桶,提溜到肩上,在微明的月光下,往村里的水井赶去。   还没走十几步,刚好遇到从另一条路来的熟人。   “早!今天轮到杏花你挑水哩!”   “张婶婶早,小五他醒的早,大嫂子她忙着喂奶娃娃呢!”   所谓婶婶,却不一定有亲戚关系。   村里们叫老辈全都叫张爷爷李奶奶,叫长辈都是张婶婶李姨婆,叫同辈则是张家大嫂李家小妹。   张婶婶家的两儿媳妇都怀孕了,她身子骨还不错,早上挑水的重活,就由她主动分担。   叶家媳妇儿怀孕的时候,这些活当然是叶大哥叶二叔做,不信可以看看家里的藤条。   不论春夏秋冬,每日凌晨,总能看到有村里的媳妇们,挑着空空荡荡的水桶,一边笑闹着,一边往村里的那几口井走去。   “张婶婶,听说你两儿妇儿这次怀的,白老爷子说可能是两个大胖孙子?”   “孩子都没生出来呢!哪知道是儿是女!”   “白老爷子说了,那一定不会错。你家长孙次孙一起出来啦,恭喜恭喜!”   一溜烟的称赞话,让叶二婶的笑意有些僵硬,在一旁很不自在地跟着简单附和。   “张婶婶家的孙子来了,杏花妹子你大儿子啥时候到?!你家大丫都快嫁人了吧!”   迎面而来一个青年女人挑着空桶,嘴里吐出尖酸刻薄的话。她下巴尖细,颧骨突出,额上细纹略多,目光总带着斤斤计较,平日里最爱嘲讽别人。   这话一出,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砰!哐!   扁担微微倾斜,叶二婶桶里的水,哗啦啦流出来,把青年女人脚全浇湿了。   “啊——”   “周嫂子,对不住啊!手突然不得劲儿。我再重新打水去!”   围观村民,有的噗嗤一声笑了。   “刘杏花,活该你生不出——啊!我的水!”   叶二婶已经走远,气得那周嫂子原地跳脚,自己桶里的水也跟着洒出来,又需重新打过。   *   喂过奶后,叶妈妈抱着黏人的奶娃娃,跟叶二婶继续在厨房里忙活,也顺便说说妯娌间的悄悄话。   只要看到一两岁的奶娃娃,叶二婶就稀罕不已,恨不得他们,全都是从她的肚子里蹦出来的。   洗完碗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嫂子,你让我抱一抱小五吧!”   叶妈妈当然明白她的想法,点点头,把叶小五递到她怀里,并轻声哄道:“小五乖,妈妈就在这儿,给二婶子抱抱哈!”   叶二婶抱得小心翼翼,身体熟练地左右摇晃,嘴里也不停哼哼歪歪地哄着。   她都多少年没养过这么小的奶娃娃,看着他的小胳膊小腿,只觉得自己的眼泪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咿咿呀呀——”   现在天还没亮,叶小五还是特别黏叶妈妈,有点不配合的挣扎。   直到叶妈妈用大手,包裹着他的小手,有那种熟悉的安全感,他才一点点安静下来。   叶二婶亲亲他的嫩脸蛋,跟着咿咿呀呀哄了两声,又长叹一口气道:   “大嫂子,你说思丫头她弟弟妹妹,怎么就还没来呢!”   村里都讲究多子多福。   村民们提到叶家大媳妇儿,都说是个好的。   至于提到叶家二媳妇儿,很多婆子就会摇摇头,说是个不会生养的。   叶奶奶虽然不明确讲。   可她心底,肯定一直在期盼着,老二媳妇儿能给她多添几个小孙孙。   自家猴儿再熊再闹,也没人会嫌多。   哪怕添一个丫头片子,给思丫头作伴也好啊!   叶妈妈慢慢引着叶小五,让他吧唧一下,亲到她二婶子的脸上。   果然,叶二婶噗的一下,笑出声来,也吧唧一下回亲他小脸,哄逗道:“婶娘的小五宝哟!真乖!”   作者有话要说:  叶小五:吧唧仙女们^_^^_^ 第16章 芋头与野鸡   吃过几颗酸酸甜甜的野草莓,叶甜甜在严肃沉闷的叶老爷子怀里,扭啊扭啊扭啊。   腻歪好一会儿,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把长扁担贴在肚脐眼上,小手紧紧拽住,她再次消失在老俩口的面前。   咦?   昨完才摘的野草莓,睡了一觉后,又挂上红彤彤的小红果。   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商萢儿,叶甜甜撒着小短腿,跑进绿色的矮丛林,开始把十米以内的草莓通通摘下来。   “哇!野芋头哩!”   叶甜甜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蹲下来,看着角落里隐藏着的灰扑扑大肥叶,哗啦啦地流口水。   肥叶上面有紫色的点,根据奶奶以前教导的东西,一点点辩认,这不是有毒的玉观音,是好吃的大野芋。   挖呀挖,拔呀拔,挖拉挖,拔芋头。   应该带的是锄头挖土,而不是扁担防身!   摘了那么多草莓,芋头还是等回儿在挖。   没力气的叶甜甜,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跟脑子里的小人儿,学起了舞蹈动作。   把腿伸直,手弯曲,左手,右手……   只要一点点慢慢做,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到位,也是可以的。   只是,每成功一个小动作,她浑身都是汗,连头发被汗水浸湿。若是想要把第一第二个动作连贯起来,更加困难。   终于勉勉强强连贯成三个小动作!   叶甜甜咧嘴傻笑,露出一排白米牙。   试图去挖拔野芋,虽然还是很费劲,但她竟然成功把它拔·出来了!   原因是之前已经拔过,根都快刨出来了。   还有一个就是,她的力气在成功做完动作后,似乎有一点点在增加。   总之,得到六个小芋头!   折腾太累,起得太早又困。   叶甜甜找了块空地,扒拉一下,躺在地上秒睡,小鼻子里还发出憨憨的小呼吸声。   “咕咕嘎嘎——”   三四只活波的大野鸡,毫无障碍的穿过白雾,扑楞楞路过这一片野草莓地。   其中两只母野鸡的小眼睛,瞄了一眼这里的草丛,然后继续昂首挺胸走向远方。   “芋头!”   眨眼间,乖孙女回来的同时,又带了一小堆野草莓,这次六个脏兮兮的小芋头。   见到她出现,老俩口扑通扑通跳的心,终于缓停下来,相互对视一眼。   愁啊!   看着乖孙孙消失,哪怕一小会儿也很担心。   再这么下去,每一次白发掉几根,一个月不到能成为秃老爷子秃老婆子。   因此,得到能填肚子的芋头口粮,他们也就没那么开心了。   “这一堆要怎么拿出去?”   叶老爷子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   小仙女的爷爷奶奶哪有那么好当的!   叶奶奶拍了拍他肩膀,上前给甜妹儿换衣服,擦身子,“下午我提前回来,去后山转一圈,晚饭我来做,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今晚加餐!”   乖孙孙能够到仙山,还挖出能填肚皮的粮食,是他们的福气,这一定是老天爷在眷顾叶家哩!   今晚做烤芋头,跟野草莓红薯饼,那新鲜的果子也给思丫头晓丫头两尝尝鲜。   “也行,以后还有大儿媳妇帮你打下手遮掩。”   叶老爷子点头,家里的这些事,交给老伴就是放心!   老俩口一番商量后,叶奶奶就去厨房找热水,说是要给甜妹儿洗澡。   夏季晚上,大人小孩出汗都多,叶妈妈叶二婶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觉得她越来越疼甜丫头了。   吃早饭的时候,全家人都到齐了。   小孩们也不例外。   大多数农村娃都起的早,很少有会睡或能睡懒觉的,帮忙端碗摆筷那是小事,有的女娃还要起早帮忙做饭,递柴,烧火。   整个早饭时间,叶甜甜的小脑袋都一点一点的,都由叶奶奶一口一口喂饭。   叶妈妈几度皱眉,“妈,甜妹儿今天怎么这么困?吃饭都要在睡觉,还是我来喂她吧!”   叶奶奶笑眯眯回道:“昨晚太热,甜妹儿没睡饱,今早又被我折腾起来洗澡,这会儿当然困。小孩子就是要多睡觉,才长得高。你吃你的,我喂她没事儿。”   晓丫头在一旁看的有趣,也学着甜妹儿的样子头一点一点的,被叶爸爸一巴掌轻拍在背上,“好好吃饭,爷爷看着呢!”   坐着中刀的叶老爷子:……老大果然欠揍!   ***   咻咻咻——   碧山村生产队的出工哨声响了!   村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饭碗。   哗啦哗啦哗啦,除去太小的娃娃们,村人们都拿起院子角落里上放着的锄头扁担镰刀,换上一双草鞋,准备去生产队干活。   “妈,今天你要背着甜妹儿上工?”   看叶奶奶拿着一块旧背带,叶妈妈不由问道。   叶奶奶拿着一块小薄布,往叶甜甜头上包,免得太阳过大晒到头顶,“对啊,你管小五就好,今天甜妹儿跟我。还有晓丫头,那熊猴儿都满六岁,也该干活了,免得在家天天打群架!”   叶妈妈较忙上前抱起甜妹儿,放到叶奶奶背上,“您说的对。农忙快到了,晓丫头也时候该学着做农活了,看思丫头多乖。到时候还能帮家里挣点工分。”   “我跟大海宝,牛二娃他们约好啦!”   晓丫头还想逃跑。   被叶爸爸像提溜麻袋一样提着,手脚不停挣扎摇晃,耐不住农村汉子的力量,最后无奈服从。   暗地里,叶老爷子给叶奶奶使了个眼色,提醒她,下午去后山‘挖’野菜的事情。   没走两步,叶家人就遇上去队里上工的村人们。   自动分散开,各自找到各自队伍。   “叶婶婶,今天背着小丫头上工哩?”   “是呀,牛老二家的,你昨天背的奶娃娃呢?”   “杏花嫂,你有没有听说妇女队长的事儿?听说就在这几天哩,你要不要去试试?”   “唔——啥时候啊?我倒是还真想报名,到时候你可得投票给我。”   “红霞妹子,奶娃娃有一岁没?睡得真香!”   “正巧是农忙的时候,去年我都没怎么干活,怪不好意思的。” 第17章 晚熟桃与桃核   “柳条青,柳条长,一群白鹅水上游…小白鹅,小白鹅,别把河水弄浑了,别弄脏了我的花衣裳…”   轻快悦耳的女童音,洒落在绿色树林间,这歌声响亮充满着生机与朝气。   思丫头一边跑,一边往回叫喊,“妈,奶,你们快点儿,摘桃子咯!”   在碧水村东面的半山腰处,东边是一片桃林,西边是一片橘林,是曾经地主家的。现在则归整个生产队,桃林的桃都是桃晚熟,约八九月份才可采摘。   前两天,村里就有人发现桃子熟了,变成橘黄色的。今日,娘子军小分队,就来桃林摘熟果。   生产队按劳计算工分。   干一整天的活,壮年男子一天最多十二分,普通男子十分,女人通常八·九分,老人六到八分,小孩则三到五分。   叶奶奶、叶二婶、思丫头三人今日上午都被分配摘桃任务。   桃树不高,外皮很光滑,上面有明黄柔软的树脂,有的还有一些小窟窿,被虫子咬的。   毛绒绒的桃子,就躲藏在茂密的嫩绿桃叶间,闻起来有淡淡香味。   “我先爬上去吧!”   一堆小姑娘里,十岁的思丫头最大,因此她主动揽过爬树的活。   别看她文文静静,说话细声细气,爬树也很老练,像叶家的女汉子。   因这些桃树长得不高,粗拙,树枝纵横,她轻松一跃,就可以占据粗枝丫上,把桃枝拽到手能摘到的地方。   然后,下面小姑娘们蜂拥而上,一个个像皮猴儿似地,又挤又推的抢着摘那诱人的小桃子,然后把它们乖乖抱到怀里,乖乖放到指定位置。   “思丫头,注意点,别被树枝划伤了!”   叶二婶的高嗓门,能从林头能传到林尾,还带来一两声回音。   惊醒了叶奶奶背后的甜妹儿,包裹着头巾的她,揉了揉迷迷糊糊的大眼睛,迷茫地环视一下四周,还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自己是谁。   一旁摘桃的叶二婶最先发现她醒了,“哟!甜妹儿醒啦?要不要尿尿?”   “该差不多了!”   算了一下时间,叶奶奶停下摘桃,让叶二婶帮忙把她从背带里解放出来。   “嘘嘘——”   在众人面前,蹲在草丛里尿尿的甜妹儿,神智渐渐清醒过来。   她傻眼了!   小脸发烫,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根子。   直到被叶奶奶用一种凉凉滑滑的树叶,试图擦小屁股,才摇摇晃晃站起来。   “奶奶,你摘桃,我会乖乖的!”   甜妹儿扭捏着不肯上背,撒娇道。   旁边有个圆脸大婶,看着有趣,也替她说话,“叶阿婆,你就让奶娃娃在地上吧,瞧她多乖,不吵不闹,看得我心里直稀罕,恨不得抱回家养哩!”   叶奶奶笑骂:“这鬼精灵,你是没看到她皮的时候。你稀罕啊!尽管抱回去养就是!”   说罢,她看甜妹儿确实乖乖站在一旁,不哭不闹,也就不耽搁时间,起身继续摘桃。   那圆脸大婶听的心痒痒,一边忙活,一边都弄小丫头,“奶娃娃,你奶不要你了,跟婶婆回家怎么样?”   幼稚!甜妹儿歪过头瞥她一眼,蹙额道:“奶不要我,我就亲她,她舍不得的!”   “哈哈哈——”   奶声奶气的童音,幼稚的童言,逗得村人们哈哈大笑,纷纷笑叹‘叶家小闺女生的值了!真叫人想偷回家养去’。   甜妹儿鼻子一哼,小胸脯骄傲一挺,爱谁谁去,她才不稀罕你们!   三个村民围坐在一堆桃子的周围,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大木筐。   她们将坏了桃子放到一边,好的桃子一个接一个整齐的摆放在筐子中。筐子装满后,两个村民再一声合作,一人抬着筐子的一侧,将它们摞在一起。   收获是幸福的。   看着桃子一点一点摘下,一筐一筐装满。   甜妹儿蹲在一边咽了咽口水,默默帮忙捡桃子,被三姑六婆们揉揉头,道一声乖,却没给她一个。首先这桃是队里的公共财产,这里小丫头可不止她一个,而且坏的软桃子,很可能会吃坏肚子。   “我可以要一个桃核吗?”   甜妹儿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地上的几个坏桃子。   叶奶奶听言看过来,忙表达歉意,“张嫂子,你忙活你的,别管这瞎捣乱的丫头。”   现在没妇女队长,今天这清点桃的事情就由张队长的妈负责。那些个坏桃就算不能吃,也是得记下来的。   “噗哈,瞧你这着急样,这奶娃娃是想要桃核玩吧?”   张奶奶笑着摆了摆手,不在意说道。   她也是有孙子孙女的人,看着不哭不闹、乖巧懂事的奶娃娃,心里也很是稀罕。   直接从坏的桃子里,挑了个软趴趴的严重的桃子,起身对着大家伙儿,她大声道:   “这桃已经坏得老严重了,不能吃的,我把它记下来,然后把核给奶娃娃哟。”   说罢,张奶奶又对眼巴巴看着她的,“今天干活的小家伙们,都可以得到一个小桃核作为奖励!”   “哈哈哈!有桃核玩啰!”   “我要拿它给张爷爷雕花篮,穿在脖子上!”   “我也要,我也要!”   老黄色的乡野桃核是村里女娃最爱的玩具之一。   木匠可以小刀将桃核雕成小花篮或小兔子小狗,然后穿在红绳上。在手上或脖子上戴久了,摩挲得和宝石一般光滑红润,愈发好看。   建国前的老人还常说它可以辟邪。   张爷爷就是晓丫头死敌小二黑的爷爷,是村里鼎鼎有名的木匠,那木工在整个碧山镇都是数一数二的。张爷爷跟张队长没什么近亲关系,一个姓而已。   “谢谢张奶奶,你真好!奶奶姨姨婶婶姐姐哥哥,你们也真好!”   甜妹儿接过桃核,有模有样对着大家伙儿,弯腰鞠躬,咧嘴甜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这丫头太乖啦!   喜得张奶奶又给了她一个。   其他村人不仅没意见,都在找自己手里有没有坏桃子,最后还是被叶奶奶笑着阻止。   两个硬桃核,外壳呈长扁形,两端稍尖,表面疙疙瘩瘩的。甜妹儿把玩了一下,就跑到叶奶奶身边,拉了拉她衣角。   直到奶奶半蹲下,她才偷偷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奶奶,你帮我收起来呗!我明天要种到青山上。”   那仙地?   唔——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吃上好多好多桃子哩!   叶奶奶两眼放光,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收到裤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不影响仙女们看文,放上小剧场。   小剧场一:   小叶子有一张小圆脸,乌黑大眼睛,一对招风耳,笑起来傻兮兮的。   她智商三岁半,在花花幼儿园上大班。   花花老师:“今天小朋友都吃了什么?”   布丁小朋友:“豆腐脑!”   豆子小朋友:“豆腐脑!”   花花老师:“味道怎么样?”   豆子小朋友:“甜的!”   布丁小朋友:“咸的!”   两小人开始吵架,最后引起全班混战!   叶子开始思考,“豆腐脑是甜的还是咸的?”   夜深人静,小叶子躺在软绵绵的小床上,开始做梦,周围黑雾满满聚集。   种花国的很多角落。   比如,某家网吧,一屌丝青年的电脑上忽然出现,“想知道豆腐脑是甜的还是咸的吗?”   比如,某家医院值班护士,手机上忽然出现,   “想知道豆腐脑是甜的还是咸的吗?”   比如,某小巷子里,几个打混战的少年们,其中有个帅气的坏男孩,脑海里忽然出现,   “想知道豆腐脑是甜的还是咸的吗?” 第18章 鼓起腮帮子   一棵树接着一棵树,把桃全部摘完装框后,娘子军们一个个满脸笑容,抬着一筐又一筐诱人的鲜桃,往队里粮仓走去。   甜妹儿右边牵着思丫头的手,左边牵着名为春妮儿的手,蹦蹦跳跳一路又崴又摔,不哭不闹。   “叶妹子,杏花啊,思丫头,你们三留下来帮我称个重记个数呗!”张奶奶笑着招呼两人。   叶奶奶和叶二婶相视一眼,“好嘞!”   这称重算桃哪有下地干活累,可是求不来的好事儿。恐怕是张奶奶看在甜妹儿的身上,才分配给她们的。   叶二婶嘴角上扬得厉害。   她想起队上要选妇女队长的事儿,这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称重用的是两米长的大秤。   上面保留着古代的刻度,一共有十六个秤星,分辨代表着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和福禄寿三星。   这杆秤精度很好,是张爷爷的拿手绝活之一。   “…两百斤,八十三斤,七十九斤…总共是多少斤来着?”算数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队里的出纳可都是读过小学的哩!   没笔没纸,不会心算。   小学生甜妹儿也听得迷迷糊糊,跟旁边思丫头一摸一样。   叶二婶在数字方面却意外有一套,用不着算盘,心里扒拉扒拉,结果脱口而出,“嗯,好桃子六百五十四斤?”   “杏花可以担任咱们村下一任出纳啊!”张奶奶惊奇。   不等叶二婶谦虚,门口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妈,今年产桃六百多斤吗?”   回头一看,一身灰蓝色工装衣裤、脚踩解放鞋、浓眉大眼、一声正气的中年汉子,大步踏进来。   “张队长!”   叶奶奶,叶二婶母女,三人下意识挺直腰板,大声叫道。   来人是碧山村现任生产队队长——张爱国。   生产队长,俗称小队长,是人民公社农村里的一个小干部,等同于工厂里的车间主任。   能当生产队长的人,必须出身贫下中农,政治清白,还要有丰富的农业生产经验。   张队长最大的责任,照顾整个碧水村社员的吃喝拉撒,让他们有工分挣、有粮吃。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村里的社员大多都都沾亲带故。   当队长软了要受欺,硬了那些以老卖老的长辈,会毫不客气地白眼相看、骂街打人。   队长官小,不好当,还是轮流的。但村里人那几年的命运,都跟他有莫大的关系。   “叶姨婆好啊!看你这精神越来越硬朗啦!两孙女也很乖啊!”   张队长跟他妈招呼完后,态度恭敬地问侯叶奶奶。   被队长这么一夸,叶奶奶的老脸都笑开了花,客气道:“哪有,哪有,这两小捣蛋鬼皮着呢!”   叶二婶平日里最爱笑爱说,在小领导面前,却有点紧张,嗓门变小不说,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是好。   简单嘘寒问暖一番,张队长转头跟张奶奶讨论,“这桃子产量六百多斤,我们今年就上报个一千两百斤吧?”   张奶奶表情略有迟疑,“会不会报的太少?隔壁几个村,我听说,今天粮食产量他们都是往三四倍报?”   张队长微微皱眉叹息,“过两天公社派人来收桃,报多了,我们连一半都交不起,这算个什么事儿!现在桃报的少一点,到时候粮食报多一点、上交多一点,也好看些。”   少一点,多一点。   听得甜妹儿的眼睛直打转儿。   她努力抓住‘上报要多,上交粮食要多’两个关键。   甜妹儿上前几步,用左手扯住张队长的蓝工裤,右手举得高高,软软糯糯道:“张队长,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很小的!”   张队长哈哈一笑,两手把她拎起来,笑眯眯地点头,“小丫头想问什么?”   “桃子不好吃吗?粮食不好吃吗?”   甜妹儿大眼睛瞪圆,不解地问。   张队长被问迷糊了,轻轻揪揪她的脸蛋,“当然好吃,小丫头是不是嘴馋,想吃桃了?”   “甜妹儿,赶紧从队长身上下来。张队长,不好意思哈,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今个儿回去我就好好教训她!”   叶奶奶最主要担心小孙女嘴馋,让张队长他们难做人。   “叶姨婆你说的啥事儿,这小丫头很乖又听话,哪需要教训!”   这个队长似乎不错。   很容易就被收买的甜妹儿,笑眯眼,一字一句认真解释,“张队长,我不是想吃桃。只是我们为什么要报多一点呢?六百斤就是六百斤。”   既然那么好吃,干嘛要上缴那么多。   她奶奶说了,行善必须尽力而为,不能让自己受伤,让家人担心。   粮食就算再难吃,也要留的够填饱自己人肚子呀,别以为她没听到叶家的红薯,都是跟别人借的!   大傻个队长!   甜妹儿掰着小指头,回忆幼儿园和小学墙上的标语,开始跟张队长瞎扯讲理,“要做个诚实的乖娃娃。晨星点亮黎明,诚信温暖世界……诚实守信,额,唔,立社会主义生产队之根本!”   所有人被她讲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张队长哈哈大笑,揉揉她的头发,“乖娃娃,你也知道社会主义啊?”   叶奶奶笑骂道:   “肯定是听老三讲多了,胡乱学的,队长你别放在心上。”   “说的没错哩!我记得叶三弟是以前在村头土地庙上学,这读书就是好,连家里三岁奶娃娃懂得都比别家多。”   张队长一边跟叶奶奶打哈哈,一边心里暗自嘀咕,这小丫头说的也没错。   但是现在的大风向就是吹嘘,上头也鼓励这样子,报实数可是要被其他村嘲笑的。   大家都是这么来的,随波逐流才是硬道理!   至于三岁奶娃娃的话,他也没怎么上心。   那时候农村就这样,很少能够听得进小孩的话,女娃娃就更不行。   他干脆对张奶奶讲,“妈,咱队就报一千斤吧!粮食看今年收成。”   甜妹儿的话仅仅减少了二百斤,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然,她还是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看这张队长的脸也不太顺眼了。   跟个田鸡一样,一鼓一鼓的。   张队长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腮帮子。   这时候,忽然走进来一庄稼汉子,大声叫喊:   “张队长,你快去瞧瞧,刘二婶婆在咱们村头那棵大槐树那跪下了,说是不给她二闺女当妇女队长,她就要跪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这个梗来自于现实。   中学的时候,有位老婆婆直接去政府大楼办公室里面,给跪了……给跪了?   *********** 第19章 嚼奶张队长(捉虫)   叶奶奶抱着甜妹儿,跟在张队长他们屁股后面赶到村口的时候,大槐树下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几圈人。   有碧水村的乡亲,也有隔壁村扛着锄头看热闹的村民。   “队长来啦!”   “张队长终于来啦!”   “快让开,给队长让条路!”   从大家的热情招呼来看,张队长在本村还是很有威望的。   那刘阿婆一听队长来啦,脸上神情立马变化,她将深深的额头纹挤成川字型,嚎啕大哭,嘴里吧啦吧啦一大串:   “我命苦啊!生来娘就去世了,娶了后娘的爹也不是亲爹,没喝过一口奶不说,从小被打被骂,三岁就要……最后被他们草草了事嫁了个没用男人……”   这刘阿婆岁数也不大,不到五十岁,头发半白,额头上的皱眉比叶奶奶还多,有人背后偷偷说这是苦命纹,但实际上,说不定是皱眉蹙额太多!   村里小辈都叫她婶婆,婶婶之类的。   她哭的也有意思,眼泪鼻涕哗啦哗啦往下掉。但说起自己的苦命一生有头有理,口齿清晰,哭嗝竟然都没打一个。   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刘阿婆念叨得更起劲儿。   甜妹儿竖起耳朵仔细听,莫非这就是电视新闻里面常见的碰瓷?   她脑袋瓜里开始转啊转啊。   如果真有效果的话,她要不要忽悠晓丫头来试一试?让大傻个队长少报点桃子?   又来了!   张队长只感觉脑门子疼。   不当生产队长不知道。   一当才发现,张三李四王麻子、三姑六婆,样样都有。   欺软怕硬的、爱耍嘴皮、吃软不吃硬的、见风使舵者、爆脾气的、拍马奉承的……千奇百怪,还都是沾亲带故的熟人,哪一种都不好应付。   清了一下嗓子,张队长正要说话。   一个高身板、大嘴巴、身穿灰色工装的中年汉子,从人群堆里走出来,眯着眼嘲讽道:   “我说张队长啊,你们生产小队可天天都热闹的很啊!哪像我们碧水村的村民们,十个棍打不出一个屁,一个个老实巴交的。”   张队长微微皱眉。   自从上次大队长,当众表扬他跟碧山村后,这隔壁碧水村的王队长,就跟他处处不对付。   每次两人见面,他鼻孔朝天不说,还处处找碴,啥都要跟他较劲一番。   “是王队长啊,今天不忙啊?我看王队长你挺会嗑叨的,还以为碧水村村民都喜欢把你,当作学习的榜样,都很能说呢!”   张队长上下打量他一番,才笑哈哈回道。   王队长笑意僵住,嘴角抽搐,一时半会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回他。   他看了一眼大槐树下,再次扬起脖子,重新找回气势,看起好戏来!   这刘阿婆可不止是在碧水村有名,在附近连着的几个村都有名。   她家有三闺女一儿子。   大闺女退过一次亲,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被她半卖半嫁到深山老林。二三闺女还没嫁出去。   至于儿子,熟悉的村里人家,凡是有一点点疼闺女,敢把闺女嫁到她家吗?   不疼闺女的也不愿意,她家穷啊!   “张队长啊!我老婆子苦啊,我闺女更苦啊,妇女队长你就让她当啊,想当初,老婆子我还幸幸苦苦奶过你啊,奶·头都被你咬肿了……”   在与王队长交锋期间,刘阿婆已经跪着移动位置,紧紧抱住张队长的小腿,鼻涕眼泪都糊在他的裤子上,哭哭啼啼打起亲情牌。   “噗——张队长,你还嚼过人家的奶!那你可得好好记住人家的情。”   王队长毫不犹豫嘲笑出声。   这个年代的农村,村人们一言不合,就喜欢讲各种小黄荤段子日常。   甚至,他们也不避着小孩子。   他们认为,该懂的都懂了,不该懂的就不懂呗!   脸微微发烫的思丫头是懂的。   被叶奶奶捂住小耳朵的甜妹儿——也是懂的。她睁大眼睛,捂嘴偷乐,让你不听她的建议,报应来了吧?   叶奶奶好奇了,这小丫片子竟然也懂?她问道:“甜妹儿,你为嘛笑?”   甜妹儿眼睛珠转了一下,挺起小胸脯,无辜道:“我是在笑,张队长跟奶娃娃小五一样,也爱喝奶奶呢!”   这个时候恰巧是气氛安静的间隙,清亮的稚嫩·女童音,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在场的,否管是本村乡亲还是外村的,一个个都咧嘴笑了,看张队长的目光也别有深意。   张队长:……我嚼你毛的奶!今晚回去肯定会被媳妇儿狠狠掐一顿!   ……   “妈啊!你这做啥啊!你丢不丢人?”   闻讯而来刘桂花,脸黑的跟个锅底一样,对着刘阿婆破口大骂。   骂归骂,但刘桂花扶起的动作,却只是出人不出力。   张队长无奈摇头叹息,“刘婶婆啊,桂花妹子我听说已经快嫁到隔壁村了,当咱们队里的妇女队长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哇哇——还有一年哩!张队长,你就让她当一年吧!”   刘阿婆眼泪鼻涕横飞。   刘桂花骂她骂得越凶。   周围的村人们也在你一句我一句,好心劝慰。乡里乡亲的,这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大家也不吝啬。   谁知这刘阿婆反倒是不领情,她就怕其他人跟她二闺女抢官做,骂骂咧咧起来,“张桂花,你那点儿力气,也想当妇女队长?李三家的,又懒又丑,王大家的,瘦瘦弱弱的狐狸精,一双眼睛整天乱瞄,风一来都能把你吹飞……”   这刘阿婆骂人也有意思,专门挑软性子的人欺负。   她骂的都是脸皮薄的年轻媳妇儿,还精准的抓住她们命脉。可见平日里,村里的八卦留言,跟她肯定有莫大的联系。   那些被点名年轻媳妇儿们,一个个泪眼汪汪的,想骂回去,又支支吾吾开不口,没这个勇气。   见此,刘阿婆骂得更厉害了,嘴里吧啦吧啦,跟个苍蝇一样,更令人讨厌。   这其中有两个人刚好跟叶二婶要好,她平日里也最讨厌这类碎嘴婆,主动上前一步,“刘婶婆,话可不是您这么说的——”   话音未落,已经遭受刘阿婆,强暴风雨般的攻击,“刘杏花啊,老婆子我是好心放过你。你瞧瞧,你这苦命样,一看就是生不出儿子的货,老头子跟你一个姓,老婆子都觉得丢脸死啦!叶家老二这辈子都没后啰……”   叶二婶脸色涨得通红,她本就不是个会忍的,当下骂回去,“要论懒论丑,谁比的上你家三闺女?耍赖皮都跟你学的。还有,怪不得你的儿子到现在,还没人愿意嫁,摊上你这个恶婆婆,谁嫁谁倒八辈子大霉!”   “刘杏花你不尊老!老婆子我不活了,快快快,桂花你去找根白布来,帮我挂树上,今天你们谁也别想阻止我!”   刘阿婆脸上皱纹挤成一团,似乎受了天大委屈。   叶二婶粗眉毛一条,准确抓住她的命脉,“我记得婶婆你家两闺女一儿子,都该说亲了吧?还是说,你想让他们再等个几年?”   刘桂花心里一个激灵,又指着她妈大骂起来,“你卖了大姐还不够……”   刘阿婆拿谁都有办法,除了她二闺女和唯一的儿子。她被刘桂花当众指着头骂,也不敢回呛一句。   刚刚被刘阿婆点过名的人,只觉得心里一阵舒坦,看向叶二婶的目光也充满感激。   可不是吗?   刘阿婆在村里,可是鼎鼎有名的难相处。   让她家二闺女当妇女队长,在坐不论老幼,只要是娘们,都不愿意!至于爷们,大多数庄稼汉,都不愿意插手这娘子军的事里来。   一向与人为善的叶奶奶,也没出声阻止叶二婶。   瞧瞧老太婆骂的都是啥?   简直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她家老二这辈子没后?屁话!   若不是她脸皮子薄,她也想当面骂回去哩。   老二媳妇儿骂得好!   这时候,人群中一位矮瘦的年轻女人,眼睛一亮,嘴巴一张,话脱口而出,“张队长,我提议,让杏花嫂子,当咱们碧山村生产队的妇女队长!”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   叶妈妈王红霞帅气出场,唔——,妯娌会相争吗?甜妹儿机灵鬼会在哪一边?   仙女们,叶子爱你们哟!   五万字了!一篇旧文完结啦!   开心得叶子,接下来会发红包雨洒落庆祝,笔芯答谢追文的仙女们。开心欢乐你们,千万别忘记留言评论哟。   努力努力努力,码字码字码字~哈哈哈!   ****   推荐基友的文文:   《[剑三+穿书]成为男主的小后妈》BY云依石/宅女秀萝的穿书之旅   “我最渣的地方就是爱上了你,但我愿意渣一辈子。”   《男主不要脸[娱]》by有河不渴 在我最美好的年龄遇见你—算我倒霉! 第20章 妯娌争?不   年轻女人话一出口, 场面安静了一秒, 随后又热热闹闹起来。   叶二婶性格外向, 跟谁都能聊上一两句, 要真遇到事儿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 带领娘子军们向前冲,杠杠的!   只是她有一个无奈的缺陷, 没有儿子。   这在当时的农村, 可是严重的坏事儿, 说来心酸, 仅因为这个,她就会无缘无故就遭他人白眼。   当然,除去村里们那些碎嘴婆子,谁也不会把这事当面说出来,戳人家心窝窝。毕竟都是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听到有村民这么一建议, 张队长倒是觉得挺靠谱的。   他是个好队长,至少心是好的,实实在在想替乡亲们干点实事。   比如, 对于碧山村村民,张队长多多少少都有了解一些。   叶家二媳妇儿, 个性爽朗,干事利索。   遇到这类事儿,她骂能骂回去,动手也不是个柔柔弱弱的, 不怕村里们那些爱挑事的妇女们。   这么一瞧一扒拉,可不就是妇女队长的最佳人选了吗。   刘阿婆一听,心里可着急了。   她立马放下张队长的裤子,在大槐树下,开始就地打滚。   滚到人家脚底下,还能伸手狠狠挥打两下,力气劲儿不小。   “老婆子命苦啊!天天干又脏又累的活,还要被你们欺负。刘杏花,你就一生不出儿子的绝户媳妇,什么时候这种人也能成为妇女队长呐,老天爷莫是瞎了眼啊……”   叶二婶气得原地跳脚。   听到‘绝户’二字,触及某个敏感点,眼框当下就红了,泪眼滂沱,咬紧牙关,就是不吱哭声。   “妈!哇哇——嗝——”   思丫头见她妈眼泪汪汪,自己也跟着哭了,还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种。   小姑娘那可怜模样,让围观的女村民们,母爱泛滥。   叶二婶要强的性子,能哭成这样,不仅叶奶奶心疼,其他村民心里也不好受。   此起刘桂花,让她当这个妇女队长又如何?   竟敢欺负自己的人!   甜妹儿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滚来滚去的老婆子,小胳膊小短腿挣扎着,就要往她身上扑,却被叶奶奶紧紧搂住。   她忽然想起奶奶以前念叨的话,眼睛一亮,清亮的童音猛的响起,“妇女能顶半边天!妇女能顶半边天!妇女能顶半边天!”   这话一出,就暖到在场女村民们心窝里去啦!   为什么要选妇女队长?   就是因为现在是解放后的新中国,妇女们已经解放,这可是头头伟人,喊出的口号!   当妇女队长选的是能力,跟有没有生儿子有什么关系?   在场勤劳的妇女们,身为女人,都能体会叶二婶的苦处。   之前她们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李阿婆。   甜妹儿的话正好成为□□,把她们的情绪引燃起来。   她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吧啦吧啦。   “杏花嫂子,曾经帮助过我挖地哩,她这么好的人,就该当妇女队长。”   “奶娃娃说的对!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家土墙上写着的就是,妇女能顶半边天!”   “生女儿怎么了?我家小闺女可是我的心肝宝。”   “刘阿婆说的话太隔应人,你家两闺女一儿子可是队里有名的会偷懒之人。杏花妹子,干活手脚麻利,我就喜欢她领导我们!”   ……   张队长见大家这么热情,笑眯了眼,“既然大家都这么推崇杏花同志,那么——”   出乎人的意料,那刘桂花见势不好,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下意识地唱反调,“我提议,让王红霞嫂子来当妇女队长!”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叶家大儿媳妇王红霞。   在老一代婆婆眼中,那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儿,样样好处处棒。   在年轻人心里,她干活也很伶俐,与人和善,平日里虽然个性害羞了点,但脑袋瓜灵光,不信啊,看奶娃娃甜妹儿就知道了。   她也确实是当妇女队长的好人选之一。   刘杏花与王红霞若是陌生人还好,这放到妯娌关系身上,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微妙关系啰。   村民们也哑口无言了,各种各样的眼神往叶二婶身上瞟。   刘桂花见所有人都僵硬石化,心里很是满意,只要这妇女队长一天不定下来,她就有机会能当上。她可是跟未来丈夫家打过保票的,一定要当上这碧山村妇女队长。   她得意洋洋地瞟了叶二婶一眼,嘴里哼哼两声,像是要看好戏的样子。   正当叶二婶手足无措时候,忽然,她的救星赶来啦!   原来,在村子里其他地方干活女村民们,一听到选妇女队长的事,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请个口头假,三三两两、陆陆续续来到村口。   “若是二弟妹当这妇女队长,我自是赞同的。”   一温温柔柔的熟悉女音,从人群背后传来。   众人连忙转头,差点把自己的脖子给扭断。   见到叶妈妈,叶二婶的一双眼睛,亮得跟夜里的星星差不多。听到叶妈妈的话,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甜妹儿眨了下眼睛,小身板往前倾,两小胳膊张开,小嘴一张,亲·昵吐出一个字,“妈!”   走近后,王红霞接过甜妹儿,揉揉她的头发,对着村民们,先是腼腆一笑。   然后,她瞥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刘阿婆母女,慢吞吞笑道:   “乡亲们也知道,我性子太闷,不会说话。二弟妹能说会道,做事儿却心细,从没出过什么差错,让她带领咱们村娘子军,我是放心的。”   张奶奶目光惊奇地看着两妯娌。   这叶家娶的都是好儿媳啊!不争不抢,互相帮助。   想到这里,她不由也出来替叶二婶说话,“老婆子看杏花挺好的,单单她那算数,就比别人强不只一两分哩!”   村人们也纷纷赞叹,叶家妯娌俩,亲的跟对姐妹花一样。   这件事,成为村里数十年的一件佳事,因为它,今后倒是促成不少好关系的妯娌呢!   张队长更是喜闻乐见这个结果。   他环视四周,发现可能因为是选妇女队长的事,七层以上的女村民都在场。   轻咳一声,收起笑脸,他严肃道:   “妇女队长,就是为乡亲们服务的!妇女队长最好家里牵挂少一些,王红霞同志也很优秀,但她刚生了奶娃娃,顾上两边太过幸苦。刘桂花——同志也算行,但她太过年轻,还得多学。”   “因此,我认为,刘杏花同志明显是最适合的人选。”   不得不说,队长考虑的就是比别人要多!   听他这么一比较,不仅仅是碧山村,其他村子的人也连连点头。   就是和他不对付的碧水村王队长,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   他打算回去也照着这个标准,选他们村妇女队长!要知道三姑六婆,可是连生产队长面对她们,都会心生怯意的那一群人。   最后,简单举手表决后,张队长正式宣布,“恭喜刘杏花同志,正式成为咱们碧山村的第一任妇女队长!”   这个年代,队长就是生产队里的天。   他一个人可以决定包揽很多事情。   况且村口聚集的娘子军越来越多,除去走不动的老婆婆,或许实在有事的人,都被妇女队长的选拔吸引过来了。   得民心就行,现在不流行搞什么形式主义!   事已成定局,刘阿婆母女面如土色,像失了力气,瘫软下来。   刘桂花更是给了她妈一个狠眼色。   替他人作嫁衣,得罪其他人,统统都是她妈干的不好!   这母女俩今天回去,恐怕还有的折腾。   村民们纷纷鼓掌欢迎。   叶二婶面色通红,泪珠还在眼睛框里打转转,不过,这次明显是激动的。   在叶妈妈怀里的甜妹儿,敏感地感受到她妈妈的失落情绪,小肚子里怀水一冒,指着叶二婶方向,大声道:“二婶婶脸红的跟半块西瓜瓢一摸一样!”   气喘吁吁赶来的晓丫头,第一句话就是,无意识帮她妈坑二婶,“不一样不一样,是跟猴子屁股一摸一样!”   叶妈妈偷偷弯了弯唇角,亲了亲甜妹儿,笑眯眯阻止,“晓丫头,甜妹儿,别乱讲话!”   这时候,‘维护妈妈’的思丫头,瞪大眼睛跟晓丫头争论,“妈的脸一丢丢儿都不像猴子屁股,最多——最多像,好吧,是有一点点像猴子屁股。”   叶二婶:……我这个傻闺女哟!   “噗哈哈哈——”   最先没忍住笑出声来的是叶奶奶。   然后是张队长,张奶奶,张桂花,其他村民,隔壁村民,碧水村王队长……最后,性格本就不扭捏的叶二婶,也无奈地跟着笑了。   “哎呦哎呦,叶家这三个小丫头哟,让我笑得肚子疼!”   碧水村村口的大槐树下,朴实勤劳的乡亲们,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气氛非常欢乐。   作者有话要说:  思丫头捂脸:我不傻!   甜妹儿偷笑:我不坏!   晓丫头迷茫:我聪明?   抱紧仙女们举高高,谢谢继续宠幸叶子~   ****   ***   推荐基友的文文:   《老关家的六零日常》紫羿叶子 瞧这一大家子   《红锦笙歌》夜惜梦 长的太妖精也是一种罪过啊!   《(穿书)陛下黑化手册》锦郁LM 我哥迟早灭六国, 第21章 屁娃军成立   夏日炎炎, 酷暑难耐。   碧水村里的一小片水稻田最先熟。   这个年代的水稻亩产低, 平均一两百斤的样子, 比不得以后出现的杂交水稻。   因此, 碧水村还是以种苞谷, 也就是玉米,与红薯为主。   叶爸爸、叶二叔、叶三叔, 三兄弟正在稻田里挥洒汗水, 幸苦劳作。   因为这田离得远, 又都是一帮臭汉子在干活, 得到消息的时间也有落后。   在太阳的照射下,叶爸爸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光着膀子,全身被太阳晒得油光水亮,下·身穿着一条大裤衩,脖子左边挂着一条破布,热了就用它擦擦汗。   “俊大哥, 诚二哥,敬三弟,有好消息通知你们哩!”一小眼睛、大嘴巴的青年汉子, 拎着两个竹篮,兴匆匆就往这边赶。   青年汉子手里的竹篮, 一个是他自己家的。   一个是给叶家三兄弟顺带捎上的,里面是都是叶奶奶叶妈妈叶二婶她们中午回家现做的。   “多谢李老三哩!”   叶爸爸接过篮子,拿出里面的红薯饼,先分给饥饿的两个弟弟, 自己拿起一块大饼,狠狠咬一口,咽下去,填了点肚子,才转头问青年汉子,“有啥好消息?大队里来人啦?”   那青年汉子也在吃红薯饼,大口咀嚼,吞下去,喝了口水,才得意洋洋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诚二哥,你媳妇儿当上咱们村生产队妇女队长了,恭喜恭喜哈!”   叶二哥笑容满面,很是骄傲,“昨天晚上,她才跟我说队里要选娘子军队长,今天没想到就当上了!”   叶三叔一边吃饼,一边恭喜二哥。   叶爸爸愣了一秒,下意识也跟着恭喜二弟。   只是这心里面啊,始终放心不下自己媳妇儿,他还没忘记自己媳妇,昨晚上也提到这个,对这妇女队长也心痒痒。   他黝黑脸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李老三啊,这妇女队长咋这么快就选上了呢?也不开个会什么的?”   “对啊!张队长不是说,队里选啥官,都要经过队员的同意吗?”   问这话的竟然不是叶老三,而且叶二叔。   他心里明白村里姑姑婆婆们都很可怕,生怕自己媳妇儿吃亏。   那青年汉子再喝了一大口凉开水,开始吧啦吧啦讲诉起来。   从刘阿婆在大槐树下跪开始,然后叶二婶的表现,再然后叶妈妈的就场……一切的一切,都被他描述的栩栩如生。   “谢大嫂啦!”   叶二叔伸手拍了拍叶爸爸的肩膀。   “谢啥啊!这是他该做的!”   叶爸爸挠了挠头回道。   他心里却在计算估摸着,今晚该怎样安慰媳妇儿,让她别难过,是不是偷偷去采一点野花野草什么的。   “大嫂二嫂真好!”   叶三叔在一旁笑得傻兮兮的,显然在想自己未来媳妇儿。   李老三嘿嘿一笑,意味不明叶三叔一眼,“想着未开垦的地呢!”   叶三叔脸涨得跟猪肝一样红。   叶爸爸,叶二叔则立马幸灾乐祸,哈哈大笑起来。   不仅他们,地里、树荫下的其他村人们,也都开怀大笑起来。   在一片笑闹中,叶二叔笑兮兮地接受其他人的恭喜祝福。   够了啊!   日常讲荤段子的碧山村大老粗们。   ……   大老粗们那边笑闹成一团,叶家的娘子军们却有一点点小的争执。   问题在于叶奶奶与叶二婶之间。   “老二家的,我今天下午请个假哈,想去后山转转,看看有什么野菜之类吃的!”   叶奶奶惦记着芋头跟野草莓,天气热,再不吃那野草莓就坏了啊!   叶二婶却微微皱眉,自己刚当上妇女队长,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火还没来得及烧,这叶奶奶就在背后默默漏水。   她小心翼翼劝道:“妈,今天那个——那个是不是有一点不方便?”   这个年代的生产队总是找得到活干,没有什么休息日的。   如果不是天气非常恶劣,比如数日狂风暴雨、漫天大雪或者土地冻得铁硬,社员们每天都会主动要求出工。   是的,主动出工。   因为一个生产队,每年的产出基本是一个定值。你不去挖一块,别人就多了一块,想想啊心都疼。   当然,若是遇上生孩子,坐月子、赶集、相亲、亲戚来访或者生病发烧等必须休息的事情,那就休息,但是休息这一天半天,通常是不能计算工分。   除非有人帮你干活,比如叶妈妈叶二婶,把叶奶奶的一起做了。   这就是叶奶奶的想法,现在农活不多,正好可以替换一下,让她把野芋头跟野草莓,光明正大挖出来。   这想法是没错,碧水村生产队里,很多村民都这么干!   但是站在妇女队长一方来看,这就是明显的专漏洞走空子,明面上的规则可没有这样的。   “那个?那个什么不方便?”   叶奶奶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反问道。   叶妈妈拉了一下叶奶奶的衣角,摇了摇头,轻声细语讲解道:   “妈,您先等会儿再去后山。二弟妹第一天当妇女队长,咱们家谁开这个头,都不太好,可能会被人议论。回头问问张队长该怎么行事,等其他人可以了,咱们才好跟着哩!”   叶二婶吐出一口气,给叶妈妈一个万分感激的目光。她对处理别人家的问题还行,但是轮到自己,还是没有大嫂来的会说会做。   叶妈妈则回她一个腼腆笑容是嘴角微微上扬,这笑里面带着一两分得意。   叶奶奶这才意识到,自家二媳妇的妇女队长身份。好在她也不是倔强之人,犹犹豫豫一会儿,迟疑道:“那好吧,我等下一次机会。”   见她似乎确实惦记着什么,叶妈妈主动挽上叶奶奶的胳膊,“妈,今天下午的活也不多,咱们手脚麻利一点,早一点做完,我陪您去后山。”   大儿媳妇陪她去后山?   这是个好机会啊!   可以把甜妹儿的小仙女身份告诉她,免得老婆子老头子天天掉白发。   叶奶奶笑眯眯地点头,“好哩,好哩,红霞你陪我去后山!”   一年都不会被叶奶奶叫几次红霞的叶妈妈:……总觉得婆婆的笑容有一点奇怪?   “妈,奶,二婶,我手疼,胳膊疼,腿疼,肚子疼……浑身都疼!”   晓丫头忽然闯进来,把有红印子的胳膊短腿,给大人们看。   叶妈妈一眼就看穿她的小计谋,“是不是还很困,想睡觉?”   晓丫头一阵狂点头。   干活实在太累了!她跟小伙伴们都约定好了!   因为这干活是她提出来的,叶奶奶看着晓丫头手上的红印子,有些心疼,忙拉着孙女吹呼呼。   她转头看向大儿媳妇,建议道:“今天下午就让她皮吧!明天继续干活,一点点来,别累着了。”   见叶妈妈点头,叶奶奶才又对乖孙女讲:   “行行行,你今天下午就在家看甜妹儿,奶奶会早一点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晓丫头咧嘴傻笑,蹭的一下就跑向屋里,“我去跟甜妹儿一起睡!”   “你这丫头,等下饼热锅里哟!”   ……   中午过后,大人走后不久,听见没动静,晓丫头蹭的一下起床。   两只蚊子飞入帐内。   她瞄了一眼身边睡得香的甜妹儿,衣服鞋子穿好,辫子自己重新扎好,编的都是三股,最简单那种。   然后溜去厨房,把还是热乎乎的红薯饼,几口就吞下肚。期间,小脑袋一直往竹篱笆外面瞅,像是在看什么人。   土屋内。   嗡嗡嗡,啪!啪!啪!   打脸自己,但没打着蚊子。   白嫩的小软手往旁边一伸,没摸到人!   滚过来滚过去,除去墙壁和叶奶奶设置的柜子障碍,没感受到人的体温!   “奶奶——”   迷迷糊糊的叶甜甜,揉揉小眼睛,也跟着起身。她蹦下床,撅起屁股爬起来,一摇一晃曲线走出屋子。   “晓丫——”   “嘘嘘嘘,你是不是欠揍?我妹还在睡呢!”   “那你要不要去玩?”   “去啊,我只能玩一小会儿,等下甜妹儿找不到我,要哭得稀里哗啦的!晚上我又得挨竹笋炒肉!”   “就一会儿,要的!咱们走!”   “我想说的是,你妹儿醒了!”   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白皮儿大眼睛的小男娃,用手指着,已到院子里的开裆裤奶娃娃。   其他娃:……   甜妹儿:这些都是我未来的小弟?   商量来商量去,晓丫头准备领着甜妹儿,一起去干大事。   她是头儿,由她决定!   其他娃敢不同意?揍回去!   对此建议,甜妹儿咬一小口红薯饼,无所谓地点点头。并发表意见,等下她还要去地里看奶奶他们。   这一个团伙里面,所有小屁孩们都有自己的定位。   晓丫头是大将军;大海宝是卫生员,因为他爷爷会给人看病;牛二娃是伙食队长,因为他长得最壮,最爱吃;其余两娃是士兵,因为他们揍不过也说不过其他娃。   总之,他们是有纪律性、组织性的一支小屁孩军队。   忽略她奶声奶气的声音,甜妹儿霸气宣布:“我是军师!”   既然武力值赢不了,那就智慧服人。   怕她哭闹,小屁孩们纷纷点头。   对对对,你小你奶娃娃,你说的都对!   作者有话要说:  捣蛋鬼小屁孩队成立啦,撒花~   小时候村里都有这类调皮捣蛋鬼,我外公小时候混在人家白事里去吃白食,噗哈哈哈哈——   ***   推荐基友的文文:   《嘉柔公主驭夫记》by水中素笠 美貌妖艳公主vs病娇腹黑驸马   《齐神,我不是报酬![综齐木楠雄]》墨棋蓝泠,女主欲报答齐神却把自己折进去   预收文:《不好意思,他是我的 》 延琦 一句话:放开那个男神…… 第22章 泥鳅与黄鳝   娃娃们把外院门一虚掩, 嘟嘟囔囔着, 一起朝村里的几条水沟, 蹦蹦跳跳玩去。   大人们忙着建生产队, 村里的路几乎没有人扫, 夹杂着各类狗粪鸡粑粑。   地上有零零散散的杂草,还有妇女们早上挑水时溅出来的水滴水花, 湿漉漉的, 滑脚。   哪怕有人牵, 甜妹儿也成了被大地偏爱的奶娃娃。   不过幸好她个性要强, 也不哭不闹。   其他小屁孩们,倒是真的有把她拉入团伙的意思。果然不愧是将军的妹妹,就是比家里那些爱哭鬼鼻涕虫强强!   “甜妹儿,你小心点!”   小屁孩们还是挺照顾她的。   一路上,他们都在给新加入的小屁孩军师,吹嘘队伍威风事迹。   比如, 碧山村里的小屁娃军队分为两拨。   他们的敌人是小二黑,打到他们队,带领碧山村娃娃们, 走向社会主义的新道路。   让他们替咱们拔猪草掏鸟蛋,咱们只负责来玩来吃, 额,不对,是监督他们。   这很有趣!   叶甜甜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今天小屁孩解放军队,目的地是一条水沟。   沟里的水不臭不脏, 运气好就能捉到泥鳅小鱼之类的,他们还带了大海宝家的小木桶。   泥鳅也是肉啊!   想起来都得流口水。   叶甜甜这狗头军师,玩这些的经验不比这些农村娃少,有模有样指挥起来:   “傻二牛,你们去,搬大块石头把这截沟沟堵住。大海宝,你带人把里面的的水舀干。晓丫头,快快快!我看见泥鳅了,你们慢死了!别让它跑啦……”   “哇哇哇哇!”   “抓住了!好大一条黄鳝!”   “还有泥鳅!”   “肉肉肉!让我姥姥给大家做,我们一块儿分着吃。”   在狗头军师的指导下,小屁孩小分队迎来第一次了大收获。   ……   正在小屁孩们欢喜蹦跳时,一佝偻的老婆婆脸又黑又瘦,布满皱纹,拄着拐杖,大步往这边赶。   一边走,她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你们这群猴儿,有娘生没爹教,山沟沟都被你们挖空了,快滚快滚快滚!”   她的身后,跟着个流鼻涕脏兮兮的黑胖小子,眼睛一直往泥鳅和黄鳝身上瞅,嘴馋的口水都流出来。   老婆婆的叫骂声,让小屁孩们蹦跳动作猛的一停,伙食队长牛二娃没站稳,右脚一滑,摔了个大马趴。   这老婆婆姓周,她就是叶二婶今早遇到周二嫂的婆婆,爱摆长辈架子,碎嘴毒舌,重男轻女,欺软怕硬,还爱打骂除她孙子以外的所有小孩。   大人要是领着孩子上门讨说法。   她讲不赢的话,就去生长队或村口打滚撒泼,闹的整个村不得安宁。   家家户户都扯着自己小孩的耳朵吩咐,遇到这周阿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然最后还可能赔上口粮。   见小屁孩们愣住了,周阿婆满意点头,举起拐杖就要打下去。   把这帮泼猴儿们撵开,才能给她乖孙孙捉泥鳅。   瞧,那黄鳝,多肥多嫩啊!   她老婆子都要流口水哩!   叶甜甜是谁?   乡村熊孩的头儿,自是不会被她吓到,更不会给她面子。   况且,她最讨厌别人说爹啊娘啊的!   她眼睛珠子一转,模仿着周阿婆的语气,脖子缩起,活灵活现的神情动作,小嘴一张,吐出一大串毫无规则的反驳:   “你丫才有娘生没爹教!我的个娘呐,你还有爹生没娘教,你连奶奶教都没有,有爷爷生没奶奶教,有奶奶生没孙子教……”   周婆子的脸顿时黑如锅底,用颤抖的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小屁孩军队的熊孩子,全都笑的东倒西歪。   这小军师实在太厉害了,能把这个恶巫婆气到块吐血。   她拿起拐杖就往叶甜甜身上狠狠打。   因为腿太短走路太晃,放弃直立状态,叶甜甜直接趴在地上爬。   爬爬爬!   老的不能惹,怕回家被揍。   但还可以欺负比她大的奶娃娃!   叶甜甜一下子就爬到,流口水鼻涕的脏黑胖娃面前,略略略,第一步先对他做了个鬼脸。   “哇哇哇——奶揍她!”   还没来得及下口动手,黑胖小子哇哇大哭,胡乱挥着脏手,鼻涕眼泪糊满小脏脸。   叶甜甜:……好娘们的男娃娃!   “死丫头!”   周婆子立马跑过来追着她打。   “甜妹儿你快爬!”   见势不好,晓丫头领着大海宝一块儿捣乱,从各个方向,解救叶甜甜。当然,他们可不敢靠近周阿婆,只是视线扰乱!   场面乱成一团。   叶甜甜挨了两下拐子。   周阿婆累的气喘吁吁。   熊孩们在小军师的指导下,提起装着泥鳅和大黄鳝小木桶,撒丫子狂奔!   “哈哈哈哈——我们的队伍又取得革命性的胜利!社会主义万岁!”   在小屁孩军队跑远后,   “我要吃泥鳅,奶你答应我吃泥鳅!奶你快去捉泥鳅!”   周婆子对谁都不服气,唯独对孙子对儿子那是一味宠溺,“奶的乖孙孙啊,今晚给你吃两个烤红薯,你姐姐的稀饭也都给你……”   “泥鳅泥鳅泥鳅!哇哇哇哇哇——你就是在逼我去死啊……”   黑胖小子还在地上滚来滚去,哭声震天。   他撒泼耍赖的样子,简直了,跟周婆子一摸一样。   周婆子歇了一口气,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哼哼唧唧哄孙子。她的孙子又将这些话,有模有样还给她。   只是,她能舍下这张老脸,去告一个三岁奶娃娃的状吗?   一个三岁奶娃娃欺负,五岁男娃跟七十岁老太婆?   ***   小屁孩们提着小木桶,来到了碧山村的大户——白大海他姥爷姥姥家。   白家的土砖大屋很气派,坐北向南。   高高的土墙围成院子,院里有几棵大枣树,上面还没有结果,最左边下树有一口八角水井,现被大石板盖上。   “咯咯咯!”   白家院子里有一处鸡棚,里面有十多只只鸡公鸡婆。   “汪汪汪!”   还有一条土黄色大狗,趴在树下,眯着眼打盹,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狗尾巴。见有人来,耳朵立马竖起来,闻到熟悉的味道,又再次懒洋洋趴下。   院子最中间,晒着各种各样的药草,都是从千里面采的。   白老爷子是赤脚大夫,现在叫乡村医生。   他不是本地人,白奶奶才是。   据说白老爷子还在军队上混过,几十年前来跟随白奶奶回碧水村安家。   白爷子老俩口只有一个女儿,刚开始村里的碎嘴婆,背后议论人家绝户,走到这村人投的都是怜悯的目光。   好在白老爷子医术好,也很会为人处事。   村里谁有点头疼脑热的,去他那换取两包药,熬过喝下肚就没事了。   家家户户谁不会犯病?   非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花那么多钱与精力去乡镇医院呢!   总之,除了感叹一下人生,都不敢惹他家生气,更不谈当面戳人家心窝窝。   至于那些碎嘴婆,更懂得看人脸色行事!   后来,白家的女儿长大了,嫁给军队里的军人。还生了两个小娃娃,小的那个,经常交给白家老俩口带。   小的娃娃叫王大海,小名海宝、大海宝,长得虎头虎脑,比村里娃白净一些。   一开始还像个斯斯文文的城里娃,没被村民们夸几天,就开始跟村里几个调皮捣蛋鬼,成天上窜下跳,赶鸡撵狗,好不快活。   “姥爷好!”   “白爷爷好!”   小屁孩们学着大海宝的动作,立正站好,对着院子里捡草药的白老爷子,行军礼,乖乖打招呼。   白老爷子跟叶老爷子不同,他总是笑眯眯,一副没脾气的样子,“海宝回来啦,还有牛家的二娃,叶家的三丫头,咦?这个奶娃娃我怎么没见过?”   叶甜甜瞪圆眼睛,一字一句认真介绍,“白爷爷,我是叶甜甜,和她住一个屋的。”   “噗哈——你是叶家小四吧?”白老爷子被她的话逗乐了,摸摸她头,对他们笑道:“你们这是捉到泥鳅了吧,还有条黄鳝,真大!小家伙们很不错啊!”   或许是当过军人,白老爷子哪怕年纪大了,依旧喜欢昂首挺胸,天生就有股让人信服与亲近的气质。   他们这是被赞了!   包括叶甜甜在内,所有小孩子的小身板,挺得更直了,小脸上也是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快去找你们白奶奶吧。”   白老爷子伸手揉揉两丫头的头发,心里嘀咕着,甜甜蜜蜜的女娃娃,比两猴子外孙,强多了。   “烧黄鳝啰!吃泥鳅啰!”   哪怕一人分不了几口,小屁孩们依旧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刷刷刷,熟练地跑向主屋右边的厨房。   白家老俩口对孩子们慈爱和蔼的态度,是海宝能快速融入碧山村的原因之一。   且,白家已经成为村里娃娃,最爱呆的地方之一。   为什么啊?   因为吃呗!   作者有话要说:  炸泥鳅,小时候的回忆,那时候溪水里超多,还有螃蟹,至于黄鳝,半夜去田里沟里打着灯逮,看起来好像蛇……   当然五六十年代,不可能炸,油不够……   ***   推荐基友的文文:   《七零甜爽生活录》夏挽歌 散打冠军的七零奋斗史   《我在女尊吃软饭》改改改名 男扮女装吃软饭   基友的耽美文:   《修真界的末日「系统」》by绕梁酒香,一句话:脑洞大开,修真界末世合集。   《无海寺[系统]》by绕梁酒香,一句话:小和尚,萌萌哒~ 第23章 娶压寨夫人   “白奶奶, 我想你啦!”   “姥姥, 我回来啦!”   “白奶奶, 你比我奶奶还好哩!”   小屁孩们熟练地往厨房里钻, 一个个乖乖站着, 围在白奶奶身边,嘴都跟抹了蜜糖差不多。   白奶奶旧时的家庭环境, 肯定是不错的。   她裹着一双小脚, 腰身微弯, 穿着一身简单整洁的粗布衣服, 稀稀疏疏的白发,挽成一个整齐的小发髻。   她脸上皱纹也多,一双老花眼习惯眯着,嘴角自然向上弯起,说话轻声轻语,看上去跟村子里其他老婆婆, 都不一样。   “乖,都乖,今天小家伙们又捉到泥鳅啦?”   白奶奶笑眯眯摸摸这个, 揉揉那个,轻声细语问道。   大海宝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今天我们有捉到一条大黄鳝!”   “哟!小家伙们这么厉害啊!”   白奶奶跟白爷爷性子一样,都爱夸奖小孩子。   大海宝骄傲地晃了晃脑袋,对白奶奶介绍道:“这是我们军队里小军师,今天的黄鳝, 就是因为她捉到的!”   白奶奶早就看到今天多了一个三岁女娃娃。   她眯起眼睛细瞧,伸手拉过甜妹儿,摸摸她的小身子,赞叹,“这小丫头生的标志,还这么能耐,这么小就当军师啦,真好!”   听到白奶奶夸她妹妹,晓丫头一脸骄傲,大声回道:“这是我妹妹甜妹儿!”   甜妹儿咧嘴傻笑,她挺喜欢这个白奶奶的,谦虚道:“我只有一点点好,那是因为他们太傻!”   小屁孩们用眼睛不满瞪她。   什么叫他们太傻?   “噗——甜妹儿是吧?真好玩!你乖哈!”   白奶奶也被她逗乐了,忍不住碰碰她的小耳朵。   然后再起身,取了个干净的大木桶,把泥鳅和黄鳝泡在清水里,让它们先吐一会儿淤泥,才好给这堆娃娃们做好吃的!   当然,死了的那只泥鳅是没办法了。   小屁娃们立即将大木盆,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围着。   一个个双眼放狼光,喉咙止不住吞口水,脑海中已经浮现食物的味道香气。   碧山村四面环山,溪流很多,里面鱼虾螃蟹泥鳅水蛇毒蛇等,样样都有。   村里长大的娃,不论男女,都喜欢往溪水里泡着,捉鱼捉虾来解解对肉的馋意。   出事的也不是没有,被毒蛇毒蛤蟆毒蜈蚣咬了,或掉入深水沟里,救都救不回来……   尽管这样,大人们还是管不住几个调皮鬼的腿。只能隔三岔五,揪着他们耳朵,一遍又一遍严厉训话,没有大人带,不许去山里面玩。   解放后,村人们组织起来,在村里挖了不少沟沟,把溪水引流到地里田里什么的。   娃娃们终于不怎么往山里面跑了。   村里至少有他们可以捣蛋发挥精力,以及期待肉肉的地儿。   捉到鱼虾也不容易,毕竟是村里流过的水沟,比不得山上。况且,真有大的,眼尖的村人看到会放过?   大多时候,七八个娃娃们一起整整半天,得到蛋蛋或一两条无肉小鱼;能捉到几条就是不错的;像今天能遇到黄鳝,那简直是运气逆天!   而且到最后,如何做怎么吃,就成了娃娃们最头疼的问题。   五十六年代,家家户户都不富裕,肉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尝一小点儿。   哪怕小孩子的泥鳅小鱼,也有部分大人眼热嘴馋,偷偷摸摸昧下来的。   况且,猪油等调料也不便宜,放到谁家,做都不合适。   大海宝来之前,娃娃们只能自己动手。   在郊外,没有调料什么的,那腥味什么的就很浓了。   大海宝来之后,娃娃们才发现,原来白老爷子家是一处绝对的风水宝地。   白爷爷白奶奶两个慈善老人,他们不会昧娃娃们的肉,白奶奶还会帮忙做。   这有调料与没调料,傻子都知道哪个好吃,况且是这一群机灵捣蛋鬼呢!   哪怕白家老夫妇为人慈善,啥都没说。   娃娃们的家人,比如叶家牛家,也都怪不好意思的。   白老爷子发话了。   “能值几滴油,几根葱,你们再这样,以后生病,就别往我这儿送!”   这下子,村人们也不吱声了。   只是,路过白家的时候,总是会掉一些东西。逢年过节,也会提溜着娃,去白家亲自拜年问候。   比如,今天你给几根葱,明天送三块姜,后天丢一把红薯叶梗。   再比如,白家的柴火,被叶家几个家庭的汉子们包圆了。   少是少了点,白爷爷白奶奶心里都温暖了。   常跟人赞叹‘还是家乡好啊!这就是父老乡亲们!’。   也因此,白家在碧山村,人缘倒是越来越好了。要是有人敢当面说他们什么坏话,村里捣蛋鬼的家人,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们!   “白奶奶,它好了吗?”   甜妹儿本来还不馋的,跟着一群吃货屁娃,她也跟着咽口水,时不时转过头,用亮晶晶的黑眼睛盯着白奶奶,软软糯糯问道。   这小丫头真令人稀罕!   白奶奶笑眯眯摇摇头。   想到什么,她转身回屋拿出个精致的小木板凳,上面竟然还雕着栩栩如生的小鸟儿,颇有趣味,比叶老爷子做的强多了。   这是白老爷子麻烦小二黑的爷爷,帮忙做给他外孙的。   大海宝一见自己的小板凳,小屁股就朝着它方向靠,被白奶奶轻拍一下,柔声道:   “宝啊,让开,这是给甜妹儿坐的,你可是大孩子啦,要让着点小妹妹!”   大海宝心里有一点点委屈,扁了一下嘴巴,还是乖乖地点头,“让小军师坐吧!”   说完话,他还跑到甜妹儿身边,试图牵着她的小软手,“小军师,我们去那边坐凳子。”   这卫生队长是个不错的!   甜妹儿霸气点点头。   她猛的站起来,谁知因起的太急,加上蹲太久脚麻,一不小心没站稳,小身板朝旁边歪去,正好是大海宝站着的地儿。   砰!   “啊——”   屁娃们愣住了。   等回过神来,就看到,甜妹儿的小身板,把大海宝压在地上,下巴狠狠嗑在他的小鼻子上。   白奶奶赶紧上前分开他们。   刹那间,大海宝的鼻血,就从两个鼻孔里留出来。   “哇哇哇哇——姥爷姥姥,我是不是要死啦!”   大海宝一看到鼻血,立马被吓哭,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   甜妹儿捂着下巴,眼眶因疼痛变红。   她想到以前奶奶说过,做错事不能心虚,要勇于承担责任。   嘶好疼!   她还是大声道歉道: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嗯,这样好了,你不要当医疗队长,我娶你当压寨夫人,以后罩你!”   “噗——”   还来不及劝慰自己外孙,白奶奶就被这丫头给逗笑了。   大海宝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反驳,“我才不要三岁奶娃娃罩!”   白奶奶:……这是重点吗?   甜妹儿一脸不可思议。   这小屁孩居然拒绝敢大姐大!   “噗哈——这鬼丫头。”   听到哭声,来厨房的白老爷子,刚好看见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   他把两小只提到身边,半蹲下来,右手先摸摸甜妹儿的下巴,替她轻轻揉揉,确认没事后,赞了一句,“甜妹儿真乖!都没有哭鼻子。”   这么痛,三岁奶娃娃都没哭没闹,可见是个性子倔强的。   若是男娃,长大就可以扔到部队里,当兵去。可惜是个女娃娃,还是宠着点好!   大海宝立马捂住小嘴,显示他也没哭。   白老爷子笑着夸一声乖。   然后拿下他的手,用用手指精准地捏住他部分鼻肉,持续压紧了五至七分钟,血立马止住了,看着很是神奇。   然后,他认真吩咐道:“海宝,这几天可不许偷偷挖鼻孔,不然还会流血喔!”   牛二娃与晓丫头两个小坏蛋,毫不犹豫嘲笑出声,“大海宝,你喜欢挖鼻孔哈!甜妹儿你前几天也喜欢哩!”   大海宝挺着小胸脯反驳,“我已经有五天没挖过鼻孔了!”   蠢豆丁!   既然看在他鼻子是因她受伤的情分上,甜妹儿准备帮他一把,指着嘲笑她和他的晓丫头,“唔,你昨天还抠脚趾缝哩!”   “哈哈哈哈——叶将军你抠脚啊!”   包括大海宝在内,全部娃都笑得东倒西歪。   “你抢奶娃娃叶小五的奶水吃!”   “爷爷一咳嗽,你就变成小老鼠,吱吱吱~”   ……   来呀,互相伤害啊!   甜妹儿仰起脖子,脑袋里忽然冒出,一句流行话语。   “这群小家伙!”   白老爷子笑着摇摇头。   他略微弯下腰,跟敲西瓜一样,对着一群小萝卜头,一个接一个,挨着轻拍过去。   小屁娃们,跟小奶猫一样,享受地眯起眼睛,还蹭蹭他的有粗茧的手掌心。   惩罚完后,白老爷子转头对白奶奶道:“我去给他们抹点药!”   然后,他一手搂着一个小家伙,往院子里走去。   两只小家伙,在白老爷子怀里,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   “大海宝,你真的不要当我的压寨夫人?”   “山贼都是坏人,是要被歼灭的!我才不要当压寨夫人。”   “唔——那你当我军师夫人吧!或者士兵?我会罩着你的!”   “不要,我要当威武大将军!”   “呐,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某位,就像是白奶奶的模样,跟农村老太太不一样,有自己的一套行为方式。   早晚刷牙,饭前饭后一定漱口,牙齿比我还白,吃饭喝酒一点一点的,细嚼慢咽,样子我永远学不会,说话轻声轻语,但是超毒,又不是骂人那种。   唔——哪怕生病,哪怕冬天,睡觉前,也一定要坚持让几个孙女,用温水洗屁屁?孙子……无所谓。   噗~~~,怀恋她!爱她!   ***   ***   推荐基友的文文   《六零年代离奇生活》   作者;传山   简介;林敏的第二次穿越之旅,和丈夫在六零年代的经历离奇人生。   书名:满山的植物都成精了   作者:听柳   一句话:大概是一群小妖精致力于脱单的故事。   文名:《穿成霸道总裁男主》,作者:茉箬,一句话简介:女配穿成了男主 第24章 碧山娘娘庙   再不处理这泥鳅黄鳝, 小娃娃们的口水, 都能从村头流到村尾。   锅里的水也烧开了。   白奶奶选择先从好打整的开始, 那条滑溜溜的黄鳝。   “哇哇哇!可以吃黄鳝啦!”   小屁孩们激动欢呼, 又蹦又跳!   他们跟在白奶奶屁股后面, 她走到哪,他们也就跟到哪儿, 成为一串小尾巴。   白奶奶熟练地拿起菜刀, 刀尖向下, 转过头嘱咐, “谁要想吃肉,就得离我远点儿。”   这一句柔声威胁比什么都有用,所有娃娃们,全部乖乖退到厨房。   啪啪啪!   白奶奶力气还挺大,接连三下,就将黄鳝拍晕, 防止它滑动。   然后她用尖木穿破它,将其固定挂在一个木板上。用刀从头往下花开。   花开之后,黄鳝的内脏和骨头露出来, 只有一根,哧啦一下, 快速全部去除。   最后,再把尾巴和头部去除,然后将其切成一块一块的。   场面有点血腥,却看得娃娃们小肚子, 咕噜咕噜叫。   “白奶奶好厉害!”   晓丫头咽了咽口水,挠头傻笑。   牛二娃猛的点头,“我奶奶就不会处理,养一养的,几条都不见了。”   这傻孩子该不知道,他的家人是背着他,偷偷摸摸把黄鳝们拿去碧山镇上,给卖掉了。   泥鳅的宰杀却麻烦的多,需要技术与精准的刀工。白奶奶的厨艺是真的好,精准地在大泥鳅头部下,胆的部位切一个三角口,就取内脏,清洗干净。   这个年代,猪肉很贵猪油也精贵。   白家老俩口本身就是有本事的人,还有女儿女婿补贴,家里有鸡有狗,生活得还行。   她也舍得用少量猪油给娃娃们,偶尔弄点小吃的。   将黄鳝小炒一下,待它缩成一圈,加入自家种的葱蒜。泥鳅放到锅里,加入水,放半片姜,滴几滴猪油,炖得熟烂。   简单的方法,做出平凡的美味。   鲜嫩爽口,令人回味无穷。   包括甜妹儿在内,所有小家伙,围成一圈,吃的喝的特别香特别珍惜,仿佛世间最美味。   就连白老爷子与白奶奶,吃着娃娃分出来的那点肉,喝着一点肉汤,脸上笑容越发灿烂,皱纹似乎都少了。   舔完最后一滴汤后,屁娃们也都很懂事,一个个乖乖收拾,站在凳子上,洗碗刷筷。   这些活儿都难不倒农村娃。   大海宝也跟着勤快干活,忙前忙后。   白奶奶乐得直点头。   别人都说海宝学顽皮了,调皮捣蛋。   但他们老俩口心里明白,自家外孙胆子变大,不再爱哭哭啼啼,变得更勇敢更体贴,还会帮人干活……   这也是她心甘情愿,帮娃娃们做好吃的原因。   狗头军师甜妹儿,霸气宣布,“下一次,我还带领大家,去水沟沟捉泥鳅!”   “好嘞!跟着甜妹儿捉泥鳅!”   娃娃们早就忘记谁是将军、谁是头儿,笑兮兮地在白家院子里跑来跑去。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_^树叶遮住,白老爷子半睡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着小孩们,时不时用自做的芭蕉扇摇一摇,好不惬意。   下次是不是可以把大外孙,也接过来呢?   ***   下午三点半,在叶奶奶与叶妈妈的努力下,今日分配的活,终于保质保量完成。   “老二家的,我惦记着两孩子,就先回去啦!”   一整个下午,叶奶奶满脑子都是野草莓、野芋头、小仙女……   叶妈妈见她实在着急,也笑道:   “二弟妹,我先陪妈回去哩!你慢慢忙,晚饭就由我跟妈做!”   叶二婶第一天当妇女队长,今晚肯定是要开生产队会的。   对于叶妈妈的理解,她非常感动,“多谢大嫂,明天早上的饭就由我一人做,你多睡会儿!”   “谢什么谢,你跟我客气什么。”   “你也别和我客气,就这么说定了!”   今天上午的事情一出来,村人们是真的相信,叶家两妯娌好的跟对亲姐妹一样,谈起都举起大拇指。   走过乡间泥路,穿梭零零星星的土屋,回到叶家大院。屋里空空荡荡,人畜的呼吸声都没有。   叶妈妈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这晓丫头,肯定带着她妹偷溜去玩了!”   叶奶奶一边拉着叶妈妈回屋,一边点头,“肯定是去小二黑家,她眼馋张老爷子手艺呢!要不就是大海宝家,海宝他爷爷奶奶对这群捣蛋鬼是真的好!”   张家和白家,是村里娃娃们现在心水宝地。   后者不用再说,前者那有很多精致有趣的木制玩具,可以让他们闹一整天。   “妈,你带我来这屋干嘛?”   叶妈妈满脸问号,总觉得婆婆今天奇奇怪怪的,行为也很反常。   “有好事儿告诉你哩!”   来到屋里,叶奶奶取出一把小钥匙。   小心翼翼打开漆红大木箱,拿出里面的几个野芋头,还有一大包因天气太热,有点熟透的野草莓。   “老大家的,来尝尝,不吃就坏啦!”   叶奶奶笑着拿起一颗,直接放到叶妈妈的嘴边。   叶妈妈迟疑地张嘴接过,咀嚼几下,咽下去,味道酸酸甜甜的,确实很好吃,“妈,这灯萢儿,你是在哪摘的,还有这野芋头?”   要说八.九月份,碧水村四周的山上,确实有野草莓,但能摘到它们的机会却不多。   在某些山深处不仅有野果,还有狼有熊有野猪有蟒蛇,除去不要命的猎户,村民都不感往深了去。   有的山危险少点,诸如二碧山,能挖的能摘的能捉的能逮的,只要能入口的,村民们一看到,眼睛放光,加餐!   因此,遇到这些越来越不容易。   况且,叶奶奶一整天都在生产队,是怎么去的山里?   叶奶奶神秘笑道:“这事啊!跟小仙女甜妹儿有关。”   有老大两口子帮忙,老头子老婆子也不用天天提心掉胆,变秃头,难看。   叶妈妈听得一头雾水,“这跟甜妹儿有什么关系!”   叶奶奶就把昨晚与今天凌晨发生的灵异事情,完完全全告诉她。   “这怎么可能?小仙女?仙地?”   叶妈妈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婆婆这番话,让她感觉像是小时候,在村子口,听那些老婆婆老头子讲,山里妖精鬼怪故事。   叶奶奶再拿起两颗野草莓,塞到她嘴里:   “瞧瞧,这野芋头跟灯萢儿可是实实在在吃的,老婆子骗你干嘛?这事啊,老头子跟我商量过了,除了老大,其他人都瞒着,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叶妈妈惊讶得没有咀嚼,直接把两野草莓整个吞下去了。   叶奶奶得意洋洋。   果然大儿媳妇就是年轻,经历太少,一点小事儿就吓成这样!   叶妈妈:……这是一点小事吗?   做事演戏要做全套。   被叶奶奶攆去接甜妹儿,跟白家老俩口恭敬打招呼,半哄半骗晓丫头继续玩她的,背着叶小五拎着甜妹儿,跟在叶奶奶屁股后面,爬上二碧山……   所有这一切过程,叶妈妈都是迷迷糊糊的,脚步都是飘的。   ***   “叶婶婆,要山上啊!”   “对啊!今个儿队里收工早,闲着也是闲着,老婆子跟大儿媳妇上山去看看,能不能挖点野菜什么的。”   “叶嫂子,听说你家二儿媳妇当上妇女队长了?恭喜恭喜!”   “有什么值得恭喜,她还不是为咱们跑腿的!”   碧水村面积大,除去干活的地方,村人们的活动范围却有限,从哨声能传遍全村人的家,就可以看出来。   也因此,谁家走人上山,总是能遇到些熟人。   这也是叶奶奶拉着叶妈妈,必须去山上转一圈的原因,怕那些野果子与野芋头露馅,对老二老三他们,谎言圆不回来。   至于为何选择二碧山,还跟上面的娘娘庙有关系。   建国前,碧山镇所处之地,几乎每个村子都有庙宇,里面并没有和尚尼姑之类,管理的人也是村里面的人。   里面供奉的也不是大佛。   而是送子观音、龙王爷、土地等各类与村民息息相关关的神像。   山村虽然穷,但绝对不会穷到庙里!   建国后,这些庙就是典型的封建迷信。   庙必须拆!佛像也必须砸!   比如,碧山村的土地庙,先头被修成小学,后来没有老师,才办不下去。   再比如,碧山村的娘娘庙。   这个可是老一辈人,信了一辈子的地儿。   哪怕受到新思想的影响,如今,偷偷摸摸爬上山顶拜佛的老村民,绝对不只一两个。   因为这些,建国前娘娘庙的管理婆婆,就成为村里一个很神秘的人物。   她受老人敬仰膜拜,又让中年人毛骨悚然,还受年轻一代人的鄙视不屑。   据说她懂得阴阳之术,可以给人看风水。   据说,她只替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的村民办事,从不见外乡人,就连建国前的地主,都要敬着她。   娘娘庙管理婆婆的房子,就盖在二碧上半山腰上。   叶妈妈抱着甜妹儿,手提着篮子,叶奶奶背着叶小五,花了二十多分钟,来到半山腰。   穿过一座寂静的坟墓林,看到一处破旧的小木屋。   木屋前,一位身影佝偻的老婆婆,正在熬草药。   “杨婆婆!”   叶奶奶态度恭敬,弯腰行礼。   “你来了!”   老婆婆继续熬药。   她头也没抬,也不知道口中的‘你’,说的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家乡寺庙道观都有,尤其前者,中外闻名,信仰文化浓郁。   ps:杨婆婆是有原型的,当然,夸大很多,嗯嗯嗯,比较夸大。   嗷嗷嗷呜!   小学时候,五点多放学回家,没大人接。   三小只同伴需要过一片坟墓林,穿过阴森森的坟墓堆,杂草丛生,没有墓碑那种。   鬼火什么的真没见过,但是就是要跟同学们吹牛啊,越恐怖越好,讲鬼故事坑了自己!   某一次五年级,语文老师留堂,哭着跑回家,吓得差点尿尿那种……黑历史——绝对不是叶子的!   仙女们,若是鬼故事,你们怕不怕?   当然,我是不会写鬼故事的!by一本正经的叶子留   ps:同样是被大山选中的娃,预收森女那本,没那么萌但是爽啊!   ***   推荐基友的文文:   《快穿之第一美人逆袭》by倾城姝色一句话简介:第一美人逆袭   现言预收《娱乐圈之姝色倾城》by倾城姝色一句话:影后重生做豪门!   《我在六零种大米》作者:动荡1938。简介:饿死以后怎么办......吃饱穿暖把钱赚。 第25章 守山杨婆婆   老婆婆姓杨, 是碧土村人, 却和所有村人们都很陌生, 隔着莫名的距离。   十多年来, 她从没有离开过二碧山一步。   她的家人却就在山脚下不远, 每年会给她送些吃的穿的。   不知何年岁月,杨氏家族世世代代的长女, 在出生后的三个月, 就会被送到在这娘娘庙, 耗尽一生守护二碧山, 并且终生不嫁。   直到解放后,被年轻的人们,以反对封建迷信为由,把庙破坏了,把杨婆婆赶出娘娘庙。她就在山腰搭建了一个小木屋,继续守护这片青山碧水, 完成她的使命。   那些人还想破坏她的小木屋,却被家里的老人以死相逼,才停止破坏举动。   杨婆婆的亲弟弟们, 不是没想过接她下去,却被她自己阻止, 后来有了新的亲人,也就随她去了,只是逢年过节,会给她送一点必需物品。   她将自己孤零零的一生, 都奉献在这一片青山上。   “我来了!”   以为杨婆婆是在问她,叶奶奶笑着回答。   杨婆婆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高高的颧骨,眼睛深深向里凹进,纵横交错的皱纹,两边脸颊凹陷,看起来诡异而恐怖。   叶妈妈情不自禁拉了拉自己衣角,差点后退半步。   杨婆婆嘴巴一开一张,露出仅有的三颗黄牙,“是你们啊!”   嫁到碧山村、从没有见过她的叶妈妈:……   叶奶奶笑着连连点头,态度恭敬地令人惊讶,“杨婆婆,是我们,是我们!”   杨婆婆站起身来,伸出皮包骨的手,握着一根拐杖,额不,是黑黑的,一截不只名的老树木头。   她颤抖着双脚,转过身,一点一点地往屋子里走去。   叶奶奶抱着甜妹儿紧紧跟上。   叶妈妈看了一眼木屋,暗地里叹了口气,也跟着进去。   来过二碧山很多次,但她都没到过这里。   说句心里话,见了这位传说中的守山杨婆婆之后,就后悔跟叶奶奶来了。   这个木屋很小,仅有十多平方,一厅两房。   厅里供奉着一尊很小的观音像,两间房一个是杨婆婆的卧室,一个是杂物房。   屋里非常简陋,光线很暗,还一种浓浓的香味。   哪怕是胆大包天的甜妹儿,也下意识往叶奶奶怀里钻。   叶奶奶却揉揉她的头,把她放到杨婆婆面前,笑着道,“甜妹儿乖,给杨婆婆看看。”   甜妹儿捂着小眼睛,用细缝偷偷打量,声音跟只蚊子似的,“杨婆婆好。”   给杨婆婆看。   这话是一句标准语言。   意味着“不会说看什么,也不会说为什么来”的意思。   老婆婆抽了抽嘴角,露出恐怖的笑容。   吓得叶妈妈心失跳几秒,甜妹儿被吓得后退三步。   她伸出皮包骨的双手,把小娃娃拉近,碰了碰甜妹儿的脸蛋、额头、下巴、肚子等等,点头道,“都是暖暖的,瞧这丫头面相,定是个有福气的!”   叶奶奶笑眯了眼,放下心来。   甜妹儿牢牢地盯着杨婆婆的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她在自己身上这儿摸摸,那里碰碰时,心跳不自觉加快。   叶妈妈更不相信杨婆婆知道小闺女的事情,更担心她在孩子身上动什么手脚。好几次她都想干脆抱过孩子走人了事,却被叶奶奶拉住,劝慰地摇了摇头。   “麻烦倒一杯水凉着,碗在那里,热水就在屋外左边墙角。”   杨婆婆嘱咐一声,然后用枯枝般的爪子,在甜妹儿头上画了几个圈圈,围着她转了起来,嘴里嘀咕着常人听不懂的语言。   甜妹儿:……这老婆婆转得我头晕眼花。   叶奶奶拍了拍叶妈妈的肩膀,拿起一个缺口破碗,去屋外倒水。   “杨婆婆!”   心慌的叶妈妈,努力堆积笑容,背着奶娃娃叶小五,跟着杨婆婆太婆一直转圈圈。   叶奶奶进入屋里,把水放在唯一的木桌上。   “山里头?”   杨婆婆终于停止转圈圈,缺很多牙的瘪嘴动了动,蹦出三个字。   叶奶奶:果然不愧是娘娘庙神婆!   叶妈妈:……她怎么知道?不是瞎猜的吧!   杨婆婆沉默了一小会儿,对着小观音尊像拜了三下,端起破碗喝了一口水,喷洒在空气里,然后转身进里屋,取出一个精致的红色小匣子来。   当着大家的面,她打开匣子,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   用尖长的指甲,从瓶子里挑了一小撮黄色粉末出来,再用左右手的两根食指,搓了好几下,然后伸出染着粉末的食指,按向甜妹儿的两边太阳穴。   这时,一只的手挥舞着,猛得一下打断她的行动。   “你想干什么?”   叶妈妈瞪着杨婆婆,厉声问道。   这黄色粉末实在让她观感不好,事关自己闺女的安全,一切都得小心行事低调点。   叶奶奶一瞅,暗叫一声糟糕。   杨家神婆的都是古怪脾气,倔起来,地主家的几头牛都拉不走。   杨家神婆‘看人’,从来不给入口的东西,且,几百年来,也从未出过岔子,这是大家伙放心她们的原因。   况且,迷信啊,就得这样。   你要信,就得信一切,不能随便乱问,怕惹神婆或者神不开心,那就闯大祸了。   叶奶奶开口打圆场,“杨婆婆,孩她妈就是担心孩子,没恶意的!您别生气!”   “老婆子还有什么资格生气!况且这小丫头,来这,是好事啊!”   想了一会儿,杨婆婆看了一眼紧张的叶妈妈,慢吞吞解释道:   “这是狗牙粉,用浑身黑毛的狗牙煮熟,再磨成粉末。既能辟邪镇魂,对人类身体无害。”   叶妈妈的脸色依旧紧张,手也没放开。   杨婆婆盯着她,认真道:“你虽然是外村娃,但嫁到碧山村,就是碧山村的人,这小娃娃也是碧山村的人。”   杨氏神婆只会守护村子,从不害人!更不会该二碧山脚下的村民!   叶奶奶也上前劝说,说了好些杨婆婆的故事,还告诉她,这些东西都不会入口。   叶妈妈听言,又过好一会儿,才缓缓放手,“对不起了,杨婆婆,甜妹儿是我闺女……”   柔柔弱弱的声音里,含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若是杨婆婆真有什么不好,她绝对是可以豁出自己性命的。   杨婆婆抽了抽嘴角,继续用沾了粉末的手指,按住甜妹儿的太阳穴。   在刚好触碰到时,她的身体像是触电一般,剧烈抖了一下,浑浊的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在枯瘦的脸上,显得尤为可怕且诡异。   “杨婆婆,怎么了?”   见她如此反应,叶奶奶心猛然一提,生怕乖孙女有什么问题。   叶妈妈也是一脸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杨婆婆把手指缓缓放下,摇头道:“没事儿,就是突然被吓了一下。”   叶奶奶,叶妈妈:……什么东西吓了神婆?   “甜妹儿怎么了?杨婆婆……”   叶奶奶不死心,再次追问。   她心跟数百只猴子在一起挠痒痒般,不得安宁,也放心不下。   “很好啊!很好!”   杨婆婆喃喃自语,走到旁边的蒲团上,跪下,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她才慢慢起身,用颤抖的手指着甜妹儿,对其他人讲:“这小丫头是被大山选中的娃,福气多多,有些不同常人的地方,你们也不必大惊小怪。”   听到‘被大山选中的娃’,联想到婆婆口中的‘仙山’,叶妈妈倒是有几分相信杨婆婆的话。   但是她不会开口细说,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哪怕是娘娘庙的神婆,也不能冒险开口,万一她起了歹心呢?   “既然杨婆婆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放心了……”叶奶奶笑着点头。   “这丫头是叶家的福星。”杨婆婆补充道,“但是,玉不琢不成器,你们得好好管她,也得好好信任她,这样子,叶家才能躲过命理本有的灾难。”   躲灾难?   叶家能有什么灾难?   叶奶奶和叶妈妈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忧与疑问,正想问具体的,杨婆婆却漏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甜妹儿眼睛一亮。   她也不怕杨婆婆了,一摇一摆又到她身边,张开双臂求抱抱。   杨婆婆愣住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抱起她,额,这丫头看起来小小一团,还怪沉的!   甜妹儿跟她偷偷咬耳朵,“杨婆婆,你知道我奶奶是谁吗?”   她还一直在纠结叶奶奶屁股上面有没有标记,毕竟晓丫头实在太蠢。   杨婆婆咧嘴笑了,露出三颗黄牙,也偷偷在她耳边回道:“她们都是你的奶奶!”   甜妹儿的两眼睛,顿时瞪得圆溜溜的!   甜妹儿发呆,杨婆婆搂着她,在那边嘱咐叶奶奶跟叶妈妈,吧啦吧啦一大串,“老叶家的,这事别到处张扬,必须得管住你们几人的嘴,不要胡说八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孩子还小,你们要尽心养……”   叶妈妈跟叶奶奶听得连连点头,准备回去就告诉叶老爷子跟叶爸爸。   太阳快下山了。   甜妹儿拉着杨婆婆的衣服,不舍得离开,她吧唧一下亲在她瘦骨嶙峋的左脸上,“杨婆婆,甜妹儿还会来看您!”   看着三人消失在坟墓林里,孤零零的杨婆婆,摸摸左边脸,笑叹:“这丫头好啊!说不定还是碧山村的福星哩!”   作者有话要说:  唔——叶子写的都是眼见为实,是不是有一种真实感觉?   在我们这山沟沟里,都有世世代代继承衣钵的神婆,当然到我这一代,嗯,断了。   某人一出生就请神婆‘看’,然后拜在舅舅名下,也就是妈妈的弟弟,舅舅,认他做干爹!   名字舅舅干爹取的,每年都要给他拜年,然后领红包,噗,这个叶子喜欢。   某人的干娘就是神婆!   是不是多打听点资料,写一本灵异故事?   先声明一下,这跟娱乐圈乱七八糟干爹干娘,一点都没关系。   这就是本文大孙子叶安诚,为何与叶三叔叶诚,名字冲突的原因,噗,亲们没发现这个梗吧?   家乡信仰太过浓郁,又杂乱。   但是在叶子一代,这种传统越来越少了,神婆们也老了。   这也算是一种好事吧?因为神婆的命运,说起来还真是很奇怪呢!   你们喜欢杨神婆吗?   表白一句,叶子爱她,真的很爱很爱~愿她的病早一点好,某人会真心尽孝的。   仙女们的家乡,应该没这么迷信吧?   有什么趣事分享一下呗!   ********************* 第26章 甜军师惨败   夕阳西下, 晚霞烧红了天空, 山间晚来风, 一片凉气弥漫在山水之间, 渐渐吹散空气中弥漫着的热气。   叶家三辈人脸堆满笑容, 手提着篮子,‘满载而归’, 穿梭过这一片寂静的坟墓林。   坟墓林, 顾名思义, 林子里多坟, 走三步迈五步,就能遇到一两座坟堆。   旧时年代的坟堆,堆积的很简单,上面杂草丛生,运气好还会长一棵好的风水树,甚至野果树, 比如一棵狗屎梨树。   小孩们经过这里,都会情不自禁想起,大人们玩笑时说的, 先人们的深夜聚会,不由汗毛竖立, 捂着嘴不敢胆吱声。   因为据老人说,声音太大,会惊动游荡的灵魂。   若是此时,忽然升起一阵轻微不可察的阴风, 一只瘦骨伶仃的黑爪子,从一棵树后面,猛然出现。   “啊——”   甜妹儿清亮的尖叫声,响彻整座二碧山。   她把毛茸茸小脑袋,迅速埋在叶妈妈胸前,整个小身子都使劲儿往她怀里缩,只剩下雪白的光屁股,露在外面。   山下也有人隐隐约约听到,笑着摇摇头,又有人恶作剧了,坟堆里恶作剧的,绝对不只是娃娃们。   “噗哈哈哈——甜妹儿,光屁股,就是胆小鬼!”   一个脏兮兮的小屁孩,从树后面草丛里,钻出来,捂着肚子,指着她大声嘲笑。   叶妈妈与叶奶奶:……连我都被吓了一大跳,这张家的皮猴儿,就是欠挨!   甜妹儿气得脸涨得通红,鼓起圆脸蛋儿,眼睛瞪得超大,脾气直接爆炸,“小二黑!”   “哼哼哼!”   小二黑左边小手往鼻子一按,回了个猪猪丑脸。   “妈,放开我,我要揍他!”   气急败坏的甜妹儿,小胳膊小腿,一直在不停挣扎,身子也试图往前扑。   正在这时,从林中又走出一个椭圆脸、高鼻梁大婶。   可能因为小二黑是常犯,她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当下按住小二黑,一边揪耳朵,一边狠揍。   啪啪啪!   她嘴里也不空着,吧啦吧啦:“你这泼猴儿,每天不闹点事是不是不舒服?上次,在坟墓堆里吓唬老牛家的,这次更是吓唬奶娃娃,昨晚没被你爷你爸揍够?你说你多大了……”   张妈妈下手比张老爷子狠多了,听声音就能感觉出来。   小二黑实在忍不住,哇哇大叫,“妈,你轻点儿,甜妹儿上次还咬我屁股!”   “那是你该咬!”   张妈妈继续狠狠打。   揍的好!   该!力气再大点儿更好!   叶妈妈抽抽嘴角,好一会儿,才劝道:“张家妹子,你也别打孩子了,好好教就是,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这孩子不打不成器啊!”   张妈妈苦笑着摇头。   家里有这么一熊猴儿,天天闹得人仰马翻,不仅坑别人,还坑自己家,他木匠爷爷的好人缘,都快被这小子败光了。   一番简单孩子经交流之后,两边人才分开。   期间,两个小家伙,一直在互扔眼刀子。   “听说你是狗尾巴军师?我劝你们赶紧投降,村里的娃娃头儿是我小二黑!嘶嘶,疼,妈!”   “头儿?哼哼!走着瞧!”   最后,小二黑给了个挑衅的眼神。   甜妹儿则回了一个,‘你等着’的狠眼神。   哼!   小二黑是吧?   以后势不两立,今天之仇必须的报!   **   坟墓林除了坟堆,野果野花野菜也多,遇上季节好,好运气,三月萢、鲜笋、狗屎梨、甚至蘑菇等等,样样都有。   在这里采摘东西,是不怕先人的。   老一辈说过了,这都是自己家的祖先,他们应该正在安息,是不会出来管闲事的。   叶奶奶他们运气倒是好,还真遇上一片新鲜的野菜——折耳根!   折耳根,又名鱼腥草,四周山上四季都有,是碧水村餐桌上最常见的野菜之一。   喜欢折耳根的人,常常吃它都不会腻。   不喜欢它的人,因为这也是难得的菜,咀嚼几下也能吞咽下去。   除去当菜吃,白老爷子还告诉村里人,在风热感冒刚冒头的时候,喝一些折耳根水消炎,就可以起到退烧、治疗感冒的作用。   坚持喝上一段时间,还能够调理身体内的湿热余毒。   它既是食物,又是药物。   总之,这算是今天的意外收获。   叶妈妈与叶奶奶相视一笑,提着真正满载而归的篮子回家。   **   农忙前的五六点,村民们已将今日的活干完,陆陆续续从队里赶往家里。   妇女们在厨房忙活完饭,汉子们三五成堆聊天,老人们悠哉游哉散步,小孩们蹦蹦跳跳,夏季小虫子也出来凑热闹,好一副宁静祥和的山村生活图。   屋子里这时候还有些闷热,大家不约而同地出来乘凉,叶奶奶他们在路上,总能遇到些熟乡亲。   “叶婶婆,今天挖到好东西啦?看你这篮子挺沉的!”老李家二儿子,见到叶奶奶他们,连忙笑着打招呼。   叶奶奶与叶妈妈对视一眼,笑回,“今个儿运气好,还真让我们挖出点东西来!这折耳根回去做菜,野芋头还能填肚子呢!   “唔——这山里头好东西就是多,赶明儿,我也和三弟妹一块儿上去试试。”李老二听得有点动心了。   “李小子,我和妈在南边林子那边,刚好看到一小片紫绿叶子,近看竟然是折耳根,可能因为坟墓林的原因,没多少人去那,明天你们去看看……”   叶奶奶跟叶妈妈,都不是吝啬的人,自家已经有小仙女跟仙山。   像野菜地什么的,在自家肚子能填饱的情况下,她们还是很乐意跟乡亲们分享的。   这年头,家家户户生活都不容易。   这动动口的事,能提一下就提一下,还能积累好人缘。   很多时候,村里乡亲们都是这么做的,毕竟,人是群居动物。   “怪不得叶家二媳妇能当上妇女队长,瞧瞧人家这思想觉悟。”   “叶家人善啊!好人有好报,娘娘庙一定会罩着他们。”   “叶家人就是不会过日子,跟张家王家一样,自家饿着肚子,还把野菜分享出来,我看,他们都傻乎乎的!”   “你才傻啊!现在生产队建立了,都兴社会主义大家庭,怎么可能饿肚子?叶家这是在卖好啊!白家老俩口不也教会村里认药材?”   ……   一路上都能遇到熟人,这南边地有折耳根的事情,就在村里传开了,能挖到多少,就看谁家的手脚更快一些。   叶奶奶一路都在跟甜妹儿唠叨,为什么要这么做,该如何做事做人。   显然,她是将杨婆婆的话听进去了。   这小仙女更应该好好管教!   仙女若是变坏了,叶家人以后见到阎王爷,该怎么跟他老人家交代?   甜妹儿被她唠叨得两眼冒金星。   叶妈妈想,她多多少少,能听进去一点点儿吧?   甜妹儿:……   **   回到叶家大院,碰巧遇到晓丫头,正在大门处往外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奶奶!妈!爸爸他们在院里种红薯呢!”   晓丫头迈着小瘦腿,蹭蹭蹭就跑出来迎接,嘴里叽里咕噜汇报着最新消息。   她的小脸上挂着灿烂夺目的笑容,闪花了甜妹儿的眼睛。让她想起杨婆婆的话,这个傻乎乎的丫头真的是她奶奶吗?   叶妈妈把捂着小眼睛、自欺欺人的甜妹儿,放下来,让她自己走路。   然后,她轻飘飘的,就将晓丫头的瘦小胳膊架起来,像是没有重量一般,再摸摸她的小肚子,扁扁的,笑着问道:“晓丫头,肚子饿了吗?”   “嗯嗯,饿!”   晓丫头紧紧楼着她的脖子,吸溜一下口水,狠狠点头。   叶奶奶从篮子里取出,用树叶包着的四等份野草莓,取了一份递给她,笑眯眯道:   “晓丫头今天真乖,这是奶奶给你的奖励!”   叶妈妈不忘嘱咐一句,“洗完手,再吃东西!”   晓丫头一听有的东西吃,也不管吃的是什么,就兴奋激动到不行,急催着叶妈妈放她下来,她要赶紧洗手,吃东西啰!   这个年代的人,用句当地老话说,猪食都不挑!只要是能入口的,来者不拒。   “行!下去自己洗手吧!”   这丫头,叶妈妈轻拍一下她的屁股,将她放下地。   也正好,干了一整天活,又抱着甜妹儿上山下山,等下还要做饭,这胳膊还真有点酸,晚上得让孩他爸,好好捏捏。   刷——晓丫头一溜烟就不见了。   迷迷糊糊的甜妹儿,一把抱住叶妈妈的长腿,两短腿悬空,耍赖挂在上面。   叶妈妈:……   **   “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留不能活。”   这是碧水村大人小孩,都会唱的顺口溜。   红薯繁殖快、结实多、耐旱生命力强,不需施肥,多么贫瘠的土地,都能产出粮食。   它浑身都是宝,是村里家家户户最主要的粮食。   此刻,叶家三壮汉正在那小片新开垦的土地上,继续忙活种地。他们想争取在农忙前,能多做一点,就多干一点。   “孩他奶回来啦!”   叶老爷子悠哉悠哉地坐在大榕树下,神情自若,瞟了一眼进来的几人,慢悠悠招呼道。   只是,他身上那套、来不及换的脏兮兮劳动服,偷偷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平静。   “妈,大嫂,听说你们去后山了,你们挖到什么好东西,我这肚子可是饿得咕噜咕噜——”   叶老三的后半段话,被老爷子一眼瞪了回去。   他心里对种自留地还有不满,嘴里嘀嘀咕咕,但手上动作却不慢,经犁翻翻,用锄刨刨,封出一条条垄来,麻利着呢!   叶奶奶没理会二愣子叶老三。   她像扔麻布一样,把甜妹儿直接从她妈身上一扯,精准扔到叶老爷子怀里,丢一句‘有啥事先问问你的小乖孙女’,扭身回厨房,烧火煮饭去。   叶妈妈拿出一包野草莓,双手递给叶老爷子,恭敬说了一声,“麻烦爸看一下甜妹儿!”,然后跟着进了厨房。   徒留,一脸严肃的叶老爷子,与一脸茫然的甜妹儿面面相觑。   “卟——”   一声巨大的屁音忽然响起。   额,多说一句,红薯都是宝,但是吃多了是会放屁的,还特别臭!   作者有话要说:  折耳根,唔,叶子不喜欢吃,我外婆妈妈她们超级爱,据说外婆小的时候,山上一定会找它,还真是四季都有,可能和地区有关?神奇了……   唔——小孩子恶作剧很可怕,那些大人们也爱恶作剧,尤其是家里表舅表叔他们,小时候就老吓唬人,比如鬼火,黑洞里面有骷髅头……问题是越吓,好奇心越大,整个小学都在探索山里无数黑洞。   走到一半,就一窝蜂跑出来,“有鬼啊——”其实啥也没见到。而且,一定有个拖后腿的家伙,在后面哭兮兮的,回去一定会被揍屁股。   下一次,一定还会去钻洞!   我现在都好奇,那里面不会真的有死人骨头吧?   却不敢再进去那些不明山洞了……   ************ 第27章 让你吃到撑   碧山村生产队的队部与仓库, 都在村子东边方向, 一溜烟儿的土屋。   每脸土屋中间是一个很粗的木头住脚, 支撑着房梁。土屋墙都是用草泥灰简单刷的, 上面清晰的写着许多标语, 比如“国造国有,社造社有, 队造队有”等。   每次生产队开会, 无论大到全队员, 还是小到八大员干部, 都是在这里召开。   屋里也没有凳子,大家随意站着歪着,或者去外面找个土墩或大石块,胡乱一摆,坐上去就开会。   今天生产队开例会。   新上任妇女队长,叶二婶刘杏花, 上去落落大方一开口,“我就像泔水缸,什么事都得装下, 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儿,都可以找我。”   赢得一片热烈掌声。   开会的多了一个有趣的十岁小成员, 粘着叶二婶的思丫头。   一开始,她还捂着红红的小脸蛋儿,细声细语跟叔叔们打招呼。   到后来,对于能到这里‘开会’, 她很是骄傲,昂首挺胸,小辫子翘起来,小耳朵偷偷竖起来,“专心致志”地听其他人讲话,时不时‘领导’式地点点头。   无论谁的发言,都会被一双清澈大眼睛的注视。这让大人们觉得有趣,又有些浑身不自在,这说话内容倒是越发认真了。   张队长保持着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他心里估摸着,下次还让杏花同志,将小丫头带过来。   “今年咱队种的庄稼,确实长得好。”   出纳员抿着嘴角,笑呵呵地说。   “可不是,今年的红心粮咱们也能多交一点,到时候生产队大队长,年底可不得表扬咱们队几句。”   记工员是个年轻活泼的小伙子,干活很有干劲儿。   叶二婶噗嗤一笑,“夏老五,你就光惦记着表扬啦!”   张队长却微微皱眉,思考起来。   白天,叶家奶娃娃甜妹儿说的那一溜达话,混乱却有理,他后来想了一下午,还找不到适合话来反驳她。   心里纠结着过不去。   在开队会之前,他还去咨询了一下,碧水村里最为德高望重的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盯了他好一会儿,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小孩子都知道的,你们大人还不明白?”   张队长想起公社与大队的事情,还是有些迟疑。   白老爷子问了一句关键,“咱们村,有多少户人家现在还在饿肚子?”   张队长沉默了。   为了当好这个队长,他把全村上上下下的队员家庭,都大致研究了一遍。   白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劝道:   “咱们生产队是第一年成立,大多数乡亲们又都没有种自家地儿,你把粮食都上报上交,是要让他们今年挨饿干活吗?他们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乡亲们呐!”   这一番话,对他心里震动特别大。   回忆到这,张队长看向思丫头,笑着问道:“思丫头是吧?你今天干了多少活啊?”   思丫头捂着小嘴,不敢相信队长是在问自己。   她的脸刷一下变红,不好意思小声回答:“我做了四个分的活。”   小孩干一天活,最多累积五个分。   因为期间有段时间耽搁了,思丫头今天只记了四个分,因此她的回答有些羞愧意思,似乎在后悔自己少做了一些。   张队长黑眸亮光一闪,严肃道:   “关于上报粮食这件事啊,我有话要讲。你们瞧,小孩子都知道,做了多少活,就记多少分,也不会多报一点,这就是诚实,诚实是什么……”   包括叶二婶在内,全部都听得星星眼,完全不知道他说这个干嘛!   唯一状态不错的,竟然是只有十岁的思丫头。   一大堆大小道理,把其他队员都绕晕后,他才下总结,“今年是生产队的第一年,我们也不学着其他村溜须拍马,咱实事求是,有多少报多少!就从今天上午的桃开始!”   出纳员有些迟疑道:   “张队长,我记得大队里有个村少报了一点,最后——”   话没说出口,在坐有几人就回忆起,前些日子公社点名批评人的事情。   那个村的任务是养鸡,后面上交鸡蛋的数量少了。   生产队大队长,领着其他干部群众,闯进了他们村,不由分说,开始翻箱倒柜,翻遍村里各个角落,最后果然找到数十个鸡蛋。   他们村的人解释说要留种。   大队长回答,那也不行,必须严办。   那个村子在公社里挨了批判不说。   大队部里张贴告示,写上违法乱纪村名字与小队长的名字,说他们不响应政府号召,私藏粮食,需要扣罚。   张队长一本正经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是诚实上报,不是少报,按照规定来交粮,大队长来了,咱也不怕。况且,白老爷子还住在咱们村,咱更不怕!”   白老爷子的女婿是当兵的,他家里全是当兵的,还不是那种简单当兵的,据说与公社那谁谁谁,还有点儿关系。   当然,这个年代的人基本都是一根直肠子,他们绝对不会利用这人情做坏事。   但碧山村能得到更多的公正,以及大队长的很多嘱咐,这却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会议完后,天色已暗。   叶二婶牵着思丫头的手,借着家家户户的灯光,吹着一阵阵晚间凉风,兴高彩烈地回家去。   一路上,思丫头跟个小和尚念经似乎,唧唧喳喳:“张队长有夸甜妹儿,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妈,你快点走哩!”   **   那屁声特别大,连院子里干活的叶家三兄弟,都听到了。   甜妹儿眨了下眼睛,挣扎着从叶老爷子身上下去,捂着小鼻子,远离他几步,,一脸嫌弃地坑爷道:“屁屁真臭,对不对呀,爷爷?”   叶老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屁是你这个鬼机灵放的。   “噗——”   叶三叔仅仅发出一声。   他的那张大嘴,就被叶爸爸,用满是汗水与泥土的粗糙手,给结结实实捂住了。   叶二叔肩膀不自觉抖动,强忍住笑意,“干活,干活,早点干完,才能好好休息!”   甜妹儿看面无表情的叶老爷子,捏着小鼻子,像炮弹一样,冲到他怀里,狠狠吧唧一下,甜甜蜜蜜撒娇道:“我是不会嫌弃爷爷的,甜妹儿跟你最亲。”   说完后,她还得意洋洋看了一眼,院里三兄弟,又坑了长辈们一把。   这丫头的意思是他们嫌弃老爷子啰?   叶爸爸、叶二叔、叶三叔身体石化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叶老爷子,愣住了,最后拍了拍她的光屁股,嘴里吐出三个字,“熊猴儿!”   甜妹儿像只小老鼠一样,捂嘴偷乐,在他怀里扭啊扭啊扭。   这时候,一个惊喜的童音传来:   “灯萢了!我有灯萢了吃啦!”   晓丫头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绕着院子兴奋转圈圈。   这可是好吃的美味野果,每年争抢它的村人无数,为此,她跟村里大多数猴儿娃都打过架哩!   最后,从树叶包里取出一颗小小的野果,红得透亮,煞是诱人。   小心翼翼放进嘴里,轻轻一吮,一股酸酸甜甜的凉水顺喉而下。   慢慢享受完后,她还将自己的五根手指,也吮吸得干干净净。   幼稚!   以后就天天给你吃,把你肚子撑坏!   甜妹儿对着叶老爷子眨了下眼睛,简短地交流一下秘密,让后拿出那一小包树叶,取出一颗放到他嘴边,软软糯糯道:“爷爷先吃!”   然后,学者晓丫头的样子,歪歪斜斜跳到那片土地,拿起一颗,努力靠近叶爸爸嘴边:“爸爸先吃!”   他摇头说不需要。   她立马把小小的五官挤成一堆,丑萌丑萌,左手捂着眼睛。   “嘤嘤嘤”   努力做出一副要哭的模样。   叶爸爸:一眼就能看出你是装的!   “二叔先吃!”“甜妹儿乖!”   “三叔先吃!”“甜妹儿乖!”   坑姐?的甜妹儿,走到晓丫头面前,挺起小胸脯,“只有坏孩子,才会忘记爷爷他们喔!”   坏孩子,被她说的特别大声。   晓丫头眼眶顿时红了。   她舔干净手指后,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泪珠哗啦哗啦往下掉,“我不是坏孩子!哇——”   叶爸爸,叶二叔,叶三叔:家里的小屁娃们一个比一个熊。   躺着中枪的叶小五:……   最精明的叶爷爷:……坑爷、坑爸、坑叔、坑姐、坑弟!   “嘻嘻嘻嘻!”   甜妹儿笑得好不开心,浅浅的小酒窝偷跑出来。   她也开始围着院子,欢乐地绕圈圈。   这时,院子门口,忽然传来思丫头兴奋的声音:“甜妹儿!张队长夸你哩!”   砰!   甜妹儿一不留神,摔了个大马趴!   “哈哈哈!”   晓丫头破涕而笑。   该!   “噗哈哈哈——”   叶二婶笑得比谁都大声,但她也是第一个去将甜妹儿搂起来的人,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土,心疼道,“甜妹儿,不疼不疼哈!二婶帮你打二姐!”   思丫头脸红红的,急切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甜妹儿气鼓鼓地瞥了她一眼,小手一挥,“算了算了,你把灯萢儿捡起来,我就原谅你!”   叶二婶爱到不行,“婶娘的甜宝贝哩!”   灯萢儿!   思丫头听得眼睛都亮了。   叶老爷子看向叶二婶,问道:“老二家的,张队长夸甜妹儿是怎么回事儿?”   叶爸爸,叶二叔,叶三叔也下意识放慢手里的活,把耳朵竖起来。   叶二婶眼睛一亮,对于自家人被夸的事,别说思丫头,就是她心里也激动着呢!就是年纪大了,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爸,我跟你们说啊,这甜丫头机灵着呢!上午不是妈背着她去摘桃吗?她婶婶婆婆叫的好甜,全部人都想把她偷回家…后来清点桃啊,又遇到张队长……”   叶二婶讲的比思丫头生动多了。   叶爸爸咧嘴傻笑,用脏兮兮的手挠头抠脸,黑泥土全糊脸上了。   叶二叔,叶三叔挤眉弄眼,故意不提醒他,还刻意变大声夸奖甜妹儿。   被坑的叶爸爸,就差没把泥土,糊在牙齿上。   另一边大榕树下,三只小丫头排排坐,你一颗我一颗,吃得好不欢乐。   “好吃!”   “好想天天吃!”   甜妹儿特别傲气,“以后,我要把你们全部喂撑!”   作者有话要说:  甜妹儿:我要让他们撑坏肚肚!   叶小五:……我做错了什么?   宅叶子哼唱:最好的幸福,是让你吃到撑,最好的满足,是叶家相互坑,爱太多,才觉得铭心刻苦——   ……   五八年生产队新成立,吹嘘风特别严重,粮食报多,上交也越多越好,这也是五九年开始大灾荒的原因之一。   那时候的日子苦啊!失去很多亲人。老人说起这段经历都是悲伤的,蚂蚁树根泥土,饿起来什么都吃,有的中毒死啦。   五八年末,家乡兴起响应炼钢政策,需要砍伐大树。外围山里环境差了,野生动物倒是越来越少,倒是安全不少,提供很多树根泥土吃。   至于进入深山,没力气的人,遇上野生动物,下场也知道——   外婆说,我们现在小学地址就是那时候小学地址。   本来学校外面有一棵百年大树的,被砍了,所以大家伙才过得那么苦,后来很久以后,又种了一棵黄角树,生活又慢慢变好啦……   某人爬过无数次这个黄角树,嗯,擅长爬树!   每年它掉落的嫩叶挺好吃的……虽然我不懂那能不能吃……   **   努力提高码字速度的叶子,继续加油加油加油,抱紧有爱的仙女们狠狠么么哒~ 第28章 丰盛的晚餐   昏暗的小厨房里, 土墙被烟熏得漆黑, 此时, 灶肚里橙色的火焰烧的极旺, 草锅里的汤开的欢腾, 浓白的雾气顶着锅盖。   “砰砰砰”!   揭开锅盖,淡淡的红薯香味, 充斥着整个厨房。   “妈, 这野芋头怎么做?”   叶妈妈回头看看六个小芋头, 忍不住吞了吞水, 她已经许久都没吃过红薯小米以外的粮食。   叶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鸡类的食物,都拿去还叶老祖去世前留下来的债了。   也幸好,勤劳得叶家人,将债全都还清了,幸福的日子肯定就不远啦!   叶奶奶笑眯眯转头看她。   真是难得见到自家大儿媳妇, 如此外露的馋样。王红霞的娘家,说句实话,其实要比叶家要好很多。   真是个好儿媳啊!   想当初, 她还糊涂一阵子哩!   叶奶奶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软语, “今个儿咱们就加餐,烤三个整的给小丫头们,剩下三个切片烤,给大家伙儿尝尝。嗯, 折耳根也做成一道凉菜,就当为甜妹儿与老二媳妇儿庆祝!”   “哎!谢谢妈!”   叶妈妈脸上的酒窝也跑出来啦。   她麻利转身,把三个小芋头塞到灶台里烤。   ……   另一边,欢乐完过后,叶二婶牵着思丫头的手,进入厨房。   这个年代的山村,十岁的女娃,早已经可以自己做饭了。也就是叶家人疼闺女,思丫头晓丫头她们才能在家里,未嫁出去前,多享会儿福。   哪怕这样,叶二婶也会下意识,教她些厨房里的活。   比如,一开始是往灶肚里添几把柴,往锅里舀几瓢水,闻闻锅里有没有糊味儿,看看菜熟了没等一些个小事。   但到后来,看的越多,她们自己也就就学会做饭了。   毕竟,会做饭的女娃娃,将来到了婆家,才能够过的下去,不会受婆婆的气,也会讨未来丈夫的欢心。   “哇!妈,大嫂,今天的晚饭好丰盛啰!”叶二婶惊呼道。   叶妈妈正在将折耳根肥嫩的根部与嫩芽,掐成长约一寸的段。   叶二婶忙去接清水,将一寸寸的折耳根淘洗干净。   叶奶奶瞟了一眼她,笑着直点头,“你这不是当妇女队长嘛,得好好庆祝一下!今个儿下午,我跟你大嫂去后山碰碰运气,谁知娘娘庙开眼,挖了芋头,看到一片折耳根,还摘了灯萢儿!”   “谢谢妈,谢谢大嫂!”   听她这番话,叶二婶婶的心里啊,跟喝了蜜一样甜,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当下立即大声道谢。   她来到叶妈妈身边,试图抢过她手里的活,笑道:“大嫂子,爬山多累啊!你去歇会儿,这折耳根我来处理。”   因为甜妹儿,她们才去的二碧山。   叶妈妈脸红红的,为叶奶奶的谎言,有些不好意思,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哇哇哇——”   乖娃娃叶小五此刻正好醒来。   他饿得哇哇大叫,倒是恰巧替叶妈妈,解除窘困。   “那妈跟二弟妹,就麻烦你们了,我回屋喂小五去!”   厨房灶台正在烧火,灶屋里弥漫着烟和水蒸气,又闷又热,还呛得嗓子生疼,那两机灵熊丫头都不愿踏进来半步。   把叶小五背带解除后,叶妈妈就抱着他,一摇一晃准备哄回屋去。   像是想到什么,叶奶奶嘱咐:   “老大家的,你回屋去吧,还有一点,小五不能背太久,对他的腿不好。这活少干一点,都没关系,孩子腿坏了不行,以后你每天多多放他出来会儿!”   “哎!谢谢妈!”   叶妈妈这几天一直忙活,确实有点儿忽略乖娃娃小五。   小五一点都不像他的哥哥姐姐。   他不爱哭也不常闹,乖巧懂事,家里熊孩儿太多,他反倒是容易被人忽略。   的亏孩他奶提醒的早!   叶妈妈走后不久,一直盯着灶肚里芋头的思丫头,主动来到叶二婶身边,乖巧道:“妈!我来帮你洗菜哩!”   唔——这里还有个乖丫头呢!   **   夏天天热,因为快要下雨的原因,屋里这会儿热得让人受不了。   征得叶老爷子同意后,叶爸爸把那张八仙大桌,搬到院子里,把今天的晚饭就安置在院落里。   院子里已经开始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香喷喷、黄绵绵的红薯稀饭,酸酸甜甜的野草莓红薯饼,还有日常红薯叶红薯梗咸菜,以及脆嫩爽口的折耳根凉菜,口感细软、绵甜香糯的烤芋头终极大餐。   除去逢年过节,这绝对算叶家人的丰盛大餐!   思丫头一脸认真地摆碗筷。   叶小五在叶爸爸怀里,‘咿咿呀呀’,说着谁都不懂的语言。   晓丫头兴奋地又蹦又跳。   甜妹儿看着好玩儿,也跟着一边跳,一边拍手,一边唱歌。   “打灯笼,照舅舅,舅舅在屋后面挖芋头。要吃芋头哩!”   这句顺口溜就是俗语,‘外甥打灯笼——照舅(照旧)’的由来。   叶二婶端来一盆清水,帮两疯丫头洗洗手,一边洗一边问,“晓丫头,甜妹儿,你们是想舅舅呢?还是想大哥呢?”   “大哥?”   甜妹儿一脸茫然。   穿之前,她只从奶奶口里,听过去世的大哥,却没有真正见过他。   “哎呦,你这傻丫头,这才几天不见,就把你亲哥给忘了!”叶二婶揉着她的小脏手,大声笑道。   甜妹儿挺起胸脯,大声反驳道:“大哥嘛!我记得,就是叶安诚!”   “大哥他多久回来,我好想他喔!”   不只是晓丫头,连思丫头也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大人们。   这么看来,这个叶家长孙,很得丫头们的喜欢。   抱着叶小五,正在以高难度动作、洗手的叶爸爸,眼底思念一闪而过,咧嘴笑道:“快啦!快啦!你们二舅舅,过两天就会把他送回来!”   听着山间树林传来此起彼伏的虫子小调,沐浴着夜晚的舒爽凉风。   叶家人围着八仙桌,珍惜地吃饭,悠闲自在地嗑叨,舒服地歇凉。   “烤芋头好好吃!”   小丫头们,用牙咬开那硬纠纠的芋头皮儿,迫不及待吮上一口,把一团含着滚烫、香甜可口的芋头肉包在嘴里,软溜溜的,可香啦!   叶家大人们,却最爱脆嫩爽口的凉拌折耳根,富有折耳根特有的鲜香。细细咀嚼,越嚼越香,是配红薯稀饭与红薯饼的最佳野菜。   “妈,你们今天挖了多少芋头,摘了多少折耳根?”   叶三叔好奇问道。   他心里想,肯定不止一顿两顿吧?最近有口福啰!   叶老爷子,叶奶奶,叶妈妈三人暗地里交流一番。   甜妹儿小人精,捂嘴偷笑,也自认为隐蔽地加入他们队伍。   叶爸爸看了她一眼,道:“甜妹儿,眼睛抽啦?快点吃饭!”   甜妹儿回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一头雾水的叶爸爸:……   叶老爷子清了清嗓子,瞪了老三一眼,厉声道:“叶老三,吃你的饭,你是不是找抽?”   三叔又被爷爷骂了!   小家伙们看戏看得非常欢乐。   “咿呀——噗!”   奶声奶气的叶小五,也不甘寂寞,来参一脚,补一刀。   厨房灶台里的火,还在慢吞吞的燃着,炊烟散散的飘向天空。   烟雾缭绕中,月光皎洁,星星眨眼,见证着叶家今天比昨天更好的生活。   “媳妇儿,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晚饭间隙,叶爸爸用胳膊肘戳了戳叶妈妈,好奇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二更的宅叶子:今天一边守店卖东西,一边用手机继续码字。   ps:卖错价格,被老妈打屁屁的话,哭兮兮的叶子会一脸理直气壮要求,仙女们哄哄我!咿呀咿呀哟~   努力努力努力再努力~~~~晚上回去继续码字~   ……   红薯稀饭和烤山芋超级好吃!桑萢儿更好吃,吃的嘴上变颜色码字。 第29章 空间遇大蛇   夏夜渐暗, 叶家勤劳的妇女们, 忙完了一天大大小小的活计, 终于能与丈夫和娃娃们, 躺在温馨的大床上, 好好歇息一下。   温馨的气氛弥漫在屋内,白日的余热还未散去, 窗户被打开半角, 企图让夜里的凉风吹入, 带走屋里头的闷热。   “这都两天没下过雨了, 天气这么闷热,你说,明个儿会不会下雷暴雨?”   叶二婶握着有些破烂的蒲扇,时不时的散散风,或者把偷溜进来的蚊虫,赶出床帐外。   叶二叔懒懒地躺在床上, 噗呲一乐,打趣道:“你这娘子军头儿,第一天上任, 就想偷懒?”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别嬉皮笑脸,多学学老爷子。别人都说叶家老二最像叶老爷子, 我看你们爷俩的差距,隔着两座二碧山哩!”   叶二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她这男人啊,就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稍微稳重沉稳一些, 实则性子也像个大孩子。   叶二叔挠头嘿嘿一笑,这么一瞅,跟白天傻笑的叶爸爸,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增加了几分坏意。   他得意洋洋挑眉道:“这家里面,挨打次数最少的就是我!”   “瞧你这出息,比挨打次数!”叶二婶再次送给他一对白眼球。   想到刚才提到的二碧山,她眉毛一紧,声音忽然变小,偷偷摸摸跟她男人说:   “我听黄梨妹子讲,她嫂子之前连个丫头都没生,天天被她婆婆指桑骂槐。后来去娘娘庙,找到那尊破碎的送子观音像,埋了一块在庙旁边,烧了点纸钱,磕了三个响头,你猜怎么样?”   她也不需要他回答,自己就揭晓答案,“来年她嫂子就怀孕了,几个月后,一白白胖胖的小子呱呱落地,你说神不神?”   叶二叔的神情明显不相信,摇头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送子观音,这些都是封建迷信!黄家嫂子那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好遇上罢了,要说生孩子啊,害得咱们好好努力——”   这话越说越不正经。   叶二婶把他那张臭嘴掀到一边,愤愤不平,“你不知道,我今天被那刘老婆子当众骂的有多难听,说什么我生不出儿子,还说——还说——还说你要绝户!”   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眼泪珠子也忍不住哗啦啦往下掉。   还真没有人在他们面前,把这话说的这么难听,说的人都自动隐去一些词语。   叶二叔的眼底露出一丝狠意,手上动作却非常温柔。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媳妇儿的背,温声劝慰,“杏花,咱别去管这些碎嘴婆子,我们还有思丫头呢!白老爷子常说,生男生女都是宝,你看他们现在过得也很好。”   “那些碎嘴婆啊,就是心里嫉妒你,嫁了个我这么好的老公!”   “噗呲——你还自夸起来。要脸不?”   叶二婶破涕而笑。她戳了戳她家男人,不忘嘱咐,“你可别冲动,这事儿是我们娘们内部事,你一大男人,可别瞎插手!”   叶二叔笑着点头道:   “我像是会插手你们娘子军事的人吗?我有那么闲吗?”   有仇必报的他,心里估摸着,刘婆子的儿子一直游手好闲,要怎么样才能给他一个很狠教训呢!   敢负他的媳妇儿,哼!   ......   另一间屋里头,气氛也一样温馨,还多了几分叶二叔叶二婶所羡慕的那种热闹。   “叫四姐!”   甜妹儿板着小脸,充当小老师。   “咿呀啊——”   今晚特别有精力的叶小五,奶声奶气学语。   “四姐!”   “啊呀——”   “不对,是姐——姐——”   甜妹儿非常有耐心,已经教教了数十遍。   她已经跟晓丫头打赌,叶小五第一蹦出来的词,一定是‘四姐’,而不是‘三姐’。   这两熊丫头完全没有考虑到其他可能性。   而偷听到一切的思丫头,准备悄咪咪地教小五叫‘二姐’。   在床的另一边,‘妻管严’叶爸爸,拿着蒲团扇子,一边给媳妇儿扇风,一边帮她捶肩膀,一边还得陪她聊天。   “你知道,我跟妈今天傍晚去哪了吗?”   叶妈妈跟叶奶奶的表达方式有所不同,她选择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揭露秘密。   叶爸爸手上用力按摩,嘴里的话完全不过脑子,“去二碧山了呗!我听刘婆婆说的。”   叶妈妈先扔出一个炸.弹,“我们去了半山腰杨婆婆那!”   旁边甜妹儿听到杨婆婆的名字,抬起头看着他们,认真强调道:“下很多次,我还要去看杨婆婆哩!”   叶爸爸却想到杨婆婆的恐怖传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挠头不解问:“你们去杨婆婆那儿干哈?怪吓人的。”   叶妈妈翻了个白眼,小声道:   “还不是你生了个小仙女闺女,那些野草莓野芋头,都是你小仙女闺女,从仙山里带出来的!”   “仙——嘶,疼,红霞你轻点儿!我不说话了!”   叶爸爸后面的话,被叶妈妈给强行掐了回去。   甜妹儿看着有趣,有样学样,也跟着掐了一把她爸爸的结实小腿肉。   额,先同情一秒未来的某人。   “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   叶妈妈瞪了一眼叶爸爸。   然后她揪住他耳朵,在他耳边,吧啦吧啦一大串,把叶奶奶告诉她的话,再重新给他复述一遍。   叶爸爸嘴巴张得老大,情不自禁叫喊:“那——”   他的嗓门又粗又大,掐也不顶事。   但事,只来得及发出一点儿声音,就被心慌意乱的叶妈妈,干脆选择用嘴巴怼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   叶妈妈:我就该事先在他嘴里塞满破布!   叶爸爸:我媳妇儿今天好主动,嘿嘿嘿!   “羞羞羞!”   甜妹儿小软手刮着小脸蛋儿,小嘴巴一张一合,开始补刀坑爹坑娘。   叶小五瞪大眼睛,看着实在有趣儿,也将小身板往前一倒。   吧唧——   他的小嘴,正好对上四姐姐的小嘴。舔一舔,没有奶香,不好吃!   在穿之前,隔壁邻居家一位大姐姐有告诉她们,小男生与小女生嘴对嘴亲,就会怀孕生小弟弟小妹妹。   甜妹儿愣住了,急得眼泪刷一下流出来,“哇哇——爸爸妈妈,你们别亲亲了,甜妹儿是不是要生小宝宝,甜妹儿不要生宝宝!”   清亮的哭声,传遍整个隔音不好的叶家土屋。   “亲亲?我也要亲亲!”晓丫头一脸兴奋。   思丫头小脸红红的,“晓丫头快睡觉!才能长高高。”   叶奶奶,叶爷爷:明天还是让甜妹儿跟我们睡,免得孙子孙女来不了。   叶二叔,叶二婶:大哥大嫂真是着急,做那么子事儿,也不知道等孩子先睡着!   叶三叔连忙捂住耳朵自欺欺人,仿佛这样就能够听不到一样。   羞得满脸通红的叶妈妈:丢死人了,明天还怎么见人!   被罚今晚只能睡脚那边的叶爸爸,脸上依旧全是问号。   仙山是什么?   小仙女是什么?   媳妇儿,你能再解释清楚点儿不?   没门!   ****   清晨,公鸡还未鸣,天更没亮,叶妈妈就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今日起得比往常还早一些。   看着呼噜呼噜大睡、姿势都差不多的爷三个,心里气打不一处来。   捏了捏叶爸爸的大鼻子,得到一声嘀咕‘媳妇儿别闹’,叶妈妈才无奈转去厨房,看着冰冷的灶台,习惯性围着它忙碌起来。   她先拿起炊帚快速地清扫灶台上的尘土,然后不停地忙着生火、洗灶、烧水,一步步有条不紊地运作。   当土灶台灶膛亮堂,锅里开水咕噜咕噜沸腾时,算了一下时间,又添加几瓢冷水,然后转身回房去,把那几头小懒猪大懒猪揪起床。   这次,叶妈妈学聪明了。   一边用他衣服捂着叶爸爸的嘴,一边一点儿都温柔地狠狠揪耳朵,在她耳边温柔叫喊:“该起床了!”   叶爸爸是被疼醒的。   叶小五是自动醒的。   甜妹儿是撒娇醒的。   “仙山什么的,不会是杨婆婆编的故事吧?”叶爸爸还是不肯相信。   叶妈妈虽然也很怀疑,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叶爷爷叶奶奶的话,他们老俩口还是非常值得信任与尊敬的。   她白了一眼,眼角还有粑粑的叶爸爸,“你不相信爸妈?小心爸抽你!”   额,叶爸爸下意识脖子往后一缩。   甜妹儿可骄傲了,小脖子扬起,小胸脯挺起,神秘兮兮道:“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叶妈妈把准备好的锄头、板凳、核桃、红薯秧苗...都装在一个大麻袋里。   他们看着甜妹儿趴在它上面,用肚脐眼触碰到它,然后四肢展开怪异的姿势,奶声奶气‘小声’呐喊:“为了社会主义和平,小仙女甜妹儿起飞,出发吧,最最最爱的奶奶!”   “噗——”   笑声截然中止。   甜妹儿跟麻布袋忽然消失,叶爸爸与叶妈妈的身子,条件反射往前狠狠扑。   另一边屋,不用掉白发的叶爷爷叶妈妈,睡得很是香甜。   ***   又是熟悉的失重感觉,甜妹儿只觉得眼前场景一晃,就掉落在熟悉的青山顶。   “啊——”   一声童音尖叫忽然响起。   最先入眼的是,一条黄黑色的花纹大蛇,正在她半步地外,蜿蜒爬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双十二一天都在码字或忙活,终于完全昨日双更,叶子竟然没有逛淘宝天猫等,哈哈哈哈~我骄傲,快夸我~   ps:悄咪咪,来自天使的评论,好喜欢这个词语,大爱!   ****   记得小学每年秋游的时候,不是去庙里吃斋饭,就是去溪边野炊。   幼儿园是包饺子馄饨抄手,小学生则是带菜刀之类的,自己做饭,那时候老师家长也真心大,不怕伤到小孩子,当然,也从来没有学生被伤到过。   记得有一次,有调皮的男孩就去捉无毒的蛇吓唬女生。   某人最怕蛇,慌乱中,手狠狠揍上那男孩的鼻子,当下出血......噗哈哈!   还有,某人二年级年带菜刀跟锅爬山,累个半死,自个儿坑了自个儿,呜呜呜——,背着重菜刀爬山?   后来某人只愿意带钱……早上和小分队们去菜市场买菜。某人妈说,那是在坑家!败家丫头!   若果是仙女们,你们是愿意带刀,还是带钱?   ************ 第30章 圆滚野鸡蛋   但见那条黄黑色花纹蛇约莫一米来长, 有竹竿般粗, 头呈三角形。   它旁若无人般一点点爬着, 不紧不慢嗞嗞地吐着信子, 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刚才的尖叫声。   “原来是菜花蛇啊!吓死我了。”   甜妹儿深深吐了口气, 拍了拍小胸脯。   她走到远离那条蛇的地儿,拿出小板凳儿, 一屁股坐下, 歇息歇息。   整天在山上蹦跶的她, 分得清楚不少常见蛇类, 像是连剧毒竹叶青,她都在竹林里见过两条。   菜花蛇对于农村人来说,并不陌生。曾经甜妹儿的床下,就发现过一条幼菜花蛇。   它不仅无毒,而且还能作为药用,也能泡酒, 据说它的肉味鲜美,营养价值很高,有一段时间, 还有商贩来他们山里面收购。   但是若是真要打菜花蛇,家里的老人们, 是一定会出声阻止的。   奶奶常说,菜花蛇是家蛇,寓意平安。   它是祖先的化身,来到家中是查看平安的, 进了谁家说明谁家就居信平安,它会保护这家人。   若是家里出现菜花蛇,被年轻人乱棒打死,老一辈人就会成天提心掉胆,生怕它的报复,伤害家人。   几分钟后,想道今天的‘繁重’任务,甜妹儿撅起屁股爬起来。   她往麻袋里掏啊掏,掏出两个被叶奶奶处理过的桃核,以及红薯苗,还有叶老爷子亲手做的小锄头。   选个地儿,挖个坑,埋个土,把它们全都埋下去。   期待桃核能快一点发芽长苗开花结果,然后生长出一个个美味的大桃子。   她也要玩思丫头口中的,由很多漂亮桃核小船串成的手链。   “嘶嘶嘶——”   菜花蛇一点点将自己卷起来。   它缩卷在去野草莓的必经路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甜妹儿拿着小锄头,拖着那个大麻袋,垫着脚尖,小心翼翼绕着它走。   她嘴里一直不停小声呢喃:“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那条菜花蛇不仅看不到她,也看不到她带入的那个麻袋,那些小工具,甚至连她发出的声音,竟然也听不到。   熟能生巧。   先去把六个圆溜溜的小芋头,快速挖出来,再一点点收集野草莓成堆。   在这期间,甜妹儿突然发现,有三五处草丛似乎被什么动物破坏过,周围有被刨过的痕迹。   扒开一处草丛仔细一瞧,果然在泥土软的地方,还能看到三条浅浅的爪痕。   “野鸡!”   甜妹儿眼睛一亮,鸡都喜欢刨食,这很明显就是野鸡刨食的痕迹。   她开始一边摘草莓,一边寻找野鸡蛋。   果然在靠东边角落,找到一窝圆滚滚的浅褐色野鸡蛋,总共有六个,却只能拿走三个,因为还有三个在十米以外。   野鸡在奶奶家的青山已经很少见了,它们比老鼠都胆小,捉野鸡也不难。   在暗处用强灯光照,它就傻眼了,什么都看不见。还有就是凭陷阱,任由它掉落。最后一种方法最搞笑,凭体力追,一直追到它躲在草丛里,把鸡屁股漏出来自欺欺鸡。   但是她力气大小,范围被限定,还没遇到野鸡。   不甘心的甜妹儿原地蹦跶两下,把大麻袋里的工具都埋在草丛堆里。   她把它们放在离发现野鸡蛋最远的地方。   想到比老鼠胆小得多的野鸡,这么一大坨被碰到万一不回来了,她又讲它们分散在多个角落。   叶老爷子说,埋在土里草里的东西,说不定可以跟桃核一样,永远留在仙山里。   然后,甜妹儿选择一稍微开阔点的地儿,练习脑海中小人儿的舞蹈动作。   前三个动作已经能连贯地连在一起,并且速度在慢慢变快。她抿紧嘴角,板着张严肃的小脸,开始认真学习新的动作。   晒太阳的菜花蛇,眯起它的近视眼,吐了吐红信子,悠闲自在地爬动。   ‘嘶嘶嘶’   偏了偏三角蛇头,忽然发现这一片草丛的红色果子都不见了。   菜花蛇被吓坏了,慌忙从草丛里快速溜走。   砰!   蛇头撞到一件无形无影但冷冰冰的东西,锄头,它头上起了个小肿包,一双近视眼开始冒金星,晕乎乎地朝着反方向逃走。   砰!   蛇头又碰上无形无影的凳子,“嘶嘶嘶”,菜花蛇被差点吓晕。   砰!   蛇头又狠狠碰上无形无形的长扁担,“嘶嘶嘶!”,是谁在欺负菜花蛇!   最后,它终于找对方向,连摆在蛇口边的三个美味野鸡蛋,都不敢理会,一蛇尾巴就将它们刷刷刷打回草丛里。   “哈哈哈哈!”   甜妹儿捂着小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才去把三个白得来的野鸡蛋捡到蛋堆里,然后继续回来学习新动作。   原本以为今天也能学习三个动作,谁知道越往后,动作越来越难。   在甜妹儿学习完两个新动作后,时间就到了,她的身影消失在青山顶。   随后,那些放在地面上的野草莓、野芋头、野鸡蛋,也紧跟着消失。   而埋在土里的桃核,藏在草丛里的锄头等,果然没有消失,它们静静地躺在草丛里等待下一个倒霉蛋。   会是谁呢?   ***   抱着奶娃娃的叶妈妈,粗汉子叶爸爸,一着急心慌,都往前扑倒去。   眨眼间,甜妹儿又出现了。   砰砰砰!   一家四口由于惯性原因,全都碰到一起。   叶爸爸强有力的大手一环,将老婆孩子,全都紧紧搂在怀里,任由周围不停洒落野芋头、野草莓、野鸡蛋。   “啊,我的野鸡蛋!”   像是想到什么,甜妹儿煞风景大声叫唤。   叶爸爸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摇了摇头。   失而复得的宝贝闺女最重要,这个时候,野鸡蛋是什么?   好一会儿,叶爸爸和叶妈妈,心神才镇定下来,他们才开始接着明亮的月光,一点一点捡起地上一堆吃的东西。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那六个圆滚滚的野鸡蛋,竟然没坏,一点裂缝都没出现。   “或许是因为它们刚从仙山里出来?”   叶爸爸挠挠头道,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勉勉强强说的过去。   叶妈妈长叹一声。   她终于明白昨晚分开前,叶奶奶那个奇怪的眼神,任谁看到自家闺女,忽然消失在眼前,都得掉几根头发。   叶妈妈又喜又怕道:“得,咱们还真有个小仙女闺女!”   叶爸爸理直气壮长篇大论,“仙女又怎么了!那还不是咱俩的闺女,你啊,一样得好好管教她。犯了错就得打得骂,这样才能变成好仙女。”   “你舍得?”   尴尬的叶爸爸拿出块布,帮甜妹儿擦拭身上的泥土与汗水。   叶妈妈弯唇笑道:“锅里烧了热水,等一下我还是帮她洗个澡吧,夏天夜汗多,这个时候找借口也很方便。”   甜妹儿非常开心与骄傲,她叽叽喳喳地描述,是如何机智地发现野鸡刨土痕迹,又是怎么找到野鸡蛋。   机灵古怪的她,黑眼睛珠子一转,跟以前调皮捣蛋的时候一样,下意识没有去跟大人提及,那条被吓坏的菜花蛇相关事情。   叶妈妈看着手里的鸡蛋,建议道:“我们可以找白老爷子家养的母鸡,来孵化它们?”   叶爸爸点头同意,并且补充道:   “野鸡,笨鸡,没有固定的窝,胆小易受惊吓,一旦被吓到就会乱飞乱跳。”   “它还有走老路的习惯,从来不一次性吃饱,最喜欢少吃多餐。这里吃一点,那里吃一点,吃着吃着又会转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吃。”   “运气好的话,以后说不定,我们能天天有野鸡蛋吃!”提到这一点,叶妈妈还是很开心的。   “咿呀啊——”   啥都不懂的小五,把手指头放到嘴里允.吸,又被叶妈妈拿出来。   甜妹儿瞪圆眼睛,用坚定口吻宣布:“我一定要捉住一只活生生的大野鸡!”   听到闺女这么有干劲儿,叶爸爸傻笑鼓励:“加油,我们过年的鸡肉,就全靠甜妹儿呢!”   这时候,屋外隐隐约约有了动静,应该是叶二婶起来了。   “嘘!”   叶妈妈觉得他们无厘头的动静有点大,睡觉打呼噜的汉子们先不说,叶老爷子叶奶奶叶二婶,应该多多少少听到点什么。   她抱着粘人的叶小五,准备出屋探探情况再说。   叶爸爸搂着甜妹儿也跟在其后,主动道:“我去帮你们打水呗!”   “打水都是三姑六婆,你一大老爷们,还嫌弃昨晚不够丢人啊!”   叶妈妈脸皮子薄,外人一打趣就脸红,她无情把两父女,通通关在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叶爸爸对上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老脸一红,觉得有些挂不下男子汉的面子,他故作镇定道:“还好有甜妹儿你陪我!”   甜妹儿眨了下眼睛,摇头晃脑,好不得意,“妈待会得给我洗澡!我是不能陪你的!”   叶爸爸:……我在这个家的地位呢!   不到一会儿,叶妈妈果然进屋,拿了六个野鸡蛋,抱着甜妹儿出屋,并吩咐一句,“你吃饭的时候再出门。”   徒留孤零零的叶爸爸,对着窗外的月亮,长叹一口气。   他偷偷摸摸取出一颗灯萢儿,赌气似的放到嘴里,大口咀嚼。   酸酸甜甜的,味道果然不错!   但是,怎么感觉更心酸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坑爹甜妹儿:倒霉的叶爸爸,噗~   叶子:昨天本来也想双更的,码字太短小,不好意思发出去,累积起来,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还有一章在后面,多么勤劳的叶子!   PS:码字不易,文文开始采用晋江官方防盗,订阅不及50%的仙女可以第二天来看哦,求继续支持甜妹儿!笔芯~   @@@@@   野鸡真的很胆小又笨,人一点动静都能把它吓飞,小时候山里还常有野兔子,曾经还有一只刺猬落到老屋后面的粪坑里了,有毒没毒的蛇什么的更是常见。   现在反倒是少见了,至于多的,被上头保护起来,据说还有野生国宝,,,,,,虽然叶子没见过动物园以外的。捂嘴,叶子好像暴露了什么。   菜花蛇很长,以前见到了它在坡上晒太阳。二婶逗某人跟它打招呼,傻乎乎的某人去了,用小短腿踩了它一下尾巴,还好没被咬,万幸。   二婶真是个坑货!   ******************** 第31章 伸手蹦腿操   “得, 这事啊, 老大家的你就别操心了。野鸡蛋这种精贵东西, 就交给老爷子来瞎说。他的话哪怕随便, 老二老三他们别说发问了, 屁都不敢吱一声。”   果然早起的叶奶奶,听到叶妈妈的悄悄话, 眼里精光一闪, 脑子里立马蹦出个主意来。   她拿着六个圆滚滚的野鸡蛋, 转身找屋里头, 那个假装睡着的老伴儿去啰。   叶妈妈抱着叶小五,转身回厨房,浑身发烫、脸尤其发烧地接受叶二婶的打趣目光,以及甜言蜜语。   不过是起的早些,顺手烧了一锅水罢了,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一大串好话。   洗完澡、精神抖擞的甜妹儿, 板着个严肃的小脸,跟大人们认真要求。   她是小仙女大孩子,可以自己脱裤子尿尿, 不需要穿开裆裤。   “那你若是尿裤子两次,就得换上开裆裤。”   这个年头, 家家户户大人老人,都在生产队干活挣公分,根本没时间看孩子。   要是不小心尿裤子了,说不定能天黑才能换洗, 这也是三岁甜妹儿,整个夏天,一直都穿开裆裤的原因,尿尿方便!   得到肯定回应后,叶妈妈转身回屋,从自己的嫁妆箱子里,扒拉出一把用红布包好的锋利剪刀以及一些针线。   在拿起晓丫头小时候的旧裤子,比着甜妹儿的身形,就开始麻利改动起来。   没过多久,甜妹儿就得到一条合身小短裤,上面的补丁跟华国地图差不了多少。   她扭扭捏捏地问:“妈,能找个补丁少一点儿的吗?”   得,这三岁奶娃娃还懂得爱美了!   “你三姐小时候太皮,天天都在地上打滚,所有裤子补丁都不少。”   “今年队里收成好,年底分粮食的时候,咱记得换一些布票,给咱们乖乖甜妹儿,换几匹布,去夏裁缝那儿,给她做一套新衣裳。”叶奶奶在一旁笑眯眯说道。   叶妈妈笑着摇头,“妈,你就别宠她了,这小孩子身形一天变一个样,那需要什么新衣服,还不如给您和爸做一身呢!”   “这是甜妹儿该得的!”   叶奶奶给了她一个眼神暗示。   他们家现在能吃上芋头野草莓,还能有野鸡蛋,都是甜妹儿的功劳,这有功,就得有奖励。   她低头逗了逗咿呀学语的叶小五,补充道:“先做大一点儿,穿个两年,后面要是真的变小了,咱们小五也能穿姐姐的新衣裳,况且后面还有你们肚子里头的小六小七小八呢!”   一提到生孩子,叶妈妈脸红红的。   “我也要新衣裳!”   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晓丫头,头发都没梳好,就在屋外探头探脑,听到‘新衣裳’三个字,跟个炮弹一样就冲出来。   “晓丫头,你的头发!我还没来得及帮你哩!”   思丫头把自己的辫子编好后,也一手拿着梳子,跟着走了出来。   只是她那一对亮晶晶的眼睛里,尽是对新衣裳的渴望。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这句俗语可不是胡乱说的,这个年头的农村,除去过年家里面能有少量的布票,换布做一些新衣服,平日里穿的都是有补丁的旧衣服。   小娃娃们,全都是穿哥哥姐姐们的旧衣服旧裤子长大的。   过年能穿新衣服,就成为大人小孩每年期盼的美好愿望之一。   而去年,叶家小娃娃们的‘新衣服’,是用外表稍微好一点的旧衣服,重新改的假新衣服。   估摸着那六个圆滚滚的野鸡蛋,叶奶奶拉过十岁的思丫头,摸摸她的两个翘辫,满脸疼爱道:“思丫头都满十岁了,是大姑娘了,今年咱们也给奶奶的乖孙女,做一套新衣裳。”   至于在原地跳脚、企图刷成就感的晓丫头,连叶妈妈都没答应她,只是疼惜地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   说起来也有些辛酸!   这年头布票精贵,叶奶奶他们并不能保证,逢年过节,家里面人人都有全新的衣服穿。   因此,她们也就不能胡乱回应孩子。   因为一但答应下来,晓丫头从现在开始,会将‘新衣服’一直念叨到过年,到时候,万一他们做不到,她该有多伤心多失望?   蹦跶许久的晓丫头,见奶奶妈妈都没回应她,心里明白答案,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怂拉下来,没哭没闹,反倒更令人心疼。   思丫头看妹妹伤心,正要上前说些什么   。   眼里有些湿润的甜妹儿,却先行一步。   她左手拉着晓丫头的手,右手拖着思丫头的衣角,一起去院子里,奶声奶气道:“二姐,三姐,我们去玩伸手蹦腿操。”   “什么操?咋做?”   大大咧咧的晓丫头,挠挠头问到,她似乎已经被转移注意力。   “你们跟在我们后面,一点点跟我做,对就是这样!”   小脖子转转,小胳膊伸伸,小短腿踢踢,小屁股扭扭,插着腰转个圈儿.......无声的幼儿园大班舞蹈。   “哈哈哈哈,好好玩,甜妹儿你这样子,好好笑,哈哈——”   不对,有声,有三小丫头愉悦的笑声。   晓丫头看得新奇,披头散发,欢乐地加入蹦蹦跳跳的小疯子队。   思丫头一开始还害羞,扭扭捏捏地伸一下胳膊、踢一下腿,后来被欢乐的氛围所感染,也就放开来,加入蹦蹦跳跳的小疯子队。   天微亮,大院里的欢乐稚嫩童音,开启了叶家朝气满满的新一天。   厨房里忙活的叶二婶,听着童言趣语,一摇一晃,忍不住哼起轻快的乡间小调。   在屋里头的汉子们,或被三小只的笑闹声吵醒,或通过窗口偷偷打量,嘴角不自觉弯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叶奶奶与叶妈妈对视一眼,开心笑了,继续看着院子里三个丫头蹦来扭去。   “咿呀咿呀?”   叶小五那对清澈的大眼睛里,全是满满的渴望,他的小胳膊小腿也在偷偷比划着。 第32章 木匠张爷爷   叶家的早饭是日常红薯稀饭加白色的红薯干, 新增加一半碗凉拌折耳根, 就能让全家人喜笑颜开。   摆桌摆筷时, 小肚子咕噜咕噜叫的丫头们, 提前得到一小块红薯干。   甜妹儿学着她们的模样, 放到嘴边,狠狠咬一口, 有丢丢儿硬, 但节约粮食是这两天学会的本能, 她开始一点点咀嚼起来。   不得不说, 嚼得久了,淡淡的甜味就出来了。   碧山村村民,将地里的红薯收回来,都会将大部分红薯粮切开成一片一片,放在太阳底下晒干。   除去是为了保存之外,家家户户在煮稀饭的时候, 还喜欢在饭里放一些,在加上红薯饼,就能管饱。   因为常爱喝稀饭的人都知道, 光喝它很容易‘假饱’,肚里喝下去的尽是水, 几泡尿随便一撒,肚子又变空了,最后就变成饿着肚子干活。   八仙桌的菜布置好,大人小孩们都乖乖做好, 等家里两位老人先动筷。   在动筷之前,叶老爷子板着脸,正经吩咐道:“老大,今天你记得带上些干柴火,去白老爷子家里。把家里的六个野鸡蛋,也顺便带过去,麻烦白老爷子家的大母鸡,帮忙孵一下。”   “若是成功了,你就留两只小鸡崽在白老爷子家里,若是失败了,你就留字两个野鸡蛋在他们家。”   这话如同一声巨响的春雷,惊得在座叶家人,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的。   甚至,有人的筷子都骨碌一下掉在地上。   鸡蛋?孵蛋?鸡崽?   这是不是说明,赶明儿往后,叶家或许就有鸡蛋甚至鸡肉吃了?   这简直是巨大的惊喜!   至于野鸡蛋往哪来到,叶老爷板着个严肃脸,把其他人心里的疑问给一一瞪了回去。然后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小段折耳根,道:“开饭吧!”   叶奶奶悄咪咪给了叶妈妈一个得意的眼神。   以后这事啊都交给老伴吧!   因为‘新衣裳’一事,加上死活也不愿意被叶奶奶背的甜妹儿,暗地里疼爱孙女的闷骚叶老爷子再次发话。   “晓丫头可以不去地里干活,多休息一天,就在家里照顾甜妹儿。”   需要被照顾的甜妹儿,耸拉着肩膀,再次跟所有人强调:“我已经是一个大娃娃了,可以不穿开裆裤的大娃娃”。   她得到是一片笑眯眯的哄人回答。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你是大娃娃了,所以在家要听话,不能去山里面玩,不能去井边玩...   被念叨的甜妹儿,很想撒手不干,但一有这种意向,就被叶妈妈那种“你不是大孩子了吗?”的神情,给激得憋回去。   有气无力的甜妹儿心里呐喊:我能再当一天,额不,三天奶娃娃不?   餐桌上的大人们,除去叶老爷子,纷纷给了叶妈妈一个赞扬的眼神。   叶爸爸一脸骄傲。   叶妈妈腼腆一笑。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晓丫头,开始跟甜妹儿叽叽喳喳吹牛,说得是他们小屁娃军队的威风事迹。   什么前段时间,在威武叶大将军的带领之下,大家伙终于从碧水村狗蛋的手中抢回地盘,又去碧土村偷偷摸摸掏了一会水沟沟。   还有去小二黑家,当着张老祖的面,‘抢’了他的小木狗小木马玩具……   “小二黑!”   甜妹儿立马抓住关键一词。   她转头加入晓丫头的讨伐大军,两个小脑袋瓜碰到一起,唧唧歪歪,商量得好不认真。   要知道,她这个狗头军师可不是吹的,报仇什么的,洒洒水的事,一定要找机会给他个深刻的教训。   “晓丫头,甜妹儿,乖乖吃饭!”   两个小豆丁,一个挨了一个轻拍。   她们交流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才开始哗啦哗啦刨稀饭。   ***   出工哨声响起,大人们前脚出门,死活不肯上叶奶奶背的甜妹儿,跟惯性探头探脑的晓丫头,欢呼雀跃,也拿着小核桃小木头,紧跟着出门了。   “大海宝,牛二娃他们呢?”   狗头军师甜妹儿非常负责,仔细问清楚人数,才好定下作战计划。   晓丫头傻笑地盯着手里的土黄色桃核,“大海宝肯定还没出门哩,他起的最晚。牛二娃昨天是被他妈揪着耳朵回去的,我们先去让张爷爷帮忙雕刻花篮。”   甜妹儿抿嘴道:“好吧!”   “放心,有我叶大将军在,小二黑要是欺负你,我揍断他鼻梁!”   张爷爷是村子里的木匠,而木匠是村里最受人尊重羡慕的行业之一。   他的手艺都是祖传的,不收学徒。   这年头木匠师傅的技术,是绝对不轻易外传的。   因为农民的生产生活,与木匠都有着密切联系。比如,家庭生活中的桌椅板凳,生产队里的犁耧锄耙,甚至村人们居住的房屋,都少不了木匠的功劳。   碧山村的大多数村民们,尊重木匠就像尊重有文化的老师一样。更何况,张爷爷还是碧山村之光,他的手艺甩了碧水村碧土村,八条街不止。   每逢村里的红白喜事,绝大部分的村人必请张爷爷为座上宾。哪怕是生产队张队长,也很重视张爷爷,不会让他地干活。   但是张爷爷每天都很忙,修理生产队里头的板车、耧、犁、耙等各式各样的农具,制作新的农具,还要接一些活儿,改善家里生活条件。   两个丫头今天是幸运的。   她们并没有先遇到阶级敌人小二黑,而是,还在路上就遇到了拿着破损农具,往家里赶的小二黑他爷爷。   “张爷爷好!”   既然是有事求人,鬼精灵甜妹儿,不仅笑得甜甜的,连打招呼的声音都是甜蜜蜜的。   “张爷爷!”   小手一挥,晓丫头的招呼方式,一向大气得很。   张老爷子对叶家老大这一对姐妹花,印象还挺深。前者是跟小二黑不相上下的熊丫头,后者古灵精怪起来,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是晓丫头,甜妹儿啊!今天这么早就出来玩啊?”   甜妹儿努力睁大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亮晶晶的,用十分期待的眼睛盯着张爷爷,奶声奶气的稚嫩童音,夸赞式提要求:   “张爷爷,你做的小木马小木船小花篮可好看了,你可以帮我和姐姐们,做一个小小的玩具吗,就一个喔!”   这奶娃娃的嘴,跟抹了蜜糖一样,说的人心里暖洋洋的。比他家的小二黑,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果然还是小丫头是贴心小棉袄啊!   得亏甜妹儿不知道,张爷爷把她与小二黑作比较,否则嘴巴撅得可以挂油灯。   张爷爷伸出空了的一只手,揉揉她的头,笑着回答:“当然可以,不过爷爷得先把活忙完,才能帮你们做。”   “做花篮咯!”   晓丫头兴奋地拍手大叫。   三人慢慢地朝着张家走去。   ……   “张爷爷,二姐跟三姐喜欢核桃小花篮,我喜欢小木马。”   “甜妹儿真乖,还记得你二姐哩!”   ...   张家的土屋很好认,门前有一棵大大的老枣树,粗糙的老树皮,摸起来有点儿刺手,树干需要一个半大人合抱,才能抱的过来。   张爷爷说,这棵老枣树已经不挂果了。   为此事,张家还跟村里的周阿婆,发生过不小的争执。   周阿婆嘴巴碎啊。   她在背后跟人说,张家的老枣树不肯结果的原因,跟被拆了的土地庙前的枣树一样,都让人给伤了阴德,才不愿意挂果给子孙后代吃。   这话既伤人,还带着诅咒的意思。   张家人听到流言后,当即就跟周阿婆闹了起来。   张家也不是傻的,这种封建迷信的话,在碧山村里说的很多,但是大家都不敢摆在明面上,那可是会跟地主一样,被批.斗的。   张爷爷立即即放话,要去公社里告状,说是要说周阿婆搞封建迷信。   这一招制敌又快又准。   到最后,赖皮脸周阿婆求饶道歉不说,以后见到张家人,哪怕是小二黑,都直不起身板撒赖耍泼。   因为张木匠爷爷非常受人尊敬爱戴,村民们背后嘀咕几句“果然是个不好惹的”,也就不再敢说张家坏话。   若是其它家里这么做,除去张队长家,白老爷子家等,就没这么好的效果了,至少被碎嘴婆骂多句“对乡亲都心狠”,是一定的。   而这周阿婆,就是甜妹儿他们小屁娃军队,捉泥鳅,遇上的老婆婆,她还挨了她两拐杖,才得以逃脱。   村里的小孩子,除去周阿婆孙子,也只有小二黑,敢在她跟前闹。   “张老祖,我来啦!”   晓丫头熟练地溜进院子里,大声叫喊,看来她是没少来这个阶级敌人的家。   甜妹儿牵着张爷爷的裤脚,踏入有着高高台阶的院子。   一路上,这小丫头已经完全收复张爷爷的心。   他已经承诺要给她做小木马小木舟小房子小板凳,甚至,未来嫁人的嫁妆箱梳妆台储物柜,都预定好了,张爷爷免费替她做!   进入院子里,院门口就摆着几个崭新的大木箱大木柜等家具,每个家具上面都雕刻着精美的牡丹花,象征着富贵的意思,这应该是村里面谁谁谁的嫁妆。   甜妹儿眨了眨眼睛。   她心里想,自己以后的嫁妆不要牡丹花,最好雕刻的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那得多帅多酷啊!   正当她要跟张爷爷描述时,这时候,咋咋咧咧的男童音忽然响起:   “谁允许你们来我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稀饭真的不管饱,但是喝稀饭,我也能长胖,泪脸^o^   努力码字,争取中午左右双更,努力努力努力!   ***   小时候,老屋院子里有一棵枣树,某一年就忽然不挂果了,娃娃们可失望了,撒丫子就往山上蹦哒,说是要重新找一棵味道更好的野果搬回家。   村里老人们说这是不详之兆,请了好多道士啊,神婆啊,在院子里唱唱跳跳,结果来年也没挂果,家里也没发生什么诡异的事儿。   到现在……它没之前,也都没挂果。   老人又说,的亏请对了人了,不然家里得多大灾难啊。   嗯,花钱买老人们的心理安慰,这也算一种价值吧?   跟某人外公喝的保健食品一样,都是家里人背着他,偷偷找医生看过,他们说无害的,才放心花钱买给他吃。   这也是一种求心里安慰的办法?   精神状态好了,他身体也就棒了。   ***** 第33章 攻占他地盘   小二黑的声音特别霸气, 但姿势却非常别扭。   他头顶半木盆凉水, 双膝跪在扁担上, 因为头不停转动, 两只小手总需要去固定头上, 歪歪斜斜的小木桶。   旁边一八十多岁的老奶奶,眯着一双慈祥的眼睛, 时不时用拐杖在他旁边敲敲地面, 却不打在他身上。   这年头的山村, 对家里捣蛋鬼的惩罚花样繁多。   惩罚最常见的标配就是挨抽、打屁股、跪板子, 跪扁担上、头上顶盆水,别说小二黑,就连晓丫头也逃不过。   在家里被罚,对孩子来讲,否管多疼多累,都算是好的。   最怕的像是碧水村孩子头儿狗蛋被罚。   比如, 他爸有两次打人,都说要把他扔到村口井里,从家里边一边拖一边边打, 每次都能热热闹闹真打到井边。   村里看热闹的人贼多,碧水村碧山村碧土村三个村子的大人小孩, 都围着看热闹看笑话,劝人也是出声不行动。   想想都觉得恐怖,小娃娃也是要面子的。   对比起来,这跪板子跪扁担算得了什么?   “噗哈哈, 小二黑,你又调皮捣蛋了是吧?”   熊娃晓丫头学着村里大人的口吻,毫不客气嘲笑道。   她双手叉腰,高高扬起毛绒绒的头,两小辫子一翘一翘的,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甜妹儿的黑葡萄眼睛瞥了他一眼,抿嘴偷乐。   她拉了拉张爷爷的裤脚,指着院子口那几个大型家具,软软糯糯道:“张爷爷最疼我啦,以后甜妹儿的嫁妆箱,要刻上好多只大老虎。”   张爷爷一听乐了,嘴巴咧开到耳朵根后面,笑眯眯道:“哪有人的嫁妆是老虎的,这岂不是娶了一头母老虎回家。”   “可是老虎多威风啊!谁要是不听话,就狠狠咬他!”甜妹儿瞪大无辜的眼睛,意有所指说道。   这小丫头简直就是‘老人乐’。   刚才还听着,她跟晓丫头一起叫‘张老祖’,真是又乖又有礼貌。   张爷爷早就把什么原则规则通通抛到一边,放下手里的破损农具,就满脸笑容哄道:   “行行行,等你张大了,到时候张爷爷给你刻母老虎、母狮子、黑瞎子。到了夫家,看谁敢欺负咱们的甜妹儿。”   唔——女孩们硬气点也没错!   甜妹儿得意洋洋地瞟了一眼小二黑,气死你,哼!她仰头甜甜一笑,“谢谢张爷爷,张爷爷你对甜妹儿可真好!”   果然,比起晓丫头的挑衅,甜妹儿的举动更让小二黑吃味。   他简直快要气炸了。   头顶上的半盆水左右倾斜得厉害,凉水滴滴答答往下掉。   坐在木藤椅上、八十多岁的老奶奶,颤颤巍巍起身,提起那根老木拐杖,在他跟前刻意晃了晃。   她两片平瘪嘴唇老是一瘪一瘪地动了动,嘱咐道:“二黑子,不许动,动了老祖就狠狠抽你屁股!”   这位老奶奶就是张老祖,张爷爷的妈妈,小二黑的老祖,是碧山村里有名的长寿老人。   张老祖依稀的头发上似乎披了一层白白的霜,脸色灰黄,上面布满一条条深深的皱纹,像一块大树皮,七横八岔,满是沟壑。   她左耳已聋,右耳还有一点点灵光,眼睛视力也不太好,还是村人们说的‘鸡蒙眼’,也就是夜盲症,但身子骨挺好,力气劲儿也挺大。   要不是张爷爷强行阻止,还能下地干活呢!   张爷爷和蔼地揉了揉两小只的头,赞了几句真乖,才转身去拿起装工具的竹篮,他还没忘记自己的活计。   张爷爷的工具蓝是个宝贝,就连小二黑都不敢随意碰。里面装着小斧头,刨子,锯子,墨斗,弯尺等,都是他花钱买的,或者自己做的,一点一点用心去收集。   因此,别小看这些工具,精贵得很啊。   村里有些个木匠,做好几年都难把工具制齐。   它们被整整齐齐放在一个竹篮里。   竹篮四周,装有小固定架,凿子小斧头类的,就挂在固定架上,既不互相碰撞,也不会损坏刀刃。至于更长的工具,比如锯子,就挂在篮边上。   一切都是这么井井有条。   村里人能经常看到张爷爷,背着自己的工具竹篮,满村子忙活。   看了一小会儿,晓丫头就牵着甜妹儿的手,来到张老祖藤椅边。   她对着张老祖的右边耳朵,用喊大山的声音,大声叫唤:“张老祖,晓丫头今天又来啦,我妹妹甜妹儿也来啦!”   “小丫头啊!乖,真乖,又多了一个小丫头啊!正好,你们都乖,比二黑子乖。”   张老祖的瘪嘴动了动,眯着眼睛打量两小只,笑容满面地直点头。   白天她的视力比晚上要好一些,但也完全认不清村里的娃娃们,甚至自家重孙小二黑,也要看许久,还不一定认得出来。   对于长头发女娃娃,张老祖统一亲切称呼“小丫头”,对于除去小二黑以外的男娃娃,还有头发短点的女娃娃,她统一亲切称呼‘小猴子’。   但是晓丫头却坚信,张老祖一定认识她,女娃娃里头,这可是独一无二。也难怪她跟小二黑‘有仇’,却那么爱往张家跑。   甜妹儿学着晓丫头,也对着她的右耳,大声招呼道:“张老祖好!”   小二黑瞪着俩姐妹花,激动大叫,“老祖是我一个人的!”   甜妹儿偷偷摸摸瞄了一眼,叮叮咚咚的张爷爷,又瞅了一眼慈祥和善的张老祖。   她小脸转过去对着小二黑,按住小鼻子,做了个猪鬼脸,小声道:“张爷爷跟老祖都是亲我们的,小二黑,你才是张老祖从山沟沟里捡回来的。”   这个年代的碧山村,还不流行什么‘从垃圾堆里捡孩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之类逗孩子的话,那都是出生在六七八零年代的父母爱干的事儿。   “真的吗?”晓丫头满脸震惊,捂住小嘴,不可置信问道。   甜丫头板着小脸,严肃地点点头。   她扯了扯张老祖的蓝裤子,问道:“张老祖,小二黑是不是你从山沟沟里捡来的?”   听不到她说什么的张老祖,笑眯眯地点点头,“乖乖!丫头真乖!”   甜妹儿斜眼看了晓丫头跟小二黑一眼,黑眼睛都是在表达‘看吧?老祖点头了,我说的肯定没错!’   砰!   哗啦啦!   小木盆忽然掉在地上,里面的凉水洒了一地。   “哇哇哇哇——”   大魔王小二黑,头一次,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   甜妹儿傻眼,哭啥,她不也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大姐大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一年级以前,某人真以为自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二更成功送上,努力努力努力~~~~   叶子:罚跪,小时候太多了,噗。仙女们小时候有什么花样惩罚方法?   *************************   叶子的家乡,九十岁以上的老人贼多,叶子曾外祖父就活了一百多岁,文中张老祖虽然八十多岁,却是叶子曾外祖父的原型。   从小学到大学,叶子都最爱他。每次见到孩子,他必定发红包,否管认不认识人家。他记忆力、眼力、听力都不好,叶子一般一天在他跟前晃三次左右,小学可以得到几个一毛,初中几个五毛,高中几个一块,大学还是几个一块......噗哈哈~   大学时候,叶子爸爸骑摩托车,撞了一九十多岁老奶奶,当下吓傻了,立马把她送去医院。老人家实在太好心,检查都不愿做,还是爸爸说一定得检查,结果没什么毛病,老人说,她忙着回家做饭给重孙孙呢!   他们的家人也太好啦,啥都不要,说是检查费就够了,羞得叶子爸妈,天天买鸡蛋母鸡给人家送到家里面,他们又送一些地里的新鲜菜还给我们。然后,从此逢年过节,家里又多了一个拜年的地方......   叶子亲人做手术的时候,旁边床位是一位九十三岁的老爷爷做肠道手术......他比叶子的亲人还先出院,真是老当益壮,祝愿他长命一百二十岁。   恩,这里还没有出现一百二十岁的高龄老人。 第34章 枪与鸡毛毽   响亮的哭声一出来, 甜妹儿愣了一下, 下意识捂住小屁股, 然后蹭蹭蹭跑到小二黑旁边, 把他掀开, 对着长扁担,将自己的小膝盖跪上去。   她奶奶说, 错了就是错了, 早一点承认改正, 比晚一点好。   右边小手五指并拢伸直, 手心外侧略向上向外翻转,举起来靠近小脑袋瓜的太阳穴,标准行李,甜妹儿大声道歉:   “张老祖,张爷爷,嗯还有, 还有小二黑,我错啦,我不该说小二黑, 你是山沟沟里捡来的孩子!”   耳朵背的张老祖,迷迷糊糊地眯起慈善的眼睛, 左瞧瞧又看看。   她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儿,颤颤巍巍起身,把拐杖往甜妹儿跟前晃了晃,继续厉声嘱咐道:“二黑子, 跪好了,不然老祖揍你屁股啰!”   甜妹儿:……我不是二黑子!   “哇哇哇——”   见张老祖并不认识他,这说明他肯定是臭水沟里捡来的,小二黑眼泪鼻涕一起流,哭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晓丫头挠挠头,看了看妹妹,有瞅了瞅敌人小二黑,不知所措。   她干脆也走到扁担边,陪着妹妹跪了下来,做出类似的行礼动作。   “你行礼的动作一点儿都不标准,看看我的,手指并在一起…”   “喔喔喔,原来是这样啊!”   ……   臭水沟里捡来的?   这机灵鬼丫头小脑袋瓜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另一边的张爷爷,噗呲一乐,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还是自家孙子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又想到上次的光着屁股被揍,莫非这叶家甜妹儿,真的是自家奶娃娃的小克星?   这年头村里娃娃间,打打闹闹是常态。   村里哪家小子丫头,不是吵吵闹闹、哭哭笑笑一起长大?   除去那些厉害疼孙子的婆子们,或者是真的有谁打破血打伤了,或者谁被打被围殴很多次,村里谁家大人也没空没精力没闲情,去较小屁娃间零零碎碎小事。   况且这甜妹儿不仅没动手,还立马道歉了呢!   小丫头真乖真听话,也很鬼灵精,也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能不能也给他生一个甜甜蜜蜜的孙女来,额,只要像叶家三丫头那么熊就好。   不当回事儿的张爷爷,继续拿着小锤子,对着农具叮叮当当敲了好一会儿。   修农具啰!   他得完成生产队长的任务哩!   张爷爷做木工都是一步一步来,他老人家常说,干活慌不得,这倒是跟他平日里的急躁性子,一点儿都不像。   他做的家具与农具,都极少用到铁钉什么的,而主要依靠榫卯结构。   这年头,木匠间流行一句话,充满比拼味道 :凡是动不动,就用铁类东西连接和固定的木匠,多半都是水货木匠。   他手下的一切木制品,都是极为精细讲究的。   比如,普通的家用桌椅板凳,别的木匠在拐弯抹角的地方,就会忽略一些,做的简单又粗糙,但是不耽误事儿。   但张爷爷做的,不仅看面整得非常干净,侧面甚至背面都打磨得很光滑,心情好了,还会在上面雕刻一些花鸟鱼虫之类的。   过了十分钟,小二黑哭累了,嗓子有些涩涩的。他透着指头间的细缝,偷偷摸摸看外面人的反应,却发现令他非常愤怒的一件事。   原来啊,张老祖听到哭声,没怎么在意这些事,也没去哄小娃娃。   而是拄着拐杖,回屋里,去拿出一个刻有竹你叶的长竹筒,里面装着满满的凉白开。   老人家的想法很简单。   孩子哭累了,总会想喝水的。   这不!   娃娃们都来喝水了。   而这些娃娃们,不是小二黑。   是跪够了、有点渴、喝口水、再继续跪的两小姐妹花。   抢他的爷爷,抢他的老祖,抢他的扁担?还抢他的凉白开!   小二黑刷的一下,就蹦哒到张老祖跟前,两小手环抱长长的竹筒,呼噜呼噜呼噜,喝了一肚子水。   直到最后一滴掉到嘴里,他才冷哼一声,傲气道:“这水是我的。”   “略略略!”   跪着的甜妹儿,则回了他一个鬼脸。   她黑眼睛珠子一转,摸摸小肚子,小手大气一挥,小大人一样叹息道:“我们都喝了大半竹筒,早就不渴了,真饱啊!剩下的是不要的,都给你吧!”   小二黑起得原地跳脚。   忽然看到长扁担,他眼睛一亮,快速向前,小胳膊一伸,强势挤到甜妹儿跟晓丫头中间,也跟着跪下了。   三只小豆丁都在抢扁担,仿佛罚跪能有它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最后三小只挤做一堆,早就忘记了罚跪的事情。   “你那边去点,这扁担是我家的!”   “你们往那边动动,我都没位置跪了。”   “我兜兜里有好多小石头,不给你们玩,哼!”   “小气鬼,奶娃娃小五,都不会跟你一样。”   “那我们就比一下谁扔的远。”   ……   排排跪,分石子,你一颗我一颗,弟弟不再留一颗。   娃娃都是喜欢热闹的。   在某一刻,他们都能很快放弃‘深仇大恨’,玩在一起,虽然这玩的烟火味道,确实是浓了一点儿。   三个小家伙,开始争长扁担,排排跪,玩石子,比远近,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小嘴叽叽喳喳,跟几只小麻雀一样,笑个闹个不停。   张老祖坐在藤椅上,一个,两个,三个,她眯着眼睛,数一数眼前的小萝卜头们。   唔,太阳有点儿大,这边绿荫凉点儿,让他们跪过来一点。   ……   这不挺好的嘛!   张爷爷做完手上的活,笑着点点头。   看着三个乖乖的小家伙,他准备花点小心思,给他们做一些玩具。   选择一些合适的木板,只是用海绵略略蘸上一点墨线,然后用竹压片紧压住墨线,这样弹出来的墨线极细且笔直。   然后快速切割木板。   没多一会儿,两把想象中的木头□□,就做成了。跟上次公社广场上,难得放的黑白电影里边,简直一模一样。   眼尖的三个小家伙,已经围过来,用一溜达清澈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张爷爷。   如此好的手艺,村里娃娃们心爱的玩具,大部分都出自张爷爷之手。也难怪张家的受欢迎度,在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   “爷爷,我想要解放军的枪!”   “张爷爷,我也想要解放军的枪!”   “还有我,还有我!”   ……   “咳咳!你们别急,都有都有!”   三个小家伙的争抢,让张爷爷咧嘴一笑,脸上尽是得意,他最骄傲的就是自己这祖传的手艺,“你们不想要小木马,小花篮了吗?”   小二黑与晓丫头狂摇头。   小木马小花篮是什么?   木枪才能让他们军队,赢得最后社会主义胜利!   甜妹儿猛得摇摇头,迟疑一下,又点点头。   张爷爷好奇了,“甜妹儿还想要小木马?”   甜妹儿摇摇头道:“我不要小木马,但是二姐要小花篮,张爷爷你能帮我,再做一个小花篮吗?”   说罢,把桃核递给他的手心。   张爷爷快被她暖化了。   这丫头还惦记着她的二姐呢!   他把木枪交给两个小娃娃后,准备再给甜妹儿,特别做一个复杂点儿的。   切一根半米多长的树杆,用刀削成长柄,在一头装上一样,用木头做的两边有刃的尖刀,唔,再磨一点儿,别那么锋利。   最后,还刷上一些灰白色的草泥灰,尖刀与木柄相连的部位,再裹上数片绿叶,缠一圈红细线,作为红缨。因为他帮人做嫁妆,红色的一点点废料,倒是不缺。   太阳大,自制颜料没多久就晾干了。   最后在枪身上,简单雕刻两只栩栩如生的小鸟儿。   唔,一把简单的红缨枪,就这么做好了!   ……   “哇哇哇,好漂亮,谢谢张爷爷。”   甜妹儿拿到爱不释手。   就连打打闹闹的小二黑与晓丫头,也跑过来了,嘴里一直赞着叹着,眼里也都是羡慕的神情。   有了红缨枪,最小的奶娃娃,甜妹儿成功成为三人,这一天里最受欢迎的“头儿”。   “哼哼哼,说你是谁?不然我就开打啦!”   “来吧!我不怕你,我有红缨枪!”   ……   三只小豆丁,当下就在院子里玩闹起来。   张爷爷快速雕刻完两个桃核花篮,加上一个小木马。   他想到叶家二闺女,也是个乖巧文静的女娃娃,小时候也常来他们家玩呢!   可惜长大了,跟着队里干活挣公分后,就很少见她了。   他也准备给思丫头,也做个漂漂亮亮的小惊喜。   这年头的女娃娃们,都喜欢踢毽子,但毽子也来之不易,因鸡很少见,做毽子合适的压底物也不多见,凑齐两个就更不容易。   张爷爷去后院鸡舍里,转了一圈。   他家公鸡只有一只,这年头母鸡可以下蛋,鸡蛋可以换一些钱或者其他东西,因此村人多养母鸡,少养公鸡。   找来找去,他捡了些母鸡的羽毛,找了两根又粗又硬的漂亮公鸡毛,以及一小块带碎花旧布。   上下两层,按照铜钱的样子剪成大一圈的圆形,然后开始穿针引线。木匠做针线活儿,还做的挺好。   张爷爷精心制作的鸡毛毽,只插了两根漂亮的公鸡羽毛,其余的都是短而灰的母鸡羽毛。它没有木制玩具那么好看,但爱惜的好,可以玩一个冬天绝对没问题。   鸡毛毽定能让思丫头,成为碧山村这个冬天,最受欢迎的女娃娃。   作者有话要说:  笨叶子跳橡皮筋没问题,小时候可以到同学脖子头那种。但是毽子,心理永远的痛,我只能踢三个以内,哭兮兮~~~~多么有失形象!   PS:明天想周末睡懒觉,今天两章一起发,仙女们一起嫖吧~   ~~~~~~   小时候玩具没这么多,一点点小新奇的东西,就可以立马让这个娃娃,称为所有娃娃里面最受欢迎的。   比如,分享吃的,家里炒的花生米,你一颗我一颗。   有一次,舅舅给小学四年级的叶子,买了一盒水彩笔,那个神气啊,在学校里,小叶子可以横着走了,哼哼哈嘿,谁谁谁,给我按按腿,给你玩一分钟红色水彩笔。噗哈哈哈,好羞耻。   仙女们小时候有没有这类经历?   ***** 第35章 一只倒霉蛋   “晓丫头, 你要记得把鸡毛毽给你二姐。甜妹儿, 你还要帮助爷爷, 看着小二黑。小二黑, 今天你必须听妹妹的话, 这样你们才能一起出去玩!知道了吗?”   张爷爷看着三双亮晶晶的眼睛,不由的笑了起来,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 一个接一个揉揉头, 一字一句认真嘱咐道。   这三个小屁娃, 恐怕是惦记着要去炫耀玩具吧!   三只小豆丁,挺着小胸脯,手里拿着木枪或红缨枪,像一个个小军人一样,干净利落地回答:“是!保证完成任务!”   张爷爷满意地点点头。   他还不放心,把鸡毛毽子用大荷叶包起来, 小心翼翼藏在晓丫头的旧衣服补丁兜里,才放他们走人。   三小只,双手拿着各自的木头的兵器, 统一斜靠在左边肩膀,迈着不太和谐的军步。   他们踏着於泥村里小道, 迎着老人大人们打趣或小孩羡慕嫉妒的目光,雄冲冲气昂昂,往生产队走去。   ……   越往队里,村里的房子就越密, 一栋连着一栋,全是一溜烟旧土屋,没有新的不说,这里根本没有院子。   因为越往干活的地儿,旱地越少,村人们把好地看得比命重要,这时候想用好地盖新屋,根本想都不用想。   这些土屋很老,屋前还上长着稀稀疏疏的杂草,大人们太忙,路很脏也没怎么清扫,也会几家整洁的,因为有些颤颤巍巍的老人,用土扫帚,一点点清扫。   三小只顶着烈日,走了好一会儿,身上额头都是汗珠,脸上却还是兴奋的表情。   张爷爷给他们做的玩具,实在太长他们面子啦!那些小屁孩羡慕的目光,让几小只睡觉都能笑醒。   忽然,眼尖的甜妹儿,看到前面那棵大树下,有个熟悉的小身影。   “二姐!”“二姐!”“思思姐!”   三小只抱着木头兵器,刷的一下,蹦蹦跳跳就往那边跑去。   期间,甜妹儿还左脚绊了右脚,摔了一小下,抹了一把汗水,带着灿烂的笑容,继续摇摇晃晃前行。   “晓丫头,甜妹儿,小二黑,你们怎么在这儿?”思丫头看到他们,眼睛瞪得老大,很是惊讶大。   “我们有好东西要给你哩!”   晓丫头跟小二黑,挤眉弄眼,捂住嘴巴,才不至于把这个惊喜说出口。   他们约定好了,今天事儿,得交给“红缨枪奶娃娃一天头儿”甜妹儿,来讲。   “思——二姐,张爷爷…我…”   腿最短的甜妹儿,终于歪歪斜斜跑过来了,脸被晒得红红的,累得气喘吁吁。   她说了好好半天,也没把事情解释清楚,看得旁边两人直着急跳脚,毕竟她在太阳底下,走了那么一大截路。   思丫头拉过她,蹲下来,用自己的袖子一点点擦拭她脸上的汗水,拿出一竹筒凉开水,温声软语道:   “甜妹儿乖,不着急,先歇会儿,喝口水再跟姐姐讲。”   几分钟后,甜妹儿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才笑容满面继续讲道:“我们今天去张爷爷那了,不仅给你做了核桃小花篮,还有一个漂亮的鸡毛毽子哩!”   思丫头小嘴张的老大,一脸惊讶的不可思议,“你说,——鸡毛——”   “登登登登~”   在甜妹儿跟思丫头的稚嫩童音特效中,晓丫头一脸骄傲地从衣服兜里,拿出那个漂亮的鸡毛毽子。   思丫头咧嘴傻笑,也顾不得自己还没长齐的大门牙,傻兮兮的接过鸡毛毽子,当下就要起来,还玩的特别溜。   “鸡毛毽子!”   “哇哇,好漂亮的鸡毛毽子!”   ……周围其它女娃娃们,也一脸渴望的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羡慕道。   而拥有新鸡毛毽子的思丫头,果不出所料,立马成为碧山村最受欢迎的女娃娃。   完成任务了!   捣蛋鬼三小只,也咧嘴大笑起来,露出一排白色小米牙。   ……   玩闹了一会儿,思丫头一脸珍惜地把鸡毛毽子收起来,并认真感谢三小只,继续干起她的活计来。   现在未到农忙之际,队里大大小小的活是定量,小屁孩们的活也变得少了,都是要抢着,才能挣多多工分哩!   今天思丫头上午十点后的任务,就是捡猪粪牛粪,供庄稼地里使用。   “猪多、肥多、粮多!”   “生猪浑身都是宝,国家建设少不了!”   猪浑身是宝,猪粪也是宝。   鸡粪丁点大,狗粪太臭,鸭粪鹅粪多半在水里,只有猪粪牛粪,人见人爱。   这年头,大人小孩出门见到猪粪,都会拿个耙子拿个筐子捡到筐里,弄回家装在粪桶里,积少成多,最后交生产队记工分。   喂猪的人每天都会放猪出栏,让它在外面溜达会儿。若是哪天没放,有的猪就不干了,嗷嗷叫,它们用头顶猪栏抗议,闹腾得不行。   有了猪党风,小孩们就多了一个挣工分的活儿——捡猪粪。   这捡粪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生产队的猪牛是有限的,   第一,尽量不让自家守着等着追着的猪粪牛粪,被别的娃娃们抢去。   第二,乘机抢别的娃娃,等着守着追着的猪粪牛粪,当然这类成功率是很低的,有时跑得上起不接下气,也无法抢过来。   因此,捡粪是一件眼明腿快,还要脑子灵光的活计。   本来不太适合文文静静的思丫头,奈何叶二婶当了生产队长,也只能让自家闺女委屈了。   听完后,甜妹儿率领三只小分队,拍拍小胸脯,主动表示,他们要帮忙抢粪!   接粪的竹楼与粪耙虽然便宜,思丫头、晓丫头、小二黑,一人分的一对。   路都走不稳的甜妹儿,只能在一旁默默围观,额,指挥监督。   思丫头三人跟其他娃娃一样,左手提着竹楼,右手拿着粪耙,站在猪圈的门前,眼睛一眨顶着猪圈,时刻准备着。   里面的一中年妇人有时间了,她拉开猪木栏门,在那一刹那,十几头猪,刷刷刷,就冲出圈门。   娃娃们一蜂窝追上。   选择好一头,猪跑多快,他们就得跑多快,紧随其后。   当猪突然站立不动,略为躬下后身的时候,娃娃们立马将手中的竹楼,接在猪庇股后面,热气腾腾的猪粪就全拉在竹楼子里。   若是不小心遗漏在地上的情况,那就得费点劲儿跟时间,用粪耙把它们捞进搂子。   因为热的猪粪粪是很容易散的,他们捞的也不容易,还容易被别人抢,成为别人家的工分。   那多可惜啊!   最后,娃娃们的工分,就按照他们接的猪粪量来计算。   要是接猪粪的娃娃们,在这里得到的工分,是蛋蛋,有的娃回去就会被忙碌一天的大人骂,没用的熊猴儿,连猪都跑不赢!   “加油,加油,加油!”   甜妹儿站在一边,替他们加油助威。   她忽然看见一头从山上下来的牛,被一个村人拴在树上。眼睛骨碌转动两下,也拿了一个最小的竹楼,一摇一晃,走到牛边上。   拿了个竹楼,放在牛屁股下边儿等待,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那小模样别提多骄傲了,她也能帮忙挣工分了哩!   嘟——稀里哗啦!   这头牛还真拉粑粑了。   它突然拉稀,溅了甜妹儿一身屎。   作者有话要说:  熬夜写完了,兴奋转圈圈,一起发出来,明天周末睡懒觉啦~   有味道的一章,哈哈~   **.***   小时候犯蠢的事啊,太多太多太多,被老爸老妈嫌弃到死,噗~   当然,接粪的一定不是叶子。   有一次,二姨妈给我用粉红色彩带,裹了个辫子,我在课上一直点头,摇头,晃头,生怕别人看不到我,老师最后实在无奈,说,你你你,叶~,起来回答这个问题,啥都没听的小叶子一脸茫然看着她。噗哈哈哈,丢脸死了。   ……最多这类小蠢~ 第36章 古怪夏裁缝   浑身上下都是热气腾腾的新鲜牛粪, 正好被炽烈的太阳照得直冒着蒸汽, 甜妹儿全身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牛粪味道, 夹杂着淡淡酸味青草气息……   既不能哭, 又不能张嘴。   她心里好委屈, 眼泪哗啦哗啦就往下掉。   “噗哈哈——”   “傻丫头——”   “牛粪丫头——”   终于有眼尖的三个小屁孩,忽然发现浑身牛粪的她, 蹭蹭蹭跑来围观, 然后, 东倒西歪笑作一团。   甜妹儿:……我要揍他们!   既然都已经成这样了, 独自委屈不是她大姐大的作风。三个蠢豆丁笑得这么幸灾乐祸,那么,也休怪她不客气!   甜妹儿继续留着眼泪,慢慢朝着外边儿移动,靠近三个小屁孩。   一瞬间,她迅速起身, 用小身板扑倒其中两个男孩儿,在他们身上滚啊滚啊,小胳膊小短腿都在他们身上蹭。   站着的小屁娃石化了。   “哇哇哇——”   两个小男孩一边哭着, 一边抱着甜妹儿,也滚也蹭起来。   三个小豆丁, 顿时滚作一团,牛粪谁也逃不过。   “噗哈哈哈——”   其他娃娃们,包括小二黑在内,都后退两步, 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只有思丫头跟晓丫头往前,两人茫然对视一眼,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分开,混成一团的‘牛粪三人组’。   ……   远处的大树下,恰好有一个白发白眉老爷子,他背很驼,板着个脸,似乎很严肃,他的一双眼睛很清透,并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昏花浑浊。   老爷子屁股下面坐着一张破旧方板凳,一手持着一杆旱烟袋,一边吧嗒吧嗒地吸着,似乎很是悠闲享乐的模样。   唔——似乎看到小娃娃们在打架。   老爷子起身,佝偻着身子,一步步走到这边,同时,他嘴里厉声大吼:“你们几个小屁猴猴,接个牛粪猪粪都能出乱子,是不是皮痒痒!老头子来替你们爸妈抽抽皮儿!”   也许是因为抽烟多了,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嘶哑感,听上去很能唬人。   所有娃娃们的动作与笑声,全都静止在这一刻,见地上的三小只也突然停止了滚动。   “夏爷爷!”   小屁娃们恭恭敬敬叫喊。   他们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害怕,就连捣蛋鬼小二黑与晓丫头,也只是赚动了一下眼珠子,并没有吱声。   这便是村里有名的孤寡老人——夏老爷子,也被村人们尊称为夏裁缝,就是今天早上,叶奶奶口中的夏裁缝。   关于夏裁缝的凄惨故事,讲个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他是土生土长碧山村人。   跟白老爷子一样,他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后来回到家乡,却发现家里面老父老母都不在了,就连妻子儿子也生病去世了,唯一的女儿嫁到镇上。   从那时候,夏老爷子的脾气,就开始变得古怪起来,直挺的背也不知不觉弯了。   后来他拖部队里的关系,不知怎么搞来村里唯一的裁缝机,这可不只是稀缺的精贵玩意儿,可是碧山大半村民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买到的东西。   独一无二,让人看得直羡慕。   这个年代,村民们根本没有现成的衣服买,也买不起,全都是到供销社里,用布票,扯一些布回家,请村里的裁缝师傅量身定做。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三个村里买得起买的到缝纫机的人,也就只有夏老爷子。   夏老爷子作为裁缝师傅,在三个村里都很吃香,请他做活的人都要排队。   新衣服、旧衣服、被单、蚊帐、嫁妆聘礼等,各种各样的布活,他都接,而且做得比其他裁缝好多啦。   但是他做事干活,脾气都特别古怪。   心情好,做工费都可以不要,反正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有钱有粮,家里吃的用的全都不缺。   心情不好,他就跳过你家,给别人做,你也拿他没办法。   尤其是在过年的时候,正好他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脾气那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见到谁都要嘀咕骂两句。   平日里,村人们见到他,都得控制自己抽抽嘴角,以和善的笑容来面对他,虽然得到的通常都是,不屑的眼神,以及喉咙里咕噜咕噜的抽旱烟声。   总之,他就是个不讨喜的裁缝老头子。   “接个牛粪猪粪,你们往身上裹,怎么不把粪坑穿在身上?”夏老爷子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边斜着眼骂骂咧咧。   小屁娃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低下头,不敢吱声。   小二黑跟晓丫头皆如此态度的原因很简单,村里所有大人都说,谁要是不小心惹怒夏老爷子,以后过年都不会有新衣服穿,这可是最大的威胁,比什么都管用。   大花脸甜妹儿,已经将脸上的大多数牛粪,都抹在小男孩的肚子和背上。   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连续呸呸呸了几声。   顶着小屁娃们,或惊恐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甜妹儿的小花脸,对着夏老爷子笑一笑,也不扭扭捏捏,奶声奶气地解释加比划着,自己的黑历史。   “老爷爷,我是甜妹儿,刚刚我是来看二姐的,然后我们帮她接牛粪猪粪,我看到一头牛,有这么大……”   这一刻,她在小屁娃们心底就是少年英雄,碧山村娃娃们的绝对头儿。   夏老爷子板着个脸,上下打量这个浑身牛粪、小胸脯挺得笔直的小豆丁,也没说话,扒拉扒拉继续抽着旱烟。   他瞥了一眼其他娃娃们,眉毛一挑,“你们还不去搞猪粪?”   其他娃娃们都一蜂窝又跑了,包括那两个调皮的倒霉蛋。   只剩下思丫头跟晓丫头,还有犹豫不决的小二黑,留下来陪甜妹儿。   这时候,一身蓝色工装的张队长,正好路过这里。   他看到夏老爷子与四个小豆丁,挥了挥手,笑道:“哟,夏老爷子你在这啊!还有叶家三娃娃,张家的黑子,嗯,甜妹儿,你这一身是怎么了?掉牛粪堆里了?”   夏老爷子瞥了一眼张队长,也没吱声,只是点了点头,作招呼。   他作为裁缝,也是手艺活儿,但又不像是张老爷子对生产队那么有用。   张队长却没让他下地里干活,只是做一些简单的收仓库、帮记工员计算娃娃们的工分之类的轻松活计。   虽然工分挣得少了,但他是一人吃饱全家过活,凭着缝纫机以及裁缝手艺,夏老爷子还真不缺这点儿工分。   张队长也懂这个,就没让他必须下地干活,其他村民为了衣服等,也都没意见,最多私下嘀咕几句。   也因此事,对于这位生产队长的面子,夏老爷子还是勉勉强强要给的。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平日里胆子最小的思丫头,小心翼翼看了夏老爷子一眼,主动上前一步。   她将甜妹儿的话,又完完整整复述一边,并且表示,‘自己最大,要罚就罚她’。   晓丫头跟小二黑,也开始抢着要‘领罚’。   张队长看着四个小豆丁,笑着摇了摇头,“我罚你们干嘛!现在也快到中午了,我带你们去你奶奶那里,让她带甜妹儿回去换衣服。”   思丫头回头看了一眼猪粪,剩的不多了,也抢不到了,她咬了咬唇角,“我跟你们一起呗!”下午争取多干点活儿,把这一工分挣回来。   “行!你们都跟上。”   张队长领着四个小萝卜头,正要往东边方向走去。   此刻,夏老爷子却忽然有动作。   他指着小竹楼里的小半牛粪,以及思丫头他们竹楼里的新鲜猪粪,用嘶哑的声音道:“张队长,今天给甜妹儿记一分。”   张队长看了他一眼,爽快点头同意,“您老给记工员说一声就好啦!”   四小只兴奋地蹦蹦跳跳。   甜妹儿顿时觉得这浑身的牛粪味,也不是那么难闻了。   “谢谢夏爷爷,谢谢张叔叔!”   耳朵尖嘴甜的甜妹儿,很认真道谢后,才用小脏手,牵着张队长的大手,快快乐乐、歪歪斜斜走啦。   一路上   “甜妹儿,你臭死啦,离我远点儿!”   “就是要臭死你!哼!小二黑!”   ……   夏老爷子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   过一会儿,他又回到大树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咕噜咕噜继续抽着旱烟。   ***   “噗哈哈——甜妹儿,你咋弄成这样子?”   一听就知道是叶二婶,那大嗓门的笑声。   知道前后原尾,尤其是知道甜妹儿用竹楼等牛拉粑粑,然后被稀里哗啦喷了一身的时候,不仅是叶二婶,除去偷偷乐的叶妈妈,所有大人都哈哈大笑。   “甜妹儿,你咋想到去接牛呢!”   “这小丫头真好玩,唔——笑死我了,肚子疼!”   ……   甜妹儿看了他们一眼,背过去,把小屁股对着他们,软软糯糯道:“你们在笑,我就生气了!生气了,我就把牛粪,全部抹在你们身上!”   得到的是一片‘哎呦哎呦,这丫头太可爱了,给我回家养吧’之类的话语。   甜妹儿:……太受欢迎了,也伤脑子啊!   张队长也挺爱这个小丫头,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从村口方向,走来四个穿蓝灰色衣服的人,正是生产队大队长,副队长,碧水村王队长,碧土村黄队长等。   其他人立马变脸收声,认真干活,只是余光一直往那边扫去。   叶妈妈,叶二婶,叶奶奶也拉过四个好奇的小家伙。   张队长连忙笑脸迎接道:   “大队长,副队长,王队长,黄队长,你们怎么有空来啦!”   那位大队长个很高,五官端正,看上去三十多岁,他点头笑道:“张队长能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很好!很好!”   王队长不服气地看了一眼张队长,笑哈哈道:“这可是劳动时间。”   装作看不懂两者的交锋,碧土村黄队长,出来转移话题和稀泥,“大队长,今天来我们三个村是什么事啊!”   大队长跟副队长对视一眼,清咳一声,认真道:“这山里的树都长的不错啊!你们听说过上头今年的炼钢大计划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双更~加油加油加油!   昨天有仙女考四六级吗?   祝福你们全部通过~想当年,叶子的四级从大一考到大四,噗哈哈哈!我果然是文科学渣~   ——   裁缝啊!   我爷爷就是裁缝,我爸爸年轻时候也学过,但叶子是出生,已经就行缝纫女工,衣服一件一件,他早就没做了。   我家现在还有两台缝纫机,爸妈舍不得扔,保护的挺好。   都是小时候的记忆吧!   哪怕现在,我的衣服换拉链什么的,还有裤子长短不合适,都是我爸爸弄的,赞美他~   据说,他还可以一块布,做成衣服!   噗哈哈哈,可惜现在没多大用,叶子也没继承也不用继承这本事。   *************   抱紧所有美美哒仙女们,笔芯~ 第37章 炼钢大计划   高高烟囱竖起来, 熊熊炉火炼红心。你添碳来我鼓风, 小小青山尽英雄。——出自某炼钢打油诗。   大队长话一出来, 张队长就立即明白这‘炼钢计划’是怎么一回事, 心里咯噔一下, 这股风啊,到底还是吹到碧山村了。   “队长, 你也是知道, 咱们村位置偏僻, 当年扫盲班就没办过三天。后来村里在土地庙建了学校, 仅仅五年,这老师啊也回去啰!村里老人又多,不适字性子固执,这炼钢计划恐怕有点儿困难……”   收集铁倒是没问题,张队长听公社其他人说过,到最后可是要把树都砍光, 那时候村里老人们还不得集体上吊?   五八年末是一个热火朝天的年代。八月开始上头提出今年钢产量得翻一番,完成一千多吨目标。   这可是星星碰上烈柴。   目标一出来,底头干部头晕脑涨, 开始组织队员们,一心为民激情燃烧, 炼钢大高潮开始了。   很多地方早就开始,据说都炼了不少铁疙瘩,有些地方树木少,不说风水树, 连祖宗祠堂都拆了不少。   碧山村所在之公社,得到消息还挺落过后的,这都快九月了。   总之现在这股风吹到了本市。   而本市最不缺的就是青山绿水,那粗大的百年树干可都是炼钢的绝好燃料。   但是本市的民众却没那么好组织,因为信仰与迷信风浓郁,莫名其妙就开始,老人可以直接一根绳索上吊给你看,小领导们必须得一点一点劝说,把上头意为表达清楚。   尤其是三个公社最难。   其中有一个公社就在碧山村所在公社。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三个地方有非汉族聚集地,他们的民风信仰与规则,比普通人强太多。   比如就在碧山村几里地外,就有一处青山绿水之地,也挂在他们生产队尾巴上。   因为群众不配合,这上交的钢铁货集就有限,大队长脸色也就不好看了,于是才有今日,他们一队一队游说的情景。   不仅仅是张队长脸色难为,碧土村的黄队长,也想起村里那些婶婆叔爷等长辈们,苦笑一下。   这第一代的队长难当啊!   碧水村王队长急着邀功,把其他东西抛到一边,挺直腰杆,坚定道:   “再难咱也得相应上头的征兆,咱们就是上头最好最棒的后盾!”   大队长见有人递过来梯子,立马顺势爬上,笑眯眯点头:“王队长高觉悟啊!咱们队就是需要王队长这样的人!上头过几天就会派几个高中生技术人员过来,这可是上天掉下来的宝贝!你们得好好款待,供起来!”   这年头小学生都不多,初中生就可以当老师,高中生更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考个高中比现在考本科大学还要难。   一听上头要拔几个高中生技术人员下来,别说是王队长笑眯了眼,就连张队长跟黄队长也明显心动了。   大队长对副队长暗地里使个眼色,果然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吧!   快到中午了。   张队长热情地邀请几个小队长,到队部作客吃饭,六位小领导一句笑着客气着讨论着,一点一点走远,渐渐消失在村人们面前。   待看不到他们背影之后,村民们一边呵呲呵呲收尾上午最后一点活计,一边对于刚才队长们的话,议论纷纷。   “你听说没有?咱们村要来高中生呢!那可是状元探花般的人物!”   “是呀是呀!这些个可都是天上的文曲星,受到菩萨保佑的!”   “李大嫂子,在文曲星,呸!是在高中生技术人员面前,你可别说这么子话,要知道,他们可是新华国的有志青年,从来不信封建迷信哩!”   ……   四只小豆丁,排排坐在土地坎边儿上,砰砰跳跳玩闹的同时,小耳朵也不忘时不时竖起来,听一听大人们在聊什么。   甜妹儿摆弄着自己的红缨枪,晃头晃脑,一脸骄傲,她神秘道:“高中生才不算什么文曲星呢!”   穿之前,奶奶村里面就有好多个大学生,电视机里更是数不清,他们也没有多,一双鼻子三条腿,神气什么!   小二黑用木枪,碰了一下她的红缨枪,小嘴巴一张,“村里面,就张队长的文化水平最高,在隔壁大队里上到小学六年级。高中生得有多么大啊!”   张爷爷跟他说,表现得好,就舔着脸,把他送到隔壁队的学校去。每次一提到这,这只小泥猴儿跑得比谁都快。   “说不定有小二黑你家门口,那颗枣树那么高,还有二碧山那么胖!”晓丫头伸长胳膊,比划了个怪兽出来,也不知道她口中描述的,这还能算人吗?   “不不,枣树还是太矮了!”   甜妹儿黑葡萄眼睛一瞥,轻哼一声,不屑抬头,扬起小脖子。   穿之前,爷爷奶奶都曾经说过,她可是要上清华北大的女娃娃!这个可能是因为,老俩口,只听过这两所大学。   这群娘子军们也议论得热热闹闹,比起什么都不懂的炼钢,她们明显对传说中的高中生技术人员,更感兴趣。   一开始还是对他们模样能力好奇,后面说一说的,就聊到他们婚配上了。   “也不知道这高中生有媳妇儿们,能看得上咱们村里的小姑娘吗?”   “我看五婶婆你家的大孙女就不错,长得白白嫩嫩,贼好看,屁股又圆又肥,一看就知道能生。”   聊了一会儿,有一个黑瘦脸婶婆,瞟到岸上的四个娃娃们,可惜道:   “思丫头才十岁吧!可惜太小了,这长得多好,性子也柔顺。不然时机多好,还能嫁个文曲星丈夫,到时候你们叶家就有福啦!”   思丫头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这个年头,村里们的娃娃们,懂得也不见得有多晚。   叶二婶叶奶奶叶妈妈都停生气的,反驳的话语已经到了喉咙里。   忽然,甜妹儿一把抱着自己的二姐,奶声奶气大吼:   “二姐才不嫁那什劳子高中生,她——她要当我的压寨夫人!我以后要当大学生,让二姐三姐小五,还有大哥都嫁给我!”   这样子,他们一大家子,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有青山在,也不会有人会被饿死?   显然,甜妹儿一直惦记着奶奶记忆里,那些叶家的凄凉故事,还有杨婆婆话里、包含着的叶家灾难。   “噗哈哈哈——甜妹儿要当大学生呢!”   “甜妹儿你咋要娶,那么多压寨夫人呢?”   村人们你一句我一句逗弄起小娃娃来,将什么炼钢与高中生,统统抛到脑后。   ……   午饭时间到了,整个碧水村,在青草味,猪牛粪味,饭香味以及孩子们的嘈杂声中,热热闹闹起来。   村子靠近队里,这些挨着的土屋又旧又小,半数以上还没院子,村人们都喜欢端着一碗饭,拿着一块饼,或蹲或坐在门口吃。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东家常西家短。   今天家家户户,都在议论高中生来村里的事儿。   叶妈妈也不嫌脏,抱着身上臭哄哄的甜妹儿,跟叶奶奶、思丫头、晓丫头,一块儿回家里热红薯饼去!   在路过一个干干净净的旧土屋时,从小院子里忽然飞出,一团用旧麻绳捆住的碎花布小衣裳,刚好落到眼明手快的叶奶奶手里。   叶家人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双更,努力努力努力!   夏老头可是性子稀奇古怪,甜妹儿跟他属于,相敬相爱相杀类型,下一章就吃瘪一下,无往不利的老人乐,遇到对手了。~   ps:那个时候的女娃娃,懂事结婚都早。52年?有旧结婚法,男20女18?   但在家乡却只对大多数男娃有用,可能是因为媳妇难娶?对女娃娃没用,还会出现童养媳。   ——   叶子家乡现在的森林覆盖率也不少,约百分之七十六左右吧?   唔——,森林环境当年真的破坏不少,都是百年大树,老树那种。比如那种独木成林的巨大榕树,这就很难见了。   总之,越大越粗的老树都不见了,野生动物越来越少了。当然也有其他例外,家乡非汉族种类多,约有几十个少数嘿嘿。   比如几个聚集区,他们那现在还有原始森林,当年的人还有走失在里面,再也没有回来过,比如民国军~嗯嗯一个队消失在里面,尸体都没找到,庆幸是敌军?   连鸽子都会迷路,指南针都会失灵。   就连现代也有驴友死在里面,很少是野生动物的锅,据说部分是被活活饿死,发现时候真的是因为走出不来,还上了新闻,替他们默哀一下。   叶子把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放到离子这些地方近一点儿的地方,这样杨婆婆的二碧山就可以保住了。   那里面有多偏僻。   我给仙女们形容一下,进去是没有车的,只有一趟火车。每天上午10点40左右出发。   为什么叶子这么清楚呢?   高中有一个里面的同学,她每周六放学,都可以9点半走人,因为如果错过火车,她就没办法回家了。那时候我好羡慕她,还可以高考加分~   接下来,有部分环节,热血‘高中生技术人员’与乡村诡异故事传说的火花碰撞~   大哥舅舅舅妈也快来啦~   ps:写文虽然查了不少资料,听了很多长辈的故事,但还是,毕竟不怎么虐人的~肯定有很多夸大与减少,金手指。   还有一点,敏感词叶子已经屏蔽了,仙女们的评论也注意一下哟~~ 第38章 漂亮小村妞   谁家闲得发慌, 会把这么精贵新衣裳, 往大路上扔?   要是有, 这人多半精神有毛病。   要知道, 村里汉子媳妇们窝里闹的再凶, 都会下意识护着贵重东西哩!   叶奶奶瞅一瞅旁边干净的小院子,脸上表情又僵了一下。   这熟悉的土屋, 正式古怪夏裁缝家。   莫非, 他这是把新做的小姑娘新衣裳, 脾气一上来, 给扔出院子哩?   叶奶奶把小丫头们,交给叶妈妈看护,然后拿着那捆旧麻绳绑的新衣服,从院门口,进入夏老爷子家。   “夏裁缝,在不?老婆子我进来了啊!”   进去一看, 夏老爷子正坐在院里的大树荫里,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边眯着眼睛悠闲地敲着竹椅。   在他的脚下, 还趴着一条护主大黄土狗,见有人进来, 直□□身,重吠了两下,被老爷子敲了一下狗头后,又继续趴下。   这日子过得舒坦!   要是夏嫂子他们母子还在, 这生活得多好啊!   叶奶奶走到夏老爷子面前,把那捆衣裳递给他,脸上挂笑劝道:   “夏老哥啊,你可别把这么精贵的东西给乱扔,我老婆子看着都心疼呢!”   叶奶奶年纪比他小一些,嫁到碧山村后,跟夏奶奶也聊得不错,挺合得来,见面这么称呼,也算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方法。   毕竟,她心里头也清楚。   夏家老爷子的性子,实在古怪的很,但这一切,都怪天意弄人呐!   “哪来的新衣裳?你捡到了,就不是我家的,是你们家甜妹儿那个奶娃娃的。”   夏老爷子并不接过衣裳,面无表情地斜来一眼。   叶奶奶脸上笑意僵硬住了,把衣裳扔到老爷子怀里,坚决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家甜妹儿可不能要,夏老哥你还是自己收起来吧!”   夏老爷子像看傻子一样瞅他一眼,把衣裳又给扔了回去,“老头子家里是缺布的人吗?多的能做几十件新衣服。你不要就扔到臭水沟里,别占了我家地儿。”   叶奶奶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心里还有几分得意。   她家小孙女果然人见人爱,连脾气稀奇古怪的夏老头,也好看她一眼,就这么来看,真不愧是小仙女呢!   小仙女甜妹儿,在听到‘夏裁缝’三个字眼,就不停动着小胳膊小腿儿,从她妈怀里,一点点扭下地来。   刷——   一道很有味道的身影,尾随着叶奶奶的屁股,也偷溜进夏老爷子院子,忽然蹭的一下,滚道他怀里,软软糯糯道谢:“谢谢夏爷爷!”   闻着怀里的牛粪臭味,古怪夏老头气不打一处来,挥着烟筒打她小屁股,厉声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给我滚出去!”   说滚就滚,大姐大的面子呢!   甜妹儿‘略略略’做了个鬼脸,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牛粪不知不觉在他身上蹭啊蹭,古灵精怪道:“我不要!”   夏老爷子脸色铁青,眼里笑着却一闪而过,起身把甜妹儿挂在手臂上,跟个拎破麻袋一样,把她扔出去。   最后,他瞅了一眼叶奶奶,慢吞吞道:“好走不送!”   叶奶奶:……果然是个讨人嫌的臭老头。   第一次撒娇卖萌失败的甜妹儿,掉在叶妈妈腿上,四肢无力地垂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活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旁边的小豆丁们,一致捂嘴偷乐。   对于她能得到新衣裳这件事,小家伙们虽然还是羡慕,但心里头,却稍微平衡一点点。   ……   一回到家里,叶妈妈放下奶娃娃叶小五,麻利溜进厨房,堆刷灶台,洗锅,烧水,热红薯饼,忙得不亦乐乎。   叶奶奶抱着叶小五,在三个小丫头亮晶晶的目光下,把那破麻绳解开,才发现这哪是单单一件新碎花小衣裳,里面还夹着一条新的蓝色小单裤。   扒拉扒拉整个叶家。   除去人气儿,还真没有臭脾气夏老头,能稀罕的东西。   叶奶奶不由叹息一声,心里估摸着,这事儿也不能这么算了,否则自家小孙女,穿着都不叫人放心。   以后让这些小屁猴,尤其是甜妹儿,多去闹闹臭老头屋子,增加点人气儿。   还有,让老大他们时不时扔点干柴到他院里,这臭老头年纪大了,干的是手艺活儿,也不好往山里跑。这东西天天买,也不像话,多大的人了,还学别人浪费……   思丫头还好,她过年就能有一套新衣裳了。   晓丫头羡慕得直流口水,看得眼睛珠都不转动一下。   甜妹儿挠挠头,转头对叶奶奶请求道:“奶奶,奶奶,我已经有新衣裳了,过年的衣裳就留给三姐姐。”   叶奶奶揉揉她的头,道一声傻丫头。   除去十岁的思丫头,这两小丫头,明显还没意识到过年的衣裳,跟这套新衣裳的具体区别,哪能这么计算呢!   不是说布料差或者样式不好看,而且薄厚问题,过年的都是小棉袄小棉裤,保暖的,穿了就不冷啦。   她看了一眼两眼放光的晓丫头,心一软,笑着点头道:“行,过年咱们就先给思丫头,晓丫头做,要是还剩的有布,就给甜妹儿也做一套。”   话是这么说,三丫头今年有新衣裳的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晓丫头兴奋地直跳脚,当下就把甜妹儿抱起来,还吧唧吧唧好几口。   思丫头扑哧一笑。   她对叶奶奶眨了下眼睛,这下子,中午要洗澡的人,又多了一个。   叶奶奶看着思丫头额头上的汗,笑道:   “快快快,水烧的差不多了,大家伙一起冲凉去!思丫头也去冲冲臭!”   这傻丫头也忘记,她早就被甜妹儿抱过好多次了。   思丫头:……一点儿都不臭的!   ……   洗过澡后,清清爽爽的甜妹儿,换上一身新衣裳,除去碎花布小衣裳,蓝色小裤子,叶奶奶还从大木箱里找来一双绣着几朵海棠花的蓝布鞋。   “真贴身!夏裁缝的手艺是越来越好啦!”   叶妈妈看着自家闺女,怎么看都怎么好看,她心一痒,给她编了两条小小的冲天辫,左边辫梢还特别用一根旧红头绳扎着。   叶家人可能是遗传叶奶奶,头发都有点儿自然卷,在村子里疯没事。   但是出门在外,比如逛公社的时候,都会编辫子,让人看不出来。据说,有人因为头发太卷,被批评过呢!   使用的这些旧红头绳,都是叶妈妈从家里带过来的,一直不舍得扔,保管的非常好,现在给小丫头们正好。   思丫头跟晓丫头,除去没有新衣裳外,也编了两个长短不一的麻花辫,系上红头绳。   三姐妹花瞬间变成,三个漂亮的碧山村小村妞。   就连倒蛋鬼晓丫头,都稍微文静了一些,咧嘴傻笑,吃饼的速度都慢了十几秒。   **   叶奶奶临走之前,惦记着野果夏天容易熟透,会吃坏肚子,趁着昨天去过山里,将今天的量也分给小家伙们。   思丫头单独得到一小包,藏家里,晚上回来再吃。不干活的两丫头,得到一小包,随意她们什么时候吃。   然后,她用特别严肃的口吻,嘱咐三个丫头。   第一,不许到外面说自己吃了什么。   第二,只能在屋子里吃,在屋外哪怕是院子里,被她知道了,那天晚上就只能饿肚子,红薯稀饭都不给一粒。   “是!”   听过村子里周家丫头被饿晕的事,思丫头跟晓丫头,回得特别响亮。   甜妹儿则对叶奶奶,挤一下眼睛,被回拍了一下屁股,不忘嘱咐一句‘晚上让你妈好好教你’。   叶奶奶撒了个善意谎。   她跟叶妈妈,昨天在山里发展一地儿,那正好有一片野果,万一被别人也发现了,小丫头们以后恐怕都没得吃。   山里头啥都有,就看遇得到不。   这野果本就是吃个新鲜玩意,谁发现的早,谁就有的吃。但它跟野菜类的又不一样,也没人会特意去找,毕竟它不管饱不下饭,仅图个味道。   思丫头跟晓丫头都信了。   先前发现一小片草菇的时候,爷爷奶奶也是这么嘱咐她们的。   叶奶奶满意点点头。   她跟老爷子私下商量好,这野芋头能找到借口就多吃几个,剩下的全部好好保存起来,也试着留一小块空地儿,老俩口种一些。   冬天耗能多,更容易饿。   到时候过年一家人围成圈,天天烤芋头,又暖又饱,想想就舒坦。   再说,他们可一直惦记着,叶家的灾难。   家里有粮,心才不慌。   ……   闷热的夏季午后,烈日暴晒,太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榕树叶,在叶家前院撒下斑驳点点的阳光。   地面继续不断冒着热气。   难得三日,碧山村竟然没下过一滴雨,最近天气实在不太正常。   相对来讲,夏季白天屋外热屋内凉快,夜晚屋内热屋外凉快。   漂亮的两村妞,晓丫头跟甜妹儿,因为爱美?她们难得没出去玩闹,躲在屋里头,你一颗我一颗,兴奋地吃着酸酸甜甜的野草莓。   “我来做,你跟学!”   甜妹儿看了一眼傻笑的晓丫头,突然提议。   晓丫头大眼睛一亮,兴奋大叫:“伸手蹦腿操?”   甜妹儿黑眼睛瞅她一眼,不搭话,径直做起脑海中小人儿舞的‘高难度’动作,第一招,第二招……第五招。出空间,她只可以练小人儿舞,新动作看不到。   晓丫头仅用了四秒半,就把这一些列动作,连贯做完。   四肢展开、累瘫的甜妹儿:……   “你不觉得这动作很难吗?”   甜妹儿还想挣扎一下。   晓丫头挠挠头,一脸茫然看着她,不解回道:“这动作不是很简单吗?你看这个,还有这个——”   甜妹儿试图跟着她做。   那些动作对她小胳膊小短腿,是难了一些,跟着晓丫头做,勉强没有问题。   但要是跟跳舞小人儿,按它的节奏做,就会变得很困难。   晓丫头听得迷迷糊糊,想到张爷爷的木工活,建议,“你可以先做后面的,再做前面的?”   甜妹儿点点头。   明早进空间,先学第七新动作,然后第六第八,分开做,等几个基础动作熟了,再跟舞蹈小人儿节奏,连起来做。   “嗯昂嗯昂——”   一辆驴车停在叶家院前。   作者有话要说:  甜妹儿:跟着我左手右手慢动作~   晓丫头:左三圈,右三圈,屁股扭扭,咱们来运动!   叶子:让我宅到天荒地老!   ***   唔,叶子小时候是当作小男孩养的,头发短短的,都穿裤子。得到第一条长裙是在小学三年级?唔好像是的,我爸妈还在下面添了一条健美裤,大红色的!   小丑叶子:愁啊!   仙女们的第一条裙子是?   ****** 第39章 话痨俊哥到   叶家竹篱笆外, 一头瘦的跟稻草杆子似的驴板车, 忽然停了, 现从上面利落蹦哒下来五个人。   除去叶爸叶妈外, 还有一对身穿整洁干净蓝色粗布衣服的中年夫妻, 以及一个身高一米五左右、浓眉大眼、五官俊郎的小麦肤色少年。   “爸妈,爷奶呢?二叔二婶呢?三叔呢?思丫头, 晓丫头, 甜妹儿呢!”   小麦肤色少年, 也就是叶家长孙叶安诚, 脚一落地,露出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当下吧啦吧啦问一大串。   他们的驴车一到碧山村口,就有眼尖的村人跑去地里,通知正在干活的叶家人。   叶爷爷叶奶奶也不去舍不得工分。   而是他们来的突然,且从上午大队长们走后, 张队长就宣布,大家最近忙活点,这炼钢很有可能跟农忙搅到一块儿。   他们强势撵了老大家俩口子回来接客, 吩咐一句‘晚饭做的丰盛点儿’,然后转身继续忙活地里的活计。   叶爸爸拍了一下叶安诚的肩膀, 咧嘴傻笑,“晓丫头跟甜妹儿在屋里头,你爷奶他们都在地里干活呢!等下我也去队里,你在家陪你二舅他们。”   “二哥, 二嫂子,你们终于来了!我们家天天都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你们呢!”   叶妈妈满脸笑容,亲切拉着那个细眉弯眼的中年女人的手,就往院子里面走。   她一边走一边道:“这三天没下雨,天气既闷热又潮湿,你们都进屋休息,里头凉快点儿。”   靑年女人,也就是甜妹儿的二舅妈,曾菊香,她笑着回道:   “爸妈估摸着这几天可能会下暴雨,提前赶我俩出门,就怕耽搁事儿,让安小子不能准时回来,你们整天担心哩!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瞧你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哪有麻烦不麻烦的!”   叶妈妈,曾菊香,叶安诚前脚进屋。   留下叶爸爸跟二舅、王国泰,继续收拾驴车上的大包小包东西。   王二舅他们带的东西还真不少。   吃的比如自家做得炒花生米炒瓜子,明显是给丫头们的,穿的比如一尺新粗布,喝的比如给叶老爷子的一小瓶高粱酒,还有半包白糖等等还有其他东西,一样比一样精贵。   叶爸爸神情有一点儿不自在,不停唠叨道:   “二弟啊,你们每次都大包小包一大堆,这多见外,咱家虽然穷了点儿,地里粮食还是有的。你们虽然是吃国家粮,但什么东西都是定数的,以后你们要是缺了东西,该咋整?”   王国泰则把所有事情都往他爸身上推,笑着解释道:   “这也没多少东西,都是咱爸要强制装的,说是去年没见着,年礼补上。你也知道他那个倔脾气,平日里虽一团和气,但一遇到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要是把这些东西退回去,明个儿他能给你拉十车来。”   涉及到老丈人的事情,叶爸爸也只能住嘴,把话都往口里收,不敢吭声。   他提着大包小包,与王二舅一起进院子里。   看这些精贵的东西,也能知道叶妈妈王红霞家里,在这个年代,停富裕的。   村里婆子们背后议论过,叶家娶了王红霞这么一个长相又好、娘家还富裕的媳妇儿,真是叶家祖坟冒青烟了。   王家先前也是碧山镇某村里的人家,家里有两儿三女,王红霞排行第三,是最大的女儿。   王老祖跟叶老祖当初关系非常好,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所以王家的大闺女王红霞,才能嫁到叶家。   富嫁穷,这个年头可不多见。   在五年前,王家就整个大家子,全都搬到县里面去了。至于原因,王红霞的哥哥,也就是甜妹儿的大舅舅王国强,当上县里工厂小领导。   现在王国泰跟曾菊香也在工厂里做事,王家可以说是一飞冲天了。   五·六十年代的工厂,都是属于国营的工厂。   工厂的小领导们,不但旱涝保收,吃国家粮,而且,还有免费分配住房,免费申请看病等等各类福利,是真真正正的铁饭碗。   王姥爷也知道叶家的情况,叶家老俩口人都不错,叶奶奶也不是个恶婆婆,这么起来比他二闺女三闺女嫁的强多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叶家太穷。   不过这过日子就得这样,哪有完美无缺的,闹闹哄哄才有努力使劲儿的地。不去实实在在生活,谁也不知道真的好不好。   县里离碧山村路途实在太远。   五年来,王姥爷见到王红霞的次数不到三次,外孙外孙女更是几乎没见着。哪怕是逢年过节,因为山地不好走,又很难借到交通工具,等各种原因,给耽搁下来。   王姥爷实在想大外孙想得狠了。   他才让大儿子来接叶安诚,二儿子送回来,驴车马车什么车,都是拖人情花大精力花钱给借来的。   因此,只要一有机会,他就赶紧往自家闺女那塞点东西,布票跟钱什么的不好拿,但是送点布糖之类东西还是可以的。   ……   叶爸爸叶妈妈又是搬板凳、又是烧热水、烤红薯,忙前忙后,用家里仅有的好东西,热情招待王二舅俩夫妇。   叶安诚纳闷了,不禁吧啦吧啦问道:   “爸,你不是说晓丫头她们在家吗?咋不出来呢!不会是几天不见,就忘记我这个大哥了吧……”   得!家里话最多的人回来啦!   正准备回厨房的叶妈妈,估摸着两丫头的野草莓还没吃完呢!   果然不愧是亲妈!   屋里头,晓丫头跟甜妹儿,老早就听到动静,奈何手里的野草莓还没吃完。   晓丫头更是舍不得放下,干脆扒拉扒拉,一颗两颗三颗赶紧吃完,舔舔手指,才跟甜妹儿一起,蹭的一下冲出去。   叶安诚话音才刚落,叶妈妈还未来得及解释。   “大哥!二舅舅!二舅妈!快点儿,甜妹儿你快点儿!”晓丫头响亮的声音,能传到两里地外,两小辫子也一动一动的,将她的那股兴奋劲儿显露无疑。   虽然没有见过多少次王家人,但舅舅舅妈一来,按照以前的经验,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跟在她屁股后面的甜妹儿,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哼呲哼呲,努力赶上她的步伐。   “晓丫头,甜妹儿,你们慢点儿!”   叶安诚连忙跑去接这俩小家伙,两边人快遇到一起时。   甜妹儿在自家大哥二舅二舅妈面前,砰的一下,就摔了个大马趴。   曾菊香刚转身没多久,就看到一个穿着碎花衣蓝裤子、扎着两小冲天辫儿的漂亮女娃娃,趴倒在地上,便知道这是她没见过面的那个小侄女。   “哎呦喂,怎么摔着了呢!疼不疼啊?”   曾菊香连忙上前两步,弯腰下去,一把她捞起来,亲亲热热搂在怀里,面上心里都是稀罕到不行。   她心里不由暗叹,这大姑子果然不愧是王家最标志的闺女,瞧瞧生的这些娃娃们,也一个比一个好看。   就是命不怎么好,嫁到这穷山沟沟,吃不好穿不暖不说,干活又累,听说还要天天下地,可惜了!   王二舅倒是没她那么多想法,就觉得大妹妹家里的娃娃们,既懂事又可爱。   他蹲下来,拉拉晓丫头的辫子,转头对甜妹儿,亲切问道:“甜妹儿,你认得出我是谁不?”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努力努力努力~么么哒仙女们!   码子到凌晨两点,勤奋如我,手残如我~   ……   唔~铁饭碗呀,一辈子都不用愁。小时候爷爷奶奶经常唠叨,说得都令人羡慕。   逢年过节不回娘家,这确实是真事儿,跨市嫁人就会,路途太远,过年冷风吹,孩子若是感冒了就危险,那时候还稀缺交通工具,山地比不得平地那么好走,运气不好掉下去时得摔断腿丢命那种。   还是嫁给附近村里的人好,有娘家帮你直腰板儿。   那年代妇女过的真不容易,喊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她们做了两份活计,家里队里都干。但是对于老规则老封建,仍旧没有放开。   据某位老辈讲,她妹妹先生出一溜达女孩儿,养不起,从第三个开始,就被她婆婆偷偷摸摸扔到河里面,扑腾几下也就没动静了,谁会管啊!   后来她妹妹受不住了,找棵树上吊了,人家又娶了,生了个大胖小子,老辈说天不公啊……   现实比来的太过凄凉。   庆幸现在的我们,也希望未来男女能越来越平等。 第40章 瘦毛驴被嘲   甜妹儿眨巴眨巴几下黑眼睛, 小肉手下意识拍了拍新衣服身上的灰尘, 歪歪小辫子头, 奶声奶气吐出几个字来, “二舅?二舅妈?”   这小妮子太可爱了!   家里只有两个男娃娃的二舅妈, 对着白白嫩嫩的脸蛋皮儿,左右两边‘嗯嘛’一下, 各香一个。   然后, 她从衣服兜里, 拿出纸包裹好的三块小方糖, 平分给了包括叶安诚在内的三个侄子侄女手里,笑道:“晓丫头,甜妹儿都乖,舅妈给你们甜糖吃。”   糖这东西当然精贵,碧山村多户人家的小孩,到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到它。这三块糖跟王姥爷没有关系, 是二舅妈从自家娃娃嘴里,抢下来的。   王二舅暗地里瞥了自己媳妇儿一眼,心里有点儿小疙瘩。   这三块糖的事, 他也知道,这可是给叶家三个丫头的, 现在分给了已经吃过糖的叶安诚,叶家老二的闺女就没啦。   晓丫头眼睛放光,亮晶晶的像似暗空里的星星,她咽了咽口水, 揪着叶安诚的裤腿,对着这个很少见面的二舅妈,咧嘴傻笑,“谢谢二舅妈。”   “谢谢二舅妈!”   甜妹儿也跟着软软糯糯道谢。   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眼馋手里的小方糖,因为从小幸运生活在物质丰富的年代,可以选择不爱吃纯甜味的糖类或饼干。   她倒是更喜欢带一点酸味的野果水果酸奶等,果要汁儿多皮薄那种。   二舅妈知道自己丈夫什么意思,没放心上,亲戚都讲究亲疏远近,她继续逗乐两小丫头,“你们怎么不吃呢?不喜欢吃糖吗?”   心里却暗想,哪有小孩子不爱吃糖的。   晓丫头小心翼翼打开纸,舔了舔糖果,果然甜甜的,好吃!尝了点味道,然后又重新包得整整齐齐,笑嘻嘻回答,“今天我已经吃过了,明天再吃。”   甜妹儿连忙跟着点头,“明天再吃!”   明天再分成三半,二姐三姐和她一人一半,看她们吃的香,哪怕不喜欢甜食,她也会有点儿嘴馋。   二舅妈脸上表情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叶安诚也收起来,不由问出声:“安小子,你也明天吃?”   “二舅妈,我在姥爷家已经吃过了,这糖就留给二妹妹吃。”叶安诚不好意思挠头,腼腆一笑道。   他听过二舅妈家里的小胖子,为糖闹腾打滚的事儿,也知道这小方糖只有三块,思丫头也是他的妹妹哩!   二舅妈愣住了,这叶家的孩子——还真让人稀罕。   大妹妹性子腼腆害羞,大妹夫又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他们究竟是怎么教的这几个乖宝啊!   王二舅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愣住的自己媳妇儿,这么子外甥真给他长面子。   他抱起甜妹儿,跟抱着晓丫头的叶安诚,一起去拆开那些炒瓜子炒花生零嘴,吧啦吧啦,“二舅舅跟你们说啊,姥爷给你们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这糖夏天气温高,容易化,你们最多吃三天,不然就化了,下次二舅舅二舅妈来,还给你们买……”   外甥像舅,终于叶安诚的话痨属性,是打从谁那儿学的。   ……   安顿好二舅子夫妇,叶爸爸把接待亲戚的重任,交给叶安诚后,转身回地里继续干活。   二舅俩口子来得突然,他们的活计都是提早接好的,多出一个人帮忙,就可以早一点干完,早一点歇息,更好接客。   叶妈妈一边跟二舅妈说说话,一边忙着把给他俩口准备的被单被子洗一洗,去霉味,再晾晒晾晒,顺便清扫一下屋子院子,让两人今晚上过得舒舒服服。   叶安诚则纳闷了。   几天不见,甜妹儿就不粘他了,还有些陌生感在里面,这还得了!   他开始一边回答晓丫头的花式问题,一边在甜妹儿耳边吧啦吧啦,跟个嗡嗡嗡叫的蚊子一样,念叨个没完没了,试图再次得到妹妹的喜欢。   “甜妹儿,你出生的时候,就跟小猴子一样,浑身上下都是红红的……”   “大哥,我呢!我呢!”   “晓丫头也是,然后几天不见,就变得越来越好看。还有甜妹儿,当初你还吐大哥一身奶呢!晓丫头也撒尿在……”   “哈哈哈哈,那才不是我!”   甜妹儿被他们闹得头晕眼花,连炒瓜子都少啃了几个。   王二舅看着有趣,把她抱在怀里,他也是个闲不住的,对着忙活的叶妈妈道:“我带这几个娃去逛逛。”   “那你们得小心点,天气热别晒伤了,让小安领路,别去太深山,那里蛇虫多,蚊子又毒……”   叶妈妈嘱咐了好一会儿,得到肯定的答案,才放他们离开。   舅甥四人的一路出行很是拉风。   王二舅跟叶安诚,在地上慢慢走,时不时左看看右瞧瞧,说说村里的趣事儿。   晓丫头跟甜妹儿一对小姐妹花,则坐在新鲜的的驴车上,叽叽喳喳讨论着。   时不时,叶安诚还用一个干枯枝,有一下没一下的甩在驴子的后背上。   四只驴蹄踏得小路咔咔咔响,声音很脆亮又好听,但它速度却很慢,差不多以龟速前行,似乎在等着旁边闲聊的人。   一路上,不知道吸引多少村民的目光。   “叶老大的二舅子,安小子,你们抽的这是啥驴,瘦的跟皮包骨一样?还只能载两个小丫头?这么不好使啊!咋不多喂点儿。”   驴车四处乱逛,来到村口井边,正在那儿干活的赵老四媳妇儿,瞧到他们驴车那样,毫不客气嘲笑出声。   要说这赵老四媳妇儿,在村里也是有名的泼辣性子、母老虎,在赵家里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婆婆跟老公都管不住她。   她在屋里头骂丈夫、念婆婆的声音,能从村头传到村脚。不过她虽然性子泼辣,干起活来却很麻利。   对自家男人骂虽骂,却不允许别人骂。   对婆婆那个软绵绵、老是被老姐妹欺负议论的性子,虽看不上,但是孝敬行动,还是乖乖照做,该维护的也没少行动。   娶了她之后,这赵家的小日子,倒是越过越好。   王二舅看了她一眼,摇头道:   “这位嫂子,你别看这驴长的不好看,它既温顺还有灵性,不过拖车拉磨驮重,样样外行,我借它还费了不少心思呢!”   “这么瘦,应该是饿的吧!这年头人吃不饱,畜生也难吃饱啰!”赵四媳妇摇了摇头,不相信道。   她的回答引得看旁边的人们直点头,是这个理。   这年头畜牲都难的活啰!   饿这么瘦,还得驮人。   村里面的消息最为灵通。   这隔壁村‘飞黄腾达’,一家子由农民转工人的王家儿子,来咱们村走亲戚的事儿,没多一会儿,就传遍整个村子。   这时候,遇到驴跟叶家小子丫头,村人心里自然就明白他们是谁。   有的村人们一边干活,一边就这件新鲜事,背后议论起来。   ‘这王家怎么借着这样子的驴,我记得前几天还是牛车呢!’   “这王家不是吃公家粮吗?我看混得也不怎么样啊!”   “要是混得不错,叶家哪能穷成这样啊,怎么说都得帮衬一下?”   ……   要说这些议论的村人,除去极少部分,大多数都没有多大恶意。   好奇心倒是有不少。   有的人还想寻求一种‘看,你怎么也这样,哪怕混在城市里,也过得不怎么好’类似的弱者平衡论。   王二舅无奈摇头。   怪不得一路上,遇到人,都觉得他们的目光怪怪的,原来是这头瘦驴引起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之前他说的话可不是凭空吹牛。   这头驴比什么黑嘴唇、四花驴类的,精贵着呢!   村人们说的也对。   寻常买驴,都看个头儿高矮,毛色光泽,四腿壮不壮。   但这头犟驴很特别,别看它瘦,骨架大啊,食量还不小,甚至挑草吃。它更是头好驴,干活勤快,驴脑袋都比其他驴灵光,它的旧主人还会用它来代替牛耕田。   卖驴的主人,要不是家里不得有人生病,驴的品相不好卖不出大价钱,他都舍不得将这头驴‘便宜’卖给王大舅。   是的,卖!   前几天王大舅来碧山村,来去路上的牛车驴车才都是借的。   他来叶家,正遇到王红霞大病初愈,甜妹儿跟叶小五老是围着讨奶水喝,叶小五一没见到妈就哇哇大哭……   王大舅心里不好受,回去就一直惦记着,要怎么帮衬一下大妹妹家。   恰好某日,偶遇到一卖‘瘦驴’的,听到看病什么的。   他是工厂小领导。   在这个年头,他可以去医院免费治病,称为记工帐,话费全部由工厂报销,家里没工作的家属,都可以报销一半。   而且工厂里,还有专门的小医务室,有什么头疼脑热小毛病,在这里就可以吃药打针好。   但对于老百姓,确实看病贵治病难。   对于王大舅,并不需要违纪,动几个人情,就可以帮助这个卖驴之人。   也因此,他一番头晕脑热后,就背着大舅妈,花私房钱,买下了一头‘便宜瘦驴’。   并且,私下嘱咐王二舅夫妇,给大妹妹家送来,走的时候悄悄留下就好,就当他这个做大哥的,帮一把大妹妹。   这一路上,王二舅都在有目的地‘教导’叶安诚使唤驴。没想到这次走亲戚,得,它的相貌倒是惹来不大不小的麻烦!   要是在别的地方或别的时间,遇到这样的议论啊,王二舅也不会在意这么子小事情,笑笑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里是他大妹妹所嫁的村里。   王家离这儿远,万一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也不能及时在她背后,撑腰壮胆。   如今送驴前,他还得想办法,‘显摆’一下它的好使,来显示王家有能力,才能让王红霞,在村里多多少少能得到点实惠好处。   干活的那几位村人,嘻嘻哈哈笑得好不开心,一边洗衣服,一边嘴里荤的素的,“好不好使”,闹着各种各样玩笑话。   瘦驴似乎也感受到他们的嘲笑。   它两个硕大的鼻洞,呼哧呼哧就喷岀一股的气浪,冲那几个嘲笑它的女人,摇摇晃晃驴脑袋,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倒是神了!   甜妹儿瞪圆眼睛,惊讶道:“它竟能听懂话哩!”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不太喜欢甜食,喜欢有酸味儿的,比如青苹果、酸奶、本地橘子等。   叶子外婆家是挑食的一家。   有人不爱吃西红柿。   有人不爱吃肉,说不定前世是和尚。   有人爱吃整的花椒,辣椒。   有人曾经冰糕配稀饭……   叶子最爱吃肉,牛肉羊肉猪肉鸭肉鱼肉虾……都吃。肉食动物。   **************** 第41章 坑哥最好使   听到甜妹儿的话, 叶安诚咧嘴大笑, 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一路上, 王二舅都在跟他唠叨各种瘦驴的事情, 他听进去不少, 甚至‘借驴’的时候,在驴主人的监护下, 有幸骑了一次瘦驴哩!   扯扯自家妹妹的冲天辫儿, 叶安诚略带骄傲地回道:“这头驴别看瘦, 又精明又能干, 驮着我们走了这么远,也没见它趴蛋,二舅说,它还会认人呢!”   “那它认识我吗?”   晓丫头站起身,小胳膊小腿试图往它身上爬去。   王二舅将她提起来,抱在怀里, 笑骂:“你这傻丫头,这驴脾气太犟,除去你大哥, 连我都不敢骑哩!”   甜妹儿两眼放光,肚子里开始冒坏主意。她就喜欢征服犟驴, 让它乖乖听话。   要是穿之前的奶奶在这儿,恐怕得笑掉大牙,甜妹儿无意中听到大人们谈话中的犟驴,指的是犟脾气的人, 而不是指真牲口。   赵四媳妇扑哧一笑,乐道:“笨驴,傻驴,石头山,石头峪,走一天,出不去。哪能有你们说得那样聪明。”   她的话里面夹着一条古老的谜语,谜底就是毛驴拉磨。   据说,给毛驴蒙上眼睛套在石磨或石碾上,它会咕咚咚咕咚咚拉着石磨石碾转,一直往前走,但就是走不出那个“圆圈”。   王二舅笑而不语。   他伸出右手在那驴脊背上拍几巴掌,那驴全身抖毛狠狠打一激凌,长叫一声,驴蹄原地踏步,精神劲儿立马显露,但愣是不往前走,驴车上的甜妹儿一点事都没有。   这倒是真的神了!   村人们对牛啊驴啊,这类能帮忙干活的牲畜,都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不由放下手里的工具,来到驴车旁边,笑嘻嘻讨好道:“王二舅,也让我试试呗!”   “去去去!谁是你二舅!”   王二舅笑骂一声,把驴车边上挂着的长鞭递给他。   叶安诚也把自己妹妹,从驴车上抱起来。   年轻小伙拿起鞭子,对着毛驴屁股甩了一下,啪!发出清脆的一声鞭响,然而,这头瘦驴打了喷嚏,驴眼睛瞥了身后一眼。   赵老四媳妇等一行人惊讶得长大嘴巴,他们可记得,先前,叶家安小子用一根破树枝,就可以让这头驴走动。   “驾!”   年轻小伙脸上发烫,企图用声音使唤它。   一旁的叶安诚偷偷乐呵,他曾经也这么傻过,看别人做就是不一样!   啪!啪!   又是两声鞭响,那头瘦驴就像是被固定在了地上,纹丝不动。   赵老四媳妇赞道:   “这驴看着瘦,果然通人性儿,要不就是李老八你不好使儿!”   “比你家赵老四好使!”   那年轻小伙李老八,被激得面色通红,随口反驳道。   这车开的太过隐晦,小豆丁们还真没听懂。   晓丫头跟甜妹儿俩坑哥伙,一边拍手,一边大叫,“毛驴这么乖,你们都不好使,就我哥好使呢!”   “噗哈哈哈——行行行,就你们哥好使,就他好使,行了不?”   村人们哎呦哎呦笑的肚子疼。   王二舅也不知道说啥好,最后也跟着笑了,这两坑哥丫头!   甜妹儿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晓丫头傻笑得好不开心。   脸刷一下红了的叶安诚:……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被俩小丫头一捣乱,那年轻小伙倒是不窘迫了,他继续观察这头聪明瘦驴。   先是放弃鞭子,伸手摸一下它的脊背,驴立马尥蹶儿、撒欢儿。   “这驴刚才不很温顺?”   怎么连摸一下都不行,年轻小伙嘴巴张得老大。   王二舅拍了拍驴屁股,笑道:“它对家人温顺,对外人犟脾气。”   他还得感激这个年轻村民,无意中帮他一把,把瘦驴的通人性,展现在其他村人面前。单单凭借这个灵性,到时候留给叶妈妈他们,就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年轻小伙不服气了。   征求王二舅意见后,当下就想要骑到它背上去。   驴车分开。   年轻小伙儿拉着瘦驴,曾它不备,嗖地一下骗到驴背上,犟驴三蹿两蹦就把它甩下来了。还不服气,一连骗上它背好几次,都被它甩下来。   别人看着都疼,小伙子却跟没事一样,只能说年轻真好?   这驴果然神了!   村人们一个个竖起大拇指。   王二舅灿然一笑,谦逊道:“没有没有,它不过一有点儿聪明的牲畜而已。”   他心里却在暗自嘀咕,要不是驴认的主人‘叶安诚’在这儿,年轻小伙子连能不能上背,都是问题,怎么可能摔得这么轻?   甜妹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毛驴。   原来这就是犟驴啊!   她要征服它!   ***   今天的晚餐,由叶妈妈做主厨,闲不住的取各种经的二舅妈,帮忙打下手。   晚餐虽简单,却花费了叶妈妈非常多时间跟心思,为了招待二舅二舅妈他们,她将自己的红薯芋头厨艺,简直运用到极致。   烤的香喷喷、金灿灿、软绵绵的红薯肉。   烤芋头、烧芋头、红薯梗红薯叶日常菜。   红薯小米稀饭,米多,红薯也多,里面还放了少量的干芝麻叶,添味儿。   除去这些,还有叶妈妈的拿手绝活儿。   把红薯磨成细粉面,用水把粉先泡开,在下锅煮成糊状,盛在盆里加上凉水,拿手好菜红薯凉粉,就做成了。   用凉粉切成片,用蒜汁搅拌可以做成凉菜。   把凉粉切成一片片的,跟折耳根等野菜一起,烧成一道做成热菜。   二舅妈一边帮忙添火洗菜,一边佩服赞叹:   “红霞妹子你这手艺,我可是真心服气,单单红薯,就能折腾出这么多玩意儿,也没见红叶妹子她们学点儿。”   叶妈妈笑而不语。   这日子富有富的过法,穷有穷的活法,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人比人气死人。   她继续揉着红薯粉面,这盆里还有二哥他们带来少量精贵材料。   二舅妈继续唧唧呱呱,“你说你家孩子咋都这么懂事呢!安小子懂事孝顺,晓丫头机灵活泼,甜妹儿可爱鬼灵精,小五我还没见到,晚上……”   等叶家人从地里陆陆续续回家,锅里的饭菜就都好啦!   十几个小的香喷喷白面红薯面花卷馍,一层又一层,红白相间,小巧玲珑,好看好吃,招待人绝对不亏。   还有那红薯小菜包,新鲜野菜做馅,真是又鲜又香。   简单却美味的菜肴,引得所有人不自觉吞咽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叶妈妈跟叶子妈妈完全不一样   叶子妈妈,呵呵,是家里真正最挑食的人。   叶子家太后,超喜欢甜食,一点儿酸味都受不了,比如营养快线,她觉得太酸,一定要喝花生奶那种。所有橘子,她都觉得能酸掉牙……   小时候,我天真的认为,鱼肉,她是舍不得吃让我吃。   长大一点后发现,她是真不喜欢吃,才让我吃……这么子心理落差啊!   叶子:……不要放香菜。   叶子爸:那碗豆腐脑多放点香菜!   说好的亲爸亲妈呢? 第42章 星夜火烧蝉   今夜有客, 五点左右, 勤劳淳朴的叶家人就完成手里的活计, 拖着略有倦态的脚步, 陆陆续续回家。   宽敞的叶家大院, 人来越多,顿时变得热热闹闹起来。   招呼客人、轮流冲凉、换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叶家人对于王家二舅二舅妈的拜访, 也非常重视。   院子里摆着许多木板凳。   凳比人多, 但是大家在坐之前, 都喜欢客客气气礼让一番, 仿佛凳子不够坐似的,以显示热情好客。   “亲公,亲娘,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瞧你这话说的,倒是我们家给你们俩口子添了不少麻烦,大老远的把送安小子回来, 家里也没啥好东西招待你们!”   “杏花妹子,这思丫头真乖,长得真好, 像是跟你一个摸子印出来的!”   “二嫂子你就别赞她啦!笨手笨脚的,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哩!”   ……   这年头的亲戚朋友见面, 都爱夸别人贬低自己,有模有样招呼一番,大家坐在院子里,亲亲热热扯起家常来。   小丫头们听着无趣。   一个个都去围着大哥叶安诚, 叽叽喳喳讨论起夜晚的活动。   原来大哥起的这个作用啊!   怪不得二姐三姐是不是念叨他!   自以为真相的甜妹儿,一字一句认真嘱咐:“大哥,晚上我也要去烧知了吃!”   叶安诚一边逗着‘咿咿呀呀’的叶小五,一边笑回:“甜妹儿也馋肉啦?今个儿,你不在家里抢小五的口粮吗?”   气嘟嘟的甜妹儿,用穿着漂亮花粗鞋的小脚,狠狠踩了好几下,这个一直试图逗弄她的不正劲大哥。   叶安诚假模假样大叫:“哎呦哎呦,我脚快断了,甜妹儿你得陪我!”   甜妹儿:……我一定要变成大力大姐大!   院里摆上八仙桌。   满满一桌,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的满满一大桌色香味俱全、以红薯为主的家常菜。   人越多越热闹。   吃饭的空位,挤挤总会有的。   再不行,就把丫头们强制抱在腿上,或者干脆用小的四方桌,也给娃娃们围城一圈‘小八仙桌’。   少年叶安诚被攆过去,做娃娃头儿。   叶老爷子瞅了一眼叶三叔,害他脖子猛的一缩,他都多大的人,还去当孩子头儿,不得被客人笑死。   饭间很热闹。   “妹妹这菜做的真是绝了!我还记得小时候,妹妹过年做的猪油饭,那味道……”王二舅吃的又香又甜,嘴里吧啦吧啦回忆小时候,说得自己感动不已,眼角都湿润了。   不仅仅是王二舅,在坐所有人都吃得挺香。   甜妹儿最爱烤芋头烤红薯,思丫头晓丫头爱吃罕见、数量少的白面红薯面包,叶奶奶叶爷爷对红薯凉粉更喜欢……   饭间闲话,女人们在交流,诸如厨艺你比我好、家里男人太糙、养孩子多难的大大小小家事儿。   男人们进行着汉子间的友好交流,他们谈论生产队、工厂、炼钢、种地种田、今年收成……什么事儿新鲜,都要拿出来瞎说说,总能找到一些话题。   娃娃们吃饭最认真,扒拉扒拉十几下,就吃得喝的饱饱的。   三双清澈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少年叶安诚的碗,她们企图用眼神,消灭碗里头的红薯稀饭。   甜妹儿看了一眼隔壁桌的奶娃娃,坏笑建议道:“大哥,要不换我来喂你?”   不想被三岁奶娃娃喂的叶安诚,哭笑不得摇摇头。   一个、二个、三个。   他惩罚式地拉拉三个丫头的小辫子。   然后,不再去偷听大人们的闲扯瞎聊,努力加快自己进食速度。   ……   不需要去山上,碧山村里的林子里,每到夏日,蝉鸣不绝,绝对是捉蝉的最好时机。   只要有闲暇时间,三三两两,不论是大人,还是半大小子们,总喜欢蹦蹦跳跳地在林子里,穿梭来穿梭去,总会多多少少有些惊喜,甚至不少收获。   叶安诚平日里最爱干的事儿,就是领着家里三个小丫头,每天夜晚都去山脚林子里,捉知了给她们加餐。   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带领,大人们也才放心,让小豆丁们,去山脚下的林子那边玩闹。   逮蝉的方法有很多种。   叶安诚有自己做的粘蝉工具。   去破庙里或者破房子旧祠堂里,找到厚厚的蜘蛛网,一根长长的竹杆,将蜘蛛网粘到竹杆头上的竹圈里,简易版就做好啦。   还有一种复杂的,是收集山上一种树皮流出来的黏液,让它变成黏胶,粘在在竹竿头上,效果比蜘蛛网要强一些。   “原来是这样啊!”   甜妹儿摇头晃脑,脑子里不屑地想,以前她都是直接用橡胶或胶布去粘,原来蜘蛛网也可以哟!下次试试。   叶安诚回头吩咐道:   “这林子里说不定有蛇,你们一定不能乱跑,尤其是甜妹儿!思丫头最乖,帮哥看着她喔。”   晓丫头蹦蹦跳跳,“我也最乖,哥,我帮你看甜妹儿!”   “乖,都乖。晓丫头也乖!”   叶安诚满意点头。   他的法子果然有起作用。   三个丫头里,就属晓丫头最熊最爱跑,一转眼,撒丫就不见了,要让她乖乖听话,甜妹儿就是最好的道具。   被迫做‘道具’的甜妹儿:好气喔!   一轮弯月悬挂空中,漫天星星争宠,明亮的星光映照着幽静的松林间。   叶家四小只分队,提着两个小木桶,星夜结队粘蝉。他们昂扬着一颗颗小脑袋,循着蝉声一棵树一棵树,一点点找过去。   粘蝉绝对是个技术活,个头最高、力气最大、最灵活的叶安诚负责“粘”,而且必须快、狠、准。   “哇!又一只,哥好厉害!”   在丫头们的拍手称赞中,叶家长孙叶安诚,彷佛又找到做大哥的微风,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就差笑成个大傻子。   夏季林子的蝉真多,今天尤其多。   一个小时后,木桶里就装了不少蝉。   叶安诚把捉来的蝉,先用另一个木桶里的清水,清除它身上的泥土,然后回家借火,当下就在木林旁,生起一堆火,烤蝉吃。   在山村,除去大的野生动物,能入口的虫子也有很多。   比如,炸金蝉、烤蟋蟀、清水蚕蛹汤、爆炒蜂蛹、油煎竹虫、油炸蚂蚱……有的地方,据说连蜘蛛也吃。   烟堆兀自燃烧,一股浓浓的焦肉香冲鼻而来,小半桶蝉就这样,一点点进入到叶家四只的小肚子。   叶安诚一边吃一边想,还是家里好。   他这几天晚上,都惦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二叔二婶三叔三个妹妹,最重要的是——林子里的知了们。   一直在计算着今年夏天剩下的日子,蝉还能吃多久。   思丫头跟晓丫头吃得一脸满足。   就连甜妹儿都不禁打了两个饱嗝。   以前怎么没发现蝉这么好吃?   这个哥哥还是有一点点用处的!   小家伙们吃撑了,也不忘记给大人们带礼物。   晓丫头一脸兴奋,蹦蹦跳跳好不开心,大叫道:“哇哇哇,又来一只笨蛋,这只好肥,我要给妈妈。”   “你别吓跑了我给爷爷的那只。”   甜妹儿扯住她的裤脚,板着小脸吩咐道。   蝉喜欢火光,这就是他们要在林子边,生火堆的原因。   吃蝉的期间,不断有喜欢亮光的蝉,一只又一只,贪婪地从树上地飞下来,扑入了金灿灿的火堆,炽热的大火,烘烤它的肉体,焦香味浓郁,就像是老天赐下的美食。   叶安诚估摸着数量可能不够,吩咐一声别乱跑,起身去大力摇晃,附近几棵大树。   果然,立即就有更多的蝉,忽然起飞,一个劲儿冲着火堆,一头扎进去,成为今晚飘香的美味。   “哇哇,这只好肥!”   “那只好大!”   “这只给奶奶吧!”   三小丫头小辫子脑袋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分配着火堆里的烤蝉。   叶安诚扑哧一笑,对着三小丫头笑道:“黑漆漆一坨,你们还能记得?”   回他的是三只小丫头,统一的抿嘴不屑表情。   她们吸允着含有淡淡余肉香的手指头,仰着小脑袋往着大树,一个个蹲在火堆旁,守火待知了。   火堆扑灭后。   叶安诚一边出声加伸手,阻止丫头们的迫切行动,一边捡起一根树枝,扒拉扒拉,找出火堆里焦香的蝉们,将它们一一拾起来,放到木桶里。   甜妹儿在一旁默默围观。   她的十根小指头,不停弯伸,像是在计算什么,时不时还呢喃细语。   也许是因为天气原因,或者是他们连续多日未逮蝉,总之,今夜真是一个丰收满满之夜。   ……   “爷爷奶奶,我们逮了好多知了!快来吃烤知了!”   孙子孙女们丰收而归。   叶家大院子又变得热闹起来。   “一堆熊猴儿,看看你们身上脏成什么样儿,时不时找抽——”坐在大榕树下的叶老爷子,习惯性骂几句。   正在跟二舅妈说话的叶奶奶,态度完全不一样,笑着点头称赞,“哇!今天你们逮了这么多知了?好厉害!”   “嗝!”   忍不住又打了个饱嗝的甜妹儿,挺起小胸脯,扬起小脖子,一脸骄傲道:   “除去吃掉的,我们逮了三十八只知了,家里有九个大人,一人可以吃四只,爷爷奶奶各多吃一只。”   作者有话要说:  甜妹儿:捂脸,我其实是调皮捣蛋学渣一只,会逃课那种~   ***   小时候的夜空,还能看到满天繁星,长大后的夜空,星星越来越少,零零落落的。   火堆里烤蝉我没吃过。   用菜籽油炸蝉吃过,还有烤麻雀,蜂拥吃过,其他没有。一级吃货叶子鉴定。   额——竹笋虫?是这个名字吗?   它们都是拿来玩的,就是那种夏天可以当自然小风扇吹风,我们这儿还有卖的,几毛钱一只,可以玩两天,原来它也能吃吗?   **** 第43章 猎一血野味   院子里静了两秒。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叶老爷子, 他清了清嗓子, 一脸严肃, 厉声呵斥道:“不过是你奶教了几次计数, 你这丫头就攒花儿起来, 搞刨子啰!”@   老爷子心一慌,口里蹦出满口家乡土话。   “噗哈哈哈!这丫头果然像我!”   叶二婶一脸惊喜, 这大嗓门的笑声, 能清晰传到一里地外邻居家里头。   她抱起甜妹儿, 稀罕不已, 继续解释道:   “大嫂子,这思丫头性子像你,晓丫头性子像三弟多些?甜妹儿这计数的本领,可跟我一摸一样,小时候我家老汉儿,觉得我要是男的, 能去考状元呢!”   这年头,会识字的村人主要都靠上头办的扫盲班,村里出纳跟记工员都是年轻小辈, 因为他们上过小学,计算得清楚。   叶二婶的心算本事还真是天生的。   甜妹儿的算数能力则是后来学的。   毕竟她再怎么学渣, 也好歹是小学四年级学生。况且她那不是笨,而是淘气捣蛋鬼,天天就知道惦记着玩那种。   王二舅眼睛雪亮,大笑道:   “这甜妹儿行啊, 这么聪明。现在男猴女猴都可以读书,再大点儿,妹妹你把她送到县里来上小学,没准咱们两大家子,还能养出一个大学生来呢!”   “这孩子还小,看得出来什么!”   叶妈妈笑着摇头。   她心里头想的是,这丫头有那么子仙山,他们哪能放心她往外面跑,万一被人当成妖精怎么办?   抱着乖巧奶娃娃的二舅妈,心里特别稀罕大妹妹家所有孩子,包括思丫头都得了她心,怎么能这么懂事呢!   她连连点头,吧啦吧啦一大串,“回去有机会,咱们就托人给小丫头带几本小人书来,先认字识字再说。”   “这么聪明的一孩子,可别让你们给耽误了。再怎么说,咱家也得读出一个初中生,到时候长大回村当老师或者小干部,姑娘们做这些,活计也轻松。”   这年头,初中生还真的能当老师。   二舅妈似乎已经将甜妹儿的未来,都给计划好了。   甜妹儿奶声奶气抗议,“我不要做初中生,我要当大学生!”   “噗哈哈哈,行行行,大学生,甜妹儿要当大学生。”   一片哄笑声传来,谁也没过多在意小孩子的童言童语。   这年头,考大学比登天还难。   不说那些学费什么的,就是单单说这小学,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三个村子,愣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老师,也不知道村里的学校,能啥时候再建起来。   “大学生咱是没见过。但有一好消息是,咱们村听说要炼钢,大队里挺着急的,还要派高中生技术员作指导,就在这两天……”   屋里头依旧闷热,老爷子估摸着这几天恐怕有暴雨,邀请二舅二舅妈他们多住两天,等雨下后再走。   叶家糙汉子们,把两个木板床,直接从屋子里,般到院子里,铺上村里编织的草席,大人小人都可以躺在上面吹凉风,舒坦得很,也更好入睡。   大人们嚼着温热焦香的蝉肉。   小娃娃们则凑在一起,在院子里躲猫猫、过家家,玩得可开心了。   夜色渐暗,喧闹了一天的碧山村,终于沉沉入睡了。   ……   又是鸡未鸣、天未亮的清晨,甜妹儿笑眯眯拿着从张家大树上折断的一截枣树枝,准备随意插在仙山里。   “爸,妈,小五,我走啦!奶奶万岁——”   这次,甜妹儿是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忽然出现在空间里的。   “这桃都长苗了!”   对着比她矮一点的桃树苗,甜妹儿不禁吸溜了几下口水,她都好几天没吃过水果了。   红薯叶悄悄褪掉了碧绿,蔫蔫地和土地融成一色,已经熟了。   而且还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但见那一小圈的红薯地,有一只胖乎乎的身影,撑开了那小圈的土地,若隐若现伸出半个头来。   它小心翼翼地钻出一个洞开,左右看了一下,才蹭一下溜出来,露出硕大的鼠身,爪子上还有残留着细碎红薯皮。   “好肥的一只白肚老鼠,我们有肉吃啦!”甜妹儿看了,忍不住惊讶叫道。   这只老鼠名叫山鼠,白肚山鼠,它喜好干净,性格温顺。不像田鼠和家鼠那样比较凶恶和脏,嘴巴没那么尖,尾巴更短一些,而且身子圆润。   最好辨认的,它肚子是纯白色。   在他们村以前村里,大人小孩都喜欢,是一种很好吃的野味。   甜妹儿蹭蹭蹭地转过身,去拿自己的小锄头,跟大麻袋。   白肚山鼠是典型的吃货。   用小笼子,在里面放一块红薯什么的,它明知道笼子是个陷阱,也会自己钻进去,成为盘中美餐。   甜妹儿板着小脸,快速跑到红薯地旁边。   她眼睛微微一眯,拿着小锄头,刷一下,就砍下去,鲜顿时留了出来,同时还不忘用麻袋套上它,接着补了几刀。   一副很是熟练老手的模样。   要是真的三岁奶娃娃,肯定不敢这么做。   要是其他山里姑娘们,也不会这么做。   但是甜妹儿可是大姐大,带领过山里娃,烤鱼烧鸡的头儿,亲自杀野味干过几次。   那只老鼠有小猫那么大,它在麻袋里挣扎了好一会,断气了。   “今天有口福了。”   甜妹儿开始期待起来。   把野味儿扔到一边,快速割了红薯藤,胡乱抓成一把,又扔到一边。   “哎,弄脏衣服了。”   甜妹儿摇头晃脑很是骄傲。   多亏她没穿新衣服,多聪明!   挖红薯的村人都知道,红薯藤,会有浓白的乳汁涌出来。   这种汁液留在指甲缝里,不一会儿就黑黑的,汁液若是不小心沾在衣服上,衣服上便留下深色的斑块,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当然,甜妹儿根本没料到这个。   只是因每次回去都会带着一身汗与土,才舍不得新衣服。   她用锄头,一点点挖红薯地。   三条藤上,一串串拳头大的、手臂粗的、椭圆形的、圆形的胖乎红薯,挨挨挤挤不愿分离,红的白的红薯都有,比家里借的饱满多了。   “我真是太厉害了!能种出这么大的红薯。”   甜妹儿毫不脸红臭美自恋一番。   在野草莓的草丛里,草莓与野芋头都在,圆滚滚的野鸡蛋却只有四个,也就是说,动物跟植物是不一样的。   一切事情完结后,甜妹儿开始练习,舞蹈儿小人儿的第一套动作。   果然,将新动作分散开来,不根据它的顺序与节奏,先熟练后,再连贯在一起,就轻松许多。   而且,她在空间外虽不能学习新动作,倒是练习旧动作,也能加快连贯动作。   她这次竟然学了六个新动作,要知道越往后是越难的。   六个加起前两天的五个,就是十一个。   还有一个就完成了!   她奶奶的宝贝明天会不会出现呢?   兴奋的甜妹儿哼着小曲儿,扯着肥山鼠的尾巴,出了空间的。   在那一刹那,一个火红色的身影,蹭的一下,闻着山鼠血液的味道,出现在那一小圈红薯地里,嗅嗅?舔舔?   ……   眨眼间,一个扎着俩冲天辫的奶娃娃,提着一只肥老鼠,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最令人恐怖的是,她身上还沾有不少血液。   “啊——”   叫出声的竟然是叶爸爸。   因为在这之前,叶妈妈狠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肉。   作者有话要说:  攒花儿就是显摆的意思,搞刨子就是一种嫌弃的语气,类似,你干啥子嘛?   叶爸爸:我……躺着中掐。   ……   虫子,山鼠……叶子真的不是重口味,这些最小。   本来我想来一只兔子的,倒是山鼠更喜欢红薯啊!   它们还傻乎乎的,又是吃货,甜妹儿现在的武力值还能捉到。   野味会越来越多的,不要着急哈~   仙女们猜猜,火红色的身影是什么呢? 第44章 高中生进村   今天早饭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因为叶爸爸杀猪般的‘噩梦’嚎叫, 众人八卦的眼睛, 一直在朝着两夫妻斜着瞧去, 里面是浓浓的打趣意味。   一大早, 两口子就激烈地妖精打架。   说什么因噩梦被惊醒, 不信不信,肯定是被乱搞, 媳妇儿踢下床撞到骨头, 或者被狠狠捏的掐的。   真正作案者甜妹儿, 把肥田鼠扔到叶老爷子那儿后, 就开开心心去洗白白。   她现在正一脸骄傲啃着红薯饼,大眼睛忍不住往老爷子脸上瞟,小耳朵也竖得高高的,像似在期待着他的正式发话。   叶妈妈脸一直发烫。   她眼睛盯着碗里的红薯稀饭,一小口一小口,秀气地喝着。   叶爸爸偷眼看了一下, 脸红红的媳妇儿,愣了两秒,把手中的红薯饼一分为二, 把大点的那一半递给她,清了清嗓子, 关心一句“快吃饼,待会儿还得干活”。   叶妈妈脖子都红了。   她低下头三口两口,就把手中红薯野菜饼,给塞进了肚子。   叶爸爸立马又被塞一块红薯饼过去。   叶妈妈:……好想再狠狠掐一次。   “扑哧——”   叶家老三情不自禁的笑声, 被他大哥,给强势瞪了回去。   “咳咳——”   老爷子清嗓子的声音,让害羞的叶妈妈松了口气。   “国泰,国泰家的,你们俩小口今天也别走了,看着天气闷的,大早上的就一点风也没有……”叶老爷子担心王二舅他们回去路上出事儿,从昨晚念叨到现在。   哪怕是想自家两小胖子的二舅妈,想到昨晚上丈夫的话,也跟着他点点头,“老爷子,我们听你的,恐怕得多给你们添麻烦了。”   “都是一家子亲戚,添什么麻烦,瞧你这说的!再这么客气,老头子我可要生气了!”   解决完这事儿,老爷子瞥了一眼期待脸的甜妹儿,严肃发话:“继续吃饭!吃完饭好干活!老大家的,你带着三丫头,四丫头,五小子,跟国泰他们,在村子附近转转,这天气热,你们也别走的太远。”   然后呢?   没听到想要的东西,甜妹儿鼓起腮帮子,小五官挤到一团,按住鼻子,对老爷子做了个猪鬼脸,哼!   “认真吃饭,别没大没小的。”   叶爸爸拍了一下她被,高声嘱咐道。   他心里却暗自窃喜,自家甜妹儿像她,是个   大胆的娃,像老爷子这么比暴风雨还恐怖的人,竟然都不怕。   今天被骂的不是她!   晓丫头咕噜喝下一大口稀饭,鼓着腮帮子,像小松鼠似的,一点一点吞下去,骄傲的眼睛不自觉往甜妹儿脸上瞅。   老爷子瞥了一眼三父女,没在说话。   两傻丫头,跟她爸一样傻!   有亲戚在,这野鸡蛋跟白肚山鼠,自是不能简简单单拿出来。等一会儿,他就先去逛一圈二碧山。   ……   今天的碧山村,骄阳似火,热浪涌动。   时间越久,人就越感觉闷热,空气里没有一丝儿的风儿,白日里,许多蝉就在狂躁鸣叫,树荫下的蚂蚁也在匆忙搬家。   村里的小路温度高到烫人,连汉子们都不敢光着脚踏在上面,更不用说猪啊牛啊狗啊鸡啊,全都缩在窝里或圈里或树荫下。   这种种迹象表明,一场暴风雨将要在这个群山环绕的碧山村来临。   顶着烈日的煎烤,生产队里的村人们,依然在忙忙碌碌。   第一要紧的是队里仅有的牲口们。   大力气的汉子们,将山上里的牛,放风的猪狗和水沟里的鸭统统地往队里里赶。   勤劳的妇女们,端着蔑筐唤着鸡进窝,将躁动的它们全都安置好。   小娃娃们则在泥土地里,追逐漫天飞舞的蜻蜓,嘻戏玩闹。   张队长,王队长,黄队长穿着一身整齐的蓝色军工装,和几个队里的年轻小伙子,昂首挺胸、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在村口站成一排,迎接高中生技术人员的到来。   哪怕天再热,气再闷,额头、脸上的汗水再多,衣服都湿透,也阻挡不了他们眼里的兴奋与激动。   “大哥,二哥,你们热不?我去村口给你俩打桶水擦擦。”   “得得得,去吧!快去快回!”   什么?你说要上厕所?   村里的公共茅房盖在村西面,跟村口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三个村里,包括叶三叔在内的年轻小伙子,以及屁大的娃娃们,都忍不住内心的躁动,时不时找各类借口‘路过’村口,望一眼牛车驴车到了没。   上午十点半啊,一头油光水滑的精壮大黄牛,终于将三个村期盼的人呐,拉到了三个村交界处——村口。   “欢迎同志!欢迎!热烈欢迎,热烈欢迎!”   车子还没来得及停下,三位队长互视一眼,谁也不肯让步,带上满脸笑容,纷纷走上前去迎接。   “三位同志,感谢你们能来帮助我们村!我是碧水村生产队的队长王大强,这位是碧山村张队长,这位是碧土村的黄队长,咱们日盼夜盼,天天盼,一直都盼着你们的到来呢!”   最后还是王队长棋高一筹,不等他们下车,就激动地上前,一把握住一位身穿中山装青年人的手,欣喜若狂地说道。   在牛车上一直弯着腿、身体都快散架,屁股被颠成了几瓣、好不容易到地方、很想爬下来的三位高中生:……   王队长可兴奋了,一一握手致意,除去那个碎花布年轻女同志之外,每个人少说都得握半分钟。   能不能等他们先下车再说!   昨天得到消息的你们能够‘天天盼’?   “王队长,张队长,黄队长,你们好,我叫李勇峰,是这次炼钢的主要负责人,你们叫我峰子就好。这两位是我的同伴,崔玉涛跟李娇红。”   在牛车左侧,那一位穿中山装的青年人,努力抽回被李爱民握紧的双手,挺直腰杆,大声回道。   这个负责人李勇峰,个不高,但挺壮实,他有着一张瘦削的脸,眉毛寡淡,下面是一双炯炯有神的清亮眼睛。   “哎哎,好好好,欢迎!热烈欢迎好位同志们来到咱们三个村。”   好不容易握手完后,三位元气满满的年轻人,一个接一个从牛车上蹦下来,抖抖跟钉子扎一样麻麻的两脚。   碧山村机灵小伙记工员,倒来的三杯凉白开,张队长接过后,给了他个赞扬眼色。   张队长转身一一分给三个青年人,热情笑道:“勇峰同志,玉涛同志,娇红同志,你们幸苦了,天气热,先喝点凉白开,解解渴。”   天气这么热,又走了一路,再多的水也不够喝,大家伙还真不是一点两点口渴,唯一的女同志嘴唇上都起皮了。   张队长不过几句话,恰到好处的建议,就赢得三人心里的些微好感。   王队长心里愤愤不平:……这碧山村张队长就只知道溜须拍马,这种作风是要不得的!   啥事都不喜欢往前冲的黄队长:天气晴朗,太阳灿烂,还真不错!你不错,我不错,大家都不错。   崔玉涛是个年轻小伙儿,瘦麻杆身材,娃娃脸,单眼皮,眼睛秀气明亮,里面充满着青春活力。   他今年才二十岁岁,是个思想积极分子,从城市里,主动报名参加此次本市的炼钢大计划。   接过一大碗,他毫不犹疑咕噜咕噜,全部喝下去,大赞道:“张队长,你这碗凉白开,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一碗下肚,舒坦!”   “扑哧——涛子,你到哪儿,都不忘记咬文嚼字呢!”李娇红咯咯笑道。   她的脸略有些长,肤色白,长着一双丹凤眼,眼角微微上翘,梳着两根及腰大辫子,个性活泼好动,有进取心,这一眼看过去,就不像村里的那些土村妞们。   三个队长,昨天晚上,就三位高中生新同志该歇在哪的问题,争论了大半夜,就差没大打出手。   最后,他们还是用娃娃们的石头剪刀布游戏,决定了他们就住在碧山村张队长家里头。   当然,这种能让人笑掉大牙的糗事,他们咬紧牙关,打死都不会说出去。   被吵醒无数次的守仓库夏老头:这三娃娃吵得老头子脑门疼,今年过年别想穿新衣裳!   三位队长领着三位有志青年,往碧山村走,张队长时不时,给他们介绍一下这片地的收成,那棵树过去的故事,村里的先进事迹。   路上遇到的村民们,都跟看马戏团的表演一样,叽叽喳喳讨论。   胆子大一点的媳妇儿汉子,会开心的打声招呼,胆子小的村人,就会等他们有过后,偷偷摸摸瞅背影。   时不时就有人嘀咕呢喃:   “这高中生也没长三头六臂啊,那个娃娃脸看着就好像还没成年似的,一阵风就能吹跑他,能好使不?”   “那女娃娃生得好,白白净净的,就是屁股小了一点,恐怕不是个好生养的。”   “唔,那边那个长得俊。”   ……   看到听到村人们的指指点点,三位积极份子反应各不相同。   李勇峰性子沉稳,看不出什么来。   崔玉涛连眉角都是得意洋洋的样子,似乎很享受群众们这类‘爱戴’目光。   李娇红嘴角抿得紧紧的,心里别扭,似乎很是不乐意。   张队长想到他们这一路颠簸,舟车劳顿,笑着建议道:“三位同志,今个儿天热,山路歪歪绕绕,你们又颠了许久,不如到我家清洗一下身子,吃点喝点东西,歇息一下,这炼钢的事啊,咱们晚上或者明天再说?”   娃娃脸崔玉涛,最给张队长面子,激动地欢呼了一声,立马兴高采烈地道谢。   这一路上,牛车上仅有的两床棉絮,都给李娇红垫着了,他屁股现在还有点儿酸,脚也是麻的,山路真的一点儿也不好走,歇息一下也好。   李勇峰正想点头。   李娇红瞥了他们一眼,很不高兴道:   “我们赶路不就是为了炼钢政策,吃一点儿苦怎么了!该的!咱们现在就去建炉子……”   话音未落,狂风夹杂着黑压压的乌云,乌云夹杂着紫色的闪电,闪电夹杂着一声又一声的惊雷,怒吼咆哮,突然袭来。   暴风雨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张队长,王队长,黄队长:石头剪刀布!   张队长叉腰:哈哈哈,每次我都能大杀四方。   王队长:溜须拍马,不良风气!   叶子:这三位队长,不同性子,一聪明一蠢一中间,噗哈哈哈,想想就有点萌呢!   ……   话说,我家没有六零年代高中生,都是看得网上资料,捂脸。加话,据说他们很是热血沸腾,这种计划都是主动报名或相应的,跟咱们现在懒人们都不一样。   叶子外婆是小学生,他们现在在玩同学聚会……   小学生同学聚会,第一次见到,哈哈哈,全班不到二十人,来了五六个?都是老头子老太太,聚在茶馆,喝喝茶,摆摆龙门阵,打打牌……也挺不错?   叶子小学同学呢!   全都忘记的差不多了……   *******   抱紧仙女们暖暖暖,叶子会加油加油加油的~ 第45章 噼里啪啦砰   在雷电、狂风、乌云出现的那一刹那, 碧山村里的汉子妇女们, 早就将什么炼钢、高中生统统抛到脑头, 刨沟的刨沟, 割草的割草, 检查的检查,务必要在暴雨前, 做好最后的准备工作。   呵叱呵叱~砰!嘣!咚!   呼啸的狂风, 将连续几日的闷热一卷而空, 吹的门窗撞这儿碰那儿, 东一榔头西一棒,发出各种巨响。   “回家啦,回家啦!”   村里的小屁娃们,跟受惊的老鼠一样,顾不了那么多尊严,个个都惊慌失措, 四散而逃,往家里头跑。   村里头乱成一锅粥。   张队长挠挠头,环视四周, 对着三位青年人抱歉笑道:“这山里头暴风雨就是多,说来就来, 恐怕今个儿不能好好讨论炼钢大计了,也只能委屈你们歇息一晚上。”   他这话说得漂亮啊!   委屈你们歇息一周,既给了别人梯子下,还说得人心里舒服, 就连李娇红都嘴角微微上扬,心里那么子别扭,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娇红点点头,“炼钢政策拖不得,但无奈这天公不作美,我们也没法子。回去咱们在屋里头,好好商量一下这这事情,等天晴了啊,一定要把时间补回来,对了,这炼钢需要炉子,这炉子需要——”   她的话太长又啰嗦,还让人听不懂。   惦记着村里的王队长跟黄队长,心里头焦急万分,暴雨前回去看一眼,身为队长,怎能放心?   就连张队长都心不在焉,眼珠子乱瞟,看一下自己的队员与生产地。   “李勇峰同志,崔玉涛同志,李娇红同志,你们放心,明个儿咱们碧水村的队员,一定相应政策,协助你们的炼钢。”   “张队长,我们就先回村了,这带领三个同志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实在等不及的王队长与黄队长,不得不出声,打断李娇红的长篇大论,对着张队长挤了一下眼睛,转头就跑起来。   乌云越来越多,再不回去,就来不及啰!   涉及到村里大事,连王队长,谁都没啥心情继续吹嘘打混。   李娇红见自己花费精力,认认真真说了一大匣子的话,却如同扔到河里的石子一样,没有溅起半点水花来,脸立马拉下来。   张队长暗叫一声不好。   他心里不由瞎嘀咕,这城里来的女娃娃不仅仅技术高,脾气也娇,真的能练好钢吗?咋看着有点儿不靠谱啊!   想虽如此,他面上笑容还是要维持的,温声劝和,“三位同志,这王队长跟黄队长,可能惦记着地里的事儿。今年刚建立生产队,人人都期盼第一个丰收年,身为队长,得更加小心谨慎。”   李勇峰跟崔玉涛,都笑着表示理解,没关系,这暴风雨过去再详谈也一样。   李娇红冷哼一声,脸色铁青道:“炼钢事情可是现在最大的事件!”   “对对对,娇红同志你说的对。但是村人得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炼钢啊!”   “咱们都要走向共产主义了,怎么可能饿肚子,张队长你这是在表达对公社的不满,对?的不满……”   平日里,张队长在村里的威望大,一向得村民心。   此刻,不仅是旁边的出纳跟记工员,就连陆陆续续快速路过的村民,见到队长哄一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心里略微有着疙瘩。   再细听他们说的啥,那就更不开心了,对于高中生来村里的事儿,也就不那么欢迎了。   他们暗地里交流目光,按照村里消息流传的速度嘛!   “啊——”   一道紫色闪电,突然在他们面前劈下,伴随着轰隆隆的巨雷,吓得李娇红花容失色,揪着张队长的衣服,扯着嗓子,让他赶紧带路。   张队长:……   肆虐的狂风掀翻了公共茅房的稻草屋,甚至把一棵婴儿手臂粗的大树连根拔起,让见到的本地村人都不禁,吓起一身冷汗。   “啊啊啊——它是不是在跟着我们!”,女高音响了一路。   本来觉得正常的村里老人,听到她说的话,开始叽叽喳喳小声讨论,会不会是这几位高中生,惹怒了碧山村的山神呢?   ***   突然出现的乌云很快布满天空,将金色的太阳与蔚蓝的天空,分分钟吞噬的干干净净。   或许是云层厚重的缘故,不知咋的,碧山村此刻天色特别灰暗,比平日里有月亮与星星的夜晚,还要暗沉得多。   只是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才仓促地照亮这个小山村。   因此,今日的暴风雨,给人一种错觉,碧山村的傍晚,似乎因为这场暴雨而提前来到。   “爷爷奶奶!你们回来啦!”   “爸!你回来啦!”   “妈,你回来啦!”   “二叔二婶三叔,你们回来啦!”   ……   很少经历如此暴风雨的甜妹儿,只要一看到有人从院子里进来,就蹭蹭蹭跑到门口,大声迎接。   否管二舅二舅妈,二人怎么劝都不能阻止她,也只能由她去了。他们心里倒是更稀罕这疼人丫头,怕雷电,却依旧鼓起勇气,去关心在外面的家人们。   暴风雨的日子,光线昏暗,叶家不得不点起了棉油灯,用破麻布等将窗户门缝塞得死死的,叶爸爸还得爬梯子,上屋顶检查一下,是不是有地方会漏水。   风吹的冷啊!   必须添衣服。   在大夏天的,甜妹儿她们三个小丫头,竟然穿上了破旧的棉袄。   叶家没有牲口呆的地儿,那头瘦驴就被牵到了家里头,让原本宽敞的土屋,顿时显得有点儿拥挤,热热闹闹,暖暖哄哄,倒是让人添加了几分安心。   瘦驴没有叫唤,乖乖的,它耸拉着脑袋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是不是被吓傻了?   甜妹儿眨了下眼睛,吩咐大哥,用稻草将它的尖耳朵与眼睛紧紧挡住,这样它就不怕了!   在狂风过后,乌云过后,闪电和惊雷过后,暴雨突至。   先是噼里啪啦落地声。   然后砰砰砰、嘣嘣嘣,落在门上、屋檐上、窗户上。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此刻,为了吸引娃娃们的注意力。   叶爷爷跟前立着叶安诚,叶奶奶抱着甜妹儿,叶爸爸抱着晓丫头,叶妈妈抱着叶小五,叶二婶抱着思丫头,开始“每暴风雨,必有一拷问”。   “老实交代,你们有没有干,惹怒老天爷的坏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努力努力~变得胖胖的。   ***   提到暴风雨,有好多话想吹牛。   第一恐怖,家乡亚热带森林气候,夏季暴雨多,雷电吓死人。就是间隔不到一秒那种,站在窗台阳台,真的可以在眼前看到紫色闪电,美又危险。   比如,镇上每次打雷,安了避雷针那种五层楼房,最低层门市上的电脑电视等电器,只要不扯电线,呵呵,可以一晚上坏二三十台。镇上停电也来不及。   叶子从小到大都不觉得。   自从出省上大学回家之后,就开始怕雷电了。   夏天都想躲出去……晚上手机都不敢玩,一好朋友住市里,她放窗台的桌子被电击了……   这些都很正常,多半是晚上,镇上水电站大多都会停电的。   小学5还是6年级的时候。   白天雷电暴雨,夏天,冷的瑟瑟发抖,记忆深刻,叶子夏天穿棉袄,昏暗,跟傍晚差不多……窗户都不敢站,电灯一开,就坏了?记忆中的恐怖半个上午。连没上学都一点儿不高兴。 第46章 火盆烤薯鼠   干坏事?   怎么可能?!   绝对没有!   大人们的厉声询问, 让小丫头们暂时忽略外面的风雨雷电, 一个个捂着小嘴, 瞪大眼睛装无辜, 猛然摇摇头。   刹那间, 轰隆隆的巨雷再次响起,紧接着, 又有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 院里的大榕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 铺天盖地从暗空中继续倾泻。   甜妹儿咽了一口唾沫,不断小声嘀咕,企图自我催眠。   自然课带眼镜美女老师说过,风雨雷电是自然现象,跟雷公雷母老天爷都没关系。   但是,电死人是真的啊!   这跟怕雷电有一毛钱关系吗?   叶奶奶误以为她是非常害怕, 搂得紧紧的,轻声轻语哄道:   “甜妹儿做了啥错事啊?说出来给大家伙听听,老天爷是不会劈讲真话的乖娃娃的。”   这明明就是哄奶娃娃的!   甜妹儿吧唧一口亲到她脸上, 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开始‘反省’自己:   “甜甜最大的不好, 就是从没干过什么坏事儿。爱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爸爸妈妈......小五,他们也一样爱我,老天爷那么疼我,这雷一定是去惩治其他干了坏事, 又不承认错误的坏娃娃。”   说到最后,她还臭美了一下,学着大人的模样,摇头晃脑叹息道:   “哎!我果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真是好烦啊!”   叶家所有人:......   一道耀眼的电光把土屋里头照得通亮,随即又是雷声轰鸣。   晓丫头跟思丫头连忙用小手捂住小耳朵,脸上尽是‘甜妹儿,果然,你是撒谎吧’的控诉表情。   余光不着痕迹瞟了一眼王二舅夫妇,叶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厉声呵斥:   “甜妹儿,让你不要跟老三学!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坐着中刀的叶三叔、迎来某些人难以描述的眼神,脑子里也开始反省:我平日真的有这么......?   风太大,屋里头肯定要烧火的,必须留缝,这有缝就有风,那盏摇摇晃晃的棉油灯,最终还是灭了。   为了取暖加做午饭,叶妈妈把叶小五交给二舅妈,进屋去把两个烤火盆寻找出来。   火盆由两只破洋瓷洗脸盆子组成,盆中央用于放木炭,四周用几根细铁丝承托,可以保持火盆平衡,还可以自家用手提它。   冬日里,天冷风多,叶奶奶很容易生冻疮,手跟耳朵都烂的跟花儿一样,天天提着火盆去外面忙活。   家里存着的木炭,还是去年村里冬天前,村民们自己烧的。   碧山村每年十月末,村人们会在山坡上挖五.六个简易的炭窑,先把之前烧过炭窑的炭灰清理出来。   最后,根据炭窑的大小,把木头放进炭窑里,接着点火把木材烧着,这样家家户户冬天的木炭就做好了。   叶爸爸把晓丫头交给王二舅,披上一块用麻编织成的斗篷,把两个角在下巴处交叉一下,在脖后结一个结,再带上麻帽,这就是叶家人常用的防雨工具。   他冒着大雨,护着火盆,去院子里的厨房,将灶堂里未烧化的木柴夹入盆里,再添上五六块木炭。   因为炭少柴多,需要长时间用嘴吹火,弄得叶爸爸满脸漆黑,好在火苗终于冒起来了。   再等了一会儿,回屋的路上,再经风一吹,盆里的火不但不灭,那几块木炭反倒是越发旺起来,通红通红的。   叶妈妈接过火盆,又添两块碳跟一些稻杆,再将十多块肥大喜人的红薯,埋在炭灰底下,再用火钳把它埋得严严实实。   俩口子合作的天衣无缝,熟练地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大花脸爸爸!”晓丫头捂嘴偷乐。   甜妹儿偷偷瞟了一眼火盆里的红薯,挺了挺小胸脯,一副满脸骄傲的小模样。   被叶奶奶轻轻揪了揪嫩脸皮儿,低声道一句‘小鬼灵精,别瞎闹’。   晓丫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红薯,想要离火盆近一点儿,但又怕打雷闪电,小脸纠结成一团。   叶老爷子怕小豆丁们都去围着火,既打扰他们做饭,又怕一不留神被火烧着,他重重咳嗽一声,厉声道:   “犯错的小兔崽子,都是要着雷公劈的。你们还不仔细说,自己犯过什么错。”   几道闪电划过天空,高颧骨、树皮般的褶子皱纹、满脸严肃、眼神凌厉的老爷子,倒是真的像是阎王殿的阎王爷。   不说小娃娃们,连叶家三大粗汗,都浑身一抖,差点跪下来认错。   甜妹儿把冲天辫脑袋,埋到叶奶奶怀里,小身板一颤一颤的,像是害怕的瑟瑟发抖。   叶老爷子无奈一瞥。   这小孙女恐怕是在跟小老鼠一样偷笑,得亏她还记得给他留点儿面子。   叶奶奶回了他一个戏谑的眼神,伸出粗糙却暖和的大手,拍了拍甜妹儿的小屁股。   她心里止不住念叨,家里有一皮猴儿不怕老伴也好,多出不知道多少好戏,看得直乐呵。   在这风雨交加的暴风雨前奏,叶家的小戏台,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拉开序幕。   “咿呀咿呀——”   令人意外,最先‘承认错误’的竟然是、咿呀学语的奶娃娃叶小五。   他允.吸着自己的小指头,小耳朵被大手捂着,一双清澈大眼睛、盯着屋子角落的瘦驴,显然对它很有兴趣。   二舅妈把它指头从嘴里取出来,用手轻轻戳戳他的嫩脸蛋儿,作为惩罚,笑眯眯点头道:“小五乖哩,以后不吃手指头,老天爷就不会惩罚你呢!”   长孙叶安城想笑,被叶老爷子瞪了回去。   他心里委委屈屈地想:我都已经不是小孩,为什么还要接受这类拷问?   捣蛋鬼晓丫头眼眶都红了。   这拷问的事儿,主要就是针对她的。   她不得不带着哭音,承认自己扔过树枝在二狗子家里,偷偷踩过李盼弟家的红薯秧,和大海宝他们撵过二黑子家的母鸡,和二黑子在稻草地里滚过架.....   “奶奶,老天爷会不会劈我?”.   晓丫头问得小心翼翼,每一个雷声都能让她抖动两下。   叶奶奶揉揉她的头道:   “只要咱们晓丫头能改,奶奶现在就跟老天爷求情,让它放过你这一把。如果今后你还不改,那以后,老天爷前就来还会惩罚不听话的娃娃。”   晓丫头猛得抬头,听到还有法子不挨雷劈时,她立马擦擦干眼泪,连连点头承诺,“我下次再也不这么做了。”   叶奶奶满意了,“这下子好了,不要怕了,老天爷已经答应奶奶,原谅你这一回。”   轰轰轰!   雷声一点儿都没减小,亦然炸裂着,刺眼的闪电亦然闪耀着。   晓丫头不放心问道:“我都说下一次不做了,怎么老天爷还是不放过我呢?”   鬼灵精甜妹儿,耸动着小肩膀,闷声闷气回答她的问题:   “那是去惩治其他干了坏事,又不承认错误的娃娃。”   噗!   大人们忍笑忍得痛苦。   这鬼灵精丫头,坑她熊猴儿姐姐!   这时候,火盆里的烤红薯香味,从炭灰的缝隙中钻了出来,诱得人直流口水。   叶爸爸与叶妈妈对视一眼,去竹筐里取出一个惊喜来。   “好大一只白肚老鼠!”   思丫头眼睛忽然一亮,指着叶妈妈手里的肉粮,兴奋大叫。   不仅仅是她,除去傻都不懂的叶二婶,其他叶家人的眼睛也都变亮,口水在舌尖和齿缝间不断涌动着。   这可是肉啊!   好肥的鼠肉!   二舅妈的家庭环境好,嫁到王家还算是下嫁呢!   她嘴巴张的老大,一脸惊讶道:   “这不是老鼠吗,你们吃老鼠?不会生病吗?”   “噗!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小孩子都比你懂得多。”   王二舅毫不客气嘲笑自己媳妇儿。   他吸溜一下口水,摸摸晓丫头的头,继续解释道,“这是白肚山鼠,大山里有不少,小时候我跟大哥还去掏过山鼠洞。”   “它吃庄稼稻谷,山上野果,动天没得野果,就啃树皮和树根。吃的都是干净的、在咱们家里的地老鼠,完全不一样。并没有什么病毒害,还非常好吃。”   二舅妈看着有些犹豫,摇了摇头,“我恐怕还是吃不惯这老鼠,额,白肚山鼠肉。”   叶妈妈笑着和稀泥,“咱们这背靠大山,见啥吃啥,出去镇上很多人都吃不惯的。二嫂子你吃不惯,就别吃,等下多吃一个烤红薯。家里没肉,倒是委屈你了。”   一边说的同时,叶妈妈已经熟练地把山鼠褪去毛,剖开肚子,简单打整一下,再用火钳夹着在稻杆上薰烤。   不多一会儿,那浓浓的肉香就冒了出来,鼠肉已经哧哧哧冒出一两点油,这鼠肉的油要是滴下来,一定会被眼疾手快的叶妈妈稳稳接住。   风雨雷电算什么!   这可是香喷喷的肉啊!   就连一直拒绝的二舅妈,抱着奶娃娃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喉咙也动了动,这肉香实在是太馋人了!   “妈,白肚鼠烤好了吗?”   “还得等会儿。”   ......   晓丫头问了七.八次,甜妹儿问了五次,叶安城问了两次,思丫头最矜持,仅仅问了一次。   叶爸爸见大家嘴馋,估摸着烤红薯好了。   他赶紧将用火钳将红薯,一个个扒出来,分到其他人手里。   大人们接过滚烫红薯,放在手上,“嘶嘶”的对着红薯吹着气,从左手颠到右手,再从右手颠到左手。   待它稍冷后,剥开黑乎乎的皮,里面的红薯像一颗糖心蛋黄,软绵绵的,金灿灿的。   小家伙们迫不及待咬上一口,嘴巴也烫得豁霍直叫,嘴里又香又甜,舍不得吐出来。。   好不容易吞下去后,再来一口,最后吃得嘴边都长出了一圈“黑胡子”。   二舅妈惊讶道:“亲公亲娘,你们村里的烤红薯好甜哩!”   叶奶奶笑眯眯回答,“那是因为今个儿天气凉快,大家伙又饿了,这人要是一饿了,吃什么都稥呢!”   “亲娘说的真有理,可不是么!上次加班干活回到家,玉米渣子我都吃出了肉香味,哈哈哈。”二舅妈倒是很会自圆其说。   又过了一会儿,山鼠肉已经薰烤到一直冒油,颜色也变得油亮油亮的,应该是烤好呐!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是原创榜单的叶子:抱紧仙女们暖暖,哭着也要继续写下去~~~祈祷下周好榜。   *******   火盆子现在我家里还有,哈哈哈,碳也有,不过是买的,不是自己烧的。   冬天,我们会围着在上面烤pao粑,红薯,玉米吃,噗~现在也会。   至于提的那种,我的小时候倒不是火盆,而是灰笼,就是编的那种暖烘烘的烤火笼,只有家里女孩子才有哟~,用外婆奶奶的话,男子汗,这点冻都怕?   ********* 第47章 老天爷赏饭   “这鼠肉是好了吗?”   出乎意料, 最先问出声的, 竟是不吃白鼠肉的二舅妈。   见王二舅打趣的眼神, 二舅妈脸莫名发烫, 耳根子都红了, 她怔愣了好几秒,大声辩解道:“王国泰, 你盯着我干嘛!我不过是帮小娃娃们问问。”   叶妈妈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轻声解围道:“二嫂子眼力果然厉害, 这鼠肉确实好啦。”   小丫头们在一旁, 听着自家娘的话,眼睛咕噜噜转,脑袋摇了又摇、点了又点。   哪怕雷声很大、电光一闪一闪的,她们早就按耐不住,小胳膊小腿在怀里已经呆不住,开始左摇右晃乱动起来。   不仅仅是她们, 全家人对这山老鼠都挺馋的。   碧山村被群山环绕,各种小动物什么的还是挺多。   不说多,除了冬季, 三个月遇上一只野鸡、两只野兔类的,还是有可能的, 山鼠洞山里也有不少。   以前大家伙非农忙的时候,也会三五人一群去山里头碰碰运气。当然,也不是那类危险的深山。   整个叶家,有好几个大老爷们, 特别是叶老三跟长孙叶安诚,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平日里尽吃红薯稀饭红薯饼,见不得一点油荤,怎么能长身体。   单单说这山鼠,去年叶家走了大运,叶老三跟叶安城堵了不少山鼠洞,捉来一只只大肥山鼠。   拿回家褪去毛,烘烤一下,熏制成腊肉一样的“老鼠熏肉”,一只一只吊起来,挂在墙上,让风吹干,然后拿到镇上卖给识货的老人,还了不少债哩!   可自从生产队建立,一天到晚,闲暇时间就变少了。   况且,野味不等于野菜,它们都是会跑的,花费精力花费时间不一定捉得到。   这‘碰运气’‘靠老天爷赏饭吃’这些词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勤勤恳恳干活才能吃饱穿暖。   也因此,家人虽然更有盼头有希望,但是‘老天爷’赏的饭,倒是越来越少了。   叶妈妈紧绷着个脸,小心翼翼地将烤山鼠用刀子,一点一点削成条状,分装到几个碗里。   她先递给叶老爷子老俩口,然后是王二舅客人,再然后才是自家人。好在这山鼠有小猫那么大,大家都能尝尝肉味。   甜妹儿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晶亮液体,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碗里的几条鼠肉,舔舔嘴唇,脆生生道:“爷爷奶奶你们先吃。”   叶老爷子瞟了他一眼,抽抽嘴角,也不出声夸人,用木筷夹起最小的肉放到嘴里,环视众人,点头道:“味道不错,大家赶紧吃吧。”   老爷子能说‘味道不错’,比其他人赞一百句都有用,这绝对是叶家最大的夸奖。   叶妈妈顿时脸上笑开了花。   甜妹儿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有点位微烫,但一点都影响鼠肉的爽滑酥嫩、酥香脆口,嚼几下,喀滋喀滋的,筋道口感刚刚好,让然恨不得把舌头也吞进肚子。   所有人吃得十分珍惜,待鼠肉在嘴里嚼烂了,才一点点吞下去,仿佛世间最美味。   不吃鼠肉的二舅妈,啃着烤红薯肉,这会儿也不觉得它甜了,犹犹豫豫问道:“真的有那么好吃?”   王二舅好辣,是蘸着自带辣椒面吃的,他狠狠点头,大赞道:   “当然好吃!这鼠肉啊,老人俗称它为百搭肉。鼠肉嫩,易入味,跟什么肉烧都有什么肉的味道,小时候咱家里过年也会把它跟鸡猪肉烧在一起。”   “我妹子烤的鼠肉,更是不但没腥味,还很香。菊稥,你要不要尝尝?”   “不好吃,你就帮我吃了啊!”二舅妈舔了舔下唇,终是没抵御住诱惑,夹了一小块放到嘴里。   她闭上眼睛嚼了三下,立马加快速度,睁开放光的眼睛,咽下去后,抹了抹嘴,举起大拇指赞道,“我就服了大妹子这手艺!”   叶妈妈腼腆一笑,从另一个火盆上倒了几碗米汤,重新把盖给盖好,边分边笑道:“吃红薯跟鼠肉都容易渴,大家喝点儿米汤搅搅肚、解解渴。”   两个炽热的火盆,烟雾腾腾。   任凭屋外狂凤呼啸、电闪雷鸣,一家人的心都是暖的。   仿佛一幅旧年的画,在微笑中、在温暖中,欢声笑语,响彻叶家土屋。   ****   张队长领着三位青年人,顶着狂凤、电闪雷鸣回家时,队长媳妇向东红,正背蹲在门口碳炉子旁边,削红薯皮。   这样子背风,脸不会被刮得生疼。   “媳妇儿啊,客人到了。”   向东红站起来,转过身,才让人看清楚相貌。   她身材很矮,约一米五几,脸庞略圆、鼻梁微   塌,上面还有好多雀斑撒。   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深蓝褂子,头发往后梳拢成一把,挽了一个发髻。   李勇峰三人愣了两下子,倒是没想到这队长夫人竟是这个相貌。   向东红脸上带着笑意,热情道:   “这是三位高中生新同志吧?欢迎欢迎,今个儿天气不好,风大雨大,也难为你们这个时候来咱们村,快进屋里头坐,躲躲风,好好歇歇。”   李勇峰上前两步,笑回:“张嫂子好,我是李勇峰,叫我峰子就好。这是我的同伴,崔玉涛跟李娇红。是我们仨麻烦你跟张队长了。”   崔玉涛也笑道:“接下来可能还要叨扰一段日子,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啊,尽管吩咐我们,不要跟我们客气,就把我们当作你们队员一样。”   “瞧瞧这高中生,嘴甜的啊,跟村里那些年轻小伙就是不一样。勇峰同志、玉涛同志、娇红同志,欢迎欢迎,你们能住在咱们村,就是碧山村的骄傲。快快里边请!”   向东红,用几句话就把几人心里说暖,张口闭口一个‘张嫂子’。   等他们们进屋后,张队长走到媳妇儿身边,用胳膊肘拐她,偷偷摸摸问道:“媳妇儿,妈呢?”   向东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笑眯眯地道:   “你还记得妈呀!我怎么听说,人家小姑娘是扯着你衣角回来的。被漂亮小姑娘扯衣角,舒坦不?”   张队长心里头猛一紧,“那城里头来的丫头片子,就是娇气,哪里比得上咱们村里的姑娘,比起媳妇儿你,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媳妇儿千好万好。先头哪知道高中生里头,还有个丫头片子。要不,我让他们住王大强家里头去?”   向东红狠狠踩了张队长一下,直到他疼得咧嘴,才拿着红薯回屋里头。   这踩人的动作,真是行云流水一般,利索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队长媳妇儿性子是叶子最崇拜的一个人的原型,嘿嘿嘿,与张队长相处是不是很有爱啊!   *************************   叶子最爱吃的肉就是腊肉,过年的腊肉香肠都是自家一点点做的,家里的红油辣椒、辣椒面、辣椒酱也都是自家做的,嘿嘿,能吃到五六月份呢!   每次做的量不管多少,都是吃到五六月份,这也是醉了。   熟悉的亲戚朋友来了,最爱送人家香肠腊肉,很有人情味,接地气儿。   读大学的时候,春节后,叶子包包里不是辣椒酱、就是腊肉香肠、还有凉拌麻辣萝卜干、泡菜......一个星期就会被室友分得光光的,亲爱的福建河南河北密友们,你们怎么也吃辣这么欢呢? 第48章 坨坨黑疙瘩   张队长的家是一座土砖大屋, 坐北向南。   正屋左边是茅房、鸡鸭窝、一间牛棚等。正屋的右边是杂物房, 里边有个大地窖, 储存粮食用。靠近院门口有一间亮敞通风的厨房。   一堵高高的土砖墙围着大屋, 圈出一个大院子来。院子里种着几棵直挺大树, 枝繁叶茂,树旁边有一口八角水井, 深幽看不见底。   “猫蛋媳妇儿, 我从李婶子家允了一点儿腊肉, 今天咱家有客, 你多耗点儿油,给人家做顿好的!”大老远的,在屋里头就能听到张家老太太,也就是张奶奶的声音。   张队长夫妇连忙起身走到院子。   听到老太太的话,三位年轻人脸微微发烫,有些不好意思, 也跟着走出来。   但见,张老太太微弓着腰,左右两边各挂着一个小男孩, 一模一样的外貌跟差不多的身高,一看就知道是双胞胎。   他们眉毛又粗又弄, 眼睛大,鼻梁塌塌的,鼻孔上还挂着两条“白龙”,“刷”的一声, 两条白龙又飞回洞里,但一会又窜出来。   “妈,外面风大,雨也快下了,你赶紧回屋里头休息。”   张队长将两个粘奶娃拎回屋里头。   向东红接过腊肉回厨房做饭去。   双胞胎娃馋腊肉,却不敢跟着他们妈闹去厨房。   这个年代,除非特别娇惯孩子的人家,要不然就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孙子。   稍微有点教养的人家,客人没先吃,是给不能给娃娃们先吃的。   张队长跟李勇峰说说队里新鲜事儿、今年秋天的收成、这暴雨对地里有没有影响等,陌生的两人倒是有一点儿熟悉起来。   崔玉涛本来就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当下觉得有趣,弯下腰逗弄起双胞胎来。   张老太太跟李娇红,年纪相差大,生活环境有不一样,也就没啥好说的了。   两人一直大眼瞪小眼,把那几句客气话,翻来覆去讲了好几遍。   暴雨突然而至。   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李娇红咬紧嘴唇,心情烦燥不安。   忽然,她嘴里小声咒骂了一句,“这该死的老天爷,迟不下早不下,偏偏下在这脊骨眼上下雨。”   “傻丫头,千万使不得啊!”听到她的话,张老太太用粗糙的手,拉了拉李娇红的胳膊。   她转身对着天空弯腰一下,连连道歉道:“这丫头年纪还太小,不懂事,烦请老天爷开恩!不要怪罪于她”   然后吐上一口口水,在李娇红的脚边。再蓝布鞋脚底从上面踏去。   这行动的意思是,她刚才骂老天爷的话不算数,已经被抹去等同没说。   见到口水,李娇红连忙往旁边移动两步,脸色十分不好看,她皱紧眉毛道:   “张奶奶,你这样的行为是封建迷信,要不得的,老天爷是不存在的。咱们现在信的是科学,以前那种邪门歪道是要不得的......”   听她说老天爷是邪门歪道,张老太太心里顿时不乐意了。要不是因为她是客人,自己能一口唾沫吐在她身上。   碧山村以前,每一代的老人,都像似身带特殊使命似的,无时无刻都在灌输、传播自己的崇拜的山神土地神观音等等。   他们一直引导后辈们去接受与感受大自然的神灵,他们认为这是祖上留下的遗训,是碧山村生生不息的根本。   张老太太也不例外。   遇到天灾,不会轻易去怪罪老天爷,通常先是责备自己,反省自己,肯定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周才触犯天怒。   见李娇红还在吧啦吧啦继续说。   崔玉涛看不下去了,嘀咕了一小句,“娇红你别说了。你要是不信老太爷,刚刚干嘛咒骂老太爷。”   李娇红话戛然而止,不知怎么反驳回去。   她总觉得,大家的目光里,都带有责备意味,心里头实在委屈,转过身,就要往院子外面走。   张队长跟张老太太连忙想去阻止,却被李勇峰拦了下来,给了他们一个眼色。   他无声口型道:   “别担心,她不敢的。大不了换一件衣服的事儿。”   崔玉涛捂嘴偷乐。   轰隆隆!   放肆的闪电和放肆的惊雷接而连三袭来。   “啊——”   仅仅十五秒,伴随着杀猪般的女高音,果然,衣服都没怎么湿的李娇红,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   “等雨停了我再走。”   这话倒是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张队长一家:这城里的姑娘真奇怪!   ***   一到夏季,碧山村雨水就多,七日中五日夜晚都有雨。   像前几日、连续多天一滴雨都没有的这类情况,实属罕见,也因此,这场暴雨持续时间很长。   电闪雷鸣,暴雨哗哗,天河像开了口子。   吃过比平日里更丰盛的待客午饭后,张队长在屋门口转来转去。   秋收来临之际,望着哗啦啦直下的倾盆大雨,再看看地上积着的水,他心里念叨着,要是不去瞅瞅或摆弄一下地里的排水沟,他今晚肯定睡不安稳。   “你啊,天天惦记这个,又惦记那个,要是受伤了可咋整?”   向东红不满嘀咕。   但她十分清楚自家男人的倔强性子,麻利回屋里头,拿出一大件棕褐色蓑衣来,挂在门口,“回来晚了就睡鸡棚吧!”,然后气呼呼转身回屋哄婆婆。   “媳妇儿你真好!”   顾不得旁边三盏明晃晃的煤油灯,张队长嘿嘿一笑,大声夸赞她。   他心里止不住念叨,自家媳妇儿就是贴心,最懂他,简直就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   李娇红看着张队长拿起蓑衣,丹凤眼往上一挑,惊讶道:   “张队长,你这是要出门啊!外面暴风雨这么大,你要是被雷劈了咋整?”   瞧瞧这话说的,不是诅咒人嘛!   听不下去的李勇峰,看了她一眼,无奈摇头,解释道:“张队长这是担心地里的庄稼。”   “张队长,我们也算是公共队员。让我也去帮帮你呗。”   崔玉涛正好是个闲不住、对什么的好奇的性子,忙去拉着张队长的蓑衣请求道。   让你们去哪儿,那不是平添麻烦嘛!   张队长苦笑摇头,“外面风大雨大雷大,你们再家好好休息,我看一眼就回来。”   争执了好半天,张队长没想到有人比他还犟,心里又牵挂着地里的庄稼,没心思陪他们瞎闹。   到最后,李勇峰、崔玉涛、李娇红一人得了一件大蓑衣,以及配套斗笠。   这蓑衣跟普通衣服不同,没有袖口口袋,上面是坎肩,中间是一排棕榈丝带,代替纽扣。外面是毛剌剌的,但里面是非常平整的,穿在身上,既能挡雨,又能挡风。   张队长留了个心眼,没说这蓑衣该怎么穿,只是加快手上的动作。   李娇红翻来覆去,被毛剌了好几下,手心都红了,也找不到法子。   她抬头看向两个同伴,却发现两人正在相互合作,顿时叉腰大叫:“峰子,涛子,咱们是一路的,你们咋不帮我穿?”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随着张队长的步伐出了门。   “哎!你们等等我!嘶——我手。”   李娇红气得原地爆炸,指着他们的背影,骂骂咧咧起来。   轰——轰——轰——   连续三下响雷,伴着刺眼的闪电,恐怖地撕开恐怖的雨天,院子里到处都是随风摇曳的恐怖树影。   张家土屋很大,空空荡荡的,煤油灯都被风吹灭好几下,李娇红被自己的影子吓了七.八次。   顾不得先前的矛盾,她的脚步,一点一点地往张老太太屋门口移动。   ***   叶二婶与叶妈妈,借着雨水,麻利地收拾着饭后第一道工序。   在呼啦呼啦的凉风、炭火热气缭绕的土屋里,叶家人的饥肚填了个半饱。   饭后易困倦,今天还是个好不容易的被迫休息日,除去挂在老爷子胳膊上、眼珠子滴溜溜转的甜妹儿,包括叶安城在内的孙子孙女们,都被大人赶回屋里头困觉去。   红红的柴火映红了余下人的脸庞。   被塞了一小堆炒瓜子的甜妹儿,一屁股坐在小木凳上,有模有样地围观众人讲话。   她用爪子捏紧瓜子圆端,将瓜子尖端抵于小白牙,‘咔嚓咔嚓’,瓜子便命丧黄泉,掉出香甜的瓜子仁。   “国泰,菊香啊,咱们村里头据说要炼钢,高中生今个儿都进村了,你们俩口子文化水平高些,见识广些,跟咱们说说这炼钢究竟是啥玩意啊!”   王二舅低头认真思考了会儿,才笑回:“亲公亲娘,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这炼钢究竟是咋回事儿。不过县比村要大些,人来人往,有时候还真能听到点东西。”   “这都快九月了,咱们市里头,炼钢消息已晚了一个多月。据说有的地方,遍地都是小高炉,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座炼铁炉,冒着熊熊火焰,到处都弥漫着硫磺味道的烟气。”   “噗呲——你这消息街上到处在传,早就过时了。”   二舅妈笑了,她喝了口温开水,润润嗓子,开始道:“大老爷们的消息啊,还真不如咱们娘们。说到这炼钢啊,我听一来自东边方向的妇人偷偷跟我讲的。”   “他们公社花费大精力,炼出一堆黑疙瘩,据说铁不像铁,石头不像石头,通通被丢在原地,倒是成了绊脚石,后来有人又将它们埋入地下。”   叶老爷子皱眉了,“这铁不像铁,石头不像石头,还被扔了,不浪费大伙的时间嘛!”   “可不!他们公社里有的人,就在背后偷偷嘀咕。但是大队长发话了,这钢仍得炼,哪怕它炼出来的是一坨坨黑疙瘩!没啥用处。”   咔嚓咔嚓!   甜妹儿吐了一个瓜子皮儿,吞掉瓜子仁儿,绷着个小脸,努力学着像个大人一样,发表自己意见:“他们大队长的脑子里肯定长包。”   叶二婶噗的一下乐了,揉揉她小脑袋,点点头,哄道:“恩恩恩,咱们甜妹儿的小脑袋瓜,一点儿都没包,都是豆腐渣。”   甜妹儿:……别以为我不知道豆腐渣的意思!   正在这时,土屋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张队长有些嘶哑的声音:   “叶姨公,叶姨婆,你们在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手机没了,哭兮兮,倒霉的叶子,上帝关了这道门,您开的窗户呢?   ~.~.~~.~.   唔,叶子家里的老人都比较信一些东西,但是不一定是佛,也不属于道教,很纠结的一种迷信?但又没什么害处吧?   受到这类影响,家里人多多少少都信则有之。   从小到大,诡异的事情遇到很少。   比如,预言梦?   这个好像很多人都会,就是在某个时间,突然发生一件事情,你会觉得这件事情自己梦到过,有特别熟悉感。感觉非常神奇。 第49章 人贩子哥哥   原来, 先头说道, 张队长跟两位有志青年, 顶着狂风暴雨, 艰难来到庄稼地里。   他们发现, 其他地里的排水沟都挺好。   唯独离其他地远,在山脚处, 最精贵的十几亩稻梯田边, 由于梯田地势高低原因, 排水沟反倒是修得马虎。   这个关键时刻, 某些地方就有点儿堵,需要用工具简单疏通一下。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张队长,这稻田咋整?”崔玉涛费力大声吼叫。   这一路上,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几步之外难见人影,说话全靠吼。   张队长紧皱眉头, 看着脚下的积水已有脚脖子深,扯着嗓门回应:   “这场雨看来要下到明个儿去了。我得找几个村人,拿几把锄头、铲子来挖两下。要不, 你们先回去歇息?”   李勇峰的脸被狂凤吹得已经变形,他打了个哆嗦, 大声回道:“张队长,我们既然出来了,就得陪你一块儿去,不要老想着丢下我们!我们也能帮上忙的。”   张队长把村子里的队员, 在脑子里,扒拉扒拉了几下。   他心里估摸着,叶家离这儿不远,家里还有三个高大壮汉,叶家老二媳妇还是队里的妇女队长。   有叶家三人,加他,加上这两‘半’人,一共五人应该差不多了。   “行,咱们去叶家叫人。”   三人有迈着艰难的步伐,朝着叶家一点一点前行。   雷声滚滚,一道道闪电在半天空中划过。天,像蒙上了一层灰布,暴雨倾盆而下,犹如翻江倒海。   暴雨像从盆里倒下来一样,叶家房檐上的雨水流不及,已积有半指深。   听到张队长的声音,屋里头的叶家人,全部起身,赶紧打开门,一瞧,外面站着三个批蓑衣的身影。   “张队长,外面风大雨大,你们先进来,有啥事儿屋里头说。”叶老爷子慌忙招呼道。   张队长解下蓑衣,里面衣服都半湿了,他抖抖身上的水,大笑道:   “叶姨公的身子骨好啊!这雷声太大,我在院子外面叫不住人,直接就闯进来了,你老俩口可别见怪。”   “瞧这话说的!张队长你要是掀老婆子家的房顶,那也行啊!”   三人进屋,屋内的暖气,不禁让他们打了一哆嗦。这夏天外面风大雨凉,实在难受。   叶爸爸将三大碗冒着热气的水一一递上,笑道:“这是新来的高中生同志吧?欢迎欢迎!真实辛苦你们了。来喝口热水,暖暖身,润润嗓。”   “谢谢! 我们来这村,就是公共社员,应该的,应该的。”   一番简单客气后,张队长开始说明来意,想请叶家三位汉子,拿上工具,去稻田里清里一下排水沟。   事关整个生产队的粮食问题,叶家人自然义不容辞,干干脆脆答应下来。   吃瓜群众甜妹儿,将小瓜子放好,趁大家伙没留意,一溜烟挤进人群堆里,精准地揪着张队长的裤脚。   她扬起小脖子,奶声奶气吩咐道:“张叔叔,爸爸欠抽,二叔欠挨,三叔欠揍,他们都不是很聪明的,你必须得好好照顾他们,知道不?”   软软糯糯的清亮童音,忽然在屋子里响起。   让众人动作一愣,再听着内容,纷纷将目光转移道老爷子脸上。   叶老爷子:......坑爷丫头。   “噗哈!这小丫头好有趣。”娃娃脸崔玉涛乐了,他半蹲下,扯扯甜妹儿的辫子,捏着嗓子,细声细气问道:“小丫头,我叫崔玉涛,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想不想吃糖呀?”   这话好像人贩子哥哥!   甜妹儿黑葡萄眼睛往他脸上一瞥,眼睛珠转了一圈,甜甜一笑道:“崔姐姐,你的声音好难听。还有,晓丫头是我的姐姐,我的名字叫叶甜甜。”   姐姐?   崔玉涛整个人都石化了。   “终于能见到,你在小娃娃面前吃瘪了,哈哈哈。”李勇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笑挤兑道。   其实,说起来,这两人还是同班同学。   娃娃脸崔玉涛,个性开朗,家庭条件不错,平日里身上还带着些小孩子爱吃的东西。当然,其实他自己也爱吃。   于是乎,他很受娃娃们喜欢,常常以此自得自傲。来农村当公共队员,也很容易跟大家打成一片。   李勇峰也跟着蹲下来,摸摸小娃娃的头发,哄道:“甜甜妹妹你好,我是你峰哥哥。这个大傻子不是姐姐,是涛哥哥。”   “疯哥哥,涛哥哥。”   心里惦记着家人,甜妹儿也没兴趣‘逗’他们。   她继续用亮晶晶的眼睛,牢牢盯着张队长,直到他承诺“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之后,她才肯放叶爸爸他们离开家。   而且,在他们离开家之前,她认真‘威胁’道:   “爸爸,二叔,三叔,你们要是不回来,我今天就不睡觉,不吃饭,不喝水。”   叶爸爸等人很快走出院子,消失在暴风雨中。   叶老爷子看了一眼,板着脸道:“风这么大,还不赶紧关门。”   随后,他又轻咳一声,“老大家的,家里头还有生姜吧?给他们煮点姜汤。”   甜妹儿小脸皱成一团,蹭蹭蹭爬到叶奶奶怀里,跟她悄悄咬耳朵,“奶奶,明天我们去二碧山去看杨婆婆。”   这么大的暴风雨,杨婆婆的屋子头,也会有火盆子吗?   叶奶奶神情一僵,随后笑眯眯点头,“你还惦记着二碧山呢!这大雨过后,山上的蘑菇多,野味什么也有,咱们明个儿干完活,就去爬山。”   暴雨中的碧山村,是一片昏暗。   五人沿着村道往上走,不少泥路土面被狂风掀起,乱石错杂,有的地方,水甚至从路边排水沟里涌上来。   靠近梯田,这里的水声也更猛,“哗哗”地冲向排水沟里,路面上从坡上冲下来的碎石、杂草随处可见。   “大家快干活吧!干完了,好回去喝碗姜汤,缩进被窝里头好好歇息。”   张队长摸了摸有些发痒的嗓子,大吼吩咐。   风雨雷电,让五人的工作变得越发困难。   尤其是新手崔玉涛跟李勇峰,能帮得很少,到最后,几乎快接近于“加油打气递道具”。   时间花费比预料还久一些。   在最后“撤离”的时候,一阵狂风吹来,崔玉涛的脚跟没有站稳,一不留神,就从几米高的田埂上滚了下去。   “涛子!”   “崔玉涛同志!”   作者有话要说:  接着上章作者有话。   小时候,叶子有一件印象深刻的诡异经历。   恩可能是幻觉。   在七八岁左右,去干娘神婆家,午睡在有供奉神像的房间。   在某一刻,觉得自己全身动不了,嘴巴也张不开,似乎隐隐约约能感到一个身影飘在床边……但是一点儿都不冷,也不觉得害怕。   故事很简单,我记不得他或她说了啥,做了啥。   是这件事却一直成为心底解不开的迷,因为那种真实感,跟其它梦不一样。记下好多年,现在想起来,还有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害怕。   唔,如果不是幻觉,能保佑叶子成为一个天天吃喝玩乐的舒坦富婆不?噗哈哈哈哈! 第50章 鲫鱼大冤案   张队长离得最近, 三下并两步, 匆匆往那边赶, 半蹲下来, 止不住关心询问:   “玉涛同志, 没事了吧?”   这两高中生同志虽然干事嫩了点,心还挺好的。在碧山村要是出了事, 不用公社点名批评, 张队长就能内疚死。   崔玉涛半坐起来, 抱着大腿, 脸色有点发白,强撑着露出一丝笑容,摇摇头道:“这蓑衣绑得紧,其他地方倒是没感觉痛,就单单这脚可能崴了一下,有点疼。”   听到他的话, 李勇峰拍拍他肩膀,松了口气。   这脚崴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据他所知, 基本每个村子里都有赤脚大夫,这碧山村的白大夫, 来之前,大队长可是跟他们吹嘘过很久的。   果然,当下就听到叶爸爸自告奋勇,背对崔玉涛蹲下, 咧着整齐的大白牙道:   “可能是摔错位了。来,我背着你去白老爷子家,咔嚓一下,药酒一抹,不出三天,保证好嘞!”   听到他的形容,崔玉涛整个人都不好了,断断续续问道:   “什么叫咔嚓一下!”   风大雨大,来不及等他心里继续挣扎,张队长搭一把手,叶爸爸就蹭的一下子,就将愣着的崔玉涛背了起来。   李勇峰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不忘损道:   “不就是咔嚓一下,哪怕是咔嚓断头呢!白大夫也能给你缝缝补补起来,涛子你别太担心啊!”   崔玉涛:......   “玉涛同志也没几两肉,还没一筐红薯重哩!”   叶爸爸实力补刀。   一边背着,叶爸爸心里还忍不住念叨。   原来这高中生也没啥了不起,脸长的嫩,挖沟都不会,还老摔跤,年纪比老三大,身子骨却比大侄子还轻。   忽然,一团黑影从眼前稻田里里,飞速划过。   叶二叔、张队长、叶三叔眼疾手快,弯下腰,刷刷刷,从稻田里瞬间逮住两条黄鳝、两条鲫鱼。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李勇涛惊讶得张大嘴巴,却被大风灌了一口,“咳咳咳,你们这也太厉害了吧!”   叶二叔摆摆手,自己用锄头把三条黄鳝拍晕,砍成两截,递给张队长,再把他手里的,也接过来拍晕。   他忍不住乐道:   “嘿嘿嘿,我倒是忘了,这暴雨过后,村里恐怕家家户户都有肉吃了吧?”   还别说,哪怕是平日里大雨过后,水沟沟里、稻田里、溪水沟,都会有不少泥鳅小鱼小虾,更不谈今日如此大的暴雨。   张队长一瞅就知道他心里想的啥,笑着摇摇头:“得,今晚恐怕睡不好了。也行,明个儿,队员干活也没啥心思,每家每户,都可以留一二个小伙子,上午‘干事儿’去!”   叶家三汉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张队长噗呲一乐,“瞧你们仨那样儿,明个儿干活要是迷迷糊糊睡着了,我可是要扣你们共分的!”   李勇峰跟崔玉涛听得一头雾水,但现在风大雨大,又不好问出声,只得把疑问往肚子憋,可难受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像这么十年难遇的暴雨雨,今夜否管多晚,就算是凌晨三四点,只要雨一停,村人们绝对连夜‘干事’。   先干先得啊!   抢肉粮的可是整整三个村。   暴雨后,在田沟里,河下的溪沟里到处都能捡到鱼、泥鳅、黄鳝等。   就比如这稻田低洼处,便是满满的一坑鱼儿,肥肥的,活蹦乱跳,运气好了,能捉上好几桶,或者一大脚盆。   这也是叶安城‘委委屈屈’,跟着晓丫头他们一起去睡午觉的另一个原因。   大半夜大人们要是拉下他,他就偷偷摸摸去田里摸鱼去!   路到分叉口,张队长看着叶三叔,把半条黄鳝,一条鲫鱼都挂到他蓑衣上,对着他耳朵大吼:“叶老三,你先回家去,让叶姨婆叶姨公放心,我们送玉涛同志去白老爷子家。”   叶老三舍不得两个高中生新同志,瞟了他们两眼,才委委屈屈、心不在焉地回家,连路上的沟里掉出来的鱼,都没心思去捡。   一行人分为两波,往不同方向走去。   **   午饭的白肚鼠肥嫩,出油又多,这两天可以好好用混油炒两盘热菜。   算了下时间,叶妈妈披着蓑衣进了厨房,洗锅扫灶头,然后用拿着那个装油的小碗,从柜子角落拿出一个干净的白棉纱。   将白棉纱浸了油,在锅里蹭了两下。   白棉纱的作用就是省油。   这年头,菜籽油、猪油、哪怕是不能吃的煤油棉油,什么油都缺。   要是用勺子什么的往锅里放油,这一点点油都不够一盘菜的。   朴实的村人们,就想出白棉纱这个办法。   尽管这样,叶家平日里做菜,还是不舍得用油棉纱擦锅的,今天是有客人,外加这白肚山鼠,才有如此口服。   洗得干干净净的绿幽幽野菜还未下锅,屋里头似乎有点儿动静。   想了一下今天风大雨大,菜冷得快,不看一眼自家男人难以放心,叶妈妈披着蓑衣出了屋子。   **   屋里头,甜妹儿就撅起小屁股,蹲在火盆子旁边,守着热乎乎的姜汤,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牢牢盯着大门口。   否管其他人怎么劝,她还真的连一口水都不喝,嘴里还一直嘟囔着,“我要等爸爸二叔三叔他们回来!”   忽然,院子门口有了动静。   甜妹儿的小脸顿时笑开了花。   门还没打开,她就在二舅妈的护送下,端着小半碗姜汤,摇摇晃晃往门口赶去。   “爸爸,二叔,三叔,快喝姜汤!”   大大咧咧的叶三叔弯下腰,接下蓑衣,弯腰接过姜汤,扯扯她的冲天辫,笑赞:   “甜妹儿真乖!”   甜妹儿一直盯着外院,也没见叶爸爸他们回来。   她僵了僵,小脸表情猛然一变,扁扁嘴巴,把眼泪珠子倒流回去,   看着蓑衣上的黄鳝跟鲫鱼,老俩口心里一紧,估摸着这三个兔崽子,不会是暴雨天下田摸鱼去了吧?   叶老爷子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蚊子。   他狠狠瞪了一眼叶三叔,清清嗓子,语气不好地问道:“怎么就你回来了,叶老二叶老三人呢?”   不在状态的叶三叔,一碗姜茶下肚,身子都暖和起来,挠挠头,呆呆傻傻道:   “他们当然还没回来。”   忽然,他想起带回来的肉粮。   “爸,妈,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半条大黄鳝,还有一条鲫鱼,今晚王二哥王二嫂可有口福了。嘿嘿嘿,你们不知道,那稻田里的鱼啊,都冒出来了,大哥二哥还说......”   叶三叔的声音越来越小。   傻子也能发现,屋里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他是不是说错什么?   老爷子脸色铁青道:“他们惦记着黄鳝跟鲫鱼?”   “对啊,大哥二哥让我先给你们送回来,张队长也说,让你们不要担心。”叶三叔说得小心翼翼。   屋里头气氛闷得可怕。   令人出乎意料,最先出声打破安静的竟然是,腼腆害羞的叶妈妈。   她眼眶微红,声音有点沙哑地说道:   “叶俊他们——,行,三弟你也别说了。二哥二嫂,明个儿我就带着三孩子,跟你们回娘家。”   叶俊他们竟然敢在暴雨天捉鱼!   要是不小心摔到哪了,或者运气不好,被狂风吹的大树压到怎么办?   他有想过家里头盼着他们回来的亲人吗?   叶二婶含着眼泪也跟着点头道:   “我回屋里头看思丫头去,爸妈,儿媳不孝,明个儿我也想带思丫头回娘家。”   叶三叔愣住了。   他就想不通了,这村里新同志受伤,黄鳝与鲫鱼,跟大嫂二嫂回娘家扯得上什么关系。   “夭寿喔,老婆子,你看到没有?老大老三,两小兔崽子!都是眼皮子浅的东西,不抽死这两龟儿子,老头子就不姓叶!”   叶老爷子火冒三丈,狠狠跺了跺脚,拿起屋里头边上的一根指头粗的藤条鞭,就要往院子外面冲。   叶奶奶一把把他抓住,抢过他手里的藤条,气急败坏大吼大叫:   “你也不看你几十岁的人了,是能到外里头跑吗?老三,你快去喊那两小兔崽子回来,老婆子哪怕不姓叶,也要抽死他们!”   二愣子叶老三一头雾水。   他环视四周,发现不仅是老俩口,全家人都脸色铁青,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一向好脾气的大嫂,更是气得都快晕了过去。   叶三叔把装着姜汤的碗一递,三两下就重新穿上蓑衣,带上斗笠,转身冲进暴风雨中,往白家方向奔去。   只是他真的懂了叶家人的想法吗?   叶三叔心里想:管它什么事儿,把大哥二哥叫回来是正经。   “我在也不要亲爸爸他们了!”   甜妹儿鼻子塞得满满的,喉咙里像是被棉絮堵的难受。   二舅妈把她搂到怀里,轻声细语哄道:   “甜妹儿乖,咱就不理那两个坏人,等下咱们也拿着藤条,好好抽他两下。”   甜妹儿塞着鼻子,恩一声。   她的目光还是止不住往大门口瞟去,里面是满满的担心与沮丧。   不一会儿,叶家三个大老爷们,还真是身上又挂着几条大小不一的鲤鱼鲫鱼,匆匆回到叶家。   “小兔崽子,你们还有脸回来!”   叶老爷子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拿着藤条在屋门口等。   一头雾水的叶爸爸,叶二叔:......他们犯什么错了?   两人低着头进屋,不敢吭声。   叶老爷子一个飞踢,叶爸爸身上挂着的鱼,直接往后侧飞去,砰一声,摔到墙上。   叶奶奶拿着板凳,用力抽打在叶二叔身上,接二连三,狠狠拍了好几下。   叶妈妈跟叶二婶抹着眼泪,气呼呼背过去,不去看他们。   王二舅,二舅妈等人,也用不赞成的目光,打量着叶爸爸,似乎在重新估算着什么。   叶爸爸,叶二叔:……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时候,甜妹儿迈着小短腿,走到屋门头,两手叉着小腰板,指着他们的方向,带着一两分明显哭音,大声宣布:   “这么大的雨,好大的雷,爸爸你们还去捉鱼,不肯回来。你们俩是大坏蛋,我永远讨厌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甜妹儿:三叔就是搅粑粑棍!   ~~~   暴雨以后有鱼,田里溪水里沟沟里都很多,现在也是,山里还会有蘑菇哟!   小时候,那些鱼会直接冒出来,跳到路上,然后被我们捡回家,大的就吃,小的就养着。   记得我小学时候,用空瓶子,养着小鱼,还在里面水草青毯之类的,到第二天还是死了。   记得有一次暴雨,院子里冲上来一条彩色的不明鱼类,超级好看,后来不知道去哪了?   但是现在,我们这边山上的水还好,镇上流过的那条河水,只能说,上游真是污染严重。   话说镇上这条河还不如无名河,有人给他写过文章,此名人的笔名还是以它为名。   但是他太渣,本地女的也不喜欢他,抛掉旧社会的妻子,太花心了。   话说镇上这条河还不是一条无名河。   有名人给它写过文章,此名人的笔名还是以它为名。   但是这个名人太渣,本地女生也不喜欢他,因为他抛掉旧社会的妻子,让第一个老婆独守空房60多年,两人没有再见过几面。第二个老婆是外国人,生了五个孩子,然后他回过另结新欢,第三个老婆.......他还□□,这个伟人也太花心了。   **** 第51章 美食与温情   愣了几秒, 叶爸爸终于回过神来, 慌张辩解道:   “爸, 妈, 我们这鱼真的是捡的, 一路上,村里几条沟的水, 全都溢出来了。我们真没有去捉鱼——”   叶奶奶又狠狠拍了他几下屁股。   还说谎, 要是轻轻松松捡的, 怎么现在才回来?   同样反应过来的叶二叔, 瞪了一眼懵懂的叶三叔,解释出关键:   “村里来的新同志崔玉涛,从田埂上摔下来了。我跟大哥送他去白老爷子家,幸亏蓑衣绑得紧,除去破了点皮,脚崴了一下, 他就没事了。”   “这黄鳝跟鱼真的不是特意去摸的,三弟他没给你们解释清楚吗?”   老俩口打人的动作,忽然停在半空中。   叶家众人、王家夫妇:......   甜妹儿再也控制不住自个儿, 跟雨水一样,眼泪珠子哗啦啦就掉下来。   “哇哇哇——爸爸,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闹哄哄的声音,把睡午觉的小辈们,全都吵醒了。   叶小五哭声震天:“哇哇——”   刷——砰——啪——   藤条板凳忽然转弯。   “爸,妈, 你轻点儿,我哪知道你们问得是这个意思啊!”   叶老三被老俩口抽得哇哇大叫,却没有一人肯上前帮忙劝说。   老俩口是真的很用力。   把家搅个天翻地覆,他就是该抽该打该揍欠挨!   ***   哄好娃娃们,叶妈妈跟叶二婶回到厨房,互看一眼,忍不住笑了。   “大嫂,你说三弟干出来的这乌龙事情!哎哟,笑死了我了,他咋能这么傻呢!”   叶妈妈笑着摇摇头,干净利落地将鱼与黄鳝全部杀了,掏尽内脏苦胆,仔仔细细清洗,不仅鱼身,连能吃的鱼泡鱼鳔鱼肠,都细致打理了一遍。   然后将鱼分成三份,其中两份摆在灶台上。   “大嫂子,你这厨艺肯定比县里的国营饭店好!就这刀工,恐怕只有白老太太能比得上。”叶二婶笑赞了一句,往灶台里又添了一次柴。   别人家的烧火处很多都是凌乱的,但叶家不同,劈的大小都差不多的干树枝垒得整整齐齐,靠着在土墙边上,旁边放着一些摆整齐的小树枝。   整个厨房除了锅门,跟出火的黑灶头,跟出烟那一面黑墙,其它地方,都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叶妈妈拿起一份鱼,加了点生姜去腥味,然后放到洗干净后旧瓦罐,放到锅里,用大火烧开。   过了一会,叶妈妈小心翼翼把它,交给叶二婶。让她垫着湿布拎着瓦罐上的粗铁丝,去屋里头,在火盆子上,慢慢熬炖。   同时,还将一份鱼放几颗盐,用大树叶包起来,放到叶二婶兜兜里,吩咐一句,“直接放在火上烧,鲜嫩得很。”   叶二婶笑眯眯点头,“家里来客人了,全靠大嫂子的一双巧手。”   “说的啥呀。”   叶妈妈腼腆一笑。   她拿起灶台边上洗净的那份黄鳝,运用菜刀,手如蝴蝶般上下翻飞,老练得很。   噔噔噔!   很快,菜板上就是整整齐齐的鱼肉、黄鳝、野菜。   那一小堆黄鳝跟野菜,每个都约三四毫米,没片鱼肉薄厚也差不多。   轰轰~   锅里面的两盘热荤菜,开始炒得火热。   **   “甜妹儿乖,来喝口水。”   听到自家闺女一下午都没喝水,叶爸爸可心疼了。   他端了碗滚烫的热水,对着它吹气,直到温热温热的,忙端到小闺女,温声细语,一脸讨好。   都怪叶老三!   说个话都说不清楚,被老俩口抽是小事,媳妇儿跟娃都差点不见了!   想到这里,他又狠狠瞪了捂着屁股的叶老三一眼。   跟他同样动作的,还有叶二叔。   他心里已经开始计算着,这个债应该怎么从老三身上讨回来。   甜妹儿打了个哭嗝,眼睛红红得看了一眼叶爸爸,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一碗温热水,全部下肚。   “爸爸,我还想喝水!”   叶爸爸心疼死了,他接过王二舅递过来的水,继续喂乖闺女,轻声嘱咐:   “爹的乖闺女,别喝太急,知道不?”   水下肚后,甜妹儿才点头,表示知道。   然后,她紧紧搂着叶爸爸,吧唧亲了他一大口,在他耳边大声道:“粑粑,我爱你。”   说罢,刷的一下,她脸红了。   害羞地把头,埋在他结实可靠的胸前。   电视里的电视节目说,爱要大声说出来,倒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这年头,爱字别说父女母子间,连夫妻间都不会说。因此,奶声奶气的清亮童音,在屋里头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晓丫头蹭蹭蹭来到叶爸爸身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大声道:“爸爸,我也爱你!”   听着两闺女直白的表达,顶着众人羡慕的眼光,叶爸爸嘴巴都笑着咧到耳后根,把她俩紧紧搂在怀里。   要是被打一次,能得到一句闺女的‘我爱你’,他愿意一天到晚被打无数次。   叶安城脸烫说不出口,叶小五咿咿呀呀话都不会说。   倒是腼腆的思丫头,把头也埋到叶二叔的怀里,叽里咕噜呢喃一句、似乎谁也听不清的话。   但是,其他人看到二叔的灿烂笑容,可以肯定,至少他是听懂了的。   吃味的叶老爷子重重咳一声。   但是,唯独这次,他的咳嗽,没有将叶老大叶老二吓得缩脖子。   温馨的屋子里,似乎存在着一股浓浓的酸味儿?   **   “吃饭咯!”   甜妹儿今晚一直粘着叶爸爸,就是不肯从他怀里离开。   打开烤熟的树叶,里面是香烹烹的鱼肉,淡淡的金黄色。   烤鱼与桌上烧得香碰碰的黄鳝与鱼肉,带着诱人的香气,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叶爸爸一三大五粗的汉子,心甘情愿地弄着鱼肉,用粗糙温暖的大手,取出鱼刺,一点一点喂着俩心肝闺女。   叶妈妈瞥了一眼腻歪的三父女,把火盆上炖着的旧瓦罐提了起来,把里面炖的鲫鱼汤分别倒到了几个碗里。   清清爽爽的奶白色鲫鱼汤,当鲫鱼汤入了碗之后,汤汁浓郁,鲜香诱人,让人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咕噜咕噜!   肚子叫声此起彼伏。   毫不令人意外,第一小碗鲫鱼汤,不是老爷子的,属于奶娃娃——叶小五。   除了奶水,他终于有新的口粮。   美滋滋的晚饭过后,全家人的碗,像是刚刷过一样干净。   ***   入睡之前,叶家大人们互相对视一眼,使了个暗号。   噼噼啪啪的暴雨,哗啦啦啦的大雨,淅淅沥沥的小雨....   凌晨一点左右,雨终于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叶三叔干的糊涂事,还真不是胡乱写的,不过内容有点变了,年轻时候,某位长辈还就这么二,这么傻。噗哈哈,但是现在,成为一个精明的商贩,外婆家,就他家过的最好呢!   小五吧唧嘴:好喝!   下一章:月下捉鱼,嘿嘿嘿,最近有肉吃啦!   ~~   叶子第一次对爸爸妈妈说我爱你,是看了电视剧的影响。   哈哈哈,当时叶子都十岁了,还刚好生日那天,吃着荷包蛋,自家不喂饲料的鸡下的土鸡蛋。然后突然蹦出三个字,脸烫烫的。   爸妈的神情不敢去看,也不知道他们的反应是什么。   唔,现在倒是有点儿后悔没去看呢!   现在很少了,见面反倒是说不出口,只能电话里头说,尴尬了哈。   仙女们呢,第一次对爸妈说“我爱你”? 第52章 月夜逮鱼上   雨停了, 风小了, 夜深露重的深夜, 一轮皎洁的弯月, 透过黑黢黢的树叶影子, 悬挂在天上。   叶家大院,榕树的叶子, 正随着凉风发出呼呼沙沙的响声, 稀稀落落的雨珠从叶家屋檐下滴落下来。   吱呀——   房门忽然响了, 从里头探出一个少年头来。   他偷偷瞄了一眼院子, 然后顶着深夜的凉风,跑到院子里,用手心感受了一下雨,咧嘴,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再蹭蹭蹭往回跑, 通知家人这个好消息。   屋里头,叶安诚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低声嘱咐:“安小子一宿没睡, 他就盼着雨停,好去逮鱼, 看明天我不削他皮。媳妇儿,你在家看孩子,我跟安小子去就行了,小五离不得人。”   “嘘, 你嗓子粗,给我悠着点儿。晚上水太凉,你们万事小心,鱼抢不到没事儿。等下我去烧热水,给你们煮一锅姜汤。”   一边说,叶妈妈一边轻拍奶娃娃的后背背,熟悉的触觉与温度,让叶小五哼了两声,很快又睡过去。   刚转头却看见,甜妹儿努力睁大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软软糯糯道:“爸,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俩口子:……   **   看着叶爸爸脖子上挂的丫头片子,叶二婶扑哧一笑乐了,“这两天,大哥恐怕是甩不开这皮猴儿啰!”   有了下午三弟闹得糊涂事儿,这丫头夜里不安也正常。   叶三叔挠挠头,满脸都是歉意。   他终于明白自己今天犯了啥蠢事。   为此,二哥晚饭后,可是私底下找他好好‘比划’了一下子。   甜妹儿揉揉眼睛,拍拍身上的粗厚蓝布衣,点头承诺道:“我一定会乖乖听话,不会乱跑的。”   叶爸爸揉揉她的头,笑着对叶二婶讲,“到时候人来人往,天又黑,还得麻烦二弟妹多留意她一下。”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熟悉的严厉声音:   “不用麻烦老二家的,老头子跟你们去,看着这丫头片子。”   叶老爷子瞥了叶爸爸一眼。   这大傻子大傻子媳妇儿,都不想想,零点后,甜妹儿肯定没去仙山,万一小孩子不懂,忽然消失在外人面前怎么办?   正好他睡不着,还能去搭把手,守着鱼。   严肃精明的叶老爷子,将其他人的反驳话语,都一一瞪了回去。   甜妹儿立马对他伸出两小胳膊,扑到他怀里后,对着满脸皱纹的枯树枝老脸,吧唧一下,脆声声道:“爷爷最好了!”   因此,此次深夜‘干事’的人,变成了:叶老爷子,叶爸爸,叶二叔叶二婶,叶安诚,叶甜甜。   在去之前,为解除困意,几个大老爷们,打了盆凉水结结实实的洗把脸。   村里头的井水都是地里头冒出来的,透心凉,味道甘甜,还干干净净不带一点杂质。   凉水敷在脸上,困意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客人们娃娃们叶奶奶睡觉歇息。   叶妈妈照顾孩子,外加烧水煮姜汤,接应后勤。   叶爸爸一行人则带着捉鱼用的渔网、渔篓、大脚盆、竹框、挖锹、粪瓢等等,叮零铛儿,借着明亮的月光,成群结队走出家门,去找美味的肉粮。   甜妹儿在叶老爷子怀里,忍不住兴奋地拍手大叫,“逮鱼去啰!”   树叶沙沙作响,鸟儿唧唧咋咋。   蝉叫虫鸣,掺杂着蛙的叫声,此起彼伏,偶尔还听到几声村口不安分的犬吠。   今夜一点儿都不安静,到处都有村人们的吆喝声,里面时不时还夹杂着顽皮孩子的一两声哭闹。   没多久,他们就遇到出动的同村人。   “叶婶公,今晚上,连您也出动啦!”   一长马脸、眯缝眼的庄稼汉子,赵老四,笑着问道。   叶老爷子咳嗽一声,瞅了一眼装乖的甜妹儿,才道:“这丫头片子一直哭闹着要捉鱼,老头子带她出来兜兜风。”   “家里猴儿多了就是麻烦,婶公你也太宠这丫头片子了,我家那个要是敢哭,绝对一顿竹笋炒肉,打的他满身猪儿梗!”   赵老四媳妇儿,笑嘻嘻道,扬起脖子,一副很是骄傲的样子。   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年头,别人家怎么教孩子,心里头哪怕不赞同,外人也是不好过问的。   两家人一边打哈哈客套,一边往山脚那边走去。   这时候,前面匆匆跑开一熟悉年轻小伙子,见人就大声叫喊:   “你们怎么还在慢吞吞走啊,跟个乌龟爬一样,知不知道,隔壁碧土村碧水村的人,都跑到二碧山三碧山什么山的溪水沟里去了,就差跑到咱们村稻田里去。到时候口粮都没了……”   一听到这消息,村人们都立不住了,拿着工具,三步并两步就往前赶,后面直接快速奔跑起来,那可是有限的肉粮啊!   “快点快点快点,跑快点!”   甜妹儿也被这种热热闹闹的氛围,所影响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钻到沟沟里去,把鱼虾什么的,通通往村里面赶。   人们一边跑,还不忘一边询问年轻小伙儿。   “咱们村在上游,沟沟堵死没有?可别便宜了其他村子里的人!”   “堵死了,堵死了。村尾巴的羊驼子,凌晨就爬起来,雨小了过后,立马放水塞石头,保证一条泥鳅都钻不过去。”   “那就好,咱们先去把溪沟里头的鱼抢了,再去看田里的,这可都是肉粮,我家小孙子天天馋肉吃。我家婆娘还惦记着,那鱼去碧山镇供销社,换一点煤油灯,也不知道这灯要票不……”   ……   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三个山沟沟里的深夜逮鱼游击战,正式开始了!   村人们分散开来,陆陆续续到达不同的溪水沟,其他两个村子里的大部队,也差不多同一时间赶到。   想来,每一个村子里,都存在一个谎报假消息的年轻小伙子,为的就是催促同村人快点儿,去捉鱼。   溪岸两边等急了的三个几个村子里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见到人来,立马找到自家的组织,拿着各种各样的捕鱼工具,涌进了河里。   激动甜妹儿,在老爷子怀里,扑腾着胳膊断腿,为自家的队友们,不断大声打气:“加油!加油!加油!”   叶爸爸几人正要下水。   这时,叶老爷子重重咳嗽一声。   原来,村里头下水之前,都有一个说法,必须要先把肚皮子打湿一下洒点水。   目的是让身体先适应一下水的环境,身体和水的温度相当了,防止人在下水后两腿抽筋而出事儿。   哪怕是着急的时候,老爷子也不忘提醒他们安全第一。   叶爸爸几人,用手接了一捧凉水,一点点洒到胸脯上、肚皮上,再用水拍拍胸脯,用水打打肚皮。   “嘶——嘶嘶嘶,水好凉!”   “哎呀哎呀,我脚抽筋了,二哥你抓我一把!”   果不其然,那些慌忙扑腾下水的人,有的就一下子接受不了夜晚的冰水,哎呦哎呦叫起来,这速度反倒是减慢了。   也就因为这样,叶家人一开始就找到一处低洼好地方,借着明亮的月光,能看到不少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甜妹儿瞪大眼睛看着叶老爷子,竖起大拇指,称赞声脱口而出,“爷爷,你太厉害了!”   叶老爷子拍了拍她背,“熊猴儿别捣蛋。”   然后抱着她,小心翼翼去自家帮忙,比如摆正大脚盆,用一张严肃的脸,吓跑其他村的年轻小伙。   一开始,溪水沟里还有很多争论、争抢声,闹哄哄成一片。后来见到有人已经逮了好几条鱼,立马停嘴,开始干活起来。   所有人忙得昏天暗地。   得不说,这场暴雨过后,鱼虾真多。   眼尖的叶爸爸,很快就快到一群黑影,确定不是水蛇毒蛇类的,他慢慢走近一瞧。   原来是一条大鲢鱼,带着一群鲢鱼仔慢慢地游着,那些鲢鱼仔类似蝌蚪,在月光的照耀下,黑得发亮。这条鲤鱼是很大条的,鳞甲金灿灿,看着就好吃。   叶爸爸拿着条框,放到合适的位置,半分钟后,蹭的一下取出来,就会看到一条大鲶鱼在条框里活蹦乱跳。   “爸爸太厉害了!再来一条!”   甜妹儿兴奋地跟只小鸡仔一样,胡乱扑腾,群魔乱舞。   叶老爷子无奈摇头叹息,把她放到平整的地上,仍由她蹦蹦跳跳。   叶二婶选择去水浅一点的地方,不到膝盖深,里面的鱼都藏在草丛里或者石头缝里,她下水一网一个准。   没多久,一群大小不一的鱼,就飞进叶家大脚盆里。   “二婶好厉害!”   最大那条鱼,竟然也有收获的玉米棒般大,鼓鼓的肚子,大大的眼睛。   喜得小吃货甜妹儿,一直在盘算这条鱼该烤还是煮呢?   叶二叔采取的是‘浑水摸鱼’。   他先用大手伸入水里,不讲方法地闹腾搅和,把水搅得得浑浊不堪。   因为水浑浊了,那些鲤鱼鲫鱼各类鱼们,尤其是大条的,就会浮出水面来张着嘴边游边喘气,这时他只要眼疾手快,在水面上一条一条地捉就行了。   “二叔好厉害!”   甜妹儿一直在蹦蹦跳跳,跟抽了羊颠疯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   闹得老爷子头都大了。   说也没用,骂她不怕,打又舍不得。   老爷子抱着她小心翼翼走到溪水边,因为石头湿漉漉的,非常滑,他老人家干脆也拖了鞋子。   开始一点点搬开那些石头。   果然,出现不少小虾跟小螃蟹,它们都聚集在一些石头下面,满满的都是,游起来一蹦一蹦的,每一下都极像在跳远。   老爷子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帮着她去兜小虾小螃蟹。   这些小东西又没多少肉,甚至螃蟹根本没得肉吃,还费劲儿,此时并不是村人们的好选择,晚上孩子来的少,也没人跟她抢。   这亲自动手,跟旁观完全不一样过,   甜妹儿网得小心翼翼,紧张不已,小手都是颤抖的,再也没有之前的活蹦乱跳。   叶老爷子满意点点头,终于清静了。   过了一会儿,甜妹儿继续蹦蹦跳跳,臭美道:“我实在太厉害了!”   叶老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甜妹儿:实在是太厉害了,哈哈哈!   叶老爷子:你咋不上天呢!   祝仙女们圣诞节快乐(☆_☆)   ***   叶子有去溪水沟里捉过鱼,但是没有这么多哈,也没有深夜去过,只有深夜打着电筒去田里,看他们捉黄鳝。   夏天我们这儿村里有一条长长的小溪,里面水很凉,有深有浅,有的地方自动成一个圆。   炎热的时候,大人们就会带着娃娃们去合适的地方游泳,非常热闹,还有救生圈什么的。   水是活的。   天然的游泳池。   唔——就是会被晒成小二黑,那个皮肤,你们可以想象,自从爱美后,叶子就不太愿意去了。曾经黑了一年都没白回来,哭兮兮~   **** 第53章 月夜逮鱼下   在清澈的溪水沟里, 叶家众人享受着‘丰收’的喜悦, 不知不觉中, 大脚盆里的鲤鱼、鲢鱼、鲫鱼、不知名鱼等, 也越来越多。   溪水边上, 村人们累得很了,就轮流休息一会儿, 三三两两, 带着满脸的笑容, 开始聊天扯蛋。   “这个夏天, 恐怕就这次暴雨的鱼最多,比之前下雨总共都多。咱今晚逮的鱼,节约一点,够咱家吃到过年吧?还能去供销社换不少东西。”叶爸爸的心暖和得很,眼睛里全是满满收获的喜悦。   叶老爷子摇摇头,叹息出关键:“这雨又不是只有碧山村下, 大家伙都能逮鱼,拿到镇子上,恐怕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但是家里的肉粮恐怕不缺了!”   叶二婶笑眯眯道, 有收获都是好的,这场暴雨来得真好!   甜妹儿舔了舔下嘴唇, 吧啦吧啦吐出一串菜谱:“我要喝鲫鱼汤,还要吃烤鱼,还有烧泥鳅!还有还有……”   “噗哈哈哈,你这个小吃货!”   转载多条溪水沟, 这里的逮鱼接近尾声,叶家几个大佬爷们,把满满的‘收获’,幸福地抬回家。   准备提前转移下一个战场——稻田。   稻田比不得溪水,田里满是密匝匝的齐腿深稻禾,水也更加浑浊,怕遇到毒蛇什么的,被咬伤,可就划不来了,这时候就需要灯火来照明。   这年头,手电什么的奢侈品,村里根本就没有,照照明的材料就地取材。比如干艾草、干竹茎、干树枝稻草等做成火把,甚至有人用干牛粪之类的。   凌晨的稻田里,到处流动的灯火,像是天上闪烁的星星。   既然是浑浊的稻田里,这里的地更滑,泥土很多,还会有赖疙宝、蚂蝗类的小生物,叶老爷子也就不放心把乖孙女放下来,只能由她在怀里闹腾。   “哇哇哇!那里有黄鳝,爸爸二叔快上!”   叶老爷子厉声呵斥:   “熊猴儿,不是让你别叫!再叫唤,我就揍你屁股!”   这丫头一直疯,再这样下去,嗓子都快叫坏了。   甜妹儿抿嘴,把头转到一边,眼睁睁看着那条肥黄鳝被其他人抓走,气呼呼大叫,“明明是我看到的!哼!”   叶老爷子破天荒地,第一次狠狠拍了自家乖孙女的屁股,严厉谴责:“不许叫!再叫明天不许吃饭,只能喝苦药!”   甜妹儿捂着小屁股,跟老爷子大眼瞪小眼,最后竟然败下阵来。   “好吧,那我就温柔一点儿说话。”   叶老爷子:……   暴雨过后,田里的鱼也很多,据村里小伙子说,咱们村沟沟里,甚至水井里,都蹦哒着鱼。   而田里,大多都是泥鳅、黄鳝、鲫鱼,鲤鱼、乌鱼等等。   因稻田里得水有点多,这时就需要挖开缺口,往沟沟里头放水,放的时候就有会有鲫鱼成群地去缺口戏水。   戏水不过是玩笑的说法,其实是因为这个季节,鲫鱼找个地方去产卵。   在放水口的鱼,特别好捉,抢得人也多,大多数都是妇人们。叶二婶就混在这一大堆人里,她行动麻利快速,倒是能抢到不少鱼。   叶爸爸专门去找田里的低洼水坑,里面是满满的一水坑鱼儿,有不少肥肥的,活蹦乱跳,用竹篓大佬,不一会儿,一个坑就能捉上大半木桶。   这时候,眼尖的叶爸爸又发现一个坑,一道黑影一闪,有人竟然截胡了。   那黑影火光下露出真面容。   他长得贼眉鼠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着叶爸爸不怀好意一笑,“多谢叶大哥替我找到这坑啊!”   见到是谁,叶爸爸眉头一皱,小声嘀咕了一句“真倒霉”,继续去专心找下一坑。当然,这次他留了个心眼。   讨人厌的小伙子,是同村的刘东亮,绰号二赖子,有偷偷摸摸坏习惯。   因为他偷东西,间接害得碧水村有一户人家失去了奶娃娃。   让两个村子的关系有一阵子很紧张。   他也是当初在村口大槐树下,跪地的刘婆子家独子。   今晚鱼实在多,他们家人手又少,刘东亮就被他二姐刘桂花,拎着耳朵,攆出来一块儿逮鱼。   为了偷懒,他选择跟他爸妈姐妹分头行动,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逛到了这片田里。刘东亮看见叶爸爸收获满满,心一痒,连忙跟在他屁股后面,企图截胡。   截了一坑,他实在不是个能静下心来干活的,看着叶爸爸又找到一坑,立马放弃快到手的鱼,又跟在他屁股后面。   甜妹儿正想骂人,却被老爷子捂住嘴巴,让她安静瞧。   叶家的汉子,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   果然,不论刘东亮怎么行动,叶爸爸都能快他一步来到水坑,甚至回头将他截胡的那个,也逮了个干干净净。   甜妹儿笑得好不开心。   刘东亮自觉得湿了面子,冷哼一声,把手里的工具往田里一扔,溅起一朵朵泥花,飞射老远。   “啊!我的辫子!”   “熊猴儿,嘴巴没进泥吧?”   “晦气,又是二赖子,好的不学学坏的!”   倒霉的甜妹儿,叶老爷子,还有其他几个村人,身上都遭殃了,衣服上被泥水弄脏。   叶爸爸愤怒了,正好叶二叔还惦记着上次刘婆子‘绝户’的事儿,两兄弟暗地里交流了一个眼神。   于是乎,兄弟俩分头行动逮鱼。   叶二叔继续找水坑。   叶爸爸逮鱼的同时,开始留意泥鳅。   稻田里的泥鳅,有水的时候,是很难捉的,它们身上滑不溜秋的,说是捉,其实是用工具夹。   村人们自己做了一种钳与剪的混合器,用钝斧在破剪刀的刃上砍出两排锯齿。这是专用来捉泥鳅,一夹一个准。   这捉泥鳅的道具,还是叶爸爸小时候,闹着他的爷爷,亲手给他做的。   刘东亮看着叶爸爸拿出工具,也知道他要做什么,瘪嘴不屑。   泥鳅比得上鱼吗?   他继续跟在叶二叔屁股后面,想捡便宜。   叶爸爸继续找泥鳅,以及——黄鳝。   泥鳅跟黄鳝都喜欢淤泥,里面有它们的食物。   通常白天,它们潜伏泥中,很少出来活动,去捉是不会有多大收获的。   但是夏季晚上,它们爱溜到外面,泥鳅更是会仰着白肚皮纳凉睡觉。   只要有火把照明,还是挺好捉的。   没过几分钟,叶爸爸就有发现。   他把收获的泥鳅们放到小竹篓里,递给鼓起腮帮子的甜妹儿。   小竹篓里,肥嘟嘟的泥鳅们,背是黑的,肚子是白的,摇头摆尾。   甜妹儿看得流口水,“爷爷,我想吃红烧泥鳅……”   叶爸爸往叶二婶那边渐渐靠近,这边泥深水浅,淤泥里很多小泥鳅,扒开泥,把那些胖乎乎的泥鳅们,全部夹住,顺手丢进竹篓,溅起一窝骚动。   可能还会有意外的收获,比如几条黄鳝。   这可是好东西,一点儿都不比鱼弱。   “二弟,你看我找到什么?”   三条有三根大拇指般粗般的长黄鳝,在叶爸爸手里动来动去。   甜妹儿眼睛一亮,“红烧肥黄鳝!”   过不其然,刘东亮心动了,开始留意起叶爸爸周围的淤泥。   忽然,叶爸爸看到一条长家伙,“好家伙,肥啊”,他正要上前。   离得最近的刘向东,很不不去思考,立马上前截胡。   要知道,扒开淤泥里,见到的除了惊喜,还会有惊讶。   正当他以为是黄蟮而心中暗喜时候,一把抓起来,带着笑容,定睛一看,竟然是条灰褐的蛇。   “啊——蛇!”   刘东亮惊慌失措,就如同触电般甩手,后退一步,一个不留神,小腿被锋利的稻叶,割出一道红色的伤痕。   那条蛇正好飞到一个壮汉的身边,他一把抓住它的七寸,惊喜大叫:“好肥的蛇,今晚可有肉吃了,谢了啊,刘二赖子。”   在这之前,这位汉子可是因为刘东亮,而吃了一嘴的泥。如今截胡了他的蛇肉,也算是一种报复。   况且,村里人都知道一个有趣故事。   这年头,村里娃都喜欢裸泳,光屁股游泳,尤其是男孩子。而六岁的刘东亮,曾经在水里游泳的时候,遇到过一条无毒蛇。   那时候,刘桂花正巧在他身边,大叫:“妈!弟弟好像被一条蛇咬了雀雀!”   那声音被好多人听见了。   后来,刘婆子说只是被咬了大腿,刘桂花是看错了。但是村里人对此将信将疑,大人们还喜欢拿这个故事吓唬小孩子,让他们不要光屁股游泳。   “噗哈哈哈——”   本来是一条无毒蛇,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刘向东的反应让人想起这个故事,一个个顿时笑得东倒西歪。   叶二叔跟叶爸爸暗地里又交换个眼神。   叶二叔:干的好!谢了,大哥,替我媳妇儿出了气。   叶爸爸:运气好!嘿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今天真的不是短小叶子了!粗,长,大叶子。   ps:雀雀,就是土话里的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jj?   生产队的穷富,跟队长的思想与决策有关系。   有的队长不允许下河摸鱼,有的队长想很多路子,甚至还有队长与某些部门接私活一类,每个队到最后工分换算的粮食什么的,不一定相同。   张队长是个好队长……   但五八年末大概是最后一个丰收年,接下来的三年都是自然灾害人为灾害什么,就需要金手指了。好好珍惜最后一个秋收~~吃得饱饱的是目标。   祝仙女们圣诞节快乐(☆_☆)   稻田里捉黄鳝,有时候还真能碰到蛇,甚至是毒蛇。   唔,夏天天气热,溪水里还真的有小孩子裸泳,浑身上下,内内都没给一条。   这个故事的原型当然不是被蛇咬到那儿。   真是故事是被螃蟹夹住屁股蛋,夹住不放的那种,听说那户人家也有趣,那个螃蟹算大,被咬孩子的妈,把那个螃蟹回家炸了,给她儿子吃。   她认为,这就是报仇啦! 第54章 深夜院烤鱼   大老爷们外加一大一小‘娘子军’, 都在外面忙活, 除去雷打不醒的两个丫头, 明个儿要走的客人夫妇, 叶奶奶跟叶妈妈心里头惦记着, 哪能睡得着。   当然,这后勤活计一点儿也不轻松。   这不, 叶爸爸他们还没走多久, 叶妈妈就麻利地起床梳洗。   因深夜有点凉, 她披了一件蓝色补丁厚外衣, 抱起裹成厚厚一团的粘人小五,准备去厨房烧过煮汤做饭。   吱呀——   “妈,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叶妈妈习惯性压低嗓音,关心问道。   叶奶奶接过熟睡的奶娃娃,边摇摇晃晃哄他,边回道:“老婆子年纪大了, 睡眠少,起床逗逗咱家乖孙孙。”   叶妈妈心里一暖。   她心里明白这是婆婆怕她忙不过来,起床帮忙带孩子呢!   一向腼腆害羞的她, 也说不出什么感激的甜言蜜语,只是温声细语嘱咐:“妈, 晚上露水重,风凉,你和小五先在屋子里待会儿,等我烧完火, 回头叫你们。”   叶奶奶明白她的心意,轻拍了一下她的手,笑眯眯点点头,注视着老大媳妇儿,借着月光,开门去院里的小厨房。   “能把这个好媳妇儿娶回家,生三个宝贝疙瘩,还有一个小仙女,叶家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待她走远后,叶奶奶抱着小五坐在正堂的大木椅上,呢喃低语。   来到小厨房,叶妈妈挽起长袖,坐在小板凳上点燃一小撮干薄的小树枝引火,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送进灶肚里,然后缓缓添上干柴,同时,用吹火筒不停吹气。   碧山村不论春夏秋冬,空气都潮,哪怕晒干了的木柴,经过一天的暴风雨,明后两日,都需要重新晒一下。   因为柴潮湿,不一会儿,就有一股浓烟从灶台里窜出来,整个小厨房都被烟雾笼罩,叶妈妈被烟熏得直流眼泪,“咳咳咳”,一直被呛得咳嗽不停。   灶台生火不是个简单事儿。   柴湿了,点不着火不说,浓烟四处弥漫。   柴干透了也不行,一阵风就会被烧过了。   煮什么饭,烧什么菜,用多少柴火,都是不一样的,心里必须得有数。   夏天的时候,灶台口热浪滚滚,一靠近就会被热得汗流不止,脸被烧得通红。   倒是冬天,家里的娃娃们,都喜欢围在这里,叽叽喳喳,讨论今天有没有烤红薯吃。   也就是她为何不让叶奶奶,马上来小厨房的原因。至于奶娃娃小五,要不是他实在离不得人,她之前也不会抱着他出来。   好在叶妈妈是个厨房能手。   没多多久,火就燃起来了,柴火在灶台肚里噼里啪啦,浓烟也慢慢变成淡烟,在屋顶跳舞飘荡,散发出一股柴木的独特味道。   “他们这个时候还没回来,看来今晚逮的鱼肯定不少,明个儿恐怕咱们家得累坏了。”   灶台旁边,坐在凳子上的叶奶奶,一边耐心地哄着奶娃娃,一边跟媳妇儿唠唠嗑。   叶妈妈眼里闪过一丝喜意与几分担忧,点头道:“这样的‘累坏’多来几次,咱们家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今晚天这么冷,他们在外待这么久,可别生病了!甜妹儿那丫头也闹着出去了。”   叶奶奶早有打算,“这倒好办。明个儿就去白老爷子那儿,用新鲜鱼,换一点草药,回来熬给他们喝,甜妹儿得多喂几口。还有,咱们家里头的盐还有多少?”   “不多了,咱们必须得去一次供销社。但是盐票也不多了,不过听二哥说,他知道咱们县里头有一处黑市,里头在卖粮食跟盐巴,只要不被逮住就没事儿。这次他们回去可以给咱们家换点儿。”   家家户户都有多的鱼虾,哪怕天天吃也吃不完,卖的话,在碧山镇还真买不出什么大价钱,这如何保存成了头等大事。   众所周知,咸鱼保存的时间长。   拿盐腌制,鱼的表面和肚腹里都要抹上盐,这样非常耗盐,叶家消耗不起。   还可以利用太阳嗮干。   但在晒之前,也需要在鱼的肚子里面和鱼的外面拿浓盐水全部刷一下,或者用浓盐水浸泡一下。   “会不会太麻烦了!”   叶奶奶有点不好意思,这王亲家帮助叶家真是够多了。   叶妈妈笑着摇了摇头,“妈,都是亲戚,您就别和他们客气了。我算着家里头能换的东西,现在有四个野鸡蛋,鱼,黄鳝……就是不知道甜妹儿,今天能带出多少新东西。”   两人扯着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时不时喝会儿温热水。   不多一会儿,院门口忽然有动静,满满的一大脚盆鱼就送回来了。   “这鱼咱这么多?”   哪怕之前就猜到过今晚鱼多,叶奶奶心里也惊讶了。   因为实在太多了!   看他们的模样,后面还能有两三大脚盆的样子。   事情太过反常,这天上掉怎能掉这么多馅饼,她老人家心里琢磨着,明个儿上二碧山的时候,一定得好好问一下杨婆婆。   村里的老人们常说,大灾之前必有先兆。   再联想到叶家的灾难,否说叶奶奶,就是心思敏感的叶妈妈,也有着坐不住了。   “奶!这场暴雨后的鱼实在太多,不仅是溪里沟里,稻田里,连村口井水里都是呢!”   叶安诚笑容满面地通知好消息,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叶妈妈塞了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到他手里,转过后问叶二叔,“二弟,甜妹儿呢?还没困得睡着吗?”   叶二叔摇摇头,笑道:   “那丫头精神着呢!在那里又蹦又跳,闹的爸都一副受不了的神情,也幸好爸出去了,否则还没人能看得住她。”   喝了碗热姜茶,几人转身回去继续‘干事’。   担忧归担忧,叶妈妈手里的活可没停下。   她把所有肉粮简单分成三类。   泥鳅小鱼小虾都放到院子里的木盆里。   而活蹦乱跳的大鱼、中等大小的鱼、黄鳝,则放到后院的两个水缸里,盖上盖子,用大石头压好。   碧水村的村人们都喜欢用家里的水缸养鱼,特殊时候还会往井水里丢鱼。   因为在当地有一个说法,鱼能吃掉井水里的不干净虫子,还能检查水是不是好的。   若是进入井水,鱼变得奄奄的,甚至死掉了,这就说明水不好,不能吃。若是活蹦乱跳,这口井水就没有问题。   至于养在水缸里,还有一种吉祥美好的寓意——年年有鱼。   剩下第三类,诸如奄奄一息的鱼,死掉的鱼虾等,全部被倒在院子地上,它们必须要早一点儿处理,因为它们更容易坏掉。   比如有一种黑石扁扁的鱼,要是没及时打整清理,掏掉肚子里所有的东西,不一会儿就会烂掉发出奇臭味。   叶妈妈看着地上的一堆肉粮,再算了算时间,估摸着今天晚上,大家伙肯定没得睡了。   她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熟练地用铲子将鱼鳞刮掉,将鱼从背上剖开一个长口子,抠掉鱼鳃内脏,然后放到盆子里.....如此不停重复。   抱着奶娃娃的叶奶奶,不顾她的劝,也来帮着搭把手。   “奶奶,妈,我们家的鱼又回来啦。我跟你们说,咱们村的刘二癞子,在稻田里逮鱼的时候,惦记着想截胡咱们家的鱼,爸爸他们想到一个法子——”   激动兴奋的叶安诚,闻到浓郁的香味,话音截然而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往香味散发的方向望去。   这干活的人,否管白天黑夜,容易饿肚子,姜汤解寒却喝不饱。   忙碌的叶妈妈,干脆选择就地取材,做一次院里烤鱼。   将洗干净清理好的鱼,用干树枝透过鱼嘴穿插到鱼尾部,穿成一串一串的,排列在火盆子上,撒上一点点盐,翻来覆去地烤。   想到还有一个小孩子,她又拿了一些泥鳅小鱼小虾,放木架上面烤。   不一会儿,鱼就发出“滋滋”响声,颜色变黄了,浓浓的烤香味扑鼻而来,馋得人简直受不了。   因此,夜深露重,干活的家人们,以及不干活的甜妹儿,除去享受丰收的喜悦,还成为第一批品尝鱼肉的人。   “奶奶,妈,我跟你们说,我今晚有捉到好多虾,还有螃蟹泥鳅......”   精力旺盛的甜妹儿,被叶老爷子像提麻布一样,强行拎着回来,一见到院子里的熟人,四肢恢复力气,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被闹醒、没睡饱的奶娃娃叶小五,委屈极了,‘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甜妹儿小脸僵住了。   小肚子突然‘咕噜’一声,倒是替她解除窘意。   叶妈妈洗干净手,起身拍拍她的头,作为惩罚,道一句‘不乖’,然后抱着奶娃娃,回屋喂奶哄去。   叶奶奶直接把一小半碗烤好的小鱼泥鳅,放到高凳子上,再把小孙女拎到矮凳子上,企图用烤鱼,将她的小嘴堵住。   然后嘛!   “老头子自己烤!又不是没手没脚,要我喂你啊!”   叶老爷子,不仅得到老伴不满的瞪眼不说,只能自己动手,串鱼烤,委委屈屈填自己的肚子。   甜妹儿对着烤鱼吹了会气,咬了一小口,眼睛都亮了。烤鱼外边焦黄部位真是又香又脆,中间的鱼肉滑嫩鲜香,让人恨不得全部一起吞下去。   还有那香酥脆口的小泥鳅,带着一点点土腥味,小口一咀嚼,里面有一点点烤肉汁刺激舌尖味蕾……还有叶奶奶喂的小虾,那肉又鲜又嫩……   老爷子比孙女还会吃,他去厨房拿了几块红薯饼,热起来,用少量的饼,就着滚烫的鲜香烤鱼肉,裹起来,往嘴里塞。   咬上一大口,因热变软的红薯饼,夹着香脆烤鱼的味道,鲜美浓酽,还能管饱。   刚进门口的叶二婶,忍不住称赞道:   “这家里头,还是爸会吃!”   过了一会儿,叶家大老爷们终于收工回来了,而屋里头的客人们也被吵醒了,还有被烤鱼香味闹醒的俩丫头……   大雨过后,大树上的鸟儿叽喳啁啾。   因饿着肚子也不能睡觉,一家人直接在院子里,烤鱼的烤鱼,吃鱼的吃鱼,杀鱼的杀鱼,刨去的刨鱼……忙碌如此美好。   “嗝——”   吃饱喝足的甜妹儿,还没来得及告别,直接被叶奶奶,拎进屋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我要继续努力码下一章。   电脑吞了我的字数,这章写了两次,下一章继续努力码,双更可能会没那么准时发出来,抱紧仙女~   叶子气的原地爆炸!   ps得乘着58年多买一点儿盐什么的,接下来三年,主要强调自然灾害,人为的,我也不敢写啊,提提就好哈   *%*   今天的小故事特别短小。   那种小小的虾,小时候叶子有吃过没烤的,直接逮来吃,肚子里肯定长虫,还有男孩子吃螃蟹被夹子夹住嘴唇,那个我不敢吃,怕被夹。   味道嘛,叶子挺喜欢的,那时候吃的很香,也许是因为我不讨厌腥味?现在……完全不敢吃了,仙女们有试过吗,捂脸码字去!   电脑,你还我的字数!哭泣~   ****************** 第55章 装死红狐狸   “快点进去, 出来好睡觉!”   眼瞅着天都麻亮, 村里公鸡都叫了一声, 熬一整夜的小孙女, 竟还没困意。叶奶奶惦记着仙山的事儿, 一逮住机会,就忙吹促着她先‘进去’一趟, 出来再她睡个够。   甜妹儿提着个小麻袋, 将它按在肚子上, 再这种关键时刻, 脆生生叫到:“爷爷奶奶,我爱你们!奶奶!”   一眨眼,又是高空坠落的感觉,她再次出现在熟悉的青山上。   桃树又长了一截,旁边的果树枝也冒出一截小小鲜绿的嫩苗。红薯又成熟了,山鼠留下痕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野鸡蛋, 野鸡蛋……”   甜妹儿一边嘀咕着,一边将草莓地里的五个野鸡蛋,捡出来。   惦记着奶奶的宝贝, 她用最快的速度,将野芋头或野草莓, 刷刷刷,放到一堆。   一个,两个,三个……十二个!   跟着脑海里小人儿的舞蹈动作, 完整来一遍。   当她完成第一套动作的那一刹那,肚子出现一股暖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一点点改善着她的骨骼皮肤……   终于完成了,满头大汗的甜妹儿,站在原地,咧嘴傻笑。   忽然画风一转。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猛的一起流了出来,气得原地爆炸,“哇哇哇!奶奶的宝贝——嗝!”   原来,脑海中小人儿,在第一套舞蹈动作做完之后,又新添了一套更复杂、动作更多的舞蹈。   也就是说,要想得到奶奶的宝贝,她只有一直学下去。   一分钟后,十米以外的白雾,开始慢慢变淡、逐渐散开。   咚!   大声哭泣的甜妹儿,突然被砸了一下脑袋。   ‘嗝!’   打了个哭嗝后,她用手揉了揉红红的大眼睛,咚咚咚,又被砸了三下脑袋,低头一看,地上有好多紫色的桑萢了。   她捡起一串,哼了一声,再咬了一口,紫黑色的野果汁冒出来,酸酸甜甜,跟以前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砰!砰!砰!   周围的桑萢儿‘雨’还在下着。   小脑袋瓜扬得高高的,忽然看见桑树上蹲着一只调皮的毛绒绒狐狸幼崽。   它身子娇小,一身火焰般的毛发,脸是长长的,黑色的,鼻子很大,耳朵长,有一对很亮的黑眼睛。   小狐狸坐在后腿上,立着长耳朵,狡猾地东张两望。一边用尖尖的大鼻子,嗅嗅空气中的气味。一边用毛爪子采摘着桑萢儿,也不吃,直接扔得满地都是。   “小傻瓜!”   甜妹儿一直觉得,没有人或动物会不喜欢吃桑萢了。她把这些桑萢了捡起来放到一堆,紫黑色的野果一定要让其他人尝尝,瞧瞧有多美味。   “啾——嗷——”   胆小的小狐狸,乌黑滴溜溜的眼睛不停转动,忽而发现树下的野果子都不见了,拟人地用小爪子搓了搓眼睛,吓得发出十分混乱的稚嫩声音。   继续扔啊!   甜妹儿蹭蹭蹭,就跑到桑树下面,使出吃奶的劲儿,摇得树叶沙沙作响,树枝也跟着抖动,桑树干也有不小幅度的晃动。   胆小的红狐狸,吓得惊慌失措。   它的脚猛的一滑,从树干上半摔下来,又十分轻盈地完美落地。   甜妹儿坏笑一声,立马扑上去,死死拽住它毛绒绒的大尾巴。   “啾啾——”   吓坏的红狐狸眼睛珠一转,头一扬,直接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装死!   “哇,是动物世界里的狐狸!”   第一次见狐狸的甜妹儿,好奇的戳了戳它的鼻子、眼睛、尾巴。   最后,她大力揉揉它身上柔软的火红色毛,小声呢喃:“这狐狸实在太小了,今晚上我惹哭奶娃娃了,是不是可以给他做一件红色的毛衣服?”   “吱吱吱——”   小狐狸守着的那只肥山鼠,刷的一下,跑到草丛里。   甜妹儿眼睁睁看它溜远。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可以看到米以外的地方,还能跑到桑树下了。   而且,脑子里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告诉她,能在这里呆的时间更长了,一天还可以进来两次!   这实在太棒了!   是不是可以回以前的家瞧瞧呢?   她兴奋地站起来,牢牢抓着的小手,也放开了那只毛绒绒狐狸尾巴。   刷——   火红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她的面前。   “站住!把毛给我留下!臭狐狸!”甜妹儿撒丫子就追。   她现在的速度,虽比不上穿之前,却比三岁奶娃娃,强太多,再也不像一摇一晃的小鸭子步伐。   约莫五分钟后,惊吓的红狐狸,冲冲跑进了东边的白雾丛林里。   一直在它身后,累得气喘吁吁的甜妹儿,好不容易赶到这儿,又遇到了,她之前踏不出去的地方。   “奶奶,我不会是要一直跳到咱们家,才能得到你的宝贝吧?”甜妹儿看着前面的白雾,失落地问道。   然后,她开始打量周围的小树林。   很多树跟记忆里都不像,比如小胖墩家在那里种的几棵橘子树没了,还有被八婶婆砍的那棵樟树又出现了……   甜妹儿跟着记忆往西边转去。   哗啦哗啦——   是溪水沟的声音!   速度下意识加快,先入眼的就是一排落完叶子的野香蕉树,上面有好多靑紫色的野香蕉。   野蕉树确实喜欢长在溪边,还喜欢连着长,很少有单独一棵的。   看着一排排两三米的野蕉树,甜妹儿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   哼哼!   她跑到一棵因为外界因素最矮最弯野蕉树旁边,大力拽弯枝干。   看到上面的有个野香蕉,裂开一道细长的口子,露出乳白色的果肉。果肉里,隐隐约约能看到黑色排列整齐的西瓜籽大小的果籽。   迫不及待,将所有能够到的摘下野蕉,通通摘下,放到地上。   然后,拿出一根紫黑色的熟香蕉,剥开,迫不及待地送进口里。说句实话,野生香蕉没有超市买的那种好吃,还有些一点淡淡苦涩的味道。   但是软浓香郁也不差,况且,野蕉也是香蕉嘛!这还是甜妹儿穿之后,吃的第一个水果呢!   下一次一定带高凳子进来!   甜妹儿在旁边的树干上,还发现了珍贵的棕色猴头,以前奶奶摘到可是卖了大价钱,买了好多旺旺大礼包回家。   也因此,她记得猴头的样子。   唔,这猴头,不是猴子脑袋,是毛绒绒的猴头菇。短腿的甜妹儿,只能够的到一半的猴头菇,快速把它们从树上抠下来。   因为今天能进入空间两次,她就暂时不惦记着联系舞蹈新动作了。   她更喜欢玩儿!   甜妹儿目光牢牢地盯着,眼前哗啦哗啦唱曲儿的一条小溪,口水直流。   清澈的溪水里,有好多的大鱼,在里面游来游去,时不时甩一下尾巴,还有透明的溪水虾,比昨晚捉的大多了。   要是她能进入溪水沟里,以后家里天天都有鱼虾吃,多好!   可惜不能过去。   这时候,一只浑身黄红色、半个成人手掌大的螃蟹,挥舞着两个大剪刀,慢悠悠地爬过来,像是在引诱着她。   “过来,过来,过来呀!”   甜妹儿屏住呼吸,走到边缘尽头,等待着它的到来。   一点一点,大螃蟹渐渐靠近,在一毫米左右,就不动了,它懒洋洋地晒着暖暖的阳光。   甜妹儿:……   忽然,懒懒的它,挪动了一下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啦,努力的叶子,写到一点五十,赞~   仙女们,想吃清蒸大闸蟹吗?嘿嘿哈嘿!   %,***   野香蕉真的不太好吃,还有籽,据说籽很苦,小时候好像见过,但没吃过,影响不深刻,长大后就没见过了,都被砍了吧?   毛绒绒的小狐狸,就是锻炼她到处跑的角色,以后一人一狐还会有戏份,当然,只有狐狸怎么够呢?   吃的都不够……要武力值加大,才能狩猎,比如凶狠的野猪,咳,其他保密。   野果的话,也一点点的来,种类也会丰富的,叶家肯定会越过越好。   脑袋最大的是调料……我去问度娘~美食嘛,野生调料怎么能没有。 第56章 清蒸大螃蟹   当大螃蟹屁股过线时, 蹲在地上的甜妹儿弯唇一笑, 然后板着严肃的小脸, 瞪大眼睛, 屏住呼吸, 握紧一截粗长的树枝。   刷的一下,刨得它半歪。   再来一下, 终于将蟹完整刨过来。   在溪水沟, 搬开石头捉过螃蟹的人都明白, 捉蟹要从上往下罩着捉, 力气大点,就捏紧螃蟹的大钳子逮。   如果不小心被夹,千万别挣扎,赶紧把手和蟹一起没入水中,到水里,它通常就会自动松开。   甜妹儿用树枝把它先压住, 毫不犹疑,迅速出手,牢牢按住螃蟹背, 再用右手,从螃蟹的背后来抓着它, 任它挥舞着两大钳子,也休想夹到她。   “哇哇哇,我真的是太厉害了!”   甜妹儿臭美自夸一翻,舔了一下嘴唇, 嘀咕几句螃蟹大餐,然后继续朝小溪右边看去,她震惊了。   之前的鱼虾是隔着水看的,但是在溪水边许多石头堆里处,聚集好多浑身黄红色的大小螃蟹。它们大多数都很懒,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很美味馋人。   “啊,我的大螃——”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转眼间,她就消失在空间中。   再次见到乖孙女,依然很担心的叶奶奶,只好选择揉搓自己的眼睛,只是手还没来得及拿起来。   “蟹!”   脏兮兮的小孙女,就忽然出现,同时手里还有一只肥大螃蟹。   “啊——你快放开它,小心夹到你!”   叶奶奶厉声呵斥,两手连忙去接挣扎的蟹。   这么大的螃蟹,是一个走路都不稳的三岁奶娃娃,能捉的吗?   这傻丫头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   甜妹儿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神气道:“它敢!”   但她还是,听话地把大螃蟹扔到地上,砰,它正好翻了个儿,挥舞着两只大钳子,在陌生的地方,四脚朝天瞎折腾。   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慈祥的叶奶奶,先不去管什么蟹啊鸡蛋啊,狠狠拍了两下她的屁股,严厉批评:   “你这熊猴儿,什么都敢去捉,胆子越来越大,那螃蟹是你能捉的吗?万一被夹断手,到时候变成没手丫头……”   甜妹儿听着她的唠叨,小胳膊企图挂在她的身上,撒娇卖萌道:“奶奶,我错了,对不起。青山里的肉粮们,都看不到的,真的!要是我受伤了,你就用藤条抽我!”   叶奶奶狐疑地瞅了她一眼,挥手嫌弃道:   “你这身上都蹭的啥,要是你真的受伤了,奶奶就跟单单疼晓丫头思丫头,不理你这皮猴儿。”   这时候,野鸡蛋、野草莓、红薯、野香蕉、野芋头……跟个下粮食雨一样,一个接一个洒落在她们身边。   叶奶奶迟疑问道:“这次怎么慢了好多,还有这么多东西?”   “因为青山里东西边变多了呀!”   怕叶奶奶反对的甜妹儿,下意识隐瞒溪水沟,狐狸等东西,瞪大眼睛道。   每当她有事情隐瞒,或者对别人撒谎的时候,右边鞋里鞋里的那根大拇指,就会无意识动来动去。   “奶奶,我有给你们摘野香蕉,下次还能摘更多,我要带个大凳子,你让爷爷帮我做个好高的凳……”   “沾到蕉树汁?这个用六毛钱一块的肥皂都洗不掉,你把衣裳给我脱了,进一次糟蹋一次衣裳,下次就穿这件脏的……”   叶奶奶也不懂仙山是啥样,被一点点打岔糊弄过去,然后哄着小孙女睡觉。   熬了一整夜,又蹦又跳又跑的甜妹儿,被强制倒在床上,前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就进入梦乡。   不一会儿,叶老爷子进门,帮着收拾这一堆的粮食。   “甜妹儿终于睡了啊!咱们还能眯会眼,老大老二老三也都攆回去,老大家的明天不上工,上午睡觉,中午送二舅俩口子去镇上,回来还可以补觉。”   想到大儿媳妇跟她提过的事,叶奶奶小声跟老头子嘀咕讨论。   “这事儿多亏亲家他们,你单塞两个鸡蛋过去。灯萢儿也给一些,这东西山里头有些,他们县里倒没有,对他们来说算稀罕物,给亲家尝尝味道,前几天咱们家吃过,也有借口……”   “等下午活干完活儿,老婆子你借口找蘑菇,到杨神婆那儿转转。今晚鱼越来越多,不问清楚什么灾难,我这心里头跟有个疙瘩似的。”   ……   暴雨过后,山路上,泥水坑到处都是,有的路表面仿佛被沾染一层苔藓,滑不溜秋,还有可能被断树阻挡。   这样的早上,自然不是赶路的好时机。   好在夏季才会有暴雨,炙热的太阳暴晒一个上午,泥水坑就会好很多,牛车驴车走慢点儿,应该没有问题。   诱人的香味从门缝里飘进屋里头。   “咕噜咕噜”   某人的小肚子响了两声。   甜妹儿闭着眼睛吧唧一下嘴巴,慢慢起身,揉揉发困的眼睛,晃晃因熬夜有点沉重的小脑袋瓜,动动小鼻子嗅嗅味儿。   最后,她迷迷糊糊借着小板凳,踏到地上,推开屋门。   正堂的八仙桌上,满满地一桌子菜,量少种类多。   像牛奶一样的鲜美鲫鱼汤,泥鳅和黄鳝红烧芋头,还有黄金色的烤鱼,以及香酥可口的小虾,红薯叶凉拌冷鱼……   最吸睛的,是八仙桌正方的淸蒸螃蟹,满身通红,蟹香四溢。   甜妹儿情不自禁吸溜口水。   “哟哟哟,大妹夫甩不掉的尾巴终于醒了,还真凑巧,快吃午饭了!”   王二舅一进屋里头,就看到挂在桌沿边上的丫头,出声打趣道。   叶妈妈将热好的红薯杂粮饼,端上锅,笑眯眯道:“她这是狗鼻子闻到味儿啦,睡了一个上午,家里谁也没她这么舒坦!”   睡懵的甜妹儿,被叶妈妈抱出去洗漱的时候,脖子还是往后面扭着的。   叶奶奶端着洗好的碗筷进屋。   她的左右两边,一边是蹦蹦跳跳的晓丫头,一边是文文静静的思丫头。   几个大老爷们还在地里干活。   今天请假的人多,队里更离不得人,他们香喷喷的饭菜,让同样忙碌的妇女队长叶二婶,给送去了。   娘子军们,再加一个汉子代表少年李安诚,留在家里头,一起享受这比过年还丰盛的饯别午饭。   叶奶奶笑着客气道:   “国泰,菊香,随便夹哈。家里头没啥好吃的,多亏了这暴雨,到你们离开才能尝到点儿大山里的东西。”   二舅妈把鲫鱼汤咽下去,笑道:“亲娘太客气了,怎么算没好东西,这饭菜可比咱家过年还丰盛。我啊就好这一口汤哩!”   “背靠大山好啊!吃的的喝的都不愁!”   三个小丫头一边嚼着鲜嫩的鱼肉,一边盯着正中的清蒸大螃蟹。   叶妈妈笑着摇摇头。   她起身掀起红色蟹盖子,露出金黄色的蟹黄与乳白色的蟹膏,独特的蟹油香味扑鼻而来,令所有人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这螃蟹个头大,浑身都是黄油,单单闻着香味,我就受不了了。要是拿去市场上卖,准能卖不少钱!”   听到王二舅的话,想到溪水沟里的大螃蟹,甜妹儿眼睛一亮,笑问:“二舅舅,能卖多少钱啊?”   “咱家还真没买过这类奢侈物,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它比鱼强太多!咱们厂里的大领导,家里头的老爷子就好这口,我也就听说过一点点。”   蟹黄蟹膏小心翼翼地被分下去,每人都能得到一份。   甜妹儿小口小口地吃着。   肉嫩,黄油多,味道鲜,好吃得舌头都差点儿吞下去。   将蟹黄蟹膏吃得干干净净。   那些肥嘟嘟的蟹爪,里面的蟹肉,同样让叶家人啃得欢,嘴里止不住赞叹‘这蟹绝对是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难得丰盛午饭过后,晓丫头去找她的狐朋狗友争地盘,狗头军师甜妹儿,跟树袋熊一样,掉着叶妈妈的裤子,绝不撒手。   “这鬼灵精,知道她妈要去镇上赶集了吧!”   叶妈妈拎着甜妹儿回屋里头,将什么户口本、户口本、副食本、粮本,零钱和各种粮票盐票油票副食票,裹在一破布袋里,小心翼翼塞到衣服兜里。   甜妹儿一再强调:“我绝对会乖乖听话的!”   最后,在王二舅二舅妈叶安诚的帮忙劝说下,叶妈妈无奈点头,抱着甜妹儿,搭上了瘦驴板车。   车上被垫着厚厚的软棉絮,棉絮上面铺上一层干稻草,甜妹儿被二舅妈搂在怀里,和叶妈妈一起做最中央。   王二舅跟叶安诚,则一左一右护着,赶驴的竟然是少年叶安诚。   “安小子悠着点儿!驴听你的话,这山路可不听。”   暴雨后的青山很清晰,可以让人看的很远很远,甚至达到平时目力所不及的地方。   路过的花花草草,像是跟抢着新鲜事似的,使劲伸直着腰杆儿,一簇簇都将小小的头颅挺得高高的。   在熟悉村人们的羡慕目光下,他们的驴车驶出了村子。   “妹子,到时候你们坐驴车回来的时候,路上得小心点儿,尽量慢一些,这山路上坡下坡的,看得人心慌。”   “二哥,没事儿,到时候搭牛二家的驴车,他可是山路老手。倒是你们,恐怕明天才能到县里,还得在别人家休息一宿,到了有机会,就托人带个口信……”   ……王二舅跟二舅妈,暗地里交换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从碧山村到碧山镇二十里路,有十几里的山路。山路坑坑洼洼,即使是坐在软绵绵的棉絮上,也能颠得屁股开花。   的亏甜妹儿还有舅妈跟妈妈的人肉软垫。   颠了不知道多久,甜妹儿都问过十多次的时候,驴车终于来到了碧山镇外。   远远看去,靠近外边的青砖墙土砖墙,都被刷着鲜红色的标语,两边树上被拉了块红布,略微有些褪色,上面也写着一串长长的红心标语。   “妈,这就是碧山镇吗?”   “对啊,甜妹儿还是第一次赶集呢!”   忽然,镇门口墙上的高音喇叭猛的响起,放了一首激情昂扬的‘农民子弟兵’类的歌曲,然后开始宣告消息:   “特大喜讯!特大喜讯!所有生产队都将建立公共食堂,以后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有肉吃。红心主义就是公共食堂,公共食堂万岁!以后人人吃饭都不要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可能要晚半个小时,等我修改一下。抱紧你们。   感冒的叶子,咳嗽得厉害,码字都不好使,天气转凉,仙女们要小心些哟。   ********************   螃蟹真的很好吃啊!突然好想吃——   镇里的原型就是以前某人的镇上,真的很小很小,街道还弯弯绕绕,几个巷子,房屋也很少,下一章会说。   不过街道小,咱们街上还有烈士墓,每年清明节必定给烈士上墓,年年不落下。   然后那天都流行折纸花。   白花满天飞,都是小孩子一个个折的,我们每个人都折了六年……   上午纪念烈士,下午放飞玩耍,孩子都期待下午   *** 第57章 截胡供销社   “人人吃肉不花钱?”   赶驴车的叶安城眼睛亮了, 激动重复道。他自己把里面的信息中和一下。   王二舅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严肃呵斥:“赶车给我认真点儿!”   几人下车歇息了会儿, 然后跟着驴车慢慢走, 一靠近小镇, 里面闹哄哄的各种声音,已经开始震得耳膜子疼。   一进镇, 便看到穿着灰蓝黑三色补丁衣裳的男女老老少, 否管逛街的, 还是镇里头的, 个个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因为镇太小,一时间,旱烟味、臭脚丫子味、牛粪味、臭汗味等,五味俱全,难闻得想吐。   人群中间, 一带着红袖箍的汉子,拿着简易的扩音喇叭,大声道:   “重要通知!重要通知!未来人民的生活, 就是大家在一块吃饭,在一块干活, 什么心也不操。”   “从明天起,每个生产队都开始成立大食堂,家家不论男女老少,一律到食堂吃饭, 谁家也不准做饭。你们必须把锅砸了,把碗摔了,谁家要是不按说的办,谁家就是反对三面大旗!”   “大锅饭万岁!”   所有人热热闹闹庆祝,一个个盘算着回家砸锅摔碗。   少年叶安诚非常激动,跟着其他人一起蹦蹦跳跳,他恨不得立马返程回村,通知其他人这个好消息。   甜妹儿不知道什么是‘公共食堂’,但是对于‘大锅饭’这一词,还是有点印象的。   奶奶去世之前,迷迷糊糊念叨过。   什么破大锅饭,一开始大鱼大肉,吃不完就喂猪喂狗,白白浪费救命粮,才过了几个月,就啥也没得吃,后来爸妈都被活活被饿死。   甜妹儿咬了咬唇角。   这大锅饭会不是就是杨婆婆口中,叶家灾难的开始?   她把头埋在叶妈妈胸前,努力把泪珠子强压下去,心里默默盘算着,回家该如何跟爷爷奶奶他们讲。   因为周围环境太吵,叶妈妈以为她又犯困,也没在怎么关注,紧紧搂着她穿梭在热哄哄的人群中。   碧山镇真的很小。   这里仅有几条长街,整个镇子里只有一家供销社,以及一家国营的饭馆。   王二舅之前没少往镇上跑。   哪怕人多杂乱,他也能快速领着其他人,穿过短巷子,走捷径,熟门熟路来到一青砖平房前。   青砖大屋很是气派,六七百平米,长形,门口的木槛有甜妹儿一半高,一看就跟旁边的屋子区别很大,上面还有脱落斑驳的红漆字样“碧山镇人民供销社”。   走进去,它柜台有一米多高,成“冂”状。   三面柜台柜台前空场处,逢年过节,都会在这里摆摊,凭票买货物的人,能从门口排到门外。   三面依墙立有高木柜子,分类摆放吃的、用的和穿的、里面的物品不多,但摆放得整整齐齐,让人一目了然。   用的如镰刀、锄头、搪瓷脸盆、穿的各类布匹,吃的像食品如面条、饼干、红糖白糖,芝麻饼等。   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叽叽喳喳在卖吃的柜台边,你挤我推。   他们用渴望的大眼睛朝着装糖果的玻璃瓶,瞟了再瞟。   然后笑闹着,说谁有钱,他今天来就能将瓶盖掀开,让糖果的甜香气飘散出来,可以闻到甜糖的味道。   除去那几个孩子,正面柜子的后面,坐着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大爷。   他穿着灰色中山装,手放在柜台算盘上,正在迷迷糊糊地打盹。   “李叔公,有人来买东西啦!”   一虎头虎脑的胖娃娃,约莫七.八岁左右,他使劲儿拍着规则,提醒柜台后面的老大爷。   听这称呼跟语气,就可以猜测,这两人间应该或多或少有点儿亲戚关系。   另外一个女孩,也把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一副好奇的样子。   老大爷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看了叶妈妈一眼一眼,慢吞吞问道:   “你们要买点什么?”   “先来八两盐吧!”   叶妈妈从怀里拿出麻布包,小心翼翼取出盐票,正要递过去。   那个虎头虎脑的胖娃娃,用小肉手扯扯她的裤脚,在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李大爷,‘悄悄’问道:   “大婶,公共食堂都要建立了,你要盐巴干哈?你真要是需要,我们家里头有好多盐巴,还有锅碗筷粮食油什么的,你要什么有什么,比供销社里便宜多了。”   另一个小女孩也叽叽喳喳重复,“我家有,我家有。”   第一次看见在别人家店里抢生意的!   甜妹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等叶妈妈回答,也开始‘悄悄’讨价还价:   “你们不是要砸锅摔碗吗,还能卖得出去啊!能不能白送?”   胖娃娃挠挠头,憨厚回答:   “我奶奶说,要是能多找到几个冤大头,到我家买东西,就给我买糖吃,还有买布做新衣服。”   冤大头一家:......   想到公共食堂问题,叶妈妈纠结起来。   村里要是建了大食堂,家里都不用做饭,盐油的,肯定也不需要,只是家里的那一堆鱼,难道等着发臭?   那位老大爷暗地里,瞥了胖娃娃一眼。   他拿起柜台上搪瓷大茶缸喝了一口茶,然后低头看起一张旧报纸,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悠闲模样。   王二舅扯了扯叶妈妈的衣角,声音降了好几个调:   “红霞妹子,咱们出去问问再说,不行再来买其他的。”   一行人就这么空手出了供销社。   临走之前,叶安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吃的那个柜台,咽了咽口水,那糖好好看。   “小胖子,你家在哪儿?”   王二舅蹲下来,扯扯他的小脸蛋,笑眯眯问道。   要是太过偏僻或离得太远,他们这群人还抱有奶娃娃,可不敢去。   胖娃娃指了指镇子出口方向,有模有样背书道:“就在镇子外面,咱们村可是第一生产队,村里头富裕得很,名气大着呢!不忽悠人!”   听胖娃娃这么一讲,王舅舅还真想起这个村,村里面还有一两个认识的人。   跟小胖子简单确认好。   他对其他人点点头。   这事看起来可干,当然,他们绝不会当什么冤大头的,只是去看看。   这年头,一个镇的人,都说着一样的话,坏心眼很少,村里头家家户户都不锁门的,都讲究公共主义。   王二舅也这么‘买’过东西,尤其是在县城票贩子手里头。   “那你带路吧!”   胖娃娃一听有戏,对着左边一屋,扯着嗓子大声叫喊:“三哥,快来带路,我又找到几个冤大头啦!”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捂脸,一点儿都不短小喔!   ***   小学的时候,店里的东西都是一角两角,叶子最爱辣椒的一毛大头菜,可以下饭。   夏天有一种两毛的彩色冰,可以吃很久。   捂脸,我是不是暴露年龄了?   仙女们小时候喜欢吃什么呢? 第58章 盐油锅碗瓢   胖娃娃的话音刚落, 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小伙子, 眯着睡眼, 从旁边屋里头钻出来。他圆脸上嵌着一个尖尖的翘鼻子, 很有喜感。   “小胖子, 说啥呢!”   见到甜妹儿几人,小伙子立马醒神过来, 他努力瞪大眼睛, 对着他们抱歉一笑, 一巴掌拍在胖娃娃的头上。   胖娃娃顾不得生气, 指着身后几人,激动道:“三哥,就是这几个冤——”   “嗯嗯——”   他的嘴被他三哥捂得严严实实。   小伙子暗地里一声叹息,这下子倒好,被弟这么一闹,他们家可赚不到什么大价钱, 也不知道回家回家会不会被抽。   心里这么想着,他脸上依旧带着歉意的笑容,嘴里叽里咕噜一大串:   “这熊猴儿皮, 被咱奶宠坏了,说话没啥分寸, 大叔大婶,你们可别放在心上。我叫吴建军,你们叫我军娃子,这是我小名。咱们家可都是老实巴交的三代贫农, 绝对不可能糊弄你们的。”   那胖娃娃还在扑腾小胳膊小腿,又被他哥拍了两巴掌,直到递过去一小把炒瓜子,才安静下来,   既然有想去看的意向,他们自然不会不能介意。   王二舅笑眯眯点头,回道:   “小孩子的话,咱能计较嘛!还别说,军娃子,你家小胖墩年纪虽小,胆子倒挺大,又不怕生人,长大定跟你一样能说回道,比咱家里头两笨嘴猴强多了。”   双方一边笑嘻嘻客套,一边确定好信息。   然后,小伙子抱着胖娃娃,领着他们往自己村里走去。   这一路上,小伙子的一双机灵眼睛,倒是往瘦驴上瞥了好几眼,叶妈妈母子、王二舅夫妇的穿着打扮也尽入他眼里心里。   这年头,有车的村民不多,也不知道这驴车是他们家的,还是借来的?   要说吴家军娃子,大白天不干活,来镇上晃荡,这身上可是带有艰巨任务的。   眼瞅着明个儿就要建立大食堂,他们村队长是个思想积极分子,公社里有啥行动,他永远都走在最前头。   明天晚上或后天,他们村队长,必定领着队里小官们,挨家挨户搜查,哪一户要是剩的有碗筷啥的,必定会当众挨批,在全村人面前,失了面子。   因时间太过紧急,家里头就让口舌伶俐的他,出来找‘冤大头’,把家里的菜米油盐酱醋茶碗筷什么的,统统换出去。   但是,这军娃子的脑袋瓜灵活,人却有点儿懒,还没啥耐心。   平日里供销社的人就不多,今个儿更少,等了一上午,都谈不拢,他就放胖娃娃守着,自己回去呼呼大睡。   因此,也就出现了‘叶家人冤大头’一事儿。   “大叔大婶,到咱村了。刚下过雨,路有点滑,你们小心些!”   不到二十分钟,军娃子就领着他们来到附近一大村庄,但见村里有不少砖瓦房,听到数十声狗叫,就知道,这村还真富,不愧是碧山镇第一生产队。   没走几步,就遇到五·六个花脸娃娃,在树下蹦蹦跳跳,一见到胖娃娃,其中一黑猴儿指着他大叫,“小胖子,你又找到几个冤大头是不?”   军娃子黑着脸对那黑猴儿道:“再闹,我就扯掉你的小雀儿。”   黑猴儿立马捂住自己的裆部,“我告诉奶奶去!”吼完一句后,他撒丫就往南边方向跑,生怕慢一点,军娃子真的去扯掉裤子里的小雀儿。   其他小娃娃也提着裤子,一窝蜂跑了。   被叶妈妈捂着小耳朵的甜妹儿:……耍流氓!   几人来到一带院子的灰黑色砖瓦房前,门口种了两颗大枣树,枝繁叶茂。   “奶!我领着客人回来啦!”   进入院子,东边的瓜豆藤下,站着一位老太太,穿着一身深蓝粗布衣服,有些褪色却显得干净整洁,头发有点凌乱。   看见他们一来,吴老太太立即笑了,脸上的皱纹宛如一朵盛开的金菊,她快速走过来,对王二舅道:“好好好!欢迎,欢迎你们!来来来,进屋喝口水再说。”   一边说,她一边递给自家胖娃娃一小把炒瓜子。   这年头讲究人家的房子,由于没有电灯,因采光的需要,灰黑砖瓦房与房的中央,故意留空,这就是天井。   有了它,白日里借着外面的阳光,晚上借着明亮的月光,屋里头真是一点都不暗。   吴家的天井处,搁放了不少东西。   小到锅木刷、锅铲、水瓢、陶碗,   大到木桌陶碗、小水缸、大铁锅,   调料像几篓盐巴、菜籽油、芝麻油,吃的如老南瓜老红薯玉米渣等。   摆放凌乱,应有尽有。   看来这老吴家早就将厨房里的东西,全都整理   了一遍。   带众人坐下后,军娃子给每人都倒上一碗汤,竟然是难得的冬瓜汤。   吴老太太笑了笑,指着天井里的东西,笑道:“你们随便看,看中了啥,就直接说,价钱好商量。”   看着满地凌乱吃的喝的用的,叶妈妈自是心动不已,可惜身上的钱票都不够。   “吴老太太,不瞒您说,咱家在山沟沟里头,得到消息迟,今个儿才知道这吃大锅饭的消息。本来是要来买盐腌鱼的,但是家里头不能开火,这要盐来又有啥用。”   叶妈妈微微叹气,露出一副很心动又可惜的模样。   他们知道了大锅饭的事情?   吴老太太眼底失望一闪而过,像是想到什么,又打起精神劝道:   “咱们镇昨晚暴雨,你们大山里,肯定逮了不少鱼,这吃鱼没盐没姜怎成?我也不收你们副食票了,只要八毛钱,这几篓盐巴,还有半袋姜,你统统拿去。”   要不是他们村头积极分子太多,他们大可不必把这粮食调料用具给送出去。   家里头能藏东西的暗地窖都满了,还新挖了一个。   再有一个,他们家犹豫太过‘富裕’,已经引起部分同村人不满,当初拼了老命,才得到好农民的身份,要是被人诬陷成不良分子,全家算是完了。   这也是他们急着出手的原因之一。   要是今个儿没人要,这里的东西,除去粮食,可真的是要全部扔掉砸掉的。   叶妈妈摇头拒绝:   “吴老太太您也知道,咱们村虽然消息得的晚,但山上树木多,村里头木匠强,这食堂说不定后天就建好了,我要这么多盐巴干哈?”   这还真是叶妈妈的真实想法。   八毛钱不算少,在这年头,精油大米两毛三分一斤,南方粗大米是一毛三左右,县里新鲜水果两毛钱一斤,八毛钱要是省着点,叶家人可吃米粮一个月。   大食堂建了后,这八毛钱,岂不是白白花掉的?   这都下午了,恐怕是他们家最后一批‘客’吴老太太选择再后退一步,继续道:   “要不,再添上这些锅木刷、锅铲、水瓢、陶碗、水缸、铁锅,放到以前,单单这大铁锅,你们就得花不少钱和票。”   二舅妈噗哈一笑,乐道:   “这大食堂都要建立了,拿大铁锅啥用。再说,这木刷水瓢家里面又不是没有,拿回去还占地儿。”   叶妈妈的主要目标盐,再来一点油更好。   吴老太太却想着全都卖出去。   这两三天,来村里的人真不少。   之前有人出‘高价’,吴老太太也没答应卖,反倒是让同村人卖了不少锅铲碗,她老人家一直惦记着‘大价钱’。   临到头了,她终于着急了。   要说吴家也不缺这点钱啊票啊,但吴老太太爱面子,在村里婆子面前,可是打了包票的,要找‘冤大头’,卖大价钱。   要是没卖出去,自己砸自己扔,她得多失面子?   他们老吴家,最怕的就是丢面子。   “要不,你们再看看这菜籽油、芝麻油,还有一罐红油辣椒,这可是咱家地里种的油菜花黑芝麻大红椒做的,香着呢!一块钱,包括盐什么的都拿走!”   “吴老太太,咱们也没带那么多钱,这辣椒油什么的,到时候你们可以带去大食堂啊。单单两篓盐巴,一毛钱,行不行?”   “瞎说!大食堂里啥没有?自己带吃的,那不是打队长的脸吗?你们要是不买,老婆子!哎呦,老婆子心疼啊!”   ……   一边想强买强卖,一边惦记着这盐巴确实便宜,两边开始拉锯战。   吵得脑子疼,甜妹儿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目光一直往那些冬瓜胡萝卜南瓜上瞟。   她小声嘀咕着,南瓜粥胡萝卜泥,南瓜饼冬瓜汤,南瓜灯?乱入一个玩具。   眼光终于转到胖娃娃身上。   他吃瓜子实在有趣。   将整个瓜子都塞入口中,“咯咯咯”乱咬一通,不得其法,口水把瓜子全都浸湿,吐出来,拿手里剥,又滑来滑去,最后,终于滑落在地上。   他空咽一口唾液,撅起小肥屁股,蹲在地上,努力寻找那粒瓜子。   但小肉手包不住的瓜子,又蹦哒出来,掉在地上。   “噗哈哈哈!”   甜妹儿笑得好不开心。   胖娃娃歪歪头,不解问道:“你笑啥?”   他好像穿之前的小弟小胖墩。   甜妹儿叹息一声,从叶妈妈的怀里挣扎下地,蹲下来,把掉落的瓜子,一粒接一粒,递给他。   “妹妹好!”   胖娃娃笑得好不开心。   再次取出一个瓜子,这回他剥时非常小心,把咬碎了的瓜子,放在凳子上,俯伏了头,一点点分离瓜子壳,好象再修理精细零件一样。   足足三分钟后,他才将好不容易剥的瓜仁碎片,郑重塞入口里,吃的一脸满足。   甜妹儿:傻乎乎的,比小胖墩还傻!   大人们在激烈地讲价,两小家伙倒是玩在一起。   吴老太太干脆道:   “八毛,盐巴泡辣椒泡酸菜油锅碗瓢缸…你们通通拿去!”   “五毛,老太太,我妹妹家现在就需要盐,其他不过是添物,要不是惦记着不能浪费鱼,咱们连盐都不要。”   “六毛!”   在王二舅帮忙降价的时候,二舅妈扯了扯叶妈妈的衣角,那些泡辣椒泡萝卜泡豇豆……拿回去添菜也好。   油跟盐巴倒是其次了,真正成为‘添物’。   叶妈妈一咬牙,“行!六毛就六毛。”   碧山村就算建了大食堂,也不会有人觉得带红油辣椒是丢面子。   带一切谈好后,甜妹儿指着大南瓜,瞪大眼睛问道:“吴奶奶,可以用鱼换它吗?”   作者有话要说:  物价问的伟大度娘。   叶子:咳嗽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仙女们注意身体。   **   今天来说泡菜,叶子外婆家里面一年四季都有泡菜,饭桌上,除去早饭,几乎天天都有。   大人们喜欢泡辣椒,妈妈外婆二姨三姨等喜欢泡生姜,叶子最爱吃泡豇豆,百吃不厌那种!   从小到达,桌上都是不爱吃菜的时候,叶子有三个下饭办法。   第一,家里自制的红油辣椒。   第二,泡豇豆。   第三,自家做的咸鸭蛋。   只要有这三个中的一个,不需要其他菜,我可以吃三碗白米饭,现在还是喔!   唔——很好养的饭桶叶子!   ************ 第59章 精巧小人书   听到甜妹儿的话, 吴老太太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   胖娃娃放下手中的瓜子, 因起身太过着急, 小身板晃了两下, 扯着他奶奶的裤子,大声道:“奶, 今晚我要吃鱼!”   甜妹儿眨了下眼睛, 补充道:“还有黄鳝, 还有小虾小泥鳅小螃蟹……”   小虾什么的, 可是她特意吩咐叶妈妈,在驴车上带了小半桶呢!   “我还要吃黄鳝小虾小泥鳅小螃蟹!”胖娃娃咿呀学语。   叶妈妈赶紧把甜妹儿抱起来,歉意一笑道,“孩子太小,没弄明白,吴老太太您别介意。”   平日里这鱼换菜很正常, 但是这场暴雨过后,叶老爷子说的对,碧山镇家家户户都不缺鱼虾, 况且镇边有一条河,逮鱼钓鱼都很方便, 吴家肯定不缺。   吴老太太拍了拍小孙子的头,干脆道:   “我也实话说了,因为我儿子的关系,咱们村早三天就知道这大锅饭的事儿, 今天也就没去逮鱼。你们留下几条大的鱼,黄鳝来两条,那一布袋玉米、六个胖冬瓜、三个大南瓜,你们就拿去。”   她心里惦记的是,家里冬瓜南瓜都不缺,以后都不开火了,还不如换点鱼虾,今晚能做顿好的,大吃一顿,庆祝未来好生活。   甜妹儿眼睛雪亮,甜甜笑道:“谢谢吴奶奶!”   以菜换肉,也说不上谁亏谁赚,双方心里都舒坦。   等叶妈妈一行人离开的时候,不说锅碗瓢铲,连那个小水缸都没放过,驴板车上整整齐齐放了好多东西,□□稻草遮得严严实实。   因为甜妹儿遵守诺言,将那一半桶小虾泥鳅小螃蟹,送给吴家。   吴奶奶拎了半袋玉米,抱着三大半露着瓜肚红瓢的老南瓜,放到驴车上,对着叶妈妈咬耳朵道:“你别急着拒绝,老婆子求你个事儿,这买卖的价格,能不要告诉别人不?尤其是咱村的人。”   叶妈妈点点头,微笑道:   “您放心,除了咱家亲人,我谁都不说。”   甜妹儿歪歪头,向小胖子挥挥手。   带着满满一驴车的‘货物’,叶家一行人正要离开   噼里啪啦!   “吃大锅饭啦!”   “吃饭不要钱!美好的生活就快来啦!”   “人民万岁!万岁!大锅饭万岁!”   不远处,十多个年轻村民正在砸锅砸碗,激情澎湃念着口号。   还挺吓人的!   叶妈妈捂着甜妹儿的眼睛鼻子,心里暗暗庆幸,三弟虽然熊了点傻了点,但还不至于像他们这样。   走到村口,他们的驴车,又被几个小娃娃拦住了,其中之前见过的那黑猴儿,指了指右边的,悄悄道:“我们几家的东西都放那院子里,大叔大婶们要不要去看看?大哥哥小妹妹,那里还有小人儿书喔!里面讲得,水浒传大英雄的故事呢!”   为了吸引人,几个娃娃的父母,干脆从娃娃入手,这时候的小人书只有县城有卖有租,按照薄厚算价,两分到五分钱。   叶安诚心动了。   他在姥爷那,看过大舅舅家表哥的一本《智取威虎山》,虽然认不全那些字,但上面那些图好好看。   王二舅被二舅妈狠狠揪一下腰,他们本来是有偷偷给叶家小家伙带小人书的,只不过临走前,被王二舅不小心拉下了。   叶妈妈也心疼孩子,摸摸兜,一咬牙,驴板车果然往右边转去。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五十出头的老汉,脸上皱纹跟橘子皮一样多,身上穿着简单的灰背心大裤衩,脚上是一双磨皮的黑布鞋,手中夹着一根水烟管,哔叭叭的吞吐起来。   一见来人,老汉立马认出来,一边让他们进去,一边说道:“欢迎欢迎,随便瞧随便看,这院子里的东西,跟白送没啥区别。”。   一条鱼换五个铁锅加瓢,一包灯萢儿换六本小人书,王二舅的八分钱买了十多本小人书,半两猴头菇换泡菜煤油灯……到最后,所有厨房用具,通通免费被装到驴板车里头。   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驴板车上,剩下的空位,坐叶妈妈跟叶安诚都挤,甜妹儿更是只能当一回肉夹馍。   然叶安诚跟甜妹儿都很开心,一人抱着一本小人书,舍不得放手。   甜妹儿最喜欢孙猴子,最爱那个“手搭凉棚望远”的动作,当下就模仿起来。以前书不缺的时候,倒是不见她如此珍惜。   叶安诚最爱三国演义,据说全套有六十本,但是他们只得到三本,里面的人物栩栩如生,故事情节引人入胜,哪怕不识字,看图片都能联想很多激励剧情。   小人书除了图片,文字是简体字为主,里面还有一些的繁体字跟变异字。   甜妹儿认得大半。   但见到王二舅教叶安诚识字的情景,她咬了咬唇角,偷偷隐瞒下来,也跟着学认字,尤其针对那些不认识的字。   离别总是伤感的,但却又难以避免。   “这么多东西,我恐怕得来回跑两趟,不然人家的牛车拉不动。二哥二嫂,这驴车还得送到镇东街去,你们才能走哩!”   这时候,一辆大黄牛马车停在镇门口。   王二舅瞥了一眼装哑巴的媳妇儿,深吸一口气,对叶妈妈道:“大妹子,我们等的牛车到了,这头驴你们就拉回去,安小子路上注意点,行慢点,晚点到家都没事……”   叶妈妈眯着眼睛,问道:   “什么是‘拉回去’?你们不坐这驴回县?为什么我要拉回去?”   二舅妈终于有动作,她怜爱地摸摸甜妹儿的头,拉着叶妈妈的手,吧啦吧啦一大串:   “妹子,你听嫂子跟讲,这驴可不是我跟你二哥弄出来的。它是你大哥买下来送给你的,当作给四个侄子侄女的礼物,你要是生气,过年上县城来,揍他去……”   王红霞的母亲死得早,但条件还不错的父亲,想到孩子没有再娶,拉扯着几兄妹长大成人。几个兄妹的感情也一直很好。   如今分隔在不同地方,父亲大哥二哥一年难得见一次面,两个妹妹更是三年没见过。   听到两个哥哥、还有父亲,都是如此惦记着她、关心她,叶妈妈心一酸,泪如雨下,搂着二舅妈哭的不成样子。   二舅妈眼泪也流出来了。   相处时间不多,但是她真的很喜欢大姑子。   “妹子,以后多来县城逛逛。”   女人都容易伤感,顾不得人群好奇的目光,两人抱头痛哭。   王二舅红着双眼,抱紧甜妹儿,把手放到叶安诚的肩膀,一直在认真嘱咐他们听话。   叶安诚肿着眼睛狠狠点头。   甜妹儿把眼泪鼻涕,都糊在二舅舅的肩膀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最后,眼泪都写出来了。   现在交通方便,也不是所有亲人都会一年见一次的,总有的距离在渐渐走远,这个距离只得是心理。   大一大二大三,见到大四学长学姐哭得那么伤心,完全不理解。   等到自己毕业那一刻,哭的稀里哗啦像个傻子,真的不是交通方便就能改变一些问题,人隔得远了,总会慢慢走远……聊天的同学群几天没有人说话了呢?   ***   分享点开心的事吧,小人书。   我四?叶子蠢,我爸爸的四姐丈夫,书面语言怎么称呼?只会土话……   他家现在都有漫漫一柜子小人书,很多跟新的一样。   小时候,去他家,最爱看那些小人书,   但是他一定要我们在大人面前看,并且不许乱画乱写乱折,否则就会被毫不犹豫罚我们。   额,平日里很好说话,涉及破坏小人书,他就变脸。生气超级恐怖。   唔——长大后,我才有一些理解他,真的很抱歉,曾经有点儿不珍惜一本小人书。   下次道歉去? 第60章 路过煞龙关   “妈, 咱们家什么时候去逛县城?”   目送载着王二舅夫妇的牛车离开之后, 叶安诚抱着眼睛哭红成兔子眼的甜妹儿, 窝在前车檐子左手的车耳朵座上。   他摇着鞭子, 牵着缰绳, 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时不时偏过头问一句。   “有机会就去!”   哪怕是这个时候, 叶妈妈也不习惯对孩子撒谎。这都快九月份了, 今年过年, 大莫是没机会的。   这年头离别不值钱。   习以为常的叶妈妈, 收拾干净眼泪,开始简单盘点驴车上的满满货物。   出来一趟不容易,总要盘点一下是不是缺什么,现在离得近,还有机会再倒回去,补充点儿。   只是, 红红的眼眶与略显疲惫的神情,透露出她心底的不平静。   甜妹儿把头埋在叶安诚怀里,闷闷道:“我想奶奶了, 咱们快点儿回去!”   清点了三次东西,确认无误。   叶妈妈接过‘肉夹馍’甜妹儿, 拍了拍她屁股,对叶安诚罕见地厉声道:   “慢点走,男子汉家家的,给我打起点精神来, 你忘记你二舅舅跟你爷爷,怎么说的了?”   “哎!妈,我知道了!”   快接近山道,叶安诚立马收回心神,全神贯注起来。   碧山镇通往碧山村的山道,一路弯弯曲曲,七拐八弯,上坡下梁,杂草丛生,险峻叠生,即使是大山里人,即使有娴熟的技术,也不容得分心。   况且,道路有一顺就有一背,去时下坡多上坡少,回来时上坡多上坡多,有一慢就有一快,去时快回来时慢。   因此,瘦驴驮着重物,不能一个劲的跑,一路上走的时候多。   若是遇到特别陡的山坡,叶妈妈心疼瘦驴,她选择抱着甜妹儿,跳下驴车,爬一阵子山坡,等山道平了些,再上车。   比起在车上左右摇晃,晕晕乎乎的甜妹儿,更喜欢躲在叶妈妈怀里,脚踏实地、稳稳当当地爬山。   “驾!”“驾!”“驾!”……   不幸的是,在半路的一个必经弯道的时候,他们竟然遇到百年难得一遇的堵车。前面牛车驴车,停着的起码有七·八辆。   “妈,这咋整?”   从未遇到过此类事情的少年,一脸懵,欲跳下车,往前面瞅去。   叶妈妈拉着他的胳膊,率先跳下车,再扯扯驴车上遮东西的稻草棉絮,对他道:“你留在车上守着,我去前面探探。”   说罢,她抱着甜妹儿走到前头去。   走了大约十多步,就看到弯路最前头,那里正有一头黑色的毛驴停住了,它一直在不安地乱叫,似乎害怕着前面的东西。   赶驴人心里一着急,不停用鞭子狠狠抽它,老驴宁可任挨打也不跑,只在原地踏步,愣是不肯上前一步。   不仅仅是那驴不走,它后面挨着一头大黄牛,竟然后退几步,要不是被主人拉着,它能调转头跑。黄牛车上的老汉儿,皱纹脸涨得通红,似乎因大黄牛的胆小,而恼羞成怒。   不只是这样,前五辆车的马啊驴啊,都有些不正常。   很多同镇不同村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但多是老汉和年轻小伙子,他们正圈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   叶妈妈紧凑过去,想打听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先是跟几个老辈女辈,笑脸点头招呼,然后借着适当的时机,叶妈妈一咬牙,插进几个人对话,问道:“这位大伯,我刚到这里,就发现山道亮然堵了,这前面是咋回事啊?这驴啊,马啊,咱不肯走了呢!”   那位精瘦精瘦的老汉,皮肤黝黑,头发乱糟糟,他摇了摇头,叹息道:   “我家牛车也在后面呢!听人说,半小时前,童山沟队里的驴车,就停在这儿,不肯挪步。也不知道今个儿怎么了,从镇上县城回来的人这么多。”   “我可听人说过,这几天道可是煞龙关,说不定前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哩!”一大盘脸盘、高鼻子中年妇女,小声嘀咕道。   碧山镇被山环绕,村人们以山田为界,大大小小的分出了许多小聚居。每座山里养着一样的人,一样靠山为生。   而旧时后的村人,喜欢根据习俗、姓氏、地形、传说、迷信等,给山沟丘陵,或者必要之道路,命上极具特色的名字。   这煞龙关,看似普通,可勉勉强强供两辆车通行,但它既然以龙命名,就定跟龙有关。   据传说,老一辈的人,路过这里时,看到过巨龙腾飞得模样。至于‘煞’字,代表着这里出过人命,这龙不是什么好龙。   甚至,据传说,煞龙出现,必有灾难。   这也是,过了半个小时,大家伙还不敢上前探查的主要原因。   在信仰风浓之地,不论大人小孩,都受一种信则有之的影响。   旁边一个朝气勃勃的年轻小伙,瞪她一眼,不满道:   “这位大婶,现在讲就的是红星主义,打倒封建迷信的旧旗帜。我只提醒你一句,你要是这么说,被人告到公社,可是要坐进去吃牢饭的!”   听到吃牢饭,那位大盘脸妇女,立即把脖子往后一缩,嘴里模糊不清咒骂一句,瞥了他一眼,反击道:   “小伙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不信,干嘛不去前面探探,看看是啥东西,吓得驴马全都夹起屁股。”   “去就去!谁怕谁!哪家壮汉英雄愿意跟我一起冲前锋。”   那小伙子被一激,当下应了下来。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要找几个身体健壮的‘大英雄’,一块儿去才行。   在众人唧唧呱呱商量的时候,叶妈妈心里惦记着儿子,抱着竖起耳朵认真听的甜妹儿,返回自家驴车。   这一回来,当下看到一牛车的同村人,正巧碧山村里牛二家,跟在他们后一步到了。   甜妹儿眨了下眼睛。   用左耳朵贴着叶妈妈胸口听心跳,果然不是错觉,慢了好多。   发现秘密了,原来妈妈也怕煞龙啊!   叶妈妈怕不怕煞龙先不说。   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多东西的她,脑子里一路都在胡思乱想。   自己一女人,带着满满一车东西,跟两个孩子,万一遇到歹人,该如何拼命,似乎驴车里有几把菜刀?   尤其是在到这煞门关,听说煞龙,她面上平静,其实心都快跳出来了。   见到村人,她这扑通扑通跳的心,才真正安定下来。   “红霞妹子,前面出啥事了?”见到叶妈妈,其他人忙闹哄哄问道。   叶妈妈把甜妹儿塞到叶安诚怀里,真心笑道:“牛二哥,半个小时前,童山沟里的驴子……”   这解释还没说完,忽然前面有人大声叫喊,“前面有煞龙衣!煞龙现,灾难出,咱们是不是要完了!”   大多数人惊惶失色。   一时间,在煞龙关弯道这里,包括碧山村的村人们,各个村人们闹哄哄成一片。   煞龙衣是什么?   龙衣顾名思义,只得是龙蜕的皮。煞龙衣指的是煞龙的蜕皮。   这世界上有没有龙不知道。   但是在碧山镇这地儿,很多村里的老人,说起传说故事,都是绘声绘色,仿佛真的见过一样。   甜妹儿瞪大眼睛,悄悄跟哥哥咬耳朵:“大哥,龙是啥样啊?”   叶安诚煞有其事回答:   “四海龙王有玉白色的爪子、银亮的鳞片、根根分明的龙须、很高大的角、凸出来的额头、圆形的眼睛……”   甜妹儿回瞪一眼:……要不是我也看了小人书,我就相信了!   这时候,先前那位年轻小伙,拎着长长的‘煞龙衣’,招摇过市。   他昂首挺胸,特别神气道:   “乡亲们,这是一天大蟒蛇的蜕皮,不是什么煞龙衣。这条蟒蛇很大,你们路过这的时候得小心……”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到这传说中的煞龙衣。   甜妹儿掀开叶安诚的大手,用自己的小手捂住眼睛,小心翼翼在手指头缝里,望年轻小伙那边看去。   那是一条长长的还略带青色的花白色带子,至少有十多米,叶家院里的大榕树干般宽,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   甜妹儿立马把她大哥的手,拿起来把自己的眼睛,捂得严严实实。   叶安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看到了!   牛老二捏了一下自己大腿,不可置信道:   “我的个乖乖,这要是蛇,蛇皮都有这么粗,那它真身得有多粗,岂不是一口就能吞掉一人?”   他的话让周围听到的人,皱紧眉头,让娃娃们通通藏进大人怀里。怪不得被称煞龙,见到它能活下来,真不容易啊!   忽然,前头传来动静打破僵局。   “吁——你这畜生别跑啊!”   排位第二的黄牛‘哞哞’叫两声,慌乱冲进人群,撞了一两个躲避不及的人,错身领头驴,往前跑去。   许久过后,叶妈妈看了一眼乖乖的瘦驴,开口道:“既然那黄牛往前面跑,这是不是说明,那煞龙,额,蟒蛇,已经不在前面,我们可以回村了?”   一行人这才反应过来,忙驾着自家的驴车马车,以最快速度离开这煞龙关。   至于,那蟒蛇皮到哪去了?   没有人关心,没有人争抢。   哪怕很多村民,都知道这蛇皮是好东西,泡酒入药都行。   以及,蟒蛇、煞龙与灾难,村民们更愿意相信哪个?   信则有之,不信则无。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把蟒蛇大蛇误人为龙,以前真有。甚至有人以得到它蛇皮为荣。   ***   童山沟这名字是乱入的。它让我想起小学秋游的一个地名,童?沟。   每次到童?沟,都要坐车一段时间,走路一段时间,具体多久,记不清了。   这里溪水潺潺,特别清澈,洗菜做饭都行,溪水中间都是石头堆,可以砌灶台。   两边是六十度左右斜坡山,上面有青草绿树,可以攀爬。大人不敢,小孩们反而敢。   小学一年级秋游是到这里,我们组有七八个人,做的饭没熟,菜忘记放盐,但吃的超级开心。但是总有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来炫耀他们的,顿时不开心……   四年级还是五年级也在这里,去过很多地方春秋游的小组,已经能做出香喷喷的饭菜,然后我们端着我们的菜,去低年级学生那儿去炫耀……   现在想想就觉得羞耻,不过若是现在,我还是会去炫耀的,哪怕我只负责洗菜,噗哈哈哈,仙女们呢?有没有遇到这样的学姐,或者放过恶趣味学姐。   ps:教师们一组,他们都吃鸡腿甜皮鸭等熟菜,实在太会偷懒了!   ********* 第61章 戏精叶妈妈   牛车驴车结伴一路, 边走边聊, 交换了不少信息。   昨夜暴雨, 村里头大丰收, 今个儿所有人出来的主要目的都是买盐, 但是回去,真正买了盐的人却只有小半。   但是, 牛车上仍旧挤满一堆, 旁边的木板上都挂着好几只麻袋, 里面竟然还有米粮。从这些可以知道, 不仅仅是叶妈妈他们,其他村人也收获不小。   当然,他们的东西加起来,竟也不及叶家的货量。   “原来你们是去供销社,那里头的价格可高了!”   对这疑问,叶妈妈笑眯眯回了一句:“别人家里头买的。”   原来, 碧山村的其他村民,一听大锅饭的消息,一合计, 没去供销社,反倒是去另一条街的国营饭店, 试图低价买盐。   最后他们被拉到,镇上的流动集市上低价买一堆旧物。这流动集市平日里没人,也就在这种关键时刻,才私下偷偷形成。   这一点, 恐怕王二舅都没料到,碧山镇竟然有类似‘黑市’的地方,毕竟,生产队建立之前,王家就搬走了。   经常赶集的其他村人,直接就往流动集市里跑,先去瞅瞅再说。   也就是军娃子太懒,吴家所在村里队长向来看不起小商贩,说这是‘反动主义’,这才让叶妈妈他们捡到许多便宜。   “红霞妹子,你这趟赶集买了不少东西啊!咱们都要建大食堂了,你不会买了几百斤盐吧?还有铁锅饭碗吧?”   这句话带走浓浓的酸味。   说话的人是坐在牛上的刘桂花,正是刘婆子的二闺女,刘二赖子的二姐。   她本来就有一对倒吊三角小眼,稍微瞪大了点,就显得眼白多,眼黑少,看起来有点怪异。   知道大食堂的消息后,她就是那种啥都没买的村人之一。   甚至,刘桂花还去在市集里,用布票跟买盐巴的钱,跟混乱贩子买了几匹旧花布、扯了一段红头绳。用她的说法,以后吃喝不吃愁,最精贵的肯定是穿。   刘桂花酸的倒不是驴车上的东西,而是那头驴,还有叶妈妈的‘飞黄腾达’哥哥们。她的二赖子弟弟,是村里典型的废人!   叶妈妈知她是泡在醋缸里,就因为这驴车归叶家了,腼腆一笑,温声软语回道:   “二哥先头也不说,临走之前还送咱家这么一份大礼,单单说这驴,竟让我不知道说啥好!”   那刘桂花酸得眼睛都红了,气得胸前一鼓的一鼓的,倒是晃花某些人的眼,毕竟她丑了点,也算是一个清白的黄花大闺女。   甜妹儿帮她妈补一刀,显摆道:   “二舅舅还给我们买了好多小人书哟!孙猴子,水浒传,三国英雄?”   叶妈妈瞥了她一眼,又感受到其他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干脆顺着甜妹儿的话,哭笑不得道:“二哥他们也真是,尽买些用不着的东西。不过是昨晚上装鱼的大水缸不够,他竟给我买了个水缸?”   一边说,她还一边掀开棉絮一角,露出水缸的一角。   果然羡慕嫉妒的目光,顿时减少了一半,甚至还有打趣意味。   怪不得叶家驴车上摆满了。   这水缸,噗哈哈哈,实在太占地儿啦!   无奈的叶妈妈,得到了不少‘他这不是关心妹子嘛!’,‘他这是得到消息晚了!’,‘城里人嘛,不太会办事,但心是好的’等,之类的劝慰。   甜妹儿捂嘴偷笑。   她好不容易听明白了,妈妈是在忽悠人。   叶妈妈把小人书塞到她手里。   总之,除去对驴依旧泛酸的刘桂花,大家伙结伴路上的气氛,闹哄哄很是不错。   毕竟,幸福的日子就快到了!   当然,今天路上遇到的“煞龙关”事件,用不了一个晚上,全碧山村、包括隔壁两个村的人,必定知道。   这就是山村,举个夸张的例子,村头放个屁,紧接着,村尾就能闻到。   ……   等牛车马车回到村子里,已下午五点多,太阳都挂在西边了,队员们三三五五,陆陆续续回家去。   天气炎热,靠近村口的各家各房,村人们都喜欢在屋外头乘凉。   一个个抱着碗的孩子们,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小脸被晒得黑红黑红的,都带着灿烂而满足的笑容,捧着个碗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手中的碗里都是小虾小鱼,还有一些红薯干。   看来今个儿,馋嘴娃娃们开饭实在早。   叶妈妈的驴车上,载着满满一车东西,驴蹄踢的得儿得儿响,从村口开始,就迎来不少男女老少羡慕好奇的目光。   其中一些人就会直接问出声:   “红霞嫂子,你家这是发了吧?咋买这么多东西呢?”   不等叶妈妈解释,后面牛车上的人,就开始笑着说‘红霞舅子与水缸’的事儿,还有什么小孩子小人书类的。   “噗哈哈哈——红霞嫂子,你这二舅子,咱算是开了眼界。幸幸苦苦从外面拖回来大家伙,还不如把咱家那个拖去,我再去土缸村换去!”   这个年代,水缸是农村的必备之物。村人门几家家户户离不开水缸。每家每户都需要用水缸来盛水,保存粮食等,甚至有的茅坑都用这种大水缸砌成。   而土缸村,离碧山村八·九里路,是一个有家祖传制作水缸的村子,他们还负责送货上门哩!   叶妈妈腼腆一笑,害羞回道:“玉溪妹子,你就别打趣我啦!”   “噗哈哈哈——嫂子你别怪我,我笑得肚子疼!”她对于大水缸的关注,已经超过王二舅送驴。   这年头,笑话都是从现实生活中来的,村人们还没有经过电视新闻网络磨练,笑点真的挺低的。比如,一个小屁孩指着月亮捂耳朵,都能让他们笑翻。   出卖哥的叶妈妈,心里头对他道一声歉,下次二哥来,她努力做最好吃的给他。   懵懵懂懂的少年叶安诚,有一点点害羞,那模样跟叶妈妈少说也有四·五分相像。   好厉害的妈妈!   甜妹子则用崇拜的眼神,目不转睛盯着叶妈妈,小脑袋瓜高速运转,时不时抽抽嘴角,似乎在模仿?   “红霞妹子,我听说王二舅给你家添了许多大水缸!怪不得要藏得严严实实。”   叶妈妈苦笑摇头道:“伍三哥你这话说的,哪有许多个,单单就一个。伍嫂子要是想要,现在就从车上搬去!”   “好!一个,就一个,我家婆娘可不要这个,大水缸哈哈哈——”明显不相信的话语跟神情动作。   ……   一路上,这样的场景,换汤不换药,重复好多遍。   到最后,一看到他们驴车,啥都不用说,村民们的脸上就止不住笑意。   相信今晚过后,村民们的茶前饭后,第一个是公共食堂的消息,第二个是煞龙与大灾难,第三个就是叶家的大水缸舅舅。   等他们驴车到叶家大院,叶家全家上下,除去奶娃娃叶小五,都知道‘大水缸舅舅’的故事,他们带着纠结得神情,站在院子门口迎接他们。   “老大家的,这驴是?”叶老爷子的目光瞥向毛驴。   “爸,妈,我们进去再谈。”   叶妈妈跳下车,吩咐叶安诚,把驴车继续行驶到院子里。   叶家院门很大,这驴车自是可以进入,只是这不讲礼,不符合叶妈妈的行事。   等驴车进院后,叶妈妈将棉絮、稻草、树叶取开——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血槽已空。甘草片没用,止咳糖浆试过,感冒药天天吃,热水不用多说,鼻涕流喉咙还是痒……   **   对比现在的小屁孩,叶子那时候好傻。   总是相信吃西瓜籽,头顶会西瓜。   用手指着月亮,半夜它会开来割耳朵。   老师医生的话一定是对的,比爸妈的话都有用。   鬼怪一定不怕红色的东西,红色天下无敌,抱着红衣服,就能睡着,直到看到红衣女鬼,叶子内心崩溃~   仙女们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相信’? 第62章 各凭本事呗   八月末九月初, 入冬前, 正是碧山村点胡豆的日子。   叶二婶身为娘子军的头儿, 一天到晚, 村里头三姑六婆瞎事吵得她头疼, 这日子过得还真像泔水缸,哪缺补哪。   今天下午, 黄婶婆家大儿媳生娃娃, 她就得代替她将地里头的胡豆点完。   叶二婶将田间的杂草除掉, 用铁楸钻成一个个行列整齐的小坑, 思丫头跟在她后头,在每个坑里头放上两个胡豆种子。   “妈!胡豆熟了,我可以有胡豆链吗?”   思丫头看着胡豆种子,喉咙里使劲儿咽了咽口水,歪头问道。   叶二婶没回头,继续麻利干活, 笑道:   “你大伯娘今儿个赶集去了,听说还带回来什么‘大锅饭’好消息,以后人人都有的吃。回头嘴甜点儿, 请她帮你煮五香胡豆哩!”   村里头,家家户户的孩子都玩过胡豆链, 这是一种能够吃的项链,丫头们特别喜欢。   它是用针线穿胡豆,然后将它放在饭锅头上蒸熟,取出来挂在娃娃们的脖子上。   娃娃们带着胡豆链, 一边在村里头嬉戏玩耍,馋了就将熟胡豆,一颗一颗捋下,扔进小馋嘴里,香着呢!真是既好吃又有得玩。   点完胡豆,刨会儿粪,叶二婶也没急着回家,牵着思丫头小尾巴的手,往村子东边土屋赶去开会。   还未进屋里头,大老远,就听到队里小干部们   吵吵闹闹唠着闲嗑。   队里小干部都是村里人,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拐弯抹角都能攀上亲戚。大家什么话都敢扯,什么嗑都敢唠,时不时哈哈大笑,看来今天大家伙很精神。   “杏花嫂,今晚又把咱村里头最小的干部,给拎来了啊!”记工员瞟了一眼思丫头,笑呵呵打趣道。   叶二婶斜了他一眼,回道:   “瞧你那瘦竹杆样,信不信,我能一只手把你也拎起来哩!”   队里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会议,大家都很随便,有盘腿坐地上的,也去仓库搬粮食袋子的,蹲着的……叶二婶见有一空位,一屁股坐下,再把思丫头抱起来。   她算是明白啦,队里头开会没想象那么严肃,大家伙儿都是为村人们干活的。   “听说你家大嫂,从镇上带了十多个大水缸哩!”记工员笑嘻嘻吐槽道。   叶二婶捏捏自家闺女的肩膀,翻了个白眼道:“你咋不说说,咱嫂子的哥哥,还送她一头驴呢!”   对面的出纳员,抿嘴笑道:   “我见过那头驴,看起来挺瘦,听说脾气犟得很。”   叶二婶点点头道:   “你还别说,这头驴精得很,家里头只认安小子一人,除了他,谁都使唤不得,就连咱嫂子的二哥,也不能骑它呢!看起来,当初他一早就想把驴留下,这才是疼妹的好哥!”   众人想到那驴,有联想到今天同村人路上遇到的煞龙衣,立即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各有各的说话,说得是神乎其神,一只蚂蚁也能被吹成蚂蚁精。   屋门口,张队长摸着下巴听了一小会热闹,才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安静,安静,大家伙儿准备开会!”   聊得正欢的队员们,渐渐收了玩闹,也抬起头,认真看向张队长。   “杏花同志,这瘦驴听说只听安小子的?看来以后磨白面豆粉的活,他得包下哩!小纪,你记一下,以后到了使磨的时候,若忙活的是安小子,按照大人来记工分。”   张队长一开口,就说得人迷迷糊糊,两眼迷茫。   瘦驴磨面记工分,这跟叶家小子有啥关系?   见大家伙疑问的眼神,张队长轻咳一声,开始解释道:   “大家伙应该听说‘公共食堂’的事儿,以后队里的人一起干活,一起做饭。大队上传来消息,各家各户锅碗都得砸了,养的家畜都得充公,还有家里头的粮食都得上交,有的家菜窖也躲不过。”   碧山村属于南边,过冬的菜窖不是各家各户都有的。之前若是遇上丰收年,那么这些小菜窖大多都是入冬前现挖的,用来存放粮食。   每到了春天,大多数人的菜窖也就填了,来年有丰收重新再挖新的。   大队里的大菜窖倒是还在,但里面空空如也,一到夏季,因为凉快,很多娃娃们都在里面跑来跑去。   不过因为离仓库远,今年收成不错,据说又要挖新的。   听到这消息,队员们开始闹哄哄讨论起来,毕竟第一次遇到这事儿,新鲜有、紧张有、担忧也有。   张队长暂时不说话,等大家伙讨论的差不多了,又下了一剂重药:   “你们也知道咱家村里头来了三位高中生新同志,上头需要炼钢,那些铁锅铁炉铁锁菜刀锄头锅铲……统统当作废铁上交,反正都在公共食堂吃饭,家里也不烧火了,这是公社里头传达的意思。”   铁锅当废铁?   年纪最长的庞老汉,坐不住了,他摇头道:   “队员们恐怕不肯交,那些子可都是好东西啊!”   张队长叹息一声,“庞叔,我也知道这个。但是这事儿,还轮不到我来做主。公社大队都会出人,成立监督小组,挨个村挨个村检查。先是让我们把村人们聚集在一起,我们要跟着他们去一家一户搜东西。”   要说他一人负责,哪会有这么多事儿。   村里头都是乡亲们,大家想交就交,不想交就留着,但是一涉及到公社,这可就是严肃的大事儿。   叶二婶思考一会儿,才道:   “我嫂子的哥嫂都在县城里边儿,他们也听说过这炼钢,大多数到最后炼得都是些没用黑疙瘩,然后又扔掉了。我可舍不得嫁妆上的铁锁!”   “要是铁炉都拿来炼钢,咱们冬天老人能受得住?我媳妇儿一到冬天,手烂得跟开花儿一样。”   铁疙瘩?   这更让人心疼那些子铁锅铁炉。   记工员转了转眼睛珠子,小声道:   “我妈有一把好剪刀,宝贝得很,是她的嫁妆,姥姥去世留给她的,我能偷偷藏起来吗?”   藏起来?   有人的心思活络起来。   张队长瞥了他一眼,“到时候把咱们村翻个底朝天,屋顶地头都不放过,到时候你能藏到哪去?”   队员们暗自交流个眼神,能藏多少,能藏到那里,各凭本事呗!   张队长弯了弯唇角,准备等下去白老爷子,探望新同志去。   要说这事,本来他还没打算,将它拿到会议上说。   谁知道今个儿叶家‘舅舅大水缸’的乐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他才知道,村人们都又去镇上赶集买东西。   这要是不提醒一句,到时候就把村民家里头的东西都拿光,他心里怎么都说过不去,尤其是对白老爷子他们一家,他们家里头可是最富的!   此次会议,提前拿出来说,就有‘光明正大’提醒之意。这事就算公社知道,他不过是开个会,积极完成任务而已。   况且,村民们知道,也只能私下来处理,谁都怕挨批评。   至于,大家伙怎么躲过搜查,各凭本事呗!   “村里头要建公共食堂,到时候肯定少不了请泥瓦匠,张老爷子也得忙……”   “还有食堂建立后的炊事员,村里头有哪家做得饭最好吃,白老太太不错,还有红霞同志,她们家里都有牲口,单凭这个,食堂炊事员少不了……”   ***   驴板车上,最先入眼的是,大小不一的缸缸罐罐码得整整齐齐,为抱着泡豇豆泡萝卜泡辣椒等各类泡菜不坏,被封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旁边还有两个封住的麻袋也不知道是什么。   能让叶家人看到的是,小水缸里头有三五个大南瓜大冬瓜,以及一些碗筷,那些碗比家里头好多了,上面竟然有牡丹花。   围着水缸旁边还有几个憨憨的南瓜冬瓜,尤其是那露着诱人的南瓜肉……还有叠起来的大铁锅,熬汤的瓦罐,锅铲菜刀……盐油酱醋都有……   除去在白家旁听新同志炼钢的叶三叔,以及还在开会的叶二婶思丫头,其他人全都长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小人书!”   晓丫头蹦哒过去,打破宁静。   叶爸爸呆呆愣愣出声:“媳妇儿,你不会是打劫去了吧?”   终于知道叶妈妈为什么要编一个大水缸的故事。   叶妈妈哄着粘人的小五,满脸心疼之余,瞥了他一眼,对老俩口笑道:   “爸,妈,咱家今个儿还真托大锅饭消息的福,咱们先把这些东西搬到屋子里去,这个啊,等会儿我跟你们细细详说!”   老爷子心情复杂的看着瘦驴,叹道:   “行!听你的。大锅饭的事咱先不说,老大家的,这大水缸的事,真是委屈国泰替咱家背锅,还有这瘦驴,咱们家本来就欠亲家许多,怎么能够……”   大锅饭?   爷爷奶奶!   甜妹儿瞬间回过神来,眼睛忽然变红,眼泪珠又哗啦哗啦掉下来。   她刷的一下,飞速从叶妈妈身边冲出去,抱着叶老爷子的小腿。   因憋着,在路上沉默许多,此刻想到伤心处,哇哇大哭起来。   除去叶妈妈叶奶奶,大老爷们孙辈们,还没注意她走路跟平日里不同。   此刻,众人都以为她第一次出门赶集,想家了,忙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哄了起来。   “爷爷奶奶,哇!”   甜妹儿越想越伤心,小人书大南瓜,在她眼里已通通不存在。   什么破大锅饭!   爷爷奶奶爸爸…他们怎么可能死掉!   今天下午,叶奶奶去过二碧山一趟,对于她的各种疑问暗示,杨婆婆只回了一句,“听甜妹儿的。”   这一下子,她忽然想起来,走到老伴身边,对老伴使了个眼色,然后把丫头扯起来搂在怀里。   叶安诚神来一笔,“四妹妹是不是被煞龙衣吓到了,那个好长好粗的!”   两位啥都懂的汉子:……这小子能不能形容得靠谱点儿。   叶奶奶抱着甜妹儿晃来晃去,拍了拍叶妈妈的肩膀,道:   “老大老二你们先搬东西,老大家的先喂小五,老婆子先回房哄哄甜妹儿。老头子你也跟来,咱家小闺女,可跟你一起最最亲。”   在傻大儿子羡慕目光注视下,叶老爷子努力板着脸,重重咳嗽一声,跟在叶奶奶屁股后头,进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队长的想法,区域什么的,都很重要。   同一个省,不同市,我爷爷那边,死的人很多,吃树皮草根观音土。   我外婆这边,也缺少粮食,但曾外祖母是盲人,她都能活到妈妈她们出生,更不用说一百多岁的增外祖父。姨婆舅公……祝愿他们每个都满一百二十岁。   叶子写的队长,绝对是个好队长,哈哈~   仙女们别担心,小人书在红色时期之前,都是合理的,还有卖有租的,这可是能识字的东西,至于七八年后,咱们学着其他人一起‘解决’,嘿嘿哈嘿~么么哒!   **   胡豆就是蚕豆,叶子很爱吃炒的脆的,市场上卖的也挺喜欢,但我外公特别喜欢煮的。   但是的大人们吃煮的都不吐皮的,叶子每次都会把皮吐出来,仙女们呢?   *** 第63章 软绵南瓜饼   旧窗户的麻布卷了起来, 从窗户望去, 正好能看到, 叶爸爸几人忙活的身影。   叶老爷子拿了一碗水, 取两包红色与紫黑色野果, 摊开,摇头叹一口气, 担忧地看着啼哭不止的甜妹儿。   “听甜妹儿的。”   想到杨神婆的话, 他倒是宁愿, 小孙女是被那什么子煞龙衣, 给吓到了,而不是与叶家大灾难有关。   叶奶奶心疼哄道:   “甜妹儿乖,来吃野香蕉,还有灯萢儿,你不是说你最爱吃桑萢儿?”   叶老爷子忙取出野香蕉,剥开皮, 露出露出乳白晶莹毛毛虫样的夜蕉果肉,与纵向排列的黑籽,香糯棉甜的淡淡果香入鼻。   甜妹儿用手擦着不断流出的泪水, 红肿着眼睛,哭道:“我不吃, 爷爷奶奶吃。”   这话听得人心暖暖的,她能开口就是好的。   叶老爷子咬了一小口野香蕉,感受蕉肉的软滑香浓与蕉籽的淡淡苦味,他点点头道:“谢谢甜妹儿, 这野香蕉真好吃。”   叶奶奶就着老伴的手,也咬了一口那野香蕉,吞咽下去,温声软语哄道:   “甜妹儿有什么要告诉奶奶吗?是不是煞龙衣?不怕不怕,它要是感吓唬你,爷爷奶奶宰了它熬汤!”   “我才不吃蛇肉!”   甜妹儿带着哭音反驳道。   她用小手紧紧抱住叶奶奶,感觉到她的温暖,一字一句,努力把它描述清楚:   “大锅饭就是大灾难,粮食几个月就吃光了。没吃的,后来爷爷奶奶都没了,爸爸没了,大哥二姐没了,二婶没了,三叔没了,哇——都没了。”   一堆的没了,让老俩口听得心肝疼,叶奶奶更是差点没喘过气来。   叶老爷子上前捂住甜妹儿嘴巴,制止她说下去,哄道:“甜妹儿乖,你别说了,爷爷知道了。我向你保证,大家绝对不会没的,再说咱还有你的仙山,你看里面有红薯芋头鸡蛋香蕉……”   “真的吗?”   被堵住嘴的甜妹儿闷声闷气问道。   叶老爷子盯着她的眼睛,用力点点头,“爷爷从来不骗人。”   甜妹儿这才放心,还想继续说下去。   叶老爷子再次阻止,严肃嘱咐道:“这事儿,除去爷爷奶奶,谁都不许说,知道不?爸爸妈妈由爷奶来告诉他们!”   他抱起甜妹儿,拍了拍老伴的肩膀,把香蕉递给她,转头把孙女交给叶妈妈去。   小孩子就该惦记小孩子的事儿,这些烦恼交给大人就好。   ……   叶奶奶盯着手里的野香蕉,盯着盯着,就开始发愣。直到肩膀大手炙热的温度传来,那么熟悉那么可靠,此刻,脆弱的她,才开始掉眼泪珠。   “老婆子哭啥,一切还有我呢!有了甜妹儿的仙山,咱家绝对不会没吃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叶老爷子用粗糙的橘子皮大手,把她头外道自己肩膀上,然后再轻拍老伴的背,同时轻声细语劝说。   屋子里被悲伤、害怕、温馨环绕着。   过了许久。   “这大锅饭究竟是咋回事啊?”   叶奶奶就想不通了,再苦再难都熬过,咋还有饭不够吃的。   叶老爷子这才说出他心里头的担忧,“等下老二家的回来,咱们好好问问,这事咱知道的够多了,完全可以提前准备。”   “老头子更担心的是甜妹儿,这泄露天机的事不应该过多发生,希望老天爷能多宠她点儿,老婆子,你以后也轻易别问这未来之事……”   原来之前叶老爷子的两次阻止,都是怕过多泄露天机,给自家小孙女带来不幸。   一听到关于甜妹儿的安危,叶奶奶立马起身,对着窗外磕了三个响头,嘴里止不住呢喃,“娃娃还小,啥都不明白,老天爷你大恩大德,千万别怪罪于她……”   一向爱面子的老爷子,也跟着跪下来,对着窗外磕三个响头,他没有念出来,而是心里头想:“老天爷,甜妹儿年纪小,透露这事不是故意的,要是您老人家生气,这都是我没教好,你罚我一个人……”   不到六点,夏季天暗的晚,西边的晚霞染红了天。   和小五一起,躲在妈妈怀里的甜妹儿,不知道,此刻有一对亲人,在替她担忧替她祈祷替她祈福。   这也许就是家人。   **   哄完娃,叶妈妈把奶娃娃交出去后,洗完手,带着一个小尾巴,进入厨房,准备做今天的晚饭。   柴已被晒干,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在炉灶里升起了火,灶膛里噼里啪啦地响着,一股袅袅的炊烟,从屋顶悠然升起,冉冉飘向了天空。   叶妈妈抱进来三半大南瓜,开始小心翼翼取籽,把它们都收集起来。   “妈,我要南瓜籽!”   泪痕已擦干、眼睛依旧红肿的甜妹儿,忙扯着她裤脚,微微哑音要求到。   “这南瓜籽要炒过才能吃的!明个儿,妈给你们炒南瓜籽好不好啊?”叶妈妈弯下腰,笑眯眯看着她,耐心道。   甜妹摇摇头,又点点头,“好,但是我还想要生的南瓜籽。”   叶妈妈用干的胳膊肘亲亲碰她,干脆给了她两个小南瓜籽,道一声‘甜妹儿乖’,然后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甜妹儿要这生南瓜籽,可不是为了玩或者好看,而是为了种出美味可口的大南瓜。   如今的她,对于一切能入口的粮食,有了一种新的理解。   南瓜是一种生命力极强蔬菜,它可以种在地里头,地边、坡根、墙角,只要埋下种子,几乎就会发芽、开花、结果。   而且,它产量多,一棵南瓜少则四五个,多则甚至十几个,形状不一,脆绵各异。在缺少口粮的年代,出去红薯,南瓜绝对是另外一种好的选择。   想到能得到几十个大南瓜,她傻兮兮地笑了,再小心翼翼把它们,藏到自己的衣裳小兜兜里。   “不玩啦?”   见到她终于笑了,叶妈妈也笑了。   甜妹儿神秘兮兮道:   “我知道南瓜全身都是宝哟!”   南瓜外身可以饱肚;里面的南瓜籽可以做种子,还可以晒干生吃或炒焦吃,南瓜花儿可以做菜治病,南瓜秧可以喂猪,南瓜曼可以做地里的肥料……   叶妈妈点道:“甜妹儿也是宝,妈给宝们做南瓜饼吃。”   她将已经去皮去籽的南瓜,擦成丝状,用到剁碎,再加入少许粉面,和成一团泥后,用锅烧热,熟练地摊饼。   黄亮亮,甜滋滋,软绵绵,香醇四溢的南瓜饼一个个成形。   甜妹儿不停吞咽口水。   这时候,叶二婶跟思丫头也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半夜我想吃南瓜饼了,哭兮兮~   **   叶子是早产儿,一岁前是易碎品,我妈说,七个月出麻子,八个月出水痘……外婆抱着我哄的时候,被热水烫了,现在脚上都有印子,感激她!   小时候生病,家里老人们去庙里面磕头,求符,每天放在枕头下边儿,叶子印象很深刻,所以不知不觉写了出来。   感激长辈们,因为他们,才有现在活蹦乱跳的叶子,爱他们,祈福他们通通活到一百二,么~ 第64章 旧秘山药井   思丫头刚进厨房, 就见在叶妈妈在摊南瓜饼。   她喉咙里使劲咽了一下口水, 连忙上前, 拿起靠在墙边的火钳, 帮忙把木柴夹到灶肚里。   叶妈妈见状, 对她笑眯眯点点头,道了一句乖丫头, 舀了一瓢水, 放到木盆里, 再让两个丫头洗手。   然后再把一旁凉的南瓜饼, 拿出来两个,一个给思丫头,一个给甜妹儿。   “谢谢大伯娘!”   “妈妈真好!”   接过南瓜饼,两姐妹花迫不及待地吹一口气,慢慢地咬上一小口,黄澄澄的外表, 香脆的边,软软的里肉,又香又糯, 她们都露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思丫头乖,帮大伯娘看着甜妹儿, 我把这南瓜饼给其他人送去。”   见思丫头点头,叶妈妈便站了起来,拿出一个碗,把南瓜饼放进去, 便出了厨房。   “甜妹儿,你哭了吗?”   思丫头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伸出一只小油手,学着大人的模样,摸摸她的脑袋。   甜妹儿嚼着软甜可口的南瓜饼,不吱声,默默点了点头。   “你等着,我有好东西给你!”   思丫头从自己的衣服兜里,取出两颗小小的胡豆种子,念念不舍瞟了它们一眼,把它递给甜妹儿。   上次妹妹们还给她做鸡毛毽子呢!   想到这里,她神秘兮兮小声说道:   “这是胡豆喔!我妈说,以后咱家都可以有胡豆链玩和吃啦!这两颗先给你。”   甜妹儿眼睛雪亮,接过两颗小小的胡豆种子,认真点点头,保证道:   “咱家以后的胡豆链,长的可以把二姐全身,都包裹起来呢!”   两小只笑得甜兮兮的。   ……   大榕树下,叶安诚搂着晓丫头,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与她分享着三国演义里,桃园三结义的故事。   “这是刘备,这是关羽,他们都是大英雄!”   叶安诚用手指了指,小人书上栩栩如生的人物,认真教导晓丫头。   小丫头瞪大眼睛,指着一大眼睛、络腮胡的人物,神气十足道:“我认识他,白爷爷家的年画上有他!”   “这是张飞,他跟刘备,关羽是好兄弟,他们选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在一个桃花绚烂的园林,举酒结义,对天盟誓,有苦同受,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哪怕叶安诚讲的故事,跟小人书上具体的画对不太上,一个字不识的晓丫头也听得痴迷,用崇拜清澈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大哥。   两人连香喷喷南瓜饼的味道都忽略了。   叶妈妈笑着摇了摇头,“先洗手吃饼,然后再看书。”   叶安诚跟晓丫头,左看看小人书,右瞧瞧南瓜饼,一脸纠结的样子。   “这书啥时候都能看,但饼凉了就不好吃哩!你们吃饼时不能看书,不然油会弄脏小人书哟!”   听到叶妈妈的话,两人乖乖当下小人书,小心翼翼将它合起来,放好,然后在叶妈妈端来木盆里洗手。   “爷爷奶奶他们呢?”   叶妈妈看着有些空荡荡的大院子,不解问道。   叶安诚挠挠头,不解道:   “爷爷奶奶,领着爸爸二叔二婶,回屋里头,骂他们去了,还让我守着,三叔若是回来了,千万不要让他进去!”   叶妈妈心有好奇,但惦记着锅里面,转身回厨房去了。   “那你就在这守着,听爷爷的话,别让你三叔靠近屋子。”   ……   老俩口屋里头,傻爸爸懵二叔懵二婶,排排站成一列,对面坐着,日常严肃的叶老爷子与罕见严肃的叶奶奶。   叶二婶小心翼翼问道:   “爸,你是咋知道,这大锅饭前,队里要收缴粮食的事儿?”   猜的!   叶老爷子没有回答,板着个脸,竟从口袋里拿了包旧烟叶,慢腾腾的包卷,偏过头去,叭叭哒吞吐起来。   这还是叶二婶嫁过来后,第一次见到老爷子抽烟。   过了一会儿,叶老爷子才道:   “二碧山杨婶婆你们知道吧?她说咱们家即将有大灾难,推测就在大锅饭不久,全家差不多都走光了吧!”   叶爸爸,叶二叔,叶二婶瞪大眼睛:……这不是咒人绝户吗?   叶爸爸紧皱眉头,心里一紧,眼框变大,身体猛然紧绷起来。   之前因为甜妹儿的事,他就知道,这杨神婆可不是封建迷信,她说的话万一是真的呢?   “爸,这杨神婆的话可信吗?咱信的可是红星主义,那么子封建迷信肯定是说谎的!杨神婆可能犯迷糊了呢!”   叶二叔拉了拉自己媳妇儿的手,第一个开口反驳。   叶老爷子吞吐一口烟雾,厉声喝道:   “前几日暴雨雷电后咱村子里的收入,可是二十年难得一遇,还有这煞龙衣的事儿,你们都忘了吗?煞龙一出,必有大难!”   “爸,妈,这可能是巧合!”   “巧合个鬼!要是没有娘娘庙神婆,不说你俩小兔崽子,就连老头子,都不知道在哪呢!以后你们要是再敢说杨神婆一句,看老头子不抽死你们!”   又过了一会,叶奶奶扯了扯老爷子的衣角,他才开始讲起娘娘庙神婆,与叶家的那些往事儿。   建国之前,叶老爷子出声后的第三天,由于舌头被一根经揪住,以至都不能喝奶水,瘦得皮包骨头,眼看着就剩下一口气了。   当时,他爷奶父母急得跳脚,凡能想到做到的法子都试了,看了十多个赤脚大夫,结果还是不行。   那时候迷信风才是浓郁,村里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碎嘴婆们都在背后咬耳朵,说叶家生了一个大妖怪。   也因此,活马当作死马医,老爷子父母抱着他去了二碧山。   当时的杨神婆道:   “哪有什么大妖怪,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经历这个小磨难,这小猴子以后必能儿孙满堂。只是——也没什么。”   后面的话,那位杨神婆并没说下去。   她用一个棉纱浸透盐水后,一点一点轻轻地把那根经脉磨断。   在这之后,老爷子就好了,能吃奶水,命也就保住了。而且,村里头流言飞语,也因为杨神婆的话,渐渐消散了。   甚至,因为那是混乱时期,能活到儿孙满堂,简直就代表这娃娃立住了,未来一定有幸福的生活,爷奶爸妈也高看他一眼。   叶老爷子一边吞烟,一边诉说着旧事。   “神婆对咱家有恩,明个儿,我们就去山上看她,送点吃的东西,以后也——”叶爸爸很是感触说道。   “这还有你说,你当每年咱家没去拜年?小时候,老大你还在娘娘庙里头撒了泡童子尿!明个儿,咱家当然得去二碧山,不为啥,为的就是以防万一,监督队打扰到她老人家……”   尽管听完神婆救命故事,对于恐怖灾难,叶二婶与叶二叔,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老俩口对视一眼,站起来,让他们把屋里头那张大木板床摞开。   然后,老爷子慢吞吞走到记忆中的角落,用尖石头在地上画了个大圈圈,回头问道:“你们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吗?”   不会是叶家传家宝吧?   不敢说话的三人狠狠摇头。   “老大老二,你俩来用锄头挖!”   叶爸爸跟叶二叔对视一眼,拿起老俩口备好的锄头,弯腰挖了起来。   地上一层土很硬,跟土屋里其他地没有什么区别,但当他们挖到三寸多深的时候,沙土层变成了黏土层,容易很多。   叶二婶瞪大眼睛,不禁捂住嘴巴,不可置信道:“爸,咱家真有宝藏?”   叶老爷子斜她一眼,“哪来的宝藏,这是山药井,知道不?”   山药井,故名思义,可以保存山药的洞。   它不需要用砖石加固,只是在地上挖个空洞,井筒外直径通常一尺半左右,里头直径两三尺,深约一丈,上面是弧形,下面两边是立壁,端头是圆弧地面。只可融一人出入。   “山药井?咱家怎么回头山药井,还是在这屋里头?”   老爷子开始说起这山药井、叶家、娘娘庙神婆的离奇经历。   在混乱战斗时期,哪都不安全,咱们队的人,因为某种原因,来到碧山村这一代时,为了躲避敌人,进入当时的二碧山年娘娘庙。   当时的庙宇管理人杨神婆,神神叨叨念叨着:“煮山药,烤山药,山药井——”   村人们那时候相当热心,转身就在自己家里的角落,挖了一个个山药井。   那时候的敌人太过歹毒,一旦发现洞口,就会放水淹,放火烧,用烟熏……因此,这井口必须隐秘。   因为杨神婆的神秘建议,救了不少队友,也让三个村有了混乱时期,储藏东西之地。   叶老爷子提起旧事,很是得意,音调高了不少,“这事啊,老头子也是听老父亲讲的,据他讲,咱们家还救了两个同姓叶的好同志哩!”   叶奶奶忍不住叹息一句:   “眼看着要过好日子,本以为吃饱穿暖日子来了,谁知大家伙儿还是得跟以前一样,躲躲藏藏才能过活!”   这话一出,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叶二叔与叶二婶,心中的天平,偏向老爷子这边,也开始都担忧起,杨婆婆口里的‘叶家灾难’。   最后,叶老爷子道:   “老大老二,事不宜迟,这事情不做完晚上就睡不着。晚饭后,你们就把这山药井,连夜挖出来,家里头的瓶瓶罐罐放进我屋,以后粮食啥的都由孩他奶保管。”   “真正混乱时期,你们不是很清楚,缺的可不只是吃的。咱家还得去镇上赶趟集,把票跟钱都换成粮食棉衣,夏旱冬冷咱都要考虑……”   叶爸爸问的略微有些迟疑:“爸,为啥不让三弟知道这?”   叶老爷子旧烟已经抽完,解释道:   “老三太犟,比安小子还不靠谱,让他隐藏这些秘密,反倒是给他找罪受。再说,明面上咱家也需要一个‘积极分子’,万一以后还有啥监督员……”   叶奶奶补充一句,“到时候灾难真来,他也该长大了。”   “今晚你们动作快点,挖多晚,老头子就骂他多晚!晚饭后,就拎着他出门,正好上次帐,上上次,还有上上上……”   叶爸爸,叶二叔,叶二婶:三弟幸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山药井要是通了就是地道,地道战的某些村开始帮助战斗的原型,不敢细说,随便一提。   粮食归叶奶奶保管,她说有什么就有什么,哪怕井里面是空的?   **   先说一说三年大灾荒,没粮除去自然灾难,还有就是有的队里虚假上报风,把仓库里头装满一些假的东西,造成满仓假象,上头下来拉粮,不够的话,会把社员那年该分的粮食,也一起拉走——   虚假报实在是太~   咱不说这个。   地窖我家是没有,但是房顶上有个小空间,以前有放着一些杂物,需要爬木梯子才能上去,现在没放东西。   小时候对它非常好奇,有一次,跟着我妈爬了上去,然后一只蜘蛛?掉在我下巴上。   下巴开始起一种怪皮,成为一个小包,被毁容了整整一个月……然后,知道现在,我都没爬上去过。   ************** 第65章 冬瓜鲫鱼汤   “铁锅留两个, 碗筷留十个, 锅铲菜刀铁锁…各留一个。鱼肉粮腌制部分暗藏, 其他全部上缴。”   “泡菜南瓜冬瓜玉米红薯留着, 盐油酱醋不仅留还得再买, 剪刀铁炉铁盆农具都留着……在老三回来之前,咱们统统把它们移到里屋头去!”   “明天家里头留人晒红薯晒南瓜晒鱼……”   叶爸爸, 叶三叔, 叶二婶, 三人开始快速清点, 转移货物,将太明显的东西,尤其是铁制品粮食调料厨房用具,通通抱进老俩口的屋子,或者暂时藏起来。   有些东西该放手果断放!   只要没有眼见为实,大傻子叶老三, 就特别好忽悠。   ……   懵懵懂懂的叶安诚,被叶老爷子扯到院子外,挡住他的视线, 嘱咐命令加骗哄,让他一定要保住驴板车上粮食等秘密。   对叶三叔, 也不能讲。   “你是大老爷们了,应该知道保护家里头,这东西若是别人知道——”   叶安诚挺着胸脯,像个男子汉一样保证道:“会眼红的, 爷,你放心,我可比三叔他靠谱多了!”   若不是叶安诚知道镇上的事,小孩子身上就不该背负着什么秘密。   ……   叶奶奶抱着熟睡的小五,提着不断挣扎的晓丫头,进入小厨房里头,一边看着孙女们,一边帮着大儿媳妇准备晚饭。   “妈,刚才安小子说你们在屋里头?”   问话的叶妈妈,手里也没闲着,她把一大冬瓜洗净外皮,用刀垛开,然后再一切四瓣,一瓣再切成方块,故意切厚。   叶奶奶扯了扯几个孙女的辫子,看着一个个小萝卜头,心情好了不少,回道:“今天驴车上的东西,咱先瞒着老三。具体这事儿,回头你问老大去就好,咱先做饭。”   叶妈妈不解,莫非三弟又犯傻了?   锅已经烧红,叶奶奶顺手舀了一瓢冷水下去。   滋啦!   原本干净的铁锅里头,猛然浮起一层,带着一些黑点的脏东西来。   叶奶奶再用力刷了几下锅,把它洗干净再擦干净。   然后,将已备好的鲫鱼先放入锅,加入姜丝,用大火炒至半熟,最后将新鲜的方块厚冬瓜们,放进去,再加入水,煮成一锅冬瓜鲫鱼汤。   “妈,今天添了油盐辣椒,咱今个儿做了一个炒鱼块。”叶妈妈笑道,她心里想到着大锅饭的事,这在家里吃也没几顿了,他们完全可以做顿好的。   晓丫头眼睛一亮,又蹦又跳欢呼道:“炒鱼块!炒鱼块!”   思丫头害羞地舔了舔下嘴唇。   “炒鱼块好吃吗?”   甜妹儿歪头问道,她更喜欢吃烤鱼啊!   “当然好吃,甜妹儿待会多吃点。”   叶奶奶顿了一下,揉揉甜妹儿的脑袋,点头同意。   另一边灶台烧起来,多亏今晚添了新铁锅。   叶妈妈先将少量菜籽油烧热,然后把切好的新鲜鱼块,裹上姜汁等简单调味,逐片放入锅中,炸炒,最后放上一点红辣椒,添加一点辣味。   除去奶娃娃,包括甜妹儿,叶家人都能吃辣。   这菜籽油特别香,辣椒也很香,比平日里的炒菜,有滋有味很多。   鲜香辣鱼味,扑鼻而来。   三个小豆丁,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锅里的鱼,看着它一点点被呈上来,放到一边,嘴里咽着口水。   等炒鱼块盛上来后,锅里油腥还很重。   叶妈妈自是不可能浪费油,将已经去皮去籽的南瓜,切成薄片,就着锅里的油腥,再放了点盐巴,快速翻炒,又成为一盘菜。   然后,继续炒红薯叶。   等叶老三回来,院子里已经摆好八仙桌,上面是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炒鱼块,日常烤鱼,冬瓜鲫鱼汤,南瓜饼,炒南瓜,红薯稀饭……   至于玉米泡菜等好的,叶奶奶对叶妈妈摇摇头,并没拿出来。   够多了,咱家不讲究浪费!   而二愣子三叔,回家干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手吃饭,而是把自己房间里头的小铁锁,拿出来,激动大叫:   “这可是炼钢的好材料啊!我明个儿就给新同志送去!咱们家的铁锅啥时候不用,还有铁炉,到时候我来砸碎!”   叶爸爸,叶二叔,叶二婶:瞒着三弟,爸真的是太明智了!   叶老爷子,叶奶奶:那小铁锁,是你爷爷送你的周岁礼物!   “铁炉早就卖去还债了,你砸个锤子!”叶老爷子毫不客气骂道。   叶三叔挠挠头,懊恼道:   “我咱把这事给忘记了!那咱家有剪刀什么的吗?我跟你们说,新同志他们已经准备建炉子了……”   叶安诚:……噗,前一个月,三叔还看到过炉子,居然相信了!   色香味俱全的晚饭,吃得一家人津津有味,某些人更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沉重与珍惜。   香辣滑嫩的炒鱼片,软烂爽口的冬瓜,鲜嫩美味的鲫鱼肉,清香的汤汁,爽滑入味的炒南瓜,软软糯糯的南瓜饼……   没心没肺的叶老三,大口大口吃喝。   因为在白老爷子家,幸运地接触三位新同志,再加上大锅饭的‘好消息’,一想到美好的未来,他跟大多数青年人一样,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嘴里一直在嘟嘟嚷嚷,“砸铁锅缴铁锁菜刀”的事情,偶尔还蹦出一句‘以后都吃大锅饭,我要不要把碗也砸了,咱家定是最积极的!’之类的话。   他的话总是能刀入人心,让气氛有些莫名尴尬。   叶老爷子:看我饭后不抽死你!   叶二婶努力笑着打破僵局:   “大嫂子这手艺可真是绝了,张队长说,公共大食堂建立了,就请你担任咱们队炊事员,还有白老太太负责食堂厨房。”   叶妈妈笑道:“白老太太做得饭可比我强多了,到时候也好取取经。”   叶三叔欠揍插·入:   “二嫂,这公共大食堂啥时候建成?咱们家过几天收的红薯,干脆直接送去食堂得了。当初我就说自留地不用种,你们瞧,有了生产队,怎么可能饿肚子!”   场面骤然转冷。   叶老爷子重重咳嗽一声:   “老三,你也大了,吃完饭后,咱爷俩去地里头转转。”   去转转?   自从有孩子后,叶爸爸叶二叔就被视为长大,年轻爸爸犯了错,没少被老爷子扯去转转,结果是被狠骂狠抽一顿。   叶三叔石化了!   此刻,甜妹儿的童音忽然响起:   “奶奶,吃完饭后,我们也去屋里头转转!”   她今天还有一次进青山机会哩!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长一点的叶子,感冒似乎又严重了点,喝完枇杷露什么的,晚上头又不舒服……从九点到一点,只写了2000,捂脸倒地……   叶三叔的记忆力就是叶子原型,我总是忘记是不是自己做的,不确认啥时候做的。   比如递东西。   手里东西不见了,叶子总会忘记有没有把东西递给他人。   比如锁门   出门前,迷糊叶子总是不知道关门还是没关,很多次都忍不住回去看看~   **   之前就就想提到——菜籽油。   我们镇上小学的那条老街,就叫油房巷。后门口一出,就是一股浓浓的的油香味。   不知道为何,叶子超级喜欢闻这个味道。但是用油,叶子喜欢猪油饭,比蛋炒饭还喜欢……   捂脸的短小叶子……头不舒服,晚安仙女们~我得把这感冒治好! 第66章 狐狸与野鸡   晚饭后, 洗完澡的甜妹儿, 裹着自己的小衣裳, 被放在叶爸叶妈屋里头凉席上, 和奶娃娃叶小五挤做一堆, 大眼瞪小眼。   小五伸手扯扯她湿漉漉的头发,奶声奶呀一声。   甜妹儿眼睛滴溜溜的转, 伸出右手食指, 轻戳了戳他的圆脸蛋, 软嫩嫩的, 像似可以挤出奶。   “啊哈——”小五笑得好甜,小嘴喷出一股奶香味。   快去忙活完的叶奶奶,一进屋,就看到两豆丁排排坐,你扯我一下,我戳你一下, 晚上爱闹腾的奶娃娃,今个儿倒是挺乖的。   “甜妹儿真乖,能帮奶奶看住弟弟啦!”   叶奶奶赞了一句, 老脸上笑开褶子花。   她拿出一块干布,给甜妹儿揉搓头发、抓搔头皮, 轻重力道恰道好处。   甜妹儿舒服地眯起眼睛,迫不及待分享道:   “奶奶,我又有胡豆种子、玉米种子、南瓜种子,到时候咱家有好多好多粮食, 还能还给二姐姐一大圈胡豆链。”   她把种子放到席子上,排成一列,一个一个点数,像小鼠一样,捂嘴‘吱吱吱’偷乐,好不开心。   叶奶奶笑眯眯点头道:   “咱甜妹儿能种出好多大南瓜、胖玉米、香胡豆!”   “奶奶,我们快去你屋里头,把粮食都拿过来,我现在就马上放到青山里头藏着!谁都找不着,连三叔也看不到哩!”   叶奶奶的大手,继续帮她揉搓头发,过了一会,忽然顿住了。   什么叫做‘马上放青山里头’?   不是说一天只能进一次?   **   叶奶奶抱着小五,拖着被揍过屁股的甜妹儿,来到另一间屋里头。   本来挺宽敞的屋子里,被罐、瓶、缸、坛、麻袋、土,还有人箱子,挤得几乎下不了脚。   叶爸爸叶妈妈、叶二叔叶二婶,此时正在男女搭配,赫呲赫呲,共同用锄头和铁楸刨土钻洞,挖地堆土。   “妈,屋里头尽是土味,你进来干嘛!”   叶二婶擦了擦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转过头,关心问道。   叶奶奶提了半麻袋玉米、一篓盐巴、一小罐芝麻油,笑回:   “屋里头尽是土,等下还得搬大半出去,我把粮食调料放一些到老大他们屋里头,免得大家都挪不开脚,而且明个儿还要铺土。这山药井你们继续挖,不用管我。”   听闻她说话后,其他人继续躬着身子,一点一点刨土。   挖山药井不是很难,与其说是井,不如说是大坑,它既不深也不大。   因曾经有挖过,现只需要把以前填回去的土,重新挖出一个深坑,两边墙壁上继续挖出可供人踏入的一排小坑。   坑挖好后,用比较宽的柴木,留出踏脚坑,横担在坑两边,再找来细小的干树枝秸秆之类的,竖着密实地铺放在柴木上,因为是秘密井,故不需要用多余土夯出井盖出来。   待明个儿晾一下井洞,再把粮食放进去。   明天下午或晚上,再用一草席铺在井口上,在包括草席的整个屋子里,全都均匀铺上一层厚厚的、与土屋基本同色沙土。   这样子,哪怕知道井口位置,也很难以肉眼看到,山药井的具体位置。   待监督员走后,沙土席子一掀开,满满的一坑粮食又露出来,以后还能继续藏粮储菜,一定程度的保温保鲜。   “那我先拎着他们出去啦!你们把坑挖好,就出个人,去红薯地里头,叫那一对狐狸老头二愣子儿子。”叶奶奶单手抱着奶娃娃,单手拎着跳好的粮食,嘱咐一句,才转过身。   “好呐!妈你放心!”努力干活的四人,头虽跑没抬,但应声很快。   这时候,甜妹儿的黑眼睛,一直在泡菜那头打转儿,她舔了舔下嘴唇,放开叶奶奶的衣角,跑到角落里那一堆用粗陶瓷的坛罐缸边上。   先选着最小的红油辣椒小坛子,轻轻松松抱起来。   再试试最大的一个泡菜罐,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能勉勉强强、摇摇晃晃抱起来,就是罐离地有点近。   最后,选择中等大小的憨肚泡菜缸,再上面放上一小坛泡萝卜豇豆。   甜妹儿双手抱着它们,跟在叶奶奶屁股后头,稳稳当当,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在她前脚踏出屋的那一刻,叶妈妈刚好站起身来,准备把土堆在旁边,抬头就瞅到,抱着坛子们的甜妹儿。   姑且不说这坛子有多种,碧山镇自制的泡菜里,可是有不少泡菜水!   六岁甜妹儿都不敢让她抱,十岁思丫头倒是勉勉强强可以。   “哎呦,我的个娘呐!甜妹儿你小心点儿!”   叶妈妈吓的心跳都停住了,抬脚就往屋门口跑。   这要是万一坛子摔了,砸到娃娃的脚,咋整!   甜妹儿抱着坛子,转过身来,上面小坛子斜了斜,忙用右边小膝盖顶顶大坛子,软下巴纠正小坛子。   然后,她歪歪脑袋,不解问道:“妈,我要小心啥?”   刚看到这一幕的叶奶奶、叶爸爸、叶二婶、叶二叔,眼睛不知觉瞪大,里头除去担忧,还有几分惊讶。   三岁奶娃娃平地走路都会摔,甜妹儿这样子——莫非,叶家出了个大力娃娃?   叶妈妈接过她的坛子们,在手里颠了颠,还挺沉的,伸手拍了拍她屁股,作为惩罚。   叶二婶在一边笑呵呵道:   “看来,咱们叶家,将来得出一个武状元大姐大!”   武状元!   大姐大!   甜妹儿听到熟悉的夸奖,抬头挺胸,好不神气,随后摆出一个怪异的‘金鸡独立’姿势,脆声喊出曾经在山娃娃队的响亮口号:   “我甜大侠可是文武双全,骗得过大人,说得过老师,揍得跑敌人,抢得了地盘!”   屋子里忽然安静。   “噗哈哈哈——这丫头看多小人书了吧?”   大人们笑得肚子疼,连刨土挖土的力气都没了。   叶奶奶把粮食递给叶二婶,让她帮忙拿粮回屋,然后再拍了拍甜妹儿小屁股,像提破麻布一样拎着她回屋。   一边走,她嘴里一边念叨:“骗得过大人,甜妹儿,老实交代,你还骗了我啥?好的不学,尽跟狐狸老头子学坏的!”   甜妹儿:……   瞬间焉了的甜大侠,捂着被揍三顿的小屁股,四肢无力垂下,掉在叶奶奶的右边胳膊,回屋受罚。   奶娃娃叶小五好奇地看着小姐姐,“咿呀咿呀——哈哈!”,笑得露出了一粒小米牙。   ……   好不容易摆脱叶奶奶的魔音灌耳,甜妹儿趴在一个大木箱上,对着担忧的叶奶奶,挥了挥小手。   大木箱里面装着部份的泡菜、玉米、南瓜、冬瓜、碗筷铁锅、野鸡蛋,木箱外面还绑着甜妹儿指定工具——高板凳、长竹杆。   “奶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受伤的!”   “甜妹儿小心——”   话语未尽,转眼间,甜妹儿已经出现在熟悉的青山树林中。   撅起屁股爬起来,抬头环视四周,发现野草莓地里的野果还未成熟,野芋头也没有长出来,包括她种的红薯都没好。   “要明天进来才会好吗?”   甜妹儿挠挠头,先找个地儿,把玉米南瓜胡豆种上,再把木箱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藏到草丛里,为了以防它们跟着蹦出空间,还给它们浇点土。   在青山里种下生长的植物,跟长在树上的野果子一样,动物们是可以看到的,比如红薯与白肚鼠。   但只要她将果实采摘或挖出后,它们就跟其他拿进来的东西一样,动物们看不到嗅不到听不到,但是能够触碰到。   在大麻袋里,放入小锄头小铁楸等工具,把凳子绑在长竹杆上。   “野香蕉,猴头菇,大螃蟹,臭狐狸,甜大姐大来啦!”   左手托着大麻袋,右手托着长竹杆,甜妹儿雄赳赳气昂昂,往山林里走去!   来到溪水沟对面,先接住高板凳与长竹杆,将野香蕉们与那丛猴头菇,全部采摘干净。   部分猴头菇跟野香蕉藏在草丛里,部分带出去吃。   然后盯着淡淡白雾弥漫的溪水沟,止不住流会儿口水。   “咕咕嘎嘎——”   因为那里不只有鱼虾有螃蟹,还有两三只肥野鸡,在溪水边的草地上乱扒,企图找各种虫子吃。   家里头的鸡蛋送给二舅二舅妈好多个,白老爷子家的还没拿回来,剩下的奶奶说明天炒蒸鸡蛋吃,但这次并没有野鸡蛋。   甜妹儿拿起竹杆,企图穿过白雾,却还是被挡回来啦!   她抿了抿嘴,正准备放弃。   刷——   一道红色的身影快速袭来。   红狐狸!   甜妹儿眼睛雪亮,挡在它前行路上,牢牢拽住它的毛绒绒尾巴。   又是神秘的东西!   狡猾的红狐狸,浑身一僵,立即闭上眼睛,仰翻在地上,装死,不管甜妹儿怎么挠它痒痒,愣是一动不动。   “傻狐狸!”   心情很好的甜妹儿,抬头瞟了一眼野鸡,拽着狐狸尾巴,托着红狐狸,来到界边上。   她一头拽着狐狸尾巴,一头把狐狸头,往溪水沟边探去。   野果采摘下来就属于她,可以出空间。   但是臭狐狸,被她捉到一次,还能够逃跑,只有被捉在手里的肥山鼠大螃蟹,才能带出空间。   当然,她根本没想这么复杂,只不过想随便一试。   “哇哇!果然动物跟植物是不一样的!我真是太聪明啦!”甜妹儿臭不要脸自夸一番,戳了戳红狐狸的头,嫌弃道,“臭狐狸,你咋这么小呐?”   装死的红狐狸幼崽:……我根本听不到!   尽管狐狸离溪水沟还有一段距离,但野鸡生性胆小。两只肥野鸡,一见到狐狸,突然僵硬在原地。   甜妹儿努力摆动着红狐狸,让它装死的小身板,在地上一甩一甩的。   两只傻愣愣的肥野鸡,简直被吓坏了,放下就扑腾着美味的双翅膀,刷——,大义凛然跳进溪水沟里。   “傻乎乎的!要往这边跑啊!你们又不会游泳!”甜妹儿气急败坏叫道。   幸好两只肥鸡飞的高,蹦的近,喝了几口水,又扑腾扑腾上岸。   “咕——”   野鸡们猛然咳嗽两声,再打几个喷嗤,喷出一些水,然后就像一岁多奶娃娃一样,歪歪斜斜向前走动。   作者有话要说:   野鸡来啦——大食堂前,怎么说也要继续吃顿好的。   新年第一天,叶子发一点红包小点心,到晚上一起发,仙女们喜欢就评论哟!爱心~   新年快乐,祝小仙女们个个美美哒,天天开心幸福每一天!   ***   叶子特别喜欢吃猪血旺,我们这儿有好多买三种菜的食物店,豆花,血旺,炖煮蹄……这三个都是叶子的最爱最爱,比跷脚牛肉还爱,哈哈!   有的还多了一类东西,豆腐脑,可以当饭吃饱那种。里头粉丝豆花花生辣椒醋……什么都有。   最主要,它然后豆腐脑分牛肉猪肉肥肠粉蒸肉三种,我最爱牛肉肥肠,因为家人说有的店肥肠可能不干净,所以选择吃牛肉。   小学豆腐脑一块一碗,现在五块一碗。   超级美味,明天中午午餐定好了。   ******* 第67章 半块葉玉佩   一步, 两步, 三步……   摇摇晃晃的两只肥野鸡, 一前一后刚过界, 瞅到旁边的狐狸, 正要往后退。   蹭——。   甜妹儿两小短腿用力一蹬,把一只野鸡扑倒, 右手小手紧紧拽住鸡毛, 再用左手, 去拽灵一只的野鸡尾巴。   感受神秘力量的肖失, 狡猾的红狐狸,立刻一骨碌从地上翻了起来,它眼珠子一转,刷——,火红色的身影闪过。   “咕——”   红狐狸叼着一只比它身体还胖的肥野鸡,沿着溪水边, 跑进了远处渐浓的白雾林里。   因压着一只肥野鸡,不能轻易蹦哒,甜妹儿气急败坏大叫:“臭狐狸, 我要用你的红毛做袜子!天天踩到脚下!”   把肥野鸡的鸡爪子,牢牢拴在一块儿, 绑在腰上,气呼呼地拖着它,拖着工具,继续往山林深处, 找各种好吃的。   一三岁奶娃娃,拖着比她身板大的麻袋,以及长长竹杆,一步一步,走在杂草丛生的树林中。最拖她后腿的,是活蹦乱跳的那只肥鸡。   真想把它砍掉,但鸡血可以做鸡血旺,她最喜欢吃血旺了!   走了没多久,甜妹儿就累的气喘吁吁,把工具倒在草丛里,一屁股坐在地上。   休息了一会儿,她开始练习小人儿新舞蹈动作,唔——,这扭动蹦哒地越来越难了,哪怕不跟着节奏,她学的也很吃力。   尤其是因为太累,以及身上绑着的肥野鸡。   仅仅学了一个动作,她就累的大汗淋漓。   但甜妹儿发现一个秘密,她按着记忆里的节奏,顺利连贯完成第一套舞蹈动作之后,身体就会渐渐回复力气。   “这实在太棒了!”   甜妹儿仰头叉腰大笑,正好看见大树上的桐子桐子叶。   “这是桐叶树!可以做桐叶粑粑!”甜妹儿抬起头,仔细观察。   这棵桐子树约一丈多高,有肥野鸡实在不好爬树,丢了它,又怕出青山的时候,野鸡不会跟着她。   只能暂时放弃桐叶粑粑,明天早上再进来爬树。   她拿起用长竹竿,仰起脖子,用竹杆使劲儿打,那些绿色的桐子们,滚了一地,有的还藏在了草丛里。   这里桐子可不是能吃的,应该不会被什么监督队收走吧?   桐子虽然不可吃,但也有大用处。   将桐子里面的桐籽米剥出来,翻晒,然后拿到榨油房榨成桐油,就可以代替棉油煤油,做成桐油灯。   有了这棵桐子树,以后叶家就不缺照明灯啦!   兴奋不已的甜妹儿,激动得蹦蹦跳跳,拿着长长的竹杆,在半空中,瞬间消失在青山空间里。   “奶奶,好肥的大野鸡哟!这鸡毛还可以给二姐三姐做鸡毛毽子哩!我要吃鸡血旺,啃鸡爪子鸡翅膀,喝猴头菇炖野鸡汤,吃麻辣白斩鸡……”   刹那间出现的甜妹儿,扔下手头的竹杆,从大木箱里蹦哒出来,眼睛瞪得溜溜圆,捂着小嘴,激动地一串野鸡菜谱,从她的指头缝里挤出来。   “好好好!都给你吃!”   叶奶奶把奶娃娃放在床上。   她上前揉揉甜丫头脑袋,虽后,花了好长时间,才帮她解除打着死结疙瘩的麻绳,白嫩的腰皮儿都被勒红了一圈,还有点肿,可把她心疼坏了。   “死丫头!不知道疼啊!”   叶奶奶难得一次骂宝贝孙女,顾不得地上散落的野香蕉跟桐子,转身去取黄角兰药酒,一边帮她轻轻抹上,一边心疼念叨,“以后多注意点儿,这肥野鸡多重啊,瞧这小腰杆……”   甜妹儿讨好笑道:   “一点儿都不疼的!奶奶,我练习中华武术给你看哟!”   她开始回忆着第一套小人物动作,越来越熟练,仅仅七·八分钟左右,就将一整套完全做好。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腰上明显的红色一圈,以肉眼的速度,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一点点浅色印子。   叶奶奶捂住嘴巴,搂紧甜妹儿,吧啦吧啦,“奶的小仙女,以后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做这套动作,万一老天爷生气怎么办?”   甜妹儿搂着叶奶奶的脖子,跟她悄悄咬耳朵,“我有教过三姐姐,但是她学会了没用,只有跟着小人儿跳舞,才有用哟!”   这傻孙女!   各人有各人的福气,晓丫头能有这个妹妹,那就是福气冲天!将来家里头孙子孙女们,肯定过得都不错!   这都是是因为叶家出了个小仙女宝贝啊!   叶奶奶顺手一巴掌拍她屁股,厉声嘱咐:“以后仙山的任何事,都不能跟外人说,小人舞也不能胡乱教人,知道不?”   第四次!   甜妹儿捂着小屁股狠狠点头。   “噗——哈!”奶娃娃叶小五,笑着吐了个奶泡泡。   教训完孙女之后,叶奶奶跟甜妹儿,把屋里头的野香蕉、猴头菇、绿桐子,一点一点捡起来。   “这清色的野果可不是能吃的,它们是——”   没等叶奶奶说完,甜妹儿抬头挺胸,一脸骄傲道:“奶奶,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桐子可以榨桐子油,用来点灯!”   叶奶奶点点头,补充道:   “这二碧山里头也有,但被发现的桐子树,每年只要一长叶结果,村里头的人抢着去摘去采,尤其是这桐子,它可是可以卖给供销社换成钱呐——”   “那它们会不会被监督队他们,一块儿收走呢?”   “这又不能吃,他们收这干嘛!肯定不会的。咱明天在家把它剥皮去籽,甜妹儿也来帮忙,好不好?”   又过了一个小时,累得狠了的甜妹儿,在凉席上,睡得很香。   叶奶奶用旧衣服帮它搭上,然后抱着睡着的粘人小五,出了屋子。   ……   山药井大坑,挖得越来越深,到后面,反倒是有点困难。   因里头只能容得下一个半人,叶爸爸一人下坑,去刨土装土,放到竹筐里头,叶二叔跟叶二婶在旁边掉。   “差不多到头了吧?这黏土层快——”   叶二叔在上头扯了扯竹框,小声道。   这个时候,叶安诚跟两只丫头,逮蝉加餐已经回来了,在屋里头睡着呢,叶妈妈出门守着外加哄小五,他们在里头继续忙活。   这些秘密,小孩子知道得越少越好。   至于甜妹儿,那是严肃大家长叶老爷子,开口允许的。   叶爸爸在坑下扯扯竹框,他发现这坑底头,墙壁右侧,也有一些痕迹。挖踏脚小坑的时候,用短铁楸刨了几下,果然出现一个‘一人宽’的小洞。   “咦?这是?”   在小洞的旁边,他发现半块白色白色的玉佩,摸起来温润细腻,拿起来看,上面刻有半边字。   若是别的字,叶爸爸还真不认识。   若是叶三叔,他认字太多,很有可能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但是叶爸爸这辈子,在扫盲班呆过以前,只认得一个字,‘葉’,古同‘叶’,是叶家人的姓,在拆掉的旧祠堂里头,到处都是这个字。   而这块玉佩,恰好是‘葉’的半边儿。   或许是那两位好队友留下的,叶爸爸把半块玉佩放兜兜里头,然后踏着一个个小坑,蹭蹭蹭,就爬了上去。   “好了吧!我去把老爷子叫回来!”叶二叔掉头就走。   叶爸爸取出玉佩,递给叶奶奶,“妈,里头捡的,上面半个‘葉’字,是不是好队友留下的?”   叶奶奶瞥它一眼,醋味十足,“老婆子先头连山药井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祝仙女们长命一百二十岁!   因为要爬山,里面野味多,野兽也不少,小人舞的金手指也显露出来。   照明事情解决,玉佩一个小伏笔而已,很久后才会遇到另外半片儿,嘿嘿。   提示一下吧:   叶甜甜,穿之前可不是跟奶奶姓,她是跟爷爷爸爸姓的,而她奶奶是叶晓晓,那她爷爷呢?……嘿嘿,捂嘴!看下去~   **   葉字就是叶,叶子小时候学名字,都是学的‘葉’,后面才变成叶。   野鸡跳水这件事,是一件搞笑的事,听别人说的。   他们家的大鸭子带着小鸭子在水沟里游啊游,旁边一只母鸡带着一堆小鸡仔在旁边找吃的。   其中一只迷迷糊糊的小鸡仔,走一走的,居然认错鸡妈妈,跟着小鸭子们下水,幸好主人就在旁边,看见了,立马把它从沟沟里捞起来…… 第68章 睁眼说瞎话   夜幕渐深, 山林田野间散发着温热的潮气, 似烟似雾, 整个村子放佛披上一层薄纱, 深蓝色天空上挂着繁星, 眨巴着眼睛,俯视着碧山村各家各户的偷偷忙碌、藏冬藏西。   冲凉过后, 包括叶三叔在内, 每人熬夜的叶家人, 都得到一根香糯软滑的紫黑色野蕉, 以及一只鲜辣的烤鱼,作为今晚的加餐。   然后再回屋翻来覆去,或进入梦乡,或思考讨论未来。   老俩口的屋里头,熙熙索索忙碌着。   “那半截玉佩是咋回事啊!”叶奶奶一边问,一边收拾自己的嫁妆箱。   五十年代, 碧山镇嫁人流行三大件,铁皮带花的暖水壶,手工制作的木头柜子, 再加上葫芦切成的水瓢。   这些叶奶奶都有,还不止这些, 脸盆、镜子,   围巾、链链子、鞋袜、铜闩铜锁铜链子,都有,包括那个简朴的葫芦水瓢在内, 她都保留下来。   若是遇到太阳大、有闲暇时间时,还会搬出去晒晒潮。   叶爷爷摩擦着半截‘葉’玉佩,摇摇头,叹息道:“这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咱们家,恐怕拿不出这么好的东西来。”   “咱爸跟我说,那是寒冬腊月,为了躲避敌人,三药井里放个枕头,一件破毛衣,叶姓队友在里面一呆就是一两天。每天用竹篮子掉下去红薯饼加红薯叶做饭菜,至于那个坑——咳!”   老旧的木头柜子,哪怕保护的很好,由于地方潮,劣制的四个角铁皮己剥落的不成样子,柜盖上的锁己经生锈,用钥匙轻轻打开,箱子开了,露出满满记忆。   叶奶奶用湿布把镜子、盆子、有点坏的暖水壶、铜锁、铜链等擦了又擦,再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到一边。   这暖水壶不是供销社里头卖的高级货,它只是用一个大瓷壶,外贴铁皮,里套一个棉壶套,给热水简单保温。   “那个坑是干嘛用的?”   她头也不抬随口问道,今明天必须得把这铁啊锁啊清理一遍,要么放山药井里,要么就放到甜妹儿空间里头。   老爷子轻咳一声,嘀咕道:   “要在井里头呆上一两天,不就是临时茅房嘛!当然,里面的废物也是经常会清理的。那时期混乱,又在躲避敌人,哪敢随随便便上来方便。”   “噗哈哈——要是老大知道他刨出来的坑是啥,会是啥表情!”叶奶奶毫不客气笑了。   木头柜子里的压箱底是一床厚厚的红色喜被,上面绣着牡丹花的图案,竟没有补丁,保存的很珍惜,但一拿出来,还是有一股子潮霉味儿,微微刺鼻。   叶爷爷伸手摸摸喜被,找到一些淡淡的痕迹,嘴角难得露出笑容,慢吞吞道:   “老头子还记得当初娶你进门那晚上,这床被子就遭殃,你把一碗满满的清汤稀饭倒了上去,又不敢跟咱妈讲,咱们只能偷偷摸摸换成旧被子,把它凉了一夜,后来又藏了起来。”   听这话,叶奶奶脸微微发烫,嘴角笑容带走一股淡淡的甜味儿与羞涩,她瞅了他一眼,罕见嗔笑道:“让你一进门就吓唬我!”   屋里头洋溢着浓浓的温情。   两只温暖的褶子手握紧了一会儿,转眼又放开。一家人只要平平淡淡过在一块儿,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明天早上,就让甜妹儿再放点东西到仙山里头,床下偷偷摸摸藏东西,老婆子总归有点儿不放心。”   叶奶奶将所有铁铜制的东西,都堆在一起,放到那个带铁皮的箱子里,准备好好藏起来,听张队长说,凡是带铁带铜的,哪怕是门也有可能被收走。   因为咱要讲究啥“路不拾遗”。   叶老爷子帮她快速整理,拍拍她肩膀,劝道:“天晚了,咱们也多闭会儿眼。老大家的做个儿熬一整夜,明天你跟她在家里歇息,晒晒东西,把家在收拾一下。”   老俩口躺在凉席上,用单布衣盖着胸口,以免着凉,他们嘴里头还在呢喃细语,接下来两天的计划。   “家里头布票盐票油票糖票棉花票……剩的不多,是不是要给老大,他明天要和安小子,去一趟镇上买东西。你说咱找的借口行不?”   “行,咋不行?张队长是个明白人,不会多话。村里头的三姑六婆,对亲家的驴归属队里这事儿,兴趣更大些……咱们必须在驴上交前,买一些必备东西,以后就不方便了。”   “镇上不是有流动集市嘛,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便宜买盐粮,没有就算换票也行……况且,布棉花咱缺啊,别忘记今年三丫头的新棉衣,说不定今年天冷,让大家多暖和暖和。”   **   天未亮,远处传来一声鸡鸣,紧接着多声鸡鸣声响起,惊醒浅眠的叶家女人们。各屋里头响起了鞋子与地摩擦的窸窣声音。   叶妈妈抱着小五,与二婶一起,进了厨房忙碌起来,跳水,烧火,洗锅,煮稀饭,热饼热菜,熬汤.......   “二弟妹你也不多睡会儿,队里事情忙,家里头事情也不轻松。”   “我这哪睡的着!这灾难说来就来,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昨天夜里倒是迷迷糊糊把嫁妆箱整理了一遍。罢了,我还是来听听大嫂子你做饭的声音,更能安心一些。“   噼里啪啦柴火声,沙沙沙洗粮洗菜声,滋砰哧炒菜声……妇女们最爱听这类声音,它代表着   代表了有粮下锅,家里头不会挨饿。   叶妈妈与叶二婶对视一笑,盖上锅。   一人拾起散落在灶头旁的柴火,往灶头里塞。一人趴在膝盖上,稍微解除一下困意。   过了不久,锅里头的饭菜都备好了,鸡啼声也再次响起,其他人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睡眼,开始新一天的劳作与准备。   待甜妹儿酣睡醒来起床时,二姐三姐早就被叶二婶牵着提着上队出工。   她往窗户望去,透着麻布缝息,可以看到太阳挂在屋后的那棵树上。   “奶!妈!你们的嫁妆呢?还有盐巴菜籽油芝麻油,都统统拿出来,我今个儿可以进去两次喔。”   洗完脸漱完口后的甜妹儿,咕噜咕噜喝着甜味南瓜汤,啃着软香南瓜饼,待肚子里有东西后,歪头对忙活的叶妈妈认真问道。   叶妈妈跟叶奶奶吃完饭后,虽没去队里,但也没闲着,一大早就去碧山脚下割草,来来回回,挑了四箩筐回来,在院子里晒着哩!   “你先别急着进去,等你爸你哥回来,清点一下东西,再进去,万一这监督队明天一大早就轮到咱村了呢!”   叶妈妈阻止了甜妹儿的积极行动,把这事儿靠后,反正她在家看着闺女,也不怕她惹出啥祸事来。   “奶,你扯草干嘛?”   吃饱喝足的甜妹儿,一边逗弄着吐奶泡泡的小五,一边好奇问道。   “编草席!”叶奶奶抬头瞅她一眼道。   屋里头需要草席盖住山药井,家里晾晒粮食也需要草席,夏季睡觉也常用草席。   而村里头的草席,都是自己编的,山里头又不缺草,这年头,各家各户都有一个巧席匠。编草席的工具很简单,一疙瘩麻绳,一把小剪刀,再来一个穿线的绺锥。   她先将草像小娃娃们列队般排成一排,再用细麻绳串着草。大约两个多小时,一张张草席就编成了。之后,就是挂在墙上晾晒时间。   “妈,你在干啥呢?”   和小五大眼瞪小眼会儿,甜妹儿又转过头打扰她妈去。   “准备剥桐籽啊,这可是你打的桐子,忘记了吗?”   叶妈妈拿出一木桶,把绿色的桐子们统统放进去。   这桐油虽好,但剥桐籽却非常麻烦。   剥前需要在水里泡着,而且泡的时间长容易腐烂,时间太短,壳又不软,太长,容易腐烂,而且,籽壳会把手染黑。   把桐子泡好后,看着无聊的甜妹儿,叶妈妈想了一下,交给她一个协助任务——晒红薯、南瓜、咸鱼。   “甜妹儿,来帮妈晒粮!”   “好啊!”   甜妹儿蹦蹦跳跳跟着她回厨房。   不多一会儿,就拿双手抱出一木盆咸鱼,它们都是被刨去鱼腮内脏,然后被盐水泡过的。   甜妹儿撅着屁股,把鱼一个接一个放在大太阳下暴晒。   厨房里头,叶妈妈拿出南瓜,将它们全部切开,掏出里面的南瓜瓤和南瓜子,放到一边,然后切成薄薄的环形南瓜片。   “妈!我来晒南瓜哩!”   又是一木盆新鲜的南瓜片,一个接一个放在太阳底下。   的亏今个儿太阳大,够家家户户晒吃的粮,好偷偷摸摸藏起来。   锅里头的红薯也煮的差不多八成熟了,煮熟后晒的红薯有嚼劲儿、味道更好吃。   叶妈妈将它们用刀削成一片片,然后抱着装着红薯片的木盆,来到院子里,跟甜妹儿一起晒粮食。   炙热的太阳下,院子里晒满了带着希望的粮食。   ***   夏季骄阳似火,白日里,连风都是烫人的,再加上本来的超高温度,没几分钟,就会热出一身大汗。   尽管这样,部分村民,尤其是老人们,个个喜笑颜开,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干起活来也很有干劲儿。   太阳热点好啊!   看这样子,今个儿,家里头的婆娘们就能多晒点粮,再藏起来。   老人们都受过混乱年代的苦。   对他们来讲,粮食就是命根子,很多少都不愿意全部上缴,咱怕留一麻袋玉米渣,半夜里睡觉都安稳些。   当然,村里头的年轻一辈,也有不少像叶三叔的年靑男女,朝气蓬勃,充满热血活力,一心想干顶天立地大事儿。   他们心里自是善的,但目光没有大多数老人看的长远,想的周全。   碧山村孝风浓郁,胳膊拧不过大腿,今日队里头请假的人,一茬又一茬。   大家心里头明白,见面哈哈一笑,但谁也不会明面说出来,最多交好的或亲戚近的,暗地里嘀咕呢喃几句。   村子东边,当记工员报出今日请假人数的时候,屋里头忽然安静了。   通知家里头、亲戚、交好邻居的队里小干部们,浑身有些不自在,看着张队长的目光也有点儿闪闪躲躲。   会议一开口,张队长就睁眼说瞎话,“前晚暴雨夜,咱们村为了逮鱼上交,竟然生病的人如此之多!”   “噗呲噗呲——”   张队长这话一出,刚才还不自在的小干部们,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被他眼一瞪,连忙捂住嘴,发出压抑憋闷的笑声。   好一会儿,出纳员从麻布袋上站了起来,他拿出自己特有的记事本,开始吧啦吧啦,汇报粮仓情况。   “……红薯一千二百三十斤,洋芋七百六十斤,小麦两百三十斤,玉米……公鸡二十一只,母鸡……咱们村的水稻近几日成熟……”   这年头的粮食产量有限。   单说这小麦,碧山村里,最好的土地,每年亩产约莫七八十斤,平均四五十斤,最差仅有一二十斤。   但是在公社或大队长,多数村生产队长上报亩产一百斤,甚至有的报亩产五百斤,这多出的粮食,到时候该如何填补呢?   张队长摇头叹息一声,环视四周,语气严肃道:“昨夜里,竟有队里是半夜交粮,监督员已分成四五个小组。按照他们查探的速度,明日下午或晚上,很有可能就到碧山村,到时候不仅会检查村民们的家里头,还会看咱们仓库……”   “亩产什么的,否管碧土村碧水村怎么吹牛,咱就按照实数报,就算上头责怪笑话,放心,这不还有我在前头挡着呢!”   “咱们以后可以看看,那些队亩产五百斤小麦的公粮,最后是怎么交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想做长长的叶子,下一章还在写,写完再发哈~仙女们别着急,(☆_☆),叶子最讲信用啦!   ***   初中的时候,叶子是住校的,学校就是那种木板床,然后下面垫着干稻草,在垫一层棉絮,再铺床单——   那时候,我们是两个人睡一张床。   叶子终于第一次感受到极品的恶意,差点留下阴影。   第一次室友,因为厕所离宿舍很远,她半夜不敢去,竟然在叶子衣服上尿尿~   泥煤~现在想起来该要爆粗口,这是什么心态,才能做出来在别人衣服上尿尿,然后放回去,也不说一声……   那时候我竟然没闹大,连老师都不知道!   同学也没人知道,哪怕我的朋友,只有我妈知道。   的亏班主任是我亲戚,数学老师是我妈的老师……噗?   后来终于成功换床友换宿舍,她就是现在一直的好友,感激她让我没有留下阴影,还交了三个最好的朋友。那时候我们被称为四大金刚,哈哈~   ******** 第69章 菇炖野鸡汤   晒好的咸鱼、南瓜片、红薯干, 已经分麻袋装好, 黝黑发亮的桐籽们, 才敢开始在金色阳光下暴晒。   “咕——嘎!”   收到命令, 甜妹儿迫不及待回屋里头, 把那只活蹦乱跳的肥野鸡逮出来。   小五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用小手指着肥野鸡, 奶声奶气咿呀咿呀, 说着他自己都不懂的童言童语。   叶奶奶抱着小五哄回屋里头, 嘴里细声哄他:“小五今晚可以喝猴头菇炖野鸡汤!”   甜妹儿歪歪头, 把后院的一个小木盆,也拖到大榕树下,然后蹲在地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他们杀鸡。   “妈,我不怕!我还杀过白肚山鼠哩!”   叶妈妈揉揉她闹袋, 回厨房,拿出一把锋利的菜刀,对着肥鸡脖子, 刷——滴答滴答,鲜血全部流到了木盆里。   “妈!我知道怎么做鸡血旺!”   甜妹儿一提到吃的, 蹦蹦跳跳,立马冲进后院木屋子里,垫着矮凳子,用瓜瓢从小水缸里舀出一大瓢冷水, 蹭蹭蹭,回来将浸人的冷水,想要加入热血盆里。   不一会儿,鸡血就能结成块了。   叶妈妈有点小惊讶,想到她小仙女身份,干脆赞一句:“甜妹儿,真聪明!”其实,本来她想用另一种方法。   无奈摇摇头,叶妈妈把野鸡放入另一个木盆,回厨房舀滚烫的开水,直接倒在野山鸡上,翻来覆去好几下,然后开始拔毛。   漂亮的野鸡毛一大把一大把掉落,然后,被放到太阳下晒干,那白肥的鸡肉,也一点一点露出来。   甜妹儿使劲儿吞咽一下口水。   这时候,院门口外面有了动静,仔细一听,是驴蹄的声音,应该是叶爸爸跟叶安诚,两爷俩从镇上回家了。   驴车直接开进院子,叶安诚还没从车上蹦跶下来,就长大嘴巴,惊讶得结巴起来,“爸你来,鸡——妈,这鸡——”   “野鸡,你爷逮的。”   叶安诚瞬间闭嘴。   刷——   甜妹儿飞身迎接老爸,被嘿嘿傻笑的叶爸爸,抱起来飞高高。   过一会儿,甜妹儿笑眯眯道:“爸,驴板车里有啥呀!”   她歪歪头,就看见驴板车上,垫着一床破棉被,还有许多干稻草与干木柴,后方角落有三个被系得紧紧的大麻袋,完全不知道里面是啥。   叶爸爸把稻草与干柴掀开。   原来,旧棉被下面竟藏着三卷旧棉布,一卷粗布,还有一团又一团的棉线,颜色都是蓝色灰色,棉布还略微有些褪色。另外还有一些被压着的棉花。   叶奶奶惊喜道:“咱们家布票咋能换这么多布哩!还有这棉花棉线可是好东西,老张家家就有一台旧织布机。以前,张婶婶可是织布的好手哩!”   有了织布机,棉线随时都可以织出条子和格子布,然后可以用这些条子、格子布做被单、被里、被面、衣服。   叶爸爸还没发言回答,叶安诚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激动道:   “现在镇里头,处处都在议论公平主义,而且那边个村子的大食堂已经开始办了!里面有鸡鸭鱼肉虾,还免费招待路过的朋友哩!我拽着咱爸跟其他人,中午免费蹭了一顿!白喷喷米饭……”   叶爸爸尴尬挠头,他也想去看看这大锅饭是啥回事儿。   按照他们这个吃饭,难怪到后头啥东西都没得吃!   叶奶奶,叶爸爸,叶妈妈,稍微想通一点‘大锅饭祸事’,三人暗地里交流一下眼神。   啪!   滔滔不绝的叶安诚,直接被叶爸爸怕了一巴掌,骂道:“小兔崽子,还不快点把东西都搬进去!”   “妈,这些棉花跟布都是从镇上流动集市,花票跟钱低价买的,现在好像啥都便宜许多,大家都很激动,准备迎接美好未来。还有据有人说,产棉花的村子今年高产几千斤……”   叶妈妈听了几句,长叹息声,底头继续忙活。   她用刀利落划开肚子,把里面的内脏统统扯出来,然后,将能吃的放一边,不能吃的,放另一边,再仔仔细细清洗起来。   直到干净后,把院子里简单收拾下,转身回厨房煮炒鸡吃。   屋里头,放好精贵的布棉等,叶安诚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小心翼翼解开三只麻袋。   叶奶奶傻眼了,“我的个娘呐!这该花多少副食票跟钱啊!”   里面像是大杂烩,大白菜、茴子白、胡萝卜、萝卜、芹菜、豇豆、莴笋、辣椒、胡萝卜、莲花白、玉米……还有小半袋未脱壳稻谷。   叶爸爸挠挠头道:   “根本没花多少钱,老爷子太精明了,咱把家里自己编的竹框草席木盆,拿去镇上,还换了不少东西。因为菜粮对他们都是用不着的食物,但是编草席得耽误挣工分哩!”   叶安诚小声嘀咕道:   “明个儿咱也不能去了?吃过饭,那集市就被监督员发现了,据说,里面的人,都被批了一顿,那些粮食蔬菜全部上缴大队,的亏我们没贪心——”   叶爸爸苦笑。   哪是不贪心啊!   这是因为家里穷,钱恨不得一分为三花,他们必须省着点,要留着一些以备万一。   ……   甜妹儿找了一把小葱,几块青辣椒,半块生姜,得到奶奶同意后,蹬蹬蹬,就往厨房里冲!   “妈!咱有葱啦!鸡汤里头——”   厨房里,一灶头正在熬炖野鸡汤,叶妈妈接过葱姜,摸摸她头,道:   “鸡汤里头姜已经放过啦,葱等下再放,能提味儿,甜妹儿真棒!”   她把葱洗青椒干净,切碎,放进碗里头。   然后在另一个灶头,直接把鸡肚子里那两块黄油给丢了进去,就能炒出油来,油出后,再把野鸡内脏们先丢进去,最后跟靑椒丝一起大火翻炒。   不多一会儿,肉香辣香四溢。   就连屋里头看小人书的叶安诚,也忍不住吞咽口水,摸摸肚子,中午吃了四大碗白米饭,现在又饿了。   更不要提,刚劳动完回家,以叶老爷子为首的,叶二叔叶二婶叶三叔,以及思丫头与晓丫头。   “爸,妈,咱家的祖坟是上冒青烟了吧?”   晚餐时间,八仙桌上,鲜香浓郁的猴头菇炖野鸡汤,还有青椒炒鸡脏,麻辣凉拌鸡,黄瓜烧鸡……哪怕是过年过节,叶家也从来没这么奢侈过。   “爸,这野鸡你是在哪找到的?”   叶三叔心里直痒痒,实在忍不住,不禁问出声来。   叶二叔、叶二婶也很好奇,转头看过来。   叶老爷子依旧板着面孔,高冷一句:“林子里头随便捡的。”   从野鸡蛋野香蕉,到野鸡,总觉得老爷子好厉害!不愧是叶家大家长,懂得就是多。   这时候,叶安诚又分享,老爷子的草席换蔬菜法子,得到全部人的崇拜目光。   在叶家人心里头,叶老爷子已经接近‘神’了!   叶奶奶:瞧这德行!   “开饭吧!”   真正到了吃饭时间,大家伙反倒是没空说话,一个个只顾往嘴里塞东西。   多肉多油的鸡腿,被夹到老俩口碗里。   香辣嫩、有嚼劲的鸡爪鸡翅膀们,让孙子孙女们啃得满嘴都是油。   鲜香鸡汤渐淡渐浓的诱人味儿,引诱着两妯娌,以及尝鲜的奶娃娃。   大老爷们更是啥都不挑,吃嘛嘛香,大杀四方。   晚饭过后,各有分工。   叶妈妈负责奶娃娃。   叶二婶负责收拾厨房。   叶二叔称为今夜孩子往,领着靑少年叶三叔,少年叶安诚,蹦跶着的两丫头,去林边消消食,找‘肥野鸡’。   屋里头,叶老爷子、叶奶奶、叶爸爸,还有年纪最小的甜妹儿,仔仔细细做着最后的收工与检查,涉及到全家人命运的事,必须小心谨慎,不得一丝一毫松懈。   “这新鲜的白菜萝卜,要不要放到甜妹儿的仙山里头?”   “爸,这沙土颜色在太阳光下,与客厅一样不?”   分粮分铁分厨房用具。   大头都进了仙山,少部分留在外边。   最后,铺席填土,直到确定屋里头,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任何异样。   叶二婶与叶妈妈,也来检查了一下。   因为不着急着找食物,甜妹儿这两次进入空间,都是把瓶瓶罐罐箱子麻袋等放入草丛里后,然后把野草莓野鸡蛋野香蕉,收集在空间里,接着开始她的小人舞动作练习。   早点升级,距离奶奶宝贝更近一步,还有清蒸大螃蟹吃!   此刻,山脚下林子里转悠转悠的一队人:……为啥我连一根野鸡毛都没看到呢?   这天晚上,知道真相的几人,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老俩口睡在山药井,自是不放心。   其他夫妻也时不时起床,瞄一眼爸妈屋门。   甜妹儿眨巴眼睛,以后把它们全都放青山里头。   所有知情人:有一种偷偷摸摸的紧张感!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长叶子,写到三点,仙女们晚安呦~   ***   叶子最爱啃鸡爪子鸡翅膀……嘿嘿哈嘿!但是不喜欢其他鸡肉。   小时候的没棉衣棉裤,我们这都是毛线衣毛线裤,穿里头的,家里自己折的,还有毛线鞋子。我外婆最会这个了。   初中的时候,我们学校特别严格。   不到六点,天没亮起床,然后锻炼半小时。晚上十点晚自习才结束。   冬天冷风吹,在操场教室里瑟瑟发抖,跑步跳远俯卧撑能让人暖和暖和。   那时候,贵的好看的衣服,可能因为乡下都是盗版,冬天真的不保暖。可以还是家里头的毛线衣毛线裤抗寒冷—— 第70章 粪瓢与进村   天未亮, 微暗淡的月亮扔挂在树梢里, 碧山村的各家各户, 亮起一盞又一盏昏黄油灯。   牛哞哞叫, 狗汪汪叫, 鸭鸡嘎嘎咕咕叫,小孩子嬉闹哭闹, 一支特别的乡村小调, 开启特别的一天。   东屋的门吱呀一声, 西屋响起鞋摩擦地的细碎声音, 院门的木门闩砰一声……叶家的所有知情人,都早早地起床。互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角下的或浓或淡靑影。   “大哥,这甜妹儿咋也起这么早?”   叶二叔用沁心凉的井水,洗把脸,去除困意, 偏过头,正好看到挂在叶爸爸胳膊上的甜妹儿。   这个时刻,平日里大老爷们都在呼噜呼噜鼾睡, 今早也就有一种大脚无处安放的不自在,往往在这时候, 大人们最爱拿小孩子打趣开头,来解除尴尬。   叶爸爸揉揉闺女脑袋,把她微微卷曲的杂毛揉得更加凌乱,然后憨笑道:   “昨晚我和她妈翻来复去没睡着, 她也没睡不好,加上夜里爱出汗的毛病,她妈等下恐怕还得帮忙洗个温水澡。”   他的谎言技术比起以前,提高不少,加上长着一副老实巴交庄稼汉子脸,重复起媳妇话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叶二叔笑眯眯点头,也扯两下侄女头发,关心问了她几句。   “略略略——”   甜妹儿捂住乱糟糟发型,黑葡萄眼珠子一转,转头对她爸做了个猪鬼脸,挣扎下地,一溜烟儿,就往厨房窜去。   今早她两次进空间,捡了十多个野鸡蛋。   再加上,白老爷子罕见板着脸还六个,叶老爷子日常板着面孔接三个……   总之,叶家今早有丰盛的鸡蛋早饭!   “妈,大嫂,爸他咋能发现这么多鸡蛋呢?他不会进入深山老林子去了吧?”叶二婶关心问道。   四面环山的碧山村,周围青山不全都是安全的,老林子豺狼豹野猪眼镜王蛇…各类凶猛野生动物都有,具有老人回忆,多年以前,还听到过虎啸哩!   叶奶奶瞅了一眼忧心重重的二儿媳,抽抽嘴角道:“他一天到晚都在地里头忙活,偶尔抽个空去林子里转转,哪有时间进去深山老林哟!   挖陷阱逮野鸡,捡野鸡蛋,凭得就是熟悉地儿跟眼力运气。”   叶妈妈取出一溜达碗,往每个碗里盛上,一只扁扁圆圆的糖水荷包蛋。   瞅到婆婆怀里的奶娃娃,她又打开一个鸡蛋在碗里,用筷子搅匀,把剩下少量白糖放进去,滚烫开水一冲,使劲儿拌匀。   碗里的鸡蛋,像一朵淡黄的花儿盛开,又甜又香。   “得,咱忘记给小五留个勺子,这碗喂得千万小心,不能划破他嘴皮儿。”   坐在灶台矮凳上的叶二婶,拿起这破一角的碗,努力吹凉它。   “妈!我的蛋好没有?”甜妹儿像炮弹一样,冲进厨房,迫不及待问道。   “噗哈哈哈哈哈哈这丫头,你的蛋在哪——”   听这话,叶二婶哈哈大笑,忍不住开车,被叶奶奶强势瞪了回去。   叶妈妈差点儿把手里头的鸡蛋,认出去,她无奈瞅弟妹一眼,打蛋放碗里搅匀,再添加许盐,搁在旧木蒸笼上,做出一份香喷喷得水蒸蛋……   在农村,鸡蛋就是百搭菜,跟什么都能炒到一块儿,韭菜炒鸡蛋,葱花爆鸡蛋,黄瓜炒鸡蛋野菜炒鸡蛋……每种都很香,又有不同味道。   叶妈妈把厨房里最后的野菜,拿来炒鸡蛋,   “那三个半红薯饼留着吧!要是监督同志问道咱家,我就问一下他,地里头的红薯要是熟了,能把村里头的红薯还了,再送到公共食堂不?”   叶二婶越说越乐呵,说到最后,以及笑到肚子疼,‘哎呦哎呦’,让人不懂她的笑点。   天麻麻亮。   叶家人,开始珍惜吃着,大锅饭前头,最后的一顿饭。   “昨晚野鸡,今早荷包蛋,爸你该不会打结山里头的野鸡窝了吧!”   看着内心没肺的叶老三,老爷子斜他一眼,“今晚咱们再去外面转转!”   抽儿子能让他心情变得更好一些。   小豆丁们捂嘴偷笑,她们将碗里的荷包蛋轻轻咬开,一汪亮黄黄的喷香溏心蛋黄露出,香甜美味,汤还有甜糖的味道。   这还是第一次大家伙悄悄做事,该要瞒着监督队。   叶家所有知情人,都紧张兮兮的,仿佛做了啥坏事一样,在离开家前,各种各样的翻箱倒柜,生怕错过啥重要东西。   “驴蹄,还有瘦驴鞍,还有那个绳子上的铁环,会不会被上缴啊?”   甜妹儿跑到瘦驴旁边,跟这头还未被她驯服的犟驴,大眼瞪小眼,瞟见铁物,忙指着它转头问大哥。   懵叶家人:……完全没想到这个。   瘦驴似乎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不安地原地踏步,四个铁制的驴蹄鞋,得儿得儿踢的响。   还有驴鞍,这个可是重要东西,要是没它,骑两小时驴,几乎就能把成人大腿根磨破皮,要知道从张队长口中得知,以后这驴归叶安诚照顾看管。   还有栓驴的绳子,上面有蹄扣,旁边有一个铁制的灵活转环 ,绳子末端是铁橛。   通常放驴时候,用石头把它钉进地上,就可以保证它在半径范围内吃草,主人忙活自己的事儿。   叶妈妈蹙额思考了会,建议道:“不如咱们直接把它牵到队里头去?”   “这事儿靠谱,还能显得咱家特别积极,多好!只是这铁蹄,可以交给我送到新同——”   叶三叔的后半截,在老爷子的一巴掌下,委委屈屈消音。   叶安诚眼睛雪亮,高声道:“爷奶,爸妈,我可以骑驴过去哩!”   出工哨声响,包括奶娃娃再内的全家人,以及一头驴,带着不一样的复杂心情,往队里头走去。   甜妹儿看着神气的大哥,心里头痒痒的,啥时候她才能驯服这头犟驴呢?   看上去很神气的叶安诚,此刻可一点儿都不轻松。   这骑驴绝对是一件技术活。   驴后腿长,前腿短一些,脊梁骨就是一条斜线,前低后高。他必须把鬃毛牢牢抓紧,否则它随便一低头,他便在长长的脖子上,坐一次滑梯了。   不熟练的叶安诚心理苦:……早知道就牵着它走啦!   没走几步,就遇上其他上工的村民。   村民们心知肚明相视一笑,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复杂情绪,有紧张有激动有期待有害怕,监督队与存粮关系、大锅饭与未来的关系、自留地里头粮食……   **   夏阳高照,蝉声虫鸣,地里头忙活的男女老少,今个儿心思都没放在农事上。   他们借着上厕所、打水喝、乘凉休息,没少往村口或队部里头,探查消息,看有没有牛车驴车到村里头。   不仅仅是碧山村人,碧水村人跟碧土村人,也一样一样的。   大多老人们惦记着家里头粮食藏好没,大人们想着大锅饭啥时候开始,青年人幻想着监督队是如何神气风光。   小娃娃们难得没有此担忧,在山林田埂上蹦来跳去。   “大海宝!”“到!”   “晓丫头!”“甜妹儿,我是你姐——到!”   “牛二娃!”“到!”   “六娃子!”“到!”   “傻猫儿!”“到!”   树荫下,五个高低不一的小豆丁,以不标准的立正姿势,站成一排。而他们对面,正是最矮的奶娃娃——狗头军师甜妹儿。   曾经三年,就从城市娃、变身村里领头娃的她,在力气速度渐渐恢复后,心里头清楚,咋样能成为碧山村里头的大姐大。   这不,她以家里孙猴子小人书故事为利诱手段,轻轻松松成功上位小屁娃军队的头儿,再然后,用曾经电视里头的‘军训手段’,严格‘训练’屁娃军队们。   “哎呦哎呦,这叶家奶娃娃,要是放到以前,还真是武状元大将军的料。”   “二婶婆说笑了,她这是看多小人书,听多他二舅舅讲的故事哩!”   干活的大叔大嫂们,看到这一幕,都噗嗤噗嗤乐得不行,实在太有趣了!   甜妹儿板着冒奶香味儿的白嫩脸皮,吧啦吧啦一大串,“咱们队的首要任务,打败小二黑他们队,次要任务,占领碧山村狗蛋他们地盘,第三……有没有信心!”   小娃娃们也觉得这太有趣,好像传说中的解放军队,他们大声回答。   “有!”“有信心!”“有的哩!”   甜妹儿:……实在太乱了!   不多一会儿,以小二黑为首的阶级敌人到来,双方开始激烈战队。   因为近日稻谷快成熟,今天部分村人在稻田里干活,而在稻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沟。   各人比试第一项——捡石子打水漂儿。   看看谁扔下的石子,在水面上漂得最远,打的水漂最多,谁的队伍最厉害。   小二黑瞪一眼甜妹儿,放下狠话:   “我可是碧山村,不,碧山镇最会玩水瞟的人!”   甜妹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她微微抬头,指着天空,十分嫌弃道:“快瞅瞅,牛都在天上飞了。”   这年头的小娃娃们,还没来得及玩这游戏,一个个扬起脖子,望向天空。   牛在哪呢?   大海宝第一个反应过来,哈哈笑道:“小二黑,甜妹儿说你吹牛皮哩!”   “噗哈哈哈——”   敌方阵营跟我方阵营同时笑作一堆。   小二黑脸涨红成猪肝色。   比试正式开始。   刷刷刷——   大小形状皆不一的石子们,一个接一个,被扔进小溪里。   都是村里娃,没啥精贵玩具,从屁大点开始,大家伙儿就开始玩扔水漂、斗鸡、木头刀战等游戏。   因此,没有太弱者,双方有输有赢,你来我往,战斗好不激烈。   远处,正有一群队里放风的大小鸭子们,游过小溪的时候,恰好被小二黑的一天外飞石,惊吓住了。   “嘎,嘎,嘎”   大小白鸭子们惊慌乱叫,在溪沟里乱游一会儿,慌忙游上岸来。它们灰灰白白的胖身子,扁扁的嘴巴,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   小二黑叉腰大笑,得意洋洋道:   “我果然是全碧山镇里,最会打水漂的哇哇!哈哈哈——”   他从兜兜里拿出一小把黄色的烂菜叶,一点点卷包卷包,成一根自制的烟卷,再拿出偷偷摸摸从家里取出来的火,点燃,开始学着他爷爷的样子,吞云吐雾。   “咳咳!”   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甜妹儿瞟了一眼某处,回他一个看小胖墩家黑土狗的眼神,是不是傻!   果然——   “熊猴儿,你给我站住!”   旁边看着白鸭干活的小二黑妈,拿起手里的粪瓢,叉着腰大声呵斥。   小二黑见势不好,撒短腿就跑。   “你还敢嫂跑?有种今晚,你就别回家吃饭睡觉!”小二黑妈愤怒了,拿起长长的粪瓢追了出去。   小娃娃们对视一眼。   蹭蹭蹭——   一个接一个,追在他们屁股后头。在此期间,晓丫头的手跟甜妹儿的手,一直是牢牢拉着的。   “呼呼呼——我不行啦,你们去追!”   甜妹儿一屁股坐在某棵树荫下,向小伙伴们挥挥手。   第一套舞蹈动作后,她力气比速度进步更多,论速度还比不上穿之前。   小二黑一边跑,一边伸着脖子委屈道:“妈,你追我做啥!我又没偷拿爷爷的烟!”他是想偷没偷到。   二黑妈相当生气,骂骂咧咧一大串,“龟儿子,天天捣蛋,你爷你爸挣点钱容易吗?偷火偷菜偷鱼——竟然还敢抽烟!看我不今个儿不打洗你!”   “我是龟儿子,那我爸是个啥!”   边跑,小二黑边回头作个鬼脸,理直气壮反问道。   这句话问出来,倒是二黑妈给噎住了。   “看老娘今个儿不削你的皮!”   二黑妈挥舞着长长的粪瓢,企图用它戳自家熊猴儿。   两人一跑一追,歪歪斜斜,时不时被戳到一两下屁股,看得其他村人们直乐呵。   不多时,他们竟然跑到村口。   二黑妈力气用尽,指着眼前也在喘气的小兔崽子,又累又气,“看我不砸洗你这个小兔崽子”。   她直接把粪瓢往前头一扔!   啪!   粪瓢落地,有味道有颜色的一坨,正好落到小二黑的脑袋瓜上。   “噗,张队长,你们村民还真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长长长的叶子,仙女们快夸我(☆_☆)   二更在后头哟~   ***   叶子最爱吃水蒸蛋,不需要辣椒其他东西,盐跟蛋就好哈~   叶子爷爷是抽那种裹在一起的烟,味道很大很难闻,必须去屋外头抽,他还有一根宝贝烟杆,被我偷偷摸摸,戳过泥巴,不知道他发现没?   然后裹着叶子点火,是叶子玩过的,不是叶子,就是爷爷那种深褐色的烟叶——呛得眼泪鼻涕一起糊!   **************** 第71章 仓库与集会   小二黑五官挤成一团, 耳朵微动了两下, 抬头便瞧见两大黄牛车, 上头总共有二十多号人, 嘿嘿哈哈笑个不停。   其中一个黑眼睛、蒜头鼻的青年人, 更是捂着肚子半靠在旁边人肩膀上。   确实,看着黑煤球母俩你追我赶, 你一句我一句, 再加上长粪瓢戳屁股、粪掉脑袋, 确实喜感十足。   “张嫂子, 别追娃娃啦!有啥事回头再说哈。”   张队长扶额叹息一声,无奈摇摇头,对着正在上演猫追耗子的母俩喊道。   在三村交界处,一块写着“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红星主义”宣传标语的大红木牌上, 插在地里头。   红木牌旁边,正站着以三个村队长为首的小干部们。   二黑妈一看这仗势,连忙把脖子往后一缩, 喘着粗气,尴尬笑道:“队长, 你忙你的,我不追了,不追了。”   继续追,她也没啥力气了。   张家小二黑跟长了毛的猴似的, 一天到晚精力旺盛,专门调皮捣蛋,叶家孙女都知道看弟弟妹妹哩!   以甜妹儿为首的娃娃们,陆陆续续到达现场,不过都被狗头军师一句话成功阻止:“打扰到张队长接客,你们就回家吃竹笋炒肉吧!”。   然后,他们就站在不远处,大槐树后头,悄咪咪围观。   不去管灰溜溜跑掉的母子俩,张队长正想给监督队员们递碗凉白开,转头才发现碧水村王队长,早就准备。   恭恭敬敬地上一个个搪瓷杯,里面是自己村山上种的茶叶,他神气地瞥了一眼张队长与黄队长,笑眯眯地对监督队招待道:“喝茶,喝茶,喝茶!”   “张队长,如今山里头村民安家乐业,这黑娃娃能够到处撒欢,都是因为如今的人民幸福啊!也说明你这个队长干的不错,以后人们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   说话的是一位头发黑白、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黑亮眼睛,萝卜鼻,他个头不高,比较瘦,但看起来却很有精神。   这便是碧山县人民公社的民兵连长,易学兵,也是此次监督管理员的总负责人,管理公共食堂全部任务。   张队长一见到他,心里掉落下半颗心,毕竟,这位易队长与白老爷子是旧识,据说还有过命的交情。   果然,易队长的话一出,其他人对碧山村的观感也自然而然‘好’起来。   “易队长过奖了,今日幸苦各位好同志来咱村。不知道大家伙是想先参观一下咱们三个村,还是先参观队员们的家里?”张队长恭敬地问道。   这说话是一门艺术,张队长文化水平虽不高,但说话方面,没少跟他媳妇儿学,这上缴、搜查之类的字眼,还是应该尽量少用,说得让人心里头不舒服。   易队长环视一圈,挣得大家同意后,开口道:“咱先看看三个村,三位队长也将村民们集中起来,到时候好去一一查探一下。”   张队长一使眼色,记工员小伙最积极,立马拿起口哨与自制的小喇叭,在全村范围内,边跑边通知。   三位队长也领着监督队员们,在村子里参观参观,顺便问问村里头的情况,好估量估量一下。   每个生产队都有队部、土地、库房、磨房、晒场等生产场地。还有牛、骡、驴等耕种畜力和锄头、铁楸、镰刀等生产用具。   各位队长最关心的自然是土地与库房,因为它们与粮食的产量大有关系。而三个村的库房竟都建在东边儿,距离倒是不远。   “王队长,你们村里头产的粮食挺多哈!这大秋收还没到,仓库里尽然都满了。”   一蓝色工装、浑身都是淡淡肥皂味中年女子,点头赞道。   这位便是碧山镇大队的妇女连长,何首丽。再看其手上,竟然带有一个银丝玉戒面儿,晶莹剔透,在阳光下耀眼夺目,里面隐隐可见里头的石絮。   大老爷们倒是不在乎,包括叶二婶在内,三个村妇女队长,倒是看得心痒痒,这戒指得多少钱呐!   张队长瞥了一眼碧水村仓库角落,别以为他不明白,这碧水村库房,大半都是空麻袋装稻草柴火泥土,堆起的。   不过不揭穿罢了。   王队长小心翼翼看他一眼,见他没有说话,才舒缓过气来,笑呵呵客气道:   “都是咱村天气好,土地肥沃,才能侥幸有此收获。”   两位队长之前达成暗地里的协议,碧水村不揭露碧山村藏粮藏铁事实,碧山村不揭露碧水村库房作假事实。   虽然,碧水村也有部分老人顶着压力,偷偷摸摸作岸。   至于碧土村,看他们村库房就明白,老好人黄队长,受了张队长与老人的影响,里面粮食虽也有点儿作假,但不及碧水村的五分之一。   监督员们脸色有些不好看,待看到碧山村的库房时,脸色已经铁青,没大骂出声,是在给易队长这个人的面子。   “同一个地儿,看来这风调雨顺也挑村子呢!”最后,妇女连长何首丽,还是忍不住讽刺出声。   张队长呵呵一笑,抱歉道:   “何队长说的是!咱们队员已经是竭力干活,明年一定向其他队好好取经,让咱们对的产量也提高起来。”   易队长瞟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要等下不找出队里多余的粮食,他就能把碧山村给保下来。毕竟,白老爷子救过他不说,他女婿如今的官啊——   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装哑巴的叶二婶,越来越相信,煞龙衣与大灾难了,到时候碧水村把整个粮食都上交了,一个村岂不会被活活饿死?   但她若是提醒,粮食的事儿张队长还信,大灾难绝对不会有人相信,恐怕还会被当作疯子的胡言乱语。   若是影响到叶家,她就说大罪人了。   因此,这一路上,她走的都非常沉重与沉默。   因为碧水村最会来事儿,监督员一行人来到他们的队部。   队部里面的空地上,摆满一根根精致的木凳,都是请张老爷子做的配套的。   王队长给大老爷们都准备了旱烟,而且屋里头竟还放着一个大茶缸,里面是深棕红色的砖茶。   “这炼钢的三位新同志在哪?为什么我们没有见到?”有人好奇问道。   张队长喝一口浓茶。   不得不说,王队长为了此次待客,花尽心思、费尽精力。   听到疑问,他忙把茶咽下去,着实有点苦,还不如他媳妇儿泡的折耳根水,脑袋里这么想着,嘴里笑回道:“他们都是积极炼钢的好同志,此时,正在白老爷子家,讨论建炉的事情哩!”   至于为何两三天还没动手,就是这讨论太过‘激烈’的缘故。   果然,白老爷子不是一般人,高中生也能把他们说的一愣一愣的,就可惜里面有一头固执的犟驴。   监督队员们吸着烟、喝着浓茶,你一言我一语,等着小干部们把三个村的村民们,全都集中在一起。   “队长!咱们村的人,都到村口哩!”   **   记工员小伙在村里溜达一圈,大声催促:   “村口集会了,快点哩!监督员都来了,你们拖的越是久,他们查的越是久哟!”   “快点!皮猴子,你是想死老婆子啊!”   “监督员来了,他来了!快点儿,没听到吗?”   一听这话,紧张兮兮的人们,赶紧丢下手里的活,点头道是,不仅自己要走,还拉着左右两边的人。   小孩们嬉闹着,妇女们八卦着,老人们催促声,青年人跟着激情澎湃的曲调,村人们陆陆续续往村口赶去。   三个村口的一排大树荫下,以家为单位,队员们形姿各异,有盘腿坐石头上的,有坐矮凳的,也有坐木头上的,还有蹲着的,当然,更多的人选择站着。   三个村都没啥真正的生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东家长、西家短,主要还是偷偷摸摸、忐忑不安地议论监督员,更不敢谈论家里头粮食一句,最怕什么背后有耳之类的。   部分小屁娃则在远处继续闹腾,对于他们,村里人看得没那么严谨。   小二黑与甜妹儿战队继续第二轮比试,比胆量——在大人眼皮子底下捉马蜂。   夏天的野花也不少。   马蜂在树荫下,花丛里飞来飞去,那黑黝黝的屁股肥肥的,吸引着小屁娃们的眼睛。   甜妹儿瞥一眼啥二黑,借用大海宝的草帽,瞅准时机,一个干净利落的倒扣,马蜂顺利落入网。   “哇哇!甜妹儿好厉害!”   晓丫头用两根手指,掐住马蜂的细腰,把屁股末端的那根毒刺揪出来,再用一根缝衣线拴住它一条腿。   大马蜂可以就成为能飞的玩具,村里娃的战利品之一。   这时候,眼尖的大人们,终于发现了小娃娃们在做什么,一个怒气冲冲,揪着他们的耳朵,或拎着他们的衣服后领,拖到身边,好好教育。   叶老爷子怒气呵斥道:“晓丫头,甜妹儿,你俩在干哈!”   见势不好,甜妹儿捂着肚子,把脸皱成一团道:“爷爷,我饿了。”   对哟,今个儿的午饭晚饭该咋解决?   与此同时,在逛碧水村第一户人家的监督队里头,“咕噜咕噜”,不知道谁的肚子先响了两下。   “咳咳——为人民服务,大家坚持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长叶子,哈哈哈哈哈(☆_☆)   **   我们这儿要是被马蜂叮了,据说要抹奶水才能够好。   小时候咱家屋子下有燕子窝,燕子鸟儿倒是挺可爱,谁知道一天竟然长出一个马蜂窝。   我爸处理的时候不小心被叮了,然后跟邻居家借奶水^_^,嘿嘿哈嘿。   仙女们有这么倒霉过吗? 第72章 尿罐里藏粮   监督队员们第一个检查的是, 碧水村王队长的家。   他的房屋是土砖石堆砌而成, 面积挺大, 院里头有两棵茂密大树。   屋檐上长着枯草, 门口有一天窄小的青石板路, 因天气多潮,地上长有稀稀疏疏的青草, 但以肉眼就能看得出, 有人精心打理过。   一进屋, 大家伙就能看到院子平地上, 整齐地堆积着一排坛坛罐罐缸缸,里头应该是粮食蔬菜,靠墙角的那边有,一堆的铁锅铁铲铁炉菜刀铁锁等铁铜用器,至于鸡鸭狗牛,也被集中在一处。   见这么多粮食与牲口, 何首丽笑得眯成一条缝,大声赞道:“王队长的思想觉悟就是高,果然不愧是人民群众的好领导!我回去一定跟大队长如实汇报!该嘉奖的嘉奖, 该批评的批评。”   她意味不明地瞅了一眼其他两位队长,尤其是碧山村张队长, 似乎意有所指的样子。   得到嘉奖的王队长,心里甜滋滋的,不枉自他昨天夜里花费大精力,劝说家里老父亲, 他得意洋洋瞅了其他人两眼,笑眯眯谦虚道:   “何队长过奖了,这是我身为碧水村队长,应该领头做的。”   被暗地里指的张队长,摸了摸鼻子,尴尬了两秒,然后又一脸笑呵呵点头,“何队长说的是。”   这被宠坏的女人就是麻烦,这个何首丽是,那个高中生李娇红也是,哪有村里头的大姑娘小丫头好!   “王队长做的很好,但是咱们也要按照程序来。”易队长笑着赞了一句,随意抬了抬手,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年轻小伙子收到指令,快速分为几波人,有的去厨房,有的去卧室,有的在客厅,甚至还有人去看屋后头的山壁上,有没有什么山洞之类的。   叶二婶瞪大眼睛,心里道一句‘我的个乖乖呐’,原来检查这么严格。   此时,哪怕知道叶家屋里头的山药井,藏东西十分隐蔽,她的心也避免不了砰砰砰跳了不停,紧张不已。   不仅仅是她,凡是家里头藏过东西的小干部们,心里就跟踹了个跳皮球一样,咚咚当当响个不停,暗地里回忆,家里头的东西有没有藏好?   “易队长,这是应该的!队长当然不能搞特殊化。”他这话说得底气十足,一副自信满满、等待夸奖的模样。   易队长笑着对他点点头,也迈开步子,往屋里头看看去。   眼尖的碧山村记工员,瞥了王队长一眼,看不惯他那副‘老子比你们都好’的模样,拍拍他肩膀,下巴往院子里东边角抬了抬。   那里正晒着几件蓝灰色衣服,其中一件有两个大补丁的灰色单子,兜兜角里头,露出眼熟的一点点。   王队长笑容突然僵硬。   那件衣服是他糊涂老父亲的,看来他老人家虽然没挖地窖菜窖,这零零星星还是藏了不少东西,他的心也跟着七跳八下起来。   三个村子里的其他人忍不住偷偷乐呵,但是稍微解除一点点紧张感。   土砖石的屋里屋外,被彻底底朝天的掀了一遍,不说房梁上、床下头、水缸里头、后屋菜窖这些明显地儿,灶台里、水井下都没仔仔细细研究一下。   最后,某位青年同志在一间大屋子里,将起夜用的尿罐中反复倒了几次,发现三块半的红薯与洋芋,还有东边儿木板床上,绑着一溜达的黄玉米。   王队长内心崩溃:为啥自己媳妇儿跟妈,竟也跟着老父亲一起瞎闹。   闻着带走味道的红薯,易队长看了一眼脸色发黄的王队长,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各家各户的粮食,再多也不过是小数目。   其他人把院子里摆放的粮食,跟搜出来的东西,一起放到黄牛车上,牲畜之间拉到队里头。   刚夸奖过他的何首丽,脸色铁青,显然觉得落下面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   “没想到这碧水村竟有在尿壶尿罐里头,藏粮食的习惯,我这算是见着了。”   惦记着自家队员们的藏粮手段,张队长心头也不放心,笑着帮他解释:   “何队长这说笑了,大人怎么可能往粮食里头放红薯,肯定是王队长家的几个皮猴儿放的,大人们倒是搞不清楚状况。”   这话解释的漂亮,否管啥年头,那个村子里,没有几个捣蛋鬼娃娃们,整天攆鸡逮鱼、偷薯摘果。   此话一出,气氛倒是变好不少,很多人都自发把话题往‘我家小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小时候把咱家的瓜瓢扔粪坑里头’,等等之类的童年趣事。   见王队长并未受到惩罚,家里头藏粮的人,暗地里交换几个眼神:‘就算被发现,不过是上缴粮食的事儿,咱们队长一定会藏他们圆过去的’。   在碧山村里,张队长就是整个生产队的大家长,各家各户无论贫富,对他,绝对是打从心眼里尊敬的。   黄牛车载着不少的收获,继续往村里头下一户人家走去。   ***   一提到吃饭的事儿,村人们摇晃着蒲扇,三三两两,唧唧呱呱商量讨论起来。   既然家里头的粮食与牲口,都收走了,那从今日中午起,村民们期待的大锅饭食堂,就该开始了。只是最近修大食堂的人实在太多,泥瓦匠来没来到这三个村子里。   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裁缝有,木匠有,剃头匠有,弹棉花匠有……泥瓦匠却是没有的。   这年头,凭手艺吃饭的泥瓦匠非常吃香。他们   过去挣的是大工分,家里的生活,就是比大多数的人强很多。   土屋也好,现在就行的水利工程也罢,还有队里的仓库,胡基等等,都离不开泥瓦匠。   泥瓦匠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他们不仅用的是力气,更用的是技术,还必须有一双好眼力。就比如这垒墙,他们根本不用划线,就能垒的直直的。   没有食堂,这在哪吃,怎么吃,吃什么,就成为村人们的疑问。   只是队长与干部都不在队伍里头,食堂负责人都不知道,他们该咋整呢?   闹腾许久,听着不靠谱的各种主意,摸鱼逮虾去仓库拿,最后谁也不服气谁。   老人们互视一眼,无奈摇头。   坐在板凳上的白老爷子,摸摸大海宝的肚子,掂量一下,重重咳嗽一声,环视周围村人,建议道:“今天吃饭,恐怕不只是我们,还有监督员他们。但队长他们不在,不如让村里的几个娃娃们,跑去问问咋准备,他们年纪小,也不妨碍什么事儿。”   白老爷子是三个村里最好的大夫,碧水村碧土村的大多数村民们,哪怕有个头疼脑热,也会偷偷摸摸,提着东西拿着点钱,往碧山村走,就是去拜访白老爷子。   村人们只知道,老爷子开药便宜得很,有时候只需要,厨房里头有的东西。   还有,他开的药通常药量少,几顿下去,药到病除。节约钱不说,喝药的苦可是人人讨厌的,能少喝点多好!   “老爷子说的对,六七岁的娃娃懂个屁事儿,也搬不动多少粮食,就让他们问问去。”   因此德高望重他老人家的发言,直接受到村民们的同意。   娃娃们蹦蹦跳跳的同时,这耳朵可是竖起来的,一听有任务,可以不困在这无聊之地,忙用一双双清澈的大眼睛,渴望看着大人们,里头表达意思很明确,选我,选我!   这时候就该眼疾脚快。   甜妹儿扯着二姐三姐的手,蹭蹭蹭,跑到白老爷子面前,脆生生道:“白爷爷,让我们去说!保证完成任务!”   旁边的小二黑一看还了得,正想往这边蹦,却被他妈揪着耳朵,一边骂,一边往井口走去,准备帮这猴子洗洗。   白老爷看着叶家三姐妹,尤其在甜妹儿的短腿上瞟了好几眼,她立马蹦蹦跳跳来显示自己的活力。   最后,他拍拍三个丫头的脑袋,笑着同意:   “咱甜妹儿年纪虽小,却是个不怕事的,还懂得毛遂自荐。思丫头也是个好的,娘还是妇女队长,行,咱村里头就你这仨丫头了。路上小心点,知道不?”   去传话的娃娃,不能是胆小怕生的,也不能是传话不清楚的。   叶家这三丫头,各有各的好,做这事儿,也倒是合适。   大海宝眼馋道:   “我也要和军师她们一起去!”   旁边一老村民笑道:“那你们四个去呗!”   四个小豆丁花咧嘴傻笑,骄傲斜一眼小二黑他们,收牵着手,迈着不协调军人的步伐,一起找张队长去。   “一二一,一二一!”   **   碧山镇是丘陵地带,地势呈斜坡状,越往村里走,屋子大多都是屋后靠山,屋前平整出一块小空地作为院子。   面积大,藏东西地儿多。   除去积极的王队长,碧水村其他人家,并没有把东西都收拾好,而是到处都有一点。   某些人家采取得策略是,把东西藏在非常明显却又极其容易忽略的地方,用一些当地老人的话讲:“在你眼皮下,你就是看不见!”   就比如,王队长院子里头,一眼就能看穿的晾衣服兜。   不一会儿,易队长考虑了一下时间,将监督队一分为三,往不同的村子搜查。   碧山镇妇女连长何首丽,瞟一眼张队长后,主动上前表示:“易队长,我想跟着你去碧山村转转,看一看他们村里头的粮食产量咋会这么少。”   恐怕有蹊跷吧?   张队长笑容不变道:“欢迎何队长!”   作假的可不是他们村。   任他们把村里翻个天翻地覆,也不能找到队里头多余的粮。只是,队员们藏起来的粮,可得小心了。   碧山村的家家户户,都没有像王队长一样,收拾厨房粮食,毕竟,他们不像队长,可以提前得到‘大锅饭’消息。   因此,你们找到肯定上缴,那些藏得深的被翻出来,也不是针对监督员,他们就爱这么储存粮食。   以易队长为首的一波搜查队,来到碧山村的大户——坐北朝南白老爷子家。   “汪汪汪!”   被拴在树上的土黄狗一见有陌生人,立马起身,尽责大叫。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尿壶里藏粮食是现实中有的事儿,听爷爷奶奶讲过,他们那边粮食关实在苦,啥不靠谱的事都有。   想变得长长的叶子,继续码字去,祈祷明天换榜的好运,嘿嘿哈嘿~   **   叶子家里头没有养过狗,现在都是猫。   后来亲人生病了,住院手术还有后续治疗……很长一段时间,独生女叶子也就辞职,今年才开始写文-_-#。   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家的猫猫们。   从小到大,除去现在,家里头都有养猫猫,各只性子都不一样。叶子家太后,是猫奴与花奴。   现在的两小只因为家人生病,送到大堂姐家了,离得比较远,比较少见到,好想念它们,好想撸毛亲亲握握爪子——哭兮兮。   两小只大名字叶子取的——猫猫,咪咪,是不是很好听? 第73章 杀猪与锅饭   白家正厅里头, 三个外村高中生, 正在对炉子建在哪, 进行激烈讨论。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 想到今天是公社里来人, 他们忙放下手里的高炉图纸,赶紧走出来瞅瞅。   脚还没有踏出屋子, 他们就听到何首丽的抱怨话语。   “这房子修的不错, 这屋檐竟然是龙头凤尾式, 倒像是以前大地主家的, 院里鸡鸭有,土狗恶,看来张队长村民们,还是挺富有的!”   在先头,张队长以及其他几家几户里头,何首丽果然没看到多少东西, 跟碧水村那几家比起来,真的是少多,似乎这村子确实穷。   如今找到能够怼人的借口, 她也就气急败坏念叨出声。   听这抱怨,易队长第一次皱眉, 他可是亲自拜访过白老爷子家的。   不等易队长他们反驳,屋里头已经出来一清亮年轻的女声讽刺道:   “这位大婶是谁呢!咋说话的呢,这小地主的帽子可不是胡乱往人身上扣的,我看你这手上的银戒面儿首饰, 这地主家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   之前,李娇红实在是住不惯张队长家,哪怕有张队长俩口子和稀泥,她仍旧时不时就跟白奶奶闹点儿小矛盾。   于是,前几日,她腆着面子,收拾东西,跟受伤的崔玉涛一起,住到白老爷子家里,住处与伙食都上了一个档次。   对着白老爷子夫妇,她心里头也着实很感激,自然看不惯有人,在这里大放恶言,且她还是个憋不住话的青年人。   张队长扶额长叹。   得,又一姑奶奶出来了!   不过,她这次的话,倒是唯一一次谁说到人心窝窝里头。   只要是碧山村的人都觉得大快人心。   何首丽气的火冒三丈,还找不到合适话来反驳,她打算一回去,就把这些事‘清清楚楚’告诉大队长。   比如,‘高中生技术人员,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的事儿。   易队长瞥她一眼,便知她心里头想法,心里一番计较,然后严肃批评道:   “这位青年女同志说的对,这地主的帽子可不是随意往人身上扣的。”   “白老爷子可是当过兵的老战士,他还是救死扶伤的好大夫,很多军人都的亏他精湛的医术,容不得别人半点诬陷。何同志,你应该道歉,不然,我会向公社反应此事。”   何首丽脸色涨的通红,心里头不是滋味,但道歉话语从牙齿里头挤出来。   崔玉涛跟李勇峰互视一眼,忙带着笑意,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   两波人简单招呼一下,高中生们继续讨论,监督员们开始干正事。   白家后院子有一个小菜园子,面积不大,但里面密密麻麻的种满许多常见的蔬菜,碧绿的青菜、憨态的冬瓜、圆圆的大头菜、还有萝卜、小葱、小白菜等。   墙边还有用木头搭的简易架子,上面爬满了绿油油的青藤,挂着芸豆、缸豆、丝瓜等。   张队长笑着对易队长讲:   “咱们村里的大食堂要是建立了,白老太太是食堂炊事员负责人,等这些菜成熟了,直接送到食堂就好。”   毕竟,没成熟的蔬菜,他们要是拔了,岂不是浪费粮食吗?   叶家院子里的半块菜地:……只有苗苗们,不会被拔了吧?   有了之前的当众挨批,何首丽只能把到嘴的反驳,咽下去,憋屈的难受。   一行人把屋里头的粮食牲口们,统统都弄出去,张队长偷偷松了口气。   白家的大房子,建国前,还真是小地主家某个下人的。老俩口年纪大了,那些粮食都是张队长俩口子,半夜三更来白家,偷偷摸摸帮忙藏起来的。   刚走出门口。   “张队长好,二婶好,叔叔们好,婶婶们好!”   四个小屁娃,在三个村头村尾,都快速转了一圈后,最后终于,在正确的时间里,来到白老爷子家。   叶二婶瞪大眼睛,惊讶道:   “思丫头,晓丫头,甜妹儿,大海宝,你们四个咋倒处乱跑哩!出啥事了?”   万一被这个严肃的妇女连长何啥丽,抓到错误,这咋整?要知道,连张队长家里头的床底下,她都豁出去面子,爬进去过。   张队长看一眼何首丽,板着面孔,对着娃娃们厉声喝道:“皮猴儿们,你们不知道不能在村里头,胡乱走动吗?小心被我打屁股!”   “对不起,我们错了!”   甜妹儿干脆利落道歉。   然后,她才笑着道:   “村里头所有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都担心监督叔叔婶婶们饿了,让我们来问一下,今天该怎么做饭呢!”   “这奶娃娃嘴巴真甜!”   易队长忍不住出声赞了两句。   他扫一眼其他丫头们,尤其在虎头虎脑的大海宝身上停留两秒,最后点头道:   “碧山村丫头们水灵,娃娃们机灵,果然是个好地方。”   张队长扯扯甜妹儿的冲天辫子,对她吩咐,“这吃饭的事啊,就交给你们白奶奶,全权负责。”   有了白老爷子在,肯定不会出岔子。   **   等甜妹儿他们回去的时候,未到村口处,就能听到大肥猪凄厉的惨叫声,原来是碧水村杀猪了!   “哇哇哇!杀猪好,过年妙,家家户户肥肉泡!”   待其他两个村的负责人,去仓库取东西的时候,三个村的娃娃们,都围着碧水村的杀猪匠与大肥猪,蹦蹦跳跳。   这年头,杀猪匠绝对是专业的,这也是个技术活儿。碧水村杀猪的是一位光膀子的高大壮汉,人称老猪。   他把一块黑色的油麻布铺在地上,然后在地上放一又长又宽的板凳,将那头大肥猪按倒在板凳上,再在猪脖子下,放一个接血的大木盆子。   “咔咔嚓嚓——”   老猪这时拿出一把锋利的尖刀,晃了晃,手中的尖刀和磨刀杆发出刺激的声音。   看热闹的人群里,由于甜妹儿短腿,她是被哥哥抱着的。   人群里传来的‘唯一一头成年母猪’、‘这猪可接近一百五十斤’、‘本来准备过年杀猪’之类的消息。   甜妹儿歪歪头问道:   “哥,这还没过年,他们就杀猪,那过年吃啥哩?”   叶安诚嘀咕道:   “到时候,其他猪就长大了!”   刷——   白影闪过,尖刀一下子,就扎进了猪脖子里。   然后只见老猪的手,随便上下晃两下,只见,那鲜红的猪血,沿着伤口,哗啦啦往下面的大木盆子里滴。   旁边两个皮肤黝黑的壮汉,立马上前帮忙按住猪,把它牢牢地固定在凳子上。   对着一盆热腾腾的猪血,围观的群众,竟不自觉吞咽口水。   听着被杀猪的尖叫,甜妹儿捂着小耳朵。   直到猪不在挣扎后,老猪拿出准备好的一大堆稻草,往猪身上堆。   因为做饭比较着急,他不准备用‘死猪不怕开水烫’,而是采取一种更需要技术的活火烧退猪毛的办法。   兹兹兹——   烤猪肉的香味突然传了出来。   甜妹儿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啥时候,她才能从靑山里头,逮住一头肥野猪出来?   烧完之后,老猪端着盆水直接趁热,往黑乎乎的猪皮上冲去,然后开始边冲边刮毛。每一刀下去,黑乎乎皮不见了,露出被烧成了淡黄色的猪皮,还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等猪全刮下去,全身都是均匀的淡黄色。   这边,碧水村杀猪杀得闹哄哄。   那头,碧山村的大老爷们,已用大石块在大坝坝里头,砌出两口临时灶台,在搬出来两口大铁锅,架上去。   一口锅直径约一米,比较深,是用来主食的;另一口稍小又浅,但直径也有六十公分左右,是炒菜的。   掌厨的是白老太太。   在户外做这么多人吃的大锅饭,看似十分简单,跟平常烧火做饭差不多,不过是放大份量。   但实际上,只有做过大场面红白喜事的熟手,才赶挑战这负责的活计。   否则夹生、稀软、焦糊……各种情况都会发生,那就是浪费粮食。哪怕是厨艺高手叶妈妈王红霞,也只能打打下手。   碧山村这地,还流行着一个习俗,红白喜事做大锅饭,要是没煮熟,夹生,那可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因此,做大锅饭绝对是个技术活,有讲究一点的人家,还会花大价钱,去其他村专门办红白喜事的人。   但今天事情着急,三个村子里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动手。   但是——   “红霞,去拿些干柴!”   “要得!”   “桂花,去井里头多打些清水。”   “好喽!”   “招娣,把簸箕铁铲筲箕菜刀拿来!”   “得嘞!”   ……   在白老太太的柔声安排下,碧山村村里头所有妇女、汉子们,皆带着激动喜悦的心情,做自个儿的事情,忙中有序。   由大家伙轻松的神情,与有条不紊的动作,再对比一下其他两个村子,就可以看出,白老太太,是隐藏的一位做大锅饭的高手。   刷——   火焰燃烧起来!   “白婶婆,咱们村咋不杀猪呢?”   有人带着馋意,望了一眼不远处,碧山村的地盘,不解问道。   回答她的是,在一旁帮老伴的白老爷子,他晒然一笑道:“碧水村比我们富多了,他们村子里上交的粮——要是咱们也杀猪,这家里头上交的粮——咱们今日吃白花花的大米饭,已经……”   话说半边,几乎家家户户都藏粮的村人们,立马对着白家老俩口歉意一笑,心里头不满的情绪,瞬间被压下去。   在场气氛热闹愉悦,唯独主厨白老太太,以及煮饭协助的帮手们,心里头紧张得很。   叶爸爸拿着大铁楸的手在不停颤抖着。   观摩完杀猪过程、并全部记在心里的甜妹儿,来到大铁锅旁边,看着高大魁梧的叶爸爸,拍手大叫:“爸爸,加油,你是最厉害的!”   锅里的水沸腾后,叶奶奶拿起大筲箕里淘好的白米,将它们放入铁锅。   “开始!”   用猛火煮沸的同时,深呼吸一口气的叶爸爸,拿着大铁楸在铁锅里,不停搅拌,直到锅里的米汤变成乳白色粘稠状。   叶妈妈与白老爷子,立马把火调成中火。   直到锅里一粒粒白米,膨胀至半透明软状。   这时——   “刘奶奶,咱村的米糊啦!”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长叶子,咿呀咿呀呦~   ***   叶子家乡,现在也有红白喜事的大锅饭,就是在一个院子里,摆上很多很多桌,一餐流水席这种,小孩子偷偷摸摸吃三次,噗哈哈哈——   做这种大锅饭的一定要是专业人员,请他们现在市场价是几千吧?   叶子最爱吃一道菜“酒米饭”,还有这种大锅饭煮出来的锅巴,以及好喝的米汤——,其他菜倒是其次。   以前,没有给份子钱的小叶子,扯着大人们的裤角,去蹭办喜事的饭菜——叶子太后以为我丢了,找了我整整四个小时!   被揍得爽歪歪~ 第74章 贴心小棉袄   三个村口旁边的一大块平坝, 确实很宽敞, 作为最大晒场之一, 村民们晒谷晒玉米都喜欢在这儿, 此刻, 因为人来人往,平坝就显得拥挤热闹。   甜妹儿往出声的方向望去, 那边是碧土村临时搭起三角的火灶, 灶上是三个大小不一的圆口尖底大铁锅。   锅周围围着三五个厨工, 添柴、下米、搅锅, 紧张的满头大汗。   锅外围凑热闹的一大群,指责、忧虑、建议,乱哄哄,一片狼藉。   大米的焦糊味道很明显,隐隐约约间,努力嗅嗅小鼻子, 甜妹儿似乎也能闻到一点儿糊味儿。   “啊!这大米煮糊了,可是不祥之兆,这还在晒场上, 明年的收成恐怕不好!”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拄着老木拐杖,脸色难看到透着青黑,似乎快要晕厥过去。   她身边大大小小几个女娃娃,又惊又吓, 鼻子眼泪糊一脸,哭得稀里哗啦,最小那个吓得童子尿都露出来了。   几个身上补丁非常多的年轻女人,也偷偷擦试着眼泪珠子。   不一会儿,大汗淋漓的厨工们,开始放冷水尽力拯救。那位老妇人被其他同村人拉到一边,谈论‘悄悄话’。   甜妹儿这才收回视线,瞅一眼自己露出白嫩小拇指的单布鞋,扁嘴,努力把它缩回去。然后抬头,继续看越发谨慎的白老太太,有条不紊的忙活,心里头增加一丝丝紧张。   大锅饭没做好,似乎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儿。   以白老太太为首,围着锅的几个人,用微微颤抖的手,快速用水瓢把锅里的米连同米汤,一起舀到大筲箕里头,筲箕下面有一个大水桶,接着散发诱人米香的乳白色米汤。   甜妹儿小肚子又叫了两声,用力吞咽口水的声音,连旁边的哥哥姐姐们都听到了。   她实在太久没有吃过,往日里一天三顿的白花花大米饭,嘴里心里馋得很。   多余的米汤滤掉后,再把米饭倒回锅里头,盖上大簸箕,再用布将其捂得严严实实,用小火来将米饭闷熟。这是最后一步骤,也是决定生熟的一步骤。   叶妈妈被白老太太委托重任,守火守锅。   咕噜咕噜——   甜妹儿的小肚子又开始唱曲。   “甜妹儿,饿了吧。走,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这年头,最注重规矩人情。   比如,哪怕家里头穷的叮当响,村里吃红白喜事,砸锅卖铁也要带份子钱去‘吃’出人情。   又比如,这米饭与主食,客人没上桌,大人小孩子们都是吃不得的。   但是山娃娃们自己用手,用一点点食材做吃的,先垫垫肚子,大人们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   甜妹儿跟着哥哥姐姐们,去临时放集体食材干粮的地方,对着同村人“叔叔婶婶”一阵乱叫。   尤其是嘴甜脸乖的三岁小丫头,说起话来,跟抹了蜂蜜一样甜,还不带重复的,听得人心暖心痒。   他们竟意外得到几条小鱼泥鳅,还有几个还带着些泥土的大红薯,小半块姜,少量盐巴,还有一截长木头,上面晾晒着豆腐干片儿,湿淋淋的,还往下淌水。   旁边同样讨要食物、流鼻涕的瘦娃娃,瞅瞅他们的,再瞧瞧自己的,嘴巴一扁,扯着嗓子嚎叫起来,干哭没泪。   守粮人作势要他手里的红薯抢回来,黑娃娃干哭立马停止,抱着胖红薯撒丫就跑,边跑还回过头来恶狠狠瞪他们一眼。   在其他豆丁毫不掩饰的羡慕目光下,叶安诚带着一溜达丫头们,雄赳赳气昂昂,拿着一小堆肉粮素粮,准备自己动手开火去。   “略略略~”   坏坏的甜妹儿,朝瘦娃娃做了一个鬼脸。   在他们身后,还能听到此类对话:   “哇——奶,他们有鱼有豆腐干,我只有红薯!”   “傻猴儿,他们吃饱了,待会儿白米饭跟猪肉,都是你的了。”   同样由妹妹打头阵,叶安诚从灶台下,扒拉借了一部分带火星的灰烬,到旁边一块空地,把几个大红薯埋进里面埋着。   在用火星熟练生起火,噼里啪啦,然后他直接用削尖磨尖的木头,串鱼串红薯,准备把他们烤起来吃。   思丫头高高举着木头,以防豆腐干片儿落地,片儿上面还有一些做完没揭利索的豆腐残痕,一条一条的。   甜妹儿跟晓丫头,早就忍不住馋意,伸出软乎乎的小手,一截一截扯下来,往嘴里塞,小一口大一口地嚼吞,满嘴都是豆香味儿,实在太好吃哩!   见她们俩吃的香,思丫头咽咽口水,也扯下一小截,小口小口吃起来,边吃还边嘱咐:   “咱们不能吃太饱,等下还有大米饭跟肉菜哩!那才是真香。”   “嗯嗯嗯嗯!”   两丫头胡乱点头应付,吃东西的速度却一点儿都没减慢,也不知道她们听进去没有。   吃东西的同时,甜妹儿也不忘到处乱瞅,尤其是碧水村那边儿,菜锅最多,人数最多,笑着最大,说话最响亮。   大块的五花肉在油锅里滋滋作响;已经炸干过后的酥肉大块大块躺在筲箕里;还有一只只煮过的肥鸡,翘着两诱人的爪子,挤在一个大锅里;一条条粉嫩粉嫩血肠在大盆里……各种各样诱人的肉香混合在一起,把其他味儿都压住了。   甜妹儿小嘴撅得老高。   小孩子都爱比拼,自然院子自己村里头的饭菜,做的香过其他俩村。   她转过头看碧山村这边。   水桶里泡着白嫩白嫩的豆腐,水盆里是一簇簇鲜嫩得滴水的青菜白菜等蔬菜,水缸里是一条条活蹦乱跳的肥鱼,箩筐里是一个个白胖胖的大萝卜……   白老太太平日里都给人温柔和善的印象,此刻她头发依旧梳得整整齐齐,脸上严肃的神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炎炎烈日,热气腾腾。   切菜的人,不停地用挂在脖子上的干净单布擦汗,洗菜择菜的人,笑着把新鲜的蔬菜洗的干干净净;烧火的人忙着往灶里添柴控火……各司其职,忙碌而又有序。   “甜妹儿看啥呢!你爱的煨红薯跟烤鱼都好啦!”   “好香!大哥你好厉害!”   甜妹儿眼睛雪亮,把烦恼抛到脑后,接过黄焦色香喷喷的烤鱼,一点点咬起来。   见她自己会吐刺,叶安诚扯扯她辫子,再用树枝从火星堆积刨除几个红薯,先掰开一个。   顿时一股红薯特的香甜味道,飞进小丫头们的鼻子里,十分诱人。   甜妹儿忽然抬头一望,在白米饭特有的甜味与烧柴火散发的诱人味道下,水蒸汽和火烟里,饿着肚子的叶妈妈,或站着或弯腰或蹲着,严肃地守着大锅饭。   忽然鼻子一酸,甜妹儿左手拿着煨红薯,右手拿着烤鱼,蹭蹭蹭,跑到叶妈妈身边,把香喷喷红薯递到她嘴边。   “妈!吃红薯,热的哟!可香了!”   “奶,吃红薯!”   “爸,吃烤鱼!”   ……   叶家贴心小棉袄们,给家人送去,比白米饭还‘美味’的食物。   **   叶家大院里,正站着十几个人,看着从空荡荡的屋里头、后院、厨房里,收出来的几样铁锅铁铲菜刀等铁器,以及几块红薯,还有红薯饼。   抛开院里的苗苗不说,叶家最值钱的,就是那些活鱼黄鳝泥鳅死鱼等。   何首丽皱了皱眉,瞟一眼有些紧张的叶二婶,不满问道:“这是你家?里头东西怎么只有这点!”   此时,紧张兮兮的叶二婶,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努力平复心情,小心翼翼问道:   “易队长,张队长,何队长,这几块红薯还是咱从村里头借来的,上交过后,咱该怎么还?要不要待会儿,还给他们,再上交队里?”   其他人抽抽嘴角:……原来这粮食还不是你们的!   张队长立马出来帮忙说话:   “易队长,这叶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一点。叶老爷子父亲去世前,生了好大一场病,家里头凡事值钱的,啥铁炉什么的,都卖给老人治病。这口粮确实是他们借的……”   他故意将全家凑钱借钱,给老辈看病,讲得清清楚楚。   易队长也是个孝顺的人,最爱听这类故事,不禁称口赞道:   “百善孝为先,看来碧山村的人很讲究孝道,很好很好。这些红薯直接交到队里,你们地里头的粮食成熟后,先还,再跟那些好心人家,一起上交。”   “得呐!”   叶二婶感激看了一眼张队长,自己一面对干部,就嘴笨得很,背了近两天的话,也说的吞吞吐吐。   带全部粮食都搜查完后,三波人集合,在三个村子里仔仔细细逛了一圈,甚至二碧山三碧山都没放过。   至于杨婆婆的小木屋,对于那一片别人家杂草丛生的坟墓堆,仅仅走了五六步步,在炎热夏季里,竟然传出一两股凉风。   在信仰风浓郁之地,一行人选择匆匆而过,并未发现坟墓林深处,隐藏着的小木屋。   待他们走后,拄着黑拐杖的杨婆婆,颤颤巍巍从一座高坟后面走出来,瘦骨嶙峋的身子晃了晃,枯树枝老脸上眼睛深邃得吓人。   她咧嘴一笑,露出三颗大黄牙,微微点头叹道:“变了,变得好啊!”   脚边的几片落叶,被突起的山风,吹得打了几个圈儿。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叶子:仙女们喜欢哪桌?   甜妹儿:我鞋子破了,呜呜呜~   **   今天灵异故事,道听途说。   头七那天,家里头要摆香案,放香烛,以及饭菜,还要一个碗,里头放熟鸡蛋,立起来,把一双筷子插进去,叫做倒头饭,然后去外面叫他们回来吃饭。   有一家人也这么做。   一切完后,他们的筷子,怎么都抽不出来,明明是鸡蛋,咋都抽不出来。   后来,立马做了三道先人爱吃的菜,再点蜡烛,直到凌晨,筷子才抽出来。   他们说自家先人最爱吃了……   ** 第75章 嫩香辣豆腐   闻着勾人魂魄的肉香菜香米香, 看着色香俱全的美食, 村人们, 尤其是大人们, 带着空空荡荡的肚子, 等着认真负责的监督员们。   咕噜咕噜咕噜——实在太煎熬!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直探头瞅的人, 终于看到监督员与三队的干部们。   “鞭炮!鞭炮!鞭炮!”   噼里啪啦嘣!   浓浓火·药味散开来。   碧水村竟然提前准备一串土鞭炮, 这种鞭炮不是特别响, 但也十分珍贵, 是需要专门的土秘方才能制作的,他们村人人都特别神气。   “我去找炮!”   鞭炮放过,晓丫头撒腿就跑,拦都拦不住。   与她相同的还有一串小屁孩,大多都是男猴儿,跑进放炮的灰乎乎堆里, 刨开,找那些没响的哑炮。   碧水村放的鞭炮,是一种迷你小鞭炮串连成的, 里头是少量黑火·药,单开一个个约三毫米直径左右, 两厘米长度。   胆大的娃娃,甚至敢拈着它的尾端燃放,因此这炮自然不会有塌桥炸鱼的威力。   站在原地的甜妹儿,瞟了一眼二婶, 发现她一副很轻松的模样,这说明家里头的山药井,应该没有被监督员发现,这实在是太好了!   张队长,王队长,黄队长,正在暗中较劲儿,企图把监督员们,扯到自己桌上去。   “王队长实在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今天是碧水村吃‘大锅饭’的第一天,值得庆祝!人们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非常长面子的王队长,脸都笑开了花,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他躬着身子,不断请监督队员们,往自己队这边上坐。   张队长跟黄队长一对难友,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又是杀猪,又是杀鸡,还有鞭炮……这碧水村吃一顿饭,比过年还强不少。   易队长选择先恭敬问候白老爷子,被不想因关系耽搁他的老爷子,装作似不耐烦攆走他,这才跟着王队长一起,去了碧水村。   其实他也知道,在监督队里,大多数人都对碧水村的油荤饭菜,嘴馋心馋得很。   在碧山镇,村里办宴席,都在最前方放上一张八仙桌,上边儿摆着红蜡烛,那一截红蜡烛红红火火的燃着,散发出淡淡的蜡香味。   然后,再在此桌摆上九大碗菜,根据习俗,这桌上的菜,就是今天所有人吃的菜样,被称为‘活菜谱’。   三个八仙桌在最前面,被摆成一排!   碧水村的八仙桌,坐的除王队长以外,就是监督员们。其他两村的八仙桌,坐的是张队长,高中生技术们,以及德高望钟的老辈们,比如白老爷子,张老爷子。   “这山沟沟里头,没啥好吃的,还请各位不要介意!”   开饭咯!   大簸箕掀开,铁锅里的白米饭露出来,一点一点舀放在几个大竹篓里。   碧土村的确实有焦糊味,但幸好拯救及时,没有扩大焦味。尽管这样,很多村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唧唧咕咕说着小话。   而此刻,碧水村——   “糟糕,这米好像没熟!”   乘饭的人脸色苍白,吓得手里头的大木勺,都掉在地上。   夹生——最严重的情况!   现场一遍轰然。   “你们快看,红蜡烛!”   衰事来一双,不知哪里吹出一股风,刹那间,八仙桌上的红蜡烛,竟然就那么被风给吹熄灭。   “不祥!不祥啊!焦糊夹生!”   “这是咋回事?上次不是还有煞龙衣出现,必有大灾!”   “莫非这大锅饭开不得?”   ……   现场叽叽喳喳闹成一片,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是一两句安静的话,能让他们停止各种猜测的。   碧水村的王队长,一脸愁容的坐在八仙桌旁,止不住地抓耳挠腮的,也想不出把好法子,能解释这白米‘夹生’的事件。   这时候,易队长站起来,大声严肃道:   “这是封建迷信思想,是愚昧的!饭没煮熟,是因为第一天操作失误,蜡烛灭,是因为在露天坝里头,自然有风。我不想再听到什么‘不祥’的说法。”   现场的讨论被压下去,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只是老人们偷偷抹的眼泪,还有部分妇女汉子们紧皱的眉头,显示这一切并没有真正平静下来。   碧山村这边,白老太太与叶妈妈,掀开大锅饭的时候,也是把眉头一皱,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心。   他们村大铁锅里头的饭,虽没有夹生,也没有焦糊,却微微有点稀软,也不是合格的大锅饭。   说起合格大锅饭。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是要把数百人的一大锅饭煮好,也不是一般“巧妇”能为的。   煮得上好的白米饭,是粒粒熟透,软硬适中,锅底有锅巴,锅巴微黄,香香脆脆。   短腿甜妹儿,扯了扯白老太太的裤脚,大大眼睛盯着她,软软糯糯请求道:“白奶妹,我想要吃锅巴!”   白老太太揉揉她头发,叹息一句:“这稀软的饭,可能没有太好吃的锅巴。”   甜妹儿瞪大眼睛,为什么他们村的饭也不正常?   谁知,大木饭勺舀到锅底的时候,意外发现,锅底竟然有香脆脆的焦黄锅巴。   莫非真的是不祥之兆?   叶妈妈第一个念头就是‘大锅饭灾难’,看来还得多准备点东西!   张队长见此场景,不想惊扰外人,扶额叹息:   “先上菜吧,这事啊,咱们以后再讨论,谁也不许今天拿出来胡说。”   此话一出,全村的妇女们都出动了。   她们在席间穿梭,很准确地知道每桌客人的需要。   一部分妇女们忙着用大木盘,把菜搬运一个个桌上。一部分在桌与桌间,安放香喷喷的米饭,再用大水瓢,从锅里舀出热汤,给每一个人。   和碧水村的猪鸡全荤宴相比,碧山村以豆腐、鱼为主,有荤素搭配,做得色香味俱全。   红烧鲤鱼、鲫鱼豆腐汤、豆芽炒蛋、水煮鱼、凉拌酸萝卜条,白菜烩豆腐,烩豆腐丸子,麻婆豆腐,热气腾腾的鲤鱼冬瓜豆腐汤。   还有自制的米酒与花钱买的高粱酒。   村人们在心里默默对照着大门口外的八仙桌上的菜谱,菜上齐,大家便招呼着夹菜。   一时间,平坝里头人声鼎沸,夹杂着肉香、酒味、烟味。   除去饭,菜色香味诱人,筷子舞动,只听得一片咂咂声。一个个吃得满脸红光,个个嘴角泛油,心里甜滋滋的。   除去忧心重重的老人们以及部分敏感之人,因为难得的美味,粗糙汉子与妇女们,把倒霉事暂时压到一边,开始专心致志享受这一顿饭菜。   甜妹儿对豆腐特别爱,汤的炸的,烩的炒的,煎的炖的,食油食盐生姜辣椒大蒜大葱柿,调料齐全   尤其是麻婆豆腐,白里透红,青红相间,红汤耀眼,又嫩又香,还有村里头队里种的辣椒味道,味蕾极致奢华享受。   “嘶——辣!”   再喝一口鲜香浓郁的鲤鱼汤,或者乳白色的米汤,辣味去除,唇齿留香。   “妈,我还要吃一碗大米饭!”   嘴角沾者白色米粒的甜妹儿,大声催促。   这用柴火煮出来的饭,实在太香了!   妇女与小孩们同桌,都是熟人,一边边吃,一边聊着,各自家长里短,自家糙男人们,倒蛋鬼猴儿。   男人们坐一桌,一人有一杯米酒,举止粗鲁嗓门震天,啥事都说,西边寡妇,东边小媳妇儿,队里粮食产量,明年要种什么。   甚至,还有好兄弟,“喝交杯”,就是用汤匙从酒碗中各舀一匙,相互喂到对方嘴里,望着对方痛快喝下,交情便变得深厚。   “吃慢点儿!”   叶妈妈顺手,把甜妹儿嘴边得白米饭,放入自己嘴里,吞下去,嘱咐道。   甜妹儿认真点头:“细嚼慢咽吃得饱!”   旁边的白老太太,噗哈一乐,笑眯眯道:   “这丫头机灵,太惹人疼了,红霞你真是生了几个好娃娃呀。”   旁边一老太太看得乐呵:   “大海宝也乖巧,不如你们凑一家娃娃亲?”   娃娃亲?   就是男娃娃跟女娃娃结婚。   “大海宝要当我的压寨夫人?”   甜妹儿眼珠子一转,抬头问道。   “噗哈哈哈——这还是个小山匪哩!”餐桌上妇女们笑作一团。   没得到回答的甜妹儿,扁扁小嘴,继续认真地刨饭,时不时还朝着最前面八仙桌,瞟上两眼。   碧水村八仙桌上的大米饭,是给碧山村借的,村里其他人只能吃荤菜,猪肉鸡肉吃得啃得满嘴油。   王队长在一个劲地抱歉,说菜少了饭没熟,待慢他们真是失礼,接着就一个劲地,往桌上其他人碗里夹肉。   “没事儿,这饭菜已经很好了。”   易队长吃得胃有点儿难受,其他人应该也如此。   他们搜索的每一个村里,都会受到热情接待,基本天天大鱼大肉,肚子被塞涨得鼓鼓的,甚至一天吃四·五顿都有。   要知道,这年头再富的人,也不一定天天有肉吃,大多数平日里都油荤少。吃惯了青菜红薯的胃,完全没福气享受这连续的大鱼大肉。   尽管嘴里馋,但身体的反应最诚实。   “我已经吃好啦,你们慢慢吃!”   王队长不信,继续往他们碗里,夹一块又一块大肥肉,空了又夹,忙得不亦乐乎,哪怕听到饱嗝,也继续夹。   这就是乡下人待客之道。   监督队员们:……   在碧山村,吃饭的过程中,男人们、胆大的女人们,还喜欢到处游走,敬酒敬茶敬汤,说一些吉利话,或者恭敬话。   因为米饭,更是感到歉意。   监督队员们,时不时就会迎来热情好客村人们的敬酒,一不留神,回头发现,碗里又堆满猪肉鸭腿。   大山里人,永恒的乡俗与人情世故,你约我定,捆绑一起,舌尖率先,酒茶开路。   这时候,妇女队长叶二婶,在一堆汉子们起哄下,也端着她特意留的米酒,走到碧水村八仙桌。   甜妹儿捂嘴偷笑。   “易队长,何队长……幸苦你们了!”   叶二婶干脆一口喝下,呛得满脸通红,还不忘断断续续夸赞监督员们。   大家夸赞的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听得甜妹儿耳朵都起茧子。   最终,监督员们狼狈逃跑。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麻婆豆腐,豆花,好喜欢。家里头的豆腐,都是妈妈,买豆子,一点点磨出来,然后做的,特别香,特别好吃。   叶子家太后做饭只擅长这个,其他嘛——比切冬瓜南瓜还大块的肉片,还是青椒炒肉‘块’,仙女家有吗?   **   鞭炮。   小时候过年曾外祖父在,要求外面亲人否管多远,尽力全部回来过年,因此,每年光孩子,有数十个男娃娃女娃娃们。   过年除去红包,和香喷喷饭菜,舅公会买好多烟花爆竹,大的十二点放,小的全部给我们玩——   春节联欢晚会开着,电视搬出来,然后大人们饭后,聚在坝坝里头打牌打麻将,小孩们就嘣嘣嘣,上窜下跳,各种玩耍。   放鞭炮是男生女生都爱的,男喜欢哪种响的,能嗖一下上天,女喜欢扔的,或者烟花类的。   又一次,鞭炮,刷——,冲出去,掉在院子里头的麻将桌上。   数十个娃娃跪成一排,噗哈哈哈~感觉是一个班级的学生?那壮观。   曾外祖父,拿着拐杖打地,然后在我们面前,一直啦唠叨——从他出生,^_^开始唠叨,可惜我都记不住他说的啥,没听在心上,好可惜的……怀恋他,么~ 第76章 酸菜拌面条   饭后, 因今个儿耽误的时间太多, 没休息几分钟, 该下地的下地, 放牛的放牛, 清点的清点,该干嘛的都去干嘛, 啥事明天再讨论。   新上任的炊事员头儿王老太太, 则领着叶妈妈王红霞等员工, 以及一只尾巴甜妹儿, 正在收拾餐桌上的残局。   碧山村碧土村这边,碗碟被吃得舔得冲得干干净净,除去油脂,简直跟洗干净的一摸一样。   碧水村残留东西是最多的,毕竟他们有更多的骨头,甚至八仙桌上还有剩饭菜。   白老太太把桌上的碗碟叠在一起、小心翼翼放到竹框里头, 锅里头正烧着热水,洗碗碟用热水能够去油。   叶妈妈则跟其他人一起把桌子搬来,木凳叠起来, 摆放得整整齐齐,这些都是以后食堂要用的。   甜妹儿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歪歪头,从边上拿起大笤帚与跟她身板差不多大的簸箕,开始一点一点清扫地上的树叶、灰尘、或者其他零碎垃圾。   因扫帚太大,清扫起来很费力, 地上画成乱七八糟的地图。   一炊事员大神扯扯她辫子,赞道:   “多好的丫头啊!又勤快又机灵!红霞嫂子,你家里头以后有福哩!”   村里头的三岁奶娃娃,有哭哭啼啼胆小怕事的,有爱撒泼闹腾的,前者不够机灵,后者烦起来闹人。   一对比起来,甜妹儿简直千好万好。   白奶奶笑眯眯点头道:“可不是,长得还水灵。瞧瞧这小脸蛋儿,比鲜豆腐还白嫩,要我说,比城里头的娃娃好看多了!”   叶妈妈腼腆一笑,心里却一个激灵,哪怕在太阳地上晒,甜妹儿也没见黑,浑身的皮肤还越来越好,莫非这就是小仙女?   心里甜滋滋的甜妹儿,臭美得不得了,再不经意间抬头,瞅见令人惊讶的一幕,让她眼睛瞪得圆溜溜。   但见,碧水村一位年轻炊事员,此时,正在光明夹一块剩肥肉,喂对她很熟悉的一条黑色大土狗。   她圆脸圆眼,鼻头也是圆的,头发用红头绳扎着一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一甩一甩的,此刻笑得灿烂,露出脸颊两边的深深梨涡。   甜妹儿不满地皱了皱小眉毛,望着圆脸炊事员,奶声奶气问道:   “娘娘(阿姨),这猪肉为啥要喂狗?你们不可以晚饭吃吗?那头地上已经有好多好多的大骨头哩!”   村里头的狗都是散养的。   在吃饭期间,一闻到肉味,纷纷跑来桌下转来转去,对着自家前主人吠叫几声,说不定就能够得到一根美味的骨头。   这也就算了,可是在人都很少吃油荤的年头,这剩下的精贵肉粮,怎么可以拿出来喂狗,这岂不是糟蹋粮食!   正在收拾碗碟的白奶奶与叶妈妈,听到甜妹儿的话,再瞅到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不赞同。   只是这是人家村里头的事儿,劝说可以,但插手就不规矩了。   这年头,否管农村城里,小娃娃的话,尤其是女娃娃的话,很多人都不放心上。   直到瞟见其他人瞅过来,圆脸炊事员这才有点儿不好意思,圆脸蛋有点儿红,她故作镇定晃晃脑袋,才傲气回道:   “小丫头,咱们村里的猪多着呢!肯定能天天吃肉,这剩下的饭菜,你要是嘴馋,我给你打包!”   那说话的语气,以及神情动作,带有一种令人不舒服的轻视之感。   叶妈妈还没来得及说啥,甜妹儿撅起嘴巴,扒拉眼睛,回了她一个大鬼脸,“略略略!我最讨厌肥猪肉了!”   大黑狗似乎也不喜欢大肥肉,伸出大舌头,把它吐了出来。   干的好!   甜妹儿偷乐几秒,踢了踢地上的一块大骨头,逗弄大黑狗。   刷——   黑影闪过,大黑狗叼起大骨头,咔嚓咔嚓咬碎,吞得老香了。   “黑牛!什么香的臭的你都吃,不怕吃了耗子药啊——”圆脸炊事员自觉失了面子,骂骂咧咧,指桑骂槐。   被叶妈妈抱走的甜妹儿,笑眼弯弯,脆声声,回道:“原来你们村的猪骨头是臭的啊!怪不得能剩下哩!”   圆脸炊事员气得原地跳脚。   “噗哈哈哈——”   其他两个村的妇女们,全都笑得东倒西歪。   最后连炊事员所在的碧水村人,也无奈笑了。   这鬼机灵丫头!   **   折腾了一天,到晚上八点,碧山村才开晚饭,在白奶奶的建议下,大家伙吃得既简单又美味——主食酸菜拌面。   做法很简单,在锅中倒少许油烧热,把切成片的泡菜倒入煸炒,再少许蒜末装盘即可,倒入煮好的筋道爽滑拉面条子。   再来两个简单菜,糖醋鲤鱼与青菜豆腐汤,与酸菜拌面配得刚刚好,吃得人酣畅淋漓,撑并快乐着。   回到家,冲个凉,也没啥精力,去查探家里头的藏粮,提心吊胆两天,大多数村人倒头鼾睡。   叶家某间屋里头。   三个人,六只脚,放在装着热气腾腾的大脚盆里,泡脚解劳。   深浅不一,黑白分明。   甜妹儿坐在小板凳上,背靠空柜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我先先抱她上床睡觉。”   叶妈妈踢着鞋子,抱起甜妹儿,把她小脚丫擦得干干爽爽,再放到床上去,跟小五作对,转身回头继续洗脚。   叶爸爸见叶妈妈,半摊在床边,都怎么动,显然累得狠了,便弯了腰,帮她搓了搓脚跟,揉揉脚丫子,戳戳脚底。   “嘶嘶嘶——疼,力气小点儿。”   “得呐!”   直到水变温,才把自己的脚随便洗了洗,把洗脚水端出去泼到院里。   这才,坐到叶妈妈身边,帮她按按肩膀,笑赞道:“我媳妇儿做的饭最好吃!”   叶妈妈瞥他一眼,噗呲一乐道:   “你知道我做的啥?那白米饭有点稀软,做的不好。”   她脑袋里一直在回忆做大锅饭的过程,都很顺利啊,锅底的锅巴也好好的。   “别担心了,咱家还有小仙女呢!稀软的饭比其他村夹生焦糊好多了。”   说完,他嘿嘿傻笑,便动手把她的衣服轻轻脱下来。   等叶妈妈回过神,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的——脸色忽然涨得通红。   叶爸爸拉着她倒在床上。   “明天还要上工,你在瞎摸哪里!小心吵醒娃娃们。”   “我都累死了!”   “咱睡觉,你别动,也别说话,我唔——”   屋外,大榕树梢上挂着的月亮,似乎也带着羞意,偷偷躲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嘿嘿哈嘿,庆祝咳嗽停止,写完睡觉去了,抱紧仙女们。 有没有很惊喜?   娘娘读一声,就是阿姨,姨妈,婶婶,全都可以叫!   **   叶子最爱泡脚,尤其是冬天,小时候夏天奶奶也拉着全家人在屋外头,一起泡脚,夏季也是热水,哪怕是在冲完凉后。   记得爷爷经常帮奶奶捏脚~~~羡慕嫉妒啊,好想也找到帮叶子捏脚到老的,那可能要找到老了—哭泣~ 第77章 甜妹儿教学   碗口粗细桑树上, 结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红色桑萢儿。桑树下, 额上都是细汗的甜妹儿, 正努力做着把小短腿小身板, 弯曲折叠成豆腐块的高难度动作。   “又成功一个, 新动作实在太难了!”   浑身无力的甜妹儿,气喘吁吁, 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直到艰难地将第一套动作练了一遍, 力气才又恢复过来。   她撅着屁股爬起来, 两手抱着桑树干,小短腿夹紧,踢了两下,蹭蹭爬到树上,熟透的桑萢一边摘,一边扔, 一边吃。   鲜美甘甜,浆汁醇厚浓郁,嚼在嘴里果香四溢, 牙齿紫黑。就连摘采的手指也被汁液染黑,带着淡淡的香味儿。   简单估算一下, 觉得差不多了。   刷——   一只短腿悬空踢几下,一只控制平衡,几秒钟,就从树上成功滑下来。   甜妹儿扭扭脖子, 瞅一眼盛开的漂亮桃花,准备去其他地儿,找野果子去。   因为公共食堂的事儿,张队长明确表示,现在各家各户都不能在厨房里,烧火做饭。   要是一不留神,哪家敢偷偷开火,被三位新同志或其他村有心人闻味发现,举报到公社或大队里头,到时候上头人下来,咱们村受罚不说,那户人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也因此,甜妹儿对找吃的没啥兴趣,只需要把野芋头家红薯什么的藏起来就好。   她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跳小人儿舞,或者逛一逛‘有限’的林子。对于各种各样的野果子,不用开火这类,她倒是非常吃趣多多。   “叽叽喳喳!”   小耳朵动了动,甜妹儿立即往清脆鸟鸣声跑去,原来这里是三棵高大的楮桃树,树叶间藏着红红的浆果,这些小野果特别红艳,色泽诱人,味道香甜。   通常这种红色野果,绽果期非常短,鸟儿又很喜欢吃,只要果实一成熟,它们借着美味的翅膀,自然就先捷足。   甜妹儿瞅着眼馋,但这棵树太高,枝叶长满绒绒的细毛,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攀爬不是个聪明选择,只能伸手掰枝够得到的野果,自是不多。   转动一下眼睛珠,甜妹儿拖出长长的竹杆,竹杆上方,是叶老爷子亲手做的简易网。   她扬起脖子,看着那些争相啄食的小鸟们,漏出一抹坏笑。   刷——   眼要尖,速度要快。   果然,一只毛绒绒的小黄鸟,被无形的网,网入魔爪。   “叽叽喳喳?”   树上其它鸟看不见竹杆,只觉得这一只小黄鸟,实在太笨,竟然还摔跤。   直到它忽然消失,所有鸟吓得半死,丢下红野果,飞得老远老远。   **   “快棗来棗买棗山棗药噢——”   清脆的鸟叫声,忽然在屋里头响起。   一只呆呆笨笨的小黄鸟,在屋里头撞来撞去,砰——,它撞到墙壁,头晕目眩,贴着墙壁滑下来。   “咯咯咯,小傻子!”   甜妹儿捂着小嘴偷笑。   叶妈妈看着长长的竹杆,无奈摇头,拍拍她屁股,去把小黄鸟提起来。   它长得小巧玲珑,没多少肉,毛绒绒的全身黄溜溜的,圆圆的小脑袋,上有一双晕乎乎、湿漉漉的豆豆眼,叫声清亮动听。   “咿咿呀呀——”   奶娃娃小五很喜欢,伸手就要去抓。   叶妈妈干脆把鸟,放到他手里,由它玩去。   一双豆豆眼对上清澈见底的宝宝眼,都是亮黑色,小五很喜欢摸它软乎乎的羽毛。   哗啦啦!   各种各样的野果雨下起来。   其中还夹着几株还带着泥土的绿植来,仔细一瞅,见绿植的头上全是小小的,如同婴儿小手指头一般大小的青色小辣椒。   “咦,你咋挖了辣椒来?这椒很辣,别摸眼睛,我给你洗手洗澡去,瞧瞧你这手,黑乎乎的……”   一边小声念叨,一边用专门衣裳把她裹起来。   左手抱着奶娃娃,右手抱着甜妹儿,瞟一眼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糙汉子,不满哼一声,迈出门,准备把野椒种到地里头,这也是粮食哩!   因为不用做早饭,除去炊事员叶妈妈,包括叶二婶在内,其他家人都还在歇息。   昨夜大雨,终于记起来闺女要洗澡、白日里不能最好家里不冒烟的叶妈妈,连夜起床,在黑黢黢的深夜,偷偷摸摸烧了一大罐水,此时,水温刚刚好。   “咿呀啊呀——”   “哎呦,小傻子飞走哩!”   在奶娃娃不甘心的叫喊声中,这只小黄鸟飞出屋外,同甜妹儿一样,‘穿越’到不同的空间,继续生存。   替闺女洗完澡,揉揉黑卷毛,换上补丁衣裤,叶妈妈快速洗把脸,用手蘸着水把头发拢了拢,用木梳细细地梳好头,换上她那件不常穿的圆领蓝上衣,黑肥蓝脚裤,圆口布鞋。   “妈妈真好看!”   对着明显精心打扮的,小马屁精亲闺女立马上线。   牵着粘人活泼的甜妹儿,背着被小木蓝花哄好的奶娃娃,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借着朦胧的月光,走在湿漉漉的乡村小道上。   “白奶奶早,牛二婶早,徐婶婆早……今早吃啥呀?”   “仓库里有不少小鱼小虾,咱今天就煮抄手。白面皮儿,白菜青菜虾鱼馅,热乎乎的,再洒上胡椒粉、辣椒油、芝麻油,喷儿香!”   甜妹儿用力吞吞口水,光听白老太太描述,她就能吃三大碗!   白老太太瞅着她实在有趣,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白嫩滑脸皮儿,再瞧瞧乖乖懂事的小五,对叶妈妈笑道:   “红霞,你家的四个娃娃都令人稀罕。村里头有好几个周岁奶娃娃,咱今天熬一条鲫鱼,让他们也有的吃。”   天麻麻亮,队里头公鸡打鸣此起彼伏,队员们陆陆续续来到村口,就闻到一阵阵诱人的面香辣香鱼香味儿。   因昨夜暴雨,天气难得几分凉,喝一碗热热腾腾的鲜汤,暖身暖肚暖胃暖心。对于隔壁满是荤油菜的碧水村,大多数碧山村人们,也就没那么不满。   但仍有少数人偷偷抱怨,毕竟,油荤的诱惑,在那个年代,是巨大的。   “为啥咱村不杀猪杀鸡呢?”   “好想吃一口肥猪肉,听说他们村昨天剩下的,都喂畜牲了。”   ……   他们没注意的是,那些吃肥头泡的碧水村人,有的已经开始捂肚子,有的打空饱嗝儿,有的还在面色难看地强行大口吞咽,等等。   总之,罕见的剩饭剩肉,在碧水村,竟然再一次上演。   吃饱喝足的甜妹儿,在餐桌里头晃荡来晃荡去,听到一些大人们的讨论,掰着小指头,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最后她晃晃小脑袋瓜,蹭蹭蹭,跑去叶二婶身边,扯着她的衣角,准备当一天二婶的小尾巴。   “二婶,我今个儿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白老爷子望着脚步如风的甜妹儿,笑着摇摇头,喝一口热汤,再瞅瞅满口荤油的碧水村人跟三位高中生,心里扒拉扒拉,他家里头的草药,可能真的不够哩!   要不,把他们撵走到隔壁村大夫那儿?   自家老伴因此受了委屈,他也是有脾气的!   **   村子东边,一溜烟儿土屋里头。   张队长正在跟小队部们,开清晨会议,随便议论一下大食堂建立位置,以及昨天夹生稀糊焦糊饭的事儿。   “噗哈哈哈——杏花同志,咱们村开会的干部年龄那是越来越小啊!”   今天开会的小干部,由十岁思丫头,变成三岁女娃娃。   甜妹儿用大大的黑葡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记工员,直到他把笑吞咽下去,才满意点点头,继续用亮晶晶的星星眼,期待地看着张队长。   包括张队长在内,都忍不住笑出声。   这小丫头,跟她的姐姐,还真是两个性子。   笑闹过之后,开始讨论正事儿。   当一个村的大家长不容易,社员干部的活计都得由他分派出去。张三李四要干什么,他必须心中有数,知人善任,调配好劳动强度,发挥出劳动力的能力。   村里每年的生产计划,种什么农作物,需要扩大种植,或者缩小种植什么,什么地适合种什么,怎样调整牲口养殖,怎样改良土壤,添置什么农具……事无巨细,样样都得想到。   这年头,为人民着想的队长,还时不时调解一下社员们婚丧嫁娶,家里长短。   他们在讲的时候,听不懂、实在无聊的甜妹儿,忍不住分心,最后选择乖乖翻看着精致的小人书,模仿上头人物的搞笑动作,与乱七八糟表情。   直到“公共食堂”“大锅饭”字眼,被人提出来,她猛然抬头,把小人书合好,竖起耳朵,用力听他们讲得一字一句。   “张队长,现在咱们三个村都在一起吃大锅饭,碧水村顿顿鸡鸭鱼肉,碧土村也有杀鸡杀鸭,咱们村是不是也杀一头猪,或者宰几只鸡鸭啊?”   每天三个村的饭菜一对比。   虽然碧山村炊事员的厨艺最好,但是比不过人家的肉粮食材。   张队长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   “那行,咱们先挑几只肥的鸡鸭——”   “队长我有话要讲!”   甜妹儿把小肉手,嗖的一下,努力举得高高的。   张队长阻止叶二婶得动作,对于甜妹儿他很有好感,这丫头要是他女儿该多好,他笑呵呵问道:“哟!咱们的小干部也有话要讲啊!说吧,有啥好建议,是想要喝鸡汤,还是想啃肥鸭爪了?”   “二婶,你帮我拿着小人书!么——”   “噗哈哈,这机灵鬼,好想抱回家养!”   ……   忽略大家的逗乐,甜妹儿学着老爷子的模样,板着严肃的小脸,站起来,拿出兜兜里的小石子,选一块空地,崛起屁股,一点一点,认真画起来。   先画个椭圆猪头,一左一右两大扇子耳朵,在圆中点两点眼睛两点的中间的下方,再画一个椭圆,在圆中画俩竖,当猪鼻子。   地上忽然出现两个憨态可爱的大猪头,以及十五个小圈圈。   这年头不流行什么幼儿园学前班,山娃娃们很少能想到画画什么的,因此,她一手,惊艳到一群山沟沟干部们。   画好后,甜妹儿像个小老师一样,用树枝戳戳地上,奶声奶气‘严肃’道:   “同志们,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昨天闭网码字啦,两点才开网回小仙女们的评论,有点晚哈,鞠躬道个歉。感谢宠幸叶子的仙女们,抱紧暖,叶子会继续加油的~努力努力努力   只会画简单猪与鸭的叶子:变长长长^_^,嘿嘿哈,继续码字。   **   家里才会经常飞进来麻雀之类的小鸟,撞的头晕目眩,哪怕窗户门开着,有的也没飞出去,需要人为帮忙。   小黄鸟竟然穿越了,求它的心理阴影面积,好在碧山村山多,实在下不了杀手,就祝愿幸运的它,也能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抄手,馄饨,云吞——以前一直以为是三样,捂脸害羞。   叶子最喜欢猪肉的抄手,外婆家冰箱里都有,抄手、鸡蛋面条、汤圆、shao子,红油辣椒……面与抄手一份用一个袋子装起来,男多的,女少的,她老人家好有耐心的。   周末早上谁起床,自己做煮自己的,自己洗碗……叶子通常都是睡懒觉之人。   ******** 第78章 彩虹与田螺   “噗——奶娃娃小夫子, 额, 小老师好!”   记工员对着其他人挤眉弄眼, 嘻嘻笑逗弄着小丫头, “你这是要教我们画大肥猪吗?咱都不会哩!”   要是真让在场人画猪, 他们还真不一定能画出来。   “才不是教笨蛋画猪!”   甜妹儿用一对稚气清亮的黑眼睛,往他脸上一瞥, 撅起的小嘴能挂住一把小油壶。   她指着地上的三个猪头, 对忍笑的张队长道:“我爷爷说, 碧水村队有一头大公猪, 一头不大的母猪,还有十五只猪崽子。对吗?”   张队长点点头,心里头还拿不准这丫头想要干嘛!   甜妹儿满意一笑,露出一口白亮的小米牙,点头道:“碧水村已杀一头大肥猪,听人说今天还杀一头没长肥的母猪, 然后是小猪崽?那么过年,他们村的人还有的吃吗?”   一头大肥猪接近两百斤,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吃完吧?   多数人都沉浸在大锅饭吃饱喝够里头, 忽略了一句标语‘敞开肚皮吃饱饭’的威力。那么多号人,平日里油荤少, 吃红薯只能骗饱,一遇到这种好事儿,那能管的住嘴。   张队长皱眉,要是这么吃下去。   不仅过年没肉吃, 秋收队里头上交肉粮,恐怕都会不够。   等下,他怎么也得提醒那个大傻子一两句,至于人家理不理会,那是他们村的事儿。   叶二婶却猛然想起‘大灾难’的事儿,她是真的心算天才,当下抱起甜妹儿,一串以事实为依据的数字脱口而出:   “张队长,咱不说鸡鸭猪的事儿,单单这白米饭,脱谷咱们仓库里存粮不到六白斤,秋收算一千斤吧?还得上交,昨日咱们就花费一百多斤,最后差点不够,我们能顿顿吃到过年吗……”   甜妹儿小脸似乎长了点肉,听到二婶的话,她黑黝黝的眼睛雪亮,红嘟嘟的脸蛋像九月里熟透地苹果一般,兴奋不已。   张队长心里头一个激灵,从来只听说过农村上交粮,要是村里头的粮食都不够,上头肯定也找不出粮食发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可能只能吃红薯稀饭过活。   “碧水村报粮作假,他们米饭夹生;碧土村报粮一半假一半真,他们米饭焦糊;咱们村,浪费粮食,这是娘娘庙的神在警告咱们,多谢祖宗保佑……”年纪最大的黄大爷,双手合十,念叨道。   这时候,屋外头忽然淅淅沥沥下起阵雨,虽然在夏季,当地很常出现此类情况,干活的人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借着避雨,稍微休息片刻。   但它出现的真是恰到好处。   但尽管这样,屋里头还是一遍安静,就连记工小伙,也不再继续逗乐搞笑。   不提前知道灾难的人,是绝对想不到,之后竟然还会饿死人,他们最多也只能想到,饿肚子吃苦日子罢了。   但是谁有会想过饿肚子的生活呢?   张队长清了清嗓子,严肃道:   “会议这事儿,咱们知道就好,拿到外头去说,被人举报封建迷信,到时候就会被公社当众挨批,昨天还的亏易队长压住……”   “从今天开始,每个队员吃多少,打多少,不许浪费。咱还是以节省粮食为主,肉粮算着点儿,尽量让所有人吃饱吃好,要顿顿吃白米饭?就说库里头谷子没……你们给我藏着点,库里粮食尽量数量往少了说。”   “大食堂咱不建在东边,离碧土村碧水村远点,西边不是有一块坝坝吗?这样,省的他们肉粮勾人魂。过年看吧,到时候,咱们再勾回去!”   叶二婶揉揉甜妹儿的头发,情不自禁亲亲她红扑扑脸蛋,软嫩嫩的,要不是这机灵丫头,她还没想到能这么计算,她真是咱村的小福星啊!   她的思绪不由飘远。   叶老爷子曾说过:就算库里没粮,地里还有,还能往村子里队里借。但是叶家人能饿没全家,这说明一定有大灾害。   然,这类封建迷信的预示,是绝对不能跟外人讲得,否则会害了叶家。   此刻,张队长能想到这么多,做到这么多,已经很好了。   兴奋不已的甜妹儿,也用软嫩的小嘴,吧唧一下,亲到她脸上。   **   雨过天晴白云飘,蓝空架起彩虹桥。   夏季的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山里的天空特别清澈漂亮,蓝如水镜,上面飘着几朵淡淡的白云,两座青山间,一道四色彩虹出现,橙红黄绿。   心疼孙女的闷骚老爷子,无意中看见‘幸幸苦苦’追猪粪的晓丫头,把叶爸叶妈狠狠骂了一顿。   俩口子心里委屈得很:……自家丫头最爱的就是这伙计。   放风的晓丫头笑容灿烂,拉着笑眼弯弯的甜妹儿,领着一堆小屁孩,提着小木桶,一起蹦蹦跳跳在湿漉漉的乡间泥土路上,准备去田里干‘摸螺蛳’的大事儿。   小二黑不在,叶家姐妹花就是村里娃娃们的头儿。   螺蛳,又名田螺,指的是水稻田里的薄壳、短而胖的螺蛳。而夏季雨过天晴,绝对是摸田螺的最好好时机。   螺丝可是山里娃娃们的每味之一,抓回来在清水里养三天,让它们吐掉体内的泥沙。这年代油精贵,仅仅用辣椒、少量盐水、姜丝,就可以带壳炒。   吸溜吸溜,味道鲜美好极了,不会吃、吃得慢的娃娃们是要被嘲笑的。   “快点儿!螺丝很好吃的!”   “可是家里头没锅,要去大食堂做吗?”   ……   甜美儿的声音,被激动不已的小屁孩压了下去。   摸螺丝的地点在田坎脚边的水坑,那里头长着绿油油的水草,那里就会有零零星星的田螺,有时候还会一堆一堆的。   摸螺丝,也讲究方法,人的手要从下往上摸,因为从上往下,会把水弄混后,就看不见螺丝了。   “快快快!这里头好多!”   娃娃们啥也不顾,一个个头朝下,屁股向天,像一排钻水的小鸭子,捡起田螺来,那是一抓一个准。   站在田坎上的甜妹儿,脚痒痒,好想把一两个踹下去试试。   不多一会儿,有娃娃的小水桶底,比如晓丫头,就看不见了,里面密密麻麻的是小田螺。   这时候,一个偷偷坏笑的小瘦猴,站起来,想要对晓丫头作坏,却被甜妹儿给瞪了回去,立马改变作战计划。   一个脑门留着一撮头发的小豆丁,此刻正在不停地将田螺,往小木桶里扔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屁股被雨淋了?   小豆丁正要抬头往天瞅。   “哈哈哈哈!二狗子尿裤子了!”   小瘦猴执着他的裤子,哈哈哈大笑。   小屁娃们笑作一堆。   甜妹儿弯弯唇角,‘好心’提醒小豆丁:“是他做的哟!”欺负她的姐姐奶奶!   小豆丁立马与小瘦猴你追我打,胡闹起来。   甜妹儿满意点点头,抬头瞅瞅从未见过的彩虹,不是说彩虹都是七个颜色吗?   好吧!   原来彩虹不一定是七个颜色。   看了一会,她继续尽责做‘摸田螺冠军’三姐的守护者。   微微偏头,看着在眼前这一片快成熟的稻谷,她嘴忽然有点馋,肚里坏水又开始冒。记忆中,冒着青的稻谷,是还未发硬的,里头的乳白色汁,清甜清甜的,很好吃。   正当她要偷偷摸摸干坏事时,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童音,让她差点儿没从田坎,摔到坑里头。   “面人大叔来啦!”   对于小瘦娃的嘲笑,甜妹儿狠狠瞪了回去。   然后,缩回干坏事的‘证据手’,再去扯着晓丫头的衣裳,一脸无辜道:“三姐,咱们去看面人大叔去。”   一群娃娃呼啦啦就跑到村子口去。   “妈,我要买猪八戒!”   “我要漂亮的大公鸡!”   但见,村门口,一个带着鲜艳黄红蓝三色草帽的大叔,身边跟着一个五、六岁娃娃,挑着扁担,朝着这边一步一步走来。   来到镇口边,他将扁担放下来。把小摊摆上,将剪子、小刀、木梳等工具取出来。   最后,在摊子最前方立着一个红面案,插上五颜六色的小面人儿,有孙悟空抡棒、唐僧念经、猪八戒扛耙子、各种生肖等。   三个村的娃娃们,撒欢小腿,要么围着小摊子转,或者飞跑回家缠着大人要钱,据说,五个面人一分钱。   甜妹儿失望抿嘴。   这面人大叔,不是她想像的面人大叔。   传统的面人匠分为两种。   甜妹儿想的是,穿之前街上那种。   把糖稀熬在木炭炉子的小锅里,用一个长竹管,再蘸取一点糖稀吹成一个小泡,再吹成糖人和小动物,既能玩,又能吃,甜甜的。   但是村口处的是一种玩具。   用豆面作原料,以各色自制的颜料,现场捏取面团,着上不同颜色,捏、搓、揉、压、粘,做出各种栩栩如生的人物,最后挂在竹竿上,比如孙猴子、猪八戒等,但是它只能看不能吃。   这时候,激动的晓丫头,拖着甜妹儿的小手,来到面人摊前,强势从里三层外三层的娃娃堆,一点一点挤进去。   然后,她对着那位面人大叔,以及那位五、六岁黑乎乎小屁孩,脆生生叫道:“阳老祖好,阳爷爷好!”   迷迷糊糊的甜妹儿,一脸疑问,面人大叔是咱家的亲戚?   作者有话要说:  ^_^^_^^_^^_^^_^^_^爱心给仙女们   长大没见过彩虹,小时候的彩虹是四色,或者五色,有的跨越七八个山头,特别宏伟壮观,好怀恋~   **   叶子:小学不知道几年级的时候,第一次遇到的远房亲戚,一个不到周岁奶娃娃,我要叫老祖,也就是跟曾外祖父一个辈?!!!!!她家里全部都是高辈分,整个人不好了。   小叶子叫,她敢回答吗?哼!   叶子某老祖吐了个奶泡儿。 第79章 西食堂风水   听闻陌生的童音, 低头干活的戴彩帽面人大叔, 立马抬起头, 露出一张古铜色的四方脸庞, 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点儿, 额角上有好几道皱纹。   他带着明显疏离的笑容,装作亲切道:“是杏花家丫头吧?长这么高了?”   一脸懵的甜妹儿, 脑子里‘王红霞, 刘杏花’一阵乱搅。   “噗哈哈哈!”   “哈哈——她不是杏花家丫头, 是叶二婶的侄女哩!”   ……   要说平日里, 李婶婶张娘娘一阵乱叫,小屁娃们一时半会、可能还反应不过来‘杏花’是谁,但因叶二婶当上村里妇女队长,他们自立马知道‘刘杏花’是叶思思的娘。   因此,围观小面人的小屁娃们,一个个‘噗哈噗嗤’乐个不停, 颇有一种看好戏瞧热闹的恶趣味。   晓丫头眨了下眼睛,很是不开心。   因为那黑乎乎小屁娃的辈分问题,她才记得这个特殊的阳爷爷。   甜妹儿捏紧她的手, 歪歪头劝道:   “我也不认得他们是谁哩!我都认识白奶奶夏爷爷。”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他们比村里头的邻居都还不如。   面人大叔伸出粗糙干净的手, 指甲逢里夹着一些染料,在小摊前左右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个灰乎乎的麻雀面人儿。   然后,把它递到甜妹儿面前, 他笑道:“原来是杏花的俩侄女啊,这小鸟,你们姐妹俩拿去玩儿。”   甜妹儿正想摇头,但看到三姐一脸渴望的眼神盯着它,心里头犹豫了一下。   面人大叔旁边黑乎乎的小屁娃,吸溜一下鼻涕,瞅一眼面人大叔,小声道:“我家面人是要拿钱买的!”   黑娃娃很瘦了,脸没有巴掌大,整张脸几乎就剩一双大眼睛,像一只胆小受惊的小动物,湿漉漉躲闪着,反而让鬼机灵甜妹儿,不知道说啥好。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熟悉的‘拯救’声音。   “阳爷爷,你咋来咱们村呢!真是稀客啊!我是杏花她大嫂王红霞,这俩丫头是我家熊猴儿,给你添麻烦啦。中午别有,留下来吃饭呗!”   俩姐妹花眼睛突然一亮,从人群中挤出去,一左一右抱着她的大腿小腿,激动不已道:“妈妈!”   叶妈妈王红霞,带着亲切的笑容,轻轻扯扯俩丫头辫子,带着他们来到摊前,从兜里掏出一分钱,将它递给面人大叔,笑道:“家里五个娃,刚好一人一个。”   面人大叔忙客气道:   “都是亲戚,咱能收你们的钱呐!别给钱了,拿去拿去!”   这种只说不行动的语言,一听就知道是人家客套的反话。在村里头,熟人间都爱说这类反话,既显得热情好客,已经算是打交道的一种。   比如,像叶妈妈之前说的‘留下来吃饭’,要是面人大叔真留下来,那就是不懂人情的‘二愣子’。   再比如,“别给钱了”,可要是叶妈妈不给钱,那就是欠人家老鼻子人情了,说不定以后多的都能花出去。   甜妹儿可不懂这些,牵着三姐的手,在小摊面前仔细挑选起来。   大哥的“银枪扫插破山洪赵子龙”,二姐的‘天外飞仙七仙女’,三姐的‘“万军不敌一夫勇张飞”,甜妹儿的‘齐天大圣孙猴子’,还有奶娃娃的‘黄鹂鸣翠柳’。   万分推辞后,叶妈妈把一分钱塞给流鼻涕的娃爷爷,笑着再客套两句,然后牵着心满意足的两丫头,在其他娃娃们羡慕不已的目光下,往村里井口处走去。   村口的井未避免小孩子玩耍出事,井台高出地面一米多,是用大块大块的青石砌成,旁边还立着一根木桩,井轱辘上面绕着绳子,井台上放着一个公用的木桶。   “红霞妹子,你还真肯花钱,给丫头片子们买面人啊!这又不能吃,也玩不久,还不如凑钱买糖哩!”   拿着孙大圣的甜妹儿,闻声抬头,便看到井口边是一群正在用棒槌洗衣服的妇女们,唧唧呱呱笑着讨论。   “婶婶婶婆们好!”   “婶婶婶婆们好!”   在甜妹儿的影响下,家里头三姐妹花的嘴是越来越甜。   喜得村里女人,立马转变话题,议论起各家各户的屁娃们来。   叶妈妈的微笑里,带有八分满意与十分骄傲,很好掩饰住眼底的不舍与肉疼,一分钱真的好多哩!   但孩子们更重要!   她领着嘴甜姐妹花,来到一装着满满补丁衣服的大脚盆,旁边还有一木棒槌,以及一些皂果。   “妈妈,那流鼻涕的,额,哥哥?为啥是我们的爷爷呢?”甜妹儿扬起脖子,问出心底的疑问。   叶妈妈将木桶口朝下扔进井里面,井轱辘在木桶和绳子的带动下,疯狂的转了起来。   “咚”   木桶碰到水面沉了下去。   她一边绞动井轱辘,把满满一桶水拉上来,一边回答:“他们是你们二婶婶娘家的亲戚,辈分比较高,你们得跟着思丫头一起叫,阳老祖,阳爷爷。”   婶婶的娘家?   甜妹儿的眼睛滴溜溜转,她想起二舅舅二舅妈。   叶妈妈把那桶水,倒进自家的大脚盆,再重复之前的动作,把自家一只木桶也灌上水,然后把公用的木桶在井台上放好,才开始麻利地洗起衣服来。   没得到继续解释的甜妹儿,抿抿嘴角,低下头继续玩耍面人,却听到隔壁妇女们,笑嘻嘻讨论起‘叶二婶刘杏花’。   村里的大部分女人,身上都有一个通病,爱说闲话,爱扯鸡毛蒜皮的琐事,“三个女人一台戏”,此话一点儿不假。   遇到一起,坐到一起,一起干活,对于她们来讲,接下来便是讨论东家长西家短。   比如,谁家儿媳不孝顺,谁家男娃娶不起媳妇儿,谁家的女人和哪个男人好上了,谁家的媳妇儿怀上……她们说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儿。   “杏花嫂子干活麻利,性子爽朗,唯一不好的啊,就是她娘家,当初她老爹老娘还来村里闹过两次,要她奶留她嫁妆的事儿,闹得碧土村的人都知道哩!”   因为有叶家人在这里,且碍于叶二婶的小干部地位,她们自然不会说坏话。叶妈妈洗衣服的手一顿,也只好腼腆一笑,继续低头忙活脚盆里的衣服。   甜妹儿被拎到长板凳上,跟二姐排排坐,她小短腿一甩一甩的,耳朵竖起来,认认真真听着二婶娘家的故事。   怪不得没听过二姐说舅舅姨姨,原来二婶娘家都是大坏蛋啊。   “杏花的娘家在杨树村,离咱这儿不远,我舅公他们家也在那,我也听说过她们家,她家有三儿一女,也不算穷,可惜家里头偏疼小儿子。”   “可怜杏花,长得好性子又好,却得来这么一对糊涂父母,如今离开家,倒是越过越好了,唯一不好的,就是还少生个大胖小子。”   ……   甜妹儿心里扒拉扒拉,把二婶娘家划分到敌人一方,敢欺负自家人,长大一定要好好揍回去。   啪啪啪!   叶妈妈用木槌捶打衣物,眉头微皱,也想起弟妹娘家的事儿。   从知道未来有很大灾难,王红霞就一直绞尽脑汁,思考着既不影响叶家、又能提醒一下王家的法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   她怎么可能放得下自己的老父亲,以及哥哥妹妹们,也幸好他们家里头的情况,比他们要好的多,这才能略微放心一点。   但刘杏花娘家情况完全不一样。   王红霞作为关系很好的妯娌,自是知道弟妹家咋回事儿。   他们家有三女三儿,两个姐妹被卖到深山做童养媳,杏花被奶奶以福气为由留下来,出嫁也的亏她奶。   前几年她奶去世,由于娘家亲戚的胡乱折腾,让杏花与他们的情分到头了。刘杏花本就是个直倔脾气,这两年再也没有回过娘家探亲。   至于那位面人大叔,与她奶有点沾亲带故,关系不近,更多是面子亲情。   “鹅鹅!”   沟沟里游来几只白鹅,非常傲慢,把脖子伸得老高,仰着头。   旁边的小鸭子更可爱,一会儿用嘴梳理羽毛,一会儿把头伸到水去觅食,不时发出“嘎嘎”的欢叫声。   它们的叫声打断叶妈妈的思绪,回过神却发现。   甜妹儿正蹲到大脚盆旁边,学着她的模样,拿起棒槌,“咚咚咚”,狠狠敲衣服。   她那模样那力气,更像是在敲打敌人坏蛋,嘴里嘀咕着:“敢欺负我二婶,坏人,哼!”   晓丫头成功补刀:“甜妹儿,你把衣服敲了个洞,哈哈!”   不仅仅是衣服,连大脚盆都敲出裂缝,水已经流到地上。   甜妹儿扔掉棒槌,条件反射捂住小屁股,软软糯糯道:“妈,我不是故意的!”   很生气的叶妈妈,不得不面带微笑,将自家大力小闺女的破事儿,在其他妇女们面前,顺利圆过去。   咱们晚上回家再算账!   **   此刻叶二婶在哪儿呐?   与张队长、黄老爷子,一起偷偷摸摸爬二碧山。   在建国之前,村里头盖房、修祠堂之前,都需要请娘娘庙的杨神婆,后者需要选址,俗称“相地”,又称为‘看风水’,即根据周围环境的取舍,决定在哪里动土建房。   比如,选择宅址有一个大禁忌,就是俗话说的“不能在太岁头上动土”。如在太岁方位兴工动土,便会掘到蠕动的球样土块,房屋主人就会遭灾受难。   但是太岁是何物,怎么避免,历来众说纷纭,普通人怎么能知道。娘娘庙杨神婆认为,太岁与岁星关系密切,可以根据岁星的位置,推测地上太岁所在之处。   “张队长,我们真的要去,询问杨神婆吗?”   叶二婶只见过娘娘庙,没瞧过杨神婆,心里头毛毛的。   张队长瞧了一眼虔诚的黄老爷子,点头道:“我妈常说,信则有之,她相信娘娘庙保佑着三个村。如今发生这么多诡异事,还是去请教一下神婆。”   要说之前,张队长叶爸爸这一代人,收到部分新潮思想的影响,对于娘娘庙杨神婆将信将疑。   这煞龙衣、夹生焦糊稀糊米饭、恰逢其时的阵雨……太过诡异,太过巧合。   在黄老爷子建议下,干部们同意,请杨神婆帮忙看一下大食堂地址,同时,询问一下诡异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长长长,继续码字加油。   叶二婶干脆利落的性子,才能与娘家划清界线,才能当好妇女队长,与三姑六婆打架吵架,棒棒哒。   叶妈妈的性子太内向,反到不适合交际,尤其是那时候乡村,她更适合当军师,赞赞赞~   叶老爷子是大家长与头儿,厉害了~   **   周围的熟人道听途说灵异事件。   以前有人在收拾老宅的时候,因为没电,屋里灰幽幽的,她冬摸西摸……还是大白天哟。   然后直接冰冷从手心传到胳膊往上。   摸到一团好大的蛇吓死她了。   然后立马松手,发现隔壁也有一坨,地上还有在游走的……   大叫跑出去,别人进来就没了……   ***** 第80章 杨神婆心意   因为涉及到封建迷信的事儿, 哪怕现在人都在干活, 张队长三人也不敢光明正大走大路, 而选择蜿蜒曲折的小路。   不同的心境, 别样的视角。   叶二婶吞咽一下口水, 瞅瞅黄老爷子泰然自若的身影,忙跌跌撞撞努力跟上。   别说她, 张队长一汉子, 走在最后, 后背都直冒冷汗, 心里头毛毛的。   这山实在太吓人了!   荆棘隐匿在山林间蛇形小道,古树垂帘,杂草丛生,泥土松软滑腻,极易摔跤,阵雨后的山风有点凉, 吹的人心也凉凉的。   再看看周围,零星分散的坟地,里面隐藏着不计其数的坟墓, 其总数可能远超过碧山村里活人的房子。   这些坟墓都不大,大多由红土垒成, 周围砌上一圈青石,平整的顶部覆盖上一层草皮。   由于时光流逝,有的坟墓已被风雨侵蚀很严重,越来越小, 甚至还有不少坟墓,已经隐藏在泥土草丛中。   也就是说,他们所踏的土地,那一撮杂草,这一个小山丘,很有可能就是某位先辈的安息之地。   “张队长,快看前面的小木屋,再走几分钟,咱就到了。”黄老爷子满脸感叹,这路他都多年没走过了,怀念得很。   炎热的夏季,叶二婶却擦拭一把冷汗,松了口气,勉强笑道:“终于到了啊!”   张队长苦笑,等下还得原路返回,怪不得黄老爷子说,最好要白天来。这条路可比大路见到的坟堆林,阴森恐怖得多。   穿过丛林,路过坟堆,那座简陋的小木屋,出现在众人面前。   黄老爷子走上前,轻轻敲敲门,再恭敬问候一声‘杨婆婆’,里头无人应声。   叶二婶心跳加速,小心翼翼问道:“杨婆婆是不是出门了?”   正当黄老爷子再敲时,吱呀一声,破旧褪色的木屋门,忽然开了,但它的背后,却不见杨神婆身影。   三人对视一眼,黄老爷子主动道:“既然门来了,杨婆婆一定是知道咱们要来或者接受咱们上门,咱们进去吧!”   叶二婶退后一步,让两老爷们走在前头,见他们进去,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坟墓林,凉风吹来,树叶忽动,她打了个冷颤,也赶紧跟着进屋里头。   要不是有事要询问神婆,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来这神神叨叨的地儿。   木屋很小,里头很凉爽,一点都不闷热。   两间卧室与杂物房,都被紧紧锁住,他们入眼,只能看见客厅的蒲团、香案、观音等,一切堆放的整整齐齐,地面打扫的一层不染。   这跟风水界的禁忌有关。   在风水学界,不管是八宅派、玄空派,或者其他派,都把堆放杂物称为凶煞,凶煞出现在哪个位置,就对那个位置所对应的事物造成不良影响,会影响人的精神状态。   用现代科学分析说,凌乱的摆放,可能对精神与心里有影响。   张队长看着紧闭的两门,村里头讲究以左为尊,他对着左边木门弯腰行礼,并且恭敬问候:“杨婆婆,晚辈有事相求,请您出山帮一下咱们村。”   过了许久,无人应声,门也没开。   叶二婶无意间瞧一眼香案上的手抄书籍,额,不识字,微微皱眉,不由问出声:“这书为何是翻开的。”屋里头其他东西,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张队长定睛一看,那手抄书籍,竟然是他认识的简体字,里面写着一些古言,眯着眼睛,仔细再看。   “宅前有水后有丘,十人遇此九人忧,家财初有终耗尽,牛羊倒死祸无休。”   “东西有道直冲怀,定主风病疾伤灾,从来多用医不可,儿孙难免哭声来……”。   “这本书好像是相宅用的!”   张队长看了许久,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惊讶道。   为何在这个时机,在屋里头摆放一本‘相宅’的书,这也未免太过巧合。   莫非杨神婆提前知道,他们来问大食堂修建之地的事儿?   想到老爷子与大灾难一说,叶二婶吞吞口水,小心翼翼问道:“张队长,杨婆婆的意思,是不是要咱们按照这书来选择地址?上面写的究竟是啥?”   她当初也去这扫盲班,但奈何,她对数字是敏感,对字就,连自己名字也写的缺胳膊少腿,更别说认其他字了。   张队长无奈苦笑:   “这字儿,我差不多全认识。但里头的内容在说啥,我是一点都没看懂,难道还要拿着这书,去请教村里头的高中生同志?”   他哪里知道村里头的神婆,竟然识字不说,屋里头还有如此珍贵的书籍。单凭这点,娘娘庙世代的守护神婆肯定一点都不简单,可惜娘娘庙竟然毁了!   可现在杨神婆不在,他们要把这书给高中生看,他们信不信尚且难说,很有可能会把杨婆婆举报,说她搞封建迷信!   “张队长,这咋整?”   黄老爷子焦急问道。   他话音才刚落,‘蹬蹬蹬’,屋外传来一声又一声拐仗拄地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细细微微的脚步声。   “高中生同志?”   能说话,是女音,代表是人,屋子的主人。   三人忙抬头,望向门外。   便见到斑驳陆离的金色阳光下,一位瘦得只有皮包骨头、稀疏白发的老婆婆,拄着黑漆漆的硬木头,颤颤巍巍地走进屋,那瘦弱的模样,仿佛不用风吹随时都可能倒下。   “杨婆婆!”   三人恭敬行礼。   杨神婆不去回应,自顾自走到香案前,跪在蒲团上,放下黑木拐,再对着小观音神像,虔诚磕了三个响头。   她没有回头,哑着嗓音,再次问道:“村里来了三位新同志?”   张队长瞅黄老爷子一眼,见他点头,立马上前一步,认真回道:   “因为咱们公社的炼钢任务,队里头派来三位高中生新同志,作为技术指导,在咱们村炼钢,最近已经开始准备建起铁炉,只是白老爷子说——”   要不是德高望重的白老爷子,把两位男同志问得哑口无言,让三位争执不停,恐怕早就该行动了。   昨天,公社里的易队长他们,就给三人带了话的,等泥瓦匠来了,他们就会商量,这建立高炉的事儿。   杨神婆缓缓站起身来,用黑漆漆的眼睛珠瞅着张队长,没等他说完,便出声打断他的继续诉说。   她想唱调一样,低吟道:   “砍树,是三个村的风水禁忌。至于你们想问的,现在的选择没问题,只要山里头树没有被砍。至于其他,你们不是看到很多吗?想必心里头也有数,走吧!都走吧!”   张队长还未来得及解释多少事情,这杨神婆好像已经知道,他们想要问什么,此行的具体目的。   张队长心里一个激灵,听其话,更是越发相信平日里母亲的唠叨,立马跪下对着杨神婆磕三个响头,“多谢杨婆婆提醒!”   其他二人也跟着行大礼道谢。   在临走的时候,当着两位大老爷们的面,叶二婶想到白老爷子说她生育并没问题,不需要喝药,一咬牙,恭敬问出心底的痛苦:   “杨神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给闺女添一个弟弟,或妹妹?”   屋子里突然安静,两位男人有点不自在。   自古都讲究多子多福,杏花同志专门跟他们走一趟吓人的坟墓林,原来她是专门为了此事。这也难怪,偶尔能听到家里女人的唠叨,他们也能想到她有多么不容易。   “你是甜妹儿的长辈。”   杨婆婆忽然出声,竟然蹦出一个大家都熟悉的女娃娃名字来。   在坐各位都惊讶了。   叶二婶点头道:   “甜妹儿是我的侄女。”   “她很好,我喜欢她。那么我便回答你这个问题。”杨神婆眼珠子动了动,露出一个阴森恐怖的笑容,她微微偏头道,“若你还活着,该来的会来,不该来的不必强求。”   若是年轻人听到今天的话,恐怕会笑掉大牙,单单分析这神婆回答的两句话。   第一句是不砍树,其他都含含糊糊,根本没正面回答问题。   第二句更是废话,当然活着才有可能生娃娃。   但是此刻,不用说震惊的叶二婶,张队长与黄老爷子也深信不已。   什么叫做“活着的话”?   俩大老爷们互视一眼,里面都充斥不解与几分担忧,看来杏花妹子,恐怕命里注定有一劫,只是不知何时,该如何避难?   叶二婶却没空考虑自己的问题。   她顶着巨大压力,坚持要替甜妹儿拒绝:   “杨婆婆,甜妹儿她个性太活,喜欢到处跑,很难静得下来,恐怕不适合担任二碧山的神婆。”   杨婆婆收起笑容,冷冷清清瞟她一眼。   叶二婶颤抖着身子坚持下来。   她是在舍不得自己活蹦乱跳的侄女,以后竟会变得如此模样,从没听说哪位神婆的命运,有多好!   直到他们走出屋,杨婆婆终于再开口一句:   “今日之事,你们三人知道就好。罢了,甜妹儿不当这什劳子神婆也好。”   带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坟墓林后,想到那个机灵惹人疼的女娃娃,在木屋门口的杨婆婆,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养育下一个悲剧。   阴森恐怖的笑容里,竟带有莫名的几分温度。   “这样最好啊!”   一声轻叹,被凉风吹散在空气中。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长长长!努力努力努力~   杨婆婆就是一个开挂模式,说话跟其他神婆一样,尽力模糊不清,信则有之,她的话都是有深意的,也可以说没有,包括故意那一句‘我喜欢甜妹儿’。   至于二婶婶的娃娃,至少接下来三年不会有,因为接下来三年,种花国的生育会降到历史最低点。   **   在镇街上看到一个被筷子插入喉咙的小娃娃,好吓人,愿他没事,小孩子还是不要玩很多危险的东西,出事实在太吓人啦~   继续灵异小故事。   不是叶子……   某人小时候生病,头重脚轻,但是怎么检查都没事儿,体温也是正常,吃药输液也没用,那时候正是中考时候。   然后去找神婆看,现实生活中的,她给了一碗凉白开水,中间过程忽略,然后她就参加中考。   逆袭成为那年级的第一名。   那是第一次第一名掉落,就是在中考,心疼他!   但是,她后面高考失利了,平时明明很好,还好第二年又变好啦。 第81章 墓碑与豆花   西边平坝面积不算大, 背靠着郁郁葱葱的二碧山, 右边有一条人工水沟, 水沟那边是一遍茂密的左树林。   “白老爷子, 咱村在这修大食堂咋样?”   张队长指着左边那两棵大树, 隐约记得咱们公社外头,就有榛子树与杨槐树。   一棵榛子树很直很高, 枝繁叶茂, 经常有各类鸟儿飞集树冠, 它能结果。   另一棵杨槐树, 树干是紫褐色粗砺的树皮,主干有大疙瘩,长出带刺的枝条。   老爷子虽弄不明白,张队长拉他来这里做啥,但也笑眯眯回答他的问题:“这两棵树好啊!榛子寓意正直、杨槐有怀阳的吉利意思,古人衙门里种上这两棵树, 就是取正直、心怀坦荡、光明正大的意思。”   炊事员妇女们使唤自家汉子们,把桌椅板凳、铁锅菜刀铁铲、簸箕筲箕等大食堂的用具,都一一从村口, 搬到西边坝坝里头。   捣蛋鬼甜妹儿,被她妈拎着后颈, 像提麻布一样拎过来,作为做错事的惩罚,从现在开始,她不能跟小伙伴们出去蹦跶。   从另一方面, 叶妈妈更怕自己大力奶闺女,又一不留神捅出什么大窟篓。灾难都快来临,他们家不能在村里,过于显眼,什么事都随大众最好。   甜妹儿蹦蹦跳跳,来到白老爷子他们身边,仰着小脖子,看着榛树流口水,脆生生道:“好想吃榛子果儿。”   榛子树会结榛子果,也叫山板栗。   “小贪吃鬼。”白老爷子扯扯她的冲天辫儿,笑骂一句,再抬头瞅一眼愁容满面的张队长,劝慰道,“你是在忧心碧水村天天杀猪,油荤的事儿,这事你还真不用担心。”   甜妹儿作大人模样点头道:   “肥猪肉一点儿都不好吃,我更喜欢精肉,咱们要不去买点精肉?当然白奶奶做的小葱拌豆腐好吃,妈做的鲫鱼豆腐汤好喝,南瓜饼最香,还有焦锅巴……”   今早碧水村有一道菜特别简单。   放了一点酱油的汤,上面漂着星星点点的油花,肥肉在汤中漂浮着,对于村人们就是诱惑,吃的满口油。甜妹儿看得胃一阵翻腾,精肉都不想要了。   俩大人一听,止不住乐了,笑叹道:“这傻丫头!”   在这年头,精肉,也就是瘦肉,再怎么做,怎么能比得上肥肉泡。   到供销社买肉,没有人会傻乎乎要瘦肉,人人都买肥肉。且在供销社,要没有熟人,店员就只卖给你瘦肉,除非你腆着面子说一句,“麻烦拉点肥的”。   “家里头那三个高中生,胃精贵一点,两三顿荤油下去,天天开始往厕所跑,拉的快没人形。我跟他们说是吃肉吃的,有人信有人不信,且等着瞅吧!至于碧水村,他们村不也有个赤脚大夫嘛!我这小院子可没那么多药材……”   白老爷子瞟一眼忙活的老伴,一脸‘正直’唠叨道,话语中夹杂着坚定‘碧水村人会生病’的信息。   这还真是他们村好消息,有了隔壁村带病干活,想必自己村人们,尤其那几个活跃得三姑六婆,在背后的抱怨会少很多。   不过今天他找白老爷子,可不是为这事儿。   “如今咱们不一块儿做饭,咱村白老太太的手艺,可比其他两个村棒得多。”张队长笑赞道,看着眼前的大树,才说出自己的担忧,“白老爷子,听说你家前院里,堆满铁锅铜锁菜刀?高中生同志这是要炼钢吗?”   白老爷子瞅一眼,看出他眼底的担忧,笑问道:“听说炼钢,出去铁皮铁器,还需要燃料,咱们村四面,全都是参天大树,自然而然,成为炼钢最好的选择地之一。”   张队长忧心不已,慢吞吞道:“老爷子你也知道,这树都有吉祥寓意,砍树炼黑疙瘩什么的,可不是什么好法子,我也不是不想炼钢——”就是怕影响咱们村的风水。   白老爷子拍拍他肩膀,笑叹一句:“你知道他们这几天是在争论什么吗?”   碧山镇炼钢迟,很多人不懂,炼钢除去燃料,需要的是铁啊!大多数炼钢炉,都建立在河边、海边,人们可以用筲箕等工具,去河里海边淘铁沙之类的。   “缺铁,树多有什么用,砍树不是浪费吗?现在这树可是公家的,咱不讲究浪费。”   当白老爷子把这心底的疑问,随便一说,三个高中生就开始争执起来。   有人认为,碧山镇倒处有山,镇上有一条小河,他们可以去那里建高炉,好淘铁沙。   有人认为,咱们不是收这么多铁器,碧山镇的树,可没有山里头大·粗·多……   白老爷子笑着任由他们争论,都是一群热血的小年轻啊,让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候。   争执两天多,恰好这时,大锅饭消息一传开,得,他们又遇到新的问题。   这炼钢首要工作,就是建好炼铁炉,需要砖块,咱们村里哪怕拆尽村里残墙断壁,也有些不够,村里更是没窑,县里头的还不够建其他地方炼钢炉。   大食堂要建立,为了肚子,分出去好多的旧砖。建炉就缺少砖块,缺少砖块就盖不起炉子,没有炉子也就谈不上炼钢。   高中生们很聪明。   昨晚正商量着,咱们村的荒山野地里,不是有很多用砖头堆成的无主坟吗?要是泥瓦匠说不够,他们就专门上山拆墓砖。   反正现在不流行什么封建迷信注意。   “拆墓砖?”   张队长一脸不可置信,那些墓就算时间久远,搁现在已辨识不清,是哪家哪户,但也是他们三个村的祖先。   怪不得杨婆婆出声阻止,这拆庙拆食堂也就算了,拆墓砖会不会太过分了!   甜妹儿板着严肃小脸,背‘奶奶的话’道:   “打扰先辈安宁,是要遭天谴的!”   白嫩脸皮儿,又黑又亮的水汪汪大眼睛,精巧翘鼻子,粉嘟嘟小嘴,不论分开还是组合,怎么看都是一可爱小村妞儿。   张队长却猛然想起杨婆婆的话。   甜妹儿可是有当神婆资质的,她虽然没系统学过什么,但是单看这周身的灵气,就跟村里其他娃娃不一样。   遭天谴!   先人的墓碑动不得啊!   张队长开始仔仔细细,向白老爷子打听这炼钢,黑疙瘩的事情,必须想方设法,把高中生们攆出咱们三个村!   炼钢?   黑疙瘩?   甜妹儿没兴趣。   她蹦蹦跳跳又跑到石磨那边,看叶妈妈,一点一点推豆花。   在碧山镇,因为常年油晕少,豆花才是待客主要菜品之一。   上午,白奶奶与张队长有简单一番交流。   考虑到他们村可能要请泥瓦匠吃饭,虽然有鱼有虾,萝卜青菜白菜也有,但还是去碧水村,买了一两斤五花肉,然后再配上待客菜‘豆花’,想来也算失礼。   也因此,叶妈妈早早地就泡上黄豆。   “妈!我来帮你洗!”   甜妹儿拿起一把大木刷,赫呲赫呲,跟叶妈妈一起洗刷起大石磨来。   洗完磨,把它放在大锅上架着的磨架子上。架子中间有一个孔,石磨的下扇中间有根固定位置用的木桩,刚好放在磨架子中间孔中。   把石磨固定好了。   一只手握石磨手柄,一只手握小木瓢,一边推动石磨,一边往石磨中间的孔添放黄豆和水,雪白的豆浆,就在石磨缓慢而又均匀的旋转中,流到大铁锅中。   甜妹儿嗅嗅翘鼻子,闻着实在嘴馋,看着也很手痒痒,它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叶妈妈,意图很明显。   不远处白老太太噗嗤一乐,“红霞妹子,你就让甜妹儿也学着弄,咱们说不定能培养出一个小炊事员哩!”   这手磨豆花记不得,让小娃娃学,也不费时间。   叶妈妈瞟一眼甜妹儿的短腿,在石磨一圈垫上修食堂用的旧硬砖头,然后手把手教她,推磨黄豆。   甜妹儿瞪大眼睛,学得特别小心翼翼   别小看这单调而重复的动作。   黄豆添放多了,不易磨碎,出豆浆就少了;水加多了,豆浆就稀薄了。   看着雪白的豆浆,一点一点大铁锅里,特别有成绩感。   甜妹儿傻兮兮笑道:   “今个儿爷爷他们吃的豆花,是甜妹儿做的哟!”   叶妈妈把她抱到一边,把旧砖头重新堆起来,洗手,接下来再熬制。碧山镇都喜欢先熬后点豆花。   熬豆浆特别讲究火候。   火大,豆浆的渣会粘在锅底,最后烧成糊状,豆浆有焦糊味;火小,豆浆熬不熟,豆花还少。   当豆浆熬开后沸出锅面,又香又浓的豆浆味,勾引着在做的所有人的味蕾,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比小声说话声音还大。   叶妈妈倒点生清油在豆浆中搅和,去掉散泡子,让豆浆泡沫慢慢散掉。豆浆熬熟,再用布袋滤去豆渣。   “好想喝豆浆!”   甜妹儿目不转睛盯着,热气腾腾的新鲜雪白色豆浆,恨不得一口把它们,嗷呜,全部吞咽下去。   “这丫头,来帮大家伙尝尝,你妈妈做得咋样?”   白老太太走过来揉揉她的头发,阻止叶妈妈的说话,用另外的勺子,舀一小点儿,凉一会儿后,就着勺子喂她。   甜妹儿吸溜入嘴,满口浓郁的豆香,只觉得太少,一点都不够,狠狠点头,“妈做的太好喝啦!”   那小馋猫样,让其他炊事员们看得直乐呵。   点豆花是最重要的手艺,全凭经验,因此由白老太太上手。   常用点豆花的材料是卤水和石糕,卤水点的豆花一般较硬,更适合做豆腐,石糕点的豆花较嫩,适合做豆花或豆腐脑。   白老太太将石糕水小心地放入豆浆中搅拌,豆花开始凝固,再用筲箕轻轻挤压时,淡黄色的豆花水慢慢浸出。提起筲箕,一大锅雪白的豆花就做好啦。   甜妹儿闻着香香的豆花味道,小脸的酒窝都笑出来啦。   “咱就服气您这手艺,比镇上国营饭店,好太多!”   “瞧这锅白白嫩嫩的豆花,上次咱家过年做的,就老了点。”   ……   这时候,记工小伙子一路小跑过来,带着满脸的喜悦,他对着杨槐树下认真学习的张队长,笑哈哈道:   “张队长,泥瓦匠到咱村口啦!”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再去查一下资料,我才知道咱们市虽然有三条河,镇上还有水电站,但是最常见的自然灾害就是旱灾。至于洪涝,泥石流……地震之类也有,不多。   时不时旱灾,时不时几千人存在喝水问题?   这还是我市吗?不查不知道啊!   墓碑头砖是很多资料实事儿,有老人就说,因为如此,才有三年连续旱灾。   叶子:呜呜呜,明明有河,但是路途遥远,山路崎岖,夏季天热……运不上去。   **   说到地震,汶川地震,叶子在教室里睡午觉,被老师叫醒,让咱们跑啊,学校有一豆腐渣被震裂了,有学生不敢跑,是老师背一个,拖一个,强拉硬拽下楼。   雅安地震,叶子在大学睡早觉,直接背被震醒,幸好穿了睡衣,没跟其他人一样,裹着东西出去,只不过我与室友,一人穿了对方一只鞋……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有位美女把叶子扶起来,么~……   虽然震的没中心那么厉害,总是有很多感人故事。   至于不好故事,也有,有其他学校学生跳楼……咱们镇中学,出了个败类老师,把学生们关在……幸好没事,地震,看得清楚人性。 第82章 食堂与吹牛   碧山村口, 出现十多位穿着灰卦大裤衩的高壮汉子, 他们的胳膊在阳光下暴晒得黑亮黑亮, 脸上有这稠密的黑森胡须, 各个拿着混饭的工具, 显得有些不修边幅,甚至有点儿邋遢。   “李师傅, 楚师傅, 陶师傅……欢迎来碧山村, 辛苦了, 这两天还得麻烦各位。”   “张师傅,哪里哪里!不幸苦不幸苦!”   因距离近,在村口迎接他们的是,小二黑的爷爷,碧山镇最好的木工张老爷子。   最好的木匠接待泥瓦匠,一点都不比张队长亲自接弱。   为啥呢?   因为他们可算得上‘同门师兄弟’。   根据传说, 泥瓦匠、木匠、石匠的祖师,都是大名鼎鼎的鲁班。   内行人从他们用的木尺上,就能看出具体是哪一行。石匠用的是二尺杆, 木匠用的是三尺杆,而泥瓦匠用的是五尺杆。   而且传说里头, 在跟着鲁班学艺的时候,泥瓦匠就是三种匠人的头儿。因此,在有些乡下盖房,比如碧山镇, 叫起喊歇,都得听泥瓦匠的,他是主事的头儿,这样才能不引起三者的争执与混乱。   “张师傅,你们村的食堂不修在这儿?”   大嘴李师傅瞅一眼,碧水村忙活的一堆泥瓦匠们,惊讶问道。   张老爷子笑回:   “村口人来人往,这坝坝再大,三个村公共食堂都建这儿,倒是显得拥挤。如今只有碧水村建食堂,多出来的地,还能当作晒场。麻烦各位师傅拿工具,跟我走这一趟。”   对比起张老爷子的宝贝工具框。   泥瓦匠的工具简单得多,其主要就是一把瓦刀,一张泥壁。   瓦刀和切面的刀差不多,只是把儿是铁的,刀片更厚实。泥壁,则是薄薄的一块长方形铁板,背面按着圆长的木把儿。   一群人呼啦啦往村子西边走去,引得村人们各种羡慕的目光。   别看泥瓦匠他们人头多,里头除去几个领头中年师傅,其余年轻的都是些学徒。   当泥瓦匠必须从学徒当起,每位学徒干的都是搬运砖石、搭架、撤架、备料、打扫等力气活。出师后就可以养家糊口、拿高工分、得高工钱啦。   “咱村听说还要建啥炼钢高炉。”   “那炉咱们也建过,砖头要挺多的,你们村修完食堂砖够吗?要知道镇上唯一砖窑,因为炼钢炉跟食堂的事,天天来火……”   “这个咱不清楚,得问问张队长……”   **   西边平坝,在张队长的带领下,石匠开始去的比较远的地方挥舞铁锤,其他队员们开始搬砖点泥清瓦,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这年头,各家各户有的穷得差点揭不开锅,乡下盖房大多数都是“攒工”。   村人们老房拆掉,砖头是要留下来的,家里头积攒一小堆破砖烂瓦,在和泥垒几行,好的人家可以买点新砖新瓦,就可以请泥瓦匠盖新的小屋喽。   最简单的房子,村里人也会做。   砌好房廓房屋檐,搭上几根旧木做梁,棚上顶子,再用水泥勾勾墙缝,这就是俗话说的“有破砖,没破墙”。   当然,大食堂的旧瓦旧砖多,破转破瓦少,其他材料也多得多。   甜妹儿瞅着挺热闹蛮有趣,也帮忙一点一点搬旧瓦。直到被白老太太跟叶妈妈这边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立马跑到水沟沟里,用清凉的溪水,将手洗干净。   白老太太与叶妈妈,已经扎上围裙,袖子挽得高高的,很是精干。   她们面前一个方形木桌,上边放着早上磨出的豌豆粉做成的凉粉,一盆冷的,一盆热的,还有麻酱辣醋盐姜葱蒜等各种各样的调料。   短腿甜妹儿,站在桌子前,仰着有点酸涩的脖子,才能看到桌上的美味凉粉,她舔了舔下嘴唇,歪歪头问道:“白奶奶,咱们今个儿吃凉粉吗?”   “这小贪吃鬼!”叶妈妈哭笑不得,把她拎到桌子后头坐着,点点她鼻子道,“豌豆咱们库里头可没多少,这凉粉啊,是给咱们客人准备的。”   甜妹儿盯着调味料,不死心问道:“妈,我可以沾一点花生酱吃吗?”   叶妈妈:……这丫头专门挑库里少的。   **   “李师傅,童师傅,陶师傅……你们终于来了,路上累了渴了吧,来,吃碗凉粉,热凉都有,再喝完凉白开,咱在再开始办事儿。”   见张老爷子将泥瓦匠领来,张队长立即起身迎接,热情地招呼他们坐在矮板凳,歇息一会儿。   然后,炊事员们笑着问了泥瓦匠们口味,将十几个大陶碗一一摆在桌上,然后往里头要添加或冷或热的凉粉,再放上配了各种调料。   一搅拌,麻辣酸鲜滋味,引诱得在座所有人狂咽口水。   接过凉粉的泥瓦匠们,想到村口处,一来喝口水就干活的同工们,心里头美滋滋。还是这碧山村会来事儿,等下咱就给他们更注意一点儿。   甜妹儿的馋嘴目光,总是忍不住吃凉粉的泥瓦匠们,身上瞟。心里头止不住默默念叨,她要去仓库转一圈,把能种的东西,都在空间里种一遍!   以后咱家吃一碗凉粉,倒一碗凉粉,再喂瘦驴吃一碗凉粉!   凉粉的细腻,酱料香辣,令人食欲大增,他们吃到最后的碗也是干干净净的,再配上一碗凉白开,爽!   吃泡喝足后,几种匠人心情好,聚在一起,扯着嗓子议论起来。   因都是熟手,大家已经建过几个食堂,简单合计一下材料,再研究一下地势,四周环境比如树类的,就准备开始动工。   没有青砖,盖食堂的用毛用石头或土砖砌墙。   比起村人家里头的房,食堂的砖被称为壳肚砖,就是将砖立着用,墙的外皮是砖,防雨,墙里子还是土坯,省砖。   能砌壳肚砖墙的只有李师傅,因此,他的工钱是最高的。   “你们这是要用黄土打基,还是用砖头?”李师傅转头问张队长。   张队长心里偷偷庆幸几位高中生,被白老爷子成功拖住,眯眼笑道:   “当然是砖头,这大食堂可是咱们村人的石饭碗,自是越牢固越好!”   李师傅点点头,招呼人动起来。   垒墙的转头大多需要完整的,若是半截,一瓦刀下去,划过一道亮眼弧线,砖头被劈成齐茬茬半截。带墙的主体建好,再用黄泥把它遮住,用泥壁把墙面抹平,把黄泥抹光,墙光整无比。   等基打好,肚子不舒服的三个高中生,终于来了。   “这里灰尘大,你们去吃碗凉粉,等他们歇息的时候,咱们再说。”张队长面带笑容,邀请他们去另外一边的凉粉桌上。   李娇红有点抗拒,直到看到美味的凉粉,闻到麻辣香味儿,才不甘不愿点点头。   甜妹儿瞅她一眼,咽了咽咙里的口水。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城里来的大姐姐,不,丑阿姨。   三人端着碗,大口大口吃得很香,总感觉比肥肉泡还美味得多。   崔玉涛瞟到一旁捂着肚子的甜妹儿,见她偷偷摸摸瞄着自己的碗,笑嘻嘻问道:“甜甜丫头,你要不要尝尝,来哥哥喂你!”   “不要。”   甜妹儿摇摇头,干脆回道。   她才不要用陌生人的筷子碗,有难看的细菌,这里又没有舒肤佳,爱心妈妈,呵护全家。   崔玉涛跟李勇峰惊讶啦,看这两三岁的女娃娃的表情,就知道她馋得慌,竟然能够拒绝食物,这可是相当罕见的。   还记起上次,崔玉涛用糖也没有成功让这女娃娃亲近他,这山里头的娃娃,也确实很有趣、挺好玩的。   “噗哈——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李娇红嘲笑道,从兜兜里拿出一根长长的红头绳,在甜妹儿眼前晃来晃去,压着嗓子道,“小妹妹,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回给你玩这个?可以编花哟!”   甜妹儿嫌弃挥挥手,瞥她一眼,认真道:“娘娘(阿姨),你挡住我啦!我有妈妈给我的红头绳!两根!”虽然比你的短。   “噗哈哈哈——”   俩小伙子爆笑震天。   李娇红脸色一阵靑一阵白,又舍不下面子,跟一三岁奶娃娃计较,一个人坐在那里,呢喃一句‘果然是乡下丫头’,然后狂生闷气,连凉粉都没吃几口。   原本叶妈妈考虑到客人,还想呵斥甜妹儿几句,听到李娇红的抱怨,顿时脚步一转,装作啥也瞧到。至于闺女的教育问题,咱今晚回家,慢慢再讨论对错。   甜妹儿忽略掉三个神经病,专心致志看起泥瓦匠师傅们来。   “李师傅真的好厉害!”   一对星星眼,以后她也可以作这样帅的泥瓦匠啊!   但见,其他师傅都有两个学徒。   一学徒用长长的泥匙,挑泥抹在已砌的砖面上。另一学徒上砖,双手抓住砖的一端,弯腰作势上抛,用大劲抛砖。师傅双手接住,对着要砌的地方按下,再用泥刀修整。   而李师傅仅仅用一只手就势托砖,再翻手按在墙上,一手用刀轻磕,抬起一只脚踹下,泥浆飞溅,一块砖就被完美地砌上。   速度是其他人两倍多。   “傻丫头!盖房子有啥好看的,要不要哥哥教你读书认字啊?”崔玉涛还未放弃,继续抛出诱耳。   听到识字,联想到小人书上瞄不认识的一些字,甜妹儿终于转过头来,甜蜜一笑道:   “涛哥哥,峰哥哥,你们可以给我讲小人书上的故事吗?我家有孙猴子,还有水浒,还有三国张飞哩。”   崔玉涛跟李勇峰互视一眼,忽略不和谐的某人,笑着点头道:   “好啊,甜甜丫头,等哥哥们把正事办完,就给咱们甜甜讲孙猴子的故事。”   甜妹儿满意点点头,继续盯着泥瓦匠们的工作,唔——好帅,她也要玩那刀!   三个高中生吃过饭后,开始讨论高炉、炼钢、收集铁、燃料……时间过去,讨论的范围越来越广。   他们开始为农村人,为邻居担忧,古人担忧,为美洲人民担忧,为水深火热的黑国人民担忧,为全地球人民担忧,唯独不为自己担忧,谈天说地——   甜妹儿辣评:牛皮都是吹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长长长长美美哒棒棒哒长长哒萌萌哒帅帅哒~   泥瓦匠现在没有啦,查看很多资料-_-#感觉手艺人很帅。   **   很喜欢吃拌酱拌料的各种东西,比如凉粉凉面凉拌菜~最喜欢辣椒花椒花生酱香油父多多多。   话说豆花的过程,都是资料,以及我妈亲自操刀磨作的。   吃货事情说道这里。   今天看到一个三年资料的,关于家乡,但是又不能讲,憋的慌,想不到其他故事,脑袋里只有一座山,山上很多……嘘,我收声!红色时期都没让我这么伤心过……   ** 第83章 香红油辣椒   青年的泥瓦匠学徒们, 将黄泥堆得像个小山包, 干湿参半, 又黏又韧地搅纠成一大坨, 递砖刨瓦, 忙得满头大汗。   一位炊事员妇女,捏着个破旧的瓜瓢, 在泥堆外不停地往里头掺水, 绕着圈子浇, 挥出一帘清亮的水花。   “好想玩泥巴?”   甜妹儿瞅了好几眼黄泥, 心里跃跃欲试,小脑袋瓜转啊转,等下要不要让晓丫头去田里,抠一坨回家,捏揉大船飞机大老虎。   “二娃子,你来这砌一排!”   “得呐!”   要是泥瓦匠中有谁, 能够亲自动手,去帮忙试着砌半截土墙,他的大嘴巴会笑得咧开到耳后根去。因为那绝对是师傅对他的看重, 意味着离他们出师也就不远了。   时间越就久,因同处在一处平坝, 哪怕隔得不近,甜妹儿嗅嗅小鼻子,还是能闻到黄泥巴的气味,庆幸它并不像穿之前街上的尘土味, 一点都不难闻。   这时候,张老爷子也拿出他的宝贝工作筐,将锯钳、锉尺、锤子、钻子等一一放整齐,开始叮叮咚咚吱吱呀呀,忙活起来。   他用刀整齐砍宽大的木材,再用刨子刮木板,用墨斗放线锯木头,砍刨削敲,忙而有序,快而不乱,木头木板,一截一截一块一块在他手中听话得不得了。   “要是我也能成为木匠的话,就能自己做小木马,红缨木仓,还有雕刻大老虎。”甜妹儿摇头晃脑,发出一阵感叹。   泥瓦匠也好,木匠也棒,裁缝也不错,真是很难选择呢!   “甜甜丫头,原来你想要成为木匠啊。木匠虽然好,可不会读书写字,还有讲小人书故事哟!”崔玉涛一转头,就听到她的感叹,忍不住逗乐出声。   “可是你们也不会用桃核刻小船啊!不会做饭,不会盖房,不会做新衣裳……我听到你们的话,还不会炼钢。”甜妹儿皱皱小眉头,认真道。   一直再说,小高炉怎么建,要建几个还是几百个,先收集铁还是收集燃料……   问题一个接一个,每个都能让三人争论不休,哪像泥瓦匠师傅跟张老爷子他们,精神上信心满满,动作也有条不紊。   他们讨论到最后,还是一团浆糊,只认为高炉越多越好,树木燃料越多越好,铁自然越多越好……只会期待结果,过程混乱不堪,是不是傻!   “噗哈哈哈,甜甜丫头也知道炼钢啊!真好。”崔玉涛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高兴得不得了。   一提到炼钢,他就激动热血得很,把不屑的李娇红丢到一边,拉着他同学李勇峰一起,跟一个三岁奶娃娃,讲咱们人民公社的炼钢大计划,以及他们激情澎湃的小计划。   比如,他们预计要炼多少钢为公社炼钢提供多少助力;   又比如,咱们市里头,炼高炉已经建立八十多座;   又比如,易队长说,县里头的那一片树林都砍成燃料啦,他们得加油砍光……   听得迷迷糊糊的甜妹儿,一脸茫然望着他们吧啦啊啦,直到‘砍光’两字一出来,她才撅起小嘴,回过神来。   “喝水,你们不渴吗?”   为防止他们继续唠叨下去,她用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请求叶妈妈,递过来凉白开,帮他们大碗里倒满水。   天气热,两位青少年讲了一大堆,还真觉得有点儿渴,道一声谢,大口大口吞水,舒坦得很呀!   “峰哥哥,涛哥哥,我有疑问,你们能够解答吗?”甜妹儿眨了下眼睛,把小手举高,认真问道。   “甜甜丫头真有礼貌,当然可以啦,只要哥哥知道的,一定帮你解答。”李勇峰夸赞一句,笑着点点头。   “你们都没有炼过钢,就像是小师傅他们,没有砌过墙盖过房,怎么知道咋炼钢哩?”   甜妹儿伸手,指了指辛辛苦苦搬旧砖的小年轻学徒们。   李娇红噗嗤一笑道:“我们可是去市里头见过哟!”   “那我们也见过李师傅砌墙,娘娘你的话是说,我们都能当泥瓦匠啦!涛哥哥,你要不要去试试?”甜妹儿瞥她一眼,忽略她气得青紫色的脸,转头对崔玉涛甜甜一笑,坏坏建议道。   李勇峰、崔玉涛、李娇红,就着谁更清楚炼钢过程,开始争论不休,三人早就把女娃娃抛到一边。   至于她的疑问,他们也没咋放在心上,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不行呢?   甜妹儿不满扁扁嘴。   舅舅说,炼出来的都是一坨一坨没用的黑疙瘩,再说,就算是咱们市里面的炼钢炉,真的有炼出钢吗?   来不及问出声的她,已经被无奈的叶妈妈,抱到一边,拍拍她屁股,轻轻嘱咐一句‘别捣蛋’。   现在这些年轻人,实在太容易激动冲动,拆庙砸神像撕灶王爷啥都干。   现在过年,家家户户去供销社买年画,都得小心又小心,不然让年轻人看到,被撕碎就算白买啦,过年都不开心。   况且,那次去镇上看到的,一群人高喊口号,摔碗摔锅的场景,是真的是有点吓坏到叶妈妈。   那真的不是村口老人们讲的疯魔吗?   这三位高中生涉及到炼钢,也跟他们一摸一样的,惹不得啊!   来到另一边,此时,白老太太正拿着一大筲箕金条子辣椒,将它们一一择去蒂把,剪成短节。   叶妈妈早就搭好临时小灶台,将处理好的辣椒,放锅中,少许清油,以文火炕脆,直到有一分焦糊为止。然后又将一小堆花椒,用同样的方法炕脆。   “妈,我会玩这个。”   甜妹儿眼睛放光,目不转睛盯着笨重的砂魁子。   家里出个大力奶娃,就是令人头疼!   叶妈妈无奈摇摇头,瞅她一眼,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想证实一点什么,于是干脆抱起她,一屁股坐在矮板凳上。   然后大手握着小手,咚咚咚,一起将这些辣椒全部舂细。   甜妹儿咧开小嘴,笑得好不开心,早就把三个幼稚有志青年,抛到一边。   “啊呀,红霞嫂子,你这辣椒舂细的不错!”   旁边舂花椒的炊事员,看着那细软均匀的红色辣椒面,出声赞道。   只是似乎慢了一点?   叶妈妈腼腆一笑,温声软语道:“这辣椒脆,一舂就细,是炕的人好。”   今个儿从空间里头出来,她家三岁闺女力气又增加一小截。   虽然比不过她,但从舂细辣椒来看,成人都会酸涩,可她闺女却一点事都没有,耐力比一般人强得多。   那炊事员点头笑叹道:“也对,多亏白老太太这手艺。”   白老太太已经将菜籽清油,在铁锅中烧熟,油香的味道散发出出,油温恰好,倒入舂细的辣椒。   滋滋兹兹——   一股浓郁的红油辣子的香味,从锅里头冒出来,飘香整个西平坝,穿过小树林,越过一座座土屋,随着热热的山风,传到村里更远处,馋得人直流口水。   这实在太香啦!   “咕噜咕噜!”   甜妹儿捂着小肚子,害羞抬头,才惊讶地发现这声音是从叶妈妈肚里传出来的,忍不住捂嘴偷笑。   做红油辣子,就是为了做豆花蘸蘸。   豆花是否好吃,有一半要看豆花蘸蘸,做这个非常讲究。   红油辣子炼好,加上花椒面、盐巴、味精、少许酱油,还有刚从白家小菜园里摘下来的新鲜小香葱,红亮亮、香喷喷、辣扉扉、麻酥酥的红油辣椒,才算是真正做好。   甜妹儿迫不及待地把叠好的小碟子,一个一个分开,叶妈妈将麻辣鲜香的红油辣子,一碟一碟舀好。   “妈!咋们啥时候开饭啊!”   甜妹儿蹦蹦跳跳,一边帮忙洗菜玩水,一边迫不及待问道。   叶妈妈却没有回答,此刻她正忙着掌勺炒菜,满头大汗,却一点也不能分心。   两个临时灶台又搭起来。   其中之一,大铁锅下是熊熊燃烧的柴火,大铁锅上是滚烫的香浓白色豆浆。   其中之一,更是大菜辣椒爆炒猪肝,地地道道的本地回锅肉,荤油炸花生米,油炸鲜鱼,辣椒小白菜……   再看大木桌上,几个大碗里头,全是满满的粉红色萝卜泡菜以及青色豇豆泡菜。   “啥时候吃饭呀?”甜妹儿的小肚子已经响过三次。   “噗,馋丫头,快啦快啦!”   这时,张队长揉揉她脑袋,招呼汉子们,一起把八仙桌抬出来。   这平坝今天面积有些不够,桌子全部摆不大开,只能委屈一些村人站着吃了。   “那我去叫三姐!”   甜妹儿笑眼弯弯,蹭——,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家里头只有晓丫头、她、小五没干活,她仅能叫晓丫头,其他家人,必须等队里头小干部们的通知。   张队长好笑摇摇头。   这丫头越来越机灵了!   **   “收工,大家歇息会儿,下午继续!”   作为泥瓦匠的头儿,李师傅算一下时间,瞅一眼隔壁,干脆发话。   大汗淋漓的汉子们,急忙放下手里的工具,放下走到一边,用沟沟里清澈的溪水,洗脸洗手洗澡洗头,迫不及待跟着师傅们,走向最显眼的八仙桌。   八仙桌上满满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在中心,那一砣雪白的、嫩嫩、还在颤抖的豆花,每人一小碟红亮亮飘香的红油辣椒,跟油荤肥猪肉一样吸引人。   猪肉量少,除去八仙桌,其他桌是的菜多肉少,甚至有的换成别的鱼菜。   白奶奶一使眼色,叶妈妈立马开始往现磨现熬的的沸腾豆浆里,加入煮熟的适量白米,再下软绵绵的面条。   这些就是今日的主食——豆浆米粒面条。   香浓甜口的新鲜豆浆、米粒有点硬因此很有嚼头、面条是刚煮变色黄面。   将它们捞起来,放到碗里头。   不一会儿,面条吸收豆浆会变大膨胀,显得更多,而且碧山镇属于南地儿,吃面条不多容易渴,喜欢喝水,加上特别辣的辣椒,这绝对算另一种‘欺骗’。   通常就着泡菜肉菜吃,成人放开肚子吃,一人两三碗,就能很饱。   张队长招呼着客人们,满满坐下两个八仙桌,迫不及待开始开动起来。   ……   “大家伙吃饭啦!”   等待许久,记工员的哨声与高嗓子声,终于出现。   这时候,村民们才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来到西边平坝,满带笑容,拿着大斗碗,排着长长的队伍,准备吃饭。   有的人坐在少数的餐桌上吃,有的人蹲在院子里吃,有的人端着碗一边排队一边吃。   “甜妹儿,你咋能这么能吃辣?我看这点最像老爷子。”   甜妹儿被叶妈妈搂在怀里,迫不及待用筷子,稳稳地夹着她最爱用白嫩豆花,然后在红油辣椒碟子里头,滚上一圈又一圈,放入嘴里,麻辣鲜香,爽得眯起眼睛。   晓丫头一边满脸通红‘嘶嘶嘶’,一边点头道:“这豆花好好吃!”   “这豆花是我磨的哩!”   闹哄哄的声音中,甜妹儿仰起脖子,说得一脸骄傲。   思丫头吞下去带甜浆味儿的白米粒,点头赞道:“甜妹儿真棒!”   吃能尝点豆花水味道的小五,十分给面子,咿咿呀吐了个奶泡。   这时,叶二婶眼疾手快,抢在其他人面前,将罕见的一块大肥肉泡夹起,再尽力将它分成四半,除去小五,包括站着的叶安诚,孙辈们一人得到一块。   “你们快吃,咱们家快两年,没见过这么好吃肥肉泡啦!”   小小一块肥肉,哥哥姐姐们,吃的又香又珍惜,仿佛世间美味。   并不喜欢吃肥肉的甜妹儿,小心翼翼咀嚼咽下:其实也挺好吃的。   ……   吃饱喝足之后,队员们陆陆续续离开,炊事员们开始快速收拾碗筷,泥瓦匠们聊会儿天,消消食。   这时候,一个不和谐的清亮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哇,大消息大消息!碧水村的吴老四,竟然吃了三□□碗饭!”   吃了两碗的甜妹儿,捂着撑撑的小肚子,满脸不可置信。   张队长、张老爷子、白老爷子互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后怕。   幸亏他们机灵、躲过去这劫,原来这从镇上传来的消息果然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查到资料,很多街县的大锅饭一开始竟然食物比拼,瘦肉乱扔,肥肉随便吃,有的一人竟然能吃五十多碗米饭?我还报少了……没多久,就啥也吃不起………………全部挨饿~   碧水村这时候请镇上的泥瓦匠师傅,就是作死,给个大教训。三个村食堂才能慢慢恢复一点,节约粮食一点,将来苦少一点点。   下一章正在写,白天三次元有点事,叶子会加油双更的,么么哒~   **   家里的红油辣椒,都是这么做的,没次炼的时候,真的太香啦,恨不得一口吞下。   而且家里的辣椒,不全是辣的。   还有不辣的辣,主要招待客人用,还有我外公只吃花椒不吃辣椒,他……爱麻不爱辣,我有一个表弟跟他一摸一样哈哈。   中等辣,炒菜用。   还有超辣的,这类是叶子的挚爱,家里基本每次吃饭,一人除了一碗,都有一碟,就是放辣椒,叶子最爱吃豆花与白水煮肉,滚红油辣椒,那滋味~~~   还有整块的辣椒泡菜~爽! 第84章 空手套白狼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叶安诚抱着甜妹儿, 拖着一动一静两尾巴, 跟随以张队长他们为首的碧山村大部队, 来村口处。   他们远远就瞅到,又有俩小伙在比赛谁吃的碗数多, 周围一堆起哄的糙汉子们。这俩小伙一人是泥瓦匠, 另一人是碧水村村民。   而碧水村的炊事员们, 切菜、炒菜、蒸饭、煮汤, 一碗接着一碗,忙得焦头烂额。肉吃完了再切,菜吃完了马上炒,白米饭饭一直不停煮着。   好多小伙子偷偷松裤带,歇息会儿继续吃,早就把下地干活抛到一边。   “这碧水村的煮肉与大白米饭够吗?”白老爷子不解问道。   村里的稻谷, 还没来得及收。   以他们这种方式的胡吃海吃,碧水村仓库里那点儿白米,能够这样子吃几顿?   要知道, 泥瓦匠们可是要呆两天呢!他们村民们也会一个个养歪的。   “怕是不够的!”张队长估摸一下自己库的稻谷,“再这么吃下去, 他们恐怕连这两天的白米饭,都不够。”   要说平日里,人们油荤见的少,肚子空空荡荡, 象无底的黑洞,十碗八碗红薯饭,通过喉咙后,咚的一下,就像掉进万丈悬崖,无影无踪,可能还真没饱!   可这俩天的公共大食堂可不一样。   因为请客、新开始等各类原因,连碧山村都不敢藏着掖着,荤肉基本顿顿都有,更不用说好面子的碧水村。   “他们不会吐吗?”   甜妹儿扯扯大的耳朵,大声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脸惊喜的白老爷子,他笑眯眯赞道:“哟,咱们的甜妹儿真聪明!要不要跟爷爷学认字啊!”   三个村,除去一些经验丰富的老人们,大家伙竟然没一个奶娃娃看得清楚。可见这奶娃娃是真的天才,碧山村没学校,可别耽误这机灵劲儿。   甜妹儿眼睛雪亮,两胳膊对白老爷子张开,扑腾扑腾,嘴里不忘脆生生回答:“要的,白爷爷,你真好!”   白老爷子接过小丫头,怜爱地揉揉她脑袋,瞅一眼同样渴望的城思晓三兄妹,正要开口一起询问,却被一熟悉的声音打断。   “张队长,这里太乱太吵,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王队长的目光中含着一两分祈求,看一眼白老爷子,干脆道,“白大夫也可以一起来?”   张队长点头同意,与抱着甜妹儿的白老爷子,一起跟在王队长身后,离开这吵闹之地。   瞧着挥手道别、笑眯眯的甜妹儿,大哥叶安诚:……   **   碧山村以‘山’为名,它离二碧‘神山’最近;碧土村以‘土’为名,它肥沃土地最多。   碧水村以‘水’为名,则是三个村水最多的。   它不需要挖人工沟渠引入溪水,有一条溪流,横穿整个村子。   因此,村里头有一处水磨坊。   在这个年代,磨面,除过牛驴牲口拉石磨以外,最先进的就是水磨。水磨是用水流,冲激大木轮,带动石磨转动。   几人一步一步走进宁静的碧水村。   白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一奶娃娃。   “我会乖乖听话的!”   甜妹儿眨一下眼睛。   王队长此刻心里着急,也顾不上一奶娃娃,勉强笑哄道:“那如果你哭闹,我就把你扔溪水沟里哟!”   甜妹儿瞥他一眼,撅嘴不说话,自己可是会游泳的!   水磨坊是土墙草顶,周围绿树环绕,虫叫蝉鸣,溪水里长满青色的水草。   几只小灰鸭在里头游泳,溪边有好几种盛开的野花,时不时还有一阵微凉的风拂面,美不胜收。   “白爷爷好漂亮!”   拍马屁的甜妹儿,接过张队长递的紫红色映山红,一边嚼得香,一边把映山红,放到白老爷子头发上。   第一次头带红花的白老爷子:……   进入磨坊,碧土村黄队长也在,众人一一坐下,王队长给每人端上一个搪瓷杯,里头泡的是热茶。   “你们也知道,咱村已杀两头猪。我也实话跟你们说,那些子猪肉今个儿就全吃光了。请这一次泥瓦匠,我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王队长苦笑道。   三个村也曾有人当过泥瓦匠学徒,能盖一两间简单的房子,砌简单炉灶,但可惜他们没出师,是盖不好大房子的。   因此他们只能请其他村的泥瓦匠队。   而碧水村请的是碧山镇最好的泥瓦匠,他们就居住在镇上。   之前,白老爷子无意中听见,几位少年们的玩笑话,几人在讨论他们大队镇上附近的所有大食堂,天天都在比拼谁吃得饭多、吃到吐,还请各位路过的人白吃白喝。   白老爷子想一会儿,跟吃过其他食堂的叶爸爸,暗地里核实一番后,将此事告诉张队长,张队长又拖着张老爷子,一起商量。   他们最后决定,通过麻烦木匠张老爷子,去请另外一村的李师傅。   如今情况特殊,为以防万一,就着张老爷子与李师傅的交情,张队长有私下多塞给几位师傅票与钱,偷偷讨好一下。   让泥瓦匠师傅们,暗地里吃更多回扣,也好过让泥瓦匠们吃空碧山村整个仓库强。他们接私活,本来就是为了顾家。   而且,张队长也有稍微提醒王黄俩人几句。   前者根本没放心上。   后者小心翼翼打探两下虚实,再决定跟在碧山村屁股后头,后天开始请李师傅他们。   此刻,王队长回忆起当初的选择,悔不当初,心底复杂又难受,唠叨道:   “咱村公猪母猪都杀了,剩下都还没长膘,今明两天恐怕还得杀一头办大猪崽……张队长,你当初提醒的对,再这么下去,咱村过年有没有肉难说,连上交肉粮都快不够哩!”   “那就马上停止!村人们能吃饱就行,啥不能吃,非要吃那么多油荤,你们村人晚上跑厕所的应该有一大群?”   白老爷子把头顶的红花,取下来,放到甜妹儿的冲天辫上。   甜妹儿则回一片绿油油扇形叶子,放到他头上,“白爷爷好看!”   第一次头顶绿叶的白老爷子:……   “要是能说停就停,我也不用这么纠结了。现在要是少一盘肉菜,村里头的三姑六婆,能一口唾沫把我淹死!”   当队长不容易,都是沾亲带故的熟人,打骂都不行,软硬难做。   况且,油荤的诱惑实在太大,村里头有几个理智的老人,现在已经晕晕乎乎,竟然问食堂为什么不一天到晚整日开放。   “张队长,黄队长,能否请你们帮碧水村一把。借我一头猪、几袋谷子,等几天后地里头稻谷成熟,咱村里头的猪长肥——”   他话还没说完,张队长长叹一声,摇头道:   “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原来王队长也是如此?”   “碧山村库里头的谷子,也吃得差不多,还有鱼粮泡菜米酒黄豆……今个儿请泥瓦匠,用的是黄豆、面粉、大米混着吃,也不知道今晚明天该怎么办?这村里头的猪,咱村可得留着备用啊!黄队长,你们地里头收成好,要不借我点……”   队长是一个村的头儿,可以看在邻居面子上,提醒一两句,但是涉及到队员们口粮的问题,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况且这事啊,本来就是王队长自找的。   黄队长秒懂,也立马紧皱眉头,跟着诉苦道:“咱碧土村也杀鸡杀鸭,现在村里最多就是一堆小鸡仔小鸭崽,其余不到五只成年鸡鸭。他们现在议论着要跟王队长村一样,杀猪哩!王队长,猪的话……”   磨坊里队长们,一个个愁容满面,全都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比得就是谁更倒霉、谁最苦!   眼睛珠骨碌转的甜妹儿,嚼着酸酸甜甜的映山红,小短腿一甩一甩的,东瞅瞅西瞧瞧,转头跟白老爷子大眼瞪小眼。   最后,白老爷子败下阵来,扯扯她辫子,问道:“要是咱们食堂没肉吃,你咋办?”   忽然想起奶奶迷迷糊糊的话,甜妹儿扁扁嘴,中和一下道:   “没肉吃就吃饭,没饭吃就吃树皮,没树皮吃就吃土,没土就饿肚子呗!不然还能咋办?天上会掉白米饭吗?”   张队长眼睛一亮,激动道:   “天上当然不会掉白米饭,只会上交白米饭。咱村库里头的粮食,可不只是队里,还有公社公粮,村里面谁不服气,去大队上问问,吃公粮的下场是啥?要是还不信啊,咱村库房就打开……”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把仓库一分为二。   一个专门给三姑六婆五糙汉看。   一个为以防万一,多存点公粮,免得吃过头。   一人三十碗饭!   实在太吓人啦!   王队长苦笑道:   “那我这两天——”   白老爷子终于叹息一声,点出关键:   “王队长,你这可不厚道,明显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晚安,仙女们。   爷爷那边,就有个村在最关键时刻前,向隔壁队长借了俩麻袋红薯干,导致隔壁队饿得更厉害一些……三年过后,相还也还不清。   两位队长都活下来,因为队长毕竟是小干部,不知道他们心情是怎样的,会不会没有后悔?   **   映山红,就是杜鹃花的一种,多是紫红色才能吃,黄色还是什么的杜鹃花好像有毒,那个不叫映山红啦。   小时候,咱们这遍山都是映山红与橘子树,真的满山全是红的,我妈说,小时候她妹妹弟弟们没少吃,因为那时候没啥吃的。   但是我妈挑食啊,嫌弃它酸,我就想不通,她咱比我还能挑食呢?她真的是典型穷人家的孩子,富人家的胃,那可是吃不饱的年代……罕见罕见极致。   现在好啦!   她想吃什么就多吃点,不想吃什么,我分一半给她?   可惜现在映山红没有啦,山里的橘子树也砍掉了……据说这个不甜。   ** 第85章 黄泥巴与狗   白老爷子此话一出, 水磨房里顿时一片静悄悄, 屋外蝉鸣虫叫若有若无, 屋里空气似乎被凝固冻结。   先前王队长描述的有多苦多委屈, 如今都显得苍白无力、尴尬不已。   老好人黄队长似不忍心, 轻咳一声,拉着张队长, 天南地北, 秋收炼钢, 瞎扯起来。   至于什么借粮借肉, 大家就当没听过,稀里糊涂差不多就搅和过去了。   时间过去了,听着两大队长的催眠讨论,甜妹儿的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小短腿努力挣扎着晃晃荡荡。   最后实在强忍不住午后的困意,她歪着脑袋, 翘着小嘴,四肢软绵绵的,干脆与各类美食在梦里约会。   “烤鱼, 烤红薯,麻婆豆腐, 糖醋排骨……”   稚嫩的呢喃低语童音,在磨坊里响起,打破尴尬僵局。   “噗,这小贪吃鬼。”   白老爷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瞅着甜妹儿,心里羡叹一句,奶娃娃倒是好,可以想会周公就会周公,想睡就睡,老头子只能在这就是活受罪!   三位队长互视一眼,决定把此页暂时翻篇。   三村都在一块地,一个公社一个大队一个山凹,祖先说不定都是一家的。   平日里,三个村的村民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糟粕事儿谁村都有过,为这么一点事,咬过来吵过去,也不咋合适。   “张队长想的是好法子,可是对咱村请来的泥瓦匠,它不顶用啊!这猪肉咱肯定还得杀一两头,不然咱村大食堂总不能修一半……”   “还有,大米百面,两位队长,说句实话,我库里头真的是一点都没。但有几百斤苞谷,还有一些土豆莲花白花生南瓜……咱们要不要们换……”   王队长想到修了一半的大食堂,狠一咬牙,这次算是拿出实实在在的心意。   碧山村的苞谷,也就是玉米,是在夏季七八月收的,玉米粮已先上交过一茬,剩下的队长自己分配,倒也合理。   不过王队长黄队长秋收以后,因虚报粮食,可能还得交上一茬。   张队长暗地里骂一声老狐狸,别以为他不懂,这王队长明明早有打算,库里头要换的东西,都一一清点好啦。   先前的诉苦,只是试探试探能否真的“空手套白狼”,至于拉着白老爷子,是想到他救死扶伤的大夫身份,很有可能心软,谁想到白老爷子他不是个稀里糊涂、不明事理的。   “老王啊!这小麦大米,一亩地才产多少你不知道?是红薯苞谷能比的的吗?那不扯蛋吗?我说,这么换不成不成!坑人啊!”   “张哥啊!我这可是几大麻袋粮食,能够你们村吃好多天哩!那小麦大米虽精贵,咋换的少啊,这咋能说是坑你们呐!”   ……   三个队长开始你一句我一句,扯多论少。   他们全都是农民出生,清清楚楚了解地里头情况,谁也不容易糊弄到谁,谁也不愿意做冤大头。   白老爷子听得两眼发晕、脑子里一团浆糊,他生平最不会讲价扯皮,被老伴不知暗地里取笑多少回,要不是身上有祖传的古医术,没准会混成街上大要饭的。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甜妹儿美滋滋了一句欢乐曲调儿,翻个身,继续酣睡。   白老爷子无奈摇头,瞅一眼扯得脖子粗红的三位大家长,罢了罢了,难得今日“有”闲情逸致,可以用祖传中医,给小丫头摸骨把脉,瞧瞧她身体。   先摸摸怀中奶娃娃的一对小胳膊,一双小短腿也是……再把把脉。   咦?   三岁女娃娃,竟然有能上房揭瓦的超健康体质,心跳也非常强劲有力,比他家小海宝孙子强多。   这要是换在以前,说不定学硬功夫、考武状元、成为大将军的罕见天才,当然,若她不是女娃娃的话。   可惜啦!   不是可惜她是女娃,而是可惜她的天赋。   那些子什么功夫,一直都秘密传承,他也没有啥东西,可教导她。   不过一些基本功啥的?   白老爷子皱皱眉,他脑子里倒是,想起一臭脾气老头来。   “二十斤白面,十斤谷子…换一百六十八斤纯苞谷米,五十斤红薯,六张棉花票…”   黄队长还在犹豫不决。   张队长心里扒拉扒拉,有便宜不赚是傻子,果断乘火打劫,完成此次不公平的交易。   王队长臭骂一句老狐狸。   要不是黄队长是典型小心翼翼、纠结许久、最后可能还不答应的人,他至于请来碧山村两座大佛吗?   得,这次又给这老狐狸占了便宜。   的亏秋收快到,稻谷也基本成熟,否则还不知道被他算计。   黄队长见张队长答应的痛快,咬咬牙,也跟着答应一笔小交易。   回过神来的白老爷子,换一个抱的姿势,松松左边酸涩的胳膊,摇摇头,眼里不禁露出两分笑意。   虽然他不会讲价,但智商不低。   作为旁边者,他明显能看出,对外头人,张队长就是一只大狐狸,属于典型的捡了便宜还卖乖、为了便宜不要脸的那类人。   王队长则是个爱面子的小狐狸,除去好面子,肚里头装的也都是坏水。   对比之下,黄队长勉强算是不自信的老实人,这次又被王队长坑一小把,回去止不定多肉疼。   张队长把手里已凉的茶,咕噜咕噜一口吞下,笑哈哈道:   “王队长,咱们这交易可不适合放到白天做,村里头还有三高中生哩!咱们晚上“光明正大”行动。”   瞅着俩人点头。   他正准备开口告辞,却忽然想起一件事,灵光乍现,开口吧啦吧啦一大串。   “对了,这次为响应号召修公共食堂,我可是把旧祠堂的好砖块,都给用上了。这什么炼钢炉,听说要建不少,恐怕王队长与黄队长,你们村……嘿嘿嘿……”   “我们村也……”   不肯吃亏的黄队长,习惯性跟风。   已经吃大亏的王队长,纠结着泥瓦匠的事儿,根本没空理啥高中生与公社的嘉奖表扬啥,挥挥手嫌弃道:   “咱们村别说砖块,瓦都不见一个,差点连食堂都没修得起来……”   张队长一脸可惜,暗地里却给白老爷子,一个十分得意的眼神。   白老爷子:……   **   午后村庄。   一场阵雨后,阳光普照,空气清新,凉风送爽,处处一片祥和的景象。   扎着冲天辫,身穿蓝布蓝鞋花布衣裳的甜妹儿,下巴搁在白老爷子肩膀上,像一只萌萌的小奶猫睡得香,偶尔一阵凉风吹来,又长又翘的眼睫毛动了两下。   “嘘!不能吵!”   白老爷子呵斥一声,脚旁边的大土黄狗,立马变得乖乖的,悄无声息跟在他们身边,尾巴一甩一甩的。   虽然牲口家畜都上交队里,到那些狗狗不一样,它们更认得旧主人。   张队长也就白天散养它们,直到晚上,才把它们拴在仓库与队部,与守夜人,一起守夜。   白老爷子家的大黄狗,是所有狗里最听话的,它性子沉稳,只要在主人跟前,能趴着它绝对是一动不动。   迎面来一堆隔壁村的山娃娃们。   “白爷爷好!”   “白大夫好!”   “你们好啊!这是挑泥巴呢!”   ……   白老爷子脸上挂着和善笑容,跟一个一个挑竹筐的山娃娃们,点头招呼,并主动让到路的另一边,方便他们前行。   这时,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屁娃,经过他身边,努力挑着碍手碍脚的长担子,屁股肩膀挪来让去,却怎么不得劲儿。   “这样子。”白老爷子上前一步,单手帮他纠正扁旦位置,揉揉他头,“乖小子,回头换个合适扁担啊!”   “要的!”   小屁娃回他灿烂一笑,响亮回答。   然后呵呲呵呲,带着一身汗,努力跟上前面挑旦的小伙伴们。   村里头要修大食堂,碧水村将之建在村口坝,因此,他们村的山娃娃们,今个儿就多一类挣工分得方法。   主要年龄为七·八·九岁的山娃娃们,一个个带着激动喜悦的心情,挑着两个小竹框,长长的队伍,晃晃悠悠,踩踏着湿漉漉的杂草,去二碧山脚下林子里,挖更多黄泥巴。   五竹框泥巴换一工分。   这一么子工分,令所有碧山村娃娃们,羡慕不已,心里暗叹可惜,他们村的大食堂,咋不建在村口呐?   西边坝过去就是树林,碧山村倒没有这么多事儿。但碧水村娃娃就要要去山脚,最近的路,就是要穿过碧山村子。   雨后土路泥泞湿滑,有宽有窄有上坡下坡,路上面有的带着一点点杂草或青苔,娃娃们走的十分小心翼翼。   听到声音的甜妹儿,揉揉睡眼惺忪的一对黑眸,捂嘴打个呵欠,伸着小懒腰,盯着前面的‘小蚂蚁’们发呆。   长长的乡村小径,许多家户门口,山娃娃们放肩的放肩,挑担的挑担,有来有往。   他们像是搬家的蚂蚁,走走停停,摇摇晃晃,成为今日一道奇特的景象。   “玩泥巴?”   脑子当机的甜妹儿,眼里只有黄泥巴。   “傻丫头。”   白老爷子知甜妹儿,还没完全清醒醒,笑骂一句,也不去理会,抱着她往前再走几步,拐到旁边的小院子里。   院子很小,里头被树和土屋占据大半,但它的院墙很高,上边还有许多扎手的尖石头。   “汪汪汪!”   突然,从土屋里头又蹦跶出一条的大黄狗,对着他们凶悍地狂吠几下。   “汪汪汪!”   “汪汪汪!”   ……   两只大几乎一摸一样的大黄狗,相互狂吠起来。   别看两只大黄狗长相一样,离开主人,性子南辕北辙,一只好静,一只连蝴蝶飞蛾,它也能追仇人似地撵半天、吠许久。   甜妹儿终于清醒过来,眨了几下眼睛,脆声声道:“白爷爷,我知道这是哪儿。这是送我新衣裳的怪老头家!”   上一次,她就是脾气古怪的夏老爷子,从这里拎着扔出去的。   “臭兔崽子,咋又来了。”   黑着脸的夏老爷子,吧嗒吧嗒吸着旱烟,吐一口气,无比嫌弃道。   “略略略!”   甜妹儿则回他一个鬼脸。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长长长的叶子,继续去码下一章。   嘿嘿嘿,甜妹儿有力气,有小人舞,需要一个严厉老军人,来教导她怎么使用巧劲儿。   放心,不会太逆天,但是有一点点厉害的基本功,哈哈哈   ^_^   **   苞谷就是玉米,同一个市,我爷爷那边是主要种玉米,每年家里很多玉米,然后去三姑?家,手都忙活疼那种。   很喜欢吃水煮嫩玉米,特别甜的那种,还有炒玉米也挺好。   我家这边也种,但是还是水稻多一些,基本都是一层层梯田,不能用太多现代化机械。很多田地直接荒废,草都很深很深,毕竟,种田实在太累啦~~~~   泥巴,小时候咱们学校有美术课。   叶子美术课留堂。   三年级,画石膏正方体,所有学生围成一圈,从自己的角落画你看到的。   小叶子:我看到就是这样啊!   美术老师:再去看看~   小叶子:确实是这样啊!已经改好啦!   美术老师:光的阴影呢?   叶子:我现在也不会阴影,那是神马东东?! 第86章 攀爬梅花桩   刷——   一道黄色身影快速闪过, 伴随着‘汪汪汪’的犬吠, 土黄狗咧着尖利的狗牙, 往短腿甜妹儿猛然扑腾过来。   咦?   咋回事哩?   甜妹儿忽一愣。   一股危机感闪入脑海当中, 蹭的一下, 她跑到树旁边,抱着粗大的灰树高, 蹬两下, 躲在树杈上。   “汪汪汪!”   树下的那条大黄狗, 不甘心围着她一阵犬吠, 最后耸拉着狗耳朵。   它又不咬人,你这样是犯规的!   土屋旁,白老爷子忽然站起身,不赞同看向夏老爷子,皱眉道:   “甜妹儿不过一三岁奶娃娃,你这样命令狗追她, 这万一要是被吓到,我们怎么跟叶家人交代。”   他正要起身过去。   “她这像是被吓到了吗?”   夏老爷子瞥他一眼,再吸一口烟, 微微抬头,慢吞吞道, “这丫头天赋不错,可惜没啥脑子。这年头,连傻子都知道藏着掖着,果然是笨兔崽子, 不好好教训教训,以后说不定能闯出大事来。”   这女娃娃明显没意识到她的不一样。   或者说,她还没意识到这种不一样,会对周围产生什么影响。   这年头,虽然没战打,内乱也安定下来。   在村里头,谁比较特殊,在没有变得更强大之前,三姑六婆糙汉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就能把黑的吹出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对此,他深有体会。   “傻乎乎!”   “汪汪汪!”   ……   一丫头一狗,树上树下,吵得不亦乐乎。   旁边另一只被命令的护娃狗,趴在大树荫下,悠闲眯起眼睛。   白老爷子黑线望着树上的丫头,迟疑片刻,叹息道:   “三岁能爬树,看来她这天生的身体素质,比我预料的强许多。再说,夏老头,三岁娃娃不挖鼻孔啃脚丫,已经很好啦!”   在他看来,叶家这小丫头机灵着哩!   “小傻子!叶家人没咋出去,啥都不懂,你还能不懂?”夏老爷子斜一眼他,一边吧嗒吧嗒吸着旱烟,一边走向那棵大树,伸手把丫头片子拎下来。   竖起偷听的甜妹儿,不停扑腾着小胳膊小短腿,再扭啊扭啊,差点把自己绞成小麻花,愣是没有从他手里头,挣扎出来。   “兔崽子,别动,信不信老头子抽得你屁股开花?”夏老爷子用长烟杆的另一边,敲敲她小屁股。   白老爷子脸上笑开花,满意道:   “看来回村里头,临到老,你竟还能收个天才徒弟。”   这样子,老伙计就不再是一个孤零零的人,家里头有小孩子闹腾,就能多点人气味儿。以后要是万一真走到那天,也有人摔盆送终。   况且,老伙计说得对。   甜妹儿是特别丫头,更需要一个好的引导师父。叶家人都很和善,叶老爷子也很聪明,但他们文化见识毕竟有限,可能教不了这么特别的孩子。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白老爷子摸摸下巴颏儿,为他这神来一笔,好不得意。   “我才不收这兔崽子当我徒弟!”   “我才不要这臭老头当我师父!”   ……   白老爷子笑眯眯道:   “嗯,不要就不要,反应这么大干嘛!我不过瞎说的!”   夏老爷子:……   麻袋甜妹儿,转了转眼睛珠,一手紧紧抓住长烟杆,一边做了个猪鬼脸,看你该怎么打她屁股。   夏老爷子斜她一眼,直接提着她,进入正屋里头,白老爷子笑了笑,招呼着两条土黄狗,跟在一看一小的屁股后头。   正屋很小,里头却显得空空荡荡,明明是大白天,却需要点昏黄的煤油灯。   东边卧室房门紧闭,南边是一台‘闪着金光’的缝纫机,旁边几个精致大木箱,里头有布有新衣裳有被子……放的整整齐齐。   甜妹儿的目光,忍不住往大木箱里头,瞟了又瞟,好多新衣服,不是灰的就是蓝的,真难看!一点都不稀罕。   “汪汪汪!”   两只土黄狗,跑到卧室旁边的一面墙,不停狂吠。   咚铛——   一声奇怪的声音响后,那面墙竟然斜一下,漏出人宽的斜缝。   “白爷爷,咱们是要找宝藏吗?”   甜妹儿的精神劲儿起来啦,这好像古装电视剧里头的机关啥的,里面说不定有武林秘籍,或着金光闪闪的宝石珍珠。   进入屋子,里头还是一脸屋子,只是与外头干净整洁的正屋与小院,有很大区别。   房梁像蛇一样扭得歪歪斜斜,房顶屋瓦破损不堪,有些半吊在空中,有的已经掉到青石地上,摔成碎片,无人打扫。   接着头顶射入的阳光,可以清晰看清楚屋里面。   坑坑洼洼的土坯墙壁,上面都是白灰色蜘蛛网,裂了好几道裂缝,墙缝里躲藏着好多蜘蛛,甚至还有死蜜蜂。沙土地更是阴凉潮湿,墙角还生长绿油油的植物。   潮湿的空气,带着一股着发霉的味道。   白老爷子难得一见嘲讽道:   “你不是喜好干净嘛?为毛这么多年,也不见你打扫一两下。”   夏老爷子并没回答,把甜妹儿放在地上,并示意两只大黄狗,寸步不离跟着她。   对东边角落心底痒痒的甜妹儿,只好丧气放下欲望,狠狠揉了两下土黄狗的毛头。   “汪汪!”   “汪汪!”   仿佛双胞胎的土黄狗,一只回应她两声或兴奋或警告的叫声。   东边角落,立着一个高木板架,上面放着一盏的煤油灯,灯槽里还有些乌黑的油渍。   靠墙的一边,全都是各种破破烂烂的旧罐罐坛坛木箱,里头漆黑漆黑的,还能听到老鼠细细碎碎的声音,一看就像是藏的有宝藏。   甜妹儿托腮思考。   啥时候能蹭臭老头不在,偷偷摸摸溜进来瞅一眼?   被大黄狗扯着蓝裤角,往西边走去,穿过一个破旧的小雕木阁,来到一个杂草丛生的破院子里头。   这个院子大小与前院子差不多。   角落里有一口八角井,用八角石头盖住,杂草里虫碟都有,她还隐隐约约看到一条四脚蛇,一晃而过。   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院子中间,一排排一列列圆柱形的,高低不一,或被均匀地撒开,或密或稀,零零星星分布,深深插·入地面,有的可以明显看出是梅花的形状。   “甜妹儿,想不想变得更厉害?”白老爷子指着前面的木桩,解释道,“这就是梅花桩,能够让你学会使劲儿,说不定以后还真能交出一个大将军,哈哈!”   大将军!   威风凛凛大将军!   甜妹儿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偷偷瞄一眼黑脸夏老爷子,转头对白老爷子甜甜一笑,脆生生道:“要要要!”   “这个我可不会,你得请教夏爷爷。”   白老爷子晃晃脑袋,在一旁悠哉悠哉准备看戏。   甜妹儿咬紧下嘴唇,悄咪咪扯扯夏老爷子裤角,软软糯糯道:“臭老头,额,夏爷爷,我能学梅花糕吗?”   “噗哈哈哈!甜妹儿,是梅花桩!”白老爷子笑个不停,这个小贪吃鬼。   夏老爷子瞅她一眼,便知她不肯服软故意作怪,指着右边的那一堆木桩,道:“那边的十二个,你自己爬!”   甜妹儿斜他一眼,骄傲仰起脖子,蹦蹦跳跳跑过去,摸摸滑溜溜的梅花桩,撅起嘴,在叉开软绵绵的短腿,抱住梅花桩,瞪瞪瞪,努力往上爬。   两只大黄狗一听指令,也立马冲过去,在梅花桩下头,转来转去,似乎在保护上头的小丫头。   因木桩由于不明原因太滑,甜妹儿爬一大截掉一半截,比爬树吃力很多,尤其越往上掉的越多,她咬紧牙,双腿紧紧夹住树桩,一点一点以龟速往上爬。   因阳光炙热,没过多久,就大汗淋漓。   白老爷子赞叹道:   “这丫头不仅聪明机灵,力气大,天赋异禀,而且还很有耐性。得如此徒弟,倒是夏老头你的福气。”   “傻兔崽子!”   夏老爷子貌似不屑,眸底满意一闪而过,也不再去反驳白老爷子的话。   白老爷子自然老伙计的性子,好笑摇摇头,总觉得以后有好戏看哩!   “呼——加油!”   爬到最后,力气快用光的甜妹儿,大吼一声,使劲儿抓住木桩,再咬牙用力,终于成功上到院子里,最高的一截大木桩。   一屁股坐上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儿。   歇息好一会儿,她才用软绵绵的腿,摇摇晃晃站起来,然后满脸黑线。   瞅一眼最近一根的梅花桩,再瞧瞧自己的短腿,二者之间的距离,起码隔着数个甜妹儿身高。   甜妹儿正愁眉苦脸想着咋办,腿被人一扯,往前一扑,再次被夏老爷子拎在手里,把她拎到一堆矮的梅花桩里头。   “笨兔崽子,你只能有这儿,懂不?”夏老爷子一脸嫌弃道。   白老爷子也不知道,从拿变出一碗凉白开,递给她,亲切哄道:“甜妹儿,来,先喝点水,再变成大将军。”并且伸手替她把脉确认。   喝凉白开的甜妹儿,左瞅瞅白老爷子,又瞧瞧夏老爷子,总觉得他们是一伙儿的,一个老狐狸一个是老虎,都没有自家爷爷好,连小二黑家的张爷爷都不如。   喝完水的甜妹儿,在晃悠晃悠的梅花桩上,摇摇摆摆,不得不伸出胳膊,努力保持平衡。   这时,一只大黄狗轻轻一跃,跳到梅花桩上,轻轻松松跑来跑去,时不时逗她两下。   甜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写完啦,加油加油加油~   **   继续上一章故事。   镇上小学美术课,很多种类。   玩泥巴,就当作现在橡皮泥,泥巴是老师带我们去田里挖的。然后捏成合种作品。   叶子捏一个花园,里头放着几个小人儿,然后秋千啥的,最后没得奖,没得到本子。   还有刺绣,不是十字绣哟。   人家拿的丝布,我那厚厚的布,扎一堆密密麻麻的蚂蚁……   还有写生,一块木板一张纸一支铅笔,被老师带去外面。   玩疯了,最后两分钟画了个简笔口头话鸭,老师:……   **   谢谢仙女的爱心提醒与陪伴哟,不管怎样,叶子会写好这篇文的,努力努力努力^_^   **   基友的文文   《我们的80年代》by 稀饭饽饽   文中没有极品,只有一些淘气欢乐的事儿   CP: 土著女汉子vs傲娇万年妖王 第87章 针灸与棉袄   “站住!别以为你有四只爪了不起, 看我不扯掉你毛!”气喘吁吁、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软嫩童声, 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大黄狗逗她的同时, 还有空回过狗头, 吐出红色大舌头, “汪汪汪”,似乎在做嘲讽她的鬼脸。   甜妹儿气得远地跳脚, 平衡猛然一失去, 差点儿没蹦哒下去。   梅花桩下的大黄狗眯着眼睛, 嗅嗅鼻子, 呜咽一声,继续在木桩下头,跟着她窜过来窜过去,尽责地‘保护’着。   因梅花桩本就是是微微摇晃的,甜妹儿如同喝醉酒人,走的歪歪斜斜, 旁人瞧的惊心胆破,总是要手快抓住黄狗毛的时候,大黄狗蹭的一下, 跳到另一边。   白老爷子转过头不在去看,叹一口气道:   “老啦!老啦!看这奶娃娃要摔下来, 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去接。”   “切!你就是太婆婆妈妈,瞧你家里头两兔崽子,一个被你闺女女婿教成大菇凉,一个被你老俩口宠成小祖宗。”驼着背的夏老爷子, 一边抽着旱烟,一边不屑怼老伙计。   白老爷子不满斜老伙计一眼。   他是学医的大夫,又不是抗刀抗木仓打仗的血性汉子,宠女儿宠孙孙咋的,又没失去原则,有本事你来试试拿针抓药?   “小丫头的耐性是是真的好,远远强于一般人,我咋觉得便宜你了。”   白老爷子瞅一下灿烂的烈日,单单站着都能出汗,更可怕在梅花桩上跑,心里头开始扒拉扒拉一下啥药膳方子。   预暑、放热伤风、治外伤的……还有啥涂抹外敷的内服的,是时候去山里头,瞅瞅有没有草药。   毕竟,这还是个美美的小姑娘,要是一天天练下去,白白嫩嫩皮肤皮儿变成黑炭粗糙爷们树皮,不说夏老头,恐怕连他都会被叶老爷子,用扫帚攆出碧山村。   说到药方子,瞅一眼死人脸老伙计,白老爷子回到屋里头转了一圈。   出来,他手里就拿着一根板凳,屋里头那盏油灯,以及一干净的漆红色桃木匣子,咔嚓一声,上面的小铜锁开啦。   直接里头有三排亮闪闪的纯银针,保存得很好,这也就中医里头,所说的毫针。   白家祖辈传下来的针灸医法,比起灸法,他其实更擅长针法。不过在村里头,乡亲们更愿意灸法或吃药,对于扎针反倒是非常抗拒。   他也只能在老伙计身上动动针,练习练习,咳咳咳,替他治治病。   “你的后背,现在下雨前酸痛怎样?”   白老爷子一边头也不抬问道,一边用滚烫的火焰,烤两下银针,然后用匣子里头的红布擦拭一下,放到另一块红布上。   夏老爷子吐一口烟,不耐烦挥挥手,十分嫌弃道:“这点小事儿,你惦记着啥?你这啥祖传针再放我这儿,信不信我把它塞到啥小高炉里头?”   “那你就试试!我虽然打不过你,那我就扎你麻穴!”白老爷子晃晃手里的针,继续做些准备工作。   白家虽然世世代代为医,但也没有大家伙想象的那么子神奇,啥病啥痛都能治,一针下去,立马活蹦乱跳。   说到底,中医也就是利用祖传的秘方药方偏方,或者结合自己从医经验,配置中草药诊治并痛,有时候还通过针刺激穴道来做辅助,治病救人。   梅花桩上的甜妹儿,无心注意他们动作,眼里心底只有那只可恶大黄狗,她脑子灵感一来,左脚正要踏入右边一步的木桩,身形往右半一晃,似乎短腿无力。   在大黄狗停下回头时,猛得往左边一扑,单手扶桩控制平衡的同时,把毛绒绒大黄狗牢牢压在身下。   “哇卡卡,傻蛋狗,还不是被我抓到了吧?”   甜妹儿咧嘴大笑,嫩嘟嘟脸蛋儿红彤彤的,露出两个调皮的酒窝。   大黄狗正要发力,瞅到旁边的主人,甩甩毛尾巴,不甘不愿趴下。   得意洋洋的甜妹儿,抬头瞅一眼夏老头,情不自禁长大眼睛。   但见,夏老爷子按住一根梅花桩,轻松一跃,稳稳站在梅花桩上,蹬蹬蹬——,以绝对稳健有力的步伐,莫名的气场,在高低不一的梅花桩上,犹如踏平地。   平日里,夏老爷子的后背,因某些不可抗因素坨得特别显眼,但此刻,令人眼花缭乱的步伐,让人忽略他的后背,打从心眼里佩服。   “臭老头实在太帅啦!”   星星眼的甜美儿,胡乱抹几把额头上的大汗,大声赞道。   夏老爷子依旧一副死人脸表情,犹如一滩死水,也不知道高兴不高兴。   白老爷子以他多年对,敢用一块肥肉泡打赌,臭老头心里肯定美滋滋的,要不咋能显摆多年未用的功夫。   看着步子,虽比不上年轻时候,但依然沉稳有力,肯定有在背后没少练习,无聊得把大黄,都教会哩!   怪不得背又坨了点,一点都不爱惜身体,等下狠狠扎他几下痛穴,这次也就不在他徒弟面前,落他面子。   “咳咳咳!”   白老爷子提醒两下,拿着宝贝银针,回屋里头再搬点凳子。   一路搬一路想,想到今天的无心插柳柳成阴,他晃晃脑袋,嘴里哼一两声戏剧腔调。   说来这也巧,本来只是扯着丫头来瞅瞅臭老头,考虑到他的倔脾气,准备念叨几句,让他比划教两下也就完事。   谁知这一老一小,不仅早就认得,夏老头竟然领着丫头进入里屋,村里只有三人知道的暗屋,且以梅花桩作为第一考验。   这就是他俩另类的师徒缘分呐!   夏老爷子已来到甜妹儿身边,嫌弃瞅一眼,将她拎着,从梅花桩上跳下去。   这一次,被当作麻袋拎走的甜妹儿,没有一点心不甘情不愿,反倒小嘴一张,叽叽喳喳蹦出一大串:   “臭老头,夏爷爷,裁缝爷爷,爷爷师父,臭老头师父,你能教我走梅花桩吗,我也要变得这么厉害!放心,这一次变厉害,我不会逗你报仇的……”   直念得人头晕!   板着脸的夏老爷子,恨不得胡乱塞块布,给她嘴严严实实堵上。   “兔崽子,别叫我师父!”   “臭老头?臭老头!”   夏老爷子:……   白老爷子看着实在有趣,笑了好一会儿,才接过甜妹儿,用兜里的干方巾,把她额头脖子胳膊腿上汗,一点一点擦干净。   然后,他一边给她摸摸额头把把脉,一边问夏老爷子:“臭老头,你这做师父的,有啥要训话的,还是说让甜妹儿明天再来。”   夏老爷子点起旱烟,吧嗒吧嗒,斜甜妹儿一眼,“就兔崽子这小胳膊小细腿?软绵绵的力气劲儿都没有,能天天练啥?把基本功扎实了,老爷子有心情再看看。”   见他没有再否认‘师父’一词,甜妹儿眼睛雪亮雪亮的,“臭师父,基本功是啥?我一分钟就能学会!”   “呲——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夏老爷子给甜妹儿,简单讲了一下打基础方法,包括扎马步、金鸡独立等练稳下盘法子,还有掌握平衡技巧、简单走桩的步法。   白老爷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止不住点点头,臭老头这是典型的嘴硬心软。   虽说好身手通常都从娃娃抓起,但那是六七岁小娃娃。   三岁奶娃骨脉嫩软,哪怕这丫头天赋异禀,也确实不适合用力过度。   现阶段打打基础、熟练步伐,就已经看在她骨骼发育与众不同份儿上,等骨头长结实一些,再练习其他。   甜妹儿听得心痒痒,恨不得立马学会,却被白老爷子抱在怀里,扯扯她辫子,指着旁边亮闪闪的一排银针,嘱咐道:   “一天不许多练,要到白爷爷家来检查的,要是被我发现不对劲儿,我用长针扎满你全身哟!”   “知道了。”   不怕针的甜妹儿点点头。   她心里头暗想,这不是大人们,都喜欢恐吓人的招吗?   夏老头瞅她一眼,心里头有数,不情不愿把手伸出来,递给白老爷子把脉。   两只大黄狗跑过来,围着各自的主人,不停摇着尾巴,似乎在邀功,直到得到一句夸奖,或昂首挺胸,或趴在地上,舒坦满意得很。   这时候,甜妹儿才知道两条土黄狗的名字,白老爷子家的叫‘二毛’,夏老爷子家的叫‘大黄’,两只却是是同一只土狗妈,生出的双胞胎狗崽。   “二毛?”   趴着的狗动动耳朵,汪一声。   “大黄?”   撒欢的狗,激动扑过来,汪汪好几声,差点儿没把人扑倒。   这性子确实很好次辨认!   “你这臭烟能不吸了不?还有臭酒,别以为我不知道。”白老爷子瞅一眼小豆丁,一边指责,边严肃命令臭老头脱上身衣服,把后背露出来。   夏老爷子也瞅一眼小豆丁,不得不‘乖乖’接衣裳线扣,爬在一铺着凉席的木板上。   甜妹儿一左一右小手,揉着柔软舒服的黄狗毛,强势围观中医针术,好多银针啊,似乎也很厉害的样子。   衣服脱下,后背有各种各样的旧伤痕,像是褐色的老树皮,深深长形刀痕、深浅不一圆孔类痕、不规则的点状伤痕……最恐怖的,还是上半部分凸起的骨头,那里活生生被刮出去肉,剩一层皮贴着。   “嘶嘶嘶——”   甜妹儿的嘴里,情不自禁发出忍受疼痛的声音,五官挤成一团,心情闷闷的,但却没有露出害怕类似的神情。   听得夏老爷子抽抽嘴里,骂道:“兔崽子怕就别瞧!”   “别动!”   白老爷子皱眉呵斥,拿出银针,毫不犹豫,第一针就扎在他同穴里。   夏老爷子的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白老爷子紧紧皱眉,心疼涌入胸口,老伙计这是日夜都在承受后背的疼痛,尤其下雨前,那种蚂蚁痒与疼搅合一起,也不知如何忍受这么久。   也因此,他很少劝臭老头停止吸烟。   他拿起三根银针,将它们刺向后背三处麻穴,这可让他的部分身体短暂麻木,尽力减弱疼痛感,类似于现代局部麻醉伤患部位。   然后,再拿着其他针,一一扎下去。   半刻钟后,夏老爷子闭上眼睛,陷入梦乡,打起小小的鼻鼾声。这就是为何,白老爷子让他趴下的原因。   调皮的大黄,见夏老爷子睡着,也趴在他的身边,一动不动,似乎在守护着主人,此刻应该是它最安静的时候。   白老爷子替老伙计部分身体披上衣裳,转头与甜妹儿大瞪小眼,得等老伙计睡一会儿,醒过来,取下针,才能离开。   “白爷爷,这是啥针,是不是武侠小人书里头的葵花点穴手!”   甜妹儿瞅一眼远处的臭老头,小手胡乱比划两下,小声问道。   白爷爷揉揉她头,笑道:   “啥乱七八糟小人书?这是爷爷家祖传针术,‘妙手十八针’。”   妙手十八针,听起来很像啥武侠剧里的神医,其实就是刺激人体穴道,辅助治病。比如这麻穴,也不过等同于无害的麻醉罢了,只能让人暂时减轻痛觉。   不过传说十八针齐出,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惜那只是瞎扯蛋,没见过谁做到。   “多谢!”   不到一个小时,身后便传来,夏老爷子的道谢声。   甜妹儿眨了下眼睛,转过身,摊开白嫩的小软手,认真道,“不客气,臭师父,收徒弟不来点见面礼啥的吗?”   目光一直屋里头瞅。   夏老爷子瞥她一眼,不搭话,自顾自走出暗墙。   出去后,再把一老一小一二毛,从他院里,干净利落全赶出去。   白老爷子满脸黑线。   刷——   院外头的甜妹儿,再次接到一件厚厚的新蓝棉袄,作为师徒见面礼。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长长长的文文,么么哒^_^   **   说到狗,镇上有一条‘雪饼’土狗,据说因为主人喜欢吃旺旺雪饼,它被拴在门市上。   平日里安安静静趴着。   有一段时间,它玩上瘾了。   路人有的好好的,在距离很近的时候,连续几声巨大的狗吠,加着扯着绳子努力往在蹦,吓路人一大跳。   然后它心满意足,回去继续趴着,吓下一个。   真的是忽然窜出来,汪汪汪汪……   后来好像被主人教训几顿,扯回家养着——现在没见到过……   它主人是卖鞋的。 第88章 铁锅里洗澡   厚实的蓝布小棉袄里, 还卷着一套崭新的花衣裳灰布裤。   “臭老头!我就知道。”   白老爷子无奈摇头, 抱着惊喜的甜妹儿, 到西边找老伴儿去。   泥瓦匠师傅的速度不是吹的, 几小时不见, 几面墙已砌好,整整齐齐, 光光生生。   看到这一步步快成形的‘新’屋子, 哪怕不是自家的, 也有一种满足的感觉, 乡下人愁一辈子,有时候也就想有套自己的房子。   师傅们砌墙的继续砌墙。   李师傅拉着张老爷子讨论这椽或檩或房梁等土木结构的问题。   学徒们则在打理清扫那些旧灰瓦。碧山镇窑里烧出的都是青砖灰瓦,从未出过红砖和红瓦。可能涉及这个本地土质和窑内最高温度的原因。   尽管,青砖瓦房也比村里头大多数土木屋,强太多。   “甜妹儿,你这是去地里头滚一圈吗?”   叶妈妈谢过白老爷子, 生气拍拍小闺女的屁股。   “这事儿真不怪孩子,甜妹儿可乖着哩!”白老爷子笑了笑,把棉衣棉裤单衣单裤, 裹着都递给叶妈妈,“夏老爷子给的, 他挺喜欢甜妹儿的,想收她做徒弟。”   夏裁缝!   三个村手艺最好的裁缝!   这年代,否管裁缝、铁匠、泥瓦匠、剃头匠、弹匠……凡是有点儿技术,都是学徒跟师傅学, 学会就是一身吃饭的本事。   姑娘做裁缝,可比下地干活轻松的多。   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儿。   “真是多谢夏裁缝,只不过甜妹儿太小,怕她使不上啥劲儿,我得先问问爸妈。”   因牵扯到闺女人生大事,叶妈妈不敢一口回绝或应声。   她还惦记着,自己小闺女的‘力气大’‘仙女身份’等特殊情况,这可不是件小事儿,得回家找叶老爷子商量才行。   “不急不急。这事儿可以让甜妹儿爷爷,去跟夏老头商量一下。”白老爷子好心建议道。   至于俩聪明老头子,会不会吵起来,就不关他的事,反正,臭老头不会打叶老爷子,也吵不过叶老爷子。多生气比心如死灰,对臭老头身体似乎更好一些。   叶妈妈拿着白老爷子硬塞的衣裳,戳戳闺女额头,跟白奶奶吱一声,抱着她,往东边方向一稻草屋走去。   “妈,咱要去哪儿?”   甜妹儿的小短腿,一甩一甩的,好想回家练舞蹈,恢复力气再说。   “给泥娃娃洗澡。”   叶妈妈戳了戳她额头。   从吃大锅饭开始,公社里头有规定,家家户户不准开火冒烟,再说,明年里家里的大铁锅都没了,莫非还得去削一截一截的竹筒?   据说,镇里头哪家白日里感冒烟,立马被逮住搜查。至于晚上,镇上屋子挨的近,举报起来特别容易。   夏季天热,大老爷们可以往溪水沟里跳,到娃娃老人们体质弱,还有大部分妇女姑娘们也得稍微讲究一下,需要用温水,也因此,这洗澡竟然成为大问题。   在叶二婶的建议下,模仿着镇上的洗澡间,碧山村的热水房,就这么来啦。她的建议,很得娘娘军们的喜欢。   对此,叶妈妈微微一笑,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   热水房,是两间简单的稻草木头屋,男女分开,里头分别砌着三个大铁锅,一个中铁锅,村人们可以再这里洗澡省事儿,也可以打热水回家用。   这大铁锅的灶台,跟做饭的不一样,是村里头一个人在外面偷学的手艺,为此他还得到高工分。   因叶妈妈是炊事员,倒是第一次来咱村的洗澡房,简单它的真面目。   一进入,甜妹儿就瞪大眼睛。   屋子里,中铁锅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而中间是三个大铁锅,可以煮很多很多饭那种锅。   左边一口铁锅,里头坐在一个椭圆脸丰满的妇女,一边搓啊搓啊身体,不断晃荡着眼前里两坨白花花的和谐波,一边‘哎呦哎呦,水冷了点’叫个不停。   她这么一叫唤,灶台前一个七·岁左右丫头,擦擦额头上的汗,立马把旁边的枯枝火星堆,再刨进去点儿。   叶妈妈脸发烫微红,甜妹儿被白花花两坨,晃得头点儿晕。   这位丰满妇女,正是村里头牛家二媳妇柳思思,因刚生下个大胖小子没多久,月子还没出,自是有时间白天休息。   她名字好听,性子可是非常彪悍的妇女,与母老虎赵老四媳妇儿,在碧山村可并称‘两霸王花’。   不过她与赵老四媳妇,全都敢骂的性子不一样,对丈夫婆婆很是妥帖柔顺,俗称‘屋外横。’   看到叶家母女进屋,笑了两下,看着浑身是泥的甜妹儿,边继续揉搓身体,边扯着大嗓门,热情邀请道:   “红霞嫂子可是稀客啊,今个儿带小丫头来洗澡?快过来快过来,咱这锅里头的水正合适,让她跟我一块儿洗过?”   屋里头另一合丫头,眼馋瞅两眼大铁锅,羡慕瞧一眼甜妹儿。   她长得也是一长椭圆脸,五官跟锅里头柳思思有七·八分相似,名牛招娣,一定这名字就知道,牛家有些重男轻女。   甜妹儿面露恐惧,使劲儿摇头,闷声闷气道:“妈,咱回家洗。”   等明天,她一定要在青山里头自己搭锅煮热水。   叶妈妈微微皱眉,抱着她柔声细语,哄了两下。   甜妹儿今日一大早就该洗澡,但早上的井水太凉,怕让她生病,没洗成,只是用干毛巾擦了几下,现在又弄脏出汗,最好现在洗,烧水也得是明天的事儿。   “噗哈哈哈,多大点丫头,就知道害羞啦!”   柳思思笑个不停,胸前的惊涛波浪,也跟着上下左右晃动。   晕晕乎乎的甜妹儿:好大好大好恐怖!   一直到被剥个精光,被放进大铁锅里,甜妹儿才回过神来,低头瞅瞅自己平平的两点,放心下来。   没有恐怖的波波?   实在太好啦!   等母女俩走后,空空荡荡的稻草木屋里头,坐在大铁锅里头的甜妹儿,左搓搓又揉揉,还能勉强游来游去,洗得好不欢乐。   “妈!咱家里头铁锅实在太小啦!”   穿新衣裳的甜妹儿,说话的同时,伸出罪恶之手,悄咪咪摸摸妈妈的大波,揉啊揉啊,似乎不小,好像也没啥恐怖的。   啪啪啪!   连环三巴掌!   叶妈妈:……别以为你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干嘛!   **   泥瓦匠们,得在村里得住一天,吃的喝的不能太差,时间也不能太晚,必须按照李师傅的安排来。   的亏张老爷子与张队长私下的小意思,起很大作用,李师傅带着泥瓦匠们,宣布他们今晚忙活到六点再休息,争取明天早点回家。   这比碧水村整整多了一个半小时,让张队长替王队长又肉疼一顿。   吃饭点没到,饿肚子的村人们,陆陆续续从地里,来到西边平坝。   有的人直接在沟沟里洗澡,有的人去林子里转转,有的围着炊事员们你一句我一句,有的看着泥瓦匠想偷学师……   更多的村人们聚在一起,闹闹哄哄,开着各类玩笑,谈着收成。   村里年轻未出阁的姑娘们,有的故意打扮了一番,坐在墙的一角唧唧哇哇,用眼角瞄着某个俊俏的小伙子,咯咯咯笑个不停。   未婚小伙子们,也更能显摆,甚至露出动静吸引姑娘们。   老人们摇摇头,叹一句年轻真好。   窝在叶老爷子怀里,饿得啃新鲜黄瓜的甜妹儿,两眼泪汪汪,下午梅花桩上耗费历气过多,啃黄瓜吃豆腐皮,都是越吃越饿。   “夏裁缝那儿是咋回事?”   还在接受来自爷爷的不断询问。   甜妹儿有气无力拒绝回答。   她答应白老爷子跟臭老头,秘密啥都不说。但也绝对不会欺骗爷爷,于是干脆用点头摇头方式回答。   哼!   叶老爷子再瞅一眼瘦弱的驼背丑老头。   他心里头相当不满,打算吃过饭,就扯着那死人脸老头,去地里头转转。   年龄相差不大?不用鞭子不用扁担,咱空手揍人,这不算是欺负人吧?   甜妹儿:……我得保护爷爷。   终于吃到啦!   买的熏腊肉,煮熟切成片,透明发亮,色泽鲜艳,黄里透红,里面还有明显乳白色肥肉,吃起来味道醇香,不腻口不塞牙。   再配上五颜六色的泡菜,靑绿豇豆青菜、艳红辣椒、粉嫩胡萝卜、嫩白的莲花白,加上热气腾腾的鲜嫩鱼汤、冬瓜汤,红薯玉米稀饭、红薯馒头、红薯凉粉。   白奶奶与叶妈妈,尽量用有限的食材,将厨艺发挥至极致。哪怕有不少人在背后抱怨,但吃饭吃菜的速度一点都没变。   大多数汉子今晚都吃了七八碗,妇女们也吃的不少,村里姑娘小伙子们,很少在吃饭上讲究矜持。   饭竟然有点不够。   白奶奶她们又煮了几锅。   张队长一咬牙,心里终于下定决心。   他偷偷使了眼色给其他小干部们,粮食今晚换过来,事不宜迟,咱们晚一点就开始干!   几位高中生技术员们,今晚意外吃的不多,也不快,似乎有什么心事,目光闪闪躲躲,在晚饭期间,一直在小声却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叶老爷子抱着乖孙女甜妹儿,时不时扔眼刀给白老爷子与夏老爷子,饭后,咋们有的是帐要算。   白老爷子:……   今夜,似乎注定不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写完啦,抱紧   捂脸,某位长辈说,她以前在锅里洗过澡,冬天最爽,加热加热加热~~~~~真的不过被煮成粥吗?她说灶台与锅,不一样。   **   身边波波大的女生,总是说小一点好,就能漂亮衣服随便穿,跑步都能快点儿,形状也能好看点。   波波小的女生,总羡慕波波大的,衣服撑不起来。   最近瘦好多的叶子摸摸肚子:谁能肉肉转移?   ** 第89章 夜探娘娘庙   村里吃饭很热闹, 因人人都能吃饱, 村民们喜欢端着大饭碗, 或站或坐或蹲, 拉着几个志同道合的熟人, 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东家常西家短。   夕阳西下, 碧山村, 在黄泥巴味、饭菜香味、山林树叶味儿, 以及人们闹哄哄的嘈杂声中, 进入祥和安逸的夜晚。   “甜妹儿,还没吃饱啊,一声玩呀!”   比起大人们,小孩子肚子小,几下就把饭扒完,摸摸鼓鼓的肚子, 下桌更快一些。   他们在大人们的呵斥轻打声中,吃完去玩,玩后再吃, 边吃边玩,也不会觉得, 害羞不好意思。   甜妹儿瞅一眼叶老爷子,再转头偷瞄一眼白老爷子跟臭老头,见他们仍然没有下桌的打算,一副啥都没发生的样子。   她干脆抓着一筷子烤鱼, 挣扎下地,一边吃,一边玩,一边随时注意爷爷的动向。   “你还吃得下吗?”晓丫头盯着嘴馋,就着她的手咬一小口,打了个饱嗝,咽下去后,努力不去瞅烤鱼。   甜妹儿咬一小口焦黄的鱼肉,细嚼慢咽,一点一点吃下去,得意洋洋看三姐一眼,纠正道:   “从明天开始,二姐三姐你们慢慢吃,吃什么都多嚼十几下,就能吃的更多,不信你们数数。”   “真的吗?”   思丫头眼睛一亮。   老人们喜欢说‘我吃好啦,你们慢慢吃’,“慢点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啊!”,之类的话,却从来不会解释为什么慢慢吃,慢慢吃的好处。   农村娃娃们吃饭,甚至绝大部分大人吃饭,在能吃饱喝足的前提下,都相当于一场速度的比拼。   为了感激妹妹的分享,俩姐妹花蹲下来,一人用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形成四方手背。   甜妹儿歪歪头不解问道:   “这是要干嘛?”   思丫头笑眼弯弯解释:   “抬轿子啊!甜妹儿快把你脚伸到两个洞洞里头。”   “好呀!”   甜妹儿眨了下眼睛,一一照做,两胳膊圈住姐姐们脖颈,她们一边走,一边左右晃动、上下颤动,确实有点儿像是在坐轿子。   在‘人垫轿子’路过八仙桌时,尖耳朵甜妹儿,隐隐约约从嘈杂声中分辨出娘娘庙三字,连忙抬头,便见到角落里三个人,正在激烈争吵着什么。   旁边都是泥瓦匠们,也没咋注意他们。   中午三人就挺知识分子们谈天谈地谈炼钢,一开始还有人奉承两句,到后面被问的无话可说、一头雾水,也就随他们高兴。   “三姐,你要不停下来歇会儿?我们去那边沟沟瞅瞅有没泥鳅。”甜妹儿转了转眼睛珠,摇摇晃晃小细腿儿,指着八仙桌前边儿的小水沟。   “甜妹儿,你咋又有新衣裳呐?”羡慕不已的声音。   “臭老头师父给我的,就是姓夏很厉害的人。”骄傲加嫌弃的声音。   “夏裁缝是你师父啊?我听村口婆婆说,他会吃小孩肉,浑身上下都不吉利,谁靠近谁倒霉,甜妹儿你得小心……”   “别停那婆婆瞎说,夏裁缝是不想给他们做新衣裳,晓丫头你过年不想穿新衣裳啦。”   “等甜妹儿学会,她天天给咱们做新衣裳。”   ……   在姐妹花蹲在沟旁边唧唧哇哇玩水时,甜妹儿背对着八仙桌,一边啃着烤鱼,一边竖起耳朵,在吵闹的糙汉子声中,把三位高中生的深夜计划,尽力听了大约三、四分。   去破旧娘娘庙里找砖头?   他们咋知道的娘娘庙呐?   那个臭阿姨会不会找杨婆婆麻烦?   **   吃过晚饭,歇息的歇息,冲凉的冲凉,回家的回家,乘凉的乘凉,消食的消食,人群三三两两,你一簇我一堆,开始散场。   甜妹儿跟姐妹花挥挥手,在她们崇拜的目光下,挂在叶老爷子的胳膊肘上,与其他两位老爷子一起,去周围散散步。   “白老爷子,夏裁缝,叶婶公,你们逛马路啊!”   “这不吃撑了!你们也来纳凉?”   村里人都知道,夏老爷子与白老爷子都当过兵,这都是爱国的队友,肯定凑在一起有话题聊,交好一点都不奇怪。至于叶老爷子,与白老爷子相处不错。   因此,三位老人晚饭后消食聊天,拖着一黏人小尾巴,在别人眼中很正常,村里老人们就是喜欢在一块儿乱说瞎说。   “夏老头,我家孙女是聪明机灵,学啥都快。但你教她做衣服的事儿,有啥好遮遮掩掩?”   叶老爷子最不乐意的就是,自家宝贝孙女,竟然有事情瞒着他。况且,她万一被套出小仙女的身份,自古人心最难测,有危险咋整?   夏老爷子看一眼甜妹儿,眼底满意一闪而过,不编造欺骗家人且十分讲信用有底线,三岁看到老,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考验。   但是,这兔崽子太容易相信别人,果然欠挨!   这要是万一遇到真正坏人咋整?   “师傅收一学徒,我还得免费教你们叶家?”   欠揍的话一出口,两个老头子间的气氛,却有点怪异。白老爷子狂擦汗,老伙计毒舌起来十分欠揍。   “爷爷,咱们去二碧山转转呗!”甜妹儿第三次建议道。   她还没有去看过什么娘娘庙。   那么子高中生,却准备半夜溜去瞅啊瞅。   心里非常好奇,杨婆婆生长的地方,究竟是啥样的?   “兔崽子!深夜爬山,你不怕遇到牛鬼蛇神啊!”夏老爷子瞥一眼女娃娃,直接出声教育道。   白老爷子瞧一眼,板着脸、很生气的叶老爷子,不满瞪一眼臭老头。丫头的亲爷爷都在这儿,你出来瞎搅和干啥子。   “这二碧山是神山,哪里来的牛鬼蛇神。至于我家孙女,老头子知道教育,夏老头你就别乱操心呐。”叶老爷子把原本想要教育孙女的那些话,强咽下去,板着面孔反驳道。   夏老爷子抽着旱烟,也不说话,回他一个面无表情的斜视。   两边都是死人脸,这话题还没开始,眼刀就甩得满天飞,白老爷子揉揉笑僵的脸,搂着甜妹儿,亲切问道:“甜妹儿咋想上二碧山呐?”   “因为村里头三位新同志要去啊!”甜妹儿悄咪咪跟他咬耳朵,“泥瓦匠李师傅说,村里头的转头砌灶不够,他们想要建的百八十座小高炉,根本建不起来。本来是明天想要去找坟墓堆的,然后就没听清楚,只知道娘娘庙啥的。”   前面听得清楚,还的亏泥瓦匠的大嗓门。   叶老爷子跟夏老爷子,作为土生土长的碧山村人,涉及到神庙,暂时放下恩怨,皱起眉头。尤其是前者,还惦记着杨婆婆大恩人的事儿。   “这娘娘庙不是拆了吗?”   白老爷子心里好奇不已。   他是外村人,倒是听老伴提过几句神山神婆,都神神叨叨的,也没见过山里头有啥神奇事发生。   但见,这两老头间气氛有所好转,又想当张队长对炼钢十分抗拒,干脆建议道:“不如,咱们今晚也去这二碧山转转。”   有夏老头跟他在,夜里逛二碧山,应该不是啥大问题。   二碧山不高,属三个村人来人往最繁的山。   山里头除去阴阴森森的坟墓林,其他地方很多人都去过,有危险的野兽极少,药材野果们倒是挺多,冬天还会下雪,这么一对比,果然挺神的。   甜妹儿小脑袋都快点断,不停劝道:“去去去,咱都去,我都没过娘娘庙哩!还有——保密。”   叶老爷子跟夏老爷子互视一眼,冷哼一声,转过身,两人不约而同,挑了一条熟悉且人少的山路。   山路崎岖泥淖,山风阴凉,树叶沙沙作响,夜间鸟叫虫鸣,借着朦胧月光,时不时能看见一处小坟堆,瞅得人心头毛毛的。   蹲在爷爷怀里头的甜妹儿,手指头拴着一个防虫蚁精巧别致蓝布香囊,一双黑亮的眼睛左睁右闭,她似乎看到不远处有一簇昏暗的诡异绿火。   哎呦妈呀,想要某一部僵尸片咋办?   “咱不走大路?”   白老爷子吞吞口水,走得歪歪斜斜。   幸亏他常年爬山采药,锻炼也没停下来,才能在这半夜,怕难路。   逢年过节都来、最熟悉此路的叶老爷子,斜一眼最前面的驼背老头,没想到他身子骨看起来弱,爬起山挺快,失策失策!   路过某一地的时候,叶老爷子仿佛不经意,往黑漆漆一处瞧两眼,猛然,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黑夜里,昏暗月光下,他隐隐约约瞧到一瘦骨嶙峋蓝衣老人,在杂草丛生半人高的坟堆后头,露出一张枯树枝脸,对他咧嘴一笑,挥两下手……任谁都会吓到。   然,到处戒备僵尸的甜妹儿,偷摸摸回个贼兮兮的甜蜜笑脸。   叶老爷子:……孙女胆越来越大。   刚到山顶,还没去西边庙里头,他们就在草丛里,发现一铜制人头像,狰狞嗔怒,煞是恐怖。   “这是娘娘庙的神像?”   白老爷子十分不解,这咋看咋像煞神呐?   不是说娘娘庙主要供奉观音,保佑村民,另外,送子也十分灵验。   叶老爷子愣住两秒,捡起地上的铜人头像,叹息道:“以前碧山村盖房,若是冲煞不能避开,或者正门朝向不太吉利,那就要在门前悬挂吞口,以避煞星。这就是吞口。”   吞口通常都是一夸张到变形的人头像,其貌威武勇敢,眼大鼻圆,口衔一柄七星宝剑,有镇宅驱邪作用。   村里人请的都是画像,也只有娘娘庙,用的是全铜人头像。   “这神庙也能冲煞?”   白老爷子更是不解,修神庙前不该拜天拜地,看风水嘛!怎么可能正门朝向不对,或者还有煞气。   “娘娘庙建了那么久,神婆都换数代人。除去杨婆婆,谁都不知道为啥。”   夏老爷子叹息一句,后瞧着铜人头像道:   “其他啥的都不懂,但是当初在拆庙之前,这铜人头像莫名其妙掉下来,当着村人的面。后来,年轻小伙子们砸像的砸,拆梁的拆梁,无人敢去碰它,也就没注意到它去哪里。”   甜妹儿歪头问道:   “那我们要不要还给杨婆婆?”   “不用!”   回答的是叶老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捂脸,这个神像是家乡以前的风俗,查资料发现的。   **   抬轿子游戏,小时候好像经常玩,都是六七岁女娃娃间玩的,男娃娃们都喜欢更活力一点的游戏,比如斗鸡、爬树、爬墙出校园……   小叶子也爬过一次墙,后来墙修好啦。爬过多次后校门。   后校门外除去油坊,是一条大河,还是镇上的垃圾堆,因此靠近后校们,种了一排栀子花树,每年夏天,栀子花飘香,超多超香。   周末周日,叶子翻墙去摘花。   被守门爷爷抓到没事,这个下章讲。   有一次,被忽然出现校长逮到,和几个小伙伴,被拉去校办公室训很久。   第一次去校长办公室,也是唯一一次,噗哈哈哈,为了栀子花~ 第90章 娘娘庙寻宝   在他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 叶老爷子把甜妹儿交出去, 弯下腰, 将铜人头像恭恭敬敬放回原处, 弯三下腰, 然后在上面均匀撒上一些落叶与黄泥巴。   “这铜人像是她故意放的?”   夏老爷子沉默一小会,吧嗒吸一口烟后, 出声问道。   “除去她还能有谁?”   叶老爷子无奈摇头, 在监督员来之前, 他偷摸摸上山想提醒转移藏匿杂物的时候, 就看到此铜人像。   莫非在那时候,杨神婆已预料到此事儿?   所以才特意把这镇庙头像留下来,让高中生们减去,思极恐怖啊!   白老爷子的目光,从迷茫到清醒,眼睛瞪大, 不可思议道:“她是指杨神婆?有这么神吗?你们咋都变得神神叨叨——”   白老爷子身为治病救人的大夫,对于村里头一些符水救人类事挺反感,也就对这娘娘庙将信将疑。   要不是她老伴说得太像回事儿, 时不时念叨着,且听说杨神婆也从不泡符水、喂灵丹类, 他可能一点儿都不信。   没想到血性汉子臭老头,也这么信神婆?   甜妹儿伸出中指,放到白老爷子唇上,阻止他说下去, 并且一脸认真道:“杨婆婆是真的好哟!我很喜欢她。”   能让奶娃娃这么维护的神婆,想来长得一定和蔼可亲,性子也慈祥和善。既没害过人,一辈子困在这山里头,是个可怜人。   白老爷子扯扯她冲天辫,认真点头并道歉。   “否管怎样,烧人头像的事,咱们注意点,最好不要让村里头人去做,这是也得避讳一下。尤其是像我三儿那些兔崽子。”叶老爷子放完铜人头像后,缓缓起身道。   三人继续往西边走,没几步,便看到娘庙旧址。   此处,全都是凌乱的一大堆木头、碎的泥土墙壁、佛像碎片、瓷片儿等等,麻雀鸟类在木头上筑巢,杂草里隐藏着青蛙,露出两只鼓鼓的眼睛,注视着路人。   白老爷子瞅一眼地上的东西,笑了笑,摇头叹道:“他们是要找砖头,这娘娘庙的砖头可不多。”   娘娘庙面积不大不小,旧时有好几间小院子,结实牢固,冬暖夏凉。   但它的墙多是泥土墙,用黄泥加稻草加水和成泥巴,一层一层往上抹,干燥再抹新的,单单大的休整,起码得花费数月才能弄好。   至于顶子,则用手腕粗细的木棍,围成一圈,中间竖一根木头,都绑到上面去,把顶子弄好,再把中间的木头撤掉。   “所以我们来这里干嘛?”   白老爷子无语。   “你没来过?”   夏老爷子白他一眼,心里却一阵稀奇。   老伙计居住二十年,爬山采药,也能不知道这二碧山的情况?   正真想要上来的是叶家爷孙。   别以为夏老爷子,没瞥到出现在坟林深处的黑影。至于他为何上二碧,主要是保护兔崽子,毕竟,她跟他学过一套梅花桩步伐。   “这二碧山不大,越往上,根本一颗草药都不见,我上来干嘛——”白老爷子猛然收声。   为何二碧山上头没有草药?   为何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走几步瞧瞧?   这真的是巧合?   一阵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月光下的山顶,仿佛披上一层银色的神秘面纱,周围莫名变得有些诡异而安静,只听见山林间鸟叫虫鸣的声音。   “啊——爷爷你们快瞅!”   原来,东瞅西瞧、不安分的甜妹儿,借着月光,却发现一抹亮色,她捂嘴偷笑道:   “咱们今晚可以淘宝啊,把有用的都还给杨婆婆。”   说罢,她挣扎着下地,朝着那一大片木头废墟蹭蹭蹭跑去。   “放心,那香囊里头的药比较特殊,寻常蛇蚁闻到会跑的。”白老爷子跟在甜妹儿身后,也打算去‘寻宝’。   在他们身后,是两个死人脸老头:   “娘娘庙被毁后,杨婆婆她有没有来过旧地?”   “……没听说过。”   二碧山的娘娘庙,不知建造具体年月,最前面的蹲着两座面膜模糊的石兽,木板压着的自台阶,因长时间踩踏,被鞋底磨的光滑细腻,如今上头长满青苔。   眼尖的甜妹儿,在月光下,瞧见的是台阶旁,一堆破烂木头底下,露出的白瓷一角,她赶紧蹲下来,正在用手去挖。   “别,泥土脏,你让白爷爷来。”白老爷子也蹲下来,揉揉她头发,然后捡起一截硬木块,在泥土地里,一点一点挖起来。   没过多久,一温润光滑的小瓷碗显露出来,它比旁人生活所用晚一些,外面是淡雅明澈的青白瓷,碗的内璧仿佛用精细的笔触描着一对活泼俏皮的翠鸟,栩栩如生,颇有童趣。   “这是青花瓷吗?”   甜妹儿悄悄问道,对着手里的小瓷碗爱不释手。   白老爷子笑赞道:“原来甜妹儿也知道瓷器啊!”   反正他祖祖辈辈都是大夫,对瓷器什么都不懂,也听说过什么唐青花之类的,三岁娃娃能知道这词儿,很厉害的样子   “傻兔崽子,眼瞎啊!这哪是青花瓷。”夏老爷子吐出一口烟雾,毫不客气吐槽。   甜妹儿撅起嘴巴道:   “我只知道青花瓷嘛!”   对于瓷器,她只听过一首耳熟能详的好歌。   叶老爷子维护孙女,怼夏老头:“那你知道它是啥子?”   夏老爷子斜他一眼。   然后,接过小瓷碗,先去用手轻轻敲打碗壁,便可以听到清脆的声音。   举起来借着月光细瞅,薄薄的碗壁似乎变得透明起来。他随意一转手指,小瓷碗跟着转动,在仿佛浮动的朦胧月色下,两只翠鸟似乎生动起来,在嬉戏玩耍。   “釉色青白,胎质坚致腻白,色泽温润如玉,这是影青瓷,瓷中珍品。”夏老爷子判断后,将它随意扔到丫头的手里。   甜妹儿傻兮兮笑,想象着娘娘庙遍地大木箱,里头全是瓷碗瓷瓶,或者金银珠宝,或者装着各种武林秘籍的匣子。   啪啪!   小屁股挨了两下。   甜妹儿终于回过神来,带着满满激情,撅着屁股继续挖掘、寻找神秘珍贵的宝藏。   木箱宝贝匣子啥的都没见找。   在影青瓷碗的周围,她倒是发现不少大小不一的碎瓷片儿,以及一个接近完整的瓷碗,碗璧里是一支海棠花。   甜妹儿将之统统挖出来,有的竟然还是破碎瓷瓶一角,真是太可惜啦!   转站其他地方,很多坏木头上都已经生长着一些青绿色喜阴植物,充满潮湿腐朽的味道,很多东西都已经破碎不堪,看不清原来模样,比如,有一本古书被毁掉大半,留下些残页。   “看来这娘娘庙不简单。   ”白老爷子下结论,虽然他不懂这影靑瓷器是啥东西。   “夏老头也不简单吧!你收甜妹儿为徒究竟是——”叶老爷子对瓷器一点兴趣都没,只惦记着孙女。这么多年来,他都不知道夏家有啥特别的,小时候他们还一起长大呐!   对此,夏老爷子回答的特别简单:“养老送终!”   叶老爷子:……我家小孙女干嘛要给你养老送终!   另外的一个枯木头下,有许多小瓷瓶,里头散发出难闻的味道,有的口璧上还有几只干枯昆虫的尸体。   “臭老头师父,这都是啥啊!这是影青瓷吗?”甜妹儿捏着鼻子,指着一堆小瓶子,闷着声音问道。   “傻兔崽子,你瞧这些瓶,有的已经有缺口与裂纹,从这些裂纹来看,它烧制的时间不长,工艺也不久……总之,不过是些青花粗瓷罢了。”   甜美儿听得晕晕乎乎,直到最后一句,像是不值钱的样子,又继续挖掘其他地方。   白老爷子灵敏的鼻子闻到草药味道儿,情不自禁蹲下来,仔细查探,发现里头很有可能是未知药方,制作的药粉或者药丸,不由小心翼翼将之一一捡起来。   叶老爷子却把目光投向旁边的神像碎片,心里默默祈祷与道歉。   碧山村的老人们,都对它们充满敬畏,仿佛一个不敬的想法和神情,都可能得罪这些神祇,哪怕它们已然破碎成片。   “唔?爷爷你们快看,这里有两盏油灯!”甜妹儿指着埋在草丛与泥土堆里,已经被她用小木片,挖出来的一角。   确实,两盏油壶比他们家里头的都要好一些,油盏璧上还刻有暗纹,可惜一盏损坏严重,另一盏似乎修修补补,还能用得上。   叶老爷子与白老爷子,也蹲下来,帮她刨土挖坑。   不多时,很多乱七八糟的旧物,出现在他们眼前?比如锈迹斑斑的剪刀、看不清字迹的印章、精巧的小铜锁、碎了半块的铜镜、黑漆漆的牛角……   “唔,还挺多‘宝藏’的。要不是咱们今晚上来,恐怕还发现不了!”白老爷子把玩着手里的牛角,将它上面粘着的泥土,仔仔细细清理干净。   “你二十年不上二碧山顶,村里人一向敬畏娘娘庙,又怎么可能来随意挖坑。”夏老爷子把空空的烟杆垂下,叹息一口气道。   “咳咳!”白老爷子重重咳嗽两下,抬头望一眼朦胧的月光,皱眉道,“我没计算时间,你说他们现在出发没?咋要不要先躲起来?”   兴致勃勃的甜妹儿,从土坑里抠出一整块旧脏布,隐隐约约看出布原本是红色的,被泥土染灰,且它似乎包裹着什么块状的东西。   “我来吧!”   白老爷子十分温柔地对待这个大家伙。   用硬木块一点点挑开布,第一层很薄,基本快与泥土黏为一体,轻轻挑开它,再下面,又是一层鲜红布,里头还是包裹着一沓厚厚方块物品的鲜红布。   甜妹儿的目光充满期待,这红布竟然包裹的如此严密,管它里头的宝藏最后属于谁的,挖宝的过程是快乐无限的。   叶老爷子好笑摇摇头,单单这些泥土的红布,细腻光滑柔软,就已经是宝,却不是他们村里人能穿得上的。   白老爷子,将鲜红的布一层一层剥开,就在里头的东西块要露出真面目时——   “啊啊啊!”   山下头,似乎传来几声年轻男女的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长长长啊~   影青瓷,汉族瓷器珍品,百度的,哈哈……显得夏老头博学一点,以后才好教出坏脾气丫头以及——嘘!   **   话说晚上的山里头,夏天最多的是蚊虫,那这么美腻——不过天气凉爽倒是真的。   叶子爸之前在二?山,山腰处某水厂上班。   噗哈哈,真的不是叶子不会起名,只是把现实的山变了个字而已,还真有二~三~,这是某著名山系。   既然是水厂,山上水质超好,绝对是避暑好去处。   夏天天热的时候,西瓜放在流动的活水假山池里,跟放冰箱一样一样的,爽!   在平地,太阳晒,在山上晚上凉风习习,得盖比较厚的被子,唔——,想起曾经去那挖玩的时候。   ** 第91章 月夜坟林事   年轻气盛的声音, 像划破长空的鸣笛, 尖锐刺耳, 穿破整个二碧山, 还能反射回来三五声回音, 惊吓到山间一群或沉睡或半夜活泼的鸟雀虫蛙们。   山下的村民们‘心知肚明’,相视一笑, 互相爆料对方年轻时的丑事儿。   “唔?又有小伙子小姑娘, 去二碧山打牙祭, 然后被吓傻了吧?”   “说不定是去偷偷摸摸见面, 嘿嘿嘿——”   “现在人人能吃饱喝足,他们这是闲的无聊!话说八年前,我记得你上二碧山,去坟林那边,被蛙子他……”   “得,别说半夜三更, 我那加入外村的大妹子,白天去挖野菜的时候……”   二碧山与三碧山,两座青山都没有啥野猪狼熊瞎子之类的凶兽, 山脚下还有不少户人家。   先前队里活干完,不少村民都会上山挖野菜、采野果、下陷阱, 被相互吓到,已经成为村里头的一种乐事儿。   **   半山腰处,李勇峰、崔玉涛、李娇红三位同志,可不认为这是一件乐事儿。   今夜月色暗淡, 青山草深林密,枯枝烂叶覆盖的泥土,杂草叶的山间夜露,到处乱飞的蚊虫,树叶沙沙沙声音,树影摇晃……恐怖的气氛从一开始,就环绕着三人。   “我们还是回去吧!明日白天再来。”崔玉涛用一根长竹竿努力打草惊蛇,轻了怕没效果,重了泥土山露倒出飞。   啪!   打掉一个蚊子!   李娇红激烈反驳道:   “当然不行,村里头砖不是用来修队部仓库,就是用来造大食堂,咱们要建造二十个高炉,根本不够数儿。”   碧山村娘娘庙是无意中听几个老人说的,建国后已经拆掉。   据年轻人说,村里很少人上来,他们要是去挖里头的东西,三村会有一溜达老人,会直接上吊一百白了。当初砸庙,就有三个老人,被气没啦,他们说得有板有眼,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李勇峰想起自家奶奶,想要放弃娘娘庙的砖头,提议他们先修两座高炉,炼得铁拿到县城公社里,要是能让他们满意,一定能得到大帮助的。   崔玉涛觉得村里头老人们都不错,尤其是白老爷子白老太太,他旁敲侧击问了几句白老太太,便同意峰子的方法。   李娇红认为,来回一趟县城不容易,公社里好多地方都建数十小高炉,他们建两个不是笑话嘛?先建二十个,好把第一批钢铁都炼出来。   娘娘庙不行,不是还有坟砖。   她听说,北方树木少的地方,有的人偷偷摸摸将棺材板都——   李勇峰,崔玉涛:……村里比县城要难搞得多。   县城不缺砖头,木材都是由附近山林砍去的,城里头的树林也在砍,至于铁,家家户户都提供,还可以去河里头淘铁沙,据说,县城附近一座山发现铁矿。   激烈讨论一番后,三人决定,背着村里的老人,来娘娘庙瞅瞅,要不要把砖头们,运下去。   不明刺球飞入打到脸上或身上,蜇红一大片嫩肉。那些藤蔓树枝趁机挂在衣裤上,衣服裤子划开几道细口子,夏天穿得都是单衣,里头肉也是生疼生疼的。   只是前面的山路仅是身疼。   越往后,越看不清路,看哪都觉得黑黢黢一片,心里渐渐慌张起来。   当到达半山腰,看着一座座长着荒草的坟堆,旁边还有各种树,有的坟茔旁丢着一些旧盆烂碗,周围有一些残砖碎瓦。   “这——这就是坟——林吗?”   三人害怕得心砰砰直跳,两腿也禁不住软绵绵的,鼻子也似乎很奇怪的味道,不知道味源在哪里,或者说坟墓里尸体腐烂的味道。   在很多人心中,坟地就是埋死人的地方,这里一定有死人的鬼魂。而且,大多数人都是从小听鬼怪故事长大的。   李勇峰三人,明明知道这世界上并没有鬼,老师书本上也讲过不怕鬼的故事,但心里头就是偏偏怕得要命。   当然,有人也相当爱面子。   “这里好多……好多砖头。”   “娇红同志,你愿意把你祖先坟头的砖头,奉献出来吗?”   “不是——还有无主的吗?咱们可以排除村里的人。”   “你来搬砖头吗?村里其他人可不干。”   一边吵闹,一边走着走着。   忽然感觉到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三人摔坐一队,慌忙低头,借着惨白的月光,是一个尖头类的坎儿,再定睛一看,那是个坟堆的顶端。   “啊啊啊——”   杀猪般的声音响起。   而且他们正好滚到某一座坟前,这座坟罕见有模糊不清的墓碑,李娇红的头,恰好撞到上面,立即起了个大肿包,双眼与它相对。   坟堆旁草丛里头似乎在动,飞出一群黑色的乌鸦。   “原来是是乌鸦!”   “咱们可是高级知识分子,不怕不怕!”   三人慌慌张张爬起起来,硬着头皮、顶着恐惧、强忍着恶心,往山上爬去。   傻犟啊!”   一声叹息,在他们身后的坟林传开。   **   二碧山顶西边,娘娘庙废墟里。   甜妹儿一听声音,撒丫就跑远,然后拖着一个比她大得多的重破木箱,蹭蹭蹭跑回来,小脸激动得红彤彤的,兴奋压着嗓音道:   “爷爷,白爷爷,臭老头师父,快把瓷碗瓷片油壶牛角瓷瓶……统统放进来,咱们搬去给杨婆婆,明晚再来。”   啪啪啪!   小屁股被烟杆敲了好几下。   “兔崽子,还想来,你能一拳打死一头熊瞎子,你上天都没人管你。”夏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烟杆转啊转啊,瞟一眼黑漆漆的山下,估摸两下距离,才道,“几个城里来的兔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大半夜爬山有那么容易?单听这声音,没有一小时,他们绝对爬不上来。”   叶老爷子嫌弃看他一眼,说的好像谁不知道一样。   不清楚地势的白老爷子,摇摇头,继续缓缓掀开手里的红布。   最后一层终于揭开,最先是,一股甘醇蜜香味扑面而来,它带着一丝丝清爽的凉意,却与薄荷柠檬都不同,那种凉意直至咽喉,先是涩涩感,然后回甘甜,另人清新舒畅。   然后是一个深红色偏黑得木头,烂得不能再烂,中间似乎有挖空,上头盖上木盖,做成一十分简陋的木匣子。   闻到味道的白老爷子,掂了掂重量,心里有一点一点猜测。   “原来是块破烂木头,还没我拖的这个大木箱好看,它里头会放武林秘籍、金银珠宝、瓷器古董吗?”甜妹儿眼神止不住失望,摇头晃脑叹息一句。   “傻兔崽子,瞎,连好东西在眼前都不认识。”夏老爷子瞥她一眼,跟看傻子目光一样,接过匣子,仔细闻两下,然后观其纹路,对老伙计点头,“上好沉香,比金贵得多。”   沉香并不是一种木材,而是一类特殊的香树,其外表结出油脂与木质成分的固态凝聚物。通常,密度越大,说明凝聚的树脂越多,其质量也越好。   沉香,名沉,古人喜欢将干沉香放入水中,分辨出其质量佳劣。入水即沉,名为沉水香,最佳;半浮半沉的,被称栈香;轻轻飘在水面上的,则是黄熟香。   甜妹儿眼睛一亮,小嘴一张,吧啦吧啦一大串,“有了这破匣子,那杨婆婆可以买好多猪肉羊肉牛肉鱼肉……新衣裳,再让她分我点儿,还有大哥二姐三姐小五,哈哈……”   “咳咳咳,否管它多贵,卖给谁?地主家吗?他们早就没啦!现在买东西专门钱可不行,买肉要肉票,买布要布票。”   “爷爷看它就是一破木匣子,换不成票,对杨婆婆来讲,只不过是一个纪念而已。还有这东西是娘娘庙的,只有杨婆婆能……”   叶老爷拎起甜妹儿,搂在怀里,一字一句纠正与教导她一些东西。   票?   指的不是钞票吗?   傻乎乎的甜妹儿,听得一脸迷迷糊糊。   夏老爷子瞅一眼爷孙俩,眼底闪过一抹暖意,否管是影青瓷,还是沉香,都非常珍贵,但看爷俩的反应,对于他们这种不贪财的思想与行为,确实令他十分满意。   有了叶老爷子,甜妹儿以后应该也歪不到哪去儿。   此时,白老爷子已将沉香匣子打开,里头香味更醇却不浓,淡雅飘逸,沁人心脾,原来里头是一件巴掌大的精致观音木雕。   一尊小型观音菩萨于莲花座上,右手抬起搁右膝,左手支座,面部丰满圆润,臂如藕,指如兰,玲珑剔透,栩栩如生。在朦胧的月光下,它的眼神竟让人有慈悲之感。   在匣子角落,还有五颗念珠,半截熏香。   在佛教中,经常用沉香木雕刻念珠、佛像,作为佛家法器。且用沉香制作熏香礼佛,是大寺庙里头的顶级香品,有时甚至被封为‘圣品’。   因此,从简单木匣子那一刻,白老爷子与夏老爷子,心里头就有数。   只是不知道这深山老林的娘娘庙,究竟是何开头,影青瓷、沉香、沉香木……越来越觉得不简单。   更令人惊讶的是,隐藏很深的夏老爷子,也未从碧山村夏家长辈那里,了解二碧山神婆神庙的真实消息,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观音佛像一出,叶老爷子与夏老爷子,双手合十,闭上眼,心诚拜三下。   甜妹儿瞅着他们,眼睛滴溜溜地转,也跟着小手合起来,拜三下,嘴里呢喃软语‘求观音菩萨保佑’。   因时间紧急,几人简单收拾几下,把红布重新包裹木匣子,将那些有用的瓷碗油壶瓷片,部分佛像碎片,剪刀牛角铜锁……全部分易碎、重要与结实两大类,前者抱在怀里,后者全部扔到大箱子里头。   “没有砖头,这么多木材,恐怕他们也不会放过,大家再四处找找,有什么东西吧!等他们来,咱从另一边下。”   跟之前的悠哉闲哉寻宝不同,除去一直很认真的甜妹儿,叶、夏、白三老头,也开始认真起来,分三个方向,以最快速度地毯式搜一遍。   建国后约莫十年,很多东西都没埋很深,但经日晒雨淋,大多数铜器铁器等,如铁链铁锁铁剑等,已经锈迹斑斑。   粗瓷细瓷变成一团乱的瓷片,还有那些古典的书籍,很多已经模糊看不清字样……真正完整的,倒是被无意中埋在地下的东西。   比如香台、白玉瓶、被黄布包裹的香烛、木匣子里的黄衣佛经、数十串铜钱、陶偶、黑狗牙、瓷碟、铁疙瘩、玉佩……乱七八糟,也找到不少好东西。   他们一边挖一边填土,以防有的人看出什么来。   “爷爷你们快看,这是?”在娘娘庙的正中心,甜妹儿越刨越深,竟然刨出一块大石板,上面模糊不清有字迹。   将大石板搬开,石板下头,依旧是厚厚的黄泥土,甜妹儿心头,却瞬间产生一种莫名其妙想要继续挖的欲望。   此刻,艰难爬山的人也越离越近。   时不时往那处瞅的夏老爷子,忽然紧皱眉头,环视四周,小声道一句:“他们快上来啦,快收拾好,咱们这就走。”   “爷爷!帮我把这它移一下位置,越远越好!”   纠结的甜妹儿,扯了扯叶老爷子的裤脚,指着大石板,认认真真道。   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山顶。   三位健壮有力的老爷子,抱着搂着抬着东西,加上一捂嘴甜妹儿,已移动到另一条山路口,且在距离他们不远处。   他们一动不动躲在死角处,几棵大树的黑影下,等三位新同志一上来,被铜人头像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几人一步一步悄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长长长,继续写下一章。   **   坟林的事儿,咱不说。   想一下接着昨天说小学守门爷爷。   他跟其他人不同,一点都不一样,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口音与本地有点儿不一样,吃住都在咱们学校里,不知道他有多少工资。   他身高很高,有大长腿,衣服干净整齐,平时走路昂首挺胸,似乎像是军人?一样的。   但是总一副笑眯眯模样,特别喜欢孩子们,从来不骂孩子们,喜欢跟白老爷子一样,一个个拍小孩子的头。   他屋里很小,两间。   里面基本全都是书,整整齐齐,门口有一株金银花,还有好多茉莉花,茶花,桂花……   他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话没有手机,电灯有电饭煲有炒股锅一个。   他会书法,会做风筝,会自己下棋,会好多东西……但他就不是老师,据说,他当过老师,后来不知道为啥没当。   大学回家,叶子吧妈说,他死啦,没有亲人,骨灰洒向学校后面的河。他的房间也不见啦,一点痕迹都不在,那些花因为学校扩大,不见了,那些书籍也不知道去哪。   仿佛从没有这个人。   不知道他的全部名字,不知道他家乡,不知道他是谁。   曾经在软妹子文那里说过他,但还想再写一遍,总是想有很多人知道他的故事,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他姓张,我只知道这个。——泪,休息会再码字。 第92章 开会与酣睡   甜妹儿的小胳膊, 紧紧搂住叶老子脖子, 把头埋在他结实的背上, 一颠一颠的, 舒服温暖且安全。   她揉揉黑亮大眼睛, 开始四处乱瞅,时不时还回头瞧一眼, 跟在身后的白老爷子与臭老头师父。   “好多宝藏, 杨婆婆会不会夸我?”   一路上, 甜妹儿强忍住困意, 美滋滋地想。   抬着破旧大木箱的夏老爷子,忍不住皱皱眉,嫌弃斜她一眼,心底却无端生起一两分的担忧。   这三岁奶娃娃跟杨神婆,能有什么关系?   据他所知,现在的年轻小辈们, 很多根本就不知道有杨神婆这个人。   和神婆牵扯上关系,很少有啥好事儿。   但看叶老爷子镇定的死人脸神情,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爷爷, 还有多久,才能到杨婆婆的小木屋?”   一颠一颠实在太舒坦, 享受的甜妹儿,情不自禁打了个呵欠,眼角有些湿润,翘睫毛微微颤动。   “咳咳, 约莫半刻钟。”   有些沙哑苍老的女音,忽然在右边响起。   众人抬头一看,穿越蓝衣蓝裤的杨婆婆,拄着黑木拐杖,立在一棵大树下,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他们。   “杨婆婆,我有好多好多东西还给你哩!”   甜妹儿脆声声叫道,右边小胳膊,往她方向伸去求抱。   夏老爷子与叶老爷子,忙停下脚步,恭敬问候。   白老爷子问候后,心里止不住惊讶。   原来娘娘庙神婆,长得不是跟自家老伴一样,慈眉善目,和善亲切。相反,枯瘦的她,外貌令大人也心生恐惧,也不知道甜妹儿与她,有和渊源。   “你们跟我来吧!”   杨婆婆接过暖暖暖的一坨。   吧唧吧唧吧唧——   甜妹儿美滋滋送上连续三个香吻。   杨婆婆右手牵着她,左手驻拐,颤颤巍巍走入杂草丛生的树林,仿佛随时可能倒下去,但她的脚步却一点声音也没。   练过点功夫、依旧走路走声的夏老爷子:……有些难以判断。   穿过一座一座坟堆,越过一个被藤蔓遮掩的黑漆漆山洞,洞里头还有一盏桐油灯,不到半刻钟,他们就来到小木屋里头,用三个珍贵的影青瓷碗,喝上暖身暖心的花茶。   从来不知道此山洞的叶老爷子:逢年过节,从没见过杨婆婆来接,也没喝过一口水,果然是自家小仙女的魅力太大?   “幸苦你们,多谢你们。”   “杨婆婆不用客气,身为碧山村人,我们做这点事是应该的。”   眼睛微湿的杨婆婆,用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从红布里,取出那尊小沉香木观音像,将它恭恭敬敬请上香案,立即上两柱香,再磕三个响头。   起身后,她再回屋取出一个深红色木匣子,将之打开,里头有一串沉香木念珠,上头正好缺少娘娘庙木匣子里头的四颗珠。   多出一颗沉香木念珠,此外,她又取出一本蓝皮古医书,一把生锈的铁剑,一个黄纸包裹的未知符。   杨婆婆看向三老一小,张开缺牙的瘪嘴,不容置疑道:“挑走属于你们的。”   白老爷子神情一顿,谢过之后,拿起明显属于他的医书。夏老爷子手在铁剑上停顿一下,瞅一眼杨神婆,他拿起旁边的黄符。   叶老爷子正要取走铁剑,把念珠留给甜妹儿,却被杨神婆抓住衣角,再念一句‘取走你应得的’,最后他拿走沉香木念珠。   夏老爷子垂眸深思。   果然他们拿什么无所谓,铁剑一定要是甜妹儿的。   迷迷糊糊的甜妹儿,得到一把生锈的铁剑。   莫非以后她会成为武林高手,大杀四方?   杨婆婆揉揉她的头,指着破旧木箱子道:   “除去观音像,这些你们都搬走吧!当我送给小丫头的。”   “谢谢杨婆婆!”   甜妹儿心里美滋滋,小脸顿时乐开了花。她得到好多好多宝贝!   在其他人一头雾水时,他们连同破木箱、瓷碗等,一同被攆出小木屋,并且给他们重新指了那个洞,通向的一条新山路。   路短一些,坟堆也多一些。   然后,只听见远处又一句似是而非的提醒:   “尽力存粮。”   **   接下来的山路,甜妹儿唧唧呱呱,闹腾不停:“爷爷,我要把玉佩给奶奶,牛角铜镜给爸爸妈妈,铜锁剪刀给二叔二婶,此瓶给大哥五弟,小瓷碗给二姐三姐……”   她扒拉扒拉出箱子里的东西,一一做安排。   还拉着三个老爷子,一起挑选,那么多宝贝,管够!   “傻兔崽子!这些东西都是娘娘庙的,说不定村里有人见到过。它们送出去就是送祸,笨蛋丫头!”哪怕接收着叶老爷子的眼刀,夏老爷子也毫不客气训斥道。   宠娃要不得!   啥东西都得讲清楚好!   叶老爷子再甩飞刀。   不过想回去,拉着老伴一起教导,以为他不懂此事重要性?   白老爷子一脸笑呵呵。   他算是看出来啦,这俩老头子不过经历不同,其实个性,有那么三五分相似,但看这死人脸,一样样的。   “这破木箱咱们从西边小树林抬出去,那边除去逮蝉的娃娃,很少有人,最近连娃娃也不见……”快到山脚下,最熟悉地势的叶老爷子,开始部署安排。   经历此晚,三个老头子间,建立起更密切的乱七八糟友谊。   “什么破木箱,它是红酸枝木,捣鼓一下,它比那些烂木头好千百倍。”夏老头习惯性插刀,指着旧木箱道,“木箱的纹理清晰,变化多端,平润光滑,仍走光泽。它本身是深红色,回去打磨髹漆两下,再过几百年,也跟新的一样。”   甜妹儿面露崇拜之情。   原来这个破木箱,竟然也是个宝贝,以后得多读书多认点东西,省的稀里糊涂,就错过太宝贝儿。   叶老爷子重咳一声,认真道:   “你妈妈的嫁妆箱就是酸枝木。以后爷爷尽力帮你找树。”   甜妹儿赶紧抱大腿,“爷爷最厉害!”   他不是不知道酸枝木,只是没看出来木箱子,谁叫它变了个模样,跟山里头的树木,差别好大。   夏老爷子还想拆台,酸枝木有好多种,被白老爷子一巴掌拍到肩膀上。   一行人继续前行,越靠近村里,大家伙尽量把脚步放轻。   这时,耳朵灵敏的夏老爷子,拎着甜妹儿,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探路。   正当几人欲偷摸摸穿过小树林时,夏老爷子指了指他们的东南方向。   竖起耳朵一听,果然那里传来,细细微微的动静声响,有挖土、麻袋蹭地、木箱磕磕碰碰等小声音。   这里头,时不时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其中有一个刻意压低的女音,特别熟悉,那分明就是叶二婶的声音。   而树林另一边,有记工员小伙以及其他家干部,专门在远处的出口处守着。   他们没料到,杨婆婆指的洞与路,可以从山中间凸脚处绕过来,是全新的一条小路。   今夜晚饭后,留一个人在队部,张队长领着小干部们,忙得不可开交。   碧山村与碧水村交换粮食,清点仓库粮食,分出部分粮食,转移粮食……最后,他们将小队会议,开在小树林里头。   一边放粮食,一边讨论事情。   “张队长,你咋知道这里有个小洞呐?还停干燥的。咱们村大菜窖都没它干燥,不过就是太小。”   “以前咱们村土地庙不就在就在二碧山下,我爸无意中发现的。洞太浅,只能存点苞谷麦子。从明天开始,两个守仓库的人,派一个来这里挖土,能挖多少算多少工分,咱以后把公粮放一部分……”   村里头有一个会算数的,实在太好太恐怖了。   叶二婶比出纳的心算强太多,她心里头扒拉扒拉,每天三顿都把粮食花尽具体日子,在队部会议讲出来。   导致不仅是张队长,每个小干部心理产生紧张感,尤其是年纪大一些的黄大爷等。   因此,张队长的公粮、私粮分开建议,得到全部人的一致赞同,作为第一届小干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认真想干实事儿的。   于是就有今晚的意外行动。   至于其他关于炼铁的要事,张队长也没有放松。   “村里砖块还剩多少?”   “应该后两座多小高炉,简单那种,够三座。李师傅说的。”   “咱们尽量先劝他们,真的炼出钢,再建多的炉,不能浪费村里铁,那些铁锅铁铲有限。大队里派的人没发现铁矿山,倒是意外发现有煤炭……”   而被迫躲在树林里,偷偷听取队里干部们秘密的三老一小,只能等他们全部走后,再悄咪咪离开。   月光下,小树林里头,裹着衣服的甜妹儿,在爷爷怀里酣睡正香。   作者有话要说:  累叶子:终于写完。   晚安仙女们~   **   家乡镇煤矿大大小小很多,山都被挖空好多,最近几年,政府才出政策,把小煤矿关闭。   镇上修房,一打地基,煤炭就露出来,记得中学的时候,修一片四五层楼那种,好多人背着背篓,去地基里头捡煤炭,能捡好多回家……   不知道那些山究竟挖多久,才能像现在一样挖空,实在太恐怖,把大煤矿也关闭吧——煤炭资源越来越少,深有体会。   ** 第93章 空间小菜园   今天第一次进青山空间, 甜妹儿怀抱大水缸, 它里头装着满满的清水, 外加漂浮着一个大木盆、一个瓜瓢, 大木盆里还有有许多种子与小秧苗。   昨晚, 叶二叔叶二婶,发现家里头的水缸忽然少一个, 还以为家里闹小偷, 粗嗓门响遍院子, 被叶老爷子莫名其妙训斥一顿。   这下倒好。   除去知情的, 其他人都以为,老爷子不小心砸掉一个大水缸。他们背后偷偷嘀咕议论,悄悄取笑,让老爷子的威信下降整整一个晚上。   “爷爷最爱背锅!”   否管是缺少水缸、抓到野鸡、找到野鸡蛋、野香蕉……叶老爷子在众位叶家人眼中,就是神一样开挂牛人,当然, 这种事被他用藤条警告多次‘不准往外说’。   甜妹儿仰起小脖子,先对东边当下,流两下口水, 蹭——,去草丛里把三块大石头, 轻轻松松搬出来。   东边方向,正是青山里头种的桃树,它已结果,果子大多都半熟半靑, 还有全靑,但非常诱人。   枝丫上头挂满一个个笑歪了嘴的或靑或黄桃果,浑身都是毛茸茸的,颜色各式各样——靑色,靑里透黄,靑里透红,啥都有。   旁边的枣树依旧矮矮的,长大了一点。黑褐色的皴裂树皮,枝丫上的小枣子,跟指头般大小,仍然跟树叶子一个颜色。   然,甜妹儿首要任务是——搭建简单灶台,烧一锅热水。因为山里头怕引起火灾,这种事情,必须做在最前头。   找三块等高的石头,较平整的一面向内,架上大铁锅,并使之平整、稳定,倒入热水,在用厨房里拿的枯枝与火源,这类简单又快捷烧水方式,野炊过的人都会一点儿。   “搞定!”   甜妹儿用瓜瓢浇水洗洗小爪子,然后起身,迫不及待去摘几颗桃子,尽量挑那种肚子一道缝,肚皮长一点点雀斑的半熟果。   山里娃吃鲜果没那么讲究,很少削皮,用清水冲冲,张嘴就咬一大口。   “呸呸呸!”   第一个又酸又涩,甜妹儿眼角流下‘被迫’的眼泪。很不甘心,直到尝到第三个,牙都快被酸掉了,终于吃到一个脆脆的小桃子,里头很多汁,酸津津的,好吃但酸牙。   果然,只能等明天进来吃又甜又多汁大桃子哩!   伸出小指头,划拉铁锅里头的水,只有一点点温度。   歪头想了一小会,甜妹儿眼睛一亮,干脆在旁边拿起小铁楸,在柔软的黄土地里挖啊掏啊,地上很快形成一个小小凹陷的深坑,用几根枯枝搭在深坑向上的开口处。   在捡很多枯叶枯枝,抱着扔进坑里。借灶台的火,点燃它们。将几个肥大的红薯与几条咸鱼,平铺在枯枝上。   哔哔!   兹兹!   袅袅的青烟升起来,火焰吐着红舌舔咸鱼与红薯。   没过多久,咸鱼开始“滋、滋”地想起来,草木香味混杂着咸鱼的香味,扑鼻而来,在青山里头飘荡勾鼻。   甜妹儿一边吃着野香蕉,一边拿出小铁锹,大木头,小锄头,准备开垦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小菜园子。   这些种子,并不是去仓库里偷摸摸取的。   而是白爷爷老俩口家的小菜园子里,‘光明正大’撒娇要的。或者用甜言蜜语贿赂二婶婶,让她晕乎乎后,就可以得到一些烂种剩种。还有爷爷奶奶的不明渠道提供。   “哇哇!好多好多,以后咱家啥都有的吃的。”   单说空间里的胡豆、南瓜、红薯、野芋头,都已经累积不少。   甜妹儿发现,要是不及时吃掉它们,放草丛里久了也是会坏掉的,但是把它们种在地里头,就会一直保持新鲜,摘掉不破坏根,就会跟野果一样,再长出来。   在临时搭建的灶台不远处,划分出一块阳光普照的大圆地。   在圆地周围,插入密集等距离的木头围栏。这些木头,在动物眼中,是看不见的,这绝对是最好的保护。   然后分成四小畦。   一块种上她最爱吃韭菜与红辣椒。   韭菜最简单,它有宿根,不要费太大的劳动,只要施施肥,培培土,浇浇水,就能发出鲜绿肥嫩的韭芽。   一块种上白菜、青菜、莴麻叶、茄子、花菜、豆角等。一块种上蒜、葱、姜、花椒、油菜花等调料品。先挖坑,再小心翼翼将紧攥在手里的种子,或者奄奄的秧苗,埋在泥土里。   最后一块没种子,下次再种。   且在靠近木头的内圈,种丝瓜、黄瓜,搬南瓜苗,简单掉着几根绳子,希望能做简单引导,期待它们吐出丝,木头架子上爬满它们绿藤,开花结果的模样。   老人们常说,一亩园十木地,翻土、整地、挖坑、下种、浇水、搭架、剪枝、堆肥……种好菜园绝对是个技术活儿。   但是,甜妹儿却十分简单粗暴,挖坑与下种。   她的小菜园看起来,种类是很多,但其实种子与秧苗很少,间隔距离大,挖坑下种,并没有花很多时间。反而圈木头架子,花费最多时间。   最后在外圈,埋下几粒玉米种子与红薯,玉米种子旁边种上半截锄头小铁楸,几个小陷阱,希望有‘瞎眼’动物,比如肥山鼠,能够掉进去。   “啊——我的烤咸鱼!”   闻到烧焦的糊味儿,甜妹儿急得跳脚,蹬蹬蹬,立马反程。   大铁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儿。   咸鱼慢慢地变黄变焦,香味更加浓烈诱人,旁边的红薯也散发若有若无的甜味儿。   她添一些干柴,将咸鱼与红薯,翻到另一面继续烤。再将另一个临时灶台的火,扑灭得干干净净,将它们轻松踢进草丛里。   “好香啊!”   甜妹儿忍不住俯过身,将鼻子凑到咸鱼上,使劲儿吸一口气,恨不得把肉粮的所有香气全部吸到肚子里。   火光映得她的脸红彤彤,还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嘴唇,或者咂一咂嘴巴,板着指头,开始扒拉扒拉,“我要跟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吃……”   然后在一旁再次练习会小人儿舞蹈,一边等美食成熟后,把火星灭得干干净净。   滚烫的红薯,让甜妹儿不得不在两只爪子之间,来回交换翻动着,脸蛋像小青蛙样一鼓一鼓的,张开小嘴巴用力吹气降温,红薯外层已经烧成黑炭一般。   酸甜甜、甜滋滋、金橙橙的红薯肉,焦黄酥、有点咸有点糊的烤鱼,这是她第一尝到自己做的食物。   太美味啦!   甜妹儿恨不得马上将它们,与全部亲人朋友一起分享。   小吃货摸摸饱肚,打个饱嗝,收拾一下东西,埋好的埋好,野果热水红薯咸鱼,该拿出去的分开一边。   然后拿着瓜瓢去小菜园浇水。   老人们常说,新苗浇不过三,意思是刚种的菜苗需要浇灌,这样新苗才旺。她将分畦种好的菜秧菜种逐个浇灌。   然后,甜妹儿一边啃着原味多汁的野果子,一边吹着清爽山风,一边努力学习小人儿舞,好不享受。   树林里的鸟儿们,似乎嗅到红薯的香味,叽叽喳喳地欢腾起来。   麻雀山雀的叫声清脆动听,它们喜欢集体飞来飞去;喜鹊的叫声响亮悦耳,一两只站在树枝的高处,或长尾低摆头脖颈上扬;还有可爱的黄鹂……   不多一会儿,她的身影消失在空间中。   “唔咽?”   一只浅棕黄色、尖嘴、猫形大小的毛绒绒,突然从树林里串出来。   它嗅觉异常灵敏,寻着烤鱼的味道,找到已经熄灭的土灶,以及沾有味道的石头等,立即用前爪和吻鼻端拱土挖掘。   忽然,   它的鼻子碰到凉的无形东西,一受惊,周身毛直立蓬松,从臭腺向后喷射液状分泌物。   嗖——   毛绒绒逃跑入森林,再也不见踪影。   **   眨眼间,脏兮兮的甜妹儿,带着一身的黄泥巴,从空间回到叶家。   “爷爷奶奶,吃烤鱼,吃烤红薯!我有种好多好多菜哟!”   没过多久,热水出来的同时,屋里头忽然有一股浓浓的烤鱼、红薯肉香味儿。   “傻丫头!”叶爷爷又气又笑,拍一下她脑袋,赶紧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再把红薯与烤鱼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再放到柜子里头,“以后除去野果,不准拿其他吃的!你还敢在仙山里烧火烤东西,说,火有没有被灭干净……”   否管仙山树林会不会被烧毁,那都不是一件吉利的事儿。要不是一天能进去两次,叶老爷子绝对不会同意,让小孙女在仙山里烧水。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他准备以后天天念叨这个。   像霜打的茄子,甜妹儿焉焉道:   “我错了,火已经灭啦!下次再也不烧火烤鱼烤红薯。”   叶奶奶一边帮她擦汗擦泥土,一边也在唠叨讲道理:“这野外烧火,不能选择离草离树近的,不能没时间灭火,赶紧进去检查一下。还有咱们家里不能开火儿,万一被人举报,那可是要撅地三尺的大事儿……”   “我知道啦!”   甜妹儿认真点头。   然后,再老俩口担忧的目光下,抱着装满宝贝的破旧木匣子,第二次进入空间。   眨眼间,撅着嘴巴的甜妹儿,抱着一堆野焦与桑萢儿,再次出来,换一个表情,笑哈哈道:“爷爷奶奶吃果子!”   “甜妹儿,仙山里头有啥事儿?你咋不高兴呐?”叶奶奶一边帮她洗白白,一边担心问道。   “我又没抓到那只臭狐狸!”   甜妹儿眨一下眼睛,一进去,就发现一处埋东西的好臭,一定要抓住这个坏蛋与那只臭狐狸,把它的火红色毛,做袜子!   叶老爷子揉揉她脑袋,笑叹:   “这狐狸说不定是狐大仙,老天爷不让你捉到它哩!”   “才不是狐大仙,它又不会变魔术,也不会仙术,法术也不会,只会装死……”   天麻麻亮,洗白白的甜妹儿,穿好小衣裳小裤子,踢着圆头单鞋,蹬蹬蹬跑出门,去大院子里,蹲马步、金鸡独立……练习一些基本的步伐。   晓丫头也爬起来,见她练得认真,拉着大哥二姐,也跟着她蹦蹦跳跳,在院里头一块撒欢起来。   “看来咱们家要出好几个武状元!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保护动物是喜欢吃鱼,蛇蟹虾什么也吃,不是鸡呀。   **   野炊真的是一个挺好玩的事情。   锅,刀,碗,筷……最好选择清溪变,那种浅的,小腿肚差不多深,避开那种深水区,因为溪水沟里的深水区,比河危险,难救得多……   十多人一起。   洗米烧饭烤鱼……烧烤……都行,你还可以自己带凉菜甜皮鸭烤鸭。   两边都是青山绿水,新鲜空气……吃着美食,发现野果野花……螃蟹虾米小鱼蛇蜈蚣……让你开心惊讶半天。   最后友情提醒:小叶子曾经烧得柴火,是无意识那的人家的,被狗追几下,骂一顿,所以,要给他们买啊!十块钱以内。山里溪边的太潮湿……   仙女们,要不要一起来个说走就走的野炊? 第94章 温差与生病   这是八月最后一天,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 却突然降温变成阴天, 早上出工前, 还下一场阵雨, 天气凉嗖嗖的。   碧山村男女老少,皆换上补丁的长袖蓝或灰单衣, 穿上长裤, 有的不放心, 里头还穿了一层。   这年头, 没有人会把生病吃药,当成一种玩笑。   一场普通的伤风感冒、头疼脑热,可能就会花光家里所有积蓄,或者带走老人小孩的性命。这类小事儿,忽悠不得。   因最近的食堂三餐,由泥瓦匠李师傅安排时间, 队部会议提前在早饭前开。   “队长,咱们田里的谷子已经熟啦,不如趁这两天天气凉爽, 把它们收回来!过几天应该又是大太阳。”黄大爷瞅瞅阴蒙蒙的天,念叨一句老天爷保佑, 建议道。   山村人都是看老天爷面子吃饭,每年地里收成好不好,基本看天,杂交水稻都还没出来哩!勤奋年年有, 但是老天爷不一定年年给你面子。   也因此,在建国之前,或者说三年以前,土地庙就是村民们祈求风调雨顺的地儿。现在每年少这一个活动,部分老人过得心惊胆战,生怕老天爷发怒。   黄大爷身为经验丰富的庄稼汉子,多多少少会看一点天气,今日气温明显不正常。   不过,在碧山镇,夏季连续两三个阴天罕见,也不是没有,通常接下来,就是一直持久的艳阳天,就适合晒稻谷。   地里的稻谷早一点收回,变成粮食,放入仓库,他们才能真正放心。   张队长赞同道:   “行!我估摸着今日食堂应会建好。那么从明天起,就把主要精壮劳动力,派到田里。记工员,你负责一下把那些干活多的人,多记一些公分。”   “行!我等下就去通知队员们。”记工员点点头,“只是这炼钢的事儿,我听说,新同志们昨天半夜去娘娘庙,找不到砖头,吓得半死,最后把那吞口抬下来。我们要不要派人,帮他们建小高炉——”   “不用派汉子们。村里不是有几个小年轻吗?叶诚?李三虎?派他们陪他们玩儿,反正砖头就那么多……碧水村碧土村肯定也得出人,够多啦!把粮食收回来要紧!”   至于那吞口,是不是该还给杨神婆?   真令人头疼,这才九月份,啥时候炼钢政策才能停止!   “昨晚幸苦大家伙,今晚守夜第一个轮我跟……”   **   西边平坝,因暗地里收回扣足,李师傅一行人,干活非常勤快,也很仔细,还很牢靠。   天麻亮,他们就爬梯子上房顶,小心翼翼踩在房椽或檩上,查探房梁、四周墙壁、承受重力等。   这年头的房子,没有混泥土钢筋,靑瓦盖房,靠的都是在房顶都是靠重力叠压,没有真正的连接。若是不能承重,即便是体态轻盈的小娃娃,也不有可能随时摔下来。   泥瓦匠们对自己的手艺,就是如此自信。   吃饱喝足的甜妹儿,不在去西边平坝,和奶娃娃小五一样,做叶妈妈的小尾巴。   而是,在天微亮的清晨,吹着难得的凉风,趁着思丫头还没上工前,扯着也偷吃过野香蕉的二姐三姐一起出门,然后在村里头,悠哉悠哉闲逛。   准确的说,是二姐三姐在前面闲逛,甜妹儿在后头慢跑。   据夏老头说,她体内的力气与速度、灵活度相比,差距很大,可能是血脉嫩、小腿骨头软、呼吸方法不对等原因,对于奶娃娃最好的办法,是适量练习跑步。   当然由于她的资质过于特殊,很多东西他也不能完全判断正确。   但是否管怎样,安全必须第一位,任何训练都必须有度,否则伤害到骨骼发育,那就是适得其反。   “哇哇哇!你们知道吗?听说碧水村又杀了一头猪崽!”晓丫头说得一脸羡慕。   甜妹儿皱紧小眉毛,她咋觉得前面那个人走路晕晕乎乎的?   思丫头瞅着一位头发花白老婆婆,担心道:“狗蛋儿的奶奶吐啦!”   在她们几步远,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蹲着狂吐,一大早又什么东西,吐的尽是酸水。她捂着抽搐的胃部,疼的站不起来,脸色苍白,咬着牙‘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三姐妹花正想跑过去帮忙。   刷刷——   一位古铜色糙汉忽然跑过来,他立马半蹲下,把老婆婆直接抱起来,朝着碧山村里头,慌慌张张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   “白大夫,快瞅瞅我老妈!”   “她咋的啦?”   晓丫头捂着嘴惊讶问道,声音带着一两分恐怖,手也紧紧扯住思丫头的衣角。   呼啦啦——   又是几个人从他们身边跑过去。   “他们都是从村口来的,莫不是他们饭菜太油腻?”甜妹儿眨了一下眼睛,跟二姐悄悄咬耳朵,“顿顿吃肥肉不好,咱们食堂吃的才好哩!”   思丫头一左一右牵着俩妹妹的手,往村里东边队部走去,“咱们去找我妈,把这事儿告诉她跟张队长。”   甜妹儿猜对大半,闹肚子与吐,顿顿油荤占大半原因。   顿顿肥肉泡,鸡鸭鱼肉,再加上有的人与泥瓦匠们的比拼,人人都是十碗以上大斗饭,肉随便吃,一不小心就吃撑,这让常年吃红薯喝稀饭的胃,哪里能受得了。   昨晚三更半夜,碧水村闹肚子的人就很多,碧土村也有一些,就连碧山村,都有极少部分作死的。   早上起来,偏偏遇上温差变化太快,很多老人小孩,包括一些体弱女人,以及半数作死的糙汉子,一大早就感觉晕晕沉沉的。   不少人觉得是饿的。   赶到村口大食堂,这里又是肥腻的荤油味,鸭血猪腥臭味儿,夹杂着臭熏熏的脚丫味,以及米酒味旱烟味儿,五味杂陈,常人闻到都腻晕得很。   体质弱的,直接哗啦哗啦吐一地,又增加一种臭味。包括那些泥瓦匠们,都上吐下泄,难受的不成样子。   一点都闻不得油荤的模样。   三个村人人都知道,碧山村里的白老爷子,是村里最好的大夫。   他们村里的赤脚大夫,昨夜也熬数锅药,现在看样子,一点效都没。因此,人人都跑碧山村,登门拜访求医。   **   “张队长!快去瞧瞧!”   三姐妹花一路小跑至队部,熟门熟路溜进会议室,向一村之家长大声汇报。   “哎,啥事儿!你们慢点儿,甜妹儿别摔着哩!”叶二婶搂着甜妹儿,揉揉她小胳膊小短腿,拍拍另外俩丫头的后背,递给她们装温开水的搪瓷杯,才哄道,“喝完再说,啥事儿,这么着急!”   啥大事也不该三个小屁娃来汇报。   “碧水村好多人生病啦!上吐下泄,张队长快去瞧瞧!”外面的村人呼啦啦来一大串,把她们想要说的话,全说完啦!   张队长立马起身,带着一溜达小干部们,急急忙忙赶去白家。   他一边走一边想,这吃油荤不舒服的事儿,白老爷子提过,按道理就是吃几副药的事儿,咋弄得这么严重。   乡下人都爱热闹,否管是看热闹,还是家里热闹。这很多人生病的事儿,没几分钟,就传到三个村每个角落,很多村人包括男女老少,陆陆续续来到白家。   等张队长他们到白家时,这里已经被村人们,围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张队长,你到啦!”王队长像是见到救星,忙上前一步,拉着他说话,“咱们村十个人,有八个人都上吐下泄,会不会是啥瘟疫或传染病啊!”   不仅仅是王队长这么认为,很多村民捂着口鼻,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有的认为事瘟疫,会传染人的,说不定那猪有问题;有的人认为是得罪神灵,不是说夹生焦黄饭;有的人认为,是他们村修建食堂大门不对……各种猜测,五花八门,啥都有。   “啥瘟疫,尽说些瞎话!”张队长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他拍拍王队长肩膀,对匆匆赶来的黄队长点点头,“上次咱们不是说过,这大鱼大肉,顿顿吃不好。还有比拼吃饭,几十碗——”   这话还没说完,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反驳道:“那是你们村请不起人吧!早就听说碧山村队里头穷,没想到这么穷!我算见识到啥说瞎话的——”   咕噜咕噜——   他肚子发出两空响,疼得情不自禁捂住。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   只听说过粮食不够吃,哪里还有吃坏肚子这一说法!   他们不知道,缺少油荤的十碗饭,跟油足够完全不是一回事。就相当于那年代,半大的少年可以吃七八碗饭,还是半饱,换到现代成人,都很难得一次吃这么多。   张队长正要出声解释一下。   白老爷子从屋里走出来,随随便便点几个碧山村汉子,都是肚子不舒服的,他一脸严肃道:“你们昨晚吃了多少碗?”   “十二碗!”   “九碗!”   “八碗!”   ……   “恐怕还有许多鱼肉烤鱼吧!”   白老爷子难得板着脸,十分不客气,“你们自个儿瞅瞅,生病的人是不是大鱼大肉胡乱搅合,吃饱还吃,把肚子都撑坏。”   “我这草药还不够,要是觉得其他原因,你们还是找其他大夫,或者去县城医院也行……好走不送。”   村民们一个个立马闭上嘴巴装哑巴。   同时,他们心里头仔细一估摸,恐怕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甜妹儿玩着小指头,心里想着当大夫也很威风嘛!   张队长重咳一声道:   “碧山村的队员们,生病就留下来治病,吃饭的吃饭,吃完饭干活!白老太太做饭,你们还能不放心?只要不吃撑,就不会跟他们一样。”   “以后白老太太做啥,我们吃啥!”   叶二婶揉揉甜妹儿的头,眨一下眼睛,最先发声。   瞅着难受得快晕过去的人,仍然在陆陆续续,不断送来。   碧山村的很多村民,心里下定决心。   以后白老太太做啥饭,他们就吃啥,绝不偷偷抱怨!咱们村的饭菜,可不会让人,吃坏肚子。   带众人走后,白老爷子对着三位队长,吧啦吧啦报一大串药材名儿,然后道:   “碧山村六人,碧土村三十八人,碧水村一百八十六人,泥瓦匠十二人,每人需要黄连……”   白家又不是开善堂的!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长叶子道……   **   叶子长的不高,没有一米六,据说小时候蹦蹦跳跳,天天疯玩,蹦伤了骨头,也可能是早产儿原因,但是家长倒是挺高的,基因不错?……羡慕那些大长腿。   说道传染病……读书时光,猩红热、水痘、麻疹,春季特别多,叶子很幸运后两种有抗体,奶娃娃时候得过,没被传染过,至于其他嘛——真想春天呆在家里不出去,叶子极易杯传染,感冒中学有一次感冒一个冬天!不停被传染……呵呵哒。   ** 第95章 黄连与南瓜   吃坏肚子、着凉头疼脑热是大事儿, 上火也是不大不小的事儿。   由于辣椒、花椒、荤油太多, 村人们又极其爱吃麻辣, 两天时间下来, 不少人嘴边就长了一圈火气, 起泡是小事儿,有人嘴肿得跟香肠差不多。   碧山村气候潮湿, 适量吃麻辣可以暖身挡湿气, 但难得见到这么多嘴泡与香肠嘴。往往村民们开一副药, 喝过后, 回头又控制不住嘴,继续吃撑。   白老爷子肉疼他的草药,气得简直心肝疼。   昨晚就一直劝说老伴,做得清汤寡水一些,好败火去火!   谁知今天一大早,碧水村送一坨又一坨的病人, 老爷子心里头火气直冒。用艾灸治病,死死盯村人,跟看仇人差不多。   因为, 所有草药里头,非常苦但清热的黄连, 是需求量最大的。除去脾胃虚寒者与阴虚津伤者,老爷子准备顿顿泡黄连水给这些人喝。至于所需的钱,当然是他们自己付!肉疼也自己担着。   至于剩余那些记性不好的人嘛!   等瞧热闹的人,陆陆续续来到西边平坝, 饭菜好没人去关注,入眼的是,在平坝旁架起的一个大铁锅,里头煮的以黄连为首的中草药配方汤。   锅里头散发的苦味儿,让旁边人高马大的泥瓦匠们全都紧皱眉头,脸色偏白。这碧山村赤脚大夫实在太恐怖,他们还是赶紧完工,去碧土村干活儿。   白老太太与叶妈妈,互视一眼,笑眯眯站在旁边。   “听说碧土村与碧水村坏肚子的人着实太多,我家老头子就给咱们队,配上一大锅中药。今个儿吃多少饭,你们就喝多少汤,保证管够!当然,十岁以下娃娃们、孕妇们、六十岁以上老人们喝一碗就行。”   白老爷子:……喝死你们这些兔崽子!下次再这样,咱们还煮药喝,反正到最后都是张队长付钱。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愁眉苦脸,他们是饿得慌,平日里也确实缺粮少食,但并不代表失去味觉,尝不出好坏。   单单药与菜,在很多人心中,就划分成不同种类。比如苦瓜与黄连水,前者有人就很爱吃,后者只有稀奇古怪老人爱喝。况且,锅里不止黄连,是真的有祖传秘方的。   “呼,咱们不用喝多。”甜妹儿庆幸拍拍胸口,扯扯大哥的裤脚,软软绵绵安慰道,“大哥,眼睛一闭,鼻子一捏,一口吞下,加油呦!”   叶安诚努力吞咽口水,下意识往后头退一大步。   粗瓷碗被一一分到每个人手中。   除去八仙桌的客人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排成长队,端着自己的碗,一个个从端黄连接起,喝完,自己去清水沟里洗碗,然后再排队乘饭吃菜。   “谢谢白奶奶,你真好!”   甜妹儿得到一小半碗,也就碗底浅浅一层,没几口,皱起五官,闭上眼睛,捏鼻,一口吞下去。   苦涩的味道,刺激舌头味蕾,从喉咙顺着血管,一路苦到全身,想要吐又吐不出来,完全没有啥回甘之感。只觉得从来没喝过这么苦的药,差点苦到升天。   喝一碗后,再也不想再去碰第二碗。   “唔——好苦!”   “啊,我觉得我今早只能吃一碗饭!”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来。   这年头的乡亲们,大多淳朴节约勤劳,很少有人浑水摸鱼。   像这种明显花钱的药,哪怕再苦,他们都舍不得浪费一滴,在碗里头,就得喝个精光。况且,看碧水村等那些村人们生病,甚至有的被抬到白家,实在太恐怖啦。   所有人都在硬着头皮喝药,尤其是糙汉子们的大斗碗,一口都吞咽不完。再快速去倒凉白开,去除那种口里的苦味儿。   “妈!好苦!早饭吃啥?是不是甜的?”甜妹儿吐吐舌头,扯着叶妈妈的衣角,皱紧小眉毛,认真问道。   叶妈妈扯扯她辫子,微微一笑,这丫头还真猜对啦。   她给儿女一碗雪白的米汤,让他们分着点喝,去去口里的味儿。转身去隔壁,忙碌最后的早饭过程。   临时灶台的袅袅炊烟,飘向天空。   今天的早饭是焖南瓜米饭,五分之一米饭,五分之四南瓜,香味正好能去除苦味儿,南瓜易种,库里存得很多,仅次于红薯玉米,比洋芋还多一些。   煮南瓜米饭过程很简单。   把少量米煮八成熟,捞出来,把米汤盛在盆子里,然后把锅刷干净,倒入少许油,南瓜倒入翻炒熟,再把米放置南瓜上面,用筷子扒平,完事儿等焖熟。   还有南瓜包子,包子馅仅仅是南瓜丝里,夹着几根新鲜韭菜或一截葱罢了,但是南瓜的香甜,包子汁水多,味道鲜,非常好吃。   “好香!”   焖南瓜米饭与南瓜包子熟啦!   一股浓郁的鲜甜南瓜味儿,夹杂在苦味中,让人恨不得马上吃到,垂涎欲滴,他们也没心思去管今个儿,米饭少白面无南瓜超多。   至于菜很简单——无水蒸南瓜,清热解毒的苦瓜,外加鲫鱼豆腐汤,搭配完美!   “这样做饭好好吃!白奶奶,妈,以后得天天做啊!”甜妹儿吃的一圈黄瓜肉胡子,舔舔嘴唇,兴致勃勃地说道。   “甜妹儿真乖!都会自己乖乖吃饭!”白老太太夹一筷子嫩苦瓜到碗里,笑着称赞道。   这年头,三岁奶娃娃吃饭香甜且不挑食,但因怕摔碗,大多都是家长喂的。像甜妹儿这样超省心的奶娃娃,确实少见。   “是娃!我家小崽子,一见到我喂他妹妹,闹腾不了,吃味儿十足!”旁边一左一右抱着两娃的大婶苦笑摇头。   桌上的妇女们,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念叨孩子经,对于甜妹儿,嘴里称赞的话,一串一串溜达出来。   叶妈妈眼底十分得意,嘴里不停谦虚:“我家这皮猴儿,跟她姐一摸一样,你们倒是没见到她皮的时候,折腾得七颠八倒……”   乖娃娃甜妹儿,艰难吃着那截苦瓜:……但是我挑食啊!   旁边,因喝黄连水不开心的大海宝,听到这些话,立马大口大口刨饭夹菜,吃得又香又甜,表示他也很乖,小眼神写得都是求赞扬快表扬。   或蹲着或站着或坐桌的村人们,肯定想吃第二碗、第三碗、第四碗……然每次打饭,都是先苦后甜,又悲又欢,又哭又笑,一个个纠结成大傻子二愣子。   期间,叶爸爸一直往媳妇儿这边眨眼睛,做出苦脸状想将计就计,使用苦肉计,博得媳妇儿的同情。   今日的早饭,就在此纠结氛围中度过。   最后,白老太太带着和善笑容,亲切道:   “以后大家要是一味吃撑,顿顿想着杀猪杀鸭,咱们就煮中药吧!正好去火,免得你们拉肚子。这草药不能浪费,我看中午还有,大家别客气哈!”   听到最后,众人石化。   他们皆迈着轻飘飘的步伐,放牛的放牛,下地的下地,拉犁的拉犁,各自忙碌。   蹦蹦跳跳的甜妹儿,给苦兮兮的叶安诚,竖起大拇指,鼓励道:“上吧,少年!”有对比,她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啪啪啪!   “那是你哥!别没大没小。”   **   因为白老爷子这一剂猛药,让十几个泥瓦匠们,工作效率提高不少。且因有张老爷子与几个石匠的监督,且凭着与张老爷子的交情,他们在质量上也不敢马虎。   中午过后,碧山村的公共大食堂,已经建的有模有样。   对比起来,碧水村的很多劳动力与泥瓦匠们,还在白老爷子家院子里,哎呦哎呦叫唤,他们不仅大食堂只砌成里面土墙,地里头必要的活计,耽搁不得,需要向碧山村借人。   借人还物,张队长以及队员们,自然兴奋答应下来。比较这年头,活计总数一定,难得有此机能多增加活计。   看着一砖一瓦一泥土,被泥瓦匠们一点一点变成崭新的房子。在西边平坝工作的炊事员们,心里最有感触。   甜妹儿用渴望的目光,瞅着大房子,小身子一摆一摆的,嘴里哼着自己改编的不明小曲儿,“我建一所大房子,有很多很多的房间。一间住着我的爱人,小猫小狗……”   “妈!咱家啥时候修新房子?”晓丫头听的有趣,也跟着乱哼一通,然后转头问忙碌工作的叶妈妈。   叶妈妈手一顿,转头瞅一眼,陶醉在小曲里头的甜妹儿,下巴抬抬,笑道:   “诺,甜妹儿要是会建房子,咱们家马上就能有大房子。”   甜妹儿小脑袋瓜晃啊晃啊,“我建一所大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户,阳光洒在地板……”   不得不说,音调还挺准的。   “甜妹儿,你啥时候……”   晓丫头立马转头询问。   “噗哈哈哈——”   大人们笑的好不欢乐。   公共大食堂,最重要的自然是搭土灶台。   村民们各家各户,都有一座用砖砌的土灶,形状基本相似,通常占据厨房三分之一,既高又大,包括灶台、灶门、铁锅、水灌等许多部分,各有各的用途,缺一不可。   村人们的土灶一般有两口铁锅。像白家这种富人家,一般有三四口的铁锅。锅台后面有灶门,用来添柴烧水做饭。   而公共大食堂的话,铁锅自然需要更多,搭建土灶也麻烦的多,非一般泥瓦匠能够完成。必须请经验丰富、业务精湛、技术娴熟的师傅才行。   因为,泥瓦匠们砌的土灶各不一样。   好的灶台,省柴、不倒烟、聚烟、烧菜的速度快。   “搭灶台哩!”   炊事员们心里都很激动,这可是他们以后工作的地方。   大家伙都放缓手里的工作,透过门窗,或偷瞄或光明正大盯着,细看泥瓦匠师傅的各种东西。   李师傅领着其他师傅,在厨房的一角铺上砖块作基础,然后再一砖一砖地边敲边打。   他们不急不忙往上砌,时不时将砖块砸成圆型、方型等形状,用来砌灶堂、烟囱、烟台等部位的转角。   好想堆积木玩具!   甜妹儿看得手痒痒,眼里盯着剩余的转头,好想偷回家自己试试?   旁边的三位砖头守护神,肯定不同意,他们心疼的看着转头一块块消失,化成崭新整齐的土灶。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抱紧仙女们么么哒~   话说以前超喜欢孙燕姿的这首歌,哈哈,那时候好想有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落地窗,宠物,家人,爱人……现在嘛,那只是梦想。   继续码字下一章……   **   叶子家里现在还在用土灶,外加天然气,噗哈哈哈,这种组合是不是很奇怪。   天然气是最近几年迁过来的,以前弄的煤气。   热水天天洗澡洗脸挺方便,但是烧火,叶子家太后还是喜欢用柴火烧土灶台。   也就是说,家里头的天然气只有洗澡一用。   话说仙女们,除了洗澡,哪里还用得上天然气?一脸迷茫中,实在不熟悉。 第96章 醪糟回锅肉   “咱们的小高炉, 你们准备啥时候开始建?”   李娇红点着旧砖头, 转过头对一脸黑脸牙白的泥瓦匠学徒, 迫不及待问道。   “我们还得建碧土村公共大食堂呐?”被一长得挺好的姑娘注视, 泥瓦匠学徒脸一红, 挠头傻笑道,“我们得听师傅的。再说, 你们砖头不是不够吗?”   一提起砖头, 李娇红紧皱眉头。   她昨晚睡不好、今天吃得少, 十分不爽, 脾气越发暴躁易怒。   从娘娘庙回来,李娇红肚子闹腾不说,还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心里毛毛的。   但因怕被人说封建迷信,这可是十分可耻的事儿,她只能把害怕恐惧, 往肚子里,强行咽下去。   “咱们先建炉使一下炼钢,再请求公社帮助, 那时候镇上窑场可能已经空闲。”李勇峰指着砖头道,“这里能剩下部分, 碧水村碧山村也是,足够咱们建两座炉。”   甜妹儿把渴望的目光,从砖头移回来,心里一串疑问。   砖窑是啥?   怎么弄的?   必须有砖头才能建新房子吗?   她啥时候能在空间里头建房子?   “你们去找三位队长吧!他们应该有安排的。”   李师傅头也不抬道。收人钱财, □□。对于建小高炉,张队长似乎对此相当抗拒,这个他非常理解。   李师傅的哥哥家离县城很近,他经常去县城学技,小高炉就是其中一种。   他哥老屋门前的大树最粗,也最先被砍作燃料。这三位高中生,比县里几个队里来的,真的好很多。   县里年轻小伙,现连地都不种,粮食懒得收,只想着小高炉能出铁水,天天乱跑淘铁砂,简直瞎闹,其他人还不敢去阻止他们瞎闹,怕挨批评。   第一炉黑疙瘩出来。   那大队简直跟过年一样,结果公社专业知识人员,说啥杂质太多,要不得的。   到现在,他们的小高炉天天烧着,结果连铁水都炼不出来,因为铁器不够。   现每家每户的必须无偿上交十斤铁,凡是黑色金属就砸烂称重拿走。不用的犁铧、铁锅、铁勺要上交,连门扣、柜子箱子锁扣都要拆下上缴。   他妈有一个结婚时陪嫁的铜洗脸盆,妇女队长给整整做了四天工作,软磨硬泡,硬是拿走了铜盆,他妈伤心地哭了七天。   哼,也不知道他们炼出多少无用铁疙瘩。   据他所知,内部人员说过,公社里派那么多高中生,根本一斤有用钢铁也没炼的出。   公社小干部们嘴巴都急出火,也有可能吃大食堂吃的。后来发现原来市里头也一样,大家都憋着一口气,想要炼出真正钢。   关于这点,李师傅看在优秀同门张老爷子份上,昨天夜里,借着酒劲,跟张队长透露过一两句。   这也是张队长,越往后越有恃无恐的原因,尤其今早开会。   “全都炼不出来,还炼个屁钢哟!混着混着混过去算啦!”张队长偷摸摸,跟自己媳妇儿讲的脏话。   张队长媳妇儿白他一眼,问道:   “那吞口要不要还给杨神婆?”   “抽个空,你上二碧山去帮我问问。我家媳妇儿最好——”   当然,小高炉,他们村还是得建两座,钢也炼起来,以防公社派监督员进村。至于上交嘛,反正都不合格,甚至部分高炉连黑疙瘩都炼不出哩!   **   西边平坝,听到李师傅的话,三位新同志匆匆而去。   “李师傅,幸苦你们啦!”见泥瓦匠们停下来歇息,白老太太领着炊事员们,端着凉白开,一一递上。   “老太太客气!你看这里留的水灌位置,合适不?”   “行行!太好啦!真的是幸苦你们!”   在白老太太的建议下,铁锅与铁锅之间,留下一两个水灌位置。   做饭时,先在水灌里添上冷水,饭菜做好后,水灌里头的水基本烧开,可用于做饭、做菜,或者泡猪食喂猪,都非常方便。   寒冷的冬季,炊事员们还可以把水装暖水壶里,直接拎着它回家,洗手洗脸泡脚,这算是公共食堂的多余福利。   等土灶建成,已经是下午四点。   空空荡荡的新食堂正中,放着一张拼接的大八先桌。   泥瓦匠们也没走,去清水沟里洗手洗脸洗工具,然后全部人坐在那张拼接的大八仙桌上,似乎在等待饭菜?   “妈!咱们可以吃饭啦?”甜妹儿眼睛一亮,她知道晚饭黄连水不够,只有汉子们,像叶爸爸叶二叔叶三叔有的喝。   “你才吃多久!贪吃鬼。得等你爷爷他们从地里干完活,才能吃饭。”叶妈妈一边紧紧搂着奶娃娃小五,弯腰帮他学走路,一边逗弄两句傻闺女。   趁着现在有点儿时间,她把奶娃娃放在地上,让他踢啊踏啊跳啊走啊。   “咿呀咿呀——”   被放风的小五,奶声奶气吐奶泡儿,小胳膊小腿也在地上不停踏着,虽然站都站不稳,但很喜欢走路,比平时活泼好动多啦。   甜妹儿很想帮妈妈照顾小五。   但介于他们在外面,她强忍住冲动,只能轻轻戳戳小五的嫩脸皮儿。   小五的身板,立马往前冲,软绵绵的小嫩嘴,刚好亲到她小酒窝处。   这时,张队长带着一群干部们,以及部分村里头德高望重的老人们,呼啦啦赶到西边平坝。因为,按照碧山村的习俗,灶台建立后,必须要进行“热锅”仪式。   虽然现在不能跪拜灶王爷,但热锅仪式还是被流传下来。一方面可以检验土灶的质量,另一方面也是对泥瓦匠们的尊重。   “李师傅,让你们久等啦!”   “哪里哪里,张队长太幸苦!”   ……   一番谦虚含蓄后,洗锅仪式正式开始。   大食堂掌厨白老太太,用洋火柴、干树叶、干稻草、吹火筒,将轻轻松松点燃,炊烟袅袅升起。   在这期间,所有人都大气不喘地看着灶台处,生怕火熄灭,或者没点燃。若是弄不好,那可能要拆掉重修的!   这时候,张队长端起桌上的米酒,站起身来,笑眯眯赞道:“师傅们的土灶台砌得非常好,既不跑烟,又不浪费柴火。我代表碧山村生产队,敬各位师傅一杯。”   谢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泥瓦匠师傅们,听到赞扬,谦虚两句,将米酒是一饮而尽。   甜妹儿舔舔下巴,扯扯叶妈妈衣角,认真道:“妈,我想吃小汤圆,甜酒没心那种。”   “小汤圆是啥?汤圆变小的吗?没心的汤圆怎么好吃?”叶妈妈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反问。碧山村的汤圆,通常分为甜与咸,甜的是花生芝麻心,咸指的是肉馅。   “就是甜甜的,糯米酒那个——”甜妹儿指着八仙桌道。   “醪糟啊!什么小汤圆,噗哈哈哈,明天你问问白奶奶才行。”   两母子因年代不同,在讨论大小汤圆醪糟的时候,白老太太已经抹洗锅灶,清洗碗筷,一一弄好。   然后是一道地方特色菜——回锅肉,以及香喷喷白米饭。   传统回锅肉用的不是五花肉,而是二刀肉,也就是猪大腿或者坐敦肉,四层肥六层瘦。而火锅肉的‘回’字,顾名思义,它会进两次锅。   第一次就是煮肉,将整块肉洗干净,冷水下锅,加入葱姜等料,增香去异。又可称白水煮肉,需要煮的时间较长。   在等待煮肉的同时,白老太太在另一个锅里头,用蒸子与纱布,蒸白米饭。   将米煮大半熟后,将锅里的水和米都倒进了筲箕,将纱布四个角提拢,米与水全部分开,然后上屉笼,盖上木盖,用文火蒸白米饭。   若出夹生饭就是一种不祥。   米饭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一次性没煮熟,那么不管怎么蒸煮,哪怕连续煮十次,大火烧,都很难再煮熟,焦糊倒是有可能。   米的珍贵不能浪费与特殊性,让人们常常以熟米饭,作为大食堂的运势判断。   因为是热锅仪式,包括张队长在内的所有小干部,以及在座德高望重的老人们,还有十几位泥瓦匠们,都那一根干稻草,一个接一个,放在蒸米饭的灶肚里头。   想到上次米饭的稀糊,小干部们咽咽口水,那次可以说是几百人的饭难做,这公共食堂的饭,要是出夹生焦糊稀糊,那可真的一言难尽。   毕竟,白老太太的厨艺他们都清楚,而且做饭的过程全部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偷工减料。   若该是菜好饭不好,只能说明——他们村公共食堂不适合建立,恐怕会影响运势,或者引起老太爷发怒,什么都有可能。   没过多久,喷喷香的米味儿散发出来,同样勾心人心。   而白老太太已经开始炒回锅肉。   传统的回锅肉都是蒜苗炒肉,没有白菜青椒洋葱。为蒜苗蒜白同熟,切蒜苗时,刀拍松蒜白,再斜着切蒜白,直着切蒜苗。   最好的回锅肉,每一片约三四毫米厚,不薄不厚,每一片都像点油灯的方形碟子,四个角翘起,中间凹陷。   摆盘必须将肉块一一斜放入白色的碟子中,与新鲜青绿色蒜苗,散发出诱人味道。   完美!   “白老太太这是大厨吧!”   李师傅惊叹不已,就这一手刀功,炒肉的技术,令人瞠目结舌,县城的国营饭店都没这么好!   叶妈妈也是佩服不已。   论厨艺,她只是尽量把菜与调料做好,而白老太太,做得如此好看好吃,这才是真正的色香味俱全。   至于甜妹儿,恨不得变出白胡子白发,也当一位老婆婆老头儿,去八仙桌入坐。   此刻,甜妹儿终于下定决心,长大后的理想目标,不是泥瓦匠不是木匠不是大夫不是裁缝,而是生产队长!   多霸气啊!   此刻,她还没考虑到啥时候生产队会没了。   点好一截红蜡烛,再然后,一大盘热气腾腾回锅肉,上八仙桌中心。   白老太太将蒸子里的白米饭,揭开木盖,微微皱眉,米饭还是稀糊啦,这简直——太过怪异,想到自家老伴的话,莫非接下来真的有大灾难?   那么他们要不要带大海宝,去亲家那边呢?   “饭!又稀糊啦!”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长叶子:写完写完……   **   明天去外婆家吃回锅肉……   有人喜欢吃醪糟小汤圆吗?以前完全不知道小汤圆是啥,以为就是馅少一点的汤圆。   醪糟——家乡话。   特别好喝,吃倒是无所谓,汤好喝啊!   想起来,捂脸,家里好久没做,一定要让老爸做一次。   现在我们家做饭,也不喜欢用电饭煲,经常有米汤,用蒸子煮,特别喜欢喝米汤与斗鸡菇汤,最爱这两样,还有炖得猪蹄汤也行——喜欢猪蹄配红油辣椒,白水煮肉配也可以,但是要是瘦肉……叶子吃货。   问一下,仙女会吃苦瓜吗?   ** 第97章 霉娃子算盘   热锅仪式结束后, 所有菜刀菜板、铁铲汤勺、簸箕筲箕、桌椅板凳、粮食蔬菜等, 一一被搬进大食堂。   “听说咱食堂的饭又稀糊啦!”   “说不定明年收成不太好, 咱得多多准备。”   “别说明年, 可能今年天气寒冷, 我爸妈准备早一点存干柴、烧木炭,不用备着再说, 你呢!要不要一起晚上偷偷上山。”   “行, 去年的木炭坑就是我挖的, 熟练!”   ……   农村没有秘密, 稀糊饭菜的事儿,暗地里传来来,岁没闹得沸沸扬扬轰轰烈烈,但还是偷摸摸改变一些东西。   大食堂这边,炊事员们带着忐忑的心情,在白老太太带领下, 开始煮饭烧菜,准备做全队的晚饭。   食堂外头摆了个长桌,上头有一个算盘, 两本硬壳笔记本,一支半截的碳铅笔。备好之后, 年轻的记工小伙,坐在长桌后头。   记工小伙姓梅,绰号霉娃子。因当地有风俗,山娃娃起名得请神问庙, 霉娃子早产儿,据说要反着起小名,骗过阎王爷,于是被一直称呼霉娃子。   他不到二十岁,人很瘦却非常有精神,一双小眼在作帐的时候,总是习惯咪着,更看不见啦。   但见,霉娃子左手拨弄着算盘,啪啪啪作响,右手握着铅笔,嘴里念叨有词,眼睛还在瞄另外一本翻开的笔记本。   霉娃子的左右手,竟能同用,还是同时做这么精致活儿,一副极厉害的模样。怪不得叶三叔啥小干部都没混上。   闲得发慌的甜妹儿,轻轻搬来一小板凳,悄无声息放在高桌下,现在板凳上,悄悄地瞅他的笔记本。   “甜妹儿乖乖的,别打扰梅哥哥忙活。等下教你学写字哟!”霉娃子抬头一笑,扯扯她辫子,拿起铅笔继续登记。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很多东西,看得甜妹儿头晕呼呼的。听说霉娃子只是小学毕业,却比她这个小学四年级肄业生,强的不要太多。   果然,年代不一样,学的不一样,学生娃是没法子比的。   霉娃子的阿拉伯字,几工分多少斤,一笔一划写得很工整,但其余文字却写的很潦草,他的字体长长的,看上去似乎很飘逸很漂亮,就是不咋认得。   “叶安诚下午磨白面,得四工分。”   甜妹儿瞅很久,半猜半认,终于瞅到一眼熟的名字,咧嘴无声傻笑。   霉娃子正在做这个月的记账工作,这可是个大活儿。建国后村里修的学校,都是背解放军故事、红宝书、伟人诗词,文学素养高很多,但数学仅停留在加加减减、算盘啪啪份上。   每月每年记工分,出纳员算粮食,都是一件比下地还令人头疼的大事儿。但是他们必须一一点算清楚。容不得一点点误差,哪怕这些误差可能队员们根本无法发现。   这年代的干部们,绝大多数的责任心都非常强,要是他们自己发现自己的错误,不仅会主动说出来,还会羞愤愧疚,甚至大声哭泣。   “牛二娃请假半天,工分是——”   “五分!”   一脆生生的童音帮他回答。   霉娃子惊讶瞅她一眼,继续埋头,拨弄算盘,将十号的工分,全部计算出来,记在笔记本上,才放下笔。   “甜妹儿真厉害,竟然认字。果然你的算数,跟杏花嫂子一样厉害。”霉娃子笑嘻嘻道,杏花嫂子只要得到数字,就能把啦吧啦报出一大串,已经成为他最佩服的人之一。   甜妹儿眼睛珠转啦转,指着工工整整的阿拉伯数字,笑道:“我只认识这个!其他都不认识。”她没说谎,霉娃子写得这么潦草,是真的都不认识啊!   “哈哈哈,果然是数字天才!甜妹儿真棒!”   霉娃子没有怀疑,阿拉伯数字传入种花国很久,但在报纸上广泛运用推广,时五七年也就是去年。这种记数非常简单,他一学就会,杏花嫂子的侄女,肯定更聪明。   估摸一下时间,干活的人得下工啦,霉娃子把两本笔记本合上,放好后,然后抱起甜妹儿,手把手,教她学算盘。   “咱们背法决,瞧瞧这儿。一归如一进,见一进成十;二一添作五,逢二进成十,四进二十,六进三十,八进四十;三一三十一 ,三二六十二 ,逢三进成十……”   很久不上学的甜妹儿,高度集中注意力,贪婪吸收着关于算盘的新知识。   也因此,她的学习进度,果然令人惊叹不已,喜得霉娃子笑得合不拢嘴,很有当老师的成就感。   “我看咱们甜妹儿长大,一定能够当好记工员。”白老太太一边洗菜,一边笑赞道。   叶妈妈笑着摇摇头,谦虚道:“她不过觉得新鲜,哪有那么厉害哩!”   “红霞嫂子就是客气得很,你家娃娃生的好。老大会相驴赶驴磨面、干活也勤快。两丫头一个活泼俏皮,比村里男娃娃都强,一个又是裁缝又是算数,未来也不愁。最小这个,乖巧懂事,未来有的福气享受哩!”   炊事员们一个个很羡慕,会生不算本事,那是义务,可生的那么好,养的那么棒,这就是真正的本事哩!   炊事员们纷纷或近或远围在一块儿,一边干厨活,一边簇拥着叶妈妈,询问孩子经,究竟有啥特殊的秘密法子。   食堂门外,一大一小,依旧教的学的十分认真。   “霉娃子,咱们是不是得记今天工分啦?”桌子前面一粗嗓门问道。   一大一小抬头看,西边坝坝已经陆陆续续来不少人。   “行,三叔公!”霉娃子赶紧把甜妹儿放下,揉揉她头,“乖,一边耍会儿,梅哥哥有活忙。下次有空再接着教你哟!”   甜妹儿乖乖点头道:   “谢谢梅哥哥,你真好!”   霉娃子嘿嘿一笑,拿出记账本,上头已经写好每个队员的名字。   “今个儿月末,你们把干多少活报给我!”   生产队人人干活,有多有少,按劳分配工分,但并不是时时监督的。小干部们只是在某一时间,不定时抽查,将那些少数偷奸耍滑的人,拎出来,教育一顿。   平时里,每个人的工分基本是固定的。   当遇到生产队的农忙时比如割稻、种田、收红薯等农活,是承包计工分,大家所做的农活量不一样,每人的工分也就不一样。这时候,比如九分份,记工员的工作量就会大很多倍,忙的晕头转向。   但是今日里,大家只要把自己有没有干完活一报,就知道他们所得的工分。这点是非常明显能查探的事儿,基本没人会说谎。   村人们一一排着队,走近他报出干的啥活,做没做完。   霉娃子毫不犹豫,飞快在记工本记着工分数,再抬头问下一个,最后算盘吧啦啊啦几下,就把今天的工分账算好,月末月初重新检查两遍。   甜妹儿星星眼,原来做记工员一点都不简单。她刚刚两个手齐上,都拨弄不好算盘,梅哥哥却能一只手拨弄算盘,一只手写字,莫非是武林中传说中的左右互搏术?   “啊——”   甜妹儿已经被叶爸爸抱起,用他的胡渣蹭蹭她脸皮儿,大笑抱着她,进入食堂找媳妇儿儿子闺女去。   红薯南瓜苞谷为主,大米小麦辅助,加上一些新鲜蔬菜。   “白老爷子咋还没来吃晚饭!”   “好多人都没好哩!碧水村刘老五的老妈,脸都青啦,差点没救过来。白老爷子忙得热锅仪式都没参加。”   “真可怕,我可不敢吃撑呐!听说张队长给老爷子算高工分,王队长黄队长更是送上好多布票棉花票……”   ……   简单而丰盛的晚饭,对比还未好的碧水村碧土村村民,让所有人不敢抱怨食堂,吃得饱吃得舒坦多好。   晚饭中,张队长趁着人齐,向大家伙宣布一件事。   “从明天开始,咱们村一边忙秋收,一边忙建立高炉炼钢,必须两者都不耽误。叶诚,你跟李勇峰同志他们仨有共同语言,一定要尽心经力帮助他们,建立小高炉。碧水村碧山村也会各出一人,等泥瓦匠建好小高炉,咱们再添人手。等钢炼出来,秋收结束,咱们一定派大部队……”   他话一出,叶三叔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马上去搬砖和泥巴,高炉一建,嗖嗖嗖,铁水出来钢成。   旁边的三新同志,虽有点不满意只有三人帮忙,但想到高炉马上就要建立,那种澎湃的激情油然而生,眼睛亮晶晶的,也就没有反驳张队长的安排。   毕竟他们心里头也明白,旧砖头是在不多,没有耐火材料,专门凭借黄泥巴,根本炼不出钢。   村人们爱议论新鲜事儿,这炼钢又将很多人生病的事,给压下去啦。   **   青山空间,烧完热水的甜妹儿,瞅着自己的小菜园,乐啊乐啊乐啊。   不过一天时间,小菜园里已是绿盈盈一片。   哪怕她根本没有松土、浇水、除草,每个菜苗也都旺盛的生长着,叶子娇嫩欲滴,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俗话说,瓜菜半年粮。   嫩绿茎叶,肥硕块根,多浆果实,叶家以后都不用的饿肚子啦。   瞧瞧,菜园里的丝瓜、南瓜、黄瓜吐出丝,藤缠绕在绳子上,就像长在绳子上一样,上头已经结出好吃硕果;辣椒长出两三蓬,有点像小松树;茄子叶子开始变肥加大、长高、开花结果;韭菜也已一簇一簇的长出来……   种类少,可以一点点补充。   数量有限,可以一点点加大。   甜妹儿一边大口啃着鲜嫩的黄瓜,一边刨坑挖土下种,心里头扒拉扒拉好一阵算计。   “苞谷也熟啦!可是这两只偷红薯的山鼠咋整?丢掉会不会太浪费?”   甜妹儿瞧一眼陷阱里,两支被饿瘦的受伤白肚山鼠,心里好一阵发愁。   最后,她还是绝定拎着它们,出空间问爷爷奶奶去!   一出空间,老俩口并没有先去管什么白肚山鼠、野果子,而是给甜妹儿,下达一个小任务。   “等小高炉建好啦,你就留意一下你三叔他们,要是看到炼钢塞铁啥的,就马上通知爷爷,知道不?”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长叶子:努力加油。   谢谢仙女们的建议哟,叶子会努力把节奏贴近主线剧情,不要太过唠叨,抱紧你们暖暖哦——当然,努力的幸福日常也不会少的。   **   小时候记得是有珠心算课程的,现在全部还给老师啦。   小时候看金老爷子电视剧,周伯通的左右互博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那时候,我们班同学才发现,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同时做,要画的漂亮,是一个百里难挑一的事儿。   唯一能做到的竟然是语文老师……他能两只手写不同名字,还写的特别好看。   虽然他很爱打人手掌心,也不得不让我们承认,老师很厉害…… 第98章 酸喜金黄稻   “努力完成任务!”   五根白嫩得小指头并拢, 高高举过小脑袋瓜, 标准少先队员行礼动作, 甜妹儿小脸上挂着阳光的笑容, 脆声声道。   老俩头互视一眼, 无奈摇头。   小高炉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但本地娘娘庙的吞口, 该避讳的还是得避讳, 吞口绝对不能让三个村的村民烧, 尤其是叶三叔那二愣子, 啥事都能干出来。   “你留意一下就好!要是炼钢啦,张队长应该会知道。”叶奶奶心疼孙女,搂着哎呦哎呦的亲。   “这倒是。”叶老爷子点点头,听二媳妇儿讲,队长他知道这吞口的事儿,应该有相信措施, 他们说不定只是瞎操心,“也不知道今年冬天冷不,咱们最好也半夜烧木炭, 木柴也存起来,冬天晒不干。”   公鸡仅打鸣一声, 约莫四点多,天暗蒙蒙的,   老俩口抱着小孙女出屋,与其他家人, 带着分配的谷桶、谷帐、镰刀、麻袋等农用工具,说说闹闹,一起往西边平坝走去。   为啥这么早?   因为每年的九月十月都是收获的季节。   九月初水稻成熟,九月中下旬开始,碧山村的主食——红薯开始成熟……除收粮之外,萝卜、大白菜、大蒜、芹菜、芥菜、莴笋、栽棵、韭黄、茄子、秋辣椒等,都是在九、十月份播种。   这其中,要问农村最辛苦繁忙,当属夏天收割稻子的时候,赚的工分也最多。   碧山村除去少部分的平整好田,还有处于山间阶梯式高低起伏的“山田”。全队的谷子,通常都有四五十担。   九、十月的天气,通常能把泥路烤得四分五裂,炙得人们七窍生烟。而这年代的秋收,碧水村里没有收稻谷的机器,劳动全靠人手,一点点收割。   除此之外,还要完成晒稻、收挑稻草等工作,以及马不停蹄地进行犁田耙地、播种其他蔬菜等农活。   也因此,从九月开始,基本家家户户都需要起早,就是为了避免与这酷毒天气长时间接触,从而导致中暑生生病,干不成农活,挣不到工分,可能还要花费钱喝药。   秋收的日子,从早忙到晚,甚至深夜继续干活,村人们的紧张劳累程度不言而喻,因此,没有人会一直去分心留意,关于高炉啥时候炼铁之类问题。   这也是为何,老俩口无奈把看守叶老三的任务,交给最闲甜妹儿的原因。连张队长都要帮忙哩!   “大哥二姐三姐都要下田?”   甜妹儿瞪大眼睛,连晓丫头都要干活啦!   叶奶奶扯扯她辫子,笑叹道:“你妈除去做饭,也得下田哟!”   从这个农忙开始,越长越大的晓丫头,玩闹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就像当初的思丫头,如今也跟着每天都上工。这就是农村娃娃,六岁以上,基本都开始下地干活。   甜妹儿瞧一眼垂头丧气的三姐姐,眼睛瞬间红啦,她把脑袋紧紧埋在叶奶奶胸前,努力不要让眼泪珠掉下来,左胸口感觉闷闷的。   “奶奶曾经给我那么好的条件,但是我却不能帮助她。”   甜妹儿想着想着。   心里那股突如其来的无力感,越来越重,缺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叶奶奶却不能理解她的心情,抱着她晃啊晃啊,笑眯眯说着幸福的未来:“等秋收,咱甜妹儿就有香喷喷大米饭吃啦!可以天天吃到饱哟!还能吃肉肉,到时候过年啊,还可以买年画、放鞭炮……”   这年代的庄稼人,苦一辈子、穷一辈子、乱一辈子,能吃饱穿暖的日子,与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而秋收农忙,正是这种通向幸福生活的桥梁,虽然很累很幸苦,绝大多数人都是笑容满面的。   包括听到她描述的晓丫头,蹦蹦跳跳乐到最前面,激动呐喊:   “哈哈哈哈!下田割稻子咯!我们大家要天天顿顿吃白米饭!”   傻丫头!   当记工员都比下地舒坦!   当裁缝也比下地舒坦!   当大夫更比下地舒坦!   ……   甜妹儿擦干眼泪,虽然不懂她能做什么,但是不是有一句老人常说‘读书能改变命运’,农忙结束后,家里开个小课堂,从读书写字开始。   以后,她是生产队长,大哥是仓库保管员,二姐姐是妇女队长,晓丫头是记工员,小五是出纳……其他人都享福。   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让大家都过上混吃混喝的天天玩耍生活。   张队长:……队长真的不是这么当的!   **   因是农忙,早餐简单而营养,肉菜馅红薯大包子,配上热气腾腾的南瓜稀饭,再来一碟泡萝卜开胃。   村人们大口大口吃得很香,无人会在意包子里头是菜多还是肉少的问题。   “梯田那边注意点儿,别从田坎滑下去。”   “草帽带上,别晒伤头皮!”   “小五我都交给白老太太帮忙看,他现在认得她哩!”   “牛娃子,兔崽子不许皮,小心被稻禾割出血,老子送你去百大夫那扎针!”   ……   天还未亮,闹哄哄的大食堂里,家家户户都在议论割稻、下田、太阳等相关事情。   甜妹儿喝着甜甜的南瓜稀饭,望一眼八仙桌,上头有张队长、白老爷子、张老爷子,就是没有三位高中生。   莫非,他们还在睡懒觉?   三位高中生:谁会凌晨四点钟睡懒觉。   “三叔,你们啥时候修小高炉啊?”甜妹儿扯扯叶三叔衣角,开口问道。   “泥瓦匠还没起,新同志还没起,张队长说,让我先去田里忙活,等他们起啦,在去搬砖修小高炉。”叶三叔十分激动道,哪怕昨晚到现在,他兴奋地差点没睡着,最后仅睡了两、三个小时。   甜妹儿语气平淡道:   “那三叔你记得叫我啊,爷奶把你交给我看管哩!”   叶三叔刚想反驳。   叶老爷子立即强势瞪回去,轻咳道:   “刚刚我已经跟张队长说过,他已同意。甜妹儿很乖,三位高中生也喜欢逗她,不碍事的,让她也学学你们炼钢炼铁。”   “好吧!甜妹儿你哭闹的话,我就把你用背带捆在背上。”   “三叔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捆在大树上。”   天麻麻亮,叶三叔抱着甜妹儿,一边相爱相杀,一边走在稳稳当当走在田坎上。   一垄垄金黄色的稻田,里头长着一穗穗成熟饱满的稻谷,在朦胧的月光沐浴下,仿佛谦虚而又娇羞地弯下头。   “今年咱村收成肯定不错!”   “收了这稻谷,红薯也差不多熟啦!”   “帽子帽子带上,大家小心些,天暗,别遇到水蛇!”   叶家绝大部分人,都要从第一阶梯稻田忙活起。唯一拖油瓶甜妹儿,则被放在安全的田坎上,并被再三嘱咐‘泥地滑,不许乱跑’,然后叶家人一个接一个下田。   穿着补丁长裤长袖的晓丫头,她的脚丫上还有一双补丁袜子,全家人里头,只有她被裹得严严实实。   因为这是晓丫头第一次下田。   长辈们都担心她,会被尖尖的稻禾与夹杂其中的稗草,割伤手脚以及其他全身暴露的地方,通常大人们,一不留神都会伤痕累累,而且伤的地方奇痒无比。   至于为什么还要下田?   除去木匠这类有祖传手艺人家,山娃娃们都是这么长大的。   甜妹儿大声道:   “三姐姐加油!”   “妈妈!冷死我啦!水好冷!”   晓丫头的小脚丫一碰到水,立即双手扯住叶妈妈裤脚,努力挂在她身上,挣扎着就是不肯落脚。   的确,在凌晨五点,人人下脚的时候,都会觉得田里水凉。   叶妈妈弯下腰,将水一点点洒在闺女脚上,不一会儿,不管是田里的泥还是水,都变得温和起来。   “小心点儿!”   甜妹儿紧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恨不得第一次下田的是自个儿。   哪怕早上没有烈日暴晒,割稻子也是一项苦活。   黑乎乎脏兮兮的泥巴,会让你裤子衣裳全部都是泥巴:长时间的躬身弯腰,会让人腰酸背痛,累得直不起身。   最最恐怖的是,脚下的泥土里,可能还会有黑蚂蚁水蛭咬你一口,疼得呲牙咧嘴。而且,在稻禾间,还时不时有一种飞虫,飞到你脸、脖子和身上,不痛,但很痒很痒。   这一些,只有下过田的人才深有体会。   大人们分散在田里各个角落,或割稻、或打禾   或两头帮忙。   嚓嚓嚓——   割稻声。   劈劈砰砰——   打禾声。   声音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此起彼伏,梯田上下都是村人们,一个个团队协作,忙得不亦乐乎。   每亩田都有一个小首领,忙活的同时,还要负责计数。   至于,十岁以及十岁以下的娃娃们,则自由很多。   尤其时晓丫头一类,通常都是在拙劣的模仿割稻,打禾他们力气太小,不可能会。有时候,思丫头类过来人娃娃,会耐心教导他们。   总之,大人们是没啥时间管他们,除非他们一不小心受伤啦。   六岁的娃娃们,在田地里都不太会走路,别说割稻,甚至在迈脚的时候,会一屁股坐倒,然后看到蚂蚁啥的,呜哇大叫。   最后,他们在大娃娃们的指导下,开始学会一点点,再得到几句夸奖,以及工分诱惑,又立马鼓起劲儿,努力干起活来。   “三姐姐好厉害!”   甜妹儿第一次如此激动,给傻丫头奶奶加油鼓气儿。   晓丫头站起身来,回她一个灿烂的笑破,然后继续弯下腰埋头苦干,脸几乎贴着稻禾,头发垂到水里都没察觉。   “头抬高一点,别被刮伤啦!”思丫头一边麻利割稻,一边仔细叮嘱道。   “哇哇!癞疙宝(癞蛤·蟆)!”一群丫头们被吓得哇哇大叫。   男娃娃们倒是不怕,一个个笑的东倒西歪。   因为村里头老人们说过,玩癞疙宝是会毁容的,以后就嫁不出去啦!   离得最近的叶安诚往妹妹这边跨几步,一边劝慰“别怕别怕!”,一边皱着眉头,用盆子舀起那堆形容可怕的东西,用力抛到旁边的草丛里。   “大哥好帅——”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仙女们农忙假还记得吗?   **   割稻子是真的苦。   小叶子被宠溺长大,就下过一次田,被里头的虫咬得脚丫都肿啦……   但是那时候因为农忙都是村里头,你帮我我帮你,所以需要请客吃饭……菜饭相当丰盛,我只记得这个。   我记得小时候最爱喝的饮料,只有农忙有,健力宝?仙女们有影响吗?   我现在很难找到它了。   ** 第99章 凶悍食铁兽   九月太阳起的特别早, 不知不觉就悬挂在东边太空, 已经清洗打整过自己的叶三叔, 抱着或激动或兴奋或担忧的甜妹儿, 对着亲人们随意挥一挥手, 往西边平坝走去。   “三叔,咱们要去哪?”   “去干件大事儿!”   “有收稻谷这么大吗?”   “比这大得多。三叔挣大工分, 给咱甜妹儿过年买糖吃。”   清风拂面, 晨曦初露, 稻谷飘香。   叔侄俩走在泥泞的田埂小路上, 胡乱唠叨着,他们一个激情澎湃,一个平淡没劲儿,心里头想法也千差万别。   来到西边平坝,最先见到的是娃娃脸崔玉涛,他叼着一个大红薯包子, 一边大口吃,一边跟俩泥瓦匠学徒比划着什么。   “玉涛同志!”叶三叔的大嗓门都提高不少,小麦色皮肤在金色阳光照耀下, 似乎闪闪发光,应该说, 包括眼睛在内,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土高炉要建多久?咱们什么时候可以炼钢……”   崔玉涛很喜欢叶三叔,觉得他是志同道合的积极分子, 两人立马吧啦吧啦说一大串,听得甜妹儿昏昏欲睡,眼角涩涩的,偷偷摸摸打好几个呵欠。   经过三个高中生同志一番‘激动商量’后,小高炉的建立地址——五碧山。   至于原因,第一他们被二碧山坟林吓到。第二,二碧山的树林多,树木最粗、干柴最多,距离村外有一条捷径,他们还可以通过此路去外村取煤。   至于五碧山为何很少村人会去,自然因为它危险,里头狼、熊瞎子、毒蛇、豹子、猴子、食铁兽等等,啥都有,还有野猪坡,要是遇到野兽,人类基本玩完。   对队长们的劝说,三位高中生同志表示,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高炉建在外围,小路也不用翻山,那些野兽们根本打击不了他们的炼钢激情。   年轻真好啊!   尤其是李娇红,一听煤矿,十分激动道:“比起大树,煤炭才是最好的燃料啊!”他们恨不得将小高炉转移过去。   张队长眼睛一亮,建议道:“不如咱们的小高炉,建在他们村——”   “煤才发现,啥事都没弄好。听说镇上大队已经在召唤我们去煤那边建小高炉。等我们把你们村里头炉建好,那边也差不多可以建炉,到时候你们照着我们的做法……”   结果就是,公社的政策是争取‘高炉遍地开花’,现在每个村每个队,都必须建高炉,而且越多越好,多会被夸奖,有奖励。   因为属于公社的强制政策,现在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也逃不过规则,起码要建三个?一村一个。   至于奖励,等冬天有空再说吧!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有煤矿山的发现,到时候碧山镇的村子都可以去挑煤,公家免费提供,也不用太过伐树,可能是一半一半。   “甜妹儿要乖乖听话,涛子哥哥待会儿给你讲唐僧孙猴儿的故事。”   崔玉涛很喜欢小娃娃,对她的出现,倒是没有反感,反而很激动。咱们种花家,爱国的激情,就应该从娃娃们抓起。   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山脚小路,与其他村的人们汇合,再往五碧山走去。   “你还带个小娃娃,小心到时候钢没练成,要不成任务哟!”李娇红丹凤眼一挑,领着毛头小子王二狗走在最前面。   崔玉涛与李勇峰对视一眼,无奈摇头,自从上次甜妹儿叫李娇红‘娘娘’后,她就一直爱挑她刺儿。那么大的人,跟一奶娃娃计较,让俩个‘大老爷们’不知说啥好。   “娇红同志放心,咱家甜妹儿可是最乖最聪明的。”叶三叔虽然爱犯愣犯傻,但在外人面前,他依然会凭借直觉,条件反射维护自己的亲人。   而且,这种维护通常没啥逻辑,当然他是不会意识到这点的。   除去两位泥瓦匠,碧山村的高炉归崔玉涛与叶安诚负责,碧水村则归李娇红与王二狗负责,碧土村则归李勇峰与杨国英负责,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   至于砖头不够,在泥瓦匠们的建议下,他们也找到办法。   “好漂亮的地儿!”   “好多野花!”   “野果飘香啊!”   沿着一条叮咚的清澈弯溪往前,绕过二碧山三碧山,便靠近碧土村外围,来到一山谷处,抬头望去,那座最高最大最深的青山便是五碧山。它旁边的四碧山三碧山六碧山……同样危险,野兽出没。   然,此处山谷很美,一条弯弯蜒蜒的小溪将其分成两部分。   溪东边是一方一方金黄的上好稻田,稻香四溢,还有池塘,里头荷花盛开,美不胜收。而碧土村的几位村民正在辛勤劳作,因村里头病人不少,收割的时间无奈推迟。   比起碧山村的大片大片梯田,碧土村确实不愧是以‘土’命名的村落,被土神眷顾,看这些好田就能一目了然。   溪西边正好是五碧山,茂密的原始森林,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海。单看五碧山外圈的一大山坡,长满了密不透风的大榕树、榛子数、枸树、桦树等。   不知名野果一串串,压弯了树枝,不知名野花一簇簇,蜜蜂嗡嗡嘤嘤,忙着采蜜,蝴蝶翩翩起舞,草丛里嬉戏玩耍。   “好香!”   人们一走进山坡,只要稍微一呼吸,就能被或浓或淡的野花香醉晕。   甜妹儿撅起嘴巴:碧水村有水磨坊与村溪,碧土村有稻田与山坡、鲜花与野果。   一点都没啥了不起!   咱们村可是有二碧山与杨婆婆。   然而,还是还是好羡慕啊!   她要把山坡上的野花野果搬到空间里去!   碧土村的杨国英,是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长相显老的年轻小伙。   他挠头傻笑,露出有些黄的牙齿,指着那座山坡道:“那里就是五碧山外围,咱们的小高炉可以建到山坡脚。你们可千万别跑到山坡脚上去,里头有黑瞎子、豺狼群,曾经还有公野猪食铁兽之类的跑出来哩!伤了好些人。”   “食铁兽是啥?吃铁的怪兽吗?”   甜妹儿听得晕晕乎乎的,听到一陌生词,忍不住好奇问道。   叶安诚揉揉她头,压着嗓子恐怕描述道:   “它长得跟熊瞎子有点像,黑白毛,爬树可厉害啦,跑得贼快。牙齿‘咯噔’一声就把大树咬断,一口就能把你吞下去,你可千万别乱跑啊。”   食铁兽就是某卖萌团子,本省十多年前在省会城市,展示过,已改名熊猫,但村里头的人不懂啊!山卡卡里头,谁知道这些事儿,公社也没派人来说要保护过。   食铁兽可是野兽,能吃羊杀鸡的,虽然很少。因此,村民们对它们的看法,跟野狼黑瞎子一样。能避就避,不能避,组团上呗!   在五几年与六几年,欧大陆将团子们炒成天价。直到后来,种花家才采取措施外国人的不友好行为,而八八年种花家才把它列为一级保护动物。   这些事儿,跟现在的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高中生们哪怕知道一点点,现在他们眼里心里,只有炼钢两字儿。   “我会乖乖的,不去惹野兽。”   由于他形容的太过恐怖,晕晕乎乎的甜妹儿,一时半会没把它跟某卖萌团子,联系起来,听话点点头。   “行!咱们先把炉建起来,然后在找几个汉子,把铁锅铁铲菜刀啥的运过来。”   在泥瓦匠学徒的指点帮助下,几人忙活着开始建立小高炉。   因为小高炉需高温,砖头不够,而且砖头也不是耐火砖。于是几个家里头多余的水缸被砸碎,作成耐火土。   最好的两个小高炉。   先在坑地挖出锅灶的形状,架上一块非常精贵、村里铁匠锻造的钢板作为炉底,在用黏土和耐火土捣成泥,用旧砖头砌成炉,再装上炉条和烟囱。   砌成的小高炉约有半个房子那么高,炉内不用焦炭作燃料,而使用劈柴或普通的块煤,下面用配一个大风箱,风箱是靠人工来推拉鼓风的。   最后一个属于碧土村的不叫高炉,更名土炉,也就是土法炼钢,就是在地上挖个坑,用普通砖和耐火砖围砌而成,矮很多,只能暂时将将就着用。   旧砖头不够,只能这样。至于为啥属于碧土村,那是因为李勇峰作为高中生小领导要求的。   几人忙活得热火朝天。   “三叔,我可以去看野花野果吗?”   无聊的甜妹儿,站在山坡上,小腿一踢一踢的,歪歪头问道。   杨国英笑呵呵道:“小丫头是最馋了吧?山坡里头虫子多,你还太小,我让个大哥哥带你玩儿。”   叶三叔正要阻止,被杨国英用泥爪子拍拍肩膀,两人干脆闹腾开来,毕竟是一块长大的玩伴儿,也就不用客气。   “熊娃子!带个妹妹在山坡坡下头,看有没野果子吃。你们不许越过大榕树哩!”   大桑门一出,甜妹儿忍不住捂着被震晕的耳朵,抬头就见到‘熊娃子’大哥哥。   熊娃子不过五六岁,皮肤晒得有点黑,脸蛋微微泛红润,安静而羞怯。最引人瞩目的是,他没有头发,在阳光照射下,一颗小光头闪闪发亮。   “妹妹好!”熊娃子羞怯笑道。   甜妹儿也笑回道:“大哥哥好!”   两只小豆丁,手牵着手,就在山坡外头晃悠,而干活建炉的大人们,在山坡脚下,抬起头一眼就能瞅到他们的身影,只要他们不刻意隐藏。   “妹妹要六月份,野果子才多,现在都被吃的差不多啦!”熊娃子指着一棵野柿子树,可惜道。   甜妹儿眼睛雪亮道:   “我要它的树枝!”   小菜园可以有,大果园也可以有!   “哇哇!鸡爪子还有!”   熊娃子瞅见长得奇奇怪怪的许多树枝,兴奋大叫道。   鸡爪子又叫拐枣,吃起来特别甜,甜的腻人。不仅仅在五碧山,二碧山三碧山,乃至整个碧山镇,山上到处都有。它不是圆的方的,根本不像是野果,不认识的人会以为它是树枝。   甜妹儿对比糖还腻人的鸡爪子不敢兴趣,她的目光放到更远处美丽的野花丛。   “桃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一些现代科学资料。   高炉不是炼钢的设备,是炼生铁的。   如果真的要用高炉,投入的原料也应该是铁矿石,也就是铁的氧化物(其他铁的化合物一般先转化成铁的氧化物),锅碗瓢盆不是铁的氧化物,扔到高炉里是不行的。也就是说,锅碗瓢盆可能纯的生铁都不能炼出来………………最好的就是杂志黑疙瘩,废品啥都用不了的。   如果有铁矿石,倒是可以炼生铁。   至于钢——基本不可能。   叶子:继续码字去。   **   是不是很羡慕碧土村呀……但是野生动物也很危险的,他们村平日里也要防备野生动物出来。有喜有忧吧。   因为很喜欢团子们,本市还真有野生团子,情不自禁把它们稍微yy一下嘛,仙女们别太在意哈,哈哈哈~我这边家里的山里是没有了,大型野生动物都没有,有它们地方都是被保护的。   之前也说过,碧山村以某深山老林为原型……这本以现实为基础的幻想,预收森女更多爽一点,会出现非现实与现实结合的丫丫……-_-#   鸡爪子是真的很甜很腻人……小时候吃的时候都吃不完,不过没糖的年代,是不错的野果吧?话说现在很久没见过鸡爪子了,可惜……   桃金娘,其实本地不叫桃金娘,只是我写不出来,就用美好的名字。这野果才是美味啊!而且它存在时间超级长,跟其他逗逗人就没有的妖果们不一样。   最主要,它花是真的美! 第100章 爱美与铁水   但见远处, 十几株不同色的灌木组成一片高矮不一的丛林, 枝丫上的花, 有的粉如灿若彩霞, 有的白如纯洁如雪, 一簇两簇三簇,零零星星点缀在浓绿的枝叶间。   “妹妹想吃桃金娘吗?”   “可惜它一成熟, 就被咱村人摘啦!上头没有熟的。”   甜妹儿晃晃脑袋, 蹬蹬蹬跑到花丛里, 攆蝴蝶, 躲蜜蜂,折树枝,摘花朵,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山上野果很多,酸甜苦辣涩咸, 绝对不止五味,有的难吃涩口,有的根本不能吃, 而大多数好吃的野果,难摘得很, 季节很短。   它们通常都长在高树上,比如桑萢儿,或者树枝树干毛绒绒滑不溜秋,多虫, 有的更是长满又尖又硬的刺。   桃金娘属于低矮丛生灌木,最高不到三尺,它半开花半结果,果期很长,数量很多,甜汁也多,绝对是山娃娃最喜欢的野果与零食之一。   不仅如此,在饿肚子的时候,要是发现桃金娘,一丛可以吃个够,说不定还可以吃野果骗饱呢!   更何况——   “这些花好漂亮!”   甜妹儿虽调皮捣蛋,爱吃爱玩爱瞎闹,但她也随奶奶,特别喜欢美丽的花。   穿之前,奶奶未生病前,院子里兰花桂花茉莉花栀子花……她都爱养,但都没养活过,哪怕生命力顽强的紫罗兰。   而桃金娘得花,或粉嫩粉嫩的,或白皙透亮的,由五瓣花瓣组成,中心缀伴有细丝缀有黄色的小颗粒。远看近看都很漂亮。   “你摘花干啥?”   熊娃子目光不解。   甜妹儿也不羞涩扭捏,把它们放进衣服兜兜里头,大大方方臭美道:“我要跟二姐三姐一块泡澡。”   而且还要在山里头种桃金娘、鸡爪子、山柿子……只要好看的,都种下,把青山变得好看又好吃。   “那我也摘花泡澡呗。”熊娃子也跑过来凑热闹,辣手催花,一抓一大把,可比甜妹儿凶狠多啦!   桃金娘是边开花边结果的,果实是先青而黄,黄而赤,赤而紫。因此花丛里头有很多未熟的青果。   “贴地这里有两颗红色的!”   眼尖的熊娃子,抱着一小堆鲜花,空出手,摘下极似一位母亲哺乳期的乳·头般的桃金娘,一颗递给甜妹儿。   “谢谢熊哥哥!”   甜妹儿伸出手,接过深红色胀鼓鼓的桃金娘,笑眼弯眼道谢。   小光头熊娃子,笑着挠挠头,傻乎乎就纠正道:“我姓杨,是杨哥哥!”   桃金娘的果里有芯,很象一条小虫子,芯外多籽,因果实胀鼓鼓的,里头紫黑色汁水超多,甜甜的,特别好吃。   甜妹儿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紫黑色小牙,“谢谢杨哥哥。”   熊娃子满意点点头,小光头亮闪闪的,然后继续领着她继续在山坡里穿梭。   只要甜妹儿想要树枝什么的,哪怕多刺树高,他也屁颠屁颠儿或爬或跳或蹦,将之全部折给她。虽然他不太明白,它们拿来有啥用。   等叶三叔他们休息的时候,看到就是满手各种各样树枝的甜妹儿,以及怀里满堆桃金娘花瓣的小光头。   “甜妹儿,你折树枝干哈!”   “熊娃子,你摘花干啥子!”   甜妹儿一脸理直气壮撒谎道:“因为它们好看!”   叶三叔瞅瞅那枝,最粗且弯弯曲曲如蛇般的褐色树枝,心里一阵犯愁,好好一丫头,咋觉得它们好看呐?   熊娃子老老实实回答:   “可以用花瓣儿泡澡!”   “噗哈哈哈,你可是男娃娃!”   “这瓜娃子!太好笑啦!”   ……   山里的泥娃娃们,还没有男娃娃爱美一说,听到熊娃娃的话,大人们毫不客气笑得前仰后翻。   熊娃子羞得满脸通红,抱着已摘的花朵,手足无措现在原地。   “有啥好笑的!三叔,我不可以用花瓣泡澡吗?我的兜兜里头装不下,让大哥哥帮忙拿一下嘛!”甜妹儿向熊娃子挤两下眼睛,用软绵绵的声音,撒娇帮他解围。   果然,大人们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叶三叔洗完手,上来抱起她,扯扯她辫子,笑骂道:“鬼精灵,尽知道使唤人,你知道熊娃子只比你大三岁不?”   说完,把花瓣什么的都接过来,揉揉熊娃子的小光头,道一声谢。   熊娃子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没出声,但看向甜妹儿的目光充满感激。   甜妹儿偷乐:小弟一只,大姐大已经占据碧土村地盘儿。   **   土高炉最简单,也最先砌好。   正当要继续砌小高炉时,李娇红瞅一眼山溪对面的碧土村,笑着建议:“峰子,涛子,碧土村离得近,峰子、杨国庆同志回去拿些铁,咱们先试一试怎么样?”   她向两人挤挤眼睛,暗示深夜找到的铜人像,还藏在碧土村里,那么大的人头像,当初吓她好大一跳,是该发挥作用啦!   因为二碧山娘娘庙的事儿,他们不敢让白家老俩口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吞口人面像藏到碧土村杨家。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碧土村就算有村民们不认识它,这里头绝对不可能包括杨家啊!一看吞口,杨家人昨日讨论一下下,三更半夜偷摸去二碧山。   要不是得到杨神婆同意,此时,他们的人口铜面像早就丢了。   一见杨国庆,张队长心里头才稍微放点心。杨家肯定知道事情的轻重急缓,王二狗作为王队长的亲戚,他能不懂?至于甜妹儿,是用来监督二愣子叶三叔的。   崔玉涛与李勇峰对视一眼,点头道:   “行,师傅你们继续砌,那我们先试试这土炉子。”   两人回头去拿铁铜器。   “三叔,我想爷爷啦!”   “甜妹儿,说好不闹,乖乖听话哟!”   ……   甜妹儿:来不及通知爷爷,那什么吞口,都偷听爷爷奶奶讲过来,绝对不能让三叔把它烧掉。   此刻不仅是甜妹儿在努力。   崔玉涛与李勇峰:娘娘庙对二碧山如此重要,绝对不能让叶安诚看到它。   叶三叔傻兮兮地将甜妹儿的‘宝贝’,那些树枝与花瓣全部放好。别看他是傻是愣不聪明,但宠爱侄女疼侄子,一点也不比别人少,就是遇到事,智商老掉线。   “小丫头胡闹,你也跟着她胡闹。”李娇红咯咯咯笑着,那双丹凤眼里尽是嘲讽,配着她的脸,显得十分刻薄。   哪怕叶诚十分崇拜新同志,此时他也忍不住皱紧眉头,心情不佳。   他无意识反驳道:“山里小姑娘都爱美,花花草草树枝野果什么的,娇红同志,甜妹儿她没有胡闹的。”   这反驳好弱的!   甜妹儿翻个白眼,奶声奶气道:“我奶说,只有黄花大闺女喜欢鲜花,李娘娘(阿姨)这么老,当然不喜欢花花哩!”   “噗哟!”   一个泥瓦匠差点没把,手里头砖头给扔掉。   另一个泥瓦直接把泥,糊在自个儿的手上。   李娇红气得满脸通红。   “咱们去看看树再说!”   崔玉涛拉着叶三叔上山坡,一边晃悠一边找大树。   山坡上全都是大树,以榕树、松树、桦树居多。很多树都需要三个成人或两个成人合抱才行。   崔玉涛瞅到一根十分粗壮的榕树。   “这两棵是一整棵榕树。”抱着甜妹儿的叶三叔,指着大榕树介绍道,“据说,五碧山里头,有很多独木成林的榕树。这个不好砍哩!”   榕树是一种很奇特的树,它的根深深扎入土里,有可能从旁边在长出一棵。因此独木成林的成语,由此而来。据说,当年混乱时期,咱们队利用一棵大榕树,成功避开敌人。   崔玉涛点头道:“县市里面都没有这么大的榕树,着实不易。”   他指着不远处一棵桦树道:   “这棵树被雷劈过,树枝部分已有枯状,不如叶诚同志,你将这棵树砍下?”   这样子,他们在炼钢的时候,他就看不到二碧山的吞口。   叶三叔环视一周,苦笑道:“这桦树太高,虽然被雷劈过,它已经长处新芽,恐怕很难先砍。”   见崔玉涛不解的目光,叶三叔开始跟他细细讲解这砍树的注意事项。   “砍树第一要能判断树的倒向,也就是被伐的树木树头的方向,倾向山顶上方向的,叫迎山倒;倾向山脚下方向的,叫顺山倒。倾向山腰方向的,叫横山倒 。然后在倒向方树根下开锯……如锯反了,很容易出现打柈子(土话),很危险。”   甜妹儿与崔玉涛听得整个人晕乎乎的,原来砍树的禁忌这么多。   叶三叔只说一部份。   关于拜山神、祈祷老天爷之类的,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总之,这棵树不能最先砍。”   崔玉涛傻兮兮笑,眼睛往旁边一瞟,见李勇峰与杨国庆驾着一牛车田对面,牛板车上有菜刀、铁锅、鼎罐、菜铲、铁盆子、吞口等一大推铁器。以及抱着一堆柴火,还有一根长长的枯木回来。   两人先把部分铁器与干柴拿过来。   “这是煞神吧?你们——”   泥瓦匠学徒的话,被其他人看了回去。   一到山坡脚下,李勇涛立马把吞口,藏在死角处。招呼着李娇红守着,然后带着他不知道的‘知情人’,王二狗与杨国庆,爬上山坡。   “叶诚同志,王二狗同志,杨国庆同志,来帮忙一起把枯木伐好,然后再搬过来呗!”   “好呐!”   要炼钢啦!   甜妹儿瞪大眼睛,死死瞅着自家三叔。   吞口!   吞口在哪?   不知道的她,转身蹲在土炉不远处,目不转睛瞅着炉子。   “妹妹这里热,我们去那边儿!看得更清楚哩!”熊娃子带着她爬到另一边山坡,离得虽然远了些,因为他们俩身高问题,看得却更清楚。   “谢谢杨哥哥!”   “哎!”   ……   山谷远处,叶三叔将枯木放在粗糙的木马上,用快马子锯,截成七、八十公分长的木段,王杨二人再用大板斧劈成柈子,为烧炉火做准备。   “你们忙,我们运柴看炉!”   跃跃欲试的叶三叔,听到被分配的任务,只能继续埋头干活。王杨二人互视一眼,松了口气儿。   李娇红在泥瓦匠们的帮助下,将土炉点燃,与崔玉涛他们一起,往炉坑里,放进去源源不断的柴火。   然后是破碎的铁锅、铁铲、菜刀……放入炉里,当李娇红拿出吞口时,甜妹儿瞬间瞪大眼睛,响亮地吞咽一下口水,惹来隔壁小豆丁好奇清澈的目光。   “姑娘啊!这煞神烧不得。”泥瓦匠也是碧山镇人,自然受地方风俗影响。   李勇峰想起白老爷子夫妇,道:“涛子,我们还是不——”   话没说完,李娇红已经将吞口整块放下去,的亏炉坑深,不小。   此时,在场部分人的心却落了地。   吞口里头那把铁制的七星宝剑,直直的对着天上,露在炉子在面看得人心里头毛毛的。   火越烧越旺,炉里的铜身开始化掉,本来恐怖的人头像变的越来越恐怖。空气里似乎散发一股淡淡的异味。   黑色的浓浓烟雾,飘忽变幻,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恐怖的人头像,正在痛苦地挣扎,仿佛炼狱般煎熬。   围在火炉的气氛忽而变得静悄悄的,只是时不时安静的添柴火。   本来挺凉爽的阴天,因高炉的温度,不一会儿,炉前面的人脸上汗水,就直往下滴着,流进眼睛里,难受极了,头发跟水洗过一般,衣服也湿透。   感到风吹过来的热气,甜妹儿拉着熊娃子的手,往三叔那边走去。   “三叔!”   声音轻亮许多。   接近中午,废铁熔化的铁水流到地面上开好的槽子里,一滴两滴三滴,一股红彤彤的铁水细流,从炉里滑出来,把几人的脸照得通亮。刚流出的铁水确实非常漂亮,红光灿灿、热力四射,令人惊叹不已。   “成功啦!”   三个高中生像孩子一样,看着、跳着、欢叫着,高兴得犹如过年。俩泥瓦匠,毛头小子们,被抱的小豆丁们,也纷纷围过来,看些一‘奇迹’。   “唔——没有啦?”   那么多铁锅铁铲吞口,最后只有婴儿手掌大小一半。   轰隆隆——   作者有话要说:  高炉炼出生铁需要铁矿石……那把七星宝剑,唯一的符合材料。   甜妹儿:后面给他们慢慢玩吧,不陪你们啦~   **   说到野花,咱们说两种玩的,紫茉莉与指甲花。   唔——指甲花涂抹指甲,好多种颜色可选,小时候仙女们玩过吗?   紫茉莉,我一直不知道它是这个名字,我们叫它耳环花,紫色的,可以扯丝出来,挂在耳朵上,像紫色耳环一样,还能轻轻摇晃。它的一种硬果,咬开,里面的□□涂抹脸上,会变得光滑白皙,临时的。   然后羞耻回忆来了。   绿叶头饰,加耳朵花,加指甲花,在批一身绿色纱窗帘,装伴新娘子传奇的小青——小叶子干过。虽然跟小青一点都不像……那时候就超级喜欢她嘛!   ** 第101章 粒粒幸苦上   “快!咱们把咱们高炉护上!”   雷声特别大, 吓得李勇峰与崔玉涛, 回头看向土高炉, 与旁边两座砌一丢点儿的小高炉, 慌慌张张嘱咐道。   高炉里烈火依旧燃烧, 高炉上面浓浓的黑烟滚滚,整个山坡的半空, 都被高炉的黑烟熏得莫名乌烟瘴气。而忽起的山风, 令黑烟与热气四处乱窜。   “咳咳咳!啥子天气。”   正好现在迎风口的李娇红, 似乎呛到气管, 捂嘴咳嗽不停,听其动作,似乎快将心肺咳出来。   俩泥瓦匠学徒脸色苍白,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几分害怕,“大早上打雷闪电, 可不是一件吉祥的事儿,要不咱们明个儿再来建炉!”   “这有啥?不过是正常天气现象!”   此话一出,在众人眼前, 山坡上的一碗口粗细的树,“吱呀——”, 快速倒地,刚好狠狠砸在李娇红眼前,距离她不到一米距离,然后滚下山坡。   “啊——”李娇红被吓得说不出话, 直到被树枝砸刺到脚,感受到痛觉,她才反应过来,单跳脚,尖叫不止。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这不仅仅是封建迷信,这年代读过书的人,肯定都读过三国水浒等各类史料与。   三国志中有一段,孙坚出征之时,营内旗杆被风吹断,军师知道此兆不详,于是劝孙坚改日再战,孙坚不听,结果,他在战场上失利,还丢了性命。   当然这也不是真实史料,但在信仰风浓郁的本地,打雷与树倒,这样怪异的巧合,绝对是一件不详的大事儿。   当下,俩泥瓦匠学徒与王二狗、杨国庆、叶三叔,跪下来,放下豆丁们,对着树倒的方向,虔诚磕头,祈求老太爷与山神原谅。   李娇红脸色苍白如纸,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不过她眼底与脸上,一眼看上去,就能看出充满惊恐与害怕。   李勇峰与崔玉涛也弯三下腰,起身去瞅李娇红,毕竟是他们的同伴,要是出事儿,他们也都会难过自责。   “铁水变成铁渣,不烧炉就没事啦!”   甜妹儿眼睛瞪得圆溜,用嫩手堵住自己的耳朵,感觉到三叔慌张与害怕的样子,拍拍他的背作安慰状,出声嘟哝道。   众人转头看去,刚刚还黑红透亮的铁水细流,瞬间变成一小堆黑色的铁渣,虽然还在冒着热气,傻瓜都知道它恐怕废了。   “不怕不怕。”叶三叔抱起甜妹儿轻声安慰,他眉毛鼻子皱成一团,清清桑子,也不管啥炼钢什么的,上前一步道:“玉涛同志,咱们村在抢收谷,我能不能回咱们田地里瞅瞅。”   叶三叔心里焦急如焚,仍不忘安慰自己的侄女。他的傻脑子自是没想那么多,这是一种亲情的本能。   甜妹儿把头埋在他结实的胸膛,唇角弯弯,心里暖暖的。   其实,她有误解他焦急的原因。   雷劈与树倒,叶三叔是非常害怕,但还不至于脸色铁青,看起来比李娇红好不到哪去。   他心里脑里已经被一件事占据完全,根本没时间去担心其他,那就是——稻谷抢收。   按照村里经验丰富的老人看开,得出结论,今天虽是阴天,太阳没出来,但碧天如镜,不见乌云,应该不会是打雷下雨的气候。   所以,碧山村才选择在此刻收稻谷。但是,夏季的天气犹如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有时候,当你还在田间挥汗如雨,艳阳高照的天空转瞬间雷声隆隆,眼看一场雷阵雨即将到来,吓得你暴跳如雷、心急如焚。但是也经常出现光打雷不下雨的时候,害得你白白担心一场。   但有的时候,下雨根本没有征兆,乌云雷声闪电暴雨,刹那间就没心没肺地哗啦啦下,收割的稻谷遭殃,雨要是下得大点,谷粒甚至会被哗啦啦地冲走,即使扒回来也长秧。   那忙活的一年就白白忙活了,吃不饱饿肚子,常有的事儿。   但是你下雨也必须要割稻谷,不然正在收割的稻子眼睁睁看着倒下去,到时候就没法一把一把的割,收割更加艰难,收获也受大影响,同样遭难。   在没有打谷机、烘干机、收割机等现代化机械的年代,除非稻谷真正入仓,只要是秋收农忙时间,没有农民能睡得安稳安心。   从早累到晚,指的不仅仅是酸痛的身体,还有整天受累的心。祈求风调雨顺,绝对不是说说的小事而已,那是关于无数农民们,生存与未来的希望。   王二狗与王国庆,身为同样农民,自然懂这个苦,立马挺身而出,帮忙劝道:“碧山村在收谷子,万一暴雨,这一年的大米收成都白费了,公社那边也不好交代。”   泥瓦匠学徒们心里头害怕,跟着劝道:   “这位姑娘同志脚受伤,需要去看大夫,不如咱们今个儿活计停止。也去田里头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明个儿咱在建炉。”   否管泥瓦匠,还是农民,都出自农村。   这年头虽然日子苦,但大多数的人心都存有几分善良。   要是今天雨真的下,不仅是忧心如焚的叶诚,所有碧土村碧水村的人,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都会能帮一手是一手。   况且说句胡乱猜测的坏话,这种临时抢收稻谷,若是成功,得到的报酬与良好的舆论,比干一天农活强太多,单凭面子啥的,也会有很多人乐意出动。   “当然,叶诚同志你赶紧回村,不用管我们。王二狗同志,还麻烦你帮忙将李娇红同志,背到白大夫家里头。师傅们,今天多有麻烦,幸苦你们。恐怕……”   一听准许,花瓣树枝啥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叶三叔抱起甜妹儿,飞奔在田梗小路上,与来时悠哉慢哉的闲逛步伐,完全是两样。   “妹妹!你的花花与树!小叔,快跟上他们,我要把妹妹的东西还给他。”焦急的熊娃子,努力捡起坡地上,凌乱的树枝与粉嫩白皙的漂亮花瓣儿。   “瓜娃子。”   杨国庆无语,弹弹他的小光头,然后对其他人点点头。   他抱起自家侄子,侄子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跟在甜妹儿他们屁股后头,往碧山村走去。   反正他今天没被派活、工分是有的。   去帮忙的话,能挣一顿饭钱也不错,听说碧山村的白老太太,厨艺贼溜?   碧山村的饭菜,馋得他们村人,背后天天流口水,但面子上还要保持着,一副我们有鸡鸭吃,你们除去咸鱼还有啥?   杨国庆:……心真累,还要保持骄傲!   **   稻谷收割是在每年夏季九月,正是太阳最毒辣时候。   为了不被稻草弄的浑身奇痒,尽量避免蚂蝗水蛭黑蚂蚁飞虫折伤,每年秋收,人们都是身穿厚实的衣服,头戴草帽。   哪怕是阴天,因全身都在幸苦劳作,田里的男女老少,全都忙得大汉淋漓,衣服帽子湿一身,然速度还不能减慢,再苦再累也要咬牙坚持。   “爷,奶,我受不住啦!”   “瓜娃子,你不想吃白米饭啦?”   “爸,妈,我想休息一下下。”   “兔崽子,刚刚你才休息过!”   “那起码一个小时哩!”   ……   屁娃们被大人们骂几声,又回去苦着脸或哭着脸,继续干活。山娃娃们吃苦耐劳的性子,恐怕就是从田地里头开始的。   “累不累?要不喝点凉白开?”   思丫头轻声细语问道。   晓丫头气喘吁吁回答:   “二姐,我不累,这点小事儿!”   她们俩的活计都是割稻穗,还要把田地里的稻穗割成一束一束的。   思丫头割的一束有很多根稻穗,而晓丫头割的一束却很少。前者考虑快点把这亩田割完,去下一亩。后者想得是跑去递送稻穗时,好拿一点,免得在田里滚好几次泥。   各有各的道理。   总之,令人惊讶的是,晓丫头这皮猴儿,干起活来竟然有模有样,也不哭不闹。羡慕的其他大人们称赞不已,再瞅瞅自家泥猴,果然还是别家好。   忽然,轰隆隆,雷声巨响。   梯田里所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脸色骤变。   “快点!麻利点!先把收的护起来,那几亩没割的先……”   “打谷打谷,梯田下头的粮仓空没?运过去……”   ……   “擦擦擦”   “啪啪啪”。   年轻劳动力收割打谷的速度不断加快。   干活的老人们一边收割,一遍念叨“老天爷保佑”。小孩们也感受到紧张气氛,不再耍赖哭闹,一个个赶紧努力忙着割稻谷。   因怕雨来得快,来不及护着稻谷,保管员立马回仓库拿旧油布,以防万一。白老太太等不下田的人,赶紧去收拾梯田下头旁边,临时晒谷场的临时仓库。   否管记工员,还是张队长,只要手头没重要活的,蹬蹬蹬跑过来,抄起旁边的镰刀,踏入田里,立即就开始干。   轰隆隆——   雷在打,电在闪,天上乌云还是没得,雨也没下,可谓‘光打雷不下雨’。   黄老爷子摇头无奈道:“老天爷这是在耍脾气儿,可能不会下雨,你们给我悠着点,谷子别洒落哩!”   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瞅瞅天,没好气道:“不知道哪个瓜娃子,惹得老天爷发脾气,欠挨!”   许多老人一边干活,一边说着经验,像是在劝慰别人,也像是在自我安慰。   如此一来,刚刚的慌乱好许多,许多人心里默默松一口气。   尽管如此,在十几里的梯田坡上,到处都是的勤劳的村民们,镰刀声咔擦咔擦,人声鼎沸,你来我往,忙忙碌碌,此时无人会停下偷懒歇息。   好在雷声根本没持续多久。   当雷声差不多停止,太阳漏出脸时,抱着甜妹儿,一路小跑的叶三叔,刚好赶到梯田旁边,他们面对的就是,满头大汗的村民们,一副激动兴奋的样子。   “白奶奶!小五!”   甜妹儿脆声声招呼道。   “叶家老三,你不是在建高炉?”   背着小五的白老太太,很吃力地提着两个大木桶,往梯田走去,抬头瞧见他们,非常惊讶问道。   两个大木桶,一个木桶里是在井水里凉过的农家绿豆汤,一个木桶里是叠着的粗瓷碗,以及一个大汤勺。应该是给村民们解暑止渴喝的。   叶三叔赶紧将甜妹儿放下,接过俩木桶,一边走一边老老实实解释:“咱们建了一个炉,刚炼出点铁渣,雷就劈来,我担心田里缺人——”   “雷声出来,五碧山的大树还倒啦!”甜妹儿补充,她晃了晃脑袋道,“还砸到那个娘娘的脚,所以高炉今天炼不成哩!”   “咋这样?”   “甜妹儿说的没错。雷电来得蹊跷,那碗口大的树也没被劈……”   此话一出,离得近的人互视一眼。   部分人开始一边干着活,一边赶紧把新的消息,与熟人们分享,涉及到老天爷生气的事儿,他们说得比叶家叔侄活灵活现多啦,仿佛就在现场。   这炼钢恐怕惹老天爷不快啦!   尽管得此猜测,他们也没法子阻止,只能加快手里的速度,把稻谷收回去,才能算得上好事儿。   “甜妹儿乖哈!”   “喔!”   叶三叔将十多个大木桶,全部一一搬到每个梯田上,喝一碗绿豆汤,然后才带上草帽,下田里头一起忙活。   带着玲珑的专属草帽,坐在树荫下的‘保管员’甜妹儿,端着一大碗绿豆汤,小腿一甩一甩,不停挥着手,扯着嗓子大声叫唤,努力招呼田里所有人,都过来喝汤。   “甜妹儿,我们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抱紧仙女们么么哒,继续码字下一章。   **   还是现代化机械好,但是梯田一点都不好,看着漂亮,尤其是油菜花盛开的时候。看上去真的很壮观。   友情提示:不要穿黄色衣服看油菜花,那个季节,你会收到很多密密麻麻的小飞蚊……额,叶子有点儿密集恐惧症,啥时候都不喜欢嫩黄色衣服……,尤其春天,小飞蚊最多的季节,比蚊子恐怖的多。   但是现在我们家乡,很多耕地收割也都靠人,累得半死,有时候倒霉下暴雨,淋湿稻谷是小事,现代可以烘干,但是——被冲走就倒大霉。   所以梯田渐渐荒废。   好的一点,花大力气大价钱在山坡上改地,种成果树。但很多都是杂草丛生,根本啥都不种。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是真的很苦哟,咱们要好好吃大米饭。   当然,感激科学,感谢机械,大片田地那种就好得多啦。   啥时候梯田也能不费事儿? 第102章 粒粒幸苦下   白老太太煮的绿豆汤, 一粒粒绿色小豆子在汤汁中晃啊荡啊, 把一木桶的汤汁都晃荡成好看的碧绿色, 驱散夏季烈阳的暑气, 带来醉人的清凉。   汤里难得加入适量的精贵冰糖, 甜甜的、凉凉的,碧山村男女老少都爱得不行。只觉得之前的幸苦劳累, 都不算事儿。   甜妹儿握紧唯一的汤勺, 一份一份将绿豆汤, 精准无漏地倒入每个人的大碗里, 才满意点点头,软软糯糯道:“叔叔娘娘婶婶婆婆,你们慢点儿喝。”   因为碗不够,可能要等到别人喝好,才能再喝。每当有人或故意或悄咪咪,想要蹭第二碗时, 甜妹儿坚决摇头。   “一人一碗绿豆汤,多喝不够哟!”   其实绿豆汤食堂还有很多,但若是不加以限制, 单凭着绿豆与冰糖的诱惑,不说小孩儿, 很多人都控制不住自个儿,再多也不够。   因此,每一个梯田,都有临时的‘绿豆汤保管员’。本来此梯田的保管员是, 炊事员家属叶三叔叶城。   他见自己侄女挺有意思,不怯场,又记得住人,干脆把这事儿交给她,自己下地干活儿。恐怕也只有二愣子叶三叔,能将这活,放心交给一三岁奶娃娃。   这一亩梯田地势低洼,基本不用爬坡,因考虑到安全,里头小孩子多一些,再加上大人,有二十来人。   叶三叔叶安诚叶思思叶晓晓,现都被安排在此梯田。   其他村民们,见今天绿豆汤保管员竟是一个奶娃娃,噗哈大笑,之前的害怕与郁闷一扫而空。   他们一边休息喝汤的同时,一边使出劲儿,逗乐她。   对此,甜妹儿抬头挺胸,瞅一眼身后大部队,有神助攻哥哥姐姐们在,她才不怕胡子拉碴的脏兮兮大汉。   “甜妹儿,我回头给你玩小木篮,这绿豆汤多给我一份不?”   “六婶婆,一人一碗哟!”除非你给我飞机火车玩具。   “甜妹儿,给我来一碗,我都没喝!”   “你刚才喝过的,甜妹儿还多舀了一丢丢儿。”思丫头来一助攻。   “甜妹儿,这抽小子他喝过啦!”   “喝的是你呀?我记得的。”晓丫头来二助攻。   ……   叶安诚则在妹妹们身后,忠实充当武力值背景,专门吓唬想要捣蛋的小屁娃们。   笑闹起哄一小会儿,村人们纷纷赞叹叶家娃娃们几句,喝完绿豆汤后,转身下田里头,继续干活。   六岁小屁娃娃们,比如晓丫头,得到休息特权,午饭后再继续。   下田收谷,不仅全身酸痛劳累,哪怕穿着厚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他们裸露的手、脸还是又痒又痛。   因为晓丫头做事不熟练,在割稻穗或递送稻穗的时候,手一不留神就会被稻穗的叶子割伤,还有时候被飞射出来的稻谷所伤。   特别是在她的小嫩手上,被稻穗叶子,割出数十个红红的小点儿,看得人心疼。   “嘶嘶,好疼——”   洗手的时候,就犹如针扎一般的难受,晓丫头忍不住呼痛出声。   “呼呼呼!嘶嘶——”   甜妹儿看着也觉得疼,牵着晓丫头的手,低头一直吹气儿,还将白老太太给的绿草草药,一点一点帮她抹草药。   “三姐姐疼吗?”   “一点都不疼嘶——”   隔壁一小娃娃更是哇哇大哭,鼻涕眼泪糊泥巴一脸。对比起来,晓丫头坚强得不像话,脏兮兮的小脸上,不管多痛,都挂着灿烂阳光的笑容。   “三姐姐,你额头那里还有红点儿。我来帮你抹药。”   晓丫头:嘶嘶嘶……这药抹得真疼!   “虽然没有绿豆汤喝,但是有凉白开哟!”   甜妹儿像个小大人,垫起脚尖,拍拍三姐的脑袋,把装碗的木桶掀开,露出惊喜,原来下头有两个一盖好的竹筒。   “这竹筒是咱们家的!”   晓丫头眼睛一亮。   俩丫头一人拿着一个竹筒,坐在难得有树荫的田埂边上,小肉腿有节奏一甩一甩的,一边小口小口喝着凉白开,一边努力给三叔哥哥姐姐们加油。   只是这凉白开里,似乎有酸酸甜甜野果子味儿?竟然跟绿豆汤一样好喝!   叶妈妈:这是咱家的秘密!   **   庆幸的是晴天霹雳的事儿,没有持续发生,上午打雷闪电似乎真的是,老天爷在逗弄大家玩儿,直到饭点,太阳越来越晒,一点都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是跟从泥地里打滚过一样,脏得不成样子,除去少数人,诸如俩高中生、张老爷子,其余大部队们都在食堂外头坝里吃饭。   为此,张队长带领着小干部们,给大家用旧油布干木头,搭建一个躲阳之地儿,里头还有一把把村里头常见草编织的绿扇子。西边坝离梯田不近不远,也可以作为存粮应急之地儿。   张队长:咱们村里的仓库修在东边,实在不妥。   为了避免队员们中暑,小干部们在白老爷子的建议下,煞费苦心。   此刻,脏兮兮的碧山村村民们,一个个端着大斗碗,或坐或蹲或站在西边平坝里头,大口大口吃饭吃菜喝汤。   这是生产队的第一次农忙,公共食堂的负责人白老太太也鼓足干劲儿,努力让村民们吃好喝好。   碧水村的大食堂现在都还没盖顶,更别提起土灶。借着白老爷子的面子,张队长从王队长手里,抠出剩余的好多猪肉,可惜的是,瘦多肥少。   白老太太将之一分为二,一分准备腌制熏成腊肉,一分则给农忙的队员们,添加一两点油荤。   “大家伙吃饱好,吃饱啦才有力气干活。但是要是谁吃撑,白老爷子那院子里已经接纳不了人,你们可以直接去县医院。”吃饭前,板着面孔的张队长,严肃认真嘱咐。   村民们嗅嗅肉味儿,吞咽口水,忙把小心思往肚子里吞。   去县医院?   要是没门路没熟人,可能一次就让一年到头的幸苦都白瞎!   今日午饭是,南瓜与大米二配一的南瓜闷锅饭,外加人人一个金灿灿烤红薯,红白相间麻婆嫩豆腐,炒青菜,青椒肉丝,再来清凉解暑的温热绿豆汤。   “好多精肉!麻婆豆腐!”   除去青菜,今天都是甜妹儿喜欢吃的。   她将灵活度与力气劲儿,都用在抢食肉丝上头,惹得隔壁面瘫脸夏老爷子,狠狠瞅她好几眼。   他心里一直骂着‘不止收敛的小兔崽子’,倒是吓坏餐桌上的一群人,周围凉飕飕的,直接呈现真空状。   无知无觉的甜妹儿,嚼着鲜嫩辣香的肉丝,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线儿,脸蛋两边的浅酒窝,更是蹦哒出来,惹得抱着她的二婶婶,戳了好几下。   **   因为早上的意外事件,今日农忙收割稻谷,下午五点,张队长宣布‘晚上打谷’,因此队活将持续到深夜。   天暗下来,打谷场上的数个走马灯亮起来,引来无数的小蛾子,夜虫子,围绕着它,不停的飞啊飞啊。   碧山村几乎所有小萝卜头们,都聚集在晒谷场,热热闹闹,打滚、翻跟斗、打翻叉、斗鸡、踢毽子、捡石子,一个个玩的不亦乐乎,仿佛是在过大年一样。   思丫头在一群文文静静的村姑娘们面前,大秀毽子技术。晓丫头领着小分队,与小二黑,围着稻草斗得不亦乐乎。   被夏老头拎着训话的甜妹儿,眼睁睁瞅着他们围着自己,欢乐地转一圈又一圈,心痒手痒腿痒脚痒……浑身上下无一不难受。   “兔崽子!”   夏老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瞅着眼神飘忽不定的甜妹儿,用长烟杆使劲儿,抽抽她屁股。   看得隔壁叶老爷子,很想起身过来揍他,可惜被同样疼孙女的叶奶奶拦住啦。   叶爸爸等糙汉子们,已经将把张老爷子亲手做的三个打谷桶搬来。   这打谷桶是一件梯形的大容器,它底下有一个踏板,通常由两个人同时踩,把打谷轮子装上去,带动“滚筒”轮子高速转动。打谷人将稻穗放在“滚筒”式的打谷轮子上,可完成稻穗脱粒。   “哇哇哇!打谷啦!”   小屁娃娃们围着它又蹦又跳,被嫌弃他们碍事的大人们,攆到一边。   一个大谷桶边站着两位人高马大的汉子,一边踩着踏板,带动打谷轮子高速转动,一边同时双手紧握稻穗束的末端,把有稻谷的一头放在轮子上。旁边的人则不断给他们递着稻束。   “嘭嘭嘭”!   好像旧火车行驶发出的声音。   这种声音的大小,就代表着汉子们的力气劲儿,踩得越用力,声音就越大,要是谁小一点,可是会被打趣嘲笑的。   “加油加油!爸爸加油!”   “大伯加油!”   旁边的娃娃们,蹦蹦跳跳,在替自己的亲人加油鼓劲儿,仿佛声音大过旁边的人,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儿。   三个打谷桶的踏板,被汉子们踩得飞快,就像发了飙一样的暴风雨似,嘶吼乱叫,碰碰碰,也像千军万马的阵势,激动人心。   “狗娃子,加油!”   “李老五,加油!”   “加油,超过他呢!使劲儿啊!”   不仅是娃娃们,连大人们都被这场此试提起了兴趣。放佛置身于现代热热闹闹的比赛场,而这是一场打谷的巅峰对决。   而平坝另一头,与激动人心毫不相关。   热热闹闹的声音,将夏老爷子与甜妹儿的师徒对话,完美隐藏在打谷声里头。   “我教过你啥!”   “树大招风……不能随便展示自己的不同,不然会被当作怪物……臭老头你不就是怪老头吗?我觉得挺好,怪丫头与怪老头,哈哈——”   啪啪啪!   小屁股在挨三下。   甜妹儿撅起嘴巴,在打谷场的‘巅峰对决’之夜,可怜巴巴在角落里,给夏老头表演‘金鸡独立’。   “夏师父!”   吐一口烟雾。   “帅师父!”   继续吞云吐雾。   继续可怜兮兮大眼睛攻势。   约莫半小时后,夏老爷子瞅她一眼,“兔崽子,滚!”   激动不已的甜妹儿,脚一麻,直接扑向夏老头方向。   她眼睛珠子一转,趁他注意烟杆的时候,偷吧唧一口,撒丫就跑。   “臭师父!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长长啊,晚安仙女们,么~祈祷明天好运气。   **   写的有点激动人心,噗哈哈。   小时候热闹的时候,不仅仅是小孩子,大人们,尤其是舅舅叔叔一类也很爱玩,喜欢打赌。   比如说比谁钓鱼多,捉黄鳝多,掉泥鳅多……谁吃的多,也能比,他们是不是傻?当然最多的时候是打牌,闹哄哄一遍。   家乡到处都是茶馆,牌馆,镇上很多。   我外婆她们玩的都是五块起,一下午运气好点可以赢七,八百,差点可以输这么多。虽然输赢一半,但是……叶子玩不起。   实在太大,欲哭无泪。   过年我外婆玩的是二十起,舅公他们一百起,还赌马那种……可以输赢,虽然都是一自家人,真不用玩这么大!心跳吓死。   幸好这是之前,现在他们玩的少啦。   感觉说歪了,噗哈哈哈!   **   抱紧所有仙女们啾啾啾,爱心发射! 第103章 撒狗粮夫妻   夜渐渐深了, 山间晚雾凉风起, 打谷场感觉凉嗖嗖的, 山娃娃们躲在爷爷奶奶的温暖怀抱里, 或点头打着瞌睡, 或努力瞪大眼睛瞅着父母,时不时打了小呵欠。   哪怕是烤红薯、烤苞谷、烤鱼的香味, 都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 一心只想, 四肢展开, 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闹哄哄的人群声音越来越小,只听见打谷桶“砰砰砰”的声音,汉子们还在忍受着酸痛的脚,你换我换他换,共同踩着踏板,收获谷粒。   估摸一下时间, 想到明天活计也不少,老人小孩们最先陆陆续续离场,然后是勤劳的妇女们与少年们, 在这个时候,力气劲儿大汉子们, 总是最后离开。   喔,少不了那些同样幸苦一整天的小干部们,以及留下来深夜做夜宵外打杂的俩位炊事员,比如叶妈妈。   “妈, 你先带安小子、思丫头他们回去先歇息。”   “行,洗澡草屋冲凉的人,差不多啦,我和老头子先带他们洗澡去!”   叶家老俩口,领着一溜达的孙子孙女,抱着呼呼大睡的奶娃娃小五,往热锅洗澡的地方慢慢走去。   除去甜妹儿,她抱着老妈的泥大腿,像一直树袋熊,就是不愿意离开。   “好多人啊,我才不想跟他们一起洗!”甜妹儿脸红红的,使劲儿摇头,差点儿就把脖子扭断。   她刚刚跟晓丫头小二黑他们,一块儿过去瞅,发现稻草屋外头,全都是六岁以下小萝卜头,溜着鸟、裸光着白花花、黑漆漆身子,排成长队,洗刷刷,左搓搓右揉揉,好不快乐。   她都九岁啦!   才不要在外人面前裸奔!   “这害羞丫头!”叶妈妈点点她鼻子,笑骂一声,转头对白老太太道,“妳们先去,这丫头跟着我。反正她没干活,精力旺盛,跟猴儿一样。”   待爷爷奶奶走后,小尾巴甜妹儿端着竹筒,喝着酸酸甜甜的野果汁,笑眯眯瞅着爸妈二叔二婶三叔,不停忙活。   “二叔,要烤鱼吗?”   “爸,要喝凉白开吗?”   “三叔,我给你捶腿!”   “妈,我给你揉揉肩!”   ……   小马屁精甜妹儿,总能把言观色,精准抓住大人们的需要。让叶家人爱她疼她到骨子里,也让旁边的外人们羡慕不已。   “女儿就是贴心,我家那猴儿,一天到晚抽他都不听话!”   “我家那个,我抽他,他爷爷奶奶揍我!”   一边干活,一边扯着儿女的家常,劳累疲倦酸痛似乎减轻许多。   张队长更是宣布一个好消息:   “今天晚上打谷的队员,凭借量,多记五到八工分。熬夜过凌晨的队员,统统增加三工分。大家好好干,早点回去歇息。熬夜的人,明个儿八点出工,不扣基础分。”   此话一出,晒谷场上努力坚持着最后一个小高潮,干活的队员们,力气像是湿棉花里头的水,挤一挤,总有的。   直到凌晨两点,打谷场上“砰砰砰”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又有部分人陆陆续续离开,张队长领着几个精神力气好的、或需要多拿工分的人,每人拿一把叉子去翻场、抖场、捆稻草、将平坝里头的篝火、走马灯熄灭。   “咱们冲凉去!媳妇儿,甜妹儿让我来抱。”叶爸爸瞟一眼自己媳妇儿怀里酣睡的小闺女,伸出双手,企图接过来。   一整天收割下来,全身无力疲累至极。   “瞧你身上都是毛毛,会弄她脸手痒痒。”   叶妈妈的手腰都酸痛得厉害,抱小闺女也觉得有气无力,却简单一个侧身,躲掉丈夫的大手。   汉子们才更辛苦,他们不仅要用脚使劲的踩踏板,而且双手也不能停着,可以说全身都在费力儿,一整天下来,身子都感觉快要散架。   “你脚没事吧?”叶二婶性子伶俐,也不扭捏害羞,蹲下将自家汉子的裤脚挽起,不轻不重捏好几下,“等下打点热水,冲完凉回去再泡泡脚,我给你好好揉揉。”   叶二叔拉她起来,揉揉她肩膀,心疼道:“你才累吧!今个儿又有几个婆娘吵起来,既劝架还得干活,走吧,快点冲凉,咱们好好歇息。这点活儿算什么,你小瞧……”   “臭美死你!”   月光下,俩夫妻笑闹着,往稻草屋走去。   “老三,快点儿,别磨磨唧唧的。”   与乱七八糟树枝、花瓣做伴的叶三叔:……我并不想说话。   呼呼大睡的甜妹儿:烤鱼麻婆豆腐青椒肉丝大米饭……   **   尽管出工时间晚,准时生物钟与奶娃娃小五,还是让叶妈妈起个大早,瞅着自己与娃娃们身上厚厚的衣服,嗅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儿,她弯弯唇角,露出一抹羞涩与甜蜜的微笑。   夏夜本应闷热,昨夜却有山间凉风。关窗户热,开窗户冷,不用她瞎猜,都知道这衣服,是谁半夜偷偷摸摸从柜子里取出的。   带着潮湿霉味儿的衣服,也只有他家糙汉子,能干出这种蠢事儿。   叶妈妈麻利地穿衣服鞋子、喂奶,悄无声息,不去打扰一摸一样姿势酣睡的爷俩。   然后把窗户全开通通风,神出头瞅瞅天,再从柜子拿出一床薄薄不一的蓝色旧补丁铺盖。家里的都是买的棉花与粗棉布,请夏老爷子做成的被褥。   这铺盖闻起来还有一股潮湿的味道,跟那些衣服很想,想来是太久没晒过的原因。可惜不能预测下雨天晴,无人在家,最近是难以晒它们哩!   叶妈妈无奈摇摇头,揉揉酸涩的胳膊,捶捶酸痛的腰,抹点药酒,拿出一个木盆,将全是泥的换洗衣裳放进去。   然后,她左手抱着‘咿呀’小五,右手端着木盆,轻悄悄出门,往院子里走去。   此刻,叶家剩下的人都在熟睡。   叶家老俩口领着孙辈们,在他们睡下没几个小时,就冲冲赶去上工,趁着太阳没出来的时候,将稻谷全部收回来。   昨天的稻田收的差不多,还剩下一亩糯米田,与一亩最高最小田,哪怕没有精壮劳动力,顶半边天的妇女们,也能降之完成。   老人小孩多是帮着准备晒稻谷与稻草。   叶妈妈搂着小五,以高难度动作,艰难地泡衣裳。刚想要用棒槌洗衣裳,想到沉睡的亲人们,又降之作罢。   单手拿起扫帚,轻轻打扫起院子来。   只要一起床,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呐!   “啊啊啊——”   小五吐着奶泡儿,腿一蹬一蹬的,乖巧得不像话。   “唔——”   当叶妈妈出屋不久,床上的一小坨动了动,顶着杂毛,坐起来。   甜妹儿愣神片刻,揉揉惺忪的眼睛,左瞅瞅睡得正香的老爸,右瞧瞧不见的妈妈与小五,悄咪咪爬下床,踢着鞋子,提着裤子,蹭蹭蹭,跑出屋,往茅房奔去。   很明显,她是被尿憋醒。   但又不愿意,像其他三五岁山娃娃,在院子里撒尿。   “甜妹儿慢点!别掉茅坑里去!”叶妈妈压着嗓子,轻悄悄嘱咐。   对于自家闺女不穿开裆裤、可以自己上茅房、不当着外人洗澡,她既好笑又稀罕,果然不愧是小仙女,屁娃一个,就啥都懂哩!   “放心!”甜妹儿黑线回答,此刻她算是清醒啦。   后院的茅房做得特别简单,木板搭一个小屋子,里头挖个大的不深不浅的坑,在搭上一排排整齐的长木板,留出一个缝,就成啦。   害得每次上厕所,甜妹儿都得轻飘飘走,生怕自己踩断木板,掉到粪坑里头。   据叶妈妈说,当年叶爸爸七、八岁的时候,一时顽皮,还真让他蹦断过茅房木板。因为坑故意做的不深,除去味道难闻、极其丢脸、被人取笑至今之外,并无任何受伤。   听此故事的甜妹儿,捂着鼻子,小脸都笑开花。总之,叶爸爸的威信一降再降,家里头也就叶小五,不知道这事儿。   “还是的准备个尿壶,要是冬天,小娃娃万一感冒就不好啦。”叶妈妈边搂着小五晃啊晃啊,边自言自语道。   碧山村家家户户的茅房,都不修在屋子里,通常都在屋外头搭建一个木屋,老人小孩房间里可以□□壶。这没啥具体说法,只是世世代代,农村里头都是这么做的。   “妈!我的果树呢!”   尿完的甜妹儿,用沁人的凉水洗漱好后,迫不及待问道。   “瞧你这软趴趴的小卷毛,油死啦!今晚一定要洗头。”叶妈妈牵着她的手,进入屋子,把那些有点奄奄的树枝找出来递给她,一边温柔抓抓她头皮,一边不满抱怨道。   昨天浪一天,晚上没洗头发,简直油到不行。早上却因怕露馅,不敢给她洗。   甜妹儿乖巧点头,眯着眼睛,享受妈妈的抓挠头皮,实在太舒坦啦!   “可惜花瓣坏啦,不能跟二姐三姐泡澡,变得美美的。不过很快空间里头就有啦!到时候咱们在家里头泡,妈妈你在食堂打水,我偷偷提,我力气很大的。”   “咱家甜妹儿懂得爱美啦!”   俩母女的刻意小声对话,一点也没吵醒累坏的叶爸爸,他仍旧在鼾睡。   “好啦,你快去快回,记得爷奶怎么嘱咐你的。不许玩火,必须灭火,不许招惹野兽……”   一大串小声唠叨,从叶妈妈嘴里吧啦吧啦念出来,听其描述,仿佛自家闺女就是一害人精。   “么——”   嘟嘴的甜妹儿,心底呼唤一句奶奶,抱着树枝们,转眼消失在房间里。   进入空间,一股淡淡的果子香味儿扑鼻而来,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清脆鸟叫声。   甜妹儿皱紧小眉头,心里预感不好,连忙往闹声处瞧去。   果然,桃子熟啦!   歪歪斜斜的桃树,长得比村里的高大,一颗颗皮薄肉厚、晶莹剔透的硕大桃子,簇拥在绿油油桃叶下,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而枝丫上,一群群肆无忌惮的鸟儿,正在桃子上,用嘴留下深深浅浅的印痕。   “我想吃烤麻雀!”甜妹儿一边搭建临时灶台,准备烧水,一边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那群可恶的鸟儿。   令人惊喜的是,旁边的枣树也长高一些,上面结满一树的枣儿,有青绿色,有猩红色,有是一半青一半红,泛着亮光,一簇一簇地拥挤在一个枝丫上,压的枝丫微微低头。   甜妹儿烧完水后,往嘴里抛一颗野草莓,瞅一圈菜园,先把带来的树枝们种好,比如山柿子树、狗屎梨、臻子树、淘金娘、鸡爪子树……里头还夹杂着莫名其妙的俩松树与桦树。   挖个坑,种下树,浇点儿水,青山似乎特别适合种植东西。但尽管这样,也花费她不少时间。   稀稀疏疏的果园种好,甜妹儿跑到桃树下头,仰头打量它。   不是所有树都可以马上爬的,在爬树前最好瞅一眼树干,有没有丑丑的东西。   比如这棵桃树,树枝很丑,弯弯曲曲。   最主要的是,树丫上有一片毛毛虫。   然,这还不是她防备的的东西,因为毛毛虫基本不会咬人。   最可恶的是,桃树里会出现一种被被藏在桃树叶背面的“洋辣子”,要是不小心碰到,像是被触电般的疼痛,而且还可能红肿。   明明村里头的树都没有毛毛虫、洋辣子、小鸟,但是青山里头咋都出现啦?   幸运的是,树不高,她搬来一个凳子,让它靠在树干上,稳稳当当踩上去,用厚厚树叶裹着手,大力扯下一根枝丫。   将最大的一颗桃子摘下,用水一冲,迫不及待啃一大口,桃肉红黑,清脆可口,鲜汁酸甜可口,好吃得差点咬到舌头。   野香蕉也是水果!   但它吃多有些涩口,与这些桃子们完全不一样。   不远处树林里,隐约有一些动静。 第104章 猴王与晒稻   “唧啾啾——”   啃着桃的甜妹儿, 再往凳子上一站, 手里就多三只灰扑扑的小麻雀, 不停扑腾扑腾扑腾, 旁边的鸟儿们似乎被吓着, 一哄而散,仅留下点点痕迹的大桃子。   麻雀虽小, 却也是肉。   “你吃桃哟!”   甜妹儿盯着它胸脯, 回忆起与小伙伴烤麻雀、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日子, 吞咽一下口水, 转身从草丛里刨出工具们。   麻雀的脱毛特别简单,直接从嘴上边撕开褪下整皮,去头开膛,用水把麻雀跟手一起洗净,然后用竹签子穿起来,在噼噼啪啪作响的柴火上, 炙烤。   不多一会儿,肉香味儿传出来。   待一边熟后,翻转至另一边, 架在火上炙烤。然后在旁边练习小人舞。   待麻雀熟后,立马把火扑灭。   再撒上一点辣椒花椒, 大口大口吃着,尤其是胸脯肉,那个香,特别解馋!快速啃完麻雀胸脯肉。   ‘嘶嘶嘶’。   甜妹儿吐着被辣到的舌头, 蹬蹬蹬,跑去桃树旁边,准备用桃子解麻辣,顺便带一些回家给爷爷他们。   突然,她的身影忽然消失,一秒钟,又忽然出现在青山空间。   但仅一秒钟,桃树上的又长出一点点青果,而枣树上的熟枣多十几颗。菜园里的瓜藤吐出新丝,新种下的树枝长出不明显的嫩芽……青山空间出现肉眼可见的未知神秘的变化。   见到但没意识到啥的甜妹儿,搬着‘出空间又进空间’的板凳,继续压枝摘桃。   “呜嘎,呜嘎——”   仿佛是婴儿的叫声响起。   一双红幽幽的眼睛从桃树上直瞪下来,吓的甜妹儿小身板忍不住晃了两下,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猴儿?”   她瞳孔瞬间放大,惊喜叫道。   这可是曾经去旅游景点,才看到的动物。曾经见着一群群山中精灵,扯着吊着柳树枝,在树林间飞速奔跑、跳跃。   人家都是因为孙大圣喜欢猴儿,她是因为猴儿喜欢孙大圣。   一只半大的金黄色毛猴,吊着树枝,悄无声息地从树上跳下来,十几个大桃子也被丢下来。   它优雅地走了几个猴步,像是提到什么,若无其事地用毛绒绒、软乎乎的毛爪子,捡起一个大桃子,嗅着嗅着,在毛发作出擦一擦动作,然后大口大口啃起来,尾巴一甩一甩的。   甜妹儿简直星星眼,又怕吓跑它。   且,她的手只要接触过这些掉落的桃子,像商萢儿、桐子、野草莓,它们都会在动物面前消失。   “呜嘎呜嘎——”   一群毛猴儿来啦。   它们都长着一身黄褐色的毛发,翘着长细弯的尾巴,还有一双水汪汪的褐色大眼睛,小而塌的鼻子,鼻孔大大的。   猴子们很调皮,一会儿上树,一会儿下树。在周围的树上滑开吊去。   有的上树的时候,爪子里拿着一根树枝,快上去的时候,又把柳树枝扔到了地上,有的倒挂在空中,吃着爪里的野香蕉。   比起地上的桃子,猴群们似乎更喜欢树上的桃子。而且,比起桃子,这群猴群们,更喜欢爪里的野香蕉。之前的动静正是这群猴子,采摘野香蕉弄出的。   金黄色的毛猴,与黄褐色的毛猴,是一家的吗?   一开始的金黄色毛猴,更喜欢捡地上的桃子来吃,蹲在距离甜妹儿三步远处,用尾巴扫来扫去,再悠闲地啃着桃子。   “猴大王!”甜妹儿晃晃脑袋,十分任性地给它取了一个名字。   猴大王有一张桃子形的面孔,上面嵌着两颗闪着发亮的眼睛,金黄色的毛发好像一件天然大衣。   它三口两口吞了大桃子后,伸出舌头在嘴边卷了一圈,舔舔一只爪子,轻轻地“呜嘎”一声,继续捡地上的桃子。   甜妹儿眨一下眼睛,抢过它手里的桃子,把它碰到它嘴巴,笑眼弯弯道:“猴大王吃桃哟!”   “呜嘎呜哇——”   树上的猴群们闹哄哄起来,有的被吓得摔下来,有的吓得香蕉掉啦,有的歪歪猴脑袋瞅着地上的猴大王。   桃子忽然消失啦!   猴大王用爪子挠挠头,用不解的清澈目光,嘴唇感受着大桃子,舔一下味道,试图伸手用爪子去抓。谁知甜妹儿下意识往旁边一撤,它抓空啦!   额,不是故意的,但这样也好有趣。她又把桃子放到它下巴上。   猴大王长长的毛尾巴一甩一甩,它似乎不怕这个,干脆长大嘴巴,企图去咬在空中的“无形”大桃子。   “噗哈哈哈!”   甜妹儿笑咪咪逗着它,让它乖乖原地转了个圈儿。   最后,她终于控制不住自个儿,用手轻揉它柔软的金色毛绒绒。   猴大王懒洋洋甩甩尾巴,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几下,捡起一个大桃子,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享受啥?   “原来真是只胆大的猴大王!”甜妹儿忍不住偷乐。   砰砰砰!   树上的调皮猴群们,一个个朝着猴大王这边仍桃子。猴大王竖起尾巴,瞅它们一眼,刷的一下跑进丛林里。   “啊!我的猴大王!”   甜妹儿捂着被砸的头,可惜叹到。   猴群们一个个笑闹得挺欢,在枝丫上跳来跳去,似乎在庆祝着啥。   “看我使用大招!”   甜妹儿轻哼一声,站在桃树下,用怪力甩出棍棒飞到树上。   噼里啪啦!   胖胖憨憨、很甜很脆的大桃子,就被刷刷刷打下来,一个个砸在地上,或草丛里。   再开一次!   哗啦啦——   猴子们吓得四处乱窜,一个个朝着丛林里,十分狼狈地逃去。   甜妹儿叉腰大笑,整理好菜园、农具、野果们,才开始原地学习新的小人舞。   等她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空间后,一群金黄色、大小不一的毛猴们,纷纷来到桃树下,一溜烟的工夫,它们已经有的在树这头,有的在树那头。   那只猴大王,在地上嗅来嗅去,挠挠头不解,为何敌猴的味道哪里都有。   它们在四处逃散?   猴大王随意一指最浓厚的味儿,一群金猴儿,雄赳赳气昂昂,朝此方向飞速。   原来它刚刚是去搬救兵!   **   待甜妹儿与一出空间,叶妈妈把小五往床上睡成死猪一般的汉子里边儿一放,拍拍他脑袋,道一声乖。   然后,拎着脏兮兮、满头大汗的甜妹儿,三下五下把她脱光光,直接在屋里头,用调试好的温水,替她洗白白。   最近小五脸蛋长不少肉,圆嘟嘟的,特别可爱。且因为有白老太太特意做的辅食,晚上他只要看得见叶妈妈,也不折腾啦,喜得叶家俩口子,不知该如何感激白家老俩口。   “妈!我在青山里瞅到猴大王!”甜妹儿晃晃脑袋,一脸骄傲。   叶妈妈瞪大眼睛,她以为闺女说的是‘小人书的孙猴子’,对仙山越发敬畏,点点闺女的头,嘱咐道:   “你要尊敬仙山里头的猴大王、狐狸大仙……他们会保佑你的。”   “是那个猴大王,不是这个猴大王。”甜妹儿比划着解释。   “管它哪个猴大王,你都要不许招惹。”   “它就一猴儿,我还给它桃子呢……”   “咿呀啊呀——”   醒着的仨人,一边洗澡、穿衣、扎辫子、吃手指头,一边压着嗓子鸡同鸭讲,不知不觉中,时间溜过去。   “大嫂,大哥醒没?咱们收拾收拾,去大食堂吃饭啦!”外头传来叶二婶朝气蓬勃的声音。   因为惦记着神奇仙山的事儿,竟一时半会没注意。   叶妈妈不禁脸一红,瞪一眼偷笑的小闺女,急忙应一声:“马上,我们这就出来。”然后用一点也不温柔的手段,叫醒睡得打鼾的自家糙汉子。   迷迷糊糊的叶爸爸,揉揉眼睛一脸茫然。   “再不起来,出工迟到啦!”   “再不起来,出红吃饭啦!”   “呀呀咿——”   三重奏的声音,让叶爸爸一个激灵,立马加速起床。同时,他还不忘一边道歉:“是我睡过头啦,媳妇儿闺女,抱歉抱歉!”   有错的基本都是他!   道歉总没错!   “噗呲——”   母女俩相视一乐。   **   夏季的太阳起得早,东方绚丽多彩的朝霞已出,看来今天是个大晴天,一点都没有会下雨的迹象。   收稻最害怕的就是持续暴雨,稻谷没地方晾晒,摊在房间有限的地方,久了就会发霉发芽,白白浪费一年。   今日天气,正适合晒谷晒稻草。   再来三五天,稻谷就差不多能晒好,到时候在脱谷入粮仓。   “是个好天气啊!”   依旧腰酸背痛的叶家人,走出工的路上,精神满满,脸都乐开花。   去大食堂吃过饭,叶家汉子们来到晒谷场一瞅,队员们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带着草帽的队员们,正拿来扫竹、翻扒、概,把活下来的稻谷打扫干净,准备推到一边,铺开晒而晒稻草的地方一般在原先的荒场上,干稻草可以做燃料,也可以当作牛冬天的粮食。   晒谷简单与否看天。   平日里其实不难,尤其守谷的时候,刨几下即可。但是当有任何要下雨的迹象,所有人立马火急火燎地往晒场赶,投入抢收的战斗,木耙竹帚齐用,把稻子聚成堆,抢进粮仓避雨。   “唔,那我们下地去啦!”   接到任务的叶家三汉子,暂时离开晒谷场,往附近地里头走去。   甜妹儿蹬蹬蹬跑到一边,脆声声道:“师父,我来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仙女们~   **   小五的原型是一个小侄女,她现在一岁多啦。   特别乖。   她爸爸抱着她打王者荣耀,她能不哭不闹“咿咿呀呀”玩手指,无数个小时。我实在服气,没见过这么乖的,好想偷回家养着。   不管抱着她打牌,干活干啥,只要白天,她都能自得其乐,尿尿就哼哼,也不哭。   她爸爸实在令人无语,噗哈哈哈。   而且她吃饭超级乖,给什么吃什么,吃不了,就喂别人吃,一点不吃独食。现在学会走路的她,天天摔跤,从来不哭,只要不是特别疼,一口白米饭都能哄好。   也不怕生。   除去晚上,只要晚上她就闹人,哭,可能因为曾经被烫到过,摸摸亲亲她。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年她祖爷爷去世,被不小心吓到。   ps:她姐姐的原型是晓丫头的一部分,特别熊,但是又特别可爱,噗哈哈哈。   **   抱紧所有仙女们,美美哒,笔芯笔芯~叶子会加油加油的! 第105章 钉耙与石榴   “傻兔崽子!”   夏老爷子瞅一眼蹦蹦跳跳的丫头崽, 把农具放下, 转头去拿长烟杆, 点燃一卷旱烟, 悠哉悠哉坐着歇息, 吧嗒吧嗒吞云吐雾,嘴里习惯性骂一两句。   旁边的老大爷一脸嫌弃, 这夏裁缝收一个丫头片子当徒弟, 原来是想压榨孩子。   碍于他高超的裁缝手艺, 老大爷只能心里默默不满, 不敢抱怨出声,心里对叶家的奶娃娃,既同情又怜爱。   夏老爷子眯着眼睛,继续充当大爷。   甜妹儿笑眼弯弯,屁颠屁颠捡起比她高扫把,开始在晒谷场上, 努力画地图。她把落叶石子虫清扫成堆,沙土画则越发随意发挥。   清晨朝霞在湛蓝的天空铺开,金色的阳光洒向晒谷场, 温度开始一点一点热暖起来。   “兔崽子,帽子!”   夏老爷子在旁边敲敲烟杆, 怒骂一句后,起身往粮仓满满走去。   甜妹儿摸摸头,忙跑到旁边,把画有一朵鲜花的小草帽带上, 然后努力将卷着洒谷竹席推开,平铺在坝坝上。   “臭师父,我弄好了。”   夏老头斜她一眼,也不说话,躬着身子,用竹箩筐挑两担谷子过来。将之干净利落倒在竹席上头,金黄的稻谷,在清晨的金色的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金光闪闪。   整个洒谷场都是一坨一坨的金色收获。   夏老头挑完一担,又往回奔,继续去库里挑下一担。   甜妹儿捡起一个长长的"九齿钉耙",其实也就是晒谷耙。艰难地摆几个小人书西游记猪八戒造型,得到娃娃们羡慕不已的目光,以及参差不齐的搞笑模仿。   “甜妹儿,我能去你家瞅小人书不?”   “那你该叫我啥?”   “甜老大!”   ……   仅仅一小会儿,她已经收拾一群小弟小妹,晃的“九齿钉耙”越发来劲儿。   “臭兔崽子,干活儿!”再挑两担谷的夏老爷子,毫不留情再骂一句。   “臭老头!”甜妹儿对他做个鬼脸,收起玩心,开始学着隔壁老人们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耙谷。   用晒谷耙把谷堆推平,看似简单,其实也不是特别容易。尤其对于掌控不了力气劲的甜妹儿来说。   力气若是大了,谷粒会蹦到竹席外。   力气若是小了,谷粒到不了竹席的边缘。   且,用晒谷耙,必须推得谷子厚薄均匀,谷子才易干透。   怪不得夏老爷子昨晚提前预定,甜妹儿今日的活计,原来要点在这儿。晒谷也是一种锻炼的好机会。   “臭老头,我好了!”   “兔崽子,那边一坨你留着过年?”   “臭师父,这样呢?”   “西边多东边少,你想晒一个月?”   “夏裁缝啊,我觉得小丫头晒得比老头子好多啦!”   “废话!当然比你好,瞧瞧你那一坨。”   “……”   于是乎,晒谷场上,悠闲夏老爷子,抽烟吧嗒吧嗒与骂骂咧咧、怒天怒地怒所有人的声音齐飞。   而带着小草帽甜妹儿,崩着一张严肃小脸,倔强努力将活干好,赢得一片爷爷奶奶叔叔娘娘们的赞扬与怜爱。   这都是别人家的娃娃啊!   不哭不闹会干活,好想偷回家,家里头有适龄孙的,已经盘算着问叶家老俩口。   甜妹儿:……我愿意成为老人乐,但一堆流鼻涕脏兮兮小屁娃是咋回事?   阳光明媚,晒谷场已经一块又一块的铺展开。   坝上主要都是金黄微湿的金色稻谷,其中也夹着些不一样的颜色,有翻白眼的咸鱼,有咧嘴干瘪的红薯干南瓜干,还有鲜红夺目的冲天辣……   热乎乎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粮食香味儿,飘散着人们秋收的欢声笑语。   阳光仿佛一片一片的飘落,吸收粮食的湿度,轻轻发出啧啧的声响,让稻谷等粮食变得更加清爽诱人。   “臭老头,这下算是好了吧?”   甜妹儿得意洋洋,正想擦汗,被夏老爷子以‘脏兮兮’为由,攆去清水沟里洗手,回来便看到大石头旁边立着一眼熟竹筒,里头一定是妈妈准备的凉白开。   瞅一眼面瘫脸夏老爷子,她抱起竹筒,咕噜咕噜喝下去,哪怕里头没酸酸甜甜的果汁味儿,也觉得浑身舒畅。   青壮年们都下地抢挣更多积分,负责晾晒的基本都是老人小孩们。   谷子铺开,他们也散开在场子周围、绿树荫下、溪沟沟旁边,或纳着千层底,或拉着家常,或逗弄小孩子,或谈一谈收成,个个惬意舒坦,幸福满足。   接下来除去收谷,没有遇到大雨的话,就是攆逮捉、讨厌贪吃的小谷雀,或者用‘九齿钉耙’将粮食翻身。   “李老头,帮我看着一下,收谷再回来。”夏老爷子右手拎着、对玩捉迷藏‘跃跃欲试’的甜妹儿,左手拿着烟杆,以一分命令九分通知的语气,对隔壁的白发苍苍老大爷说道。   老大爷抽抽嘴角,努力挤出一难看的笑容,点点头道:“行,夏裁缝,你去忙你的。”   守着晒谷不难,帮一两手谁都愿意,只是这夏老头语气让人感觉不舒服。的亏他有吃饭的手艺,不然能被人喷死。   被拎着的鬼精灵甜妹儿,不忘捡师父不要的人员,甜甜一笑道:“谢谢李爷爷,李爷爷真好!”   得,这话一出。   有对比,才有好坏。   李老爷子露出慈善和蔼可亲的笑容,心甘情愿对甜妹儿挥挥手,帮忙晒谷的热情,瞬间溢出来。   被拎着的甜妹儿,抱着长竹筒,对着臭师父眨一下眼睛,看吧,这就是会做人!   夏老爷子眯着眼睛,直接把她放下,用烟杆拍拍她屁股,恐怖笑道:“自个儿走!”然后大步向前。   戏精甜妹儿,垂头丧气跟在他屁股后头,用小短腿在山间小路上慢跑,获得一堆老头子老太太心疼的目光。   “夏裁缝这也是,甜妹儿多可人啊!换作我,可不高兴蹦起来!”   “叶家也是不容易啊,说到底,都是为了孩子的前途。他们家说不定背后不知道咋心疼呢!当初我还羡慕她,的亏我孙女孙子……”   “没办法,现在学点手艺不容易。夏裁缝做得衣服被套,可是方圆十里最好的。听说他还会弹棉花……学好将来养活自己不愁!还能挣大钱!”   直到他们背影消失在别人眼里,戏精甜妹儿,瞬间正常起来,晃晃小脑袋瓜,得意忘形道:“臭师父,这点你可得跟我学习哩!”   夏老爷子瞟她一眼,“跑起来!”   早上山间朝露特别重,一老一小,一快走一慢跑,裤脚时不时扫到路边的野草,两人的裤角,都被露水给打湿,又被越发刺眼的阳光洒干。   夏老爷子并没有回夏家,而是领着小徒弟,拜访老伙计白家。   哪怕白老爷子医术不错,白家院子里依旧不少病人。老人小孩们居多,年轻人毕竟身子骨结实一些,扎几针、拔火罐、吃几副药,就回家里头歇息去啦。   碧水村的十几个泥瓦匠,现在都在歇息,白吃饭菜白喝药,还得好好养着,但食堂还是原样。急的王队长特别想去碧土村,拦住李师傅一行人。   无奈,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规矩。   有些事情,非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打破,尤其是在道德风浓郁的五六十年代。   碧水村只能吞下苦果,当然,这食堂的饭菜肯定清捡不少。   “白爷爷家?”   甜妹儿他们一接近白家,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   进入院子,一排老人打着呵欠一脸困相地蜷缩在树荫下的一张张竹椅上,捂着肚子,见他们进来也没啥反应。   “二毛?大黄?”   傻傻分不清的甜妹儿,看到门前的一条眼熟的大黄狗,从趴着的地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院门口,‘汪汪汪’,它像是来迎接他们。   “二毛!”   这么文静的大黄狗,一定是白老爷子家的二毛。那么,那只窗户前头,鬼鬼祟祟的大黄狗在干哈?   只见,调皮的大黄嘴里鼓鼓的,像是揣了什么东西,它瞅到二毛的动作,嗅到主人的味儿,没有来迎接,反倒是刷的一下,进入屋里头,把屁股露在外面,愣一下,钻进去了。   然后用前爪子将大门关的严严实实。   甜妹儿:……这就是是哪家的狗?   “哈哈哈,这土黄狗真有趣,哎呦哎呦!”旁边的一位老奶奶是真的笑得肚子疼。   因为大黄特别爱玩,经常攆鸡赶娃,有它在,那些山娃娃们一个个不哭不闹,生怕它来找他们玩儿。想来这就是夏老爷子命名它来白家的原因。   只是这事咋回事儿?   夏老爷子似乎不想说话。   甜妹儿溜着二毛,往屋里头走去。   到了门口,二毛直起了身体,伸出前毛爪,往大门随意一按,只听到吱呀一声,屋门就开了一道缝。   “二毛真乖!”   甜妹儿撸一把厚实柔软的黄狗毛。   她抬头往门缝里瞅去,见大黄挤到八仙桌底下,屁股对外,缩成一大毛团,似乎还在瑟瑟发抖。   “大黄干了啥坏事?”甜妹儿瞧一眼院子里夏老爷子,好奇问道。   另一边,白老爷子正在用干净的蒜臼子,搋碎成着啥东西,他好笑摇头道:“你自己进来看吧!”   好奇心成功被勾起!   甜妹儿从院子里,扯一根绿草,瞪瞪瞪,与二毛一起钻到八仙桌底下,揉揉大黄的狗头,戳戳它的腮帮子。   “呜呜呜——”大黄晃晃脑袋,就是不愿意张嘴巴。   甜妹儿让二毛帮忙压住它,两只狗滚成一团,她努力用青草,一点一点刮它鼻子。   “呜——”   痒痒让大黄差点,它努力忍住,猛的直起身子,把嘴里一直含着的东西吐了出来,同时拨弄起甜妹儿的头发里,把那东西努力藏进她的头发里。   甜妹儿石化啦!   但由于她出一身汗也没洗澡,头发太滑,刚放下的小拳头大小红色果子,瞬间顺着她的头发,滑落下来,被眼疾手快的甜妹儿,条件反射接住。   “石榴!”   甜妹儿双眼放光,大黄大口一张,想要重新叼事石榴,却被她一个翻身压在身下。而二毛“汪汪”两声,也加入他们,最后被成功搅合进去。   “汪汪汪!”   “你敢吓我!”   ……   一幼崽两狗在大八仙桌下滚成一团。   两狗的爪子牙齿却收的好好的,甜妹儿也没用劲儿,毛绒绒摸揉起来特别舒服。   砰砰砰!   直到三只以不同方式,碰到桌脚。   甜妹儿捂着脑袋,撅着屁股,拽着石榴,从桌地下钻出来。   白老爷子好笑摇头,把甜妹儿拉过来,揉揉她的头,确认没事儿,才笑眯眯道:“后院墙壁上的石榴树熟啦!等下你随便摘。只要你能摘到。”   从昨天开始,院里娃娃们,就一直跟大黄,玩此游戏,它倒是一点也不无聊。一直藏一颗石榴,从昨天藏到今天,而且专门故意让人发现。   二毛竟然也有兴趣帮它。   白家老俩口觉得很有趣,也就随着它逗人玩儿。只要它藏到哪里,娃娃们追到哪里,就专门故意要拿它的石榴,却被它吠或吓回去。   最后娃娃们全都吃下败丈。   今日甜妹儿一进院子就上当受骗。   但她也是个胆大的,最后成功从凶犬口下夺去石榴。双方有赢有输。   甜妹儿:被臭老头的戏精狗将一军!   失去石榴的大黄,耸拉着狗头,“汪呜”两声,灰溜溜去找夏老爷子,用四只爪子瞎比划,像是在告状。   “咳咳咳!”   只听到近距离的几声咳嗽,还没来得及反应,甜妹儿只觉得手劲一软,石榴瞬间回到狗嘴巴里。   甜妹儿:……不带这么欺负奶娃娃的!   大黄迈着轻盈的狗步,傲气十足叫道:“汪汪汪!”   夏老爷子眼睛一瞪,语气淡淡道:   “想要?跟它抢!三次以上得到,石榴就是你的。”   甜妹儿撅起嘴巴,不满哼一声,左手往后一背,伸出右手摆出个电视剧里头的武林高手造型,“啊呀打!”,对着大黄勾勾手指,意思很明显:小样,放马过来。   “汪汪!”   “汪汪!”   两狗一幼崽,在树荫下再次滚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继续努力码字,下一章再感激仙女们,么么哒~   **   哈哈哈,九月石榴熟啦。   喜欢吃石榴,把它一点一点剥开,红红的粉粉的,白的就不好吃啦,然后把它们放在碗里,用勺子舀着吃。   一大口一大堆水,甜甜的吸溜吸溜~再把籽全部吐掉。   每次我都能吃好多个,心水啊~~~~~ 第106章 糊涂白神医   夏老爷子一进屋, 径直走向白老爷子, 在他身旁坐下来, 将长烟杆放在桌上, 维持着死人脸, 瞅着外头闹得欢的幼崽与黄狗们。   “瞧瞧你这浑身臭烟味,别弄脏我这地儿。”   白老爷子头也没抬抱怨道, 他似乎独对老伙计十分嫌弃。   他取出树片晒干的石榴皮, 放入蒜臼子里, 再使劲将它们全部捣碎成粉面。然后与适量糖水、加点蒜瓣碎末一起服下, 止泻特别有效,这是土方的一种。   要不是药材不够?   他能用得着这么麻烦嘛!   糖水一点都不比药便宜,还需要糖票,幸好不用自掏腰包。   “屋里有人没?”   “后屋客房躺一个,守着一个,其他都出去了。”   白家房子可不像村里头的那些土屋, 它的隔音效果很好。   夏老爷子的臭脾气,在老伙计面前,也有所收敛。他并没有反驳, 而是盯着甜妹儿,动了动耳朵, 再小声呢喃道:   “你待会给她摸摸脉看看骨,有没啥问题。我觉得她的力气与速度,是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增加。”   “鬼才?”白老爷子动作一顿,微不可闻点点头, 同样小声打趣道,“难得见你这么上心,怪不得上我这来,这样我算对得起叶家。甜妹儿要真的是鬼才,你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能遇到,那可是赚翻啦!”   “一个麻烦鬼!”   夏老爷子习惯性吸一口烟,低头才发现长烟杆在桌上,脸上表情越发冷。   这时,外头一位四十多岁左右的中年大婶,缓缓靠近正厅,两人不约而同收起话题。   “白大夫,这药——”   中年大婶是碧水村人,王队长派来帮忙煮药打杂的。   白老爷子将混合的土方药递给她,和善笑道:“麻烦你帮忙煮一整罐糖水,将它们加进去,分为病人们。”   一听药成,否管石榴皮儿,还是蒜味儿啥的,中年大婶高高兴兴、小心翼翼拿着药去院子角落里熬糖水。   三村队长们开会后,一起联合给大队打过报告,白家现在被允许有炊烟升起。   瞅一眼太阳,夏老爷子起身去院子里,把打滚的甜妹儿拎着进屋,把长竹筒塞到她怀里。两只大黄狗也跟着滚进来。   “大黄,我们下次再战!”   甜妹儿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灵活度,确实远不如一只得到命令的黄色中华田园犬。   白老爷子毫不吝啬赞道:   “甜妹儿越来越厉害啦!”   恰巧,崔玉涛扶着李娇红,帮她从屋子里单脚跳出来。   他那张娃娃脸上,挂着对同伴纯粹的担忧与焦急。而脚受伤的里娇红,似乎柔弱与文静许多,竟然没用丹凤眼斜视甜妹儿。   “白大夫?你能帮我针灸治腿吗?”   李娇红的声音带着软趴趴的恳求。   昨日因反抗针灸,她将镇上与村里十多个大夫集合起来全看一遍。有的说要开刀,有的说要去县医院手术,还有的说要截肢砍腿,总之都救不了。   白老爷子笑容依旧和善,眸底却没有温度,委婉拒绝道:“娇红同志,这么严重的情况,应该只有县城医院才能治好。张队长已经安排好牛车,一定将你安全送到医院。”   与李勇峰、崔玉涛不同,李娇红回县城里,对她对碧山村,说不定都是一件好事儿。   至于高中生同志受伤的事,张队长昨日抢谷后,就联合其他队长,以及李勇峰崔玉涛同志,像上头打报告。   “高中生同志一心炼钢,被劈雷吓到,被忽然倒下的大树砸到。实在是我们三生产队的失职……”   在信仰风浓郁的城市,这诡异事件可不只是碧山村相信。   县公社一样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碧山村他们道歉及时,也没故意犯错,其他两位高中生同志作证。因此,他们也就小批评一下,让李娇红尽快送医。   要不是村里除去叶安诚,使唤牛驴的汉子,都是贪嘴吃坏肚子,她早就被送走。不过镇上大队的人也快到碧山村。   这事儿以后跟碧山村没多大关系。   至于县医院能不能治疗这腿?   白老爷子:拒绝一次又一次,如今她并未有生命危险,县上有没有经验好的大夫,关我何事?   夏老爷子:的亏你没下针开药,不然到时候风湿病痛,我看这小心眼丫头,都能算到你的头上。   李娇红脸色苍白,竟弱弱威胁道:“我可是在你们村里头住才受——”   “娇红同志,你受伤经历,我与涛子都写信交给公社。这事是我们考虑不周,跟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都没关系。”崔玉涛的娃娃脸上,让人感觉浓浓的正气,他抬头询问白老爷子,“白大夫,娇红同志她的腿,县医院能不能治?”   白老爷子看他一眼,才回道:   “县医院的医生,肯定比穷乡僻壤的赤脚大夫强,但是我对它情况不了解。娇红同志的左脚有些扭伤,说不定有积水里头有水肿,膝盖处可能有裂痕……”   “老头子针灸也算半吊子,基本都治小病小痛,你们去找经验丰富的大夫吧!”   话尽如此,包括伤到哪里都一一点清楚,县医院只要根据病因来治疗,肯定不会错的。   至于她听不听?   与他何相干?   崔玉涛虽是热血青年,虽处事经验不够,但还不至于太笨,笑着谢道:“多谢白大夫的指点。”   这时候,恰好有一位六十岁左右老太太,提着个篮子进门,篮子里头装得是一些男娃娃喜欢的木头玩具,显然是为大海宝准备的。   老太太将篮子递给白老爷子,笑道:   “白大夫,我最近肚子里有点痛,牙也有点疼。你能不能帮我瞅瞅?扎针也行,跟二嫂子她一样。”   村民们个个都不愿意扎针,今天倒是来一个特别的。白老爷子瞅一眼高中生们,无奈摇头,让老太太坐下,帮忙把脉看骨。   一看,就是一些长年累积的胃病之类的,可以用秘药完全,但那药材价格,村里头没谁付的起。   胃病轻一点他有办法,尽量普通食补药补。严重的话,也只能一遍又一遍嘱咐注意事项,再开点普通药缓解疼痛,或者用针灸,暂时性止痛。   胃痛起来要人命!   怪不得她愿意针灸。   夏老爷子脸色越来越冷,啥时候才轮到看傻兔崽子。甜妹儿对匣子里那些针,却很感兴趣,今天的不像是上次在夏家用的那么漂亮,普通很多,量也多很多。   李娇红想到一赤脚大夫的话‘大姑娘,我劝你相信白老爷子,县里头的医生不一定好使’,又想到来碧山村前白大夫的名气,心里后悔不已,腿一软,想要使出大招。   “行!就针灸吧!”   白老爷子顺手揉揉甜妹儿的头,瞅一眼十分不甘的李娇红,腿在艰难弄幺蛾子,心里头突然冒起一个破注意来。   老伙计救命啊!   夏老爷子眯着眼睛。   这老头子这要干嘛?   “甜妹儿,你喜欢这针啊?”白老爷子揉揉她的头,笑道,“那让你师父学着我,自己给自己扎针,我给老婆婆扎针,如何?以后你师父就能教你认穴。反正他们都是胃痛嘛!”   甜妹儿:……师父也是医生?   夏老爷子:胃痛跟胃痛能一样吗?   糊涂医生白老爷子,得意地晃晃脑袋,当然不一样。   “嘶嘶嘶——”   李娇红的腿生生被吓直啦。   对于针灸,在没有真气或气场的非科学力量,其实也没有大家想的那样子神秘。   头颅的穴位他一点不敢尝试。   而腹背穴位,身为大夫的他当然可以。   至于胳膊与腿部的穴位,很多大夫都行。   尤其对于胃痛的足三里、三阴交,或者牙疼的合谷、列缺、曲池等上下肢穴位,在大夫的指导下,真的尽可细心大胆而施为。   普通人用毫针去扎胳膊腿类的,只要没有细菌感染,基本不会有事儿。   至于科学里头的动脉问题。   跟输液一样,扎针不会扎到动脉,因动脉都很深,想扎也扎不上,加特殊压强行轧入,也输不进液,把针□□,押十分钟也就没事。   夏老爷子不懂医术却懂穴道。   他自然知道手臂上穴道的妙用,别以为他没自己扎过止胃病痛。   甜妹儿将来肯定会学一些的,不如师父来帮忙体验一下?   白神医抱起甜妹儿,对着夏面瘫老爷子,开始细细跟他,有模有样讲解,腿上的阳陵泉、阴陵泉、足三里、三阴交、商丘、行间、足临泣等等。   甜妹儿小脸皱成一团,转头跟白老爷子咬耳朵,小心翼翼道:“臭师父会不会痛痛,放大黄咬人?”   她就是不肯示弱,不肯承认自己担心臭老头,俩师徒简直一个性。   白老爷子也跟她咬耳朵:   “你师父会的,你以后也必须认真学好穴道哟!”   甜妹儿忧心忡忡听着天书。   学的东西咋这么多呢?   好难记住!   屋子里一片安静,病人们的脸色苍白无力。   知老伙计想法的夏老爷子:……教兔崽子穴道又得提前。   仅过一会儿。   “夏裁缝,懂了吗?”   “傻瓜才不懂。”   其他傻瓜们:……乱七八糟说的啥,真不会扎死人吗?   甜妹儿小傻瓜:商丘在哪里来着?   白大夫就拿起毫针,手灵活地动起来,一次捏一枚针,非常准确地将毫针插入穴道,不一会儿,十三根毫针全部插·入。   老太太的脸色似乎回色不少,感激道:   “多谢白大夫,多亏您,才能让我好受一些。”   她知道,每个村都有这类肚子痛的老人,甚至年轻人都有。其他村有人,都是咬着牙忍过去,或者晚上翻来覆去忍。   也只有碧山村的白大夫,药效针灸最灵验,甚至只要坚持他说的什么什么东西,有人能基本恢复不复发。   夏老爷子一把抓起三根针。   他仿佛随手一扔,三根针进入手臂皮肤,数次后全部进入手脚。   甜妹儿吞吞口水,崇拜道:“厉害啦,我师父!”   白老爷子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崔玉涛:“玉涛同志——”   李娇红猛得摇头道:   “牛车已经在队部,你快背我去!”   崔玉涛瞪大眼睛问道:   “不是说中午才到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针灸各有各的说法,之前写软妹子看很多,最后没用的上,这次倒是用上啦,噗哈哈哈,大家当作一种破医生的流派?不要对手对脚随意扎针哈!   **   据说土方,石榴皮加糖水,加鸡蛋什么的,石榴籽也是,止泻很有效?没试过。   仙女们有过胃痛吗?   初中有一美女,四大金刚闺蜜之一,软妹子,她现在丈夫就是初中男朋友,还有一个男宝宝。   初恋啊!   羡慕不已。   中学她男朋友还给她买姨妈巾,天天被虐狗。一只被虐到现在,叶子去哭会儿。每次都吃够狗粮,一个宿舍,天天吃,高中还是一个宿舍一个班!   大学毕业他们结婚……好吧,祝福他们被新宝宝累翻!   泥煤另一个闺蜜,也是同学婚,也结婚……   叶子为毛没早恋,只暗恋,我那时候暗恋的人,现在去碧山村原型聚集区,当公务员,他们那新年特别多……哭兮兮,那时候可能该大胆告白?   她就是胃痛病人,初中经常请假回家,一个月没来,数学还是145以上,全年级第一……-_-#,厉害啦。   为毛我的闺蜜大多都是初恋婚?   **   抱紧仙女们,么~晚安^_^ 第107章 漆皮笔记本   “白老爷子, 谢谢啊!辣椒花椒啥的老婆子会注意的, 药也会及时喝。现在红星主义好, 人人都能过幸福日子, 谁还愿意折腾自个儿身体呢!”   老太太因为胃痛感极其显著, 从而使针灸疗效非常显著,寻常老人家都话多, 不知不觉唠叨好几句, 然后带着一脸感激与满足的笑容回家。   高中生已离开, 屋里头就剩下白老爷子, 夏老爷子,甜妹儿,以及两条趴着摇尾巴的土黄狗。   “臭老头,你的胃病好没啊?没想到多年未见,你认穴道与针灸的功夫,进步不少。当初我就说, 你应该学医——”   白老爷子忍不住出声打趣,老伙计的阵法比他还使得快速,一样精准。   当然, 这里头肯定有夏老爷子十分了解自己身体穴道的原因,因每个人的穴道可能有微微距离。有的镜像人还不止这一点距离。   “师父是被裁缝耽误的大夫?”甜妹儿冒出一句网络流行话语, 别小看现代的小学生是否跟得上流行。   “哈哈哈,这话说的很对!”   白老爷子大笑出声,揉揉她脑袋,十分稀罕与好奇, 这小脑袋瓜里,咋能想到这么多东西呢?   被一老一小打趣的夏老爷子,把玩着烟杆,依旧面瘫脸一张,无视他们。   白老爷子转身回屋,出来手里就有一个木匣子,里头是一个满身小洞的精致木雕小人,以及一张人体穴位图,这幅图竟然是用羊皮做的。   甜妹儿接过木雕小人,一股淡淡的木香味扑鼻而来,她用手摩擦那些小洞,笑盈盈道:   “白爷爷,我知道这里是足三里、三阴交,这里是治疗牙疼合谷、列缺、曲池穴道,这里是……”   她摇头晃脑,心里好不得意,能记得的就赶紧显摆出来,免得忘记就白费劲儿!   白老爷子十分惊喜,他仅仅大致讲了一遍手脚的穴道。   哪怕木人是因联系与学习用,会将穴道量化简单。哪怕是寻常大人都难记住这些穴道名,没想到一小娃娃竟然记得非常清楚,连位置也记得一清二楚。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臭老头,多谢今天帮忙攆走一块年糕。这记穴道的羊皮与檀木雕,我也用不上,就当作谢礼。”   白老爷子哪怕眼馋甜妹儿的潜力,也不是适合教她穴道之人,因在教导过程,万一话题铺开,说出一两句秘方医术的东西,就是破坏祖宗规矩。   他身负白氏祖传医术。   按照祖宗传下来规矩,除去白家人,都不能学习白家医术。   但奈何他女儿的古医天赋实在太差,如今外孙大海宝的天赋不差,且已改‘白’姓,成为白家长孙,这才有大海宝的小名,白家医术总算后继有人。   夏老爷子愣神片刻,接过羊皮穴道图,下意识将它折叠好,拎着怀抱木雕小人的甜妹儿,跟在白老爷子身后,往白家后院走去。   “这是太阳穴?”   词穷的甜妹儿,说出一个现代家喻户晓的穴道。   啪啪啪!   死穴也敢玩,回应她的是毫不留情的抽打与严厉的指责。   碧山村地势属于丘陵,很多农家院子都背靠大山,而白家的石榴树,竟是从七十度斜坡的山壁里头长出来。   这棵石榴树干根粗,茂盛的树冠展开,遮掉小半边院子,下头有木桌木椅子,很适合夏季乘凉,而另一边小院,正好是品种繁多的小菜园。   至于白老爷子的大药园,是在白家自留地上。   每年夏季初,火红石榴花特别惹眼,引得蜜蜂、蝴蝶叶间飞舞跳跃。   夏末初秋,一个个硕大的石榴,压弯枝头,还有三五个开裂嘴,叫人瞧着喜庆。   如今,石榴树自然也归生产队,只是被白老爷子列为药物与食物的一种。   “好高!”   甜妹儿将木雕放在石桌上,扬起脖子,望着一颗颗或红或黄的诱人石榴果,吸溜口水。   白老爷子将一颗石榴递给她,然后把脉与摸骨一番后,蹙额几分钟,随即额头细纹铺展开,点头又摇头,笑道:   “臭老头不必担心,没多大问题。就算有变化,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谁担心?”夏老爷子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一小口,皱眉不满道,“你家的茶还是满满的一股药味儿。”   这丫头身上恐怕也有不小秘密?   只要不影响身体,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而此刻,馋嘴甜妹儿,一心只与手里头的红石榴,做斗争。   大力掰开石榴,里头是粉红的满满果粒,每一小粒都带着清甜的汁液,咬一口包着,脸蛋一鼓一鼓的,像小仓鼠一样嚼出酸甜汁,满口果香,再把一口白籽吐出。   “白爷爷,臭老头,吃石榴!”   “甜妹儿乖哈,你自己吃。”   “贪吃鬼!”   ……   甜妹儿表示,她也只是客气问问而已,一颗石榴真的不够吃。嗯,青山里一定要种上好多石榴树。   “汪汪汪——”   不知不觉间,大黄二毛的叫声从头顶传开。   甜妹儿微微抬头,就发现两只黄狗,挂在石榴树枝上,在郁郁葱葱的枝叶间,它们用狗牙挑选着红色的熟果,然后干脆利落咬之。   再顺着墙壁一路跑下来,交给白老爷子,整个过程十分流畅,像是演练过多次。   甜妹儿这才发现,墙壁上除去石榴树、凌乱杂草、几棵其他小树,竟然还有小半棵巨大的榕树。   榕树的一小半被契合在墙壁中,它的根粗细不一,有的手指粗细,有的胳膊般粗,部分零零星星□□在墙壁上,还有几条粗细不同的垂直假根。   大黄与二毛,正是借着这或远或近的凌乱根分布,顺利采摘石榴。   “白爷爷,我可以要一截石榴树枝吗?还有这些石榴籽可以给我吗?”吃完一颗还想两颗的甜妹儿,心痒痒,恨不得青山遍地都是石榴树。   一眼就能看清这丫头意图。   这都九月,单凭三岁奶娃娃的技术,能够种出结果的石榴吗?   俩老头十分怀疑,不过小豆丁既然想要。   夏老头正好可以找借口,让她认真学些东西,测试一下潜力。   “你要是也能跟大黄二毛一样,你想要多少就摘多少折多少!”白老爷子指着山壁上方诱人的石榴果道。   甜妹儿撒小短腿就想爬。   “傻兔崽子,你也不怕摔断腿!”夏老爷子拎着她,把羊皮穴道图与木雕小人,塞到她怀里,嫌弃道,“我只说三遍,明早之前,你把它们都记熟。”   “人身上有十二经络,以应十二个月,有三百六十五节,以应一岁。因此,穴道有三百六十一个,分布在十二条“正经”和任、督两条脉上;每一个经络上的穴道,膀胱经上最多,有六十七个穴道,心包经最少,各有九个穴道……这里是…”   白老爷子无奈摇头,早该料到臭老头最不会讲解,这些分明是按照书上以及图上,扒拉扒拉背的。   语速快的一大串挂儿过去。   晕乎乎的甜妹儿,仅记得三百六十一穴道与十二条正经,还有任督二脉?其他分开根本记不得,而穴位图上很多生僻繁体字,连猜带蒙也记不完全!   夏老爷子复读机:“第二遍——”   “停!”   甜妹儿突如其来的响亮声音,吓愣两只大黄狗,不明所以“汪汪”两声,她转向白老爷子的方向。   正当他们以为这丫头是在打退堂鼓,或想换人讲解时,甜妹儿软软糯糯的卖萌声音,再次响起:“白爷爷,我能记笔记吗?用铅笔跟一张纸。”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见过白老爷的大书桌,笔筒里头好多毛笔,也有一只铅笔。至于书画纸什么的,也都不缺。   总觉得白爷爷给他好多东西?   那她作为碧山村大姐大,就一直罩着大海宝小弟吧!   “甜妹儿还会记笔记?你会识字?”   俩老头子对此惊讶不已,三岁奶娃娃能认识字吗?还写字呢!   甜妹儿一脸理直气壮道:   “我都不会呀!不对,我会认识小人书上的一些。”繁体字现在不认得,学完穴道以后,她自然会认得。   那你记毛线的笔记!   白老爷子十分大方,拿出一本厚厚的漆皮笔记本,还有一支长铅笔,放在石桌上,等着山小娃娃如何做“笔记”。   “臭师父等我一会儿哟!”   甜妹儿神秘兮兮道,她鸡贼地没说‘一会儿’是多久。   漆皮笔记本的壳很厚,崭新无字,它封面还有一方池塘与几株白莲花,芯子是淡黄色的轻质纸,带着纸张独有的清香。   甜妹儿小心翼翼将之摊开,翻到第二页,把羊纸也摊开在桌上。准备好了一切,‘初次’拿笔的小手有点颤抖,眼睛却非常坚定,一笔一笔地画,很认真,很仔细。   她试图用小学生萌系绘画水平,来增加对人体全身穴道与经脉的理解。歪歪斜斜的曲线直线,将人体穴道图,大致搬到干干净净的纸上。   她笔下的人体穴道更憨态一些,莫名有些另类的喜感与可爱,但是那些穴道点,却规规矩矩在应有的位置。同时因为亲手画,也在脑海中增加记忆。   “这丫头还会画画!”白老爷子惊讶不已,他的老伙计究竟捡到一个啥样的徒弟,咋这么令人嫉妒呢?   穿之前的学渣甜妹儿,执起笔的瞬间,竟有一股浓浓的兴奋与怀恋之情,她弯弯唇角,一笔一画都画的小心翼翼。   直到——   “臭师父,我画好啦!你能讲慢一点吗?”甜妹儿眨巴眼睛,恳求道。   “咳咳,人身上有十二经络,以应十二个月,有三百六十五节……”夏老爷子背书的速度,明显慢很多。   甜妹儿用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小图案,快速在笔记本上涂涂抹抹。   比如十二经络,画一个饼?里头12点。   任督二脉,则是莫名其妙一个简单单脚树人。三百六十五,画一条鱼,年年有余?还有……   白老爷子黑线,这都啥跟啥,恐怕只有绘画者本人能看得懂。关于穴道名字,她倒是跟着羊皮图画一些缺胳膊少腿的歪字,以及八杆子打不着的鬼画符。   一遍结束。   甜妹儿露出满意微笑,对于自己满满一页笔记,特别心水。   “臭老头,等一下!”   “白爷爷,我能看着图说一遍,请您帮忙纠正一下?”   有对比,才能找出错误。   有些图的记忆是需要加深。   为了掩饰不会太多字,她容易吗?   在白老爷子诧异的目光下,以及夏老爷子眯着眼睛、刻意掩饰诧异的目光里,甜妹儿磕磕巴巴根据笔记,‘读’完一遍穴道知识,而且关于穴道位置,也辨认跟准确。   当夏老爷子背书第三遍后,她已经能‘读’的很流利。   十二经络,以应十二个月,有三百六十五节……”甜妹儿晃着小短腿,悠哉悠哉‘读’笔记,甚至有的可以背出一二。   “恐怕用不着明天!这法子有趣,记得还深刻,回头我让让大海宝也跟着学。真是多谢你们师徒啊!”   白老爷子自觉捡了一个大便宜,将珍贵的漆皮笔记本与铅笔,都作为报酬,全部给认认真真的甜妹儿。若是早一点知道此法,他女儿说不定也不是“天赋不开窍”的人。   甜妹儿紧紧搂着漆皮笔记本与铅笔,大声道谢。   此时,夏老爷子起身,一个左起手式搭在山壁上,右脚轻踏树根,蹬——,迅速攀爬在山壁上,脚踩步法,悠闲自在犹如平底。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出现在石榴树上,快速摘着红石榴。   “臭老头,你悠着点儿!”   白老爷子抽抽嘴角,也不知道他是担忧老伙计,还是可惜红石榴。   然后他手掌一抓树枝,使一个回环旋劲,刷——,其他人还没看清楚咋回事,刹那间,他已经踏着距离地面不到一米的粗树根,右脚再使劲儿,已经出现在地上。   “谢谢师父!”   激动无比的甜妹儿,张开双臂,蹭蹭蹭,跑去迎接夏老爷子与石榴。   夏老爷子一个侧身,成功躲开来,把石榴丢给大黄,拿着长烟杆,往外院走去。   ‘五体投地’甜妹儿:……   “咳咳咳!乖,等你学会你师父的本事,也能这么厉害。”白老爷子忍笑劝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继续写长长长的文章。   **   叶子小舅舅是小学没毕业文化,小时候辍学养他姐姐读高中——,对于重女轻男,我只佩服外公外婆,哈哈哈——,叶子作为女,以前过年我们的红包是双份的,表弟他们只能眼馋啰!   其实是因为我小舅舅是语文学渣,数学心算天才。   他现在在市里面上班,属于一人之下管理大领导。   经常出差出市去管,当修路修房子修啥的总负责人,管公司财务材料人员……   然后他上交给领导的笔记。   他认识字,不会写。   人名字,星——真的就是一颗五角星。   叶——他写的1“本地土话近音词”   水泥——他画的袋子。   ……   问这样怎么做领导?   第一,他有能力,值得信任。   第二,私人公司,亲人开的噗哈哈哈。   叶子某长辈每次看到笔记都很崩溃,然后直接听他说。   还好现在有别人也在做,他只需要核实一下自己的笔记,有没有漏洞。   ps:公司不小不大,正规的,还有市机唯一一个x站,站在国家级风景区下头。   最佩服我舅自己的笔记!   他创造自己的文字,只有他能看懂的…… 第108章 九月九重阳   空间里菜园品种越来越丰富, 数量也越来愈多, 新添花生、豆角、冬瓜、地瓜、山药、鸡毛菜等, 绿油油一片。   有的刚吐新芽, 有的熟果满枝, 有的鲜花绽放,该有的绿藤顺着木板爬高高的……散发着花与果的迷人味道。   因为红薯陷阱, 在爷爷奶奶帮助下, 叶妈妈辅助, 甜妹儿实施, 剥毛刨腹烧火熏干白肚山鼠。他们家偷偷摸摸做的山鼠熏干,已经在山药井里头挂满半个木盆。   至于为何放在青山外头?   因为爷爷奶奶看着粮食一点点增加,露出的笑容是无可替代的。   厨房初级小能手甜妹儿,啃着清脆的青绿黄瓜,将成熟的黄瓜、地瓜、花生、玉米等,或摘或挖或拔一些, 再胡乱扔到地上。   这些可以生吃,或煮法简单,可以在农忙季节, 给每日幸苦劳作的爷爷他们尝尝鲜、加加餐。   然后将红辣椒、蒜末、生姜等调料,摘下挖出, 准备捣鼓成调料,放到她的宝贝竹筒里头。   甜妹儿的宝贝调料竹筒,是学着张爷爷的手法讲解,自己在空间偷偷摸摸做的, 最好的陈品中的一个。   这是一个数公分的长竹筒,平放在手中,把上方竹片推开,里面有六个空心竹节,装着姜、蒜、葱、花椒粉、辣椒粉、盐巴。为的就是逛空间方便携带。   只是她发现一个问题。   其他调料都好说,青山自产,但是盐巴还真没办法。听说买盐要盐票,他们啥时候能出门多买一点,害得她必须省盐省盐再省盐。   完事后,甜妹儿看着远方,皱皱小眉毛。   远方是一处风景如画的‘甜妹儿果园’。里头有野香蕉树、桐叶树、桑萢儿、桃金娘、榛子树、桃树、李树、皂角树……整个果园是一片繁华与生机。   忽略那些不能吃的,她只是把所有树都聚集在一块儿,方便摘取。   一片果园,里头一簇簇、一朵朵洁白色的、粉红色、艳红色的花朵竞相开放,风一吹,地上软软厚厚的一层花瓣毯。而枝桠上,还神奇可以见到五颜六色、各种口味、饱满的果实,散发着淡淡的果香味儿。以及还有一些树正在发芽。   那些尖尖嘴巴的鸟儿,闻到果香,顾不得无形怪的危险,三五成群时不时从各个方向飞来,专捡熟透的果子吃。   甜妹儿在果树枝上,零零星星绑着长竹杆,上面束着乱七八糟的网陷阱,成功将一些贪嘴的鸟变成肉食或储物粮。   尽管这样,她还是不能阻止一些熟透了的果实,仅一阵山风吹过,就噗噗哒哒往地上乱掉。一开始她还每个都捡起来,后来在爷爷的劝说下,随缘收集。   她皱眉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这些果树里头没有石榴树。   认识穴道后,夏老爷子教给她一套‘夏氏基础拳法’,以及‘夏氏基础步法’,并规定,甜妹儿必须练出气感,被检验后,才能去白老爷子家摘石榴。   夏氏拳法与步法,一听就好像是武功秘籍,一开始把甜妹儿激动坏啦,恨不得立马练出什么气感。   一练才发现,这步法拳法来来回回,总共也有三十套动作。一点都不炫酷,甚至有点儿傻乎乎的。   因为学习穴道,她很简单就学会动作。   白老爷子也确认过,强度的训练,对她身体健康与成长似乎没有影响。   只是问题来了,气感是什么?   夏老爷子眯着眼睛,回答道:   “我也不懂气感是什么。从小到大,我学了几十年,至今也没感受到。我爷爷曾经有踏入过它边缘,约六七十岁吧!”   甜妹儿:…六七十岁…   白老爷子私下斜眼看夏老头,打趣道:“担心徒弟就直接说,唧唧哇哇,找一堆借口。不就是怕她私下爬墙摔下来?”   夏老爷子继续吞云吐雾。   他就不相信,这傻兔崽子能在成年以前练出他都不懂的“气感”。   那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让甜妹儿发誓,一定要练出什么气感,才在空间里头种石榴树。总之,“石榴”现在成为她的主要目标之一。   已经七天过去,如今正是九月九日,甜妹儿还没有找到一点办法。   值得庆幸的是,她梅花桩走的挺溜儿,再也不会被大黄遛。而且,知道穴道过后,小人舞的学习动作,有稍微变简单一点点。   估摸一算,还差五个新舞蹈动作,她就可以在青山空间吃清蒸大螃蟹,继续探险这神秘的青山。还能简单那只撩人的公狐狸,不知名的放臭屁动物,以及猴群们。   似乎迫不及待哩!   一遍拳打完,一次步伐练完,再来小人舞,结束之后,甜妹儿一如既往出一身细汗。   她脱光衣服,就着木桶里头的温水、备好的皂角,穿上新裤衩新衣裳,踢着鞋子,把一堆旧衣服,包括姐姐哥哥爷爷奶奶他们的外套,一直用棒槌努力不懈地打阿敲啊。   砰砰砰!   她最难的不是没劲儿,而是适当好处利用劲儿,否则家里头的衣裳又有新的补丁。   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农活,都能帮她学会控制大力气,更好的隐藏自己。   夏老爷子一系列没头没脑的做法与骂话,终于甜妹儿懵懵懂懂明白一些道理。   且因最近叶爸叶妈在农忙太过劳累,甜妹儿就主动将部分家务活,不着痕迹的承担下来。她终于不是只动口,不能帮忙的人儿。   她能够洗衣服、烧水、种地、削竹子、摘菜、烤野味儿、教哥哥姐姐识字……哪怕是奶娃娃,她也在快速成长,期待长大能替亲人们做更多东西。   对此,还得到叶老爷子难得一句拐弯抹角的赞扬,“最近衣服洗得不错”。   没过多久,甜妹儿与一堆衣服,野果野菜,消失在青山空间。   **   “妈?今天是啥日子?”   天未亮,鸡未鸣。   第一个起床的叶妈妈,将一些艾子,也就是茱萸,还有各种颜色的野菊花,插在院门口还有土屋的许多门窗上。   忙完之后,她又在叶家老俩口的门前,放着一个板凳,上头有盛开的野菊花,还有一些漂亮的茱萸果。   村里习俗也真奇怪,平日里不是吉利的白菊花,此刻忽然变得不一样起来,似乎代表着好的寓意。   叶妈妈背着小五,牵着甜妹儿出门,路上给她讲解重阳节的传说与故事,并以此来教导小闺女。   百善孝为先,否管建国前后,孝老敬老是碧山村不变的旋律。   九月九,重阳节,正是老人们的特殊节日。连叶妈妈都能说出一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特别有文学色彩的话,听说是跟叶三叔学的。   “妈,为什么九月九是重阳节?”   甜妹儿眨着眼睛,不解问道。   她和很多现代学生一样,分不清楚传统节日,与种花家规定的法定节日。   叶妈妈笑回道:   “九九与久久同音,就是长命百岁、健康长寿的意思。九月九重阳是双九重叠、日月并阳,一年仅有一次,你要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不许……”   重阳节是夕阳红的象征。   九月九,五谷飘香,是收获的季节,是粮食成熟的季节。因此都把重阳节定为老人节,象征年节成熟,象征夕阳红。   甜妹儿认真点头,捂嘴偷笑道:   “所以妈今天起这么早,因为要做好吃的。有节日就会有好吃的。”   “鬼丫头!”   叶妈妈无奈摇头,戳戳她脑袋。   甜妹儿笑盈盈道:   “九月九,重阳节,九月十,教师节。明天也是好日子。”   “傻丫头,哪里来的什么教师节。”叶妈妈揉揉她脑袋。   甜妹儿刚想反驳,抬头正好看见,头戴□□花的白老太太,其他上年纪的老人也头顶菊花或艾子。原来爷爷奶奶门前的花是用来带的。   公共食堂的菊花酒早己酿好,炊事员们开始忙着做重阳糕。   用米粉、豆粉、糖为原料,做成九层宝塔状的发糕,糕顶做成两只小羊,即重阳(羊),将它们蒸熟,让后点缀以枣、榛子、杏仁等果子。   最大的一个重阳糕上,插一小红纸旗,并点蜡烛灯。   剩下的材料,则做成花瓣一样好看的花卷。   未到天明,蒸笼揭开,淡淡的甜糕香味隐隐约约在西边平坝传来,勾人馋意。   甜妹儿吞咽着口水,哪怕她在青山空间里‘吃独食’,此刻也被这漂亮又好看的重阳糕,所吸引。   明天真的没有教师糕吗?   为毛她以前只记得过教师节,重阳节无人过呢?   鸡鸣两人,村里人陆陆续续到齐。   所有老人,不论男女,头上都带着野菊花或艾子,连古怪的夏裁缝,也在白老太太威压下,甜妹儿‘作恶’下,带上两朵盛开的黄色野菊花。   “爷爷奶奶,祝你们长命百岁!”   “刘婶婆婆,祝你身体健康!”   “外婆外公,你们精神劲儿越来越好!”   ……   无论是谁,尤其是小辈们,见到村里头的老人们,都会送上一两句祝福语,老人们脸上乐呵呵的。   天明时,老人们将重阳糕放在儿女头额,口中念念有词,祝愿子女百事俱高。这是一种相互幸福的传递。   礼成之后,村民们才开始吃糕吃花卷吃其他菜。而且有糖的糕点,基本都是老人们与山娃娃们吃的。   甜妹儿终于吃到重阳糕,甜甜软软的,还有难得的水果干,真的很好吃。还有用胡箩卜染红的花卷,特别软特别香特别好吃。   “真的没有教师节的教师糕吗?”   吃货甜妹儿瞅一眼夏老头,眼珠子转啊转,不知道在想啥事。   食堂里弥漫着糕点甜味,菊花芳香,还有一片片欢声笑语。老人们的褶子脸乐开花,尤其是年龄最高的老人,他们会得到所有晚辈的祝福语。   这个重阳节过得比过年似乎还热闹一些。   “杨婆婆会带花吗?”   纠结的甜妹儿,已经被爷爷奶奶牵着,准备重阳佳节的运动——登山。   至于登山的目的?   除去庆祝节日,还有收获老天爷的眷顾礼物——漫山遍野的花椒。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么~晚安好梦   **   小时候的重阳节要吃重阳糕,要喝菊花茶……   端午节要泡澡,要吃粽子,要看人山人海龙舟比赛——   元宵节,要吃汤圆,要去参加灯节——   中秋节,要吃月饼要全家赏月要团聚——   春节,数百人的家庭聚会——   还有曾外祖父生日,也是一次大团聚过年——   ……现在,还有啥呢?越来越简单……   ** 第109章 比弩与鸟雀   九月九重阳佳节, 全村村民们登高, 是三村中碧山村独有的风俗民情之一, 是世世代代流传至今的民俗。   至于原因?   建国之前, 三村按属性划分。   碧水有溪, 碧土有田地,而碧山村背靠二碧山紧连三碧山。   这并不是说, 其他村就无山无水。   根据老一辈世世流传的说法, 碧水村的那条溪、碧土村的那片田地、碧山村的神山, 是老大爷赐予三位祖宗的宝藏。   更现实的原因则是, 二碧山三碧山以外,四、五、六、七等碧山,其他山里头都有大型野兽,除去猎人,汉子们都不敢轻易进入,更不谈老人们。   现如今, 三二碧山虽被收回,属于种花大家庭。但碧水村与碧土村,仍旧无重阳登高传统, 且心底隐隐约约,把这三座山依旧归给碧山村。像是一件约定成俗的事儿。   总之, 碧山村属山,在建国之前,村里许多信仰与山多多少少有点关系。就比如二碧山顶娘娘庙、山脚下土地庙、祭拜山神日、屋门前煞神吞口等。   清晨,早饭后, 村民们集合在平坝里头。   此时东方才开始泛红,朝霞多姿,是一天中最漂亮的时候,呼吸新鲜的空气,林间处处鸟叫雀鸣,还有山娃娃们嘻嘻哈哈的声音。   好不欢乐。   “张队长,咱们队里也得留人干活,昨天最后一担谷子受雨潮,还得晒两天。”带着□□花的张老爷子,瞅着热热闹闹的人群,微微皱眉道。   今年村里头有新建立生产队,这重阳登山的活动,也就变得没那么简单。老人们都想去爬山,求山神保佑,年轻人则想借着这一难得机会,集体休息游玩一下。   张队长点头微笑:   “这点咱们昨晚商量过。九月十月都是农忙,难得的长寿节。以干部为首,留少部分人在村里继续干活,多算一工分。你们大部队去登山。要知道,每年此节山里的收获,顶咱们干许久哩!”   最后一句绝对是真理。   六十年代末以前,家家户户捡野菜、挖陷阱、捡野鸡蛋,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并不像后面的红色时期间,只能偷偷摸摸‘忙活’,如今九、十月份,不仅仅是地里丰收的季节,还是山里丰收的季节。   统计下来,山上的村民们接近两百人,主要以家户分队,人丁稀少的人家,则自动插入别人的队伍,家中长辈为首。今年的登山活动搞得好像一次热热闹闹的集体野炊。   有一天队伍特殊,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他们组成一队,走在队伍最前面,作为领头羊。不用干活,他们今日得到的工分,与最高队伍等同。   兴奋激动的甜妹儿,被爷奶一放在地上,便扯着二姐三姐的手,在人群堆里窜来窜去,嘴角不歇,精力旺盛。   “臭师父,白爷爷,白奶奶,大海宝,来咱们家!”大力士甜妹儿,努力扯着面瘫脸夏老爷子,往自家队伍方向。   得到晓丫头与思丫头崇拜的眼神。   两丫头见妹妹特别执着,也悄咪咪跑向前,想要帮她一把。就连大海宝也偷偷摸摸走过来,一排小脑袋悄无声息靠近夏老爷子。   “咳咳咳!”   夏老爷子连续三声重咳,吓得思丫头僵在原地,大海宝连忙把使坏的手乖乖背上,而晓丫头则皱着脸纠结“新衣服与妹妹那一个比较重要”。   “噗——”白老爷子看得有趣,看着小豆丁们请求的清澈明亮目光,毫无原则道,“我们这边人少,叶家人丁兴旺,刚好能组成一个队,挺好。”   一番客气后,临时队伍组成,期间叶老爷子瞪好几眼夏老爷子,两者的面瘫脸似乎有加重的趋势。   总之,除去留守叶二叔夫妇剩下的叶家人,白家祖孙,夏老爷子,成为一个队伍,他们能采集的野果野菜野料野味,都是今天大家伙挣得的工分。   大背篓、小锄头、廉刀、长短刀、弹弓、草帽等,是叶家人被分配的工具,以及一个大旧布包,鼓囊囊的,里头都是红薯玉米饼。很多东西都在瘦驴的背上,被叶安诚拉着走。   他们属于轻装上阵,惹得一堆羡慕的眼神。但是,整个村的人都知道,瘦驴是头好驴,且只听叶安诚的训话。虽归属整个村,却无旁人能使唤它。   除此之外,还有两条活泼好动的大黄狗,虽不能托重,吓唬蛇虫类的还是可以的。   不过见到夏裁缝,瞅着他纤瘦驼背的身影,还有不离手的长烟杆,也没带任何农具工具。村民们心里头稍微好受一些。   “这夏裁缝恐怕就是拖后腿的吧?”   “还有白老爷子白老太太也不是上山干活的料!”   ……   虽说人比人气死人,但村民们却总是乐此不彼的将己与外对比,只要有一点胜过他们,嘴里不说出来,心里头美滋滋的。   全村人在带着野菊花或艾子的老人们带领下,带上各种工具向三碧山出发。   每年的路线都是爬三碧山,然后沿着山脊,再钻一个山洞,就改道去二碧山,拜娘娘庙(划掉这个),再回到村子里。   清诚的山野小径,路两旁拥挤的草丛争抢着伸展上路面,搔·痒行人的裤脚。还没爬山,村民们的鞋袜及裤腿均被露水打湿。   被叶爸爸抱着的甜妹儿,玩着一把精巧的小弹弓,这是哥哥珍藏的宝贝。   它主体使用白桦木做的,光滑凉润,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山凤凰,牵引绳是一种灰色丝线,却不知是什么材料。弹子是溪水沟里捡来的一堆或圆或扁小石子。   弹弓据说是当初叶曾祖父,请张老爷子给他做的长孙礼。哪怕生重病,曾祖父也阻止他们将之换成药钱。   “当初,我就是用这弹弓,轻松嗖一下,就中一只肥野兔!”叶安诚给三姐妹花,大海宝,小五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惹得小豆丁们惊叹连连。   除去思丫头与小五,剩下小豆丁们开始一路往不同方向开弹弓,企图射一只野兔子,啥都没射着,倒是吓坏不少鸟雀们。   八月开始,山里来的人很少,因此鸟虫蛇蚁零零星星都萌遇到,鸟雀依旧很机灵,但并不那么怕人。有的叽叽喳喳叫一路,有的甚至跟着他们飞。   有弹弓的山娃娃们,从此时就开始有收获。   瞅一眼夏老爷子,瞧一眼鸟雀们,甜妹儿嘟哝两声,轮着她,故意失误三下,真的失误一下。   在第五次的时候,甜妹儿眨一下眼睛,动了动耳朵,取出一颗小石头,放在弹绳上,然后尽量控制力道,拉成满月的形状,往西边枝繁叶茂的一棵大树上射去。   嗖——   石子快速飞去。   啪——   一只半巴掌大小的麻雀,从树上掉下来,成为队伍工分之一。   甜妹儿:……早知道我就把青山空间里的麻雀们,全都网出来,比这里多许多。   “叶家丫头不得了啊!”   村人们安静两秒,纷纷笑赞。   这时,已经有三俩个山娃娃,侥幸或实力打到麻雀,晓丫头都划过一只,在其中的甜妹儿,也不打眼。   “好巧!我运气真好!”   甜妹儿笑眼弯弯,头顶在的呆毛,都骄傲的直立起来。   见这么子肉粮,汉子小伙们心里痒痒,也忍不住开始出手。   比如叶爸爸,他拿出的是一把被保护很好的大□□,存在年代已久远。   弩是用桑木做的的,辅以动物骨角贴片,再用鱼胶粘合,晾干后上漆。弓弦时用动物皮、丝麻搓揉而成。   弩下有个小挂袋子,里面装着十支硬木做的□□,箭头是三棱形,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叶’字。   背靠神山的村民们,家家户户必备□□,在公社建立之前,打野味,也是村民一种必要的生存手段。   有汉子们的加入,山娃娃的弹弓根本不顶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十多只麻雀等小鸟分入各家各户。   山林的小动物们警觉性很高,血腥的危险味道,让它们纷纷跑路,留下来的也躲藏在树林死角当中。   “六加一,咱们家有七只!”   晓丫头数的很开心,因甜妹儿的强制灌输,她现在可以从一数到三十,后面就直蹦哒至一百。   叶爸爸嘿嘿一笑,正要收□□,此刻一个黑影,从眼前的灌木丛中一闪而过,草丛轻微晃动。   数个汉子目光齐刷刷瞅过来。   这时候考验的就是警觉性、速度、精准度,才能抢占先机。   但见叶爸爸跨步上前,与此同时,硬木箭快速搭上弦,满月弓张开。   嗖嗖嗖——   木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那不知名猎物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小家伙们屏住呼吸,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头焦急等待,这是啥动物,是不是归属他们家?   数人跑上前一看,原来是一只灰野兔,上头许多木箭,其中一只木箭是从兔头几乎对穿,场面还是比较血腥的。   “兔子!”   欢呼雀跃的声音响起,否管谁家的,大食堂里一定会有兔肉味儿。   年纪越大,老人们走得越慢,除去歇息,是不会停下来,他们步伐慢,也是大家伙能有时间打猎的原因。   此时,年长的老人都在最前面,汉子们瞪瞪瞪跑过去,以尊敬的态度,连猎物原封不动递上。   小二黑的老祖,作为村子里最年长的老人,指着箭问清楚是谁的,最后笑眯眯宣布:“这猎物属于叶家。”   啪啪啪!   村民们拍手叫好,一个个嘴里赞叹羡慕不已,在重阳节的收获,里头都有老人们的祝福,代表着好运与幸福。   “爸爸好厉害!”   甜妹儿总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到,眼馋心馋,不由自主瞄向□□好几眼。   看着挺简单,她能自己做一把弩吗?弹弓也行啊!   继续慢慢往前,太阳已经渐渐升起,温度再慢慢上升。山里的清风,与大树的绿荫,让登山变得容易一些。   再走几步,众人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儿,舌尖嘴里不知觉分泌水液,他们的主要目的地之一,就快到哩!   慈祥的长寿老人宣布道:   “歇息会儿,歇息会儿。”   汉子们立马纷纷上前,把大树荫下的草丛,用树枝敲打一边,再放下木凳,让队伍里所有长辈们坐着好好歇息。   叶家老俩口,白家老俩口,都坐在树荫下,说着闲话、扯着家常。夏老爷子也坐在树荫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虽不吱声,但眼底怀恋一闪而过。   “爷爷喝水!”   “白奶奶喝水!”   “臭师父喝水”   ……   小辈们纷纷送上长竹筒,里头是温白开,都是特意给老人们准备的。   至于年轻人的饮用水,就没这么复杂,可以就地取水。   在树林前头,正好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溪水,从山上流下来。   当然不是喝这个。   别以为村民们不懂,这溪水流过那么多地方,里头树枝杂草泥土粪便,样样都有,生喝下去,很容易拉肚子,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经验教训总结。   但是,汉子们只需在它旁边简单找一下,果然就扒拉出几个小泉眼,只要不遇到十年难遇的干旱,山上都有不少泉眼。   这些泉眼都是地下水直接冒出来,清凉解渴,带着淡淡甜味儿,直接饮用没毛病,像是夏日炎炎喝一口冰水的舒爽感觉。   再转一个弯,满山遍野的红花椒,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树都被花椒沉甸甸地压下枝条,发着浓浓的香味儿。   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红的花椒被晒得冒出一层亮闪闪得油光,随意用手掐,就会溅出一朵麻辣辣的油花。   村民们吞咽口水,一个个忍不住赞叹:“好香的花椒!”   因为碧山村空气潮湿,且家家户户油盐清淡,花椒辣椒难得有味儿,混在菜里,吃麻麻香。不说六、七十岁,就连两三岁奶娃娃,也有爱吃麻辣的。   九月九重阳节,是碧山村采野花椒最好的日子,早一点花椒上色不足味不够,再晚一点会大量自动脱落。有人也想移植,难,且没有野生来的好。   碧山村的老人都爱花椒。   花椒欣忻笑口向西风,喷出元珠颗颗同。采处倒含秋露白,晒时娇映夕阳红。   ——宋刘子翚的《花椒》   作者有话要说:     山里忙活的故事,好让人怀恋。   现在的山——野果很少见呢。   **   花椒:-D   叶子喜欢麻辣,家里头花椒与花椒面一定有,辣椒与辣椒面也少不了。   叶子外公独爱花椒,小圆球整个那种。   一盘菜,以前他会把里头花椒吃完-_-#,不是节约,是真爱啊!   不太懂这种口味,我觉得甜调味少不了,但是一整颗?唔,还是会麻嘴的。我更喜欢吃整个的辣椒,特别辣那种,那才是爽爆!   然后我有一个表弟也喜欢,外公算是有‘吃花椒’继承人啦? 第110章 蘑菇与葡萄   “大家趁早抓, 小心毒蛇!”   “好嘞!三爷爷, 你先坐着休息啊?”   “皮猴儿, 别瞎跑, 记得摆记号, 不然我抽你!”   一见到花椒,精壮的劳动力们开始分散开来。   各自拿着剪刀、锯子、背篓, 往各个角落的花椒树抢去。   若是他们走得比较远, 就会折个小树梢, 或是用锯子在树上划个记号。以防万一, 有人丢失。尤其是山娃娃们,每有七、八步,必须留下记号。   采摘花椒最好的时候,是在一早一晚。这是因为三碧山青山溪水多,树荫也多。   早晚间,青山绿树为村民们遮挡, 山间清风送爽,大家尽力掐着阴凉处的花椒。若是到中午时分,阴凉大片减少, 山风变热,就会很难摘剪。   至于帽子头巾, 因为花椒树带刺,一不留神就会与之亲密接触,拉拉扯扯,反倒是会成为累赘, 不适用之。   尽管如此,一需谨防刺扎,二要防备脚下或树身上来回窜动的蚂蚁蚊虫,它们隔着衣服仍能叮得人瘙痒红肿。   因此,十岁以下的山娃娃们,心疼他们的人家,就会允许他们,与老人们一起休息,比如叶家三姐妹花。   而叶家的主要劳动力们,全都收到白老爷子暗地里递上的‘防虫蚁布包’,开心不已奔向一棵棵花椒树。   “爸妈三叔大哥,小心点儿!”以甜妹儿为首的姐妹花,送去暖暖的关心。   叶爸爸几人将背篓挂在花椒树上,避开锋利的椒针,然后拿着剪刀锯子,一粒粒、一枝枝、一把把,没过多久,背篓完全装满。   再将一篓篓鲜红花椒挂在瘦驴身上,瘦驴甩两下尾巴,摇摇耳朵,因花椒香刺庠鼻子打几个喷嚏,踏踏踏,乖乖原地踏两下,继续悠闲自得地吃着山间‘麻味儿’青草。   “我们要去找蘑菇吗?”   “去抓知了做成烤肉串儿。”   “去找山柿子与野葡萄,它们都熟啦!”   山娃娃们跟着老辈们,正在在一棵不知年轮的大榕树下,乘凉与讨论,大榕树的层层叠叠茂密枝叶,能将炎炎烈日全部遮挡在外。   老人们在山林中必不可少的鸟啼蝉鸣中,边聊着家长里短的琐事,也说说过去未来,或者讲一讲对孩子的祝福。   “奶,我们想出去找知了!”   “草丛里有蛇有黑蚂蚁癞疙宝,你们必须注意,还有记号给我做好。晓丫头,你不能单独乱跑,跟着你二姐。大海宝,你也不能瞎胡闹……”老人们喜欢唠叨一大串。   然,晓丫头早就坐不住啦,胡乱应声,扯着‘保护神’思丫头,领着大海宝,听着知了的叫声,拿着小锄头小镰刀长树枝等,瞪瞪瞪跑掉了。   一眨眼间,晓丫头手里头,已经有一只扑腾扑腾不停的蜻蜓,然后继续去追知了、大蚂蜂等,至于蚂蜂蜻蜓能不能吃,并不在她们考虑范围内。   “爷爷,我们可以去玩吗?”甜妹儿瞅得心痒痒,很想跟他们一起去玩。但三岁娃娃对于山林来讲还是太小,按村里的说法,必须得四岁半娃娃才行。   叶老爷子正想拒绝,身后传来一声——   “我想去林子里找点蘑菇和草药,就让我领着她吧!”   白老爷子对家里长短不感兴趣,且他也不是碧山村本地人,不需要在意一些‘老人今日要休息得幸福’的规矩。况且怎么说也是一个队的,他们一家三口都不是劳动力,怎么好意思白蹭人家工分。   对此,不羁放纵的夏老头不为所动,继续在大榕树下懒懒地吞云吐雾。   “这——今天是重阳节,白大夫你还是休息。”   “没事的,碧水村生病那么多人,家里头的药都没啦!就是随便逛两下。”   “那甜妹儿,你一定要听白爷爷的话。”   “好的!”   一老一小也没走远,都在大树阴下,拿着大小不一的硬树枝,悠哉悠哉,有一下没下刨着落叶枯叶。   通常在这类地方,有很多的蘑菇与喜阴草药,而碧山村野生草药,都很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当然落叶里也有鸟兽屎,还有干木棍,踏上去发出啪啪的声音。   白老爷子慢悠悠找草药。   甜妹儿十分耐心找蘑菇。   两人的步伐都慢悠悠,以晓丫头与大海为首的山娃娃们跑来一看,无趣又转头跑开,继续弹鸟攆蝴蝶。   “白爷爷快来瞧!”   不多时候,甜妹儿眼睛一亮,看见一小丛比较珍贵的斗鸡菇(土话),或白或灰或茶褐色,隐藏在一棵樟树下的层层落叶下,有的伞已打开,有的还像是小芽没冒头,鲜嫩鲜嫩的,可爱诱人。   她毫不犹豫将它们采入背篓里。   白老爷子蹲下来,揉揉她头,帮忙把蘑菇全都采摘完,笑眯眯道:   “麻雀、斗鸡菇,看来咱们今天甜妹儿得到的工分最多。”   此话倒像是预言,或许因为前两天下雨不久,山林里蘑菇多。   “白爷爷快瞅!”   “白爷爷帮我一下!”   “白爷爷,这里有木耳!”   接着来斗鸡菇虽然没遇到,但是普通的草菇,她一找就是一大片,或白或灰的草菇,都装满整整三背篓,还不够,额外还有少量的木耳。   白老爷子:……我连一颗草药都还没找到。   以至于后来,白老爷子干脆跟在她身后,帮她采摘、搬运一丛一丛的美味蘑菇。令人出乎意料,跟着幸运儿,他也能找到几种常见的中草药。   “甜妹儿,别乱拔,这是川贝,可以清热润肺,消肿解毒。”   “好吧,它很像杂草一样。”   “这是黄连,也是清热的。”   “就是上次喝的苦药?”   “对啊!它的根连株是黄色的。主要用根茎入药,乾如鸡爪,但切片里面却如鲜艳的金黄。”   “天麻,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天麻!甜妹儿,那颗没成熟——”   “白爷爷,我错啦,我可以拿回家种在院子里吗?我有把根挖出来的。”   ……   一老一小在阴凉的树林里,蘑菇木耳与草药,都收获颇丰,也走得更深一些。   树林的东边方向,树木稀疏很多,阳光从绿叶缝里洒落下来。   “这里我们找得差不多啦,回去歇会儿。”白老爷子一脸满足,要不是顾及着小娃娃,他能抱着甜妹儿,在山里找一整天。   “白爷爷,药材也能换工分吗?可以卖钱吗?可以卖什么票吗?”   甜妹儿起身,因腿麻微晃两下,不忘好奇问道。   白老爷子慈善笑道:   “你可以卖给白爷爷,换糖吃!药材要卖给大夫,或者县城医院才行,不过,最好卖给白爷爷,才有糖钱。”   五十六十年代,种花家缺少医生护士,哪怕是县城医院,通常也只有十多名医生,规模小,设备简陋,还都是外地调来的,甚至有的只是中专毕业生。不过这个年代,大多医生们都为能为群众服务感到荣幸。   至于乡村里,还没法子建医院。   种花家只好把散落的民间游医,尽量组织起来,进行必要的扶植和改造,比如白大夫这种。   山里挖到药材什么的,即使没人作假,国营供销社也不一定认得出来,很少收购。县医院医生有在收购,价格公道也不坑人,但无奈路途遥远。至于赤脚大夫,说不定他们可能自己都认不出什么珍贵药材。   甜妹儿:……药还是得种,万一有人生病咋整?   像小大人一样叹口气,她扯着白老爷子的裤角正准备离开,转头却发现小宝串半绿半紫的果子,就挂在远处的转弯山墙一绿藤上,眼睛顿时一亮。   “白爷爷,是山葡萄!”   “山葡萄?哪?”   白老爷子保养很好,没有老花眼,不能远视,他十分惊讶甜妹儿的视力,怪不得她能找到这么多好东西。   两人穿过树林,往右边转弯,便看到这处杂草丛生的壁角下,有一簇簇七八米左右高的灌木丛,上面爬着一些葡萄藤,上头有一串串的野葡萄,有紫有绿。   “好多好多!可惜熟的少。”甜妹儿满脸惊喜,“白爷爷,我爬上去摘,没扔对,你接住哈!”   等不及白老爷子回答,她就蹭蹭蹭就爬到去,跟猴儿一样灵活,然后将一串串紫色葡萄,以及半紫半靑葡萄,精准扔到背篓子里。   白老爷子看得心塞,张着胳膊,生怕她掉下来,无奈骂到:“傻丫头,那是你爬的吗,快点下来!我叫人来帮你摘。”   “好的。”   抱着灌木,一松短腿就从灌木滑下,甜妹儿拍拍衣裳裤子上的脏东西,怕怕手,才拿起一串紫葡萄,递给白老爷子,笑眼弯弯道:   “白爷爷快吃葡萄。”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_^晚安。   **   叶子喜欢葡萄。   紫色的喜欢,本地绿色的也喜欢,不过野生葡萄,只要不是紫色会酸的怀疑人生。   斗鸡菇……土话。大约学名鸡纵菌?我们这里特别贵。   下雨后,小学迟到也要去看看,2000年左右,找到一两根不大的,就可以二十多块?三十多块?一个月零食费。   现在的又少见更贵,一点点的,就上百。   但是本地人就好这一口,而且做法只有一种,鸡蛋菇汤,那鲜香——让我就会儿口水的。   **   感觉一路陪伴所有仙女们,么么么哒^_^ 第111章 竹笋与竹蛇   白老爷子点点甜妹儿的脑袋, 道一句‘鬼灵精’, 也不嫌弃, 直接就着她的小手, 吞掉野葡萄。   “哈哈哈。”   甜妹儿笑出两可爱的酒窝, 也迫不及待喂自己一颗紫色全熟的。   野生的紫色山葡萄口感很好,味道醇正, 果汁浓郁, 多两分酸味儿, 新鲜爽口, 一老一小不知不觉就将一串全紫葡萄统统‘干’掉。   大眼瞪小眼。   白老爷子清咳一声,脸微微发烫。   甜妹儿作出一个嘘的小秘密动作,将手里的遗留的证据‘毁尸灭迹’,然后扯着嗓子,大叫一声。   “好多山葡萄!二姐三姐大海宝快来瞅!”   稚音清亮悦耳,带来数声回音, 吓跑林中一堆鸟蝉雀虫。   果不其然,山娃娃们瞪瞪瞪跑过来,在灌木丛下蹦蹦跳跳、拍手鼓掌, 对着水灵灵的山葡萄,狂咽口水。   “晓丫头, 甜妹儿,大海宝,你们让开一点。我爬上去,你们在地下捡哟!”思丫头踢踢腿, 然后抱着灌木丛,刷刷刷,就爬上去,跟她平日文静害羞完全两样。   白老爷子眼底闪过两分笑意,叶家娃娃们生的都好,聪明伶俐、武力值无一弱的,还都团结,实在令人羡慕感动。   甜妹儿在教哥哥姐姐们读书、数字之前,还特意征求他跟老伙计的意见。对此,豆腐心刀子嘴的夏老爷子,还板着脸‘无意中’打出一套军体拳,是谁都可以练的。   只是由于农忙季节,叶家大娃娃们还没有空闲时间,学习罢了。   甜妹儿美滋滋地努力偷香师父的臭脸颊。   灌木丛上紫色熟葡萄仅有小半,绿色的大多数。只要吃过野生山葡萄的娃娃都知道,凡是带一点绿色的葡萄,那浓郁的酸味儿会让人掉牙。   思丫头却顾不得那么多,她将绿藤上所有串上带有紫色葡萄,全部摘下来,扔在地上,甜妹儿他们则快速捡起来放到背篓里。   然后她再从这棵灌木上灵活移动到旁边,直到所有紫色全部被摘光。   山葡萄很难保存,但是又在夏季成熟,它们暴露在剧烈炙热的阳光下,今日拿回村,很有已经变坏变软,又不管饱。因此,将它们及时吃光光,是最好的办法。   白老爷子带着慈祥与好奇的的笑容,瞅着娃娃们分葡萄。   “这串最大!这串是紫色的!还有这个。”   甜妹儿仨姐妹花,争得白爷爷同意后,将所有全紫葡萄分为三份,自家队自是人人有一串,剩下大头孝敬给村里头的老人们,小头给聚集起来眼馋的山娃娃们。   就连调皮捣蛋的小二黑,今日也因‘山葡萄’折腰认‘甜妹儿大姐大’。   至于剩下半紫半靑的多串葡萄:   “八个小孩子可以分到一串葡萄!”   在饥饿的年代,难得有分享吃食的喜悦,这也是独一无二的。   得到大人们赞扬、娃娃们簇拥的甜妹儿,珍惜吃着又一串紫葡萄,对着微笑的白老爷子,作出一个‘嘘,保守秘密’的小动作。   白老爷子瞅瞅手里的一串紫葡萄:……   漫山遍野的野花椒,被或剪或据饱满的果实后,纷纷挺起腰杆,迎风招展,一副很骄傲的模样。   越往后,这收花椒的量,全靠拼强,加油呐喊声响彻云霄。就连老人们也紧张起来,一个个屏住呼吸,瞧着自己的儿孙晚辈。   甜妹儿瞧一眼满满‘花椒招展’的瘦驴,对比别人家堆起的数框背篓,心里骄傲不已,继续低头呵护两棵移植的葡萄树。   “甜妹儿,这葡萄种不活你可别哭啊!”旁边的婶婆与姨公们,笑呵呵打趣道。   山里头野果树很多,但移植不一定全都能成功。就比如这山葡萄,栽植后,修剪,浇透水,水渗后,覆土盖层,还要保温保湿,防冬天冷风……最后很有可能只开花不挂果,或者挂绿果。   且,山葡萄除去吃,是不能酿酒作酱的,归根到底它酸味太浓。所以除去孩子,几乎没人会有闲情移植山葡萄。   白老爷子笑叹:“这两棵葡萄树根系足,带土也多,到时候万一挂果,甜妹儿可别忘记白爷爷白奶奶呀!”   “以后我在师父与白爷爷家也种上好多棵,让你们天天吃葡萄!”   甜妹儿在奶奶怀里扭啊扭,晃晃脑袋瓜,一副特别神气的模样。   一串串、一树树、一丛丛红色花椒,装满无数背篓,这些数量不上交的话,绝对够全村人吃一年以上。采花椒的妇女爷们,也陆陆续续回树荫下休息。   接下来他们准备去下一处更隐秘的林子,里头可以挖到今日午饭的野生蔬菜,说不定又是满满的收获。   这种菜就是竹笋。   除去二碧山,当年诡异的‘竹子开花’,让山上的竹笋与竹笋虫越来越少。其他的山全部存有茂密的竹林。而这些竹林,半数以上的种类都是毛竹。   笋期长,产量高,一年四季基本都产竹笋。   其中春笋与冬笋嘴美味,而六月到九月也有新鲜竹笋,其中鞭梢幼嫩部分最好吃。   “爸妈,你们先休息,我们去挖笋!”   “妈妈,我要玩竹笋虫!”“我也要!”   “老大老三,你们注意点蛇啊!”   ……   歇息一会儿,叶爸爸他们再次出发,娃娃们也跟在后面,雄赳赳气昂昂,乱蹦乱跳,朝着北边出发。   “我想吃竹筒饭!”甜妹儿的嘴里,再词蹦哒出一种美食。   因为竹林里有剧毒蛇——竹叶青,白老爷子不放心,抱着甜妹儿走在后头。更难得一见,面瘫脸夏老爷子也抽着烟,悠哉悠哉跟在他们后头。   他一动,两只大黄狗乖乖起身,“汪汪”两声,也出现在挖笋队伍里。   “林路乱,夏裁缝您这狗不会丢吧?”叶爸爸忧心忡忡提醒道。   夏老爷子瞅他一眼,“你丢,它也不会丢。”说罢,他直接将老伙计怀里的甜妹儿,轻松拎过来,放到慢悠悠走的大黄身上。   “烦人精!”   骑狗的甜妹儿当作没听到:……   叶爸爸的担忧并不是无风而起。   三碧山茂密的山林多是呈现蜿蜒呈弧形的,要是不熟悉地势的外人,包括碧水村碧土村村民,来这里都有可能遇到‘鬼打墙’,要是没去西天,在林里可以呆到过年。   经过漫长的岁月,碧山村人才摸索出一条从松树林子进入野竹林的小径。白老爷子在一开始来的时候,上山采药就在林子里迷失过一两天,最后被村人们搜山找到。   娃娃们更是不敢乱跑乱跳,一路都扯着父母的衣角,他们都扯着父母的衣角。晓丫头被叶妈妈抱着,思丫头被叶爸爸背着,甜妹儿后来被夏老头拎着。   穿过松林,来到有一股潺潺流动的山涧,泉水叮咚,清亮清亮的。阳光透过竹叶、松树叶直射水面。目的地已到。   这一片竹林甚至可称为迷失林。   钻进密密匝匝的竹林,竹枝竹叶以及一些其他荆棘藤蔓几乎可以遮天蔽日。抬起头,只能从繁茂的竹枝竹叶细缝里,窥见碧天白云。   “好多竹笋!”   一进竹林,山娃娃们特别兴奋,却不敢乱跑。   竹林中,竹笋很多,它们有的长得很显眼,有的仅从荆棘刺丛中冒出一截,有的在石缝中挤出、笋身七弯八拐……潇潇洒洒挺立在竹子周围,成堆成簇。   这竹笋多得连村民们心里惊讶不已。   “今年春笋恐怕也没这么多吧!”   大人们扯着提着领着娃娃们,分散开来,弯下腰伸出手,开始干活。要将整竹笋要挖出来,不像洋芋红薯一样,要围着竹笋外围开始挖起,太靠近可能把竹笋挖坏。   包括娃娃在内,多数村人们都很熟练,一根、两根、三根、四根……有的竹笋被折断的声音清脆悦耳,特别好听。   “踢踏!踢踏!”   栖息在树枝上的画眉鸟,被惊到,在山娃娃们的口水声与弹弓发射中,努力扑腾扑腾翅膀,向远处飞去。   甜妹儿抱着鲜嫩的小竹笋,剥去外皮,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泥土味与笋的清香甜味儿,忍不住咽两下口水。   白老爷子揉揉她头发,一本正经道:“毛竹笋不可生吃,会生病的,到时候你就会被扎针喝药。”对于一些问题,身为大夫,他特别注意。   甜妹儿忽然瞧到不远处竹枝上,呈“S”形地横亘着一条脚拇指大、半公分长、青明透亮的青竹蛇。   最恐怖的是,它颜色旁边的竹叶差不多,正在挖竹笋的叶妈妈头顶,蛇信子时不时吐出来,慢吞吞往下爬动,昂起头。   甜妹儿感觉头皮发麻,全身发颤,凸起一层鸡皮疙瘩,两脚发软。她努力张张嘴巴,又怕吓到叶妈妈,干脆利落上前扯着她,往后好几个踉跄,远离青竹蛇。   大黄二毛一左一右围在母女俩边上。   “青蛇!”   甜妹儿的声音猛的响起。   “哇!哪里!”   “青蛇咋样的!”   “跟菜花蛇像不?”   调皮捣蛋的山娃娃们,立马抛弃地里的竹笋,一个个跑过来,伸伸脖子,东瞅瞅西瞧瞧,想要围观。   甜妹儿:……   “兔崽子们,不要命了是不是?”一旁吸烟的夏老爷子,狠狠瞪几眼捣乱的小豆丁们,用长烟杆一个个敲过去。   家长们连忙提着他们,啪啪啪,边打边骂。   青竹蛇是乡村里几大毒蛇之一。   在白老爷子来村里之前,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都有因被毒蛇闹出命的旧事儿,青竹蛇就是其中之一,多数赤脚大夫们根本无法解毒。而白老爷子来之后,还真是巧啦,无村人被它咬过。   “没有人被咬吧?”   叶老爷子被甜妹儿的举动,吓一大跳,忙关切问道。   白老爷子拍拍他肩膀,赞道:   “这蛇太难辨认,得亏甜妹儿眼尖,发现的早,否则咱今个儿可有大麻烦。回去我给甜妹儿开一副受惊药,你们白日晚上多陪陪这孝顺孩子。”   对于山里毒蛇,只要不吃,村人们都没有顾忌。   叶三叔用竹子挑下来,叶爸爸快速用竹子压住他蛇头,不顾它挣扎,众人一起将蛇七寸处的脊骨敲碎。   叶妈妈握紧甜妹儿的手,也去用竹子,将‘稀趴烂’(土话)毒蛇敲得碎成‘饺子馅儿’。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抱紧亲亲,继续去码字。   我们这毒蛇最厉害的是过山峰,也就是眼镜王蛇,不是眼镜蛇,比它毒厉害。咬到送医院都基本来不及……   过山峰所在之地,基本无其他蛇,因为它连过山峰幼蛇都吃-_-#它对毒蛇基本免疫,什么蛇都吃,蛇的噩梦,还是保护动物。   **   竹子——   小时候这边竹子很多,马路边都是一片一片竹子,上面的竹笋虫是最爱的玩具。   村里娃娃,尤其是男娃娃,没被咬过,小时候基本不怕蛇,否管毒蛇无毒蛇。   而且有时候他们会把无毒蛇,藏在兜兜里,带到学校里头,专门吓唬女生,尤其是喜欢的女生——真是不作不死啊!跟扯人家辫子差不多。   说到童年阴影。   不知道多久以前,在哪里看到或听到一个个童年笑话,印象深刻。跟叶子没关系。   他跟老妈出去逛街,中途松开手,弯下腰系鞋带,结果他妈头也不回地拉着另一个小孩走。   旁边一大妈骂道:“你偷孩子?!”   他妈看看自己手里牵着的陌生小孩,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原来拉错人……噗哈哈哈。 第112章 柿子与岩洞   因现青竹蛇, 村人们把山娃娃们牢牢盯住, 再小心翼翼挖着竹笋。   没过多久, 背篓里满满竹笋不说, 汉子们怀里抱的不少, 扯早备好的麻绳将它们拴紧,拎着、背着准备返航。   竹笋可以晒成竹笋干, 或者做成泡菜, 保存很久的。对于今日的收获, 每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果然重阳节就是收获的季节!   山娃娃们弯蹲太久,腰憋得酸痛,挂在大人们的裤腿上准备耍赖,被一个个扯着耳朵教训一大串,“你瞧瞧,叶家的丫头多乖, 你连三岁娃娃都比不上。”   对于碧山村人来讲,甜妹儿慌乱中救母一事,绝对能成为好几年‘别人家的孩子’, 长大也会不忘记夸她,这就是‘孝顺’一词, 在这年代对村人们的影响。   “妈,我要吃竹筒饭、麻辣竹笋、爆炒兔头、烤麻雀……”甜妹儿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抱出一串菜名。   “嗯,回去妈给你做。”   叶妈妈温声软语应道。   与此同时, 一双满是粗茧的温暖大手,轻轻揉她的脑袋,周围亲人朋友关心的目光与问候声、充满暖意,浓浓的安全感在甜妹儿心里油然升起。   只是这都不够!   她必须更加努力更强大!   等与老人们汇合,已上午十一点多,张老太太用颤巍巍的手,摸着甜妹儿的头,祝福一番,然后再宣布:“吃过午饭在走,咱今儿一定要做竹筒饭。”   甜妹儿星星眼道:   “谢谢张老祖!”   每个队离村之前,都带有一些红薯玉米饼、大米、泡菜,以及适量的调料。而且今日在山里,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麻雀兔子野鸡竹笋花椒葡萄等,都可以拿回村算工分,但是也可以自己队吃。因为此事,谨慎的张队长,以‘孝顺风’为由,已经向上面提前打过报告,是被允许的。   至于为首老人们,他们会接受所有队伍里,最好吃食物的孝敬。   各家各户围着山溪与泉眼开始搭建灶台,洗菜的“刷刷沙沙”声,在山林间响起。山娃娃们属于打酱油,四处凑热闹,叫喊加油帮忙,玩得不亦乐乎。   因为有许多队伍,做得快与做得好,都是要比拼的。而评判的结果,就有张老太太为首的夕阳红评委们。   “小五乖,把这片叶子捡起来。”   叶安诚抱着弟弟,帮助他艰难地完成‘任务’。   小五则吐个奶泡儿,歪过头瞅姐姐们,对面前的那片枯叶,没有一点兴趣。   按照往年规矩,除去老辈们,包括十一个月奶娃娃小五,也必须为这次的午饭,作出或多或少的‘贡献’才行。   不一会儿,灶台已经搭起,枯叶枯也被孩子们捡回来。   村人们虽然没有什么保护环境意识,但仍旧会下意识首先砍枯树、捡枯柴,又是不去碰那些不知年岁的树木。   火迅速烧起来,因为山间的柴火都有一些潮湿,浓烟味儿十分明显。有的烧火娃娃,总是不会看风的方向,被烟熏的呛喉咙与满头大汗。   叶爸爸的动作很快。   他用砍柴刀,在一大根竹子节点上,砍出几个切口,在膝盖用力将竹子分成一溜烟的竹筒,往竹筒们上开口子。   叶妈妈与闺女侄女们,已将菜全部打整好。   她则将米、红薯、竹笋片、少量盐等,以及适量的水倒入竹筒,将绿叶铺在竹筒的开口处,用湿泥巴把封住它们。然后再将竹筒们,一一放到叶爸爸做得木架上,在把木架放到灶台上。   将竹筒直接在火堆上烧,是需要技术与材料的,否则把容易把竹筒烧坏,或者竹筒饭不煮熟。竹子最好光亮一点、老一些,不要火一直烧一小个地方。   这个看守的重任,被叶妈妈交给叶安诚与叶安平(小五的大名)。因为叶安诚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搭野灶烤野味儿,这些肯定他都玩过的。   “小五加油!”   甜妹儿看得十分稀罕。   叶三叔已经将第二个灶台搭好烧好,叶爸爸将剩下的竹子,削成一根根竹签。再把去皮刨腹洗净的几只麻雀、竹笋、知了,全部一一串好,放在火上烧烤。   与此同时,叶妈妈用火堆、石块、泥土,将红薯玉米饼加热。   肉香味儿四处飘香,外焦里嫩的烤知了最先熟,然后是烤竹笋的香味儿,竹筒饭的清香,诱得人直流口水。   “张老祖,尝尝咱家的味儿!”   “六婶婆,我家有野菜儿。”   “爷爷,咱家有麻雀,胸脯肉可好吃啦!”   ……   大树荫下,支四一块干净平整的大石板当饭桌,上头布满鲜花与艾子。   老人们围坐在一起,吹着的山风,分享着各家各户送来的饭或菜,笑眯眯点头,每家的量都不多,加起来却是满满一桌。   “叶家白家夏家队的竹筒饭最好吃!”   “果然是炊事员!”   “儿子女儿这么好,孙辈们也很不错,叶婶婆有福啦!”   “夏裁缝也有福。”   ……   祝福与羡慕的话语,让夏老爷子的面瘫脸越来越深,周身的冷气却有所回升,甜味儿捂偷乐,挨了一下烟杆。   首桌开动后,在山娃娃们的欢呼雀跃中,围着,余火未尽的石灶,飘着纯朴又爽朗的笑声,各家各户开始迫不及待地享用饭菜。   透着竹子清香的竹筒饭,麻辣鲜香的烤麻雀肉与知了肉,新鲜可口的烤竹笋,配上能饱腹、香甜软绵的红薯玉米饼……驱赶了上午带来的劳累和饥饿。   简单而满足的生活场景,象征着自然、质朴、欢乐、团圆。   吃完饭,一边喝着温白开或凉泉水,一边继续往前走去。   “李树开花!”   “有山柿子!”   快到山顶,果然有几棵眼熟的果树。其中两棵本来应该三、四月飘花香的李子树,此时枝丫上挂着一束束焉白的李子花,开的满满盈盈的,一片绿叶也难寻。   “唔——明年恐怕不会有李子吃啦!”村民们叹息一声。   李树八、九月开花,是因为李树是先开花后长叶的植物,遇到气温不正常,果树会二次发芽,所以才会二次开花。这对李树并不是好事,二次开花,必定代表明年产量减少或者根本为零。   但是村民们只是可惜一两句,他们对于李子的态度有点特殊。   俗话说,“桃保人,杏害人,李子树下埋死人”。流传在农村间古老的话语,里头没啥恐怖故事,主要是告诫人们,桃对身体有益,而杏吃多有害,李子吃多,危害更多。   山娃娃们对于漂亮的白色李子们,不敢兴趣,转头牢牢盯住柿子树上的果子们,有的直接往那边跑去啦,比如晓丫头。   上头的柿子根本还没成熟。   碧山村的柿子通常十月份成熟,但是山脚下的山柿子树果一挂,没长多久,八、九月份,村人们就迫不及待将青涩的柿果摘下,以人工捂熟。   柿子很特别,它是可以捂熟吃的,口感比较脆。捂的方法很简单,把青涩柿子装进一个缸子里,再丢入熟果或者成熟的蔬菜,等一段时间,就可以吃到清脆爽口的柿子。   至于又红又软熟透的软柿子,山娃娃们很少吃到,甚至根本不知道熟柿子的样子与味道。而且,柿子还可以做成柿饼或柿子干,保存较久的时间。   对于碧山村人,柿子比李子好多啦。   然柿子树只有几棵,大人们不好动手,只能上娃娃们,以及叶安诚这样的少年去抢摘,这时候,就能看出家里头孩子多的好处哩!   甜妹儿昂首挺胸,好不得意,她心里扒拉扒拉一下,空间里的柿子树有几棵,对于李子树反倒是更眼馋一些。   “爸,我想要漂亮的花,帮我折树枝!”甜妹儿摇头晃脑,委婉表达自己的意思。   女儿奴叶爸爸傻兮兮一笑,晕乎乎被她牵着往空无一人的李子树下走去,然后折了一堆带走漂亮李子花的树枝递给给她。   以至于村里的部分丫头们,目的被带歪掉,也去摘漂亮的李子花。家里头的大人们急的跳脚——柿子才是工分啊!   叶老爷子瞅着父子俩的身影,打算晚上再回去跟委婉讲述,关于‘李子树下埋死人’的典故,两天讲一遍,免得她多吃李子。   三碧山的野果野树特别多,不仅是竹笋、花椒、柿子、山雀,一路上,村人们还有野鸡、野兔、野鸭、野菜、溪鱼、草药、野姜、野山芋等各种收获。   瘦驴身上背篓挂的满满的,叶家爷们背后也有大背篓,其他村人也收获不少。所有人脸上挂满笑容,以至于在登高望远后,舍不得离开这片青山绿水。   “妈,下次啥时候再来?”   “嗯——挖冬笋的时候,可能你爸爸回来。”   沿着一条斜流的蜿蜒溪水沟,斜着穿过山脊小道,便来到一处神奇的岩洞。   对于丘陵地区,每座山的天然山洞不知有多少,有深有浅。但是大多都黑漆漆一片,无人敢进入,怕迷失其中,或者被蛇兽类动物咬伤。   二碧山与三碧山间的岩洞不一样。   它不知道是何时发现,世世代代的村人,都会借用此洞过路,而且里头是通风的,白日里光亮度也在人接受范围之内。   一开始,甜妹儿还没看到洞口,直到有人帮忙将那些绿藤们扯到一边,她才看到一个约思丫头的身高般高、她的身高般宽的岩洞。   “这要咋过去?”   “当然是穿过去!”   一个接一个,排成长长的队伍,以弯腰、下蹲等动作,别扭进入岩洞。等甜妹儿也进入洞里,才知道什么是别有洞天。   洞口虽然矮矬,但越往里面走,洞越开越宽敞,而且洞的地面还有水,仔细一听,还有流水潺潺的声音,以及凉爽的清风,水是活水,风是凉风。   满身的热意被一点点祛除,甜妹儿觉得比吹电风扇与空调屋,舒坦得多。   “这洞啊冬暖夏凉,洞里头的水,也是冬暖夏凉。”叶爸爸笑着解释道。   甜妹儿眨眼不解,水是什么意思?   叶爸爸回她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   “哈哈哈!”   哗啦啦~   扑通扑通……   没走几步,前面闹哄哄的声音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写完啦,么么哒仙女们。   **   本地有一个没名气的旅游景点,本地人喜欢。   是个很大的岩洞,人工洞及主洞系天然溶洞,主洞南北走向,洞径约二十蹲米,总面积约3000平方米,洞内深不可测。根据记载,岔洞多达数百个。   洞外是瀑布,在四?山。   有一个特别刺激酷的体验,速降!   探洞和攀岩高手,自己探线路,自己定点,开始速降体验。刷——岩洞,刺激不?   仙女们要来试试不?   ** 第113章 蛙娃与芦苇   嬉闹玩耍的童乐声音, 勾得甜妹儿心痒痒, 爷奶爸妈等人都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哥哥姐姐们跟着山娃娃们, 瞪瞪瞪转眼消失在眼前, 她只能将好奇心往肚子里吞。   会是什么呢?   继续往里走,头顶洞壁越开越高, 洞也越来越宽敞, 叮叮咚咚的清脆水声越来越明显, 似乎是从山上往下头滴的。山间的地势稀奇古怪, 地下泉涌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活水在洞顶冒出一点也不奇怪。   踢踏踢踏——   瘦驴的蹄鞋踏地越发响,在洞穴里能激起好多回音,形成一曲轻快欢乐小调儿,得到长辈同意,叶安诚牵着瘦驴插队走啦。   甜味儿:……   又走一小会儿, 在一处高石地,所有人都停住脚步,将鞋子脱下来, 放到背篓里或提在手里,就连甜妹儿的小布鞋, 也被脱下。   “甜妹儿,下来慢慢走好不好?”   洞里光线走些偏暗,糙汉子叶爸爸的语气,放得轻轻的, 似乎怕吓到小闺女,但又想给她惊喜。   后面的村人们一点都不着急,每年重阳节过山洞几乎是每一代碧山村人必享受的惊喜,已经成为令一种传统。比如,叶老爷子与夏老爷子,都是这么长大的,瞅到他们的模样,就联想到自己小时候。   而这种情况根据童年记忆来定,有时候惊喜甚至持续到三、四、五岁。   一开始的反应也会不同,有的胆小娃哭闹不止,有的胆大娃蹦蹦跳跳期待,有的山娃继续咬手指、漠不关心……   但到最后,几乎所有山娃娃们每年都会期待这个秘密武器而且根据祖辈说法,不允许将此秘密对外村人讲,否则山神会发怒。   甜妹儿眨一下眼睛,毫不犹疑点点头,主动牵着爸爸的手,跟着人群队伍,往前面一步步前行。   从此处开始,岩洞充满清澈的潺潺流水,水深约到脚踝处,流水蹭的脚心有一些小痒痒,像是调皮的青草挠的。   水里很少小石子,杂草也几乎没有,地上光滑无比,最多有一些青苔、地衣等湿漉漉的植物生长着。一不留神,但是很有可能滑倒。   似乎可以人工溜冰?   甜妹儿跳某个电视舞蹈动作,差点把叶爸爸一起扯翻。   “熊猴儿,注意点!”   “兔崽子,别捣蛋!”   ……两面瘫老头子的怒骂声音。   继续往前,借着暗柔的光线,可以瞅到岩洞两边的墙壁,壁上出现许多大小不一的圆洞或椭圆洞。   有的如拳头大小,有的比篮球还大,有的甚至可以钻进人,深处都是黑黢黢一片,看起来深不可测。   此刻,它们流出一股股清澈的水流,滴答滴答、哗啦呼啦、淅淅沥沥……特别奇特壮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爸,里头不会有怪兽吧?”甜妹儿悲天悯人问道。   叶爸爸嘿嘿坏笑,揉揉她头,讲述道:   “里头有好多小鬼大鬼。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外村人,路过二碧山,无意中路过此洞,进入其中一个,他走不出去,就在里头打造石桌石椅,生活一辈子,至今还有他的石棺,这一到晚上……”   大人们不太担心小娃娃们爬洞,因为通常来讲,里头的或大或小的水流、与滑不溜秋的高低地势,会将他们统统攆出来,这是一代又一代的经验之谈。   且在干旱的时候,有人进去过,好多洞不深,啥都没有。深的又是黑不溜秋的,他们不敢探入。   尽管这样,大人们还是编造一个又一个的离奇鬼故事,阻止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而有的鬼故事,竟还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甜妹儿眼睛雪亮,跃跃欲试道:“那石棺里有僵尸还是宝藏啊!”   叶爸爸:……这反应不对劲儿。   “二黑子,你大裤衩掉啦!”   “噗哈哈哈,晓丫头你的头发。”   “姐,咱们一块儿上!”   ……   再前进一会儿,山娃娃们的声音,清晰在耳边回荡。   沉浸在故事里的甜妹儿,意犹未尽回过神,叶爸爸蹲下身,把她的裤脚挽到大腿上。   转过前面那道弯,入眼的是一个超大的洞穴,此西边平坝面积还大,可以容纳好多好多人,这里地上全是清澈甘甜的泉水。   泉水很深,最左边有成人小腿高,往右加深,最右边深处能到一米三、五……像是一处天然的游泳池?   四周洞壁上,出去神秘洞穴,还有一些由于泉水冲击形成的,各式各样的造型石,比如模糊不清的猴子、鸟、佛像、花……像是被技术不好的石匠刻好,镶嵌上去。   这实在太好玩啦!   此刻,水温温的,不凉不热刚刚好。   夏季太阳炙烤,洞穴内凉风习习。   冬季碧山上会下雪,但洞穴温暖如春,水温也会提高许多,这才是奇迹哩!   甜妹儿脚痒痒心更痒痒,歪歪头,傻主意一来,‘一不留神’就滑到水里头坐着。   “爷爷奶奶,我湿啦!”   “傻丫头!”   “叶家娃娃真有趣,哈哈哈——”   “哈哈哈,这鬼丫头,跟你爸你二姐一摸一样。”   ……   老早就留心她的村人们,一个个捂着肚子,笑话不停。   甜妹儿撅着嘴巴,别以为她不知道,大家伙就等着瞅笑话,作为一三岁奶娃娃,还要费心劳神逗大家伙开心,她也很累人的!   “爷奶,四妹妹交给我看着,你们休息去吧,我看着妹妹们。”光着身子、露出健康的小麦色线条肌肤、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的叶安诚,游、走过来,把甜妹儿单手抱起来。   “行,你看住三个妹妹哇,别让她们呛到水,别往太深地方去。”   一番唠叨过后,老辈们慢慢走出洞口,而叶爸爸、叶妈妈也拿着工具,背着背篓出去出洞,叶三叔羡慕瞅好几眼,也不甘愿离开,留在洞府的都是山娃娃们与少年队们。   孩子的欢声笑语震天。   “甜妹儿,哥教你凫水!”   叶安诚露出灿烂笑容,他拿出备好的蓝色麻布,一边套自己腰上,一边牢牢系在甜妹儿腰上。   碧山村的山娃娃,基本都是这么学凫水游泳的。   这年代,没有轮胎与游泳圈,家长或兄长会将娃娃们挂在腰上,然后放到附近浅一点溪水沟里,由他们随意蹦哒扑腾,要是快沉下去,拉扯两下,不久一只只会游泳的小青蛙,就新鲜出炉啦。   丑丑的!   二姐三姐大海宝游的姿势,都丑萌丑萌的。   发呆的甜妹儿,猛然一下子被放到水里,差点没反应过来,不小心喝一口清甜的‘洗澡山泉水’,又被大哥扯起来,才回过神来。   叶安诚开始背书教育:   “甜妹儿,以后不许单独去溪水沟里,知道不?要爸妈陪着才能去,听说过水鬼的故事吗?它们可是最爱小孩子……”   游得欢的思丫头与晓丫头,都向甜妹儿投向同情的目光,大哥的这些话,她们都听出耳朵茧了。   这些话,大致上是叶三叔对叶安诚讲过的,也是叶爸爸对叶三叔讲过的……以此类推,像一种古怪的传统。   村民们平日里都很忙,碧山村溪水沟多,最怕的就是小孩子一不留神跑山里头,被毒蛇咬或落水发生悲剧。   家长们没时间看孩子,于是乎各种能吓唬娃娃的鬼故事,从古至今流传下来,并且每年都有创新版本。   听得越久,大人们都对此深信不疑。   叶安诚还在吧啦吧啦,进入日常话痨模式。   甜妹儿戳戳哥哥、结实大块的胸肌,揪揪哥手臂上的硬邦邦肌肉,再扯扯他的哥哥头发。   最后无奈,她必须使出杀手锏。   “哇!你们快看甜妹儿!”   “好厉害!哇-呸咳咳,她咋做得?”   “甜妹儿,快叫姐姐!”   “军师军师我也要学。”   ……   对于乱七八糟的鸭子划水,甜妹儿扑腾扑腾小短腿,不标准的杂乱游泳姿势,却在山洞里显得特别好看,独一无二,收获一堆山娃娃们崇拜的小眼神。   甜妹儿晃晃脑袋,得意洋洋道:“那是因为我特别聪明。”   “想学吗?叫老大!”   “老大!”“老大!”……   拴着麻布的甜妹儿,成为毫无原则娃娃们的老大,被簇拥至最高游泳地位的老大。   叶安诚:……旁边那个十三岁的,你叫谁老大呢!   不得不说,山娃娃们的游泳天赋异禀,平日里只是大人们的规定限制很多东西。这不,一小会儿,很多娃娃们各种花式游法出现,甜妹儿的‘游泳老大’瞬间不保。   这怎么行!   于是乎洞穴内,在少年们的看护下,山娃娃们开展一场‘花式游泳’比拼。   “都给我注意啦!你们不怕水鬼吗?”某位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   游泳比拼结束,接下来是大规模的水仗,山娃娃们分为两支队伍,没有中间对,洞穴上空飘动着透明的小水珠。   “哈哈哈哈——”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也许正因为这样,才弥足珍贵。   直到游戏停止,甜妹儿依旧意犹未尽,与其他娃娃们一样,恨不得永远住在山洞里,天天玩耍嬉闹。   “回去锅里扑腾去!”   老人们劝说的话,特别简单粗暴,娃娃们却不得不听。   今个儿他们可是全村老大!   一个个站成一堆,乖乖将衣裳裤子,全部使劲儿拧干。   一出洞穴,刺眼的阳光与滚滚热浪袭来,甜妹儿不由眯起眼睛,适应一小会儿,就看到洞穴外一片美景。   原来二碧山还有这样的地儿。   金色阳光下,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水,长满一簇簇一丛丛芦苇,青翠苇秆,高矮不一,绿油油叶子,一股清凉之感袭来。九月九,零零星星的芦苇花绽放,随山风摇曳。   原来是芦苇!   甜妹儿终于明白,为何山娃娃们可以在洞穴里呆这么久。   对于农村来讲,芦苇可是好东西。   苇帘、苇席很常见,手艺好的老人,可以用芦苇杆编筐箩;嫩芽可以吃;花可作扫帚;花絮可填枕头;根状茎叫做芦根,可以入药。而且芦苇还可以保土,要是有秘密技术,苇秆可以作造纸哩!   这一条溪水里石头很多,鱼虾螃蟹也不少,山娃娃们早就忙活得不亦乐乎。   拒绝叶安诚的搂抱,甜妹儿在石头上故作‘小心翼翼’地蹦蹦跳跳,往正在弯腰认真割芦苇的爸妈奔去。   碧山村都是人工水沟,自然没有芦苇丛。   而山脚的芦苇长得比较小,因为离着村近,经常被三个村民割采,哪怕大多数人有留意不割小的,也剩得不多。   而这里的芦苇,叶大杆粗,看得诱人心。也因此,村民们不知不觉就会呆得久一点,想多割一点回村。   “爸妈!回家我要小芦苇玩!”   甜妹儿晃晃脑袋,心里估摸一算,小人舞还剩下五招,青山空间里溪水沟一出现,她就可以种水稻、芦苇、莲花之类的。   水稻她已经试过,不出意料,青山土里果然不长的,需要水呐。   旁边的思丫头忽然瞅到什么,眸底里星光闪闪,她迫不及待摘下一枚芦叶,轻轻一卷,便成哨子,放在嘴边,呜呜地吹着乡间曲子,声音悦耳动听。   随即,其他丫头们乱七八遭的曲调跟着响起。   山娃娃中间,独思丫头吹的有曲有调儿。   甜妹儿脑子里开始扒拉扒拉童歌,对于曾经的她来讲,幼儿园的课堂,就是群魔乱舞与玩耍干架的地方。   “啊——”   一声惊叫,思丫头突然滑倒,摔倒在溪水坑里。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码字下一章。   叶子:么么么~文文收藏快破5千,这两天发红包^_^,小小心意献给美美哒仙女们^_^   晚上统一发哟^_^,么   **   洞穴里冬暖夏凉,小时候钻过,但是冬天没去过。   这点是叶子家太后讲的,托腮思考,她咋知道的呢!   家里离河进,溪沟也多,叶子还是只能在浅一点沟玩,被大人吓傻啦。   说到河,有一家盲人按摩店,那盲人闺女不知怎么投那条,她才初中啊,学习挺好、长得乖、文文静静,家务都做,特别孝顺,不过听说跟盲人大叔要娶后娘有关,哎,一条活生生的命、而且正走向未来。   青春期的少女太敏感,还是多多关注好一点。 第114章 备搭葡萄架   听见一声响, 离得最近的叶妈妈, 丢下镰刀, 忙拎她起来, 一边帮她拧干衣裳, 一边关心问道:“思丫头你的脚没扭到吧?有没有磕到碰到?”   溪水不声,冲不走人。   只是溪里石头青苔多, 人容易摔跤, 还易磕磕碰碰, 通常抹抹药酒也就没事。   只是摔跤的不是晓丫头与甜妹儿, 而是细心的思丫头,这一点挺奇怪的。   其他人也慢慢围过来。   思丫头转转脚踝,乖乖摇头道:   “大伯娘,我没事儿,就是踩到一块活动的石头,一时半会儿没站稳。”   溪水里大小不一的石头, 有的上头青苔滑,很多确实是灵活的,这一点不奇怪。得知原因的大人们, 道一句小心,转身正要继续干活或歇息。   甜妹儿转头去找那块‘害人精’石头, 仔细一看,唔——,草丛里的大石头旁,有个奶娃娃手掌大小的石头, 似乎刚刚有动两下?   “啊——是乌龟!”   甜妹儿蹲下来用枯树枝,对隐藏在草丛里的灰黑色乌龟壳,戳中两下,这时候,乌龟居然伸出脖子朝她瞪眼睛。   这小家伙是在瞪眼睛吧?   欺负她姐姐,还敢瞪眼睛!   “哪里有乌龟!”   “让我瞅瞅!”   山娃娃们全都围上来,那乌龟晃一晃脑袋,一一瞪回去,似乎在生气,气刚才思丫头踩到它龟背上?   通常乌龟受到攻击、或者看到人,都会将头尾缩到龟壳里面,因此称‘缩头乌龟’,这只石头大小的乌龟不仅不怕,还敢对他们瞪眼睛,让山娃娃惊奇不已,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调皮捣蛋鬼小二黑,直接用手去戳,却被它死死咬住不放手,疼的哇哇叫,手甩啊甩啊甩啊,乌龟像是长在他手上一样。   甜妹儿庆幸不已,之前她有机智地使用树枝。   俗话说,乌龟咬人绝不松口。它们一般不咬人,但是一咬,就咬得非常用力,小二黑疼的眼泪珠都掉下来。   老人们陆陆续续走过来。   “长兽龟啊!”   “今日九月九,好日子,吉利吉利得很呐!”   “咱们遇到长兽龟啦!”   ……   包括张老爷子张老太太,他们见到乌龟心里高兴得很。   碧山村人吃鳖,却不吃龟。   因为龟是灵性动物,传说将龟与龙、凤、麟并列,合称为“四灵”动物。   而土话长寿龟,学名中华草龟,也就是咱种花家独有的品种,既然它有长寿名,说明寿命很长,建国前本地佛教寺庙,专门有长寿龟放生日。   今天九月九重阳节,也是长寿节,遇到长寿龟,理性庆祝一番。   庆祝个毛线球。   疼得厉害的小二黑,见大家伙瞧龟不瞅他,人不如龟,心里一委屈,顿时哭声震天。   此时,老人们才回过神来,面色微红,老脸发烫。在他们认知里,这龟不大,被咬跟被黑蚂蚁、小螃蟹咬差不多,抹点口水或药水,就没事。所以一时被分心神。   以甜妹儿为首的山娃娃,倒是焦急,一个个瞎注意往外蹦哒,都不顶用。   寻常经验不顶用,他们哪知道这只乌龟的气性这么大呢!   “让一下,让一下!”   这时候,采药的白老爷子,刚刚才到,哭笑不得,他挤进人群,拍拍小二黑脑袋,温声细语劝道:“小二黑可是男子汗,要勇敢不哭,白爷爷马上把这乌龟取下来。”   小二黑打着哭隔点头。   白老爷子将他的手与乌龟,一起放入溪水中,通常乌龟会松口,谁知这只特殊、气性大,死死咬住还不松口。   甜妹儿目不转睛盯着,刚才他们有建议过这个办法。   老人们这才紧张兮兮瞅着白老爷子。   “堵住它鼻子!”   甜妹儿建议道。   弹弹乌龟壳,白老爷子点点头,将它的鼻子,堵得严严实实。   乌龟闭气特别厉害,过去许久,村人们都围过来,为了呼吸,乌龟才松开口,难得露出密密麻麻的微小牙齿,额,乌龟没有牙齿,是喙。   “没事没事,你们可不许再惹乌龟!小心手指没啦!”   检查一下红红没肿的手指,白老爷子对张家人点点头,又嘱咐一两句调皮的山娃娃们,抱着疼得眼泪流的小二黑,去旁边用清泉水洗手,再涂抹药。   一动不动、继续瞪眼的乌龟,在老人们的温声劝慰下,晃晃脑袋,终于肯以‘龟速’离开,继续混在一堆大小石头里。   待它走远后,甜妹儿还能听到,老人们夸赞‘这乌龟真灵性’的话。   **   割完芦苇,已下午三点多,本来接下来是去二碧山娘娘庙拜神,近几年,娘娘庙不在,这个活动也被取消。   而且,因娘娘庙的事情,有的老村民觉得愧对祖先,甚至不敢在二碧山乱跑,就怕遇到回村探望的祖辈魂魄们。   既然不在二碧山乱跑,老人们最大,很多不必要的活动,全部被一一取消,队伍们不去登顶,直接往山下走去。   只是在路经一处熟悉的坟林时,老人们纷纷对着某个方向跪下磕三个头。   然后将野·菊花、艾子、重阳糕、菊花酒,以及今天所有收获的一部分,整整齐齐装在一个箩筐里,严严实实盖上,小心翼翼挂在树上,转身离开。   在看不见坟林的时候,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甜妹儿忽然转头,却不见熟悉的身影,转转眼睛珠,只好凭着直觉,刹那间,往某个方向甜甜一笑。   在他们身影消失的时候,一个头戴白菊花、白发稀疏的脑袋,隐隐约约出现在那个笑容正对方向的树后面。   在金色阳光洒落的山村弯路上,村民们踩着欢乐的节奏回到村里。不到一夕间,椒香充盈整个小村的角角落落,浓浓的、香香的、麻麻的。   瞅着一背篓一背篓的收获,寂静了一天的碧山村,终于开始热热闹闹起来,就连农忙难得悠闲的瘦驴,也乐得伸长脖子乱叫,更不提那些活蹦乱跳的山娃娃们。   老人们继续享受着晚辈们的祝福。   **   次日凌晨四点,起得比鸡早的甜妹儿,难得精神满满进入空间,呼吸着果香花香,享受着青山永不变的阳光洗涤,心情越来越好。   先烧水、种树、浇水、啃果子……然后在青山里跑一小圈,吓坏许多山雀鸟虫,再回到桑树下,挂在一根横着的粗枝条,轻轻一跳,作一百个热身运动。   再打拳走步练习小人舞,于此同时,脑子里飞速运转起来。   九月十日,教师节。   当然这节日在八五年,伟大种花祖国,宣布从那年开始的。   前世这个时候,学校里送花的送花,送植物的送植物,送风铃贺卡,哪怕是乡镇小学,也样样都有。   因为重阳节,甜妹儿才知道九月十日快到啦,想起教师节,在西边坝坝大食堂里,她的目光总不自觉瞄向夏老爷子。   在重阳节,她终于发现,夏老爷子的目光,时不时看向二碧山那片小树林,尤其是在吃过饭后。里头有内疚有孤寂有悲伤,复杂的让她看不懂,压抑的让她心口难受。   小树林方向正是二碧山,里头是夏老爷子难忘的地方,那里有他父母老婆儿子的坟头。   原本他想将亲人们葬在离家近的地方,只是他家离村口近,那边都是上好的土地,那时候的老村长没同意。   夏老爷子上二碧山的次数不多,但是他的目光,总是隐晦地看向二碧山,然后有刷一下,收回来。继续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吞云吐雾,似乎后背的旧伤也感觉不到疼痛,或者是一种麻木。   听叶奶奶讲一丢点故事的甜妹儿,只想给花点时间,给臭老头师父,准备一个小惊喜,毕竟是教师节。   只是这礼物是什么?   甜妹儿看向两株山葡萄。   为什么是它,原因很简单。她只是想要亲自给他搭建一个葡萄架,种一株葡萄,因为紫葡萄最好吃,而且臭师父有个小院子。   合适罢了。   为此,叶奶奶叶爸爸叶妈妈很是赞成,叶老爷子很吃味儿,叶爸爸拍拍闺女的肩膀,道一句‘叶家人尊师重道’,他会将做葡萄架的竹子,全都搬到夏家去。   目标已定,计划初成。   不能着急,要一步一步精心准备。   恰好今日也是晴空万里、酷热难耐的日子,却正是晒鲜花椒的好天气。在晒场上的甜妹儿,帮奶奶把鲜花椒里夹杂的叶子挑干净,才屁颠屁颠离开。   怎么搭葡萄架,叶老爷子板着脸讲过,基本弄清楚,但还是得去偷看一眼村里唯一的实物。还要费心去找麻绳,因为搭建葡萄架,需要很多绳捆绑,家里头绳子不够。   恰好这两点都在一个地方,张老爷子的专属工作场地。旁边就有好大的葡萄架,却很少结果?却是纳凉的好去处。   扎着冲天辫的甜妹儿,特意穿着多补丁的衣裳,兜着欢呼跳跃的心情,往村里头木匠工作点蹦哒跳去。   约莫二十分钟,她终于来到一片小平坝上方,绿油油的藤蔓将阳光阻止在外,而张老爷子正坐在其中,快而不慌忙碌着。   仔细瞅着葡萄家的甜妹儿,静静不说话,不去打扰张老爷子专心致至的工作。瞟完葡萄架后,再悄无声息转一圈,找一下打麻绳的纺车。   说到麻绳,这是村里必不可少的东西,它存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篱笆、打草帘、结网兜、纳鞋底,穿箅子,扎笤帚……等等。   在生产队成立之前,各家各户除去用钱买麻绳、用东西换麻绳,更多是自己搓麻绳。   搓麻声不容易,需要卷起裤管,将两匹麻放在小腿上用手掌搓,一边搓一边往手掌心吐唾沫,一年四季,家里头好多人,都戳得腿红红的。   生产队建立后,打麻绳工具有啦,方便很多,村里麻一堆堆,麻绳再也不缺,对此,人人都感激张老爷子。   打麻绳纺车,是由一米多长的一段叉木,一头立起一个木桩。木桩上与叉木相向安有一个两头是木头十字花,中间用木条连接起来的轮状风车,像个没把的辘轳架子。   甜妹儿按照爷爷的描述,与大致方位,对眼前的木制纺车点点头。   一定就是它啦!   此刻,敲敲打打的张老爷子,终于修好手里的农具,抬起头看着安静的小娃娃,笑眯眯问道:   “甜妹儿,来张爷爷这里干啥?”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抱紧你们,么么哒^_^   **   我们大学宿舍不许养宠物,我们偷偷摸摸养一只乌龟,在阳台上,特别胆小又爆脾气,当然它分人的。   每次一听到人的大动静,比如故意的脚步声,它立马做缩头乌龟。直到知道不是外人,就把脖子伸出来,似乎很生气,眼睛与头,在跟着你转动。   这时候要是你取喂它,它会张开嘴巴向你扑来,不是吃食物,是咬你,但是朋友也就是陌生人,就乖乖吃东西,……………简直典型杀熟!   但有时候它又分不清熟人外人,这时候变得很乖。   我室友说:它只是偶尔脾气爆炸,可能是我们想多啦,赋予它太多灵性-_-#   养宠物的人总是会多想,哪怕它歪一次头。:-D   ** 第115章 尊师与爱国   “臭兔崽子!你这是要翻天?”   夏老爷子看着凌乱的前院, 竹子、泥巴、麻绳、锄头、带泥土的秧苗等, 乱七八糟啥都有, 心里气不打一出来, 晃晃长烟杆, 瞪眼怒骂道。   “我只是想在师父你这试验一下,回家在搭建一个葡萄架。”   夏家的墙很高, 土砖打底, 草泥灰敷面, 还有尖石头防护, 外人根本只闻其声不知其动作。这比叶家前院的破篱笆,不知好多少倍,瞅得叶老爷子心痒痒。   甜妹儿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与屋子快速移动,此刻她正轻轻松松抱着成人一倍多好的木架,往屋子里送。   小小一人儿, 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夏老头与大黄,一人一狗, 却似乎都不屑瞟她一眼,纳凉的纳凉、抽烟的抽烟。   知他臭脾气的甜妹儿, 也不生气不拉脸,甚至对于他不进入后院心里更高兴。   作为三岁小孩的体质,尽管她力气劲大,还是会觉得疲惫, 这时就需要练一遍第一套小人舞,瞬间恢复元气与精力。   “师父,你帮忙看着点!”   待工具搬完后,甜妹儿悄咪咪嘱咐一句,神秘兮兮往屋子里赶,钻入后墙里头。对于夏家暗机关,没有师父同意,她至今还是无法破解的。   躲在门后,一遍偷窥,一边将第一套小人舞快速练一遍。由于勤奋练习,熟悉过后,她的速度越来越快,从一个动作半分钟,到全部动作一分半钟。   大黄瞧着小趣,一直围在她身边嗅来嗅去,时不时发出几声‘汪汪汪’,再打个滚儿,试图吸引她注意力。   舞过后,甜妹儿揉揉它狗头,瞅着烈日炎炎的高温天,扒拉扒拉计划场地。   以八角井为基地,占据矮梅花桩一方地盘,葡萄架可以占据院子约八分之一面积,比对角最高梅花桩多两头,既不会戳出房顶,又不会显得太矮太丑。   拿起墙角大砍刀,擦擦擦——,两三下,粗·高的老竹木支柱瞬间完成,而那些细一些的竹架,也被削的光光生生,翠绿翠绿的。   大黄抖抖耳朵,不知眼前的小娃娃想要做什么,瞟着冷冰冰的大砍刀,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甜妹儿借助梯子,不断上上下下,用粗糙的麻绳,将竹架固定支柱,在顶面支架之间搭起方块格子网。葡萄架基本完成。   “汪汪!”在下头钻来钻去的大黄,不理解这丑东西能好哈。   “大黄快用爪子帮我挖草!”甜妹儿使唤动物毫不客气。   锄草拔草肥地,浇些水让泥土松软,拿少量白菜帮子玉米棒子撕碎搅碎,把它们与偷渡肥沃山间黑土拌匀搅和。恐怕也只有甜妹儿,能将它们能浪费得起。   锄草肥底做到一半时,师徒俩的午饭,被思丫头送来。   “甜妹儿学手艺真幸苦,以后咱家肯定年年都有衣服穿,好厉害的!”   二姐顶着夏老爷子‘恐怖’的目光,结结巴巴努力赞一两句。   甜妹儿拿着裁缝的剪刀,傻兮兮挠头傻笑,实在不知说啥比较好,她至今没学过一点裁衣剪料踏缝纫机。   屋子里,木桌上是丰富的两素一荤一汤一南瓜红薯饭,酸辣洋芋丝、麻辣大白菜、竹笋炒肉、白菜豆腐汤。   除去雀肉,里头竟有罕见的兔肉兔骨与鸡肉鸡骨,令两师徒胃口大开。有炊事员亲戚朋友,肚子就是舒坦得很!   “兔崽子,没人跟你抢!”   夏老爷子不骂人不舒坦,手上动作不慢,将白菜豆腐汤向徒弟移去,自己喝着清凉甘甜的活井水。   也就今天,甜妹儿才知道,原来八角井里也有活水,而它黑漆漆的深度,比村口井看起来恐怖太多,十多米起跳。   美味的午饭过后,忙活的继续忙活,歇息的继续歇息。   大背篓嘴上层的柴火掀开,里头是青山空间偷渡的南瓜、丝瓜、茄子带土带根秧苗,以及那一株野生山葡萄,挨着支架将他们挖坑种上,浇嫩苞谷泡过的水,最后借助粗麻绳引藤上架。   别看这些步骤数句话能说完,但她做得过程里磕磕碰碰,削这里减哪里,初次经验严重不足,短腿短手优势难补。   能够完成,绝对有幸运成份,连大黄都用嘴帮忙叼过竹架。   看着微光秃秃的丑葡萄架,以及旁边奄奄的绿秧苗,甜妹儿心里却美滋滋的,扯着大黄的耳朵,一阵显摆道:“大黄!瞅到葡萄架没?以后会长出满满的紫葡萄、大南瓜、丝瓜……你可不许瞎捣乱!”   要是没有长活,她再重新挖出来,总之,一定变成绿油油一片。   对于后院的葡萄架,夏老爷子板着面孔,嫌弃道:“跟杂草差不多,还占地儿。”   甜妹儿把工具集成一堆,被叶爸爸接回家,大黄狗扯着夏老爷子的裤角,来到杂草铺地一处,将草掀开一看,地理歪歪斜斜写着:师父礼!   “字太丑!”   **   金秋九、十月,空空荡荡的库房,送进去一堆一堆的粮食,稻谷、红薯、洋芋、苞谷、小麦、蔬菜等等,被堆放的整整齐齐。   晒谷场上,从田里收割起来的稻谷有许多杂物,比如瘪粒、杂质、秸秆屑,仅用‘九齿钉耙’或者人手工,弄不干净还费精力,最后一步骤——风谷车。   一袋袋晒干的稻谷放到风谷车顶端的梯形入料口,再转动摇柄,饱满的谷粒从前面的漏斗流出来,谷壳瘪粒则从后面飞了出去。   颗颗充实、粒粒饱满的谷粒留下,散发出诱人的清香,一袋又一袋,被装进生产队粮仓,用木板做隔空蹭,好好封存起来。   看着稻谷入仓,再苦再累的经历,都化成满满的幸福。尤其是村民们吃到一小碗香喷喷的新米粥,是大家伙亲手种植的,仿佛带着阳光气息,暖胃暖心。   村民们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在那几天,村里三姑六婆的矛盾忽然减少。   叶家自留地的红薯也收进队里粮仓,如今‘自留地’的存在有点尴尬。里头产粮,按照规定是队里的,但地还没来得及回收。所以村里有人种有人不种。   也有人小声议论:   “听说第六生产队,当初地全部上缴。那些不肥沃的土地也全都放弃,如今杂草丛生,不像咱们村,把它留给咱们。”   “这不,好多队都没有自留地。只有队里地与遗弃地,张队长听老人们意见,绝得这些小地,穷一点差一点小一点,不如随村里折腾,哪知道有大食堂呐……”   “那是因为碧山镇地多,你去童家乡瞅瞅,地里全是石头块……。”   对于这地,叶老爷子抽着叶老三的屁股,让他与大哥二哥,一起把红薯种上,野芋头也是,至于季节问题,管那么多,能收多少是多少呗!   碧山村主粮红薯也熟啦!   对此稻谷产量,相当壮观。在碧山村所处地区,产量最高的是红薯,苞谷洋芋也不错,然后是水稻,最少的是小麦。   圆圆的、憨憨的、凸凹的、双胞胎三胞胎的红薯,被一个个挖出,放倒竹筐或麻袋,全部堆满,再一筐一筐抬入粮仓,一袋一袋,堆得整整齐齐,占据小半仓库。   哪怕是三岁小孩,那种成就感与喜悦感,难以用语言描述。   而且,小树林的土地庙旧址的地窖,也在满满扩大,考虑到公粮一事,张队长将红薯、苞谷、大米、洋芋、稻谷、泡菜,主食副食,都储存一部分在地窖。   然后将粮仓划分两区域,自己村的,需要上交公社的。包括猪、鸭、鸡、鹅、鱼等肉粮也一一点清楚。   村人们要是抱怨伙食,羡慕镇上的食堂,可以去仓库里头看看,莫非他们想吃掉‘红心粮’?如此一来,大家不在惦记着大米白面,对于红薯苞谷洋芋等杂粮,也吃的津津有味。   尤其是看碧水村碧土村食堂饭菜也变简单,而且味儿还不如他们,这时候就知道好的炊事员重要性。   “还是咱们村好,过年有肉吃,听说碧水村今年不杀猪。”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日子要先苦后甜,过得才有滋有味儿。”   因为差距过大,每天村口,都有老婆婆老太太等,在它们俩村闹腾,撒泼、打滚、哭豪、下跪,碧山村看得直乐呵。活都能干得快一些,有对比才能有幸福感啊!   在以往的农忙时节,各家各户都不能这么饱,果然红星主义拯救他们!村民们干活劲头十足。   张队长很是欣慰,转头看见有的汉子,热情积极询问俩高中生技术员,关于‘炼钢帮忙’的事儿,又哭笑不得。   否管再苦再累,困难再大,被热浪炙烤中暑或天天豆腐渣刺激,崔玉涛与李勇峰爱国心一点不减,将饭桌都搬到五碧山脚下。   仅仅此态度,就让村里人刮目相看,哪怕白老爷子夏老爷子叶老爷子,这些千年老狐狸精,也不得不赞一句,年轻人毅力就是好,这就是此年代读书人的一腔热血,为国牺牲也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   崔玉涛与李勇峰讲究‘实事求是’,大队长也派人来关心过,对于高炉量十分有意见。却被李勇峰淡淡一句,“我知道碧山镇大队已经产铁一千斤重,你们可以把它拉去市里县里,我老师有朋友学这个……”   大队长瞪他们一眼,铁青脸离开,说是要去上头打报告。   李勇峰与崔玉涛互视一眼,苦笑摇头。   如今炼铁,连技术指导员都不用。   村里将就的是小高炉越多越好,树越多越好,‘钢铁’越多越好……随便一个村,里头家家户户都是炼贴高手。   煤炭不多,大家就到山上砍伐树。   生产队的主要男劳力都拿着大锯和斧头到山上砍伐树木,大树被成片地砍伐下来,劈成柴,然后投进高炉里……   而热心妇女们,不说铜锁铁皮,她们将家里水缸砸碎做耐火土,被子棉袄裹着高炉提供炉温……   至于农忙,有的稻谷都长秧也没人在意,甚至有粮食作物烂在地里。   如火如荼,热血沸腾。   一开始,很多队很多村并不能炼钢炼铁,但是最近有一股妖风,跟上报粮食产量一样,产白斤千斤万斤铁的队层出不穷。   傻子都明白里头水分。   尤其是去观摩过他们炼钢法子的俩人。   李勇峰与崔玉涛,急得胡子拉渣、嘴角冒泡,衣服火烧洞,被白老太太缝缝补补,他们现在跟下地农民没两下,仍旧苦苦挣扎着坚守自己心里的道德底线。   张队长叹息一句道:   “多亏两位高中生同志来咱们村,否则现在恐怕,他们村也处处小高炉,黑烟滚滚飘。因为扛不住压力啊!”   他并不知道,暗地里分担压力的还有俩人——夏老爷子与白老爷子。   前者难得联系多年未见老战友,自从心如止水后,他这是第一次正是过去。后着公社与女婿家一起作用,才让人忽略大队长的报告,以及三个村的‘炼钢进度’。   可以说,此次功不仅仅是碧山村人,李勇峰与崔玉涛也值得感激与铭记,坚守本心与勇往直前,也是那个年代很多青年志愿者的特色标志之一。   他们跟大多数热血青年一样,除去脑子不好,啥都好。   而这种脑子不好,也出于一种阶层干部的爱国情怀。当然,错就是错,以后必须得改正与承认,还得吸取教训。不然,猪队友比敌人还要可怕的多。   猪队友俩热血青年,与三村年轻人一起,继续炼着豆腐渣。铁锅铁铲铁刀,他们一点点省着用,努力不懈试验,甚至去其他地方拜访学习,而山中树木林,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砍去多少。   野以继日地守候着高炉土炉,人熬到后半夜实在困得不行,才轮流回白家眯个眼。但是他们身体躺在床上,心仍然还在围着高炉转悠,仿佛听到“钢出来啦”!   这是种花家的青年同志。   文化知识的错误,让他们意志力与耐力,使用在错误的方向。   但若得到纠正——   叶老爷子教育叶家后辈们,十分自豪道:“这就是种花家的青年!所以我们才能打到敌人赢得胜利。”   甜妹儿晃晃脑袋,铿锵有力,背出一句耳熟能详的话:   “少年强则种花强!”   关于知识科技,咱们家的少年一点都不强!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   继续码字……写的热血沸腾,哈哈哈,很多错不可避免,现今也无法挽留,说来觉得可惜,这种错竟然源自于很多人的善心与热血。只能说,知识科技的力量是无限的,不懂不要装懂,诚实很重要。   祝愿科技进步,也希望咱们种花越来越好。   再生稻蒸得很香,现在家乡田都种的少,何谈再生稻。   之前童年回忆好多,可能有些仙女看厌啦-_-#,是叶子笔力问题,哭兮兮,叶子努力纠正自己、进步。谢谢还陪着叶子的仙女们。   今晚继续红包,感激你们^_^,笔芯^_^。   再撸大纲,接下来剧情与气候变化快来啦,气候没有查过当时的天气预报,额,都是叶子根据旱的,与本地最冷冬天写的,纯属虚构。 第116章 升级与交粮   青山空间, 果子蔬菜越来越多, 甜妹儿将凌乱的分类, 幸幸苦苦, 从新整理一遍。   小菜园圈出三个, 品种繁多数量不少,青翠欲滴的青菜叶、鲜鲜嫩嫩的小白菜、紫色茄子、红色辣椒花椒、黄色苞谷粒……五颜六色, 缺啥有啥。   菜园旁边, 有一块特别的草药园, 里头有川贝、黄连、天麻、附子等, 草药的种类待增加。   菜园上方,是葡萄架,上面缠绕着一片绿油油的藤蔓,上面结着一串串紫色葡萄,旁边还有生活用品树,比如少量桐叶树、皂角树、麻、竹等。   因为在外取麻绳、做箩筐等十分不方便, 甜妹儿学会编箩筐、戳麻绳、编草席……简单的初级木工活。   木工活,比起张老爷子,她的木工做得粗糙简单, 大型农具无法做出来,因她缺乏经验累积、祖传技巧、木匠各类工具。   闲暇时候, 甜妹儿有在慢慢摸索与学习,对于简单凳子柜子类,在叶老爷子指点下,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对此, 叶老爷子难得骄傲一回,私底下对老伴夸赞好几句,被小家伙躲在角落里,偷听偷乐偷笑。   至于果园,这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青山空间林多,空地少。   甜妹儿选择将灌木丛与杂草拔去,然后种类多数辆少,最多不过三棵,将之种在一起。至于非果树,只能委屈它们移开,或则被晒成木材,备冬用。   每日雷打不动,甜妹儿呼吸着沁人肺腑的清香与新鲜的空气,围绕果园菜园热身数圈,再继续日常练武,这仿佛已经刻入她的骨骼血脉中。   勤奋让她手上的‘夏氏拳法’,脚上的‘夏氏步伐’,不仅有形,还有一股微微的特殊气场,只有夏老爷子能看得出来,心底深处惊讶不已。   至于越来越艰难的第二套小人舞,甜妹儿已经全部学会,只是在全部连贯的时候,遇到罕见的瓶颈。   今日是她第五次继续。   果园洒落的桃花、李花、桃金娘花瓣等铺成,软绵绵、清香地毯,叽叽喳喳的小鸟在林中繁忙。   一棵新生的山柿子树,树上还没长出叶子,密密的幼芽依稀可见,生机盎然。   柿子树下,甜妹儿板着小脸,闭着眼睛,抿紧嘴唇,努力摒除外界干扰,右腿弯曲,左腿拉扯向天,开始她的小人舞。   一呼一吸间,额头的细汗冒出,汇集成珠顺流而下,一珠两珠……沾湿花瓣里隐藏着的小蚂蚁,第一个动作、第二个动作……最后一个动作,终于全部完成。   她睁开眼睛,嘴角情不自禁上扬,清晰地感觉到体内一股暖流,从丹田处往上一个循环。   突然想起夏老头所提到的‘气感’一词,甜妹儿当即打出一套“夏氏拳”,似懂非懂,但明显与先前不一样,往旁边一使力,隔着空气,柿子树应声折倒。   这就是气感吗?   真的好厉害!   待流转几个循环的暖流消失,那种微妙的感觉消失不见,甜妹儿失望,恐怕只能等新的一套‘四十九’个小人舞动作,练完才能继续体验。   也就是说,石榴树还是不能种入空间。   此次青山空间升级,甜妹儿的力气与速度增加很多,灵活度也是,这还有可能跟拳法与步法有关,现在可从两米以下高的树丫上,单撑手,帅气跳下。   根据脑海的感觉,每日,进入空间次数增加至五次,还可以在外界,从空间取或放两次东西。   这些统统放到一边。   甜妹儿提着工具,快速奔跑在树林里,往溪水沟跑去,尤其是那一只只肥美的‘清蒸大闸蟹’,想想够馋人。   为庆祝,接下来空间时间,甜妹儿与黄澄澄流油蟹膏、白嫩鲜蟹肉、香辣蟹腿、麻辣溪水虾……为伍,吃得满嘴流油。   而清澈的溪水沟里,还有数不尽的鱼与泥鳅,只能下次来捉。   最后,她忽然空气中传来一两声断断续续的猴子叫声,夹杂在嘈杂的鸟声与水声中,微弱,却听得一清二楚。   “猴大王!”   啃着肥嫩蟹腿,吸溜吸溜桃肉汁水,起身沿着小溪,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转过一个弯,猴叫声越来越明显。   继续往前,终于遇到结界,抬头一看,隐隐约约白雾间,竟然是一处接近九十度、七、八丈高的峭壁,而峭壁之上大树间,可以见到,一只只金黄色的猴子,在玩耍嬉戏。   忽然,一道火红色的眼熟身影,快速一闪而过。   瞬间出空间的甜妹儿:……终于找到你们啦!   **   稻谷红薯一入仓,上头的交粮队伍也快到碧山村。张队长与小干部们,将大仓库与树林地窖的粮食,统统计算起来,估摸着今年该交多少粮食。   他们从没想过隐藏地窖的粮食,三个村队长,对于公社,心里都是很诚实的。   交粮种粮,这个年代实行,三级所有,队为基础。所谓“三级”指的就是公社、大队、生产队。   每个队里的粮食并不属于自己队,属于公社。每年生产队,要按照土地面积以及粮食产量,向公社上交公粮。   按照规定,丰收季节,生产队多打的粮食也得上交。大食堂的监督员们,就是今年的估产人员。   作为第一年的生产队,关于很多规则,公社与生产队共同在摸索。   张队长与王队长、黄队长一样,之前都收到关于上交粮食的大致数量。按照三村土地面积与亩产,碧水村交粮最多,碧土村第二,他们交粮第三。   只是在交粮前,出一点变数,这也是队部为此开会的原因。   “咳咳,大家伙安静,公社派人说,因为产量高,今年上交比例比原定有所提升,也就是说我们恐怕得多交一些粮食。具体定数,根据仓库数量来增加。”   “大队长应该是从第一大队收起,我们还有几天时间。”   张队长通知队员们,今晚将地窖的粮食,通通运到仓库里,等待收粮同志的检查,他们自然是绝对服从命令。   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   “张队长,村口来同志啦,据说是收粮食的!还有大队长。”一年轻小伙气喘吁吁跑来报道。   所有小干部们,快速整理穿着头发,站起身来,想要给领导们一个好印象。   “张队长,我们这就去搬粮!”记工小伙特别积极,准备去小树林。   “幸苦你们啦!搬粮这事暂时不用麻烦你们,大队与公社派很多人。张队长,你与小干部们可以协助我们清点一下粮食。”   队部大门处,一身蓝色工装的中年大汗,大步走进来,笑眯眯道。   他就是碧山镇的大队长,对于碧山村炼钢之事闹得很不开心。当然,他也没想过给碧山村‘小鞋穿’,或者污蔑人,毕竟还有公社的人在。   只是在能力范围内,动用本来应该有的职责,最先从碧山村开始缴粮,免得漏粮行为发生等,这些还是可以的。   所以,在不给任何人透露风声情况下,他与公社人员急急忙忙赶向碧山村,就是打他个措手不及。   亩产怎么可能这么点?   可能撒慌!   某些谎言说多啦,他们的眼睛就会忽略一些细节。   “大队长,副队长……”   张队长眸光一闪,慌忙站起来,带着热情的笑容,起身迎接。   这大队长明显是在针对他们村,若是此刻搬地窖粮食,被批是小事,恐怕村里头还会全部被翻一遍,真令人头疼!   大队长和善笑道:   “大队与公社,有几位同志已经去你们村仓库。三个村从你们开始带头,然后再是碧土村与碧水村。”   “应该的,应该的。霉娃子,这运粮交粮的事儿,当然得由大队同志来。你们去仓库一旁备着,要是有需要帮忙的,我们立马上。”张队长一脸正气道。   幸亏张队长的威信,在碧山村特别高。   小干部们全都立正站直,不吱声,默默去仓库,听话的不得了。至于地窖粮食的事,队长的心里一定有数。   张队长跟在大队长后面,一起进入仓库,笑着介绍道:“这边是之前准备上交的粮食,这边是咱们队村民同志的粮食。”   大队长看他一眼,点头示意知道,让收粮队的同志继续自己的工作。   “水稻一千三百斤,上交百分之六十五。新收红薯……母猪上交一头,成年鸡鸭各十五只,苞谷——”   张队长皱眉,不解问道:   “这苞谷熟得早,不是今年已经收过?还有去年队员们上交的稻谷——”碧山村的苞谷比稻谷红薯熟的早,今年已经交过一茬。   “今年产量加倍,我们收粮自然也得增加,先前不算数的,去年今年自是一块算。张队长请放心,我们会根据产量来加,绝不会让农民同志饿肚子。”大队长铿锵有力回道。   这时候,一位稀眉大眼的青年,凑到大队长耳边嘀咕:“大队长,按照仓库的粮食数量,碧山村的亩产量确实低,张队长没有作假。”   大队长眉角舒展开来,拍拍张队长的肩膀,严厉道:“明年开春,大队会派技术人员,来你们村进行指导,争取产量提上来,现在还不行啊!”   一麻袋一麻袋、一箩筐一箩筐的粮食蔬菜,少量水果,被装进生产大队的牛车马车驴车上,仓库里顿时空空荡荡起来。   张队长瞧一眼剩下的粮食,若是没有地窖,按照现在村人食量、与杏花同志的计算法,他们村很难坚持过年,就算加上地窖粮食,也很难度过明年六、七月份。   不仅是张队长,在叶二婶天天计算汇报下,小干部们心里的帐也理得清清楚楚,这上交粮也太多吧?   “大队长,咱们村二百多口人。公社这上交粮比例——”张队长上前一步,想仔细询问一下具体信息。   “张队长,你们忙,我们去碧土村。”   大队长挥挥手,领着队员们快速离开。   交粮的数量不是定的,他确实有按照最严格的要求,来收缴碧山村粮食。   牛车马车驴车……送粮的长队伍,里头还夹着一头大肥猪,碧山村的村民们议论纷纷。   “张队长,咱们那头的粮食?”   “全部搬回仓库!以后再也不许地窖存粮!”   作者有话要说:  张队长:话都没说完,我多委屈!   大队长:我咋知道你要说啥子?   **   有长辈说,那时候的干部老实巴交的。   有长辈说,那时候的干部贼精贼精的。   一个省不一个市,感觉完全不一样,也有可能是个人眼光原因。   老家的山,很多大树都被砍啦,据说我家还有一座山一座房的那叫啥,暂时归属?但是很久没有回去过,不知道地还在不?   那边长辈们长大很多离开家,来到其他市里头,进工厂,就一直吃铁饭碗啦。   老爸的老家现在都比较重男轻女。   但是……叶子几年没回去过,以前也是当客人一样-_-#   值得尊敬长辈哥哥姐姐们,都出来啦,回去看山房在不在?   ** 第117章 大豆与油菜   “红萝卜, 咪咪甜, 看到看到要过年。”   稚嫩清亮的童音在萝卜地里想起, 山娃娃们一边拍手, 一边蹦蹦跳跳, 兴奋的不成样子,仿佛“过大年、穿新衣、放鞭炮”的场景立马浮现在眼前。   对此, 甜妹儿垂半月眼, 单手背着, 小大人般摇头晃脑, 软软糯糯叹一句:“二姐,三姐,这才十月哩!”   胡萝卜喜凉不喜热,通常十月末十一月收获,萝卜才是大大的,可扒拉扒拉一下时间, 现在离过年早得很!   “甜妹儿快!咱们去碧水村,瞅大队干部去!”   思丫头与晓丫头选择屏蔽她的话,一个个慌慌忙忙催促着。   午饭后, 趁着难得的休息空闲,爱凑热闹的山娃娃们把大口大口刨饭, 再将大斗碗一放,一溜达穿过田地小路,齐刷刷往隔壁村里,围观雄赳赳气昂昂的收粮大队。   山娃娃们没有‘午饭后不能剧烈运动’的思想, 跟一群猴儿一样,一个塞一个跑得快,因甜妹儿的慢动作,晓丫头与思丫头俩姐妹花都被他们甩在屁股后头。   晓丫头急的跳脚,小脸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恨不得蹲下背着妹妹飞速跑,却被甜妹儿坚决拒绝。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甜妹儿!”“甜妹儿!”   等姐妹花赶到碧水村东边,三个村能跑能跳的屁娃们几乎都来这里,或偷偷摸摸或光明正大或嘻嘻闹闹,围观着一堆一堆粮食,从碧水村仓库里抬出。   甚至有一些少年与大人们老人们,也鬼鬼祟祟围观着,时不时发出各种各样的惊叹声。   每当有娃娃一靠近箩筐,或麻袋,就会被收粮队的人骂上一句‘兔崽子,要不要吃竹笋炒肉?’,然后脸一红,钻进人群堆里跑远。   隔不到三分钟,熟悉的小脑袋又在人群某处,小心翼翼伸出来,东瞅瞅西瞧瞧。   被后边一使坏的娃娃,狠狠蹬一脚屁股,蹦跶个狗吃粑粑,人群里一阵阵哄笑。就连大队与公社的收粮队,同样也咧嘴大笑,摇头大声骂一句‘瓜娃子’。   至于,此山娃娃会不会有阴影?   村里娃娃们中,活泼捣蛋鬼的都这么长大,脸皮厚得跟城墙差不多。被打被抽被骂,那是常态,通常保持不了十分钟,脸上又嘻嘻哈哈放晴。此所谓猫狗都嫌的年纪。   而像思丫头这类听话乖娃娃,通常都扯着妹妹们,机智找到自己十分满意的视野位置,混在人群角落里,瞅别人笑话。   连碧山镇的大队长都有笑,而此时,战战兢兢的王队长,脸上却很难挤出笑容,尤其是看到一担担、一筐筐、一袋袋粮食蔬菜,从仓库里拖出。   板着上整整齐齐放着一年幸苦收获的粮食,红薯、苞谷、小麦、洋芋、青菜、野菜、花生、花椒辣椒……样样都有,粮食的香味儿,飘散在碧水村空气里。   山娃娃们努力吞咽口水,他们‘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粮食。   油光发亮的老黄牛,感受沉甸甸的重量,不满打个喷嚏,原地‘踢踏、踢踏’两下,惹得赶车上对着它屁股,狠狠抽一鞭。   甜妹儿嗅嗅小鼻子,将车板上的粮食,与空间里的粮食对比,然后满意点点头,他们家一定不会饿肚子。   而对于大队长来说,这些粮食远远低于他的预期,眉头紧皱,几乎能夹死飞娥。   他预料不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一天比一天难看,心里有气儿,收得粮食也就一天比一天狠些。   “王队长,你们粮食消耗有点快啊!”大队长将亩产粮食量,与仓库粮食量,一对比,心里十分不满。   碧水村的粮食,比碧山村多不到一层。   看来之前是他冤枉碧山村,听说监督员队伍来,碧山村都没杀猪杀鸭杀鸡,果然他们是穷的。按照最丰收最高的比例来收取,确实有点不厚道,白家小菜园类的小头,他就暂时忽略吧。   张队长并不知道,大队长一直惦记着村民们自留地种植苗苗、白家菜园、白家公社关系的事儿,心里头快纠结成麻花,此刻才是真正算啦。   对于之前的慌抱,王队长后悔莫及,努力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和声和气道:“大队长,村里食堂人人都要吃饭,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努力找借口,也不能说自己对公社与大队撒谎,那可是可能要蹲笼子的大错。   围观的村民们,似乎意识到什么,把调皮山娃娃们拎起来抽,用十分担忧的目光瞅着王队长,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大家伙还不是很明白,这么多粮食上交,为啥收粮队会不满意。那可是金灿灿、绿油油、白花花的填肚粮。   “哼哼哼——”   几头没多少肉的半大猪被捉来。   “嘎嘎嘎——”“咯咯咯——”   同样没长大的鸡鸭,连还不能下蛋的母鸡,都被绑在板车上……   肉粮被捉来后,大队长脸色已经铁青,留下一句要人命的话“回去我会向公社报告的”,然后仅给碧水村留下一头奶猪崽、一只小黄鸡、一只小黄鸭,带领大部队往碧土村走去。   王队长瞧着空空荡荡的仓库,愣神许久,心里似乎也空落落一块。   “王队长,还有那报告的事儿?”碧水村的干部小声提醒道,挨批评可是在整个村都会抬不起头的。   这点他们倒不用担心,那些只顾着炼钢、地里粮食烂的村落,会让大队长气得心肝疼,该惹不得公社的政策。   每去一个地儿,他都会念叨上一个的好。有对比,才懂得珍惜。   “开会吧!”   王队长回过神来,让围观人群回去干活,又将山娃娃全部攆散后,才领着干部们进屋里开会,食堂是时候该整顿一下。   从王队长挨骂,担心妈妈、忧心二婶的三姐妹花,抛开看热闹的心,蹬蹬蹬就回村里头,关心亲人去。   西坝食堂,村民们已陆陆续续离开,仓库被锁得死死的,队部里也空无一人。   “啊!我妈肯定在地里收大豆,大伯大伯娘,爷爷奶奶也肯定在那里。”思丫头突然想起啥来。   一提收大豆,晓丫头扯着姐姐妹妹的手,狂奔,同时大喊道:“二姐,时间快到啦,咱俩今个儿下午的工分可不能被扣。”被扣过年可能没有新衣服穿。   被迫成为‘风一般的奶娃娃’的甜妹儿:……要不要装摔跤呢!   还是故意东倒西歪吧!   夏家步法用起来!   夏老爷子:我家祖传步法是给你这么用的?   “晓丫头慢点儿,我来背甜妹儿好啦!”   “我来我来!”   得意洋洋甜妹儿:我装的真像。   **   碧山村地理位置偏南,夏季气候炎热潮湿,冬季冷风飕飕,春秋时间则短很多。十月中下旬,在红薯、稻谷主要粮食收获之后,村民们仍然不得空闲。   首先是地里大豆、胡萝卜、大白菜等蔬菜,一个接一个成熟,这些副食蔬菜量产不多不少,也算是当地的主要蔬菜,成熟后队里会自动送粮,或者大队最多派一两个人来收取。   最重要的是,碧山村小麦、油菜花、洋芋三大重要农作物的播种,也在金秋十月份,真的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此刻,许多村民们正在地里收获黄豆。   黄豆的营养丰富,豆中之王,既好吃,还能肥土松土。   土壤板结,板结的草都长不动的土,可以种上黄豆,旱谷涝豆,只要记得夏季高温天天浇水,土质会越变越好。黄豆是碧山村开荒常用的作物之一。   唯一的一件事情是,黄豆怕连作,重茬容易出现土壤养分失衡、病虫害加重、产量减少。但土变肥沃啦,还怕没有其他农作物种嘛!   当然不怕!   油菜花与小麦种植刚刚好,它们也需要肥沃的土地。   碧山村十月下旬收黄豆,紧接着种小麦、冬季油菜花,四五月收油菜花,五月收小麦,六月刚好种大豆。如此循环反复,既不浪费地,又能收获更多粮食。   这是祖祖辈辈的种地经验得出的。   但是必须要注意一点的是,收大豆要及时,不得耽误种植小麦与油菜花的时间。因此红薯一收,黄豆变黄,村民们马不停蹄开始黄豆的抢收,今日已经抢收的尾声。   碧山村的油菜花地也是梯田,叶家人劳作在梯田中层。   “呼呼呼——”   三姐妹花一路疾走、爬坡,等赶到地里的时候,大人们还站在田埂边上打饱嗝,扯家常,手里都是工具。   “思丫头,晓丫头,甜妹儿,这边儿!”叶二婶的大嗓门冲破天际,手使劲挥舞得快仅剩下幻影。   三姐花同时松口气,互视一笑,往家人飞速奔去。   见到山娃娃一个个陆陆续续赶来,大人们才准备开工,收豆、耕地、碎泥。   这么做也有原因,今日大队来人,大人们早就料到娃娃们心痒想凑热闹,连他们都心痒,难以阻止他们。   要是早一点干活,娃娃们工分就会减少,大人们也不一定增多。况且,稍微等半个小时,记工员以及小干部们也会当做没看到,张队长也不计较这个。   甜妹儿带上草帽,抱着竹筒,成为地里唯一悠闲的人,时不时去撩一下田埂边吃草的瘦驴,却被叶老爷子骂来,让她不要靠近那边的田埂。   与稻田不同,这边梯田的埂上竟然长着好多棵杨柳树,约碗口粗。粗糙的褐色树皮,驴牛呆的地儿,那里有很多牛虻,这大飞虫,咬人非常疼,还会在咬过的地方留下一个大胞。   最近,犁地的任务不仅靠牛,瘦驴也得帮忙,约二十亩地,几天时间,它们就必须全部翻了一遍。   不能逗牛、不能乘凉、不能训驴……无聊的甜妹儿,只能帮助爷爷他们,一起下地干活,她做的可是白工。   黄豆拔得很快,不多时后这一亩地里基本全收完,由于太阳抬炙热,有些豆荚自动爆裂,几粒黄豆便滚了出来,藏到土里。   甜妹儿眼睛一亮,拿着小铲子,将它们一一捡起来,放到树叶里头裹着,然后再兴奋跑过去,递给记工的村民大叔。   “牛大伯,这些能有工分吗?”   白白嫩嫩的可爱小豆丁,水汪汪黑葡萄大眼睛里,全是好奇与请求,声音也软乎乎的。   牛家大伯差点失口答应,摸摸有点秃的脑袋,从树叶里捡出来三粒,大声道:“甜妹儿真乖,这些黄豆说不定就找不到,这三颗黄豆就是你的工分。”   地都翻全部一遍,哪能找不到,倒是有可能被锄头挖坏,给这丫头几粒,村民们都没意见,甚至笑嘻嘻逗弄她。   “甜妹儿能挣三个工分啦,真厉害!”   “婆婆这还有一把胡豆,奶娃娃要来剥吗?”   “三个工分,真厉害!”   ……   对此,甜妹儿撅起嘴巴,把三粒黄豆藏在兜兜里,反逗弄回去:“我要挣一百个工分,馋坏你们!”   “噗哈哈哈——”   田埂里处处都是笑声。   呵呵?   谁笑话谁呢?   叶妈妈帮她整理一下歪斜的草帽,继续弯腰麻利干活。   黄豆收完,甜妹儿也得到十多颗胡豆,馋得晓丫头直流口水,两脑袋瓜凑在一起,叽叽呱呱讨论着啥坏事儿。   豆收完,地还得整理,明日才好下种。   父亲母亲一直忙,两把锄头在田里碎泥。   大人们用镰刀把地上的杂草,与一些剩着的黄豆杆清理得干干净净。娃娃们用镰刀随着割几下,就觉得慢吞吞还不方便,干脆直接用手拔来得痛快。   “哇哇!我最好!”   “我最快!”   几条歪歪斜斜的长形地,很快就在娃娃们的手里被拔干净。精力旺盛的猴子,快抵得上半个大人干的活。   种油菜花需要土精细,尽管地里有土,叶爸爸几个壮汉还是从从山下背扛肩,将一些泥土挑运上去的,铺在地里。   牛啊驴啊开始踩啊踏啊转啊,大人也挥着大锄头,等山娃娃们玩心收起来,回头看见长辈们脸上身上全都汗水涔涔。而一大块土地已经被弄的既细又平整。   甜妹儿蹬蹬蹬跑过去,喂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们的‘叶家凉白开’,至于其他亲人,现在不在这地哩!   继续下一亩地。   既然收获黄豆,晚上的饭菜谁都可以猜到。   白老太太剥开豆荚,剥炒白菜青菜红薯梗,而   老黄豆通常被没肉大骨头,炖得烂烂的,醇厚香浓。   不去管主食的变化,黄豆的香味儿,在西边坝坝上空飘香,幸苦劳作的人们只顾着吞咽口水,来不及挑三拣四。   在开饭前,甜妹儿带着一堆的‘小弟小妹’,围在坝坝角落,用枯树枝生起篝火,把包裹好的黄豆放进去。   黄豆一熟便会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她用小棍子把它扒拉出来,把黄豆倒在娃娃们手中,一边吹气一边分享。   一人半粒或一粒,火光却照亮山娃娃们通红快乐的脸。   “天气好闷,今晚该下雨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继续码字下一章。   十月啦,气候应该可以变化啦,播种也该不顺利……这不是我的锅,是大纲的锅,顶盖逃走^_^   **   烤黄豆干过没有,用啤酒瓶盖子,哈哈哈,小时候的最爱啊。   红萝卜这句话是我们这里爷爷奶奶比念叨的话。   因为收红萝卜,基本进入冬天,闲下来,然后时间过的很快,春节就快速来啦,一年很多娃娃期待着红萝卜熟,然后红萝卜后就是过年。   种油菜花梯田不容易,土都要自己背——,我们这山间的土有点硬,对于油菜来讲。所以看到梯田的成片油菜花,就想到背泥土的幸苦。   都是小时候的记忆,现在家里没种这么复杂的东西……梯田还空着……不,全是草! 第118章 闷热与下雨   白日里, 尽管炙热的太阳爆晒, 村民们在地里忙农作, 喝一口井水冰的凉白开, 瞅着锄得平平整整的地, 心里头舒坦得很。   傍晚饭后,熟悉的村人在平坝上, 摸着饱肚, 准备纳会凉、扯一下家常, 才发现今日气候莫名反常。   往日五六点, 微凉的山风已经吹开。   今日,风一点不起,直到天黑,朦胧月光洒下,温度依旧高温,热气反倒是越来越闷。   “这是要下暴雨吧?”   “都快十一月啦, 不应该啊!可能是阵雨,晚上下,明天好插秧。”   ……   既然没凉风享受, 村人们很快散开,等他们刚冲完凉, 慢慢走到家,浑身上下又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糙汉子们还能洗凉水澡,老人小孩咋办?   山娃娃们被扯着辫子,或揪着耳朵, 命令‘不许捣乱搞破坏’,停下折腾的他们,也被闷热天气弄得焉焉的。   “张队长,对不住,我忘记瞧今日天气,明日可能不是种麦种油菜花的好时候,我——实在该打!”黄老爷子眼里尽是后悔,脸上皱纹也似乎变深。闷热的气候虽然不明显,但按照往常,他应该能闻出来。   碧山村种冬麦,特别精贵麻烦,提前一星期、退后一星期,产量都有可能受到影响。而油菜花也特别耗肥料。但碧山村属南,年年都种的是,冬小麦与冬油菜。   “黄老爷子,这事不怪你。我今天都被突如其来的大队长他们,弄得现在晕乎乎。”张队长拍拍他肩膀劝道,“况且这老天爷的天气,是你能控制的?可能迟一天罢啦!明日再瞅瞅。”   碧山村种油菜花,并不是先洒籽,而是先育苗,在将它们放入田地里。小麦苗也同样精贵,它们若是碰到大雨滂沱,还没长稳,要是被淹就洗白(完蛋)啦。   可是这天气真的不是,黄老爷子瞅得闻得出来,跟他没关系,他却因为没做到提醒,觉得失职,自责不已。   叶二婶等小干部,也你一句我一句,劝慰起来。过好一会儿,黄老爷子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但这暴雨或阵雨不落地下完,他的心仍旧放不下。   只盼它来得快一些,不然秧苗种也不是,不种也不是。   “咳咳,咱们村的库房里粮食不多,你们也知道,杏花同志算过,根本不能吃到明年秋收。咱们大食堂从明天开始,也以吃红薯玉米为主,菜洋芋南瓜为主,咸鱼肉省着过年吃,播种时候可以加点餐。”   “队长,要是村里有人不同意咋整?”记工员想起村里几个好吃懒做的队员,每个村都有这样的害群之马。   “碧水村吃的是红薯稀饭,他们可以去瞅瞅,要是不满意,可以去公社或大队问问,中午碧水村交粮,很多村民和娃娃们都看到啦!”   说话的是叶二婶。   她身后有一堆神助攻,包括甜妹儿三姐妹,叶老爷子叶妈妈。   “这法子管用!”张队长眼里一亮,吧啦吧啦道,“咱们库还是锁起来,让一堆狗看着,对外就说没几粒米,要是被谁刨走,今年过年也得饿肚子。从明天开始,要是下雨,咱们就一家一户做简单的思想工作。”   接下来又是播种,以及萝卜白菜等收获问题,还有队里许多杂事。   队部的会议开到深夜,干部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擦着豆大的汗珠,在昏暗的月光下,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   深夜,零点过后,温度越来越闷热,大地就仿佛蒸笼一般。   叶家土屋的窗户打开,无奈一丝风都没有,闷热潮湿到不行,村人们睡得汗水直流,翻来覆去,哪种姿势都不行。   “哇哇哇!”   乖巧的小五热得扁扁嘴,哭得声嘶力竭,喂奶都不顶用。   吓得甜妹儿赶紧去空间烧两大锅热水,然后摘葡萄野草莓桃子李子等,还有一水缸清溪水,将它们统统取出来。   叶妈妈用温水将小五,帮小五擦身降温,他这才安静下来吐奶泡儿,“啊呀啊呀”,眼睛瞪圆,就是不肯睡觉。   “爸妈,咱们把床搬到院子里去呗!温度总能低点。”甜妹儿建议道,反正她也睡不着,实在闷热得可怕。   夏季傍晚,村人们都喜欢在大院子,搬块木板、铺上凉席,然后大人躺着乘凉,小孩在上面打滚、翻跟头。   院子里不行,怕下雨打湿凉席,但屋檐下、大厅里还是可以的。   等叶爸爸叶妈妈点头同意时,房间外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有木板‘匡嚓匡嚓’的碰撞声音,布鞋摩擦地的声音,还夹着人嘀咕呢喃的声音。   穿着蓝布兜、小裤衩的甜妹儿,乱毛卷卷的脑袋瓜,往门外伸去,就看见叶三叔搬床忙碌的身影,还有叶奶奶叶爷爷,晓丫头思丫头也都出来。   “热死啦!奶奶我想喝水!”   晓丫头渴得嘴巴起皮,很想去后院抱着大水缸,一口闷。   叶安诚与思丫头也好不到哪去。   至于大人们,他们更能忍一些,渴也不会说不出来。   “爷爷奶奶,三叔,大哥二姐三姐喝水,很烫的!”   甜妹儿转身回屋,遗憾瞅一眼野果水果,抱着热热的长竹筒出来,一个竹筒给大哥,一喝竹筒给爷爷。叶爸爸拎着叶妈妈的暖水壶嫁妆,走在她屁股后头。   “多亏大嫂是炊事员!”叶三叔感叹道,“大嫂这暖水壶果然顶用,热水跟刚烧差不多。”   “天气那么热,后院水缸里的水,现在都是热的!”叶奶奶瞪他一眼,大儿媳的暖水壶去年就坏掉,不怎么保温,尤其在冬天。但往常家里可以烧热水,因此这事只有她与大儿媳知道。   最近,叶家人有在后面木屋里放一大缸水,然后在后院外,也晒一小缸水,再加上叶妈妈每日从食堂带回的热水,晚上老人妇女娃娃们都可以冲凉。   全家人省着点,基本‘管够’!   他们正小声聊着,恰好这时,脸蛋红红的叶二婶与叶二叔,也满身大汗从屋子里出来,似乎在这之前,他们竟有闲情雅致做羞羞羞的事儿。   叶爸爸遗憾瞅一眼媳妇儿,得到一对嫌弃的白眼球。   思丫头乖巧道:“爸爸妈妈,你们出这么多汗,肯定口喝,快喝点水。”   俩口子恨不得钻地缝里头。   半夜,叶家土屋大门敞开,屋檐下,一块接一块的木板,变成一张超大床,一直沿展到客厅,上面铺上一张张凉席,依旧闷热,却比屋里好许多。   还有白老爷子提供的,薄荷味防蚊虫特效草药。   “这天气,明日恐怕不能下麦!”   “油菜花籽长出来了吧,也不知道能放下去不?”   山娃娃们滚啊滚啊,不久后,滚到周公梦里。把旧衣裳盖上他们的肚子,大人们小声聊一会儿,破蒲团扇一动一动的,最后也在朦胧月色、清晰蝉叫、热气暖气中,陷入梦乡。   直到公鸡打鸣,叶妈妈条件反射睁开眼睛,抬起头,眯一会儿解困。   ‘吧嗒吧嗒’   几滴豆大的雨珠,零零星星,打在院子里的大榕树上,发出轻微的声音,似乎一股冷风袭来,她立马清醒。   “快起床,下雨啦。”叶妈妈大力摇醒自家汉子,再温柔体贴叫醒其他人,“爸妈,二弟二弟妹,安小子……在外面睡会着凉生病的。”   迷迷糊糊的小丫头们,在酣睡中,直接抱着被移动回屋里头。   大雨哗啦哗啦下起来,凉风吹散热气,闷热一扫而空,除去俩妯娌,叶家人舒舒服服睡着回笼觉。   今天下大雨,很多活都被耽搁,早上出工自然晚的。当然,没干活工分是不算的,只是后些天的补救措施,加班加点,工分也是加倍的。增增减减,算起来也差不多。   “总算下雨啦,再不下,黄老爷子都得愧疚坏。大嫂你瞅瞅,这事本来跟他没关系,没想到他这么负责。”叶二婶一提到这事,感叹万分。   村里的小干部们都不错,团结一致,为民办事,不得不说,张队长挑人眼光很好。哪怕年轻记工员霉娃子,都有着毛头小子没有的稳重感。   “可不是呢!都十月多了,这么大的雨倒是少见,说不定还有一些鱼膳可以逮。”   叶妈妈叹一声,对于仓库粮食不够,她也清楚一些。   “我就盼望它今天上午下完,中午咱们去地里头放水,下午就可以插麦秧……”   “应该差不多,去年也这样,十月下旬最反复无常两次,一直热到十一月底才降温。”   一出门,还未穿蓑衣,四面八方突如其来的几股冷风,将俩妯娌的头发都吹起来,哪怕穿着长袖单衣,此刻,她们也感觉似乎有点冷飕飕的,鸡皮疙瘩起来。   “这天气竟然降温如此厉害!”   “冷热交替,家里娃娃们都得注意,天晴请白老爷子帮忙瞧一瞧,别感冒啦。”   互视一眼,俩人赶紧转身回去,感觉屋里已凉快许多,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把被子取出来给汉子闺女们盖上,再敲门通知老俩口,叶老三,叶安诚。   “小五给我吧!”叶奶奶搂着吃过奶的小五回屋。   另外两间屋里,俩糙汉子还在鼾睡得香。   明明是心疼汉子、不肯打扰他们的俩妯娌,嘴里却不约而同骂两句‘没良心的’,然后相视一笑,严严实实披上斗笠,在风雨中,结伴往队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俩大肥章,快相当于三章啦,夸我快夸我^_^   *#   仙女们有没有经历过闷热不行,然后去院子里睡觉。   因为这里比较潮湿,我们都铺木板或稻草,再铺席子,点一盘蚊香,然后躺上去,舒舒服服睡大觉。   在学校里,也睡过几次。   汶川地震嘛,第一天狂下雨,不能上楼,大家都是在屋檐底下抱着被子,冷飕飕度过一天,那时候,不会玩手机,因为地震没信号,只有小灵通能打回家,移动联通都不行。   后面好多余震,震得都没感觉啦。   一开始还通铺睡操场,后来摇晃一下,我们继续抱着被子,翻身睡觉……镇定得很。   现在也好多余震。   我们市一晚上,三级以下,可以十多次,心疼那些住高楼的朋友,摇啊摇啊摇啊~   **   抱紧所有仙女们,爱心发射^_^ 第119章 食堂初限粮   暴雨如注, 天空像是被划开一道口子, 水流哗啦哗啦不要钱般往下倒, 溪水沟早就溢出来。要是不熟悉地势的外人进村, 保管能‘刷的一下’, 踩到深水沟里去。   相对来讲,碧山村地势最高, 像碧水村的部分土屋, 院里积水严重深至小腿肚儿。的亏他们村迷信‘防水’, 家家户户都讲究高门槛, 房间、客厅、财物等才没受到严重的影响。   这么大的雨,队员们根本无法干活,被逼无奈只能在家歇息,倒是提前享受一把‘猫秋’的悠闲生活。   队里干部们,包括炊事员,可闲不下来。   从凌晨开始, 干部们分批拉着一两个附近劳动力。捅几下猪圈附近的水沟,给受潮的鸡鸭窝换干稻草,检查牛棚驴棚有没漏雨, 去萝卜白菜地里瞅瞅情况……一直冒雨忙碌好几个小时,才有空做下来开会。   “张队长, 这次虽没雷电,雨恐怕跟八月那次差不多。”黄老爷子搬个凳子,坐在队部门口,抱着搪瓷杯, 里面是白老太太特意泡的姜茶,雨水珠溅湿他裤角也没发现。   这都十月中旬,咋会下这么大雨,从凌晨四点至现在,也有四、五个小时。雨越下越大,一点也没有要停的迹象。   不像是阵雨,空气里冷飕飕的,似乎有降温的迹象。这一降温,今年的播种就有可能全部泡汤,黄老爷子愁得白发掉一大把。   “恐怕是的。”张队长对此一下地上积水的程度,心里暗自叹一口气,脸上依旧挂着镇定的神情,“咱们村往年都十一月才进入秋季,十月末温度不稳定正常。夏季雨不会下太久,咱们要考虑的是雨停后的工作。”   话是这样说,但此次暴雨来得诡异,进入十月,雨量慢慢减少才是正常的,即便有阵雨或雷雨,也通常不会超过两小时。   叶二婶点头道:“大雨过后,队员们有的活计干。先是地里排水播种,猪鸡鸭牛驴草料准备,冬季木炭也得烧起来,菜窖壁木板稻草堆起来……还有最重要一点,咱们仓库里的红薯还未晒干。”   红薯是村里的救命粮,可以生吃,甜甜脆脆的,可以熟吃饱肚,但它的储存必须特别小心。   碧山村气候潮湿,为防止红薯腐烂,通常在透气的木板箱或稻草堆内保存。哪怕堆放红薯的地方和靠墙处,也应垫上木板,薯堆上再用麦糠稻壳掩埋。   而且红薯是个怕冷怕热、怕磕怕碰的小妖精。   温度过低,就可能受冻甚至腐烂,形成硬心,蒸不熟、煮不烂,或者腐烂。温度过高,又可能生芽。   因此,碧山村除去留种,大部分都是在十月下旬与十一月初,将之切片晒成红薯干,保存简单。   “听说队里有一批红薯受潮?”霉娃子皱紧眉毛不解问道,这雨是今个儿下的,咋还不会有红薯在外头。   “还是刘阿婆的宝贝闺女刘桂花,她为抢洗澡,把收尾工作交给她弟刘东亮。你们也知道那二癞子,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那一堆红薯跟红薯藤基本都被雨淋透心了,好多磕碰伤,有的还是溪沟里打捞的。”   一提起这个,管粮仓的出纳员气不打一出来。   红薯在临时仓库,量不固定,平日里他并不需要每天去清点。今日凌晨四点多,因下暴雨才去晒坝场临时仓库清点粮食,却发现一部分红薯堆在库外,被暴雨冲刷得乱七八糟。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都是整块红薯,而不是红薯片。   “霉娃子,扣他五天工分。在全村队员面前,咱们得对他俩姐弟进行严厉批评!”张队长铁心治理这些懒惰的队员,“那批红薯都送去食堂没?”   “嗯,这几天咱们村的饭菜,倒是都让这俩姐弟决定好啦。”   “雨停后……”“雨停后……”“雨停后……”   队部里,小干部们如火如荼进行会议,对于雨停后的安排,已经是满满一大堆。   播种第一,粮食第二,甚至溪水沟里的肉粮们也最好不要放过,总之就是需要加班加点干活。   只是这一切的开端,必须要在雨停过后。   **   一阵冷风袭来,几滴雨沿抛物线打在小脸蛋上,甜妹儿使劲揉揉冰冰凉凉的白嫩脸蛋,把它揉得微微发红。   “爸,外面好冷!”   被叶爸爸抱在怀里的晓丫头,在迎面而来的冷风里,打两个冷颤,把身子往爸爸怀里缩,穿着草鞋的脚也缩成一堆。   被爸爸紧紧搂着的思丫头,鼻子一痒,不由打个喷嚏。叶二叔忙把闺女的身子,往背风处转,关心一句,“头埋起来,别感冒啦!”   此刻,叶家男女老少,全都穿着斗笠,大人少年们光脚踩在水里,小娃娃们则被穿着草鞋,被汉子们紧紧搂在怀里,出院门,往西边平坝大食堂里赶。   因为暴雨,各家各户的出行成为难题,尤其是有娃娃们的家庭,在这种天气,最容易感冒着凉。   但没办法,为不饿肚子、不搞特殊,全家人必须出动啊,周岁的小五,更是裹上一件甜妹儿的旧棉袄。   为庆祝小五周岁,甜妹儿给他雕刻一堆,杂七杂八的简单木玩具,馋得晓丫头,鼓起勇气,天天跟叶老爷子‘女汉子’似的撒娇。   “咱们早上吃什么?我想喝鲫鱼豆腐汤。”精力旺盛的甜妹儿,在阵阵冷风,特别想喝一口暖胃的热汤。   “贪吃鬼!”   叶老爷子骂一句,对着瞪圆眼睛的小五,边走边晃边哄。叶奶奶与大孙子叶安诚,在人群的最前面,相互搀扶。   等到西边平坝,却发现村人们都围在一起,挤成一团,闹哄哄一片,完全看不清里头发生啥事儿。   “哇!地上咋有鱼呢!”甜妹儿捂着小嘴,闷声闷气叫道。   叶爸爸轻轻揪一下她脸蛋,笑骂:“鬼精灵。”   果然,一些下地的山娃娃们,最积极,立马往下头瞅,有人竟然真的在脚踝深的积水坑里,找到一条鲤鱼。   甜妹儿:……我瞎说的大实话。   顾虑到外面风大雨大,趁着村人们还未回过神,叶家汉子们凭借好大魁梧的身板,在拥挤的人潮里,硬生生挤出一条路,在接近食堂的地儿,占据一大块地盘。   果然人多就是好,暖和得多。   小五满意吐个奶泡儿,引得甜妹儿与晓丫头,开开心心教导他‘二姐’、‘三姐’。   叶老爷子却将注意力放在,门口传来的吵吵闹闹声音,不由皱紧眉头。   “这些红薯是咋回事?”   “咋淋湿了?仓库漏雨?”   “看那伤口,分明是石头砸的。”   ……   原来,饭点一到,最先来到食堂的村人们,便发现食堂里桌子椅子累得高高,屋里是一片片湿漉漉的红薯,有的竟是片体薯伤。   这些红薯都是各家各户村人们,幸幸苦苦种下的,地里或胖或瘦或圆或方的红薯,仿佛他们的生命,浪费不得。   看到如此多湿透或伤痕累累的红薯,村人们心窝里疼,一个个抱怨起来。急脾气已经开始大嗓门土话骂人。   后面来的刘俩人,隐藏在人群最后放,一步一步往后移动,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球,直接骨碌骨碌滚走,可惜饥饿的肚子没给他们这个勇气。   红薯对面的厨房,窗外凉风一吹,香喷喷的薯肉味、麻辣蒜泥味、鲜嫩玉米味、甜滋滋的南瓜味……飞入村人们的鼻子,诱得村人猛吞咽口水。   尽管暴雨,大食堂的炊事员们,无一人迟到,准备准时做早饭。只是这食材不是昨天的,而是眼前这些受潮的红薯、脏兮兮红薯藤,破残红薯叶。   白老太太瞅村人们一眼,坐在厨房门口,不快不慢着掐一簇簇新鲜的红薯藤,里头会有浓白的乳汁涌出来,乳汁很容易留在指甲缝,结成浓重的黑色。   叶妈妈则在一点点清洗红薯残叶,叶的茎半透明的似乎能滴出水。撕开筋膜,大火烧热锅,将红薯叶与辣椒蒜蓉翻炒,洒些水,加点盐巴,盖锅盖焖上。   一旁的姜汤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儿。   村人们这才发现食堂里竟无处下脚。   他们本来还想移动红薯,强行踏入,却被守在门口的小干部挡住,并听到告诫:   “再等十多分钟,村人们全都到,咱们再说事儿。”   事情似乎很严重,村民们议论纷纷。   距离平坝有近有远,但乡村人都十分守时,果然不到二十分钟,几乎所有村人都来到大食堂。   时候一到,神出鬼没的张队长,清清嗓子,开始罕见的训话:   “这几天大家都吃红薯,粮食本来就不够,你们去打听打听,碧水村昨夜开始,成人一碗红薯稀饭,两个红薯玉米饼……咱们队的人倒是大方,竟然浪费粮食……”   听到刘家姐弟的偷懒,让接近两百斤红薯在暴雨下淋个透心凉,还有许多红薯藤红薯叶被雨水冲走。   此刻,村民们吃人的心都有啦,这可是队里的人人都有一份的粮食。   刘婆婆腿一软,正想下跪喊冤枉,却被村里的老辈们强势瞪回去,两腿颤抖着。   刘家大戏才开场。   “二癞子就是不靠谱,游手好闲,晒点粮食都收不好,家里头要你有啥用?”刘桂花最先开口。   刘东亮贼眼一眯,一巴掌打在他姐脸上,怼道:“我就算没用,也比你这赔钱货强!大姐还能换点粮食,你呢?媳妇儿都给我换不成一个。”   你一巴掌,我揍一拳。   俩姐弟当着村人们的面掐起架来。   而刘婆婆也不去管,对天长嚎,哭诉自己的身世有多么坎坷、又有多么曲折。至于刘家其他人,缩在人群装哑巴。   有心软的村民们,念叨着都是一个村的人,正想上前劝阻。   这是,听见张队长宣布:   “从今天开始,跟碧水村碧土村一样,咱们村的饭菜也是定量的,具体根据饭菜来定。请大家放心,大食堂一定竭尽全力让饭菜到达最好……”   村民们安静一刻钟,立即闹哄哄起来,基本都是一片反对的声音。   吃饱肚的日子太幸福,人人都不想回到饿肚子的过去。   “大家想要随意吃也行,都赶去队部粮仓,把里面的肉粮米粮薯粮菜粮,统统吃掉,然后我们全村人一起饿肚子。”   “反正昨天你们也见过碧水村仓库,知道粮食够吃几顿。我这生产队长也不用当,反正都是饿死,一起饿死算啦!”   张队长掷地有声的话语,传遍全部人的耳朵,村人们陆陆续续安静下来,只听见呼呼风声与大雨滂沱的声音。   “粮仓的粮食蔬菜就那么多,你们想敞开肚皮吃饱喝足,可以去看看碧水村的大食堂,看看他们现在吃的什么!我同意张队长的话,不然再过一个月,咱村红薯稀饭都吃不起。”   “我也同意,张队长从来都是一心替村民着想。”   以白老爷子、张老爷子为首,村里最有权威的大夫与匠人,最先表示自己的态度。   得到张队长感激不尽的目光。   毕竟,要是没有建立大食堂,张家白家说不定能过得更好!   然后是叶家、熊家、赵家、黄家……长辈们纷纷同意,在以孝为先的碧山村,他们可以代表整个家庭。而那些少数反对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里。   至于刘家姐弟,各迎来扣除五十工分,并且干三日白活的惩罚,尽管这样,大部分村人们都觉得张队长心善手软。   刘家姐弟松一口气,反正都吃食堂,工分他们不怎么在意。只要不被告到大队,进笼子改造就好。   张队长心里偷偷抹汗。   要是没有刘家姐弟的错误,此事不一定能进行如此顺利,集合所有村民。其实,他们得到的最大惩罚是,部分村人们的迁怒。   因为限量问题,村人们可以将食堂饭菜,学者镇上大食堂一样,用公共碗筷打饭菜回家吃,也可以在食堂里吃。   早饭的分量不多不少,一斗碗红薯玉米稀饭,一小份麻辣红薯叶与粉蒸南瓜,一大碗姜汤。   饱肚主食,大人三块红薯杂粮饼,十岁以下娃娃们一块半红薯杂粮饼。   今日以前,敞开肚皮吃的大食堂,有肉粮有菜有汤,汉子们吃四、五红薯米饭才舒坦,也不会吃撑。   今早,尽管菜里有少部分荤油,但没肉、菜少、饭量不足,一时间的落差,也让部分村人在后面嘀嘀咕咕。   直到去碧水村、碧土村打探消息的毛头小子,回来告知,碧水村的早饭是“成人几块红薯干,一碗红薯杂粮稀饭,红薯梗凉菜”,他们比咱村的小娃娃们还不如。   张队长笑道:   “大队长不止一次夸碧水村,咱们是不是也要向他们学习?”   村人们不敢再抱怨。   万一张队长一减再减咋整?   甜妹儿小口小口喝着香甜软绵的稀饭,忽而抬头,望一眼食堂外。   大风还在呼呼吹着,暴雨拍打地面,激起一朵朵泥水花。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抱紧仙女么么哒。   ps:大食堂的红薯稀饭与杂粮饼,比叶家之前的好很多。   食堂粮食减少得一步步来。   碧水村主要是实在没办法,资料里有的食堂,几个月后,就是清汤寡水的稀饭、飘几片叶子。   继续码字。   叶子会努力剧情走向与童趣两不误。   **   肠胃不好的仙女们不要生吃红薯喔!   以前家里收获的一堆,我们总是忍不住去偷几个红薯,在拿几个家里做的泡粑(土话),叶儿耙(土话),拿走碳盆子,把它们烤来吃。   红薯在没烤之前,就会被我们啃掉两个。   有的生吃没啥味道,微微红色那种有一点点甜,脆脆的,没有水果好吃。   至于泡耙叶儿耙,网上有卖的。   前者是冬天烤火必须零食,仙女们可以买来尝尝?电烤炉都烤过。不过我没在网上买过,不知道地道不。   后者分甜咸,我两个都很喜欢,可能外地人有的不习惯。 第120章 雨续与温降   “爸, 妈, 张队长在催, 我们这就出门。”   “看路仔细点, 别掉水沟里去啦!”   叶家三壮汉, 披蓑衣、带斗笠、踢草鞋,穿得严严实实, 准备出门, 这是他们第八次跟着张队长, 去萝卜白菜地里排水。   叶家老俩口面上不显, 心里却十分担忧,他们只能暗地里让小孙女,给家里青壮年劳动力多熬一些姜茶,免得壮汉们也像村里其他人一样感冒。   “安小子,你帮忙看着妹妹弟弟,别给爷爷奶奶添麻烦。”   “知道啦, 爸爸,你小心点儿。”   大门一开,冷风嗖一下吹进来, 屋里气温下降两度,带着泥土味儿的新鲜空气蹦哒进来, 甜妹儿贪婪的深呼吸好几下,转眼,门已经被关上。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几个小家伙揉揉鼻子, 干脆摘一些紫红色的映山红,当零食吃起来。   “爷爷,我去屋里躺会儿。”   听到‘咕噜’一声,甜妹儿摸摸小肚子,估算一下午饭时间,忙对着爷爷奶奶眨两下眼睛,得到同意后,转身回屋。   晓丫头歪歪头,思丫头乖巧喝水,叶安诚看小人书。他们不懂妹妹为啥一天要躺许多次,却害怕叶老爷子,不敢跟着她回屋。   屋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四天,风呼啦呼啦吹着,从未停歇。   靠近碧山村村口一溜烟的房子,院子里积水最严重,已经深到膝盖。暗门槛的屋子里,都积一层水,需要定时向外清理。   更不用去考虑碧土村的田地、碧水村的房屋,水淹得不成样子。   村里的泥土路,大多都累积着深深的脏水。   里头菜叶子、杂草、虫鸟尸体、石头……往往都有,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跟夏夜的暴雨完全不同。   三座炼钢炉全都倒下,崔玉涛与李勇峰,终于不用白家老俩口威胁着休息,只是他们身体在休息,心魂还飘在五碧山脚下。   村人们一个个急得头发直掉。   “镇上龙王庙不应该被拆!”   “地里萝卜被快泡烂啦!”   “红薯来不及晒,咋保存?”   ……   这下不仅仅是小干部们,大多数村民们都杞人忧天起来,下地排水、整理牛棚、冒雨割猪草……忙得团团转,都是自发组织,跟工分没有半毛钱关系。   也因此,村里生病的一茬又一茬。   白老爷子不由叹息一声道:   “草药快没啦,大家伙儿注意点,少吹风淋雨,水脏没事不要乱走,多用热水洗澡,多喝姜茶,注意保暖……”   白家的菜园与药园,连夜抢收转移,都是村里汉子们帮忙的。大家心里清楚,很多药材也都泡烂,种药比种粮食还不容易。   甜妹儿倒是从叶爸爸手里,得到好些奄奄的药苗,以及乱七八糟药种子。都是白老爷子不要的。   由于不知道药草名字与种植方法,她一股脑将它们全部粗暴地种在空间里,挖坑下种,结果成活七七八八。其中有薄荷、金银花、板蓝根,这些叶老爷子认识的。   提起薄荷,天气虽凉快许多,但由于下雨,山里村里蚊子非常多,还很厉害,一咬就是一个大包,痒得差点把肉都挠破,而且包很难消失。   白老爷子的草药管用,都被叶妈妈叶爸爸等需要外出的人塞进胸口内兜兜里,男一人一个,女一人俩。   至于叶家,就得跟村里人一样,用经验来驱蚊。第一效果好的自然是蚊账,还有艾草点燃熏,什么茴香、丁香、夜来香、映山红,甜妹儿把空间里的花花草草,连根带土,都搬好多出来。   为此,‘出门’的叶老爷子,还被其他人冷暴力一回。因为暴雨,三村乱成一锅粥,如今谁也没心情去管别人的事,出门不出门真的没人知道。   总之,叶家蚊子没有,花香满屋。   晓丫头:茴香也是花?   叶老爷子重咳一声,严厉道:“熊娃们,还不快点学习!”   “……四十,五十——”   晓丫头距离一百还有不小的距离。   “一加一等于二,一加二等于三,二加……”思丫头很有叶二婶的风范。   “五五得二十五,十五乘十五得二百二十五,二十五乘……”别问叶安诚为什么学习,小学生竞赛知识。   叶家老俩口,叶家两夫妻,全都将这些知识归于夏老爷子,对他心里越发感激。   每天夏家饭菜全都是叶家人送的。   此外,叶爸爸叶妈妈还会送一些桐油、驱蚊艾草、祛寒暖胃姜块,都是本地山里有的。   这个暴雨天,夏老爷子却感觉到久违家的温暖,比后院里那破葡萄架靠谱得多。   甜妹儿:……臭老头!   **   青山空间某处,有一溜达的临时土灶台,比公共大食堂还多。甜妹儿那些干树枝,从左至右,熟练点火添柴,一缕缕青烟在丛林间飘荡。   第一、二、三大铁锅,里头烧的全都是水。   今日大食堂的食材,红薯、南瓜、姜蒜、竹笋、草菇、鱼汤、洋芋。   因最近生病的人多,张队长宣布,咱们村食堂的饭菜也丰富一些,量不变。   甜妹儿点点头,菜刀、菜板、锅铲、瓜瓢……统统拿出来。   咚咚咚!   空间里响起切菜的声音。   只负责切碎,不负责好看。   后面的土灶,烤着十多个圆胖的红薯,鲫鱼汤煮熟,蒜蓉竹笋泥、蒸南瓜泥、白水煮洋芋泥、蒸嫩蛋、猴头菇野鸡块汤……全是泥与块,味道胜在鲜,且量足营养足。   **   第一次看到闺女炖的野鸡沫汤,里头骨头与肉都彻底变成粉粒,可以入喉不咬哪种,叶妈妈扶额,对厨艺一词有了新的理解。   甜妹儿脸都没红,笑盈盈道:“这样子添加方便点。”   叶妈妈:那也不用野鸡沫、山鼠沫、红薯泥!   “甜妹儿真聪明,以后肉与骨头分开就更好啦!肉沫加炖的骨头汤。”叶奶奶笑眯眯赞道。   甜妹儿傲气十足点头,菜刀挥舞越来越顺手。与此同时,叶老爷子每日的教育孙女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几日,叶奶奶与叶妈妈,总是竭尽所能,往叶家的一日三餐添东西,饭菜份量足够。   叶二叔他们不知道,小人精甜妹儿,竟成为叶家的怪异主厨之一,他们吃的饭里,野鸡肉沫红薯泥土豆泥黄瓜沫,什么都有。   **   ‘香喷喷’饭菜做好,将火全部总土扑灭,工具们收起来。将热水倒入两大木桶,一碗碗饭菜全部放入木箱里,再盖得严严实实。   甜妹儿啃着烤麻雀肉,又在熟悉的草堆里,捡到十多只野鸡蛋,现在空间里的鸡蛋已有三箩筐,熏肥野鸡七只、野兔三只、熏山鼠不计其数。   每次偷偷摸摸加餐,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也曾将纠结告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对此他们的回应是——   叶老爷子很坚决道:   “空间的事不宜太多人知道。”   甜妹儿眨眼睛,不解问道:   “我只是在想,麻雀肉沫、野兔肉沫,二叔二婶哥哥姐姐不喜欢吗?”   ·   捡完野鸡蛋,甜妹儿来到菜园。   她将黄澄澄的苞谷摘下,而一小片玉米的枯黄秸秆,被连根砍倒,也不收拾,直接留在了原地,以后可以烧掉做燃料,且草木灰也能肥地。   “等雨停下,就可以把草木灰偷偷洒在咱们队的地里。”   砍完玉米、种完玉米,甜妹儿伸伸懒腰,对溪水沟方向瞧两眼。   空间里的稻田,她还没来得及挖好,猴子狐狸也没空闲去逗弄。   但小麦已经种下,整齐排列划分好的一小块地,用竹篱笆围上,里头是零零星星冒出绿色秧苗,这些以后都是面粉,做成包子馒头饺子抄手。   甜妹儿得意满满,与饭菜、热水一起,瞬间消失在空间里。   房间外,叶妈妈与叶爸爸,正拎着两个大木盒子回来。而叶二叔叶三叔叶二婶,也忙完准备回家吃饭。   对此,叶老爷子语气坚决道:“一家人必须在一块儿吃饭。”   不到十分钟,叶奶奶与叶妈妈的巧手,上下翻飞,将食堂饭菜与碎沫饭菜尽量混合在一起,轻轻一掐甜妹儿的嫩脸蛋儿,祖孙三人一起出屋。   叶三叔嘀咕:“公共食堂的碗筷,为嘛都在爸妈房里。”   叶二叔与叶二婶,互视一眼,都想起山药井,露出一抹了然微笑。   “爸妈的房间,可以安心放队里的碗筷。要是客厅,小家伙们调皮捣蛋两下,咱们去哪里找碗筷陪?”   “唔,我就是说说而已。大嫂,你们炊事员不要操心太多,做好饭菜就好。这蒜沫红薯叶又做得寡淡——”   甜妹儿撅起嘴巴,她今天做的菜都忘记放盐巴。   “噗噗!”   叶爸爸捂着肚子,憋笑憋得很幸苦。   叶老爷子瞪眼不满道:   “叶老三,吃你的饭!”   满满快溢出的南瓜稀饭、鲫鱼蘑菇野鸡汤、红薯……总之,菜种类多、量足,到最后,一家人吃得饱饱的。   这天深夜,碧山村温度猛然骤降六、七度,冷风无孔不入,尽管已经盖上薄被,屋内有一点隐约风湿关节炎的叶老爷子,还是被冷醒,只听到窗户被大风,吹得“噗噗”直响。   叶老爷子皱眉,赶紧下床,拉开旧麻布往窗外一看。   雨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停电让我熬夜-_-#,为毛停电。   **   瞄准仙女,爱心发射。   **   茴香永远闻不习惯,吃不习惯,但据说可以防蚊虫?夜来香也是。   山里的蚊子真的很多,现在蚊香喷蚊剂蚊液,都不顶用,雨后好用的还是蚊账,真的-_-#   今天太晚,分享到这里,叶子先洗漱去啦,吃太多东西,鸭脖半夜吃……灰灰,晚安^_^ 第121章 通铺与葬礼   叶老爷子连忙叫醒老伴, 把两件衣裳裤子穿好, 将屋门大开, 一瞬间, 客厅门缝、窗缝里透入冷风, 让他一个激灵,鼻子一痒, 打个响亮喷嚏。   碧山村特别潮湿, 举个例子, 新鲜的炒花生炒瓜子, 一不留神没护好,不说一整夜,五、六个小时就会变软,这在部分干燥的北方是难以想象的。   空气中的水气太多,只要冷风寒风一吹,就能刺到人骨子里。哪怕十五、六度, 也冷的人浑身颤抖。有风天与没风天,在碧山村的冬秋,像是不同两个季节。   而且南方房子, 保暖问题考虑的少,冷风无孔不入, 进入深秋,只要温度骤然下降,几乎所有村人,都会立即穿上线衣线裤, 哪怕他们是在屋里头,这样才会觉得暖和。   冬季,晚上睡觉,要是没有汤婆子取暖,寒风能透过重重被子,直刺入你骨头缝里,很难暖和起来。就算有汤婆子,多数山娃娃后半夜,手脚冰凉冰凉,一直往大人们身下缩成一小团。   “天气咋回事,这像是进入深秋啦!这凉风,说不定还是初冬。”   门一开,叶奶奶顿时觉得屋里下降两度,眉头紧皱,唉声叹气道,“这都深秋,地里麦苗咋整,还有油菜秧苗,胡萝卜恐怕不得好,白菜必须得抢收……”   从夏季气候,直接跳入深秋,中间空缺一个阶段。对靠天吃饭的农民来讲,这是最坏的事情,意味着明年粮食产量减少,意味着会饿肚子,会没饭吃。   “现在想这些不顶用,老婆子你别瞎操心。雨停了,老大他们今晚肯定半夜出工。我去把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全都抱过来,你注意点,起床衣服穿多点,别着凉!”   叶老爷子嘱咐一两句,把门紧紧关上,朝院子走去,他必须再仔细确认一下。   咚咚咚——   “老大老大家的,雨停了,外面天气凉,你们穿两条毛衣毛裤再出来。”   “老二老二家的,雨停了,毛衣毛裤别忘记。”   “老三……”   一听雨停、毛衣毛裤,屋里汉子女人们条件反射做起来,感受屋内明显下降的温度,一个激灵,有的搂着孩子人工取暖,有的下床翻箱倒柜。   迷迷糊糊的叶安诚,直接叶老爷子被半拖半搂,连他的衣裳裤子箱子,一起扔到老俩口屋里头。   因屋里漏风,此刻叶奶奶穿着厚厚的衣服,翻箱倒柜,取出几层旧麻布,当作窗帘门帘挡风。   “砰砰砰!”   她拿起一块大石头,用硬尖木头,将麻布鼎在门框窗框上。   门帘钉上面一半,方便进出,窗帘干脆被钉死,反正冬季里只有往上加,从来没有往下撤的。以后土屋,照明就得靠油灯,家里桐油又得去榨。   “安小子,穿上衣裳裤子,来奶奶帮忙。”叶奶□□也不抬道。   叶安诚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终于清醒过来,取出毛线衣毛线裤,爬到床上,盖着被子,脱衣裳穿衣裳,脱裤子穿裤子。   等裹着厚厚衣裳的甜妹儿与小五,被老爷子抱进屋时,恰好瞅到大哥,露在外面的两半截光光的长腿。   “大哥在干嘛?”   甜妹儿捂嘴打一个哈欠。   小五被放到床上,吐个奶泡儿,扁扁嘴想哭。甜妹儿一着急,揪起一旁哥哥的毛线裤,装狼外婆,逗弄弟弟。   “咯咯咯!”   小五果然笑得很开心。   脸烫得通红的叶安诚:甜妹儿,小五,那是大哥的毛线裤!   等思丫头与晓丫头被搂过来,钉窗帘门帘的活,交给叶安诚与叶老爷子。   叶奶奶将竹席给卷了起来,放到大柜子最里边。然后将放在柜子最里面的厚实铺盖与棉花被褥等通通取出来。把棉花垫铺好,再铺床单,最后是有点潮气味的铺盖。   想一下,再箱子里一件蓝色大厚棉袄找出来,放到床上,孙子孙女冷就可以裹着或盖脚,不冷就垫着,软绵绵舒坦。   毕竟还不是寒冬,屋里的温度,也开始慢慢回升。叶家老俩口,所有孙辈们,横着挤在大木板床上。   “呼噶,呼噜——”   瞧一眼睡得香甜的哥哥姐姐们,甜妹儿与小五,大眼瞪大眼,原来爷爷奶奶屋里床最大的原因,是这个作用。   “甜妹儿,睡觉!”   叶老爷子瞪一眼她,小声呵斥。   甜妹儿立即闭上眼睛,一开始是装睡,后来也陷入梦乡。   几个娃娃们睡姿乱七八糟,有时滚成一堆,有时脚趾凑到对方脸上。   叶奶奶搂着护着小五。   叶老爷子要给孙子孙女盖被子,而且姿势睡得别扭。   “睡吧睡吧,明天还有的忙活。”   “操心事少一点,老大他们才能放心咱们。睡饱才能看孩子呢!”   老人本来觉少,心里又有事念着想着,哪怕强迫自己,也差不多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老俩口才闭上眼睛。   屋外冷风吹,屋里暖温刚好。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叶家老俩口也是眉头皱的,似乎在念着,老大他们现在咋样?   **   叶家三兄弟、俩妯娌一出门,“呼呼呼”,冷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刮得脸生疼生疼,天上月亮星星无,地上积水严重,他们不得不转身回家,把棉油灯提出来。   “老天爷,这是不给咱们活路啊!”   “麦苗若提前种下,早就被泡烂。但雨停后现在种,还来得及吗?”   “老天爷保佑,明日太阳出来,温度回升。求山神保佑,求土地公公保佑。”   ……   没走多久,叶家人就遇到村里的熟人,个个都是愁眉苦脸,讨论着地里的庄稼。一路上,零零星星的油灯,晃得人心憔悴。   一阵大风吹来,被小心翼翼护着的油灯,又被吹灭。   风冷,水冷,人心也冷。   借着微弱的灯光,山村泥地里的积水依然很深,里头漂浮物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白肚鱼、鸟忡尸体、野菜叶,村人们可不敢去碰去逮。   想到明日还得及时清理路面,以免闹瘟疫防止生病,大家就脑门子疼。   这场雨简直就是灾难!   张队长早就在前面等着,拿着简制的小喇叭,一边小跑,一边扯着嗓门大声疾呼:   “男同志全部去麦田油菜地里排水,炊事员留三个做饭,剩下的女同志们跟杏花同志,一起都是去收萝卜白菜。走马灯点起来,大家伙儿迅速点,要是谁再故意拖拉,或浪费粮食,给我滚出碧山村!”   激动焦急中,张队长的脚踏入一浅水坑,半截裤子陷入污水里,也不在意,简单迅速卷起来,领着汉子们往地里走去。   雨下的太久,不仅路边水沟,地里田里大沟小沟全被水满,旱田几乎变成水田,有的水基本上是流不出去的。   更难受的是梯田,里头没庄稼,水土流失严重。放水后,还得从山下一筐一筐背土上来,然后还得施农家肥,最主要的是,他们根本没这么多时间!   简直要人命。   勤劳的村人们,挥舞锄头、镰刀等各类农具,在呼呼冷风里,挖沟的挖沟,排水的排水,收粮的收粮,从凌晨一直忙到天麻麻亮。   “风变小啦!”   村人们擦擦汗,难得露出一点笑容。大多数的村人心很小,一点点好事也能让他们露出如此笑容。   小干部们对视一眼,记工员霉娃子再给大家一定心针,“山间雾气特别重,今天应该会有太阳出来,咱们今晚的努力肯定不会白费。”   产量肯定会减少,但总比都是空壳子强。   有太阳,红薯可以晒,新秧苗也不至于被风吹死,或被冻坏。   因此,村人们干得越来越起劲儿,似乎多排一下水,多背一篓泥土,多锄一下地,粮食就能多收一把。   这时候,碧土村的黄队长,一身黄黑泥土脏兮兮,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红着眼眶,来到碧山村,找到张队长。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情绪,递上一截白布,哑着嗓子道:“张队长,我老母亲,我老母——我妈她今早去世了。”   砰砰砰!   附近的村民们,有的锄头掉下,有的歪两下身子,有的背篓咕噜咕噜滚下梯田。   张队长僵硬许久,轻声问道:   “这咋回事?黄老太太她怎么——,前几天我路过你们村,还看到她在平坝里晒红薯,咋会这样呢?”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谁也没有真正的陌生人。一提起黄老太太,村人们都有印象,那是碧土村队长的妈,除去刚出生的胖娃娃,几乎每个村民都见过她。   黄老太太年纪不大,是寡母,她今年才六十多岁,耳不背眼不花,下地上山攆鸡喂猪,啥都都干,待人也和善,就跟村里普通老太太一样。   村里女人们经常跟她一起,在村口洗衣裳,棒槌打的咚咚响,平日里没听过她生病,这咋一晚上就没啦!   黄队长摆摆手,断断续续道:   “昨晚开会太累,我睡得死。听到外头脚步声,起床才知道降温,去敲老母亲的门,没人开门。大喊几声,也没人应。就感觉不好,忙砸烂窗户,爬进去一看,她盖着薄被子,一摸——”   话语未尽,一高大的装汉子,红肿的眼睛冒出豆大的泪珠,他沙哑着嗓子,捂着脸,当下痛哭起来。   说起来,黄老太太活的也不容易,女儿全都嫁得远,儿子独一个,孙子孙女两三个,都是儿媳妇在带。前几年老伴去世,丢下孤零零的她,人都瘦一圈,的亏有孙子孙女拖着,才缓过气来。   如今儿子当上生产队长,眼看着幸福生活快来临,没想要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人说没就没了。   农村都讲究死者为大,更何况是朝夕相处的熟人老辈。   张队长停下手里的活,拍拍黄队长肩膀,认真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只要是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推辞。”   黄队长摇摇头,试图擦干眼泪,但泪珠总是不听使唤,一直往下掉。   尽管不是自家长辈,碧山村的村民心里也难过,敏感的人也偷偷抹眼泪,大概是想起自己过世的亲人,难免伤心一番。   过了许久,黄队长才说出自己目的,想让老母亲的葬礼热闹一点。   村里的部分老人,一满六十岁,就给自己准备寿材和寿衣。   哪怕黄老太太没有,棺材什么的,凭借黄队长的关系,还是能借到的。至于道士和尚做法事,现今可不敢去胡乱请。   而如今大雨泛滥,女儿很难及时通知,哭灵人不多,不够热闹,这就是儿女的不孝。通常这个时候,就会亲一大堆拐弯抹角的亲戚在哭灵、烧纸。   只是如今三村都忙不过来,一人搬开两人用。黄队长做不到把全村人抢救命粮的时间,都放在老母亲葬礼上。甚至,他也要分心,管理碧土村的事情。   但是,此地丧事有一种说法,丧事草率、没棺木、没供奉足够饭、没烧足量纸、哭灵人不热闹,进城隍门可是要受到鬼鄙视的。   黄队长当然不能让老母亲被鄙视。   于是乎——   公鸡三声鸣,睡的正香甜妹儿与晓丫头,被叶奶奶从从被窝里捞起来,穿上一层毛衣毛裤,外套长袖衣裳。   “奶奶——”   “今天不做饭,赶紧去仙山。”   叶家前院的大榕树下,张老祖与十多个山娃娃都在那里,基本都在六岁以内。   很快,奶奶们在山娃娃们脑袋上带上一顶白色尖帽子,手里塞了一根芦苇扎棒子,上面裹着白色的一层。   “这是什么?”   “哭丧棒!甜妹儿真乖,到时候使劲儿哭就好,不哭会被抽屁股。”   甜妹儿:……   迷迷糊糊间,娃娃们都被抱着来到碧土村的一间大土屋。   吱呀——,大门与门柱窝挤压摩擦的声音,黄老太太的黑色大棺木,从屋里运出,停在两棵桑树间。   院子被清扫的干干净净,棺木前放着火盆,盆后面铺上一列列干燥的大木板,木板上又铺上一层棉布。   由黄队长媳妇领头,老人们坐在一旁监督,所有山娃娃们跟着或跪或坐或蹲,乱哭泣一团。笑就会真的被打哭,捣乱就直接挥出院子,不哭不闹安安静静也没事……   久违的一场丧事,似乎真的热闹起来。   听人说,二碧山杨婆婆拒绝邀请,仍不愿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陆续码下一章,抱紧仙女们暖。   **   家乡冬天是真的冷,长这么大,山下,08年下过浅浅毛毛雪,就没下过雪。   而且温度有时候不低,通常十度左右,甚至十多度,最高二十。但是有风跟没风,就是冬天跟秋天的区别,-_-#   而且特别潮湿,高中我一袋饼干放抽屉里,早上没吃完忘记封,午饭后吃,已经软绵绵的-_-#瓜子花生更是一袋一袋软。   冬天若是不烫脚,或者用空调,或者汤婆子,或者热水袋,叶子的脚睡一晚上都是冰凉的,冷风已经可以透过门缝窗逢,透过被子-_-#,除去空调,以上叶子全都有。   今天温度最低,个位数。   热水袋三个,汤婆子一个,烫脚天天,躲在被窝码字,仙女们,快夸我^_^ 第122章 深秋与牲口   甜妹子不认识黄老太太, 出于礼教, 还是努力挤出两滴眼泪, 拉着三姐姐, 态度恭敬磕三响头, 烧几张黄色纸钱,然后乖乖坐在一边, 安安静静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山娃娃们的午饭在碧土村食堂吃, 同种样式的青砖靑瓦大房子, 熟悉的食材, 陌生的面孔,与不一样味道。有娃娃甚至吵着闹着要会村,直到一盘盘饭菜端上来。   洋芋鸡块、回锅肉、醋溜大白菜、肉沫茄子、豆腐鱼汤,肉圆子,酒米饭……九盘量少的热菜,摆在八仙桌正中心, 有荤有素,浓香四溢。   碧土村的村民止不住吞咽口水,摸摸空空荡荡的肚子, 可惜地摇摇头。他们只能闻着菜香味儿,以及就着菜沫肉渣, 只有碧土村的客人才有资格享受这一桌。   甜妹儿不用偏头,听到晓丫头吞咽口水的声音。好吧,对于有些饭菜,她嘴巴里也痒痒, 想尝尝味儿。   年纪大的老奶奶们最先上桌,一个一个问小家伙们‘乖不乖’,必须听到‘乖,下午一定听话’,他们才被允许上八仙桌。   作为黄队长家的客人,碧山村与碧水村的山娃娃们,第一次环坐食堂八仙桌吃饭,个个扭动着小屁股,或害羞或激动或兴奋。   “碗里不许堆积肉菜,谁要是违反,他就得下桌。”这句话是说给山娃娃们听的。   桌上菜不多,尤其是肉。老人们一喊开动,娃娃们的筷子勺子,霎那间全都挥舞起来,大口大口吃的满嘴流油。   “小丫头,吃鸡爪,吃鸡翅,梳妆打扮溜儿!”张老祖不忘给,甜妹儿等几个罕见的乖巧奶娃娃,碗里夹肉。   甜妹儿吃一口粉软的洋芋块,啃一口香滑辣辣的鸡翅膀,晃晃脑袋,还是白奶奶与妈妈手艺好,可惜她们不烧鸡。   下午还得忙,不知道家里人都吃的啥?   **   一亩梯田的水基本排尽,新的泥土也一篓篓背上来。   叶家三汉子把干稻草一堆一堆摞成圆锥形,再用一堆玉米桔杆在草堆的最下面,开一个烧火洞点上火,等火燃起来后,再用草皮把口封住,白色的烟从稻草堆里冒出来。   这就是天然肥土。   等火烧完,地变得焦黄焦黄的,就可以种下秧苗。   叶爷爷在另一边用锄头锄地。   好几斤的笨重铁家伙,在他手中上上下下,深深凿入地里,额头上的汗水也流入地里。   抬头望望依旧灰蒙蒙的天,叶爸爸皱眉,擦一擦汗,低头瞅到自己媳妇儿,提着两木桶熟红薯,正在爬梯田,放下农具,赶紧跑去帮忙接她。   “开饭啦!成人六个红薯,一碗泡菜。娃娃两个半红薯,一碗泡菜。”   碧山村梯田上,叶爷爷他们聚集在一起,用井水冲洗手,直接拿起大红薯,留着红油辣子泡萝卜,大口大口啃嚼起来。   暴雨过后,有最多梯田的碧山村最忙。   背土肥土,排水下种,那一样的活计都不轻松。   的亏村里人生病的不多,白老爷子替全村人都开一副驱寒提神的草药,熬制出来,放在山下,人人必须一斗碗。   因此,今日碧山村的午饭,特别简单。   直接蒸红薯,只洗泥,不削皮也不切块,用本地话,这叫吃亮红薯,小孩子叫逮干饭,不用碗不用筷,不用去食堂,外田野里就可以用手直接抓着啃。   “也不知道甜妹儿哭不?晓丫头闹不?别吓着孩子?”叶妈妈有点担忧闺女,虽本地风俗一向如此,但丧事吓到孩子的事情,大家还是偶尔听说过。   “都是一处地的老辈,仁慈,多拜拜有福气。”叶爸爸拍拍她手安慰道,若是三村以外的人,这事儿,他们家肯定不会答应。至于同地相亲,参加红白喜事是常有的事儿,没听过有啥问题的。   吃过饭,汉子们继续劳作。   地里的土深的深浅的浅,不好下种。   村人们开始铺土、犁地、挖沟、耙土、再点草肥土。   直到层层叠叠盘旋的梯田,绿油油一片幼嫩的秧苗,为大地铺上绿地毯。只祈祷它们顽强抵抗秋风,冲破寒冬,迎着春日春风春雨,迅速长粗长大。   直到午时,金色的太阳,冲破厚厚的云层,将柔和的阳光,洒向山林间、田野里、房顶院落。   感受着暖洋洋的温度,村人们的心稍微安定下来。这几天变化太多,阳光出来,代表着一种希望。   “继续努力,大家这些天幸苦点,三日内,一定要把秧苗全部种下,地里的菜粮都收回来,水沟马路清理干净。”   “好呐!”   **   不出所料,连续几日的暴雨过后,碧山村从炎热的夏季,直接进入气温变化无常的秋天,时而暖阳,时而淅淅沥沥小雨,时而乌云冷风,有时候还有罕见的太阳雨。   但是再也不见夏季炽烤的太阳,山里蛇虫骤然减少,蝉声几乎不在,偷吃粮食的鸟雀变少,随着山水沟的清扫,连蚊子也渐渐消失,叶家乱七八糟的花草也消失。   说到驱蚊花草,忙碌当中的叶二叔叶二婶,根本忽略这些花草,它们盛开成长的季节是凌乱的,不应该在十月下旬。   当他们想起来,随口问一两句,同样犯了迷糊的叶老爷子,重咳一声,“娘娘庙山后头挖的”。   介于“咱们村神山神庙万能,神山神庙是不好的封建迷信,只能私下议论,不能到处乱说”的碧山村矛盾思想,此事到此为止。   晚上睡觉前,连续哭灵三天、心累身累的甜妹儿,又被爷爷奶奶普及,一堆碧山上的花花草草知识。   每天都在被迫学习不同知识!   大概以后真的能成全才?   三天时间,碧山村村民们,白天黑夜不停歇,加班加点,麦苗与油菜花苗终于全部种下,浇水、施肥,瞅着青油油一片又一片矮矮的小幼苗,村人们担忧不止。   傍晚时分,很多老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娘娘庙、土地庙、旧祠堂……等旧址,跪下祈福,祈求来年一切顺利。   第四日上午,队里胡萝卜的总产量,终于统计出来,不出意料,确实损失惨重。   按照往年亩产应在八百斤以上,今年好萝卜亩产不到三百斤,坏掉里头勉强能吃的也就一百来斤。   消息一出,村人们个个愁眉苦脸、哀声怨道,这心里估计与亲眼目睹,心里好受还是不一样的,人人都有侥幸心理。   好在还有一点安慰,本来就是过冬菜的大白菜,产量减少的不多,跟往年比,产量真的是差不多。   对于胡萝卜产量问题,张队长急得牙疼,他还记得这些萝卜还有上交粮。   坏事总是一起来。   恰巧碧山村通往镇上大队的唯一山路,被山体滑坡,泥土树木将出口挡得严严实实,需要一点一点清理。他们可不敢去其他山路,跟熊瞎子、野狼群、大蟒蛇对战。   不能去镇上及时谈判,胡萝卜就不能及时交粮。按照规定的比例,胡萝卜把烂的好的,一堆堆全部交上大队,都不够!   这些都交由干部们管,村民们只能瞎出出主意,帮忙清理山路,一点一点小心翼翼晒红薯,除此之外,刨粪、拉粪、少量的播种、其他杂事,这就是村人们每日工作。   比起之前,清闲太多。   也许就是因为清闲,村人们那根筋放松下来,这就坏事啦!   连续高强度工作、冷热交替、脏水长时间泡脚,一些列事情导致的不良影响,纷纷赶来。多数年老体弱、幼小身子骨弱、月事乳期中的妇女一个接一个病倒。   春秋本来就是疾病多发季节。   就连叶奶奶、叶妈妈、晓丫头、叶小五,也有感冒一两天。吓得甜妹儿从空间里,扯出一堆乱七八糟草药。   在生病的村人中,发烧感冒是常事,有的上吐下泄、头晕眼花……因为黄老太太的事情,三村人都特别注意老人娃娃的身体,生怕出现万一情况。   一有问题,就背着抱着抬着,往各村大夫那送去。   可是村里的草药有限,白老爷子更是忙得团团转,差点自己病倒。最后小干部们、毛头小伙们、细心妇女们,全部尽力帮忙,才让情况一点点变好转。   只是这草药确实越来越少,进入秋季,山里也不好采,白老爷子估摸着山路一通,不管这样,他都必须去县城一趟。   要知道,冬天感冒更多!   作为大夫,家里没药,心里没底!   无意中听到这话的叶三叔,道一句“白大夫你稍等”,刷刷刷跑出白家,通知平坝里晒太阳的大哥大嫂。   他不知道什么具体原因,但难得记得清楚,昨晚大哥大嫂,有提到‘特别想回娘家看看他们情况,可瘦驴属于队里,路途遥远,风太冷病倒……’,那时候他们语气特别低落。   如今一合计,有白大夫一路,瘦驴好借、一路热闹不说、安全还有保障,这不就是大好机会嘛!   此时村里猪圈边,夏老爷子悠哉悠哉前面走,甜妹儿努力不懈慢跑热身,他们负责检查村里所有的牲口。   这是白老爷子委托的,对外称,‘夏老爷子曾经有给牛马看病的经验,看猪看牛没多大问题’。   夏老爷子:……我都不知道我给马看过病,老伙计,这锅不是这么甩的。   他自然没当过兽医,但是看有没有瘟疫病,以及一些简单的东西,还是没问题的。至于甜妹儿,是被他拎来教育、锻炼的,为自己啥徒弟的安全,他早就晚上看过一遍。   三遍拳法打完,甜妹儿用小方巾擦擦细汗,再用心叠起来,放线衣肚上的小兜兜里,抬头问夏老爷子:“臭师父,猪生病会咋样?”   夏老爷子吐一口烟雾,“咳嗽、鼻孔可能流出少量清鼻液、灰白色粘性或脓性鼻汁,呼吸加快,初期温度、精神、饮食均表现正常,后期……”   甜妹儿稀罕地抱起一只调皮活泼的小家伙,慢慢检查,粉嫩粉嫩的毛发,眼睛眯成缝,俩大鼻圆溜溜的,戳一戳,软软的。   “它有没有问题?”   “烤全猪肯定好吃!”   ——一老一小声音同时响起。   愣神两秒,甜妹儿放下小猪崽,撒丫就跑,夏老爷子挥着长烟杆在后头追。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仙女们,么么哒~   **   农忙播种一过,村里就闲起来。   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打麻将,斗地主,拱猪……每天都有好多场子,从早玩到晚,冬天抱着暖水袋晚,瓜子花生磕磕磕响。   捂脸,以前几乎都这样。   现在种地少一点,出去打工少一点。   麻将还是天天玩。   这些算啦,那种耽搁正事就不好。   我们镇上小学,学前班以内都是家长接人。   很多玩麻将的家长,直接忘记孩子,七八点才去接,经常有,一星期几次。   镇上门市,叶子亲戚卖东西,打麻将的时候,她会让人自己选自己拿、自己算账、自己结账……还好不自己找零,而是麻将桌找零,呵呵哒。   **   笔芯小可爱们,bububu(☆_☆) 第123章 乱麻与油籽   俩师徒起飞狗跳的牲口巡察活计, 好不容易完成, 大食堂开饭, 午饭是简单的红薯玉米饼加泡白菜, 再加一碗热气腾腾老黄豆汤, 大口喝下去,舒坦得很。   因红萝卜的抢手失败, 大多数村民们不敢在这时刻, 因为食堂饭菜问题, 去惹心焦如焚的张队长, 以及一群兢兢业业为民办实事的小干部。   三姑六婆们倒是嘴碎许多,被叶二婶干净利落怼回去。   村里骂人很少讲究弯弯绕绕,你说得复杂他们不懂装懂,简单粗暴挺适合她们的。这不,这群人如今只能背后偷偷嘀咕抱怨,当面屁都不敢放一声。   空闲下来, 除去把日常工作干好,把感冒头疼脑热全部治好,各家各户正式进入严肃的备冬时期。   先是烧碳备柴火, 哪怕放在家里用不上,部分老人们挥舞着拐杖, 对着儿女的屁股一顿狠狠抽,快去借用队里的山窑烧碳,去捡枯树枝、拉枯树叶。   许多年轻人哀嚎:   “家里不能烧烟,存着它们干嘛?”   “摆在屋里好看!老头子闻着它们舒服!”一位老人回答得特别霸气且任性。   总之, 山林里每天从早到晚,都有拾柴、砍枯木、烧碳的汉子小伙,叶家人藏在其中,一点都不特殊,只是烧碳略微频繁一点,多少次没烧好。   到最后,那些不烧碳存柴的人家,也顶不住这股子‘妖风邪气’。毕竟,村里人就爱图个热闹,爱跟风,谁家要是没做,还挺奇怪。罢了,好看就好看呗!   真幕后推手叶老爷子,在老伴面前摇头晃脑,笑得好不得意。   除去烧碳砍柴,晒被子、存厚衣服、拆旧换新……很多备冬杂事碎事,看起来简单,比不上农活,但轮到自己上手,一眨眼就是一整天,挺能消磨时间。   夏老爷子身为裁缝,终于忙碌起来,午饭后,也就没时间去折腾徒弟,放她自由。这也是先前为何答应成为‘队里临时兽医’原因之一,被衣服被子折腾得脑门疼。   于是,自由人甜妹儿,就被她妈领回家,去取空间里的一团乱麻。   绝对是真的乱麻,黑麻、白麻、黄麻、线麻,啥麻都有。这是今早备好放在青山空间的大竹筐里,升级后,一天两次,想要取出来特别容易。   每次瞅到甜妹儿,闭上眼睛歪歪头,一筐东西就忽然凭空出现或消失在房间里。叶家人都觉得很神奇,不愧是小仙女,这不就是仙家的破乾坤法术吗?   除去各类麻,筐边上还挂着一篮新鲜水果,香蕉、葡萄、桃李、冬枣、桃金娘、野草莓……量不多,种类繁多。   “妈,尝尝我种的紫葡萄,甜汁多。”甜妹儿赶紧拿起一串水果讨好妈妈。   甜甜酸酸的,味道确实好。   叶妈妈瞅她一眼,算是接受贿赂。   甜妹儿得意满满。   她真的好像把熟葡萄藤,种在臭师父的后院,吓坏他!   不多时,俩母子将两串葡萄全部吃完。   “妈,咱们要这么多麻干嘛?”   甜妹儿瞧着麻筐,不解问道,她最近已经搬出百斤以上的乱麻。   提起这个,叶妈妈笑得特别甜,“搓麻绳,编麻布,咱们家、你师父家、白老爷子家、杨婆婆、还有你姥爷家,都需要它。”   南方的房子,除去地主家青砖青瓦房,因特别构造外。新旧土屋全都漏风,房顶门缝窗缝全都抵挡不住,在屋里也寒意刺骨。   房顶用枯草枯叶修补,门窗用麻布钉住,已经成为当地每年的必要御寒手段。青山里各类麻虽不少,各家各户每年都有存货,但今年天气诡异,寒冷突如其来袭击。   防冬用的麻竟也成紧俏货。   队里小干部通知‘麻全放入仓库,队员不得私自取,若犯,视为偷窃罪。’   麻布甚至可以做成衣服呢!   出村路被挡住,无法与外村人交换各种麻,这如何御寒保暖,成为碧山村村民近日考虑的重大问题之一。   也就是说,碧山村有麻绳麻布纺织机,但缺少大量麻。   听此话,甜妹儿眼睛雪亮,惊喜问道:   “姥爷?舅舅舅妈?他们会来咱们家吗?什么时候?”   叶妈妈微笑回道:“他们不会来,但是咱们可以去啊!下午把麻布、桐油送到白家夏家,你爷爷会跟白老爷子讲,看能不能一块儿去县城一趟。”   只有把“杨婆婆的重要预言”,向她父亲转达一番,相信他一定听得懂自己的心意,她才能真正放心下来。县城比农村好,哥哥他们吃的是铁饭碗,但怎么说,也得准备一番吧!   叶妈妈还没回过神来,甜妹儿已经挂在她大腿上,像个树袋熊一样,用水汪汪的黑亮眼睛盯着她,软糯撒娇道:   “妈,带我去。我可以揍坏蛋,运东西,搬东西,种麻种桐油……”   “这个我可带不了,我也不能去呢!”   叶妈妈眸色一暗,可惜叹道。   小五还没完全断奶,她一走他就得断粮,而且小五刚满周岁,谁家也不会放心他上路,这探望父亲哥哥的事,只能等以后有缘。   甜妹儿怂拉下毛头,准备晚上偷偷摸摸跟着爷爷出门,争取把自己打包进出村的驴车或马车上。   “快帮妈把麻运到后院去。”   拍拍她小屁股,叶妈妈无奈摇头道。   然后与大力小闺女合作,将屋里一筐筐麻,全部搬出。   前院没墙,全都是竹篱笆,院外可以将里头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叶家附近没邻居,又处于碧山村最深处。就怕万一被人瞅到,这事儿还挺麻烦。   乡村消息传的快,就算有些边边角角秘密,也被三姑六婆们,描绘得栩栩如生,补得完整无缺。到时你一句我一句,你借一把我扯一根,再多麻也经不起折腾。   于是乎,张家的两台纺织木车,被叶家以织好的麻布为报酬,借到家里摆在后院,悄咪咪打麻绳、织麻布。   甜妹儿已经成为打麻线高手   叶妈妈在一旁将黑麻线麻等,摔打柔软,清理干净,劈成细綹。   甜妹儿坐在木纺车前,摇踩摊,利用一松一紧的牵引关系使纺织车转起来,利用旋转把麻纺成麻线。   叶妈妈再把麻线缠成各种各样的线团。   咚咚咚!咂呀——   纺车规律的声音在叶家后院响起。   砰咚——砰!   声音有一些凌乱。   要是有人经常听到,通常会认为是叶家皮猴儿在乱玩,队里有木制打谷车,曾经就被山娃娃踩出一缺口。   甜妹儿:你们猜得没错!   瞅着麻线一团一团被卷起来,一坨一坨堆在木盆里,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   “甜妹儿,准备一下,快点跟爷走!”   叶老爷子一进后院,对叶妈妈点一下头,转身赶紧催促道。   有点疲倦的甜妹儿,仅花十五分钟,做完两套小人舞,瞬间精神百倍。   仍不放心的叶老爷子,把她抱起来,边揉腿揉手,边朝外边走去,还不忘骂道:   “熊猴儿,你一丢丢点大娃娃,织布机有啥好玩的。天天踩以后长不高,你看看村里头的周家丫头……”   甜妹儿搂着他脖子蹭啊蹭啊,甜蜜撒娇道:“爷爷,咱们去榨油,桐籽,我全都准备好啦!”   叶老爷子一点都不温柔地揉她头发,怒骂声却渐渐停止。   俩爷孙走向全村最大的骄傲之一——碧山村榨油房。   纺织车可抬家里,榨油房肯定搬不动。   冬季夜暗得早,月亮星星通常也少一些,且屋里都被钉的死死的,棉油煤油桐油,就得多多准备一些。   而在供销社买这些都需要票与钱,村民们也不傻,利用张老爷子的手艺,干脆在村里建一个榨油房。   每年夏秋,去种棉花的村里,交换一些棉籽,或者买一些桐籽,自己榨油,将油票省下来,去换其他物资。   榨油房做得可不容易,张老爷子呕心沥血,几乎忙碌接近一年。   尤其是榨油木制机具,那些釜甑、炉灶、木榨、铁箍、撞锤或撞杆、油缸等木质工具完美组合,需要手艺最好的木匠。   两年前,三村唯一的榨油房落户碧山村,成为全村人的骄傲。   榨油房又称‘张氏榨油房’,生产队成立后,只要有油榨,张老爷子就可以得到工分。村民若是自己榨油,会送一些成油给张家,当做使用酬劳。   全村最不缺油的就是张家。   小到农具、中如织麻车、大到榨油房,木匠张老爷子的手艺,渗透全村各个角落里,村民们离不开他。   也因此,在这样的年代,匠人们受到的尊敬,等同于那些热血读书人,而最棒的匠人,在部分村人心里,比读书人还重要。   中秋深秋的榨油房,通常忙碌起来,天天都转个不停,需要本村村民提前预订。而外村村民更是不知道排到猴年马月去。   今年特殊,暴雨后,秋季来得早,村民来不及兑换籽类材料。而如今,唯一安全的山路出口被封,其他崎岖山路也有,平时就挺危险,暴雨加秋冬,危险得更多。   因此榨油房难得空闲下来,这倒是方便叶家人,最好瞒着其他村人,赶紧趁机将桐油,通通榨出来。至于为什么不榨菜籽油,因为新鲜菜籽油味太浓太香,且队里现在已经没有菜籽。   通常他们都选择在下午榨油。   晚上叶爸爸、叶老爷子、叶妈妈再拎着几大桶‘热水’回家洗澡烫脚,去油味儿,叶二叔叶二婶也会帮忙。   对于使用榨油房借口也想好,利用叶二婶的职务,把队里的榨油任务接过来。叶家精壮汉子多,接活这一点特别容易。   而那些桐籽出自仙山,也有甜妹儿的仙山,来帮忙运到油坊。   对此,甜妹儿心里甜滋滋的:这个家里不能没有我,真是好烦恼!   农忙过后,清闲下来,除去一个二愣子叶三叔,叶家人全都跟小松鼠一样,一点一点往家里存粮存物。   哪怕晓丫头,现在跟着思丫头,在树林里捡柴火,逮越来越少的麻雀呢!   爷俩口靠近榨油房,听到脚步声,叶爸爸伸长脖子往外偷看,是熟人才放下心,赶紧招呼他们。   “爸,甜妹儿,你们来啦,今日队里的棉油麻油豆油桐油,我与二弟已经榨出来啦!”叶爸爸擦擦汗水,把一桶一桶的油,全部放到一边,再盖得严严实实。   叶二叔已经离开油坊。   甜妹儿神气的扬起小脖子,闭上眼睛,小手随意一挥,超大框的桐籽,瞬间出现在油房里。上面挂着一个新鲜水果篮子,里头只有一小堆美味解渴的桃金娘。   “这丫头!”   祖孙三代开始忙活起来。   甜妹儿充分利用‘大力’优势,咚咚咚,将桐一捣烂快成坨状,再全部装进簸箕,递给叶老爷子。   “爷爷吃果!”   空闲时候不忘卖一下乖。   叶老爷子咬一口桃金娘,再把籽们倒进锅里蒸,放在铁制圆形模具里的用脚踩实,制成包饼。最后把十几个包饼放在一起,饼与饼之间没有空隙。   “爸爸吃果!”   忙碌的甜妹儿不吃独食。   砰砰砰!   等包饼放进榨仓,叶爸爸用尽全力,撞杆撞击木楔,清亮、浓郁味道的油脂便从油饼里一滴滴溢出,气味四溢。   榨油房里的祖孙三人,目不转睛盯着它成桶。   不一会儿,叶二叔叶二婶叶奶奶,也来一起帮忙。等一桶一桶清亮的桐油被榨出,整整齐齐放到一边。   都是自家的!   自家的!   冬天家里可以点得亮亮的。   叶奶奶喜滋滋道:   “这几天的桐油,省着点,咱们家用两年可能还有的剩。”   “浑身都是油味,现在我走到哪里,都被叫‘油干部’。的亏咱们幸运,能换来这么多桐籽。”叶二婶笑眯眯道。   叶二叔接话道:“所以咱们家才需要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去油味儿,大嫂食堂里还有帮忙烧热水。”   否管麻布还是桐油,这个秋天,瞒来瞒去存物真不容易。   仅负责放风的甜妹儿捂嘴偷乐。   采果、挖粮、种地、打拳、跳舞、看‘病’、织线、榨油……这个秋天,她绝对是家里最忙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继续码字下一章。   **   村里很多人最爱边干活边聊天,各种消息都能凭借猜测之类的补全。   那个媳妇儿跟婆婆吵架,哪个儿子打牌输大啦,那家人买新的电视机……有的说过就忘,有的她们能连起来,查缺补漏,讲成一个新故事。   脑洞可以写啦。   有时候也有点好忽悠。   若是你不小心泄漏啥。   比如啥啥矛盾。   只要没在公开场合,通常不要藏着掖着,越藏他们好奇心越强。也不要等风平浪静,因为新的波浪会让他们说事儿,一年又一年,只要她们有兴趣。   把方向偷转一点,尤其是几个蹦哒快的。   她们以为自己的得到消息,私下会反倒是帮你解释。   到最后,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   因为很多事,本来就是她们凭空猜测的,说得多了,别人就以为是真的。   我外婆就越喜欢这么干。   叶子评价:搅和搅和,一团乱麻。   纯粹做一种参考。   w 第124章 踏实与贿赂   叶家人在榨油存物, 俩高中生因冷热交替, 被勒令休息, 热血青年叶三叔, 自告奋勇, 帮忙清理泥路,修整山路去。   暴雨后修山路需要专业修路人, 村民们最多帮忙清理树枝石头, 帮忙排水坑, 这哪一样都不容易。   应该说非常难。   山间的泥路, 土壤疏松,遇上下雨天,有坑有积水,人最初行走时特别悲催。   比如,疏松的土质会膨胀起来,看起来是平地, 脚踩下去,“扑通”一下,才知道是坑。   泥水已淹到你的裤腿。   等你用力往出来拔时, 只会拔出脚丫子,鞋子早被泥巴得死死的。   这些泥坑还可能坑牛驴牲畜, 闹得人仰马翻,引起危险。   因此一暴雨,路上基本得有人清清楚楚走查一遍,才会令其他人放心。而这种专业人士, 通常都是有专门雨鞋的。   修路的专业在对面,把路清理好后,在旁边的岩石里,系上麻绳再系腰上,用凿子一锤一锤的凿,把新路重新咂一条出来。   三个村的村民,在另一边抬举树枝、清理各种乱七八糟的挡路东西。   但是,村里帮忙的人没有草鞋。   他们的草鞋布鞋,都会被深陷泥坑,救出这只鞋,那只鞋被吞没,最后只能光脚踩泥路。把鞋子用路边鞭起草绳绑起来,搭在脖子上,晃啊晃啊,继续走路。   但是山间石头多,圆的扁的还好,踩下去最多红肿,尖得就能让你鲜血直流,甚至因此感染生病。   而穿鞋子,那一双双破鞋子,会让你肉疼心疼。村里除去干部们,帮忙到最后的人,只剩下热血青年叶三叔。   “叶城,好样的!”   张队长使劲儿拍拍他背。   叶三叔嘿嘿傻笑,“哪有,哪有!”   **   等偷偷摸摸将一桶一桶的桐油,藏进叶家杂物房里,所有人都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擦擦汗水,相视一笑,露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笑容。   “爸妈,这一路我的心都扑腾扑腾挑个不停,生怕一不留神踩个石子,把这桐油给倒出来。”   “怕什么怕,咱家既没偷又没抢,倒出来就说这桶桐油是先前老大家的,在镇上买的桐籽。”   “哈哈哈哈——”   达到目的叶家人,只觉得浑身轻松,转过身,或洗澡或烫脚或钉麻布门窗,家里几盏油灯全部点燃,在冷风嗖嗖的深秋,围着还能暖和一点。   叶爷爷取出俩长竹筒,往里面装满桐油,再把木桶盖子严严实实封上。   他一出屋,叶妈妈已经把准备好的一卷麻布、一团麻绳、两团麻线,装在一个竹篮里,递给老爷子。   趁着晓丫头烫脚,在爸妈的隐晦注视下,身穿厚花衣裳、圆头棉布鞋的甜妹儿借口出屋,悄无声息声跟在爷爷身后出院门。   叶老爷子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脚步微微放慢,手里的油灯,刻意往后面照去。   秋季夜晚山风很凉。   在路过一沟渠时,他干脆把小孙女抱起来,摸摸她有点凉的脸,重重拍拍她屁股,当做惩罚,严厉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跟来做什么?”   她小脸凉是被风吹的。   几日来发现,小孙女整天都像是一团小火炉,尤其是在睡觉的时候,奶娃娃小五现在最喜欢跟四姐姐一起睡,可黏她啦。   叶爸爸叶妈妈将她,扔到晓丫头思丫头床上。甜妹儿睡中间,被俩姐姐紧紧搂着,她有天然汤婆子的作用。   甜妹儿忙用温暖烫乎的小手,试图包裹爷爷冰凉的大手,脆声声道:   “爷爷,我给你取暖。咱们一块儿贿赂白老爷子去。”   啪啪啪!   贿赂这词她从哪里学来的?   叶老爷子脸色沉下来,是谁带坏他家小孙女?   甜妹儿努力不懈给爷爷暖手。   **   白老爷子想去县城的消息一传开,叶二婶就把大哥大嫂的打算,说给张队长听。张队长自是没意见,对他来讲,那位队员送都一样,只要白老爷子点头同意就行。   张队长可能觉得都一样,村里大多数年轻小伙子们,可不这么想。   成天憋在熟悉的村子里,每天不停歇干活,秋季闲下来也没事做。   如今有个机会,可以出门放风,还可以开开眼界,哪怕路途远、风吹磕碰特别幸苦,仍然令他们激动不已,浑身热血沸腾。   比如叶三叔,长这么大,最远到碧山镇,他还没去过县城!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个个绿着眼睛,往牛棚里,使劲儿用鞭子,抽牛抽驴,牛叫驴叫响了一整天。   他们想要获得赶车的新技能,或者在白家晃来晃去,展示自己的力气,搬上搬下揍人之类,绝对没问题。   等到靠近白家,已经遇到许多同样提篮子或背篓子的男女老少,有柴火、有藏粮、有乱七八糟野菜……有的甚至是一碟鞭好的空竹筐。   甜妹儿努力绷着小脸,不要让自己露出任何破绽,嘴角止不住上扬。   深夜‘贿赂’的人越来越多。   “爷爷,咱们咱们快上!”   “不许说话!”   此刻,白家院门敞开着,两只大黄狗忠实蹲在门口的狗窝里,悄无声息,伸着脑袋直愣愣的望着门口。   前面一年轻小伙子一只脚,大黄二毛刷的一下起身,咧嘴露出尖尖的狗牙,“汪汪汪”,突如其来得身影,吓得小年轻连忙后退。   “蠢狗让开!”   “汪汪汪!”   两只黄狗亮晶晶的眼睛,作势咬人的狠劲儿,   的动作,还有那股莫名气势,让小年轻往后退,最后撒腿就跑。   大黄追着小年轻跑长长一段,才满意晃晃脑袋,准备回头继续守株待兔,嗅嗅鼻子,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   “大黄,二毛,干得好!”   甜妹儿扑腾扑腾吓地,抱着两条大黄狗,揉啊揉啊揉啊,把毛揉得暖乎乎的,再把藏在兜兜里的野鸡骨头,偷偷喂给它们。   得意洋洋瞅叶老爷子一眼,甜妹儿指指他手里的竹篮子,再晃晃野鸡骨头,仿佛在说:傻乎乎爷爷!   叶老爷子:……   在大黄二毛的护送下,俩爷孙顺利进入白家,敲门进入,发现客厅里,白家老俩口正一边烫热水脚,一边用搪瓷杯喝茶聊天。   “你们再不到,我们可就回屋睡觉去哩!”白老爷子笑着打趣道。   叶老爷子动作一顿,脸微微发烫,幸亏在昏黄的灯光下,也不咋看得出来,他把篮子递给白老太太,认真感激道:   “借母鸡孵蛋,老大家的他们生病吃药,甜妹儿晓丫头这俩麻烦精……多亏二老,这是谢谢你们的。”   “都一个村的,客气啥!”   白老太太摇头,跟王红霞相处久啦,都快把她当作自己的侄女辈,她性格跟自己特别像。倒是自家亲闺女,笨手笨脚,多亏遇到疼她的女婿,这就是缘分呐!   “门口那俩狗,这丫头又给你们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这有啥……”   趁着他们客套的时候,甜妹儿赶紧抱白老爷子大腿,毛遂自荐道:“白爷爷,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揍人搬东西都可以,我力气很大滴。”   白老爷子揉揉她脑袋,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保持着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最后,懵懵懂懂的甜妹儿,被爷爷强行拎着离开,还没弄清楚发生啥事儿,出行这事究竟谈好木有,因为她爷爷一句话也没提关于县城的事情。   回家路上,见没人,叶老爷子才揪着她小辫子开始教育,一遍又一遍跟她讨论‘贿赂’一词,各种道听途说的例子,尤其着重讲关于它的坏影响。   在穿之前,贿赂一词可以随意开玩笑。   在这里,绝对不行,当官最讨厌贪污,这不是一种无所谓的词。   “总之,贿赂是犯罪行为,是遭人唾弃的,被抓到会做笼子,会被枪毙。送篮子是感激白老爷子,这是叶家应该做的。”   “可是——”   “没有可是,就算白老爷子同意咱家去县城,其他村民心里怎么想?最主要的是,白大夫有替村里买草药,这是队里的公事。”   “在队里的事情上,踏踏实实才是根本,走捷径是不可取的,必须以理服人,就像张队长一样。”   叶老爷子对于教小孙女做人做事方面,特别上心,因为她嘴里总蹦哒出一些新鲜词儿,似乎懂得多,又似乎懂得少。   一知半解最可怕。   关于这点,他时时刻刻不忘教导她。   “关于有些方面,你该跟你的三叔好好学学。”   “三叔?”   叶爷爷摸摸她头,心里对白老爷子特别感激。   晚饭时间,听其他人墙角的甜妹儿,去偷偷摸摸给大黄二毛下命令,被白老爷子看到。   别的山娃娃可以不管,甜妹儿太聪明,聪明的孩子更需要好好引导。而下午发生的事情,刚好可以教育这个天才娃娃。   从那一刻,白老爷子就预料到今晚的事情,而叶老爷子也很聪明,看着泡脚盆,就立马明白他的打算。   甜妹儿:……你们真会玩!   **   于是乎,懵懵懂懂的甜妹儿,看到叶三叔那一双伤痕累累的大脚板。   听到铿锵有力的声音:   “这才是咱家能去县里的真正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甜妹儿是个好孩子,但也需要抽一下,鞭一下,教育一下。   身边的人是最好的老师。   **   走山路那一段是真实经历。   早上下暴雨,没有雨靴,是一件特别特别痛苦的事儿。   而有雨靴的话,到学校,满脚都是泥巴,腿上都是,然后被笑揍回去!   现在咱们镇上小学有住宿啦,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仙女们,你们愿意走泥路,还是小学一年级开始住宿?   *%   爱心发射仙女们,么~ 第125章 小五初开口   次日, 懒洋洋秋日阳光洒下, 微风轻柔滑过脸颊, 近日温度难得有一点回升, 碧山村各家各户门前、院子里、屋后头, 都晒着厚厚的棉被、棉衣、线衣线裤,将淡淡潮霉味儿晒出暖阳的味道。   甜妹儿背着空空荡荡的大竹篓, 在村里老人们善意哄逗下, 蹦蹦跳跳、歪歪斜斜、弯弯曲曲, 往夏老爷子家献殷勤去。   “夏裁缝又犯倔啦, 秋冬暖阳一出来,他就不接活儿,搬个藤椅天天晒太阳,这小徒弟去肯定找骂。”   “瞧瞧叶叔公的小孙女白白嫩嫩多可人儿,也就夏裁缝舍得骂,换做其他人只想偷回家, 给孙子做媳妇儿!”   乱糟糟的八卦议论声抛到身后。   “师父,我有背好多东西孝敬你,你要夸夸我不?”甜妹儿把大背篓, 拖到夏老爷子藤椅边,将最上面的麻布与几坨麻线团, 把里面整整齐齐的物质露出来。   除去三长竹筒照明桐油,还有两大罐酸果酱,用的是最甜最鲜野果做成,因缺少糖, 酸六甜四,味道甜甜酸酸,不带一点涩味。   酸果酱旁边,是几个已捂熟的野生山柿子,清脆可口。这都是不需要开火的山里野果,在家里偷偷吃,没有任何问题。   夏老爷子眼皮都没动一下,继续在温暖秋阳下,眯眼打着盹儿,长烟杆不离手,无论徒弟在眼前怎么晃啊晃啊。   甜妹儿撅起嘴巴,搂着一卷麻布进屋里,却发现暗墙的门侧开,顿时笑眼弯弯,臭师父一定料到她会来。   “师父,我帮你晒被子啊!”   不急着进入暗墙,甜妹儿推开卧室的门,把头伸进去好奇打量。   有一点失望,这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乡下土屋房。   地面是用一些碎石与沙子铺成,凹凸不平,正中有一张大的木板床,床边一个大柜子,空空荡荡,没感觉到多少人气儿。   柜子里仅有被褥与衣服,还有一开着的匣子,里面许多花花绿绿钱与票胡乱摆放,粮票盐票油票棉花票副食票,起码比叶家多十倍。   想一会儿,甜妹儿把匣子关上放好,然后将床上被褥放入柜子,使劲儿将大柜子,磕磕碰碰整个拖出屋。   在她没注意的地方,夏老爷子眼角竟抽动两下,那柜子可是重度硬木,自己徒弟的力气劲一天比一天大,以后不用愁婆家敢欺负她,通通揍回去就是。   甜妹儿将席子铺上,被褥、枕头、衣服、棉布,通通铺开晒太阳,除去夏老爷子与藤椅,摆了满满一院子,树上都挂着一些。   然后抱着小匣子,蹭蹭蹭走到夏老爷子面前,把匣子放到他怀里,努力清清嗓子,认认真真道:   “臭师父,虽然我会负责给你养老,但杨婆婆说大灾难要来,你的钱与票真的不换成救命物资吗?要不我们打个地洞在我家,到时候天天给你运东西。”   说罢将夏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目光,抛到身后,甜妹儿跟着轻快小曲儿,蹦哒蹦哒回屋头。   在角落里刨出一盒小木钉铁钉,拿起暗墙角小榔头,踩在高矮不一凳子,叮叮当当,将卧室的门帘窗帘麻布全部固定上。   聪明伶俐的山娃娃学什么都快,除去差点把自己封在卧室里,窗帘有些歪歪斜斜,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一切都很顺利。   “师父,我帮您整理东西啊!”   扯着嗓子吼一声,榔头钉子一随意放在墙根处,甜妹儿把暗墙快速关上,像是掩耳盗铃,她眼睛雪亮雪亮的,盯着墙角的那一堆破箱箱罐罐。   夏家寻宝游戏正式开始!   暗墙后屋蜘蛛网很多,一下雨,屋顶就会漏雨。   在无数次进水与漏雨,多数木箱哪怕木料很好,也经不起长时间的折腾,破旧、霉味儿、软沫,还有被老鼠啃咬的缺口。   幸好漏雨的地儿,不在箱子罐坛上放。或者说,它们被移到不漏雨的地方。其中两个大箱子上有精致的银锁,应该就是白老爷子放祖传宝贝的箱子。   忽略它们,转向另一堆破旧的‘垃圾’。   甜妹儿歪歪头,用蓝布小方巾,叠成一个临时口罩戴上,然后拿出一小木头,在木箱堆里戳啊刨啊,起码三条四角蛇、四只灰老鼠从里面溜出。   一本又一本湿漉漉的古老书籍,有的被水晕开,上面繁体字迹模糊不清,散发着潮味与墨水味。   而从罐坛的的两个玉匣子,看到两幅画卷,将它展开,里头画的是“八仙过海”、“山水鸟兽”,上面笔墨没有褪色、鲜亮如初,人物景物动物很有灵性。   小学生甜妹儿,摸摸几只童趣的黄鹂,扁扁嘴巴,还没她自己画的可爱逼真,干脆将它们卷起来放到原位。   笔墨纸砚,她都不敢兴趣。   不会毛笔书法,不是她的锅。   转头看到另一个大箱子,里头两只蹲着的青石雕刻的大石狮,正眼看去,威风凛凛、煞是凶猛威风。甜妹儿忍不住想拿起来摆弄,却发现重量比柜子沉太多,双手堪堪能让一只石狮离地。   大箱子的旁边,是一个大陶罐,罕见晒有木塞,打开一看,惊讶叹道:“师父有这么多烟杆?我还以为他很穷,只买得起那一根宝贝黑竹烟杆。”   但见,陶罐里竟然全都是烟杆、烟斗、烟带,而且都比他平日里不离手的好太多。随便拿起一个烟斗,黄杨木的,梅花造型,上面立着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蓝蝴蝶。   “好漂亮!”   甜妹儿擦擦烟嘴,学者臭老头的模样,放入嘴里,吧嗒吧嗒两下,才发现烟嘴的材质不一样,有点软,不伤嘴伤舌。   这个不太像,再抽出一根紫色烟杆,二尺多长,桐烟锅、绿宝石烟嘴,烟杆子是指头粗细的竹子做成,圆溜溜的,紫亮紫亮,非常漂亮。   小小一人儿立马起身,单手背着,一边拿着烟杆吧嗒吧嗒吸着,吐一口水蒸气,迈着软乎乎小短腿,在屋里头来回转,激情澎湃,连暗墙的动静都没注意到。   “夏裁缝,你找揍!”   “夏裁缝,快去练拳,小心我抽你啊!”   “傻啦吧唧夏裁缝,这事是这么做的吗?”   “夏裁缝,麻利点儿,你是不是没——”   啪啪啪!   小屁股狠狠挨三下。   甜妹儿捂着屁股,暗叫不好,转过身低着头,立马转口讨好道:   “师父好!师父您渴了吗?我有帮你把那堆书叠好,还有这烟杆,灰尘可多啦,我给你用手用嘴擦一擦——”   “臭兔崽子!麻溜踩梅花桩去!”夏老爷子扯过紫竹烟杆,用半米长黑烟杆在狠狠抽她两下,没好气命令道。   “是,师父!”   甜妹儿撒着短腿,一溜烟往后院跑,跟后头有狼追差不多。   待她走后,夏老爷子眯着眼睛,打量手里的紫烟杆,把它随意插·入罐子里,犹豫两秒,还是把木塞盖上。   把暗墙门关上后,也跟着去后院。   甜妹儿瞟到眼熟的身影,身子一正,“哼哼哈嘿”,借用夏氏步伐,在梅花桩上轻松开会,连着打三遍看似普通的夏氏拳法,然后在活动梅花桩上,乖乖蹲马步。   夏老爷子点燃旱烟,吧嗒吧嗒,悠哉游哉吞云吐雾。   院里的葡萄架,依旧空空荡荡,上面刻意摆放的一两株绿植,也奄奄的。   山葡萄依旧矮矮小小一棵,叶子更是掉光剩下一片。   也就顽强的南瓜秧苗,老叶挺起,抖抖身上的泥土,嫩芽尖遇秋遇夏,似梦非醒,努力地吐丝儿,竟添上一点罕见新绿。   “师父,你知道白老爷子,去县城的事儿吗?”甜妹儿受不得安静,马步姿势完美,嘴里不禁问出声。   “你昨晚没被揍?”   夏老爷子好不客气戳破她小心思。   昨夜晚饭,他坐在老伙计旁边,自然能明白老伙计的想法。   白老爷子祖传医术,文绉绉的,对于一些词语一些句子,诸如那句‘大黄,我用骨头贿赂...”,特别看得重,讲究三岁看到老,文人家庭就是这么古板死脑筋。   叶老爷子出身三代贫农,倒是有点可惜他聪明的脑子。   农民思想仍旧会影响他,对于‘地主阶级’‘贪官污吏’类词语,跟其他人一样,看得很严重,尤其那些废除过去的手段令他担心。   因此,某些固有的思想,反倒是迷糊他们的视线。   这傻丫头根本不像那俩老头想的那样,有被带歪,他徒弟根苗仍旧是正的。   夏老爷子出身特殊家庭,当过兵痞子,脏话乱话年轻时说过不少,玩笑话基本不咋留心的,说过就忘。   他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   不过这世道,祸从口出,傻兔崽子被好好教育一下,印象才深刻。   且最近傻徒弟确实有点飘飘然,能够领悟踏实稳重,也是她的福气。   甜妹儿半知半解道:   “公事上踏踏实实,这点我懂。但去姥爷家,不是咱家私事嘛!跟着白爷爷也是顺路,那些没私事的哥哥大叔还贿——”   话没说完,夏老爷子把她拎下来,也不讲谁对谁错,也不管她能否听懂。   而是难得将一大串咱们种花家过去的故事,以及现在的情况,其中夹杂着一些批.斗地主类不好分子的例子,一些沉痛的故事。   语气平淡,毫无起伏,用简单朴实的词语,讲那些抵挡起伏的经历与故事。   “你念叨着要当生产队长,条件是出身贫下中农,三代阶级历史清白;立场坚定,旗帜鲜明,能同不良行为作斗争,不搞歪门邪道,能任劳任怨,经得起各种考验.....”   讲完之后,他转身离开,将后院留给陷入沉思的傻徒弟。   甜妹儿呢喃细语:   “言论自由度的问题......”   夏老爷子脚步顿一下,这徒弟虽傻,某些方面的悟性还是有的。   许久,想通之后,甜妹儿只觉得浑身轻松,舒坦得不像话,脚麻腿酸全都不是事儿。   她蹬蹬蹬跑出院子,特意取西边平坝大食堂,用师父与自己打饭。   午饭是磨细成粉发酵蒸制的红薯馍馍,色泽黑如牛粑粑,味道却像面包,又软又甜,非常好吃。还有分量足的两碗泡萝卜,以及一碗南瓜稀饭。   饭桌上,甜妹儿咀嚼得心不在焉,目不转睛瞅着师父喝稀饭,眼睛闪闪发亮,期待问道:“师父,好吃吗?”   夏老爷子眉毛一挑,“难喝!”   甜妹儿尝试一喝,皱紧眉头,下次在稀饭里少放三颗花椒?   难以阻止闺女创意厨艺的叶妈妈:......做饭真的不是过家家!   ***   在村干部们的坚持不懈努力下,傍晚时分,山路重新修好。   当着全村人面,张队长嘉奖叶三叔一番,再宣布:   “此次去县城,由叶家人明日护送白老爷子往返,王红霞通知娘家在县城,叶家也可以顺便去走一下亲戚。”   果然,话一出口,村人们只敢私下嘀咕,不会明面反驳。   会议上,甜妹儿对爷爷与白爷爷眨两下眼睛,前者严肃咳嗽一声,后者回她一个和善微笑。   夏老爷子抽着旱烟,眸底满意一闪而过。   这天夜里,叶家客厅   临散之前,叶老爷子板着脸道:   “老大老三,你们一路小心,照看好白老爷子。安小子,甜妹儿,你俩猴儿必须乖乖听话。路上多穿一点,礼物多拿一点,棉被稻草已经备好......”   一听没有她,落空的晓丫头,眼眶刹那间红肿,心底十分委屈,哭声震天:   “哇哇哇——”   小五一听姐姐哭,紧随其后:   “哇哇哇——”   甜妹儿转两下眼睛珠,肚里坏水冒出来,低头捂着脸,刻意假哭道:   “我舍不得奶奶,舍不得爸爸妈妈,舍不得二叔......三姐小五,爷爷真是太坏啦!”   “爷爷真坏!”   晓丫头打个哭嗝,点头附和道。   “坏!”   客厅中,稚嫩童音忽然响起。   全家人齐刷刷转头,瞪大眼睛,满脸惊喜。   叶家最小的周岁奶娃娃小五,嘴里终于蹦跶出此生第一个字,不是爸妈不是叔叔婶婶不是哥哥姐姐,是‘坏’,特指‘爷爷坏。   很坏的叶老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继续码字码字,数据线坏掉,用电脑写,手机冷冰冰的僵掉,下一章不知道啥时候,么么哒仙女们。   ****   红薯馍馍真的挺好吃的。   有的葡萄真的长得很慢很慢,以前种过一棵,不说结果问题,三年还是矮矮的,葡萄架上都是别的植物,到第四年开春后,它才开始一点点长,然后夏天爬绳,但是不结果,于是葡萄架只是个摆设......可以乘凉的地方,后来摆设也没啦。   也可能是叶子懒,没去呵护好它。   ***   瞄准仙女们,爱心bububu,哈哈哈 第126章 黑烟与萝卜   “两床棉絮准备好没有?”   “稻草枯枝带够没有?”   “布票咱们家还剩多少?”   从天麻麻亮开始, 除去听哨声开工的二叔二婶、捣乱的晓丫头, 余下叶家人里里外外忙活起来。   院子里, 瘦驴难得回家, 它吃得饱饱的, 伸长脖子眯眼长啸一声,脚再很有规律踢踏两下, 在催促着其他人, 竟似乎替这难得的放风, 罕见激动。   叶家以前虽没有驴车马车, 但叶老爷子聪明,与别人聊聊天、瞅两眼,就知道走长路,要注意什么。   他正在检查驴车的前前后后,细到每个铆钉或绳扣,看有没有什么磨损破裂类的, 要是发现有哪处破损,得立马换新。   像这样的零部件坏,若是赶在半路上坏掉, 可没有修理厂,只能辛辛苦苦跑找供销社现买, 可能不知要跑出多远,当然,每个供销社都常备这种车上物件。   赶驴也不是那样容易,路上拌草料、打水喂马、经管车等许多杂物活, 叶老爷子一一全部打听,给俩儿子详解。   叶爸爸与叶妈妈,在平板车上先铺一层干稻草,然后把两个麻袋,放在板车偏后两边,加上一个盖着麻布的竹筐,用稻草遮掩起来。   再铺上两床厚实棉絮、一床刚晒好的棉被,硬木板车顿时变得软绵绵的。   基底做好后,三个叠好空背篓,最上面一个放上麻线团、麻布、长竹筒桐油,以及多个竹筒的白开水,留下空位给白家物品以及公共食堂的锅碗与粮食。   屋里面,甜妹儿换上两件以旧拆新的□□花样式高领毛衣,配套的小线裤,外套整齐干净的蓝色新单棉衣棉裤,二姐正在认真给她扎俩小辫子。   “奶,甜妹儿的头发又黑又滑,摸着好舒坦。”   思丫头一脸羡慕道。   叶奶奶摸摸她的头,笑眯眯道:   “咱思丫头头发更长更直呢!乖,帮甜妹儿把狗毛卷梳得直一点。”   正想着青山空间里三竹筐的甜妹儿:狗毛卷是什么鬼?   “坏!”   小五眯着小眼,打着哈欠,眼皮打着架,刚闭眼,又下意识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凉凉小软手塞在四姐右边手心。   小家伙穿得挺厚,咋一看,像是一团蓝灰球儿,摇摇晃晃不肯躺下午睡。   甜妹儿心里可稀罕,坏笑着把右手缩回来,但见小家伙身子一歪,真的就像个团紫似的倒到了床上,滚两下。   小五扑腾扑腾努力想起来,因衣服太厚,有点向翻壳的乌龟,这个动作对他来讲,实在困难得很。   “坏!”   “哈哈哈——”   甜妹儿遭到奶奶与二姐的暴击。   以及命令“不许捉弄小五!”,果然,她不再是奶奶姐姐的贴心小棉袄。   这时,叶爸爸、叶三叔、叶安诚,仨大老爷们掀开帘子走进来,甜妹儿眼睛刷的一下,亮晶晶。   三汉子都把衣柜里最好的衣服穿出来,依旧是蓝色灰色为主,补丁藏在内里,唯一外面的补丁,被家里女人的巧手,添加成衣裤兜兜。   里面的高领毛衣样式也挺洋气,不同格子,叶三叔的毛衣竟是稀罕的鸡心领。   果然人靠衣装,咋一看,大变活人啊。   叶爸爸精气神最旺,男人力爆表,也最自在。   叶三叔最腼腆,小麦色健康肌肤,最阳光帅气。   叶安诚变身俊俏少年郎,跟村里毛头小伙子们,都不一样。   甜妹儿化身“爸叔哥”小迷妹,夸张地双手捧心,狂热尖叫道:“三位俊俏山哥走进来,怎么能这样好看,啊啊啊,爸爸三叔哥哥,我爱你们!”   叶三叔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瞎说啥啊!”叶爸爸抱起可爱小闺女,香一口,“妈,我们先去白老爷子家,你们在家好好的,咱们过几日回来。思丫头,你在家乖啊,大伯给你跟晓丫头带礼物。”   甜妹儿无趣瞅哥哥一眼,转头继续逗玩三叔,“我瞎说的大实话,三叔真好看,肯定能迷倒未来三婶婶。”   砰!!   叶三叔红着脸撞到门框上,发出特别大的声音,吓得小五立马睁开眼睛,朝着甜妹儿歪来,被叶奶奶搂在怀里。   啪啪啪!   甜妹儿屁股挨三巴掌。   瘦驴虽只叶安诚一人,但只要主人在驴板车上,叶爸爸叶三叔还是能帮忙使唤的,就像当初王二舅。   甜味儿被哥哥搂着,坐在车子中央,两人身边是叶老爷子的大棉袄,装在着满满的温度,向叶家土屋挥挥手,瘦驴叫一声,踢两下腿,驴板车开始慢慢启动。   白家东西不多,除去保暖棉袄,白老爷子的医药箱,还有炊事员白老太太准备的满满一筐食物,红薯苞谷腊肉泡菜调料等,以及一个小锅菜刀等,都是在路上简单的吃食。   “安诚,甜妹儿,小心点别碰到这个。”   白老爷子指着两个黄铜的汤婆子,认真嘱咐道。   叶家也有汤婆子,因炼钢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汤婆子顶上开有一小口,壶内装满开水,用布包裹着放在棉被里,既是用于保温,又是防止烫伤防止漏水。   因盖子密封不好,白老爷子才再三嘱咐他们。   通常这俩汤婆子装水特别重,不容易翻,也不会漏水。除非受到特别大幅度颠簸,过者大力捣蛋娃甜妹儿折腾。   此刻,甜妹儿对汤婆子没兴趣,心思一股脑飞往山外头,想象着县城有啥好东西。几天的行程,她还不至于哭哭闹闹。   “大黄二毛也去?”   甜妹儿瞧着俩大黄狗。   二毛的狗耳朵,紧紧贴在狗脑后面,眯着一双眼睛,谨慎防着大黄往前踏不。大黄张开大口,扯住二毛身子,把它掀翻在地。   二毛一个起身,抬起前爪把大黄按倒在地,然后张着大口冲着大黄狗头,“汪汪汪”,几声咆哮!   两只大黄狗混成一团,连板车啥时候走的都没发觉,直到修到熟悉的人味儿,当味靠近它们,立马停止打架,摇晃着尾巴装乖巧。   “狗崽子!”   这时,驴车已到村口,与牛二家的送粮队伍集合。白老爷子不准备带大黄狗们出去,却不知为啥,让两只闹出矛盾。   “张队长,你们等久啦!”   “白老爷子客气了,去县城还得路上过夜,你们肯定得多准备,万事周全才好。”   两句客套之后,在村人们羡慕的目光里,驴车牛车一前一后,踏踏踏,离开碧山村,往碧山镇走去。   山路很颠簸,上上下下、左摇右晃,暖阳晒得人懒洋洋,刚眯上眼睛,又被突然出现的泥坑或陡坡或石头,颠醒。   青山绿水间多出一股浓烟味,没走到一处村庄,都能瞧见黑雾滚滚,人们围在一块激动着,好多些眼熟的百年树木都被砍掉,山体滑坡在不少地方出现,甚至有梯田的萝卜是真的烂在地里。   甜妹儿瞅着可惜,问道:   “咱们可以去收粮吗?他们咋不上交粮食?”   对于第一个问题,所有碧山村人瞧着田里粮食,可惜又心痒。   但在这年代这里,在自己队偷粮被抓还有活路,因为亲戚熟人关系。但被别队抓住,通常都会被挂出来狠批,甚至进笼子。   至于第二个问题,张队长也想知道。   可惜这村子看着近,按照山路,实际远得很,时间上来不及。   白老爷子揉揉甜妹儿的头发,并没有回答。   驴车继续往前,眼看到一转弯处,张队长理了理头发,清清嗓子,坐直身子,并请赶车的牛二娃在前面停一下。   这里是一片红薯梯田。   转过弯,看到这个村的红薯正在抢收。   很多红薯被雨水泡烂,有的被寒冷冻成凉心。尽管如此,这个村的村民正在劳作,将焉掉的心叶绿藤割下来,搭在田埂边的桑树上,尽力风干。   老人们在挥汗抡锄地挖红薯,小孩子坐在蓑衣上捂着肚子,努力将红薯按好坏程度分类捡拾。十月小阳春,如春光般的秋阳一垄垄梯田,却照出很多心酸。   “大叔你好,我们村山体滑坡,消息得到晚,你们村没来得及收红薯?我们村也是,胡萝卜全都烂在地里,想着怎么按比例交,唉,坏的都不够啊!”   张队长找一位面容慈善的老人,递给他一块被泡坏的萝卜,委婉打听道。   那老人苦笑摇头,扯着张队长拉扯一大堆:   “还不是炼——,咱们说不得,这是积极的好事儿。”   “咱们村食堂从鱼大肉,变成红薯稀饭,掺着一点菜叶、杂粮、野菜之类的。这些东西喝进肚子后,就只是在肚子里报个到,马上就排出体外,实际跟没吃差不多。”   “得亏当时交库里的,来不及上交地里的.……尽管这样,每个人里都是时时勒紧裤带,今天阳光好,出来看看把地里能收多少算多少,能够让食堂……”   到后面,这位老人已经念叨着家里有几口人,几个儿子孙子,女儿嫁到那里,定亲定没有,村里小年轻们天天聚在一起……   这些事外人没办法帮忙解决。   张队长只能劝说两句,看一眼白老爷子,觉得不能耽搁太久时间,准备告辞走人。   至于萝卜的事儿,老人说,他们还没来得及算产量,已经交给大队来的人。   令人意外的是,老人瞅一眼板车上的粮食口袋,跟张队长小声咬耳朵:   “八根胡萝卜给我,就告诉你咱村的萝卜收成。”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完毕,么么么么哒,爱你们,笔芯⊙?⊙!   抱紧所有宠甜妹儿仙女们,叶子会努力加油码字~   ~~~   话说,叶子第一句话说的(妈妈),特别普通平凡,仙女们呢?   手僵啦,今天到这里,么么哒。 第127章 教师文景深   八根萝卜!   瞅一眼不停吞咽口水的老人, 想到大队长与碧山村的‘小恩怨’, 张队长一咬牙, 点点头, 给的相当痛快。   也很肉疼牙疼心疼!   今年胡萝卜的收成实在不好, 八根能做好多泡菜存着呢!   哪怕这些萝卜不大,还有不同程度的泡伤碰伤, 老人浑浊的眼睛发亮, 环视四周, 偷偷摸摸藏在衣裳裤裆里, 拍拍两下,给消息也很痛快。   不单单是产量问题,从他口中得知,碧山镇食堂办接近一个多月,已经开始限量供应。   标准是壮劳动力每餐三两饭,六十岁以上老人每餐二两饭, 未成年小孩每餐一两饭。这时计量标准是一市斤合一十六两。   一开始限量的还是干饭。   暴雨过后,早菜饭一锅乱炖,也就是菜叶搀和一点少得可怜的米煮成粥, 加点红薯干,供大家填肚子, 中午晚上稍微好些,是红薯玉米稀饭。   听此,张队长叹息道:   “镇上食堂竟连红薯稀饭,都供应不上了吗?”   老人神秘兮兮摇头:“镇上供销社员悄悄说, 大队肉粮都留着过年哩,让大家伙别慌,可谁知道真的假的!”   交粮心里有数,再扒拉扒拉算两下,粮食给太多反倒是遭人惦记,比例跟其他村差不多就行。张队长与白老爷子一合计,将半麻袋好萝卜,藏到去县城的瘦驴板车上。   多亏是秋天,板车上树枝、稻草、棉被再多,也不会惹人嫌疑。   只是他们所做得的空间越来越小,窝着颠簸着,肯定腰酸背痛腿抽筋,白老爷子年纪不小,真是受罪。   “这萝卜也跟着驴车走?”   甜妹儿小声问道。   胡萝卜空间里要多少有多少,却不能拿出来,只能看着心里偷偷欢喜?   白老爷子无奈笑叹:   “恐怕咱们得带着它们去走一圈。”   还没到碧山镇,驴车马车就得分道扬镳,为不耽搁时辰,这半麻袋萝卜也只能‘幸运’地去县城转上一圈。   马车驴车继续不紧不慢前行,甜妹儿四处观望,发现各个村落,大多数青壮力与小年轻们,都忙着“大炼钢铁”,天气转凉,他们在小高炉旁边,倒是穿着单衣,也能暖和,一有铁水出,必定笑闹成一团。   而村里能走动老人们,很多扛着一架犁,牵着老黄牛或灰驴,挽着裤子,去犁旱地或水田,不论深浅均匀,边边角角都能耕得很仔细,浑身溅满泥土。   一点一点,一块田耕完,再耕下一块,似乎在耕犁着希望。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叶三叔并没有一开始出村的兴奋,渐渐沉默不少,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纠结得五官都挤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模样。其他村人也都若有所思。   唯独一老一少有所不同。   白老爷子眯着眼睛晒太阳,对一切不怎么有兴趣。甜妹儿小脑袋转啊转啊,对一草一木一村止不住的好奇心。   **   距离碧山镇还有一里地,牛车马车踏上不同路,前者去大队交粮,后者去县城买药。在分离之前,张队长将照顾白老爷子的重任,严肃交给叶家人。   叶爸爸掷地有声保证。   像队里这类护送任务,赶车、护送、做杂物的,都不是白工。   每日汉子们十二公分,甚至叶安诚也可得八公分,比秋日在村里忙活一天还强,而且有额外的补助费,每日五毛钱。   绝对是个体面活计,同样也看得出,碧山村对于白大夫的重视。   甜妹儿揉着惺忪双眼,小声嘀咕道:“我就是那个做白工的。”   白老爷子忍笑点头附和,“真的太幸苦甜妹儿,队长这这么做实在不厚道,一回村,白爷爷就替你唠叨他。”   “哈哈哈哈——”   驴车上响起大老爷们的善意哄笑声。   下午四五点,懒惰太阳重新躲进云朵里,驴车继续前行,空气冰冰凉凉的,冷嗖嗖的秋风,刮得脸生疼,连呼吸进来的空气都是像带刀子似的,耳朵也痒痒的。   依旧是颠婆的上坡下坡山路,却比中午出村要难受得多。   叶爸爸赶紧给小闺女带上一个灰色遮耳毛线帽,帽子前面正中央织有一只大大的蓝色小猫,新款式,配上甜妹儿精巧白嫩小脸蛋,特别可爱。   车摇啊颠啊,甜妹儿打个呵欠,困意止不住,眼睛湿漉漉的,更像一直猫咪幼崽。   “这女娃娃生得好,进入县城你们得注意点,仔细花子拐了去!”白老爷子心里稀罕,忍不住多嘴嘱咐一句。   这年头,有的偏僻农村单身汉娶不起妻,各地都有一种养童养媳的风俗。   有的重男轻女的人家,甚至把家里头多余的丫头,仅用一碗细白面,就换出去。女童在别人家长大,后来过得好的也不是没有,但从小到大背后里吃过多少苦,谁说的清楚。   那些花子就更可恶,活生生让亲人分离、父母刮肉,实在罪恶之极。   “多谢白老爷子提醒,一进城,只要在大街上,否管她怎么哭怎么闹,咱都会让一个人搂着她。”   话尽,正好瞧到把手操在棉大衣里、脚靠着汤婆子的白老爷子。   叶爸爸直接把“真人小暖炉”递给他,笑道:“白老爷子,我家小娃娃阳活有点重,你可以抱着她暖暖。”   驴车上,身板半数都在软绵绵的被子里,抱她也不需要多大体力,就是时间长会手酸。   白老爷子接过甜妹儿,贴心地将她小脸转到背风面,用汤婆子暖暖手,才摸摸她的后脖子与两小手,确实暖乎乎的,且又不是异常的烫人,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身上还暖和得多。   这女娃娃阳火竟比男娃娃还旺盛!   就快接近傍晚,温度越来越低,山风渐渐变大,驴板着周围没有挡风,说话是件特别消耗体温的事,接下来的行程皆是沉默。   甜妹儿终于败给困意,裹着棉袄,在哥哥叶安诚的怀里,呼呼大睡,安心得很,沿路的颠簸与林里的嘈杂声都吵不醒她。   “这丫头折腾一天,终于睡啦!咱们还有多久到冠山村?”   “出村耽搁了一小会儿,路上稀泥太滑,可能要七、八点,我们才能到那地儿。”   “不着急,慢一点,稳当些好。这瘦驴果然是头好驴。”   天色渐暗,瘦驴叫一声像似在回应,得踏得踏,稳稳当当行驶在青山碧水间。   山路约五尺来宽,路旁人家很少,两旁尽是杂草、树木,树影晃动,阴沉沉的。   还未完全入冬,路上时不时会出现各种形状的四脚蛇,毒蛇无毒蛇,黄鼠狼、狐狸、獾子也偶尔会出现,还有各种怪异的鸟叫,乌鸦居多,怪吓人的。   白老爷子从一堆棉大衣里,找出一盏简易版油灯,点上,然后把灯芯拉短,让灯的火焰变成黄豆般大小,然后使用玻璃罩罩上,防止风吹灭了。   再递给叶三叔,让他照着点山路。   这油灯怪异之处在于,它很像镇里居民自制的煤油灯。   用过的墨水瓶,瓶中装上煤油,瓶腰间一道铁丝框住,把瓶盖钻个洞用灯芯穿过瓶盖上的孔。但它竟然有精贵洋油灯,才有的透明玻璃罩子,将光线四处散开,又能防风。   这是贵还是不贵?   应该是贵,玻璃罩可不便宜。   在昏暗的山林间,这油灯还真亮,又不怕山风,让打算停下做火把的叶家人,不禁惊叹连连。   叶三叔双手捧灯,特别小心翼翼,就怕一不留神,把这么漂亮的罩子给摔碎或磕碰坏。哪怕白老爷子再三劝说,也不顶用。   白老爷子无奈,将长匣子里的弓.弩取出来。   只需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它与村民们□□的差距,箭筒里的数支铁箭更是散发出慑人的冷气。   在山林中,哪怕这一断路来来往往车辆多,没有大型动物出没的痕迹。   但晚上的油灯,还是有可能吸引一些小野兽,弓.弩是他特意带着防身用的。   少年都爱武器。   搂着甜妹儿的叶安城,都快把弓.弩瞪出一个窟窿。   叶三叔不好意思笑道:   “还是白老爷子在外行走的多,有见识,这弓.弩咱家里也有两个木头的,都忘记拿出来,要是遇到野猪啥的咋整?”   “哈哈哈,你忘了老头子虽然是大夫,也当过军人,吃过的亏多,考虑得也多一些。这弩啊箭啊,我还是会使一些。”白老爷子拿起弩的模样,竟带有一种军人豪气与自信,令叶家老爷们崇拜不已。   幸运眷顾白老爷子。   不久之后,他竟然真的随手猎杀一只肥美的野兔子。   这下子,他们的晚餐更丰盛一点。   山村夜空很美,非常非常的干净透亮,抬头就能看到夜空里面的星星,零零星星两三颗,清晰闪亮。   七点多,他们终于到今晚歇息之地——冠山村。听说住的人家,也是白老爷子好友的房子。   驴车停在村子外的井口处,颠簸半天,所有人迫不及待跳下板车,剁剁脚、踢踢腿、揉揉肚子、伸伸懒腰。   “甜妹儿,醒一醒,咱们到啦!等下有烤兔肉吃!”叶爸爸叫醒熟睡的小闺女,擦擦她嘴边的一点口水。   这丫头今晚恐怕睡不着啦!   甜妹儿扭啊扭啊,把自己扭成麻花状,终于肯把眼睛睁开,软软糯糯问道:“爸爸,我们到姥姥家了吗?”   声音甜甜蜜蜜的,让叶爸爸一大老爷门,心里软化成一滩清水,压低嗓子,旁若无人般抱着她轻声轻语哄说。   让叶三叔鸡皮疙瘩掉满地,满脸黑线往旁边跳一步,这绝对不是他的糙汉子大哥,以往教训弟弟倒是挺用力的。   等大家脚麻感觉减轻,正准备牵着驴板车往冠山村走时,借助的主人家听到消息,已经赶往村口处,正像他们走来。   甜妹儿抬头好奇打量来人。   带着和善笑容疾走的是个中年人,跟普通村民不一样,他面容俊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穿蓝衣蓝裤。有戴着一副半黑框眼镜,浑身上下有股书卷气。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这里看到戴眼镜的人。   “白先生,让你们久等啦,实在不好意思。”   中年人作揖道歉,似乎一股子文邹邹的酸味儿。   “景深,是我们叨扰你才对,今晚就麻烦你啦!”白老爷子说话也变得文雅起来。   双方做完简短介绍,才慢慢往村子里移去。   甜妹儿才知道,眼前的中年人,竟是冠山村的小学老师——文景深,而他们要借住的地儿,正是冠山村的学堂。   进入村子,黑漆漆一片,静悄悄的,难得见到一点灯光。   农家人睡的早,不尽省油,被窝暖和少着凉生病,这个点,大家入睡确实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村着实太过安静,除去少量的鸟叫声,村子常有的狗吠叫都听不见。   “景深,你最近怎样?”   离去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白老爷子关切问道,也算是找找话题。   “挺好,挺好!”   文景深笑着回答。   路过一窄小路段时,正巧里面传来娃娃哭闹的声音,一尖利刺耳的中年女音响起,“哭啥哭,再哭就把你送到牛棚里带着,或者送去地主文家祠堂上课!”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气氛有点莫名尴尬。   白老爷子板着脸道:   “景深,有困难不说,你这是不把我当做朋友!”   甜妹儿第一次见到白老爷子,好像穿之前小学的教导主任。   文景深僵硬一会儿,摇摇头,才带着苦笑回道:“白老爷子,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成分不咋好,幸亏那时我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多亏乡亲们,我家才能熬过那段艰难的苦日子。”   文家以前地主家,属于那种不克扣农民的人家,斗地主的时候,村里几位老人连手请求,替他们说好话,他们家除去损失财物,也不至于身心受损。   文景深长大,学成回来,只想报答乡亲们,教出几个光宗耀祖的人,因此才窝在这里当小学生教师。   “上次来不是挺好啊,以你学识,教导高中生都没问题,在家乡办小学,按道理乡亲们不是该感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继续下一章,么么么么哒^_^   **   小时候的中巴车,路颠簸到不行,就是可以飞人那种,而且还人挤人,超载的比座位多。   那味道那酸爽,太难受啦!   而且我们的桥,一年要修好几次,能有款有油水拿-_-#现在仍然在时不时抢修,我觉得可以推倒修新的。   叶子大学回个家,桥坏啦。   需要坐火车,汽车,船,三轮车,四样,爽不爽!提着大行李箱。   在至于飞机,因为穷叶子-_-#,不然回一趟家,会集齐所有交通工具。   *** 第128章 食粮与学堂   文景深沉默许久, 摇摇头, 并不想过多纠结此问题, 简单做个手势, 领着众人往冠山村最东边走去。   白老爷子与忘年交闹矛盾, 连甜妹儿都嗅得出来,头也不晃腿也不踢, 一路上安安静静装作乖巧小猫崽, 惹得叶爸爸扯好几次她的小辫子。   自家闺女这么聪明可爱呢!   踢踏踢踏!   唯有瘦驴铁蹄的声音。   驴车不紧不慢跟在他们后面, 终于来到一处青砖青瓦大房子。   文景深笑道:   “白先生, 到啦!这里简陋,幸苦你们啦!外边天冷,驴车可以直接进去,拴在院子树上就行,那里有新鲜干草。”   这草很明显是为他们准备的,叶家人十分感激, 忙谢过这位文老师。   “文老师,谢谢!”   甜妹儿难得如此亲切友好地叫别人‘老师’。   换作穿之前,她不是把老师们气的跳脚, 就是装病骗过老师,典型‘不将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学渣一个。   白老爷子冷哼一声, 似乎还在介意刚才事情,他背着手,举着油灯,走在最前面。   接着油灯, 甜妹儿看到这座青砖瓦房有点不一样。   青瓦房的屋檐很高,上头还有尾翘,一块大门匾有些褪色,大约是“文亲睦礼”四字。   左右两边有不只何时贴上去的对联,只是一半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褪色另一半在随风摇曳,上头是模糊的繁体字,甜妹儿隐约只认得一个‘文’字。   推开沉重的大门,墙角有许多杂草,斑驳的墙面坑坑洼洼,西角倒塌的墙体被堆放得整整齐齐,像是主人已经尽心尽力清理,却压抑得让人们喘不过气来。   祠堂的倒塌墙是不能被重新砌的。   秋风里,高大肃穆的青砖祠堂,却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白老爷子叹息一声,“熙娃子呢?”   见他终于开头,文景深咧嘴笑啦,“他实在太困,已经睡下。明日就能看到他,他一岁的时候,白先生您还抱过他,文阳熙这个名字,也是您给他取得……”   提到自己唯一的儿子,他的话滔滔不绝,却没有提一句关于妻子的事情,旁人也只能把好奇心遮掩下来。   叶爸爸嘿嘿一笑,也不怕生,拉着文景深,一起大聊关于孩子的事情。两人陌生感渐渐消失,开始熟悉起来,尴尬与安静的气氛,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甜妹儿止不住揉揉眼睛,总觉得叶爸爸与叶妈妈的身影似乎部分重合。   祠堂里很大,以房子里天井为中心,东边是以前有文氏祖宗的灵位跟神像,已经被毁坏,还是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南边屋子是祠堂的堂屋,也已经荒废。   反倒是西边与北边的偏屋,成为冠山村的小学教室,以及文景深父子现在居住的地方。   “咕噜咕噜——”   他们这一路上,只有就着水啃一些生红薯与泡菜,都是冰凉的,不宜多吃,此刻肚子一个个唱起空城计。   甜妹儿动动耳朵,视线悄咪咪在文老师肚子上打转,心里不解,莫非这肚子叫还能够传染给别人?   文景深了然一笑道:   “白先生,叶同志,你们这是饿了吧!外面天冷,不如去西边教室升篝火做饭,那边空荡的刚好。”   一提教室,叶家三汉子总觉得是特别神圣的地儿,慌忙摆手,说在外面生火即可。   白老爷子与文景深却不是迂腐的人,后者笑道,“只要学生学得进知识,哪里都是教室。既然哪里都是教室,皆可以吃饭。”   想到曾经上课被抓包时的场景,甜妹儿捂嘴偷乐,“我们在教室吃粮食,文老师的学生们在教室里吃精神食粮,一样一样的!”   三岁娃娃的想当年:   曾经她就因为这个借口,第一次留堂,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叶爸爸无奈拍拍她屁股,“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   “精神食粮!哈哈哈,小丫头这词说的好!”文景深大声赞道,且还把‘精神食粮’念叨很多遍,以及扩生开来。   “粮食,古时行道曰粮,止居曰食。只供食用的谷物等吃食物。食粮,指供食用的粮食,也用于比喻某种不可缺少的东西。精神食粮用食粮,恰到好处……”   甜妹儿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精神食粮有这么多歪歪绕绕吗?   “小丫头咋想到的?”   “难道不是念的顺口吗?顺口溜我姐姐比我还会说。小白兔,白又白……”   文景深:……   走几步,一眼就能看到,挂着小铃铛的门一定是教室,只是旁边铁锤不见踪影。   教室里面,门窗上都钉着厚厚的麻布,努力不让风进来,看得出来,文教师很用心。一小堆木桌木椅挤在角落里,同样被堆放的整整齐齐,上面已有不少灰尘。   可能太久没人上学。   “村里学生都不想上学?”   白老爷子不解问道。   文景深苦笑摇头道:   “现在他们也没心思上学。”   甜妹儿四处打量,瞅一瞅这简陋的小学教室。   教室里没有黑板与粉笔,只有一些石板与滑石,它们同样可以擦掉再写,写下再擦,不会留下太多痕迹,一块石板可以用很久。   这年代的农村,各家各户买不起纸笔,学生都是用的特殊石板与滑石上课与做作业的。   石板充当作业本的功效。   作业写在石板上,每天抱着它,给老师检查,他们回去再擦掉上面字迹。   石板供销社有卖的,不便宜,五毛钱一个。   写字用的滑石是用滑石粉做的,像铅笔一样可以削。石笔是方形的,长约十五公分,一包十根,约两毛钱一包。   甜妹儿瞅着有趣,石板上的字迹还没擦,中间写着“第十六课,手,房是双手盖。稻是双手栽。衣是双手缝。路是双手开。”旁边还有一些很深奥的字,一点数字公式,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文老师,这是复式班,跟我小学上的一样!”叶三叔砌临时灶台的同时,一点怀念道。   这年代的小学教室大多都是复式班,也就是学校有数个年级,一个班级,几十个学生,就一两个老师。   文景深也是许久没教过学生,兴致一来,拉着叶三叔,帮他补课。   因叶安诚正在喂驴,做饭的任务就落到叶爸爸头上。   甜妹儿没空去打量教室,坐在篝火不远处,一脸愁容盯着红薯、兔子、腊肉,时不时瞎指挥两下,生怕今晚的粮食没啦!   什么精神食粮,此刻都比不上眼前的烤兔肉香!   而当浓郁的兔肉香味、四处溢开的时候,甜妹儿小大人似的拍拍胸口,松好大一口气,自恋道:“果然,我得到白奶奶与妈妈厨艺的真传,随便指点一下,就能让爸爸做的这么好吃!”   叶爸爸手僵一下。   他很想去打破小闺女的美梦,平日里缺盐多辣多麻,香蕉蘑菇汤,淘金娘茄沫……这些都是谁干的?   甜妹儿整理一下帽檐,依旧一副特别神气的臭屁模样。   红薯香味儿,腊肉味儿,麻辣泡菜的味儿……空气中弥漫着香喷喷食物味,不得不说,叶爸爸的厨艺也很不错。   正当准备吃饭时——   “白先生,你们先吃。我去帮你们收拾一下屋子。”文景深上前一步,婉拒其他人的晚饭邀请,笑道。   甜妹儿难得将视线从兔肉上移开,皱皱小眉毛,动动小耳朵,盛情邀请道:   “文老师,你跟我们一块儿吃,就当今晚吃宵夜。”   最后,文景深再三推辞后离开。   众人互视一眼,摇摇头,开始吃着金黄色的红薯肉、麻辣酸脆的泡萝卜、肥嫩鲜香的野兔肉。   若是把它们放在饼里,当做夹馍,咬上一大口。也许是众人饿得厉害,总之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美滋滋!   吱呀吱呀——   老旧房门被开的声音,夜晚凉风吹入温暖的教室。   众人抬头看去,见到门口有一白白净净的小家伙,还没有门四分之一高,穿着单薄的线衣线裤。   他用懵懂清亮的黑眼睛,盯着他们手里的食物,下意识吞咽口水,允吸手指,小肚子也咕噜咕噜叫起来。   “熙娃子吗?我是白爷爷,小时候还抱过你呢!记得我吗?”   “嗯,爸爸说,白爷爷今晚来咱家住,可是我睡着了。”   白老爷子接过叶安诚递的棉大衣,裹在小家伙身上,揉揉他冰凉冰凉的脸蛋与软乎乎小手,抱着他来到篝火边。   叶爸爸把一个红薯玉米饼递给他,再把半碗兔肉给白老爷子,笑眯眯道:   “熙娃子是吧?真乖,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啃兔肉。”   甜妹儿也把爱吃的泡豇豆,夹到他碗里,“这个很好吃的!夹在饼里面咬。”   普通的山娃娃,很难控制自己欲望。   但文阳熙坚决摇摇头,用稚嫩声音拒绝道:   “爸爸没同意,我不能要叔叔和小妹妹的食物。”   一边说,他一边吞咽口水。   白老爷子摸摸他的小肚子,再把一把脉,脸色忽然沉下来。   文景深是绝对不会饿自己儿子!   吱呀——   有些凌乱的着急脚步越来越靠近,教室的门再次响。   “白先生,你们有没有看见——”   “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啦,仙女们。   瞄准仙女,bububu^o^   宠爱甜妹儿的小仙女们,快过年啦,祝大家吃嘛嘛香,不要叶子一个人胖,哈哈哈~   **   小学教室,三十多同学,然后特别空旷,我们可以后头跳橡皮筋,斗鸡,老鹰捉小鸡。   老师有时候会随意调整书桌,转成圈击鼓传花,到谁谁回答问题,我们数学老师干过……他还是体育老师。   果然,叶子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所以之前一加一等于一,的bug,绝对不是叶子的错! 第129章 秀才遇到癞   文景深狠狠松一口气, 把裹着厚棉衣的儿子搂在怀里, 脸埋在他的脑袋上, 缓过劲儿, 再抬起头, 眼睛略微有点红肿,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抱着儿子坐在火篝旁边。   白老爷子有心问出声, 心里也有猜测, 却不知从何讲起。这时他反倒怕伤好友的自尊心, 以及迷糊说不清楚,伤到文阳熙。   文景深张张嘴巴,摸摸儿子的头,事情太长太复杂,也不知从何说起。   叶家汉子与少年,你瞅瞅我, 我瞧瞧你,一致挠挠头,尽量把呼吸都放轻。   屋子里很安静, 只听见柴火“啪哧”烧的声音。   感觉有些微热,甜妹儿把线帽取下, 短腿晃俩下,努力挣扎着下地,把那碗红薯玉米饼加烤兔肉,递给文景深, 黑亮的眼睛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文老师,这是给你跟小哥哥吃的。”   文景深愣两秒,低下头看着儿子渴望的眼神,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碗,揉揉甜妹儿的头,认真道谢:“多谢甜妹儿,多谢白先生,真的谢谢你们——”   话到最后,有一些破音。   可以明显看出刚才“儿子不见”,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见父亲点头,文阳熙小声道一句“谢谢”。   然后他抓起饼三下五口,狼吞虎咽起来,仿佛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看样子很像饿了好些天,看得令人心酸,住大房子饿肚子,傻子都知道这不正常。   甜妹儿看着他蜷缩在爸爸怀里,单薄瘦弱小小的一团,看着好像一只受欺负的小动物,大姐大使命感上来,拿起长竹筒,递过去。   “小哥哥吃慢点,喝点热水,不烫,我有喝过的。”   “谢谢妹妹。”嘴角沾着饼渣的文阳熙,抬起头乖巧一笑,拿起一块兔肉,递到父亲嘴边,认认真真道,“爸爸吃肉,兔肉好吃,比红薯稀饭好喝,不会肚痛痛的。”   小家伙长得白白净净,五官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话秀秀气气的,跟村里山娃娃都不一样,衣服里包裹的小胳膊小腿比甜妹儿的还细,太过瘦弱。   “喝稀饭为什么肚子会痛?”白老爷子沉默许久,终于温和问出声。   文阳熙嘴里包着兔肉,像仓鼠一嚼一嚼的,直到全部咽下去,才歪歪头道:   “今天村里大食堂午饭是一碗红薯咸菜稀饭,爸爸说他不能再喝红薯,只能吃菜叶,不然肚子会痛的,让我全部喝下去。”   甜妹儿眼睛瞪圆溜溜的。   这明显是长辈骗小辈的经典案例,小家伙好容易被骗,只有晓丫头才会相信,他们真是傻得愁人。   这时候——   “咕噜咕噜。”   因教室里很安静,声音特别明显。   因白老爷子与叶家人肚里都有东西,文阳熙正在吃兔肉,这响亮的‘空诚计’,从谁肚子里传出来的,不言而喻。   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   白老爷子起身,把一大碗红薯玉米饼强塞过去,再搂着正吃兔肉的小家伙,靠近篝火坐着,从骨骼、脉搏、舌头等,再更细致检查他的身体。   文阳熙很瘦,椭圆脸的尖下巴都瘦出来,爪子也没多少肉。这年代的山娃娃很多如此,只是身为一位值得尊敬的教师独子,饿成这样子,很奇怪。   更令人担忧的是,在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小屁股、后背、大腿内侧等,都有一些青疙瘩,甚至磕碰伤,都被细心上了红药水。且黑发头上,还有一个鼓起的肿包……   文景深捏拳头,眼底愧疚与憎恨一闪而过。   看到肿包的时候,担忧更是显在脸上,他也不知道这个伤口。   叶爸爸紧紧搂着甜妹儿,气不打一出来。   要是哪个人敢如此欺负自家孩子,他绝对会找他拼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揍得他祖宗十八代都不认识。   “你要是照顾不好熙娃子,让他跟着我,正好我俩外孙还差一个兄弟。”白老爷子见都什么重大问题,送一口气,摸摸小家伙的脸蛋,头也不抬道。   “我要爸爸!”一听这话,文阳熙吃食不要,胡乱挣扎着,急得眼泪哗哗下,两胳膊往父亲那伸去,看得人直心疼。   这一剂重药果然有用。   文景深再也忍不住情绪,堂堂一大老爷们,抱过儿子,哇哇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大孩子。叶爸爸摇摇头,将厚棉衣给俩父子披上。   过了好久,才从文景深嘶哑的哭腔嗓音里,拼凑出冠山村与文家的故事。   文家虽然成分不好,文景深却足够勤奋与聪明,是一位五十年代罕见的高中生,高级知识分子,回村当小学老师,自是受到犹如文曲星状元一般的待遇。   意气风发,吸引不少村里大姑娘。   最后娶一位李姓长辈孙女。   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细弯眉,大眼睛,梳着两条长辫子,俏身条,走起路来轻曼而有韵致,跟村里其他姑娘不一样。   生下文阳熙后,李家长辈因病去世。   两年前,文景深妻子也去世。   这一切都没啥问题,直到大队布置的炼钢任务下来,他作为读书分子,自是想要为种花家做出贡献。   上山找铁矿石、不忘教导学生、建小高炉,每日忙得团团转,于是将幼子寄放在姥爷姥姥家。反正村民们都吃大食堂,也不会误这点事。   甚至他将三张布票作为报酬,给妻子的兄长——冠山村小队长李洪国。   由于太过心急忙碌,他错过李洪国讨好巴结的态度,看向布票贪婪的眼神,以及对侄子毫无感情的目光。   叶安诚瞪大眼睛,情不自禁问出声来:   “送到姥爷姥姥家,他们怎么会这样让外孙饿肚子。”   每次他到王家,姥爷恨不得把天上星星月亮摘下来,送到他面前,每晚都扯着他手,唠叨妈妈小时候的事情。   “我也不愿意相信。”文景深苦笑道,眸底愧疚、哀痛、不愿相信、愤恨等情绪挤在一起,“熙娃子姥爷姥姥并没有做什么,应该是说,他们什么都没做!”   只是任由儿子儿媳欺负他儿子。   石板、滑石、书籍、玩具……统统逃不过他们的贪婪。   那段时间,公共大食堂里讲究‘敞开肚皮吃饱饭’,他儿子却在姥姥家饿肚子,只因为他舅舅不允许他去食堂‘吃白食’。   这个年代,生产队长就是村民的天。   老辈们纷纷去世,现在的村民们,碍于□□的威信,不敢将这事告诉他,甚至帮他瞒下来。   这才是最让文景深感到寒心的。   要不是因为他偶然发现一棵野山柿子树,念着儿子,偷偷把几个柿子连枝摘下,让它们慢慢软变红,把它平摊到自己的玉米面饼上,甜甜的,给儿子当做小惊喜。   也就那一刻才发现,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竟然被人虐待被人欺负,再晚一点,就饿的差点没啦。   自责愧疚感险些让文景深崩溃,差点拿起铁锹直接找李洪国拼命。要不是贴心又懂事的儿子抱着他腿,想到出事后无人照料他,此刻不是李洪国死就是他亡。   一听到这里,其他人都怒火冲天。   无论是张队长,还是黄队长王队长,就算有自己一点点小心思,也是真的全心全意为村民服务。   叶三叔年轻气盛,更是直接问出声,“他们家这么欺负人,难道就这样算啦?”   文景深并未回答,看着快熄灭的篝火,摸摸儿子的头,转身去拿出一个崭新洋瓷盆进来,里面装着少量木炭,以及抓着一把枯枝枯叶。   留恋摸着盆子,这是文景深媳妇的嫁妆。   盆壁很新,盆底很破。   两个绿豆大的洞,还有一些比针眼稍大点的小洞,已经用树胶在火上溶化,滴入洞里用拇指一按,尽力补上。   但装入水后,还是漏水,只能当炭盆子用。   “自是不能这么算啦,但我还有熙娃子,跟村里小队长相比,我就像这漏水的盆子,怎么也是不上劲儿。”文景深将炭盆点燃,把树枝干草仍进去,门也开一条缝漏气。   反抗的结果就是,村里三姑六婆开始传留言,关于文家过去的事情,还有什么。“红脚梗变成白脚梗”,不下地种田,不中用,“吃里扒外”。   遇到不讲理的二癞子,嘴里面那些不干不净的话,一口气下去都不带重复的,问候祖宗八代那都是轻的,而他是一文人,骂的话别人听不懂,总是吃亏的。   文景深自认为行的正坐的端,却很难反抗一堆乱七八糟的无奈。想到那些替文家说话的老辈们,他心里更伤心,这也是今晚接人路上情绪失控的原因。   这个洋瓷盆就是搜家毁坏的。   一天他抱着孩子回家,地上堆满地书籍、纸张,破烂的、粘土的、踩踏的,把他对乡亲的心,也撕的粉碎粉碎的。   那天晚上,他把破损的书一点点粘擦干净,想着是不是带孩子离开村里。   大食堂的消息传来,祠堂里又被收刮一遍,粮食和各种票钱都不见,铁铜类东西也都不见,屋里书籍都不见,就连东边破碎灵牌都被人搜走做燃料。幸亏家里有一地下室,里头藏着点东西。   尽管这样,村里还是惦记着他的祠堂,说是‘燃料不够’。   燃料不够,哪会拆别人家呢?   这不是家,这是文家祠堂。   哪里都不安全。   白日里,文景深抱着孩子上山找吃的、砍柴、备干草,只要家里没吃的,李洪国还不敢真的饿死他,不过搜得勤快些。   偶尔机会恰好,文景深会搂着儿子,用地下室的东西,走几里地,去隔壁村偷偷摸摸换东西,能换多少是多少。而之前阳熙口中的“村里大食堂”,不是冠山村,是隔壁一村落的。   今晚,因村民们平日不敢半夜靠近文家祠堂,且这里离村口距离不远,屋子也是被锁上,包括屋门、偏堂、走厅在内,总共三套锁,其中还有一套暗藏铜锁。   文景深这才敢出门接人。   等接白老爷子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偷偷瞄门锁。后来进入教室,他回屋确认小家伙没事,从地下室爬上来,却发现小家伙竟没有在床上。   各种各样的情况,在他脑海里浮现。   急得文景深狠狠扇自己两巴掌,慌慌张张找出来。   白老爷子艰难开口道:   “今晚祠堂烧火,你并没有向上头打过报告,对吧?”   食堂从一开始,就将‘吃白饭’的俩人排除在外,令人搞笑的是,隔壁几个村的流水宴席,他倒是舔着脸,去蹭过几回,还打包晚饭回来。   叶家人烤火动作一顿,心里不由担忧起来,要是冠山村队长借口找过来,这就是他们的错误。   “我每天夜里都在家烧火、煮野菜充饥,地下室的东西也不多了,接待完白先生,我就准备离开这里。”沉默许久,文景深终于开口道,“我怎么也是一高中生,怎么可能活不下去。”   若是在之前,当然活的下去。   但是现在世道变很多,一路上,饿肚子的人多的了去啦,一位带着儿子的高中生想要过下去,真的很艰难。   至于下地种田,其他人会认为他抢工分。   更何况——   “当流民?户口本都没有,你成分上有问题,准备带着儿子去哪里混饭吃!”   被白老爷子点出关键,文景深垂下头,要不是这个问题,他早就离开冠山村,带着儿子,去往其他地方。   五八年,种花家开始登记户口,出生、迁徙、名字等信息录入,且开始分农村城镇户口,农村转城镇户口相当困难。   文景深父子,一不留神,被登记成农村户口,而且因为成分问题,将户口直接挂在李家,这成为他们出村的重要阻碍之一。   至于其他阻碍,白老爷子说的很清楚。   最后,白老爷子直接拍板:   “明天一大早,我们找冠山村李队长谈谈。”   文景深摇摇头道:“白先生,这户口的事,不好使!”   “你脑子才不好使,农村转城镇不好转,你一成年人,农村转农村,自由自在。我家正好缺一个帮种药的!不行就去北边儿,正好我了解一处地,那也缺点文化人。”   文景深抱紧儿子,二话不说,直接跪在白老爷子面前,感激涕零。懵懵懂懂的文阳熙,用清澈如湖水般的眼睛,看着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继续码长长长的,么么哒^_^   缴获脑子一根筋的老师,娃娃年纪越小,比如小五,会获利很多。   甜妹儿:为啥不让我教人?   **   说起户口,家里有长辈那时候放弃地,当工人,到镇上变成城镇户口,真的很不容易。   然后遇到□□,城里减人口,流行反乡,下放回去……,虽然也得到东西。   但是比当初放弃的,少很多,甚至因为自然灾害,更加困难……简直差点没熬过去。   现在给他城镇户口,也不愿意放弃土地。   ,^-_-#   **   瞄准仙女们,bububu 第130章 饥饿的羡慕   以李洪国为首的冠山村生产队, 从八月底开始, 公共食堂建立以来, 坚持‘青菜白菜萝卜菜, 鸡鸭鱼肉顿顿有, 猪蹄熬汤最养人’的吃法。   除去文阳熙,全村人真的是敞开肚皮, 吃撑饭。   大米饭一碗又一碗, 每日都吃数百斤以上。   红薯玉米要是吃不完, 可以饭后烤着玩, 肉粮更是吃得一根毛发都不剩下。   还是有部分老人瞅着心疼,念叨几句,却被□□笑骂两句‘老糊涂’,然后埋头继续胡吃海吃。   地里有粮食收获,他们干得最认真的活却是炼钢,因为这个有嘉奖。至于其他, 反正大家都有的吃,凭什么我要干的比你多?   不到半个月,最先没得是肉粮。   这时候, 村人们的嘴已经叼啦,将目光放到牲口上, 再转移到猫猫狗狗上。   最开始一天晚上,生产队七、八年轻小伙在平坝里乘凉,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土狗,“汪汪汪”, 肥肥的。   “这本来就是咱们队的!”   所有小伙子两眼放光,扑上去抓住那只狗,然后有人去烧开水,滚烫热水直接浇在土狗身上,惨叫连连,令人不忍直视,小伙子们却笑着将它分食干净。   不作不死。   从那开始,村里头猫狗叫声不在,连牛驴都少一两头。紧接着白米饭没啦,然后是蔬菜、洋芋、玉米、红薯,粮仓里粮食越来越少,地里粮食也纷纷抢挖出来。   直到十月初,库里快见底,李洪国才开始限量供应粮食。   十月下旬,大队上交粮食,大队长十分生气。   后果就是,肉粮你们没有牲口拖走,免得你们把它吞肚里,库里粮食按照一定比例上交,尽管这样,李洪国还是被通告批评一顿,被隔壁村落看尽笑话。   有稀饭的笑话喝米汤的。   暴雨过后,冠山村的公共食堂。   一早一晚稀饭变成米汤,上面飘着几片菜叶,没油,盐少量,喝进肚子后,去个茅房,立马排出体外,实际跟没吃差不多。   跟文家父子相比,冠山村的村民也好不到哪去,努力找野菜充饥,不至于饿死,他们还暂时不用啃树叶、吃草根。   村里部分人没有主观原则,都受到队长的影响,因为一种‘我不好你更不好’的病态心理,文家的过去,站在制高点,嘲讽议论,甚至以此事来吓唬小孩子。   仿佛文家祠堂是狼。   每到深夜的冠山村,各家各户虽然灯熄灭得早,但人可没那么容易睡着。   村民们又冷又困,只能喝凉白开水饱,或者把白日里找来的野菜胡乱嚼两下。   每个人肚子内如有一团虫子在瞎搅和,饿的前心贴后背,甚至有人试过去仓库刨洞扣粮,遇到这样的队长,结果可想而知。   梦里都是公共食堂‘鸡鸭鱼肉’的好日子,嘴里期待明日中午的一顿‘红薯玉米饭’。   而白家车辆的到来,家家户户都能听到,心里痒痒,换作寻常乱世,可能真的出手抢。   这点还不得不感激种花家,从建国到现在,道德思想无孔不入,哪怕是半夜饿肚子,对于人,他们也不敢轻易尝试。   还有一点,因为这时还有红薯玉米稀饭,地里麦子刚种下,村民们心里希望的苗火,并没有被熄灭。   只是往村东方向瞅的人,更多一些,尤其是许久不沾油荤,猛然闻到兔肉与腊肉味儿,肚子饿得越发厉害,这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并且他们不懂,这种酷刑会持续很久。   深夜十点,文家祠堂的油灯、篝火,隐隐约约亮着。   所有人集中在祠堂地下室,帮忙整理一堆乱七八糟杂物。两个小家伙也不愿意睡觉,穿得厚厚的,也瞎帮忙。   需要整理的东西其实不多,一箩筐就可以装满。   几个洋油灯、几本繁体书籍、一尘封起来的小匣子、笔墨纸砚、半麻袋木炭、一堆石板与滑石、以及各种各样的树叶野菜。   文阳熙撅着屁股,在树叶野菜堆里,一一分类,分成各种各样的小叠。   甜妹儿问号脸,“熙呵呵,你在干嘛?”   看在你身上都是淤青的份上,她就大方一回,不计较大小的问题。而此刻她才知道,文阳熙比晓丫头还大一岁,他看起来实在柔柔弱弱,一阵风就能吹倒。   “这洋槐叶子软,没味,吃饱不难受。臭椿叶子闻着很臭,吃它得闭着气,不敢闻回吐。桑树叶子硬,不难吃,就是吃下去肚子难受,想吐吐不出来,不能吃饱。榆树叶子最好吃……”   甜妹儿瞪圆眼睛道:   “你都吃过它们?”   稚嫩童音的对话,在地下室响起。   男童的话非常有条理,却听的人心酸至极。   叶爸爸拍两下文景深的肩膀,他想起杨婆婆的预言,若不是提前得知消息,备粮备物,引导张队长,他们叶家此刻,是不是也是如此情况。   半个小时不到,地下室里的东西已经全部装好,放到驴板车上,剩下就是一箱半衣服棉被。   带着怀恋的心情,文景深与其他人再一次检查整座祠堂。   被搂着的甜妹儿,不停惦记祠堂外院的墙壁砖瓦、地下室笨重的木制纺车、天井堆放的空坛空罐、被撕碎的红木屏风、几件大型的红木摆件……   黑眼睛不停转啊转啊。   叶爸爸用力拍拍她屁股,把她小心思拍回去。今晚是大通铺,绝对不能去青山空间,也不能存取任何东西。   甜妹儿不甘心滚来滚去,最后在大哥的怀里,沉沉陷入梦乡。   **   次日天麻麻亮,驴车已全部被打包好。   随后天微亮,温暖朝阳洒下,冠山村出工或吃饭的哨声响起。   也许是昨完熬夜,或许是难得吃饱,再加上懒洋洋的秋阳,叶安诚、甜妹儿、文阳熙,都没被吵醒,三个睡得好香。   白老爷子拿着弓·弩,领着一堆爷们儿,抱着俩睡得香的豆丁,载着睡姿大八字的某少年,精神满满,直线往冠山村队部里走去。   一路上,他们遇到很多村民。   因为饥饿,很多老人瘦得脱形,目光竟有些呆滞。娃娃们努力追着他们车跑,偶尔一两句取笑声音。汉子妇女们,也一副有气无力懒洋洋状态。   令人看不出希望在哪里。   李洪国长得四方脸,浓眉大眼,一副很老实的模样。要不是先前打一预防针,白老爷子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他的真面目,也难怪文景深看走眼。   白老爷子一向不喜欢讨价还价,直奔目的,一见面,就将公社里大致情况吧啦吧啦报出来,炸得对方晕乎乎,并且将一封盖章的本件递给李洪国看,作为证据,一副特别有底气与自信的模样。   最后,再半威胁办讲道理。   他语气中显示,似乎真的能将对方送进铁笼子里。   “李队长,这迁移户口的事儿,我们就在县里公社办,到时候你也可以随意核实,我们只需要冠山村一纸证明!”   “听说你们村有人竟然吃白食,没干活,这件事很严重,必须告诉大队长。按照规定,除去烈·士家属、五保户,人人都应该下地干活,红星主义不养闲人,要保证人人都能吃饱穿暖……”   “这迁户口的事儿,您放心,不按照证明来,办事员也不会给办的,这点我们肯定不会瞎来。”   等李洪国晕乎乎开出一张证明。   白老爷子才停下来,喝一口温水,润润暖暖桑子,瞅一眼不远处装哑巴的文景深。   叶家人则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原来白大夫不仅医术高超,竟然能这么忽悠人。   在转身离村时,李洪国假模假样道歉:   “妹夫啊!都是我不好,没注意家里婆娘竟是这种个性,连累妹夫侄子你们,爸妈也不看着点儿,我真是该死——”   “那就以死谢罪吧!”   文景深的眼皮子都不动一下,用手捂着熟睡儿子的耳朵,语气平淡道。   李洪国口水咽住喉咙。   叶家汉子们:……原来文人都是这么霸气外露吗?   “我们走吧!”   回头再看一眼东边方向,文景深深呼吸一下,对其他人点点道。   瘦驴原地踏两下,往村外头走去。   冠山村的村民们,很多蹲在门外的台阶上,喝着稀饭,吸溜吸溜,吧唧吧唧,装作无事,但偷瞄驴车的目光里,有一种充满着饥饿的羡慕。   临出村口,甜妹儿忽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盯着前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快出村子啦!   可惜文家祠堂里的东西。   盯着东边方向,突如起来一灵感。   将笨重的木制纺车、偏堂里的一张红木八仙桌,在脑海里,一点一点描绘出来,心里念叨一句“奶奶”。   困意突然袭来。   甜妹儿再次闭上眼睛,在叶爸爸怀里,蹭两下,安安心心睡去。   文阳熙被颠醒。   叶家兄妹却睡得挺香,上下左右、晃荡颠波都没醒。   叶安诚:呼呼——昨晚妹妹太调皮。   **   李洪国与部分冠山村的村民,迫不及待进入祠堂,最后一次搜索值钱的物件,或者粮食之类的。   “李队长,这祠堂刚好可以拆掉建小高炉。”   话音刚落——   “啊!文家祖先——”   所有人连滚带爬跑出祠堂,从此以后,冠山村里再也没人敢提‘拆’字。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树叶种类味道来自百度某长辈回忆录。   **   与寺庙不同,我们这里很少有祠堂,都被拆光。   于是祠堂模样,百度的。   倒是古代建筑,有宋朝名人的,部分保留下来,感觉以前哪怕是当官的,房子也……可能是家具没啦。   要是叶子穿越,只能活下去一章节-_-# 第131章 水湾小县城   颠颠簸簸、晃晃荡荡, 踢踏踢踏, 除去停下吃一些草料、叫两嗓子, 瘦驴不知疲倦地往前走着, 步伐大小基本相同。   甜妹儿在驴板车上安心酣睡, 由叶家人、白老爷子、叶安诚轮着抱。   直到午后,驴车踏出山路, 她小脑袋依旧一点一点的, 午饭就着叶爸爸的手, 吞下大半个红薯玉米饼卷腊肉泡菜, 再喝几口热水,转身又陷入梦乡。   看得一干大人们目瞪口呆,还没见过这么能睡的娃娃。   若是强行将她唤醒,她又像一只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奶猫,哼哼唧唧,黑葡萄眼睛湿雾雾的, 不哭不闹,却更让人心疼。   比起苦胆都快吐出来的文阳熙,甜妹儿简直乖巧安静得不像话, 跟家里头乖巧可爱的叶小五一摸一样。   路上闲着无聊,白老爷子就给三小辈全都把一下脉。   文阳熙体弱、营养不良, 需多补。   叶安城也略微营养不良,肠胃需要好好调养,得补。   唯独甜妹儿壮得跟头牛一样,只是累得狠, 比例年纪小?精力体力没调整过来,需好好休息。   叶爸爸无奈摇头道:   “肯定昨晚熬夜太久,今个儿白日困得很,现在睡,晚上又得睡不着。我还不忍心叫醒她。”   “儿女都是债啊!”   文景深笑叹一句,伸手揉揉怀里儿子的头。   搂抱文阳熙的力气,必须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既不让晃荡与秋风刮到他,也不能让他难受。   甜蜜的麻烦精!   想到路上一系列杂事,他抬头歉意一笑:   “倒是因为我们父子俩,耽搁大家进诚的进度。”   “事情都有轻急缓重,哪里来的什么耽搁。要是你真心存愧疚,那石板与滑石给叶家两套,他们家孩子多,用得早。”   通往县城的公路都是土路面,坑坑洼洼有,弯弯曲曲有,上坡下坡有,石头杂草有,但也比山路好得多。   “今天来赶场啊,你是哪个村来的,我们是虹金县的!”   “走亲戚啊,顺便买点东西,前几日暴雨,队里驴蹄坏啦!”   “看大戏去,县里来一群变脸的!听说工会也要放电影……”   越接近县城,陆陆续续的,叶家的驴车就可以遇到许多木轮独轮车,这些独轮车上的人们,面貌比镇上村民强不少,从他们口中,能得到很多‘新奇’的消息。   果然,越靠近县城里,公社的某些政策能调整的快一些,管理严格一些,有坏处也会有不少好处。比如县城附近村里的大食堂,竟是最早开始限粮的。   说到独轮车,这才是县城附近主要的交通工具。它既可以近处运输,也可以长途贩运,而长运多是成群结队,昼夜赶路,类似后现代的客车。   而小驴车、骡子车,或者马车的,现如今只有整个生产队里有,很少出现在公路上。碧山村的驴车倒是吸引不少打量目光。   至于精贵品脚踏车,整个县府大院里,仅有三辆脚踏车,属于公用。像领导什么的可用它,交通员也可用它,跑县报材料、通知消息、取文件等。   据说,县里头的脚踏车,很破旧属于淘汰类的,‘跑起来全身响,唯铃铛不响’,仍旧让人羡慕得很。   “甜妹儿,醒一醒,咱快到啦!”叶爸爸轻拍闺女的左边脸蛋。   长而翘的睫毛微微抖动两下,含着水雾的眼睛睁开,里面是一片迷茫。甜妹儿下意识地左右观望一圈,没见到一座土屋,撅起小嘴巴,快能挂油壶哩。   “河边冷,别着凉啦。”   叶爸爸整理一下她的帽檐,把棉大衣替她裹上,认认真真嘱咐,“瞧道前面没有,沿着那条滔水河,咱们就能到水湾县。”   水湾县规模极小。   东西南北都被田野与青山环绕,因势赋形的这么一大片凹地,成了多人的集居之所,是典型的山区小县城。   且,县城在滔水河沿边,站在青山顶从东往西看,像是在一处河湾边,因此得到‘水湾’之名。   “风好大!”   “冷嗖嗖的!”   “腿都冻僵啦!”   驴车走近滔水河,有时需要踩着河岸的荒草乱石,弯弯曲曲继续前进,甜妹儿皱紧小眉毛,在沿路上第一次感受‘冷’字。   此刻,金色太阳依旧悬挂在半空中。   进入深秋,滔水河渐渐平静。   河滩上长着各种芨芨草、猫耳刺、狗牙花之类的杂草,以及许多突兀的树桩,风吹过,瑟瑟摇晃着。   河岸空中尽是雾霾与黑色烟雾,上面立着大大小小的小高炉,不少高炉还围着人群,上面冒着浓浓黑烟。   木牌白布上火红色的大字,诸如“一个钢铁、一个粮食,有这两个啥事都好办”,“行动军事化,生活集体化;工农兵学商,一齐上战场。赶上外国佬,不用十五年”,倒是显现得特别明显。   然而,河风使劲儿刮着,如同刀子一样往路边人的脸上割得生疼,寒气钻透棉衣与线衣,刺入皮肤骨头。   文阳熙缩在衣服里的手指头,也被冻得红肿、像似被狗啃一样,他咧着小嘴,冷得发声‘兮兮兮’,将头埋在父亲怀抱里,努力汲取体温。   “树全都没啦!”   白老爷子裹着厚厚的棉衣,望着长长河岸边的一片荒凉,摇头叹息道。   上一次来,河□□,岸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哪怕深秋也能见到一些找食的鸟雀,冬季入眼的还是绿色。   旁边独板车的掌包师傅一听,笑呵呵搭话道:   “老大爷说得是,今年五月份,我还在这里捉麻雀呢!八月开始,大家就砍树枝、裁树干、挖树根、劈柴、装炭窑,烧成木炭,后来直接木头送高炉,不过咱县的黑疙瘩炼得可多啦,值!”   此刻又有一座小高炉出铁水,周围人群欢呼跳跃,鲜艳的红旗插上,铁还没成行,大家叫喊着将数量往上头抱。   白老爷子笑而不答。   “嘿嘿,我就说嘛,咱们公社最好!”那掌包师傅笑得好不得意,“暴雨前,天天都能听到,那时候队里村里县里,小年轻们全部出来河里淘铁砂,量足,每个小高炉都能出铁。”   “大叔,那他们现在不淘是因为水太凉吗?”   甜妹儿用双手给哥哥脸上保暖,不忘歪头好奇问道。   “虽然这树没啦,风刮得脸生疼,河水也冷,但那能冷得住咱们农民工人火热的心,出铁少跟天气没关系。”掌包师傅否决道。   买一会关子,他指了指滔水河说:   “暴雨过后,河床反倒是下降,今年天气真诡异。这河水下降,掏得铁沙不够,上交的钢铁耗尽,山里铁矿不足,小高炉的量这才慢下来。”   叶爸爸盯着滔水河若有所思,“我虽没怎么来县城,但镇上小河是汇入滔水河的,咱镇上可没听说枯过。”   刚好走到一处,众人瞅到一截滔水河,竟真有渐渐枯涸的迹象,河床上有一两个露出很大石头。   “看吧看吧!这可是很难遇到的场景,在有几个地方,胆子大一点,不用木桥,就可以直接踏石过河哩!”   叶爸爸看着浅浅的河水,陷入深思,准备回去跟老爷子提两句。他们家里中一种“只要天气有点反常,就联想到天灾”的毒,且越中越深,暂时无可救要。   继续往前走,当河风逐渐减缓时,就能看到大大小小的村落,零零星星的土屋,而驴车距离滔水河的距离开始忽近忽远,越过一片田野,水湾县到啦。   “白老爷子,咱们下车歇会儿,然后慢慢走进去,也好逛一逛县城。”   一天的行程,让人浑身酸痛、狼狈不堪,叶爸爸的建议,更是为了让大家稍微整理一下自己,做一点面子工程。   此话一出,带白老爷子同意,少年叶安诚抱着妹妹,迫不及待蹦哒下去,伸腰踢腿、活动筋骨,都能听见骨关节的脆响声。   甜妹儿也暂时允许在驴车旁边,牵着哥哥的手,蹦蹦哒哒两下子。   她好奇打量前面的小县城,破破旧旧,旧城墙已经被拆光,却能区分很明显。   尽管中间隔着一条不明显的线,村庄这头,田地很多、鸡鸣狗吠,无半点炊烟,而县城此时,家家生火做饭,熟悉炊烟从各家各户升起,绕着屋檐盘旋,再袅袅飘进虚空。   “县城不吃大食堂吗?”   甜妹儿满脸羡慕道。   “哈哈哈,小丫头,他们在大坝坝里就吃了一周。然后公社领导发现,城市里的很多居民有工作,单位工厂都有食堂。”   “可以在食堂吃饭,家属也可以一起吃,哪用得着浪费建小高炉的砖头,重新修一个大食堂哩!至于家属不愿意用钱票,也被允许在家里生火。”   旁边一位刚从独板车下来的老大爷,十分热心地回她的疑问   叶安诚眼睛刷一下雪亮,姥爷家有好吃的,还有甜糖果,不用上交真好,妹妹也能尝到好吃的花生糖。   叶爸爸不解问道:   “这位大爷,这还不到四点,他们这是吃午饭还是晚饭?”   “这你就不懂啦!”老大爷摇摇头,“家家户户得上交数斤铁铜,这菜刀现在一条街只有一个,轮着用,所以必须早做,否则七、八点都吃不上热饭哩!”   叶爸爸:原来岳父家缺少的是一把菜刀?   整理好衣服头发后,叶爸爸搂着闺女,叶三叔瞅着赶驴的叶安诚,文景深抱着自己儿子,白老爷子休闲自在地领路,一行人慢慢进入湾水县。   不用走路的甜妹儿,东张西望,眼睛珠转啊转,好奇打量着这古老、破旧、贫困的小县城,   县城里,各家各户也很少用白墙瓦房和砖石围墙,小草房居多,有的居民所谓院墙只是用秸秆和芦苇夹的。   城区不大,主要街道干一横二竖,中间两十字街口,并不是穿之前的四条通道交汇点,仅是贯穿县城街转弯处形成的两拐角点。   除去主要街道,其余都是弯弯曲曲小路,或者大巷小巷子,里面人来人往跟热闹,却不能走马车驴车骡子车,只能看看过干瘾。   “白老爷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水湾县比碧山镇复杂得多。   叶家汉子们看得迷迷糊糊,走得小心翼翼,眼睛瞄来瞄去,生怕一不下心把自己弄丢啦,心里十分没底。   “今天是星期五,县城医院以及办事处都快下班,咱们去招待所住一晚上,明日上午再背着东西去办事,下午你们去走亲戚。今晚还能去柳絮巷戏台子那边赶夜场,顺便看看有啥卖的。”白老爷子将事情都一一安排妥当。   建国后不久,咱们种花家工人,每年约四个节假日,实行的每天八小时、每周四十八小时工时制度,也就是‘单休’。   这年代的上班族,到周末,也不会去旅游什么,多是窝在家里陪家人、修理家具、打扫卫生等。   叶爸爸竖起耳朵,听得仔仔细细,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看起来似很想用笔记本记下来一般。   甜妹儿吧唧一口老爸,问出叶家人的心声,“白爷爷,街上人好多,三叔要是不小心丢啦,可以去哪里找我们呢?”   警察局有吗?   警察叔叔有吗?   白老爷子拍一下额头,想到倒是忘记说这事啦,他指着东边方向道:   “要是咱们谁有丢,就往东走,那里有县里唯一一座三层楼房,那是水湾县办事处,专门替人民群众解决困难。”   “除去办副食本、迁徙户口等,县上夫妻闹矛盾、邻里闹纠纷的、婆媳闹架的、朋友闹债务……都可以去主持公道,里面还刚好有位认识的朋友。”   甜妹儿:办事处管得真宽啊!白老爷子朋友真牛啊!   从第一个十字街口往西走,他们竟遇到‘堵车’,大大小小独轮车太多,里头还夹着一些驴车马车骡子车,叽叽喳喳、五味杂陈,看来都是去招待所的。   艰难走过西街,拐角处有一个小小的邮电所,旁边就是马车店。几个大院并在一起,半边停放马车独轮车,半边草棚栓骡驴牛。   而院里面的马车店,一溜烟的草房大多都是是地铺或吊铺,以及木板铺成的通铺,基本都是赶车的汉子,挤在一起,乱七八糟,鱼龙混杂,吵吵闹闹,听得人脑子疼。   叶爸爸搂紧小闺女。   他觉得自己要不要连夜去岳父家,把女儿儿子交给他们?   文景深看出他的想法,笑道:   “这是马车店,很多长途贩子或者赶马车都在这里讲究一晚。咱们得去后面,才是招待所。”   叶爸爸松一口气,感激一笑。   招待所里与马车房很像,一个大院子,角落里长着杂草,有一株瘦弱的树,叶黄枝瘦,很憔悴。   它里面不是草房,而是一排的小黑瓦房,院西边还有用木柱顶着的大棚,这是招待所的食堂,里头提供收费粉条、面食、红薯饼等现点现做的熟粮,以及免费热水。   一番商量后,他们住一间房,里面是通铺与吊铺,吊铺则是甜妹儿点名想要睡得,其实她只想玩秋千。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查很多资料,问很多老人……终于写一个想象里过去城市一角,下一章还有热闹的巷子。   捂脸弱弱一下仙女们,有没有很混乱?模糊不清?   这里面肯定有加自己的想象,哈哈~   城市里有的吃食堂,有的不吃,工厂人都吃单位的。   **   单休双休奋斗史。   49年开始,一直单休。   88年开始,有松动迹象,但是还单休。   94年开始,大小休出现。   95年某月开始,正式双休。   咱们奋斗六十多年,争夺六十多年,才赢得双休………………现在的企业竟然向过去致敬,累觉不爱。   叶子毕业后的工作是大小休。   啊啊啊啊!   双休万岁!   现在才知道双休不容易啊! 第132章 夜集与戏台   招待所的服务还挺热情周到, 单独房间内也挺安全, 没听说过丢东西, 食堂的吃食挺贵, 但热水免费提供, 就是环境吵杂,住得简陋一些。   食堂里, 白嫩的豆腐两毛钱八两, 而豆腐干, 用称钩子勾着称, 才三毛钱八两;用肥瘦猪肉、粉条、豆腐炖得酥烂的粗粉条,七毛钱一碗;要两毛钱的红薯,才能填半饱成人的肚子。   每买一样除去付钱,还得付相应的粮票、副食票,否则就算有钱,也不可能卖给你。因此, 多数人根本不舍得买顿饭吃,白水吃家里带的杂粮饼也就够啦。   而那些会在招待所的食堂里吃饭的人,都是非常有钱的‘大款’。招待所里的食堂, 通常都是现点现做,因为他们有可能几天都卖不出去几份。   众人将驴板车卸货, 喂瘦驴草料与水,再接一些热水,把车上的大饼腊肉泡菜拿出来,烫一下, 在房间里,直接大口大口吃起来。   听到食堂的物价,叶爸爸却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县城里的食物就是贵,这俩三毛钱可以买好多红薯粮啦!”   甜妹儿咬着瘦腊肉,歪歪头,十分不解。   三毛钱很多吗?   辣条都不够一包。   “这里跟北边国营饭店价格差不多,以前也没这么贵,可能最近粮食减少,所以才会这样。”   “暴雨过后,县城这边影响还不大,说不定以后热水都得买呢!”   ‘大款’白老爷子也不会去充当‘冤大头’,买吃食,随便开口给大家介绍一下水湾县,尤其他们要去的地儿。   县城管理部门与办事处、公社都在东边,而北边有唯一的县城医院,国营副食店与国营供销社东北各有一家,而王家的房子则在南边的几家国企工厂地儿,咱们住在西边。   “除去娃娃必须抱着,否管你们在哪里,只要认准方向,县城就这么大点儿,放心不会丢的。”   听白老爷子这么简单一说,似乎这县城还真没有碧山村大,叶家人心里都描绘起路线图,赶紧点点头表示明白。   “白爷爷,这夜场是什么?还有唱大戏的?”   甜妹儿用小方巾擦擦嘴,才问出勾得心痒痒的问题。   县城里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些大小巷子,北边国营副食店西墙外,有一条深巷,深巷往里走,有一大平坝。   这里以前是一座古庙,供奉着菩萨、观音、如来神像,以及泥塑的金刚等鬼神。后来被拆掉,原地搭建一个土台子,两间小草房,也没有围墙。   这就是县城里的戏台子,不定期的有地方戏,曲艺、大鼓、快书、拉弹唱曲的等,样样都有。   年节还有自编剧、杂技、胸口碎大石、腰鼓、花棍、耍狮子、踩高跷、打腰鼓等民俗娱乐活动,再加叫卖叫买声,通常都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而且县里开大会也在这个广场,还有什么演戏、放电影、进行文艺汇演或罕见的体育活动。   农忙过后,白场、夜场不断。   附近村民们甚至有走十几里路来看场戏,或赶完大集看场戏再走十几里回家。   “之前姥爷带我去过,人很多,非常热闹,二舅舅还在咱家吼过两下子。”叶安诚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帮着介绍。   他去王家做客,王姥爷把她当作眼珠子,天天拴在裤腰带上,很多东西一知半解,自是没有白老爷子说得栩栩如生。但对于玩乐,没有少年会不喜欢的。   “那咱们也去瞅瞅?”甜妹儿的心被勾得痒痒,许多东西很久不见,不知道那个广场上有没有。   文阳熙的眼睛又黑又亮,扯扯爸爸的衣角,显然很是期待。   白老爷子点头道:   “那里还有夜集,也就是我之前在村里说的地儿,逛商店,在农村买不到的货物,棉布棉花油盐酱醋茶,甚至药材,在这里碰碰运气就能买到。”   甜妹儿眼睛一亮道:   “咱们还可以在那里摆地摊,对不对?”   若是这样,她就可以把空间三箩筐提出来。   话音刚落,敲门的声音忽然响起。   开门之后,进来的正是老熟人公社民兵连长易学兵。   他笑道:   “白老爷子来县城,也不先来公社看看,或者来我家坐坐。”   白老爷子起身迎接,笑着解释,“到县城已经快五点,公社也差不多下班。”   一番客套话之后,说起夜集,肯定是易队长更了解。   “编筐、农具、木头玩具、盐巴调料、……都可以在这里卖,往常地里粮食蔬菜也有卖的,但现在,市集上应该只剩下小孩吃食,野菜野果野味类的,也有一些。”   易队长多嘴嘱咐一句,他不太相信白家没藏粮,不过当初不点明罢了。   夜集是有干部维护的,现在正是仓库缺粮时间。   调料类似花椒辣椒姜丝等,是野生类的东西,管理员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县城居民并没有建立公共食堂,他们也需要吃饭。   公社里虽没有明确取消公共食堂,但对于各村各户的限制已经在一点一点放开,只是没明说没文件的消息,到镇上、农村,会慢一些。   比如现在,县城附近人家晚上偷摸摸烧火,被举报,也不会有人上门搜查,再没有一开始的严查严惩。   野菜野果类此刻还要上交的话,绝对会引起严重后果。   “行,咱们出发!早一点去,能有好位置,还能逛逛县城。”   众人把贵重物品揣衣裳内衬兜里,背上盖着麻布的大背篓,用麻绳把小豆丁栓在裤腰带上,抱着他们,出招待所,拐拐拐,往小巷夜市走去。   没有几步,就遇到很多推着小独轮车,肩挑、人抬、背篓、挎篮、空着手的人,从四面八方巷子拐来。   “今个儿有啥看的!”   “前几天是变脸戏,这几天演得是梁山伯与祝音台的故事!”   “爸爸,我要吃糖人儿。”   “瓜娃子,现在糖人贵了五倍,等降下来再吃。”   ……   县城里除去粮食有些紧张,工人们的工资福利依旧不变。   因此,大多数脸上,都能见到和善友好的笑容。男女老少、有背有拉、老弱妇孺、拄杖帮扶、有说有笑,有吵有闹,比现今的村里面,好得多。   长短大小不一的巷子实在太多,看得人眼晕乎乎,本来还想‘偶遇王家亲人’的叶家人,纷纷抛开念头,跟随人潮车潮往前走去。   甜妹儿瞅着右边拐角处一位推着独角车的大伯,鬼鬼祟祟、东瞅西瞧,见没有管理员,从怀里取出铁铃铛,摇啊摇,发出“叮叮铛铛”的声响,转头立马收入怀里。   “豆油!醋呐!”   再扯着嗓子喊一声。   屋里居民们,寻着铁铃铛声与叫卖声,提着醋或豆油瓶子出来。   一拴着红布的中年妇女走入巷子,瞪两眼卖豆油醋的大伯,嘀咕一句“铁啊铃啊油”什么的,不甘心离开。   “右边有啥呢,你看看那里!”叶爸爸扯了扯她辫子,指着前面道,“看到没有,你最喜欢的孙猴子!”   但见平台下一位涂抹五颜六色的杂技演员,正在侧翻跟斗,说话、动作,将孙猴子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   旁边都是叫好拍掌声,真正舍得扔钱扔物的人,其实不多,大多数人就图免费看乐子,而杂技表演者也挺喜欢围得人多。   越热闹,吸引更多人最好。   甜妹儿摇摇头拒绝,“我有一堆孙大圣啦,不看他!”   进入青山空间,那群金毛猴,长得都差不多,混在一起,她很难分辨哪只是‘之前的孙猴子’,只能把它们暂定大圣一族。   已经能看到夜集平坝,与他们中间隔着一条小河沟,上面铺着碎花石头搭建成的桥,桥边砌水泥墩护栏,可以并排坐三四个人休憩。   过此桥,戏台子上走马灯亮起来,但戏还没唱起来,但这里,已经有许多摊贩与平坝中心的看客。   说到摊贩,糖人、芝麻饼、麦芽糖等小孩零食,山楂、花椒、葡萄干、活麻雀、野兔、蘑菇等野生吃食,竹筐、背篓、旧布、油灯等杂物也有……种类繁多,涉及到吃的,量都稀有。   很多摊贩是县城居民,也有附近村的农民。   “白老爷子,我们这就去卖点东西,你与文老师,易队长一起在这里逛逛?”   “你们去,小心点,咱们第一场戏结束,在桥那里集合。”   互相道一句小心,叶三叔领着叶安诚,叶爸爸甜妹儿父女搭档,背着各自的背篓,往夜集不同方向走去。   叶爸爸选角落里,是因为他卖的东西还不错。   暂不愁没人买,反倒是不希望引起太多人的围观。   叶三叔背篓里只有一样,没剥的一堆桐子,不能吃不是粮食,但可以代替煤油照明,价格准备死咬镇上供销社,收购的价格,不够就卖给供销社。   而叶爸爸的大背篓里除去桐子,最底下麻布掀开来,还藏有数个山柿子,一些蘑菇,以珍贵的猴头菇为主,都是山里的野果野菜,在集市卖不犯规定。   麻布铺地,桐子放在上面,蘑菇山柿漏出一角,静静等待顾客。   “爸爸,我们不吆喝一下吗?”   “不吆喝!”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早安……   好困~晚安   ***   想到小时候逛集市的日子。   赶场——土话?   我们这里镇上隔一天赶一次场,有时候坐车,有时候打摩的,有时候走路。   赶集没事正常。   回家走一走的,就歪了,去溪水玩爬树摘橘子什么的,有时候背篓里东西不见都不知道。   回家竹笋炒肉。-_-#   **   基友的文·   《太子妃娇事录》by顾离殇 ~   亲爹和皇上是拜把子兄弟,亲娘和皇后是手帕交,林软软这辈子可能生来就是不凡,出生在国公府里,长大在皇宫里,自小就是御定的太子妃,活的不要太滋润!   ?但是这御定太子妃皮啊!不做大家闺秀,偏向江湖术士看齐~不愿做太子妃,却想着和“侠士”做一对野鸳鸯!   ~软软:哇!大侠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愿跟着大侠双宿双飞……(娇羞脸)   ~某路过不小心救了软软的侠士:一脸懵逼???   ~软软:奴家洗衣做饭,暖床生娃都没问题(星星眼)   ~太子:(洗衣做饭的不是孤吗???)孤好想休了她T_T   PS:存稿充足,周日开始更新。 第133章 洋柿与棉籽   戏台上的走马灯很亮, 平坝的边边角角, 它都能照到一些, 来看戏的人陆陆续续来了, 摊贩越来越多。   不远处, 还有专门卖炒瓜子炒花生熟榛子类的,铁锅里热乎乎的, 香味儿四溢。两分钱一点堆儿, 用树叶包得好好的。   很多家长经不住小孩子撒娇打滚, 生意算是今晚最好的。   夜风凛凛, 新鲜蘑菇,要是被风吹干瘪,不好看分量轻,叶爸爸想一下,干脆取一小丛菇类与山柿子当在麻布上,作为样品, 其余重新用麻布封进背篓里。   角落里的新鲜蘑菇与山柿,引起少数人的注意,他们都在摊贩前晃一眼, 脚步迟疑一下,吞咽两下口水, 重新走入人群。   “爸爸,咱家烟熏熏山鼠与野麻雀,在背篓最底下是不?”甜妹儿见自家生意惨淡,跟爸爸悄悄咬耳朵。   叶爸爸捏一下她脸蛋儿, 不经意瞅一眼平坝里的野味摊,都是麻雀居多,还有活泼乱碰的几只,看得人多,买的人少。   俩父女搬个石头安安静静坐着,边瞅周围摊贩,边等客人上门。   “这桐子多少钱?”   一位身穿灰色棉衣的老大爷,半蹲下来挑挑捡捡,问问价。   “四分一个,公道价。”叶爸爸憨厚一笑,“桐籽出油多,算下来,桐油可比棉油煤油便宜,它不仅照明。把油涂抹在木盆木桶上,三年不腐朽!还能做油纸伞哩!”   没有铁秤木秤,很多东西只能按照大致的数量来算价。它们的卖价基本是镇上供销社收购价的三到四倍。   一斤桐油需要约三斤桐子。   在平日里,供销社有句顺口溜‘一个桐籽一分钱,十个桐籽一袋盐’。一斤可以七、八毛钱,桐子绝对是精贵物。   老大爷被说得心动,把桐子捏在手里,嘴里反驳道,“桐子剥籽麻烦,一把籽能出多少油,年轻人,实诚点儿,两分一个。”   没见过这么会讲价的。   “老大爷您这不是坑人嘛!我们大老远背来卖,走十几里路也不便宜。”叶爸爸摇摇头,“桐子一年山上就长一次,错过今天,您就得等明年。冬天晚上又暗又冷,家家户户的油票都不够哩!”   今年煤炭都用来炼钢,工人们的煤油票福利,也大大缩水,都用其他票贴补上,桐油确实十分紧俏。供销社的货物,可不是光有钱能买到的。   听到叶家人的货物,易队长路上就有透一口气儿,给一些实诚的建议。叶爸爸心里记着,只盼到弟弟儿子不要太傻。   一旁甜妹儿瞪圆眼睛道:   “桐油照得可亮啦!招待所的一顿红薯,都能卖两毛钱呢!”   “得,我是看着丫头活泼可爱,才买你们的桐子!”   老大爷一咬牙,从衣裳兜里掏出八毛钱,买下二十个桐子,一番牵扯,叶爸爸肉疼送出去一个桐子作为添头。   “慢走啊您!”   瞅都不瞅蘑菇与前山柿子,老大爷头也不回走掉,那些野果野菜,精贵精贵的,还吃不饱肚,很少节省的老人家愿意买。   等老大爷走掉,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上来询问,十个八个桐子接二连三卖出去,最‘大款’的一位中年人,竟买三块钱的。   一分、两分、一毛、五毛……   叶家父女俩零零碎碎的收入越来愈多,喜得两人合不拢嘴,甜妹儿更是恨不得把空间里的桐子全都从树上打下来。   直到戏台上,咿咿呀呀开唱,生意才渐渐冷清下来。而他们背篓里的桐子,还剩下三分之二。   “爸爸,原来没人买猴头菇与山柿子,买桐子的人这么多!”甜妹儿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天天在县城里摆摊。   叶爸爸扯扯她辫子,“那是因为油票变稀罕啦!”回头把剩下的桐子都给岳父家打包,看来他们不仅缺菜刀。   “他们都不喜欢吃蘑菇与柿子吗?”   “噗哈哈!”一位挑着箩筐的中年大婶,听闻乐呵,把箩筐在他们隔壁放下,把地上占地的石头搬来,边整理货物边笑道,“大兄弟,过得不错啊!野果野菜桐子样样都有,还都是好货!”   她将几卷蓝灰色褪色旧布,一团一团蓝灰白的棉线,带补丁的棉布,还有几团棉花,一撮棉籽,将这些排个顺序,麻利摆在箩筐里。   看来出自专门钟棉花地儿,因为货好,同样选择来角落里摆摊。   甜妹儿偷偷瞄一眼棉花团旁边的棉籽,心痒痒,好想把它们埋在地里,年年都有棉衣棉裤穿,她小手悄悄扯爸爸的裤脚。   “大婶你摊上才是好货哩,秋冬这么冷,肯定有不少人买。”   叶爸爸搂着小闺女,脸上露出几分羡慕。棉籽可以榨棉油,也可以点灯,对方肯定不需要桐子。   “哈哈哈,咱村里种棉花的,都是出来混日子。大兄弟,你们是打哪来的?”   叶爸爸留个心眼,回道:“碧山镇的。”   镇上一百个左右村庄,谁知道是哪里的。   那大婶眼睛瞪大道:   “兄弟是转门搞长途换卖的吧?碧山镇离县城可远哩!”   “可不是,要两天呢!还得路上找地儿休息一晚。路途都是山路,颠簸一天半,又吹冷风,都不知道卖的出去不?这日子过得苦哟!”叶爸爸深得媳妇儿真传,流利背出一套说法,“可是没办法,暴雨过后,大婶子你们也明白——”   甜妹儿精巧五官挤在一团,露出一副自以为忧愁的模样。   “确实不容易,我村离这里七、八里路,也就农闲有时间出来卖点存货。”中年大婶一脸感叹。   “大兄弟,我看你这货都出自深山里头,看你老实巴交的,我跟你说啊!有工作的人平时晚上很少出来,明后天人才多,摊贩也比今天多一倍,到时候你这蘑菇与山柿,恐怕就有人买啦!”   挣钱的人花钱更有底气一些。   今晚确实老人妇人孩子居多,男人也有,却都被戏台子吸引,暂时还没逛开。   “多谢大婶子提醒!”   叶爸爸真心实意感激。   “客气啥,都是一个县里的。大兄弟,你这蘑菇看起来很新鲜的样子,多少钱一斤,价格合适给我来点儿。”大婶舔舔下嘴唇,她一开始搭话目的就是这个,想换一点蘑菇或山柿回家给小儿子。   监督队仅上交粮食与铁锅,她家里旧棉花棉布很多,粮食野菜全都没有,只能天天出来摆摊,再去黑市偷买一点回家。   幸亏离县城近,但凭生产队食堂越来越少的限量供应,全家都吃不饱,家里还有一个刚生娃产妇,正需要营养。   叶爸爸明白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道:   “大婶子瞧你这话说的,都是生意人,那需要钱。你这棉布棉衣啥的不错,不如咱们交换一下?”   两人一拍即和,开始谈论交换价格。   涉及到利益问题,双方自是唇枪舌战,你来我往,而叶爸爸这边的东西明显太少,最后不得不使用杀手减。   一只烟熏白肚山鼠与一只腌制麻雀,两丛蘑菇,三个柿子,换得三卷旧蓝色棉布,六团棉线,所有棉花以及棉籽。   此时,来平坝的人越来越多。   因戏台重复唱同一出戏,逛夜集的居民也越来越多。   叶爸爸的地摊再次迎来不少生意,桐子又卖出去三分之一,蘑菇五丛,山柿子八个,兜里的零钱越来越多。甚至还换得三张盐票与一张糖票,实乃意外之喜。   生意兴隆引来维护小干部的特殊关注,跟隔壁大婶的摊子一样,围着他们转好几圈,瞄背篓好几眼,瞅得叶爸爸心慌慌,幸亏并没有拿太多货物。   摊贩中,也有很多想以物换物的,提着自己的大箩筐到处走,叫卖声不绝。   借这机会,叶爸爸给儿子闺女侄女们,换或买一些小礼物,比如红头绳、芝麻饼、麦芽糖、小风车、拨浪鼓等。   戏台接近尾声,正当父女俩想离开的时候,一老大爷提着密不透风的背篓过来,他小声嘀咕道:“大兄弟,我有一稀罕物给你换山柿子,这个叫洋柿子,营养大,好看又好吃。”   将麻布掀开来,里头竟然是一株植物,高约三尺,拇指般粗壮的梗条上,挂着两个红光耀眼的柿子,与柿子树上的成熟柿子很像,更大更红。   叶爸爸挠挠头困惑道:   “这洋柿子能吃吗?”   甜妹儿捂嘴惊讶,口水哗啦啦流出来,心里背着菜谱,番茄炒鸡蛋,番茄酱,番茄鸡蛋汤,番茄糖……用力揪一揪爸爸的裤脚,买下来啊!   那老大爷小声嘀咕道:   “当然能,又甜汁又多,我就吃过。这可是我闺女从省城里带来的种子,叫洋柿子,还可以熟吃,听说省城国营饭店,拿它做菜哩!怎么样,就五个山柿子,要不要换?”   旁边大婶凑过来道:“又是你这老家伙,专门欺负外来人,前阵子有一白发老太太说过。山柿子是观赏植物,不能吃的。过去地主家与县令家都有。”   洋柿子很早传入种花家,都把它当花卉。   如今倒是有的地方,开始学着洋人吃起来,比如省诚,但水湾县地理位置偏僻,传得消息还是以前的。   有人说它能吃,有人说它不能吃。   一般洋柿子都是夏天成熟,但这位老大爷得到种子,干脆把它种植在厨房里,竟然误打误撞创造出大棚环境,导致它开花结果啦!   老大爷好不得意,在夜集天天吹捧,冬季水果想要卖出高价。直到遇到一好管闲事老太太,一口咬定这不能吃,两人吵一架,整个夜集都流传开来。   老爷子愁眉苦脸道:   “你看看这少好几颗,都被我吃啦,味道不甜酸溜溜的,没香味儿,满口青须须的野味,虽不好吃,但是真的没毒。”   当然没毒,可好吃啦!   甜妹儿使劲儿扯着爸爸的裤脚,心里呐喊,“买下来,买下来……”   “酸溜溜的,刚才不是甜的吗?”   叶爸爸把闺女搂起来,眨一下眼睛,拍拍她屁股。   就因为老爷子满嘴的谎话,他说的才没人相信。   “噗哈哈哈——”   围观群众一个个乐呵起来。   甜妹儿眼睛珠一转,歪歪头道:“爸爸,这红果果挺好看的,咱们换回家摆在三叔房间,他不是要娶媳妇儿吗?”   叶爸爸:……前几年法律规定二十岁,他还没满年纪!   老大爷见有希望,乐道:“红红火火,换得值!换得值!”   最后,愁眉苦脸的叶爸爸,拍拍闺女的屁股,用一颗山柿子,换得一株‘只能看不能吃’的洋柿子,放入大背篓里。   惹得隔壁大婶一直念叨,‘小娃娃不能宠,长大后找不到婆家’。   叶爸爸难得严肃脸,立马紧紧搂住小闺女,生怕以后便宜那些个瓜娃子,自家闺女活该被宠一辈子。   戏台还在继续,咿咿呀呀,声调很恓惶,好多人眼泪止不住流下来,缺乏戏曲艺术细胞的父女笑得十分灿烂,背着装满物资的大背篓,在夜集里转圈圈。   盐巴冰糖、两分一盒的火柴、精致小挂锁、搪瓷杯洋瓷盆、暖水壶、油灯、苹果梨的种子、厚鞋底、剪刀、药材种子……甚至还有野人参种子。   只要家里有需求,叶爸爸一点都不吝啬钱,只惦记着不用票,买买买。像他这样的人,夜集里也不少,主要都是一些有门路的长途贩子,赚差价的。   刚卖的钱哗啦啦全部出去。   甚至还需要桐子山柿蘑菇来换,或者添少量的票与钱。   甜妹儿舔着一根猴子小糖人,瞅着背篓满满的,都是空间里没的,笑得甜甜的。   要是镇上也有夜集该多好!   等大家伙在桥头集合时,叶三叔与叶安诚的桐子全都卖出去,价格比父女俩还贵半分。叶三叔得到一个搪瓷杯,叶安诚得到一个糖人,作为奖励。   而其他人,也尝到热乎乎的煮榛子,文阳熙也得一个小糖人。   白老爷子笑而不语。   文景深与易队长惊叹连连,农家汉子可没这么大手大脚的。   听着行人们兴致勃勃唱着戏腔,一行人拐过弯弯曲曲的小巷,回到招待所,泡个热水脚,在通铺上陷入梦乡。   “能吃,没毒。”   入睡前,白老爷子皱眉道,他似乎不喜欢洋柿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继续码字,抱紧仙女们~   番茄这么好吃的东西,当观赏植物好多年。   还是近代五六十年代开始慢慢种植,真可惜,我大吃货国家呢!   桐子的物价,我查一下,现在也有在收的,仙女们山上有野生的吗?回头爬山找找去-_-#   **   查一下物价,然后看一眼房价。   都说要降,今年市里面长疯啦~~~。   之前因为频繁余震以及本市人口老龄化,上半年,在国家级风景区对面,就在城市里,交通方便,三四十万就买到房子。   不是首付哟~   现在去看,恨不得上半年贷款买啦~~~~~   话说有一位长辈买县城里十一万二手房子,给家里一位小辈单住。   十一万!   失去买房的最佳时间,叶子后悔得想撞墙。   当时长辈问我,买新房旧房不,就应该一口答应^_^^_^^,没有后悔药。   **   基友的文:   《我在六零种大米》   作者:动荡1938   简介:论饿死以后怎么办?重生吃饱穿暖把钱赚。   ^_^ 第134章 县医与吸溜   天未亮, 马车店嘈杂的声音, 将浅眠的白老爷子与文景深父子吵醒, 瞧着通铺上, 雷打不动、酣睡鼾睡的叶家人, 不由流露出好笑与羡慕的目光。   “白先生,咱们上午先去县医院买草药, 然后再去县城办事处, 下午叶同志他们走亲戚, 咱明天回碧山镇?”   “明天我得去黑市给老伙计买点东西, 周一或周二再出发回镇,让他们在叶家再多呆点时间。”   两人小声说着话。   文阳熙在一旁静静听着。   腊肉与红薯的香味儿,终于唤醒沉睡的叶家大老爷们。   将自己收拾干净,背着大背篓,在烟雾笼罩的秋季早晨,一行人往北边县医院走去。   县医院是一个大院子, 里头有几棵小树,也没有花园、鱼塘、草坪啥的,围墙还是黄泥土围墙。   院内有几排白墙黑瓦平房, 将它们分成各科室、部分病房。治病主主要是吃药,打小针。药品最常见的就是中药, 医院里有专门的中药熬药处。   至于手术什么的,可以这么说,医院打吊针的都少的可怜,有的护士根本不会打吊针。一句话:头痛发烧, 阿司匹林一包。   这也是当初李娇红听到‘开刀什么的’,立即变脸。医院里,吊水都不太会的护士,她敢让医生开刀吗?   在这年代,有能力的中医特别吃香,退伍的军医更吃香,在哪里都得被好好供奉着,根本不愁养不活全家人。   白老爷子跟着老伴,窝在一小山村,实在是‘屈大才’。   走进县医院,最先闻到的不是什么消毒水的味道,而是浓浓的中草药味儿,在医院最左边,摆着一张桌子,病人们家属排着长队取新熬制的中药。   甜妹儿瞅着一溜烟儿的平房,心里可发愁啦,这医院看着就不太靠谱,以后家里有人生病,是不是只能靠白爷爷。   实在太愁人!   果然要买很多医药种子。   进入医院前,得先到一张木桌子,前报道登记。   “你们谁生病啊?几岁啊?年龄?婚否?头痛还是肚子痛啊?”登记的大妈,既不是护士也不是医生,她头也不抬,热心问得跟相亲模式差不多。   “同志你好,我是白毅参,来找你们的祝院长。”   这还是第一次,甜妹儿听到白老爷子的名字。   “你们可算来啦!院长今早一直惦记着您。”   登记大妈笑得更热情,笔纸一放,吧啦吧啦话说得贼溜,领着他们去医院最近面一间砖瓦房——祝院长办公室。   还没进门,头发花白、国字脸粗眉毛、精神饱满的祝院长,可能听到什么动静,大步迈出来,激动不已。   两位退休军医老友以男人放弃搂在一起,大力拍背。   “你这老家伙,要不是这场暴雨,还舍得来县城看看老伙计?”   “路途这么远,颠得骨头架子都散了,你不也没去看我跟老夏!”   “骨头架子散了,我能给你拼好,尽管来,老夏那家伙真不出来!”   “拼?就你那半吊子洋医技术?”   从门口到院长办公室,两老伙计一直互怼,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而甜妹儿见怪不怪,四处打量这十分老旧‘气派’的屋子。   屋子内老砖墙上刷得白灰已经发黄,一进门,最先入眼是墙上挂着大大小小十来面锦旗,都是人民群众的感激旗帜。   旗帜旁边,是摆放文件的黑色大柜子,上头有锁。柜子转角,两张老式办公桌,桌子有上黑红色老漆,桌上压着一块玻璃,玻璃里夹着一些灰色老照片。   甜妹儿用超人视力看到,照片里有好多军人合影,其中有一个军衣帅哥,跟丑的臭师父一摸一样。   桌子对面,靠墙摆放着,一条木制两米长的椅子,用一块一块木头钉成,他们所有人坐下去,还有空闲的位置。   正当甜妹儿瞧的起劲儿,白老爷子招呼她过去:“甜妹儿来,叫一声祝爷爷。这丫头可是臭老头的宝贝徒弟,你这当老辈的,见面礼呢!”   这就是白老爷子,刻意领叶家人,到县医院与县办事处的原因。   甜妹儿是让老伙计难得上心的徒弟,长大后她万一不在村里混,出村也能有人照顾一二。而且,还能够扩展一下眼界类的。   “祝爷爷!”   脆生生的稚嫩童音。   白老爷子阻止叶爸爸的手,笑着对他摇摇头。   另一边,祝院长万分惊讶。   夏老头的性子他很了解,脾气暴躁、心高气傲、独,但他的能力与才学,确实值得他骄傲,谁都预料不到他会收徒弟,还是一三岁女娃娃。   “甜妹儿是吧?真乖!祝爷爷不知道你要来,也没准备啥好东西,这个锁给你玩。”祝院长边和善将一块精巧银锁递给她,边好奇瞅着装乖的小丫头。   长相标致、眼睛清澈明亮、机灵活泼,是个聪明的,生的比自家孙子孙女令人稀罕。但实在看不出,哪里竟值得夏老头的关注,莫非是因为这丫头跟他长得像?   这么一瞧也没错,夏老头年轻的时候,却是是一俊俏汉子,引得队里少有的姑娘惦记着,可惜他不为所动。   可能因心理暗示,他越看越像。   叶爸爸:敢说出来不?我保证不打人!   祝院长自以为得到原因,他想到夏老头孤苦伶仃一个人,摸摸甜妹儿的头,亲切问道:“甜妹儿,你还想要什么?只要祝爷爷有,都给你!”   甜妹儿总觉得他眼神怪怪的,出于有所求,乖乖道:“我想要草药的种子,种在家里头,以后爷爷他们,还是师父生病,就不同花钱买药啦!”   县医院里药材多吧!   “哈哈哈,还是个孝顺丫头,真听话!呆会祝爷爷给你来两包普通药材种子。”   祝院长干净利索答应下来,甚至还搭上一本百草药书,心里好奇夏老头咋哄娃娃学字的,像只猫爪痒痒,他恨不得立马去碧山村里看老友的笑话。   “话说你个老头子,在村里面,也能给我找麻烦,那个大姑娘高中生李娇红的脚是咋回事?”   白老爷子愣神片刻,才反应他口中的大姑娘是谁,摇摇头道:“她跟我有什么的关系!”   李娇红被送到县城医院,腿脚果然变得严重,院里年轻医生不敢诊治。也就祝院长,以及一个老中医有法子,偏偏祝院长有事出县城,老中医又是个古板性子。   跟李娇红活跃性子碰撞,县城医院整天让病人看笑话,气得一向以治病救人为医德的老中医说挑梁子不干。   等祝院长回来,听说从碧山村送来,还有白老爷子的诊治话语,想一下,直接把这位娇病人,送到市里大医院去。   一个多月,花出去不少公费。   李娇红还在市医院治疗,气得公社领导干瞪眼,这都找的什么破高中生,怪不得被送回来。   现在,公药费终于停止。   李娇红立马打包出院,至于她的腿有没有治好,祝院长也不太清楚。   “是,跟你没关系。感激你让我没遇到这么麻烦的病人以及家庭。”   “既然感激,药材给我多便宜点!”   “这可不行!”   一番怀旧与打趣话语后,祝院长与白老爷子开始论医术,听得其他人云里雾里,只能傻笑地喝一杯又一杯温热的茶水,最后干脆不陪笑,去外头院子里转圈。   而晕晕乎乎的甜妹儿,被叶爸爸拴在白老爷子旁边,她代表的可是师父夏老爷子,勉勉强强‘三好友’相聚。   “寻常药草有,量多有点问题,其中几种恐怕得等一两天,等送来再给你。黑市那头你要不要去转转?我找人陪你?”   “肯定要去转转,买一点东西。臭老头心大,直接把全部身家给我,让我替他买一些东西。粮食什么的,肯定得买,那臭脾气……”   “得,他又拿啥古医书给你交换,能不能给我也瞅一眼……你们车坐不下吧!我找个人加辆车,送你们回去……”   等两人讨论好,甜妹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身上盖着大棉袄,被无聊医学知识催眠睡着啦,错过很多关于师父的消息。   从县医院出来,一行人则去县城东边的县办事处。   县办事处是建国前的旧衙门改造而成。   原来大堂、二堂,改成前大厅,后大厅两部分。前面是会议室,后面也是几间白墙黑瓦平房,作为会客室、接待室、办公室,办事处公共食堂等等。   没有电话,没有暖壶,公共食堂全凭票买饭,除去病号饭是一碗细白面,其他也都是红薯、杂粮、米饭、粉条等等。   办事处最贵的是公用脚踏车与一个小闹钟。   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是全新全意为群众服务,只想着帮忙解决问题。   一行人从大厅进去,各种各样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谁家彩礼少啦、谁家孩子捣蛋、谁家吃不起饭……甚至娶不起媳妇儿,也在这里哭泣,找公道。   办事员们忙得团团转,能解决帮忙解决,不能解决的好声劝慰,大部分家事也只能劝说。他们像是一个听人抱怨的垃圾桶,看得叶家人惊叹连连。   这办事员真好脾气,处理问题,还没叶二婶干脆直接呢!   在办事处,白老爷子的朋友是他曾经救过的人,关系虽没祝院长那么铁,但这么些年来,人家一直感恩戴德。   一听要办户口迁移,他听完文景深的具体情况后,不影响、不破坏规矩,十分钟基本办好,就差张队长一方的接纳。   “……今天太麻烦你啦!”   “谢什么,昨日白大夫你们来,我都没有好好做东,今天委屈你们吃食堂。要是白大夫你们不吃,这户口的事儿……”   而且在他的强势挽留下,叶家人沾白老爷子的光,花办事员的粮票,第一次在铁饭碗的公共食堂吃饭。   他们吃得是满满一大碗炖白菜加猪肉的粉条,用的是大骨头汤,可以加麻辣,吸溜吸溜,香味浓郁,鲜滑烫暖,这可是食堂里最贵的一种饭菜。   量特别足!   甜妹儿:……只比妈妈差一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在红色时期前,除去对地主以及封建迷信打击,很多干部的热心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曾经听说那时候有人带着一溜达饿得不行孩子,去哭泣啥的……   红色时期,主要是事情更多更严格,稍微不注意就……然后就流行几不,其中有一个就是“不帮”。   嗯嗯嗯,叶子啥都没说过。   **   小时候去医院,最怕打针。   经常被几个人按着,才能扎屁股,捂脸……一不留神,满医院跑……我妈满医院追。   而且吃药一定要有糖或者橘子,不然不吃。   最讨厌吃黄连,那种一放嘴里,来不及咽下,就苦得……   中药不好喝,需要里面放红枣。   ** 第135章 县学与姥爷   即将去岳父家, 与儿女们的期待不同, 叶爸爸除去期待, 还特别紧张。   麻布麻线麻绳、桐油桐子、山鼠麻雀腌鱼、山柿子野葡萄干红枣、野果酱等等, 全都被他在三弟的背篓里翻来覆去折腾好几遍。最后还是白老爷子看不下去, 拿起房间的扫帚,强势攆他们出门。   “那么多吃食, 你们去拜访财神爷也都够了, 在招待所显摆啥子!”   “白老爷子, 你瞧瞧我衣服咋样, 头发乱不乱……”   “跟个天仙似的!”   甜妹儿垂下睫毛,并不想搭话,她左边的麻花辫松松软软,蓬松得差不多快散架。大人们总是爱揉头或扯辫子。   叶三叔与叶安诚捂嘴偷乐,难得看到厚脸皮大哥(爸爸),如此窘迫的模样。不过, 很快他们就后悔这个想法。   午后难得秋阳,一路朝南,叶爸爸都扯着拖着两人, 不停地问“衣服咋样”,“鞋子上泥灰多不”, “头发是不是有点油”……在某些方面,他的脸皮果然厚如城墙,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甜妹儿闭着眼睛,动着眼皮子——使出装睡杀手锏。原来爸爸是这样子的, 平常真的看错人哩!   “大哥,你背篓里装的啥子?咋要我来背礼物?”叶三叔赶紧转移话题,把眼光瞄向被哪部遮得严严实实的背篓。   昨天半夜三更,叶爸爸偷偷摸摸,用各种麻布把箩筐里的东西,转移背篓放好。然后在把背篓忘大通铺底下一塞。   对外说一句,“这是媳妇儿给她爸她哥私下备的年礼。”旁人哪怕在心痒痒,也只能停下追问。   叶爸爸眉毛一顿,“你嫂子备的东西,有啥好瞅的。倒是我这裤子,是不是有点太长,要不要往上面卷卷。”   沿着主要街道走,在县城南面,有一溜烟儿的国营工厂,诸如肥皂厂、国营被服厂、面油加工厂、水湾机械厂等,厂房都是砖瓦平房加土屋草房,外面用泥土墙围成一个圈。   工人们虽一年到头都在上班,忙不忙却要看工厂。且有的厂可以用一句话形容:厂子停停干干,半年生产半年闲。   还有一些如老爷子理发店、王□□子木工房、刘老三铁匠窝等无证经营的小手工作坊店,看得叶家大老爷们既新奇又有趣。   “三叔,文老师,拐角处就是学校!”   “初小!高小!初中!”   国营工厂工人多,除去吃饭医疗福利,房屋土地划分也令人羡慕得很,多数厂里工人都在这里成家立业,工人子弟多,孩子多,需求多,这学校也就建立起来。   一靠近,还能听到学生们激情昂扬的读书声,朗朗晴空,稚嫩声音中充满朝气与希望,甜妹儿连忙伸脖子,往学校那边看去。   县城南面的学校分为初中班、初小、高小,四年级毕业叫初小毕业,六年级毕业则是高小毕业。   这年代的高小毕业生,非常不容易,他们已经可以去当一个乡村教师。更不要谈初中生,或文景深类的高中生,真的就是文曲星。   要不是涉及地主成分等特别敏感方面的问题,他要来县城当老师也不是不可能,县城的老师与医生一样吃香。   “只看得到墙壁屋顶,啥都瞧不见。我们能进入瞅一眼不?”甜妹儿对这破破旧旧的学校,还是挺好奇的。   叶爸爸仍旧扯着三弟唠叨,无意中忽略儿女的坑爹步伐。还有十多分钟的路,你们还要浪费去县学转转?   “嘿嘿嘿,瞧大哥的。”叶安诚昂首挺胸,走到墙角处看门大爷哪里,笑道,“李大爷,你好,我是王溢梅与王溢望的表哥,咱们能不能进去瞅瞅。”   李大爷手操在棉衣里,眯着眼睛打量他一会儿,似乎有点儿眼熟,咧着一排整齐大黄牙笑道:   “我记性一向挺好,你几个月前来过,确实是他俩的表哥,进去瞅瞅吧,啥时候也能来县学读书,以后好光宗耀祖。”   回过神来的叶爸爸,背着大背篓,抱着小闺女,领着弟弟与儿子,走进神圣的县学,转悠转悠一圈。   一进去,入耳的是学生们的读书声,还能闻到墨水香味儿,这个时候的考卷都是老师们纯手写的。   县学也是由旧龙王庙改造而成。   一排排高高的黑瓦组成教室与办公室,后面还有草屋宿舍,专门给村镇的山娃娃们提供歇息地儿。   不过这个年代,村里娃要读书,首先得聪明勤奋,其次家庭条件好,从小到大供得起学生娃,至少也得富农以上。   “篮球场!”   甜妹儿心里默念,这倒是有一股特别熟悉的味道。   县学有一个大平坝操场,平平整整的泥土地,上面竟有篮球架子,很简陋,仅用两根木柱钉上平板带一个铁圈。   叮铛哐铛——   铁锤敲铃的清亮响声。   四十五分钟下课,很多学生都在教室里歇息,也有调皮的男孩子们跑出教室,到操场蹦跳玩耍。   “安诚表哥,你咋来啦!”   一个脸圆嘟嘟、大眼睛,翘鼻梁的小个子男孩,满脸惊喜,一边大喊,一边蹬蹬蹬往学门口跑来。   这是王大舅最小的儿子。   王大舅总共有三个儿女。   大儿子王溢希去市里读高中,二女儿王溢梅与三儿子王溢望,都在水湾县学读初小。再过两年,王二舅家迟来的两个胖墩,也够年龄上学啦。   有同学也将王溢梅叫出来。   两姐弟还真像,姐姐的个高一点、五官更柔和一些、下巴稍微尖一点,用红头绳扎着一马尾辫儿。   叶爸爸脸上堆积笑容,亲切问候侄子侄女,赶紧把背篓里掏出俩山柿子,一人分得一个,还抓一小把葡萄干给他们。   这可是难得的水果零嘴,多数家里都舍不得花钱花票买来吃的。   当吃的塞到俩姐弟手里,他们得到同学们羡慕不已的目光时,神气得很,心里也开始喜欢这个村里来的大姑父。   王溢梅蹦哒两下,摸一摸甜妹儿的头,开开心心道:“等放学后,表姐带你玩过家家,咱们甜妹儿当新娘子。”   甜妹儿:……过家家这种游戏,本大姐大一点都不喜欢。   王家离县学很近,在这里,约有几十户人家散落,东家的堂屋顶着西家的厨房,南边的烟囱靠着北院的洗澡房。   山区的县城不大,没有高楼,有时空间还蛮挤,种花家的县城房在五六十年代,就有那么一点子,二十世纪城市里拥挤的味道。   总之,工厂给你批一块空地,你就可以在这里圈一间屋子。再批一块地,再建屋子。部分房子里根本没有院子,渐渐的,就形成一两条弯弯曲曲小巷子。   王姥爷的住房在巷子口,三间房子带一高墙小院。   布局是此时最流行的,中间客厅,后半间厨房,东面卧室,西面隔开,现作两间客房,很想后面的套间。小院子里有三分地面积,被王姥爷种上一些葱姜蒜青菜等,还盖一间茅房小草屋。   至于王大舅王二舅的住房,修得晚一些,在巷子中间,面积没有巷口大,没有院子。约六、七间新盖屋子,中间打通一个小门,连接起来长长的。   要是以后表哥表弟们结婚,还可以沿着巷子使劲儿找空地,一直修下去。王家也会越修越长,亲戚都在一条巷子里。   姥爷与大舅二舅屋子中间,不知隔多少间别人家的房子,看得甜妹儿目瞪口呆,原来县城巷子都是这么修来的!   第一次来县城的叶三叔,听到修厕所都要向上头打报告,心里顿时觉得还是叶家屋子好,自由自在很多。   姥爷平日里都住巷子口,只有逢年过节,去时俩舅舅屋子里,轮流住上一阵子。这么一来,减少很多不必要家庭矛盾,王家相处一直挺和谐的。   至于吃饭,王家两口子基本都吃工厂食堂。   只有姥爷领着孙子孙女,在巷子口大屋子单独来火,菜粮食都是两家共同分担买的。   此刻,头发全白、褶皱脸、门牙掉一颗的王姥爷,坐在光秃秃的小树苗旁晒太阳,看俩四、六岁胖墩在院子里蹦哒来蹦哒去,时不时出声嘱咐一句。   “翔小子,仔细点,别戳到你弟弟!”   “知道啦!滨娃子,看你四哥的飞腿——”   王姥爷估摸一下时间,是不是要去把菜刀借回来,给孙子孙女们做饭菜热着。才就刚起身,就听到院门忽然响啦。   咚咚咚——   敲门的是甜妹儿。   叶安诚憋着气想给姥爷一个惊喜。   叶爸爸紧张地手心里全是汗,抱着小闺女的手莫名有些软,腿差点没跪下。   他这辈子除去父亲,最怕的就是岳父,又怕又爱则是王红霞。   当初娶媳妇儿的时候,可没少被岳父跟俩大舅子折腾,最主要的是把岳父的宝贝闺女娶回家,让她跟着过了不少苦日子,还不能年年回家拜访,心里过意不去,气弱太多。   “梅丫头?望小子?”   王姥爷以为是孙子孙女提前回来,一边走一边问。   甜妹儿瞧一眼紧张到嘴巴发抖的爸爸,拍拍他肩膀作安慰,脆声声叫一句,“姥爷,是我来啦,我是甜妹儿!”   “姥爷,我安小子,我们来看您呐!”   王姥爷不可置信抬头,确认不是自己耳聋后,立马加快脚步,一见到外孙外孙女,顿时喜笑眉开,却红了眼眶,赶紧伸出双臂外孙女揽入怀里。   摸摸头,揉揉胳膊,像是再确认不是在做梦。   “真像,真像,简直跟霞丫头小时侯一摸一样,姥爷的乖孙女,饿没,爷爷给你做饭吃!”   甜妹儿搂着王姥爷的脖子,扭啊扭,软软糯糯撒娇道:“姥爷,我刚刚在办事处那里,吃了好大一碗猪肉粉,肚子饱饱的。”   她有点记起来啦。   穿之前,奶奶叶晓晓说,三年后,偶然机会,她跟妈妈回到姥爷身边,然后在县城里读书长大的。   叶爸爸僵硬着身体,憋出一句话,“爸,我来看您啦!”   “甜妹儿才多大,走这么远的路,万一生病咋整!你这么大个人也不懂?傻乎乎的!”   “这是叶老三吧?长得真俊,快进屋歇一下。”   “安小子变瘦啦,有没有好好吃饭?”   回过神后,王姥爷又开始担心外孙女生病,一边抱怨叶爸爸,一边笑着招呼三叔,一边拉着叶安诚,手里搂着甜妹儿。   他脸上的表情转化特别迅速,跟川剧变脸差不多,语气也是。   院里俩胖墩蹭蹭蹭跑出来,围着叶家人打转,“姑夫叔叔堂哥”乱叫一通,目光却在大背篓打转。   叶爸爸赶紧把大背篓的礼物,恭恭敬敬递上,“爸,这都是红霞,她亲自替您准备的!”   一替到闺女,王姥爷对叶爸爸更没好脸,招呼着叶三叔,再搂着孙女孙子回屋,留下叶爸爸与小胖墩们大眼瞪小眼。   “大姑父!”   “大姑父!”   两小胖墩很快被叶爸爸的山柿子与芝麻饼收复,一口一个姑父,叫得可响亮,甚至在院子里欢乐地玩抱抱飞。   一进屋子,王姥爷进进出出、忙得团团转,给叶三叔泡茶,给小辈们温白开,把小人书、木刀木马等玩具统统拿出来,再端一盆热水,让全部人洗一把热水脸。   他全程单手行动,就是舍不得放下甜妹儿。   仔细给她洗脸洗手,摸摸热乎乎的脸蛋儿,王姥爷才满意点点头,抱着她回卧室打开柜子,在里面翻腾个半天,然后拿出四个包裹严实的梨子。   一打开,黄亮黄亮的,果香味儿顿时飘满屋,惹得人满口生津。   “甜妹儿拿着,这两个全部都是你的。剩下的姥爷给你暖暖煮汤,晚上再吃,不着凉。”   王老爷先将一个放在外孙女的手上,再将一个塞进她的衣服兜。   除去梨,柜子里有的两块花生糖、一包炒瓜子、铜锁,也都装入外孙女的兜兜里,还向她打听闺女、晓丫头与小五的事儿。   甜妹儿笑眼弯弯,小嘴一张,吧啦吧啦,把聪明妈妈、女汉子三姐、乖巧小五……还有爷爷二叔他们,描绘的栩栩如生。   “姥爷,我有礼物给你!”   棉衣内,线衣兜兜里,三张纸小心翼翼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抱紧你们,仙女们是不是放寒假啦?上班是不是在准备年会节目呀!祝学生们到时候红包多多,工作仙女领年终奖多多。   **   毕业工作的时候,第一次必须要穿礼服,参加年会,叶子买一件大众款——黑色小礼裙。   第二年公司年会的时候,我特么穿不下,哭兮兮,长胖得好明显,干脆把夏天一条白裙子穿去得了,薄薄薄的。   在路上冷得兮兮兮。   结果红包我们部门人人都有,唯独我没抽到-_-#,很多红包可比年终奖还大。 第136章 翁婿秘事议   一张十分抽象的全家福, 叶家所有人、包括师父夏老爷子也在上面, 只是用铅笔把他脸涂得脏脏的。   余下两张大大小小的黑色巴掌印。   纸是从白爷爷给的笔记本上撕的, 上面有很多褶皱。   “这个巴掌印是妈妈的, 这是大哥的, 这是三姐,这是小五的, 我的, 爸爸的, 还有二叔家二姐的……”   “好好好!”   王姥爷颤抖着双手接过来, 豆大的眼睛珠止不住留下,抚摸着上面女儿的巴掌,才将它叠好,用几层棉布包裹起来防潮,再放到柜子最里边儿。   一老一小在屋子里温情许久,俩人头贴着头, 计划着将王家的抽画像与巴掌印,也给王红霞寄回去。   直到外面嬉笑声传来,王姥爷才擦干眼泪。   “爷爷去给熬甜梨汤!”   舍不得自己外孙女被烟火熏, 王姥爷终于愿意放下甜妹儿,让她小心点去客厅, 然后拿着剩下的两梨,加上一小包糖,回厨房给她熬梨汤喝。   至于其他人,应该只是顺便的。   叶安诚:……姥爷, 快看我,你宝贝大外孙在这里!   王二舅家的俩胖墩,四岁王溢滨、六岁王溢翔,都是圆滚滚脑袋与胖乎乎身子,鼻子像王二舅,笑起来眼睛往上翘,跟二舅妈一摸一样。   两个小胖墩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   围着叶爸爸要葡萄干、山柿子等,把衣服兜兜装满,立马回屋里,胖屁股撅得高高的,将战利品掏出来,放在筛子里,对比一下谁多谁少,然后咬着芝麻饼,重新跑回去围着背篓转圈儿。   “大姑父!”   “大姑父!”   俩小家伙眼巴巴盯着第一次见面的客人。   叶爸爸打也不是骂也不好,摸摸鼻子,伸手给俩胖家伙痒痒肉,一大俩小幼稚地玩在一块儿,最后连叶三叔叶安诚也欢欢喜喜加入。   甜妹儿捂嘴偷笑。   见到‘穿之前的熟人’,这俩舅爷爷小时候,跟长大一样胖乎乎,不过那时候他们头发已经秃啦。他们过年都会拜访奶奶,然后一人给她两个厚厚的大红包。   因叶晓晓在王家长大,姥爷家的熟人,反倒是多一些。   “咳咳咳!”   听见热闹声音的王姥爷嘴角微翘,但一出厨房,立马换一个脸,将刀子眼光往某人身上割。   叶爸爸脸上笑意一僵,立马正经危坐,装若无其事的成熟状。   王姥爷端着一个大木盘,上面是一碗一碗的糖水暖梨汤,将它们一一分给其他人,除去叶爸爸与俩小胖墩。   “爷爷!”   六岁小胖墩背着手装乖。   旁边四岁小胖对,扁扁嘴巴,正想哭,最好还是学着哥哥模样装乖。   “快去洗手!”   王姥爷指着地上的热水盆,瞅一眼叶爸爸的大手,转头对小胖墩道。   叶爸爸眉毛一挑,对叶三叔叶安诚厉声道:“老三,安小子,你们知道洗手不!”   至于甜妹儿,明显是岳父的心头宝,他可不敢乱吼她。   然后,叶爸爸厚着脸皮,对岳父憨厚一笑,起身去木盆子旁边,蹲下让大手跟两胖小手挤在一起洗。   叶安诚,叶三叔:……   王姥爷哼一声,揉揉心头宝的脑袋,把大木盘子放下,上头有‘多余’的三个碗,他转身回厨房去帮心头宝再拿个勺子。   两小胖墩,对兜兜里与手里都有梨、面前还有一大碗梨汤的甜妹儿,都特别敌视,仿佛阶级敌人一样,嘴里哼哼唧唧两下,瞪着她,表示不服。   不算她身上的两个梨,碗里四半梨,她独占有两半。叶安诚一半,叶三叔一半。   胖墩们:爷爷偏心!   叶爸爸:岳父偏心!   甜妹儿晃啊晃啊手里的梨,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略略略’,还十分骄傲的回个鬼脸。俩胖墩气得胖脸蛋一鼓一鼓的,湿漉漉的小手,正要往她身上使坏。   “俩猴子!都在干啥,是不是要吃竹笋炒肉!”王姥爷神出鬼没‘救驾’,一孙子拍一巴掌,拿起插手布,直接往他们身上扔,“甜梨汤冷了就不给你们喝,还不快点。”   两胖墩只好暂时放弃斗争。   甜妹儿再姥爷怀里撒娇卖萌,喝着王姥爷一口一口喂的暖心甜梨汤,笑得甜滋滋,心里美滋滋。   这时候,天上竟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因为是靑瓦房,雨水像扯不断的丝线一样,从屋檐下流下来。   王姥爷连忙将洗手水倒入一个木桶,又把几个木桶到房檐下接水,这些水可以洗衣服、涮菜等。   叶爸爸赶紧上前帮忙,不忘笑着讨好道:“爸,这县城靠近滔水河,你们咋还缺水呢?是不是井离得近,我这就去给您多挑点。”   王姥爷瞥一眼他,“水湾县离滔水河近,但暴雨过后,温度降得厉害,河里水也下降得厉害,附近几个井水越来越深。我们打水要靠近河那边才行。”   他们工厂离河也不远,井水也不是没有。但附近大量的水都用在某些厂里头,导致工人家属打水,需要按照规定走远一点。   闻言,叶爸爸变得严肃起来,对着王姥爷道:“村里白老爷子来县城采药,红霞她知道,心里惦记着您,有些话有东西想要私下交给你,这我们要不要去屋子里——”   叶爸爸将封得严严实实的大背篓提起来,用期待与请求的目光,看向岳父大人。   王姥爷简单一琢磨,自家闺女他明白,这事肯定不简单,他板着面孔,与叶爸爸一起回卧室,把房门关得死死的。   走之前,叶爸爸给小闺女一个眼色,让她看住外面的几人。   六岁小胖墩幸灾乐祸道:   “大姑父要被爷爷打屁股喽!用藤条抽,可疼可疼啦!”   四岁小胖墩坑哥道:“上次哥哥哭得稀里哗啦,跟杀猪一样。”   两小胖墩瞬间反目成仇。   甜妹儿借机插·入其中,拉一个推一个,扯一个哄一个,成功成为胖墩里的‘大姐大’,看得叶三叔叶安诚一愣一愣的。   “甜甜姐姐!”   四岁小胖墩分不清大小。   “老大!”   六岁小胖墩甘愿做小弟。   甜妹儿霸气十足道:   “咱们看小人书去吧!我给你们讲孙猴子的故事。”   这丫头焉坏焉坏的!   **   在屋里头,叶爸爸将背篓打开,拿出里头的三麻袋粮食,晒干的玉米粒、红薯干、南瓜片,此外还有三小坛泡菜。   “爸,你知道二碧山娘娘庙杨神婆吗?”   王姥爷皱皱眉,点头道:“听老母亲提到过一两句,神神叨叨的,你想说什么,这又是咋回事?”   公社监督队收粮食的事情,他也知道。   叶家怎么能存这么多粮食,又咋想到送到他家。   叶爸爸苦笑摇头道:   “爸,你住在县城,还不知道镇上农村的情况。咱们碧山镇大食堂稀饭都吃不起,队员们已经开始饿肚子。还有沿路的村庄,粮食烂在地里。就说冠山村……”   “那你们村呢?”   王姥爷听此,顾不得思考,条件反射担心闺女一家。   “这就得多谢杨婆婆。事情得从得到大食堂的建立消息,那一天,红霞送二舅离开村,家里爸妈从杨神婆……三个村在平坝里头的大锅饭都有问题……杨神婆……”   言语之中,叶爸爸刻意把功劳都归结在杨神婆身上,将叶家未来命运这一段,隐藏在全碧山村命运里头。   “你的意思是明年粮食价格会升高,或者会缺少粮食。”王姥爷皱眉。   “不仅如此,还更严重。恐怕未来几年内,老天爷不会让我们太顺畅。爸,你们得多存粮食,家里墙修高一点……”   王姥爷听得心惊肉跳,眼眶不自觉放大,张张嘴巴道:“这怎么可能!几年!那得多少人饿肚子。”   “爸,今年暴雨,莫名其妙提前入深秋,小麦与油菜产量肯定下降。还有滔水河有的地方开始露出大石头……”   “爸,为以防万一,你们还是做最坏的打算。”   屋子里安静许久,听到叶家存粮很多,王姥爷才让叶爸爸将几麻袋粮食,统统藏在他床下的地窖里。   叶爸爸:……老人家都喜欢往床下藏东西吗?!   **   秋季雨总是短暂的,太阳又钻出来,甚至还下了一小儿太阳雨。   而相聚的时光过得特别快,再加上‘神婆消息’的事情,直到四点多,王姥爷才想起要去借菜刀做饭。   他与献殷勤的叶爸爸一起出门,不久后,小院子的门又被推开。   “爸,我们提前回来啦!翔小子,滨娃儿,在家有没有听爷爷的话!”   一位五官端正,肤色白皙的中年男子走进院子,他旁边是一位面容和善、气质清柔的中年女子,两人虽没挽着手,但中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温馨。   中年男子似乎很健谈,一进门就大声说话,笑着。   一听到声音,正在院子里玩耍的两胖墩,立马围过去,嘴里不停嘀咕着“大伯大伯娘,上次那小糖人好吃”,“食堂里的面条好吃”,“夜集的戏好好看”,意思是快带他们去吃好吃的。   六岁胖墩还懂得周末。   屋子里听到声音的甜妹儿,好奇钻出来瞅瞅外头,还没来得及叫人。   “哎呦喂,这小丫头是谁?奶甜奶甜的!” 第137章 围巾与手镯   大舅妈的口音是软绵绵的, 话语像一个一个往外蹦哒蹦哒, 最后一字总喜欢下降成三声, 听起来, 跟她性子一样柔慢慢的, 很少见她着急脾气。   奶奶叶晓晓印象里,大舅妈的声音宛如天籁, 说话做事很讲究条理, 慢悠悠的, 最常的话就是“慢点儿, 不着急”。   大舅舅反而是一个性子急,且很注重完美细节的人,家里娃娃犯一点错,他绝不手下留情,但买东西又大方,让娃娃们又爱又恨。   平日里, 王大舅若是不笑,肯定是有娃娃们犯错,表哥表姐们便会小心翼翼地讲话, 包括两小胖墩,连声音都下降八度, 变得乖乖的,大气都不敢吱一声,唯恐连坐。   这个时候,大舅妈与二舅俩夫妻就忙活自己的, 等事后再来一堆哄哭娃娃。   王大舅夫妻性子一急一慢,一唱黑脸一唱白脸,算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生活与工作中都配合得刚刚好。   闻言,甜妹儿咧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粉嫩酒窝,脆声声自我介绍道:“大舅,大舅妈,我是甜妹儿,我妈是王红霞。”   王大舅瞪大眼睛,拍一下手掌,大步向前抱起小外甥女,激动得把她双脚骑行在自己肩上,驮高高,笑哈哈道:   “我就说这丫头长的咋这么熟悉,来跟大舅舅亲,真乖。今个儿咋来啦,你妈妈呢?哥哥姐姐弟弟呢?”   几个月前才去叶家见过,甜妹儿又不是大众脸,王姥爷都说长得像妈妈,单单那个酒窝就一摸一样。好吧,这个王大舅可能还有点面盲症。   “爸爸哥哥带我来啦,妈妈在家照顾三姐姐跟小五。大舅舅,小五会说“坏”字啦,都是爷爷使坏儿,我跟你讲……”   “哈哈哈哈——”   大舅妈用她的特殊乡音调,慢悠悠笑道:   “你就一大老粗,动作慢点儿,别伤了咱小外甥女。甜妹儿真乖,说话长相都是软甜软甜的,这平时喝的水肯定比县里井水甜得多,咋这么养人呢!”   屋里的叶三叔与叶安诚也循声出来,当下唧唧呱呱、好不热闹。   小胖墩们见大家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蹦哒来蹦哒去,哇哇叫唤,被王大舅一人赏一巴掌,终于消停下来。   等王姥爷与叶爸爸回来,表哥表姐、二舅二舅妈们放学下班,又是一阵亲切热闹。   大家伙儿搬来两张桌连在一起,铺上蓝色桌布,木椅围得整整齐齐,摆上茶水,炒瓜子炒花生黄豆,煮胡豆等等,满满一桌子的吃食,比过年还多。   王姥爷把所有人赶出厨房,他要给宝贝外孙女亲自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其他人可不许瞎捣乱。他颤颤悠悠一双手,在土灶前忙前忙后,炊烟袅袅。   汉子们只好在客厅,坐在桌子旁边,围在一起聊着家常、聊着王红霞小五晓丫头小辈娃娃们在屋子里嬉笑打闹,吃吃喝喝,个个玩的不亦乐乎。   俩舅妈抱着软乎乎的小外甥女,稀罕得很,撒不了手,干脆抱着她出院子,走进弯弯曲曲的小巷子。   巷子里,一条条四通八达的泥石小道牵着各家各户,房子都是参差不齐的样式,有高,有矮,有新,有旧。   此刻能听到一两声鸡鸣狗叫、人笑娃闹,闻得到空气中飘来的菜香肉香味儿,看得到来往的几辆独轮车,同样热热闹闹,却与村里完全不一样的县城生活。   迷迷糊糊的人,晚上很有可能迷失其中。   这时,只需在家里亮嗓子一声吼,老远都能听到。   大舅妈慢性子,二舅妈爽利,俩妯娌之间也没闹过啥大矛盾,架都掐不起来,她们的房子也接在一块儿,亲亲热热的。   甜妹儿瞅到大舅二舅的窄房子,觉得很像城里的小套商品房。隔开套间,一点都不宽敞,柜子箱子床挤在一起。大舅妈家整阿整齐齐,二舅妈家乱糟糟一片。   “都是你俩表哥闹得!”   二舅妈脸微微发烫,不好意思道。   晕晕乎乎,翻箱倒柜,她终于找到两条崭新的大红色毛线围巾,软棉棉的,一条圈在小外甥女的小脖子,亲亲她脸蛋儿。   “这可是二舅妈的嫁妆,家里没闺女,就给晓丫头跟甜妹儿一人一条,连梅丫头都没有滴。”   说罢,打趣看嫂子一眼。   大舅妈听这也不生气,从屋里拿出两可爱的兔子雕花银手镯,也笑着点头道:“这也是大舅妈的嫁妆,给两乖乖外甥女一人一个,梅丫头想要都不给!”   她常常听二弟妹私下八卦,三个姑子里,就大姑子性子最好,娃娃们全都乖巧聪明,平日里印象就很好。   人都是有眼缘的,这猛的一见,标致机灵的丫头,瞬间俘获她心,真是稀罕的很,果然大姑子家娃娃们生的好,性子好。   “谢谢大舅妈二舅妈,你们真好!”   甜妹儿晃一晃小银手镯,小铃铛清脆悦耳,笑得好开心,露出一排小米牙。惹得两舅妈忍不住伸出罪恶之手,戳一戳她俩小酒窝,软嫩嫩的。   返程路上,二舅妈抱着一小坛存很久的高粱酒,再提着一些酒枣、甜杏仁、几颗稀有的洋糖。   大舅妈小笸箩里的核桃,摇晃得哗啦啦响,里面的核桃个大、皮薄、穰满、油还足。诱得甜妹儿小兜兜里,再次艰难挤进去不少核桃与其他小零食。   “甜妹儿的衣服兜兜太小,回头二舅妈给你拿个大筛子。”   甜妹儿瞬间联想到俩胖墩藏食的宝贵筛子,确实很大啊!   叶妈妈的厨艺,是跟王姥爷学的,今晚叶家人有幸尝到原滋原味的晚餐,都是沾甜妹儿的光。   洋芋粑粑、红烧茄子、糖醋里脊、水煮鱼、酸辣藕片、回锅肉、青菜豆腐汤,量虽少种类多味道好,摆着满满一桌。   而主食是一大斗碗丸子面,上面是几根白面条,下面是一层又一层的各种丸子,里面肉是很少的,但各种丸子就是特好吃,味道也不一样。   王姥爷抱着甜妹儿,端坐在正中上位,其余人齐刷刷举起杯子,向他敬酒敬茶送祝福,才开始吃饭。   鲜嫩辣滑酥酸软脆,要什么有什么,小娃娃们吃得满嘴流油。   小胖墩们更是恨不得‘大姐大’天天住家里,因甜妹儿私下哄他们说‘姥爷是特意给我做的,你们都顺带的’。   因度数比较高,叶爸爸叶三叔不太会喝高粱酒,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脸也红通通透的,脑子有点晕,但又不至于太醉。   俩舅子扯着叶爸爸,问一堆关于妹妹乱七八糟的杂事,比如‘你有没有欺负红霞’,还有某些汉子类的私人问题,听得俩舅妈,咯咯咯直乐呵。   叶爸爸一律以傻笑回应。   气得俩舅子心肝疼,多少年过去,这傻小子还这样,当初就让他骗走王家大闺女,好白菜都给猪拱啦。   等天渐渐暗下去,烘笼点起碳来,里面热着一壶热水,各种各样零食全都摆出来,因晚饭吃太饱太撑,没人去动。   大家伙全部人围着烘笼烤火,王二舅开始给娃娃们,讲三国、西游记、水浒传还有红楼梦以及工厂里的故事。   王大舅这才开始打听他们来县城的事儿。   “大妹夫,你们这次来县城,护送大夫买草药?村里赤脚大夫认识县医院胡院长?还有在办事初的朋友?甜妹儿有个裁缝师父?裁缝师父认识胡院长?村里很有可能有个老师……”   连王二舅以及俩舅妈都被吸引过来,他们跟听天书似的,惊叹连连,这真的不是野集上说书人口中的离奇故事吗?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小小一乡村,竟然藏龙卧虎。   他们家还没搬走的时候,碧山村张木匠就够传奇的,没想到还有夏裁缝、白老爷子,现在又可能添一高中生文老师。   王大舅赶紧让媳妇儿,去屋子里把一到四年级的小学旧课本拿出来,递给叶安诚,并真心笑道:“你们村快有老师,这下子,用可以收下书啦,到时候考初小高小初中,来县城读书,晓丫头六岁刚好。”   甜妹儿咬一口甜枣,小腿肚一晃一晃的。   二碧山杨婆婆,才是真正的高人哩,都知道她奶奶是谁!   平日里不觉得,从他人口中听到,立即觉得碧山村是挺神奇,叶爸爸挠头笑得傻兮兮的,“嘿嘿嘿,都是巧合,都是巧合!白老爷子与夏老爷子,都是退伍军人,认识很多朋友也不奇怪。”   这还不奇怪!   未免也太巧合啦!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带娃娃们去熬点米汤喝,晚上暖身。”王姥爷子忽然发话。   除去甜妹儿,表弟们被大舅妈大舅妈带走,去后面厨房煮东西。   叶爸爸瞅一眼王姥爷,见他微不可闻点点头,将从二舅子离开碧山镇说起,隐去杨神婆以及大灾难预示信息,将详细情况一一讲出来,甚至往严重上说。   王大舅皱紧眉头:   “镇上连稀饭都喝不起,村里连米汤喝不起,全都一开始鸡鸭鱼肉吃完啦?怎么厉害成这个样子!”   他知道县城附近,农村的公共食堂确实浪费不少,倒后来公社及时制止,还下一个‘浪费可耻,批评浪费’类的信息。以为最近粮食涨价都是这个原因。   可是似乎比他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今年咱们镇不是大丰收吗?”王二舅明显受到催眠的影响。   “哪有什么好丰收,地里胡萝卜被泡烂,其他村红薯烂在地里……但是上报的,咳咳。”叶爸爸苦笑道,“还是咱们村张队长好,不搞虚的,也不搞面子活,算是过的比镇上好!”   屋里里谈论的话题似乎严重起来。   王家人都是极其有远见的人,心里已经有不少计划。   叶爸爸再加一句:   “今年收获不好,明年粮食很有可能减产,甚至——地里麦子就不容乐观,还有菜籽……爸大哥二哥你们注意一些。”   “多谢!”   王大舅用力拍拍他肩膀,本来他就准备囤粮食,如今看来得大量囤,趁现在粮食还没起来。   这两日去打听证实后,就偷偷行动起来,这事不宜太迟。   屋子里很沉闷,直到重重的脚步声传来,俩舅妈端着一碗一碗热汤回来。   “你们这是咋的,瓜子花生不好吃?”   “瞎说八道,咋大老爷们能像你们一样唧唧歪歪吗?”   二舅妈接到汉子的暗示,眼睛珠转两圈,她目光停留在王姥爷怀里的外甥女身上打转,心痒痒,转头对比一下自家俩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嫌弃得很。   她清了清嗓子,尽力把声音放轻:“甜妹儿,你从夏师父那里学到什么呀?”吓得四岁小胖墩把炒瓜子,喂到自己鼻孔里,妈妈太吓人,会不会打他屁股?   大舅妈噗嗤一乐,也笑问道:“甜妹儿真乖,跟夏裁缝学东西辛不辛苦呀?”   王姥爷王大舅王二舅全部认真起来,似乎比刚才还认真,差点忘记这个?!   甜妹儿认一个夏裁缝作为师父,对于这点,王家人心里是不高兴的,对王红霞止不住心疼又怜惜,该想啥法子帮助妹妹她家?   可听叶爸爸嘴里说的,夏裁缝不仅仅是裁缝,还是退伍军人,与白老爷子、县医院祝院长是旧友,关戏很好。   所以,甜妹儿认夏裁缝做师父,算好还是不好?   甜妹儿眨一下眼睛,掰着手指头一一数道:“一点都不辛苦。我有学蹲马步,金鸡独立,基本拳法,走梅花桩,辨别一百三十多穴道,针灸治胃痛,给驴牛看一点病……差不多就这些啦!”   夏老爷子并不阻止小徒弟,跟亲人们提一点皮毛的东西,他的原话是‘啥都不说,凭什么我要帮小兔崽子的爷爷,瞒着你的吃喝拉撒?!’   但是,叶家人一直以为甜妹儿在学习制衣与读书数学,他们对夏老头还挺信任,啥都没问,甜妹儿也就啥都没说。   此刻,王家客厅突然安静,只有懵懂无知的小胖墩们磕瓜子的声音。   穴道、针灸、拳法、梅花桩……真的不是武侠小人书的故事吗?   王家人:夏裁缝究竟是个什么鬼?   叶家人:夏裁缝究竟教给甜妹儿些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  JJ 抽啦,叶子不小心发混乱一章,等下再发出来,不好意思哈   已替换……不好意思,我明明写好,倒是复制粘贴乱码一堆,然后换的内容都不见,自己都不知道贴的啥子,弯腰道歉!!!!!   电脑手机乱用,加上侄女一边捣乱,再次弯腰道歉。   **   巷子   我上次也分享的这个。   以前我们街上的巷子就是弯弯曲曲一大堆,堂弟家有三个房子,套房,在不同两个巷子里。里面还有一些他爸爸的姐妹亲戚。因为以前这里有国营服装厂?还有其他工厂,工人们都这样修。   后来拆迁,按照大小,基本每个房子都能换一套商品房,他们家人人一套,羡慕啊……   换说17年我们这里好多拆迁,而且拆迁款挺多的,可以在城市买房。   我家山……当然不拆迁。   作者有话重新写,最近叶子智商三岁,请叫我‘叶三岁’。 第138章 羊奶奶与狐   甜妹儿吃一口新鲜甜枣, 笑盈盈道:“我现在可厉害啦, 就比孙猴子差一丢丢儿, 以后肯定能称为咱们村生产队长!”   大舅家表哥王溢望, 黑眸子特别亮, 笑嘻嘻讨好道:“小表妹,你会点穴道吗?你会翻跟头吗?你会飞檐走壁吗……你能教教我吗?我也想认你做老大!”   “有的会, 有的不会, 我跟师父学的祖传拳法步法, 不能教别人, 但是普通的军体拳可以打给你看,要看表哥的悟性。”甜妹儿摇摇头道。   王溢望顿时垂头丧气,连新鲜美味的葡萄干与山柿子都没兴趣吃。   “我力气大,跑的很快,揍人很厉害,完全可以当老大罩着你, 以后谁敢欺负你,尽管找我!”   甜妹儿拿起一颗大核桃,用食指与大拇指轻松一夹, 咔嚓一声,粉碎粉碎。核桃本就脆, 这不算啥,她还可以把枣核捏裂成两块,甚至一块坚硬小石头裂缝……   收获表哥表姐们的崇拜目光,两胖墩一口一个“老大”, 叫得可勤快啦!   王二舅拿起枣核,努力一试,疼得‘嘶’叫,也没见它碎掉。大老爷们都做不到,一三岁小豆丁捏得夹的跟杂技一样。   王家人面面相觑。   碧山村绝对藏龙卧虎,原来夏裁缝还是武林高手!   叶爸爸终于想到自己媳妇儿提到的,闺女力气越来越大,早已经超过他,咽了咽口水,略带颤音问道:“夏老爷子,他为啥教你这些?”   他不是裁缝吗?   闺女你倒是学缝一块布啊!   甜妹儿一脸迷茫回道:   “因为我天才啊!”   “噗哈哈哈——”   屋子里再次热闹起来,除去懵懵懂懂的娃娃,其他人都被这一对,鸡同鸭讲的父女、迷之自信的丫头,逗得哄堂大笑。   王姥爷揉两下孙女的头发,瞥某人一眼,宠溺笑道:“女孩子强点好,到时候婆家那边敢欺负你,统统揍回去!”   大闺女平日里柔柔弱弱,离娘家又远,他日日夜夜都担心她。   如今看来,外孙外孙女聪明伶俐还孝顺,且大女婿也不再是当初愣头青,心里算是有点计较,对闺女是真的好。   碧山村又算人杰地灵之地,神婆大夫老师木匠全有,他算是能放下一小半心了。   夜渐渐深,王姥爷霸气十足的话语,还回荡在众人脑海,却无人敢反驳。看着甜妹儿一副理直气壮、明显长歪的模样,最难缠的王大舅抚额哀叹。   算啦!   努力努力!   给闺女与外甥女挣多一点嫁妆,大不了找一个‘吃软饭’的上门‘小白脸’。   叶爸爸:每天都有惦记闺女出嫁的亲戚朋友,心真累!   **   晚上入睡前,甜妹儿在去王姥爷屋子前,终于找到与叶爸爸一段单独相处的时间,趁着这好机会,带着偷做坏事的忐忑心情,准备进入空间。   “不许乱爬树!不许跑得满身是汗,不许烧火,不许地上打滚,不许私下带东西出来……”   “知道啦!马上回来!”   甜妹儿吧唧一下,亲上爸爸的脸颊,瞬间消失在房间里。   一入空间,温和的阳光、柔畅的山风、果香花香草香泥土香味儿、叽叽喳喳鸟声,舒适美丽的环境,让甜妹儿身心舒畅。   迫不及待做的一件事,是‘温柔’打一次拳法、练一次步伐,把前两套的小人舞跳一遍,精力恢复顶峰,骨骼经脉活络开来,幸福得让她差点就地打滚。   “啊啊啊——县城里太憋啦啦啦!姥爷他们过的真幸苦。”   扯着嗓子乱吼乱叫两下,甜妹儿才开始打量自己的菜园与果园。   很多蔬菜、水果开花结果,有的落在地里,无意中新的一株新绿,悄悄扩展着空间。绿油油植物与五颜六色的水果和蔬菜,让她心情荡悠起来。   把一些在夜集与姥爷家得到的小种子,棉籽、梨核、苹果核、杏核等,挖个坑,一一埋下,浇点水。   简单收两下玉米茄子草药之类的,今日不能种地爬树,不能太累出汗,甜妹儿提着一串紫葡萄,拖着一把小锄头,难得有时间在青山空间里,边吃边逛。   这么一瞎逛,还真让她找到新的野果——牛奶奶与羊奶奶,都是红色野果,山野间常有的,前者比较小一点,叶子据说可以入药,后者更好吃一点。   迫不及待长大嘴巴,把一小堆羊奶奶塞进去,大口一嚼,浓郁果汁溢出来,味蕾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比野葡萄还好吃一些。   好想摘出去榨果汁、做果酱、做蜜饯,可惜不能给姥爷尝这些果子,它们不在当季,运输保存也麻烦。   耳朵动动,左边草丛里有动静,瞅一眼那鲜艳夺目火红色的毛发,甜妹儿眯起眼睛,满满朝着目标前进。   红狐狸此刻正把小鼻子,伸进草丛里搅来搅去,再用前爪拍打灌木丛四周,把草丛里的昆虫通通赶出,张嘴一口一口将它们吃掉。   眨一下红宝色眼睛,嗅一嗅空气中的味道,红狐狸舔舔手掌,蹲下身子,匍匐往东边前进,尽量隐蔽自己的行踪。   甜妹儿赶紧跟上。   狐狸是一种狡猾的骗子,在面对昆虫,它们张牙舞爪,吃得霸气。在面对鸟兔或山鼠类的,则都是喜欢偷袭。   比起野鸡,它们更爱鼠类与野兔。   而通常,鼠与兔,都十分机灵,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钻入洞穴。   跟着红狐狸的目的,不是逮它剥皮,而是看能不能找到附近的兔子洞,或者山鼠洞,捣乱它的捕猎,报仇雪恨!她还记得自己的一只大肥鸡。   在一处草丛里,红狐狸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处大树下的黑洞。   果然没过多久,一只小松鼠崽把头伸出来,嘴角有松子残渣,立马用舌头洗脸洗手,松鼠们是相当爱干净的勤劳小动物,比大多数懒人勤快许多。   好萌!   甜妹儿眨眼睛,没吃过松鼠,太小没多少毛,放它一把。   红狐狸轻步向前,在接近的时候,猛然加快步伐,向猎物跑去。当松鼠逃窜,它一跃而起,向猎物猛扑过去,一口咬住——   “呜呜呜——”   它又被无形大怪物捉住。   小松鼠被掉在空中的狐狸吓一大跳,竟然有狐会飞,尖叫好多声,赶紧刷刷刷,逃进小树洞里。   红狐狸不甘心叫两下,进步垂头垂爪子,继续干装死这事儿。   “我越来越聪明,你却越来越傻啦!”   甜妹儿坏笑,把它全身柔软的红毛,全部揉个遍,才不甘心放下,看着它飞速消失在草丛里。   此刻,树枝上,小松鼠拖着大尾巴,偷偷摸摸往树下瞧,对于红狐狸的行为十分不解,最后晃晃脑袋,转身继续在树干上晒松子、昆虫、枣。   “小家伙,这枣可是大姐大种的!”   甜妹儿挥挥手,对松鼠打个招呼,转身去山溪边,对着螃蟹流口水的同时,捡一些圆润光滑的小石头,放在兜兜里。   与选出地上的一小堆草药,同时消失在空间里。   眨眼睛,闺女再次出现,粉嘟嘟的嘴巴,还亲在叶爸爸的脸颊上。   “药有记得挖不?”   “当然。我裹蓝棉布里,爸,咱们咋把草药忘啦!”   “你大舅他们不是医生,讲究药是三分毒,啥都不好乱吃。给一点认识的草草,你姥爷知道土方……”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睡觉啦~明天再写,么么哒仙女们!   下一章,甜妹儿回家啦,然后就是绝对冷冷冷冬——^,这个冬天有点冷。   **   羊奶奶与牛奶奶都是野果,我没吃过后面的,只见过,前面一种果汁好多,挺好吃的。   红狐狸智商堪忧,除去动物园,我没见过狐狸,都是度娘资料,只见过刺猬,还是很小的时候。   ** 第139章 姑子与黑市   今日周末, 巷子里难得迎来几分幽静, 忙碌的工人清闲下来, 几缕阳光洒落, 投映在青石板的苔藓上, 光的暖意渗透入,产生微凉的回旋, 平添几分暖意。   清晨, 在王姥爷的带领下, 浩浩荡荡一群人, 穿街走巷,瞧一瞧古朴的水井,望一眼远处的群山,逛一下小手工作坊,在瞅一瞅与众不同县城居民生活。   他们还转去西边,叶家重新装满大背篓, 王家人可惜没见到高人白老爷子,与文曲星文景深父子。   “这县城木工师傅,比不上碧山村的木匠张老爷子啊!想当年, 咱们村里的……”王姥爷搂着宝贝外孙女,笑眯眯回忆从前。   木工与木匠, 仅一字之差,内容却千差万别。   叶爸爸陪笑道:   “张老爷子那是祖传的手艺,世世代代学的不容易,从小打底, 长大自然不同。县城里是群众的手艺,竟还收学徒,能教出不少木工师傅。”   午饭过后,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不出门,窝在巷子口厅屋里,闲聊一番,天南地北瞎扯,喝点水、磕磕瓜子、逗逗娃娃们,也不觉得无趣。   甜妹儿围着王姥爷,瞧着表哥表姐的作业,稍微展现一下‘识字技能’与‘算数技能’,惹得王家人稀罕不已。   这裁缝师父,不教学裁缝,但是教出文武全才。   王姥爷吹胡子瞪眼,恶狠狠威胁道:   “我家甜妹儿就是天才,小小年纪比大人都强,将来要不是考不上大学,娃儿她爸,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叶爸爸心甘情愿接受威胁,嘿嘿傻笑,他老丈人终于承认是‘娃儿她爸’,肯定也承认他是‘红霞她家汉子’。   甜妹儿眨一下眼睛,学不好都是爸爸的错,这理由她喜欢!   **   某一刻,巷子深处,一件小青砖靑瓦房内,王大舅俩口子正站着小声议论,他们的脸色皆不太好。   “二姑子托人说她家忙着弹棉花,这两天没空,距离太远,可能到不了。三姑子说她家里婆婆昨夜生病,不让她出门,托人带一小罐红油辣椒,给大妹夫,说是回礼。”   王红霞的俩妹妹,家离县城不远不近,一个在十几里地的小镇上,一个在十几里地的村子里,嫁得两家人都不错,少说也也是村里富农。   可惜时间与环境能消磨太多亲情,王家俩夫妻,对俩妹妹的观感实在不好,印象与亲情都是一点一点磨断的,现在还剩下小时候的回忆。   连王姥爷提起俩闺女,也忍不住唉声叹气,痛心疾首道一句‘被带坏啦’,   从一开始,他时常给她们贴贴补补,到后来反倒是‘斗米仇’,尤其是二闺女,开口就指桑骂槐‘不公平,爸只想着大姐’。   一年到头,他都见不着大闺女,给她多送一点东西咋啦,想不通俩闺女咋变成这副贪财模样,天天跟妯娌、邻居比好坏,爱面子,有的还重男轻女。   二闺女家生的三儿女,俩外甥女很少出门,出门也穿补丁衣服,瘦瘦弱弱。唯一的外甥却是霸道脾气,村里啥坏性子,他都学会,读书学习愣是学不会。   除去过年,王姥爷不再给她们补贴。   俩人倒也倔脾气,平日里再也不上门,拜年也为蹭吃蹭喝蹭礼物。   王姥爷一想起这事,就忍不住捂胸口疼的,俩小闺女的婆家都是他老母亲去世前千挑万选,最后还经过她们自己再看一遍,才定下。当初谁都没看出这两家竟是这样子。   “这一罐辣椒油,恐怕还是看在大妹子送出礼物多的面子上。”王大舅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距离远?上上周来县城上看戏的是谁?都一块儿长大的,当初大妹子对两妹妹多好,她们嫁人后咋能变这么多?”   “可能家里这的有事吧!三姑子的婆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别着急,急坏身子可不好。”王舅妈赶紧劝道。   女人看问题的角度,跟大老爷们不一样。   媳妇看问题的角度,跟亲兄弟姐妹也不一样。   对于三个姑子,俩妯娌最合心意自然是大姑子,最可怜且些么子可恨的却是三姑子。   至于二姑子,绝对是王家长出的一根歪苗苗,听说因她外貌相似,当初独被王姥爷的老母亲宠溺着长大。   在王红霞出嫁那一天,嫁妆算是不少,她无意中看到二姑子嫉恨的目光,再刻意背后听到‘二姑子对三姑子的引导’,大舅妈心惊得很。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好丫头。   二姑子在家的时候,俩夫妻还因此还闹过不少小矛盾呢。乡下大老爷们难以想象,这是一十多岁丫头片子在背后使坏儿。   总之,大舅妈二舅妈都觉得,二姑子嫁去哪里都一样。反倒是三姑子没啥主见,以前就跟坨面团似的,心眼不多,心地也不算坏。   却恰好遇到一厉害婆婆,日子肯定过的煎熬,有怨言也难怪,这才是真正被二姑子与厉害婆婆‘带歪’进沟里去的人。   逢年过节,两妯娌备年货,都是悄咪咪偏向三姑子一些,私下也会尽力开导劝慰一下她,有时被感激、有时却被怼回来。   三姑子就是一矛盾体,变化太快,令人捉摸不透。   大老爷们一个个就是粗心。   三姑子肯送出一罐酸菜,说不定会被她面慈心狠婆婆,骂好几句。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压根就没想来。   如今的她总是太矛盾,令人难以猜测真实心理,也不知她是否看清楚二姑子的真面目。   “梅丫头以后的婆家,必须在咱家附近,要是不好,就打上门,把她抢回来。这还不如找倒插门女婿呢!”王大舅已经被怒火烧掉理智。   俩夫妻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才拿起几件灰扑扑的旧棉衣,往巷子口走去。傍晚,王大舅准备带着大妹夫去黑市里转一圈,叶家则想多囤点盐巴。   **   提起黑市,老祖宗告诉我们,“天黑、人黑、货黑、价黑”,黑市是盗贼销赃的好机会,里头有很多大胆的二道贩子。   黑市存在历史无从考证,文人墨客笔记曾有一两句记载。通常在夜色里,举着灯笼,提着货物站在街边待价而沽,交易时间,黄昏入夜,约定俗成为黎明之前。   从古至今,黑市断断续续存在。   而在红色严打时期前,五六十年代,县城里自是少不了黑市,哪怕被抓会被批评,私下也偷偷存在。   因为不销脏,只卖粮食物品,倒是不拘束在晚上,只需要相当隐蔽,还要有人把风,若是被当场抓到,就是投机倒把罪,违法乱纪行为,需要狠批,收粮食,严重甚至关笼子。   因此,包括甜妹儿在内,家里小辈们都被王姥爷,王二舅,俩舅妈,叶三叔,抱着牵着搂着去夜集看戏。   叶爸爸与王大舅换上灰色的补丁棉衣,鞋子换一双,像是附近来的村民们,他们用围巾挡着脸,背着背篓,拐七转八,往弯弯曲曲的小巷子深处走去。   每逢周末,从傍晚到黎明,黑市都有人摆摊,热闹有,提心吊胆有。   经不住惊吓、寻求稳妥的人,只能把粮食东西卖给二手贩子,摆摊卖东西的风险更大,赚的钱多,被抓走的也不是没有。   黑市里面卖东西给二道贩子便宜,买东西却特别贵。按照黑市价格,玉米一斤四毛钱多到,猪肉一斤在一块五上下。供销社里的商品也不多,芝麻饼一斤在七、八毛左右,还得加两张粮票才行。   两人来到一间普通的砖石瓦墙前,院前门挂着一盏红灯笼,门口排着长龙,都是灰扑扑的打扮,背着挑着提着篓框,在昏暗灯光下,也看不太清楚谁是谁。   就算看清楚,也不会说出来。   “来干哈子?”   守门中年汉子问一句本土方言。   在同一市同一区县,土话也能听出区别。   叶爸爸装哑巴,王大舅笑道:   “进去瞅一瞅。”   看着那一个沉沉的背篓,里面货物应不少,守门中年汉子难得微笑,还给两人指路,哪个方向的二手贩子更‘厚道’一些。全部都黑,看哪个黑得漂亮一点?   王大舅拱手谢过,扯着叶爸爸进入院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巷子里,总共八、九间房子打通成为一大间,院子连着院子,房子挤着房子,墙靠着墙,弯弯曲曲比巷子还迷。   它面积很大,故意修得跟迷宫一样,进口虽只有一个,却有少说二十个黑漆漆出口,特别方便带货逃跑。   只要你对它熟悉。   里头摆摊卖的人,大多数都是贩子,普通人摆摊说话都哆嗦,不清楚价格,也怕胡乱报价坏此地行情。   “你别看着他们家里头富点,白天过的随意,但混这口饭吃也不容易,天天提心吊胆,寻常人是做不得的,还是安安心心种地或干活比较好。”   这些贩子半数都不是本地人,流动的,天天在全市的县城跑,用的就是独轮车,睡的是马车房,幸苦着呢!   王大舅明显熟悉此地,常来换粮换票,他领着叶爸爸直接去东南方向地盘,在一墙转角处,见到一四十岁左右普通大叔。   “这位大哥,前些天李大哥跟我介绍,你这价格最公道,看着能不能换点买点卖点吃粮?”   在种花家,姓李的一抓一大把。   其实王大舅不认识此人,直走是因为显得‘有熟人’,问这句话全是为攀拉关系。   普通大叔咧嘴一笑,露出两显眼龅牙,点头附和,“两位大兄弟,你们算是看对人,我老刘从不转黑心钱。”   叶爸爸:……您只在黑市卖。   货物先不不亮出来,两人开始你来我往试探价格。关于大米、玉米、红薯、小麦、盐巴、山鼠肉、麻雀、咸鱼、野鸡、粮票盐票糖票副食票……天南地北,瞎扯一通。   瞎扯中,都是聪明人,双方基本摸清出对面要买啥换啥,对面有啥。若是双方皆有心动,再针对价格,唇枪舌战。   谈得拢,皆大欢喜,转去另一地交换生意。   谈不拢,没关系,再换下一家继续谈。   那种不常来黑市的老熟人,听说话语气就知道,最好下手,一定吃亏。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终于懂过年为啥仙女们很忙,家里来来客人,一定要出去溜溜人儿,我还不如假装睡觉呢!   继续码字,安安静静的写。   晚上用算消停。   **   三姑六婆七大婶婶,总喜欢问,几岁啦,在哪里工作,多少钱一个月,有没有男朋友,啥时候结婚,孩子啥时候生,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   那隔壁谁谁谁,跟你一届的,前年就结婚去……,二胎都生啦!   叶子瞅着某出柜的长辈心痒痒……男女不限,可惜都找不到,摔摔摔!!!!!   ** 第140章 返程与乞讨   “刘大哥, 这大米六毛一斤肯定太贵啦, 你这嘴里不说个实诚价, 咱们也没法子交易。我可是买得不少哩!”   “大兄弟啊!现在做生意不容易, 处处粮食涨价, 村民们有点余粮都上交大队里,我这绝对是实诚价!”   灯光晃晃悠悠, 黑市里这里一群, 那里一簇, 墙角屋檐下到处都有人聚集, 三三两两,小声地讨价还价。   等叶爸爸以为两人谈好时,王大舅一句‘刘兄弟,等下再来哈’,扯着他又去不远处西边墙角,而那位刘摊贩也一脸习惯的模样。   “大妹夫, 在黑市里,东西好就收着点,买大量也注意点, 别图轻松买卖全同一家,被宰都不知道。”   平日里黑市里价格差不多, 遇到一些特别情况,物价起伏相当大。而且贩子们喜欢虚高报价,像大量买粮卖肉,必须要货比三家, 否则很容易被忽略。   贩子长得实诚,说话实诚,心通常都挺黑的,没办法,人家就混这一口饭吃。   叶爸爸瞟一眼身后大背篓,使劲儿点点头,城里人说话太弯绕,农村庄稼汉子还是回家种地自在点儿。   两人在黑市里,差不多转悠一圈,对于这黑市市价,基本摸清底数。   对比之前,粮食价果然上升好几倍,肉粮更是十多倍,这对叶爸爸卖东西有利,对王大舅买东西难度增加不少。   *   王大舅身上揣着王家两夫妻三个月的总工资,零零碎碎总共也就两百五十多点,这还因他是小领导的缘故。   叶爸爸的存货里,蔬菜与粮食尽给王姥爷,鱼与肉也给不少,背篓里现在剩下全是荤,从野鸡野兔到麻雀山鼠,大山里的野味儿,把王家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王姥爷怒骂道:   “瓜娃子,你是不是山上到狩猎,那是人敢去的吗……”   叶爸爸拉着迷糊在状态的三弟与儿女,用尽全部语言与肢体解释,才让岳父大人的气消下去,心里也更相信‘叶家有存粮’,对女儿今后生活微微放下心来。   *   “咱们把肉粮卖出去,再买米粮菜粮回来,盐巴红糖白糖你也多买点……一家一家混合买卖,应该能便宜点。”   现如今,供销社大米每斤一毛八,外加粮票。黑市大米每斤七毛左右,不加粮票每斤八毛。红薯玉米南瓜等涨幅低一些,小麦肉粮涨幅高一些。   别看王家在县城过得不错,但他们得供三个孩子读书、养两个娃娃,花销也不小。   王姥爷平日里依旧以红薯玉米为主食,大米小麦依旧是精贵品,干白米饭或精面一月能吃两次。   看在卖肉粮份上,从五个小贩手里,王大舅狠狠一咬牙,以红薯两毛钱一斤、玉米三毛钱八一斤、大米五毛钱一斤、小麦六毛三一斤,买下约六百斤多斤粮食,自是红薯玉米为主。   他还买不少木炭、一些棉花棉布等过冬用品。这里头还有叶爸爸的亲情相借。   而叶爸爸从十多小贩手里,换得盐巴为主,白糖红糖味精为副,一百八十多斤,粗布匹十卷,针线刮胡刀等若干,里头还有一些盐票糖票布票等等,以及一些稍微便宜的学习用品,如书籍铅笔滑石类的。   要不是太过打眼,他还想换更多一些。   等两人借着黑黢黢的地势,拐拐拐,走过数十条小巷子,鬼鬼祟祟回到王家,互视一眼,狠狠松一口气,擦擦冷汗,此时才真的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大哥,那地儿太吓人,你们以后还是少去!尤其粮食缺少的时候,怕太乱……”   叶爸爸憋着一口气,终于张嘴吧嗒吧嗒一大串。   “大妹夫,多谢提醒,哥心里头明白。要不是咱们县里治安不错,我也不敢去的。”王大舅拍拍他肩膀,“这粮食越少,里头肯定越乱,暂时我也不敢再去。等下把垫付钱票都给你。”   俩大老爷们,也不想再出门,把粮食藏好后,换一身衣服,点燃烧壶热茶,在家里喝着热压惊暖身。   等王姥爷一行人开开心心回来,见到的就是亲亲热热俩汉子,好的跟亲兄弟一样,正用大粗桑门,谈天吹地。   果然,最好拉关系的法子,就是一块儿偷偷摸摸做‘坏事’。   直到周一晚上,王红霞的俩妹子也没上县城,话都没再带一句,那小坛子的礼物瞅着挺伤眼睛伤心,王姥爷沉默许久,抱着宝贝外孙女回屋睡觉。   叶爸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媳妇儿的俩妹妹恐怕有点问题。被俩大舅子拍拍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桌上签写姓名、按压着巴掌印、画着抽象派人物的王氏全家福,留下一些空白,只能就这样晾干。   天才麻麻亮,去往碧山镇的两辆驴车,已经出县城,又到冷嗖嗖的滔水河,离别总是伤感的。   “爸,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下次咱们有机会还来!梅丫头望娃子……乖乖的哈。”   “大舅舅大舅妈……甜妹儿喜欢你们。姥爷,甜妹儿爱你,我会一直想你们的!”   “娃儿他爸,路上小心一点,到了记得传个信来。”   王家所有人穿着厚厚的衣服,沿着滔水河陪走很久,一直看不见他们的背影,站在原地发呆一会儿,因担心娃娃们着凉,才擦干眼泪,转身回家。   “大姑父,诚表哥,三叔叔,老大,他们下星期回来吗?”小胖墩们扯着爸妈的裤脚,一遍又一遍问道。   “他们可能明年才来哩!”   四岁小胖墩奶声奶气道:“床下,礼物,我的,老大给的!”   王家人面面相觑,忙去巷子口的客房,在床下果然看到三麻袋的东西。   “怪不得昨晚大妹夫躲在屋里许久,还有他跟三弟的俩大背篓,昨天一直用麻布盖着!”王大舅拍一拍头。   娃娃们被攆出去,三麻袋掀开,里头都是山鼠肉、野鸡肉、麻雀肉、咸鱼肉,还有玉米红薯,山柿子葡萄干,桐子桐油棉花,努力压挤得满满的。   空气忽然安静,肉香果味飘一屋。   “大妹夫这一趟是给咱家送粮的?!”   王姥爷沉默许久,哑着嗓子开口:“老大老二,你们必须得记住叶家,咱们必须吃水不忘挖井人。”   **   瞅着王家与叶家浓浓的亲情,白老爷子感慨万分,文家俩父子紧紧搂在一起,哪怕是送行的驴车老师傅,眼睛也微微泛红,总感觉今日秋风吹得眼睛疼。   “聚散离合终有时,历来烟雨不由人。”文景深情不自禁低吟诗句。   听得懂的人,被内容折腾得更伤感。   听不懂的人,被磁性嗓音里的情绪影响。   甜妹儿揉揉红肿的眼睛,小奶声夹着一两分哭音,反驳道:“文老师,小人书上不是说,离别是为了最美的相逢。”   并不是小人书里的,这是小学教室里的横条,还有‘生气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类的鸡汤语录。   文景深瞪大眼睛,这小丫头总能蹦哒出‘惊喜’,管她是什么顺口溜,还是小人书,他好想写一本记录,名曰‘某学生的童年趣语’,专门把这丫头的有趣话语记录下来。   甜妹儿:……都不是我的!   “咳咳咳!”   白老爷子早已劝解过这种想法,将锅抛给老伙计,跟他解释,除非夏老爷子同意,否则绝对不行。   文老师开始给大家伙讲解,古今两句话的意思,出自背景,场景应用,情绪对比,悲观乐观……   催眠很有效果。   今日天气其实挺好,穿过滔水河,秋日暖阳,风轻云淡,又因多一辆送物的驴板车,倒是不显得拥挤,短腿球甜妹儿,甚至能够舒舒服服躺着,四肢展开。   “离别有句话语,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呼呼呼——”“噜噜噜——”   在上山路之前,除去赶车‘忍受煎熬’的两人,包括文阳熙在内,全都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最后陷入梦乡,离别的伤感情绪,倒是被他的念叨完全消除掉。   进入崎岖山路,又开始颠波晃荡,而离县城越远,村民们精神状态越差,有的甚至面有菜色,目光迟钝,经常能听到“咕噜咕噜”肚子声,以及死盯着驴车吓人的目光。   白老爷子皱眉,哪怕不去把脉,也知道这些人是饿的,秋冬冷,耗食更多,猛得削减食物,一天比一天少,确实让那些胃被称大、尝过饱撑滋味的人,比以前还难受得多。   晚上休息的地方,是易队长安排的,连送行的驴车也是他安排的,而祝院长履行诺言,送甜妹儿不少包草药种子。   休息过后,驴车继续前行,一路瞅得人心惊胆战。   仅过两天多,路过村庄,有时能看到七·八哥小娃娃或者颤颤巍巍的老人,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裳、漏脚趾的布鞋,懂得手脚通红,甚至发紫,不停拉着路过的人要食物。   而大多数自己还饿着肚子,没有多余的善心发出去,基本都是拒绝的。而载有丰富物质的俩驴车,更是老人娃娃们追逐的目标。   一开始,白老爷子他们还会停下来,给几个红薯玉米饼啥的。   直到来到某一村,在不远处弯道上,看到惊人这一幕。   在他们前面,有同样一位年纪比较大的马车师傅,载着一位中年妇女,两人都不是精壮劳动力,但心善,准备将两个自己吃的红薯,给几个娃娃。   他们刚停车,娃娃们赶紧蜂拥而上。   有的哭泣哭饿,有的拽着不肯放手,有的甚至贪婪地将脏兮兮的手,直接去掏车板上的粮食。得到红薯的孩子,则会被群殴群打群怕,扯啊揍啊掐啊,努力把别人的红薯全划到自己怀里。   中年妇女着急掉眼泪,不停道:   “别拿啊,别拿啊,这是咱村生产队里的东西,”   娃娃们抢一个红薯不够,还要抱几个,兜兜里装几个。而这个村里,某些大人们伸出脖子偷偷看,明显是有人指使的。   “真的不要拿啦!那是咱村的口粮,求求你们不要拿!”   反过来的哀求声,实在太令人寒心!   “他们咋能这样?!”   叶爸爸紧紧皱眉,鞭子一抽,踢踏踢踏,瘦驴赶紧加快速度,转过弯来,下车去帮前面的人。   “走开!叫你们爸妈来,都是咋养的娃娃,这么不懂事!”   因他人高马大,长得强壮,驴车上人很多。且本不是乱世,村民们也不敢光明正大抢劫,娃娃们抱着红薯,撒丫跑远,一哄而散。   徒留伤心不已的俩好心人,望着被拿一小半的红薯,眼泪哗啦啦地掉。   “瓜娃子!狗娃都能拿两个,你呢!比猪还笨!”屋里还能听到此类‘家长教训娃娃’的话语。   俩好心人后悔莫及,谢过叶爸爸后,架着驴车离开,仅留下一句‘再也不敢给这些娃娃,这不是抢人嘛!’   重新上路的大家伙,心情都被这一幕搞糟了,再遇到拦车的人,也不会那么热心,反而更留意一些细节,沿路看到的与打听到的。   比如,很多小高炉不再有黑烟、地里烂的粮食都被挖空、山上有不少打野味挖野菜的、有的公共食堂两餐……   有好心路人告诉他们,大多数人都这么上过当。有一次就有两次,现在这种情况不算多也不算少,以后可能越来越多,良心经不起太多折腾!   人人都饿肚子,谁又救的了谁?   叶三叔扯扯乱糟糟头发,哑着嗓子不解道:   “这差不多十一月份,还有两个多月,今年的春节该咋过?”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仙女们,抱紧,晚安^_^   **   叶子通常睡不着觉,就看红楼梦,床上有一本厚厚的大书籍,但是我从来没看完过。   最远只看到‘黛玉进府’   然后重新来一遍,真的是分分种的催眠效果。   捂脸,我果然是学理科的。 第141章 梨花与石磨   种花国的人春节情缘很深, 再穷再苦, 团圆饭都想吃顿好的。可能太过沉重, 尽管心生感慨, 却无人回应叶三叔的问题, 倒是老天爷忽然下起小雨。   赶路的时候最怕遇到雨,夏季阵雨你还能等待, 秋雨淅淅沥沥, 不知下多久, 再加上泥泞山路, 最愁人。   没办法,众人只能披着蓑衣带着斗笠,再把车上也遮得严严实实,在秋雨绵绵与寒风凛冽中前行。   “安小子,甜妹儿,熙娃子, 把脸罩上,别弄得感冒了!白老爷子您也注意点,这天气是一天一个度。”   俗话说, 一场秋雨一场寒。   每一场秋雨带走暖温,秋风像镰刀一样, 恨不得刮干净树木的叶子,再经历几场白霜,寒冷就像坚硬的针,刺穿衣裳, 一直往人骨头缝里扎。   快到碧山镇,雨终于停下,将马车停在一棵大树下,众人把驴车上遮盖物、连同蓑衣斗笠等,大力甩抖水,一一叠起来单独放好,再把棉□□稻草重新铺好。   叶安诚麻溜地将临时土灶搭好。   甜妹儿喝着去寒意的姜汤,嚼着暖烫烤红薯肉,热度从喉咙到胃里暖起来,不由舒服眯起眼睛,蹭蹭叶爸爸揉发的大手,真的很像一只白嫩的小奶猫。   去县城这一趟,变化最大的是叶三叔,眼界开阔起来,想通不少问题,从热血青少年变得有那么一点成熟稳重的味道,像是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长大成人’的叶三叔,此刻明显心不在焉,惯性作用下大口嚼粮,视线总往旁边的背篓里瞄,拿着饼的手些许发抖,似乎紧张得不像话。   甜妹儿捂嘴偷乐,三叔这是要去见一面未来新娘子,她也想瞅一眼从没见、没听过的未来三婶婶,是咋样的。   啪!   小屁股挨一巴掌。   叶爸爸好笑摇头道:   “你这丫头懂啥子娶新娘子?”   甜妹儿摇头晃脑地说:   “就是山寨夫人,我将来一定娶十个八个回家,长得难看的不要。”   “哈哈哈哈——咳咳!”连胆小的文阳熙,都笑得牙齿漏风。   叶三叔脸红成了猪肝色。   提起叶三叔的亲事,还是他爷爷去世前帮忙定下的,是他们叶家远房亲戚胡老爷子的三孙女。   叶家家住深山老林,那时候家里又穷得叮当响,基本揭不开锅。两家小的在这时候见上一面,男俊女俏,女方并不计较定亲礼的问题,决定嫁入叶家,这点着实难能可贵。   只是胡家离得远,比碧山镇还离得远很多,在隔壁梅花镇十几里地村子里,一年到头,两人也见不着一次面。   按照五三年新鲜出炉的婚姻法,叶三叔也不想委屈胡家三妹,决定约定好两人满二十岁,再把胡家三妹风风光光接入叶家。   从县城回碧山村,听到叶爸爸的请求,白老爷子笑着同意改一下道,让叶三叔去胡家献献殷勤,与未来媳妇儿碰碰面,随便旁敲侧击问两下情况,再一块儿回村去,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因为距离县城远,镇村都在饿肚子,他们送礼也不能太过打眼,一只烟熏肥肥的白肚山鼠,一长竹筒桐油,两块麻布,三两葡萄干,合起来已是挺有面子的礼物。   瘦驴停在胡家村,村口又加四个穿着单薄衣服的小屁娃,因刚下雨刮风不久,现通通流着清鼻涕,两张手袖都擦成了亮堂堂的镜子,脸上还是龌哩龌龊的。   他们打量驴板车上的人许久,看着俩壮汉,小心翼翼靠过来,眼泪一擦就掉,“饿饿饿,给点儿吃的吧!”,有的还下跪,演技太好,把甜妹儿看得一愣一愣的。   驴车上众人紧紧皱眉,都想到之前的一幕,对着胡家村的印象,脑海有点打结。   只是碍于叶三叔面子,还是取出四个小红薯递给他们,谁料到当着他们的面,大孩与小孩滚成一团,企图争抢对方手里的红薯。   “胡老爷子先前是胡家村的村长,他们应该过得不错吧?”叶爸爸瞅着两小孩,不敢想象胡家的日子。   胡家村距离镇子近,赶集方便,土地平整,良田也多,各家各户日子过得都不错,先前可比深山老林碧山村好太多。如今靠近镇的农村,反倒是变化无常。   “大叔,我小名胡萝卜,我祖爷爷以前可是村长呢!你认识他?”   一脏兮兮小丫头,从地上爬起来,吸溜一下清鼻涕,笑着套近乎道,她的眼睛却没离开那堆红薯。   胡萝卜,因这小名够逗。   但叶家人多多少少有点印象,叶三叔一年多前才见过,还是个小胖女娃娃,如今变一骷髅猴儿,不说话连男女都分不清,这变化也实在太大。   按理说胡家作为村里的富农,小孙女应该更宝贝才对,地上都是泥水,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在地里滚,完全颠覆之前印象。   叶爸爸搂着小闺女,拍了拍三弟的肩膀,作为鼓励。胡家在叶家困难的时候,胡梨花没嫌弃咱们,在胡家困难的时候,叶诚也不该嫌弃胡梨花。   叶三叔哑着嗓子问道:“胡萝卜,你梨花三姨在家吗?”   原来真的是亲戚!   胡萝卜瞪圆眼睛,在巴掌大的瘦脸上,看得有些令人恐怖,她却笑得很开心:“三姨不在咱家,她在三姨夫家里。”   旁边有娃娃们争抢着补充道。   “梨花娘娘给李铁匠啦,在李铁匠家里”,“李铁匠家在村子冻边,我认得路,我能领你们过去!”,“梨花婶婆可温柔啦,上次还给我喝米汤,她只对胡家娃娃板脸”……   咚砰——   小背篓掉在驴板车上。   叶三叔整个人僵掉,眼神直愣愣的,从定亲的四年来,两人仅见过五次面,但氛围都挺好,从没想到过如此场景。   别说他,就连白老爷子、文景深、叶爸爸,全都愣住了。   碧山镇农村里,通常认为,定过亲、下过礼,双方也就差拜堂一道手续,可胡梨花不仅另嫁出去,还是不声不响另嫁出去。叶家这边还等着,没想到胡家那边已经将闺女嫁出。   甜妹儿怒瞪双眼,瞅着胡家村东边方向,像是要瞪出一个窟窿,才肯罢休。三叔虽不聪明,但谁都不能欺负她家人,这胡梨花肯定不会是她婶婶!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东边方向有一个灰扑扑的身影,正低着头努力滚一个大石磨,像耗子拖油瓶一般,一步一歇一步一停,往着村口方向缓缓挪空。   砰砰砰咚——   大石磨倒地的声音吓人一大跳。   其他人连忙抬头或转身瞧去,但见一位脸瘦得有些脱形、大黑眼睛、弯长眉毛的年轻姑娘,正不可置信瞅着他们,准备地说,是看着叶三叔。   她身穿一件不合身的灰色小破棉袄,有的地方破了,露着黑色套子,套子上挂搭着一些绿草,应该是喂牲口时沾上的。   从穿着打扮、外貌来看,她如今的生活都不怎么样。   “梨花娘娘!”   “梨花婶婶!”   娃娃们清脆的叫声,点名她的身份。   现场莫名尴尬起来,一股冷空气吹进某些人心底。   “你稍等一下!”许久以后,胡梨花终于艰难开口,转身蹬蹬蹬快速跑开。大家都明白她口中这‘你’指的是谁。   叶三叔整张脸都僵掉,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甜妹儿忧心忡忡瞅着三叔。   他本来就笨,这回变得更傻咋整?都怪那个丑丑的村姑!她这是变相迁怒。   叶爸爸沉下脸来,思考一会儿,看一眼失魂落魄的三弟,暂且停下来,瞅瞅胡梨花要做什么,   不管怎样,欺负他兄弟的胡家一定不是好人家。要是她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宁愿打晕三弟,回去交给叶老爷子处理。   不到五分钟,胡梨花气喘吁吁跑回来,瘦弱的身躯仿佛能随时晕倒,她来到叶三叔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对不起,我只抢下这个,如今还给你,是我们胡家负你,他们现在啥都没有,你也收不回来东西。我爷我爸都已经去世,以后你们离胡家村远点,小心被那吸血的一家子耗上,赶紧带着东西走吧!”   平平淡淡的语气,脸上的表情也平平淡淡,她仿佛在说什么别人的故事。   叶三叔伸出颤抖的手,接过那一支雕着花朵形状的木钗。   这是他花三天亲手做的一堆木钗里面,最好的一支。木钗还是那么丑,但木身干干净净,灰尘泥土全无,却能看得出被人精心保存的很好。   胡梨花盯着叶三叔,一字一句道:   “你很好,他对我真的很好。只有我不好,是对不起你!”   不敢再去看他,更不会去关注什么背篓。   她转身继续努力滚着笨重的石磨,只是在转身低头那一刹那,无人见到的眼泪珠,瞬间脸颊两侧,一珠两珠三珠,滚落至泥水坑里。   瘦驴载着失魂落魄的叶三叔,踢踏踢踏,慢慢行驶出胡家村。   叶爸爸拍拍他背部,把人工小暖宝‘甜妹儿’,丢入他怀里,对白老爷子点点头,拿两块玉米棒子,转身去隔壁村打听胡家的事儿。毕竟,他想听听胡老爷子的事儿,且回家还要给父亲一个交代。   甜妹儿用软乎乎小手,捂住三叔冰凉的脸,真的很想也捂热他冰凉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继续码下一章。   捂脸,梨花婶婶的事儿,一直都有隐隐约约埋伏,这是听说的一真人故事。两人现在过得都挺好,儿孙满堂,其中一人刚生病去世不久。   不论是不是那年代,错过就是错过。   **   最近家里很热闹,侄女侄子很多,亲戚的娃娃们也多,侄女们她们就是长天使外貌的恶魔。   热热闹闹、蹦蹦跳跳,想要大声说两句,瞪着眼睛看你,小小一人儿,插着腰,奶声奶气怼你两句。   得得得,陪你们闹,你们萌说啥都对!   至于侄子,那就是真正的恶魔。   叶子一点都不重女轻男,相信我!   ** 第142章 梨花与铁匠   秋风瑟瑟, 崎岖盘山路被落叶与杂草掩盖, 鸟雀只问其声不见其影, 长鞭一甩, 瘦骨嶙峋的头驴载着叶家人, 领着另一辆驴车,颠颠簸簸、却稳稳当当往碧山村走去。   板车上罕见的沉闷, 文阳熙的大眼睛骨碌骨碌转, 却懂事不说话。甜妹儿继续当着叶三叔的乖巧小暖猫, 努力用小身板替他遮挡冰凉的秋风。   白老爷子无声叹息, 对于胡梨花与叶诚的事,哪怕是他,也不得不叹一句‘可惜可惜没造化弄人’。   俩小年轻都是不错的人,之间也有浓浓的情谊,无奈败给残酷的现实。   一提到胡梨花,附近村民们都认识, 因为生产队建立之前,她就可是这里世世代代的村长,难怪被叫做‘胡家村’。   之前, 在爷爷父亲宠溺下长大,青涩, 乖巧,长得还标志,她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幸运村姑娘。   村里其他女孩子,从小到大, 干不少农活,在家喂猪、挑水、背娃、推磨、煮饭等,甚至还要一锄一犁下地辛苦干活。   而胡梨花连煮饭烧水扫地,都有两嫂子抢着做,她只需要开开心心照顾家人,孝顺爷爷父亲,生活悠闲得令旁人羡慕得很。   唯一让村里们女孩笑话的是,村长家闺女竟然看上一深山老林的穷小子,这一点实在让人想不通。   每每提到这个,胡梨花低头害羞一笑,回到家就会将粗糙的雕花木钗,把玩好些时候,再悄悄放在枕头下的棉絮垫里。   胡家的变化,不是从公共食堂开始,而是从胡梨花大嫂,当选妇女队长开始的。如果说生产队长是队里大家长,那么妇女队长就是全村三姑六婆八大姨的头儿。   从那一刻开始,胡家每天大大小小矛盾十多起。尤其是大嫂二嫂之间,折腾得七颠八倒,闹腾得人仰马翻,让全村人跟着看笑话,爱面子的胡老爷子更是被气晕两次。   胡梨花才十九岁,对两嫂子怨有恨有,却远不是她俩的对手。   山村妇女们事多嘴杂,挑水、喂鸡、上山、扎鞋底……不管做什么,她们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嘴巴从未停歇。   一句话不对头吵架是常态,且那样带有油荤不忌的脏话,可能让大老爷们都受不了。因此,带领妇女干活,可以说是每个生产队,最难的一件事。   胡梨花大嫂不仅在家里胡闹,在队里也瞎折腾,因为妇女队长的身份,她内心膨胀的不像话。公共食堂、砍树炼钢、批评地主……天天伙同小年轻们捣蛋。   论吵架,村里妇女们一起上阵也不是她的对手,比骂人,她比谁都说得更荤、更脏、更乱。   胡梨花从来没想过,自家大嫂二嫂的真实面目,竟然是这样子的。   一言不合就当众批评,连生产队长都压不下去她的借口。胡家村变成如今这样,胡梨花大嫂绝对要占一半原因。   不幸再次传来,父亲在队里干活不小心滑倒,最后被梨花大嫂气得离世。而爷爷也受不住这个悲号,跟着离开。   胡梨花的天瞬间塌了。   胡家丧事一天接着一天,两个哥哥一天比一天不中用。   仓库里的粮食也越来越少。   某一天,梨花大嫂却想把她嫁给一位三十多岁带两娃的中年男子,与其是说嫁,更不如说是贪图聘礼,想把她卖出去。   只支声两句的俩哥哥们,另她陷入绝境。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胡梨花揣着定情信物木钗,偷拿几个红薯,连夜慌忙逃跑,想去碧山村投奔叶诚。   却没想到,原来不知何时,因为缺少营养,她患上严重夜盲症,逃跑中,头狠狠地撞在树干上,狼狈摔倒。   无奈被抓的同时,机缘巧合被村里的年轻李铁匠看到。   经过几天的不断挣扎,李铁匠几乎用全部身家,从胡家救赎出她。他对她是真的全心全意,而且李铁匠家人也不错,跟村里普通老太老头一样,也没有嫌弃她。   不仅仅是这样,李铁匠还给她报仇雪恨。   前些天,他借着暴雨的好机会,再凭着铁匠的身份,将引得哀声怨道的胡梨花,偷吃回馈、贪污粮食、不孝顺等多个事件,直接捅去梅花镇生产大队。   如今,十九岁的胡梨花,年纪轻轻,当选村里的妇女队长。   天道轮回,胡家家里物资全部充公,被梅花镇大队当众批评,失去妇女队长身份,家里再也没有令人尊敬的长辈。   而胡梨花‘善心’给大嫂子求情,让她不用坐笼子,被村里妇女婆婆们好一阵夸奖,‘心地善良温柔体贴’,吧啦吧啦一大堆。   胡家现在人人喊打,几个小侄子侄女,还是看在胡梨花面子上,才勉勉强强过得去,没被人狠狠欺负。   胡梨花只是想亲眼,看一看两嫂子哥哥们狼狈不堪的苦模样,哪怕她不去刻意做什么,他们也会很惨很穷下去,一切就当怀恋去世的爷爷与父亲。   她是村民们眼中的‘好人’。   然,她心里清楚,自己再也不是过去单纯青涩的样子,也不敢再去期待叶诚的坦然接受。记忆中的他,是那么的正直善良,揉不得一点沙子,那也是她最喜欢他的模样。   可是有些事,变了就是变了。   而李铁匠长相虽普通,性子沉闷,穿着邋遢,不识字儿,跟叶诚完全不像。   他有一门祖传吃饭技术,完全不愁娶媳妇,偏偏看上有病‘恶毒’的她,一起经历风风雨雨,他依旧对她很好很体贴。   这一切,就如同胡梨花对叶城讲的那样:   “你很好,他对我真的很好,只有我不好!”   你依然很好,我却不是那个很好的我。   他对我很好,哪怕我不是那个很好的我。   有些人,一错过就是永远。   **   冠山村的队长,胡家村的妇女队长。   当村官的小干部若是不干正事,尽想着歪门斜道,跟天灾一样可怕。   出门一趟,遇到各种各样事情,让驴板车上所有人,更加感激张队长,以及那些尽心尽力为碧山村服务的小干部们。   对此,文景深父子更是深有体会。   他们隐隐约约有一点期待碧山村的生活。   叶三叔还在发呆,眼睛红红的,盯着那一个简单的雕花木钗,不知道再想什么。   他从来没有安静过这么久。   叶爸爸、叶安诚、甜妹儿,特别心疼,又很无奈。若是胡梨花是坏女人,倒也罢了,那也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苦命姑娘。   白老爷子摇摇头。   他身为大夫也没法子,这种事只能靠他自己想通,让时间慢慢疗伤,家人朋友一直支持他、陪着他。   但愿她与他都能幸福。   “三叔,再喝一口热水,咱们快到家啦!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哥哥姐姐弟弟们都在等着咱们呢!”   甜妹儿举着长竹筒,努力不让它颤抖,贴心地放到叶三叔嘴边,亮晶晶的大眼睛,眨呀眨,企图萌翻他。   叶安诚似乎回过神来,喝下一口热水,把她搂在怀里,揉揉她脑袋,下意识地调整位置,替她挡冷风后,转头继续盯着木钗发呆。   甜妹儿:……好不容易找个姿势给你挡风。   白老爷子哑然失笑。   这简单的无心动作说明,在叶诚心里头,亲人也很重要,至少不用担心他头脑发热,做出傻事来。   变化多端的秋日暖阳,一点一点钻出来。   “咱们快进家村啦,师傅你小心前面有个勺子粪坑!”   晃晃荡荡的驴车,转一个弯,已经能看到山凹里的碧山村,尤其是背风坡上,那里有一个特别味道的大坑。   秋季除去备冬与备过年,地里最多的工作是刨粪挖粪存粪,尤其是牛驴等牲畜粪,将之储存成农家肥,开春好播种,蔬菜水稻粮食有养料。   通常在秋冬,村里会专门挖一个大粪坑,形如一个大炒勺的样子,四边上是倾斜度很低的斜坡。   畜生们都吃草料,俗话说,“牛粪一大摊像花卷,驴粪蛋外面包着糠”,因此大粪坑虽然是满满的大粪,却并不恶臭,里头甚至有青草的味儿。   但是在秋天阴雨天气,犹豫落叶遮挡,驴车或马车或人,要是望着天走路、无心驾驶,就很有可能滚进去洗礼一番。   不会受伤,只会让你心里受损。   因粪坑的特殊地理位置,很多村人都遭过殃,均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爸,别掉粪坑里去,去年牛二娃把队里的粮食,一同摔下去,被罚惨啦!”   “还是有点臭,里面竟然有猪粪,究竟是谁放的?”   叶爸爸特别小心,将叶安诚赶一边去,边嘱咐后边师父,边小心翼翼驾驶,他们车上可是有满满的物资。   文景深忙抬头望向村庄。   村口处,几个老太太撵着皮猴儿们,犹如约好了似的聚拢在一起,有的抱着搪瓷杯,有的唱几句大戏。   老老少少,三三两两,在大坝坝里晒着太阳,守红大簸箕里头的红薯干、红薯藤、大麦芽等粮食。   因为前些天的暴雨,库里的粮食只能一部分一部分,拿出来努力风干晒干,倒是给无聊的老爷太太们,找到一些混时间的活儿,没几个工分,也够他们乐呵。   而汉子妇女们也没闲着。   一个个开始挖炭窑、烧木炭、砍柴火、织毛衣、弹棉花、理头发、晒棉被、修理房子……都是一些杂事。   山娃娃们是最悠闲的,一个个穿着厚厚的粗布棉袄。男娃娃拿着木棍子在坝坝上嬉戏胡闹,或者玩捉迷藏的游戏。而女娃娃则喜欢聚在一起,踢毽子、跳房子、跳绳、抬轿子,玩得不亦乐乎。   好一副乡村休闲图!   跟外面世道比,真的算世外桃园!   “白先生,碧山村果然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文景深搂着儿子笑了笑,只希望这种日子能够坚持一直下去。   此刻,在三叔怀里的甜妹儿,目光却瞅向某处。   一棵茂密的黄角树下,一个眼熟的驼背、褶子脸的老头子,眯着眼睛,时不时吧嗒吧嗒吞云吐雾。   他绝对看见他们啦。   “臭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梨花这个人物,有塑造一点想象在里头。   生活可能艰难,但她会幸福的,以后……嘘,叶子逃走。   **   恨的人牙痒痒,还拿她没办法。   说不听,不敢打,报警——警察拿她也没法子。   无语无语无语……   ** 第143章 一球与两狗   夏老爷子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端起一旁的搪瓷杯, 呷了一口温烫的茶水, 润润嗓, 单手拿起半米长的烟杆, 慢悠悠吞云吐雾,一副好不惬意的模样。   “臭师父, 臭师父……想死你啦, 这里, 看这里!”   不去理咋咋唬唬的某徒弟, 刹那间,就瞄到一团蓝色圆球,裹得跟个没腿似的,朝自己‘歪歪斜斜’飞奔过来。   夏老爷子眉毛一挑,淡淡骂一句‘小兔崽子’,慢悠悠举起烟杆, 顿一下,继续放到嘴边,吧嗒吧嗒。   奔跑中的甜妹儿, 眼睛变得越来越亮,嘴角弯弯, 靠近正要往前一扑。   刷——   一只比她高的大黄土狗,不知道从哪来窜出来,快速蹦哒到甜妹儿身边,再用狗爪子用力一按, 瞬间跳起来,扑到她身上,成功阻止她前行的动作。   不用瞎猜,这一定是活泼好动、最爱捉弄人的大黄。   它张着血盆大口,“汪汪汪”三声,露出锋利的两犬牙,作势要往咬她的细胳膊,看起来特别恐怖。   “甜妹妹,小心!”   大黄的忽然出现,将所有人吓一大跳,尤其文景深父子,胆怯安静的文阳熙,竟然是头一个出声。   “熙娃子,别怕,这狗是生产队,不咬人,它名字叫大黄,还有一只胞胎狗兄弟二毛。”   白老爷子瞥一眼悠闲惬意的老伙计,赶紧笑着解释道。   话音刚落,一只一摸一样的大黄狗,也从草丛里满满走出来。   它眯着眼睛,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对白老爷子与甜妹儿‘汪汪’两声,再老老实实地躺到夏老爷子的脚边,继续眯着眼睛打着盹,像是再养精蓄锐。   几天不见,就认不得主人啦!   白老爷子眯眼笑出一股子危险味儿,继续对文家父子解释道:“它们这是在跟甜妹儿闹着玩儿。”   文景深父子将信将疑,平日里甜妹儿乖巧伶俐,如今却比像村里男孩子还‘活泼好动’。他们不知道,被姥爷时时刻刻搂着的甜妹儿,差点被憋疯。   “傻大黄!”   甜妹儿小眉毛皱一团。   她按住大黄的身子,往旁边一倒,小身板扑在它身上,再用手强行把它嘴巴封上,让它说不了话,只能发出‘嗷呜嗷呜’的呜咽声。   嗷呜嗷呜嗷呜——   大黄竟然学会装委屈,四脚朝天露出软绵绵的肚皮,而且四只脚还一起狂抖,水汪汪眼睛瞅着你,装作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   要不是它那一副恐怖的大土狗模样,别人恐怕还真相信了。   大黄:这年头,长得丑,装个可怜都没人信!   文景深父子将担心目光收回,好吧,它们果然是在闹着玩儿!   甜妹儿单手支撑着地,分担大部分重量,身体却在大黄身上滚过来滚过去,得意忘形瞅夏老爷子一眼,皮得没法那天。   “傻兔崽子!”   夏老爷子嘟囔一句,长烟杆抖两下。   但见他脚边的二毛,慢悠悠起身,神气抖一抖,汪叫一声,露出同样尖尖的犬牙,刷的一下,投身一球一狗的战局,变成一球两狗的混乱战。   甜妹儿玩性大发,四肢并用,控制不轻不重的力道,试图用巧劲儿,来战胜这两条大狗‘师兄’。   而从小练到大的大黄二毛,也不恕,腿、头、脖子等,都以动物独有的方式,成为攻击利器,它们为将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利用得比常人要好得多。   双方斗得旗鼓相当。   但在外人眼里,就是小豆丁与两条大狗,在泥地里瞎滚在一起闹藤,你踢我一下我按你一爪子,小豆丁被狗狗们溜着玩儿。   坝坝里的山娃娃们,都围拢过来,目光里全是羡慕。队里这两条大黄狗,可不是他们能够一起玩的,常常还没靠近,一狗爪子下来,它们莫名其妙就摔倒。   果然,村里只有夏裁缝的徒弟,收到主人命令,才能跟它们滚在一起。换做他们,两狗的力气特别大,滑不溜秋的。   甜妹儿:……呵呵,要不要来试试?   在外人眼里,好好一乖巧懂事小猫崽儿,瞬间变脏兮兮小屁孩,瞧瞧这夏裁缝教得都是啥人。村人们向小屁娃她爸,投去或可怜或不赞同或理解的复杂目光。   叶爸爸:小闺女越来越暴力,我能这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白老爷子,两辆车,你们这买了多少药材啊!”一位大老爷好奇盯着驴板车上的框框篓篓问道,“这些药恐怕一年也熬不完吧!会不会坏掉?”   与其他人互视一眼,白老爷子笑着介绍道: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药材能装满驴车,大部分是我侄子文景深的行李,抱着的是他儿子文阳熙。”   “我侄子是一个老师,箱子竹筐里头都是啥石板、滑石、笔本、书籍、行礼类的,东西不多但容易摔,所以要分开,装得小心翼翼一些。”   说罢,掀起一箩筐麻布一角,露出大半空间,里头是晃晃悠悠的两瓶墨水,被一堆稻草护的严严实实。   得!   原来这么大的箩筐,里头就装两瓶墨水?   把其他背篓箩筐里算在一起,恐怕也没多少东西,读书人的洋东西就是精贵品得很!   村民们一副了然的样子,看文景深也不一样起来,瞧瞧这气质,真不愧是能当上老师的读书人。   看其拖家带口的模样,莫不是要在村里头,办一个学校?   谁家能没有个大孙子小儿子,一个个都开始热情招呼,东拉西扯、打听情况,有学校的话,能不能把自己娃塞进去。   “我家大孙子可聪明,一岁能走路,两岁说话麻溜儿,三岁就能揍人,四岁做饭,五岁下地,六岁……”有老大爷老太太,从拍老师马屁,变成炫耀自己的超能孙子孙女。   文景深搂着宝贝儿子,面带微笑,跟村民们扯瞎七瞎八。   他已经不是那个啥都不懂的呆书生,虽然也带有一股浓浓酸腐味儿,却能结合乡情,把村民们说的一愣一愣的。   这个文化人很接地气啊。   种地下田都懂,跟那些高中年轻小伙子,完全不一样!   不到半小时,山娃娃开路、三姑六婆八大姨传播,关于“白老爷子的高中生侄子,是个教师,他想要住在咱们村里”的消息,瞬间在碧山村里,传的沸沸扬扬。   文景深父子高调入住碧山村,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嘛——   “爸爸,三叔,大哥,甜妹儿……哈哈哈!爸爸,高一点!”   一颗灰色小炮弹,直接冲往叶爸爸。   小炮弹被同样激动的叶爸爸,刷的一下,抱起来举高高、抛飞飞、亲胡茬,整个平坝里,都是晓丫头清脆的笑声。   思丫头羡慕瞅一眼,把目光放到呆呆愣愣三叔身上,用小手用力扯一扯他的衣角,刻意道一句,“三叔,你们回来啦!”,像是再温柔提醒,‘赶紧抱我也举高高呗’。   叶三叔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哪里。   转眼思丫头已腾空而起,抱她的人却是大哥叶安诚。   “二妹没想大哥嘛!”   思丫头瞪大眼睛,狠狠点点头,露出洁白整齐的两颗大门牙,闪闪发亮,最近她特别喜欢开口笑容。   “爸,你快看,二妹的牙齿长整齐啦!”   “哇,咱家思丫头,都变成漂亮大姑娘哩!”   此刻,接到消息、没在树林或食堂干活的的叶家老俩口,三步并作两步赶来村口,瞅到没缺胳膊少腿的一家人,心里才安定下来。   见到父母的叶三叔,终于回过神来,难得红了眼眶,四分委屈三分依赖四分想念。   其乐融融的家人团聚场景,十分温馨。   旁人忍不住露出长辈般的笑容。   白老爷子也搂紧他家宝贝大外孙,因被叶家人影响,难得放下面子,使劲儿亲个不够,喜得大海宝眉开眼笑。   没过多久,张队长就领着几个小干部前来,迎接他们,也被这多出来的驴板车,吓好一大跳。   见到文景深父子,听到他们有意入住碧山村的事儿,张队长也很高兴。   他家里还有一对双胞胎,正愁着他们去哪个学校学习好。要是碧山村也有老师,就不用这么麻烦。   不过,他还没有被激动冲昏头脑。   “文老师,这入住的事儿,我个人自然双手欢迎。只是这事关咱村生产队加入新同志的问题,恐怕得让队员们举手表达一下意见。这事儿安排在明天晚上,咱村也是时候该开一个村大会,您看行不?”   文景深父子加入碧山村,肯定会挤走某些资源啥的,虽说以白老爷子的天大功劳,这点没什么。   但形式上,村里增加新成员,必须得走一下正规流程,让乡亲们点头同意,免得以后出啥纰漏。   “当然得村民们同意,只是麻烦张队长跟村民们了,幸苦你们,多谢你们。”   张队长的理智不独断,以及他对村民们的尊重,让文景深心里头敬意油然而生。   开大会更像是一种光明正大的入村仪式,这样子的形式与举动,更让他放心,也对未来的日子有更多盼头。   这样子的领导,才是真正的好领导!   “张队长,我们出去这一趟,跟孙猴子历经千辛万苦取得真经一样,还遇上不少‘抢劫’的人,外面的情况得跟你好好说话。”   “白老爷子说的是,咱们村太偏僻,离外面太远,啥事都不清楚。不过这事先放一边,不急不急,你们把东西先放下,再喝碗热汤,吃个饱饭,咱们晚一点坐着慢慢说。”   “行,我还记得那半麻袋胡萝卜哩!”   **   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把满满物品的竹筐与背篓,分运到白家、叶家、夏家,尤其是后者,这是一门不轻松的技术。   白家最简单,草药作为借口。   叶家也不难,棉被、干稻草、空背篓,可以做掩护,让瘦驴回一趟叶家。   唯独夏家嘛——   夏老爷子惬意地吧嗒吧嗒吸着旱烟,再瞅着它们被当做文景深的教师家当,一一被送进白家,他背着手悠哉悠哉地潇洒回家,真的是一点都不把那些东西放在眼里。   白老爷子:臭老头,小心我抽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张队长:我真是个好队长,夸我夸我吧,嘿嘿^_^   **   今天帮人写结婚礼单,然后丢脸丢大发了。   好多名字缺胳膊少腿,甚至想不起来,简单的字也写不起,欲哭无泪。   就我这小学生字迹。   以及很久没拿过笔。   叶子借口一:我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叶子借口二:我是学物理的!   就问你怕不怕?   ** 第144章 山外故事会   一回到碧山村, 甜妹儿就像那放风的小猪崽, 泥地里打滚, 撒欢儿胡闹, 再蹦蹦跳跳回家把青山空间里, 各类葡萄干山桃山柿子,扒拉出一大堆。   驴车上框篓里的货物, 被一一放进老俩口屋里, 准备明日在一一查看。堂厅的八仙桌上的大竹框里, 放着三块芝麻饼、葡萄干、一堆山柿子等应季野果、炒瓜子炒花生, 香喷喷的美食味儿。   叶家人抱着暖水杯,围着它们,在晚饭到来之际,任性地加一次餐,庆祝两下。   香甜可口多汁的野果,还有甜酥的饼干, 让悄咪咪品尝的叶家人,尤其是娃娃们,脸上乐开了花。自从甜妹儿他们离家, 总觉得大食堂饭菜有点少。   至于小人书、风车、泼浪鼓、木马、红头绳……各种各样的东西,多余被收起来, 剩下分发一人两个的限量礼物,已经让娃娃们离不开眼。   各自被叶老爷子嘱咐一句“在外不准乱嚷嚷”,得到回应后,才允许孙女们抱着礼物, 在家里面欢乐玩闹。   既有的吃,还走的喝,叶家今日的生活像是在过大年。   连奶娃娃小五都蹦哒‘姐’‘坏’‘妈’类的气音。   他如今越长越可爱,白皙的几近透明的小脸,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充满对这世界的好奇。   叶爸爸心里醋坛子打翻:……为啥不会叫爸爸?   对此,小五抿一口甜蜜的温糖水,吐两个奶泡儿:“坏!”   天一天比一天冷,小五特别喜欢粘着暖乎乎的四姐,昨晚还因此闹腾好一会儿,他不喜欢那个有硬胡渣的黑脸‘大叔’。   叶家这么偷偷摸摸闹腾,也是有提前打预防针的。   对于隐藏吃的玩的、不胡乱显摆这事儿,老俩口秋日闲,一天三顿拉着孙女们念叨事儿,黑白脸都唱,定要让她们懂得啥是低调做人,尤其是大大咧咧的晓丫头,一直都是重点关注对象。   最闹腾的叶三叔,如今被迫‘长大’。   叶奶奶端着吃的喝的,领着小儿子回屋,把乖巧小五递到他怀里,再帮他整理一下房间,她也不多话,以母亲的温暖身份,在一旁忙碌着,静静陪着他。   叶妈妈叶二婶还有事情忙活,往队里赶去。   叶老爷子拿起一块红彤彤的山柿子,咬一口,清甜软烂,汁水在口中散开,实在美味得很,他扯着大儿二儿,开始谈这几日村里发生的事情。   基本还是那样,家家户户忙着备冬工作,唯一不同的是,公共食堂又有一点变化,粮食再次做微微调整。   “食堂最近还是三餐,可能因碧水村粮食一天天减少,如今它们早上红薯杂粮稀饭。咱们村也不敢太过打眼,跟着减少一块大红薯,菜量也减少,现在村里有不少怨言呢!”   叶二叔跟着点头。   如今食堂的饭菜是有点少,以成年汉子来算,午餐仅能吃六分饱。   “爸,二弟。张队长减少红薯,可不是因为碧水村,是因为碧山镇,明日开大会您就清楚原因。要不,今晚多听一下沿路经历啥的?或者我给你单独说说!”   听大儿子这么一说,叶老爷子顿时觉得不简单,思考一会儿,皱眉道:   “村民们一辈子被困在这山里头,对外面好奇的很,晚上恐怕基本人人到齐,热闹得很,老大你先给我们说说,心里有么子准备。”   时间越久,讲的越多,或许因为热水变凉缘故,屋里的气温也越来越冷。   “咋会这样呢?”   **   深秋南方,天黑的越来越早,五点半,食堂里篝火已经点起来。   全村男女老少,都穿上厚厚的棉袄,抱着搪瓷杯,灰笼之内的,匆匆赶往西边平坝的大食堂。   自从食堂销量供应饭菜,各家各户允许在家进食,难得见村民们这么积极,平日里晚上食堂来的人可都是汉子妇女。   秋冬季节,哪怕杂事不少,但对比忙碌的春夏,村民们无聊得快生霉,如今有听山外面故事的机会,个个激动不已,恨不得立马听白老爷子他们讲。   相当于镇上放电影一样。   借着忽明忽暗、摇晃不定的火光,村民们特别积极,用木桩竹鞭等将食堂打整一番,除去一个出气窗,其他门窗都用竹帘封得死死的,食堂里再点燃木炭,温度有一点点回暖。   因白老爷子回来,公共大食堂的八仙桌再次摆上,这次的‘丰盛’饭菜让很多人失望,一盘炒青菜一盘炒白菜,靑菜豆腐汤,去寒姜汤,主食南瓜与红薯。   唯一能开胃的是,桌桌有三碗的泡菜胡豆。   碧山村人什么都能做成泡菜,家家户户都有泡菜,肯定比那什么思密达国家历史悠久。这胡豆是用用酸咸菜水熬煮,冷却后,倒进泡缸里腌制。   而泡菜缸里的调料,有制止的花椒、辣椒、大蒜、姜等。   泡菜胡豆,咸、酸、麻、辣、香,五味俱全,入口刺激着味蕾,满口生津,令人胃口大开,回味无穷。   尽管这样,无荤油、量太少,比起先前差得太远,不少村民们都在背后嘀咕,心里的小算盘自然打的噼啪噼啪响。   有一位急性子年轻小伙子,当场直接开口问道:“张队长,白大夫今日回村,咱们是不是得好好戳一顿,给他们洗洗风尘啊!还有文老师初来咱们村,是不是得有个欢迎仪式?”   此话一出,得到许多小年轻们的欢迎,甚至有人用筷子拍打桌子,笑嘻嘻起哄道,“加餐!加餐!加餐!”   公共食堂的氛围最先达到一个小高潮。   “那你瞅到白大夫他们抱怨了吗?”张队长反问,“出村的人,谁要是抱怨一声,哪怕三岁小娃娃,我立马把杀一只鸡,给他们庆祝归来!”   很多人的目光,渐渐转向八仙桌旁边,最先的一个小丫头身上。   甜妹儿换上一套蓝布棉衣,还有灰色的猫咪围巾,头戴可爱的猫咪线帽,浑身上下都写着‘萌’字,对比自家狗儿,村里奶奶婶婶们恨不得偷回家养。   她也一点都不怕生,歪歪头,对着大家甜甜蜜蜜一笑,白嫩脸皮儿露出两窝儿,大大眼睛眨巴眨巴,软软嫩嫩的声音在食堂响起。   “好多好吃的,白奶奶做得真棒!”   小娃娃能吃多少饭,毛头小伙子们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心情不错的甜妹儿,则回他们一排小米牙儿。   而旁边年龄大一点的老人们,却留意到,白老爷子、文家父子、叶家俩汉子、叶安诚,他们对待食物珍惜而满足的神情。   文景深真心觉得,碧山村食堂饭菜,比很多县城工人家庭,更好吃,量也不少。跟不谈那些只喝稀饭米汤、吃野菜充饥的村镇。   尽管有所抱怨,吃饭期间,村民们依旧你夹我抢,仅为桌上的三碗胡豆泡菜,争得一片闹哄哄。   最后,不说碗底浅浅一层酸辣够味的泡菜汤水,连碗都被小娃娃们,舔得一干二净,亮晶晶的。   实在太好吃啦!   可以没吃饱!   甜妹儿心里已经开始扒拉扒拉计划着,空间里,泡胡豆、炒胡豆、煮胡豆、五香胡豆的好事儿。   吃香喝足后,七层以上的村民们都未散去,留在食堂,坐在原位置上,眼睛瞄向八仙桌,期待着白老爷子他们的半夜山外故事会。   连俩高中生都留下来,因为他们家在县城里,也有拖白老爷子回去带些口信。   平日里很叶三叔玩挺好的几个小伙子,还向叶家人关心打听,他是不是生病,或者叶婶婆是不是不舒服,今晚咋见俩母子,被叶老爷子板着脸吓回去。   他们心里担心占六层,打听占四层,可惜遇到油盐不进的长辈。   张队长瞅着众人,尤其一些年纪大的老辈们,叹息一声道:“炭火再添一点,窗再开半边,大家把桌子板凳收拾一下,大家想听就靠过来吧!”   听到这话,小伙子们脸上笑开了花,赶紧麻利行动起来。   大食堂里,篝火闪烁,上百村民村民们层层叠叠,围着红炭,煮着一大锅姜汤,热气腾腾,绝对是最热闹的听故事场景。   “咳咳——”   叶安诚清清嗓子,消除紧张感。   十几岁少年第一次担重任,成为村里故事会的主讲师。   哥哥的小迷妹甜妹儿,十分给面子拍掌,激动大喊:“讲得好!”   迷迷糊糊的思晓俩丫头,明显被带歪,跟着鼓掌叫好。连元起满满的叶小五,也蹦出一个“好”字来。   叶安诚满脸黑线。   他还没开始说呢!   “说得好!”   “叶家三姐妹花也太有趣啦!”   “奶娃娃在给哥哥打气哩!”   ……   食堂里哄笑连连。   有的人连眼泪珠都笑出来,好不热闹。也有人认真拍掌鼓励他,倒是让叶安诚的紧张感,得以缓冲。   甜妹儿得意洋洋晃晃脑袋。   她的小屁股在二婶腿上扭啊扭啊,被刮刮小鼻子,才撅起嘴巴安静下来。   叶安诚喝一口姜汤,润润暖暖桑子,看一眼白老爷子与张队长,才开始用略微平静的声音开讲。   “出村的时候,我们是跟张队长一起去碧山镇。那天太阳挺暖,风很小,不算太冷,驴车在山路上是真的很抖……一转弯,我们第一眼看见的是浓浓黑烟,好多村子都修了很多小高炉……”   平日里就是话唠的少年,沿路观察特别仔细,讲述也很细致。有点像一本小人书里的语气,让村民们仿佛跟着他的诉说,一起出村,真的看见那些东西。   连文景深都觉得,少年很有语言天赋,说不定是个当语文老师的好料子。   甜妹儿关注点却不一样。   她这才发现,变音期的大哥,清亮里带有一么子磁性,不像别家小伙的公鸭桑,特别好听,只是有好多小姑娘,听得眼睛亮闪闪,脸红彤彤的。   哼——   大哥可是她的第一个压寨夫人。   甜妹儿‘狠狠’瞪向那些村姑们,却无人回应她,其他村民们,都沉浸在出村的故事里,随着他的话,起伏跌宕。   当提到烂在地里的红薯、稻谷、萝卜、黄豆等粮食,村民们心疼肉疼,恨不得去把它们刨回家去。   “还有白菜吗?现们还可以去偷偷挖点。”   “哈哈哈哈,毛袜子你傻啊,去人家队那可是算偷窃!”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抱紧仙女们,亲亲亲。   **   写这个场景的时候,脑子里想到小时候,冬天半夜走十几里山路,为去看杂技表演。   比如猴子骑车、踩鸡蛋轻功、乡村歌舞、烟草戏法、喷火表演……现在想起来简单到不行,尤其那些歌舞,大红大绿的。   那时候看得可认真啦!   至于印象最深刻的是。   那些年纪轻轻的丫头娃娃,各种高难度动作,实在佩服得很,太不容易啦!   ** 第145章 孝字鸡婆鞋   俩村民的瞎闹怼语, 引起公共食堂一阵哄堂大笑, 毕竟不是自己队自家地, 再心疼再可惜, 也有个限度。   糙汉子爽利妇女们, 甚至用这事,纷纷开始“你要是能挖到一根萝卜, 我给你蹲下洗脚”, “人家队里粮食堆满仓库, 打死也不给你”类似的玩笑来。   甚至, 有一个年轻小伙穿着灰扑扑的补定大棉袄,故意腰间缠烂麻绳,再牵着他家流鼻涕、黑黢黢的小破孩,拖着长调唱起来:   “咱家过的苦日子,好凄惨啦,来给半块红薯哟……”   一边唱, 一边往年轻姑娘堆里抛一个媚眼,引得村民们笑骂不听,全场似乎迎来第二个小高潮。   在红通通的炭火中心, 俊脸被映得通红的叶安诚,表情却十分凝重, 不带一丝一毫笑意。旁边的叶爸爸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亲眼目睹那些事那些人,他们心里感触太深。   喝一口热姜汤,继续缓缓讲述。   “……车子转过一道弯, 见到好多老大爷老婆婆,领着孙子孙女,挖梯田上烂掉的红薯。山娃娃们穿得破破烂烂,一个个盯着烂红薯,捂着肚子吞咽口水。队长下车,去询问一老大爷……”   听到这里,气氛渐渐沉闷起来。   有感性的老太太,甚至摸着眼泪珠,怜惜哀叹一句“可怜,幺娃儿遭罪哟”,汉子妇女小年轻们也停下搞笑,挠了挠头,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讲到碧山镇食堂的限粮规定。   一个镇一日三餐,竟然连红薯稀饭都不能全部供应,那可是碧山镇的公共食堂。   “精壮劳动力还在继续炼钢,老人们饿着肚子犁地耕田。”   此话一出,村民们面面相觑,立马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得热火朝天,尤其关于镇上公共食堂的事情。   “镇上仓库不是很多粮食?也会被吃光?”   “碧水村请的泥瓦匠就是镇上的,按照他们这个吃法,全县的粮食都不够吃!”   “造孽哟,还是咱们村好,他们今年咋过呢!”   ……   讨论声比刚才激烈得多,不仅年轻人,各个角落里的老大爷老太太们都加入进来,甚至村里小破孩们,也在问外面山娃娃的事情。   持续许久,声音终于一点点变小后。   张队长才重咳一下,认真回道:   “从碧山镇回来,我们就规定,咱村的食堂饭菜逐渐减少,除去外面镇村的原因之外,还因为咱队库里粮食同样有限。”   “现如今,库里粮食本就不多,且每天都在一点一点减少。若是你们要一直胡吃海吃,吃饱吃撑,莫不是大家想过年喝稀饭??恐怕倒是连红薯稀饭都吃不起!”   村民们立马摇摇头否定。   一位年纪大的老婆婆叹息道:   “当初要不是张队长坚持,咱村恐怕也跟外面村镇大食堂一样,咱应该多谢张队长啊!背后抱怨的人更应该道歉!”   张队长摆摆手,阻止几个热血青年的道歉,给主讲人一个眼色。   隐去胡萝卜交粮的事,叶安诚继续讲下去,路上猎得野兔的事,也堪堪引得几年轻小伙的赞声,直到说到夜宿冠山村的事儿。   换个讲故事的人。   冠山村生产队长,做得一系列事情,包括“砍树炼钢,修建大食堂,胡吃海吃”,其中文李家务事被简单描述一两句,这些都由文景深拿捏着说。   这是他主动要求的,想给碧山村带来一点好影响。冠山村的故事栩栩如生,仿佛发生在村民们眼前。   最后——   文阳熙眨巴眨巴清澈大眼睛,特别害羞可爱,他用稚嫩的童音,去描述那些曾经悲伤绝望的事:   “洋槐叶软,没味可以吃饱。桑树叶子硬,不难吃,吃下去想吐,但吐不出来。臭椿叶闻着就臭,吃它不敢闻气儿。只有榆树叶最好吃……”   原来不止是碧山镇,外面很多村,公共大食堂都供不上饭菜。张队长刻意给村民们,留下半小时的思考时间。   食堂里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在晃晃荡荡的火把光下,显得特别幽静,夹杂着几分悲伤。   高中生父子都吃野菜树叶充饥?   外面得闹腾成啥模样!   咱们村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文阳熙腼腆地往文景深怀里缩,把爸爸的胳膊遮住小脸,不安瞅着周围人的反应。他看着村民们一个个泪如雨下,撅起嘴巴,觉得自己可能讲得很烂,心里头有点儿委屈。   直到,甜妹儿回他一个超暖的鼓励笑容,以及大拇指比赞的手势。文阳熙小脸发烫,这次连眼睛都不敢露出来,直接把头埋在文景深的怀里,屁股对着炭火盆。   甜妹儿像个小仓鼠一样偷笑呲牙。   叶二婶瞅着有趣,却感到有人拍她肩膀,抬起头看。   原来是,在厨房里忙活完的叶妈妈,终于舍得钻出来。   她拿出一个小筲箕,里头装着小菜刀、锥子、剪刀、棉布、棉花、大头针,大把麻等制衣工具。家里的工具都被‘上缴’,队里或买或请打铁匠人,好不容易才凑齐两套,这可是秋冬必备品。   哪怕家里头有,明面上,家家户户都借着换着用。   甜妹儿不解问道:   “妈妈在做啥?”   二婶揉揉她脑袋,笑眯眯回道:   “你妈妈的手艺活,跟厨艺一样好,这是在给你爷爷奶奶做鸡婆鞋,特别特别暖和那种,到时候也给甜妹儿做一双。”   “鸡婆鞋”,是碧山村当地土话,指的是棉鞋。   用手工搓的麻线,纳成千层底的底子,再用保暖的布料作“里子”和“面子”,里子与面子之间,塞上一坨坨棉花。   它的暖和度,就像母鸡婆抱窝一样,因此当地趣称“鸡婆鞋”。   做一双鸡婆鞋不容易,从材料到人力,都得花费巨大心血。而碧山村的鸡婆鞋,基本都是做给家里老辈们穿得,多余可以给幺娃做一双,然后是其他娃娃,最后才轮到汉子妇女们。   村人们世世代代下地种田,年纪大后,落得一身毛病。除去胃痛、风湿、腰疼类,很多老太太在寒冷的冬天,手脚都会生冻疮,有的特别厉害。   叶奶奶就是这样,寒冬手离不得灰笼,脚离不得鸡婆鞋。   要是没有这两样,一到冬天,指头趾头都被冻得又红又肿,稍微硬碰一下,冻疮被压破,鲜血淋漓,黏在袜子上,看着就触目精心。   因此,每年深秋,否管多困难,叶妈妈都会给婆婆做一双新的鸡婆鞋,有时是以旧换新,在里头塞入新的厚棉花。   这个秋天,家里材料足够,她准备给叶家老俩口、白家老俩口、夏裁缝,家里娃娃们,全都做上一双。   甜妹儿不懂普通棉布鞋与鸡婆鞋的差距,好奇瞅着叶妈妈的动作。她准备回空间里,给爸妈、二叔二婶、三叔,全部偷做一双!   不止是她,叶二婶每年都在偷偷学师,但每次鸡婆鞋没做成,倒是锥子把手扎出数十个红眼眼。私底下屋子里,被叶二叔捂着肿胖的一双手,心疼地一直骂‘笨手笨脚’。   如今,她只能打打下手。   第一个步骤是搓麻纳千层底儿。   叶妈妈的麻已经用刀,提前剔过无数次的麻皮,剩下粗细不一乱七八糟的细麻,她使劲儿   搓捻,成一根粗细均匀的麻线,再挽成线团儿。   叶二婶与甜妹儿,也拿起麻搓捏起来。   对于叶安诚讲得事儿,下午叶家俩妯娌的泪早就流过,不如带着微红的眼框,将悲伤深藏心底,用行动,给家里老人们,做出一双暖暖和和的鸡婆鞋。   对于某些事情,山娃娃还不是很了解,渐渐坐不住了,左扭右转偷偷摸摸动起来。这样一来,倒是吸引长辈们的关注,自家孩子,让他们的情绪渐渐缓过来。   多乖巧懂事的小娃娃,饿得都瘦脱形。   幸亏他们没生活在那些村里面,这日子过得还点盼头。   “张队长,对不起,是我们想差了,这粮食确实得省着点吃。等库里白米白面、猪鸭鱼鸡全部堆满,咱村干顿大的!”   一位黑黝黝肤色的青年人站起来,用浑厚的嗓音主动道歉。   村民们纷纷表示,以后公共食堂的一切事情,就交给张队长与小干部们管理,有红薯杂粮饼的他们,比外面的人幸福得多。   张队长笑骂道:“我一个人规定个锤子!饭我给你们吃,汤我给你们喝,拉粑粑要不要我替你们擦屁股!”   众村民们哄堂大笑。   “来吧!张队长要给咱们擦屁股!”   “饭汤不用您,这擦屁股还是勉强可以麻烦你的!”   “哈哈哈,今晚这食堂味儿十足啊!”   笑闹过后,张队长才一本正经道:   “咱村在深山老林,除去碧水村碧土村,见不到啥外人,外面的事情都不知道,这个冬天更需要小心翼翼,以后大家听到啥事说出来,有好建议也说出来。”   “以后村里组成一个队,小伙子们时不时去镇上逛一圈,开开眼界,打听情况。明天牛二娃车出山一趟,你们也去偷偷瞧瞧,回来给长辈们讲讲……”   等苦事儿过去,叶安诚重新担任主讲师位置,开始讲诉县城里的一件件新鲜事儿。   滔水河岸边的树林被砍完,河水下降枯竭露出大石头,马车房的通铺吊铺,招待所‘咬人’的食堂价格,县医院县办事处县工厂县学校,还有热热闹闹夜集……甚至戏台上的戏曲,他兴致一来,也能哼上两句,惹得满堂喝彩。   “吊铺咋睡呀,要不夏天做一个在院子里,凉快凉快!”   “河水下降,不祥不祥啊,咋村要不要修储水库,现在全市到处都在修它哩!”   “孙猴子咋翻得跟头,它脸上涂得好看不?”   “县医院也都喝草草水,跟咱村里有啥区别呢!”   “学校还有篮球场,篮球场是啥东西?跟晒谷场有区别嘛!学校里也晒篮球?”   里头有喜有忧,喜多忧少,听得村民们咋咋唬唬,心里嘴里全都是十万个为什么,叶安诚解释得口干舌燥、晕晕乎乎。   累得够呛,倒是忘记先前的忧伤。   叶爸爸同情他,他堂堂一大老爷们,也抵不过村你们的好奇心,只能端汤递水,精神上支持大儿子。   甜妹儿将一团一团的麻线放好,皱眉瞅着大放异彩的大哥。   哥哥马上会变成村里最受欢迎的人,该咋样攆走那些蝴蝶蜜蜂啥的呢?他可是自己的第一个压寨夫人,第二个是思丫头,第三个是小五,至于晓丫头,最丑的只能当妾的。   此刻,激动不已的晓丫头,刷的一下,滚进的大哥的怀里,一边把自己扭成麻花,一边是‘十万个为什么’。   叶妈妈已经开始用针线纳千底层儿,在炭火与篝火下,用眼睛去看那密密的针脚,是非常伤眼睛的。   不过叶妈妈有一门技术,惹得村里妇女姑娘们羡慕不已。她可以用手指去触摸细细针脚,凭着感觉,摸索着一点一点纳千层底。   此刻,她眼睛看着大儿子小闺女,手里却在一针接一针纳着鞋底,而且从不出错,时不时还能被村民们的笑话,逗乐出声。   甜妹儿眼睛瞪得圆溜溜:……这技术有点高难度啊!   叶二婶摇头叹息道:   “我睁着眼睛,都比不上大嫂子闭着眼睛。”   叶二叔笑着吐槽道:   “就你那笨手笨脚的模样?”   两人偷偷摸摸撒狗粮,的亏村人们注意不在这里。   叶爸爸对叶妈妈嘿嘿傻笑。   甜妹儿:……   村民们只顾着县城里的新鲜事,张队长却能听出“各家各户偷偷开火也不会查的严格”、“公共食堂可能办不下去”、“县里也快闹粮食危机”……等重要问题。   他的注意力,条件反射关注在,与生产队的息息相关的事情上。   “咳咳咳,时间不早啦,小心晚上着凉。关于食堂的事,接下来在谈,你们下来再问问呗。安小子你给咋们,说说回程的事吧!”   说话的是被队长强逼出来的记工员小伙,霉娃子。   果然,此话一出,他立马收到群众的不满瞪眼。   队长害他!   霉娃子:队长,你呀不说呢?   张队长:我又不傻!   霉娃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肥肥肥的一章,么么哒~   **   鸡婆鞋是我外婆做得。   里面塞棉花,放一年因为地潮湿,不保暖了,来年得重新做。   她老人家针都穿不好,但可以一边聊天一边做,特别厉害,佩服佩服。   ** 第146章 水力大纺车   无论是话本小人书, 还是戏曲电影, 好的故事终究有个高潮低潮、跌宕起伏, 才能精准抓住观众的心, 最后还得引人深思, 简单或复杂升华一下。   崔玉涛二人,从小在县城里长大, 都没发觉原来县城里有这么多有趣事情。有的东西, 别人问, 他们竟然答不上来, 实在丢脸。   不过,父母兄弟姐妹们的安全与健康,家里粮食衣服都不缺,让他们担心微微放下。炼钢产量计划是今年的,过了十二月份,他们也就能回家团聚过年。   从说话方面来讲, 叶安诚真是一个不错的说事人。当然他们的经历,也确实跌宕起伏,去一趟就能拐一个高中生老师回村, 可不是啥时候都能遇到的。   新鲜有趣的县城趣事过后,凛冽寒风、镰刀秋雨、两餐食堂, 还有那些利用同情心与善心、蹲守‘抢劫’弱者的老人与小孩,都让大食堂,再次陷入低潮。   眼泪鼻涕一起流过之后,也有部分人陷入深思。   白老爷子叹息一句:   “否说自己, 若是老辈小辈都养不活,怎么奢望去救助别人?”   看着大家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张队长清清嗓子,张嘴吧啦吧啦,一串鼓励的话蹦哒出来:   “熬过这个寒冬就好啦!明年大家伙儿幸苦点,多干点活,多种点粮食,让老辈小辈都能吃得饱饱的。”   “咱这个冬天咱就穷点儿、苦点儿、饿两下,往些年不也是这样。开春一起努力,迎接明年幸福好生活!”   他这么子一说,现场温度微有回升,村民们也有心情三三两两,议论外面的风风雨雨,与自家生活做对比。   甜妹儿回头看到,叶妈妈停止工作,她把锥子针线放回筲箕,留下一个已纳好的厚厚千层底,看着挺好看的。   叶二婶忍不住小声嘀咕:   “嫂子这手艺越来越好,速度也越来越快!”   鸡婆鞋仅剩下差里子、面子、坨坨软棉花没加,从乱七八糟细细麻线,一点一点变成崭新鞋底,真的十分神奇。   甜妹儿认真点点头,心稍稍想,以后她会更快更好的。   接近八点,秋夜凉如冰,食堂内山外故事会,也接近尾声,内容引人深醒。   作为大家长,张队长最后总结道:   “除去家里晚上可以生火烧碳取暖,现在我有两个事宣布。”   “第一,明日牛二娃驾车去镇上,想要出去看的小伙子们,群散后在霉娃子那里报名的前十个,都可以出去转转,把你们看到的记在心里,回来说给父老乡亲们听。”   此话一出,小年轻们个个蠢蠢欲动,盯着霉娃子的目光,好像是土狗见到肉骨头,恨不得一口吞到肚里。   霉娃子:……我不想说话!   “第二件事,文老师的身份,村民们也知道,地主家的勤奋娃、文曲星高中生、白老爷子侄子,他将加入咱村,请大家回去想想,明晚举手表决。”   “咳咳咳!张队长提到这里,我就再补充一点。”白老爷子瞅一眼打盹儿的老伙计,接过文阳熙站起身来,摸了摸小脸蛋,才对村民们讲。   “碧山村土地稻田都是定量的,总工分基本定值。我家侄子不是我亲儿子,也不是白家的上门女婿,他的衣食住行,理应由白家与他自己分担。他怎么说也是一位老师,书籍棉衣都有的,总不可能被饿死冻死。”   白老爷子再瞥一眼悠闲自得的老伙计。   臭老头考虑得果然更深更远,十足的自私鬼人精一个。   十一月份饿肚子的人一堆堆,说不定里头就是哪家谁家的亲戚,何谈十二月份、春节,开春等等,到时候全部都来碧山村投靠,张队长是接纳还是不接纳?   不如由他与文景深开一个好头。   以后谁家亲戚来,由自家人领回去,吃饭做事都抢各家人的资源,以免闹腾不清。救不救人,单看这家人与亲戚关系亲不亲,免去很多麻烦。   乡里乡亲,最难扯得就是亲情与同情!   碧山村生产队是一整块地,谁家亲戚多咬一块地,对别人都不公平。   文景深父子入村确实不是好时机,却又恰到好处。   此话一出,大部分人懵懵懂懂没想明白啥是,而部分老人们,瞬间明白他的想法。   张队长想通以后,对白老爷子,立马投去尊敬的目光。   而少部分贪便宜的村人们,心里也轻松不少,只要不影响他们的利益,谁来谁去,跟他们有啥关系?   夏老爷子眯着眼睛,在红通通的炭火下,嘴角勾起一抹恐怖的笑容,吓坏周围的一堆山娃娃们,今晚肯定得做噩梦。   甜妹儿:人精臭师父!   **   深夜,淅淅沥沥下起冷雨,秋风刺骨,一出食堂,裹着厚厚棉袄、穿戴蓑衣斗笠,也无法抵挡寒风。   “这柴火与木炭恐怕得多备一些,冬天最矮的二碧山顶都会下雪,到时候就来不及麻烦大啦!”   “行,明天再追加五六个碳窑,大家辛苦点,冬天暖和点。”   “嘿嘿,现在家里晚上烧碳,村民们积极这呢!明天肯定满坡土炭窑。”   人群或提或抬各自散去,一边议论着,一边成堆成堆往家快速赶去。   回到叶家,屋里依旧冷飕飕的。   叶奶奶与叶三叔还没睡着,穿着线衣棉衣爬起来,叶爸爸赶紧一人塞给他们一个炭火灰笼,烤手暖和。   暖床的数个汤婆子赶紧备好,桐油灯点燃,炭火破羊瓷盆烧起来,上面悬空烫着一大壶去寒姜汤,里头数个红薯、野芋头、玉米棒子放入盆里烤着。   叶家人终于能光明正大,围着炭盆烤火,吃红薯芋头肉,啃玉米棒子,还有一篮子软甜的柿子,作为夜宵水果。   叶二婶揉着肚子,笑叹两句:   “饱肚的感觉真好。爸妈,咱家明天开始,也要注意节省粮食吧?”   外面的一系列事情太过意外。   叶家人全部都相信‘杨婆婆所预言的叶家大灾难’,像叶妈妈之前做的前两双鸡婆鞋,被叶奶奶直接让给杨婆婆。   山风更冷,半山腰可能还下雪,杨婆婆更需要它们。   叶老爷子瞪她一眼,蛮横道:   “放心,老头子饿不死你们!”   山药井里的粮食蔬菜等,以及未来大灾难故事,今晚,叶奶奶全部告诉给自家三儿,第一因为他成熟稳重起来,第二让他可以转移注意力。   想到儿子亲事,叶奶奶脑海中,不禁浮现那个温柔体贴的年轻姑娘,那也是个好孩子,她也见到过几次。   可惜可叹!   俩孩子缘分不足啊!   但愿他们以后都各自幸福。   看一眼想各种生存问题的叶三叔,虽然脑洞幻想有点大,但总归不去盯着他怀里的那一支粗糙木钗,叶奶奶心里略有些安慰。   叶家老俩口一向靠谱,粮食蔬菜交给他们,全部人都很放心。   叶二婶也不过是想提醒一两句,见老爷子心中有打算,也就不再去纠结。   最近三姑六婆八大姨,果然闲下来没事做天天瞎闹,吵架比吃饭次数还多,天天闹得她脑门子疼。比如,最近有一个定亲人家,正在闹腾解除婚约呢!   对此,老狐狸张队长,背后偷偷抹掉额角的汗珠,这妇女队长选得好,选得妙,选得呱呱叫!   “爸妈,我没事儿,明天还要上山砍柴呢!”   吃饱喝足后,众人各回各屋,在有汤婆子的暖被窝里睡觉。叶三叔虽没露出笑容,但因肩膀上有担子,黑眼睛里也有光,让担心的叶家人放心下来。   而在入睡前,甜妹儿拿着一背篓草药种子与番茄植株,亲亲小五的嫩白脸皮儿,躲着他,忽然消失在房间里。   青山空间里依旧鸟语花香、果鲜菜绿,唯一的意外,让甜妹儿瞪圆眼睛,情不自禁惊讶叫出声来。   “这这这……不是文老师家的大纺车,还有那套红木家具吗?”   但见,在远处半草丛半菜园里,有两个特显眼的物品,一个是超大号红木八仙桌,另一个是超大超重的水利大纺车,上面虽有灰尘,但完整无缺。   从古至今,从棉花到棉布需要经过十五道工序:搓棉条,纺线,桄线,浆线,落线,扦线,晾线,顿线,上柱,刷线,卷线,栓机,做长穗,织布。   等布织好,再染色,然后才是裁剪缝制衣服鞋袜,做成被褥等,过程非常幸苦。其中纺线是一道重要的工序,而纺线的工具就是纺车,无论麻、毛、棉,都需要纺车。   而村里队里就算有纺车,也都是简单的手摇纺车、脚踏纺车、组合纺车,但从宋朝开始,出现一种水力大纺车。   一般纺车锭子数目是两到五枚,大纺车是几十个锭子。它有一个超大水轮,水流冲击水轮,可以带动大纺车运行。   普通纺车每天最多三斤,水力大纺车昼夜可纺百斤以上。   那天晚上,听到文老师详细介绍的甜妹儿,止不住心痒痒。   这水利大纺车全长九米、高三米,用好木做成,重量也不轻,占据文家地下室半边空地,不能搬走实在太可惜。   有它,以后家里织麻布、麻绳、棉布、棉线……借着空间溪水的动力,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如何完好无损地将大纺车转移到溪水沟朝?   甜妹儿瞅瞅自己的小短腿,最后无奈摇头,她还不能将巨大纺车,轻松举高高,只能等第三套小人舞的完成。   纺车与八仙桌究竟咋进的空间?   应该是,次日清晨,她在冠山村村口处突然想起尝试的,因为先试图转移纺车,后转移红木八仙桌,而纺车实在太大,才会这么久,才出现在空间里。   所以她才差点一路睡到水湾县!   暂时放弃纺车,想通的甜妹儿,哼着轻快的小曲儿,开始一点一点清理,被纺车与八仙木桌损坏的小菜园。   再把番茄种在远一点的菜园里。   以及拔草割草、挖坑、下种、埋土……重新开垦一块小药园。   做到一小半时,甜妹儿的身影,突然消失在空气中,她带着一把小锄头与两把小镰刀,回到爸妈卧室。   “爸,大纺车到手啦!”   作者有话要说:  抱紧你们么么么哒,仙女们有木有忘记,文家祠堂的东西。嘿嘿嘿,以后可以试图找借口,给文家父子多做些棉衣棉被麻布啥的。   实在心疼甜妹儿撮麻。   叶子:别误会,我主要心疼的是麻!   **   半夜三更接到电话,拿起来没人说话,关掉,再次响起,吓死人惹。   三次过后,更吓人。   叶子把它拉入黑名单,顿时安静了………………原来不是鬼吧,鬼都是神通广大的,不会电话都不会换的。   ** 第147章 松鼠村民忙   次日一早, 牛二家就载着一群活蹦乱跳的年轻小伙子出山, 去瞧瞧沿途村庄以及碧山镇, 回来之后, 所有人都沉默许久, 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有人呢喃低语‘还是咱村好’。   镇上居民的生活, 是村人们一直羡慕不已的。没有眼见为实, 村民们心里依旧有些希望的苗子。   是不是张队他们小事说成大事?   是不是他们说得太夸张啦?   是不是他们只想减少咱村大食堂的饭菜?   可是, 真的等到见着了——   比如, 瞅着几个穿棉袄的小屁娃,面露凶光,追着一只麻雀或一条没来得及秋歇冬眠的毒蛇,震撼太大。   队里的牛差点没被瞪出骷髅。   不说镇上,其他乡村的震撼更大,在深秋已有冻死人的消息, 这对此年代寒冷的冬季来讲,不罕见也不多见,可现在还未进入冬季。   某些消息, 是他们千幸万苦暗地里打听来的。   现在才是秋天,部分老人扛不得寒冷, 随着天气温度一天比一天低,肚子填补饱,屋里不能烧碳,仅一两天, 家里就挂起白巾,而白事做得也很简单。   除去证实坏消息,他们还带来一个天大坏消息,跟村民们人人都有关。供销社里的东西越来越贵,尤其是关于吃的穿的,油盐酱醋、粮食肉粮、棉布棉花毛线等。   这简直坏得不得了!   村民们一天到头忙活下来,就为过个好年。吃的咱们管不了,单单说这穿的。   幸幸苦苦一年,全家每人工分换的钱,可能只够两尺布左右。种花国鼓励生育,生孩子的妈妈有单独的补贴,可以多得到五尺布票,但没有钱补贴,等于无。   这些还只是上头年底结算,发的布票,不算同时花的钱。可这衣服涨价,村民岂不穿不了新衣裳,还有可能涨价?   买,赶紧得买!   果断一点的人家,将存好几年的布票,统统拿出来,带着钱去镇上把棉布棉花,通通买回来。   从这一天开始,村民们突然变得十分敏感,稍微一场秋雨一阵寒风,都能让他们对外哀声叹气一番,转过头往家里头搬东西,一个个跟老鼠差不多。   张队长也不反对,牛大家可以随时借用,但是用的人必须给村里牲口准备部分口粮。不仅如此,他还拉着全村人一起上山,趁着现在还有青草啥的,赶紧多割一些。   超限量的肉粮上缴以后,队里的牲口,还有两头牛两头驴,一头成年过年猪,十只小猪崽,五只成年鸡鸭,以及二十只小黄鸡小黄鸭小白鹅。   今年秋天特别冷,按照黄老爷子推测,不出意外,今年也是难得一见的寒冬。   虽然碧山村地处南方,很难见到山下雪,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况且山上下雨,牲口们照样没得吃。   总之,进入十一月。   村民们忙得跟农闲差不多,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在寒冬来临之际,将一切备得好好的。   天刚亮,各家各户忙碌起来。   老人们将旧被褥被套被盖拿出来晒太阳,妇女们忙着以旧补新、去夏裁缝家里排队制衣服棉被。娃娃少年们去队部上工晒红薯类,喂猪喂鸡喂鸭鹅,清理粪便等。   果然,夏老爷子成为村里最忙的一个。   喜得白老爷子某天多喝了两杯高粱酒,晕晕乎乎的,被嫌弃臭味大的白老太太,直接攆去客房睡觉。   甜妹儿偷乐许久,把这件事,一笔一画记在她的笔记本里头。   既然供销社过冬衣被贵,而今年布票还没发,得年底十二月份。冻死老人的消息,真的让村民们感触太大。总之,冬天需要取暖的柴火肯定需求量很大。   没布没被,天天烤火总行吧?   汉子们小伙们去立马起床去二碧山三碧山,在树林里烧土碳、捡柴火、砍枯枝、割草,有的还能找到肉粮野菜等意外惊喜。   各家各户院子里厨房里,柴火密密麻麻堆积如山,木碳一麻袋一麻袋封得严严实实,全都用厚麻布遮挡包裹起来,免得被风吹雨淋,没有柴火烧。   有老人瞅着木炭笑叹:“别说咱们家不开火,就算开火,天天烧火取暖,这木碳柴火也够用半年以上!”   老实说,青山确实是个宝啊!   尽管深秋,山雀蛇鼠,还不少,有时遇到还挺好捉。像折耳根类的四季野菜也有,有时还能遇到冬季野果,家家户户,都偷偷存下不少粮食。   每当看着麻布盖着的背篓箩筐,村民们相视一笑,都露出心照不宣的默契笑容,擦身而过,准备去找比‘他家’更多的粮食。   一点一点攀比,东家西家猜测,倒是让村民们忙里找到不少乐呵事。   黄家老大逮麻雀的本事逆天,郝家小子年纪不大,特别会逮兔子山鼠,黑洞一烧一个准。张家大婶最搞笑,竟然捉住一只吃野鸡的黄鼠狼,这还真是逮一送一……   这忙活的日子虽然很累,但看着粮食与柴碳一点一点增加,此时心里的安全感与满足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因为要备冬,文景深的小学,只能等着开年再建。如今他的学生,只有文阳熙、大海宝、小二黑、叶安诚、叶思思、叶晓晓,唔,奶娃娃叶小五也被叶奶奶抱着听课。   叶安诚因备冬与学习的事情,倒是躲过年轻小伙子小姑娘们的‘县城新鲜故事后续’的追问,心里狠狠松一口气。   所有学生里,被夸奖最多的是——叶小五,喜得他每天吐几个奶泡儿,小胳膊小腿折腾不停,甚至能扶着板凳走几步。   白家老俩口心里稀罕到不行,有一种从新样儿女的感觉。   奶娃娃小五除去学走路,如今他嘴里能蹦哒出‘笨’‘傻’‘呆’‘聪明’‘可爱’几个词语,而且,他似乎明白自己是聪明可爱,学姐学长们都是笨傻呆子。   以叶安诚为首的学生们:…………   甜妹儿:哇,小五干得好,有你四姐姐的风范!   学生里,晓丫头与小二黑这一对难兄难弟,天天愁眉苦脸。   这文老师太厉害啦,一言不合就罚人一动不动、面碳思过,他俩属于被骂得最厉害、罚得最多的两个。   学得最快的是叶安诚,其次叶思思。   最好的是有基础的文阳熙与大海宝。   几人在一块比拼,学习劲儿越来越高,文景深也越来越满意,除去俩学渣——晓丫头与小二黑。   至于甜妹儿,她超级忙,虽然文景深不知这丫头在忙什么。   只需要每天用滑石与石板完成作业,打拳走步跳小人舞,看胡院长的草药书。其余时间,基本用来逛二碧山,与爷爷三叔一起,偷偷摸摸帮杨婆婆准备过冬物质。   村民们都在忙,叶家人自然混在其中,一起忙活。这时候,村里劳动力多的人家,其作用就展现出来,然而卵用,叶家人还是忙得团团转。   他们自己准备的同时,还得帮夏老爷子、白家老俩口、杨婆婆准备。   而且叶二婶还得处理三姑六婆事情,叶妈妈是炊事员,的亏食堂如今饭菜特别简单,红薯、玉米、南瓜、洋芋,基本无人抱怨。   虽然甜妹儿有青山空间,里头木柴粮食棉花啥得都不缺,甚至还有大纺车。   叶老爷子叶爸爸却总有一种不踏实感,有总不劳而获的感觉,而与村人们一起忙碌,帮夏老爷子杨婆婆他们准备物资,可以将这种感觉将低。   啥事都不能搞特殊。   夏老爷子瞅着自家多出的柴碳堆,卧室里全都是野菜野味野果,‘不知好歹’骂一句,“太占地方儿”。   叶家人替外人备碳柴这类举动,倒是赢得大部分村民们‘尊老敬老,尊师重道’的美誉,当然也有少部分骂他们傻的。   提到杨婆婆,某天得空的时候,甜妹儿与叶奶奶一起去瞧她老人家,却发现杨婆婆的小木屋实在简陋破旧得很。   超出人的想象!   茅草屋倒出都是小洞大洞,歪歪斜斜,简直处处漏风。仅站一会儿,叶奶奶觉得自己脚都快生出冻疮,不停抖动,才能得到些温度,跟在外头坟林也差不了多少。   也就遮雨效果好一点!   山间寒风一直冷得厉害!   但没想到才过去几天,木屋子咋就变成如此破模样!   但见,杨婆婆嘴唇都洞得靑肿,她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好一会儿,才张嘴露出三颗黄牙,吐出淡淡一句:“你们来啦!”   叶奶奶皱眉问道:   “杨婆婆,这木屋子——”   “前晚风太点,木屋被吹倒了,我这才把它立起来。”她说得十分风淡云轻。   叶奶奶:…屋子倒了,屋子倒了,屋子倒了…   甜妹儿保证,杨婆婆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而且木屋似乎感到抖动两下。   “放心,今天这风吹不倒它。”   ……杨神婆果然牛!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仙女们。   **   话说叶子在碳火盆旁边写的,真的特别暖和,还能烤东西吃,美哉美哉,我先睡会儿觉。 第148章 青山与白雪   深秋夜山风, 能将杨神婆的木屋, 吹倒数次, 这木屋肯定需要重建。否则寒冷冬天, 简直没法子过。   关于建简单的木屋土屋, 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叶家人自然不怕。只是屋子要修建的稳稳当当, 不倒不歪, 还是得寻求张老爷子的帮助。   至于怎么求帮助法?   杨神婆睁开眼睛, 叹一口气, 把叶家人攆回去,“叶家本就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别丫头,跟神啊仙啊再扯上关系,更过于特殊,这不好,不好, 不好!老婆子自有办法!”   虽不知啥不好,甜妹儿懵懵懂懂点头,回家焦急等着消息, 那屋子跟睡在林子外边,差不多也没啥区别了。   次日, 关于木屋的消息传回村里,而传消息的人变成‘偶然’上山逮兔子,瞅到的李姓三兄弟。   当夜,各家各户偷偷摸摸议论起来。   大多数都是关于, 天气转凉后,他们成年人都受不了,杨婆婆如此高龄,还能一个人冒着风雨,将木屋立起来,果然不愧是娘娘庙的神婆啊!   此时,村人们虽陷入敏感警戒中,但家里余粮保暖还是有的。村里老人们对娘娘庙打从心底里的尊敬,比碧水村碧土村强得多。   于是,收获神婆恩惠的人家,今日姓张的送一根葱,明日姓李的扯一团麻线,后天姓王的卷一捆干柴……甚至,隔壁碧土村杨家,送来一床包裹着红薯的棉被,零零碎碎,什么都有,加起来还挺多。   张老爷子考虑一下地势与材料,觉得建土屋比木屋好,土屋冬季有一定自我保暖的作用,也就就是所谓的‘冬暖夏凉’。   小土屋墙壁是用黄土夯实而成,山墙尖是用土砖石砌的,再用圆木顶着墙,防止时间太久,土墙倒塌。   屋顶是用檩子和椽条等粗木块。屋面盖着搭麦秸与泥土混合成草,整个呈倒V字形状,刮风下雨,也不会被掀掉或漏雨。   小土屋面积不大,堂厅、卧室、杂物房三间,除去挖出来的窗户,不许漏风,不许有缝,蛇鼠最好跑不进来,因建造要求高,它既不简单也不难。   比青砖靑瓦大食堂简单很多。   但像是屋顶木梁的选择,以及无铁打的榫卯结构,也就是通过各种嵌套结构把木块牢牢地固定在一起。就需要传统木匠出手。   以张老爷子的指导,张队长派出包括叶爸爸在内的三汉子,作为打底基础。   再加上村里其他精壮劳动力,得空就会被老人用扫帚或藤编抽打,去帮忙建造杨婆婆的新土屋。   虽说村人们天天都忙碌,但村里人口多,有人砍一棵树,有人挑一把黄土,有人砌一面土墙。   值得说明一点,杨神婆严肃认真道:   “在二碧山修土屋,砍一棵树,你们就得种下一棵树。”   砍树的部分村民们,偷偷摸摸去把前两天砍的树,重新给种下。他们咋忘记,二碧山可是神山呢!   仅仅两三天,这土屋建的有模有样。   土墙砌好、檩子上好、屋顶盖好,瞧着小土屋一点一滴建成,不说笑得欢的叶家人,连只提供一捧黄土的村民,心中的成就感,不言而喻。   按照本地传统,最短得晾干三日,才能搬东西入住。   然,土屋建成后,关于杨神婆木屋的一堆物品,她老人家指出一出二碧山地名后,将帮忙的人都通通赶走。   而村民们好奇赶去这个地名,发现几片野菜、两棵柿子树,以及不少野味,还有比今年三碧山还多的冬笋们。   重阳节秋笋丰收。   村民们去原处看冬笋,得到不好消息,虽不是没有,但是也不多,抢在最前面挖多的人家,也不过十斤多点,令人失望得很。   如今的意外收获,喜得村人们眉开眼笑。   张队长宽放的政策说明,谁抢到得多,这些粮食就是谁家的。   村里老人们得知此事后,朝着杨神婆土屋与娘娘庙方向,鞠躬弯腰拜好几下,对着儿女孙子们,一阵嘱咐,“二碧山可是碧山村人的根,做人不能忘根”。   而叶家也没闲着,与村民们同步的同时,白日里,叶爷爷或叶三叔,抱着甜妹儿去神婆家,偷偷摸摸帮忙整理东西。   有时候,甜妹儿一人陪着杨神婆,她也不怕,反倒是对杂物房那些箱子柜子,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寻宝的过程。   杨神婆的生活,比村民们还悠闲,也无聊得多,做饭吃饭熬药溜山,而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虔诚拜观音娘娘。   有时瞅着甜妹儿翻箱倒柜的模样,她竟也觉得有趣,天天陪着她闹腾。   可惜玩得久,她就对那些佛珠、繁体佛经、佛像、盒子、瓷器、符纸符笔、生锈铁剑铁锁……通通都没有兴趣,有些东西在夏老爷子家也不少。   没错,甜妹儿简直就是有眼无珠!   “杨婆婆,为啥没有弹弓、弓·箭,木弩类玩具啊!”   杨神婆揉揉她头,笑而不答。   某人画外音:因为神婆搞得是法术防御与攻击!   而叶老爷子,瞅着自家孙女翻出来的破棉被破衣服破棉鞋,一个个硬得跟石头差不多,肉疼得很,心也疼得很。   他干脆用棉被把土屋封一个遍,仅留下门窗,在把白家夏家杨家叶家张家等人家,暗地里偷提供的新棉袄新棉衣放好。   杨神婆家里的棉布,算上那些硬石头,竟比夏家还多得多。而破碗破盆也不少,大米红薯洋芋野山药野山芋野菜野鸡野兔等粮食也不不少,甜妹儿还偷偷摸摸往麻袋竹筐里增加这些粮食。   用棉被作为门帘、棉墙,也只有杨神婆的屋子,能做得到、耗费得起,点燃炭火,土屋瞬间变得比叶家土屋,还要暖和。   至于搬个家,粮食木炭多出几麻袋,这种小事,不值得引起杨神婆的关注。   **   十一月份至十二月份,村人们在忙碌中度过,气温也在渐渐下降,从深秋慢慢进入寒冷冬季。   十二月底,生产队在这天,结算这半年内的工分,可换成钱,拿着它们,再带上各种杂七杂八的票,去镇上供销社买东西,比如年货棉布啥的,因为种花国新一年的布票,也快发下来啦。   那一天清晨,兴奋的村民们,推开屋门,巨大寒风让人的温度急剧流失,寒风里似乎夹杂着冰往皮肤里钻,穿着厚厚棉袄也能起一些鸡皮疙瘩。   远远望去,四周的靑山,全是白茫茫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再来一章,么么哒仙女们。   废话暂时不说,叶子得抓紧时间去码下一章,抱紧你们亲亲亲。   ** 第149章 票证与货币   “山上下雪了, 今年下的太早啦!”   “等下去地里瞅瞅苗苗, 梯田上的可别冻坏了。”   “这还没到一月份, 说不定今年山脚也会下雪, 真是见鬼!呸呸, 我瞎说啥。”   刚出屋的村人们,叹一句, 转身关门回屋, 里头多穿两条毛线衣毛线裤, 在屋子里用破盆子点燃碳火。   他们先关心探望一下老人孩子, 再提着灰笼或抱着汤婆子,出门往村西边平坝食堂走去,准备打饭回来吃。   随便再三确认,队里工分结账是不是在中午,地点在大食堂。   这可是生产队第一年建立!   这可是村民们第一次把工分换成钱!   再冷,也吹不散他们心里的收获暖气。   此刻, 叶家所有房间,包括堂屋在内,全都点燃木炭柴火, 除去透气孔,麻布把门窗封得死死的。   屋子里温度比外面强的多。   这都是早起的叶妈妈与叶二婶的功劳。   “好冷好冷, 奶奶你也来被窝里一起玩呀!”   等甜妹儿悠悠醒来,腿脚缩在汤婆子上,裹在被窝里滚来滚去,脸蹭蹭棉被, 仍然不愿意从被窝钻出脑袋。   “哈哈哈哈,赖床狗狗,起不来!”   晓丫头最近得一套崭新的蓝花色大棉袄,硬生生抗住冷风冷雨,穿着新衣裳,在家里蹦哒来、蹦哒去,要不是大人阻止,她能在三个村转一圈。   “连小五都起床,你赶紧点!”   叶奶奶隔着棉被拍打两下甜妹儿,等她毛绒绒脑袋钻出来,赶紧递上一个热气腾腾的滚烫烤红薯,关心道,“今天降温得厉害,吃点东西暖身。”   然后,她才帮她小胳膊小腿,套上一层又一层的毛线衣,外面罩上厚厚灰色棉衣棉裤,重新变成一个灰扑扑的圆球。   甜妹儿苦瓜脸道:   “奶,包括里头小裤裤,我都穿一件、两件……七件衣裳!”   怪不得最近打拳、走步、跳小人舞越来越困难,总觉得干啥都是一个球滚来滚去,肉眼很难看出任何动作的区别。   话音刚落,两个蓝灰色、大小不一的球,大球抱着小球,掀开帘子走进来。今日,连腿算长的思丫头,都变成一颗球。   甜妹儿戳戳小五的红脸蛋儿,逗乐道:“五球儿,叫四姐姐!”   小五不管怎么扑腾,软手都塞不进嘴巴里,他委屈地吐几个连环泡儿,稚嫩童音咿呀学语“四球”,然后试图咬住四姐的暖手,磨牙齿。   甜妹儿:……四球?!   “哈哈哈哈——”   叶奶奶,思丫头,晓丫头哄笑出声,大清早的,老俩口屋里,开始‘二球三球四球五球’的大混战。   直到堂屋里,叶老爷子一声吼叫:   “菜热啦!里头快出来吃早饭!”   最近的公共大食堂,早饭是一碗红薯玉米稀饭,成人两块红薯杂粮饼,娃娃们只有一块饼。中午则是红薯、玉米、洋芋、南瓜,换来换去吃,周一再添少许泡菜,算是添上一点菜色。   这些东西肯定吃不饱!   天气越来越冷,家里烧火已经成为常态。每日,叶家汉子们都出门把粮食领回家,再偷偷摸摸家里加餐,叶妈妈叶二婶忙完也回家一起吃。   不只叶家,全村人都把日子过得像山鼠。   叶奶奶领着孙女孙子们出屋,堂屋温度猛得降两度,大铁锅里正煮着热气蒸腾的番茄野鸡蛋汤,而旁边蒸笼里是香甜软绵的南瓜米饭,还有一大盘大白菜炒麻雀肉。   每日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吃得叶二叔叶二婶叶三叔怀疑人生,对叶老爷子越发崇拜。也乐得娃娃们合不拢嘴。   在吃饭前,叶家的仪式是,“啥都不能对外说,不然连食堂红薯都没得吃”,每天念叨三遍,主要针对晓丫头。   叶三叔最爱吃蕃茄,同时也是把有营养的鸡蛋留给侄子侄女,喝下一口滚烫的汤,身体暖和太多,赞道:“有人这洋柿子不能吃,主要把它当作水果,殊不知它当蔬菜最好吃!”   甜妹儿眨一下眼睛,在青山空间里,她把完全把红番茄当作水果来啃,反倒是熟柿子,对她来讲太甜太软。   今日温度骤然下降,风很大很冷,里面还夹杂着细细碎碎的沙渣,刮得屋外大榕树左摇右晃。   叶二叔拿着棉袄去队部接二婶,叶爸爸在食堂坐等媳妇儿,一起把白老太太送回家后,跟文老师打声招呼,才揣着粮食,回家吃热乎乎早饭。   等叶家两口子,从外头回来,叶老爷子已经把家里的钱票,粮食本副食本,全都一一清点完毕。   他们家今年花出去不少,糖票盐票布票棉花票都没有,剩得最多的竟然是粮票、副食票、油票、煤炭票等,这些有的家里不缺,有的可以村里做,所以剩下最多。   尤其粮食票,大食堂建立后,镇上供销社竟不卖给个人,只卖给生产队。   叶家人:……镇上还没黑市,乡亲们恐怕没法子。   说起票证,大家伙也明白。   在种花国,前几年就开始,凭借票证才能购物。这些票不是交易货币,而是你买东西必须的凭证,比如买粮食需粮票,卖萝卜需要副食票等。   大锅饭开吃以前,上头会每月给村民们,凭人数,发粮票副食票盐票。每年给村民哦们发布票棉花票等,然后拿着票,去供销社,才有资格买东西。   大锅饭开吃之后,每月的粮票盐票副食票等吃食的票,计算整个队的人数,直接发给队里,由张队长统一安排,他可以选择购物。   这就是为啥,村民们不去供销社买粮的原因,没票等于没资格,有票如今因为吃大锅饭,也没明面上的资格。   没票有钱买不着东西。   票证特别珍贵,对于城镇居民,它等同于人的性命。但它有个致命的弱点,它会过期,是有时间限制的,你必须得记住日子。   过期等于废票,你就再也不能用它。   种花国的供销社也很人性化,提供一种后现代促销方案——以旧换新。比如五尺旧布票,你可以花钱买一尺布,它给你找四张一尺新布票,让你能够继续储存票。   所以每到块过期的月份,各家各户必须清理旧票,然后去供销社买东西。还有一种黑市手法,你私下把票卖给居民或富农等,换成货币。   比如布票,俗话说‘够不够,一米六’,每年约按成年人头来算,全国每人一米六的布票,若是你太高,一年布票可能不够一件衣服。   然,村民们拿着布票,却不一定有钱买。   而多余的布票,可以换钱,可以买少换新票。   票证过期时间,大多都在十二月底,或者春节前,镇上供销社迎来一股销售高峰。对于农村人,只有把票早一点换新,或者偷卖成钱,才能放心。   这也是叶家人清点票钱的原因。   叶爸爸他们刨下半碗南瓜米饭,喝一大碗番茄鸡蛋汤,脚都靠近火盆边烤,好一会儿,才觉得身体恢复过来。   “山路都是雪,特别滑,而且看不清楚周围,风雪眯眼睛。这次咱村出山恐怕不容易!要不等太阳出来,再瞅瞅?”   不说山路,叶家屋檐、院子里都有一层薄薄的冰,应该是昨晚的霜露来不及消散,直接被温度冻成冰块。   路面太滑,早上叶妈妈出院门,直接摔了一跤,这事她还没说出来,怕叶家老俩口太过担心,偷偷摸摸给汉子讲一句,回头让他帮忙擦擦药酒。   “村里人啥时候去,咱们赶第一趟,这雪恐怕停不了。你们没见过山脚下下雪,不知道这雪有可能越积越深……”叶老爷子想一下,决定随大众。   早点把快过期的票,换或花出去,全家人睡得都香一些。   叶奶奶揉揉甜妹儿的头,帮她点出杨婆婆的事,杨婆婆的土屋在半山腰,可能也有雪花飘,咱们得空去探望两下,路上记得小心一些,山路太滑。   甜妹儿笑眼弯弯道:   “出门的人记得喝一碗板蓝根,防寒防感冒,还有……”   叶二婶吃饱喝足后,开始透露队里工分信息,这一点基本不是秘密,中午就可以去领取,结算后各家各户收获的钱。   值得注意的是,每个队的工分换钱是不一样的。这半年,碧土村每工分值五毛钱,碧水村每工分二毛钱。   而碧山村的工分——   “张队长估计一下,咱村每十工分约六毛钱。大哥八月来缺勤一天半,每日十工分,有时多一些十二工分,不到一千五百工分,扣除按照出纳员用市价算的口粮,应该在十五块钱到三十块钱之间。”   今年生产队成立不久,这是叶爸爸,一个勤劳的壮年男子,扣除口粮,干活约五个月的纯收入。   生产队的结算,是你得到的钱,扣除你的口粮,剩下才是你的钱。   比如甜妹儿、思丫头、晓丫头、周岁小五,包括叶安诚在内,他们都是负数,按照年龄分成算口粮,属于欠钱的。   甜妹儿:……一言难尽!   屋子里有些安静。   大家对生产队期待值太高,而这钱比想象中的要少很多。换算下来,去除娃娃们的负工分值,全家能得到多少钱呢!   叶三叔瞪圆眼睛道:   “这跟咱们去夜集上,卖一晚的桐子差不多!”   “那也要你有的卖!”   叶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训道。   要不是甜妹儿的仙山,家里头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桐子,还有粮食肉粮蔬菜,那简直是在做梦!   而且叶爸爸他们卖出桐子时机刚好,现在的县城,反而是粮食与木炭煤炭炒出天价,夜集都不敢卖炒瓜子花生了。的亏王大舅考虑得周全,炭柴也没放过。   至于桐油,那不是救命的必需品,价格早降下了。   很多人都没料到,今年冬天竟然这么冷,而滔水河的树木被砍尽。可以这么说,县城煤炭等同粮食价。   这绝对让山里农村人难以想象!   学渣晓丫头啥都不关心,只关心一个问题:“爷爷奶奶,今天我是不是不用去上学啊!”   “熊猴儿,你们的灰笼与汤婆子,都准备好啦!读书就该天天都去!”叶老爷子板着脸骂道,“甜妹儿今天也去!”   白家暖和程度跟叶家差不多,而且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基本出不了啥岔子。   读书学习才有好出路!   叶老爷子恨不得把叶老大叶老二叶老三,也攆去学习。而叶三叔空余时间都在学习,等有时间去考一个初小毕业证书,也就是小学四年级毕业。   早饭过后,各归各位。   炭火烧得很旺,汤婆子很暖。   除去逃学奶娃娃小五,娃娃们被大棉袄裹在家长们怀里,被送去白家上课。   甜妹儿偷偷转身,掀开厚厚棉袄,打量一下外面,仅仅几分钟,冷风已将她红脸刮白,冰凉凉的。   她立马转身,把头重新埋入爸爸怀里。   **   接近中午,依旧是阴蒙蒙的天,寒风凛冽,四周山上还在飘着雪,路面上滑冰未消,甚至可以在平坝里头玩溜冰。   当然,没人玩这个。   哪怕再冷再冻,除去体弱的老人与娃娃,各家各户的汉子妇女们,全都全副武装,来到西边平坝大食堂。   除去拿粮,更重要的是结算工分,领得钱。   食堂内,所有村民们闹哄哄成一片,热情高涨。   有的在计算自己休息日子,然后懊恼不已,说自己不该那天‘偷懒’的。有的眼巴巴盯着队部方向,期待干部们的到来。有的十分紧张,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而张队长队长以及小干部们,在万众期盼下,终于到啦。   “吃饭没啊?”   “还没呢,就等着张队长您!”   “要不要先吃点?”   “不用,不着急!”   头一次,饭菜吸引不了村民们的注意,众人眼里死死盯着出纳员怀里的记账本。   瞧着大家伙一个模样,张队长对出纳员点点头,在八仙桌旁边坐下。   把笔记本掀开,张队长清清嗓子道:   “一家一家的念,有疑问可以立即提出来。第一个,胡二狗家!”   正好是村口下跪的老婆婆,扣过工分的二癞子姐弟家。   “胡家总计四千九百工分,扣除全家口粮,欠生产队二十三块七毛钱!”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仙女们小年要快乐快乐快乐~~~我都忘记了,太没过年气氛,捂脸=_=   价格靠得度娘。   一开始工分值比较低的,三角到八角左右,整整一年最多不到两百块。   没有大锅饭,口粮是发给村民自己。   有大锅饭,口粮按照市场算计,比如成年人一餐多少钱,孩子……老人……   据查探,有的生产队很给力,到后面基本一块钱多的工分值,很厉害啦。   部分家庭负工分值,这种情况还不少,基本每个队都有。   **   票证是购买资格,每人每个职位基本固定的票,一切看种花国的规定。   有的按月发有的按年发,买东西还是靠钱钱。   有钱没票买不着。   没钱有票同样买不着。   家里有长辈说,有的人欠身生产队一屁股债,穷人连钱都分不得,有票也没钱买东西……………………还得注意它不要过期,不然成为废票。   部分穷人把有的票卖出去,得钱,再用其他票去买东西,但是不一定卖的出去,毕竟富裕的人太少,这就有黑市的存在。   还是供销社会玩啊!   卖东西换新,你买我才换给你“找零”,不然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据说有人没注意,布票过期,最后直接上吊自尽了-_-#   太恐怖。   **   瞄准所有仙女们,爱心bububu 第150章 两棵小树苗   张队长话音未落, 胡家二癞子高声反驳道:   “欠钱?不可能!我家没有从生产队库里, 偷走一分一毫, 咋可能欠钱?上个月半夜里, 准备去瞅瞅, 我都被库房前那两条大黄狗,攆出去老远……”   此话信息量略大。   原来二癞子真的试图偷过粮食!   暂且放下这个不说, 对于欠队里钱的事儿, 村民们也议论纷纷。   大多数村民的计算能力不高, 当初生产队成立的时候, 他们也没听清楚一系列规定,以为干得多得到的多,但这负工分值可不在他们的预料范围内。   “张队长,二癞子家虽做得少一点,但也不是没做,咱成欠钱呢?”旁边一位身裹暗蓝色棉衣的大婶问道。   张队长早预料到村民们的反应, 他喝一口热水,润润暖暖嗓子,才耐心解释道:   “每个人都得到工分, 每个工分值算六毛钱。但大家伙每天吃饭的口粮也要钱,先得扣掉这个, 剩下才是你们所得。”   村民们面面相觑,感情队里吃饭不是白嫖,年终要算的。   只是这计算口粮的方法,比国营饭店粗糙得多。成年男子一个算法, 成年女子一个算法,六十岁老人一个算法,十岁以下孩子一个算法,三岁内娃娃一个算法。   在同样的年龄阶段,管你吃多吃少,口粮最后都是算一个价格。   张队长扶额,他也没料到队里有人竟都是负工分值。   比起部分村将大食堂建立前的口粮都算上,他只扣除大食堂建立后的口粮钱,这真的算很厚道。只是荤素菜搭配吃了不少的时间,这些口粮的价格可不便宜。   生产队的钱粮,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且人民·币也不是碧山村私下印的,一切按规章制度办事罢了。   继续念名字,前面十五户人家,因偷懒请假勤快、或家里老人孩子多、或精壮劳动力少等原因,都是负工分值。   大多数村人们都很朴实善良。   欠钱对于他们,可是天大的事儿,丢失面子不说,心里负担摆在那里,可能疙瘩一年,一个个愁眉苦脸。   哪怕张队长劝慰一两句‘明年多干点,就还上了’,他们心里还是继续疙瘩纠结着,只想着快一点到明年,狠狠干活,把工分全都挣回来。   没念到名字的人家,紧张得发抖,也有可能是寒风刮得,他们心里将工分值算了一遍又一遍,仍旧不放心。   第十六个——   “夏丘溪……总共欠生产队九块三毛六分钱。”   夏裁缝干活最不勤快,啥工分都让给别人挣,的亏他只有一张嘴,不然恐怕欠的很多。村民们偷偷瞄向角落里的夏老爷子。   但见夏老爷子继续抽着旱烟,慢吞吞走到张队长面前,从兜里取出十块钱,放到桌子上,吐一口臭烟味儿。   崭新的十块钱,勾得人心痒痒。   村民们瞬间把同情目光收回,有手艺的人家,果然不缺钱。有好事的婆子心里一想,这夏裁缝需要个老伴不,转眼被那凶煞的目光,给瞪回去。   这臭脾气!   活该单身一辈子!   夏老爷子把零钱胡乱往衣兜里一塞,提着烟干坐回原位,看得围观村民们心疼肉疼,那可是能买粮买布的钱呐!   “夏老爷子,还完九块三毛六分钱,两清!”   得负分值的村人们投去羡慕的目光,可惜他们一下子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张队长顿了半分钟,才重新开始念道:“郝大力家……十块钱!”   正的!   真的是正的!   人群中,一个黑胡渣满脸的老实汉子,冲出人群,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双手接过出纳员递来的钱。   点两三下——   一分、两分、五毛、一块……十块,队里的钱有点零,算下来,十块没错!   他挠挠头,笑得像个大傻子。   啪啪啪!   村民们发自内心的鼓掌。   接下来的结算钱,都是正的,有的多有的少,这让后面的村民总算放下心来,不要是负分值就好!   “叶利海家,总工分值九千八百八十九工分,扣除全家口粮,是五十九块七毛钱!”   这已经很高啦!   叶家老俩口干活勤快,叶二婶叶妈妈有特殊职位加成,而且叶家有三精壮汉子,要不是家里得负分值的娃娃们太多,恐怕不只这些钱。   村民们看向叶家大老爷们的目光,全是满满的羡慕嫉妒。   听到老父亲的名字,叶爸爸赶紧用双手去接,再三点清除钱后,才谢过张队长跟出纳员,小心翼翼揣到衣服兜里,等下就回家交给叶老爷子。   约三个时辰,村民们的结算才全部完成。   不出意外,最高分的是张老爷子。   然后才是张队长、白老爷子等有技术、有能力的人家。接着是叶家、黄家等壮年劳动力多的勤快人家,以此类推,直到夏老爷子此类负工值的人家。   同样作为吃香喝辣手的艺人,夏裁缝是唯一负分值的。   打一个棒子,得给一个甜枣吃。   最后,张队长清清嗓子,宣布一个好消息:   “公共食堂建立前,想必大家存下不少粮票副食票其他票。等山上雪停后,只要去碧山镇的人足够,每日都可以一辆牛或驴出山,直到明年一月份中旬为止。”   “镇上的供销社,粮食副食重新供应个人,也可以旧换新。山上冰天雪地,趁着大雪未封山,你们算好时间出去,过年物品什么的,通通买回来。提醒一下,大家穿着打扮注意点,镇上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   之前因大锅饭的事,农民不可存粮,而碧山镇镇上供销社,响应大队政策,坚决不卖粮食给个人,如今过年前对村民们开放,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村民们不知道的是,碧山镇的食堂快办不下去,已经在硬撑着,不肯倒下。   一日两餐,所喂的红薯稀饭是‘清澈见底’的米汤,加半片白菜叶,一小坨红薯,连小五都吃不饱。   得到雪停可以出村买粮的消息,村人们激动不已,摸摸或胸或肚或裤裆的衣服兜,心里扒拉两下,赶紧去打限量红薯玉米饼、南瓜稀饭,匆匆忙忙回家商量对策。   只是今日拿饭菜的手,越来越稳当,越来越珍惜。   **   午时过后,冷风越刮越大,山上的雪被吹散,转眼又飘下,屋外温度越来越低,抱着汤婆子或烤着灰笼,在外头走,也会被冷得瑟瑟发抖。   有人甚至抖得跟羊癫疯发作一般,后来才知,是旧毛病犯了。   次日,山上的雪还在下,山脚的冰也越积越厚。   在白家,学生娃娃们不太有心情学习,连学霸叶安诚、文阳熙都放缓学习步伐,目光一致放向堂厅外面。   文景深叹一口气,摇摇头,放下课本,不再去管他们。   “白大夫!白大夫!”   屋外又传来好多嘈杂的声音,里头有哭声、骂声、叫闹声……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甜妹儿伸手捂住眼睛,简单算一下,还没到响午,今日该是第三个病人。   这天实在太阴冷!   尽管碧山村柴火炭火都不缺,白家依旧迎来一波又一波的病人,年老体弱者居多,基本都是寒症及胃症。   虽然白老爷子看病技术好,比县医院便宜,大部分村人们仍然有一种‘生病,坚持一下,坚持一下’的古板可悲思想。   尤其是如今世道艰难。   毕竟,对于他们来讲,药都是钱,再普通也不比饭菜便宜,他们还想过个好年呢!还想给娃娃们买一身新棉袄。   尤其是老人们,在困难的日子里,他们舍得给儿子孙子花钱,一点都不舍得给自己花。   家里有粮有炭,‘吝啬’的他们也舍不得花。   而且,村里很多老人家喜节省,没活干,能吃少点粮就吃少点粮,甚至背着不吃,存起来偷偷摸摸给孙子孙女加餐,能少花点炭、就少花点炭,小病能熬着就拖着。   拖来拖去,很多拖成大病。   前些天,有两位老人去世,葬礼很简单,一副棺材,烧百张粗黄纸,却也费尽家人们的最大努力。   白老爷子是大夫,不是圣人,只能开一副普通药,嘱咐年轻人多注意一些,保暖以及饭菜跟上。   至于其它,他也没法子。   村里新出生的、周岁左右的婴儿,也很容易受寒,他们比老人还难伺候得多,通常发高烧、拉肚、咳嗽鼻涕,都是连续数天的事情,愁得全家人忙前忙后,提心吊胆。   娃娃们生病很多原因,最常见的就是奶水不足,食堂里专门设有奶娃娃的鲫鱼汤、骨头汤等,但依旧比不上母奶。   还常见的是,家长们胡乱猜想,喂偏方啥的,吃坏肚子,以及捂热综合症。   奶娃娃身上衣服裹十层八层、放到有汤婆子的被窝里,屋里还烤着火,透风量小,被捂得生病。穿的少怕冷到,穿的热怕捂病,很多人都拿捏不好温度。   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不算隔壁碧土村碧水村,因生病导致周岁婴儿去世的,碧山村就有两件,白老爷子都救不急。   两户人家悲痛欲绝。   娃娃们的丧事还不能打办,只能在二碧山挖个坑,埋个小土包,连墓碑都没有。只剩旁边种下的一棵小树,说明有个生命曾经来过。   叶家人听说后,暗地里送出半斤木炭、一小块白棉布,他们只能做到如此。   然后更加关心全家人的身体健康。   每天除去睡觉,约八个小时,全家人都聚在一起。   除去叶家,村里很多人都有私下给点东西,不多,暂且当做心意。   都是一个村的人,沾亲带故有的事,村里每个人,都避免不了伤心难过。   没法子,他们只能引以为戒,更注意自家的老人与娃娃们身体状况。   对于老人,每顿吃饭一起吃,炭火一起烤。   对于娃娃,全都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半夜三更起多次盯着他们。   可是,有两个娃娃再也回不来。   五七年末,碧山村迎来那两个活泼的小生命。   五八年末,这两个活泼的小生命悄然无声消失。   许多票证的过期日期,越发临近。   五九年一月一日:   山上雪终于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继续写下一章~   **   过三年的老人感觉吃东西都喜欢存着。   我爷爷奶奶就有这个习惯,每次他们都能掏出各种各样零食。   小时候觉得永远吃不完。   我还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_-#   连床下小叶子都翻遍了…………   ** 第151章 碧山镇居民   暖洋洋的阳光, 撒入郁郁葱葱的森林, 山风和畅, 穿着一套薄线衣的甜妹儿, 在青山空间中, 铺上一张大竹席,晒果干、红薯干、洋芋片、南瓜片等。   “外面实在太冷, 衣服实在太厚!”   好不容易找一块空地儿, 垫上同样的竹席, 甜妹儿在上头, 自由自在地滚来滚去,远远望去,像是在菜园间打滚。   暖和轻松的感觉真好!   ‘发疯’过后,她才开始日常晨练。越往后,小人舞的动作越复杂,跟上节奏更复杂, 第三套小人舞数学才学完一半。   值得庆幸的是,虽增加幅度变缓,甜妹儿的力气与速度依旧在慢慢变大。   而空间里的水力大纺车, 是她联系力气的最佳工具。近一点的目标是,完好无缺将之举高高, 然后放在溪水边上。   旁边一棵俩碗口粗的大松树上,毛绒绒的小松鼠,摇晃两下尾巴,抱着它的粮食——松子、葡萄、枣杏、蜘蛛、蜻蜓等, 也在褐色粗干上,一爪一爪子晒粮食。   晒干后的果干昆虫干等食物,小松鼠蹲坐在树脚下,用毛爪子,将之按照种类,分成左、右两堆。   眨眼间,其中一堆忽然消失。   小松鼠赶紧用爪子护住另一堆,速度已来不及,还是消失三分之一。   它心疼叫两下,赶紧把粮食放进树洞里藏起来,毛绒绒的尾巴又被揉捏两下,害怕得呜呜乱叫。   树洞外面,甜妹儿瞅着一大堆的葡萄干、杏仁干、冬枣,满意地点点头。   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甜妹儿竟然七次从红狐狸口中,救下同样一只小松鼠,并数次身心折磨红狐狸。   迷迷糊糊的小松鼠,可能觉得这里很安全,干脆在‘安全地’果园不远处安家,成为果园的小动物邻居之一。   但有一点,她看得见它,它看不见她。   不得不说,松鼠真是勤劳的小动物。   甜妹儿经常强制收‘房租’,比如葡萄干、杏干、野果干等吃食。若是哪天松鼠没有上缴果粮,她会揉捏它全身上下,惩罚它空中飞行等等。   长此以往,甜妹儿每天入青山空间,都能免劳动力获得一堆果干。可惜的是,小松鼠不能分别困虫、野果、松子等。   甜妹儿瞅一眼脚下的一堆果干,还有冬柿冬枣冬番茄,以及胖乎乎红薯、黄灿灿南瓜、金色玉米、紫色茄子、红靑辣椒、数丛猴头菇、一堆米、一只野鸡,五只麻雀。   不一会儿,她与粮食零食一起消失在空间里。而空间里,小松鼠再次从树洞里钻出来,继续晒着粮食。   小松鼠真是一只勤劳乖巧的动物。   **   天还未亮,屋外寒风呼啸,屋内漆黑一片,唯一能见到的是,床边、窗户下头炭柴燃烧的红亮。   眨眼间,甜妹儿就出现在一坨温暖的棉被里,眼前忽然黑咕隆咚,她却不怕,继续在里头滚来滚去。   随后,粮食雨再次下满整间房。   “再睡一会儿。”   叶妈妈笑着戳一戳鼓起的小包,将肉与粮一一捡起来,放进竹筐里,端着它,出屋做早饭去。   堂屋里桐油灯已经点起来。   叶奶奶正在准备儿子孙子的出村衣物。   因此次出村不能穿得太打眼,她得好好准备一下旧衣裤。   乡村‘妈妈牌子’的旧毛衣旧毛裤,基本都是深色耐脏的拼接款式。   因毛衣毛裤基本都会缩水的,来年毛衣变短,叶奶奶她们直接给旧毛衣织上几针,又可以接着穿。   而且,破个大洞小洞,也是可以补上继续穿。甚至拆旧线,织新衣。因毛线有色差与样式的区别,穿得越久,拼接的毛衣款式则会越来越花。   叶老爷子把特有的副食本拿出来。   它很像邮票中的小本票,外面有一层□□,里面是票证,粮票糖票盐票等全部票,分类塞得整整齐齐。再将钱用蓝布裹上四五层,才将它们放在一起。   天麻麻亮,比公共食堂还要早,叶家早餐提前开吃。   红薯干饭、暖胃营养的野鸡炖蘑菇汤、软绵香甜的南瓜饼、红烧茄子、烤玉米,有荤有素有汤,丰富美味的早餐,让叶二叔他们眼睛珠都瞪下来。   叶老爷子清清嗓子,拍拍大儿子与大孙子俩父子的后背,认真道:   “山路都是雪,走慢点没事儿,你们小心一些。”   要不是瘦驴只认得叶安诚一人,他根本不用当冰天雪地里的‘行车吉祥物’。也因此,他称为重点关注对象,单单滚烫的汤婆子与灰笼,一人各占有两个。   甜妹儿蹬蹬蹬回屋,拿出一大堆野生的小辣椒与花椒,软软糯糯道:“爷爷把它放在床下,我找到的。爸爸三叔大哥,你们冷就咬一大口,麻辣麻辣的。”   这辣椒不是平时的种类,是特别辣的土辣椒。   甜妹儿找它很久,才在角落里找到,然后种两天,才有这么多。   叶老爷子:……   俗话说,防寒从脚起。   唯一打眼的千层底鸡婆鞋,裹有两层旧防水油布。灰扑扑旧棉裤旧棉衣旧毛衣,旧毛线手套,旧围巾,数个旧灰笼与裹麻布汤婆子,俩父子全副‘补丁’伪装。   甜妹儿突然觉得,哥哥快成不规则的一个‘大球儿’。   **   选择出村的人很多。   四辆驴车不够载。   因风雪天气,山路危险,况且牛驴也会冻伤,它们也需要休息。张队长决定分两天两队,一辆马车与一辆驴车配合出山。   出山首要的任务就是,将崔玉涛与李勇峰送到大队里,他们得到批准后,才能回县城里。白家每天出现的病人,终于让他们把视线从炼钢收回来,开始担心县里的亲戚。   只是作为热血自愿者,他们得服从大队安排。   其次才是,干部们帮村民们以旧换新票。   至于买粮食、调料、布、年货啥的——   第一趟车,打听供销社商品价格。   第二趟车,帮村民们将物品全部买回来。   物品过多,可能会有第三趟。   如此一来,只需要两、三趟就将全村物品,全部买齐。不浪费时间,危险系数降低,牛驴牲畜们也轻松很多。   天全亮,垫着厚厚棉絮与干稻草的瘦驴板车,跟上前头的一辆牛车,载着碧山村人的希望,一步一步出村。   碧水村与碧土村,同样选择今天去镇上。   许多村人们顶着刺骨寒风,送行很久,将“慢点”二字,在短短一上午时间里,念叨成百上千次。   这两天,碧山村人的心,都会与四辆出村的车同在一起。   碧山村到碧山镇的山路,上坡下坡,弯弯绕绕,五分雪三分冰两分土地,滑不溜秋,实在难走。   牛车驴车行驶很慢,跟人行走差不了多少。   村人们很多时候得跳下来,帮忙清理积雪树枝,或者探路,而踏在冰地上的哪股寒意,恍若能穿透鞋子,直击脚底板。   雪一停,出村的可不只碧山村,一路上遇到各种各样的驴车牛车骡子车等,弯弯曲曲的山路,从未出现过如此长的车队伍,甚至还有背着背篓前行的村人。   与三个村相比,其他村村民也穿着旧棉袄,有薄有厚,车上也有烧碳烧柴的灰笼。不同的在于,他们人数少一些,脸有些消瘦,精神状态很差。   路行得慢,有健谈的村人,向其他村有打听一些信息。比如他们的工分值、他们赚多少、村里咋样,得到的消息——还是咱村最好,竟有的村大半数都是负收入!   果然,张队长是最好的领导队长。   有一辆马车踏入厚雪陷阱,一人受伤,大家行得越来越小心。车上全部人停止说话,安安静静帮忙瞅路,稍有不对,立马停下来,下车查探。   耽搁时间不要紧,总比没命强。   要是不留意,有时候翻车,能直接翻到悬壁下头。   因此,当个个的脸被冷风,刮得苍白快变紫的时候,车队终于到达镇上,这比平日里慢两个多小时。   叶爸爸拉着儿子赶紧下车,不顾形象,跟村人们一样,直接在地上一阵活蹦乱跳,直到脚麻感消失,才抱着烧碳的灰笼,跟瘦驴一起进镇。   碧山镇车来人往,人们脸上的笑容却减少许多,唉声叹气挺多。镇上居民们,也不再有先前神气的模样,而是低声询问,村民们的粮票副食票等。   碧山镇地理位置比碧山村低不少,自是没下雪。但各家各户的屋檐,却挂着的长长的冰柱,晶莹透亮。罕见的树草,也会覆盖一片亮白的“冰”。   街边的三、五个黑瘦娃娃,在屋檐下使劲儿蹦哒,短短的棉袄与毛线衣向上收得老高,露出扁扁的小肚皮,然后终于掰下冰柱。   “他们不冷吗?”   瞅着光肚皮,叶安诚打一个冷颤,不可思议问道。   回答他的是霉娃子,声音却是说不出的低沉:“比起冷,但是他们更饿得慌!”   果然,瘦娃娃们迫不及待咬一口冰柱,嘎嘣嘎蹦响,咀嚼得有滋有味,像是什么山珍海味。而那些脉络清晰的冰叶子冰草,更是他们追逐的美食。   至于那些大人家长们,他们已没力气、没精力管娃娃们。   为了减少消耗热量体力等,镇上部分居民们,领来的两餐,自己喝两口、舔一舔,留给孩子们,然后晕乎乎缩在床上,只要还有两口气就行。   比起有粮仓的村民,有夜集黑市的、工厂食堂的县城居民,被大队坑惨的部分小镇居民,一日粮食根本不够吃,粮票啥的有,但家里钱之前被耗尽,于是只能这么过冬天。   好在这只是少数居民。   尽管当初建大食堂,大多数的居民,还是舍不得大手大脚。如今能够在供销社买粮,对于他们,这绝对是真正的救命稻草。   哪怕粮食越来越贵,至少能添加一点吃的。   熬过寒冷冬天,开春来,爬周围山上,挖野菜摘树叶,大概也能存活吧!   张队长先是领着村民们,去镇大队办事处一趟,目的是送高中生同志们,顺便取出今年的新布票。   布票有很多种,普通布票、军用布票、特种布票、化纤布票、鞋面布票、棉絮票等,但他们只能领取‘一米六’的普通布票。   取出布票后,那一刻,碧山村得告别相处数月的高中生同志们。幸运的是,大队正有去县城的长途马车,有麻布帘子那种,可以挡住部分大风。   “小心一点,平安到家有机会留口信!”张队长拍拍他们肩膀,真心真意赞叹,“李勇峰同志,崔玉涛同志,你们真的好样的,我代表碧山村村民,感激你们!”   这一刻,碧山村的大老爷们,都觉得眼睛涩涩的,有的流下不少‘风吹泪’。   李勇峰摸干净眼泪,掷地有声承诺道:“碧山村还有白老爷子,等来春得空,我们一定回来拜访!”   “保重!”   “保重!”   李勇峰与崔玉涛,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瞅着满满两大麻袋木炭,俩灰笼,以及用麻布封得严严实实的四箩筐东西,里头都是村人们乱七八糟的礼物。   两人相视而笑。   来碧山村,总觉得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   **   带着伤感与不舍,村人们又来到人满为患的供销社。   留下一人守车,众人在巷子里,排上长长的队伍。   叶安诚东瞅西瞧,有点失望。   往年供销社的外面热闹很多,周围围着一堆做摆摊的居民们。有用谷草插满糖葫芦的摊子,有冻梨冻柿子,有卖红纸的,有用砖头儿压着的对联摊……热闹得很。   现如今都没有。   镇上居民们吃大锅饭那一刻起,镇上糖葫芦的小贩忽然全部消失。   叶家父子俩,好不容易排进供销社店里,发现人们都集中在粮食肉粮副食边,或者布匹边,诸如买棉布棉花毛线等。   而调料区的人与糖饼类精贵物品区人很少。至于杂货区包括日常用品和文教用品类的,比如搪瓷杯洋瓷盆暖水壶等,基本没人。   叶家父子互视一眼,心里都有打算。   卖粮的是一个女店员,大盘脸眼睛上挑,一直板着个脸,服务态度非常很好,村人们问的多或挑来挑去,她就会翻白眼。   可能因为人太多,肉票副食票   多数朴实腼腆的人,都不敢多问,生怕惹怒店员。他们干脆让给下一个,站在旁边偷偷听,有想法再凑上去买东西,这也是队伍排得长、买东西慢的原因。   叶爸爸很本不用思考。   粮食票、布票、粮票、副食票等,全部都准备换新。比如粮食,买半两,等店员给找零新票。   得到好几个白眼之后,他们成为三个村最快买粮布的人。碧山村村民知道叶家去过县城,那里还有夜集,对此也不意外,羡慕两下,继续思考买多少,买什么。   钱经不得花!   有票也不够瞎买!   叶家父子也没出去,开始逛起供销社其他区。   最先去调料区,左边大木头柜旁边,近日摆放着几只超大缸,里面装着酱油、醋、白酒、豆油等。   满满当当,半小时仅一人买二两。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爱心发射,bububu~   **   叶子冻成冰块,仙女们见过没有。   小时候特别傻。   冬天去够操场找冰叶子来玩儿,然后冷到不行,但是只要熬过去,手会变得暖和很多。   不知道啥原理,小学都这么‘保暖’的,用冰取暖,醉了。   ** 第152章 糖饼与年货   卖调料的店员是一位穿灰棉袄的黑瘦老大老爷, 在供销社卖货物, 却盯着隔壁人群里的肥肉流口水, 明显生活也不咋样。   可能是因为平日里, 供销社根本不需要这么多货物, 他只是作为‘过年关系户’,挤入供销社帮忙的。   “大爷, 这醋, 酱油, 白酒多少钱一斤?”   叶爸爸闻着混合香味儿, 指着几个大缸,问出声。   老大爷收回目光,转头打量一下眼前父子,精神面貌比他人高很多,他清清嗓子,回道:“今年特殊情况, 调料价格便宜许多,还不限量。酱油与醋两分钱一斤,白酒仅三毛三一斤。大兄弟, 要是错过今个儿,可就没这么大的便宜赚。”   镇上的酱油、醋、白酒、菜油等调料, 不像盐巴,都是从本地生产队收购,再卖给村民居民们。   今年八、九月,供销社看着本地收成不错, 又是生产队第一年成立,收购指数幅度上升不少。   年底却发现,这些调料基本卖不出去,恐怕还得搁到坏掉。往年都是每人限量三斤,今年倒是不再有限制。   且价格,五分钱一斤的酱油与醋,直接砍半。   白酒也就是高粱酒,可以存放时间长,通常在四毛左右一斤,比普通粮食还贵,今降到最低价三毛三。   叶爸爸低头思考一下,买下五斤酱油、五斤醋、十二斤高粱酒,并且从背篓里拿出三个小的空坛子,递给店员老大爷。   对于酱油、醋、米酒、麦酒、果酒,叶老爷子年轻时候,跟很多老手艺人学会一两招,只要有足够原材料,叶家可以自己酿成,味道跟供销社的差不多一样。   而高粱白酒的酿制方法,仍然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作为祖传秘方。至今,碧山村无一人学会,也只能花大钱,从供销社或村外头买回家。   众所周知,高粱酒越存越香。   喝之能暖身,且有益身体,还能外敷伤口、泡药酒等,用处很多。   考虑到药酒、过年啥的,要不是酒票不足,叶爸爸真的还想多买一些。   “好呐!   原来是个大客户,老大爷猛然眼睛一亮,他麻利将酱油与醋,用特制漏斗量,转入坛子里,在封严实。   至于高粱酒,更是费不少小心思。   先将坛口用厚纸盖住,用棉绳系紧,把黄泥与稻草碎合物,用湿泥一起涂抹在坛口处。这样一来,回家甚至能直接埋入地下,存放数十年更醇更香。   谢过之后,叶家父子俩继续将盐票与油票通通花光,买下八斤盐巴三斤菜油,才移步去杂货区。   这里竟有一位裹着军大衣的中年男子,焦急跟店员比划争吵什么。仔细一听,原来是关于买大铁锅的事情。   今年十月以后,供销社卖的最好竟是铁锅、瓦罐、菜刀、锅铲等,而因铁器供应不足,铁匠数量有限,从十二月份起,本市开始实行铁锅票铁器票,并且限量供应。   这规定对生产队影响不大,通常数个村庄,就会有一个打铁匠人,专门给村民们提供铁锅铁铲锄头镰刀等,只是需要排队等更久一点,对于村人来讲,倒不怕这个。   叶家父子对厨房工具没兴趣。   叶老祖去世前,家里稍微能换粮食的都换出去,他们反倒是需要添置很多日常用品,以及备年货。   于是各取所需,他们用大铁锅票,跟穿军用棉衣的中年男子,交换一些日常用品票。往常发此类票的时候,叶家通常都卖掉或换掉,换成粮食。   如今,有甜妹儿的青山,除去猪肉,叶家暂时不缺粮食蔬菜。   父子俩买下很多零零碎碎的杂物,比如打火石、火柴、洋瓷盆、搪瓷杯、暖水壶、肥皂、红纸、门联、十二生肖挂画等。   考虑到今年,剔透匠恐怕也不会来碧山村,在叶安诚的建议下,叶爸爸还买了剃刀、指甲锉刀、挖耳勺等一套简单的工具。   新年那天的打扮理新,他们再也不用排队借别人家的。   零零碎碎算下来,除去票证,叶家人花出去快二十块钱,等同于全家辛苦数月的所有收入,而且,他们并未买大量的粮食蔬菜。   可见,供销社里的所有人买东西,都必须精打细算、小心翼翼。   大多数人紧张得快出汗,心里一点一点算计,一分也得花在刀刃上,这时候没人会盯着别人买东西。   叶爸爸同样如此。   他瞧着兜兜里的钱一点点减少,思考许久,取出四块钱三毛,借着背篓里死角,把剩下的整数三十块以粮票藏回兜兜里。   叶老爷子在家时常嘱咐,不管啥时候,最好留下一些救命钱。   叶安诚渴望的眼睛盯着某处,悄无声息吞咽口水,静静等着在背篓里瞎捣鼓的叶爸爸,随便帮他挡住别人视线。   捏着手心里的四块三,父子俩最后来到糕点糖果区。   大柜子最上面摆着有包装的烟酒,最底层的货架,则是一些用秤来量的散装货品,有红糖白糖花生糖水果糖麦芽糖、各色各样的糕点与饼干、瓜子花生,还有论个卖的红枣、黑枣、冻梨、柿饼。   数量不算多,但丰富的种类,已经能让叶安诚心花怒放。   不论何时何地,这些东西都是精贵品,不便宜。像是糕点票与糖果票,村民们可能半年才能得到一两斤。   叶爸爸拍拍儿子的背,先称白糖红糖瓜子花生,再让叶安诚挑选三样糖果、糕点与饼干,仅仅这些不饱肚的糖糕饼,就将四块三花得一分钱不剩。   听到结算价格,叶安诚心低十分不安,扯扯老爸衣角,默默问道:“爸,队里食堂肯定会熬米糖,这些还是算了吧!”   “咱家已好多年没过个好年,这次是你爷爷奶奶特别嘱咐的。别忘记,家里还有思丫头她们呢!”   **   叶家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过好年’。   比如去年前年,过年的衣服都是旧的,家里除去红薯与粗粮,唯一的零食,是烤火盆里,噼里啪啦蹦着数十颗的黄豆、玉米等,至于对联挂画,通通没有。   晓丫头他们太小没有记忆。   叶安诚与思丫头是最明显感到叶家变化的两个孙辈。   尤其是思丫头,那时候还小,听到村里多嘴丫头或婆子,或真心或无心的话,半夜里会伤心很久。   后来有一次过年,某天晒冬阳的时候,隔壁村赵家大丫头,用镇上买的葱油脆饼,逗她说‘去二碧山脚下捧土旁边,捧溪沟里的黑泥巴来换’。   思丫头真相信了。   结果不言而喻,她的身体被冻得感冒发烧,还被赵家大丫头笑话。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对于叶家人来讲,害娃娃生病就是大事。   叶家三老爷们直接拎着锄头与镰刀,气势汹汹去碧水村赵家,上门讨说法。村里多嘴婆子媳妇们要是乱说,叶二婶豁出去跟他们混成一团。叶奶奶、叶妈妈、叶老爷子则专门下黑手。   这件事渐渐平息下去。   村里人也很少提及,最多叹一句‘叶家这么宠一丫头片子’。   思丫头那时候才六岁,病得跟只瘦猫一样,可把叶家长辈心疼着急坏了,糕点票没有,他们也想不出啥好法子。   最后用家里的棉油灯,徒步走去山外好几个村,才换来三块一摸一样的葱油脆饼。   思丫头吃得很香。   吃完后,她才软软糯糯道一句‘咱家以后过年都不吃供销社的葱油脆饼,好不好?’,得到肯定回复后,病就突然变好。   懂事也发生在那一刹那。   叶家再也没买过供销社的葱油脆饼,当然,也没多余钱去买。   **   “平日里穷怕啦,过年是得吃顿好的!”   卖食品的店员,也笑着附和,她虽然没有提成,但供销社东西卖的多,他们也特别有面子,职位才能更稳稳当当。   她麻利地用粗黄纸与细麻绳儿,将饼干糖果糕点、花生瓜子、白糖红糖等,包裹得方方正正,再算盘珠儿拨得响亮,重新算一遍。   买好东西,再清点两遍,接过出纳员本子与铅笔,叶安诚开始认真一一记录,供销社全部物品的物价。等他结束后,出纳员与记工员会再一次认真核对的。   对此,张队长忙里偷闲,笑着对叶爸爸赞几句:“安小子才跟文老师学多久,就啥都会啦,你们以后可有的福享。开春等双胞胎大一点,我也送他们去白家,麻烦文老师教育一下。”   叶爸爸虽谦虚回应,嘴角却露出大傻子的得意笑容。   等村人们全部买完,已是下午两点多,驴车马车装得更加拥挤。   在碧山镇口处,刚上驴车,有人饿的慌,从背篓里拿出分到的硬绑绑的红薯杂粮饼,想借着灰笼烤热烤软一些,却得到很多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他们的两辆车,差点被十几个小娃娃团团围住,周围的数个大人也蠢蠢欲动。张队长当机立断,不去等碧水村碧土村他们,直接抢先一步回村。   回村的山路爬坡多,风更大冰雪更冷,牛驴走得更加艰难,是不是需要下车帮推,防止它们打滑后退翻倒。   村人们脸上却多一两分笑容,得空就小声分享几句自己买了几样东西。要是一不留神买错东西,后悔得抓耳挠腮,甚至有虎背熊腰的糙汉子,眼睛开始掉豆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继续码下一章。   时间有点急,评论两点后再回复仙女们哟^_^   **   思丫头的故事,很多长辈都当笑话讲曾经自己亲身经历遇到的事。   有一个故事。   小时候家里穷,过年有时也穷,没钱买糖买肉。   长辈隔壁邻居娃娃天天都是满嘴的油,然后开始嘲笑或命令其他娃娃帮忙办事。   比如拿什么玩具给他玩,比如当马啥的,甚至过份得多。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他只留一块特别小的肥肉,每天再家里偷偷摸摸把嘴巴涂得油油的,装作天天吃肉的模样,其实他也没多少肉吃。   ** 第153章 猫冬与矛盾   冬季黑得早。   从五点半开始, 在村口处, 明亮的篝火已经点燃。   忍受着凛冽的寒风, 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这些人多半是阳火重的成年汉子, 他们环抱胳膊、瑟瑟发抖,焦急等待着出村的牛车马车。   甚至有暴躁小伙子, 举着篝火, 爬到半山坡上, 眺望瞅人。来来回回多趟, 折腾得旁边人头晕目眩。   天已经全黑,村民们不愿意回家等待。   夜风更冷了,他们手上虽然带着手套,依旧冻得跟猫狗咬住一样,脚窝在厚厚棉鞋里冻得发麻,跟有千根万根针差不多。   叶妈妈与叶二婶, 直接把家里碳盆子与木凳子,通通搬到村口大树下,是草把子、树枝、草皮、炭火点起来, 叶二叔叶三叔俩糙汉子,围着它烤火取暖。   不多一会儿, 数个木碳火盆在村口处燃起来,依旧很冷。   村里几个大老爷们拍一拍大腿,合计一下,干脆用粗木头、竹帘, 搭建几个大的临时避风所,将大的寒风,抵挡在外头。   炊事员还送来一大铁锅热气腾腾的姜汤。   “张队长他们咋还不回来?天黑黢黢的,他们走马灯有带吧?炭火早知道多装一点。”   “有带有带,咱家带差不多半麻袋呢!全车人烧三天三夜也烧不完。”   “夏天咱们去镇上,最早也是三四点回村。冬天山路都是冰雪,滑不溜秋,他们得走慢一点,也正常。”   在这种特殊情况,尤其忌讳说悲观的话。   你否管问谁,都是吧啦吧啦一大堆自我安慰的好话。要是谁没眼色没情商,村民们真的有可能一拳揍回去。   老人女人娃娃们并未出门,在家里团聚一起,将滚烫的丰盛饭菜都做好,时不时热一下饭,时不时往屋外望一眼动静。   任何风吹草动,也都能让他们起身查探。   直到晚上八点,马车驴车的身影,才出现在众人眼前。板车上与等待的村人们,同时狠狠松一口气,赶紧端着一碗碗姜汤,跑过去迎接亲人。   “二叔,三叔!”   裹着大棉袄的叶安诚,急急忙忙跳下车,又麻又酸又疼又僵的两腿,让他往旁边一歪,的亏叶爸爸眼疾手快,单手提住儿子后领。   “瓜娃子,慢一点,没人跟你抢!”   叶二叔走近后,把姜汤递给大侄子,毫不犹疑蹲下来,帮他捏捏小腿肚儿与脚腕处,帮他去除麻僵感觉。   大口大口喝下姜汤后,叶家父子这才能感觉到,腿脚手脸全都疼得厉害,这说明它们真真切切是自己的。   天黑后,路上只要一张嘴,寒风送上满口冰渣。   张队长捏捏有些痒肿的喉咙,喝水烫得更疼,他不再说话,随意摆摆手,让大家直接各回各家。他还得去白老爷子那里拿点药,明天继续跟着跑一趟。   将瘦驴身上冰凉的铁制皮质零件一件件,把它喂饱,牛棚里整理多下保温暖,叶家人才放心地拍拍它头,背着几个大背篓,一步一步回家去。   这一路上,各家各户都飘着各类食物的香味,馋得他们猛然吞咽口水。   叶家父子刚踏进院门,闻着自家饭菜的味道,肚子咕噜咕噜,空城计唱得更响,叶二叔叶三叔同样如此。   汉子们嘿嘿一笑,大步向前。   活泼一点的甜妹儿与晓丫头,已经迫不及待打开堂屋门,像两团圆球冲出屋,以悬挂熊方式,迎接他们。   “爸,过年糖果有没有买啊?”   “当然有,到时候吃得你牙齿黏在一起,分不开!”   晓丫头搂着叶二叔的脖子,努力往亲爸那边靠去。被三叔抱着的甜妹儿,干脆把滚烫的大红薯,递给自家大哥。   此刻,叶家堂屋里早已美食飘香,去寒麻辣味与暖胃汤类最多,野鸡炖山药、鲫鱼豆腐汤、冬瓜骨头汤、鸡肉汤面……香辣大闸蟹、酸辣水煮鱼、还有麻辣鸭脖、麻辣蒜泥茄子等。   “赶紧来吃,全家人等你们,好意思不?”   通常,叶老爷子表达担心的方式,基本都是骂人。   夜晚,守着温暖,全家人一起吃香喝辣。   “碧山镇今天人可多啦,全是去买粮买布的人,队排了老远老远……”   “我瞅一眼麦芽糖,就瞅一眼好不好?等过年再吃。”   “明天去白老爷子家瞧瞧,别生病了!”   深夜,碧山村各家各户仍旧热热闹闹,土屋里,不断飘出食物香,以及或喜或忧的议论声。   **   因粮食与布棉特别贵,各家各户买得都有限,驴车马车仅出村两趟,足够将村民们货物运回来。   生产队的活计少得可怜,碧山村正式进入猫冬悠闲期。   三日后,一夜间,一觉醒来,屋外忽然飘起小雪。早起出门的人,没过多久,眉毛和胡须都会挂上霜或雪,冰凉冰凉的。   村民们有一种早料到如此的感觉。   娃娃们很兴奋,因很少见到屋里下雪,他们闹着要去院子里堆雪人,被家长们拎起来,好一顿竹笋炒肉,哭声震耳。   屋外几乎是泼水成冰。   所有人出门,无论男女,都是一套套齐全,棉袄、棉裤、棉鞋、男子、棉手套、围巾等,基本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尽管这样子还是冷。   叶三叔他们,将大院子扫出一块空地,撒几点谷壳等作为诱饵,再支起几块石板,做好陷阱等麻雀入钩。   晓丫头每日都要瞅好几遍陷阱,期待山雀啥的送上门来。村里其他人家都有借此麻雀,他们的石头每天都立得好好的。   气得晓丫头狠狠咬一口烤红薯。   某一天,甜妹儿借着出气窗往外瞅,正好看到一只麻雀飞到院子里,砰砰砰,它被数个石板压得牢牢的,肯定飞不远。   整整一天,白家与叶家,饱受晓丫头炫耀话语的摧残,翻来覆去都是“我家大院子捉到一只麻雀,好厉害!”类的话,听得全部人耳朵起茧。   唯一与她斗争的是小二黑。   最后,文景深不得不拿出老师的身份,惩罚他们,抄写语文课本最长课文一百遍,理由是语言太过匮乏。   冬季里,碧山村最忙的属妇女队长叶二婶。   往年秋闲或冬闲,村里都有人家挑选个黄道吉日,娶媳妇儿或嫁人,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办亲事。   今年先是大食堂成立,暴雨快速进入深秋,库里粮食不够,冷空气迅速袭来,丧事接连好几家,再然后就是下雪。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快过年啦,仙女们天天开心,吃嘛嘛香,幸福肥肥肥。   半夜拉肚子,没写太多-_-#,发得有点晚,继续去蹲厕所。   故事省略,肚子疼……   抱紧仙女们,晚安~ 第154章 新嫁与剩女   提起亲事, 村里今年到适婚年龄的青年男女也不少, 单说叶家这一大家子里, 就有叶诚快到二十岁。   说起适婚年龄, 这又涉及到种花国一桩激动人心的旧事。   先说碧山村, 虽地处深山,却因过去山药井救人等原因, 村人们思想觉悟比较高, 也经常与村外碧山镇等联系。   尤其张队长、白老爷子这样子的精神积极分子影响下, 村人们很多事, 都会遵守种花国的规则。   比如婚姻规则。   五十年代初,种花国规定,废除包办强迫、男尊女卑、漠视子女利益的封建主义婚姻制度。坚决实行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的婚姻制度,并且男满二十岁才能结婚、女方则十八岁。   此法一出,种花国普遍不满,农村地区老人更是抱怨褥骂抗议上头。总之, 绝大多数地方都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现实生活中也买卖依旧,紧紧婚姻规则出来一年内,根据统计, 就有数十万多名女人,因为婚姻不能自主, 受家庭虐待而自杀,甚至被杀。   很难想象,婚姻法以前是怎样的,哪怕碧山村亦如此。妇女的婚姻幸福靠得都是运气, 像白家老俩口、叶家老俩口等,遇到对的人真的很难。   或许,类似此类规则的实施,都是需要轰轰烈烈的。   于是乎,在五三年,种花国全国上下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婚姻群众运动。从上到下提倡婚姻自由,监督婚姻规则的落实情况,以及教导年轻人自由恋爱。   咱先不说偏僻落后乡村,怎样躲规则照旧。像城镇居民、类似碧山村思想更解放的村落,婚姻规则真的是,各个方面,轰轰烈烈渗透一回。   比如,种花国那一年离婚的男男女女,刷新历史新高,后面十年绝对比不上。甚至离婚再婚的年轻男女,都作为积极分子,被登在各大报纸上歌颂赞美。   与男人们不同,绝大多数妇女们都是真心实意感激种花国规则。尤其是在那一年,趁着最好的时机,逃脱苦海、找到新幸福、获得新人生的进步女青年。   激烈运动过后,再次恢复至平静。   老一辈思想可能难以变化,有的村恢复老旧的思想。但新一代年轻人多多少少受到影响,比如叶三叔与胡梨花。   像叶三叔这样的年轻人,碧山村不少。   村里打骂妇女不再放到明面上,出村花钱买媳妇儿这类事很少,富户娶两个姑娘绝对不会发生。而且半数人家,都遵循着婚定年龄这一说法。   不能买妻后,三个村外来媳妇儿猛得减少。   碧山村半数以上的村民,娶嫁都在三个村子里,属于内部消化,一是山沟里外来姑娘,愿意进来的少,二是考虑到离得近,还能够帮一把自家闺女。   只是这一连串的暴雨风雪灾难,接二连三陆陆续续串联来。已经定亲的人家,根本找不到机会,把媳妇儿娶进门,或者把闺女风风光光嫁出去。   男子娶妻还好说。   年龄稍微大两、三岁,也不耽误娶亲,还会被称赞为‘成熟稳重’。   姑娘们就不能这么自由,十八满婚龄就有很多人出嫁,二十岁左右没定下来,在乡村里可就算老姑娘。   哪怕已定亲也不保险,对方可以用年龄为借口反悔的,退亲的姑娘遇到好人家,就得全碰好运气。婚姻规则里可没说“二十一岁姑娘不是老姑娘。”   村里疼闺女的父母,愁得白发增多、皱纹加深。最愁的是本准备嫁去山外的闺女,只是他们愁也没有办法。   比如胡家二闺女,脾气暴躁就骂弟弟骂父母。但更多的‘老姑娘’,都是在背后偷偷抹泪、半夜咬着被子哭泣,怕让亲人担心,却更让父母兄弟操心。   大雪封山,这事只能劝慰。   再苦再酸,只得往自己肚子里咽,没有正式解除亲事,‘一女多嫁’可不是好事。   第二愁的是村里‘自行消化’的人家,这类通常都引起骂架。   现在办亲事越来越不讲究,聘礼嫁妆全部减少,亲戚朋友怎么请客,大办不了、小半令人伤心,男方暂不愿家里多添一口人,男方聘礼出不起、女方家不乐意……   总之,疼儿女的人家,事关儿女终身大事,一点鸡皮蒜毛的小事,都能让两亲家吵架,甚至动手打架。   不疼儿女的人家,为一个红薯或半斤玉米,都能吵个三天三夜,揍人也不少见。   至于结局——   好一点,双方讲合,欢欢喜喜办简单婚事。   差一点,双方翻脸散伙,结亲不成反结仇。   最差的是,亲事拖着,天天争吵打架。   而关于亲事,通常都是女性长辈忙活。   作为村里的妇女队长,需各方面主持公道的叶二婶,被各种各样的吵架打架,弄得身心俱疲。   她要是脾气犯冲,直接把不讲理的人,狠狠骂回去,连叶二叔与村里干部们,都帮忙揍过两次架。   这个初冬,“嫁还是不嫁”,“成为老姑娘与否”,“聘礼与嫁妆”……成为村子里争论不休的大问题。   用女儿换粮的愁能换多少,担忧女儿的人家纠结闺女该不该嫁,儿子年龄大的穷人家则愁要不要给儿子‘花粮娶媳妇儿’……各家各户都为儿女亲事发愁。   张队长心里无奈:……大家还有的吃,全都闲得慌。   **   没有债务的叶家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老俩口又是和善的人,看叶家俩媳妇儿就明白,这惹得村里几户人家蠢蠢欲动。   哪怕叶三叔与胡梨花的事,除去白老爷子与文家父子,村里再没有外人知道。但出门工作的叶二婶叶妈妈,仍收到过不少户人家的眼神暗示与悄悄话明示。   对于诸如此类明示——   “要不,咱们两家成为亲家?”   叶二婶直接回绝:   “少打歪主意,不行!”   叶妈妈婉转拒绝:   “三弟才十九岁,不着急。”   听这话,叶家老俩口瞄一眼,一天擦八遍粗糙木钗的小儿子,摇头叹息。   “这世道太乱,等熬过去再讲!”   父母哥哥嫂子天天帮忙抵挡烂桃花,关于这些事情,很少出门、一心学习的叶三叔,啥也不知道。   尽管这样,他还是成为不少有闺女人家眼中的香饽饽。连叶安诚都有被打听一二,叶妈妈脸上的笑难得僵硬许久。   **   这天深夜,甜妹儿滚进妈妈的怀里,甜甜蜜蜜撒娇道:“张燕姐那么年轻,之前她还抱过我溪沟、帮我夹过菜哩,咋被那家坏蛋说成老姑娘?”   一对黑亮的大眼睛里全是疑问与不解。   张燕是张老爷子的大孙女,小二黑的大姐,真要算起来,张老爷子竟是叶老爷子远房表哥。要不是发生这事啊,叶家三汉子恐怕都不知道这一点亲戚关系。   毕竟平日里,两家长辈的称呼,也没有表哥表弟表嫂类的肉麻,关系虽亲近,但找不到这上头来。   张燕与甜妹儿同辈。   准确点说,她今年才十九岁,和黄泥巴一样的肤色,乌溜溜的头发。   长得不算多好,却诚实厚道,温顺好脾气,手脚也麻利,做饭喂鸡搓麻线织麻布,样样都是顶尖。   亲事说给碧水村谭家同龄小子,谭家也是碧水村少见的富农,之前甜妹儿见的水磨坊,生产队建立前,就是他们家的。   本来两家准备去年秋闲热热闹闹办亲事,可惜遇到暴雨忙活,再继续一拖再拖,年后就满二十岁。   而谭家却因为要出聘礼的事反悔,把三儿子的亲事都补贴给小儿子婚事,还问张燕多要嫁妆。   这件事张家自是不干,不是贪图谭家聘礼或舍不得嫁妆,而是考虑到谭家复杂的人际关系,他们干脆利落退亲。   这事,成为碧水村碎嘴婆们的笑谈,碧山村的人全都义愤填膺。   巧合的是,张老爷子家都是一代一代的‘独’子,只有一个儿子,其他都是出嫁的姐妹。   为此事,叶家三汉子作为张燕表叔,与张燕小二黑的爸爸一起,去谭家大闹一番事,后来演变成两个村的骂战。   最后,连张队长与王队长都出面,碧山村二癞子害死人的事也被牵扯进来。场面乱七八糟的。   那天,碧山村里两家因亲事吵架,某人脑袋发昏,一句大嗓门‘再留,你家闺女跟张燕留一样成老姑娘’,瞬间传遍整个村子。   而在白家学习的甜妹儿他们,刚好听到现场,差点跟着小二黑一起出去闹腾一番,直到白老爷子说,   那家已经被围堵,才放下不甘心,心里狠狠记住那家人。等太阳出来,他们一定要好好‘欺负’说这话的人,为此小二黑与甜妹儿,都握手言合,一致对外。   在叶家姐妹花心里,张燕姐可不像小二黑那么讨厌。   听到闺女的疑问,叶爸爸的粗嗓门特别大:   “那是他们脑子进水,闲得没事瞎折腾,找揍!”   叶妈妈横他一眼,搂着闺女温声软语道:   “那些碎嘴婆碎嘴男的闲话全都是酸的臭的,跟老鼠一样,还只敢偷偷摸摸背着议论。这种人讲理是说不通,他们要是敢当面说,像今日,全村都藏着燕丫头骂他们。”   “张家与燕丫头只要以后越过越好,碎嘴村民们风向立马转变。多数碎嘴村民,过得都很差,穿的脏兮兮的,专门盯着人家过得好不好,也不瞅瞅自己……”   对于张燕,叶妈妈心底也很喜欢。   对于村里说酸话的碎嘴村民,她也很讨厌。   听得晕晕乎乎的甜妹儿,只隐隐约约记得“越过越好”“谁要当面说,骂回去!揍回去!”“碎嘴老鼠”等之类的。   听说,谭家以及那户说张燕的人家,被不要命的郝家人,揍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花不少要钱。   村里无人敢说张燕是‘老姑娘’。   总之,不讲理,揍回去!   **   仅过两天,听说张燕要嫁人了,嫁的不是谭家,定亲八日后。   叶家收到邀请后,甜妹儿拉着爷奶问张燕姐嫁人的事情。思丫头也眼巴巴围过来,七、八岁她初做工时,可没少跟张燕挤在一起,学习不少东西。   张燕嫁的是周佳先。   周佳先二十八岁,农活样样精通,人缘很不错,见人说话三分笑,走起路来哼着小调摇摇晃晃,挺和善诙谐的一个人。   至于为啥还是光棍?   因周佳先父母去世的早,在爷爷去世后,大伯大伯娘主持分家,他只分得两间破旧小土房,一个破箱子,两亩旱地,穷的叮当响。   生产队成立,连两亩旱地都上缴。   没好房子没好家具,除去当上门女婿,谁家也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有一两家这么问过,可周佳先也算个有骨气的汉子,娃娃都可以跟女方姓,就是不愿做上门女婿!   叶奶奶蹙额道:   “张老爷子看得是他的能力,年底生产队他一人可挣得二十多块钱。生产队成立前,佳娃子也是挺勤快的人,两亩地打整得漂漂亮亮,恐怕存底也有一些。”   甜妹儿眨眼睛,心里好奇碧山村办喜事是啥样子的。   当天晚上,谭家明显不服气打擂台,决定在同一天娶亲,他们私下用三麻袋的红薯与数只麻雀、水磨坊使用权等,娶了周佳先堂哥家的大姑娘,据说还未满十八岁,标志一枝花。   补充一点,周佳先堂哥的妈,也就是周婆婆,曾经因为溪沟里的黄鳝,还曾用拐杖敲打甜妹儿两下。周婆婆与张老爷子还因门前那棵树生过间隙。   次日早上,这消息一出,韩燕成为前未婚夫的堂婶婶,乱七八糟的关系,引得三个村一遍哗然。   张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厉声道:“以后纺车、榨油房、打谷桶啥的,那家人不许再用!破旧农具也找谭家帮忙修去!”   认真说起来,榨油房本就是张家的,张队长自是点头同意。周家悔得肠子都青了,却被谭家捏得死死的,不敢反悔,生怕两边都得罪,倒是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碧水村与碧山村的关系,也因此事,再次陷入僵局。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越来越接近过年,仙女们开开心心哟!   **   话说现在有的行业也挺歧视女生。   叶子学物理某专业。   一个年级九十多男生,只有个位数女生。毕业个位数女生基本都考研保研,现在有准备读博士。   剩下两个叶子与另一个女孩。   基本专业工作都不需要女生,要么就是学历太低,学士不行,要硕士以上。企业们还不标明,显得歧视女性,他们只是面试提交简历,直接把女生拎出来,扔到一边。   伤心-_-#   最后没办法,找得工作与原本专业差得挺远的。   现在竟然写文,我想叶子语文老师,会笑掉大牙的……因为叶子文科一塌糊涂,考上好学校是因为那年题太难,差距没那么大,以及运气问题。   语文基础题三十分可以零分。   大学英语试卷可以考三十多分。   高数、概率、大物……啥的可以接近满分。   大三大四去掉那些公共文科,拿过奖学金………   叶子语文老师真的会笑掉大牙的!   委屈:考研为啥要考文科?????   ** 第155章 礼物与闺房   天灰蒙蒙的, 空中飘着稀稀薄薄的雪花, 整个村庄被白茫茫的冷雾笼罩, 直到中午, 也不愿意散去。   趁着人不在, 叶奶奶正在快速清洗新鲜的蕨菜。   干净后直接在开水锅里焯两下,撒点盐巴、辣椒粉, 再用一勺烧得翻滚的热油泼在蒲公英上, 同时撒一点陈醋。   刺啦一声响!   酸辣香味立即溢满堂厅。   等甜妹儿他们上学归来, 闻得口水直流, 胃口大开。叶家人喝着蘑菇蛋汤,吃着难得一见的酸辣蕨菜,配上香喷喷的红薯干饭,脸上都是幸福。   叶二婶忍不住再夹一筷子酸辣蕨菜,赞道:   “明年咱们多找一些蕨菜蒲公英类的晒干,没想到它们这么好吃!”   捧着大头碗的甜妹儿, 悄咪咪给爷爷奶奶一个眨眼,惹得奶奶怀里的小五,回她一个超灿烂的露齿笑容, 流出两行透明口水,沾湿脖颈围的蓝棉布。   长牙奶娃娃是允许流口水的!   吃过饭后, 叶二婶享受半小时亲闺女亲侄女的揉肩捶腿。   中午十二点,她准时裹着厚实的棉衣,带上棉帽加斗笠,踢着崭新的鸡婆鞋, 加上围巾手套,无奈道一声“谁家又吵架”,出门往那家走去。   整个冬季,全村独叶二婶挣得工分值最多!   路走到一半,听到似乎有人叫唤名字,叶二婶抬起头往前看,隐隐约约瞧到不远处,一同样穿灰扑扑棉袄的高大身影,在雪地里蹦蹦跳跳。   再走两步,定睛一瞧。   竟是村里即将娶亲的周佳先,背着一个大背篓,使劲儿挥着双手叫她。   “杏花表娘!”   还没成亲,周佳先搞笑得弯腰九十度,乖巧讨好认起长辈来。   叶二婶抽抽嘴角。   瞅着一高壮小伙,想想自己闺女才十岁多,她忍不住摸摸额头,应该没长皱纹吧?   “佳侄子,有啥事啊?”   周佳先清清嗓子,再弯一次腰,露出里头的一个麻袋,郑重其事道:“表娘,我知道表姑奶奶是村里最会熬糖的长辈,她熬的糖可好吃,念着就谗人!我想请她帮帮忙,材料我已经晒好麦芽、备好红薯,亲事那天我想给亲戚朋友分一点喜糖。”   至于熬糖地点,他家暂时没有厨房,且屋子太小,恐怕得麻烦在叶家熬糖,这也是他带着粮食雪地跑的原因。   “还有表妹她们,能不能帮我多陪陪燕子,昨天闹事太大,她恐怕担心,我已经提前跟爸妈打过招呼,你们直接去就成。这事实在太麻烦你们,我家里还有几只麻雀以及一只野鸡,要是不够……”   碧山村成亲前几日,未婚夫妇两人也是不能随便见面的。瞧着周佳先浑身上下都是白雪的模样,灰笼里炭火也快燃尽,恐怕在这里等不少时间。   “麻雀野鸡你都留着,只要对燕丫头好一点。配燕丫头的事你放心,至于熬糖,我这就回去问问妈。”   听到同意,叶二婶瞅见周佳先眼里忽然变亮,也噗哈一笑,客气一句道,“在这里等久了吧,瓜娃子,也不知道上门坐坐,着凉生病到时候咋成亲。”   “嘿嘿,我这不是怕表娘你们吃的好,瞅着馋吗?表娘放心,我皮糙肉厚,还穿得厚,灰笼烤起,不会感冒的!”   周佳先一口一个‘表娘’,念得叶二婶满脸黑线,却也明白他的真心,对这阴差阳错的一对,忽然看好起来。   这家伙是个会疼人的。   且可能因为身世坎坷,比其他汉子们更懂得体贴,更注意细节。   单说,今年碧山村各家各户都有存粮,但这种存粮毕竟不符合规定。   因此,在这个冬天,贸然拜访别人家,可能撞见闻见那些不符合规则的东西,可能是一件较失礼的事儿。   周佳先一独身大老爷们。   在着急的情况下,还能够注意细节,真的很不错。   “还有这礼物,请表妹们给燕子,额,说,额,说我以后会对她好的!”   羞涩地话语结束后,两人分开往不同方向走去。   **   等叶家三姐妹花,被送到张家,自然受到张老爷子他们热烈欢迎。将小姐妹花送到张燕闺房,连偷偷跟过去的小二黑,都被他妈拎着去屋子里,补作业。   村里的亲事,通常都有姐妹们的配办。   张燕却没有亲姐妹,对于女婿的贴心建议,本来嫌弃他年龄大的张妈妈,心里微微有些松动。   虽然这姐妹花有点小,最小的才三岁,最大十岁,她们还能在成亲那天,兼任一下漂亮的小童女,咳咳,童子是小二黑。   张燕的闺房很大,仅看墙壁屋顶,是由青砖靑瓦搭建而成,窗户上有精美的镂空花鸟,竟用军用棉布做门帘。   屋里还有一张红酸枝木大床,雕花梳妆台上许多精巧小木物件,配套木桌木椅,红木的柜子箱子,以及她最爱的一辆特别精致的手摇小纺车,上面雕刻着美丽的山凤凰。   整间房特别精致有趣,特别暖和温馨,张家人一定特别宠爱她。   此刻,屋里织布机有节奏的响着,张燕正在认认真真织着棉布,出来的布又细又密且没有疙瘩,比外面买得强的多。   只要一有烦心事或者高兴事儿,她就喜欢用爷爷做的小纺车织出平平整整的布,家里人穿的布基本都是她亲手织的。   专心致志,心就会平静下来。   张燕并没发现闺房门帘被掀开,窜进来几个叶家小丫头。   “张燕姐!”   三姐妹花围着小纺车好奇打转,在她动作停歇间隙,互视一眼,齐声声招呼道。   “思丫头,晓丫头,甜妹儿,你们来啦!”   张燕抿嘴一笑,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来揉揉三姐妹花的脑袋。   她把炭火移动到桌下,木凳上铺上软垫子,把丫头们一一抱上去做好,再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红匣子,打开里头都是红枣、靑枣、瓜子、花生。   “饿不饿呀?大家吃点东西。甜妹儿,吃不吃瓜子,燕姐给你剥壳啊!”张燕毫不吝啬,将满满一匣子的小零食,全都堆放到丫头们面前。   “谢谢张燕姐!”   晓丫头迫不及待把手伸进匣子里,拿出一个红枣,慢慢啃。甜妹儿特别展示一下,‘嗑瓜子小能手’的高超技艺。思丫头腼腆一笑,才去拿一颗炒花生。   瞅着三姐妹花吃得香甜,张燕也觉得馋,忍不住开动起来。出嫁前闺房里,响起细细碎碎的吃零食声。   甜妹儿瞧一眼面色红润的张燕,满意点点头,摇头晃脑道:   “张燕姐,周姐夫想用红薯、麻雀、野鸡交换,让我们来陪你。他是不是很傻,我们的时间是用野鸡能交换的吗?所以我们啥都没要,哼哼——”   精致小脸一副‘天大地大都没我大’的臭屁模样,黑亮眼睛瞪圆,翘鼻子一哼,萌翻所有人。晓丫头凑过去,吧唧吧唧,亲两口四妹的白嫩脸皮儿。   甜妹儿捂着左脸,皱紧小眉毛道:   “山大王没发话,幺夫人是不能自己亲的。”   本害羞脸红心跳的张燕,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咯咯咯”,硬生生笑出眼泪来,嗑瓜子都没力气儿。   听着屋里欢乐的笑声,屋外的张家人终于放心下来,心里特别感激叶家。   至于周佳先是谁?   他们暂时不想关注。   忽然,思丫头像是想起啥,从棉衣大兜里,拿出表姐夫亲手做的礼物,递过去道:“张燕姐,这是表姐夫亲手做的,送给你的。”   那是一个特别粗糙的手摇小纺车。   车轮是椭圆的,能看得出有个手柄,挂着两条细红线,上面刻一只燕子,小纺车零件啥的都没有,精致度肯定比不过屋里的板凳桌子。   张燕脸蛋红得像个苹果,不好意思地接过那个粗糙的丑纺车。   思丫头正想传情话。   晓丫头挠挠头困惑道:“这是啥?我咋没认出来!”   “那是你没长脑子,手摇纺车啊!我一眼就能瞅出来。”甜妹儿绝对不会说,她是在闺房里,看到精致的纺车,才认出来的。   晓丫头左右对比,继续啃着红枣,摇摇头否定道:“肯定不是我笨,这俩差别也太大啦!”   单看这个手工小制品,磨擦基本光滑,棱角有被特意磨平,除去看不出它是啥,还是能看得出做的人很用心。只是与木匠张老爷子的手艺对比,差得天远。   俩姐妹花直接关于‘像不像,傻不傻’争论起来。   思丫头也忘记自己要说啥,直到她们准备离开,传达的话都被三姐妹抛到九霄云外。   “等一下!”   尽管十分害羞,张燕还是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毛绒绒的围巾,“思丫头,请表娘的空把这个给他一下。”   已经出院子,走约五六步,甜妹儿忽然拍一下自个儿的脑袋,清亮稚嫩的童音忽然在整个张家响起:“咱们忘记传一句话啦!”   “张燕姐,姐夫说,他以后会对你好的!”   晓丫头与思丫头十分不好意思,帮忙扯着嗓子大声重复:   “张燕姐,周姐夫说,他以后会对你好的!”   尽管雪花飘落挡去眼睛的视线,但冬季万物寂静,此刻竟带有一两声回音,不远处的邻居家里,肯定有人隐隐约约听到。   张燕:……   周佳先:嘿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_^,晚安好梦Y(^_^)Y   **   话说叶子特别喜欢精致的小东西。   高中会商品店,买一些五颜六色的珠子线,穿成各种各样的项链手链。   还挺喜欢打扮洋娃娃。   小学六年级时候,我帮助熟睡的堂弟,扎了大约十多个冲天辫子,他那时候头发比较长,像妹妹头又不像。还是用那种没有绳的橡皮筋,特别会缠头发一团的。   叶子堂弟:看吧!这就是人家姐与自家姐的区别!   四娘娘夸特别特别好看。   我信了,拉着堂弟出门转一圈,展览一番。   ** 第156章 熬糖与撒糖   完成使命的三姐妹花, 小胳膊细腿, 缩进爸叔们的怀里, 躲掉漫天飞舞的雪花, 她们搭着爸爸叔叔牌‘人形’车, 回到叶家大院。   还没进屋,热气如烟雾般顺着从透气窗弥漫出来, 空气中夹杂着浓浓的红薯香气, 与平常味儿有点不一样。   甜妹儿嗅嗅小鼻子, 不解问道:   “不是红薯饭, 不是烤红薯,红薯味好浓!”   家里粮食蔬菜的种类繁多。   现在,叶奶奶与叶妈妈,也很少用大量红薯做饭又做菜,毕竟红薯吃多屁多还烧心。三餐基本都是简单的荤素搭配,营养健康美味。   可今天这红薯味道很浓, 肯定使不少红薯,还不是常见的红薯做法。   叶爸爸拍拍她的小绵貌,“贪吃鬼, 你奶在熬喜糖哩!”   供销社白糖红糖啥糖都贵,村里能干的媳妇婆子, 过年有时就会用自家粮食,熬一些麦糖米糖红薯糖等,给小辈们解解馋。   叶奶奶的熬糖手艺,可是村里顶尖的, 往常过年有机会帮别人熬糖,也能分得一两块,作为答谢。   除去茫然不知的甜妹儿,叶家小辈们眼睛瞬间发亮,好像藏着小星星,然后不自觉吞咽口水。   一进屋,甜妹儿就瞅到大铁锅里的红薯,已被焖得烂熟,叶妈妈正在用石臼,把晒干的大麦芽捣碎成浆。   甜妹儿将身上带雪花的衣物脱掉,换上新棉袄,蹬蹬蹬快速跑到妈妈面前,脆生生道:“妈,我来帮你!”   ‘大力士’甜妹儿只需要十多下,浆汁已捣好,滴滴珍贵。用纱布挤入大盆里,‘大力士’洗手将之揉搓成仅存一小撮麦壳的粉屑。   叶妈妈:……闺女的力气是越来越大。   叶三叔目光里流露一分羡慕,道:“夏老爷子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吧!”   五十年代末,虽本地啥新派武侠没有流行起来,但民国旧武侠风格的小人书不少,加上水浒英雄类的故事,少年娃娃们仍然有一股武侠正义之风。   甜妹儿板着小脸,严肃点头道:   “所以你们要跟我好好学习那套普通拳法,否则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有辱我叶家的名声。”   这说法实在有趣,正在把院外里散热的熟烂红薯、往屋子里抬的叶爸爸与叶二叔,差点手一软,红薯飞出去。   “甜妹儿,你可别打嘻哩,这满满一盆红薯要是到啦,我揍你屁股!”   在屋子里放下木盆,叶爸爸擦擦额头上的细汗。   甜妹儿‘乖巧’点头道:“我被罚是应该的,爸爸二叔你们也得被打屁股!小五,四姐说的对不对?”   “哈哈哈哈——”   屋里一片欢声笑语,除去‘吃力’板着脸的最后连叶爸爸叶二叔也   旁边学走路的小五,已经能听明白‘小五’是自己的名字,一双小手放开凳子,在二姐的护送下,‘蓝球’踉踉跄跄冲进四姐怀里,“咿咿啊啊”,小胳膊与小腿一直扑腾扑腾,特别激动。   “小五,对不对?”   “对~”“对!”   ‘四姐小迷弟’连续吐出两个奶泡儿。   甜妹儿低头亲一口小弟,小五也把口水抹在四姐的脸蛋上。亲亲密密姐弟俩相亲相爱的行为,打翻好多坛老陈醋,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酸味儿。   叶奶奶好笑摇头,手下的温软红薯,已经被揉搓成红芋沙。再将它们放入纱布兜里,一遍又一遍,过滤成红薯浆。   用麦屑发酵的浆汁,再盛入小锅熬糖,小心翼翼用筷子般细柴木接燃续火。   到达关键时刻,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祈祷地瞅着那一锅红薯浆。叶奶奶守在锅前,拿着大勺子,一下两下,有节奏地搅拌着。   水汽徐徐蒸发,糖浆的香味儿飘出来。   馋得旁人心里像猫抓痒痒,吞咽口水的声音,十分响亮。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大半锅红亮的糖稀熬制成糖稀。   叶奶奶用用筷子蘸搅起一点糖稀,放到嘴边,用唇齿舔一舔,满意点头笑道:   “糖熬好啦,看来老婆子的手艺,过去两年,也还没有生疏。”   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   “奶奶!”   晓丫头窥视铁锅许久,此刻迫不及待地围着它,蹦跶来蹦哒去,恨不得把头埋进去全部添干净。   “幸亏我先拿咱家的红薯麦芽试试手,得,这锅糖稀都是你们这些小吃货的,可不能一天吃完,牙齿会被粘点。”   瞅着可怜巴巴的几个孙子,叶奶奶一边嘱咐,一边把小半部分粘稠的糖稀盛分放到数个碗里,碗全都交给一旁的叶妈妈,她才把剩下的糖稀放到罐子里存封起来。   洗干净的大铁锅,已经开始熬红薯。   这锅才是特意给周佳先与张燕熬甜甜蜜蜜的‘喜糖’。   叶家所有人围着桌子,每人分得一只碗,里面装着小半碗糖稀。大家用一根根筷子小心翼翼蘸取糖浆,筷子得转好多圈,糖丝才舍得从斗碗里断掉。   甜妹儿迫不及待把糖放入嘴里,眼睛瞬间变得雪亮雪亮的。   红薯糖稀是温热的,甜蜜的糖味儿在舌尖散开,软软黏绵的,味蕾全都是香香甜甜的味道,还带着浓郁的甜红薯味儿,比供销社卖的白糖红糖,好吃得多,还不会腻人。   “奶奶熬的糖特别特别特别好吃!”   小五舔一舔筷子尖,兴奋得手舞足蹈。晓丫头的手上脸上都是黏黏的糖丝。思丫头吃得特别文静,速度却是最快的。叶安诚吃得最认真,跟读书差不多。   儿辈媳妇们吃得特别珍惜,脸上都是幸福快乐的笑容。   老俩口暗地里互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睛里独有的甜蜜回忆。   一小半罐的红薯糖,曾是奶奶出嫁前、亲自熬的定情信物,俩人年少时背着继母长辈,‘大逆不道’,偷偷摸摸舔糖一年。   嘘!   这事儿是秘密。   **   将碗里的甜糖全部舔干净后,正是开始熬制有幸福寓意的新婚喜糖。   周佳先已经进力考虑到村里人数与张家的好人缘,亮堂堂的红薯糖熬了整整三锅。叶奶奶偷偷摸摸也混进去一些。   作为‘喜糖’自然不能是粘稠的糖稀,在叶奶奶专心致至熬糖的同时,叶妈妈去厨房用土锅自爆玉米花白米花。   数碗玉米粒,曝出一大堆花。   白米更珍贵,小白米花量少。   玉米花与白米花的香味,让一堆小吃货们眼睛一亮。可惜这是别人家的喜糖,除去厨子试味儿,不能事先品尝。   最后,叶奶奶将玉米花,放入有红薯糖稀的锅里,添柴调滚,用锅铲翻滚,一块块黄亮亮、香喷喷的玉米花糖正式出锅。   然后是十八小块的米花糖。   这是新婚夫妻以及嫡亲长辈才有的吃。   糖稀、米花糖、玉米花糖,都被分开装好,再用红布一一包裹封严。   等叶奶奶与叶妈妈终于松口气,转头便看到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毫不掩饰的渴望与期待。   “吃!”   奶声奶气的命令。   甜妹儿一脸严肃道:“小五想吃玉米花与米花糖啦!”   叶家婆媳俩:……   这天夜里,叶家人的梦,一定都是甜甜蜜蜜,满是腻人的软糖味儿。   **   今日,难得雪花停止飘落,久违的太阳隐隐约约漏出一角,温和的金色阳光一缕一缕洒在白雪上,一闪一闪的。   老人小孩们裹着厚棉袄,从家里走出来,透透气,晒一晒冬季的太阳。   “真是个好日子,大吉大利啊!”   “老天爷都讲啦,燕丫头跟佳娃子,一定是仙女娘娘身边的金童玉女!”   “福气,福气,真有福气!”   除去不作不死的两户人家,各家各户都整理出一些东西,比如半篮子木炭、一捆柴火、数粒干花生、一对麻草鞋、一小把野榛子等等,去张家与周家,送去最真挚的祝福。   作为新娘子家的亲戚,叶家人起得很早,个个都换上干净整齐的棉衣。   客厅里有一个用红绳缠着的木篮子,里头有冬枣、花生、新棉鞋、洗脸木盆,量极少,但都是成双成对的。   提着篮子,他们最先到张家。   张家院前有两个用红纸糊的灯笼,屋门贴着大红色的喜字。屋内,院子屋顶都被清扫的干干净净,连树上的雪都不见了。   坐在高座的张家老祖,笑了眯眼。   张老爷子脸色红润,拉着叶家的大老爷们,包括叶安诚,一起小口品尝‘度数特别高’的小半坛米烧。   米烧入口辣而不呛。   抿一口热血沸腾,脸忽然变得彤彤的。   堂厅里都是,热热闹闹的大老爷们的声音,充满喜气。   不久,客人们陆陆续续到啦,叶家人帮着忙碌,连懵懵懂懂的小二黑,也被拉着迎接客人。   叶奶奶领着女眷们,挤在张燕的闺房里,张燕穿着红色的衣服,端坐在在梳妆台前,张奶奶张妈妈用红木梳,一点一点帮她用心梳着长发黑发。   大人们在不停说着吉利话。   姐妹花三人围在新娘子身边,把三人亲手画的小礼物送给她。一张铅笔红纸画,上面画着抽象的两人,还有一堆男女娃娃,以及歪歪斜斜的‘童趣’语言。   比如,甜妹儿写的‘张燕姐,要是姐夫欺负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张燕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时,只听见外面闹哄哄声音变大。   “新郎官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甜甜蜜蜜的糖~情人节要快乐啊!   **   大学爱在学校里看电影,与闺蜜一起天天被人家虐狗,爆米花与可乐、冰淇凌,通常是标配。   好看的电影,除去冰淇淋,基本没动过,晚上当夜宵。   不感兴趣的电影,额,大概不够吃?   每次看东西剩余量,就知道咱对电影的评价-_-#   ** 第157章 嫁娶与幸福   话音刚落, 叶安诚作为表哥, 领着小二黑出屋子, 拿出一把拴着红绳的谷草麦杆, 杆前端挂着一小串红鞭炮。   噼里啪啦!   鞭炮声音很响, 在寂静的冬天,喜庆的声音穿透得老远。   村里基本都能听到, 包括那家冷冷清清‘卖闺女’的人家。要不是顾忌到王队长还算不错的人, 俩个村庄毕竟是邻居, 谭家的接车队恐怕都进不了碧山村。   周佳先赶着村子里的牛车, 停在张家院子外头,牛车上铺着厚厚软软的棉袄,最上面是一层旧红布,作为今日的婚车。   叶安诚抱着小二黑。   小二黑拿着麦杆鞭炮,两人围着婚车快速转圈,直到鞭炮全燃完。   周佳先精神抖擞、脸红眼亮, 嘴巴像是吃数十斤的蜜糖,见人就呵呵傻笑,嘴角咧到耳朵, 一副欢天喜地新郎官模样。   张老爷子站在院子里,瞧着眼前恭恭敬敬的孙女婿, 嘴里冒出一大串训话:   “成亲后就是大人,以后得对燕丫头好,不然咱家绝不会放过里……”   周佳先搓着胸前两手,傻乎乎笑道:   “爷爷说得都好!”   张家长辈与叶家长辈都在蹲守在后头。   从没嫁过闺女的叶老爷子, 心情十分沉重,他将新郎官从头打量至脚,一脸严肃地想最严厉的训词。   周佳先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   **   甜妹儿蹲在墙角,透过雕花窗户,偷偷摸摸瞧着外头的热闹。   “周姐夫笑得好傻。”   “他这是乐傻的,当初你爷爷到我家接人的时候,笑得比这还傻……”   闺床边,张奶奶拉着孙女的手,亲自交代到婆家的规矩、该怎么对付臭汉子、夫妻相处之道等。   “…别惯着他的臭气,有啥事不能一个人咬牙忍着…夫妻磕磕碰碰也再所难免,但你说话他也该听进去……”   句句都是贴己的经验。   旁边的三小姐妹花,听得迷迷糊糊,童言妙语不断蹦出,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张妈妈端出一小碗亲手煮熟的白米饭,递给闺女。张燕吃着熟悉的味道,豆大的泪珠,终于从眼框里滚落,沾湿在她的花布棉衣,晕开一大片。   气氛忽然心酸与不舍起来。   屋里长辈们,有的小声啜泣,有的眼圈变红,有的吸溜发酸的鼻子。已经懂一些事的思丫头,难得滚进妈妈怀里,撒娇撒痴。   晓丫头嗅嗅鼻子,吞咽两下口水,挠头困惑道:“白米饭很香啊,为毛会吃得大家都掉眼泪?”   “二姐好笨!”甜妹儿敲一下她头,摇头晃脑解释道,“她们这是文老师说的‘应景生情’,舍不得张燕姐出嫁。可是张燕姐走十多分钟就能回家,所有这是文老师说的‘无病呻吟’。”   其他课都还好,但文景深的语文课,讲得特别随心,经常歪到天边海角,甚至九头牛都扯不回来。   俩学渣听得云里雾里,其他学霸也不一定能更得上他的思路。   长时间下来,令人惊叹的是,娃娃们竟能偶尔蹦哒一句成语,或者也说两句带酸腐味的文绉绉话语,这也许就是文学素养环境带来的影响。   晓丫头点头明白,十分骄傲道:“这词我上次有抄写三十遍,我懂它意思。奶奶他们都没病还乱喊痛。”   没病乱喊痛的长辈们:……   伤感被冲散一些。   甜妹儿说的也对。   张燕嫁得不远,他们能够每天都见到,也会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张家人口简单、周佳先人勤快又不死板、张家周家都同在一个村里面,这都是张老爷子选择他做孙女婿的原因。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张燕是心甘情愿同意的!   **   午时吉祥,新娘子终出闺门。   被折腾够呛的周佳先,擦擦头上的细汗,抬头看向自己媳妇儿。   张燕的一身嫁衣是夏老爷子挺认真做的。   花色红棉袄上云盘扣子朵朵,领口、袖口、衣襟边缘都滚一截花边,裤子卡着腰身,显出很深的腰窝子。   这么一瞅,身材可算是顶尖的。   镂空的大红盖头巾下,若隐若现能瞧见,用红绞得光光生生的脸蛋、描黑长眉、抹上红唇,感受到炙热的实验,脸颊两边晕染出羞涩的红晕。   周佳先笑得更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亲友们善意的逗趣取笑。张燕低着头,羞得耳根子都变红,恨不得把这大傻子,塞进老鼠洞里。   **   跪别张家长辈,张家泪花像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张家大老爷们眼眶都红肿,小二黑搂住姐的大腿,不让她离开,哭得哇哇大叫。   当着村人们的面,周佳先又慎重承诺一番。   新娘子这才坐上迎亲的婚车里,带上几箱子嫁妆以及各种木质新家具,揣着不安的心,与未来丈夫一起离开,告别家人,迎接新生活。   甜妹儿三姐妹花,额心处都抹有一点红,白嫩脸蛋黑眼睛,长相标志,果真像三个金童女,她们牵着手,蹦蹦跳跳跟在牛板车旁边,嘻嘻哈哈。   抹着红的童子小二黑:……原来我可以跟着大姐嫁出去喔!   看热闹的村人们哈哈一笑道:   “这童女长得好看,这童子太黑了些!”   今日吉时都接近正午。   因此在某个交叉路,正好遇到另一家迎亲对,两边差距不是一般大。   送亲接亲人数、新娘新郎的新衣服、精心打扮的婚车……最主要的,通常人家常会比拼的嫁妆。   碧山村也有晒嫁妆一习俗。   只是不一定要全部晒,低调人家都不愿太过显摆,通常都是刚刚好。   周家大丫只有一个嫁妆箱,里头两个旧木盆、一个大瓜瓢、一根板凳、一卷麻布,瞅着令人心酸至极。   暂且忽略家具,张燕仅晒一个箱子。   箱子里有红边框的镜子,洗脸盆,洗衣盆,香皂盒、龙凤呈祥的锦绣被罩、枕巾枕套、暖水瓶,单单这些,令村人们羡慕不已。   周婆婆平日里是一个重男轻女的疯婆子,周媳妇跟她婆婆一个德性,除去唯一的蛮根孙子,能制住她们,大多数村人都拿俩撒泼耍赖疯婆子没办法。   如今,清眼瞅见‘卖女’的人家,多数村民们心里都不好受,对板车上怯怯发抖的周大丫,心里充满同情。   做周家女儿,那就是活受罪啊!   简短的交集之后,两辆不一样的婚车,相错离开,走向不同的人生旅途。   甜妹儿眨一下眼睛,无意间看向隔壁的简陋婚车队。   车上坐着瘦瘦弱弱的周大丫,她难得穿一件没补丁的厚棉袄,眸底竟只有兴奋与激动,一点自悲自怜都没有,根本不似刚才楚楚可怜的神情。   这变化超出想象啊!   对上甜妹儿不可思议的目光,周大丫愣住两秒,冲动是魔鬼,她回她一个开心喜悦的笑容。   甜妹儿脚步顿了两下,歪了歪头。   她回一个祝福笑容,继续蹦蹦跳跳追向前面的婚车。   周大丫微微摇头。   被宠爱的三岁小丫头,她懂什么呢?   **   对于这次出嫁,周丫头绝对是心甘情愿的。   再不嫁人,在这冬天,她就快被亲身父母饿死冻死!否管嫁的谁,对于周大丫来讲,都是一种解脱,未尝不是有幸福的未来。   对于张燕的嫁妆与婚车,周大丫眼睛里八分羡慕两分嫉妒,并没有嫉恨。   只要能活下去,她嫁给谁都无所谓。   至于家里那两个妹妹,能帮则帮,不帮自求多福吧!   这就是周大丫。   她不算好人,也不算坏人,只是被环境逼得自私的‘恶女’。只要人不犯她利益,她就懒得管别人,可能为一口粮食,可以不要脸,各种争斗。   见张燕出嫁,谭家新郎官眼里同样没有怨恨,反而是愧疚与祝福,他并不像谭家人,性子老实憨厚,负责任。   真要是坏,张老爷子当初也不会答应,让他做孙婿。可惜看来看去,没看清楚他背后的谭家。   谭家小伙性格不够刚强圆润,周大丫正好相反。   说不定这两人成亲,同样阴差阳错成就一对,前提是,他们能不能经得起‘谭家’这个大麻烦。   关于未来,谁又知道呢?   **   周佳先的家确实很矮很旧,然而它现在的模样已经简单改造活,比当初分得两间矮屋时,好太多。   他先用黄泥巴土墙圈成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种下两棵柿子树,再用草泥灰把所有墙全部刷新一遍。   如今,院子的泥墙上,还有一副祝福的诗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龙飞凤舞的对联,与黄泥墙溶为一体,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幅水墨画。   不是谁都认识这些字。   周佳先就不认识,但他知道张燕读过书,于是特意去白家请文景深写的。   然而——   有村民笑呵呵问道:   “这墙上写得啥吉利话啊?”   周佳先挠头傻笑道:   “我忘记问文老师了。”   甜妹儿盯它许久,摇摇头不认识。   叶安诚盯它许久,摇摇头也不认识   张燕偷偷盯它许久,摇摇头也不认识。   在坐没人认识。   大家只好尴尬一笑,说两句吉利话将它圆过去。   文景深:……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写得晚点,不好意思,么么哒仙女们^_^   情人节快乐,没有情人也快乐,开开心心备大年。   么么啾,爱心^_^ 第158章 洞房与备年   洞房很小, 内墙用草泥灰泥新刷一遍, 墙中有贴一副‘百子嬉闹’的大红年挂画, 唯一的喜床上方, 贴有红纸剪的双喜字。   屋里所有物品都喜上红线, 包括扫床的扫帚,下面还缀着红樱穗子, 似一团燃烧着的火苗, 象征今后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这一切都是周佳先独自准备的, 简单心细, 尽心尽力。   新娘子的漆红木箱与红酸木枝等嫁妆整整齐齐一放,洞房瞬间满满当当,只剩下人的落脚处。   小小的洞房,红通通一片,处处都透露着喜气。   外院在热热闹闹拜堂,甜妹儿三姐妹花与小二黑, 则被拎着进入洞房内帮忙。   铺喜床,先把一层一层崭新棉花垫铺上,在铺床单与棉被, 放在双喜的枕头,这些都是婆家张家提供的。包括床单在内, 所有铺喜床用的东西,最好都是成双成对的。   等喜床铺好,在被子的四个角里,放进去几个零钱、米花糖、花生以及大红枣, 寓意将来在日子越过越好、甜甜蜜蜜、早生贵子。   晓丫头与小二黑盯着大红枣猛流口水。   叶奶奶得空嘱咐一句:   “这些可不是你们吃的。”   甜妹儿同样眼巴巴盯着大红枣,用软糯小奶音问道:“我能得到一个大红枣核,作为奖励吗?”   “老祖屋子好多,我有偷过哩哈哈哈哈——”小二黑叉腰笑得好不得意。   晓丫头直接开打,两小家伙笑嘻嘻闹成一团。   甜妹儿还没来得及帮姐偷袭,叶奶奶直接拎起晓丫头跟小二黑,把他们放到喜床上,这两人都是双数六岁年龄,并没有啥忌讳,反倒是刚刚好。   两人在喜床上滚来闹去,继续开战。   这可是洞房喜床!   晓丫头可是爷爷的。   回过神来的甜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站在床边,一直下‘黑手’。   本来就揍不赢晓丫头的小二黑:……   童男童女们都不是爱哭的性子。   洞房内响起娃娃们,稚嫩的欢声笑语。   热热闹闹拜过堂以后,新娘子终于被送入洞房,村里奶奶大娘婶子娃娃们挤做一对,有说有笑开着新娘子的玩笑。   秤杆揭开红头盖那一刻,新郎新娘脸全变得红彤彤的,眼里里除去羞涩,溢着幸福与期待的光彩。   来祝福婚礼热闹的众人,全都得到一粒玉米花糖,大家嘴里也跟吃糖一样,甜甜蜜蜜的吉利话,不带重复往外蹦哒。   离开之际,甜妹儿捏着大红枣,偷过院门,往身后周家小院望去。   在冬季的暖阳下,土屋顶雪花闪闪发光,金色阳光,撒在干净整洁的院子里,树荫像筛子,把阳光网下来,落在新娘新郎身上,特别温暖,特别幸福。   **   张燕亲事过后,碧山村里还办好几场亲事,两家达成统一意见的,全都是本村人,而与外村的亲事,除去约定延后的两家,基本上全吹了。   因此,碧山村与碧水村的关系,真的陷入百年难遇的低谷,连张队长跟王队长关系也紧张起来。而碧土村夹在中间,表现得跟黄队长性子一样,哪个村也不愿得罪。   碧山村人想要出村,要绕一截远山路,雪路很滑,靠近半边悬崖。幸亏村民们此刻不用出山。   碧水村人想要爬二碧山三碧山,必须得爬有野兽的三座山,此路基本是不通的。   无论夏季冬季,处于有经验的猎人,爬那些山,等同于送命。娘娘庙被拆,似乎他们也不需要爬这两座山。   冬雪时有时无,山顶山脚的积雪越来越深,一踩下去很难□□。   半山腰的积雪已经厚至成人的小腿肚,偶尔爬二碧山探望杨神婆的叶家汉子,对这点深有体会。   寒风依旧冰凉刺骨。   人类的适应力却很强,村人们渐渐适应这个罕见的寒冬。保暖得当,生病的老人孩子也渐渐减少。   天不下雪,许多村民都出来扫雪。   若有太阳,老人小孩们也出来活动筋骨,伸伸懒腰,或跑跑跳跳蹦蹦。   这天,村子里竟然有外村人进来,来得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位剃头匠。   俗话说:正月不剃头,剃头死舅舅。   俗话又说:有钱没钱,剃头过年。   因此,过年需要剃头,而碧山村村民们,基本都在年前都需要剃头,根据风俗,有抬头兴旺的寓意。   既然剃头如此重要,剃头匠同样也是令人尊敬的民间匠人。   他们有手艺、专门术语、以及工具,诸如剃刀、布单、剪子、磨刀布、猪鬃刷子、掏耳勺、木梳、镜子、推子等。   说起来可能让人笑掉大牙。   除去泥瓦匠外,三村还缺少一位有手艺的剃头匠。   前些年,村里剃头匠意外去世后,后人来不及继承他的手艺。因此,每年都得请外来剃头匠人,或者自己胡乱瞎操刀,草草了事。   可请匠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往常所有幸请到剃头匠,他会在三村住十五天,挨家挨户全走一圈。   要是哪一天轮到的这家不在,追过去,剃头匠师傅绝对不会回头。且,他早中晚饭,轮着在各户人家吃的,还得吃得好。   可见,乡村手艺匠人有多吃香。   今年,因特殊原因,三个村并没有村民花粮花钱,单独请剃头匠。叶爸爸月初买的一套工具,已经答应好几户交好的人家,倒时候借用一下。   但是,在某个冬阳,一位穿着破破烂烂的大棉袄、背着大背篓、踢着湿漉漉厚棉鞋的四十多岁中年人,徒步走十几里雪山路,来到三村交界处,也是碧山村的村口。   他很瘦很瘦,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像是在破旧宽大的棉袄里,裹着一具干瘦的鼓楼架。   大雪封山,村子里竟然来外人。   最先看热闹的是悠闲自在的山娃娃们。甜妹儿也被晓丫头,拉着一起去远远围观,唧唧哇哇,他们不敢离剃头匠太近,怕是大人们口中的‘恐怖花子’。   “打老沫,耪草,勾盘儿,打辣子喽!五个人半个红薯或洋芋,一小把玉米粒也行!有没有要喽!”   这些都是剃头业行话。   剃短头、光头称作“打老沫”;剃长发称作“耪草”;刮脸称作“勾盘”;刮胡子称作“打辣子”。   剃头匠师傅没有走家串户,而是将大背篓放下,把高凳子与长盒子都拿出来。长盒子上面雕刻着两位神将,还骑着怪兽,一个持锏,一个举剑,怪吓人的。   瞅一眼三村的山娃娃们,棉衣棉裤全套包装,剃头匠师傅知道自己来对地儿。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吆喝得更起劲儿,还时不时和善地逗趣远处的村娃娃。   不一会儿,闻声而来的张队长,最先赶到村口。   “胡师傅,你怎么来啦,真是稀客稀客,好久不见,欢迎欢迎!”   “张队长好啊!这不家里没粮,趁着过年,出来混口饭吃!”   两人简单含蓄一番。   张队长递上半块红薯,坐在板凳上一边剪发,一边与聊着乱七八糟的事,主要目的是打听山外的大事小事。   村里来人是新鲜事,难得太阳出来,三村的村民也陆陆续续过来凑热闹,听听新鲜事情。当然,碧山村与碧土村依旧水火不容。   胡师傅拿起推子,对虚空剪两下,咔咔响两声,吓得山娃娃们窜逃老远,或纷纷躲在长辈身后。   听胡师傅讲,碧山村此地的村民,跟外面镇外面村比起来,过得跟神仙一样。   镇上他也去过,公共大食堂接近一日一餐,一餐红薯米汤饭。今年春节,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寒冬腊月,很多村民学着菜花蛇,天天缩在被窝成一团,跟冬眠差不多。   还有各种生死离别的悲剧故事,听得有老人一直抹着眼泪珠,叹一句‘造孽哟’。村人们同样给胡师傅,也分享一两个村子里悲伤绝望的故事。   张队长悲叹一句:   “今年谁都吃不饱,明年更要努力干活!”   胡师傅一边说着闲话,一边认真给张队长刮脸。   剃刀从额头到两颊,到嘴唇,到下巴,到喉咙,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张队长的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剃头、刮脸、挖耳过后,剃头匠拿刷子在张队长脸脖子刷一刷,解开系在他胸前的蓝布,一抖,完成!   张队长正要站起身,胡师傅却在他耳边,偷讲一句悄悄话。村民们不知道那是啥子,只有叶二婶这类的小干部,才懂这天半夜里,两人私底下用五块红薯换得某些‘信息’。   尽管一年才有一次,今年村里愿意花粮剪发的人不多。次日中午,胡师傅冒着风雪,背着装有二十块红薯与少量玉米,重新踏入艰难的雪山路。   **   碧山村村民,暂且将那些糟心事儿要是抛除脑外,除去猫冬,他们一件特别喜庆的事要做——准备过年。   今年春节,可是全村上下数百户村人,统一吃过年饭,这可是过去从没有的大事,想想都令人激动。   春节是件大事,张队长领着干部们,开会一次又一次,终于将过年要吃的粮食蔬菜肉粮水果,通通计算好。且胡师傅的一条信息,让张队长心里一紧。   再不吃,恐怕开春没得吃!   进入一月中旬,年味越来越浓。   汉子们开始宰肥胖的大年猪、杀鸡、杀鸭,再降它们,研制成腊鱼腊肉腊鸡猎鸭,灌一串串香肠烟熏火燎。   女人们打糍粑、做年糕、磨白面、熬红薯糖、酿米酒。   冬季阳光特别珍贵,村民们从库里抬出大木桌,铺上木板以及干麻布,在上面晒红薯片、芝麻和蜡肉粮。   各种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总之,全村人都齐心协力,一起忙着过大年。   那些爱偷懒爱占便宜的村人,难得变的积极起来,生怕少蒸一块年糕,少打一块糍粑,少熬一锅红薯糖。   山娃娃们特别兴奋激动,恨不得立马过年,只要太阳一出来,它们高兴尖叫一声,全都都挤在西边平坝里嬉戏玩耍。   他们最常做的,就是围着忙碌大人们一直打转,眼勾勾盯着流口水,直到被骂被攆,才念念不舍离开。   过一个小时,他们再继续围起来,或者干脆换个地儿围观。   可见,食物的魅力是巨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情人节快乐,新年快乐,么么哒^_^,抱紧你们。   ^_^^_^   叶子某狗狗,情人节不发红包,任性哼哼,嘿嘿嘿。   明天过年开始,连续三天小点心送上,仙女们喜欢记得留言,额,从下一章开始,啾啾啾。   **   话说小时候,过年前家里尤其是男人们都必须修理头发,过年不再剪。   剃头匠镇上也有,现在不见了。   爷爷以前特别喜欢刮面,人家刮完,他睡着了,感觉是能全身心放松的事情………………   ** 第159章 除夕幸福忙   大年三十, 天蒙蒙亮。   全村上下约九成的村民已起床, 踩着喜悦的步伐, 忙忙碌碌。   叶爸爸在屋檐下架起木梯, 在二弟三弟帮助下, 麻溜地爬上屋顶,掸掉土屋顶上的雪与灰, 再铺上一层新的干秸秆。   叶奶奶叶二婶, 领着家里的丫头们, 把大院再次扫得干干净。然后在堂厅正方贴上福禄寿的神像, 用红纸写两个福字,倒着贴到院门屋门上。   家里门边还要贴上一对“事事如意大吉祥;家家顺心永安康”春联,两幅新年挂画钉在大门上。   字是楷书简体字,方方正正,特别整齐特别好看。这是文老师听闻周佳先趣事后,特意写的。   四个小辈也各字写一串‘鸡爪狗刨’的吉利祝福话, 诸如‘长命百岁’‘平安健康’类的,再添上小五凌乱手印或脚印,贴在叶家老俩口房间里儿。   等天全亮, 老俩口坐在上桌。   叶爸爸叶妈妈等辈,端着搪瓷杯或碗, 里面是新泡的野生山茶,味先苦后甘,他们恭恭敬敬跪下,给上坐父母敬茶, 并说一句不重复的吉利话。   等老俩口接过茶,他们磕上三个响头,感恩父母。   父母们祝福完后,接着是一颗俊白菜与三颗萌球儿,排成一横排。   “爷爷奶奶,甜妹儿祝你们天天开心,快快乐乐到永远!”   “爸爸妈妈,甜妹儿祝你们事事如意,幸福永久。”   甜妹儿跟着哥哥姐姐们,学着父母的模样,端起仅两口的甜米酒,跪下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敬酒。   若是蹦不出吉利话,他们也可借用父母辈的。   最后,连小五都在大哥四姐齐心帮助下,成功‘敬酒’,并蹦哒出两个‘好’字。   长辈们喝茶喝米酒的同时,也面带微笑,亲切回应着祝福儿孙辈的话语。   其中,叶二婶最调皮。   若是娃娃们磕头时,屁股撅得不够高。她就不回祝福话,表示自己不满意,等他继续翘臀下去,忍受家人们的打趣逗乐。   直到一个个娃娃球,屁股全都撅起朝上,才算过关。   对此,甜妹儿坦然接受,并表示,谁大谁尴尬!   脸猴屁股似的叶安诚:……   等双方祝福过后,甜妹儿才眨两下眼睛,笑眯眯道:“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二叔二婶三叔,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一口气念得特别溜。   “噗哈哈哈,咱们年夜饭都没吃,甜妹儿这么早就惦记着压岁钱啦!”叶二婶眯眼笑起来,“今晚年夜饭在公共食堂吃,爸妈,咱家压岁钱先发吧!”   除夕夜,小辈可从长辈那里收到压岁钱即“押崇钱”,寓意镇压“邪崇”。   四小辈眼睛齐刷刷亮了。   除去过年,他们兜兜里都没有零花钱。   叶奶奶笑眯眯点头同意。   今天,叶老爷子也罕见嘴角抽了两下,暂且当作是笑容。   叶二婶从兜兜里拿出一包红纸,里面是五分钱,从大到小,她一一分给晚辈们,每人一分钱。   老俩口则是每人两分钱。   叶爸爸他们也是每人一分钱。   甜妹儿总共收到九分钱的红包。   过年新目标,凑齐红包一毛!   早饭必须吃得大吉大利。   炒靑菜,全家一起吃会“亲亲热热”;豆芽汤,黄豆芽形似“如意”,寓意‘吉祥如意’;肉粮是鱼头,但不能吃得全光,这才是“年年有鱼(余)”……主食一定是干饭,因只有穷人家才顿顿喝稀饭。   吃过早饭后,全家穿着厚厚棉衣一起出屋。   大年三十,村民们的第一次见面,一定要笑着先问好,最好能蹦出一两句好话,夸得天花乱坠也行。   大人们迫不及待去公共食堂准备年夜饭。   小娃娃们坚决履行着‘玩耍嬉戏’任务,各家各户串门打量,主要是看别人家的春联与年画,这年代的挂画,全都是一串有图有字的小故事,不比小人书差多少。   虽然有的人家,挂的是去年前年的年画,上面系一条新红线。但上面故事还是很有趣,娃娃们可以模仿上头的人物像或兽像,做逮人追人类的小游戏。   在他们离开之前,长辈们会多嘱咐一句:   “要是谁哭鼻子,今晚就没有香喷喷的年夜饭吃!”   全村上下仿佛焕然一新,处处都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   上午十一点,村民们集中在平坝上,或挑或拎或提着扁担、竹筐、铁楸、镰刀、锄头等工具,往二碧山走去。   这是碧山村的风俗——祭祖挑坟、拜娘娘庙(划掉)。   山娃娃们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却被家长们阻止。他们扯着爷爷奶奶的衣角,不解地问东问西,最多的是‘我咋不能自己走呐?’。   因山路的厚雪并未清理。   往年这个时间,山脚上隐隐约约有绿油油野菜冒出头,或者油菜花田里,一两株吐露黄色花蕊,表达着春天的偷偷到来。   而今年,山脚下的雪还未化,累积深度可以到人的脚腕处。   沿着铺满厚厚实实的积雪艰难往上走,冷风也渐渐加大,风里并没有暖阳的温度,村民们皱紧眉头,把棉帽棉手套围巾裹上,小娃娃们紧紧搂在怀里。   直到爬到半山腰,村民们才各自散开,找各自的先人坟墓。   每一座无人认领的坟,都有可能是自己的祖先,在这里,人们收敛起嬉闹,态度尊敬,神情专注,目光怀恋。   越古老的坟堆杂草丛生,墓石早已消失不见,需要先用镰刀等打理一番,然后挑土堆砌在坟堆上,并且用铁楸将青草一层一层覆盖上去,这就是给祖先的屋顶。   叶家人来到坟林深处的左边当向,见到两个相对较新的坟墓,有墓石,不远处还有一个杂草丛生的旧坟堆。   墓石右下角处隐约约刻着‘孝子叶利海……孝重孙叶安诚’等,媳妇女娃是不能随便上墓碑的,除非做出大贡献,娘娘庙神婆点头同意,可惜娘娘庙都不在。   ‘挑坟’完后,将装有肉酒菜果等,从左往右,一一到墓碑前。   叶家人全部下跪,认认真真磕三个响头,唠叨几句家常,说说家里的情况,在求祖宗保佑全家平安,事事顺利。   烧完黄纸后,才将那些带有祖先祝福的肉酒菜果,全部分吃完。   这便是祭祖挑坟。   村里再也没有娘娘庙。   但祭祖完后,大多数村民习惯来到坟林某处,尊敬拜三下,然后将‘小小心意’放入一个大竹筐里。   冬阳下,坟林里的小土屋,安安静静伫立在原地,不声不响。   没过多久,土屋上方冒出几缕青烟,可能是某人在熬药,或做饭,或烧柴火。   村民们真心笑了。   随后,大家陆陆续续续离开这祖先的安息之林。   **   年夜饭还未开场,公共食堂炭火篝火烧起来,门口贴着春联、挂着年画,窗上是用红纸剪得各式各样的窗花,屋内还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里头点着两截红蜡烛。   天色微暗,甜妹儿踏入西边平坝,借着寒风,各种各样食物飘香入鼻。   糯米年糕松糕的甜香味儿,黄豆炖猪蹄的肉香味儿,凉拌鸡杂的麻辣味儿,还有最吸引人的自制麻辣火锅料味道……   村里过年,糯米年糕每年都是必不可少的,年年高(糕),寓意着收成一年比一年高。   甜妹儿使劲儿吞咽口水,扯一扯思丫头的衣服,好奇问道:“二姐,咱今晚吃啥?怎么这么香!”   思丫头也一脸馋意,拍拍她的兔子棉帽,笑嘻嘻回道:“咱们吃火锅!”   因为地方潮湿,碧山村中富农以上,哪怕是丰收年的穷农,过年也喜欢聚在一起吃火锅。用自家种的调料,炒制的锅底,加上自家种的蔬菜,少量肉等。   亲热暖和温馨,还有红红火火的寓意。   公共大食堂里的火锅可不简单。   香而不腻的油,本地山上地里长的数种香料,一些祛寒暖胃药材,以及生姜、葱、蒜、豆瓣酱等调料,炒制成的锅底。   每一种火锅锅底都有区别。   锅底倒入水,最后配上本地的醪糟和老坛的芽菜,这绝对是过去地主以上人家,才能吃得起的传统火锅。   碧山村大食堂的火锅分三种,麻辣红锅、椒香清汤红锅、炖鸭炖鸡熬鱼的鲜清汤锅。这些火锅有主麻,也有主辣,还有老人与奶娃娃口味,老少皆宜,保证全村都有的吃。   平坝坝里人越来越多,聚集的都是年轻人,娃娃们迫不及待盯着食堂门口,心里不断祈愿‘快一点,快一点’。   除去炊事员们,哪怕是张队长,也必须等到所有老辈们,先进入食堂,选择好位置坐下来,才能排队有序一一进入。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好梦,除夕夜快乐。   红包明天晚上守岁的时候,统一发喔!抱紧么么哒~   叶爷爷叶奶奶,叶爸爸叶妈妈,叶二叔叶二婶,叶三叔,叶安诚,叶思思,叶晓晓,叶甜甜,叶安平:祝大家除夕夜快乐!祝大家天天开心!   恭喜发财~~~   哈哈哈哈哈。 第160章 红火与守岁   进入大食堂, 数把篝火照屋里红通通的, 每圈着的一桌都有一盏油灯, 新换的灯捻被拨得通亮, 红纸、灯笼、窗花…四周全都是喜气洋洋的大红色, 村人们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愉悦的笑容。   八仙桌作为供桌摆在东边窗户下面,上面不再有保家仙的众神排位以及‘天地国亲事’的家先牌, 但东边窗户开着。   供桌正中燃烧着香烛与蜡烛, 以及白肉、高粱酒、白米饭三碗最典型的饭菜酒, 还少不了双数的木筷。   甜妹儿好奇瞅一眼八仙桌, 却被叶二婶强制转过头。   她脸上带着慎重的表情,小声嘱咐道:“不许往供桌上乱看!”   又是一个禁忌!   甜妹儿瞬间明白,乖巧点点头。   连续十多天,家里娃娃们都被反复嘱咐各种春节禁忌,通常都是不准或不要做什么,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这几天,村民们都看得特别严重。   而且还有很多禁忌顺口溜。   比如“初一斧子劈开柴(财),劈开再也回不来”, “借别人钱,全年靠外援;借给别人钱, 钱财外流一年”之类的话。   甜妹儿将视线移到另一边。   因为火锅,整个屋里摆设也不同。   周岁以上的奶娃娃也需计数,每十二人圈成一桌。最中心是一个铁炉或铁盆,‘噼里啪啦’柴火燃烧着, 上面架起大铁锅或铁罐。这里都是各家各户家里提供的餐具铁器。   热气腾腾的数十鲜锅热汤,蒸汽弥漫整间食堂,不断溢出麻辣鲜香味儿,诱得人直流口水。   也让所有村人们暖胃暖心,食堂里温度达到冬季最高点。   老辈们已全部入座,他们座位都是正东边主位,因为是过年,桌席是按照各家各户来算的。   人数少的恐怕就要跟别人凑一桌,人数多的也可能挤一两个去旁边桌。比如叶家,十二口人,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张队长一家也同样如此,只讲亲情,不讲权利。   看到爷爷奶奶,甜妹儿瞪瞪瞪跑过去,被叶爸爸拎着后领,腾空而起,笑道:“屋里都是锅炉,小心烧到你!”   哪怕那个锅炉都被装满重物高木桶、放碗筷的木案,围护起来,大人们也得盯着调皮捣蛋的娃娃们。吃年夜饭,除去开心,也得留意一下家人们的安全。   待全部人都入座以后,碗筷依旧暂不能动。   年龄最大的张老祖,柱着拐杖颤颤巍巍站起来,拿起搪瓷杯,里面装着温热的甜酒,也许只是温开水,她做出一个举杯动作。   因怕过年说出失礼的话,甚至说错话,这是比较不详与扫兴的。张老祖眯着笑眼,只蹦出一句每年都重复的话来,“祝大家新年好!平平安安发大财,饭菜多吃点!”   所有人端起碗,把里面的一口汤或甜酒或温水,全部喝光。紧接着,亲人们按此相互祝福,说说笑笑闹闹,屋里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大家伙随意动碗筷。   吃火锅最重要的是酱料搭配,各家各户木案上摆着红油辣子、红靑辣椒、豆油、醋、花生油、姜蒜、盐、味精等,连新鲜的小葱切段都有。   这些都是村人们自己种的。   单单说配料里的新鲜小葱,在寒冬腊月之前,空空荡荡的村子大菜窖里,先铺上厚厚的黄土,在秋季种上一些小葱,做一些简单的浇水或保暖措施。   因菜窖冬暖夏凉,到二月份春节的时候,菜窖里最先冒出几抹绿色。它们成为谁庆祝春节最好的礼物。   大过年的,食堂里图热闹喜庆,除去一些忌讳,人人都可以再里头走来走去。比如舀配酱鲜汤、敬酒敬茶、说祝福话等。   叶家人爱吃辣,选的是麻辣火锅,至于小五的炖鸡汤鸭汤,白家老俩口早已替他准备好,要多少有多少。   “妈,我要吃辣的,还要芝麻和花生,还有一点点糖醋!”坐在木凳上扭来扭去的甜妹儿,迫不及待端起小的调料碗,扑闪扑闪着黑葡萄眼睛,看着妈妈卖萌。   晓丫头那大傻帽,自己配的酱料,哪有叶妈妈配得好。   叶妈妈拍拍她头,将所有人的空碗一一叠起,问清口味后,转身将麻酱、辣酱、清汤酱等基底配好。   然后去隔壁桌,笑着借一小勺炖鸡汤或炖鸭汤冲入,鲜料忽晕开,用筷子蘸一点舔舔,舌尖刺激味蕾,味道刚刚好。   配料的同时,叶爸爸他们已将定量的大猪肉、猪肝、猪心、猪脚、猪肚,以及鸭肉、鸡肉、爪子、翅膀、脖子等不容易熟烂的肉粮,先放入辣锅里。   等锅底微有动作,再放入玉米、洋芋、黄瓜、冬瓜类。等锅里有气泡后,才放入青菜、白菜、莴笋、红薯叶红薯藤等叶子菜,可以烫几下就全熟。   等不急的丫头们,已经将筷子伸向旁边的腊肉、香肠、酥肉、鲜辣凉拌菜,这些都不需要下锅煮熟。   甜妹儿喜欢土制法烟熏肉,嚼劲足、盐味偏重、烟熏味浓香,下饭或下菜,都特别香。就算不下饭,配上一口甜甜的醪糟,好吃的想吞掉舌头。   叶妈妈却不允许她吃太多甜的,理由是‘曾经吃几片咸野味,然后喝汤很多,半夜里尿床’。   甜妹儿:……   叶家老俩口,端着独有的一碗老黄豆炖猪蹄,里头黄豆炖得香烂,猪蹄有点少,喝下一口,暖烫暖烫的,豆香味浓郁,肉香味夹在其中,恰到好处。   笑笑闹闹中,火锅已经开始冒出一串串气泡,麻辣味飘入每个人的鼻里,锅里的肉与菜在慢慢变熟。   晓丫头与思丫头,迫不及待站起来,踮起脚尖,够着手臂,将漂浮起来的熟青菜白菜或几块肥瘦肉,夹入碗里。   甜妹儿站起来,还是够不着木板围着的铁锅,看一眼自己的短胳膊短腿儿,身高是力气与速度无法弥补的。   她抽抽嘴角,抬起头请求大人,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笑得乐不可支,连叶老爷子也难得露出笑容,一副等看看好戏的模样。   唯一正常的,是‘甜妹儿小迷弟’叶小五,以及只顾着大口吃的晓丫头。   甜妹儿:……   “甜妹儿,你咋不夹肉呢?”   此话来自最爱逗晚辈的叶二婶。   为了吃,得放下面子。   反正都是小屁娃一个,年纪小不尴尬!   甜妹儿撒娇卖好道:“因为我还是奶娃娃,腿太短哩!在过两年,我一定比二婶婶高,到时候天天给你们夹菜。”   “哈哈哈!”   欢声笑语中,甜妹儿面前的碗,很快堆满小半碗。鲜、辣、麻、香、酸、甜,多味俱全,香辣入味的肉菜,热烫度刚好,在寒冷的冬季里,吃的人满头大汗。   从头发尖,到脚趾头,每个人都变特别暖和。   汉子们更是将棉衣脱掉,露出老母亲与媳妇儿亲手织得毛衣。   要是谁家特别好看,准能引起一片羡慕的目光,比如叶妈妈王红霞,她就得到很多人的夸赞。   要是谁家比较难看,尤其是媳妇儿做的,善意的逗趣哄笑声传来,当作饭后笑谈。他的媳妇儿一定羞得满脸通红,说不定这汉子回去得过搓衣板。   少数如叶二婶这般爽利的妇女,直接跟着笑闹回去。   又一高潮来啦!   幸运的人家,可以得到带牙齿的猪头骨,由娃娃们们平分。   思丫头、晓丫头、甜妹儿,三姐妹花共同分享一个猪头骨。   在其他娃娃们羡慕目光下,像三只小狗崽,双手捧着猪头骨,啃着炖烂的猪肉、吸溜吸溜其中‘吃下长脑子,来年变聪明’的猪骨髓。小五也舔吸两下。   浓郁肉香豆香,让她们连牙齿缝的肉渣都没有放过,甜妹儿觉得自己,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骨头!   火锅沸煮,热气腾腾,热闹温馨,期待来年日子红红火火。   **   丰盛美味的年夜饭后,村人们开始收拾铁锅、清洗碗筷、擦拭搬放桌椅,以及保留炭火不灭,尤其是食堂厨房里的灶台火种,灭掉可能得罪灶神。   因为过年烧柴是上等木柴,特别储备或买的,这种柴火耐烧,用火灰埋在灶膛里,可以通宵不灭。   因为人多手快,没过一会儿,食堂变得干干净净。   年夜饭后,村民们也没散去,围成里三层外三层,胆大的年轻人开始讲故事、说评书、唱大戏、跳舞、翻跟斗……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热热闹闹,欢声笑语冲破暗空。   大胆的晓丫头与甜妹儿,也十分艰难地合作了一个猴子偷蟠桃的故事。两人的搞笑互动,倒是让旁人看得乐不可支。   直到深夜八点多,村人们才抱着碳盆、拿着一小截鞭炮、借着晃晃悠悠的煤油灯、端着两个碗,里面有一点点白肉、几粒白米饭,浅浅一层米酒。   互相道一声祝福,出食堂往各自家里走去。   噼里啪啦——   甜妹儿回头瞅一眼,原来是食堂外,张队长刚点燃土鞭炮。   男娃哇们止住脚步,眼巴巴瞅着鞭炮放完,冲进硝烟味里,去红纸黄沙里,将残留没爆的土炮都捡起来。   家长们拎着调皮捣蛋鬼们的后领,强行拖走。   今日,大家还得回家办重要的事情——神秘而神圣的守岁。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爱心发射bububu!   新年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么么哒!   甜妹儿:叶家过年还有一章多?。   主要让大年初一看得能开开心心。祝福仙女们新的一年身体健康、赚钱多多、幸福满满,新年快乐…………   叶子大年初一晚上继续发红包哟~   今天白天努力再来一章,守岁晚上喝得有点晕乎乎的……抱紧大家,么么哒,晚安呦~   ** 第161章 新年与汤圆   碧山村冬夜很安静, 鞭炮声后, 村民们沿着山村小道往家走, 周围一片漆黑, 油灯火摇摇晃晃, 一闪一闪的,风阴凉阴凉, 吹得人头皮发麻。   往年在碧山村, 从年夜饭开始, 各家各户都缩在自家自院。如今人在外头有, 这黑漆漆的寂静冷夜,土屋里外暗黄的灯光,总让人联想起各类恐怖故事。   诸如,传说中大年三十、爱捣乱的年兽,或悄无声息回家过年的祖辈灵魂,或一直流传的‘女娃娃除夕夜不能乱跑, 会被祖辈带走’等禁忌或故事。   忽而冷风吹来,手里油灯一晃,吓得村人们一个激灵, 把娃娃们紧紧搂在怀里,加快步伐, 迅速往家里走去。   直到回家,村人们猛得呼出一口气,砰砰砰跳的心终于平缓过来。这就是‘家’的安全感,而过年, 在外游子们都会想家。   “爸,咱家灯也没灭?”一进叶家大院,眼尖的甜妹儿就透过窗户缝隙,瞅到屋里若有若无的暗黄油灯。   “除夕家里的灯可不能灭。”   叶爸爸揉揉她脑袋,笑哈哈回道。   他把她拎到堂屋火盆前,跟哥哥姐姐呆在一块儿,转身去忙活其他。   叶家人首要做的事,是将八仙桌在东边角摆好,放上白酒、白米饭、白肉,再点燃三柱香,祭奠祖先与神灵。   按照本地守岁的习俗,每间屋子,包括厨房、后院小屋、厕所,都要燃篝火或点油灯。跟平日夜里不同,今夜,家家户户屋里最高全都亮堂堂的。   守岁气氛渐浓。   在儿女们期待的目光中,叶奶奶提出一个大竹篮,里面是水果糖、红薯糖稀、爆米花、冬枣冬梨柿子、瓜子花生、核桃榛子等丰富多样的零嘴。   叶妈妈正准备熬一锅温热的冰糖雪梨汤,甜甜的,既解渴又暖身。   守岁期间,不能熬夜的老人、孙辈可以去睡,只是不能脱衣服。   但今年此夜,除去熬不住的奶娃娃小五,娃娃们谁也不愿睡觉,围着竹篮挑选喜欢的零嘴。个个都跟小仓鼠一样,小嘴巴一鼓一鼓,眼睛亮闪闪的。   大人们也不无聊。   叶爸爸嘿嘿嘿一笑,回屋翻箱倒柜,找出一包红纸,里头是三叠厚厚的旧桥牌,它虽不值几个钱,却保存得挺好。   瞅到眼熟的桥牌,甜妹儿眨眼偷笑。   穿之前,她可是玩桥牌高手,陪着爷爷奶奶,简直大杀四方,不知赢得村里多少老人娃娃们。   是的,哪怕是后现代的二十一世纪,麻将与扑克牌流行的时代,桥牌也能在本市牢牢占据三分之一地盘。   碧山村家家户户,基本都有数副桥牌。因为只要不丢失,它年年都可以玩,旧得又卖不出去,家里累积成多。   这是本市的一种传统牌玩法,不知是哪个朝代开始流行的。建国后,种花国禁止赌·博。但市里县里,竟把桥牌作为‘当地文化’上报,虽然没得到广泛承认,但村里过年过大节玩它的不少。   家里每副桥牌都做得挺用心。   它是用白纸作面,花纸衬背,长十多厘米,宽不到三厘米。衬背上多样花纹,叶家的衬背花纸是红色小葵花,中间是圆花心,周围绕以八花瓣。   牌面有黑红两色,上面是大写数字:壹到拾。   玩法很多,输赢特别少,甚至可以不赌·钱不赌物,也能玩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而且,玩一把通常需要两三小时以上,消磨时间最佳法子。   说起来这事有点搞笑,村民们把桥牌上大写数字一到十,心底记得比谁都清楚,却依旧大字不识一个。   因为这些大写数字,只要换个地儿写,比如被记录在书本、墙壁上,不连在一块儿,他们还是‘不认得’。   桥牌只需三人玩。   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不赌博,图玩个性质。   叶安诚与叶三叔面面相觑。   他们也会玩,但有牌独缺一人,这年代没手机没电视,只能在旁边看着他人,边吃边玩。   “三叔,大哥,我们来一桌,我可是桥牌高手!”甜妹儿把枣核扔进竹筐,站起来拍拍手,一副趾高气扬模样。   乳臭未干的三岁丫头,竟说自己是桥牌高手!叶家长辈们停下手里动作,瞪圆眼睛盯着她,满脸疑问。   甜妹儿小腿一软,忙傻笑解释道:   “桥牌上面有壹、贰、叁……拾,我都认识,还会写哩!”   过年过节,大家也不纠结这个,以为她是在夏白家那里看到桥牌。叶老爷子则打算年后,再好好教育一下小孙女。   而且,在村人们心里,只要不涉及赌钱类的不好习惯,过年小娃娃爱玩闹嬉笑一下,没啥大问题。他们也是这么长大的。   于是,叶三叔、叶安诚、甜妹儿成功组成‘搞笑’一桌。   软乎乎的小手,连正副牌都抓不稳,她必须得两只手一起捧着出牌,时不时还得放一叠在木板上。   正个过程,叶三叔噗哈乐得浑身颤抖,不停逗趣小侄女。   忽然,甜妹儿眉毛一挑,得意笑道:“大胡!”   白嫩小手把牌随意一摊,小短腿晃晃荡荡两下,磕两个瓜子,享受姐姐们崇拜的目光,一副‘你们太弱,我太强’的臭屁模样。逗得叶二婶她们哈哈大笑。   叶三叔与叶安诚:……   论运气,她是真的好。   论技术,她才是身经百战。   总之,除夕守岁的夜晚,甜妹儿凭借桥牌,狠狠折腾三叔与大哥。   直到接近凌晨,在供桌前,全家人齐齐刷刷地跪一片,辈份高的跪前边,辈份小的则在后面,给祖先们上香磕头。   凌晨一到,碧山村忽然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穿出鞭炮声,空气里弥漫着或浓或淡的硝烟味,娃娃们蹦蹦跳跳、激动不已,这也是熟悉的年味。   辞旧迎新——   新年快乐!   **   大年初一,冬阳起早露出一角,新春伊始,满村喜气洋洋,一派祥和。   叶家土屋里,勤劳的俩妯娌,在客厅边闲聊边做早饭,奶娃娃小五不停蹦哒着他有力的短腿、企图迈出堂厅。   其他人都在温暖被窝里,罕见地‘赖床’。   在碧山村,年初一上午最好不要催人起床,迫不得已催床也不能叫唤对方的名字,否则表示‘对方整年都要人被催促,才会事情’,通常早上都任由家人好好休息。   当然,那时候的村民‘赖床’不会到九点,自然不会影响客人拜访。   除去这个,还不能洗澡洗头、洗衣服、动镰刀斧头、打扫卫生倒垃圾等,都可能都会影响本年的财运。   若是打碎东西,可说一声‘岁岁平安’,若是不小心说错话,立马跟老天爷道歉一声。总之,错误再所难免,总能找到补救方法。   直到八点多,叶家人才陆陆续续起床。   醒来之后,穿衣梳头后,众人鼻子情不自禁一嗅嗅,肚子立马‘咕噜’一声回应,寻着食物的香味儿,出屋门来堂厅。   此刻,或甜或咸的白嫩嫩汤圆,一个接一个蹦哒入开水锅里。大年初一,各家各户都爱吃汤圆,象征着团团圆圆。   甜汤圆馅是黑芝麻、花生、红糖,咸汤圆馅是猪肉、鸡肉等。   至于新年副食,每逢过年,最常见的是炸酥肉,可以得到猪油,干酥肉还能存放许久,叶家今年往炸大半筲箕,足足有两、三斤重。   桌上还其他荤菜,主要有凉拌猪耳朵、甜糯米醪糟、香肠、腊肉、油炸红苕洋芋、酸辣白菜、瘦肉炒莴笋等。新年第一天,三餐都得吃丰盛,尽量荤菜多,素菜少,把家里最好的东西做成菜。   “妈妈,汤圆我要咸的!”   不同的馅形状不同,咸的是长条椭圆的,甜的是圆的。   热乎乎的汤圆,从锅底渐渐漂浮起来,在大铁锅里挤做一团。自家做得都是馅多皮薄个大,四五个能装上一碗。   小五对白白胖胖的汤圆很感兴趣,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热气腾腾的。甜妹儿抱着大斗碗,左右两边蹦哒来蹦哒去,小五的小脑袋也跟着左右摆动。   啪啪啪啪!   甜妹儿的屁股,被轻轻拍了四巴掌,连惩罚都是双数的。   “不许调皮捣蛋!”   叶老爷子板着脸道,换做平日,可能早就骂出声。   甜妹儿严肃点头。   她夹起滚烫的汤圆,仅仅吹两下,迫不及待咬一小口,鲜香嫩猪肉馅配上白软糯的白外皮儿,恨不得一口全部吞下。   吃货三姐妹花,每个人纷纷钟吃掉十个白胖大汤圆。   叶小五才一岁多,最多能吃咬小半块、糯米做的汤圆,吃太多怕不好消化。   胃口大开的奶娃娃,很不高兴。   他决定不理睬调皮的哥哥姐姐们,一个早餐时间。   “吃!”   不吃鸡蛋羹!   **   早饭过后,叶奶奶将一大盘炒瓜子、炒花生、爆玉米花等,摆在堂厅桌上,其他零嘴则收入屋里。   院子里,叶爸爸点燃一截长的土鞭炮,噼里啪啦,响得热热闹闹。   兴奋的晓丫头,迫不及待去接过来,咧呲着小白牙,半眯着眼睛,提着那截鞭炮,院后院到处转。   她一路跑蹦,一路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摸摸’掐一截鞭炮,慌忙塞进衣服兜里,由于太过紧张,左脚还绊右脚两下。   甜妹儿瞅一眼、屋檐下看戏的一群人:……除去小五,谁都知道你在干哈!   叶爸爸也不着急,由着她把鞭炮,‘偷偷’掐掉三分之一。   鞭炮声停后,他才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三张啪啪纸,分给三个小辈,刻意忽略脸烫得通红、眼睛到处乱瞄的晓丫头。   啪啪纸是山娃娃过年玩的鞭炮。   它是两张很薄的红纸组成,中间夹着土炸·药,一个圆点一个圆点,有点类似包装泡泡袋。玩的时候撕下一粒,用脚一踩或石头一敲,就会响,特别有趣。   晓丫头急得团团转,憋得脸通红,甚至连兜兜里土鞭炮都忘记。直到甜妹儿不忍心,在一旁扯着衣服兜提醒,她才知道犯错在哪里,‘上交’鞭炮,被训认错。   作为‘悄提醒’与‘掐鞭炮’的惩罚,甜妹儿与晓丫头只能分一张啪啪纸。   甜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大年初一也在努力,去努力写下一章,新年快乐快乐快乐~   甜妹儿:新年快乐,与仙女们一同过年差不多到这章,下面我得走在前面啦,么么哒,新年快乐!!!!!!!   这章与下章的红包小点心,明晚初二发哟!   说好的三天,叶子信用满分,哈哈哈^_^   **   早上还是被老妈叫醒,吃一碗汤圆,自家包得,猪肉馅的,叶子吃了十颗-_-#   小时候我能吃十二颗大的。   当然,甜的最多一颗。   桥牌据说列入本地非物质文化遗产?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叔叔婶婶舅舅舅妈……长辈全都会,晚辈们半数会。   去年外公生病,我跟一表弟天天跟他凑一桌,打桥牌。   他们赢,叶子输~~~~~~,每次都是我输!   主要大写的数字,我见一次晕一次,老是把几个弄混,今年还是抢先拉着外婆打麻将,嘿嘿嘿嘿。   当然,晚上我准时记得码字。 第162章 村里忙拜年   大年初一, 从九到十点多, 各家各户的鞭炮声接二连三响起, 东一处西一角, 带着美好的期盼, 迎接新的一年。   陆陆续续的鞭炮声,在碧山村上空, 久久不愿停息。   拜年时刻, 人情来往, 正式开始。   关于拜年, 碧山村流行一句俗语:   “初一里,初二娘,初三往后亲戚好友到处忙”。   意思是说,年初一主要是在家里与村里拜年,儿孙给父母拜年,村里亲戚好友们拜年。初二女儿到娘家拜年。初三以后则是亲戚好友拜年忙。   别看拜年走亲戚似乎很容易, 亲戚多的人家,拜年能一直延续到元宵前后,才能把所有亲戚好友家挨个轮上一遍。而且, 送礼、收礼、给红包、吃饭喝酒……全部各有讲究,拜年一点都不轻松。   当然, 也有应付对策。   亲戚多的人家,家里人口也多,通常都分开拜年,时间也就能挤出来。寻常家亲戚好友间, 拜年不一定要人齐,礼到加代表到,也就行了。   诸如,爷爷奶奶作为家中守门辈分最高者,通常都在家里守门,招待上门拜年的客人们,不至于失礼貌。况且,不是谁来都会请客吃饭的,有时只需聊聊天类的。   而父母辈的亲戚,可以一人单独走一家。   至于孙辈们,除去外婆外公类极其亲近的人家,都可自由选择。   当然,山娃娃们特别喜欢拜年。   他们不止给亲戚朋友拜年,还给村里父老乡亲们拜年。   每年大年初一,鞭炮放过之后,再跟着父母把几个村里亲戚好友家走完,然后,娃娃们成为自由人。   七、八个山娃娃们,成群结队,给每家每户拜年。   一进门或院子,大多数娃娃就弯腰高声喊:“爷爷、奶奶、伯爷、伯娘、叔叔、娘娘,拜年发财!新年快乐!”   少数娃娃害羞躲在别人背后。   还有的娃娃嘴巴跟抹蜜糖,吉利话一句一句往外面蹦哒。   对于主人家,有的人会笑嘻嘻回几句祝福、有的人家会给一小把炒瓜子、有的会给半截啪啪纸,有的会给几个木头玩具、有的会给红薯干南瓜片………各种各样的吃食与小玩具,或者祝福。   穷人送祝福,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最多得到娃娃们的几句嘀咕抱怨,大多数人们都能够理解。   至于微富人家送祝福,可能会被村里碎嘴村们念叨两句。这也少不了几块肉,反正被他们念叨的人一直很多。   总之,大年初一,可是村里娃娃们的丰收年。看他们的收获,就能猜测到今年村里的秋收好坏。   娃娃们在村里转一圈,积少成多,衣裤兜兜里、手里,全是满满的零食或玩具,遇到丰收年,转一圈得跑六、七趟家,简直丰收满满,令他们激动不已。   当然,娃娃们长得可爱不、穿得干净不、嘴甜不甜、合主人家眼缘、运气等,不同娃娃们,得到的拜年礼也是不一样的。   过年期间,山娃娃都爱比谁得到的最多,最好。经常从谁谁里,冒出他得到一个红鸡蛋或小人书。   大人们一听就知道,这一定是娃娃们爱面子吹牛,却也不揭穿他们。躲在背后偷偷听热闹,憋笑痛苦,盯着对面的某人,挤眉弄眼,互相打趣。   “张三,我记得你小时候,拜年礼是一条鱼”   “李四,别说我,你小时候得到的可是,一间青砖靑瓦房。”   ……各种美好的童年回忆响起。   哈哈哈,看来小时候吹牛的人挺多。   **   今日,叶家堂屋里摆放的是爆米花、炒瓜子、炒花生,这说明今年给娃娃们登门拜访的拜年礼物,都是这些。   量不多,不打眼。   屋内,叶奶奶已将将节礼一一分好。   比如送夏家,两斤红薯、两斤玉米、两斤土豆、二两自家酿的米烧、两只麻雀、两个鸡蛋、卷旱烟。   特别丰厚,因为这是甜妹儿第一次给师父拜年,师父可是能交给你往后‘糊口’技术的人,必须得重视。   其次便是白家、张家、周佳先家、郝家……等亲戚好友。亲厚交好的人家,节礼重一些。亲戚关系浅的,薄一些,人情来往只要不失礼就行。   叶家村里杂七杂八的亲戚朋友,并不算最多、但也不少,毕竟叶老爷子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每年拜年的人家还可能变化。   比如,刚认亲戚的张老爷子家,往年去他家作为同村村民,今年作为远房表亲,这送的年礼自然也不同。再比如,与谁家今年交恶,两家就算是亲戚,也会渐渐疏远。   在叶家人背着背篓出门前,甜妹儿把啪啪纸折叠起来放屋子里,出门一看,眼晴忽然瞪得圆溜。   但见,大哥叶安诚正在给叶三叔弯腰拜年,并称呼‘干爸爸,新年快乐’,然后叶三叔揉揉他脑袋,回两句祝福,然后从兜兜里取出两分钱,给他作为拜年礼。   “大哥?三叔?”   甜妹儿眼睛瞬间迷茫。   思丫头整理一下四妹的帽子,笑着给她解释道:“三叔名字叫叶诚,大哥名字叫叶安诚,这是因为三叔是大哥的保保,也就是干爸爸。”   甜妹儿:……没听明白。大哥跟三叔的名字确实容易弄混,一开始她都得想一下‘小五叶安平’,才能反应过来。   叶爸爸搂着她起来,跟留在屋里的老俩口着道个别,一边往院子外走,一边将叶三叔他们的叔侄渊源。   拜保保,又称为认干爸或认干爹。   这是碧山村所处之地的有趣风俗之一。   许多体质弱小的山娃娃,都有这么一个干爸。干爸可以是陌生人、亲戚、朋友,啥身份都行。   叶安诚小时候体弱多病,瞅着一天比一天消瘦,旁人建议给他认个有缘的干爸,希望可以保住他。   认干爸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靠缘分的。   离村不远处的山路,有一条简陋的古老木桥,,它使用几块木板拼接而成,窄小到一次只能过一人。   它桥横跨在一条不算宽的溪水沟上。桥的两边各有一棵粗大树,展开的各种树枝,可让过桥之人扯着。   这座桥被称为‘亲缘桥’。   常有病弱娃娃的父亲或母亲,躲在一边大树后偷偷等待对面有缘人,比如第二个过桥人,然后征求其意见。只限男人,传统风俗重男轻女严重。   若双方同意,便可以达成统一意见。   欢欢喜喜经过复杂的程序,病弱娃娃拜得干爸,求他保佑自己的儿子。   而叶三叔与叶安诚,就是这么机缘巧合,这也是他们名字都有‘诚’的原因。   每年叶安诚必须给干爸拜年,甚至叶安诚结婚,叶三叔也得出一份聘礼,有点类似‘半子’的意思。   叶小五同样体弱。   叶爸爸去‘亲缘桥’等二十二天,特别巧合,他的有缘人都不在。   甜妹儿眨一下眼睛,灵感突现,她总觉得自己是小五的有缘人。   脑海中浮现——   小五:干爸!   甜妹儿:哎,乖儿子?   小五:干爸!新年快乐!   甜妹儿:乖,年礼给我,红包给你!   小五:干爸!我结婚啦!   甜妹儿:乖,嫁给干爸我?   “噗哈哈哈——”   甜妹儿乐不可支,笑得浑身颤抖。   完全不懂她笑啥的叶爸爸:……   **   除去特行独立的夏老爷子,村里拜年走亲戚的情况都差不多。   将年礼放下,给长辈们说说祝福语言,给娃娃们包压岁钱,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聊些家里长短、回忆从前日子、期待明年收层、共同怀恋一些某些事或某些物。   因今年秋收令人失望、各家各户存粮上交队里,大家至今还吃着食堂,家里存粮有限。没人会真心留客吃饭,也没傻子会把客套话当真。   至于拜年礼,基本都属于有来有往。   很多村民都会把这家年礼,换个新包纸红线或几个红薯,再送给那户人家,这不尴尬也不失礼。   互相拜年,是碧山村人情往来必,不可缺少的重要礼节。   甜妹儿从师父那里得到一个‘两块钱’大红包,大方的白家老俩口与张家老俩口,分别给了四毛钱,其余爷爷婆婆类的,都给一分钱,还有两家没给压岁钱的。   而这些钱还没捂热,直接被叶妈妈上缴,甚至连着昨日的九分钱。   压碎压岁。   通常除夕夜一过,娃娃们的红包,重新回到家长们那里,借口是‘帮忙保管’。   有的家长确实帮忙保管,等年纪大一点还给孩子。有的家长却直接征用。   甜妹儿:……我都还没捂热!   可以自己保管红包的叶安诚,安慰四妹道:   “咱们的压岁钱都包在一个红纸里,等十二岁,妈妈就会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好梦哟~   捂脸,本来想一直写到村里来客的……叶子手速一直感人,只能明天继续。   **   拜年现在没多少规矩。   娘家婆家都在走。   哈哈哈,我天天蹭饭外婆家,倒是爸爸的亲戚离得远一些。   至于认干爸。   叶子有一个干爸一个干妈,两者不是夫妻。   一个就是叶子的舅舅,小名也是他取的,从小到工作前,每年收他两份红包,爽啊!   认干爸的方式,听老辈们讲的,我们镇的名字以桥命名,以前就有那种逮着第十二个过桥人,问人家愿意结干亲不,想当于逢年过节多走一门亲戚。   不过现在干爹被新闻弄坏了,我表弟他们都没有认,似乎‘干爹’被打趣成坏词语-_-#   这类风俗越来越少。 第163章 年初一会议(修虫)   压岁钱暂先放一边, 对村娃娃来讲, 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拜年, 可是一年一度的‘大喜事儿’, 每年腊月底就开始掰指头, 期待着年初一的这天。   甜妹儿等三姐妹花,胸前或腰间都被挂着一个小的粗麻布袋, 与大海宝、小二黑、牛二娃等十多个小屁孩们, 聚集在一起, 共同商讨‘拜年大事’。   比如村西边的黄老爷子最好大方, 但需要早点去,晚一点就啥都领不到。   再比如,李家婆婆性子慢,喜欢好的留在后头,早一点反领不到好东西。   总之,选择那一条好路线, 怎样拜年最快速、最有效,需要许多经验,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   沿路上, 山娃娃们欢呼雀跃、嬉闹追逐,敲门进入一家, 嘴里蹦哒出各种各样的吉利祝福话语,清澈见底的黑眼睛,眨巴眨巴盯着主人家,用意特别明显。   留在家里的基本都是老辈们, 多数老大爷老太太最爱孙辈们,他们笑呵呵地回几句祝福话,再将小礼物类的,往娃娃们衣服兜或布袋里塞。   见到喜欢的,屁娃们嘴里跟抹蜜糖一样,吉利话吧啦吧啦往外冒。遇到不喜欢的,屁娃们使劲儿说好话,希望能换得更好更多礼物。老辈们听得开心极了。   这可是童子童女的童言祝福!   然后蹦蹦跳跳去下一家。   甜妹儿瞅一眼棉衣兜里的几粒瓜子、花生、黄豆,还有两小截甘蔗,布袋里满满的小木马、木蓝花、黑木箭、怪石头、泥巴娃等粗糙的小玩具。   再听着小二黑摇头晃脑地炫耀,他前面去年得到的回礼是‘红鸡蛋、红枣、花生糖、芝麻饼、水果糖……’。   对比起来,还真是令人丧气!   等到走完三十多户人家,大家伙合计比拼的时候,甜妹儿得到的礼物最多,竟比‘回礼王’小二黑多出一根红头绳、两个竹蜻蜓、一个水筒木仓,简直是人生赢家!   “不可能,我长得最俊,咋会比你还少。我肯定是路上落下东西!”小二黑当场‘爆炸’,使劲摇头否定道。   甜妹儿瞥一眼‘最俊娃’小二黑。   黑皮肤被夏阳晒得黝黑发亮,整个秋冬季还没捂回来,黑发被剃成粗平头,牙齿刚掉一颗,粗眉睫毛跟稻草一样乱,嘴角还沾着几粒花生沫。至于身材——包裹成棉球。   村里最俊俏娃?   一切都是沾张老爷子的光。   小二黑很可能是未来的碧山村木匠,所以村人们,才昧良心花式夸他‘可爱,听话,俊俏,乖巧’。   最糟糕的是,他深信不疑。   “噗哈哈哈,黑不溜秋的,跟个煤炭一样,还长得特别俊。”诚实的山娃娃们,个个笑得东倒西歪。   正当甜妹儿以为他会生气瞎闹的时候,小二黑‘切’一声,托腮耍帅道:   “你们这是嫉妒我长得俊,谁叫我比你们好看,老祖都说我是戏台上的美男子,哈哈哈!”   统统扯淡!   晓丫头翻个白眼,已经无力气再三辩解。   甜妹儿更关心布袋里的小截甘蔗。   甘蔗上面的出芽点特别明显,很快家里又有得甜滋滋的蔗糖吃哩!   “甜妹儿,走着瞧,接下来我肯定比你多。我可是村里最俊俏的!”   小二黑把布袋里的玩具晃得特别响,嘴里不甘心道。   甜妹儿得意一瞥道:   “走着瞧!”   村娃娃们继续蹦蹦跳跳、吵吵闹闹,见人就拜年、见门必敲,嘴馋就直接从衣服兜里拿出瓜子花生,吃一颗解馋。   小二黑使出浑身解数拜年。   甜妹儿用萌萌哒表情与有趣童语拜年。   两人皆有输有赢。   小二黑败是因为他调皮捣蛋多,比不得甜妹儿白嫩脸蛋、黑葡萄眼睛、翘鼻子、巧嘴,萌翻一对堆老爷爷老太太。   甜妹儿多败在身份上——她是女孩子,在建国以前,女娃娃都不允许乱跑的,部分老人虽被萌到,但心底依旧重男轻女。尤其是玩具,部分老人愿意把它们给男孩子。   “我得到一把剑!”   “我得到一个麻布沙包!”   “小二黑好厉害!”“甜妹儿加油!”   ……娃娃们拜年的过程更好玩一些。   一路走着走着,大家觉得嘴馋,便开始吃兜里的瓜子花生。吃一个仍不过瘾,又会不自觉的将手伸进衣服兜,拿出第二颗、第三颗,直到布袋空掉。   今年村民们日子都过得艰难,给娃娃们的年礼,多是本地山或沟里,捡或砍或削的石木玩具。至于吃食那真的是相当少,几百户人家,都装不满一个棉衣兜。   太阳下山前,娃娃们把数十粒的生黄豆、玉米、花生在平坝上的篝火堆里,‘噼里啪啦’烧熟,欢欢乐乐分享吃完。   等吃晚饭时,娃娃们兜兜里,基本不剩下吃食。布袋里的玩具倒是越积越多。   然而,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两分失落、三分不舍,更多的是兴奋与欢乐,连回家都是连蹦带跳的。   **   等甜妹儿三姐妹回家,叶奶奶与叶妈妈正忙碌着晚饭。年初一到元宵之间的饭菜都不难做,很多熟菜都是提前备好的。   诸如烟熏腊肉、酥肉、香肠、辣椒、泡菜、年糕、醪糟等,通常只要把这些东西,随意组合下锅炒蒸煮,就能做成一盘盘美餐。或者可以直间切碎。   “奶奶!妈!我们回来啦!”   “奶奶!大伯娘!我们回来啦!”   ……   三姐妹花叫一声长辈,从杂物房找出一个空竹筐,迫不及待把玩具们全都倒入,哐铛喀嚓响个不停,特别有成就感。   叶奶奶瞅一眼那些玩具以及扁平的棉衣兜,摇头叹息一句:“看来今年大家过得都不容易呢!”   “妈,今年粮食都上缴了。”   叶妈妈劝慰一句,将豆油倒一点在菜板上的肉丁上,然后用菜刀和铁铲把肉丁,翻了翻,使它们都裹上一层豆油,才继续叮叮当当的剁了起来。   她这是在做臊子。   臊子做好后也可以存放数月。   而且,有条件的农家,大年初二早上必吃臊子面,这也是当地风俗之一。当然,因小麦种植不容易、白面少,全家人可能分一小半碗,尝尝味儿。   晓丫头眼巴巴瞅着菜板上的肉沫,眼里竟是可惜。   甜妹儿踮起脚尖,拍拍她脑袋,板着小脸念叨一句:“饿米豆腐!”她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看戏的愉悦心情。   因为缺粮少肉,其他人可能不懂,她却知道晓丫头的秘密。   晓丫头超爱吃纯大块肉,肥瘦不挑,就单单喜欢一大坨肉,带骨头的嘴喜欢排骨,一咬一坨,像是鸡爪子这类,她是不太愿意花力气啃得。像鱼肉,她不喜欢有刺的。   她并不是牙口不好,咬起冰糖可是咯嘣脆响。也不是懒,家务活做得比谁都勤,只是一种习惯。   也只有与晓奶奶生活在‘物资丰富’年代的甜妹儿,才知道她这一点怪癖。   当然,现在晓丫头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一点,啃起骨头可欢乐啦。究其原因还是家里骨与肉太少。   没多久,叶家人陆陆续续回来,除去一人。   “妈,二婶呢?”   甜妹儿看一眼昏暗的天空,瞅着叶妈妈给叶二婶单独留饭夹菜,忍不住问道。   “她还在开会哩!”   叶妈妈摇头不解。   大年初一,张队长竟领着干部们开夜会,一定不是一件小事。   “听说,张队长妹妹下午回娘家了。”   “可不是嘛!一来就送到白老爷子家,也不知道是谁生病——”   **   碧山村东边,夜风凛凛。   队部里点燃炭火,锅里姜汤冒着一串串气泡,干部们的心却是冰凉冰凉的。   “之前剃头匠说过一两句外头情况,而且,开春大队可能会重新征收粮食,或者明年上收比增加。看咱们镇上的居民,现在红薯叶红薯藤都吃不上,这很有可能是真的。”   张队长眼眶通红,严肃认真道。   沙哑的声音与低落的语气,却将他深藏的悲伤暴露。   这次过年饭菜的丰盛。   除去庆祝过年,与剃头匠交换的消息也有一定关系。   “可是麦地里面——”   叶二婶皱紧眉头,同样不忍心道。   是的,连夜开会的主演原因不是剃头匠的消息,也不是张队长家的的私事,首要导火线还是村民们地里口粮出现问题。   今日东阳温暖,送走拜年的一批山娃娃们,黄老爷子却忽然惦记着地里的粮食,由于迟种的原因,他始终不下心,披上大棉衣戴棉帽,往地里慢慢走去。   正好赶上一阵又一阵的寒风,山脚下麦地里覆盖的雪被吹散,苗杆稍上刚长出来的那么一点花絮全都吹跑了。   他蹲在一块一块大田里,顺手扯断一根麦穗,在手心里使劲揉碎,对嘴随意吹一口气,手上的麦穗渣屑随风飘去,但是并没有留下一点点麦粒。   这都二月份了啊!   瞅着地里空瘪瘪的麦穗和嫩草叶,黄大爷早就忘记大年初一的忌讳,当即蹲下来,哭得像个孩子!   他们村这一批麦田,今年可能白忙活了!   张队长眼中含泪,哑着嗓子继续道:   “山上大雪覆盖,外头消息很难核实。但今天才大年初一,我妹竟抱着四岁女娃娃,从童水村回到娘家。她说了很多事情,比如碧山镇大队——”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抱紧你们~~~~么么哒!   新年快快乐乐赢大钱,嘿嘿嘿,拜年红包也要拿大大的。   **   臊子面是初二吃的,我家一直都自己做臊子,都放在冰箱里。我妈她们以前吃的都是肉沫少,咸菜多,现在不多不少刚刚好。   没菜的时候,臊子下白米饭,混合起来特别特别香。   ** 第164章 悲伤与愤怒   五九年份一月底, 碧山镇大队新鲜出炉一条规定——晒干‘菜’。   凡是可以吃的, 像山芋叶、芝麻叶、腊菜缨、胡萝卜缨等全部收藏起来, 冬日里晒好放库里, 必须像保护粮食一样保管好它们, 不要造成损坏浪费。   这是张彩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张彩云是张队长的妹妹,嫁到更富裕的童水村木匠家里, 生得一个女娃娃, 今年才四岁。童水村, 距离碧山村约二十里山路, 离镇上更近一些。   为救丈夫女儿,她亲自去过镇上找镇上的赤脚大夫。从张彩云的亲口描述,大家完全可以推测镇上、农村是什么样的生活。   一切的一切令人触目惊心。   先说晒干菜的原因,很明显,镇村的全部仓库都在缺粮。   没米菜下锅,上头无解散食堂的规定, 大队长们想尽办法保证老百姓的肚子。他们已经用尽浑身解数。   干部们想起去年的夏秋季节,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大炼钢铁,地里很多粮食全部烂在地里, 虽然有的已经挖出来下锅,但全部烂掉的还剩的有。   因此, 一开始,村里镇上的队员们,若是天气晴朗,便拿着铁锨锄头, 背着背篓,纷纷去地里挖那些烂萝卜、烂红薯等。   到达到地里,必须先刨开厚厚的白雪,却发现地被冻得坚硬无比,冷得手脚通红,也很难挖不动,只能用木炭或烤化,才能贴着地皮,艰难铲下一层又一层。   整整一个下午,可能只挖出几个烂萝卜烂红薯,甚至有的只挖出烂萝卜根、几片红薯叶红薯藤。   烂胡萝卜不怕冻,基本都是暴雨淹坏碰撞坏,现在吃起来还保持一点萝卜的原汁原味,简直是年前的丰盛大餐!   但烂在地里的红薯,最怕寒冷,外皮长霉,里心像烂棉絮一般,软烂烂的,一捏必然坏。闻着还有浓浓刺鼻的酸腐味。   然而,不论是烂萝卜还是烂红薯,都是值得珍惜的粮食,也是人们未来几天的一日两餐。   只有把它们统统搅和成糊,加上一点烂菜叶啥的,煮熟蒸熟跟牛粪猪粪似的,人们照样吃。   一月底,国营饭店还能提供杂菜汤,有点儿牛杂碎和烂菜叶,加上粉条,在锅里一煮,清汤寡水,却‘美味至极’。   两毛钱一碗外加粮票,有钱人才吃得起。还得凌晨三四点排长队,每天排队的有上百人。有的人一天排三次队,吃三顿。这简直是烧钱的杂菜汤!   提起杂菜汤,张彩云下意识舔舔下嘴唇,将张老太太与张队长心疼到不行。连听着故事的白老太太也抹着眼泪珠子。   “造孽啊!”   在白家客厅里的张老太太,抹着眼泪叹息道。   见到女儿那一刻,她就已经晕过去了。   张彩云整个人都瘦脱形,耳朵、脸颊、手脚等全部都被冻得紫肿紫肿的,一碰就可能鲜血淋漓。   张队长媳妇默默再递上一小碗,刚煮热的南瓜稀饭,白老爷子说她胃弱,只能喝一些稀饭,红薯烧心也要少吃。   张彩云努力对嫂子笑两下,宽慰母亲,低头十分珍惜地喝一口温热的南瓜稀饭,再继续讲述那些悲剧故事。   地里萝卜红薯毕竟有限,很快都吃得差不多。依旧缺粮食,下雪也没有野菜可挖、野味可逮,麻雀都几乎不见了。   食堂里开始磨稻草,用稻草碎沫掺一点玉米棒子面煮成饼。再后来,每天喝的粥都是灰乎乎的,棉籽、豆腐渣、树叶啥都有,甚至有的也不知道是啥做……   人们肚子太饿,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这可不是一顿不吃。管它是什么,大人小孩子吃起来不管不顾。   可它们依旧算少量!   人们得想尽办法活下去。   比如,张彩云母女,都靠着一处雪地里的发霉豇豆,在屋里头小锅偷偷摸摸煮来吃,才勉勉强强过前面那段时间。   张队长眼泪哗啦啦掉,问道:   “咱家给的那些红薯呢。”   “哥,别提红薯,灾难最能看得清楚人心,是我命苦!”   张彩云捧着装南瓜稀饭的碗,并没有哭,她眼泪早就流光。   灾难过后,张彩云婆家里回来五个大姑子,都是她丈夫的姐姐妹妹,拖家带口的,加上本来的三兄弟,一家人天天闹得不可开交。   平日里看到的都还是人,这两月彻底变成畜生。娘家给她红薯,都被她们分食得一干二净,她根本不能碰上一把半块。   本来可饿着肚子过冬的粮食,被极品家人们,生怕别人多吃一口,一直吃一直吃,没几天吃得差不多,不得不跟着其他村民一起吃腐烂黑糊糊。   多亏张彩云丈夫一直惦记着她们母女,才得空有几口吃的,比如红薯叶、红薯藤、玉米渣类的。   可惜世道越来越艰难,冬季全都是雪,连野菜都没有,村里树都进小高炉,树叶得冒险爬雪山才行。   至于后来——   三岁娃娃都知道,乱吃就会生病!   因饥饿而患病的越来越多,比寒冬受凉受冷还可怕。   有人因饥饿难忍,胡乱吃植物充饥,结果中毒,脸肿成猪头,头变大一圈,通常这类吃草药可以消肿。   有的人却吃烂食物中毒,呼吸困难,面部发青,根本无解药产品。   有的人吃麸糠草根等,解不下大便,甚至大便直接结成石头、艰难掏出来硬邦邦,或得重病肠梗阻。   ……   赤脚大夫根本忙不过来,他们同样也饿着肚子,最主要是草药有限,很多人只能自己想办法。   人类的肠胃适应力超出想象、人类的求生欲望特别强,除去身中剧毒,大部分熬过来的人,只是重度营养不良,浑身浮肿,就像如今的张彩云一样。   但是她的丈夫还是不幸走了,女儿还是生病闹肚子。   提起这些悲伤事情,她的眼泪珠终于流下来,大哭大闹大喊大吼,一会哭一会怒,像个疯婆子唠叨不停,彻底发泄些心底的委屈。   其他人也只能静静听她讲述,那些令人悲伤与愤怒的事情。   **   张彩云夫妇已尽量把‘好东西’,给幼小女儿吃——食堂的灰糊黑糊干,这些还是两口子偷偷摸摸存下的。   之前有红薯杂粮等粮食,食堂打回来的黑糊鬼糊,臭气熏天,家里没人愿意吃。   张彩云丈夫坚持顿顿都去打回来,然后偷偷摸摸放在屋里床下藏起来,晚上就堆放在窗前等它风干。   日积日累,黑糊灰糊存起来,而且成黑糊干灰糊干,虽然它又黑又苦又臭,但在饥肠辘辘情况下,它成为张彩云母女救命稻草。   忽然张彩云安静下来,语气平淡地叙述这一段经历:“辉子(张彩云丈夫)他没吃,黑糊干灰糊干都是我们母女两吃,最先是吃挑拣灰色吃,然后是浅黑一点的,三更半夜清水煮了吃。味道我也记不得,但是似乎有红薯与萝卜的味道。”   她以为辉子是有好吃的,舍不得给她们母女,还天天跟他闹呢!她心里恨得牙痒痒,差点半夜一锄头把他打死。   “到后来,又黑又腐烂的,只能先用清水浸泡,淘洗以后,把臭苦味冲淡再煮些吃。又难闻又难吃,欣丫头天天哭闹得慌,被那些畜生狠骂好几回。后来她却吃得越来越香。因为黑糊干灰糊干越来越少……”   嘶哑的嗓音好无起伏,却直戳人心窝窝。   除去在屋里头,专心致志给季欣针灸的白老爷子,屋里所有人,包括刚从外面回来的文景深父子,也泪流满面。   黑糊糊!   灰糊糊!   给村里牲口吃,它们恐怕都吃不下,人怎么能吞咽得下去呢!   不幸的事情很喜欢接二连三发生。   张彩云丈夫吃不明植物中毒,浑身发烫、紫色肿大,只能摊在床上。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吃独食,而是把‘能吃的’全部留给她们母女,自己甘愿去冒险。   而那些极品家人,流几珠鳄鱼泪,继续剥削全家人。   最主要的是,她丈夫的父母是属于烂好人性子,大姑子们随便哄哄,都能把他们哄得团团转。与她现在同一战线的妯娌去世,大姑子们竟然也能哄回来。   或者可以说,老俩口一直在自欺欺人。   张彩云心寒啊!   直到女儿开始拉肚子,生病喊疼,她整个人都差点疯掉。   辉子病重,瘫在床上迷迷糊糊,好不容易醒来,便将他尝试过有毒无毒的植物,都说给张彩云听。   他还告诉她一个地点。那里是他得空去爬雪山,摘的树叶、扯的草根,基本都是他吃过,没事的。   “对不住!”   ——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三个字。   后来大家也能猜到,张彩云偷走家里的大背篓、厚棉衣棉裤棉鞋棉被柴火等,搂着生病的闺女,靠着丈夫遗留的‘粮食’,硬生生爬出一条血路。   这条无比艰难的路。   一普普通通妇女,靠着治好女儿的信念,她白天黑夜不停歇,徒步整整三天两夜,才回到碧山村,终于见到母亲与哥哥。   在得知女儿有救之后,不再想碧山村变成那模样,张彩云才开口讲诉自己的经历。   **   张队长终于断断续续讲完,这个关于他妹妹的愤怒与悲伤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抱紧么么哒……   查一下资料、问一些长辈,因为冬天冷无比,树木炼钢啥的,五九年一开始,有的地方过得比后面还惨。   开春夏天会好一点,有野菜树叶树皮观音土类的……当然,还有救济粮。   有的地方59年开春有发一点粮食的。   尤其是居民,他们可以每人都可以领多少,不多,至少有一点吃。至于农民,旱灾不是一开始就那么狠的,粮食种得少还是有。   当然,叶子查那么多资料,想再补充一句。   本故事都是虚构,并不知道那时候的天气预报,自然灾害都是瞎写的。   毕竟,空间都出现了…… 第165章 凌晨一点整   碧山村东边, 队部, 气氛越发沉闷。   所有干部, 眼框红肿, 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 哗啦啦往下掉,除去一两声掩饰不住的呜咽哭泣, 无一人再挤出话, 大家皆以沉默相对。   许久以后, 张队长努力把情绪深藏心底, 艰难开口部署农事:   “麦地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油菜花田也得做好心里准备。”   “春节过后,气候一回温,土地解冻,二月下旬咱们就得忙活起来,先种春红薯与春洋芋。下个月种水稻, 四五月种玉米。”   “六月秋红薯秋洋芋也种起,还有八月冬红薯,洋芋红薯产量最高, 都是能填肚子的粮食,多种一些。”   “你们还有什么建议?”   “张队长, 还有南瓜,当饭当菜都行,田坎、墙角、自留地全部都洒下种子,有多少地种多少, 不能浪费……”   总之,春节过完以后,气候一回暖,所有人都不能闲着,红薯三季洋芋两季,统统种起来。食堂的饭菜继续控制,甚至减少。   大年初一晚,首先讨论农事。   这样才能让干部们的注意力,重新聚集起来。土地是农民的根,谈论种地,能让干部们不安与悲痛的情绪,暂且收起来。   农活是每个人都精通的,一点就明白,很快农活计划全部谈好。   而这些计划,必须等温度回暖一些才能做,现在天寒地冻,土都是硬邦邦的,只能看着干着急。   他们能做的很少。   此次会议,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讨论。   听黄老爷子咳嗽两声,叶二婶忙起身,将所有干部的搪瓷杯都倒满热水。   “大家喝口热水,暖暖身,别感冒生病,还浪费草药!家里父母儿女倒是还得照顾咱们。”   张队长道一声谢,端起搪瓷杯喝一口,继续道:“明天就是初二,咱们村习俗,初二回娘家。远的咱先不讲,十里内,进进出出人家肯定不少。还有初一到元宵,山外亲戚朋友来往多。”   山外情况很不好,到时候投奔亲戚的人来,你是救还是不救?救的话,万一遇到像张彩云大姑子一样的牛皮糖呢?不救能够忍得下心吗?万一遇到强塞呢!   队长的潜台词大家都懂。   “队长的意思是?”   叶二婶皱眉问道。   提到牛皮糖,她直接想到自己娘家,扔不掉甩不脱,无理难缠得很。   曾经她也心软一两次,换得是他们折腾数年,终于将所有情分全部磨断。叶家才有爱她的亲人们,她绝对不回胡家!   “我妹妹张彩云与欣丫头,以后都有张家来养,跟白老爷子与文老师父子一样,不占生产队的便宜,也不吃西坝的大食堂。以后村里谁家来亲戚,都这么办!”   “咱们队就是不讲究情面,否则人人效仿,恐怕咱村不久也得吃糠咽树皮。”   “自家的事自家关起门解决,自家的亲戚,若是真心疼,自己领回去!若是不亲,可以劝回去,若是耍赖,全村人帮忙攆回去。”   干部们想明白队长的用意,纷纷点头。   “今天事大年初一,咱先让村民们过个好年。凌晨一点,在村里来客前或村民走亲戚前,出哨开会,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也把村外家破人亡的事情,捡几件说说,算作对村民最后的提醒。”   紧接着,众人都不愿回家休息,烤着炭火,在队部土屋里静静发呆,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   旧洋瓷盆里炭柴,噼里啪啦柴碳燃烧着。   许久,叶二婶用力拍一下脑门。   她根本不用说话,只需要动作,其他人便知她所想。   ‘团圆夜,不回家’!   干部们这时陆陆续续回过神来。   咚咚咚——   队门忽响。   **   叶家堂厅里,晚餐跟丰富。   腊鸡肉炒白菜、蒜末茄子、麻辣小龙虾、蘑菇野鸡蛋汤等,老俩口还开封一坛甜米酒,香香甜甜的,里面还有一些糯米粒。   甜米酒感受不到任何度数,特别好喝,三姐妹花一杯接着一杯,喝得醉醺醺,脸蛋红彤彤的,给眼睛越来越亮。   思丫头醉后变成疯丫头,跟晓丫头在堂屋里,大笑着蹦来蹦去。   唯一不同,前者歪歪斜斜跳舞唱歌,后者用试图爬在凳子、桌子好处,两人还都想忘屋外跑。   耳朵尖都变红的甜妹儿,坐在凳子上傻兮兮笑着,嘴里呢喃软语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对比显得特别乖巧懂事。   叶奶奶狠狠松一口气。   要是小孙女皮起来,恐怕得几个大老爷们,才能将她按得住。   三只豆丁被罐一碗热汤后,简单擦身以后,一一被抱到屋子里睡觉。几乎是沾被睡着,看来今天拜年累得有点狠。   叶奶奶摸摸甜妹儿的嫩豆腐脸蛋,把她小脚裹在棉衣里,再把棉被裹得紧紧的,才转身出屋子。   这个点,老二家的还没回来。   他们放心不下,根本睡不着!   继续熬一段时间,估摸着时间越来越晚,老俩口皱紧的额头纹几乎可以夹死苍蝇,叶三叔起身去外院上厕所,忽然大叫两声。   “下雪啦,下雪啦!”   听到叶三叔的声音,叶二叔立即披上一件棉大衣,推门出屋。屋门一开,刺骨寒风猛然袭来,门只开一两秒时间,堂屋内温度猛得下降。   今夜月色明亮,借着月光,院子里的一切清晰可见,白色雪花在空中轻柔旋转飘舞,落在手背、脸上、头发上一触碰立即化成冰冷的凉意。   “下雪了,嫂子那边恐怕需要蓑衣斗笠,最好能送去几个烤红薯啥的。”叶三叔正站在院中,望着二哥道。   “我也去送吧!大食堂里还有一些剩下的红薯与生姜,我去给队长他们也熬一点热烫的姜汤,还有带几个红薯。”叶爸爸叶妈妈俩夫妻也走出屋。   队部开会是一件特别严肃认真的事情,平常没事不允许打扰。   如今下夜雪,有借口,恐怕干部们的各家各户亲人,都会去送吃的喝的。而且,公共食堂里再给忙碌的干部们,过年过节辛苦开会,多加餐一次,多数村民也不会抱怨。   背着蒙上麻布的小背篓,举着自制的桐油火把,提着暖呼呼的灯笼,裹着蓑衣带斗笠的叶爸爸叶妈妈叶二叔,踏着夜间村居,在风雪里缓缓前进。   冷风很大,可将碗口一半粗细的树吹弯腰九十度,斗笠甚至需要用手扶着,以免被吹飞,还得跟着它屁股后头跑。   “文老师,你这是要出门?”   路过白家院墙,屋里灯火闪烁,正好瞧到穿鸡婆鞋的文景深,因为身体瘦弱、背着大背篓,出远门差点被冷风吹倒。   叶爸爸上前扶他一把。   “我这身板真没啥用,连风都能吹倒。”文景深苦笑摇头道,“这不是看下雪了,白先生他们担心张队长他们,让我去送掉吃的喝的。”   叶家人面面相觑。   白家并没有小干部,但仍旧熬这么晚,莫非这次会议,跟张队长的妹妹侄女有关系?或者说,是山外面有啥消息?   “文老师,不如我们帮忙送过去吧,外面风太大又冷,雪也不小,你还是在家早点歇息!”   叶爸爸挠挠头建议道。   文景深带着眼镜,看起来就很精贵,在风里雪里行走很不方便,万一把它摔坏,镇上供销社可没有卖的。   “麻烦你们,这是白太太早就备好的。”   文景深想一下,干脆点点头,将装有铁锅铁铲、生姜盐巴、红薯萝卜白菜、板蓝根、炭火棉袄等的大背篓,递给叶家人。   白太太?   反应两秒,叶家人才想明白他口中的‘白太太’指的是谁。果然是文曲星,这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   叶爸爸单手接过大背篓,却被它的重量,以及里面的锅粮料药碳,吓一大跳,手差点没抓住。   怪不得文老师刚刚被背篓带倒!   叶家人也注意到背篓里的齐全物品,纷纷用疑问的目光,瞅向有些不对劲的文老师,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过,脑海里的问好一个个冒出来。   首要就是——今夜的队部会议,究竟要开多久?   文景深并未解疑,道一句‘这些东西是白太太与张队长准备的,幸苦你们啦!’,然后转身回白家大院。   **   走过一个小坡,再趟过一条溪水后,前面的一溜达土屋,就是村里的库房与队部。   月明星稀,雪花飘落,队部木门紧闭着,隐隐约约能看到昏暗灯光在摇摇晃晃,明明多人开队会,屋里却静悄悄的。   莫不是因为屋里炭火烧得太旺,土窗缝留得不够大?村里以前还真因为这原因出过事儿,村民不懂一氧化碳中毒,生活经验都是一点一点累积的。   恰好这时,霉娃子俩兄弟、黄老爷子儿子儿媳,也正好匆匆赶到。   双方慌忙招呼到一声,祝福吉利话都来不及说,三步迈向两步,往门窗处赶去。透过窗户,见到一堆红兔子眼睛的干部们。   只要人平安就好!   咚咚咚——   叶爸爸上前敲门。   “你们咋来啦!”   “外面下雪了,给你送蓑衣帽子,还有点吃的喝的,白老太太准备的。”   “你们咋哭了,是不是地里粮食出啥问题?”   ……   半个小时后,一堆红兔子眼睛村民,挤在队部里排排站。   叶妈妈的手颤抖不停,脑子里止不住想着‘县城居民生活’,还是微平复心情的叶二婶,帮着熬汤、烤红薯。   **   凌晨一点整。   作者有话要说:  抱紧暖暖暖,继续写下一章。   大概村里最后一场雪。   种植都是参考现在的本地,可能六十年代有点误差哈。   **   提起喝酒,叶子喝啤酒没醉过,哈哈哈,喝白酒,几口倒,米酒挺甜挺好的。葡萄酒买的都便宜,得加雪碧才能勉强喝。   ** 第166章 麦麸谷秕糠   麦麸子、米糠、谷秕子、剁碎碎沫白菜疙瘩、玉米棒子、萝卜缨子, 这些平日里拿来喂猪喂鸡的, 有的甚至牲口都不吃的‘粮食’, 如今全倒下锅里, 在加入清水, 搅和成一坨灰糊糊稀饭。   见记工员捏着口哨准时离开,张队长嗅嗅鼻子, 严肃认真道:   “既然大队有规定, 麸糠是粮食, 那它们就是粮食, 让村民们也尝尝味儿,得到记性。外面可能比这些难吃一百倍,一千倍!”   干部们以及留下来的部分家属,正在整理公共食堂,他们得把屋子里木桌木椅放好,且木炭柴火烧起来。   队部小土屋, 开大会空间不够,可能有人被挤在外头吹风淋雪,张队长将开会地点, 改在公共食堂里。   毕竟,这是凌晨雪夜, 有体质弱村民会因此感冒发烧,大过年生病,可不是干部们所乐意见到的。   哔~!哔~!哔~!   “生产队连夜开大会!穿上衣服去大食堂!”   “六十岁以上老人可以选择在家休息,十岁以内娃娃们可以在家睡觉, 其他有特殊情况的,明天必须打报告说明情况,否则必扣工分惩罚!”   霉娃子清亮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他从村口一直跑到村尾,来来回回跑整整三遍,一边跑,一边用队里唯一的自制小喇叭,不停呐喊。   大年初二!   开啥大会?   “哇哇哇哇——呜!”   “今个儿我还得起早摸黑,回娘家去,霉娃子莫不是疯啦!”   “瓜娃子,半夜开大会,队长是不是傻!”   “这出啥事啦,着急不?”   ……   因为是过年,各家各户吵闹着不停歇。   大多数都带着抱怨,其中夹杂着一些担忧声音,或一两句‘起床气’脏话。   甚至因寂静夜,声音传得远,连碧水村碧土村部分人家,都知道碧山村竟然‘大年初二凌晨开大会’。前者多是骂骂咧咧与嘲笑声,后者还多一些好奇。   黄队长翻来覆去睡不着,打算明早一定要问问,张队长那只老狐狸,究竟又搞出啥幺蛾子。跟着碧山村脚步走,碧土村可是沾得不少好处!   扣工分的威力以及生产队干部的威信,在村民们心中非常大   尽管不乐意,各家各户灯还是亮起来,他们陆陆续续起床,这才发现屋外又下雪,心中微有忐忑不安。   村人们哄好孩子,留一位老人看家看孩,然后裹着厚厚棉衣,穿蓑衣带斗笠,提着灰笼,纷纷出门。   值得一提,多数老人们只要走的动,否管满不满六十岁,比年轻人还着急出门开大会。他们着急瞅瞅到底发生啥大事。   狗汪汪叫,鸡婆鞋踏着雪,村民们的抱怨吵闹声,打破碧山村今夜的宁静。   **   一进门,最先入眼的是食堂中心,熬煮灰糊糊的大铁锅,蒸汽弥漫,散发出一股奇怪混合的味道,有点类似熬猪食。旁边桌上叠着几堆碗。   “这是半夜加餐?”   “给人吃还是猪吃啊!”   “张队长叫咱们来啥事?”   ……   村人们拐弯抹角都能攀上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坐的很随便,问的也直接。对食堂内的干部们扯动扯西。   有的因为过年,甚至带着小烟袋或烟卷,叶子烟,□□头,都是土烟,一个比一个有劲,一个比一个呛嗓子。他们似乎在显摆自己,也可能是为半夜提神。   陆陆续续有人来,食堂内闹闹哄哄一片。   直到在昏暗灯光下,注意到干部们红肿的眼眶,以及凝重的神情,才将声音一点一点放小。   环顾四周,基本没有缺席,张队长脚一跺,眼一瞎,鼻一皱,嘴一咧,脖子一伸,挣扎两下,终于把半碗灰糊糊强吞下去。   暂且不说味道如何,里头的谷秕子最难下咽,喝完后,牙床上扎的满是小毛刺,在晃晃悠悠灯火照射下,倒像是变成什么怪兽。   瞅着大家不解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张队长厉声道:“看到没有,这是糠麸玉米芯棒熬成的稀饭,是大队规定的粮食。这比山外镇上村里的过年大餐,好一百倍!”   “我妹夫听说旧皮革也能吃。他跟我妹过年用皮绠、皮绳剁成一段段,在水里泡,再搁锅里反复煮。吃的时候,难闻的硝味和碱味,让人恶心想吐、还能吃坏肚子,比这差一千倍一万倍!”   会议一开始,张队长顶着满嘴的毛刺,给村人们狠狠敲一棒子。然后才开始一点一点讲诉山外情况。   山外的村镇过的日子,比村里的牲口还不如;过年是什么,能有吃的就是过年;什么烂萝卜、烂地瓜、谷壳、棉籽等等,得多饿,人才会觉得它们是世间美味。   村民们开始抹眼泪。   “镇上多数居民,吃了上顿没下顿,有的甚至靠出卖棉衣、棉被、棉鞋等换几个钱,到国营饭店排队挨杂菜汤。”   “据镇上居民说,县城居民缺柴碳比缺粮严重得多,为了烧饭做饭取暖,把木桶、门槛、床板、木桌、板凳全劈开,当柴烧。”   “对于村民,有提前私藏点粮食的,就靠这些凑合,啥都没的,有的投亲靠友,有的各奔东西。”   “赤脚大夫那里,全是一波又一波的病人,全都是吃坏肚子的,拉不出粑粑的滋味你们知道不?拉出来都是石头!浑身红肿发炎,一碰就是血,这样子也要活下去……”   其他村,有长辈这么嘱咐家人:   要是把孩子送人,能送熟人最好,将来要是不死,还能做亲戚。要是真的要饿死,宁肯先饿死孩子,再饿死父母。   为什么?   孩子太小。   父母一死,剩下孩子也就跟着死,没爹没娘的孩子,根本熬不下去。   各有各的难处,压得村人们喘不过气来。   泥瓦匠说的没错,对比起来,碧山村的生活,有肉有菜有粮有碳有棉,虽数量有限,但也简直像天堂。   ……   有人家开始担心在外儿女,出嫁女则担心自己的老父母与兄弟姐妹们,心里扒拉扒拉算计着什么。   这一夜恐怕引起的家庭矛盾不小。   然而,张队长还是要宣布:   “村里不管谁家来亲戚,都给张彩云母女与文景深父子一样,不能多占本队的一粒米、半颗红薯,自家亲戚,自家商量着处理!”   此话一出,有一位年轻人当场念叨张队长‘心狠,这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引得一片叫好。   男女老少里,都有不少人附和‘都是村民的亲戚,借个红薯救济一下,有啥?’,不是说吃饱,只要不饿死就好啊!   黄老爷子上前一步,长叹一声道:   “张彩云五个大姑子五家人,吃死娘家多少人!村里几百口人,几百上千个三姑六婆八大舅,一人半块红薯,半个月库里全光,我们地里可没有烂红薯烂萝卜,你们莫非也想喝西北风?”   亲戚亲近远疏,交由村人们自己决定,愿不愿意省一口饭菜、割一块肉,给亲人们吃。自己的才能更懂得心疼。   真要是把亲戚亲友全部领回家,单说三代近亲内,最多可能是村南面的范家,他们是外头搬进村的,恐怕外村亲戚超过六十口人。   这时代讲究多生多福,还有布票类补助!   真正涉及自己与家人的口粮,多数村人们顿时不敢吱声。   少数热血沸腾的年轻小伙子们,愤愤不平,心有大爱?嘀咕着拯救穷人,被父母拎着耳朵训斥。   “除去过年这两天,咱们村人同样吃不饱,你们救济人可以,用自己买的存粮救。不要把他人的救命粮吃光!”   张队长继续黑脸下重药:   “大家可能忙着过年,没注意地里,明天你们可以去看看。”   “按道理,村里麦地五月份左右开始收粮,如今两月份还几乎是空壳;二月种春红薯洋芋,再瞅瞅这下雪的天气……明年各地交粮比例上升。”   张队长的意思很明白,今年小麦收成肯定不好,其他还没下种,一切未知,交粮信息却已经出来。也就是说,弄得不好,别说救人,他们村恐怕自救都来不及!   涉及自家口粮,村人们崩不住脸皮,一个个焦急起来,议论纷纷。   许久后,张队长才做最后总结。   “开春后,按照大队规定,米糠、谷秕子、玉米芯子、萝卜缨子、白菜疙瘩、野菜,凡是能下咽的,都必须晒干,保存在库里,属于‘粮食’,今晚大家伙儿喝半碗宵夜,提前感受一下,就可以走人。”   “今夜打扰你们,主要今日是走亲戚的日子,昨天又大年初一,凌晨开会,是想提醒一下村里几十户人家,让你们多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祝大家新年快乐,我同样希望碧山村越过越好!”   一排排碗被堆放在一起,叶妈妈将锅里的‘粮食’,一一盛放到碗里,没人得到的量都不多。   此刻,村人们端着碗的心情,与刚开始迥然不同,不安悲伤焦虑害怕等,各种消极复杂情绪。   他们捏着鼻子一口吞下,最多的是苦味,夹杂着青草味,恶心反胃不说,里头还有很多小毛刺。当下有人互相拔出那些‘煮不烂’的毛刺,疼得‘兮兮兮’。   村人们惦记着地里粮食,去确认过后,在地坎上,或大哭或默默流泪。   当众人收拾好心伤,准备回家时——   不得不说,张队长等小干部们,太过高估自己与村民们的肠胃。   半夜里,除去极少部分年轻力壮、消化能力强的庄稼汉,大家纷纷起床往茅房里跑,各家各户的茅房前竟排起长队。   有的忍不住,直接去小树林、溪水沟挖坑解决。解决后,回家路上,没能走几步又回去蹲着。   反复多次,大老爷们见面,都不觉得尴尬,打招呼一同坐在小树林边,一边说着地里收成、自家亲戚,时不时去树林深处雪地里,刨坑蹲一会儿,或吐一会儿。   等肚子排干净后,一个个村民摸着舒坦低叹一句,他们一开始走路还有点打摆子(晃晃悠悠),必须相互扶着,又过一会儿,渐渐变得稳当,才慢慢回家去。   一个尝试,一个雪夜,记忆十分深刻。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我没吃过这些。   只查了一下那个红色初期?忆苦思甜活动,只吃一天这些东西,麸子和玉米面混合后蒸窝头;有的是用烂菜叶、芋头花、南瓜花、萝卜缨或野菜煮米糠,有的人都拉得嗯嗯嗯。第二天不得不请假。   村人们喂被大食堂养刁了点,加上过年,最近吃的太多油荤,是该清清肠胃。——一点都不想重口味的叶子。   笔芯笔芯仙女们,bububu--- 第167章 晨雾与冬阳   天蒙蒙亮, 雪花已飘落停止。   清晨, 白雾弥漫整个村庄, 看不清群山, 半米内熟人相见不相识。   “出雾好!看来今个儿得出大太阳, 离回春不远啦,到时候大家伙有得忙, 红薯、洋芋、水稻全都可以种啦!”   年纪大的老辈们睡眠少, 尽管被折腾一夜, 还是定时起床, 瞅着院外白蒙蒙一片,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安慰。   通常来讲,碧山村冬季早上,山间晨雾大,中下午太阳越大。这是即将春季回暖的标志之一。   少数心疼儿媳的老太太,诸如叶奶奶、张老太太等, 主动将煮臊子面的活计,揽在自己身上。   用两句她们话来讲:   “年轻人有时间赖床,那是福啊!年纪越大, 想睡都睡不着。”   受昨夜的影响,各家各户的早餐都很简单。   这还是因为过年习俗, 昨夜提早准备的原因,否则恐怕能更简单。   公共食堂的早餐,已经凌晨提供过了,这是村人们公认的。   煮一小把早备好的杂粮面, 沸腾后捞起来,分成两份,一份加入辣椒、花椒、豆油、臊子少许,即为微辣口味,一份清汤青菜口味。   臊子面即煮好。   在白雾茫茫天,全家人围在一起,喝数口香喷喷的滚烫热汤,吸溜吸溜两小口条,美味至极。   锅里很快只留下面汤,娃娃们端着大斗碗将汤全部喝光,碗舔得干干净净,大人们舔舔下嘴唇,或笑骂或嘱咐一句孩孙。   虽吃不饱,但足够幸福与温馨。   **   晚饭后,村里各家各户好一番商量讨论或吵架争执,约有十六户的村民,依旧惦记着村外的女儿或老父母。   走亲戚的距离自是不算远,太远也够不着,基本都在十里地内的。   这些村民准备初十前,选个好日子,背着背篓,裹着油布鞋,往雪山外去瞅一瞅。救人虽难,然不试图拉一把或见个面,心底那个坎过意不去。   乡村女儿出嫁,更多像莲藕一般,万千丝线牵着双方,有得牵得很少、亲情冷淡,有得丝线多,更显得亲密亲热一些。   个中滋味,外人怎能得知?   至于剩下的村民,有的如王红霞,离娘家太远,回去得要命。有的婆家拦着不让,两边难做。有的想开春雪化后在驾着牛车或驴车出门等等。   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选择。   清官难断家务事,遇到这类困难,外人也没法子去劝说。   **   直到十点,太阳终于冲破云雾层,露出金色的笑脸。   昨夜会议过后,村民们觉得变得越来越敏感,哪怕雪未化、地里还是硬绑绑的,能瞅到一丝一毫太阳,心里都能激动好久。   有的老人已经在跪下磕头,感恩上天。   浓厚的信仰文化,与时时刻刻感恩,密不可分。   上午,甜妹儿躲在被窝里,将第三套小人舞重新练习一遍,她的整套动作已学完,但控制节奏、将它们连贯在一起,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折腾得满头大汗,被叶奶奶发现后,狠狠打十几下屁股,才在屋子里烧着碳燃着火,在帮小孙女洗个滚烫烫的热水澡。   哥哥姐姐们都出嘻戏玩闹。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甜妹儿抱着小五,大娃娃搂着小娃娃,坐在暖和火盆旁边,大眼瞪小眼,咿呀童语对话。   炭火将他们白嫩小脸,映得红彤彤的。   坐在高凳上的叶奶奶,欣慰一笑,用一块干净旧棉布替小孙女仔仔细细擦拭湿发,挠痒按穴。   甜妹儿舒坦得很,情不自禁眯起眼睛,小脑袋蹭蹭棉布。   小五眨巴眨巴水汪汪大眼睛,吧唧一下,软嫩的小嘴,亲上四姐的右边脸蛋儿,糊一堆口水,奶声奶气吐出两字,“妹儿”。   甜妹儿:……我是你姐!   自从晓丫头教会小五‘甜妹儿’后,他每天都用软软嫩嫩的童音,蹦哒出“甜甜”,“妹儿”,“妹妹”类似话语。   气得甜妹儿,每天都在被窝与晓丫头一起,大滚三十回合以上。   “妹儿。”   小五再次吐出一个奶泡儿。   “噗哈——”   叶奶奶笑得浑身发颤,一不留神扯到小孙女的卷毛发。   甜妹儿捂着脑袋,瞪圆大眼控诉她:“嘶嘶——奶奶,好疼的!”   “咳咳咳!”   板着脸瞧热闹的叶老爷子,永远站在老伴一边。   甜妹儿:……心更累!   “妹儿!”   始作者小五,在‘受害者’姐姐怀里,小胳膊小短腿一起扑腾,好不欢乐。   **   直到下午一点,裹深蓝厚棉袄、穿塞棉花的鸡婆鞋、戴软耳朵的小兔棉帽、圈围巾、扎着两翘麻花辫,漂漂亮亮村妞打扮的甜妹儿,终于解禁自由。   她小手一挥,像一颗跳跳球,蹦两步跳三下,歪歪斜斜扭出叶家大院。   “别弄得满身是汗!”   屋里传来叶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命令声。   甜妹儿脚一顿,下意识放慢速度。   最近过年,文景深原本打算给学生放十天假期,在俩学渣晓丫头与小二黑的胡搅乱缠下,变成七天。甜妹儿几人眼睁睁瞅着假期减少,来不及挽救。   学霸叶安诚和思丫头却很兴奋,因为拖的越晚睡,他们上课时间越少。后面就需要去队里上工下地。   文景深瞧着他们如此好学,道一句不容易,高高兴兴给他们添加假期补课。   “新的棉花新的布,妈妈给我缝棉衣。棉衣穿在我身上,妈妈脸上笑嘻嘻。妈妈缝衣多辛苦,我穿棉衣要爱惜。”——小学语文第三十一课,棉衣。   听着白家书声朗朗,里面竟夹着晓丫头与小二黑的乱嚎乱叫,‘小兔球’甜妹儿,并住呼吸,放慢放轻脚步,半蹲成球,一步一步‘路过’白家。   “汪汪汪——”   在她就快成功时候,大黄和二毛闻味儿,直接从院子里窜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叫,露出两颗锋利的狗牙。   “一定是甜妹儿!”   晓丫头咋咋唬唬的声音。   “快背书,这可是你答应过哥的!”   监督学渣妹妹的叶安诚。   甜妹儿撒丫狂奔。   两头威风凛凛的土黄狗,跟着她屁股后头,追一路。   她不敢太快,怕惹人打眼。   在两狗快咬上她屁股时,猛的往旁边一歪,往前冲两步。   好一幅‘双狗戏球’的图!   偶遇两个村民,笑呵呵瞅着一娃两狗,笑着议论道:“叶家小丫头过年快四岁吧?看着白嫩白嫩的,小脸圆嘟嘟的,身体健康好呀,看来跟她三姐一样调皮捣蛋。”   “这可是咱村将来的裁缝,新衣服新棉被都得靠她,夏裁缝脾气虽臭,裁缝技术可是顶天的。”回应的村民满脸羡慕道。   比起种地,任何一种匠人学徒,都令他们尊敬更不谈匠人师傅。   直到村口,甜妹儿才停下来,骑着大黄狗撸软毛。差点被这俩大家伙连累,过年还勤奋读小学一年级课程,是她‘未来碧山村山寨王’的作风吗?   此刻村口平坝里,许多老人妇女都出来晒太阳,顺便把库里那些红薯藤、萝卜缨子、白菜疙瘩等,按照大队的规定,晒成一堆堆‘干菜’。   管它什么干菜,只要库里粮食越来越多,才能放心一些。而且队长命令,以后的粮食都不能在村口晒,省的惹人眼。   而碧水村碧土村的地盘,也聚集很多村民,他们似乎在等着拜年‘回娘家’的客人们。   甜妹儿笑眯眯招呼爷爷奶奶后,整想离开,却   听着远处,顺风传来‘狗肉’类似的字眼,她紧皱眉头,往声音处望去。   那里正好是回村的盘山路,弯弯绕绕,像一条蛇盘踞山间。   在靠近山坡下半部分,储粪坑左边,有一棵粗壮的老榕树,浓密的树荫象一顶大伞,树荫那边,六个蓝灰小矮人,此刻正背着背篓、挑着担子,顺着坡路,朝这边移动过来。   定是山外亲戚进山。   议论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人影也愈走愈大,在靠近榕树时,她已经能看得清楚。   穿着破旧棉袄的三男两女一娃,男的穿衣破破烂烂,但精神还不错。其中两妇女两眼肿像各缝,唯一的男娃瘦得没人形,脖子跟麻杆似的,光显头大。   两年男人跟赶羊似的,两水肿妇女在前边带路,他们在后边压底,中间一位老大爷一个瘦猴娃,拖老带小,像电视剧里押俘虏。   到山坡的三村分岔小道,他们走向最粗最长的碧水村山路。   一边嘻戏玩闹,一边往村口山坡处跑十几步,认认真真偷听的甜妹儿,对于他们的议论争吵声,隐隐约约可听到几个词。   都是什么‘野狗…晚宰……地里偷粮……”,可惜碧水村与碧山村不合,不能踏过线,走到离他们近一点的地方。   越走越近后,这几人已停止说话,对着隔壁碧水村民,使劲儿挥手招呼。然后,便是亲人们热热闹闹团聚场景。   甜妹儿转动两下黑眼睛珠。   她转身往夏老爷子家蹦哒去,俩忠实大黄狗赶紧跟上。   从此刻开始,接下来的十多日,三个村陆陆续续都来一些亲戚拜年,其中出嫁女有、其他亲戚好友也都有,都是距离不远的方向,最远不过二十里。   三村村民对客方式,各有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继续去码下一章。   接下来几章就是整个二月份的走亲戚、外来人口、开春化雪种地类的事情。外来亲戚有好有坏,写他们的笔墨都不多,只为本村人的成长。   然后进入夏季旱灾,年比年厉害,救村子里的人类的,这三年当然不会个月个月、天天描写,三年灾难它是一个整体,叶子会努力把握节奏的-_-#。真的!   其实不太会写虐的叶子,倒是经常被别人写的故事感动到^_^,看叶子作者名,“爱”,哈哈哈!初中开始看-_-#,那时候还不一定看晋江,还是去学校外面借书来看。   去年六月第一次写,第一篇开头几章写的很像作文-_-#   努力进步,么么哒。 第168章 小偷与黄狗   大年初二, 碧山村有十几户人家, 迎来出嫁的闺女、女婿、外孙等。碧土村与碧水村, 同样差不多。   碧山村各家各户早就将粮食深藏, 用公共食堂已削减的‘红薯杂粮稀饭’, 招待女儿女婿他们,同时也做自己全家的‘过年饭’。   村民们终于尝到‘肚子空空’的个中滋味。   本来就猛然减少的粮食, 让村民们顿顿只能吃三、四分饱。还得从中挤出口粮, 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家里娃娃们大哭大闹, 老辈们可能生病胃疼。   各种矛盾和问题都浮出水面。   有的带着礼物上门的女儿女婿, 感到羞愧难当、甚至拒绝吃粮、只吃自己带来的东西。   有的或让出一点口粮,给娃娃老人们,并且真心实意道谢。   ……   有的一直在搅稀泥,不愿意放弃手中的粮食。   有的借娃娃与哭泣,盯着别人份,‘胡吃海吃’, 背后恐怕没少欺负自家闺女。   情况有好有坏。   仅需几天,就能看得清楚一些事情。   再说碧土村,黄队长也全是个老实聪明人, 与张队长交谈一番后,送出红薯当做‘谢意’。然后一大清早, 带着小干部,挨家挨户警告提醒村民们。   至于他们能听进去多少,此事通知得太过着急,碧土村人们并未准备好。很多村民依旧抠一点粮食, 招待亲戚。   最‘大方’的是碧水村,很多村民其实无存粮,却爱打肿脸充胖子,用深秋找的麻雀肉、野菜、野果等,招待亲戚。   他们忽略‘敌人’的提醒,连碧土村民的话都听不进去。有人被奉承的‘满脸笑容’,感觉倍有面子。   按照当地习俗,回娘家只是初二的事,太阳落山前,最好回到婆家。   然而愿意初三回程的人家,碧山村三户,碧土村一户,碧水村零户。大多数女儿女婿们直到初三初四,都不愿意离开此地。极少数被强行挽留在村里。   还有出门走亲戚的村民们,看着亲戚可怜,哭泣不忍,把女儿外孙、父母兄弟、甚至女婿一家等等,也通通接回村。   当然,这些多发生在碧水村,碧土村也有部分,而碧山村接回来的亲人,基本都是全家人商量过的。   不请自来,强留不走,最易闹出各种矛盾。   **   咱暂且不说直系亲戚,还有其他旁系亲戚。   张队长预估的不错,从初二开始,数日内,三个村的多户村民,除去直系血亲外,陆陆续续还有一些亲戚好友,来村里拜年。   比如,村南面郝家果然最多,八干子打不着的亲戚,比如说“爷爷的表哥的堂姐丈夫的侄孙女的哥哥的舅舅”,一堆人热热闹闹结伴,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更是有的亲戚留下吃一两顿,就不愿意走,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甚至‘卖儿女’的不在少数,连‘卖媳妇’的都有,各种暗示明示。至于最后村里有无单身汉同意,这还真的很难说。   究其原因,还是多数本村人身行虽也消瘦,但眼神有光,老人娃娃状态不错,村里风气闻着就跟别处不一样。尤其是身体得水肿的少,村里还能闻到红薯香味儿。   一开始,碍于亲戚情面,村人们还好声好气劝说。到后来,撒娇撒痴的直接拎或拖着,送到村口去。   能送走的都送走,想暗地里拉一把的“背篓里偷偷放一点点红薯野菜类东西”,想挽留的都已经挽留。   剩下的就是死皮赖脸不走的。其中,留下来的人最多的是,那些被‘麻雀肉’‘吃饱肚’勾引的碧水村。碧水村留下人数是碧山村的二十倍以上,这恐怕就是粮食饱肚的吸引力。   各种各样的吵闹,在三个村子天天有发生。   ‘强行’留下来的亲戚,被接回来的某些亲戚,都属于‘外人’,他们简直像是疯子,撒泼、吵架、打架、耍赖、利用娃娃、跪求等等。   为半根红薯藤,可以放下面子,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哪怕是自家亲戚,那也得真心实意亲热才行,割自己一坨肉,照顾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被反咬一口,‘农夫与蛇’的关系,更让人寒心不已。   村里老人跟娃娃都不敢出去晒太阳,全部都窝在屋子里呆着。   村人们开始使劲儿想法子,撵走这一类亲戚。   比如,叶家。   甜妹儿她们掀开门帘一角,撅起屁股,偷偷摸摸瞅着堂厅内,叶家三壮汉,‘欺负’自家的亲戚。   是的,叶家同样也有各种各样的亲戚。   既然都不是孤儿。   除去王家,生长在碧山村的叶家老俩口,怎么可能没亲戚,只不过因为出五服或距离远,很少来往。   对于自家亲戚,性格好的或不胡搅和乱缠的,叶家人用适量粗粮,或多或少悄咪咪拉扯一把。   对于某些‘外人’,撒泼耍赖、咒骂祖宗、又哭又闹、企图欺负老人娃娃,叶家三壮汉则站成一排排,用强壮身板强势出马。直接把扔拎或推或架,送到村口处。   “干的好!”   “爸爸最棒!”   “爸爸厉害啦!”   ——屋里三个加油的姐妹花。   **   总之,三村大小矛盾不停爆发,可能还差一个‘爆炸决断点’。从没有哪一个年,过得如此令人心焦,有时简直暴跳如雷。   直到这天深夜。   月色明亮,厚厚积雪在深夜里反光。   从三村的各个角落里,忽然冒出三十多道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他们偷偷摸摸商量一番,然后往村子东边走去,看方向很显然,仓库是这些人目标。   “守仓人,你们把他打晕就好,别出人命。那些狗太凶,我这里有野草,人吃都得死的,亲自试验过的……”   到分岔口,三村分成三队。   十几人背着背篓,来到碧山村,却发现守门人与守门狗都不在。   “恐怕有埋伏?”   “偷到抢到就跑,管他有没有埋伏。”   “到时候上报咋办?”   “不偷咱就死了,上报被抓直接上吊呗,还能吃顿饱饭。”   ……   几人冲进仓库,借着月光看清墙角,竟有九、十麻袋的粮食,红薯、玉米、南瓜、干菜都有,一个个兴奋激动不已。   一切不能在轻松。   “碧山村也没多少粮食,看他们顿顿稀饭,恐怕没多久也跟我们一样。留两麻袋给他们,通通搬走!”一人捡起一块红薯,一边大口啃,一边道。   人心都是贪的。   等真搬运粮食,他们将所粮食都搬出来,准备等隔壁队伍,一起去偷村里的牛车或驴车,连夜出村。   “汪汪汪!”   “汪汪汪!”   “汪汪汪!”   ……   两只大黄狗,领着村里几只土狗直接围过来,它们同时露出坚硬的犬牙。   十几人放下粮食、拿起棒子准备敲敲打打。   两只大黄狗直接一跳,混入人群。   没过多久,他们棉衣棉裤都被咬坏,却没被咬到肉,全部倒在地上,抱着头或屁股或背部,发出压抑闷哼一声。   其他狗狗嗅着陌生人的味道,‘汪汪汪’大叫。不咬陌生人的土狗,可是夏老爷子特意挑选、溜狗好几天,培养出来的。   大战十多个成年人,这不是因为大黄与二毛有多厉害。   更因为,长期的饥饿,会让人心慌,腿软无力,冒虚汗,手脚颤抖。村里随意一个少年,都能以一对群。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种长期饥饿并不会有痛感,也不是一时半会儿,那是一种慢性的虚脱,慢慢变弱。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了解自己的‘弱鸡’身体。   相反,大黄与二毛,特别了解它们自己的身体,对如何攻击人类,也有条件反射的兽性本能。   “库里粮食被偷啦!抓小偷!抓小偷!”   今晚‘守夜’的小伙子,揉着眼睛回来,‘恰好’发现此地上的一堆人,转身开始全村跑,声音响彻云霄。   两秒钟后,对面的碧土村,同样响起“抓小偷”的声音,而且细细碎碎响动,似乎是多人追逐打架的声音。   躺在地上的一群人面如菜色。   有两个男的,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曾经想要‘宰杀’的土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怕被咬到。   这时候,这些人不再敢说‘死不死’的事情,其实他们最怕‘死’。   有人企图逃跑,但只要他们一有翻身迹象,两条大黄狗立即将其扑倒,顺便咬烂一大口棉衣棉裤,将手臂或屁股露在外头。   他们在雪夜里瑟瑟发抖。   冷的?   还是怕的?   另一边,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还能自己跑得动,村人们快速起床。   披上一件厚棉袄,踢着鞋子,一个个披头散发,推开屋门,抄起木棍或锄头或菜刀等,直接往村子东边的火速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因为晚上停电一会儿,太迟啦!   不好意思,么么哒~   **   取名甜妹儿,有件事耿耿于怀。   是因为家里表弟堂弟表妹,都叫我‘~妹儿姐’,有时直接去掉姐。   -_-#-_-#为毛小名为‘妹儿’。 第169章 化雪与蟒蛇   近日, 碧山村多数村民对‘山外拜年亲戚’, 是六分看热闹、四分担忧。   毕竟, 咱村里极品亲戚本就是少数, 比‘土豪’碧水村碧土村好数十倍。况且清官难断家务事, 又损失不了他们的利益。大闹成打架,有人还出口不动手, 劝说一两句。   用一句俗语表达: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半夜偷粮代表的意义完全不同, 村民们是十分愤怒十分担忧, 看热闹的心情, 顿时就被冲个干干净净。   那可是全村几百人口的粮食!   断人口粮,那就是要人命!   碧山村到第一波大队伍浩浩荡荡来到队部,男男女老少都有,衣服胡乱穿戴,个个怒火攻心。   瞅着库房外地上的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还有几个红薯散落在雪地里, 火气蹭的一下上来。立马去库里拿出麻绳啥的,把他们一一打结拴起来。   大黄与二毛,领着数狗乖乖站在旁边, 对着村民们吐舌头。得到好几个老大爷的‘温柔’抚摸,与各种夸赞词儿。   “菜丫头, 爸妈跟哥哥几个对你不错吧!有吃的喝的都想着你,还有你丈夫孩子,你咋能这么做啊?这不是要娘家人的命啊!”   一上半身披棉袄、下半身还是毛线裤的壮汉,痛心疾首道。   这十几个人中, 约有一半是来碧山村拜年的,另一半是隔壁两个村的。   有‘偷盗分子拜年’的村民,羞愧难当,揪着那破衣领,纷纷破口大骂。若是不幸遇到近亲,有的又哭又闹,伤心不已。   村民们一波又一波气势汹汹来了。   联想到家里还藏有东西,有一两个人搂着娃娃,匆匆回去守屋子。   粮食被重新搬回仓库,瞅着空空荡荡的仓库,村民们是真的相信库里没粮,心情更加沉重与悲伤,有人开始商量着是不是把饭菜削减至一日两餐。   反正冬天不用干活,留到夏季再吃。   不久后,张队长以及干部们全都赶来。   守夜员本就是村里小干部之一——出纳员刘铁华,二十多岁,高高瘦瘦、憨憨厚厚的男青年,村里难得的‘高学问’小学五年级毕业的人才之一。   他瞅一眼张队长,结结巴巴叙述自己起夜上茅房,回来才发现,土狗们如何抓到‘偷盗分子’,赶紧通知大家伙。   村民把他的结结巴巴当作是害怕,至于‘偷盗分子的辩解’,谁也不会相信。敢偷村里口粮,这就是绝全村人性命,谁敢相信他们的瞎话。   张队长与干部们商量一番,准备先将偷盗贼绑起来,关在临时空壳仓库里,明天再与碧土村一起处理。   五六十年代,在碧山村当地,抓到偷贼,打一顿、抽一顿、绑起来等,生产队只要不弄死人,大队和公社都不太会管。   而且,生产队还有权利决定是否上交,要不要让他们去坐笼子。   也因此,很少有人敢去偷其他生产队的粮食。   实在饿得不行,杀熟,试图偷自己队地里或库里的粮食。   因为本村沾亲带故,遇到善一点队长,偷来的粮食上交,全村批评一次。遇到凶的队长,可能还得多交粮食、扣工分、挨打。   但很少会送去笼子。那里可能是‘有去无回’的地方,还得受到公社当众批评,连累全部亲人永远抬不起头。   押送的途上,村民们才打听到碧土村与碧水村的事。   碧土村偷窃的几人,遇到一个守仓人以及一群土狗,因其中一人不留神,因‘毒狗’时有一只屎黄色杂毛狗丑得吓人,令它不自觉叫出声来,动静惊醒屋里的守仓人。   守仓人大叫两声‘逮小偷’,因碧土村地势最平,村民们赶出来挺快,合伙将盗窃团伙捉个十之八九。   剩下两人,被追到五碧山下,因力气弱还是被追到。被绑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林中一声狼叫,吓得半死。   至于碧水村,是两村的提醒声,才惊醒村民们。发现的时候,盗窃团伙已经在偷牛,粮食全都放在板车上。   他们村里的土狗,被喂好多摸着不明草药的骨头,守仓人头顶大包……最后,偷粮的盗贼,在出村口被追到,许多粮食都受损,只能先吃。   听到守仓人受伤,本来还抱怨出纳员玩忽职守的部分村民,立马停止抱怨。要是他不去上厕所,库里粮食恐怕保不住。   而村里忠诚的土狗们,更是被许多老人们视为‘救命之犬’。   伴随着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与议论声,夜色最终归于平静。   **   天才麻麻亮,后半夜未眠村民们,喝半碗热汤下肚,裹着厚厚棉衣,迫不及待赶到三村交口处。   被绑成粽子的三十多位偷贼们,身穿被咬得破破烂烂的棉衣,有的甚至揍得鼻青脸肿,眼泪鼻涕糊成一堆,讨饶的很多。   三村队长以及干部们,各自站在自己村地盘里。   点清各村偷盗分子的人数,总共三十九人,碧山村‘亲戚’五人,碧土村十一人,剩余二十多人全是碧水村的。   王队长脸涨得通红。   他家远房亲戚去偷碧土村的仓库,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不是咋村人,要不送镇上关笼子去?”   “有李家女儿呢,怎么说也是从小在村里长大……”   “在村里长大,全村人都快被他们害死!”   村民们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一番争吵讨论后,三村队长决定,将这些人的名字、住处、大队等信息统统记下来,把‘偷盗’这件事,开春后上交给大队里,通报批评。   至于‘送笼子’事情,念在亲戚一场,暂时算了。以后这些亲戚,绝对不能再踏入本村一步,否则直接送去笼子。   因为王队长家的‘远房亲戚’,他与碧土村黄队长间有疙瘩。两个村的关系也渐渐紧张起来。三村之间的关系,将越来越微妙。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张队长正偷偷抹额头上的细汗。   他们几个干部坐等好些天,终于等到‘大鱼’,库里粮食都已移动树林暗仓,剩在库里的参照碧水村的一半。   如今,村里极品亲戚终于解决,碧山村‘缺粮’流言也很快传开。   因碧山村缺粮,开春过后,‘偷盗’之事上报大队,也不会引来饿狼目光。村民们警惕心与节约并重,这简直算一举多得的‘好事’。   夏老爷子不愧是当过兵的人,鬼点子一出又一出,脑筋比谁都灵活。张队长承认,先前,是他看差眼。   白老爷子多年老友,怎么可能是普普通通裁缝?!   夏老爷子:呸!关他啥事?   **   半夜三更,发生的这件‘偷盗’之事,让绝大部分本地村民,对外村人产生戒备与抵制。平日盯着他们的目光都充满防备。   偷到贼留下个人的户口信息,终被清理出村。   至于剩下撒泼、打闹的亲戚们,手段全都不顶用,直接请村里庄稼汉把他们扔出村外。   白日里,还有许多土狗,咧着牙齿在村口走来走去,一有‘外人’踏出一步,立马追得老远,有些人甚至被吓尿。   甜妹儿也终于瞅到,那只传说中的碧土村‘清新脱俗’的丑狗。   它身材比大黄二毛壮,全身都是骨架子,身上却没多少肉,脑袋竟是方的,狗脖子又粗又短,杂毛屎黄色,丑的连狗都嫌弃。这竟是世世代代神婆‘杨’家的土狗。   唯一值得提的是,碧土村人说,它的眼睛很有灵性。甜妹儿抽抽嘴角,她觉得它狗眼睛里竟是蠢光,也就是说——它绝对是一条二货傻狗!   夜晚山间阴冷,外村人再不走,继续下去只会冻死饿死,一个个终于不甘不愿离开。有的甚至还放下‘狠话’,后来却再也没有回来复仇,也没听过他消息。   剩下的真真正正亲戚,村民们还是会偷偷摸摸拉一小把。而且对于血脉亲戚,对于闺女外孙父母兄弟等,碧山村也有两两三三接回家住的。   这世道谁都不容易。   没人能一直救谁,也没人能救所有人。   从今天开始,村里守夜队人数增加。   碧山村几百口人,不到一百户,除去几家只有老弱妇孺的,整个村子大概能凑出七八十人。四人一组,主要守仓库、巡夜土地田地,轮下来也够好些天。   ‘怪异’的拜年气氛,终于渐渐消散,正月终于安静。   **   元宵之后,晨雾与冬阳越来越多,雪渐渐融化,天气越来越冷,出屋恰好太阳越发困难,除非找个避四处寒风的地,让暖阳从中间洒入,把寒意遮在外面。   被禁在屋里‘读书、学习、滚架、逗乐弟弟’的甜妹儿,特别想亲自修建一间透明的玻璃房,像电视里暖室那种,只让暖洋洋的阳光,洒到全家人深上。   娃娃们可以在里面嬉闹玩耍。   叶家三汉子领着几碗杂粮稀饭回来,与家里泡菜、腊肉腊肠一起吃。   最近村民们一有时间就去麦地与油菜花地,瞅一瞅粮食剩下多少,用树枝敲一敲硬邦邦的土地,看看能不能种红薯洋芋。   时间过去越久,人们内心越慌,没活干很容易想东想西。   还没吃完饭,从食堂回来的叶妈妈,却带来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碧土村田地里,今早从林子里坡上,溜出一条黑尾巴蛇,追着老鼠来的,幸好是无毒的,被村人们分着吃掉。   叶老爷子皱眉道:   “以后娃娃们少往山边跑,林子里也别单独去。”   叶爸爸叹息道:“他们村怕的不是黑尾巴,而是野猪群、豺狼、熊瞎子哪些。那天晚上,不是有人听到一声狼嚎?要是狼群进村,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甜妹儿眨巴两下眼睛。   她不敢跟爷爷爸爸说,青山空间里也传来几声狼嚎。   武力值必须加大啊!   **   最近,碧土村黄队长愁得白发冒出数十根。   他们村的巡夜队,是碧山村的五倍以上,为的是安全。   黑尾巴蛇是当地土话。   咳咳咳,它有一个人人都听过的恐怖学名——蟒蛇。   是的,就是蟒蛇。   能吃人的大蟒蛇,比如五米以上那种,被本地人称为‘大龙’,‘青龙’,‘煞龙’,但这种蛇百年难得一见,都躲在深山老林里。   若是真不幸遇到,不是人死,就是它被人群殴死。   至于——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生活在山边,除去人防着,野生动物同样得注意一点。   通常它们不伤人,总有特例跑出来的。   小时候还有野兔野鸡野猪、野刺猬、野罐类的……跑出来,长大只剩下蛇-_-#   晕倒~   **   叶子开心开心极啦! 第170章 育秧与收麦   因本地是亚热带雨林气候, 碧山溪水质量好, 田鼠、山雀类多, 短一点诸如两到三米的蟒蛇, 在本地山林里不算少见。   从山林里窜出来的蟒蛇, 几年内总有那么一两条。   它们多数都在五米以内,常在三米左右, 比罕见的过山峰(眼镜王蛇)类的剧毒蛇好对付得多, 两个青年村民只要不打岔, 可轻轻松松将一条两三米蟒蛇拿下, 剁肉存粮。   碧土村黄队长担心的可不是蟒蛇。   而是碧山里的猛兽类。   碧山是群山系,除去二碧山、三碧山,连绵不断还有很多群山,有名字的,没名字的,一座又一座。   而围绕三村的群山, 只要比二碧山高,就有名字,且以数字为名, 排在‘二’之后。这大概是因为祖宗是个取名废。   从山外人眼里来瞅,三村的村民本就出自碧山系, 并无什么山脚山腰,他们村就住在碧山里,是一整大坨碧山系。   而碧山的坏特点,建国以前有俩个:   一是山贼多, 二是野兽多。   山贼多,因为碧山高、树林密,山间小路人口少,容易迷路,而进出碧山的山路,无野兽安全的仅有那么两条。   因此常出现拦路打抢的人。   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蒙个面,见到不认识的人就打劫。至今百姓不知道劫匪是谁,唯一确定,肯定是当地村民。   野兽多,这里有虎豹蟒熊等猛兽出没。   根据老人一代一代流传讲过,村里曾合伙打死一只外出觅食的老虎,还将肉、骨、爪、血给三个村子的人吃。   当然,虎豹类猛兽出山活动,却比蟒蛇出山更少见,它们在那座山里的哪个角落,村民们一点不关心,只要不在村子里就好。   村民们的最大危险来自两个种群——野猪与野狼。   当林子里野狼在食物减少时,会习惯性的迁徙觅食,很有可能成群结队往村子里跑,这些家伙最难对付,对付必是一群。而野猪们同样如此,在春秋季节,隔几年会出来祸害地里的庄稼粮食。   这两种赖皮的野兽,让村民们狠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它们全宰杀光,吃肉剥皮抽骨。可惜野味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碧土村的房屋特点是一定有高墙等,还会有很多陷阱,各家各户也有一些原始的打猎工具。有时陷阱里还能套个偷偷摸摸黄大仙之类的。   如今半夜听到野狼嚎叫,这说明附近肯定有狼群迁徙,这是一件防备持久战,令村民们苦不堪言,但不得不做。   直到一个月没听到狼叫,山民们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至于碧水村,蟒蛇可能从溪水沟里滑至他们村。而碧山村背靠神山,从来没有出现猛兽伤人的故事。   两村村民村民只需要出人出力,在必要时刻,协助碧土村赶出或杀死猛兽,得到一部分的奖赏。   而三村老祖宗有交代,由前村长家口口相传:   无论哪个村,在面对野兽攻村时,必须放下暂时的成见,一致对敌兽。   三村老祖宗不知道,村人们都知道,三村村长老辈家还有现代打猎工具——三把工字牌汽木仓,以及数百粒的铅弹。   村里可有不少猎人高手!   必须提的是,这并不违种花国的规章制度。   直到八十年代末,汽木仓与仿真木仓没有明确划分。当地村民有拥有汽木仓,打野味的权利。谁要是有钱,都可以买到它。有霸气的山娃娃打鸟都用它。   九十年代开始,汽木仓类事故层出不穷,为安全考虑,将它归为木仓,人民群众必须上交。这是后话。   总而言之,狼嚎现,碧土村的人最近恐怕有的忙活。   **   野狼群不出现,晚上嚎叫也只偶尔传来一两声,不知远近。村民们只能干着急,暂且放一边去。   雪融化后,村里男女老少依旧穿着厚棉袄,除去一日三餐,时时刻刻往地里蹦哒,坐在田坎上,去敲敲土,看硬松程度,在感受一下山间温度。   只要气候在暖和一点,稻谷、红薯、洋芋都得准备开种,各种各样的春种春收,一点都不比秋忙轻松。   至于麦地与油菜花地的收获,盯着越来越伤心,只能期待多一点,半夜里祈祷再多一点。   村里老人都不去麦地,家人们生怕他们怕哭晕过去。   瞅着一片揪心的场景,张队长思考许久,再听取老辈们的建议,最后与干部们商量许久,决定今年多种十亩红薯,减少水稻等高要求植物。   红薯最便宜,生产队今年总工分值肯定下降,没钱就没钱,但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库里有粮,心里不慌。   开春过后,白老爷子也会帮他一下,向公社里打一份宜种粮食报告。况且,诸如种植什么,队长是有权力选择的。   今年春季来的相当晚。   直到三月中旬,气温才略微适宜。   等张队长一声命下,村民们分成两批,一大批下地种红薯与洋芋等。一小部分则准备育秧苗、种水稻。   牛驴纷纷下地,不知疲倦地犁地。   村民们在它们屁股后头,用锄头将翻好的松软土壤弄平,近闻皆是泥土与青草的芬芳。   甜妹儿穿着蓝色毛线衣,外罩一件蓝棉袄褂子,绑着高马尾辫,露出白嫩精巧的脸蛋儿,在田间跑来跳去。   今早起来,全家人心血来潮量一下身高。   参照比是堂屋墙壁,这还是甜妹儿请求爸妈制作的。最后发现过个春节,全家小辈都在长个儿。   叶安诚五厘米,思丫头四厘米,晓丫头三厘米,甜妹儿五厘米。连叶三叔都往上延伸厘米,身高成功超过叶二叔,直奔叶爸爸。   果然,全家偷偷摸摸开的伙食太好,营养跟上。   此刻,甜妹儿搂着数个长竹筒,蹦蹦跳跳,给亲人们送水。   叶妈妈正在田间疏通沟渠,加固田坎,在把清澈的溪水引入一方方稻田里,润湿泥土,看上去特别清澈透明。   这几天除去整地,还要忙着给育苗。   俗话说“秧好一半禾,苗好七分收”,尽管还没有杂交水稻,村民们依旧尽心尽力,选择好优良的秧田,浸泡种子育出嫩稻秧。   这可是种稻田的关键之一。   “妈,二婶婶,喝点水!”   甜妹儿把竹筒递过去,筒里是叶家特有的淡淡甜味‘温白开’,每日的做汤汁者则是家里最小女辈。   叶二婶对小侄女眨眨眼睛。   这丫头不喜欢吃果干,原来是存着天天泡温水,这么一喝,味道挺好的。   甜妹儿对她神秘兮兮一笑,然后抬头往山坡上瞧,继续往山上‘慢慢’爬去。“虚岁”四岁的山娃娃,真的比三岁自由很多。   半山腰梯田往上,全都是肥沃的一块块黑土地,不在引入溪水。今年这些地会全部种上红薯。叶家大老爷们正在梯田里,满头大汗地劳作。   “爷爷,爸爸,二叔,三叔,大哥,喝水啦!”   甜妹儿一边大声叫喊,一边在地梗边上跑着。   离得近的黄老爷子,赶紧弯下腰扶她一把,拍拍她肩膀,笑眯眯嘱咐一句‘小心,慢点跑,地里滑’。   “谢谢黄爷爷!”   瞅着她一点一点走远,黄老爷子笑着摇摇头,才蹲下来,捧起地里泥土,闻两下,总觉得跟往年不一样。   从去年秋天开始,当地气候都很诡异,老农民全部都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正常该是啥样的,还真让人伤脑筋。   春种真的很忙,起早贪黑,在水田里插秧栽水稻、种红薯、洋芋,洒南瓜种子,还有其他少量的蔬菜等。   睡觉五个小时,基本没有任何休息时间,吃饭都是在田坎地梗边,除去老人娃娃,无人搞特殊。   值得庆幸的是,碧水村食堂已经基本断粮,而碧山村碧土村还能基本维持。但粮食量提供一日三餐已经是最大限度,村民们吃的粮食少,干的活多。   连续十几天,村民们又累又饿,连走路吃饭都能睡着。   叶家人也在一点一点渐渐消瘦。   每天晚上,甜妹儿都在空间里,熬鸡汤或鲫鱼汤,努力给他们加餐补营养。   等到四、五月,麦收季节已到,远远望去,麦地里依旧一片金黄,在表面上看起来是丰收,没有任何问题。   近距离一瞅,那麦子像牛毛似的,有的还能有穗,有的甚至都没结穗,就算是有穗的,也大多没长成麦粒儿。   一亩地一亩地细看过去,麦地里几乎没有收成。   尽管如此,非常忙碌的村民们,依旧多一件事情要做——在油菜花熟之前,抢收麦地,有多少收多少。   抢收安排在晚上。   村民们的睡觉时间越来越少。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木仓是真的合法,但是不易过多讨论,仙女们还是暂且不提。   话说,以前十岁娃娃拿他打鸟是真的。   我还只是军训摸过呢……………-_-#   这个春天会很忙很忙的。   夏季会很闲很闲的。   …………………… 第171章 草根与树叶   “春季播种日, 跟家里办喜事一样, 从早累到晚, 根本没有一点儿休息时间。”   夜幕降临, 月亮隐约露脸, 隔壁一位老大婶,扶着酸疼厉害的腰, 小声嘀咕两句, 大口喝热水, 混个五分水饱后, 继续下地挥镰收割麦子。   尽管疲倦得狠,村民们不得不‘努力’勤劳。   人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因近距离接触麦地看得清清楚楚,明白村里今年麦子的收成糟糕透顶,凄惨到差点连麦种都没有收回来。   可是,仍旧不能浪费这一点粮食。   此刻, 四亩麦地,已经脱完粒的麦子,总共堆成三小坨。叶爸爸用一个大背篓, 轻轻松松将之全部装完。   他背着小半背篓的新鲜麦子,连腰都不弯一下, 轻轻松松一趟便可把八、九亩地麦子,送到山脚下的临时库房。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麦子再经过晒汗、碾磨等手续,最后得到的白面,全村全部麦子总共不到五十斤, 再上交部分给大队,剩下的可能只够全村人饿着吃五、六天。   只能最惨、没有更惨。   地里油菜花同样出现不明“缺素症状”,油菜“花而不实”,有的植株直接颗粒无收。等菜花谢、菜籽成熟,菜油的产量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这还只在春天,离收获季节还有半年,粮种才刚下地,库房里的粮食只有支出、没有收获,一直控制控制再控制,最后还是快支撑不下去。   肚子饿得不行,活计越来越多,村子里累病的人不少。   张队长连夜召集小干部们开夜会。   **   其他村镇也很困难。   五九年正月前,虽公社还没有明确下放文件条款,但整个碧山镇生产大队,各个小队都或明或暗宣布:公共食堂停火,清锅断顿。   碧水村与碧土村的大食堂也渐渐熄火。   部分村干部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整个人焉掉,逢队员就躲,见村民就藏,生怕瞅到别人目光,爬村民问他们要吃的。他们自己与亲人都饿着肚子,哪里来吃的。   人人家里都粮不够,饿着肚子下地干活,累得半死不活。   村民们不满情绪一直往上升,再加上饿极,家家户户没有吃的。地里种地活计,耽搁关键时间的不在少数。   这种情况越发严重——人们必须想方设法,往野外找吃的。   终于,在三月开春后,温度一点一点回升,镇上居民与外村村民,又哭又笑,心里庆幸不已,他们的命算是活下来。   不如想这个冬季,日子再艰难,仍然要一步一步往前爬。   种花国将定量救济粮分给城镇居民们,量不多,却令人欢呼雀跃。   而村民们也不再抱怨,纷纷爬山摘树叶、挖草根、挖野菜、采野果,当然他们是从采树叶与挖草根开始,野菜野果也需要时间才能冒出来。   总之,春夏的茂密山林里,怎么可能没有吃的呢?   待厚雪渐渐融化,大地开始慢慢地苏醒。   各种绿色树叶露出来,树枝长出新芽,有顽强生命力的嫩草,从地里冒出头来。幸好,大炼钢暂砍不完本地村的树林。   人们最先找各种各样可食性的树叶与草根。   草根最常见的是茅根,它们耐得住寒冷,在回春前就从土里冒出来,需要眼尖的人才能瞅到。   将茅根扯成一段一段,晒干,轧成碎面蒸着吃,非常美味,可算是一种味道不错的填肚‘野菜’。   树叶有很多,榆钱、杨叶、柳叶、槐花、槐叶,甜杏叶等。树叶味道通常各种各样,但多多少少带点苦味。   人们甚至找到吃树叶的一套办法与理论,像苦杏叶有毒不能吃,这类问题,是经过血的教训累积的。   最好吃的是榆钱,去掉外层,里面是发白一层,有点像胸脯肉,将它磨碎成粉末,过筛,甚至可以做成面条。   还有其他叶子,有的吃多脸肿、有的梗气儿、有的会反胃。既然有选择,大家开始挑着吃、存着吃。   有的树叶苦味重、还硬,难以下咽,人们把它们浸泡一天一夜,清洗干净,再把用刀剁碎,用榆皮面揉成一团。   树叶团子蒸熟吃。   要是有一种料,也算是不错的美味。   是的,苦中寻饱——种花国的吃货们,在困难时期,连吃树叶、草根都能这么讲究。怎么才能好吃不反胃,怎样混合搭配才能有饱腹感,一切都凭借经验教训。   只是,山林中能吃的树叶是有限的,并没有划分谁是谁的,那些嫩叶嫩芽还未来得及成长,已经被人摘下挖走。   对此,有人皱眉道:   “等将树叶、草根、野菜全吃光,地里庄稼也差不多成熟了吧?”   来年还会长出来的呀!   **   “从明天开始,对外宣布村里‘食堂停火,清锅断顿’,公共食堂从一日三餐,削减至一日一餐,红薯杂粮稀饭,周一三人一碟泡菜或其他。”   碧山村队部土屋里,张队长面色凝重地宣布这个坏消息。   小干部们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叹息一口气,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地里春红薯与春洋芋种下,如今主食还剩下部分水稻插秧与多亩玉米的播种,其他蔬菜春种全部缩减,没命的忙碌,一点一点恢复成正常上工。   至于收获粮食?   那是越收越伤心。   粮食越来越少。   碧山村也必须往外发展——山林中的野菜树叶野果等,这是老天爷赐予的粮食,每年每种都有时间限制,错过就没有。   如今,碧水村的人已经开始一边吃余粮,边挖山脚,甚至地里的活计都有些敷衍了事,全按照去年瞎干一通。   若不是要春种,咱们村民恐怕也早就爬山。   山里春夏野菜野味野果最多,各家各户得努力累积口粮。   黄老爷子点头道:   “明早就通知对队员们。各家各户地里活计要做,老天爷赏给的东西也不要忘记,自己把握好度吧!山林东西有毒没毒,记得分辨清楚。”   “野菜树叶啥的不用上交库里。他们想上交也可以换成工分。当然,必须得提醒村民们一句,大队可能随时来人,公社也没黑纸白字说明‘公共食堂关闭’。”张队长继续补充道。   换句话说,村民们家里多两片无毒的树叶,最好也藏起来,别惹人打眼。毕竟,眼红是种病,但是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有得‘眼红’病的旁人。   除去余下春收春种问题,余下会议话题都关于,在围绕关于爬二碧山、三碧山等事情,以及其他两村想穿过‘碧山村’,爬两座无猛兽神山的请求。   碧土村、碧水村周围的茂密山林里,不排除有大型猛兽,危险系数极高,在饿肚子的时候,不幸遇到,很难对付。   三村世世代代生活在一起,哪怕有大大小小的矛盾,在这种情况下,涉及到多少人的生命,碧山村肯定不会拒绝。   况且,建国后,二碧山算是独立,不再是碧山村‘独有’。   只是,有关于一些问题还是要商量一下的,免得到时候做得难看。   因为平日里,碧土村与碧山村,除去祭祖与拜娘娘庙(建国后划掉),很少上神山,三碧山一年都去不了一次。   非碧土村人,在二碧山、三碧山里迷路,并不奇怪,被毒蛇类动物咬到也有可能,万一出事关于‘救人与否’‘归责任’等问题,必须得事先商量一下。尤其针对碧水村。   还有一点,人心都是偏的。   他们至少得等,本村的村民先上山转数圈,有一些‘粮食’收获,才给外村人便利。   会议开到深夜。   **   直到晚上十一点,叶二婶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叶家。   屋里院子里都是静悄悄的,最近这段时间,除去最小的两娃娃,大家都身心疲惫,几乎沾床秒睡。   点燃昏暗的桐油灯,入眼瞅到,红薯玉米饼、番茄炒青菜、猴头菇煮鱼汤,营养丰富的宵夜备好,被罩在大铁锅里。夜晚冷,它们已有些变凉。   这些饭菜的味道可能有点怪有点新鲜,它们皆出自甜妹儿之手,她总喜欢在菜里面加一点乱七八糟的调料或果酱。   “二婶婶,你回来啦?”   悄悄话的软糯声音忽然响起。   夜猫子甜妹儿,开门从屋子里伸出头来打探,不等得到回答,她蹭的一下缩回去,牵着刚被叫醒的叶老爷子出来。   “老二家的,开会说得啥?是不是上山挖野菜的事情?”叶老爷子揉揉惺忪的睡眼,直接了当问道。   叶二婶一边热菜,一边道:   “爸,食堂开始一日一餐红薯稀饭,直到今年库里粮食吃完为止。”   “您猜得没错,从明天开始,村民都可以请假爬山,除去保证下地干活的,剩下要请几人,各家各户自己决定。”   甜妹儿眨巴眨巴大眼睛,咱家可以去爬二碧山?   “行,老大家的需要在食堂煮饭,明天你跟老二,在队里继续干活。剩余其他人都去山上转转。”叶老爷子把甜妹儿拎起来,往屋子里走,关心一句,“你慢慢吃,吃完早一点休息。”   堂厅里,叶二婶喝一大口热气腾腾的蘑菇汤,再咬一大口红薯玉米饼,嚼两下,忽而哑然失笑,饼竟有酸酸甜甜果酱味道。   看来山药井里的野草莓果酱还剩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别人采野菜,咱家种……………………嗯嗯嗯嗯~~~嘘!   树叶的做法味道主要来自度娘~~~,感激它。   **   野草莓杂粮饼,自己做的很丑那种不好看的,家里以前小时候做过,酸酸甜甜的,挺好吃,不过要加多一点蔗糖才行,野果酸味有点浓。   ** 第172章 碧山与野菜   次日清晨, 淡淡晨雾弥漫, 天气偏凉, 院子里杂草与树叶挂着晶莹的露珠。   背着小五的叶妈妈, 与叶二叔叶二婶, 早就去生产队上工干活,思丫头与晓丫头则被送去白家学习, 余下众人正在准备登山的物品。   甜妹儿搬个板凳, 坐在屋檐下, 瞅着院子里的大榕树发呆。   叶家还真是‘富有’。   随便种的一棵乘凉榕树, 它的树叶与果实,既可以吃,又可以用作药。   叶奶奶已经试着用温水泡几片榕树叶,许久后捞出,重新用开水泡‘茶’喝。老实说,味道跟温开水没啥区别。   暂且不存‘树叶’, 叶三叔爬上木梯,正将土屋顶上的野菜铲下来。甜妹儿赶紧起身去帮他稳住木梯。   “甜妹儿真乖!晚上有菜吃哩!”   叶三叔笑兮兮夸赞一句。   屋顶上的这类野菜,当地称为“马蜂菜”, 它生命力顽强,在墙角、田野、溪沟、房顶都可以生存, 而且还能治疗贫血症。既能吃又能治病。   因为马蜂菜在山脚山上都很常见,屋顶上年年都长,时多时少,在往年它也是叶家人常吃的蔬菜之一。   凉拌马蜂菜可以保留自然清香, 用盐油蒸菜更美味,还能用杂粮面做出马蜂菜窝窝、马蜂菜大饼、马蜂菜面汤等各类菜肴。   还没出门,叶家人已有收获,可喜可贺。   尤其是马蜂菜,它的味道不下于青菜类的蔬菜。   等叶三叔将野菜树叶打包存好,叶爷爷他们提着几个用麻布封严实的大背篓,从屋里出来,弓·弩、木箭、弹弓、硬木棍、铁铲、镰刀、铁楸等工具与武器都不可少。   山林虽没有猛兽,但毒蛇毒虫蜈·蚣鸟类的有危险性小动物,依旧不算少。   叶爸爸拿出一张蓝色粗布,将数十根削硬的木箭放在中间,然后包起来,将对角缠紧,在尾部打上一个活结,斜挎在肩上。   里面的箭既不会掉出,方面插·取,可以随时与手里的弩配合。突然从黝黑的庄稼汉,变成手拿弓·弩的猎人。   ‘小米妹’甜妹儿星星眼。   她觉得特别眼熟,武侠电视剧里的江湖高手们,好像有的也这么玩。   等叶家人背着大背篓出门时,两条威风凛凛的大黄狗,突然从旁边窜出来,直接扑向甜味儿,与她‘混战’十来回合。   叶三叔不解问道:   “这黄狗咋来咱们家了?”   叶老爷子眸光一闪,立刻想明白:   “白老爷子曾说,在他采药的时候,大黄二毛充当过猎犬,这应该是他跟‘夏裁缝’,让它们跟过来的吧!”   对于抢小孙女的臭脾气夏老爷子,虽心底感激,叶老爷子还是看不大顺眼,别扭得很厉害,两人见面常斗‘毒舌’。   甜妹儿背着小背篓,直接骑在大黄身上,舒坦得眯着双眼,悠闲自得地跟在爷爷身后,一起慢慢朝碧山脚下走去。   “夏老爷子会不会太宠徒弟?甜妹儿会不会被宠坏?路都不愿意走……”   断后的叶爸爸,走着走着,情不不禁胡思乱想一堆。   **   此时气候已经回暖很长一段时间,山林不止有树叶草根,其中还藏着很多五味杂陈的野菜野果野味。而且,春季的野菜野果野味,比秋季多得多。   今日去爬二碧山、三碧山的村民们很多,男女老少皆有,穿着一件薄毛衣外加蓝灰外套,汉子们可能少穿一点,老人娃娃们则会多穿一些。   尽管同村人,两句客套话、见面三分笑,皮笑肉不笑,背地里都在暗自‘防备’,每个人都生怕自己眼底下的野菜,被挖进别人的背篓里,成为人家口粮。   还未到山脚,最先去眼的是荠菜,春节已过,它数量不多,长势依旧挺好,闻起来有股清香味,是不错味道的野菜之一。   一见到它,村民们立马蹲下抢野菜,期间少不了推推囔囔,或骂吵两句。   但凡是有一点理智的人,都会将目光投向山林,多说多骂一两句,不知道得损失多少口粮。   到山脚的沿路边,否管石头底下、还是溪水沟里面,村民们经过的地方,都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寸‘野菜’不生。   第一个分岔路口,二碧山与三碧山。   因为熟练度与安全感,去神山的村民们更多一些,占据百分之七十以上。   而此刻,家庭成员多的优势尽然体现。   比如叶家,叶奶奶、叶三叔、叶安诚爬二碧山。而叶老爷子与叶爸爸、甜妹儿与大黄二毛,分开走向人烟更少的三碧山。   去三碧山的村民里,领路老辈与武力值年轻人更多一些,基本不见小娃娃。骑大黄狗的白嫩小丫头,一颠一颠的,混在队伍中,还挺打眼的。   ‘老实人’叶爸爸,被同去的乡亲们打趣好几句,都是“出门拴着奶娃娃,耙耳朵,怕老婆”之类的,最后还是被叶老爷子的怒眉瞪眼拯救。   才踏上山路不久,路两边出现繁多的淡黄如雏菊的花朵,散着淡淡的青香,在绿色草丛里特别显眼。   这是生命力旺盛的蒲公英,自由自在,哪里都可以生长,也是开春最常见的本地野菜,可以说没有之一。   当地山林里的蒲公英都是黄色的,带有淡淡苦味,喜欢的人觉得很好吃,不喜欢的,便觉得它苦。   平日里最常做得是麻辣凉拌蒲公英,在开水锅里焯一下,困干水份,撒点花椒面辣椒粉,有条件还可以盐油蒜末葱姜等。   凉菜蒲公英配着红薯玉米饼,吃着特别特别香。   而饥饿的年代,用蒲公英充饥,吃后非常容易饿,将之混一点杂粮粗粮,一起磨碎揉团,煮着蒸着吃,   虽未苦,但有营养得多,数量足够多的时候,甚至可以代理‘米面红薯玉米’成为家里主粮之一。   “好多蒲公英,得,快挖啊!”   “确实多,平日里春种忙没留意,它们饿着点吃,能够咱们吃一个月!”   ……   村民们赶紧蹲下来拿起铁楸,挖或铲着一株株像小雏菊的蒲公英,它几乎跟着洒落一路,数量众多。   为避免惹人怀疑,叶老爷子与叶爸爸,也蹲下来跟着众人一起挖蒲公英。   甜妹儿撸着狗毛:……青山空间里也很多。   蒲公英再多,人的需求更多。   村民们或弯腰或蹲下,铲整整一路,正准备离开,继续前行。   刷——   从林间茂密草丛里窜出一条灰褐色大蛇,吓得一怕蛇汉子,将背篓打翻,铁楸也直接扔出去。   “是王蛇!”   围观村民们,眼睛变得雪亮,好大一坨的肉粮!   王蛇学名王锦蛇,以蛇头有王字的花纹命名,是一种‘神经质’、个性暴躁、好战易怒的无毒大蛇。   王锦蛇常无缘无故会攻击蛇或人,或者其他动物,可能对方的一点动静,都会触碰它的暴怒神经质。   在种花国的某些省市,王锦蛇被称为菜花蛇,但在碧山村,菜花蛇指黑眉锦蛇,王锦蛇的土名为王蛇。   值得一提,它没毒、咬不死人、很少偷跑,最喜欢送上门来,被人宰杀掉。遇上基本都会成为村里的肉粮。   但见,这条蛇动作灵敏,直接吐出红色信子,两蛇尖牙直接咬上对面糙汉子的小腿肚上。   糙汉子闷声一哼,心里惊惧得厉害,条件反射飞踢一下。   王蛇正好落在甜妹儿旁边的草丛里,正准备‘无差别攻击’眼前的小丫头,大黄与二毛立马窜出去。   大黄用锋利的狗牙,死死咬住不断挣扎的王蛇,爪子一撕,顿时鲜血喷出。直到蛇没有动静,大黄才放开王蛇,蛇已经从中间断成两半。   “真是一条护住好狗!”   “这恐怕是白大夫家的吧?好厉害!”   “它们可是村里的守粮英雄。”   ……   此类“血腥”场景,却引得村民们一片叫好,恨不得将大黄它们牵回家养。此外还有人在可惜地上的一片蛇血,多浪费。   叶爸爸捡起半条王蛇,扔给怕蛇的‘五大三粗’汉子。   “啊——”   一声尖叫,汉子干净利落躲开飞蛇。   他又惊又喜又怕,结结巴巴不知道再说啥。   村里怕无毒蛇的男人不多。   为数不多的几个怕蛇村民,一定是小时候被蛇咬过,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童年阴影。   对于叶爸爸的分享‘肉粮’,他竟激动得热泪盈眶,但怕蛇还是怕蛇,一高壮汉子逮半截蛇,表情跟送命一样。   村民们心里止不住羡慕嫉妒。   见此,一片哄笑,各种逗趣或酸话,往外面蹦出。   汉子羞得很,黑脸涨得通红,但眼底的感激与激动,一直都未消失。   至于他小腿肚上的蛇牙印,出血很少,疼痛感也就跟针扎差居多。用旁边的一些刺儿菜,嚼碎抹一抹,止血又消毒。   值得一提的是,刺儿菜也是野菜的一种。   它有止血杀菌等功能,山民们常用它来止血。当野菜的话,刺儿菜不能吃太多,因为吃多会得贫血症。   汉子们一边扯着野菜,一边逗笑打嘻哩,抬头却发现叶家人都已经走远,前面丛林拐角隐约露出背影。   “快点儿,他们家已经在往前便有,我记得林子东边一处,之前找到好多的野山葱、车前草、蕨菜……”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   有的野菜味道真的不错,如果数量多就好啦。   蒲公英我一直以为只有黄色,读书才发现有好多颜色,反而最常记录的是白色,哈哈哈~它真的很好吃,苦味并不重,有红油辣椒可破。   不同地,叫的菜花蛇不是一种蛇,但都无毒。   黑眉锦蛇温顺很多。   山林里的王锦蛇,就一蛇中好战分子,的亏它是无毒的。但全国蛇类数量仅次于黑眉锦蛇。   在本地,人被蛇咬,多半都是王锦蛇,然后它可能被下锅,不犯忌讳,因为本地它是王蛇,不是家蛇菜花蛇。   ** 第173章 密林与动物   三碧山‘宝藏’很多, 野山梨、枸杞树、狗屎梨、冬枣、野柿子、野地瓜、水红子、桑葚等各种各样的野果树, 只要你用心去找, 都能发现不少。   当然, 不是所有野果都当季成熟的。   有的还是青果, 有的正在开花,有的才长出嫩绿色新芽。   除去摘一些甜滋滋、汁水汪汪的野果分着吃, 叶爸爸的大背篓里都是些带芽树枝、甚至还有刚挖出来的植株, 这样都是甜妹儿收集的不同种类的山间野果。   在溪水沟拐弯处, 大部分村民们尽数散开, 背着自制弓·弩与木箭,三三两两结成伴,走向茂密树林深处的不同方向,去找寻更多野菜野果。   而留在原地的村人们,则沿着安全的老路,找野菜野果。   树林很大很密, 可以将数十人全部吞没。   只要不走寻常路,遇见熟人的机遇很小。   甜妹儿被叶老爷子搂在怀里。   因为她实在太矮太小一只,仅一小断的距离, 棉衣棉裤棉鞋都被绿苍耳沾满,连棉帽与麻花辫都没放过。   苍耳是一种青绿色的毛刺小球, 在本地山林很多,无毒、扎不伤人、能除风湿,但却是村民们比较讨厌的植物之一,它经常可以沾成一脚。   甜妹儿浑身剧烈抖动, 小胳膊小短腿踢啊踢甩啊甩,也无法将绿苍耳甩飞。无奈叹一口气,只能一个一个地‘手工去除’,包括叶老爷子身上被她蹭上的。   她在与毛刺球‘大战’,叶家俩父子可不敢放松警惕。   没有猛兽的山林,不代表是光秃秃的荒山。   未开发的密林真的很难走,参天大树与百年粗木之间,是缠人的不知名藤蔓,以及滑溜溜草丛与青苔,露珠染湿人的裤脚,一不留神就会被滑或被绊住摔倒。   而且在这一片亚热带原始雨林里,单单用树叶长得茂盛与否,或太阳位置,来判定方向,相当困难。   在茂密的丛里中,人们再慌乱,也不可胡乱窜走,会很快体力透支,心里压力也可能承受不住。   每间隔七、八棵树,叶爸爸会用镰刀在树上刻画“横线”记号,它一点都不特别,村民们十有八九,都用此记号。   若是不小心迷糊方向,叶爸爸得就近攀爬上一棵高树,站在粗树枝上远望,用熟悉经验与太阳方向,结合脚下树木种类,确定前进或后退。   而叶老爷子也不空闲。   他用长镰刀,有序砍着树林两边的藤蔓或树枝,直到勉勉强强砍出一条可供一人行走的小路。   “爷爷,咱们不可以把野菜野果等,路边随便挖个坑,随意埋起来吗?”昨夜,甜妹儿问过叶老爷子。   回答她的是两个字:   “不行!”   叶妈妈笑着帮忙解释:   “碧山密林子多,在熟悉的山路,村人多太打眼,一开始就惹人瞩目,后面更难行事。咱们要是把某数片林子混熟,知道里头有什么野菜野果,到时候,就可以‘随意’放粮食。”   总之,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得跟山林耗起。   密林里,最悠闲自得是两只大黄狗,它们仿佛本生在丛林里,走得最快、窜得最远,时不时东窜西跑,来来往往,兴奋不已。   比如,两只手指粗细的野蝎子和翠青蛇,被人的动静吓得乱爬,最后被大黄与二毛‘狗爪一只’,成为逗趣玩物。   暂且不说虫与蛇,它俩已经各自捕捉一溜达的野鸡野兔,三只肥嘟嘟竹鼠,与一只倒霉娃黄鹂鸟。   甚至,大黄还逮住两只毛绒绒的大尾巴红腹松鼠。它们的毛爪子里,还捏着三颗紫黑色丛林药果——龙葵,有清热解毒作用,苦夏可用龙葵泡水喝。   黄狗们的猎物们,有的被咬死咬馋,有的被还在大背篓里活蹦乱跳,很有可能成为人类餐桌上的野味。   对于大黄狗的这些猎物,村民们只会眼馋嘴馋心馋,暂不会有啥保护动物的先进思想。   毕竟,山林里这类动物真的很多,只要不破坏生态环境,它们可以一直繁衍生息。   而生活在山林中的人,很少会破坏环境。   比如说砍树木,山里人基本都砍枯枝枯叶,因为它们比其他树木好砍好用得多,有很多古老经验,都是一种无意识保护自然环境的传统生活方式。   在这里,在此刻,人也是丛林生态环境的一部分。而大黄二毛,比三个‘废物’人类,似乎更适合丛林生存。   ‘废物’叶爸爸目瞪口呆:   “白老爷子与夏老爷子,这是把它们当猎犬养的吧?!”   寻常的家养土狗很难在丛林间追得到小动物的,甚至被毒蛇毒蝎子扎咬。只有猎人从小精心养护的猎犬,才可以这么称霸三碧山的密林。   甜妹儿瞅一眼还在逮蛇捉鸟的大黄二毛,总觉得回程的时候,大背篓里恐怕都是一堆野味肉粮。   继续往东边林子走几步,耳尖的甜妹儿,隐约听到叮叮咚咚的泉水声,砍断外面两层的藤蔓,原来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小山洞,里面黑漆漆很深。   在洞口处,有爷爷爸爸的掩护,甜妹儿眨巴两下黑眼睛,青山空间里满满的一大竹筐的野菜出现在丛林里,多数都夹着根裹土,里面还有一些山林常出现的野果。   野果有两三棵正结果的矮树,比如山桃树,野菜种类繁多。   除了蒲公英、蕨菜、苦菜,还有野韭菜、五加刺、五爪菜、马齿苋、枸杞树、淘金娘、水芹菜、刺芽菜、指甲菜、野蒜苗等等。   很多野菜都可以做成咸菜或泡菜,储存在泡菜缸里,随时取来吃,可以吃很久。   或者将水分去除,晒成野菜干,吃的时候用开水泡一会儿,也是一年四季都可食用。   所有野菜,包括苦味重的苦菜,用水烫一下,加入本地干辣椒或红油辣椒,洒上一点花椒面,都是绝对的美味。辣椒本来的味道就很好吃。   因此,各家各户基本年年都会囤货辣椒花椒,而本地也特别适合种辣椒,山里还有不少野生的花椒辣椒。   竹筐里都是本地常见的野菜,这一点没错。   只是——   叶老爷子扯扯孙女的棉帽,无奈道:   “暂且不管春季夏季,野菜种类这么多,它们不可能一片一片挨着长吧!”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得抬着大竹筐,在密林里艰难前行,把里面的野菜野果树,都或深或浅埋入泥土里。而且还得防着外人,遮遮掩掩,以免别人发现。   坑爷坑爹的甜妹儿,嫩豆腐脸刷一下变红,把脑袋埋进爷爷的臂弯里。   青山空间里的菜园果园都是这么随意,东一坨西一坨,冬麦邻居可能是春玉米,两者同时开花、同时结果。   时间越久,她都忘记山里长的野菜野果,不是自家菜园子。   叶爸爸噗哈笑一声,与老爷子赶紧忙活起来,能‘种’多少种多少。总之,下午四点之前,他们必须出三碧山,为的是自身安全,夜晚的山林更危险。   寻常野菜,比如蕨菜等,村民们挖铲的时候,都喜欢留着根,来年再来挖。   而甜妹儿在空间里,都用铁楸连着野菜的根,一并铲出。   “爸,它们以后还能冒出土来不?”   甜妹儿把绿油油的野菜根埋入土里,忽然抬头问道。要是能长出来,山林里又多出一些新的野菜。   “肯定可以!”   不要小瞧野菜的生命力,它们有的本来就是野草。   叶爸爸此刻正在种山桃树。   这个季节开花结果也是醉醉的,他得把树种的更深一点。   相信就算有‘幸运儿’发现这棵桃树。   他只会偷偷摸摸把上面的桃子摘光,想法子藏起来,等这段时间过后,可能吹牛说出来,其他人能相信不,那很难说。   不当季的野果,也只能悄咪咪利用村民们的“松鼠藏粮”习惯。但是,这类果树在林子里种一两棵还行,太多特例就很打眼。   来到溪水沟边,这里最多的野菜是水芹菜与   地木耳。   野生水芹菜比种植的更香,味道更浓一些,用它来炒腊肉或炒辣椒等,都特别好吃,村民们见到,一定不会放过。   至于地木耳,它多生长在石头青苔上,喜阴喜潮,暗黑色的,很像泡水过后的黑木耳,所以本地人才称呼这个名字。   叶爸爸是没本事将地木耳种在青苔上,只能随意种一些在泥土里,在大石头上铺上青苔杂草,让它们接受太阳爆晒。   进山村民会越来越多,野菜都是越采越少,希望有人能来得及找到它们。   因不能消除人留下的痕迹。   每种植一处,叶家父子俩都会,胡乱破坏一些其他地方的泥土,然后将野菜‘藏’一些藤蔓或杂草,作为掩饰。   相信很多村民都会这么做,三五天都不可能搬完密林的野菜。   甜妹儿站起身,伸伸懒腰,扭扭小屁股,抖抖脚,耸拉耳朵叹息道:“明天我只挖两种野菜!”   “汪汪汪!”   伴随着二毛的叫声,顽皮的大黄,又叼着它的猎物回来。   这次它们出去浪很久。   而大黄叼着一只啃竹笋、圆滚滚脸的红褐色大猫?   叶老爷子厉声呵斥道:   “大黄二毛,你们是不是跑到西边的山脊去?这大家伙肯给是隔壁那座无名山的,赶紧把大猫放掉,在三碧山、二碧山不能逮杀它。”   作者有话要说:  大黄叼来一只野生萌物。   -_-#,三碧山不会出现“不该出现的动物”。   嗯嗯,原始森林动物多,偶尔会漏出来一两只打酱油的萌物。   **   野生小熊猫越来越少。   本地农户有一家跑来一只小熊猫,被当作黄鼠狼养着,嗯嗯嗯。最后警察叔叔放它们走啦。   还有偷猎人,不是专业的。六百块卖三只………………祝愿他们一直坐穿牢底。   小熊猫:……我像黄鼠狼???????   * 第174章 萌物与瘴气   大黄歪歪狗脖子, 无辜狗眼瞅着叶老爷子, 假装自己听不懂。   二毛‘汪呜’一声, 非常人性化的用前爪捂着一只狗眼, 另一只眼睛眯起细缝偷看, 悄悄往旁边走两步。   每次爬二、三碧山采药,白老爷子与夏老爷子都严格遵守本地山林规定, 不踩过线, 去隔壁几座无名山, 杀生啥的。也会将将无名山的特殊兽类, 带入二碧山里!   因为他们觉得有一点很神奇,明明一样的气候与环境,为什么偏偏这两座山上,不会有猛兽出没?   白老爷子现在山巅,曾经亲眼目睹,一只黑色金眼的豹子, 追着一头鹿来到三碧山,鹿明明可以逃入茂密丛林,却在某条线, 脚步一歪,栽倒在地。   而豹子咬着鹿的脖子, 用金色漂亮的兽瞳,瞅一眼对面树林外的肥野兔,转过身,迈着轻盈脚步, 回到那座无名山。   莫非真的有山神一说?   从那时开始,两只大黄狗都有被狠狠教育过,不可过线捕猎。况且,真过线,谁被谁捕猎还说不定呢!   暂且不管它们怎么捉到这只特别的‘大猫’,很明显,大黄绝对犯错了,还很不要脸地装无辜。   狗脑袋偏来偏去,被他叼着的毛绒绒小家伙,也动来动去。   甜妹儿眼睛瞪得圆溜,总觉得有点眼熟。   她猛的拍一下额头,终于想起来,这‘大猫’跟本就是当地动物园里的‘小熊猫’。   大黄把野生保护动物叼来啦!   话说现在,小熊猫还是野生保护动物吗?   总之,小熊猫应该不能吃。   它与大熊猫虽不是同一种物种,在本地山林可算得上友好的邻居。小熊猫也喜欢吃竹笋、竹叶、嫩竹杆类的食物,还吃其他野果虫鸟,是杂食类的萌物。   它外形似猫,比猫更肥一些,一身蓬松柔软的红褐色毛,看起来就比猫还好撸。脸也是圆滚滚的,脸上还有白色斑纹,粗尾巴有一圈圈深色环纹。   小家伙的听觉、视觉、嗅觉都微有迟钝,性子比很多动物都温顺,善于攀爬,行动却缓慢,所以才会被大黄叼走。   此刻,它茫然无措地打量四周环境,忽而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不停摇晃尾巴、扑腾爪子,漏出脚底软厚的绒毛,害怕却强行憋着,硬是不发出声来。   尽管这样,爪子里捏着的嫩竹笋,依旧稳当没掉。   甜妹儿戳戳大黄的狗头,奶声奶气命令:“大黄,放开它!”   小熊猫用蓬松柔软的毛尾巴,扫得她手心痒痒的。大黄耳朵耸下来,眼睛眯一下,不甘心把嘴巴张开。   小熊猫一下地,刷的一下,爬到高高的树枝上。继续吃着手里的一小截嫩竹笋,边吃边用掌揉擦嘴与脸,再用舌头把自己全身的毛,全都舔洗一遍。   甜妹儿:……不逃跑,它脑袋秀逗了吗?   叶家父子俩似乎见怪不怪。   “爷爷,我们要把这只小熊猫,额不,大猫,送回去吗?”   “不用理它,有些动物在三碧山呆不久,会自己回去的。”   叶老爷子也看出大黄二毛的灵性,揪着它们的耳朵,吧啦吧啦训斥一堆,尤其关于这次跑过界的事情。   长得一摸一样的二毛:……这关我啥事?!   甜妹儿好奇地抬起头,刚好跟站在树枝上的小熊猫,来了个大眼睛相互对视。   小家伙瞅一眼嫩竹笋,十分不舍,嗅嗅鼻子,抓紧时间在咬一口,才把剩下的竹笋,扔给树下的某人。   然后,它从树上灵活地跳下地,故意踢一脚大黄屁股,迈着像熊一样蹒跚步伐,尾巴一扫一扫,渐渐消失在密林里。   甜妹儿看着指头大小的嫩竹笋。   这算是小熊猫的感激礼物?   **   午时已过,被狠狠教训一顿的大黄与二毛,终于被解放,头也不回冲向密林,它们完全可以自己觅食,特别好养活。   叶爸爸在溪水沟边,搭建起土灶来。   山间气温更低一些,最主要的目的是烧水喝,其次才是热饭菜。   今日饭菜很简单,用竹筒热得玉米汤糊,加上一小碟麻辣泡蕨菜,主食是用野菜与红薯碎面,揉成的一坨一坨可爱的菜团子。   甜妹儿还用黑芝麻,给它们点上两眼睛,瞧着特别可爱,越看越有食欲。   热菜的时候,甜妹儿拿着弩与木箭,一点一点挪至溪水沟边。   里面水不深不浅,有许多绿色飘荡的水草,她将一点点玉米渣碎屑,裹着青草,一起扔进溪水里。   玉米草团猛得一下沉入水中,但因密度重量等原因,大部分被水冲走,少部分渐渐浮起来,最后飘荡在水面上,水中水慢慢飘着诱人的味道。   约过五分种,几只水草里的溪水鲤鱼,从草里偷溜出来,在水沟里游来游去,却不敢浮上水面,去咬那些玉米碎面。   甜妹儿笑眼弯弯。   她轻轻拉开弩,悄无声息上木箭,瞄准数条鱼斜下交集方向,果断放手。   刷——   尖利的木箭射出,一箭四鱼,惊艳出手!   甜妹儿满意点点头,弯腰将长木箭提起来,像是一串烤鱼肉。   这招她已在空间里实验多次,不过空间里没有弩、箭也不够尖硬,比今天的条件要困难得多。   所以说,她需要一把弓·弩?   瞅到这一系列动作,叶老爷子眼睛猛然一亮,嘴里“好”字脱口而出,臭老头还算有几分本事。   叶爸爸:……甜甜蜜蜜、软软萌萌的小闺女,去哪了?   简单美味的午餐期间,甜妹儿大展身手。   即使不用弩与箭,她用树枝都从溪水里插十几条鱼,还有一条肥黄鳝,最后还是叶老爷子强行阻止,才收起玩闹心,往嘴里塞野菜红薯团子。   午饭后,叶家三代人,迁移到旁边的密林,将某些野菜零零散散埋入土里,‘种野菜’比挖野菜还困难得多。他们还十分幸运遇到令一队村民。   对方俩村民,看到甜妹儿小背篓里,漏出肥鱼的一角,笑着招呼一两句后,他们急匆匆赶往某条溪水沟边。   山上除去野果野菜等植物,还有野鸡野鸭野兔野鼠野鱼虾等动物。   溪水沟方向有不少野菜,不知道他们能否发现,不过望其沉重的大背篓,以及肩膀上勒得紧紧的麻绳,里面已没多少剩余空间。   看来今天是个丰收的好日子,真是太好哩!   直到下午一点,甜妹儿将隐藏着的大竹筐,放回空间,与劳累的爷爷爸爸,一起离开这一片密林。   这一天的行程,不比上工简单。   爬山、下山、砍路、挖坑、埋土……体力透支,注意力与精力也在强撑坚持,返程路上觉得越来越艰难。   上工干活人数减少,叶妈妈他们同样累得够呛。   幸苦的全部叶家人,回到家,胡乱刨两下热饭热菜,喝一口浓汤,拖着腰酸背痛的身体,坚持泡个热水澡。   往往背刚沾到床上,人已陷入酣睡。   家里最清闲的小五,眨巴眨巴大眼睛,玩着四姐姐的手指头,不哭不闹‘咿咿呀呀’,直到自己也迷迷糊糊睡着。   **   接下家的数日,尝到甜头的全村村民,坚持每日进山。   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哪怕是春雨绵绵,大家也披着蓑衣斗笠,捏着鼻子,一碗草药糊糊下肚,转身进入密林,寻找野菜野果野味。   草药糊糊在后现代武侠里,有个特别霸气的名字,“瘴气药”,它不是影视剧里的巧克力丸,而是由本地杂草药熬成的青草糊或者中药水。   瘴气并不代表着神秘。   本地的瘴气,多出现在春季。   在春天,万物复苏,细菌蚊虫同样。   一场新雨,山间空气更清晰,天更蓝、草更绿,似乎连心情都越来越好,却不是上山的好日子。   雨后山间雾多。   春雨春风空气里,还夹着陈泥和腐叶的味儿,甚至还有冬季雪埋下的延后腐烂的尸骨,而且春季,树林里一群群会飞的细蚊细虫最喜欢聚集……   当这其中的部分聚集,林雾流动传播,就会被本地人称为“瘴气”。   本地人长时间吸入雾气,可能会有浑身无力或头晕目眩之感,外地人更可能会反胃、拉肚子,甚至生病。   对付瘴气,本地人通常喝草药提前预防。   若在山林间,可以扯一堆青草野菜,自己烧水熬煮。   它们并没有瘴气丸么神奇,可能对外人并无卵用。这也是古代外来官员下放,一不留神,会把命丢在这些地方的原因之一。   为生命着想,通常春雨期间与春雨后,村民们不上碧山,或者等山风将雾吹散,以及太阳将表面树叶晒干,才去密林子里。   通常都得等上许久时间。   在今年的特殊时刻,村民们全都等不及,他们顾虑不上‘林雾危害’,只想着饱肚裹腹,一个个冲进山里。   白老爷子紧紧皱眉,提醒大家挖野菜的时候,可以多挖一些药材。万一以后谁家人生病,也能有药喝。   晚上白家院子,给全部村民们开一门课,专门讲解山上常见的一些野菜野草,或者特殊的草药。   因为白老爷子发现,遇上不特殊的草药,村民们个个都变成猪脑袋,啥都记不得,过目就忘。   但只要说这草能吃!   他们能记得清清楚楚。   令白老爷子惊讶的是——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抱紧仙女们亲亲亲。   **   小时候去山上转一圈,回来都是青色或偏黄的刺球,脚上头发上都是。   今天才知道它叫苍耳^_^,还有药用价值。   小时候恨的要死,必须一个一个拉扯掉,衣服扯得都是短毛毛。   现在竟然很少见了,原来它也会消失………… 第175章 土药与妖精   “三碧山树林中连百年野生人参、虫草、松杉灵芝等名贵药材, 都有这么多?开春后我也上过一次山, 为什么连半根十年野生人参须都没挖到过?”   并不是说二、三碧山草药不多, 而是除去冬季, 每隔两月左右, 白老爷子都会带着大黄二毛上山采药。   累积十多年日月,山里野菜野果他没留心, 但林间的药材分布、有什么些草药, 他还是能了解得七七八八。   白老爷子自认为, 山里很多种野生药材都有进入他背篓, 尤其是珍贵的,就算遗留在外面,也不至于漏掉这么多。   现在村里人人都能挖到一两株。   有的甚至遇到一小片野生人参,什么年份的都有,他真的一点都不羡慕嫉妒!   “山神自是偏向村里人,你是碧山村的女婿, 要不然,恐怕连一株黄连,都挖不到哩。”   白老太太笑着打趣道, 她是土生土长的碧山村山娃娃,心底坚信有山神。   老伴对草药的执着, 自然被她看在眼里。   只是除去‘机遇’‘运气的说法,还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吗?   “都住碧山村二十多年,快七老八十的人啦,这岳家咋还不接受我呢?”   白老爷子顺着老伴的话, 笑哈哈打趣一句。   “昨晚上的碗可不是你洗的!”   白老爷子:……   瞧着屋檐下,帮叶家等村民们晒的较为珍贵的草药,白老爷子清两下嗓子,强势转移话题道:“老中医说好,一座青山就是一本活中草药书,诚不欺我也!”   **   白家老俩口讨论的事,明显是小魔星甜妹儿,在背后偷偷摸摸捣鼓。   为避免更大的灾难,空间里许多成熟的药材,都被移植在空间外。对此她还偷偷摸摸去白家地里晃晃荡荡过。   再次感激水湾县胡院长的百草药书,他真的是绝对精心挑选。   书里面许多药材都有备注产地、珍贵程度、药效等,整颗药材的植株种子等都讲得很清楚,不详细的,上面竟还有院长本人的不少心得笔记。   尤其是本地的药材,九层都用蓝色钢笔线一一圈出来,简直有大用。   胡院长似乎有意交给甜妹儿一些简单的中药知识,有此书,恐怕她以后当个‘三成熟’的本地赤脚大夫都行。   先说本地常见的草药,比如马齿苋、刺儿球、灰菜、车前草、苍耳、益母草、板蓝根等,她在密林里各个角落都放不少,尤其是还能当吃的野菜。   有些草药不用白老爷子讲解,村民们心里也清楚,尤其是能吃的野菜野果。   虽然他们可能不知道药材的学名,统称呼‘草草药’,且必须各种联系在一起,才可能想起啥来……这也是为何‘白老爷子的讲解需将药与菜’联合的原因。   但在赤脚大夫不足时,山村人生病也都可以自己用‘土方土法’治疗病痛。   比如,肚子痛,扎碎八字金龙服下;受伤出血化脓,将刺儿菜或其他青草嚼成浆状,敷到伤口;脚心痒,用苦蒿在奇痒处揉搓等等。   这些都是日积月累经验得到的土药,与中医中药密不可分。   土法同样如此。   例如,晕厥时用拇指,按住鼻孔下面的人中穴;当心头或身上突然绞痛时,将中指衔在嘴里用力吮吸。   但不足的是,除去能泡水喝或吃的野药,绝大多数村民没有存药习惯。   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存药材。而是草药要是保存不当,可能发生腐烂,药效减弱暂且不说,反而会敷或吃出毛病来。   白老爷子除去教导辨认,最大的作用是教导大家如何存储。甚至一开始的珍贵药材,他还得亲自动手,才能放心的下。   哪些草药需在太阳下晒多久,怎么将茎部和叶子折断,干燥草药是放进沙锅或者陶瓷锅中翻炒,存放的环境,需要注意事项。   而这些偷学最多的人是甜妹儿。   空间里一片一片的草药,瞅着它们腐烂成为地里养料,看着心疼得很。本来想着别浪费、帮一把乡亲们,如今到是意外之喜。   于是,一开始村民们找到的还是常见草药,越往后,越珍贵的草药突然蹦哒出来。简直令白老爷子目瞪口呆。   他干脆利落把大部分本地会出现的药材,都讲一遍又一遍,记多记少,全靠村民们自己的能力。   比如虫草,通常都长在高山,数字四以上碧山里有不奇怪,因此他一开始还怀疑有村民冒险,结果还真是在林里树下捡的。   补充一句,这里的虫草,并不是最贵最独特最罕见的冬虫夏草。   甜妹儿:虫草真的是三碧山里找到的,这个黑锅我不背!只不过找到后的幸苦勤奋种植嘛,咳咳咳!   还有丹参、川木香、天麻、金钱草、银耳等名贵中药材,到最后的灵芝、人参二十多株的出土。这还不算村民们,知道储存方法后,自己藏起来的。   白老爷子:……呵呵,比我二十年找到的都多,碧山的山神,你要不要这么歧视外来人口?!   青山空间里的药园越来越多,各类草药都储存不少。以后真要是谁忽然生病,拿出来治疗一点都不奇怪。   村里可不止叶家才有药材!   甜妹儿喜得眉开眼笑。   她心里扒拉扒拉算计着,明天该给白老爷子,‘送去’哪些珍贵药材呢?让白爷爷过过眼瘾也好。   当然,青山空间里,年份更大、长得茂盛的人参类,她拿出来的很少,甚至有刻意在山里营造书里写的同等环境,再用陷阱护着,让它们继续自由成长。   **   二十天后,经过一番激烈讨论,碧水村碧土村的村民,也涌入山林里,两座山接纳的人越来越多。   叶家幸幸苦苦移植出一片又一片的野菜野果,除去种类多的草药,最多的是蕨菜、野山芋、野山药、桃金娘等。越往后,遇到村民几率越大,连天然山洞里都被他们各种利用。   别人忙着找粮,叶家忙着摸索两座山。   甜妹儿表示,连她都不太会在山林里迷路哩!   山林子的粮食繁多,本来饿着肚子的村民们,一个个喜上眉梢。   因为一些特别事情,不知不觉暗地里,流传着关于‘山神显灵’的流言。   有的说春季竟有桃柿李等熟果,有人说夏季成熟野菜都有,有人说他在白雾里看到美貌‘神仙’……胡七杂八的神话,说得跟真的一样,绝对令村人们深信不疑。   这时候叶家说是有人种的,村里恐怕都没人相信。   黄昏时分,甜妹儿最爱搬个专属小板凳,在白家院子里,偷听白老爷子讲棵的间隙。瞪大眼睛,转过头,听山里栩栩如生的神仙精怪的报恩故事。   与她一样的,还有一串娃娃与少年们。   “牛四哥,你见到的狐大仙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女的,咳咳,别瞎问,妖精神仙哪有什么性别!”   “喔,不男不女。”   ……   讲到最后,还有恶毒蛇精与美女兔子精,大战三百回合。听说,那棵开花结果的仙桃树,就是猴子仙人种的,被传得神乎其神。   对于青年少年们,没遇到妖精神仙,可是会被人耻笑的!   连叶安诚都讲一个“我和妖精不得不说的丛林偶遇故事”。   甜妹儿像爷爷奶奶眨两下黑眼睛,捂嘴咯咯咯偷偷乐呵呵,晓丫头在一旁听一遍又一遍。每次讲得情节还都不一样。   “那后来呢?”   “后来我要从两米高的槐树上,滑一脚,滚下来,脚踝破了个长口子,穿着大红色飘逸长裙的神仙吹一口气,伤口就……”   等一下,大红色?   那不是厉鬼吗?   村里老人们则更‘实际’一些,讲究感恩要及时行动。   半夜三更,他们扯着儿孙的耳朵,或用藤编抽着几个儿子,偷偷摸摸‘一家人’来到小树林的山神庙旧址,或者去村口的大树下,跪着祭拜起来。   有一家就有两家,有两家就有三家,渐渐地,山神庙虽没有建立起来,但那几处有简陋小树枝房子,里头的香火还挺旺盛。   这是村民们秘而不宣的共同秘密。   就连二碧山的娘娘庙,都被村民们虔诚地清理一下,方便祭拜。而且,部分村民会将找到的野菜野果野味,留下部分,给居住在半山腰的杨神婆送去。   一点一滴,杨神婆土屋里的粮食也越来愈多。   **   五月中旬,在不知不觉中,生长在在墙角、偷偷散发淡雅的馨香、嫩黄可人的迎春花,悄无声息地提早凋谢。   据叶奶奶说,甜妹儿的四岁生日也悄咪咪来到。   至于在哪一天,关于这一点,竟然有一些出入?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_^   **   关于各种各样的土药,我们这都叫‘草草药’。   我小时候,我妈生病,得胆结石,痛得厉害,吃草草药缓解排石,我也不知道药方,以及啥药。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痛,最后做切除胆手术。   但医生说很可惜,她鹅卵石大小的胆结石,一碰都软烂,再吃半个月,可能就流出体外。   只是真的很痛。   ** 第176章 借粮与苦夏   甜妹儿的生日很巧, 正是碧山村油菜地里收获的季节。   收获油菜是非常幸苦的, 去山林里的村民们, 需要停三、四天, 帮忙将地里所剩无几的油籽收花开。   叶爸爸叶妈妈夫妻协作, 最近两天,在榨油房里起早贪黑夜, 熟练地忙碌着, 亲眼见证一粒粒油菜籽变成一滴滴菜籽油。   有自家的, 也有队里的。   每日, 浓浓的菜油香味儿,从榨油房里飘出,借着屡屡春风,飘香老远,从碧山村村口传到村尾。   一百斤油菜籽通常可榨三十多斤菜籽油。   叶家人很想在桶里,偷偷摸摸多加一些, 无奈菜籽是提前称重的。最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满山遍野的油菜籽, 最后变成不到两桶油。   **   “咱家甜妹儿都四岁啦!二婶婶给你织一条新围巾好不好?”   “甜妹儿长成标志大姑娘,可得好好听话。”   “甜妹儿乖, 好好休息,晚上奶奶给你弄好吃的!”   ……   进入忙碌的五月,每天早晨,叶家人出门, 都会笑着嘱咐一两句,再给过生日的某人,一个小礼物。   要是有城镇里的人瞅到,一定会满脸疑问,这家人莫不是生了个哪吒?   目送着爷爷他们离开,坐在屋门口板凳上的甜妹儿,皱皱小鼻子,瞅着眼前板凳上的一溜达小物件。   她把啦吧啦一件件把玩,铜锁、红头绳、沙包、花猫大搪瓷杯等,这些都是爷爷奶奶他们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其实,寻常的山娃娃们,几乎都不过生日,最多也是当天吃得好一些,比如多半块红薯或多半碗杂粮稀饭。   叶家过生日的孙辈里头,唯独甜妹儿,她不仅过生日,还能过‘超多个’生日。   咳咳,因为当初甜妹儿出生,生产队还没建立,家里各种事情繁多,全部挤在一块儿,大人们将甜妹儿的生日记茬,请来的接生婆也是个糊涂人。   像这样因为农忙与春种,或其他原因,亲人记错生日,对于五六七零年代的村里娃娃,还挺常见的。   叶妈妈隐约记得是四月初一,叶爸爸觉得是四月初三,叶家老俩口坚决认为是四月初八……叶三叔最能扯,他觉得是大约是四月十二。   户口本上的“出生”一栏则写着“1955年5月25日”。对于山娃娃,户口本上的生日,是最不准的,记录的是登记日期,有的能够差距半年以上。   像这样的情况,村里别家娃娃也会发生,通常家里他会被随意忽悠一个临近的生日,反正五十岁以前都不会,迷迷糊糊乱算过去。   至于生辰八字,更是记得一团浆糊,等长大结婚算合算离的时候,说个大概也就差不多,神婆应该都懂的。   但在叶家,疼小孙女的叶老爷子心里愧疚,私底下默认,每年甜妹儿可以从四月初一过到四月十二。   甜妹儿十分开心,也不打算把真正生日‘四月初五’给说出来。近几日她天天掰着小指头数数,农历十二天加阳厉十二天,每年她能过多少生日呢?   思丫头与晓丫头羡慕不已。   一日三餐,甜妹儿最大,能多吃一大碗糖水野鸡蛋。   而且晚饭后的,叶妈妈则提着针线筐,里头是碎布头、锥子、细麻绳跟裁好的大大小小的鞋底、鞋帮等。   她拿针在鬓角的头发里摩擦两下,开始给小闺女做新袜子新鞋子。   这可是真正的新袜子与新鞋子!   往年做‘新’袜子的布,基本都是从旧衣服上裁出来的,本来旧衣服已经经过多年浆洗变成一块破布。   破布打重补丁,袜子总是被磨烂,娃娃脚趾头与脚后跟经常会露出来。   叶妈妈会将破袜子脚趾头部分剪掉再缝,在用更烂袜子或旧得不能穿的碎步,缝补上脚后跟。   这样一来,松松垮垮的破袜子会一直堆在脚踝,走路时老是要停下来,提到脚踝,干脆用绳子拴住。   数十天后破,袜子再次破洞。   继续缝缝补补,直到夏天,娃娃们可以光着脚丫,满山乱跑。   这还都是受到宠爱山娃,才有的特别待遇。   汉子妇女们,有的全年都不穿袜子,留下布给娃娃们做‘旧’衣服。   今年冬季,叶家全部人都得到两双厚棉袜,现已经在箱子里放得好好的。   但是春天却不能穿厚棉袜,晓丫头扯扯脚踝的麻绳,里头的旧袜子,还是秋裤碎步做的,羡慕目光不断往篮子里瞅。   叶奶奶揉揉她头发,笑着到:   “家里棉布还剩一些,今年春天,咱家娃娃都能穿一双新袜子。”   要不是甜妹儿生日,忙起来的大人们,根本想不起来娃娃们鞋子里的破袜子。   晓丫头激动的跳起来,搂着甜妹儿一阵狂亲乱吻。   “甜妹儿,你天天过寿辰吧!”   寿辰什么鬼?   甜妹儿拖着三姐的后领,开始自己给自己哼唱轻松愉快的生日快乐歌。   叶爸爸算是看出来,要是小闺女再高一些,能把二侄女、三闺女,咳,还有大儿子,跟拎布袋一样,到处晃悠。   **   今年,晓丫头大约是不能穿得上新袜子。   往前春季,清风拂面,气候宜人。   村林里仅有的几棵杏树与桃树,鲜花花开满枝丫,散发沁人心脾的幽香。半山坡的槐树也不甘落后,一串串乳白色的小花冒出枝头。   村里姑娘美滋滋地唱着本地山歌。   对面山头的年轻小伙子们,一个个笑闹着回应一两句,赢得姑娘们害羞脸红。山间飘荡着甜腻味儿与春花香味儿。   然而今日,娃娃们的新袜子刚做好,没有一点防备与缓冲时间,碧山村就猛然入夏。   一场绵绵细雨突至山间,整整一天,树叶终于滴答滴答掉落完晶莹的水珠,等春雨停后,酣睡的老天爷似乎提前醒来。   此日清晨,晨间雾霭渐渐消散,天空开始变得澄澈透明,明晃晃的金色阳光洒落山间,一夜间,气温迅速回暖。   昨日,村民们身上还是薄线衣加外套,今天中午则变成蓝色的单衣单裤。有阳气旺盛的年轻小伙子,甚至换上短袖短裤,光着脚丫,也止不住额头上的密麻细汗。   裹着新袜子、凑在蓝布鞋里的脚丫,会出细汗粘着,难受得很,还不如穿着新晒干的草鞋舒服。   春花再一次受到气候影响,都快速凋谢,剩下部分青果还在树叶的阴影下,倔强成长。飞舞的蜜蜂蝴蝶,出现短暂的混乱。   不用黄老爷子的猜测,村民们心里也清楚,今年恐怕将是一个罕见的苦夏。   叶老爷子皱眉叹道:   “好不容易过一个春天,又来一个不正常的夏季,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会比冬天下雪还难受吗?”   甜妹儿仰起头问道。   冷热还真不好对比。   但春夏山林里怎么都有吃的,冬季都是白雪覆盖,怎么也不能比夏季难受吧?   中午刚吃完饭,叶家大院里里来了两户人家,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老大爷,笑得一脸和蔼,据说是来‘借粮’的。   李家大爷明借道:“叶表姐夫,今年家里有点困难,能不能借我家一点开火的,等年底一定归还。”   赵家奶奶脸色憋得通红,结结巴巴提一句:“前年跟去年,咱家都有借给你们,今年叶大嫂能不能……”   每到逢年过节或春夏之交,村里的穷人家,都开始借粮,基本都跟自家比较亲的人家,借一些多余的苞谷面或红薯。   借的红薯藤与红薯都是用木篮装,粉面米的话用米升筒装,每筒或篮抹平,不用过秤,不留空隙。   还的时候,再用同样的米升筒或篮装,先抹平,最后加一点量,表示不让借家吃亏,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去年大锅饭之前,春夏时候,叶家向村口李家、邻居赵家、白老爷子家、张木匠家等几户过得不错的人家,都有借一些粮食。   后来自留地红薯尽数上缴,如今自留地的粮食都算给队里。   他们当初上缴的时候,还过‘自留地红薯’,但玉米杂粮确实没有当面点评清。只是过年的时候,年礼里绝对有超额送上。   今年两家刚从密林里挖野菜等,怎么可能缺少粮食。不过是被地里的油菜与麦子吓破胆,想让叶家还一个人情。   叶家老俩口互视一眼。   在粮食够的时候,人情确实该还,但不能给别人,家里粮食很多的‘错觉’。   叶奶奶抹两次眼泪,百般“诉苦”一番后,讲到几家的人情往来,特别艰难地同意,并表示家里没多存粮,恐怕要用野山药等代替,还有吧啦吧啦一阵感激。   适量的小篮子被放到客厅。   李家大爷与赵家奶奶,心里猛得松一口气,不过看到篮子里的东西,也知道叶家过得不容易,果然是厚道的人家,当初没看走眼。   借粮借到了。   最难欠的人情债算清了。   但在全村人都困难时候借粮,不管怎样,两家人关系恐怕会打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结。要不是家里谁谁谁吹得慌,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快用上‘人情’。   叶家人表面“艰难”,实际轻松地解决,借粮与人情的平衡问题。   这都因为家里有存粮。   否则,面对家人的生存危险,他们又该怎么做?   不想去假设,只能庆幸,幸好没有如果。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生日是有真人真事的,长辈说,有时候忙碌起来村里有时候日子会记茬,再加上身份证上的胡乱登记,实际年龄与生辰记茬的本地还挺多。   大约~大概~可能在腊月初十吧???   至于袜子,娃娃们基本冬天才有一双破袜子。   而春秋季节,疼娃娃的人家会做一双旧袜子,大人们是没得穿的。   这些袜子都是破烂得不能在烂的衣服做的,所以经常会有破洞,但有袜子的娃娃心里可骄傲,旁边娃娃连鞋子都没有呢!   至于夏天,基本都是光脚丫跑,除非很烫或爬山,才会穿草鞋或布鞋,基本不穿袜子。 第177章 炎热与暴躁   “一, 二, 三, 四, 五……”   “剪刀石头布!”   西边平坝, 冷冷清清的公共食堂旁,两棵大树阴下, 甜妹儿跟一堆山娃娃们, 脱掉草鞋或布鞋, 光着小脚丫, 嬉戏打闹。   文静女娃娃们在一边踢鸡毛毽,或者冒着太阳,去给地里亲人送水喝。   活泼淘气的娃娃们在一旁边跳山羊。   剪刀石头布,选一人作山羊,其他人轮流从其背上跳过,每跳过一轮, 山羊的高度向上升一点,跳不过去的就得做山羊。这种游戏通常个子高的孩子占便宜。   令娃娃们惊讶的是,甜妹儿既没有跳摔地上, 或架到“山羊”背、把“山羊”压塌,一双小短腿特别灵活。   山娃娃本应精力旺盛, 蹦哒一天都不累,倒是把家长们累得不行,梦里娃娃们还能继续来一战。   但今日,家里存粮紧张, 饭菜越来越少,没玩多久,个个肚子都饿得慌,力气严重不足,赶紧去食堂里搬出凳子,坐成一排。   晓丫头撅嘴不满道:   “今年大家都变弱啦!”   思丫头抹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叹息道:   “大概因为今年天气太热的原因,往年春天可舒服啦!”   瞅着童鞋们都无趣,甜妹儿笑眯眯提议道:“咱们来玩解放兵与山贼的游戏吧,好像是县城里娃娃玩的。先是天黑闭上眼睛,然后解放兵杀山贼……”   既然体力不行,咱们玩脑力的。   从简单的天黑闭眼游戏版开始,警察、法官、好人、坏人等都分配成熟悉角色,玩得好还有后面的狼人女巫升级版。   别看前世才九岁,放假拿着手机戳戳戳的村里娃娃,真的很多,因为村里有部分是留守儿童,爷爷奶奶带则管不了那么多。还要多亏甜老大,带领他们满山浪。   咳咳!   回到原位,跟一群十岁以下单纯娃娃,玩这个实在无趣得很。   半个小时,被一堆搅粑粑棍弄得无奈的甜妹儿,眼睛瞪得圆溜溜,他们咋都不按常理出牌。   解放军杀法官是什么鬼?   就因为他太太黑?!   直到中午回到叶家,甜妹儿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智商实在比不过搅粑粑棍,她实在甘拜下风。   山娃娃们却喜欢这个‘乱七八糟’的游戏,至于规则是什么?不要太在意这个细节。   再过数日,这个夏天,山娃娃们再也不能在平坝里,愉快玩耍。   **   从五月下旬开始,太阳越来越火辣,温度一天比一天高,苦夏来的太快。   林间里来不及采摘的部分野菜与树叶,在炽烈阳光下长时间曝晒,多余水分蒸发,变得焉哒哒,最后由青绿变枯黄黄,甚至干枯成灰,令人肉疼心疼。   野菜与树叶被村民们赶紧采回家,都不用晾晒都被当作干菜,装入麻袋或陶罐里,偷偷储放起来。   此时,村民们早就脱下长衣长裤,换上蓝短褂与宽大裤衩,蒲团扇、草席、竹席也纷纷打整出来。   干活或进林的村人,只要在外站两分钟,抹两下额头,手立马湿漉漉的,脑袋的汗水像是刚从水里被拎出来一样。   用双手插入头发里,能感觉到头皮头发,被太阳晒得滚烫烫的。   而山间虫蚊多起来,稍微不注意,手脚脸都被咬出一个个红疙瘩,更要命的是它非常痒,有的还会红肿发炎。   村里四处都飘着,艾草等防蚊草燃烧的味道。   更令人揪心的是,自从那一场绵绵春雨下过以后,烈日天天曝晒,但山林中并未下过一滴雨。   高温提前到来,往年同期出现的半夜暴风雨,却像是跟丢了。   近日,叶家已不在进山林,林里危险的因素太多。   暂且不说太阳暴晒问题,夏季林里毒蛇毒蛇繁多,它们习惯躲在林荫里或溪水沟边活跃,它们也同样被晒。   近日因挖野菜被蛇咬伤的事故已出好几起,碧土村溪水边再次出现一条三米长蟒蛇,所幸还未有村民重伤。   林里野菜越来越少,村民们也因此减少去山林的次数。   只是家里粮食只进不出,山娃娃与老人都可以一人干七、八个大红薯,更不提五大三粗大老爷们,天天必须省着吃、饿着吃。   大家还必须出工干活,稻田里天天需要挑溪沟水补充水分,红薯地里需要守着,以免山鼠山雀跑出来偷吃,库房里的粮食越来越少、倒也不再需要晾晒……   天气越来越闷热,老天爷还不下雨,村民们也越来越暴躁易怒。   踢着草鞋、偶尔乱蹦两下的甜妹儿,都听到见到村里好几次干架,吵架次数更不必多说。连劝架的干部们都心力交瘁不堪,嘴里起着一个个水泡,心里嘴里全都上火!   村民们打架事件越来越多。   武力值相当的男男女女,往往一开始赤手空拳的扭打或撕扯,然后顺手拿笤帚或板凳或扁担打。   等把周围便宜的东西,砸碎的差不多了,转战到其他地方,继续找各自趁手的“武器”。几乎捞到什么就是什么。   说不定是因为饿着肚子、没力气的原因,打那么多场架,竟无一人失手打重,最多插皮轻伤。第二天又继续爬起来忙东忙西。   生病的张队长,也不浪费精力与时间去劝说队员们,所幸等下暴雨或饿得没气力,他们也就消停。   天知道这需要多久!   **   等村外山路也被晒得滚烫,叶家小辈们都被居在家里,有时白日全都被送到白家,跟文景深写写画画,一日三餐再准时移步回家吃饭睡觉。   不仅屋外热,屋内也热得慌。   甜妹儿提着重重的木桶,将大部分凉水倒入木盆,放在堂厅里,再将桶里剩余的水,一点一点洒在屋里地面上。   “白爷爷,臭师父,有没有觉得凉快点?”   双手都泡在凉水里,甜妹儿还不忘给白嫩小腿肚也补充凉水,至于小小的光脚丫,直接踩在湿漉漉水地上。   舒坦得很!   好想去溪水沟里游泳。   偏屋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文景深常教育娃娃,‘心静自然凉’,可自己依旧汗水淋漓,感觉不管用。   甜妹儿借由师父,光明正大地‘逃课’,当然作业必须得翻两倍。   约十五分钟,堂厅地面上的凉水,被热气蒸干,屋里温度也不见有降低多少。   “这还没到六月份,天气就热得要命!”   堂厅里,白老爷子喝一口清热解暑药茶,摇头感叹道。   五六月份都天热至此,那八九月份岂不会热成狗。   夏老爷子抬头,眯着眼睛望一眼,窗外热辣辣的火红太阳。   夏季最怕的不是还不是高温,而是一直不下雨,外加持续的高温爆晒。   山间溪水沟还保持原样,但人工挖得水沟里面水在一点一点变浅。再不来一场大雨,夏季红薯地里都需要井水或溪水浇灌。   那恐怕在不久,碧山村将迎来数百年难遇的自然灾害。   甜妹儿喝着深井水里泡的青草,晃晃悠悠小脑袋,偷偷往旁边走两步,远离两只正吐舌头的毛绒大黄狗。   它们的身上也好热!   小眼睛莫名发呆起来,仅还差半个动作,她就可以连续练完第三套小人舞,去空间里山壁瀑布那里瞅一瞅。   各种野味禽类,都是储备粮的说。   **   种植粮食蔬菜种类少,地里活计相对较少,生产队人口多,村民们齐心协力,三下五除二将活,吭哧吭哧忙完,然后蹲在田地里,给地浇水、逮蛇鼠雀作肉粮。   村民们零零散散聚集在地里,或者坐在田坎树荫下,都不愿回家,瞅着地里的青油油绿苗,闻着空气里飘荡着草木清香,心里才踏实、有安全感。   仿佛饿着的肚子都好很多。   黄老爷子跟张队长,带着大斗笠,在地里用硬木棍试着探测土壤里水分,将木棍深深地插进松散的土壤颗粒中,直没至柄,估计至少有半米。   抽出来闻一闻。   木棍湿度明显不够。   张队长皱眉问道:“黄老爷子,这春红薯长得咋样?”   碧山村的红薯最多长三季。   今年春季种的迟些,但六月底必须收第一批的主粮食。   “红薯算最不挑的粮食了,收获肯定还是有的,春季影响还不算大。咱们赶紧种下玉米吧!只是——”   话未说出口,张队长也懂他的意思。   如今只能祈祷降雨快点来,若是匀着来最好。慢着来、不可咆哮疯狂,否则刚种下的玉米苗得遭殃。   但暴雨若是不来,遭殃的恐怕就是整个庄稼,水稻更是受不得一点委屈。   狂风骤雨来也行,他们它们也捏鼻子认命,千万别不来雨。   最怕的是——‘旱灾’,村民根本想都不敢去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两章是空间升级,新地图解锁,外加旱灾开始,村人们努力自救活着。   最近叶子三次元有点重要的事情。   坚决保证日更,努力一点儿两更,抱紧仙女们,忙完这件事,叶子一定坚持恢复双更。   爱心给你们^_^,bububu~   白天努力边忙边写一章!!!!!   **   春节里,小学生表弟们玩狼人杀比大人溜,还有王者荣耀。   谁说小学生弱的?   明明叶子最弱——写文后就删掉这游戏了。   ** 第178章 国语与科学   清晨, 公鸡打鸣三下, 甜妹儿睁开黑葡萄眼睛, 充足的睡眠让她精力充沛, 将盖在肚子上旧蓝布,抹一把细汗,翻个身,从床下爬起来。   夏季天亮的早, 此时此刻, 叶家大人们都听着出哨响, 到地里‘干活’,据说全都分配去种玉米。而娃娃们,被随带送到白家,跟着文景深学习工课。   甜妹儿的学板石也被思丫头带过去。   昨日, 在甜妹儿的建议下,文景深来一次自己出题的小学‘摸底考试’。   结果或喜或悲,叶安诚与甜妹儿都有小学生三年级的水平,思丫头是小学生两年级,至于学渣晓丫头, 跟小二黑一样一样的,一年级都未通红。   两人终于觉得丢脸,开始用功起来,周末也不休息,主动向文老师加课。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文老师的课程跟着县学走,主科是 “语文” 和 “算术”, 算术必须会打算盘,副科是音乐、体育、图画。   从三四年级开始,加入“手工劳作” 课,包括搞过剪纸、和简单的木工。而到五六年级,还有“历史”、“地理”、“自然”三科。学习好的学生,可以提前增加课程。   还真是课程丰富多彩,而过期末,每一门都需要考试。   简单来说最难的语文课,文老师喜欢沿袭解放前,称呼它为“国语”。   兴致一来,老师还在什么解蒸汽机原理,给娃娃们做趣味小实验。   比如把一个鸡蛋抽空,只空蛋壳,在空蛋壳上面扎一个小孔,注进一些水。再一薄圆铜片上放一个用墨水瓶做的简易煤油灯,用铁丝支起来,把蛋壳里的水加热。   蛋壳里产生热蒸汽后,圆铜片在蒸汽的推动下,在水盆里转动。   看得娃娃们目瞪口呆、惊叹声连连,心底痒痒,很想拿鸡蛋做实验。只有某人偷偷在空间里,损坏五个鸡蛋后,终于成功后,心满意足了。   甜妹儿半月眼:……我敢堵一口干辣椒,这不是语文知识。   好吧,文景深喜欢把非其他课程的知识,统一归结成‘国语’。因此,甜妹儿的国语最薄弱,算术一门已经通过六年级的高小考试,历史自然等副科也不弱。   她终于有一门偏科。   既要背红宝书,还要将英雄故事,以及种花国法律法规,时不时来一场科学小实验,包括物理化学等等。在文老师心底,这些都是国语课扩展眼界,必要的学识之一。   至于县学期末怎么考试,文景深心底很得意,甜妹儿与文阳熙两小只,参加初小(小学四年级毕业),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他的自制考试题因人而异,难度系数也是不一样的,免得学生们太过骄傲。所有人都刚刚好卡在初小期末阶段。   “暂未通过自考四年级语文考试,被物理小实验难倒”的甜妹儿,不急不慌,周末也要在家好好休息。磨刀不误砍柴工,有松有紧才是好的学习方法嘛!   她的“逃学”借口,被文景深狠狠称赞一番,记录在不知名的笔记本里。   甜妹儿穿后衣裳、绑好高马尾,推开门开到院子里,太阳已经悬挂在东边山上,将破晓的金色阳光洒入院子里,周围的丛林能听到蝉虫叫声。   未到七点,温热的空气已经包裹碧山村。   简单洗漱完后,在院子里伸伸手、踢踢腿,再来到前院厨房,锅里盖着五个黄澄澄的南瓜饼,因为夏季热的缘故,竟然还有些发烫。   就着一小碗麻辣泡萝卜,吃完香软甜绵的南瓜饼,甜妹儿回到土屋里,将麻布窗封上,抱着一堆刚刚换洗的干净蓝布衣裳,忽而消失不见。   “咯呜呜!”   一到空间里,不远处的尖木陷阱里,正好捕捉到一只肥野母鸡,鸡屁股翘露在外面,上面的鸡毛掉好多。   旁边树上的某只小松鼠,歪歪头看戏,它把干松子放到嘴边,鲜红的小舌头一卷儿,松子进入嘴里,两边毛脸一鼓一鼓的。   松鼠已经明白,菜园药园以及葡萄架都是动物们不能去的地儿,那里有看不见的某个大魔王,连那只倒霉红狐狸,都差点滚进去‘无形木笼子’一次。   “看戏啊!”   甜妹儿把野鸡提起来,用麻绳系稳,扔到一竹筐里,准备等下打整它,储存起来,今晚可以炖半只新鲜野鸡汤补补。   小松鼠瞅到野鸡,小身板像是装了弹簧似的,突然从树枝弹起,嗷呜呜呜尖叫一声,抱着松子蹭蹭蹭滚到另一支树干,抓紧时间晒水果与虫子等。   甜妹儿满意点点头,将土灶台搭建好,把热水烧上。   再选择一个空旷地,铺上大竹席,备着一些野草莓野葡萄桑葚,先打夏氏拳法热热身,后才开始练习第一二三套小人舞。   “还差一点点!”   甜妹儿咬咬牙,擦擦身上的汗水,闭眼睛仔细端详多次第三套小人舞,膝盖弯曲,从头开始。   每一个动作她都非常熟练,衔接越来越得心应手,身体像黏稠软糖,转合扭曲翻转,越来越稳。   跟着节奏,一下,两下,三下……额头上的密汗汇聚成豆大汗珠,顺着脸颊两侧滚滚而下,一呼一吸却十分有规律。   当最后一个动作练完,在下丹田处,熟悉暖流 团,顺着经脉流转全身,忽然疲倦消失,骨骼吱吱作响,舒坦得忍不住呻·吟一下,比在炎热夏季喝冰可乐爽一万倍。   趁着暖流未消失,甜妹儿打夏氏拳法、走夏氏步法,两棵碗口大小的树木被无形气流折断,将“认真干活”的小松鼠,从树上吓得滚到地里。   而夏氏步法,竟可以踏叶借树枝,在林间飞舞旋转,像是武侠里的飞檐走壁,爽得不能再爽!   “啊——”   暖流消失,浪到天边的甜妹儿,从树上滑落,在空中翻转一百八十度,终于像树袋熊般抱着一棵粗树干,将上面的一堆鸟雀吓得惊慌失措,飞得远远的。   差点玩脱啦!   甜妹儿尴尬一笑,挠挠头,从高树上滑下来,迫不及待感受身体的暖流,却发现依旧空空荡荡。   但当她练第三套小人舞时,一丝很少很小的暖流会出现,跟刚刚不能比,练完后,它会自动聚集在丹田,而且可以自我运用,虽然暖流实在太少太少,可忽略不计。   这是不是气感呢?   也就是说,她可以期待以后成为江湖大侠。   这实在太棒了!   哪怕第四套小人舞,新动作变成一百二十个,都遮掩不住她激动的心。   “哈哈哈,甜老大天下无敌!”   甜妹儿插着腰板,仰天大笑,清脆悦耳的声音接近疯魔,幸亏青山里小动物们,听不到这疯狂的声音。   青山升级过后,每日进出次数翻倍增长,而且从空间里取放物品次数从日两次,变为日十次。   甜妹儿举着厚重的水利纺木车,在林子里走‘气喘吁吁’一小截路,发现她首先要做的是整理果园,倒拔树木,清理出一条路出来,才能安全到达溪水边。   这些麻烦事情暂且延后,她拿着小镰刀,迫不及待往某个方向蹦哒,一头钻入木林里。   这次升级后,在明媚阳光照耀下,青山空间的树林似乎明显变得旺盛,空气滋润肺腑,地上草叶青翠欲滴,光着脚丫踩上去,软软的、暖暖的,舒服得很。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皮变硬了,可仍然看上去白嫩白嫩的,一戳一个可爱的小肉窝,谁戳这种细节问题不太重要。   原始林里动物来来往往许多,有松鼠类打洞痕迹,还有野鸡野兔钻过的草木,猴子攀爬过的高树,吐出的几个桃子核,以及零零散散的紫色野蕉皮。   “哼哼!”   被滑一跤的甜妹儿,拍拍屁股坐起来,不满鼓起两边脸蛋儿,看她不去猴子窝里瞎折腾乱捣乱一番。   一边走一边瞧,直接来到一处高悬壁,上面有清凉的溪水岩壁流下,远处看着,像一处小型的瀑布。   而爬上近九十度的瀑布可不容易,而壁两边都是斜坡,上面是茂密的树木与草丛,眼尖的甜妹儿,瞅到一条黑黢黢的毒蝮蛇,缠绕在树木间。   怪不得很少有大型动物,来到她的菜园果园蛋卷。这应该是一处天然的山凹处,而现代的青山在链接处修不止一条山路,所以那时候的村民们才不会觉得难走。   爬上悬壁绝对是一个非常刺激的探险与挑战!   想到与爷爷父亲,在树林里学的知识,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准备一些趁手的武器,至少保证自己的安全。   “嗷呜!”   “嗷~”   ……   壁顶传来猴子乱窜的声音,甜妹儿与悬壁顶上的野狼们,来一下单方面的‘瞪视’,突然感觉热血沸腾肿么破?!   话说,她是不是可以吃到红石榴啦??   ——来自小吃货的绝对执着。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努力努力努力去写下一章,么么哒~~~~   甜妹儿:努力提高武力值很有必要。   白天在外面忙得团团转,效率太低,到晚上七点回家才一千多字,泪-_-#-_-#   **   关于五十年代课程是问和查的,老辈们记得不太清楚。   只知道六十年代多有一门课是,每学期一个多月出外实践,有的下地有的进工厂有的当看守有的去供销社,还能挣钱……这不是大学实习吗,从小学开始培养动手能力,好像目的也是培养动手能力,所以才 有的地方有手工课??????感觉好先进。   话说咱们镇上的小学,也就是2000年以前,就有老旧的显微镜啥的,自然课都是单独的实验教室,里面有好多科学小知识分类。   而且上课不一定在教室里。   比如透镜实验,可以拿出去,一个小组必须在太阳下点燃白纸,才算通过。   不懂这些器材是啥时候在学校的。而且也不懂为啥现在的小学反倒是没那时候丰富^_^   ** 第179章 她竟然能!   一出空间, 滚烫热气扑面而来, 甜妹儿皱皱小鼻子, 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之前的‘温差变化’有一些区别。   她摸摸刚用皂角液、洗得白白嫩嫩的小脸蛋,还是干干爽爽的,出汗量明显减少,肌肤似乎能一点一点自动调节。   立马撅起屁股翻箱倒柜, 找出一面不太清晰的小古铜镜, 镜面是用黄琉璃做的, 在破旧的娘娘庙那里找到的。   镜子里面的女娃娃,湿漉漉的黑卷发披着、鹅蛋圆脸、水汪汪大眼、翘鼻子小嘴巴、浅浅小酒窝,白嫩白嫩滴,看起来很可爱, 没啥大变化。   感觉被自己萌翻!   甜妹儿对着铜镜,咧嘴笑得傻兮兮,起码臭美整整十五分钟,才抱着装换洗衣服的木盆、小板凳、棒槌、两个皂角,去后院里把衣服, 统统洗干净。   去年家里添置很多棉布、单布或粗布,主要是蓝灰色,也有花色或红色。但除去小辈们,长辈老辈依旧保持着节约布料,哪怕空间里有棉花,可以戳绵线、织棉衣。   本地村民们, 平日里大多穿得都是补丁衣物。这个冬季,为混入其中,叶家汉子们还是习惯性里面穿舒适的好衣服,外面补丁旧衣服,尽量保持低调。   尽管这样,但某些细节还是惹来不少羡慕目光,叹一句‘叶家债务终于还清,将来恐怕会发达哩!’,叶家人通常回以礼貌微笑,在巴拉巴拉称赞别人一番。   夏季一到,只能穿一件衣服。   除去叶安诚等孙辈有新衣服,叶爷爷他们还是舍不得扔掉那些褪色或补丁的蓝布,男人把旧大褂大裤衩穿上,女人们穿上褪色的宽大衣裤。   家里所有布料,被叶奶奶婆媳三人分类的好好的,并笑眯眯告诉甜妹儿:“旧凉快点儿,以前地主家都‘厌新喜旧’哩!”   被套被褥床单等可以偷偷摸摸享受,但衣服鞋子还是不能太打眼。粮食饭菜可以悄悄吃多,但味道最好不要飘出屋里,嘴里味道得用清水或青草去除。   甜妹儿隐隐约约明白,大概这些都属于‘低调发闷财’。不过家里的小裤头,啥的可以终于可以换旧的,用最舒服的布料,以前都磨得两屁股蛋不舒服。   踢着小草鞋、带上小草帽,将土屋院门关得紧紧的,甜妹儿背着专属小背篓,蹦蹦跳跳出门去。   叶家居住的地方,地势相对较高,周围环境都是绿树成荫,火红色朝阳从山头蹦哒出来,刚好被层层叠叠的绿叶挡住,遗漏出一两点半圆亮光。   气温并没有下降,甜妹儿却觉得比昨日前日舒服些许,并且确定不是心里敏感因素,总觉得要好好练小人舞。将目光抛向远处的山庄,在金色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村里被无数棵绿树穿插、包裹,土黄色的泥土墙、青砖青瓦被浓密的绿叶掩映起来,有时露出黄墙屋檐,显得格外好看。   气温在凉一点儿、粮食再多一些、村庄再富裕一点儿,青山绿水青瓦靑墙,简直不能更完美。   哪怕队里活计越来越少,工分挣得越来越不容易,沿路上,还是没见到几个休息的大人,多是娃娃与老人。   “甜妹儿,去夏裁缝家?”   缺门牙、寡瘦的老婶婆,正在绿荫下搓洗旧衣服,见到白白嫩嫩的甜妹儿,带着慈善笑容问候一两句。   “邹婶婆好,我这去师父家瞅瞅。”   甜妹儿对于村里的多数长辈,态度一向都很尊敬。   老婶婆的四岁黑瘦孙子,正在一旁闹着肚子不舒服,他吸溜吸溜大拇指上面余下甜甜的味道,泪眼汪汪。   得到他奶奶的一阵特别不耐烦的破口大骂,甚至动手打孙子,“瓜娃子,只知道吃吃吃,吃不死你!”,跟对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看起来似乎她很讨厌孙子。   山娃娃们,寻常来讲,四到六岁是最舒服的。   不用干活,成天只用想着怎么嬉闹玩耍,可惜夏冬气候不宜,被居在家里的娃娃们,越来越多,村里长辈们脾气也不太好,跟甜妹儿同龄一批娃,都算得上特别的倒霉蛋儿。   等甜妹儿走远,左晃右瞧见没有人,老婶婆才从兜兜里,掐出指甲大小的黑红薯干,给自己的孙子。   然后,她也就着指甲遗留的红薯干味道,吸溜吸溜,舔舔下嘴唇,反复咂磨那点儿甜味,差点把指甲也咬进肚子里。   老辈小辈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   甜妹儿还没进入臭师父家里,两只大黄狗从小院子里窜出来,汪汪汪三声,一步一步跟在她屁股后面。   她揉揉它们脑袋,再撸撸它们毛发,戳戳它们的肉肉,狗狗们也明显瘦很多。   赶紧快速两步迈到夏家,敲敲门,知道师父不在家,直接进入屋子,打一木盆水,开始喂大黄跟二毛。   都是空间里的带肉鸡骨头类的,还夹着少量杂粮草药,甜妹儿旁敲侧击问的白老爷子,说是土狗能吃的。   “汪汪汪!”   “汪汪汪!”   大黄迫不及待舔吃起来,二毛蹭蹭她的脸作感激状,才开始埋头吃粮。   运动量不小的两条狗,尽管有夏白老爷子的投喂,依旧处于饥饿状态。甜妹儿简直成为它们‘最佳投粮官’,食物加深友谊,三小只关系是越来越亲密。   夏老爷子:……呵呵。   大黄二毛虽能捕猎,却不能时时刻刻去山林里,至于山林外,很多动物一出现,就被村民们抢个精光。在这样下去,夏老爷子恐怕会将两只放回山林里去。   甜妹儿盯着它们眉头紧皱。   碧山镇肉粮严重缺少,大队派人来收适量的麦子与菜籽油,把村里鸡鸭鹅猪都带走一大半,并暗示‘除去尽量留下两头猪,今年肉粮可以不用养’。   也就是剩下的半大不小的畜生,是他们村里的粮食。   张队长最近开会,都有商量啥时候宰杀它们,早似乎很可惜,但太晚,它们现在吃得粮食可是村里的‘干菜’。   至于牛类耕地牲口,种花国一律立法规定,不许宰杀,如果它们确实有病,得有公社的兽医证明才可屠宰。   因为宰杀牛驴类牲口,或者故意让牛驴摔坏再宰杀,被发现,生产队长算轻则被批,重则判刑。因此,有村喂不起牛,不能屠宰,养着又浪费饲料,村民们甚至将牛牵到远处山林里放生。   只要不得重病,能耕地或拖车的牲口性命有保障。但村里猫猫狗狗类小动物,就有些碍着别人的眼。   碧山村碧土村的土狗还好,前者‘救过村里人性命’,后者需要它们半夜守护村庄、预示野兽出没,大多数村民还是护着的。   但碧水村缺肉粮缺得最厉害,因为前些日子亲戚的事情,它们村的猫猫狗狗都在一点一点遭殃。   甜妹儿曾在村口处,见到过的‘炊事员主人,肥肉,狗’场景,那条狗死得很早,还是被它的主人杀掉的。   前天夜里,要不是碧土村的丑狗发神经,都不会发现,半夜里碧水村在偷偷摸摸勾引别村狗过去,好宰杀。   这卑鄙的手段百年难遇,虽说只是少部分碧水村村民,也引死公愤。   拖他们的福,碧土村与碧山村关系走近许多,好不容易因‘林中野菜’缓和关系的三村,再次进入大僵局。   甜妹儿不怕碧水村谁谁谁,逮得住滑不溜秋的黄二毛。   更怕的是碧水村里面的汪家,也就是碧水村原村长世代家,用汽木仓打狗,还有本村人眼红老鼠粑粑村民们暗地里用毒。   听人说,隔壁村的第一条狗,是吃草草药拉肚子倒下的,虽没死,却被分食。有一条就有第二条。   这件事暂时无法可解!   除去一周两天轮着守夜守粮,大黄与二毛基本都不在外边儿乱晃,它们不是在白家,就是在夏家。   饿肚子的人,看什么都像是粮食,只要能入口,什么都能吃的下去,有的人因此失去理智。   “大黄,二毛,你们可别胡乱吃东西,啥臭的香的都别乱捡乱吃……”   甜妹儿舍不得它们去山林里吃苦,也生怕它们着坏人的道,每日都背着师父,偷偷摸摸给它们加肉粮餐。   师父的暗墙机关在东方向墙角半寸处,要用夏老爷子九分以上的拳头力道,甜妹儿的两分拳头力道,才能将其打开。   一人两狗悄悄进入后院子,南瓜秧苗已经贴着葡萄架长出,但山葡萄依旧小小一只,只下长出几片新叶。没枯死是因为偷偷换过一次小秧苗。   日常浇水施“秸秆灰肥”。   随后,两条黄狗尽心尽职在梅花桩下面穿梭护师妹,甜妹儿则跳上梅花桩,一边走夏氏步法,一边打夏氏拳法。   还是往常一摸一样的动作,却似乎有不一样的表达。   此时此刻,短腿短胳膊的她,竟然比划出不一样的意境,动作顺畅无比。每一个出拳脚踢,在旁人看很有气势,在内行人看,或许这就是所谓传统武道。   她进入一种无比玄妙的状态,只觉得自己越打越顺畅。   夏老爷子刚进里院,仅瞄上一眼,眼眶不由瞪大,嘴巴半张,哪里还有寻常那一副‘天塌下来我也能撑住’的模样,简直像是被吓出心脏病的糟老头一枚。   “她竟然能……她竟然能!”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   牲口的事,现实是那时候法律只有护着牛,驴跟骡子有的大队说不能杀,有的没有。就当碧山镇不许杀耕地的牲口,保护瘦驴。   那时候真的把牛放掉,都不能杀,在本地逮住,生产队长可能坐笼子。   **   站在高处看村庄,真的是不一样的风景喔~被树木裹住,真的是丛林深处有人家。   如果医疗教学条件再好一些,多赞!^_^   山村最不好的是生病啥的,得走很远,也没外卖啥的,快递送不到。   还是山城比较好一点。 第180章 解暑金银花   夏老爷子身体紧绷, 双手紧紧握拳, 拳力起码可捏碎两颗硬核桃, 控制不住的力气, 让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她怎么可能?!   短短时间,她怎么可能到达如此地步?!   他已经是被祖父亲点的‘武学天赋’奇才,历经数场行军的磨难,无数经验才得来此刻的武学高度。   虽因外伤内伤, 导致他近几年的进步越来越缓慢, 但他的武学成就那也是旁人比不得, 绝对毋庸置疑。   重话说一句,要不是他练武,凭这臭脾气,恐怕在战场上不知道死多少次!就算侥幸活下来, 这身伤也不是普通人可承担的!   可甜妹儿才多大!   刚刚过完四岁生日时的一小屁孩?   四岁的时候,他还在扎马步、打基础,梅花桩都站不稳,从古至今历史上的天才鬼才也都是这么来一步一步的。   祖父曾说,多亏祖宗保佑, 夏家子孙里常出‘千里挑一’的武学天才。如今与家小徒弟这么一对比,他倒是成为‘千年难得一遇’的呆笨朽木!   眼前的夏氏拳法与步法,在最骄傲的地方,刷新夏老爷子数十年的认知,刷新夏家数百年的历史记录,也难怪他如此激动。   若是阁在他年轻气盛那会儿, 产生武学心魔都有可能。   甜妹儿闭着眼睛,回忆每次空间升级,‘隔空打牛’‘飞檐走壁’等玄妙感觉。在梅花桩上,她用身体本能打出数套拳法。   规律流畅的步法,在正间院子里跳来蹦去,跟夏老爷子的沉稳不同不同,她的步法里带有一种独特的‘舞’之轻盈,旁人只会觉得既舒服又好看。   如今,她丹田里存有一丢丢的细微暖流。   当她打拳法与走步法时,细如万分之一牛毛的暖流,随着经脉与血液循环全身。虽远不及升级时的微妙感觉,但这是她自身可以控制的,意义远不一样。   一个像是纯属长辈灌输,一个属于自己吃下的东西。   金色阳光照耀下,在暗院里,夏老爷子看到‘奇迹’,从激动不已到五味杂陈,再到感觉骄傲。   甜妹儿不是自己停下的,而是将丹田里的所有‘暖流’都循环流至全身,还来不及恢复,才将步法缓慢下来,打完最后一套拳法,终于停下来。   停下来的她骨筋软绵绵的,浑身上下竟无一点儿力气,踏在梅花桩犹如踩棉花一般,踉踉跄跄左摇右摆,腿一软脚一歪,接从梅花桩上栽倒下来。   “啊——”   连稚嫩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汪!”   “汪汪!”   大黄与二毛穿插在木桩里,见此,赶紧找准位置,并排趴下来,当作软毛垫子。大黄都闭眼咧着嘴,有点‘胆小’的人摸人样。   等许久,重量都没压下来,大黄不由睁开眼睛,只能看到夏老爷子拎着甜妹儿离去的背影,连二毛都‘抛弃’它啦。   “汪汪汪!”   大黄气得原地翻转三百六十圈,顾不得毛发上的杂草,赶紧跟上去,从快关闭的暗墙角落,强势挤出去。   你们等等我行不!   **   县城工人周末休息,白家院子里,周末也不得空闲。忙得绝对不只是教书的文景深,白家老俩口同样很忙。   连思丫头等主动补课的娃娃们,都没办法专心致志的休息。   最近村里得病的人不少。   中暑与饥饿,是村民们常见的病状,尤其是前者,还有其他诸如肠胃病、头晕目眩等较为严重的病痛症。   因为家里累积有许多草药,只需要出一点‘粮食’类人工费,白老爷子收费不高,村民们痛或晕得厉害,不放心都会来这里瞅一瞅。   今日院子里累积不少人。   在树荫下,有的半蹲在地上,有的坐在台阶上,也有的半躺半卧,还有或倚在墙上、树上,呻吟的,呼爹叫娘的,扇着破芭蕉扇,喊得各种怪腔怪调,叫得挺难听的,乱七八糟啥都有。   大多数都是饥饿与中暑。   白老爷子对病人用的最多的药,是喝黄连汤或金银花汤。   黄连味苦、药材算少见,很多村民都愿意喝金银花茶汤,它夏季能清热解暑,还可以预防感冒,甚至外敷治疗小孩湿疹等,药用价值大,还比黄连好喝。   至于金银花数量,山上野生不少,山林里白老爷子种得不少,在往常的气候,只需冬天修剪两下,它在本地都可以四季开花,啥时候都能摘。往年村民们都靠便宜的金银花,来熬过苦夏。   除去开药,白老爷子也暗示村民们,私下回家的饭菜适当配合一些,有条件的人家如:自制绿豆汤、红枣豆沙等,回家自己吃玉米面窝窝。另外,不得长时间晒太阳,下地干活悠着点。   说白了,这两种问题他也只能点到为止,做不做由村民们自己决定。他是一赤脚大夫,又不是神仙,能够变出粮食、或控制夏季高温,管得人生不生病。   村民们喝完金银花汤,舍不得走,怕反复。   谢过大夫,在院子里等到头晕好很多,他们才狠下心回去睡觉,或者继续去队里开工。如此一来,院子人数倒是越积越多。   白老爷子眼睛扫过去,一中暑病人   “老天爷不下雨,我们也真的舍不得下口吃饭啊!”   ——来自部分村民们的心声。   要是吃完没得吃,咋整?   **   白老爷子给严重的肠胃病人针灸两下,目送他们出院,眯眼看一下天上的太阳,端着大搪瓷杯,喝一大口清凉解暑的绿豆沙茶,摇摇头叹息一声。   天气越开越热,人工水沟都能瞅见淤泥,听说村里有幸运儿,还在沟底捞到十几条泥鳅与两条黄鳝。   文景深从屋子里走出来,瞅着白老爷子道:“白先生,咱们村要不要建一个水库,平日里储水,夏季在把水灌到田地里,免得出现万一。”   造水库是种花国积极推行的事情,很多地方都有花钱花力修建水库。   文景深曾经看过数个,还跟着实践一二,其中有一个村子的‘燥水库’,里面储存不了水,修来何用,不过是跟风而已,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水库?”   白老爷子惊讶反问。   碧山村很少缺水,丰收年很多,但并不意味着不存在缺水的年份。   有时候溪水沟里下降,本村比不得碧水村的天然溪水沟,导致最需要水的稻谷产量猛减,其他蔬菜也来不及全日浇灌。   村民们见识有限,很难想到修水库上面,况且这种需要技术人员与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不是普通村人们能够完成。   如今有人提议出来,大家仔细一想,若是村里修建水库,村民们就不会如此忧心地里问题,至少稻谷产量会稳定。   文景深笑道:   “白先生,我读高二的时候,有当过自愿者,全程参加两个水库的建成,还参观许多水库。大面积的水库我可能没办法,但建一个小水库,还是可以的。”   白老爷子点头道:“咱们明天找张队长说说,提一提建议,也当你为村子里做一些实事,要是做的好,加入碧山村,恐怕也没人有意见。”   两人谈得兴致勃勃,太阳越大,越发觉得此事可行,连院子里休息的‘病人们’都忍不住参与进来。   恐怕等不到明天,张队长以及干部们就能得到这个‘建水库’的消息。   “汪!汪!”   伴随着两声熟悉的狗叫,夏老爷子搂着酣睡的甜妹儿,踏入院子里。   白老爷子奇怪瞅一眼他们,这又不是中午,老伙计百年难遇的‘温柔慈爱’举动,莫非甜妹儿生病啦?   “这丫头咋啦?”   白老爷子慌忙停下对话,快速往院子里走几步,摸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只是热夏,她身上的温度比常人还低。   甜妹儿一向阳火挺重。   她平日里体温比别人高,喜冷不喜热,适冬不宜夏,这非常不正常。   “甜妹儿!”   “甜妹儿!”   ……   啪!   哎哟~   关注着院子里的文景深,被耳边动静吓一大跳,转头就看见晓丫头捂着额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哼哼一边揉搓额头一边撅起屁股试图爬起来。   原来是几个小家伙,在屋子里很难静的下心,偷偷瞟的时候,正好看到白先生在给酣睡的甜妹儿把脉,记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从屋子里窜出来。   而粗心大意的晓丫头,直接撞到门柱上。   “小心一点!”   思丫头跟文阳熙,赶紧去扶她。   小二黑一副‘你咋这么笨蛋’的模样,傲娇的伸出一只黑细短腿,想给她抓着。   晓丫头摇摇头,把手放开,恰好额心处红了一圈,还有点红肿,确实撞的有些狠了。   她虽然疼得泪眼汪汪,但一点都没哭,眼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两圈,吸溜两下鼻子之后,揪着小二黑的腿爬起来。   小二黑疼得呲牙咧嘴。   没让你扯他的肉啊?!   “白爷爷,我妹妹是不是生病啦?”   晓丫头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往前面继续跑,扯着白老爷子衣服角,用浓浓的鼻音关心甜妹儿的情况。   思丫头,文阳熙,还有腿受伤的小二黑,同样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一双双清澈透明的黑眼睛,齐刷刷盯着白老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努力下一章,么么哒^_^   **   金银花泡水不错,清热解暑,而且比较好种,小学校里以前有一棵,后来被砍啦。   趁着还有水,努力建一个小水库,三年里面总有大用的,嘿嘿嘿。   至于会不会留下水库的传说,咱们以后再讲……   ** 第181章 水库与会议   “她睡着啦!”   为避免娃娃们太担心, 白老爷子清清嗓子回应道。   四小只水汪汪的黑眸子里, 都显露着‘你骗人’的怀疑意思, 他们可不是三岁小娃娃, 这话可骗不过他们。   白老爷子瞅一眼不在状态的老伙计,双手接过‘睡得香甜’的甜妹儿。环视四周,关注这里的村民不在少数,目光或担忧或好奇或悲伤, 各种都有。   他表面轻轻拍拍她的脸蛋儿, 实际用力戳一下她的某个穴道, 笑眯眯关心唠叨:“甜妹儿,昨晚是不是太热睡不着,大白天的就犯困,这可不行。”   “嗯哼~”   甜妹儿不满撅起小嘴巴, 揉揉惺忪的眼睛,眯眼瞅一眼眼前的人,实在抵不住困意,嘟哝撒娇道,“白爷爷, 我好困,睡觉——”   话音未落,她已重新陷入梦乡。   白嫩豆腐脸蛋小脸微微发红,嘴唇红润,一呼一吸的,跟平常睡觉差不多, 完全没有生病不舒服的模样。   娃娃们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晓丫头拍拍胸口,蹦哒两句:“吓死我啦,嘶嘶嘶,好疼啊”。   此刻,被撞额头上的伤,痛得她眼泪珠再次流出来,这下真的感觉到疼疼疼,不停揉着脑门瓜子。   小二黑噗嗤一笑,斜眼骂一句笨蛋,却被某人狠狠踢了两脚,他感觉被揪得小腿肚隐隐作痛。   两‘仇家’当着村民们善意的目光,在院子里,嬉闹打架起来。文阳熙与思丫头互视一眼,摇头叹息一句,这两家伙性子啥都一样,整天都没得消停。   在他们闹的同时,白老爷子搂着甜妹儿,跟夏老爷子一起进屋里,把自制泡酒药水递给文景深,请他帮忙盯着几个小的,转身去旁边的偏屋里。   文景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出屋将几个娃娃攆进来,一一抹药后,才布置一堆作业——吵写错题三十遍。   两学渣怨声载道,互相瞪视一眼,用滑石在石板上低头写作业。   思丫头敏感一点,她偷偷摸摸瞟两眼眼门外面。白爷爷说甜妹儿只是犯困,那她应该没事吧?   **   偏房里,甜妹儿躺在凉席上,枕着小竹枕呼呼大睡,一块绣着精致红梅的丝绸布,盖在她的小肚皮上。   白老爷子把三次脉,摸三次骨,才感确认这丫头的体质确实有新变化。   常人从小长到大,受到生长环境、入口饭菜、甚至意志力等影响,成长衰老的同时,体质自然而然会有所改变。   但不像甜妹儿,她的脉搏跳动、经脉骨骼、基本体质等,都在一朝一夕间产生很大变化,还是往好方向的,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这怎么可能?   莫非食用什么灵丹妙药?   眼见为实,数十年第一次遇到此例,白老爷子忍不住胡思乱想,主要是前些日子被碧山里的灵药给带歪的。   “她服下什么药?莫非传说中的‘千年灵参’,沉睡是在吸收药力……”   好好的一祖传中医,已经被二碧山神婆与山神带歪到不知名方向。   等夏老爷子从激动情绪中缓过来,听到老伙计的‘胡言乱语’,送上一对白眼球,‘你是不是傻?’,真的有这灵药,凡人吃到还不撑得爆炸?   “咳咳咳!”白老爷子老脸一红,赶紧收心,没好气问道,“多久没瞧到你那模样,被敌人用炮·弹指着,都没这样,小丫头究竟怎么了,惹得你也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夏老爷子意味不明瞧他一眼,意思是你猜不到?   某一想法才浮现在白老爷子的脑海里,就立即被他自己否定。——开玩笑,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据古书上讲,习武之人,在迈进武术门槛时,体内产生的‘气感’会打通穴道,进行一次类似传说中的‘洗髓’,简单来讲也就是全面提高一次自身的整体身体素质。   开玩笑!   怎么可能是这个!   白老爷子猛然摇摇头,这比传说中的灵丹妙药还不靠谱!   “就是你想的那样,她竟练出气感了。”   夏老爷子神色复杂,有一个已出师的四岁徒弟,一半骄傲一半无奈,但他最终接受这个事实。   实在太特么操蛋啦!   曾经的军痞大叔忍不住心底骂两句。   白老爷子眼睛瞪大,嘴巴张开,浑身激励抖动,傻兮兮的模样,跟之前的老伙计一摸一样。   “她她她她她她——”   “这怎么可能?!”   白家作为中医世家,人体穴道全都懂,老祖宗也留下关于‘气感’一说,针灸要是集合气感,那才是真正无敌!   虽然‘气感’只是进入种花国武术的敲门砖。   可惜的是,这世界上武术已经没落,能练出气感的人,恐怕在个位数以内,且大多都是半步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   气感只能让他们多活十几年,至于以后的进阶,谁都不知道该如何进步,有心关注的人也很少。   现在一个四岁娃娃,竟成功进阶类似“武术宗师”境界,说出去也能令人笑掉大牙。   屋子里安静许久。   “石榴,石榴……”   睡得正香的某小吃货,嘀咕两句一直惦记的水果,翻个身,继续与周公约会。   “哈哈哈哈!”白老爷子大笑出声,“这丫头不会一直惦记着后院石榴,才误打误撞进入玄妙境界吧?”   夏老爷子冷哼一声。   “甜妹儿天资禀赋,实在太惊人,世间罕见。要不是遇到你我,她能不能走上武学一途难说,以前用以为民间流传的夸张,现在来看,这或许根本就是我们自己孤陋寡闻、井底之蛙罢了。臭老头,她踏进未知的世界,你打算怎么教她?”   听着白老爷子唠叨一大串‘说了跟没说’般的话,夏老爷子维持着死人脸,刚想伸手拿起什么,却发现刚才太过激动,竟然把随身十几年的长烟杆遗留在家里。   “哈哈哈哈,臭老头,我看你是羡慕自己徒弟?”见他出丑,白老爷子立马打趣道。   夏老爷子半月眼,反问一句道:   “你不羡慕?”   屋子再次陷入安静。   不羡慕?   当然羡慕!   世世代代祖先追求的目标,在他们眼前实现,他们又不是圣人,涉及到追求数十年的事情,自然会心生羡慕、激动不已,恨不得自己也踏入那种境界里去瞅一眼,到底究竟是怎样微妙的感觉。   可惜这种领悟不是旁人能灌输的,就算有,那也得半只脚步踏入‘仙人’境界,恐怕才可以,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   “甜妹儿有福啊!”   “有福也得吃饭睡觉,活在这事上,谁都一样的。”   只希望她以后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幸福足以。不要像他放荡不羁,经历太多悲伤离合,最后才发现,曾经拥有过的,才是最令人怀恋的。   白老爷子像是想到什么,转身回自己屋,翻箱倒柜一番,拿出一本关于针灸与穴道的古书,递给夏老爷子。   他笑叹道:   “这并不是白家祖传医书,而是我自己收集的,给你徒弟瞅一瞅,她能学到多少,是自己的本事。”   白家针灸没落,比不过种花家针灸的没落?   夏老爷子接过古书,道:   “能力越大,越需要学习,她要学的有很多。”   武术上可能真的教导不了什么。   但如何做人做事,她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   将薄丝绸布给她再次盖上后,两老伙计一前一后离开偏房,再不出去,文景深一人支撑不住,恐怕会惹得有心的村民们怀疑。   “大石榴,红石榴……”   甜妹儿吧唧一下嘴巴,舔舔嘴唇,小脸睡得红彤彤的。她血脉内的那股暖流,一丝一丝,慢慢汇聚回下丹田。   以后能力不够,可别完全消耗,至少得留一些练小人舞的时间。   **   关于水库流传速度很快,十多分钟后,张队长得到此消息,立马通知分布在地里不同地方的干部们,开重要会议。   “唉!”   黄老爷子再次叹了口气,短短时间内,他已经叹过十多口气。   嘴唇干裂、牙龈肿痛起泡。   村里干部最近基本都有此类问题,连天天喝冰凉绿豆汤或金银花茶的叶二婶,都不能避免这些。   作为干部,他们承担比村民更大的压力。   尤其是张队长,好好一五大三粗汉子,天天顶着病痛上工干活,白发都冒出来许多根,让村民们心底更加感激,也心疼得很,却无法帮他承担压力。   只能天天往他家院子里扔一些‘小东西’,叶家也不例外。村民们心底明白,要是大家长都倒下,碧山村还能怎么办?   “咳咳咳!”   张队长有些热感冒,他顾不得自己,眼睛盯着门外面。   去半山腰测量溪水沟的记工员与出纳员,终于面色凝重回到队部,看其脸色,就知道问题恐怕不简单。   “村里人工挖掘的沟渠快见底,山脚还保持原样,山顶呢?半山腰呢?水位与往年的相比呢?”等众人坐下后,张队长立马抛出一堆疑问。   要说往前测试数据,那时候连生产队都未建立,村民们恐怕没啥想法,也不记得关心这些。   但山娃娃们不一样。   夏季调皮捣蛋鬼们玩的很疯,在大人们旁边下地干活的时候,有的娃娃们喜欢在人工沟渠里,捉泥鳅鱼虾,他们总能找到更多乐趣。   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几乎每一代调皮捣蛋鬼都做过。   七八个小伙伴,在梯田的斜坡上,选择一条水源充足的水沟,用一个碗大的石头放在水沟里,就可以拦截后面的水。   两边用乱砖头和黄泥把它挤压住,然后一层碎石一层黄泥地往上垒,还要用方石头夯一夯。黄泥垒到一定高度,要记得留个开口。   开口不够,这个墙被水冲得轰然倒塌,开口太小,猎物直接没掉。   水流不断从小开口往下冲,水沟里‘从上往下’滑入的部分适量大小的黄鳝、螃蟹、泥鳅等掉入陷阱,最后装入娃娃们的竹筐里,在地里分享烧来吃。   直到黄泥垒的墙,承担不了水的压力倒塌。   而根据倒塌的情况与捕鱼量的多少,以多个水沟来瞅,就可以大致知道今年地里山溪水的情况。   结果显而易见。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码字码字^_^   晚安仙女们,么么哒~   **   小时候堵过沟渠,还找到过五颜六色的鱼,身材胖胖的椭圆形,不是金鱼,不知道叫它啥名字,最后被女娃娃们放生啦,因为它实在太漂亮。   通常溪水太宽,斜坡的某些沟渠刚刚好,而水不足的时候就不行。 第182章 月黑风高夜   修建水库, 哪怕面积小, 也是一个大工程, 没有机械, 全靠人力担土,并不是张队长以及干部们自己能够决定的。   次日清晨,碧山村开会。   修建水库有一个前提,要有一定集水面积, 且水库地点, 最好不要离村里大部分田地太远, 浇灌不方便。   熟悉地势的老村民,选择三碧山两条大溪水沟的交汇之地,纵深足够,拦截溪水与地下涌上的数口泉眼。地势相对较高, 水库的泄洪库修得好,以后可以直接用长竹筒等引流到一阶一阶的田地里。   最主要的是,它并不影响会隔壁两个村。   但唯一不好的是,修建此水库难度很高。砍树、担土、砌筑等,一切的一切, 都得靠人力。   在饥饿与酷暑的两大困难下,真的可以花村民们数月的人力与物力,搭建这样一座碧山水库吗?   张队长将修水库的利弊讲清楚,着重强调‘苦累汗水’与‘蓄水饮水庄稼’等两方面,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村民皆同意修建水库。   生产队库房再次挤出最后一点粮食,日常一日两餐, 每餐成人一碗半红薯或南瓜杂粮稀饭,老人孩子限量一碗。清凉解暑的金银花汤,每人一日三碗。半夜有一大块红薯杂粮饼做宵夜。   早晚干活,中间休息。   有地里成熟春红薯的补充,相信可以熬过数月。至于上交大队粮食,张队长狠狠咬牙,准备像其他村学习——先吃再交、把自家队员裤腰带勒紧,再谈别的问题。   处处都在饿肚子。   大队上表面催得厉害,可对村民们的实际底线,早已经没什么期待。碧山村离得远,连浪费力气、驾车特意来这边打探消息的队员们,都少的多。   交交交——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饿得两眼发直的那么多人。   事不宜迟,趁着还不到六伏天,这事情马上开工,由文景深新同志负责领工,工分以每日十八分来算。   张队长直接忽略碧水村王队长,向碧土村黄队长发去邀请。   “不好意思,张队长,村里很多人不乐意去做?”黄队长问过村民们的意见,干脆利落回绝道。   要是在往年,乡里乡亲的,这事儿不难。   可三碧山的水库,离碧土村太远。   且碧土村周围野兽出没,根本不适合开荒修库。   这也难怪他们村民人不同意。   好处不够,这活计谁愿意干?   起早贪黑,做工累得半死,还得消耗自家水饭,到时候可能根本用不着碧山水库!   心里的算盘翻来覆去,扒拉扒拉搬两下,自然直接拒绝。   至于碧水村人,有那习惯对着干的碎嘴村民,直接讽刺两三句:   “怎么可能缺水,就算缺水,到时候我们走远点,去山里泉水担下来种地不就行啦,况且咱村可是‘水’村,绝对不会缺水!”   对于不长眼的碧水村人,碧土村人将镰刀锤子在手里玩出花样。   他们村人存粮少,挨饿时间更长,恐怕弱得更多,真干上架,谁赢一目了然,只能耍耍嘴皮子。   张队长也狠狠松一口气,他并不乐意外村来帮忙。   来人帮忙,主东家总得要有所表示。   管饭管水不?水库修好怎么分成?早晚怎么出工?弄得不好,自家村民干活积极性都会下降。   宁可自己村民累点苦点,库里煮一些玉米腊肉鸡杂猪下水给大家填补肚子,以后水库也永远属于碧山村。   报告立马打入大队里。   对于修水库的事,全种花国都是积极向上的,允许的消息很快传达下来。   开工开干!   **   碧山村村民们最近很忙很累。   早上五点累到十点,下午四点累到晚上十一点,剩下一个小时洗澡时间,胡乱吃几大口红薯杂粮饼,上床呼呼大睡。   第一步,砍树除草,清理出修水库的半山坡,为防止以后水土流失塌方,这砍多少树,怎么扎实半坡地,这也是有讲究的。   好在文景深特别学过一些‘国语’知识。   在决定水库地址之后,张队长有将水库的地址,连夜告诉杨神婆,求解求测,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被她阻拦。   然后才是修大坝土方、滚筒碾压土、护坡、泄洪道等等。   修水库的泥土来自树林以及各处山林里。   村民们用镐子头、锄头一镐一锄地挖土,然后再用用铁锨往箩筐、土箕里装土。挑着一担一担泥土到山坡上,可获得一根竹签,挑十担泥土获得十根竹签,记一分工分。   十工分,即需挑一百担泥土。   泥土重得要死,而且还是上坡,挣工分很不容易。   像甜妹儿类的山娃娃,十岁以下的,都只能在山底下帮忙往框里帮忙划土。或者跟老人们一起去管理地里的庄稼。   ‘未来武林高手’甜妹儿,眨巴眨巴黑眼睛,往水稻里偷偷摸摸放过一点点水,真的瞅不出来,可以田地太多,她不可能全部蹦哒,还是有些顾及不上。   男人们光着膀子,女人们穿着薄大褂,喊声震天,满头大汗,也要咬着牙埋头苦干,每日累得不仅腰酸背痛,两胳膊和大腿也生痛生痛的,身体都不像自己的。   “特么的明天我得请假!”   “老娘饿死也不来上工!”   “再来我就是龟孙子!”   糙汉子们与女汉子们天天都累得想罢工。   “你们要是敢请,我就——全都批准!”   一直生病、从不停止上工的张队长,站到一边休息几分钟。   他将半搪瓷杯凉枣汤仰头喝完,里面有半颗枣干,吃完枣仁,将枣核含到嘴里,反复咂磨几下甜味,直到无味,最后才把枣核儿大口嚼碎咽下。   得,队长都这样,还能说什么?!   只要没生病,汉子妇女们第二天继续爬起来,埋头猛干,咬牙坚持。种花国的农民,受苦已经受成了习惯,他们坚韧地承受着,除去几句抱怨,就是——干!   苦活不仅仅是担土,还得锤打石、上石渣、砌坝等,工作一个比一个累,不对,岂能用累字可以概括。   半夜,瞅着大哥叶安诚累得晕乎乎,手脚肩腰从磨破皮到起茧,甜妹儿揉揉湿漉漉的眼睛,帮忙按摩他的胳膊,转身钻进爷奶的屋子,商量一番大事。   “爷爷奶奶,村里沟渠泥土都被晒成泥干啦!碧水村狗蛋有被激出两句消息,他们村溪水沟的水减少,水磨坊的磨盘勉勉强强能咿咿呀呀旋转两下。”   在文景深忙碌的时候,他的学生们全都放假,去队里帮一些忙,被他称为‘现实实践学习’的国语课。当然,作业量依旧不少,而批作业的人,变成炊事员长白老太太。   他们这才知道,白奶奶的学识也很厉害,一点都不比她的厨艺与绣艺差。而思丫头也找到她的爱好——绣花做衣裳,总觉得她比甜妹儿,更适合当村里的裁缝。   总之,这些天,四岁的甜妹儿,用武力值以及智力值,以及小人书故事诱惑,正式打败小二黑与晓丫头,成为碧山村‘甜老大’,并且在碧土村杨家,也有熟人,队伍势力有对外发展的趋势。   而她成功发展一群小弟小妹们,在村里娃娃间打探许多‘小消息’。包括谁家小伙姑娘看对眼,谁家男娃娃曾被爷爷弹雀雀,以及谁谁谁家里在厕所里藏有粮食。   八卦队伍比村里三姑六婆八大姨强得多。   如今看来,连‘敌军’碧水村,都被甜妹儿队成功攻破。   叶老爷子扯扯酸痛的膀子,起茧子也碍不住被负重拉伤,他紧皱眉头,问小孙女道:“你想说什么?”   甜妹儿帮爷爷捏肩膀,贼兮兮道:   “溪水在慢慢减少,水库越早修越好,晚一点恐怕储不了多少水。现在我可以一天到晚用青山十次!”   在半夜天黑的时候,全家人干活的时候,她已经偷偷摸摸实验过好几次,当在青山空间里垫上几张用绳子连着的大木席,上面堆起泥土,就可以轻轻松松将土移进移出。   叶老爷子哑然。   “神神道道的事情,惹人怀疑会被抓进笼子,坐一辈子!”   “爷爷,我可以远距离存放土,谁不知道是谁家的?这种事情大家也只敢偷偷议论。”   甜妹儿已经听说过很多‘封建迷信小故事’,以及“封建迷信要不得”的矛盾理论,当地村民们在这一点把握得令人惊叹。   “仙山里的仙土挖不得!”   “挖外面的不就得啦,天黑后我一边跟姐姐等你们,一边边存很多在空间里。”   糟糕,不小心暴露!   啪啪啪——   “熊娃子你咋敢!万一被发现咋整?”   “泥土底下消失几层,谁能发现……”   搬泥土比搬其他东西更容易,还不会暴露。   先在脑海划一个四方体范围,然后试图搬运至空间,至于搬运整个地球,‘四方体’永远划不全,能力远远不够。   至于泥土里的虫子,暂时被排除在外,似乎动物们暂时“只出不进”。   虽然甜妹儿小屁股遭殃多次、且历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长时间唠叨与训斥,最终结果可喜可贺。   为早一点修建成水库,经不起孙女的抽风折腾,运土的事儿,叶老爷子点头同意,可以允许她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盯着远处,‘瞄几下’。   两日后,月黑风高夜——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_^   **   本地部分水库是五六十年代修的。   有的现在还有用。   但是旧水库墙边都是青苔类的,很滑很危险,因为久不用,泄洪道都难得放一次水。   夏季记得远离老旧水库!!!!   去溪水沟里,也不要去水库游泳,水库特别特别危险!!!!   小学时候,年年都听说水库出事的。   后来许多水库被抽干,或者夏季天天有人寻检查,现在再也没有出事的。   ** 第183章 请山神保佑   “咳咳!”   细细碎碎的动静消失, 土屋渐渐趋于安静, 约莫一个小时后, 叶老爷子才轻咳一两声, 提醒床上均匀呼吸的某小肉团。   “爷爷奶奶,我根本一点儿都没睡着!”   甜妹儿蹭的一下,翻身坐在传边,睡眼朦胧地望一眼老俩口, 揉揉眼睛, 快速把鞋穿上, 披上外套往外冲。   “咦?”   四脚尖离地,她直接被叶老爷子拎起来,白嫩光脚丫晃啊晃。   “熊娃子,慌慌张张的干啥呢!东西备好没有, 看几眼咱们就睡觉,别毛毛躁躁的,反倒是出一些纰漏。”   迷迷糊糊的甜妹儿,终于清醒过来,挠头傻笑两下, 对等着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眨两下眼睛,才钻进空间里去瞅一瞅。   青山空间里的空地全是菜圆、药园、果园,要不是才刚升级过,她恐怕要好一阵子‘倒拔树林’,才能有堆土的空间。   靠近溪水边一忘,里面全都是一块一块的草席, 上面堆着一叠一叠的泥土以及大石块等,这些都是建立小水库的材料,是她从树林里山林里,化身人形挖掘机,一点点累积的。   土制水库基本都就地取材垒起的。   可用大石块作为基地打底,泥浆掺杂一些石灰做成粘土,两者叠加就变得硬邦邦的水库底壁等,坚硬牢固。   泥土石块这些都没问题。   只是——   “咯嗷——”   七八只野鸡,一不小心进入“无形的草席泥土堆”,有的钻进去一动不动,有的被吓傻,猛然呆带在原地。   好吧!   野鸡大部分傻得可爱的最胆小野味,它们要不畏惧光,要不钻进草丛露出诱人屁股,试图掩耳盗铃。   “送上门的礼物,这是天意啊!”   甜妹儿黑眼睛珠转两下,像个小大人一样,托腮思考道。   她干脆拎起所有野鸡,用现搓的麻团将它们的爪子系在一起,打个普普通通的山民活结,塞进每个土堆里。   关于‘警匪剧’里的指纹问题,甜妹儿曾旁敲侧击文景深老师,得出结论就是,现在她可以干坏事,不带手套!   小孩子的脑袋瓜里,常常拐弯抹角到天边。   活野鸡在空间土地上活蹦乱跳,它不会跟野果蔬菜一样消失,但放到类似竹筐凉席等工具里,可以被‘无形精神力?’送出去,但暂不能被送进来。   看着十堆泥土石块,八只野鸡‘点心’惊喜,她犹豫片刻,在另外的两堆里,埋下两只傻乎乎的活山鼠。   “有点丑,像是一堆一堆坟墓?不太好看。”甜妹儿还是挺有审美观念的。   将泥土堆踩踏成粗糙方形、圆形、梯形、四方形……在上面放上石块,再装点上野鸡、白肚山鼠、麻雀,最后在放上五颜六色的水果与蔬菜。   山桃、玉米配山鼠,南瓜、黄瓜配野鸡,红辣椒、野鸡配洋芋……村里常见的九种搭配,都是碧山村仓库里曾经有的粮食,感觉她在做‘生日蛋糕’。   因为时间太过充足,十个土蛋糕,已经被玩坏了,果然不论是不是女汉子,小丫头都特别喜欢‘办过家家’。   等她出空间,迫不及待地跟爷爷他们,欢欢喜喜分享自己得意之作。   叶老爷子:……   叶奶奶:……   叶爸爸叶妈妈:……   半夜三更守夜队伍来来往往,十一点休息过后,叶家人不适合在外面冒险晃荡,去山那边把土推平啥的。   光秃秃土堆却确实有点奇怪,可能带来坏的影响。   反正泥土堆,最后肯定会被被发现,这也就算了,这次就随孙女开心,但是里头绝对不能有任何‘透露信息’的特别物品。   当然,穷困潦倒的叶家,除去嫁妆弩箭八仙桌等简单的几样东西,也没太多能透露信息的东西。   “麻团是自己戳的,结是普通打的,镰刀锄头扔的远远的,土是光手光脚踩的,野鸡山鼠是现抓的,野菜水果是现摘的……”   甜妹儿掰着手指头,来来回回进去空间三趟,十分肯定地说,绝对没有任何遗漏。   叶老爷子仍旧让她将一个大土堆搬出空间,占据满满一屋子,大人们细心检查一番,才放心点头。   甜妹儿半月眼:比担土还麻烦!   叶老爷子:活数十年,一辈子头次月黑风高夜偷偷做事,心扑腾扑腾乱跳。   叶爷爷他们肯定不是‘偷偷摸摸干坏事’的料,害得甜妹儿莫名有些紧张,胸口像踹一只兔子,赶紧深呼吸三口气。   爬到土窗口旁边的柜子上,她先瞧见院里那一棵大榕树,在暗淡的月色下,静静立着,暖夜风吹动几片叶子。   下次再也不要干这种蠢事,这实在太麻烦了!   甜妹儿摇头晃脑两下,脑海中浮现出山坡景致,对着正确方向,眨十下眼睛,刷刷刷——三碧山黑漆漆的某山坡上,出现十个造型奇特的‘超级大土堆’。   “好啦?”   “好啦!可以睡觉啦!”   各自悄咪咪回屋。   甜妹儿嘟哝两句‘稻田里放水都没这么麻烦,下次才不干啦!最多把土踩成树木形状’,反正都睡不着,躺在床上开始给爷爷奶奶,捶背揉肩。   她力气劲很大,还懂一点点穴道,最近都有帮亲人洗脚按摩等,要不是怕吵到二叔二婶,还能咿咿呀呀唱一些小曲儿。   叶家知情人半夜三更,全都翻来覆去,直到公鸡打鸣一声,穿衣服起床。反正最近村里人人都睡眠少,眼底有靑的不少,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特殊。   出屋相互对视一眼,以‘最正常’的状态,上茅房、挑水、洗漱、做饭、吃饭、谈话、听外面动静,一定要正常。   只是,今天的饭菜似乎全部有点咸呢?   叶二叔叶二婶叶三叔叶家小辈们:……早饭肯定又是甜妹儿做的!   “今天的菜真好吃!”   “嗯,菜味道真好!”   “红薯稀饭一点都不咸。”   ……   食之无味的甜妹儿,笑哈哈附和道:   “嗯嗯,好吃,好吃。”   总爱‘胡乱做饭菜’的甜妹儿,终于替奶奶妈妈背了一回锅。   加三次盐巴的红薯玉米南瓜早饭:……美味美味美味!   **   天还是靑黑色的,出工哨声还未响起。   山坡那边几声粗嗓门传来,定是今早清点工具的汉子们先发现什么。过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不住的有人吵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下子也听不明白。   也有可能是叶家离得有些远的缘故。   叶二叔拿起工具,皱眉不解道:“啥事啊?不会有人摔倒了吧?听样子是从水库那里传来的,我们去瞅一瞅。”   话语刚落,出工哨声响起。   “开工开工,全村人开工,全部都去水库那边!”   “开工!开工!快去水库那边瞧一瞧,一个个闷着点,别叫出声来,吓出尿来。”   喊出工的竟然是记工员与出纳员两人,一直嚷嚷着不知名的话语。   叶家人生怕出什么意外,赶紧收拾好工具,或背或挑或提走出家门,连老人娃娃们都被惊动了。   个个都是一头雾水。   咋回事啊?   不会村里出贼了吧?   不会熊瞎子跑出来啦?   ……   村民们陆陆续续往山坡边上赶,奇怪发现有几个村里虎背熊腰的汉子们,在必经路上截‘外村好奇娃’,而且他们面色红润,激动得浑身颤抖,问啥,都回应‘好’字。   甜妹儿:……昨夜的玩笑是不是开太大了点?   叶老爷子有点后悔让孙女开心瞎闹。   等到山坡上,围着水库的几百人,都统一地张着大嘴,目瞪口呆盯着半山坡上的十个大土堆。   昨日略微凌乱的工作场地,仅在一夜之间,出现十个造型各异的泥土石头堆,上面还有粮食、蔬菜、活肉、水果等,散发着诱人口水的味道。   而且那几只肥肥的野鸡还在乱叫乱动。   神迹一般!   “山神有灵啊!祖宗保佑,娘娘庙保佑碧山村。”上百村民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正是刚到的黄老爷子,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山神他们不生气啦!”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像个孩子。   紧接着,村民大多数老人个个眼里饱含悔恨泪水,或蹲或坐。在建国后,从前拆庙砸佛像,像是刨开解除老人们一辈子的信仰,他们一个个日夜害怕,生怕山神惩罚村民,恐惧无颜面对祖宗。   而今日神迹的出现,代表山神它们不再生气,今后也会护着碧山村。   叶爷爷与叶奶奶感慨良多,收到气氛的影响,两行泪水也流下来。   甜妹儿:……靑山神与碧山山神,同为山神,应该是亲戚朋友吧?   她愣神猜测的时候,老人们已经带头跪下来,刷刷刷,两分钟左右,整个山坡,男女老少,跪成一片。   村人们全都嚎啕大哭,先是‘祖宗保佑’,后来是“请山神原谅”,最后变成‘错事告解大会’,都在说自己曾经做的措事,并且答应将来一定改变。   比如,离甜妹儿不远的刘家二赖子,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嘴里不停喊着:‘我对不住祖宗啊,我六岁前干啥事记不清楚,七岁把张家的鸡攆到沟里,八岁咬一口表弟的蛋蛋,九岁……求原谅我,不要惩罚我……’   甜妹儿也被迫跪着,不再东张西望,捂着眼睛,专心致志听着周围爷爷奶奶叔叔娘娘哥哥姐姐们的人生错事。   其中,叶安诚思丫头晓丫头,或哭得稀里哗啦或文静流泪或二者皆有,嘴里不停透露很多‘不为她知的故事’。   “……我不该把甜妹儿当弟弟带,我不该刮甜妹儿鼻子让她哭,我不该忘记帮甜妹儿换新尿布,我不该吓得甜妹儿尿裤子……”   “……我不该剪光甜妹儿的头发,我不该把甜妹儿的鸡蛋羹对嘴吃掉……”   “……我不该咬好多次甜妹儿的屁股,我不该说碗是甜妹儿摔坏的,我不该故意把口水给甜妹儿吃……”   小五傻乐着扑腾小胳膊,蹦出几个字,“妹儿,哈!哈!”   甜妹儿:……谁都别拦住我,我一定要揍你们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仙女们~   **   爷爷辈他们老人们的信仰挺浓的,更难想象他们奶奶辈。   能有名字的山顶都有寺庙。   其他我不知道,寺庙里煮的粥挺好喝的,做的嫩豆花也挺好吃,哈哈哈哈~   不过有的夏季真的热到爆,有的山顶很凉快,分不同的山。   树木都是绿的,溪水泉水多的山,大概会凉快很多,是避暑胜地。而旱山,喝水都很困难,越往上越无水,但不代表没树没草,远处看去,还是靑山啊???——两种山本地都有-_-#,也不知道咋凑一块儿的,怪不得本地最严重的自然灾害是旱灾。   因为家里呆的山,从出生就来没旱过,全是溪水,所以才不知道其它山的情况,原来旱灾离得这么近,不过一座山的距离。 第184章 号子与嬉闹   信则有之, 心诚则灵。   从跪下到现在, 山民们心特别虔诚, 个个嚎啕大哭着把心底话说出来, 时间一久,连‘习武之人’甜妹儿都觉得自己两条腿麻兮兮的,更何况村里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不少。   天色渐渐变亮,东边天空先是露出一点点鱼肚白, 太阳再推开层层云雾, 靓丽多彩的晨霞一点一点展现出来, 今日恐怕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   今日阳光洒下,山坡上的粮食蔬菜水果,在村人们的眼里,更代表一种带着独特光芒的神圣。   而那些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泥土堆, 今后恐怕也会被村民们夸赞到天花板上去,赋予一个个神话传说。   再这样下去,老辈们恐怕得生病,这定不是山神与祖宗们乐意见到的。   张队长抹一把鼻涕抹一泪,缓缓站起来, 腿因麻打个猛颤,他对着村里的年轻小伙子们,不客气道:   “都呆住了是不是?赶紧把老辈们父辈们扶起来,太阳都出来了,倒是晒中暑了,你们把这归结于谁?”   山神给咱们村里送礼物, 反倒是让村人生病,要是惹的胆大小伙子埋怨一两句,那才是一身骚,以后都不护着咱们咋整?   听张队长这么一说,本来还想继续跪着的老辈们,在小辈们的搀扶下,纷纷挣扎着站起来,哭泣声也渐渐停止,眸底的感激与颤抖的双手,透露内心的不平静。   甜妹儿装作腿麻,用适当力气、揪着哥哥姐姐的大腿肌肉爬起来,刻意报复一番,惹得叶家娃娃们呲牙咧嘴。   叶安诚却以为她被这场景吓到,干脆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背,小声逗哄着:“不怕,不怕,祖宗以后肯定疼咱家娃娃,甜妹儿乖哈……”。   甜妹儿撅着嘴巴,把头埋在哥哥怀里,心里却念着:……这件事绝不能这么算啦,以后你们都得给我背十次黑锅才行!   又折腾约莫二十分钟,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辈们,以及小干部们,爬到半山坡,将泥土堆里的粮食野鸡等,带着虔诚的心,一一收集起来。   八只傻乎乎的野鸡、六只肥白肚山鼠、百个以上憨胖红薯、八十六个黄澄澄的玉米棒子、四十多个新鲜山桃……各种各样的粮食,装了约三箩筐、四麻袋。   全村人再次统一磕三个响头。   甜妹儿挠挠头,对着叶老爷子眨巴一下眼睛,因为土堆很大,她自己都没太注意到,原来埋进去这么多东西。   站在半山坡,张队长与老辈们礼让一番,才上前两部,清了清嗓子,严肃认真道:   “这些粮食泥土石头,应是山神与祖宗他们见咱村人饿着肚子,而且修水库很幸苦很累,心疼大家,才给送来的。这说明咱村决定修建水库一定没有错,大家要努力将它赶紧修好!能不能做到?”   “能!”   嘶吼的嗓音冲破天际。   被拦着的碧土村碧水村的村民们,被这声音唬得一愣一愣的,胆子小一点的山娃娃被吓得哇哇大哭。   也不知道碧山村又在弄啥幺蛾子。   每天早晚开工号子吵得人睡不着觉,今天又在背着他们干啥。不过修一个水库而已?!精力旺盛得跟娶新媳妇一样。   隔壁两村,有好奇心的三姑六婆八大姨们,在近三十年如内,愣是没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给打听明白。   至于三十年以后,就算村人们有透露一二句,也没啥人相信。   满天繁星闪烁,身疲彩霞仙衣的山神,踏着两朵五彩祥云,从天宫里飞入人间,给村民们送野鸡?   你们村祖宗全都上天做神仙?   听说还有穿红衣的金童玉女,现在山神的两边?   听说山神是个俊俏小伙子,或白发苍苍老人,或膀大腰圆汉子……   牛皮都被吹到天边,封建迷信要不得!   暂且不说后话,半山坡从五点不到,折腾到早上□□点。   此刻,山坡顶八仙桌放上,红蜡烛跟香点燃,汉子妇女们带着不一样的激动心情,开始一天的做工。   “同志们抬起来呀!”   张队长粗犷豪放的声音响起。   半山坡的糙汉子们两脚前后站立,右腿弓、左腿绷,向后仰着身子,用尽全力拉绳子,夯石被高高地拉起。   “一二,一二,一二,就是干!”   按着拍子的节奏,快速松绳子,夯石重重地落在地上,夯出一个深坑,震得整片大地都颤了两下。   糙汉子们光着膀子,跟打了鸡血一般,抬着一个重达几百斤的夯石,喊着号子,一下一下水库坝基夯实。   “加油!使劲儿!憋劲儿干!”   护坡和溢洪道主要是妇女们以及瘦弱一点的青年少年干。溢洪道在半山坡上,劈开坡道修溢洪道,劈打下的石头与泥土可以当作护坡,是一举两得的事。   这是文景深设计的最佳方案。   他今天同样被山坡上的野鸡等,震惊得无可话说。   曾经听说过很多神话传说,见过碧山密林的神奇,但仅用两个多时辰,山坡猛的出现这么多粮食、泥土、石块,全部村人加起来都做不到,这一定是神迹。   碧山村果然不简单!   村民们在半山坡水库上辛勤劳动,太阳依旧很灿烂,气温也降不下来,但他们却渐渐地腰不酸腿也不痛了,隔半个小时休息时间,也能够静下心来嬉闹玩笑。   山神与祖宗都将修水库的粮食,都给咱村送来啦,有饭吃有工分挣,最重要的是还有信仰与希望,能不认真吗?   “干!干!干!”   响亮高亢的号子声,响彻在整片碧山天空。   **   山坡下方不远处。   带着小草帽的甜妹儿,跟着两个姐姐,一步一步爬上梯田,瞅瞅咱们村里一阶一阶绿油油的水稻田。   微风一吹,稻苗一起一伏,掀起层层波浪。   山清水秀,风景优美。   她眯眼晃悠悠脑袋,继续跟在姐姐们屁股后面,两姐姐跟其他山娃娃们都提着一个大木桶,去溪水沟边接水注入梯田。   能与凉水常接触,在夏季这绝对是一个‘轻松幸福’的挣工分活计,现在被派给六岁到十岁的娃娃们。   平日里,甜妹儿玩泥巴玩水、捉田螺逮泥鳅的同时,手没少往稻田里“放水”,今日的次数凌晨被‘水库神迹’用光光,只能——认真逮田里为数不多的肉粮。   话说,明年能再少种点谷子不?   种那么多小麦与稻谷,库里剩下的还是红薯玉米洋芋南瓜呀!   上交指标真是一个令人蛋疼的事儿。   “今天咱们倒水好像有点慢呀!”   “甜妹儿快点快点呀,咱们得去抢坡上头的田。”   刷,眼疾手快的甜妹儿,抓起一条滑不溜秋的长条黄鳝,贼兮兮笑道:“二姐三姐,干完活我给你们烧黄鳝啊!”   “哇哇哇!甜老大好厉害!”   旁边的山娃娃们立马围过来,全都用羡慕眼光瞅着她,嘴里狂咽口水,一个个马屁拍的特别直接。   “哈!人人都有黄鳝汤喝!”   甜妹儿单手叉腰仰天大笑,黄鳝不停在她手里挣扎乱动,却始终滑不出她的手心,反而被摔得晕乎乎。   “甜老大,甜老大,甜老大……”   山娃娃愉快地拍着手,前呼后拥着白白嫩嫩的碧山村新老大。   水库基地那边幸苦干活的村人们,笑着打趣一两句叶家人。   “我记得叶老大小时候也是孩子王,领着叶老二叶老三打破全村无敌手,这闺女果然肖父啊!”   “别说叶老大,叶叔公小时又黑又瘦,看起来风都能吹倒,却精得跟猴子一样,耍得我爷爷他们团团转,我给你们讲——”   “我大儿子虽也捕捉过一条特别大的黄鳝,但那是运气问题。”   “我大女儿最弱,风都能吹把它……”   ……   水库的半刻钟休息时间,从夸叶家娃娃,到最后变成村民们,心口不一的‘儿女’炫耀时间,屁大的事情来来回回讲三遍。   这种细节,村里大人们通常都背着山娃娃讲,当面都是‘龟儿子’‘瓜娃子’‘熊猴子’类的超级嫌弃话语。   正在梯田里继续逮肉粮的甜妹儿,嘴角翘到天上去。   论山娃娃哪家强?   必须得是叶家啊!   谁家敢不服?   哼哼哼,就不给他吃黄鳝!   **   对于‘水库的礼物’,张队长自是不会将它们上交给大队,而是把它们藏到山神的暗库里,一点一点抠出来,按照山神的指示,在修水库期间,给幸幸苦苦的村民们补充营养。   单单今日,公共食堂终于舍得弄出一点点油水,杀小半只新鲜野鸡,给村民们熬一大锅白菜鸡骨汤,再用红薯杂粮揉成面饼,并不是往常的红薯稀饭。   山桃容易坏,队里糖稀剩不多,因此二十个新鲜山桃切成薄片,给村里老人与娃娃们常常味儿,汉子妇女们也可以‘从孝顺娃娃那里’舔一舔桃皮味儿。   哪怕白奶奶烧菜做饭手艺好,但耐不住材料不多,鸡少菜少水多,汤味有些寡淡。   然而,清淡鸡汤伴着一大块的红薯杂粮饼,吃得村民们满眼热泪,仿佛从汤里看到未来与希望。   不就是建一个水库?   不值一提小事而已!   “干!干!干!”   整个修水库期间,响亮高亢的号子声,响彻整片碧山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啾啾啾啾,继续写下一章哈~   最近耳朵老是听到有节奏声音,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心跳声-_-#,感觉怪怪的。   春季来啦,天气正好,渐渐暖和起来,以前都有春游踏青活动,仙女们也去野外玩玩不?   ** 第185章 高温与休克   正值酷夏, 火辣太阳炽烤整个碧山村, 山间地面温度烫得吓人, 能够烤熟生鸡蛋, 人躲在屋子里面,没过多久,也能口干舌燥,浑身冒汗。   近两三个月份, 也不是说滴雨未下。   好不容易下几次短暂的阵雨, 将村民们的心滴得拔凉拔凉的, 雨滴连碗口大树上,密密麻麻的树叶构成的天然屏障都不能穿过,更何谈给地里浇水。   地里庄稼浇水基本全靠人力。   蔬菜啥的能减就减,除去稻田, 地里种的全都是红薯洋芋玉米南瓜。   进入六月份,连梯田上的水稻,张队长红肿着眼眶,与心痛不行的村民们,一点一点铲掉数亩的秧苗, 换成第二季红薯。   至于扯下来的秧苗,不能浪费,与红薯藤、红薯叶、萝卜樱子、榆树叶等晒成干菜,或与杂粮一起,用石磨,磨成糁子, 加上糠菜捏成菜团子,至少可以充饥一下子。   它们也是粮食的一部分啊!   至于剩下为数不多的稻田,听天由命吧!   将种下一半的庄稼果断铲掉,这需要绝大的魄力与队员们对队长的绝对信任。   碧土村上好稻田最多,黄队长同样跟着下此决定时,得到一堆村民拿着锄头镰刀反对,这件事不了了知。   至于碧水村,王队长考虑到自村的‘溪水沟’,并未下此决心,也错过大面积播种第二季红薯的机会。   对于碧山村人的做法,当时还得到隔壁部分目光短浅村民的嘲笑,‘胆小怕事,不过两个月不下暴雨而已’,毕竟水稻才是整个队的工钱,红薯能值多少钱?   而且,本村村民也有忐忑不安的,生怕今年忙活一整年,工分值为负数,还得倒贴钱去买口粮。   直到山脚溪水沟的水位线,一点一点变浅。   先是露出大石头,一个两个三个,露出石头越来越多,村民们心越来越慌,同时也庆幸有黄老爷子与张队长。   每一日,村民们都要拿着两个木桶,去碧山里挑水出来,浇灌短绿的靑苗们,只希望量产能多一些。   各家各户的水缸与木盆里满满都是水,放在院子里,再用木板盖上,喝水用水也小心翼翼,村民们第一次感觉到‘水危机’。   每每看到疑似乌云,老人们贯行跪下磕头,心底默默祈祷下大雨。然而,太阳却一天比一天更晒,晒得人心憔悴。   幸亏还有当初山神‘神迹’,这成为支撑着村里行销骨瘦皮包着老骨头村人们的生活热情与信念。   神迹与水库代表希望。   代表总有一天村民们会战胜困难,过上幸福的日子。   要不是这‘神来一笔’,碧山村恐怕也像山外的许多村庄。   堆起一座座年老体弱者的新坟,就像一屉屉刚出笼的馒头一样,余下的人绝望而麻木的活着。碧土村碧水村去世的人数,远远多于碧山村。   因为在村民们心底,碧山村还有碧山山神,还有碧山娘娘庙,还有守护村民的祖先们,再大的困难都能熬过去了,这一次村人们肯定也行。   **   在修建‘希望’水库期间,甜妹儿再次化作人形掘土机,帮三次忙,都是运泥土石头。至于后面,只再给一次粮食,且给出的是适量的红薯玉米野菜等。   量不多,绵薄之力,稳人心。   对此,叶老爷子沉默许久,叹息一句:“升米恩,斗米仇,凡事不可过,让村民们形成依赖那是大麻烦。”   大多数村民们似乎也懂这个理,再收到粮食,跪地感激。而后不再有粮食,也用尽全力,去建筑水库。   这本就是村民们自己的水库!   有此精力,半山坡上的小水库修得七七八八,已经可以蓄山溪水,一点一点累积,库底里水汪汪的,明亮而清澈,清爽透明,瞧得人心里舒坦得很。   至于泄洪道上的竹筒管道,如今看来,暂时也用不上,也就不浪费人力物力去挖沟渠、砍竹子等繁琐工作。   水库建成至能蓄水的那一天,甜妹儿看到很多村人都激动落泪,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二叔二婶三叔、白老爷子、村里其他村民们,还有夏老爷子同样如此。   半夜三更,她做的第一件事,往库里加水。   每天十次加水,加上缓缓流淌的潺潺溪水,直到五天后,水库终于变得满满的。   那一天,天未亮。   全部村民再次围着水库,跪成一排一排的,磕着响头,直到额心发红,眼眶里包含热泪,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   因为——碧山村口水井已经下降数米。   因为——碧水村的溪水沟浅得露出里面的很多石头。   因为——碧山外,整个镇,乃至县市里,旱灾已至。   ……   水库实在修得太迟。   最怕的是,山里的溪水沟不一定能累积满水库。   但是,在这五日内,水库里的水一天比一天多,傻子都知道这不正常,一定是山神在眷顾着碧山村的村民们。   “所以村里才要修水库。”   “多亏文老师的提醒,他是咱们村的救星啊!”   “这水库修得恰到好处。”   ……   村民们一个个感激涕零,文景深父子更是被奉为村子里的救星。   什么不好身份?   外来人员?   这些统统都不是事儿,他们算是真正融入村子里,户口本真正挂在村子里,属于整个碧山村生产队的一份子。   甜妹儿:……文老师布置的作业能再少一点不?!   **   水库能蓄水后,天气越来越热。   出屋躲在绿荫底下干活或玩耍,仅仅需呆上一刻钟,满身臭汗,整个头皮可能被烫得发麻,恨不得全身都没入溪水沟里,呆在水里不出来。   可惜山林里,今年几乎不再有往常夏季,山娃娃们最爱凫水捉鱼虾的浅深溪水沟。   至于水库?   里面都是‘圣水’,谁家娃娃敢下去乱呆着,恐怕不要命了。   为守护水库,村民们在三碧山半山坡搭建好上一个临时木屋,每日每夜都换着村民,重点专门守水库。   村里水库里的水都暂时存着。   而地里浇水与村民饮用水,都暂用别的溪水沟、山泉水以及村口不断减少的井水。   每日清晨,村民们都排着队往山林里接水,以前密林山脚都清泉如注,如今,已经有部分泉眼干枯。   隔壁邻居村,碧土村村民也会拎着水桶,穿过碧山村进山来找。取水的过程中,两村人虽避免不了一些磕磕碰碰小矛盾,但还算相处有礼。   至于碧水村,暂时溪水还能应付地里与村人生活,但稍微有点脑子的村人,全都开始惊慌失措,莫非它们村今年也会败给‘水’字?   除去给地里浇水、喂仅有的牛驴猪、守护村子,生产队的活计越来越少,夏季中暑的人越来越多。   进入八月份,中暑晕倒的不只是年长老辈,或体弱娃娃,还有那些顶着烈日,去地里浇水的壮年小伙子。   在白家学习的甜妹儿,忽然听到吵吵闹闹,原来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霉娃子,突然因中暑而陷入昏迷当中,被抬进入白家院子。   张队长以及小干部都来啦,还有梅家亲人。   甜妹儿捂着小嘴,不敢发声,生怕打扰到进入状态的白老爷子。   她还记得霉娃子左右手特别灵活,爱开玩笑,以及教导她好十几次算盘,让他在文老师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白老爷子一摸脉,准备银针的同时,叹息一句道:“他中暑只是部分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是饿的虚脱,合起来才陷入重度休克。”   针灸插·入穴道,三分钟后,“咳咳咳”,霉娃子才获得呼吸。   听闻此声,屋子里又哭又笑又闹,日日夜夜相处,张队长以及其他干部们,蹲在地上,哑声哭泣,庆幸不已。   霉娃子虚弱傻笑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队长慎默一会儿,哑声道:   “干活都移动到晚上,白天队员都出门。”   接下来的日子,白老爷子用祖传针灸法,给他全身扎足整整六个小时,并且用叶家白家张家提供的高粱酒物理降温,还有村民们提供的乱七八糟珍贵草药,以及肚里粮食补充。   三天过后,霉娃子的中暑症状才消失,恢复活蹦乱跳。   中暑的村民不止霉娃子,基本都是一阵天璇地转,人就倒在地上,亲人们赶紧掐人中,再往白大夫这里送。   多亏开春时,在密林里,各家各户都采到一些乱七八糟的草药,才能帮助村民们熬过各种病痛。   因饥饿与中暑,引发的病症不只休克一样,认真围观的两小只,大海宝的祖传中医经验累积丰富。   而只学针与穴道的甜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啦,啾啾啾啾~   **   希望今年不要是热夏啊,到时候天天暴雨雷电,晚上水电站停电,叶子的稳定更新………………捂脸,充电宝再买一个,哼哼~   话说中暑晕倒真的很难受,闭着眼睛全世界都是晕的,怎么都难受。   最讨厌夏季到达四十度,还被天气预报写成三十九度,因为企业不得轻易放高温假-_-#,还有高温补贴啥的,哎#~~~~   ** 第186章 逃荒与留村   在针刺与按摩穴道两方面, 甜妹儿的潜能无限。   夏老爷子从暗墙后锁着的柜子里, 递给甜妹儿一个小旧锁, 材质是铜, 铜锁是空心,锁孔是装饰。   在锁的背面,上有一个触摸才感受的到的凸点,用细长的缝衣针等对准凸点, 连戳它三下, 铜锁露出空心开口, 里面竟有三十二根韧性很强的银针。   区别于白老爷子的祖传银针,这些比更短更细一些,而且针也是空心,它们还可以随意弯曲变成曲线, 藏在配套的小铜锁针套里,取出来又变成直线。   夏老爷子吞云吐雾道:   “等你变强后,可以用它!”   甜妹儿瞪大眼睛,猜测道:   “这应该是暗器,不是银针。”   “你想用它干什么, 它就能干什么,只要你用的起!”   甜妹儿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好像有小星星,她把小铜锁用红绳穿起来,小心翼翼挂在脖子上,放到衣服里面。   关于中医, 她了解银针穴道并不是为治病,而是为更好的练舞与武。   甜妹儿可能对百种草药辨别种植储存,以及一些灵验土方有点了解,但真要坐在医院里详细地看病诊病,现阶段的她,纯属瞎闹,头痛治成腿痛。   一句简明扼要的话——可治病不可诊病。   至于古医的望闻问切诊病技术,对甜妹儿来讲,这不比国语课与小人舞简单,暂时还不用踏过界。   况且想学也没人教,这种祖传医术,只有小弟大海宝能学。咳咳咳,作为老大,天赋太过异禀也是一种烦恼,总得给小弟们留下一些活路。   **   半夜三更,叶家大人们,将防蚊虫草药包贴身放好,举着亮堂堂的火把,挑着数个大木桶,出门忘碧山里走去。   没走几步,便遇到同样装备的熟悉村民们,笑着招呼两句,排成长队,井然有序,上工打水浇地去。   “稻田地里恐怕需要更多一些,白天瞅两眼,有部分晒得快剩下泥浆。”   “红薯秧苗郁郁葱葱,看起来长得挺好,第三季红薯可种哩!”   “洋芋地里多浇点,还有南瓜也是,长熟都是村里的粮食。”   ……   一路上,村民们挺安静的,就算聊天,也只说两句地里收成的事情。   至于什么红白喜事,如今村里新生宝宝已没有,那么点私密激·情·事,大部分男男女女都没啥力气去做。   对于种花国农民,连传承后代都可以暂时忽略,还有什么高的过地里收成呢?高的过吃饱喝足呢?   高温夏季,吹着夜间温热的暖风,村民们开始日夜颠倒的赶工。   一早一晚起床干活,浇水、喂牲口等反正活也不多。白天温度太高,个个都缩在屋子里,用各种各样方法艰难避暑,或者跪地祈祷龙王爷下雨。   别说封建迷信要不得,有活下去的信念与希望很重要,坚持熬过一天算一天。比起面目呆滞的隔壁两村人,日渐消瘦的碧山村村民,精神状态好不止一点点。   碧水村人们,如今鲜有人愿意干活管事,把基本的事情干完,都回家紧闭屋门,用睡大觉的方法,减少消耗,熬过饥饿。   要实在饿得不行,他们也就起床熬点野菜烫、舔咬两下糠饼,转过头继续睡觉。   连半夜远距离打水浇地,部分村人们都不愿走远,直接用村里溪水沟里的,至于里头水越来越少。脑袋饿得麻木的村人们,常常选择自我欺骗,大概明日会下大雨?   还有部分村民选择向山外走。   因为有山外村人说过,县城里居民人人都有补助,可以拿钱拿东西去换,或者干脆拿眼泪去换。   一句话说白了,就是逃荒要饭。   五九年,上头还未反应过来,还不知道天灾的威力,上头并未让民兵团长阻止农民、往城市里走。而工厂职工暂还未解散部分回农村,逃荒成为部分村人的选择之一。   甚至有本市居民有门路的,离开亲人,千辛万苦赶去省城市,再坐着火车,往北方、往东方那些富有的大城市里逃荒。   省城市里的每一辆火车,出发的每一趟,坐的或站的或吊着的,挤得满满是人,仿佛载着希望。   亲人分开,互相为未来祝福,祈祷某一天能相遇,这也是一种选择。   讨饭,在种花国是一件特别不光彩的事,除非是万不得已,稍有活路可走的人,都决不会走上这条道路。甚至有骨气的人,宁愿饿死在家里,也不想乞讨。   在万恶的旧社会,农民们都没有讨过饭,可是到了六十年代,却被迫端着破瓷碗,走上了乞讨生涯。   但是麻木熬是一种选择,坚持是一种选择,乞讨也是一种选择。只要不偷不抢不吃人,能活下去,都是好样的。   那些挨着饥饿、坦然接受命运的老人们,将家里粮食让给儿辈孙辈,这也是一种不得已的辛酸选择。   在这三年,并没有谁比谁过得高明,都是一种生存方式。   幸亏碧山村人还有水库。   在碧山村里,现在只要有一点点好消息,干部们都努力不懈通知村民们。   “三碧山那边有一个新发现的泉眼,里头咕噜咕噜冒水,咱们快点动起来,干完回家睡大觉。”   “好嘞!”“得嘞!”“要得!”   “今天天气有点闷,说不定又有场阵雨呢?”   “咱还有满满当当一水库,将来还能渴死谁不成?”   “水库里……”   似乎水库只要不干枯,村民们希望不灭。   **   天黑乎乎的。   大黄与二毛熟门熟路,从篱笆墙里,爬进叶家大院,叼起藏在角落里的俩破木盆,眼巴巴望向叶家土屋。   “呼呼呼~”   屋里,甜妹儿等小辈们睡得可香啦。   吱呀——   二毛立起来,用爪子推开屋门,两只溜进去后,还记得把门给关上。看起来它们对叶家,真的挺熟悉的。   尽管有某人的悄咪咪加餐,运动量大的两只,最近瘦得开始掉毛,于是乎,两只的铲屎官、撸毛主人,在甜妹儿的胡搅乱缠下,被正式移交给她。   夏老爷子知道自家徒弟在想法子喂狗,惊讶叶家储粮的同时,沉默许久,道一句‘兔崽子,别弄得遭人惦记’。   好吧,他不知道两只狗都比自己吃的好。   甜妹儿:……师父,对不住啊!给您暗地里加一点儿餐,比给大黄二毛啃骨头,要困难得多。   屋子里,借着窗口月光星光,可以清晰瞧到,躺在凉席上,呈现‘大’字豪放睡姿势的白嫩丫头。   大黄扒在床边上,直立狗身,张开大嘴咬住某人的蓝棉裤脚,撅着狗屁股往床外面使劲拖拽,一边拖还一边发出呜哇声音,示意旁边二毛一起上。   “呼呼呼~”   小腿肚出了床边,一晃一晃的,某人依旧未睡醒。   腰带的活结被拉扯散开,小裤子直接被两只扯下来,漏出白白胖胖的两根短藕腿,还有一条小小的四角裤头。   “咦~”   半边身子在床外,甜妹儿终于睁眼惺忪的黑眸,里面尽是迷茫,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谁,这是在哪。   二毛汪汪叫两声,用狗爪捂住眼睛,感觉某人终于醒来,它很没有同伴爱,转身往外头逃去。   双胞胎狗之间有啥关系?   肯定木有关系!   “汪呜!”   大黄低吼一声,咬着棉裤甩甩头,干脆扔掉,继续张嘴咬住四角裤头,撅着屁股继续往后退。瞬间把小小的四角裤扯到脚踝处,白白嫩嫩的小屁股露出一半。   “大黄,你找抽!”   甜妹儿终于清醒,直接发飙,顾不得提上裤头,光着半个小屁股,当下与黄狗在屋子里打斗在一起。   这次的力气绝对超标!   纯属于单方面揍抽打!   大黄感受到痛,一张狗脸上满是委屈。   琢磨它可能在想,千幸万苦叫你起床,你还揍狗,是人嘛!   甜妹儿瞪圆眼睛,一脚蹬在狗屁股上,还委屈上了。   呵呵,谁敢脱甜老大的裤子?   绝对揍洗它啊啊啊!   “哇哇哇!”   隔壁响起小五的哭闹声。   在半夜出屋干活之前,熟睡的叶小五,被叶妈妈放到思丫头晓丫头姐妹花的房间。如今他没睡醒,再乖巧懂事可爱的奶娃娃,也是有脾气的!   甜妹儿再蹬某只狗一脚。   大黄立马趴在地上,狗脑袋半耸着,两只狗耳朵软下来就服帖到脖子上,吐着红色的舌头,大大的狗眼睛略带祈求原谅地盯着某人,像是老老实实认错。   “今天绝对没有肉骨头!”   甜妹儿穿好衣服,对着软绵绵的狗毛一阵狂撸狂扯。   力道却变轻很多。   大黄眯着狗眼,耳朵再次立起来,它晃晃脑袋,轻快地汪叫一声。   躲在屋外的二毛,伸出一个狗脑袋进来,瞅见大黄没事,摇着狗尾巴,屁颠屁颠跑进来,脑袋蹭蹭甜妹儿。   平日里安静的性子,现在变成活泼马屁黄狗?   甜妹儿眯起眼睛,好不客气踢它一脚。   二毛顺势滚个圈圈,四爪朝天,呜呜呜几声,大黄咧着狗嘴,笑得特别开心,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讽刺意味浓厚。   二毛翻身而起,两只狗顿时混成一团,斗得难分难舍。   “甜妹儿?”   思丫头哄着小五走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长话短说,爱心发射给仙女们,继续滚回去写下一章。   ** 第187章 狼嚎与刀工   等村民们赶到‘据说冒水汪汪的山泉’时, 发现剩下为数不多的泉水, 混沌不堪, 木桶仅接三桶半。   最熟悉碧山树林的是碧山村人, 但林子那么大,总有一些顾及不到秘密地方,被其他村人先一步发现。   “特么碧土村的人昨晚肯定玩通宵!”   “又少一处,泉眼咋藏在这儿!”   “靠, 找这个泉眼的是谁, 没看到有人抢先一步嘛!还咕噜咕噜冒水!”   ……   膀大腰圆的汉子与叉腰瞪眼的女人们, 各种粗话土话,巴拉巴拉好一顿大骂。   持续高温天气,有一个缺点,村人们脾气也跟天气一样, 心里像存着无名火,极度暴躁易怒,基本一点就燃。   这也是一种发泄。   真要让人干架,饭都吃不饱,反倒是没那个精力。   别说村民们, 任谁瞧到生命之水被人抢先一步,各种悔恨不已、气愤自己他人的情绪产生,心底跟打翻五味瓶,酸辣苦麻混成一堆,难受得很。   等大家抱怨十分钟,抹一把额上汗水, 张队长厉声道:“赶紧分开找,草丛里多瞅两眼,别灯下黑啊!”   好在沿着泉水通常能看到小溪水沟,村人们果然找到泉水不远处,同样藏得很隐蔽的一条石泥沟渠。   如今里面挤不出半点水滴,跟山脚那十几条溪水沟一样,往日里水流潺潺,如今全是石头跟淤泥。   再过两月,恐怕晒得只剩下石头与龟裂的泥土。   “他们村人并没有找到这里。”   “哈哈哈,还是咱们村强,干哟!”   ……   尽管沟里没水,大家伙带着微笑,大步冲向满是淤泥的溪水沟,这里面可隐藏着一些不容忽视的惊喜。   叶爸爸拿着明亮的火把,身穿灰扑扑大褂,赤脚踩在泥地里,将里面或死或奄奄一息的鱼虾等,扔到岸边上。   这些鱼虾约莫手指粗细,大的不过半尺,可以给生产队换工分,也可以自家留着煮熟补充补充营养。   叶爷爷叶奶奶叶安诚,把这些鱼虾,抓到背后背篓里,或者趁没人,黑漆漆的,重新扔回明显一点的淤泥面上。   高温天气,溪水沟渠干枯,淤泥里的鱼虾等遭殃,倒是给村人们提供一些新口粮。可惜的是这些口粮,大多捉到就坏掉,天气炎热,很难保存两天以上。   毕竟,粮食缺少、盐巴缺少,死鱼虾不能做成咸鱼,多得吃不完,夏季容易发臭、很有可能吃坏肚子。   因此,数量多给队里换成工分,让村里老人娃娃尝点味道,这并不奇怪。   当然,这都属于少部分,比如叶家会换一些,大部分都选择留给自己加餐吃完,毕竟,能找到的入口粮越来越少。   “好一条王蛇!”   隔壁黑脸大叔,从淤泥里收获一条拇指粗细的无毒蛇,准确抓住七寸,把蛇摔晕后,拴成一个过结,放到背篓麻袋里,准备回家养两天再吃。   人饿得慌,山林里蛇鼠动物同样饿得慌。   无毒蛇毒蛇、知了,山雀,山鼠、竹鼠、野鸡等,只要入村民眼里,统统被捉到,成为粮食。   今年夏季,早晚雀虫都不敢叫,找水源的途中,专门有人捉这个。可惜找它们费劲费粮,毒类动物还挺危险,因此冒险的人,只能算少数。   而揣着防蛇虫的叶家人,基本连菜花蛇都遇不到一只,坚持安全第一,毕竟,被毒蛇咬一口,那可就是要人命。   继续寻找新的水源,随便瞅一瞅山林里的粮食。   山林的树叶都是公共的,谁都可以采摘,能吃的诸如杨叶、槐叶、榆叶等,全都被摘得片叶不剩,保存在生产队库里或村民家里,至于野菜,叶都见不着一片。   山路的土被晒得裂开,松散一堆,草鞋走在土面上,走一步,陷一下,村民们干脆利索把鞋脱掉。   再提着装有水的木桶,准备下山的时候——   “嗷呜,嗷——”   群碧山间响起野狼嚎叫的回音,那是五碧山的方向,不只一两声,是野狼群,叶老爷子瞬间变脸。   饿狼群果然来了!   恐怕三个村最近不得安宁,尤其是碧土村!   不仅仅是他,男女老少,所有人都身体瞬间紧绷,山里野狼都是一群一群的,不将它们消灭,绝对会一次一次袭击村里。   在饥饿的年代,不是它们被吃,就是人类被吃。想到如今饿着肚子、威力大减的糙汉子们,这恐怕不是一起简单的战斗。   带着沉重的心,村民们挑着水,一步一步回到村里。   当瞅见地里娇嫩靑翠的秧苗时候,村民们心里才有一点底。粮食是农民的命根子,如侍奉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给一块一块地浇水,不浪费一点一滴水。   山脚下,张队长与黄队长恰巧相遇,两人对于狼啸声讨论一番。   “狼嚎声,你们听到没?”   “听到了,不止一头,陷阱挖起来,护卫队又得熬夜,哎,咱村最倒霉,田地太多,需求水量多,但这天气……”   “谁不是呢!山、汪、袁三家里□□都多,还有汽枪,这可是老祖宗的规定,王队长他也不会在这里闹别扭的。”   “嗯,天亮我去山家汪家借一点大弩,没力气,也不知道有谁拉得开几……”   “希望它永远不出来,直接迁移其他山里。”   **   “黄!毛!”   小五在姐姐怀里扑腾,她很喜欢大黄跟二毛,最爱骑在它们身上,扯着狗毛,在院子里乱蹦跶。   哪怕摇摇晃晃,一不留神摔跤,只要不太疼,他都不哭不闹,抱着狗尾巴,笑得傻兮兮的,继续努力往狗身上爬。   可惜家里大人不让他这么玩闹。   不是嫌弃两土狗,是因为天气热,狗毛温度更高,玩一转下来,白白嫩嫩豆腐皮肤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点,人瞅着都能犯密集恐惧症了。   大黄跟二毛也喜欢这个小不点。   长得跟甜妹儿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比村里娃娃都白,力气劲却比某人小的多,怎么捉弄都不哭不怕,天生喜欢笑。   甜妹儿:……谁有三只眼?   见到两只大狗,小五瞬间止住眼泪,小腿蹬蹬蹬,小胳膊扑腾扑腾下地,跟两只黄狗玩在一块儿,三小只笑闹声不停。   “二姐,你看着小五,我去厨房烧火热菜,等爷爷他们回来有的吃。”甜妹儿一边扎马尾,一边跟二姐说。   思丫头想帮一把,可惜被小五缠着,小五被两只狗缠着,只好无奈点头,看着四妹妹走出屋去院子里。   至于晓丫头,那是打雷闪电都醒不了的娃,睡得正香。   甜妹儿偷偷给大黄二毛,一狗一个表扬的目光。   今日周末,两只大黄狗叫醒她,主要是它们饿,次要是日常去白家,在白老爷子看护下,给夏老爷子刺针。   在出发前,她先把亲人们的一日三餐先帮忙‘做好’。   两黄狗忠实地缠着奶娃娃跟思丫头,估计心里一直在扒拉扒拉着肉骨头。   “汪汪!”   “黄!”   “小五,别把狗的毛给揪掉啦!”   **   甜妹儿来到厨房,在大木桶注入满满的清水,然后一点一点洗锅擦锅,把火烧好,然后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最近,村民们日夜颠倒。   家里有余粮村人,都流行半夜做饭,白日里谁家开火有袅袅炊烟,会非常奇怪,而且很打眼。   高温天气,野菜稀饭啥的都不用热,饭菜不怕凉,温热吃刚好,最多给家里的奶娃娃,用晒烫的水暖一点汤奶喝。这也用不着厨房,一个铁炉就行。   叶家自是随大流。   而家里的主厨,再次换成甜妹儿。   在村里烧锅做饭,饭菜味十足,饿肚子的人村里对于这味道很敏感。   至于偶尔被闻到一两次,这倒也没事。   顿顿都在飘香,麻辣鸡鸭鱼肉南瓜茄子等,傻子都会怀疑。   因此,饭菜通常都是甜妹儿,在空间里做好后,凉一会儿后,再端出空间,给爷爷奶奶他们躲在屋子里吃。   而且做的饭菜,要少放一点麻辣等浓郁料,越清淡越好。   的亏叶家背靠山壁,离村口远,离零零散散的邻居土屋也比较远,才能安全躲在屋子里、偷偷摸摸吃饭菜。   至于会思考问题的二叔二婶,可能会觉得奇怪,这些疑心都交给叶老爷子来处理,小孩子不宜考虑太多麻烦。   将厨房门关上,躲在门背后听两下动静,甜妹儿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厨房里。   熟练搭灶台,生起火,在铁锅里煮上满满一大锅的南瓜米饭,紧接着,甜妹儿菜刀转成花儿。   刷刷刷!   一大块烟熏腊肉切碎成一粒粒肉丁。   在锅里简单翻炒两下,洒点水,腊肉连着一点点蒜、姜、等,一同混入南瓜米饭里,盖上木盖一块闷。   至于小五的口粮——新鲜鲫鱼清汤,做法更简单。用树枝插一头鱼,打整清理后,加上去腥材料,直接往锅里煮。   等饭菜味香气四滥后,再放到一边。   等它们自然凉,如若时间不够,用冰凉的山泉水冰一会儿。三餐一份一份取出,也不怕它们在外面高温变坏。   至于两只狗的肉骨头,昨夜已经准备好。   做好饭后,日常习舞与武。   感觉体内的暖流越积越多,隐隐约约形成雾化水滴,听到熟悉声音,甜妹儿眯着眼睛,看向悬崖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好梦,么么哒。   **   今天犯一件特别囧的事情。   抽空跟俩高中同学一起去吃顿翘脚牛肉。   肉跟汤特别下饭,叶子整整吃了八碗米饭,外面餐厅正常的碗大小,很多肉肉,喝很多烫。   直到我同学翻白眼……我才回过神来。   幸好都是女生,哈哈哈哈哈~~~~八碗-_-#饭桶!莫非我平时都没吃饱? 第188章 撩完赶紧撤   “嗷呜~啊呜~”   “嗷呜呜!”   野狼的嚎叫声响彻云霄, 晒果子的松鼠猛一个激灵, 丢下自己的存粮, 夹着尾巴向进树洞里逃窜。   眨眼间, 只留下蓬松的大尾巴在树前一扫,松鼠瑟瑟发抖缩回树洞。   “去瞅一眼瞧瞧。”   最近一段时间,青山里的松鼠员工的工作积极性降低,原因就出在这里。   甜妹儿嘟起嘴巴, 托腮思考两秒钟, 往草丛里走去, 背个小背篓,拿着一把锋利的半长镰刀,往悬臂走去。   野狼群以嗜血凶狠闻名,常年生活在崎岖险峻的山林里, 已经适应山中环境。   要不是青山里的峭壁,实在太过陡峭,都是近九十度的峭壁,它们闻着动物味,来果林菜园捣乱也不是难事。   来到山脚下, 抬头望悬崖上望去,只见壁顶上,一只只身形较大野狼,零零散散分散站在突出的岩石上,对天长啸的同时,嘴里还叼着一头带血的各类小动物。   悬崖顶上动物很多, 猴子都有好几群,齐天大圣们最近也不知道迁移到什么地方去,而这些野狼近乎再悬崖上附近安家,以守株待兔的捕猎方式。   之前在壁顶上,野鸡野兔山羊等动物得踪影,随处可见,如今几乎只有狼群,这一片的小动物越来越少。   第二次进入空间,时间十分充裕。   甜妹儿在换上破旧的长袖长裤,再将长长的粗麻绳一圈一圈绑在自己身上,背个小背篓,背篓里转的是自制火把与打火石等。   ‘无形火光’吓不退狼,也可以烧狼烤狼一番!   别看这似乎是临时决定。   她已经为此准备足足一个月,练小人舞的动力都十足。   之前已经试爬过数十次峭壁。   或半山腰或登顶几分钟,只不过避着野狼群罢了。   峭壁无路,但踏脚石与沿路老树很多。   多次攀爬之后,甜妹儿找到一条最安全的攀爬路径,沿路都系上挂着很多麻绳,死结,是叶老爷子教导的老猎人打结方式,方便她拽抓扯拉。   “加油!”   体内暖流运转,深呼吸三下,甜妹儿一个箭步往前冲,到壁底下双腿弯曲,用力一跳,腾空而起,右手抓住一棵粗树干,借着手臂与踏在壁石的巨力。   蹭蹭蹭!   顺利爬到粗树旁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虽比不过飞沿走壁,也比寻常的老猎人强上十倍。   其实在六、七米左右的大树上,她已经能完成飞檐走壁这一炫酷武术,只是高悬崖比不得树,不敢托大。   “首战告捷!”   甜妹儿微微一笑,继续踏着石头,抓着深·入峭壁的树木等前行。攀爬的时候,除去保留体力,必须片刻不得留神。   因为壁上有毒蛇毒虫等,虽说它们闻不到看不到人,要是一个不留意踩踏上去,它们是咬还是不咬?废话!   “嘶嘶!”   半壁腰处,一条乌黑的毒蝮蛇,正盘成一堆晒着太阳,时不时吐出红色信子。   刷刷刷——   三秒钟,镰刀耍成虚影状,毒蛇断成五截,其中有毒的蛇头滚落山崖,在绝望的十分钟里,只能凭着最后力气,咬一嘴石头。   是的,蛇头被砍下也必须注意,因为它们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咬人。因为不注意,被自己杀掉的剧毒蛇头咬死的悲剧案例,不止一二个。   乌黑毒蛇忽然飙血,转瞬间消失不见,吓得旁边的一条大的邻居无毒蛇,凭本能溜进草丛里,瞬间不见。   “逃得挺快!”   甜妹儿用镰刀把几段蛇身放进背篓里,正准备继续攀爬,却看到悬臂石缝里,有几小坨青绿色的草。   也对,悬臂上除去有毒蛇虫,还有一些特殊的草药,比如眼前这种,通常只长在石缝里的草药。   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九死还魂草!   她眼睛刷一下变得亮晶晶的,赶紧把它们连大石块一起,敲打进背篓里,嘿嘿嘿,回头就养出来一大堆。   九死还魂草名字根玄幻,像是仙侠里的草药,实际最大的药效是止血,可用于治疗跌打损伤性出血症和刀伤。在当地据说还能涂抹脸上美容,而且长得不错,可做观赏植物。   九死还魂草学名卷柏。   山民们给它取名特别高大上,因为这种草药,村人们认为它“长脚,生翅膀,不仅会走会跑、还会飞”。   因为它的根能自行从土壤分离,干旱缺水时,卷成一坨拳状,随着风滚啊滚,遇水水分充足的地儿,又重新钻到土壤里寻找水份。   据说这种草药的一生,都在不停游走,遇水则生、无水则“假死”,代代相传繁衍生息,所以才被称为‘九死还魂草’。   对人来讲,它并没有起死还生的功效,在种花国很多地方都有,但因为生长环境是悬崖岩石,野生的九死还魂草很难挖到。   甜妹儿如此宝贝地挖走九死还魂草,‘高大上’名字占大部分原因。   “嗷呜——”   野狼群不甘寂寞乱嚎乱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靑山空间里的气候太过宜人,所以才会天天发春?   野狼群:……   三十多分钟,甜妹儿才攀爬来到悬崖壁顶,也瞧见顶上一片深不可测的茂密参天巨树林,以及不远处的白雾界线。   暂不去惹那些嗜血野狼。   甜妹儿将新的长粗绳,系在悬崖边上的百年大黄角树上,还是打猎人专属死结,再将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腰间。   思考两下,又干脆利落打结五条粗长麻绳。她每次上来都追加两条,树干被各种粗麻绳系着,看着有点搞笑。   她坐在粗树干上,翻身来到悬崖边,随便瞥一眼崖下面,哪怕本身不恐高,看起来也怪吓人的。   再往远处望去,五彩缤纷的果林,一簇一簇的菜园,林间大纺车缩成一个小点,视觉感受很不一样,特别有成就感,原来自己做了好多事情!   甜妹儿笑眼弯弯。   她快速练一遍前两套‘恢复’性质的小人舞,感觉精力恢复旺盛,才往隔壁的恐怕邻居们望去。   壁顶野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简单点数一下,总共十一只,其中头狼特别明显,它身形要大一些。   狼群们距离不远,正在分食一头倒霉野猴子,正是金丝猴品种。   它们四爪抓地,伏低身子,低着头撕咬得血淋淋的,借着阳光,可以清楚看到满嘴锋利的狼牙。   眼熟的猴王一族!   那可是齐天大圣!   愤怒并没有吞噬甜妹儿的理智,万事以安全为准,这是叶老爷子时时刻刻对她唠叨的,平日里不显,关键时刻产生深远的影响。   她不再站到悬崖边,点燃长长的篝火把,拉扯着粗绳子,在悬臂上慢慢往旁边移动,刚好坐到长在壁里一棵树干上。   这棵树干比不得之前遇到的结实粗·大,但她体重很轻,蹦跶数下都没问题。尽管这样,右手依旧抓住旁边土出来的一块大石头,腰间系着粗麻绳。   “敢咬我的话,会直接摔下去吧?”   甜妹儿舔舔下嘴唇,耐心等待野狼上勾。   根据她多日观察,在进食后,它们很喜欢在悬崖边上乱嚎乱叫。   幸亏青山空间里没外人。   要是谁瞅到高高悬崖壁上,一只白嫩小包子,缩在一棵树上,蹲守一只野狼,心脏病都能吓出来。   等十分钟,有一只野狼慢慢靠近悬崖边,正是最大最凶的头狼。   一步,两步,三步——   屏住呼吸,火把猛然举高高,约莫半分钟。   “嗷嗷嗷嗷呜——”   看不见火的头狼,一开始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前腿被烫燃后,嚎叫两声,在悬臂地上往里面滚两圈。   其余野狼群一脸懵,完全不知道首领这是在干什么,围在一起,看着头狼滚来滚去,且抱着狼腿舔啊舔。   “灰灰,下次再见!”   而撩玩头狼的甜妹儿,已经开始不慌不忙往悬崖下面撤退。   “嗷呜——”   壁顶上的头狼愤怒嘶吼。   悬臂上都是不甘心的狼声,吓得森林小动物胡乱逃窜。   听着野狼的警告怒嚎,她心中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强烈欲望。   脚踏实地的甜妹儿,快速扔下背篓,放下镰刀,在悬臂底下,找一块平底,两脚分开,从第一套小人舞练起来。   第一个动作,第二个动作,第三个动作……直到第三套小人舞的最后一个动作。   整个跳舞过程中,甜妹儿运转吓丹田的暖流,把全身真气集中在双手,直到感觉两只手掌微微发热。   猛一下刷!   对着前面的瀑布指去。   ·   ·   没有任何变化。   对着不远处小树——   ·   ·   没有任何变化。   对着脚下的幼生蚂蚁——   它的动作有停顿两秒,可喜可贺,可能有一秒出自甜妹的‘攻击’。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元宵节快乐啊!   努力码字下一章,抱紧亲亲亲^_^   *   仙女们去元宵灯会没?   以前去都是人山人海,很挤,所有叶子近两年没去,嘿嘿。   元宵跟春节不一样,元宵是普天同庆,不呆家里,也就是出去浪,仙女们浪的怎么样?嘿嘿   ** 第189章 刺针与山弩   洗个痛快澡, 换一身清爽干净的衣裳, 甜妹儿背着一个装有腊肉南瓜焖饭等美食的大木篮, 消失在青山空间中。   厨房中, 灶台边黄亮的桐油灯飘忽不定,一扎着马尾辫的精致女娃娃,眨眼间出现在门后头,而大铁锅里的水还是冰凉的, 像是刚用瓜瓢舀进去一样。   明明时间仅过去一秒。   她已经在青山空间里, 做饭、练舞武、登山、撩野狼等, 木篮与丹田里的暖流,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汪汪汪!”   二毛的味觉很灵敏,闻着院外熟悉的肉骨头味儿,直接扔下大黄, 叼着俩破大碗来到厨房,还知道用爪子敲敲木门。   至少,它知道帮双胞胎的碗给带上。   “二毛,大黄没跑得过你?”   甜妹儿打开门,摸摸它狗头, 将大大小小的骨带肉,放到俩破碗里。   二毛的狗眼睛蹬得圆溜溜的,它毫不客气将其中一个碗的数块大骨头,叼到自己的碗里,然后心满意足吃起来。   此时此刻,大黄必须饿着肚子, 打滚撒娇撒痴,继续勾引叶小五与思丫头的注意力,而且绝对能猜到,它的同伴,正在毫不客气吃着更多的肉粮。   “汪汪!”   一不小心又让那家伙溜哩!   别看两只土黄狗长得一摸一样,都属于山林犬类的串子,但它们性子一静一动,实力方向也略有区别。   二毛跟随白老爷子进山次数多,它擅长腿功,跑的快,可以追兔子或其他小动物,梅花桩走得恐怕比大黄溜许多。   而别看平日里,大黄喜欢追着人瞎跑,其实它更擅长打架,耍狠定可以打得过二毛,但是论速度,尤其在山林中,八成以上,它是追不过二毛的。   当然普通看见它们,一定觉得都是好狗。   也只有专业人士,才能看出细微区别来,甜妹儿也是对夏氏步法有一定理解,才咂吧出区别来。   等锅里开水冒泡,将灶台火熄灭,甜妹儿提着篮子进入堂屋。大黄迫不及待汪叫两声,给她一个委委屈屈的小眼神,冲出屋子,往厨房里蹭蹭跑去。   “黄!”小五正想跟着跑出去,转眼被木篮子吸引注意力,摇摇晃晃来到四姐旁边,扯着她裤脚,流口水道,“妹,吃!”   甜妹儿无奈放下木篮子,惩罚似的捏捏小五嫩豆腐脸蛋。   “叫姐姐。”   “妹。”   “叫姐姐,不然不给你吃。”   “姐。”   “你这个小吃货。”   思丫头在一边噗嘿嘿直乐,笑得直不了腰。   晓丫头闻着腊肉味儿,顶着着一头凌乱如鸡窝头发,直接从屋子里走出来。   得,四娃两狗都是吃货。   “南瓜好吃!饭好吃!腊肉最香。”   香甜软绵的南瓜焖饭,里面的烟熏野鸡腊肉很有嚼劲,再加上蒜葱调味,以及配上白米饭自身的香味。   晓丫头端着比她脸还大的斗碗,把里面的饭菜吃完,再把碗舔得碗干干净净,黑亮眼睛在油灯照耀下闪闪发光,连嘴角的荤油都被她舔许多次。   思丫头跟甜妹儿一边吃的同时,还得一边分心喂小五清炖鲫鱼汤。   姜片将腥味去除的刚好,鲜香浓郁的鲫鱼汤,加几片带有清香的菜叶,小五喝得眼睛都眯开来,笑个不停,时不时再补充一口黄白的南瓜焖饭。   最后连带刺的鲫鱼肉,鲜嫩无比,被三姐妹花一奶娃娃分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干干净净的小鱼刺。   好在叶老爷子他们的‘夜餐’,有提前放在厨房里,不然,他们很有可能吃撑。   吃饱喝足后,晓丫头笑眯眯道:   “今天妈妈没放洋柿子酱,味道更好吃。”   她们以为这些饭菜都是叶妈妈提前做好,甜妹儿只需要烧水加热。最近饭菜里少一些野果酱,实在太好,两姐妹花都觉得还是不比较好吃。   番茄也不是人人都喜欢的!   甜妹儿:……没品味,真可怕。   **   饭后,跟姐姐弟弟道别,甜妹儿提着一盏桐油灯,悠悠闲闲踏出院子。大黄与二毛跟在她身后,不停摇晃着尾巴,显然对今晚伙食特别满意。   今晚非常漂亮,漫天繁星,一闪一闪的,像是伸手可摘下来,而星光照耀的山间村落,地面上一朵两朵三朵的移动灯火。   吹灭桐油灯。   在星夜里,一片树叶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连上面的脉络也能隐约瞅见,油灯是用来让二姐心安的。   来到白家,院门把敞开着,堂屋门虚掩,里面的桐油灯被点亮,显然夏老爷子提前一步到白家,是在等某徒弟。   文氏父子还在梦乡。   甜妹儿熟门熟路溜进院子,手指轻轻敲一下门,穿过堂厅,把外面的油灯吹灭,直接进入旁边的亮着的偏房。   大黄二毛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一左一右趴在屋门口,耳朵竖起来,忠实守护着。   “甜妹儿来啦!”   白老爷子与夏老爷子正在下黑白棋,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声,前者忙笑声招呼,后者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除去周末晚上,俩大老爷们实在无聊,下棋打发时间,平日里甜妹儿很少见到夏老爷子如此风雅。   别以为他们是高人,棋艺就很高,其实是‘臭篓子’,这是文景深评价的,两人半斤八两的棋艺,还比不过瘦小的文阳熙。   “嗯,白爷爷,臭师父,你们接着下。嘿嘿,我压一片白菜叶,肯定是白爷爷赢。”   甜妹儿‘恶趣味’打招呼后,才将脖子上戴着的铜锁取下,用绣花针戳两下凸点,铜锁漏出空心,三十二根银针倒在手心里的同时,瞬间变得笔直。   将每根针用热火滚烫炙烤过后,再用高粱酒细细擦洗好几遍,再重新放入铜锁里。   白老爷子说过,再好的针,也需要常常爱惜,否则肯定保存不久,跟洋医讲的那样,经常用酒精消毒杀菌,准没错,虽然他们用的是手术刀啥的。   看着一丁点大的豆丁认认真真做事,白老爷子欣慰道:“甜妹儿将来的中医行针术,恐怕后无来人。”   前无古人难说,但看现在中医与武术日渐没落,就算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也很难有什么机遇可以学习。   夏老爷子平淡道:   “将军,我赢了。”   “怎么可能,我刚刚走神去了,你是不是偷偷换棋子,不算不算,再来一局……”   幼稚!   甜妹儿以她过人的视力发誓,臭师父有暗下黑手。两位臭篓子对于下棋,最爱‘耍赖皮’,并且百玩不厌。   练出气感后,甜妹儿可以感受暖流顺着血液在经脉骨骼循环,并且流入器官。   对于人的结构,比旁人有新的深刻理解。   武术气功本来就是这样。   类似内力,无形无质,比空气难以琢磨,用现有科学方法难以证明解释。   正因为这些新的透彻理解,她可以跟白老爷子,探讨行针插·穴,动手刺穴精准度越来越高,甚至一老一少‘讨论’出治疗夏老爷子后背痛的新方案。   而这全新的方案,由甜妹儿执针,白老爷子监督。   桐油灯芯被拨弄两下,灯光亮许多,在加上玻璃罩,屋子里变得亮堂堂如白昼,一切细枝末节看得清清楚楚。   “白爷爷,你们等一下我。”   甜妹儿运转下丹田的暖流,跟在空间里一样,将暖流集中在右手,直到右手变烫,她才拿起银针。   指尖盖住针头一端,将二十四根银针准确无误,插入夏老爷子后背穴道,每个穴道插两根针。平日里她下针速度很快,今日的速度却非常缓慢。   而在刺第六针、第三个穴道时,夏老爷子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显然今夜麻穴效果来的很快,疼痛缓解很多,困意来袭。   白老爷子张大嘴巴,身体剧烈颤抖两下,却始终没发出声来。   气感外放!   不是说练武都要年年寒暑不间断、幸苦数十年吗?   不是说练武练出气感的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头老太太吗?   不是说从练出气感,到气感外放,起码需要十年以上,还少有人做到吗?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莫非败家老祖宗的中医笔记上,写的全部都是假的?或者这根本就是一本学渣与蠢材笔记?   唉,这样子的天才,也太容易人产生挫败感了!   在白老爷子的不可置信目光中,夏老爷子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忍不住沉睡。气感外放非常不容易,等二十四根银针全部刺完后,疲倦的甜妹儿,倒头大睡。   两师徒一觉睡到下午,让叶家人成功错过空间里的午餐,但还有夜里捉的一些鱼虾,和山药井里的藏粮。   这是二十年内,夏老爷子睡得最香的一次。   当他知道这事后,一口茶水喷出来,瞧一眼幸灾乐祸的老伙计,把搪瓷杯里的茶水,泼了白老爷子一身。   “天热,凉快!”   俩幼稚鬼!   **   白家客房里,思丫头坐在床边,低头拿着一块方形薄布,一针一针绣着两只大黄狗,这是给小五绣的。   两只黄狗虽算不上栩栩如生,却很有童趣十足,看起来很欢乐。   “唔——二姐,三姐呢?”   甜妹儿翻身坐起来,并不知生在何处,下意识迷迷糊糊问一句。   思丫头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倒一杯凉白开喂四妹,同时回道:“她跟大海宝小二黑一起,去村长老屋,看山家拉弩比试。”   山家?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话说山姓很少,但不代表没有^_^   接下来是,村民战狼~~~完后,自然灾害也快差不多啦。   **   九死还魂草,听说这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它是啥武侠丹药类的,也不知道怎么会取这个名字。   取名的一定是武侠迷,哈哈哈哈~   可惜它只能还自己的魂-_-#。 第190章 甜侄与神叔   绅士居乡者, 必当维持风化, 其耆老望重者, 亦当感劝闾阎, 果能家喻户晓,礼让风行,自然百事吉祥,年丰人寿矣。   ——张集馨《道咸宦海见闻录》   山家并不是地主家。   在建国前, 他们不仅担任历任碧山村的村长, 还是世世代代“乡绅”家族, 也就是乡间的绅士,即士大夫居乡者。   诸如山林青等曾经当过武官,后退居在乡,山家族中从不缺未出仕的读书人, 算得上文武双全的山林世家。   他们家甚至可以将下情上达于官府甚至朝廷,是碧山村灵魂之一。山家世世代代守护着碧山村,像庄稼一样,把根深扎在了乡土里,传承至今。   碧山村村民姓氏百花齐放, 原因在于,村里不是人人都能姓‘山’,只有人丁稀少的村长一支才够资格。   村里旧祠堂有葉、张、李等祖先灵牌,但令人惊讶的是,唯独缺少‘山’姓祖先,根据村口有老人说, 山家拥有自己的祠堂。   建国后,地主不在,乡绅自然而然也不存在,山家仅剩下几口人,当家人主动辞去村长职位,跟普通村民一样下地干活劳作,真真正正融入村落里。   要不是碧土村的‘野狼’问题,最年轻的一辈,诸如叶安诚思丫头,已经很少人能了解到曾经辉煌的乡绅家族。   听到思丫头的一番话,甜妹儿喝一口温白开,有些迟疑问道:“比爸爸还小的那一位山叔公家?”   山家辈份很高,字辈严格按照“神应秀芝,载林朝锺,现华云仁,永正文龙”来算,他们在村里的威望也很高。   叔公是尊称,山家跟叶家并没有十代以内的血亲关系。山文龙是山家年轻一代,才二十五岁,却是全村娃娃的山叔公,相当于爷爷奶奶辈。   思丫头点头笑道:   “对啊!就是山叔公家。”   甜妹儿迫不及待跳下床,正想往院子外边冲。被思丫头强制阻拦,并且递给他一堆的语文作业,抄写八篇文言文二十遍,这是文景深布置的。   “文老师说,写完才能去山家看弩比试。放心啦,半夜里温度降后,汪家与袁家,也要派老猎手来,大家一起撵走狼群。”   《出师表》《赤壁赋》《滕王阁序》《乐羊子妻》……瞅到学板石上的一堆莫名其妙的作业,甜妹儿只觉得头顶乌云笼罩。   二十遍啊!   要不要这么长?   而且特别标注,全文背诵。   后院里,文景深正帮白老爷子,给为数不多的草药浇水。   “白先生,为什么要给甜妹儿,布置这么多作业?”   “这些文章都是经典之作,小孩子记忆力好,多记点东西比较好。”   文景深点头,觉得有理。   他准备回头再给学生们多加一点作业,天气热,倒是免得他们太过无聊。   白老爷子脸色微红,稍稍羡慕一下老伙计的徒弟,也是可以的吧?   甜妹儿:……幼稚!   **   下午三四点,五碧山密林里,再次响起清晰的狼群嚎叫声。这次不同于上次,声音清晰,且明显知道狼群不只一人。   六点多,炽烈太阳终于躲起来,天色渐渐变暗。村民们简单用过饭后,才从自家土屋里走出来,散散步,随便去山家瞧瞧热闹。   山家住在村子东边山林里,比库房队部还要往东,被靠一座高坡,孤孤零零的,平日里罕有人烟。   屋子是一座由西向东的西南山区特色两层土木结构四合复院民居,有通廊式的走马转角楼亭,配以精美的石雕、木雕、铜雕,甚至还有彩绘装饰,廊腰缦回,飞檐高琢。   院门屋门都有龙飞凤舞的门楣题字,“耕读传家”“地接芳邻”“稼穑为宝”“职思其居”“居易俟命”“君子攸宁”……处处飘荡着一股诗雅风韵。   山家绝对是三村最好的房屋,没有之一。   怪不得三村村长一向都谨慎低调,建国后还将自家土地全部自动上交,各种各种配合,才没有被打成地主分子。   甜妹儿第一次来到山家。   不仅仅她,连思丫头都是第一次知道村里还有此大户啊!   她们不知道的是,现在是山家最落魄的时候,什么都收起来。在民国以前,那屋子与院子里里的摆设,才叫做低调奢华有内涵。   “山老祖,山老母,山叔公,山叔婆……”   一堆的长辈问候,连同龄一个小脸微苍白的笑眼男孩子,也是她们的小叔叔辈,是山家唯一的小辈。   那男孩子五官清秀,虽是家里唯一的小辈男丁,却被教导的很好。清澈如湖水的一双眼睛特别漂亮,眼睛弯弯的,好像一直都在笑。   他跟村里捣蛋男娃娃们不一样,跟乖巧懂事的文阳熙有点像,给人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但又形容不上哪里不一样。   比如,其他山娃娃都没有靠近他,但却不是刻意孤立的那一种,莫非是天生的一股长辈气质?长得也不老啊!   甜妹儿心里掰着手指头算啊算。   村里的山娃娃童子军中,唯一一条漏网之鱼!   先前在公共食堂里也很少见到,据说是因为身体不好,在家养着?   甜老大托晒思考两秒,果断朝着‘未来小弟’走去。   “山叔叔。”   甜妹儿勉勉强强叫道。   男娃娃眨两下漂亮的眼睛,软乎乎小肉手一挥,奶声奶气回道:“甜侄女不要客气。”   咳咳咳!   小弟还真是一点都不可以,不要给这小矮豆丁一般见识。   甜妹儿深呼吸一口气道:   “山叔叔叫什么名字?”   她总要知道未来的小弟之一叫什么名字。   “山神。”   男孩子看着眼前奶白奶白可爱丫头,这个‘曾用名’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苍白脸色忽而浮现一朵红晕。   ‘神应秀芝,载林朝锺,现华云仁,永正文龙’,神字辈,没毛病,只是不知道为何‘神’后面没增加一个字。可是神属于封建迷信,字辈里刚刚将‘神’改成‘绅’。   山神?   甜妹儿眼睛瞪得圆不溜秋的。   “不是山神,是山绅,户口本上都写的山绅。碧山的山,‘从游倾里社,忻慕满朝绅’的绅,你刚刚听错了。”   好像草帽上的小兔子,男孩子一本正经道,耳后根悄咪咪泛红。   呵呵哒。   甜妹儿回一个‘你知我知’的表情,垫脚揉揉他头发,笑眼弯弯道:   “‘三声’小弟乖哈,我叫叶甜甜,竖横竖横横竖的叶,撇竖横竖横竖……的甜,碧山村的甜老大。”   竖横竖横横竖……是什么鬼?有人这么介绍自己的嘛!山绅漂亮的一对眸子,瞅着她看好一会儿。   “三声小弟?”   “甜侄女,要叫山绅叔叔!”   “山神?”   “山绅,你可以叫我山绅。”   “山绅小弟?”   “甜侄女。”   ……   不远处,一位穿着蓝色衣裤、乌发盘成一个发结的年轻女人,留意到‘讨价还价’的两小只,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转瞬间,里面又变成心疼与悲伤。   山家与村民间本来就有距离。   敢来山家的同龄娃娃几乎没有,与自家儿子能玩到一起的娃娃更少。   要不是当初必须请名‘山神’,必须藏着养娃娃,如今终于幸幸苦苦挣扎着把名字改掉,但这该死的自然灾害突然来到,他始终没机会融入村里,跟寻常山娃一起长大。   而且,山绅的身体时弱时强——也不知道碧山杨神婆说的什么意思。   话说这叶家的女娃娃,长得跟天上仙童女似的,真是罕见的标志。她要是再生一个女娃娃该多好。   “三声!”   “嗯,甜甜侄。”   两只小豆丁对于称呼问题,暂时达成一致意见,心里却谁也不服谁。   村娃娃们陆陆续续来到山家,叫一声山绅叔叔,然后前呼后拥着甜妹儿,往大院旁边围观人群走去。   瞧着他们欢快的背景,山绅眸底流露出几分羡慕与渴望。   这时,村娃娃中心的甜妹儿,回眸灿烂一笑:   “三声?快点儿跟上啊!”   山绅的眼睛变得黑亮亮的。   他嘴角止不住上扬,立马小跑两下,跟上娃娃们的队伍。   “甜甜侄,等等我!”   **   山家院子特别大,分前院、东院、中院、后院,其中前院总面积最大,东院平坝面积最大。   此时,东院里,密密麻麻聚集着村民们,大家围着五个红木架,其中两个木架是隔壁村汪家袁家的,木架上全都是弩,有大有小,每一个都比叶家里的那个好太多。   对于山民们来讲,弩是生存不可缺少的狩猎和自卫武器。但制作一把好弩很难,甚至一把弩需要几十年才能制成。   这并不是玩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继续码字下一章。   **   乡绅没落真的挺可惜的,以前那种山间四合院-_-#,现在只能去历史名人家里参观一下旧院子。   有历史名人家里竟然有一个小的人工湖,里面被装一些船,全是小娃娃玩,可以自己踩的那种,参观搞得不伦不类,噗哈哈哈。   话说,他们以前多有钱啊!流口水~~~   超级大房子^_^   ** 第191章 野狼靠近村   碧山村的弩都是就地取材, 主要由弓片、弓弦、弩身三部分组成, 中间不用任何金属配件, 可以用硬质的动物骨头衔接。   向上好的硬木或韧性强的竹子, 在密林里也难遇到,遇到砍回家,通常得放置个两到三年,都是等自然风干。   坚硬如铁的弩身硬木备好, 弓片通常都用强韧性的箭竹, 两者间用粘合, 取削平弩片,开凿弩身。   二者可用天然树胶镶嵌,必须紧实无比。   而弓弦常用大山里的有韧性黑麻筋,一点一点搓制而成, 有条件可用尼龙绳等。而且随着时代不断进步,有的弩在传统工艺上,还增加一个竹节瞄准器。   因为如此复杂,有的弩做好有近两米长,进山林需要斜着跨在身上, 而且不是寻常人可将弩拉满。   最山家古老最厉害的八个弩,据说下午汉子们用尽全力,只将其中最弱一只,拉半满,而且只能一次,第二次就力气严重不足。   也有可能是没吃饱的缘故。   拉弩怎么算都是一个力气活, 吃饱喝足更有优势一些。   山弩比试比的是精准度与力度,前十几名,有能暂时使用村长家弩的权力,尤其是在与狼群对抗中,危险性也比其他人少几分。   而且昨日山家宣布,三村村民谁夺第一的话,可以得到一把特制弩。这绝对是光明正大的利诱,传统弩保护的好,是可以世世代代传承下去的。   数十个小家伙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且在甜妹儿来暗地里的帮助下,直接冲到队伍比试前端,占据好视野位置。   令她惊讶的是,常年生病的‘弱鸡’山绅,并不需要任何帮助,还能不知不觉照顾一下某只小娃娃。   看其脚步,不像是习武,这种神奇只在杨神婆身上看到过。甜妹儿好奇瞅他一眼,莫非山神是未来神婆,山绅惦记着甜甜侄的好,回她一个羞涩的微笑。   微笑是跟家里长辈学的,怎么看都有一种‘慈善’的味道?他跟晓丫头差不多高。   “你掉了两颗牙。”   甜妹儿认真描述道,果然神婆都是缺牙的。   山绅条件反射捂嘴,就像一只小猫被人一不小心踩到了尾巴,全身毛发防御似的竖起来,刚才的‘假装大人’模式全部破功。   “碧土村碧水村的勇士猎人也到啦!”   随着人群里一声叫喊,甜妹儿将注意力立马转到东院平坝里。   山绅还没想到合适的话怼回去,眼睛里满满都是小纠结。   “下午拉弩比试,爸爸二叔都排前五。”   蹦蹦跳跳的晓丫头,无比自豪道,唧唧哇哇用手比划着下午的比试。   叶家三汉子都进入最后比试,尤其是最壮的叶爸爸,似乎有夺冠趋势。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吃饱力气足的原因,但绝对不只因此。   六十多米南面山壁上有一溜达的硬木粗干,上面被标着一些大大小小记号。村民们站到西边墙角,将扳机拉动弓绳,带动弹片,将弩弦顶出,击发竹箭。   刷——   竹箭纷纷沫入硬木。   院子里稍微好一点的弩,射程都能够达到百米左右,在五十米的范围内,弩的杀伤力相当于一把五四□□威力。这才是山林猎人狩猎的强势传统工具。   看着叶爸爸‘威力四射、横扫一方’的模样,甜妹儿骄傲的同时,心痒痒手痒痒,恨不得将木架上的弩全部搬回家里。有了它们,在空间里狩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惜现在只能等叶爸爸把弩赢回家。   碧山村下午决胜出最后五人,叶爸爸叶二叔都在其中。   “爸爸二叔,加油得第一!”   清脆悦耳的童音故而想起。   在甜老大的带领下,旁边的一溜达小弟山娃娃们,全部帮‘自家老大的爸爸二叔加油助威’,蹦蹦跳跳,好不激动。   “叶大伯,叶二伯加油!”   “叶大叔,叶二叔加油!”   “加油,加油!”   ……   而假装文静诸如思丫头与文阳熙,被捣蛋调皮鬼们一瞪眼,也放开约束,叫的喊得好不开心。   连刚认识的山绅,也受不得娃娃们清澈恳求的小眼神,跟着叫喊‘叶大哥加油,叶二哥也加油’。   娃娃们越叫越激动,山家许久都没这么热闹。   旁边也在参加比试的牛二叔等人,只觉得像吃一口大便,梗住难受,自家熊孩子,在跟谁加油呢?你老子在参加比试,你们跟他的对手加油?   靠!   叶爸爸与叶二叔,在甜妹儿的帮助下,成功获其他比拼者的统一敌视。   然而,谁关心这个?   两人对视一眼,兄弟间的比拼开始,仿佛其他人都不是对手。   敌手们:……这才更让人老火啊啊啊!   嗖嗖嗖——   尖利的竹箭精准射入目标,看其气势,便知道谁胜谁负。   “爸爸厉害啦!二叔厉害啦!”   “大伯厉害,爸爸厉害!”   “叶家叔叔最厉害!”   ……   娃娃们又蹦又跳,见到老大的爸爸二叔胜利,就好像是过年一般。这里头肯定有今晚回去会挨骂的几个捣蛋鬼。   最后的比拼是叶家兄弟的比试,最后叶爸爸以三厘米深度,成功战胜叶二叔,得到手里的传统弩奖励。   山文龙清清嗓子,大声宣布道:“碧山勇士是叶俊!”   以甜妹儿为首的碧山村童子军,激动地将手心都拍得红红的。碧山村人也很得意自己村人获胜,而不是隔壁两村,现场气氛达到一个今天以来的最高潮。   紧接着,村民们围着院子里最大木架上的八弩开始起哄,这些弩只要谁能拉个全满,不要求准度,今天开始都可以使用它。   直到山家将一把全新定制□□作为奖励,要知道,做出一把好弩少说也需要花费十年左右的精力。   叶爸爸作为今晚三村最得意之人,拿起木架最右边的两米超大弩,用尽全力,脸涨得通红,手上结实的肌肉鼓起来。   “加油!”   无论男女老少,全部村民都异口同声。   六分半满!   还差一些!   这已经是近百年内,□□比试的最佳!   拍拍拍——   全场人都在鼓掌。   使劲鼓掌的甜妹儿,这时才瞅到角落里的白老爷子夏老爷子,以及正在兴致勃勃研究门扁字的文景深。老实说,山家老屋的文化底蕴,完全不下于文家。   “白爷爷,师父,文老师!”   甜妹儿刷的一下跑过去。   她在人群里快速穿梭,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恍若无人状态。   “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   咚咚!   夏老爷子习惯性用长烟杆敲她两下。   白老爷子瞅一眼口是心非的老伙计,知道他来山家的目的,笑着摇摇头。   等人群热度渐渐散去之后,夏老爷子才晃悠晃悠来到大木架旁边,不去理会在试图拉满第一个弩的人群,他直接了当伸手拿起从右边数第三个弩。   “夏裁缝这是要做什么?他拿那把大弩做什么?”   “夏裁缝不会想试一下拉弩吧?那可是村里汉子们都做不到的。”   “夏裁缝平日里稀奇古怪,会不会脑子出现问题。”   村民们注意到他的行动,停下围观汉子们憋红脸拉弩,开始议论纷纷,没有人相信‘驼背怪脾气年纪不小’的夏老爷子能拉的来弩,就算有一两句‘夏裁缝曾当过兵’,也被淹没在大群众的声音下。   “师父加油!师父最棒!”   “夏爷爷加油,夏爷爷最厉害!”   “夏裁缝加油!”   “夏叔叔加油!”   听到村民们的议论声,护短的甜妹儿,领着一群童子军,给师父加油打气,强势围观臭师父打脸众人。   夏老爷子瞥她一眼,把长烟杆直接扔过去,举起弩,抽出旁边木桶里一根锋尖无比的长竹箭。   弓拉全满,木箭上弩。   围观群众忽而安静下来,个个张大嘴巴,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夏裁缝。   拉动弓绳,击发竹箭。   砰啪——   对面一个硬木四分五裂,仿佛之前的比试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叶家众人:   怪不得甜妹儿一天比一天暴力,曾经一戳一倒的软萌奶娃娃不见了,现在可以轻轻松松拎着汉子甩来甩去。   围观群众都没反应过来。   甜妹儿抬头挺胸,小脸上写满‘骄傲’,这可是他的师父。   山娃娃们只觉得老大的师父果然厉害,一个个羡慕不已,连晓丫头思丫头山绅都有一种想要拜师的冲动。   山民们都崇拜强者!   山家见的世面算多,山老爷子惊讶两分钟,立马走向前,表示新□□从即日起将准备材料,可能要等十年左右,这把弩先用着。   直到夏老爷子把弩随意扔给,拎着长烟杆离开,看不见身影,村民们才回过神来,瞅着女娃娃怀里的长弩羡慕不已。   这好好一弩,给女娃娃当玩具,夏裁缝果然古怪得很!   有老村民开始回忆当初:“夏裁缝年轻时候,可是村里最俊的小伙子,吸引不少大闺女找小媳妇儿……”   夏裁缝等于俊小伙?   年轻的一辈全部石化了。   **   弩比试结束,村民们或带着弩,或擦拭着自己家里的武器,保持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在等待着。   老人们祈祷野狼群赶紧迁移去其他地方。   “嗷呜——”   “嗷嗷呜,啊呜——”   狼嚎声有靠近的趋势。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来啦来啦来啦,早安仙女们,么么哒~   文中弩资料部分出自少数民族的山弩,因为他们擅弩打猎~   话说我小时候家里这边一堆山里并没有狼啦,只听过高中同学讲他们村里的故事,神秘洞、弩、山林、漫天繁星、许多少数民族,感觉在听神话故事-_-#   长话短说,先放上去,仙女们bububu~   **   推一下基友的文。   《我和丧尸有个约会》   作者:动荡1938   简介:嘿!你的眼珠子掉了。不!是你的眼珠子。 第192章 精准爆狼头   近六点, 太阳已落, 天色渐暗, 甜妹儿与爷爷等在啃烤红薯与吃菜汤泡米饭时, 村里忽然响起响亮的敲锣声。   这并不是出工哨声。   这明显是村里有野狼野猪野兽袭击的标志,也就是狼来了的信号!   有经验的老辈立马反应过来,青壮年劳动力纷纷丢开碗筷或手里的活计,抄起墙角处的各种□□或刀, 开始往院子面外冲。   “万事小心!”   叶老爷子紧皱眉头, 快速憋出一句, 他也是经历过此类事情的。   “爸妈你们放心。”   家人们跟出院门,仅能瞅到叶家三个老爷们快速往前奔跑的背影。   从叶家赶到碧土村稻田地里,安全的路比较长,跑到少说也要半个多小时, 时间就是生命,谁也耽搁不起。   对于碧山村的山民们来讲,野狼野猪闯村并不是特别罕见的事情,约莫五年左右,总能遇到一次, 有时不走运,能遇到两到三次,危险程度以野狼与野猪数量来定。   若是只有个位数野猪或野狼,那只能成为村民们餐桌上的肉粮。   但数量上两位数,每一次都是持续战斗,以村民安全先考虑, 按照传统方式杀狼,可能有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十多次的勇士聚集。   这不仅是体力,同样也是一种精神挑战与耐力的考验。   有时候,两村外援跑过去,野狼群已经被驱走。隔几天它们又重新聚集,因此杀野狼,至少要杀死头狼,才是最妥帖的办法。   狼群野猪群都难对付,以往因为野猪野狼丢命的勇士,并不是没有,受伤的更多。因此,村民们才狠的它们牙痒痒。   通常狼群一多,三村所有靑壮糙汉子们,齐心协力一天至数十天不等,野狼野猪群害才能彻底清除,从而保护山村村民。   除去危险的五碧山进村处,以二碧山三碧山为天然屏障,也有很多想对安全山林地,可以供心脏强大的家属或年轻小伙子,远距离偷看,也是替长辈们通风报信。   因此,叶爸爸他们前脚刚出门,叶妈妈叶二婶叶安诚后脚跟着离开,还有背着小背篓、准备偷溜找师父的甜妹儿。   “爷爷奶奶,我们也要去帮忙看!”   被拎着不停晃荡的晓丫头,扑腾着脚手,嘴里巴拉巴拉不停,像是被炸毛的小野猫,喵喵叫不停,却没有任何杀伤力。   思丫头也用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瞅着叶家老俩口。   “二姐三姐你们太弱鸡。”   甜妹儿脚一歪,环视四周,然后直接拿起旁边桌上的粗瓷小碟,用力一捏,白白嫩嫩手心里尽是瓷粉末,像是想到什么,她挠挠头,撒丫狂跑。   晓丫头思丫头不可思议看着碎碗,她们知道自家妹妹力气大跑得快,但没想到她跟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样。   实在太不可思议啦!   俩姐妹花完全被唬住了。   叶家老俩口沉默半分钟,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大吼道:“甜妹儿,你丫又破坏一盘子,这是第几个啦!”   在先前力气不能随意控制的时候,她洗碗洗衣服总是太过用力,而不可避免破坏一些物品。   衣裳还能缝缝补补,碗碟类破了就破了,想补也来不及,幸亏当初去镇上白捡来很多,否则真不够她破坏的。   此时此刻,他们连甜妹儿的背影都不能看到,只知道她是往夏家土屋跑去。   **   近数日,碧土村民都睡不太好,时不时醒来看看外面,每日夜晚,在五碧山半山坡的稻田处,都点燃起一圈篝火,热烫袭人。   野狼吼叫的声音未起,村里的土狗们全都开始躁动不安,咧嘴呲牙汪汪汪大叫,伴随着后来的狼啸,彻底打破山村往日的安宁。   碧土村的老人娃娃体弱妇女们,都搬离得越远越好,剩下数十位青壮劳动力,拿着大大小小的弩与砍刀斧等,站在干枯的溪水沟边,防备地走来走去。   而溪水沟,此刻都一溜烟燃烧起大火,为的是尽量拖住狼群的脚步,等隔壁两村的外援到来。   天色一点一点变暗,一双双幽亮的恐怖眸子从半山坡移动到溪水沟另一边,初步统计一下数量,起码有三四十头,绝对是山里野狼较大的族群。   隔着炙热的火堆,人兽双方狠狠相望,互相警惕对方的一举一动。   二十多条土狗面对天敌,不在汪汪挑衅,而是伏地时刻防备,喉咙不自觉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甚至往后退几步。   猎犬进山林也是狩猎小动物,物种天敌的压制不是好跨越的。   而其中有一只屎黄色杂毛丑狗反应特别,它呲牙咧嘴贱叫两声后,特别没骨气地钻到狗群最后方,把自己缩得看不见,似乎还瑟瑟发抖两下。   碧土村村民们:……哇靠,忘记这条傻狗啦!   狼群智商不低,中间燃烧的篝火堆,让它们有忌惮。而丑狗的挑衅叫声,刺激野狼们向前走了几步。   碧土村村民们心里扑腾扑腾跳,身体紧绷,或举或捏紧手里的武器,明明是夏天,还有火堆,全身却冒冷汗。   “靠!明天把旺财抽筋剥皮分着吃!”   至少一倍以上的外援未到,这时候对战爆发,那绝对会闹出人命,不少人心里狠狠骂那只没种的丑狗。   得,它是一只母的,确实没种。   村民中的射手们将弩举起来,拉着弓绳,时时刻刻准备着。   袁老大在人群最前端,他握紧手里唯一一把汽木仓,一脸严肃提醒道:“大家不要冲动,手不要抖,脚步别太靠前,这时候还不是战的好时机。”   要是把竹箭射出去,那就是彻底向野狼宣战,它们肯定行动,或后退山林来日再战,或往前几步扑上来。   现在隔壁邻居的支援队未到,头狼还躲在狼群背后,这时候慌忙一战,人类方的伤亡可能不可估量。   村民们赶紧把颤抖的手稳住。   袁家老大已经组织村民们数次战胜野狼野狗群,经验丰富,相当于人类队伍里的主心骨‘头狼’。   好在野狼群靠近篝火的时候,烫热温度让它们往后退两步,“嗷嗷呜——”,数十声嚎叫响破天际。向前走,向后退,野狼们同样在凭着本能评估。   这时候就看出来了。   那弩的村民很少有脾气暴躁的小伙子,就怕有人不听劝,提前挑衅。   “汪汪汪——”   土狗的声音越来越近,支援队伍陆陆续续到了。碧土村村民们稍微放松一些,深呼吸两口气,却不敢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对峙时间太久,野狼群开始焦躁不安,忽然交叉着走开走去。   对战,还是来日对战。   因为避免不了伤亡,人类与野狼同样在相互评估。   而在距离此地约直线两百米左右的山坡树林里,白老爷子、夏老爷子、文景深、甜妹儿,一前一后刚好爬到。   文景深身为碧山村一份子,本应尽一份力。   但他毕竟不是村民,不擅长弩也不擅长砍刀,张队长直接建议他帮白老爷子善后,处理战后伤者。而他坚持跟着白老爷子,来到有一定危险的较前沿,然后被成功刷新三观。   只见甜妹儿放下背篓,接过夏老爷子手里的弩,轻轻松松拉全满,对着着不远处一棵树实验。   嗖——   碗口的数裂开,拦腰截段,应声倒地,比砍树快的多了。   “她她她她她——”   文景深惊讶地话都说不清楚,看着甜妹儿跟一副见鬼的模样,差点吓成傻子。   这比他儿子还小的女娃娃,究竟是怎么拉开糙汉子都不能拉来的大弩?要知道两米弩比她身高长数倍。   “景深,甜妹儿是夏老头的徒弟。”   白老爷子点到为止,并未说出,甜妹儿比夏老爷子力气更大。   文景深对夏老爷子肃然起敬。   白老爷子是祖传中医,夏老爷子是武林世家,娘娘庙神婆,前乡绅世家……小小一个碧山村,真的是藏龙卧虎,实在太令人惊讶,明天说甜妹儿是兔子精,他都都能相信。   甜妹儿:……为毛是兔子,不是老虎?   月亮星星冒出来,夜色明亮,加上远处的篝火,甜妹儿虽暂没有传说中的在黑夜视如白昼,但也能将狼与村民看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能看见爸爸二叔三叔脸上凝重的表情,以及大黄二毛咧着的狗牙与面对天敌的不服与倔强。   白老爷子与夏老爷子也能看清楚主要形势,而跟着来的近视眼文景深,带着眼镜,看远处的人狼狗,在篝火中彻底迷糊成一团。   所以他来干什么?!   旁边的甜妹儿弓箭已经上弩,双脚分开,对着野狼群摆好姿势。   “别轻举妄动。”   夏老爷子淡淡嘱咐一句。   “知道。”   甜妹儿眯眼淡定回答。   师徒俩冷静过头了,文景深彻底风中凌乱。   三村村民并未有往常多,因为部分碧水村逃荒山外面。但数量庞大的村民,还是将部分田坎田地挤满,这时候没人会去计较今年这些稻田的收成。   溪水沟一边是百以上的糙汉子女汉子,以及大黄二毛领着一群两村九成以上的土狗们,另一边是数十头野狼,紧张局势不断升级。   野狼群耐心终于用尽。   它没有选择转身离开,把狼屁股露给村民,而是咧嘴漏出锋利狼牙,四爪抓地,前腿微微放低,做好袭击姿势。   “不等了,开射!”   袁家老大知道如何选择,一声命令下。   刷刷刷刷——   数十只竹箭刷刷射出,有的滑落在地,有的射中野狼,最强一只竹箭,有射中某只野狼的闪着幽光的眼睛。   “嗷呜——”   野狼群彻底被激怒。   它们后腿一蹲,往前面狠狠扑去,滚烫篝火也很难阻止它们肚子的饥饿与愤怒,一心想把眼前的人类嘶碎。   尽管知道不简单,村民们还是吓一大跳,凭着本能,前排一群村民举起砍刀,后面的村民再次架起弓箭。   当最前面的一只野狼,跳跃靠近村民砍刀时,一只远处的竹箭飞袭而来。   啪啦——   一瞬间,狼头直接爆开,鲜血洒了某位村民一身。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狼肉可以吃的,治疗五脏,药性好,据说味道也不错,但是它是保护动物,仙女们还是不要一试。   种花国四条腿的,可能桌子凳子不能啃?   ** 第193章 灭狼与吓狗   时间仿佛停住了。   靠的最近的村民们, 只听见‘呲砰’一声, 那是竹箭穿刺入头骨的声音, 但见满眼都是鲜红色狼血, 无头狼身惯性倒下,四只腿还在本能的颤抖着。   那穿破头骨、刺在草地上的锋利竹箭,似乎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村民们的竹箭很有规律,都是统一方向射出, 而这只利箭名显是从斜对面密林里射出来的, 近距离尚不可如此, 更何谈那么远的距离,精准度与力道,仿佛祖先在世。   这怎么可能?!   多大的力道才能让狼头在他们眼珠子底下爆炸?!   村民们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   要不是还在生死战斗中,他们恐怕能学着鬼哭狼嚎两下, 发泄心中的激动。   “嗷呜——”   野狼群彻底激怒了,一个个后腿使劲儿,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恐怖狼牙,对着眼前挑战他的人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大黄, 它汪叫一声,主动飞身往前扑倒,与头狼嘴侧身而过的同时,用犬牙狠狠咬它一口,却错过狼脖。   二毛也上前帮忙,在野狼左右两边快速蹦哒, 时不时用尖爪子滑它一下,张嘴咬它两下,速度的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令人惊讶的是,那只叫‘旺财’的丑狗,似乎觉得两只大黄狗很威风,也以不慢的速度跟在它们身后。   趁着狼不注意,它上去咬一口屁股或大腿,咬过就跑回狗群人群里,看情况再出来。它一边瑟瑟发抖,一边不要命挑衅,一边不要脸偷袭。   大黄二毛:……哪里来的贱狗?   村民们:……敢单独出去,这是胆大还是胆小?   刷砰——   两只野狼以间隔不到十秒的时间,被爆头,而其中还有一头躲在狼群后面掌控全局,是这四十多只狼的头儿。   这次的爆头力道有变轻一些。   然而,头狼的死去,并没有让野狼慌慌张张或四处逃散。   狼群是一种有纪律的团结动物,在围观的时候杀掉头狼,可能会令它们往林子里逃跑。但在袭击过程里,杀头狼,按照次位顺序,立马有新的头狼出现。   这个时候,杀了头狼,只能起到震慑和威胁作用。   甜妹儿唇角上扬,勾起一抹亮眼的微笑。   因看不清战斗情况、心里焦急的文景深,看到精致小脸的微笑,情绪忽然镇定下来。他总觉得这个四岁女娃娃的笑容,特别霸气,还能给人安全感?   他想,他大概是疯了。   甜妹儿有条不紧的从背篓里抽出三支竹箭,随即食指中指夹着长竹箭,将弓绳拉满,刷刷刷,三支齐发。   砰砰砰砰——   这次狼头‘肉粮’不再爆炸。   但是,最前面的三只野狼几乎同时倒地。   其中一支竹箭是穿透一只野狼的前腿,再爆头前面一只野狼。   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   斜后面那只被穿破前腿的野狼,应声倒地,凄厉痛嚎声不断。   靠靠靠!   这要怎样的力道与精确度。   这技术就算祖先在世,也不一定做,简直太厉害了。   三村世世代代生活在山林里,避免不了与凶猛野狼打叫道,能参与斗野狼的村民,大家都是从内心深处崇拜强者。   今晚所见能够他们吹嘘一年,并且世世代代流传后世!   实在太神奇了!   “一箭三雕!”   “不,是一箭四狼!”   有了远处竹箭的爆头,村民们顿时信心百倍,偷袭的砍刀用的更顺手,时不时向前半步乱挥,而后排的竹箭齐刷刷射出。   “局势控制住啦,师父,白爷爷,文老师,吃葡萄干不?”甜妹儿笑眼弯弯道。   别人紧张的要死要活,你竟然还带着葡萄干来?文景深整个人石化了,彻底无话可说,他暂时忘记自己是谁,他们是谁,在这里来做什么。   白老爷子笑着婉拒。   夏老爷子接过葡萄干,一把塞入嘴里。   果然这对师徒都不是人,是山里精怪吧?!   “哼哼,不知道野狼肉好吃不?”   甜妹儿往嘴里塞一把葡萄干,边嚼边拉弩,嚼三下,三只竹箭飞出去,基本都是从狼后后面射穿头,也有从前面眼睛射入的。   总之,一只竹箭射一只或两只。   要控制力道,狼头也是不错的肉粮,四分五裂多可惜。   与文景深相同感受的还有,稻田地理与野狼群对战的村民们,以及躲在山坡山林焦急围观的妇女以及少年们。   “这太太太太厉害了!”   某位少年目光崇拜道。   几乎一人战斗整个狼群,简直是传说中的武状元。   旁边的一位圆盘脸大婶扯着叶妈妈的手,惊叹不已道:“这竹箭应该是夏裁缝射的吧?前些天在山家漏的那一手,我可是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怪不得他能出山当兵呢!真的好厉害!要是脾气好一点,找个老伴也行。”   围观村民们议论纷纷,都认为这竹箭是从夏老爷子那里射出的。本来没见到他出战,还有些抱怨,如今全是满满的感激。   叶妈妈满脑子只有都在唠叨一件事,企图催眠自己,自欺欺人:这一定是夏老爷子做的,这一定是夏老爷子做的,这一定时夏老爷子做的……   反正没亲眼目睹!   自家小闺女一定还是那个软萌萌的可爱女娃娃!   瞅着野狼一头一头倒下,到最后,村民们根本不用动一下,只需要傻眼望着新鲜出炉的野狼尸体。   这杀狼速度!   还用的着他们吗?   总感觉自己特别多余,数百人都是来现场当围观群众的,而在近距离接触的现场,才知道这一切有多惊人。   对于现如今情况,四十只狼群并不算多,背篓里的竹箭还未射到三分之一,所有野狼全部被穿透狼头。   那只特别丑的土狗,围着狼尸嗅两下,兴奋不已,抬头挺胸特别神气,跟刚才的‘缩头狗’完全不一样,那模样仿佛这些都是它一只狗做的。   射击是一种特别刺激的感觉,可能令人有些上瘾。   “这就完啦?还没做饭难呢!”   甜妹儿扁扁嘴不满道,意犹未尽放下□□,眼睛闪两下,转动两下手腕。   依旧惊讶不已的白老爷子,无奈摇摇头,笑着道一句:“甜妹儿,这些话就别学你师父,会惹来一堆嫉妒的敌人。”   夏老爷子不以为意冷哼一声。   文景深:……我已经捂住耳朵,听不见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   这就结束了啊!   村民们看着全部倒下的肉粮,心里竟然觉得空空荡荡的。   “夏裁缝他还收徒弟吗?”   人群里,一个年轻小伙子忽而情不自禁问出声,要是他能学到‘夏老爷子’的十分之一技术,那村里姑娘都得找他。   旁边一位瘦高的青年哈哈大笑道:   “夏裁缝的倔脾气我可不敢尝试。叶大哥,你家甜妹儿缺徒弟吗?收我做小弟也行,她不是你们村里娃娃老大嘛!”   叶爸爸满脑海里只有一件事:   这不是小闺女做的,这不是小闺女做的,这不是……   所以说,叶爸爸叶妈妈无愧是两夫妻,想法都一致。   并不需要叶爸爸的回答,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开来。   他们心底把碧山村夏裁缝当作村里最强勇士,并且还是击退狼群的救星,要知道这次斗争,他们连一只狗都没有失去,还得到这么多狼牙狼器皮狼毛狼肉。   通知消息的小伙子,已经蹭蹭蹭跑远,将今晚故事添一些花花边边,在村子里奔走相告,而留下来的村民们,则开始处理狼尸以及稻田地的狼血。   要是引来其他猛兽,那就大事不妙!   作为山林勇士,夏老爷子获得两头完整无缺的野狼,而且碧山村首次获得狼肉狼皮狼牙最多,这都是战斗的奖励。   值得一提的是,勇猛无比的大黄与二毛,当晚也得到碧土的黄队长送的两碗骨头,这绝对是他们村民们同意的。   在狗狗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下,大黄二毛晃晃脑袋,啃着碗里的大骨头,虽然没有甜妹儿准备的多肉,但也勉强过的去。   旁边的土狗旺财可着急了,“汪汪汪”,它似乎知道两只土狗不会伤狗,围着大黄二毛左一下右一下蹦哒。当然,它不敢去尝试抢两狗的骨头。   或可怜巴巴盯着肉骨头,或将大嘴张开,露出长长的舌头,流一串口水,绝对是村里最傻的一条狗。   碧土村人被一只狗羞得无地自容,要不是看它也助力过,曾经还帮村里守过仓库,以及特殊杨家狗,恐怕早就把它抽筋剥皮。   实在太傻太蠢了!   作为一条丑的不能再丑的母狗,旺财竟想到□□勇士,它凑上狗头,前去想去‘闻’大黄的屁股。   大黄猛一转头,一爪把它拍翻,呲着咬过野狼、锋利无比的尖狗牙,嗷呜呜呜低声警告蠢狗。   “汪汪呜呜——”   不等大黄继续威胁,旺财直接四脚朝天。   别的动物很少在外人面前露肚子。   旺财这家伙当着村民们的面,露出杂毛肚子不说,全身瑟瑟发抖,狗嘴里呜呜呜,爪子还摸摸狗眼睛,很明显是在转可怜。   碧土村村民:……脸都丢尽了!   刷刷刷——   三只竹箭直接飞到狗脑袋旁边,贴着它狗毛深深插·入地里。   “汪——”   旺财翻身而起,撒腿就往村子里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旺财就是杨家的一条二的不能再二的土狗!   山林里还有很多野生动物,青山空间也是,野味野兽,甜妹儿的武力值的加强加强再加强,哈哈^_^ 第194章 书店与电影   狼尸总共四十五头, 在村民们眼里, 这全都是肉粮, 除去夏老爷子单独得的两头, 碧山村可得一半,而碧土村碧水村以七三成分剩下的一半。   至于狼牙,那是勇者的功勋章,全部归属夏老爷子, 而他将它们转送给甜妹儿, 这才是真正的该拥有狼牙的人。   因为高温天热, 细菌多肉粮容易变质,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加班加点赶做烟熏腊狼肉,在忙忙碌碌中, 时间一晃而过。   自从收到狼牙后,甜妹儿天天在屋里,把锋利恐怖的狼牙,在床上摆成数排,拨弄来拨弄去, 笑眼弯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大大眼睛里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爸爸,妈妈,我跟你们说,昨晚我跟师父躲在林子里, 看到你们与狼群对峙,我立马拿起弩,嗖嗖嗖,精准爆狼头,要不是考虑到肉粮被破坏,我能杀它们更快……”   叶爸爸与叶妈妈的真实心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然面子上还得保持微笑,夸赞鼓励一句:“甜妹儿真厉害!”   甜妹儿更激动啦,于是呼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吧啦吧啦讲得更详细。   俩口子:……   直到叶安诚敲屋门,才将叶爸爸叶妈妈从闺女紧箍咒里,解救出来,忽视一眼,狠狠松一口气。   “大哥,啥事啊!”   甜妹儿把狼牙收到她的新宝贝盒子里,再塞到妈妈的嫁妆箱子里,蹦蹦跳跳走出屋,总觉得她步伐都是飘的。   叶安诚从县城回来才一米五左右,如今一年过去,他又正好是在长身体的年纪,营养跟的上,往上窜的特别快,如今已有一米六多,令甜妹儿一杆人可羡慕了。   只有一点不好,他特别瘦,跟竹竿一样,仿佛被人虐待,天知道家里他算吃得最多的人之一。   “晓丫头背不下课文,你去帮她一下呗!”   叶安诚挠头嘿嘿傻笑,他啥都行,偏偏搞不定家里几个妹妹,对妹妹特别心软,狠不下心来教育她们。   甜妹儿拿起哥哥递过来的家里唯一一全套旧小学生课本,翻开一看,晓丫头正在背《乌鸦喝水》、《狐狸和乌鸦》、《小猫钓鱼》的故事。   “一只乌鸦口渴了,到处找水喝。乌鸦看见一个瓶子,瓶子里有水……乌鸦把小石子一个一个地放进瓶子里,瓶子里的水渐渐升高,乌鸦就喝着水了。”   狐狸骗走笨乌鸦嘴里的肉,小猫三心二意钓不了鱼……   这三篇课文真是经久不衰,她读两个小学,前后学了两次,只是年级不同而已。穿越前,学的迷迷糊糊,特别不认真,穿越后,竟然能教导“奶奶学渣”,真的很令人意外。   两兄妹朝着堂厅走去,准备三兄妹教导一学渣。有甜妹儿在旁边镇住场子,叶安诚与思丫头,才能好好教导晓丫头。   小学课本都很新,保存完好,像舅舅舅妈刚给的一样,不知道县城里的王家,如今生活怎样呢?   空闲的的时候,王红霞都忍不住翻来复去那一张“满满的掌印”。   他们并不知道,家里恐怕得马上迎来一位‘带着巨大好消息的亲人。   **   咱们先不说王家。   五六十年代,上大学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大学生可算是凤毛麟角。家里出一个大学生,并不是沉重负担,而是等于家里少一个人吃饭,减轻负担。   种花国包办住宿费、伙食费等等,学生们只要带一只精贵钢笔,以及生活上需要的换洗衣服,就可以轻轻松松上大学,学成后还包分配工作。   文景深不上大学并不是因为他学识不够好,而是出身不够好,这是他此生最大遗憾,回乡是想教导出村里新大学生,因为按道理,文阳熙只能沿着他的老路走。   省城高考录取,会看你的五代内家庭成分,若是旧地主家的考生,考得再好,也不会录取你。   崔玉涛与李勇峰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祖祖辈辈是农民,直到父辈忽然成为工厂技术工,搬到水湾县城里去,因此,他们最大的目标是参加高考考试,考出好成绩。   然此刻的年代并不是一个好机会。   五八年末,在回市里学校后,上头又发出一个文件,还未高中毕业的他们,直接被分配到各个岗位做工人。   在某一天,班主任给他们班每人发一张表格,填写‘家庭出身’、‘家庭成员’、‘社会关系’等,随后学生们收到各种面试通过的录取通知,哪怕是十五岁少年。   这个年代,种花国还不讲究滥用童工。   学生们有的当煤矿工,有的下放农村做教师啥的,该有的去矿业局……而他们幸运的被分在一起,结伴去本省的省会城市,当新华书店的普通职工。   市里去成都的工作小伙伴们,一共有八个人,其中有个名叫王溢希,他一人分配到省文化工厂担任普通职工。   一下子从在读学生,变成职场工人,这巨大落差并没有任何适应时间。   学生们带着忐忑的心,带上为数不多的行李,他们一起坐上本市到省城的火车,这是大多数人第一次坐火车。   在火车北站下车,正好是早上,几人跟进城来的土包子一样,东瞅瞅西瞧瞧,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   省城就是省城,不仅火车站大的多,火车站人多,竟然还有什么公交车,市里面可是连公交车轮子都没见过。   而且此刻省城,饥荒还未来得及蔓延到这里,穿着蓝灰衣服的人们来来往往,一副繁华的模样。   北站站台旁边有一个小屋,屋外有个小黑板,黑板上的玻璃窗里有一张关于省城市的公交线路图,旁边窗口可以办理公交月卡等。   八人从衣服兜里抠出一些钱,办了个洋气的公交月卡,研究一下公交线路图,发现文化工厂与新华书店最近。   两者之间差距一个公交站。   虽然这年代公交笑离得远些,但对于能吃苦的青年少年们来讲,走这点路都不算事儿,跟住在一起也没啥区别。   王溢希是个高高大大的壮年小伙子,长得与王大舅有四、五分相似,值得一提的是,他笑起来的酒窝,跟甜妹儿的一摸一样。   此刻,第一次等待所谓的公交车,他心里特别激动。   本以为是一个人在省城孤零零的过日子,没想到还有两个同乡同伴陪着他,一时间,差点连话都没说清楚。   “你你你你们好,我是王溢希,我在在在文化工厂里!”   娃娃脸崔玉涛看着年纪小,其实此大块头王溢希还大三四岁,他拍拍王溢希的肩膀,咧嘴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小希子,你说话兜死我啦,你可以叫涛子,听说文化厂是拍电影的,到时候你得请我们看去啊!”   王溢希:……小希子是什么鬼?   李勇峰拍拍崔玉涛的脑袋,让他别捣乱,伸出手,对王溢希笑道:   “溢希你好,我是李勇峰,你可以叫我峰子,长着娃娃脸的这家伙名字是崔玉涛,你可以叫他涛子。咱们一个地方来的,以后大家相互照顾一下。”   这样,三人带着激动的心情,第一次做上公交车。   “这四个轮子的车,此两轮子的自行车,气派多啦!”   青年们东摸西瞅,惹得旁人善意打趣的目光,还有好心人问过他们从哪里来后,帮忙讲这省城哪里哪里好玩。   这时候还讲究得是工农一家亲。   那种农村城市区别还没有真正体现出来,绝大多数居民并未有高人一筹的炫耀自己、低看别人的思想。   崔玉涛、李勇峰、王溢希报告入职后,便知道他们的实习生薪水。   每月三十一块钱,省城里有太多新奇的诱惑,这个工钱并不算高,来干活的大学生比他们强的多。毕业进入社会,才知道学历对于他们有多重要。   六七十年代,种花国有行政和企业单位,都是统一的工资制度,可分为两大类:干部与工人。而种花国的政策就是,高就业低工资慢悠悠升级。   干部指处于管理岗位以及技术人员,实行三十级行政工资制度。比如王溢希与崔玉涛这类高中生,再比如王大舅管理者。   而工人就是干体力活的人,实行八级工资制度。比如王二舅。   崔玉涛三人首次的工资级别,直接看的是学历。比如中专毕业生是行政十八级,大学本科毕业生是行政二十一级,而高中生只有十五级。   要调整工资时,由种花国统一规定调整方案,各单位比照着调整。基本五至八年,才能调整一次工资。   也就是说他们三人要是不读大学,数年工资等级都是十五级,永不变化。而那些研究生大学生的工资,永远比他们高得多。   真的是不靠技术,单靠学历。   王子希、崔玉涛、李勇峰都有一腔热血,肯定不甘心永远窝在这里,当下立即捡起课本,总有一天,他们能进入大学,成为真真正正的大学生。   除去工资制度令三人有些小小失望,其他事情基本让他们乐不思蜀,差点没把自己信啥名啥给忘了。   新华书店工会的书橱里面,满满都是书籍,数不清多少本,很多都是古典名著珍本,甚至还有《某某先生笑评三国》类的开放书籍。   而这些书,可以借回宿舍看。   前提是,你必须爱护得好,才能借下一次。   而文化工厂,经常有各类电影看。   凡是要在本省放的所有影片,在公映前的数十天里,职工们必须提前审核,确定它的播放数量以及播放地点等等,而且工厂里还有各类令人眼花缭乱的电影杂志。   对于三人来讲,这哪是工作啊!   老同志们可敬可亲,同事相处关系融洽。   他们有的吃,有的睡,有的玩,有的看,有的学,还有工资拿,不仅自己不花钱、还能寄回家补贴一点点家用……   三人都觉得,在省城里呆上两三年,通通不是事儿。   以后大学毕业,还要来这里工作,对于大学专业的选择,今后怎样选择道路,三人也各有各的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资料来自度娘,自己整理编造了一些,像省城的新华书店电影厂公交车火车站工资等级类的都是一一查过的,微有调整。   那三年的学生入职很多很多,三年后,可以继续做工人,也可以高考!   □□三年是苦,三年过后,同样也是叶安诚文景深的一些机遇,当然也是碧山村的重大机遇,要强全村一起厉害啊~~~在后文会讲道。   当然,叶子绝对不会破坏,改革开放前不能不能不能啥的规则,破坏就没年代感,肯定是另辟一条出路,并且历史里存在过,只是不在本市,真可惜-_-#。   看下去就知道了~~~么么哒!   碧山村这么特别,怎么能一直普普通通呢,叶子前文还写满多的铺垫-_-#   村里要开始一步步走向更远更高更幸福的未来……嘿嘿嘿!   这几章省城生活算是必不可少的过度章节~   ** 第195章 剧场与影片   对比小城小镇, 省会城市的职工生活, 犹如天堂地上之别。   王溢希、崔玉涛、李勇峰除去兢兢业业做完手上分配的活计, 余下便是睁大眼睛, 瞅一瞅省城的丰富多彩生活。   从清晨醒来,出宿舍能看到一溜达的中小学生,衣服上挂着‘某某某学校’的标志,斜挎着解放军牌背包, 嘻嘻闹闹、蹦蹦跳跳往学校里走去。   工厂与书店附近, 有电影放映场、文化宫、国营商店、公交站台等, 比小城多得多、大的多,连一个理发店里的剔透匠,都有七个八个,甚至采取工厂里的流水作业方式, 洗头剪头剔头不一个人。   国营商店里,卖的最紧俏的竟是香烟,而每人每个月定量两包香烟票,对于烟瘾民来讲,这可是受不得的大事情。   因为此时的香烟并没有过滤嘴, 夹在手指上抽,会剩一截烟屁股,而有娃娃们鬼捡烟屁股,去那种特别小店里卖掉,得到数天的零花钱。   “王溢希同志,这香烟可是好东西, 要不要试试?我给你嚼一口。”   “刘同志,不啦不啦,我妈问不得烟味,家里爸爸都没抽呢!”   “哈哈哈,毛都没长齐的乖娃娃,离不得爸妈啊!”   ……   老同志们空闲时间,都聚集起来一边聊天拉家常,一边吞云吐雾,他们有时候嘿嘿笑两声,询问新通知要不要尝一尝。   考虑到家里的情况,三位有志青年不约而同,选择拒绝香烟诱惑,有点闲钱不如寄给家里去,听旁人讲,县城村里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哩!   镇村日子难过,但工厂职工的生活还挺不错。第一天上班,为迎接新同志,厂里还做红烧排骨给大家吃。   平日里干活,荤油比在学校多许多,更不谈菜白米饭,偶尔还有一些米酒或高粱酒,顿顿吃得三人组晕乎乎的,每天笑眯眼,肚子都胖圆一圈。   至于工资,三人很少出去玩乐,不吸烟不酗酒不交房租不交水电费不拖家带口,只需要偶尔买一些书笔类学习用品。   几月下来,能省下来不少钱,通通寄回家去,给家里补贴一些家用。看的出来,县城里的职工跟从村镇来的职工,根本上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王大舅收到一大笔钱,脱人带口信,把大儿子骂一顿:“小王八羔子,咱们家里样样都有,啥都不缺,你都留着给自己补补油水。钱来的正不正,看老子不削死你!”   除了口信,还有封得严严实实半袋子粮食,里面尽是腊鸡肉腊山鼠腊兔肉,飘香惹得同事们纷纷流口水。   王溢希眼眶里泪珠大转,再听到父亲的担忧,又哭又笑,就像个傻子一样。   家里条件在县城算是不错,但在省城里根本不够看,这些肉粮肯定是爷爷他们一点一点从口里省下的。   他取出小的几块烟熏腊肉放到宿舍。   然后去国营商店买一些蔗糖类的东西,连着剩下的肉粮,再次给家人送回去,并详细写了一封‘关于省城状况’的家书。   “家里寄来一点好东西,爸爸说是山里的野味,给同志们尝一尝鲜,多亏大家对我的照顾。”   王溢希并不是死读书的人,相反他头脑很灵活,人为处事都不错,对领导对同事很有一套方法,算有一点八面玲珑那一种,比李勇峰崔玉涛还会来事。   毕竟,王大舅是从工人一步一步走上领导干部的,自然懂人事交际有多重要,把某些经验手把手教给最看好的大儿子。   “溢希同志啊,听说你是水湾县城的,那里可出不少名人,比如……”   老同志们在文化工厂呆的久,自然知道城里不少工作与生活的小诀窍,这时候心甘情愿抖出来。   王溢希听得眼睛亮闪闪的,嘴里止不住上扬。   自从知道家乡闹灾后,而且大姑姑与大姑父家还送不少好东西,他心里也忧心忡忡,这是为何寄钱的原因。   当然,对于碧山村的大姑姑家,他心里也感激得很,却暂时找不出帮助亲戚的好法子,只能把恩记在心底。   可是寄钱可比补上寄物。   但买物都需要粮票副食票啥的,他爸又不许他去黑市买,只能干着急,如今倒是终于找到一些‘不违法’的解决法子。   因为是文化工厂,处处有舞台剧或电影院场,职工有电影票的福利。   王溢希通过公司的老熟人,给罐头厂、冷冻厂、制衣厂等,用电影票,换得一些边角肉、巴骨肉、猪下水、破旧粗布等等物质。   电影票不够,还可以给同事私底下用钱换,这可不是总钱买。   总之,从此刻起,他寄回家的变成各种各样的物资。   这些物资确实给水湾县的王家带来不小的帮助,因为县城的黑市已经快被抓得绝迹,王大舅工厂里的食堂,饭菜也越来越差。   “读书就是好!读书能挣吃的,不知道安小子他们学习有没有认真?”   王大舅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资助大妹子家里的娃娃们读书,至少要有一个高中毕业,妹妹家孩子都那么聪明。   大舅妈点头笑道:   “他们肯定认真得很,甜妹儿那机灵鬼,说不定学了两三本哩!也不知道咱们的信,什么时候能寄到碧山村。”   此时此刻,不是种花国政府的文件信件。   同一大队不同村,都可以送两个月,更不要谈县城与碧山村的距离。   咱们暂且忽视这封家书。   回到王溢希身上来,除去得到生活小诀窍,他工作上也开始顺风顺水,不在是跑个腿打个杂啥的,偶尔能够参与到文化厂的正事里头来,学习一些实践新东西。   比如文化宫的舞台剧场,他可以穿白衬衫、打红领巾,一起唱歌跳舞,甚至演一些没有啥实际内容的小角色。   对此,强势来捧场的崔玉涛与李勇峰,笑得前俯后仰,甚至笑到椅子下面去。   三位背景离乡的青年,出自同一家乡同一学校,乡情与时间让他们交情越来越深厚,已经成为好朋友。   崔玉涛毫不客气嘲笑道:“小希子,你那大红脸蛋,比旁边的女主角还好看,哈哈哈哈哈……”   “噗哈——溢希,我实在忍不住了,确实好笑,哈哈哈!”稳重的李勇峰也有一颗调皮捣蛋的心。   王溢希瞅着两损友,面无表情道:   “你们两个还想不想演电影?这一次可是绝佳的机会,错过就没有啦!”   两人立马把拳头塞到嘴里咬着,发出呜呜呜的笑声,来显示他们真的有努力,但他的装扮实在太搞笑的。   王溢希:……   五十年代初,种花国只有京影、八一、上影、长影四大文化厂能拍故事影片。   但五八年,省城已经有制作权,各种故事片纷纷出炉,什么建立水库、大炼钢、煤矿工人等等,起码几十部电影,但能播出的量却有限,因为故事实在无聊,都是千篇一律的歌颂,没啥人喜欢看。   青年们对于能在电影里,留下一点啥东西,非常感兴趣,激动得半夜睡不着觉,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   其实他们也只是在故事片里露个脸,俗称‘群众演员’,连工钱都没的,能得到一顿公共食堂的饭菜。   可是当短暂的故事电影,在幕布里放映出来,三人看着自己那傻乎乎的模样,咧嘴笑得很开心。   至于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因为跃·进问题,有数十次,这样辛苦劳累的好机会,还是交给王溢希吧。   他们还有新华书店的打杂工作呢!   王溢希:……为什么职工也要当群众演员?!   某故事片的总导演:……因为你便宜不要钱啊!   总之,王溢希文化工厂的工作非常有趣,但吸引他的不是制作,而是拍摄电影的一系列幕后工作。   时间越过越久,到新年正月里,省城国营商店里或供销社里,开始买卖各种春节物质,购买数量增加,品种增加。   五颜六色的硬糖软糖,散发诱人香味的饼干,糯米白面,花生瓜子,核桃柿子,猪肉羊肉鸡鸭鱼肉……丰富的货物比小城多得多。   排长队,买白糖买粮食买糖果,自己做饭煮面煮汤圆,贴窗联,换看电影……各种各样的活计忙碌不停。   不能回家过年的三人,在省城里,相互陪伴,度过第一个远离家的节日。   直到春尾巴,骤然入高温酷暑,县城里粮食悄然无声紧张起来。从地方市里县里逃荒的村民居民们,陆陆续续来到省城,或乞讨或换物资。   而王溢希三人,很少外出逛街,暂时还未发现一些潜移默化的东西,但他们也遇到一些新事情与新变化。   比如这周,李勇峰崔玉涛得到几张省城动物园的票,却换不出去,因为罐头厂类的也开始紧张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晚安,仙女们!   马上古巴糖,伊拉克蜜枣快出现啦,仙女们长辈说不定吃过,据说它们不干净,谁知道呢,那时候饥饿状态,也救人不少吧-_-#   算一半好一半坏?   伊拉克这么早就与种花家有交际,我还是听老辈们说的,然后问问度娘^_^,刚开始觉得它们名字很洋气^_^,从哪国买的,就是哪国名字。 第196章 牛皮吹上天   省城是种花国一个历史特别悠久的城市, 不说唐宋, 根据史料记载, 应该是大舜在夏代之前建立起来的都城。   一年所居成聚, 二年成邑,三年成为一个小国雏形范围的都城。旧省城是一个河流众多、沟渠纵横的水都城市。   建国以前,省城里有古老桥两百多座桥,几乎每一座桥都有一个故事, 都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长似江南好风景, 画船往来碧波中。”   “窗含西岭千秋雪, 门泊东吴万里船”   ……很久以前,描写这座城市景色的古诗古词非常多。   数千年的朝代的不断交替,数朝代古城遗址并未全部消失,而是一点一滴叠加, 形成一座特别的城市。比如一些古城名字,郫、什邡、雒城……这是流传千古的夏代古城。   只是在五六十年代,拆除破四旧,各种带有旧社会的标志都拆除。   坐等以后国民意识加强后,这些桥这些建筑再重新修建。当然, 可能再也修不出古老诗句里写的那种独特韵味来。   说这么多,除去带着心酸地炫耀一下本省之外,只想讲一句,省城算是地大物博,能参观的景点很多。   拿到免费动物园门票的三人,本来就有参观县城的想法, 借此机会正好。只是他们人生地不熟,晕晕乎乎的,到处乱窜,恐怕被当地某些居民宰得不要不要的。   要知道,本应该都是同省话,哪怕在甜妹儿穿之前的二十一世纪,省城人还听不懂本市人的发音哩!   最主要是,他们不一定能够好好的认识省城。   李勇峰、崔玉涛、王溢希面面相觑,感觉要找一个本地领队的才行。   幸运的是,刚好王溢希同宿舍有一位名叫刘强龙的本地年轻小伙子,长得精瘦精瘦的,这周末不准备坐公交车回家,决定带他们走进当地县城人民的生活。   旧动物园的门票对他来讲不算多贵,原来才五分钱一张,三人把头凑在一起,当然得替刘强龙付掉。   天才刚亮,几人麻溜穿好整洁干净的蓝或灰色工装,背着青色粗步包,里面装着一些干粮饼与竹筒水,带着激动兴奋的心情,坐上去往动物园的公交车。   路程并不近,公交车需要换两条线,路程大约要摇摇晃晃行使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到,而沿路的风景,都是老县城里的典型。   ‘多动青年’崔玉涛,本是一个闲不住的,忍不住东瞅瞅西看看起来。   五九年初到中旬,除去极少部分角落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医院以外,农村的饥荒暂未影响到这个古老的都市。   车子路过一些巷子,周末出来摆摊搭棚的闲散居民很多,有卖豆浆油条、锅魁心肺汤、毛血旺、牛肉面、卤肉汤……零零散散的小摊子,浓郁的诱人香味直接窜到公交车人的鼻子里,让几人狂咽口水。   崔玉涛摸摸背包里的玉米饼,才能把注意力从美食身上转移过来,他指着巷子角落里围着的少部分人群,好奇问道:“他们围着一圈在干什么?”   人群里面时不时传来吵杂的本地乡音,像是在争执着什么。   刘强龙微微皱眉,不赞成道:   “那是旧社会的陋习,是赌钱骗钱的摊子,什么押“掷骰子”、“抽签签”之类小把戏,以前打出人命的都有,现在他们也只敢偷偷摸摸放哨骗外地人钱,被抓住可是犯法的。”   在巷子口的两端,果然有来来往往晃悠的闲人,开起来就像不正经的二流贩子,只要一有风吹草动,这群人跑的比谁都快。   外地人王溢希、崔玉涛、李勇峰:……原来是这样的,这大概就是坏人。   再过几站是一个闹市,与传统的巷子不同,这里人来人往,还有县城里最好的电影院,以及三层购物大楼,特别现代化。   影院有最好的放映厅,外面还有五颜六色的电影展板、铜铸栏杆的售票窗口、可以娱乐打乒乓球的休息室、供人买东西的国营小卖部………看的人惊叹连连。   这样的建筑仿佛生活在梦里,从未见过。   王溢希突然纠结不已:   “以后大学我是考建筑专业,还是导演专业好呢?”   每方当周末,影院刚好是儿童场电影放映的时间,场场爆满,儿童电影票五分钱一张,旁边还有一家小人书租书屋,一分钱可以租一本小人书。   无数家长们都经不住娃娃们的请求,每个几周都带孩子上这里来玩,听说现在正在放映《红孩子》,影院里响起娃娃们一阵又一阵的鼓掌笑闹声。   “省城的娃娃真幸福,啥时候咱们家乡也能这样?”   “一定可以的,种花国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村村一个电影院,哈哈哈!”   “噗——,那电影院可能挣不了多少钱,还是一个大队一个好啦!”   除去影院,外面街道也是会来事的,自然少不了卖孩子们的玩具。   猪八戒孙悟空的彩色纸面具,关刀、红缨枪、打萝卜枪、水枪、打弹子、转糖饼、面泥人、奶油味冰棒……各种各样吃的玩的,看得三个土包子眼花缭乱,情不自禁叽叽咕咕问个不停。   每个大男孩都有一颗爱玩具的心。   以前家里玩的,比起这些来,简直弱爆了,真羡慕这里的城市娃娃们,现在他们玩大概会惹人笑话。   王溢希准备下周末偷偷摸摸来买一些,寄回家里,家里有一个妹妹三个弟弟,听说大姑姑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   总之,让所有弟弟妹妹给他背锅一下,这并你没有错,那个萝卜枪看着就不错呢!   青年们聚在一起也很幼稚,并不是吵架,他们开始各自聊起自己的童年趣事,从现实有的,到直接加工吹牛皮。   刘强龙心里很得意,吧啦吧啦炫耀着一大串。   什么看耍猴戏、走钢丝,玩过喷火杂技、见过啥啥啥著名领导人、看过飞机火箭飞上天、去过天上瞅一圈……这些可都是他记忆里的童年有趣事情。   李勇峰捏一把崔玉涛,一脸冷道:   “戏剧电影什么的,水湾县城广场里也有,谁小时候没看过。要见领导,直接去县里办事处,谁不会,飞机火箭飞上天,咱们那里一样能瞅到。”   绝对不能说出水湾县旧庙,啥时候改成夜集日集,很不要说镇上办事处与学校,现在用的都是油灯。   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后面才搬到县城里的王溢希:……咱们还能不能做好朋友。   “我小时候没你们那么闹腾。也就是山上山下到处光脚跑,捉几条竹叶青毒蛇吃,或抓一只金丝猴松鼠玩玩,再无聊就去我大姑姑家攆老虎追狼逮黑瞎子玩啊,这些都是小事哈,不值一提,哈哈,不值一提。”   牛皮都是吹的,谁还不会啊!   王溢希说得脸都不红一下,他小时候确实去过叶家多次,还和叶三叔叶安诚一起爬二碧山,堵过白肚山鼠洞,以及下溪水沟游泳捉鱼,大姑姑王红霞还给他做过一双崭新的鸡婆鞋,可把他高兴坏了。   城里人看个动物都要去啥动物园。   说出来吓你们一大跳,乡下人追着老虎狼熊到处瞎跑,你们信不信啊?   崔玉涛与李勇峰同时喷笑。   他们纷纷给老乡竖起大拇指,意思很明显,兄弟还是你强。   刘强龙想到动物园的票据,上面有写着大熊猫三字,是动物园的主打宣传,他清清嗓子,十分骄傲吧啦吧啦道:   “那你们绝对没有见过大熊猫,知道大熊猫是什么吗?你们听说过熊猫牌香烟吗?前两年才成产的,贵得很。还有熊猫牌收音机,那可是更大城市有钱人才有,省城都没有几台!据说熊猫电子正在搞创造各种熊猫牌电器……”   “去年还有一只大熊猫在京都拍卖,咱们国家明确表示,不卖给世界巨头美利坚,现在欧美它们有钱抖买不到……大熊猫成为咱们种花国标记之一。”   王溢希等三人听得一脸茫然。   ‘熊猫’二字他们可能听过,但对于动植物没什么具体了解,也就没有特别留意,也没参观过省城展览活动,主要是熊猫牌东西太精贵,家里暂没人用地起。   没想到原来它这么厉害啊!   崔玉涛被问得心里直痒痒,他抓耳挠腮问道:   “刘强龙同志,你光说它怎样怎样厉害,没说它长啥样啊!莫非这只猫还能有三条腿、四只眼睛不成!”   刘强龙晃一晃脑袋,十分神气道:   “等下你们看到就是知道啦!我舅舅跟我讲,现在种花国有成立团队专门研究大熊猫,那些可都是专业教授级别的。”   画外音甜妹儿:……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话说本市现在也有不少野生大熊猫。   七八十年代,大熊猫进村袭击家畜挺多的,现在也有幸运儿,能拍到野生大熊猫的珍贵照片。   有‘幸运的’农家,还能迎来大熊猫的光顾,主要是盯着村民们养的牲口,叼着就跑,别说它不吃肉,它也是一头霸气的熊啊,野生大熊猫可不止卖萌,偶尔出来打打牙祭还是可以的——   曾经写一篇短文脑洞文分享给仙女们。   **   如果夏今穿成一只野生大熊猫。   国宝夏今是丑拒的。   首先,野生团子夏很懒,但野生团子却不懒。野生团子住的都是原始大树林,每天不是在辛苦寻找食物的路上,就是在辛苦躲避成为食物的路上,累觉不爱!   所以它此生的目标是想找个动物园住着。从此过上没事吃吃吃,有事睡睡睡,顺便逗逗人的老年团子生活。   第一回合,好不容易路痴的黑白灰夏团子找到路走下山,来到村子里,逗逗好久不见的人类。最后,成功引来了一大串熊猫饲养员,生物学家,新闻记者。   强制告诉自己我是熊猫,我是熊猫,我是熊猫。在翻来覆去被检查后,甚至被羞耻测试体温,你们懂的,它被爱心天使们送回了原始森林。   第一回合夏团子失败。   第二回合,好不容易路痴的黑白灰夏团子来到高速公路上,顺便招招手,搭个顺风车,成功引来了一大串熊猫饲养员,生物学家,新闻记者。   再次被爱心天使们送回了原始森林。   第一回合夏团子失败。   第三回合,好不容易路痴的黑白灰夏团子走上大街,东瞅瞅,西看看,最后企图乞讨,因为太饿了。   成功引来了一大串熊猫饲养员,生物学家,新闻记者,例行检查,喂喂食后,又次被爱心天使们送回了原始森林。   第三回合夏团子混了顿饭又失败了。   ......   知道最后,夏团子卒。   某家新闻头条:人类的永远的朋友,那个总是来探望我们的国宝平安去世了!   评论A: 泪,它只是被人类送回了一次家就永远记得我们了,动物永远是我们的朋友,平安,走好!   评论B:好萌好萌的平安一路走好!   评论C: 最喜欢团子了,既舍不得森林家园,又舍不得人类朋友,我们爱你,平安走好!   ......   正在升天的夏团子又被气活了。 第197章 团子啃嫩竹   带着炫耀、骄傲或心痒的各种各样的情绪, 尤其是对大熊猫的好奇心,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停下来, 万花谷到啦。   几人背着行囊迫不及待下车, 原地蹦跳两下、深呼吸三下,快速去附近茅房解决完个人问题,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虽然这公交车是挺精贵,但也止不住整整两小时坐车, 正常人都觉得腿酸腰酸尿急, 这一点都没毛病。   省城动物园修在万花谷。   这里树木、竹林茂密高大, 以前是当地官员的驿站。   一年四季,水草丰茂,各类野花盛开,而且还有一条长长的清水河, 波绿幽深,但有点像乡村青山,比青山花更多,‘花重锦官城’讲的就是这里。   此时此刻,附近的小孩子们, 在野花盛开的青绿草地里,滚爬打架、跳山羊、翻跟斗,而在河两边,新新旧旧的挖有一些形态各异的小土灶。   刘强龙笑着介绍道:   “现在学校不是流行实践活动。附近的几所小学中学,春秋会经常来这里组织一些野餐活动,柴米油盐酱锅自己携带, 河水可以淘米洗菜,还挺有意思的。”   在村里长大的王溢希,从小跟小伙伴们在田地里‘野餐’,他不太懂这种乐趣在哪里,还要自己带那么多东西,麻烦得很!   “这就是动物园?除去飞过去两只鸟,老虎毛都没见到一根。”   崔玉涛东瞅瞅西看看,也没看到动物园在哪里。   刘强龙无奈摇摇头道:   “不懂欣赏的朽木,朽木!咱们跟着人群走,自然就到啦。今天周末,带着全家老小来动物院的肯定很多。”   万花谷的动物园修建于五十年代初,从一只金钱豹开始,后来与京都动物园交换展览过大象,此外基本都是本地的野生动物,花豹、雪豹、九节狼、狮子猫、雕、鹰、鳄鱼、黑熊、梅花鹿等数十种,上百只。   每次有新的动物出现,居民们纷纷来观看,人山人海,一到下午,河两边各个小饭馆里没有吃的,因为都卖光了。   幸好今日虽是周末,但并没有什么新的物种出现。除去附近玩耍的孩童,游人们都沿着河边往一个方向走。   崔玉涛四人也渐渐融入在人群里,他们虽都是青年小伙子,但来参观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这时候倒也不是很奇怪。   “这是桥吗?”   李勇峰满脸黑线问道。   万花谷歌河上有一座浮水桥。   它是用四条大木船拼凑成的,再用钢绳固定在两个岸边,而其中的木板呈斜梯形放于船上成桥。   人行走在浮水桥上晃晃悠悠。   大多数人都觉得好玩,怕水或怕其他的人,心里则会发毛。   比如他们后面,正好有有一个扎着两小辫子的小丫头,吓得扯着嗓门乱吼乱叫,两脚扑腾不停,搂着她爸爸的脖子大叫:“不要不要下去,河好吓人。”   然而,这是通往动物园的必要之桥,游人们缓缓排着长队,一个一个挨着通过,才能到达目的地,看到可爱的动物们。   船上还有一位维持秩序的‘水上警察’,他身上穿着白色制服,昂首挺胸,像一位亲民的战士。   李勇峰过桥的时候,额上冒冷汗,腿软的不行,还是帅气十足的水上白警察哥哥或弟弟,搭把手,帮他扶过去的。   李勇峰并不是怕水,相反他还会游泳,而是怕失去平衡,也就是怕那种脚踩在船上、摇摇晃晃不安的感觉,这是从小到大的毛病,也不知道啥时候有的。   “哈哈哈——峰子家在河边,平时见到溪水沟也还好,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怕船。”   顶着旁人善意的打趣,作为好兄弟的崔玉涛,自然出声帮他辩解。   李勇峰:……涛子你还不如闭嘴。   后面的高大汉子,立马指着李勇峰对怀里挣扎的小丫头道:“月月乖,你看前面的小叔叔,跟你一样怕水,在警察叔叔的帮助下,成功过河了。”   李勇峰:……我不怕水!   王溢希与刘强龙赶紧往旁边有两步,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   叫月月的女娃娃,瑟瑟发抖道:“恩,爸爸,那我也要交警叔叔牵着我过河,跟那些小叔叔一样。”   “噗哈哈哈!”   围观群众止不住哈哈哈大笑。   大家纷纷逗乐那个女娃娃,其实也是在逗趣某个青年小伙子。   李勇峰:……   “愣着干嘛,咱们赶紧走吧啊!”   崔玉涛还是挺讲究意气的,拉着石化的某人,落荒而逃,远离笑着一堆的男女老少,以及正在撒娇撒痴的过河女娃娃。   过了浮水桥,再走两步路,便看到龙飞凤舞的特别显眼的几个大字‘万花谷动物园’,旁边还有两个铜栏售票窗口。   门外有很多兜售小零食的,甚至还有专门卖喂动物的一些杂粮碎屑,不过很少人会去买就是了。   万花谷动物园面积约五十亩地,园子并不是特别大,树林花草比动物多。   狮、虎、熊、豹、狼、猴子等动物,全都被关在铁笼子里,笼子并不大,放到一处一处的树林里。   这里并没有假山类、可供自由行走的地方,更不谈专门的虎窝熊室类的。   笼子里的猛兽们,有的瞪眼呲牙,有的在狭小空间里转来转去,有的趴在地上昏昏欲睡……各种各样的姿态。   “嗷呜——老虎,大老虎!”   “猴子,猴王,齐天大圣,看这里看这里!”   “这就是狮子吗?它瞪眼睛了。”   ……   游人们围着铁栏观看,或指指点点,或笑笑闹闹,或逗逗可爱草食杂食动物,或与爆躁的猛兽乱叫一番。   因为空间不大的缘故,且这些动物都捕猎于山林里,生活得还挺辛酸。   至少在农村长大的王溢希,觉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有趣味。比如,笼子里的猴子们,还没山林里那些好玩。   当然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近距离接触小老虎、小豹子、小狮子、奶猴子……等,抱着它们合影拍照,一块零两分钱一张,比动物园门票还贵得多,下周可以来取。   王溢希四位有志青年,舔着面子,给照相馆讨价还价,终于可以两块钱两张,每张必须将四个人都照进去。   他们选择了抱着老虎与狮子的幼崽。   把照片寄回家去给父母弟弟妹妹看,那是一件多么威风凛凛的事情,与老虎狮子近距离接触哟!   后一个本来想留着给住在竹林里的熊猫宝宝,却得知动物园只有几只成年大熊猫,都是近两年捕捉的,并没有大熊猫宝宝。   其实不是没有过大熊猫宝宝,动物园曾经接受过几只奶熊猫,但是都没有养活一个月,大熊猫宝宝不幸去世。   捕捉它们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因此园里只有成年大熊猫。   五九年的大熊猫全都是野生的。   成年大熊猫们少说也有一百多斤,要是跟它们合影,可以参考跟熊大熊二合影,轻轻松松给你一爪子,可以鲜血直流。   “不能抱着近距离接触,我们还是不跟大熊猫拍啦!”三人共同决定,一张照片钱,他们也挣得也不容易。   刘强东笑而不语,等下他们肯定会后悔,当初他就是这么想的。   崔玉涛三人更加好奇。   明明是恐怖的野兽,咋能被国家世界这么重视?   在沿路上,他们已经听说过大熊猫与欧美国家的各种密切关系,那些外国人是如何如何喜欢它们。   直到来到一片竹林里,他们见到动物园里最大的漏天铁笼子,里面一堆一堆的绿色竹子,还有几棵大树,算是全园最好的生存环境,没有之一。   而在竹子旁边,正有一只胖乎乎、有点脏的黑白滚滚,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竹子,专心致志咀嚼着,也不去管围观它的人类,怎么叫啊闹啊激动啊。   而它头顶上,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黑白熊同伴,懒洋洋趴在树顶上,一动不动呼呼大睡,根据旁边人讲,这只团子已经睡了三个小时以上。   崔玉涛瞬间被它萌翻,不再纠结熊猫是不是猛兽的问题,转头对伙伴们讲:   “贵一点就贵一点吧!不如咱们隔着笼子,跟大熊猫来一张照片。”   他迫不及待去逗树下的大熊猫。   然黑白团子并不愿意给他一个眼神,它的目光里只有竹子与竹子。   李勇峰与刘强东点点头。   看到胖乎乎的大熊猫,终于能明白它的杀伤力,真的能萌翻所有人,来看它的男女老少最多,哪怕不能近距离接触,在这里拍照的人也最多。   怪不得照相馆在这里单独设一个点,借着竹林阴影,与大熊猫远距离合影,钱财滚滚而来啊。   当然,有时候所有熊猫都爬在树上,或回笼社,照相的人就没办法了。毕竟,大熊猫不比大熊猫宝宝,有时候它们变身特别高冷的滚滚。   值得一提,这些相片是黑白的,所以滚滚并不是特殊的。   见还有一人没回答,三人用期待与询问的眼神,齐刷刷盯着某人。   王溢希看着大熊猫,迟疑问道:   “它吃竹子,以前是不是被称为食铁兽,或者竹熊?我好像真的见过它?”   刘强东一声‘哇’叫,拍一拍额头,大声道:   “你该不会小时候去你大姑姑家,追着大熊猫到处瞎玩吧?”   这一明显玩笑话,却将旁边的两位头发花白老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暂时结束省城生活啦,回到碧山村^_^   关于建立大熊猫保护区,市里面国家级野生动物保护区,也有专门熊猫馆,也有熊猫保护区,却是在比较后的年代才有的,对于六七十年代,大熊猫的骚扰,村民还是头疼不已的。   但是从五十年代开始,咱们国家已经开始研究大熊猫,并且在六几年后,成功培育一只非野生宝宝,还在六十年代初中,前后建立第一批大熊猫保护区,四个地点。   碧山村搭上一个快车罢了-_-#。,变成五个地点?偷偷乐两下^_^   这是碧山走向种花与世界???起步的第一步。   但是对于成为保护区的具体资料,比如探查走访类的,比如怎么决定,叶子查到很少,全靠瞎编乱造啊,肯定有很多没想到的地方,毕竟不是学习生物的-_-#~~~   话说,没想到五十年代省城就有公交车月票。   真是太不可思议,我到现在还没办过一张,之前工作都很近的地方,噗哈哈哈! 第198章 救灾高级糖   “你们说哪一座山里有大熊猫?”   苍桑有力的声音从旁边忽然传来, 吓四位小伙子一大跳。   王溢希下意识转过头, 便看到两位身穿浅蓝色工装的老先生, 穿着虽然跟农工子弟兵没啥区别, 但浑身上下的精气神儿很不一样。   王溢希还来不及回答老先生的问题。   但见,刘强龙脸上略代惊喜,主动上前一步,对着左边那位脸颊骨上皱纹像刀刻一样的老先生, 恭敬弯腰笑道:   “陈教授, 你好, 我是省城大学的毕业生刘强东,曾经有幸旁听过您关于省城野生动植物资源的课程,也是那些很有意义课程,让我对省里的野生动物兴趣特别浓厚。”   天知道, 他说的有兴趣指的是,数月会来动物园里游玩一番。   原来是大学教授!   王溢希、崔玉涛、李勇峰三人,瞳孔下意识地放大,忽而变得不自在起来,心里像揣着个兔子, 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他们立马立正背好手,跟上第一躺小学课一样。毕竟,上大学可是他们从小到大立下的最远目标,大学教授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比文曲星还文曲星。   陈教授旁边的一位不到一米六的矮个子老先生,笑着道:“哈哈哈, 老陈,严格算起来,这位同志还算是你的学生啊,遇上真的挺有缘分。”   “老温,你啊,性子还跟孩子一样。”陈教授笑着摇摇头,对着王溢希耐心,“这位青年同志,他刚刚说的,你在山里见到大熊猫,可是确有其事?”   他将“追着大熊猫跑”,言辞之间微微‘美化’了一下。   尽管这样,王溢希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着别出来。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大吹牛皮被崇拜的人当面捉住,更令人感到羞愧的?   “陈教授,我没有追过大熊猫跑,额额额,那是说着玩闹的。但我确实见过竹熊,不,大熊猫,是在我大姑姑村,水湾县碧山镇碧山村五碧山林子出口那里,不过它很快被村民们吓得躲回去了。”   “碧山村?”   “碧山村?!”   崔玉涛与李勇峰二人情不自禁叹出声。   他们这辈子恐怕都忘记不了那个神奇的村子,该约定好以后一起回去瞅一瞅,原来他们跟王溢希竟然如此有缘,这还真的巧了。   两位教授听到第一句‘没追过’,心里忍不住失望,后来见他说确实见到过,还将地名报出来,顿时激动不已。   “来来,额,这位同志叫什么名字?”   “陈教授好,温教授好,我叫王溢希。”   “王溢希同志你好,我们有很多问题想问问你,咱们先去屋里面说。”   两位教授非常激动地一左一右拉着他,往动物园里的职工办公室走去。   剩下来的三人面面相觑,赶紧跟在他们后面,也一起离开。   崔玉涛不忘跟啃完竹子,以内八字散步的黑白滚滚,挥舞着双手。他幸运得到笼子内的圆滚滚,十分高冷地一瞥。   崔玉涛顿时笑得像个智障,嘴里唠叨不停道:   “大熊猫看我了,嘿嘿,大熊猫看我了,你看到没有,大熊猫他看我了!”   李勇峰与刘强龙赶紧往旁边挪两步,装作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   围观群众:……长得人模狗样的,他原来是个瓜娃子!   **   半个世纪以来,大熊猫在国外大出风头,建国以前来种花国捕猎的欧美国人很多,猎杀与捕活物、偷渡,各种案件比比皆是。   从四十年代年代开始,种花国开始限制外国人的捕猎活动,且大熊猫的地位,在国民心中开始不断上升。   五十年代初,种花国开始组织专家团队,开始研究大熊猫,包括它的科目、食物、繁衍、生存环境等。   但因为大熊猫属于食肉目、熊科、大熊猫亚科和大熊猫属唯一的哺乳动物,且国内生物技术局限性,至今未得到的科技结果有限,进展非常缓慢。   他们甚至还不能养活一只幼年大熊猫。   而成年大熊猫一生病,基本等于送命。   作为大熊猫栖息地,夏教授是在省城研究它的第一人,而温教授是在京都动物园研究它的第一人,他们正准备效仿国际珍惜物种保护协会,给大熊猫划出几个圈圈,作为大熊猫保护区。   其一是为保护大熊猫,也让当地群众认识它,不要轻易捕杀它。   其二是为进一步研究大熊猫的生存环境,且现在种花国已经初步有“大熊猫外交官”的打算,可以促进种花国与国之间的友谊。   进入动物园办公室,王溢希的步伐有点飘,跟踩踏在棉花里一样,当得知两位德高望重的教授身份时,他端着搪瓷杯的手,差点松点,再一次丢脸。   直到听到大熊猫保护区,以及种花国对于大熊猫的重视,身为热血有志的青年人,他终于回过神来。   双方再一次简单认识,坐下以后,才开始基本的一问一答。   “你是在哪里见到的大熊猫。”   “水湾县碧山镇碧山村五碧山半山坡上。小时候我们还未搬家,离碧山村很近,经常去大姑姑家里玩。五碧山不仅有大熊猫,还有老虎、熊瞎子、豹子、猴子、蟒蛇、过山峰……林子里很危险,村民都不敢进去。”   他掰着手指头,快把动物园的野生动物种类点出个七、八成。   此刻回过神来,仔细一想,这又何不是大姑姑他们家的幸运,要是保护区建立了,整个碧山镇、甚至水湾县地位都会被提高。   两教授总感觉他在点动物园里的野生动物。   不过他点的这些,还真是本地本土的动物。   “没有狮子?”   “没听过村民们说类似狮子的动物。”   崔玉涛与李勇峰也回过神来,嘴里吧啦吧啦一大串,止不住帮忙碧山村讲好话。   比如他们也看过五碧山,那林子里的树特别粗大,光一个半山坡,就把他们眼睛看得两眼迷糊。   陈教授与温教授对视一眼,脑海里浮现关于水湾县的资料,那也不是一个无名县,近代也有出过一个大学问的名人。   从这位名人的文化作品来看,那确实是一个处处青山碧水的好地方。   温教授沉默片刻,只问他们一个问题:   “不知这水湾县有多少种竹子,你们能把记忆里的说出来吗?”   对于大熊猫的生存环境,他们还是陌生的,但对于它们喜欢吃竹子这个特点,已经非常明显。对于竹子的种类,大熊猫也不是全都不挑的。   “斑竹、筒竹、青皮竹、黄竹、花秆黄竹、巨龙竹、拐棍竹、光巨竹、水银竹、人面竹、龙拐竹、箭竹、墨竹……我知道大概只有这些,我之前以为竹子都是竹子,后来听一个邻居传统竹匠老大爷讲,才知道竹跟竹之间,有很大区别。”   感觉他在念顺口溜,听得旁边三位青年大开眼界,他们真不知道有这么多种竹子。话说,这也算巧合,寻常百姓家,都将竹子称为竹,谁也管不了那么多。   有箭竹与龙拐竹,这两种可是大熊猫的最爱。   王溢希略微迟疑道:   “林子里还有一种比大熊猫常见的小动物,是毛发偏红色的大猫,猫脸圆滚滚的,它们也喜欢吃嫩竹子与竹笋。”   崔玉涛脱口而出:   “碧山的动物怎么都喜欢吃竹子,莫非它们是大熊猫的亲戚?”   随后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   今天冲击挺大的,原来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他们从没见过从没听过的动物,而且它们就生活在离自己家不远处。   陈教授眼睛一亮,忽然笑道:   “老温,溢希同志讲的应该就是小熊猫,它属于浣熊科,发现的比大熊猫还早一些,它还真是大熊猫的亲戚,不过不只是咱们国家独有,别的国家也不少。”   大熊猫?   小熊猫?   还是亲戚关系?   砰砰砰——   崔玉涛屁股一歪,直接坐到地上。   旁边三位青年同样受到惊吓,幸亏反应没他这么大。   “陈教授,温教授,大熊猫与小熊猫不是一种动物?为啥都取名叫熊猫?”   “当然不是。小蝌蚪长大不一定变成大蝌蚪,小熊猫长大依旧还是小熊猫,打死它也变不成大熊猫。”   办公室里忽然飘过一阵冷风,明明是炎热天气,却感觉凉飕飕的。他们还不知道,这大约属于一个‘冷笑话’。   从这一天开始,王溢希、李勇峰、崔玉涛三人,周末开始往万花谷动物园跑,帮助两位教授了解水湾县碧山村,这也是他们靠近省城大学的一个好机会。   教授以及教授助手,都在省城大学里教过书,能跟他们一起干活,绝对是一件特别幸福的经历。   而且,有关于探寻碧山村的文件报告,已经打上去了,幸运的话,上面会派一支编制里军队,专门护送教授以及助手们,去当地碧山村里探查一番。   于此同时,从地方到县里逃荒的人越来多,上面的人也意识到自然灾害造成的严重后果,开始有针对开会议。   城里的粮食也开始各种各样计划起来,而那些来城里的逃荒者,则开始接受民兵队长的一一审查。   比如,为了救灾,种花国开始不限量地出售高级食品,包括高级糖、高级烟、高级点心、高级小吃、高级饭菜等等。   这种“高级”,和普通食品的质量差别不大,价格差异很大,是凭票卷供应的普通食品价格的十倍以上。   这是一种很有选择的救助。   此刻种花国压力山大,库里存粮实在有限,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像崔玉涛他们高级知识分子的工资,一个月大约够买几斤高级糖。   然而,为填肚子、为自己亲人的生命,人们不惜倾家荡产,也要去买高级糖高级糕点,有吃的,才有希望。   烟瘾是什么?   在生命前面什么都不是。   工厂里开始有‘领工资后反乡’政策,而作为管理级别,他们开始一组一组的下乡活动,保护王溢希所在的文化工厂,以及崔玉涛他们所在的新华书店。   那些因此下乡的青年职工们,因为饥饿与生病,可能永远被埋在异地他乡,再也没有回家乡的机会。   而幸运的是,王溢希、刘强龙、崔玉涛、李勇峰,四人被万花谷动物园征用,他们的下乡计划,可以未来跟教授团队合作,去更为熟悉的碧山村。   当然,这要等上面报告批下来。   对于陷入困境与灾难的种花国,关于大熊猫的保护也是必须要靠后的,但是去碧山村已经被上面部门批准,是迟早的问题。   或许,他们还在等编制军队的助力。   在五九年下旬开始,饥荒与灾难的恐慌,终于蔓延到省城里,居民与村民们同样开始面对,种花国有时建国以来,绝对最困难的一九六零年。   死伤无数。   **   整个夏天,都是比往年还炽热的高温天气,却没有和往年一样的暴风雨。   土壤,农民赖以生存的土壤,收获粮食与生命的土壤,在长达三月没有一滴雨水浇灌的厄运中,终于瘫痪失墒。   明明应该进入收获的季节,田里的稻谷却已经彻底枯死,大片大片地,仅仅写着两个字——绝收。   别说浇灌土地。   村民们的饮用水都彻底成为问题。   幸运的是,碧山村还有水库。   不多的稻田里可能有五成左右的收成,村民们挥着镰刀收割,边割边收,有的稻杆缺水干枯,甚至无法直立,收割比往常还艰难,却比往常更认真。   这些都是救命的粮食。   对于饮用水,村人们基本守着一个小水库过活,每天提着木桶排着长队,去水库定量接清水。   半夜里,老人们带着山娃娃出来乘凉的同时,一个个对着山神庙,跪成一排一排的,磕头碰脑,态度虔诚。   偷偷溜走的甜妹儿,远望他们一眼,运起暖流,使它流转在脚底,借着深蓝色的衣服,在黑夜里快速穿梭,一直到梯田顶端。   借着昏暗的月光,她放眼望去。   隔壁碧土村的一块块方块田地里,看到数块的枯黄,在焦干的稻茬中,夹杂着一两点触目惊心的黑,那是烧掉干枯稻草后,留下的绝收痕迹。   “一九五九年。”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继续下一章,回村子里搞一点神秘兮兮的事情哈^_^   **   高级糕点高级糖,都是普通糖,但比平常贵十倍左右,但它们不限制量不需要粮票,基本只有居民买的起,主要也是为了救居民的。   据架空世界老辈回忆,六零年是本地最最最艰难的一年,蛋疼的不只是干旱。   在最艰难的三年,全种花国本省非正常死亡人数最多。   正规的数据本省是其他省的数倍——咱们说的不是人数,说的是倍数,有的可以高达十倍百倍??以上,一点都不夸张,有的省挺幸运,可能我数学可能不好,看资料的数字算的。   因为被征调出去的粮食很多很多。   还有六零年,全省幸幸苦苦存多年的旧粮票全部作废,发行新粮票。   像是告诉你,你的存折上数字归零,咱们人民币换新,但偏偏不换你的,那些买的不到吃的买不到房子啥都买不到,就是这样。   嗯嗯嗯,虽然我没存款-_-#   这叫什么瞎事儿!   还有这等操作的!???   最主要,那是六零年代,情况最严峻的一年-_-#,啥都买不到?根据老辈们回忆,像是天塌下来一样,泪水都流汗了,继续熬熬熬熬。   这也是三年内本省有些地方死伤人数很多的重大原因之一。   这些叶子文里都不能写不能写,大家忽略忽略,就当自然灾害越来越严重……   嗯嗯嗯嗯嗯嗯,讲一讲故事啦,仙女们把它当作架空?   别偷偷摸摸议论啊啊啊~~~~叶子会打你们屁屁的,叶子很凶悍的~~~~ 第199章 混乱茄科植   日夜颠倒的夏季, 在不断祈祷中度过, 雨水却并未增加。失望难过的秋季, 在忙忙碌碌中度过, 粮食依旧短缺。   入冬,除去缺水缺粮,一切都很正常。   公社大队派人来,按照往常的比例上交粮食后, 被嘉奖一两句, 得到一些额外的种子福利, 库里再次恢复到粮食紧张状态。   村民们却不敢抱怨,只能勒紧裤腰带熬日子,这粮食不得不交。   这时候民兵组织抓作风特别严格,什么都会抓进笼子里, 幸亏碧山村地处深山老林,远离城镇,加上上头有熟人照顾,才能够得到一两分缓解,比其他村稍微好一些。   但也是好一些而已。   没粮与缺粮的区别。   **   院子大榕树下, 叶安诚用麻绳与大木板做得一个简易版秋千。   晓丫头可以整个人躺在上面动来动去,之前在白家读书的小辈们,对于山林里的危险,有深刻的认识。   她小脸皱成一团,问道:   “爸爸二叔三叔哥哥,他们又去山里了?”   农忙过后, 村民们闲着无事,肚子更觉得饿的慌,白日里带着一竹筒水,开始往山林里找吃的。   被毒蛇类动物咬伤、吃树叶草根中毒的事件不仅仅一二起,这种事防都没法子防,阻止反倒是挡住村民们的生路。   随着粮食越来越少——   碧山村人都省着粮食吃,能饿着就不开火,实在不行在熬点野菜汤喝。   这导致村人们,饿得越来越瘦,看起来跟竹杆叶安诚很像。   有一两个村里投奔的直系血缘亲戚,最为吓人,已经得恐怖水肿病,脚和腿浮肿发白,用手指一按,凹下去一个窝半天都起不来,最严重的,连脸都是肿的,周身肿得亮堂堂的。   吃一两顿粥,喝三顿药,人立马恢复正常,都是饿出来的。   总之,三姐妹花的课程全都靠自学,而叶安诚充当师生桥梁。   白日黑夜,晓丫头思丫头叶小五都被留在土屋里面活动,不准许出去,怕差距太过明显,打眼,连叶家大人出门都靠武装。   直到天气渐渐转凉,裹上厚厚实实的不合身旧衣裳,他们终于允许在院子里玩。这个秋千也就是叶安诚特别给妹妹们做的,让她们无聊玩玩。   村里余粮比较多的人家。   基本都这样偷摸过活,随大流,不搞特殊化。   比如,长身体的叶安诚,跟瘦驴一摸一样,每天都在村子里蹦跶来蹦跶去,差点没在脸上写字‘饿肚子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每日黑夜里,甜妹儿偷溜躲人的夏式步法越来越熟练,掌握程度已经远远超过拳法,在三村乱窜乱蹦跶,至今无一人发现。   至少,现在还没有鬼影子的传说。   思丫头抱着瞪大眼睛看小人书的叶小五,头也不抬,自言自语回道:   “大概他们快回来了,咱们回屋里去偷偷热点吃的。”   她看向院子东边角落,那里某女娃娃正蹲在地上装蘑菇、用短树枝画圈圈。   “你们先进去,后院对后山的窗户记得全部,我在这里帮忙蹲守。”   等两姐妹抱着奶娃娃进屋,将土屋门窗关紧,徒留后院一排窗户,甜妹儿站起身,拍拍手,走向院子里那半截不大不小的土地。   地里是一片或青或黄的短红薯秧苗,但土仍旧有一些刻意的干燥,肯定会造成地里粮食的减收,这是很心痛但没办法的选择。   按照现今的计划,这块地里收获的所有红薯,都跟留给村民们的自留地一样,同样也归于生产队。   这导致很多村民,对这些地非常不认真,浇水严重不足,地里枯死得藤蔓一坨又一坨,队里减产幅度增加。   饥荒快蔓延至三个村,再没有措施,很快有人会失去生命。   适量地救助父老乡亲们,因为村里都是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等熟人,同时这也是在帮叶家隐藏的一种方式。   “十点啦,二婶他们现在正在开会?”   蹲在地里甜妹儿,想起昨夜爷爷他们的终于妥协,嘴角微微上扬。   她看向队部的方向,想象着队部的模样,陆陆续续、非常缓慢地眨两下眼睛。   搞事的首要事情,需从自家碧山村做起——通知生产队的大家长,负责尽责的张队长,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   近日,干部们有事没事聚在队部,拨得算盘哗啦啦响,翻来覆去地算今年年终时候,村民们各自能分得多少口粮,这些都是明年村民们一整年的口粮。   结果依旧不容乐观。   如今碧山村,已经不打算种水稻麦子油菜蔬菜,清一色的全部种上耐旱的红薯与玉米,管不了钱,只想管队员的肚子。   但红薯玉米等农作物,也不是一点水都不需要,地里绿油油的一片幼苗不浇水,也同样会枯萎烂掉。   他们还可以靠水库,但隔壁邻居连喝水都遇到困难。如何与碧土村、碧水村,适当外交,这也是需要反复讨论的。   张队长瘦得整张脸棱角分明,额头川字皱纹加深,他严肃道:   “公共食堂已经清锅断顿,现在没听说哪一个村里的食堂还继续来火,今年的总工分,年底换算成粮油折给队员们,这将是他们明年的口粮。”   往年农忙丰收,今年农忙闲收。   一笔笔地统计着旱灾造成的损失,水稻,玉米,红苕,洋芋,南瓜,蔬菜,登记一笔,心痛一次。   出纳员一笔一笔认真记下,最终结果已经是第八次计算,还是未有任何变化,他压抑着失落的情绪,低声问道:   “今年年终口粮要不要提前发?村里有的人家,半块红薯全家人能舔一个星期,娃娃们都饿得快脱新形。”   黄老爷子沉默许久,开口道:   “一年的口粮还不够咱们吃三个月,全部发下去,明年下半年全部被饿死吗?”   地里刚种下去的粮食,全部都靠人力浇水,尽管这样,都够打眼,尤其是村里‘永远都干枯不了’的水库。   溪水沟跟山泉干裂,来源已断,水用量增加,蓄水依旧不变,要是碧山没有山神,恐怕连村里的周岁奶娃娃都不会相信。   昨日,隔壁村民明目张胆地嘀咕,关于碧山山神只眷顾碧山村一事,话语里都是满满的羡慕与嫉妒。   再这样下去,地里收成对比太过明显,三村的矛盾很有可能被引爆。但要让他们完全开放水库资源,绝对不可能。   记工员小伙胡子拉碴,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他把头埋入手臂里,情绪失控道:“碧山山神,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   作为第一届生产队干部,他们已经够尽心尽力为村民服务,但得到的结果却令人无比绝望,是人都受不了。   砰砰砰——   屋子里忽然处处掉东西,都掉落在他们身边,却没砸到人。   等看清楚是什么,屋子里骤然安静,连张队长都长大嘴巴,不可思议盯着眼前还在往下掉落的东西。   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山神听到我们的心声?!   还有这一堆是什么东西?   叶二婶与黄老爷子直接从麻袋歪到地上,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我错了,我不该打扰山神。”   记工员以为是其他人在扔东西,乖乖道歉之后,抬起头,整个人石化了,“啊——这是茄子?辣椒?黄瓜?还有洋芋?它它它它它们怎怎怎么全部都混在一起?”   但见眼前的一堆植物,比如一根藤上结出茄子、红辣椒、黄瓜,而藤扯出来挂着的粮食是数个形状各异的洋芋。   之所以是这几类,不是因为甜妹儿弄清楚它们都是茄科植物,而是她‘办家家’胡乱种的几种,只有几种成功。   除此之外的西红柿嫁接,指意太明显,不敢拿出来。   “上面结茄子,下面是洋芋。”   这在村人们心中,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在他们眼前实现。   许久以后,当洋芋茄子等掉下来足足一麻袋多,张队长才开口道:“这恐怕是山神种地手段,果然跟我们不一样,不是我们可以能比的。”   队部的干部们全部跪下来,态度虔诚地感激山神。   刷刷刷——   一个个憨态可掬的黄色大南瓜,忽然出现在地上,像是冒出来的。   “山神——”   亲眼目睹神迹,黄老爷子一时激动,捂着胸口直接晕倒,倒是把张队长等人吓一大跳,赶紧救人。   等他幽幽转醒来,苍老脸上留下两行泪水,对着土屋顶激动道:“山神万岁,祖宗保佑,感激山神,感激祖宗!”   “山神万岁,祖宗保佑,感激山神,感激祖宗!”   “山神万岁,祖宗保佑,感激山神,感激祖宗!”   ……   干部们跟着老爷子激动无比。   那一种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山神信仰,突然被激活一下。   与此同时,甜妹儿还未发现,体内下丹田暖流细微末节的变化,而空无一人的青山忽而微震动一下。   在碧山东边方向,   某只豆丁的左边心脏,莫名颤动一下,脑海混乱半秒,他苍白的脸色也随之闪现半秒红晕,眨眼间恢复原样。   空间里,晒果子的松鼠员工,熟练地爬上爬下,将紫葡萄捡起来,重新晒好。动物们继续吃或被吃,菜园果园药园果林,也都是原来的样子。   一切都没变。   但显然,这已不是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继续下一章。   **   话说村里各种各样的庙宇旧址都消失不见。   只有山上有,尤其那种人丁罕见的地方,忽然冒出来一个一米左右的人工挖工,里面还有香类的痕迹,供奉破旧的土地工神像。   小时候山里捉谜藏,走错路见到过-_-#-_-#   问父母,他们也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_-#,听都没听说过。   * 第200章 小年夜灶神   张队长领着小干部们, 带着激动的心, 将山神赐予的粮食蔬菜, 一一清点入暗库, 也就是不记在明帐面上,准备年终结算,将它们一起分给本村队员们当口粮。   不得不说,碧山生产队的干部们, 经得起考验, 队部里发生的事情, 并没有闹得沸沸扬扬,而是私底下一点一滴渗透。   村人们偷偷去瞅一眼藤蔓上的辣椒与茄子,除了山神,谁能种出这样子的粮食, 他们不得不信,不得不服。   众人纷纷心怀感激,夜里朝着碧山方向多磕几个头,白日里多去山神庙旧址看一看,日子也这么一天天度过了。   这些粮食不多不少, 晒的南瓜干挤满大半个箩筐,粮食蔬菜整整一麻袋,藤蔓也全都被晒干,就连一根根须,都被保存完整,准备世世代代香火传下去。   村里两百多口人, 每人可能分不了几口。   但它们代表希望,能有一个盼望的事儿,村民们精神头回来,摘树叶扯草根都麻溜许多,也不舍得老人娃娃饿出病来。   吃东西频率从一天一次野菜杂粮,变成一天两次左右。   虽人依旧日渐消瘦,但不至于跟山外村民一样,得饿肚子的水肿病,恐怖的非正常死亡,还并不多。   为救助父老乡亲们,碧水村与碧土村也得到一些口粮福利,最佳偏爱的碧山村自然少不了顺带一番。   某天夜里,月黑风高狗没叫,甜妹儿顶寒风作案。   贿赂大黄二毛两大碗肉骨头后,在村口借着树枝爬跳,将六麻袋红薯玉米粮食,分别挂在三村村口大树的最高树巅上,动作迅速帅气,自我感觉良好。   其中不同的是,碧山村的老槐树,挂着三只活蹦乱跳的野鸡,碧土村两只野鸡,碧水村只有一只野鸡一只白肚山鼠。   这么看来,‘山神’也是偏心眼。   第一个发现它们的是碧土村半夜巡逻守夜队,三个人简直惊呆了,足足石化半个钟头,让偷看的甜妹儿都蹲脚麻。   他们才转身往村里跑,竟然敲锣打鼓,挨家挨户通知一番。   村民们差点以为野狼群野猪群再次袭击,心惊肉跳,拿着弩刀从屋里冲出来,大多数都跑错地方。   直到听到守夜队‘栩栩如生’地神话传说描述,在那天三更半夜,数百村民齐刷刷下跪祈福,场面非常壮观。   肇事者甜妹儿也被拎着一同跪下‘谢恩’。   从此以后,隔壁两村的大部分老人长辈们,也跟祖祖代代的碧山村人一样,开始信奉碧山的山神与祖先。   而邻村不太相信‘山神’的年轻小伙子,有的忍不住私底下偷偷嘀咕两句,但对他们来说,有吃的就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们没经历过水库与茄子洋芋事件,有怀疑这也难怪。   此后某一日,夏老爷子别有用心瞥两眼徒弟,晃一晃空烟杆,并未发话。   本来得意差点飘上天的甜妹儿,心里猛咯噔一下,面上不显,但再次变得脚踏实地,做事也越来越小心。   每次深夜晃荡之前,各种细节翻来覆去研究许多遍。   就这样,熬着熬着,终于度过艰难的五九年。   村民们熬到今年结算工分,因为大锅饭的提前关闭,暂且不说少的可怜的工钱,村民们第一次领取到来自生产队的口粮。   刚分得的口粮,缓解暂时的饥饿,碧山村人绝对是幸运的,他们还有的分,而那些因为旱灾严重甚至绝收的村庄,口粮分下来,春节饿着肚子都过不完。   一九六零年,腊八过,春节将至。   比起热热闹闹的去年,今年春节冷清许多,在此年代,老百姓的春节,与地里的收成有很大联系,但浓重的心情年年不变。   隔壁选择去山外的逃荒村人,绝大部分,赶在过年前回家,用他们的一句话说,‘要死也要努力死在家里’。   他们去各大县城,甚至市里面,带着布票、钱财、旧布等等,确实有换的一些粗糙的红薯干   或玉米棒子。   但人也饿‘胖了’,更准备的说是,饿的浑身水肿,尤其是肚子,变的老大,男的女的都像是揣了一个六七个月的娃娃。   恶劣水肿的治疗方法是——“桑拿”加食物。   挖个灶,架口大铁锅,锅口与地面相平,锅上面铺一层木板,木板上面再搭个小木屋,木板和木屋都留缝隙。   铁锅里烧水,木屋蒸汽弥漫,水肿村民脱光衣服进入屋内,在热蒸气的熏蒸下,排出体内的水份。   当他们快晕倒出屋后,呼吸新鲜空气,再喝一碗野菜稀饭或吃一块杂粮饼,人就能缓过气来,严重的水肿也随之消除,再次重新变成瘦竹杆。   或许他们带的最大礼物是城里消息。   比如供销社的高级糖高级点心,比如居民每月定量领粮,再比如听说谁谁谁初中生能上什么跃·进大学,家里有喜事,他们发好多喜糖等等。   从他们口中,总能打听到一些有用没用的信息。   六零年冬也阴冷,碧山腰以下,并未下雪。   偶尔山顶罕见飘雪,倒成为地里庄稼的大福利,二三碧山顶上,全是大洗脚盆大木桶,摆成一排一排。   因为缺少食物,夜幕降临后,除去守夜队伍,很少有人在外面晃悠,屋里烤着木碳,只留一个对着墙壁的窗户,家人们都缩在厚厚实实的旧棉被里取暖。   叶家基本同样如此。   家里只有某个丫头片子例外,在某些时候化成夜猫子,只在夜里放风,倒是把村里每一个角落,摸得清清楚楚。   “今晚小年夜,你准备去哪里打转?”   叶老爷子喝一口滚烫滚烫的热水,看着终于憋不住的甜妹儿问道。   碧山村的年是从腊月十八开始准备的。   有一句顺口溜是这样的:   “小子小子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沥沥拉拉二十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面粉发…三十晚上熬一夜;大年初一街上扭…”   从腊八开启,村民们的欢喜备春节,节日可以一直持续到正月十六‘祛除百病’。当然,这属于丰收年的过春节。   像困难的年份,只剩下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祭灶王爷”,大年三十‘简单年夜饭’,以及大年初一的各种简单版禁忌。   新年里,‘不准做什么’比‘可以得到什么’多很多。   连七岁的晓丫头也懂事很多。   知道今年过年不再有新衣服穿、啪啪纸玩,拜年红包恐怕只有一些木制玩具,甚至玩具都没有精力去做。   “爷爷奶奶,今天小年夜,应该给灶王爷送礼!”甜妹儿裹着厚实的毛衣棉袄,背些一个小背篓,对爷爷奶奶灿然一笑,挥舞两下小肉手。   “别太晚了!”   “知道,爷爷奶奶你们早一点睡觉。”   话语间,她两小短腿用力一蹬。   迈开步子蹭一下往前冲,每一步就跳出好远距离。   似乎眨眼间。   小背影消失在寂静的冬夜里,融入山路间黑暗的树荫里。   **   小年夜,‘祭灶王爷’的日子。   这可是绝对的封建迷信,村民们不敢明张目胆去庆祝这一天,只能在夜晚,往厨房灶台上点燃一盏灯,放一碗杂粮,灶肚里保存一夜火种。   公共食堂关闭后,平坝里冷冷清清,人烟稀少,热闹似乎不再,连叶妈妈的炊事员职位都没有。   今夜,食堂厨房难得留有篝火把,亮堂堂的,往三村三厨房各个角落,都放一堆未除壳的金黄色稻谷以及小麦。   在山娃娃的帮助下,甜妹儿已经将碧山村摸了个底朝天。   在三村里数十处角落里,藏着掖着各种各样的粮食,比如土地庙旧址、山神庙旧址、油房水磨房里等。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谁找到归谁,村民们藏得肯定比谁都严实,口风紧着。这也算是给队里干部们一个安全牌,藏粮吃粮的事,很多人都做过。   然后甜妹儿才决定去一个地方。   昏暗月光,寒风凛冽。   四周一切都很安静,林间就连蛙叫虫鸣声都少的可怜。   树叶在寒风里摇摇晃晃,零零星星光点洒落,照在一座座高高矮矮的坟墓堆上,有新有旧,有杂草丛生,有光秃秃的,偶尔飘过一簇绿幽幽的‘鬼火’。   “菜花蛇?靠,吓我一大跳!”   甜妹儿止不住吞咽口水,两腿莫名酸软,稚嫩的童音穿透树林。   她有点后悔来二碧山的坟林,白日里也没有这么恐怖的。   尤其在看到一两座带字的墓碑,墓碑上的那些字明明没用心看,但就是会刻印在脑海里,时不时浮现一下。   树林间斑驳陆离的光影,组成乱七八糟形状;瑟瑟寒风的呜呜声,恍若先辈们的叹息声;   自己棉鞋踏着枯枝枯叶断裂的声音,也能产生奇怪的联想,吓她一大跳……   感觉在自虐!   好刺激地自虐!   甜妹儿穿梭在坟林里,差点没被吓尿。   咚咚咚——   不作亏心事,别怕‘甜老大’敲门。   将半麻袋红薯放下。   甜妹儿蹭的一下,咬牙躲在某座坟的后面,悄咪咪想偷看神婆。   “咳咳,甜妹儿?”   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一只枯手拍到她肩膀上。   “啊——”   一声尖叫,甜妹儿直接被吓趴。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仙女们。   可能要等到明天上午更新,最近叶子尽量晚上不熬夜。   **   仙女们有没有深夜,一个人经过坟墓?   叶子,每次都心里发毛。   刷刷刷跑过去,脑海里各种恐怖片僵尸片鬼片国产片欧美片日本片……吓得不要不要的。   后来我都选择绕道回家,本没有好多少,果然还是不要半夜出门。   -_-#-_-#-_-#-_-# 第201章 打窝与夜访   恶作剧是相对来讲的。   ‘半夜敲门’没吓到杨神婆, 反倒是把自己吓一跳, 甜妹儿总觉得, 杨婆婆嘴里仅剩的三颗大黄牙, 有那么一点嘲讽的意味。   “杨婆婆,大半夜的,你咋不在屋里?着凉手感怎么半?”   某只丫头厚着脸皮,一点都不脸红地‘关心’问道。   杨神婆的枯枝枯叶干瘦脸, 在暗淡月光照耀下, 纵横交错, 组合起来竟有一种带着熟悉的‘安全感’,让人忘记这是一片坟林,忘记周围高高低低的土包。   她瞧一眼土屋门在,那一小堆的‘桃子、山楂、石榴、梨、桃金娘、玉米、红薯’等各种各样粮食与水果, 笑眯眯回道:   “屋外脚步声太大了,我就出来随便看一看,是不是哪只小兔子迷路来二碧山了。”   除去脚踩枯枝,甜妹儿的脚步已经够轻,不是谁都可能跟神婆一样, 深山老林里夜行,犹如湖面,踏水无痕。   不过从侧面可以反映,她的武功还没练到家,在山林里可以轻易被‘高手’发现。   “啾——杨婆婆再见!”   尴尬气氛以送上香吻结束。   甜妹儿挥一挥小肉手,快速倒退着, 身影消失在丛林里。   杨神婆柱着黑木拐杖,笑着摇摇头,她转身往屋子里走去,徒留一句苍老的低叹:“休息吧,休息吧,都休息吧!”,久久在树林里回荡。   寒风瑟瑟,几片轻飘飘树叶,忽而被风吹起,又缓缓飘下,树影微微晃动两下,坟林里再次恢复到平静。   **   回去的路上,可能是心理作用,莫名觉得安心很多。   甜妹儿轻盈跳跃在山间小道,还未到山脚,两只大黄狗已经叼着不知哪里来的破斗碗,闻味奔来。   “汪汪汪!”   两只狗乖巧排成一列,等待投喂。   甜妹儿干净利索往斗碗里扔骨头,并指着身后二碧山道:   “行行行,给你们一狗三个肉骨头,若有下次,你们得陪我一起去半山腰,说好了啊,不许反悔。”   大黄缩着脑袋,耸拉着耳朵,围着甜妹儿脚下蹭蹭蹭,狗嘴里再次吐出‘汪汪汪’,似乎在讨价还价。   二毛眼皮都不抬一下,就着斗碗里的肉骨头,大口大口嚼起来。   甜妹儿咧嘴大笑道:   “大黄,你这就是是同意了。黄狗一言,驷马难追。”   她非常快把三块肉骨头补上,不让它有反悔的机会。   二毛叼着骨头抬起狗头,给双胞胎一个无比蔑视的狗眼,目光很明显,里面尽是‘你是不是傻,三根肉骨头,就要半夜三更往坟墓堆里走,那里可都是腐朽骨头的味儿’。   大黄这才反应过来,‘嗷呜呜呜’不停,耳朵耸下来,斗碗里肉骨头似乎都不再有吸引力,捂着狗眼睛原地打滚数圈。   甜妹儿哼哼: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初二,跟我斗!   大黄心声:……人类的套路真多!坏蛋甜妹儿!   “大黄啊黄啊,最近跟碧土村杨娃娃家的旺财相处多了,本来不聪明的狗脑袋,变得更笨啦!”甜妹儿一边用温暖细腻的小手,撸着暖着软乎乎的狗毛,一边摇头晃脑叹道。   大黄打滚的动作猛然一僵。   它又想到隔壁村那只傻丑狗,简直开始怀疑狗生,翻身而起,愤愤不平大口吞咽着斗碗里的肉骨头。   从杀狼夜开始,大黄成功惹下一躲‘烂桃花’,每天夜里一出门,就能被旺财堵住,然后蹦哒蹦哒蹭着过来。   有时候试图闻它的狗屁股,有时候把脑袋伸到它的狗碗里舔得到处是口水,有时候用母狗屁股‘勾引’它,甚至有一次还想强上它……连夏老爷子都不能赶走的‘烂桃花’,让两村村民看足笑话。   因为村民们认不出那只狗叫啥,一见到大黄或二毛,都要笑嘻嘻打趣一两句,要不就‘从了旺财,打窝一堆狗娃娃’。   让几百人忧心下半身的大黄表示,这日子没法子活了,当一条全村最最勇猛的公狗,它容易吗?   保护好狗节操,比与狼搏斗还艰难。   那只叫旺财的狗只要不被杨家拴起来,它基本已经嫁出门,成为碧山村的守夜狗,甚至懂得在白家夏家叶家门前蹲守。   它不进来,就是眼巴巴盯着院子里,一直‘汪呜呜呜’装可怜,而且它专门认定大黄,对二毛也一概不理。   “女追男,母追公,按道理来说不难啊!”   “看到没,连狗都比你有节操!”   “傻黄狗,送上来的母狗都不要,虽然它丑了点,也是一条黄花大闺狗,据说没生过狗娃娃的。”   “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老子不姓你还能持续半个小时。”   “去去去,大黄可是村里的最强公狗,老娘打赌,它能坚持二十分钟,肯定比村里某些汉子强。”   ……   村民们在饿肚子的同时,都不忘议论两句大黄的‘下半身’,将一句荤段子,你说它为保护狗节操容易吗?!   甜妹儿揉揉大黄狗头,柔声安慰道:   “不哭不哭哈,这个过年期间,光头杨娃娃都会把旺财拴起来,它要是敢强上你,别爪软,一脚踢飞!”   狗生无恋!   它能出家当和尚不?   小人书里的唐僧师徒四人一白龙马,还缺一条大黄狗不?   大黄将狗脑袋埋近甜妹儿怀里蹭啊蹭啊,“汪呜汪呜”叫两下,它恨不得把那只丑狗踹飞到天上去。   甜妹儿额露青脉,厉声道:“大黄,你又把我的棉衣当作抹嘴布?我看旺财跟你也挺配的,至少它够专情啊呀!”   **   恐怖坟林的刺激活动,大黄的终身大事,将甜妹儿的丁点儿睡意全部耗尽。   她起身拍拍身上泥土,借着死角,把小背篓装进空间里,往棉衣兜里塞点东西,偷偷朝东边方向走去。   关于山家,连世世代代生活村里的叶家当家人叶老爷子,想了半天,都是一些旧事。   什么弩比赛与村长地位,山家一些历史当官的村里名人,来来往往的访客,屋宅那边多么多么气派……唯一的最新事,是那次杀狼前的弩比试。   仿佛他们有与村民之间隔离开来。   整个人村,甜妹儿全都逛遍。   唯独山家豪宅,连屁娃八卦小分队,都无法掌握最新消息,看来得靠甜老大出马才行。   虽然之前已经去过,同样啥都没发现。   其实,她只是对山家产生一股莫名其妙的好奇心,总觉得里面有啥东西,但又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人影在树影黑暗里快速穿梭。   小年夜,队部仓库门口,守夜队尽心尽责烤火守夜。   被贿赂土狗们闻着熟悉的味道,继续眯着眼睛围着火盆,有的更是尾巴甩两下,像是在打招呼一样。   借着他看不到的方向,甜妹儿掉着屋背后的一根粗树枝,搬来一个活动旧瓦,小心翼翼踩踏在屋顶上的房椽边上。   武装电视剧里,都有这么一幕,但现实并没有这么轻松容易。   乡村的土屋房顶都是靠重力叠压,并没有真正的连接,是不能的承重,即便是体态再轻盈的山娃娃,也不敢随便上房揭瓦。   甜妹儿的夏式步法,还不能做到踏雪无痕或踏水行走,速度可能挺快,但轻盈度至少比不上杨神婆的手段。   因此,她上房的时候,必须将活动路径上的瓦搬走,露出房椽,然后踩在椽或檩上,一点点前行。   每走一步,再将路径覆盖上瓦片,好象雪地里匿踪般。可以这样子说,她的道行不够,所以才必须如此小心翼翼。   这些都来自踩踏破一个青瓦、快速逃走的梁上小君子的实际经验。要知道,某天夜里差点没被吓趴,最后还靠一只空间里的小动物,成功解救自己。   果然,武侠故事跟实际操作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   山家大宅院前,左右两边都是一片海堂花树林,夏季时候,艳红色的花瓣散发淡淡的幽香,零零星星点缀在绿枝叶间。   白天夜里,甜妹儿来过不止一次,只是她万事谨慎,并未深入太多,每次听到人的动静,立马掉头离开。   她只是享受瞎跑的乐趣,一般只看院里。   对于村民屋里,很少去偷看,万一长针眼非常不好。   再说,棉衣棉裤兜里有三个小芋头,她可是小年夜的散财爷。少是少了点,在不熟悉的地方,甜妹儿从来不敢用空间。   从四合院进入,院坝里都是各种各样的大树,方便她将自己隐藏的严严实实。   大院坝东边方向,以前是一排牲畜圈棚,养着猪马牛羊,现在已经空空如也。据某位老人说,南面以前养一只金丝猴与会说话的彩色鹦鹉,稀罕得很。   而中院的一条溪流已干枯,旁边还有一个光秃秃的葡萄架,几个旧鱼篓,以及红椿木桌木凳,上面本应放置着一个铜火锅,这出自碧土村杨娃娃口中。   这过得实在太会享受了。   话说,上次监督员来村里检查,要不是听说山家的某位地方历史名人,恐怕会把这跟迷宫一样的大宅院,当作地主家的屋子。   正当她准备   “爸爸妈妈,我似乎闻到野芋头的味道?似乎外院里。”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东院偏屋里传来。   屋里墙壁正中,有一幅穿着长袍、面容俊俏、嘴角微扬的长者画像,而山家人,围在画像跟前,向祖宗弯腰行礼。   其中一个穿着不合身小长袍的男童,抬头不解看向院子里。   果然是狗鼻子与狼耳朵。   上次是听到脚步声?!   上上次是闻到辣椒味儿!   上上上次是想出屋上茅房?!   每次都能这么巧?!   甜妹儿揣着三野芋头,迅速离开山家,芋头也一个都不留下,准备给幸幸苦苦守库房的大叔吃。   在她走后,屋子里——   山文龙紧皱眉头,不赞同看向瘦弱的山绅:   “山绅,今天小年夜,晚上你已经吃一个烤红薯,一只烤麻雀,一碗南瓜稀饭,还想吃桃子石榴梨……要知道村民们都在饿肚子,你知不知道?”   突变‘饭桶’的山绅:……我只是说说而已,并不吃。   好吧,想起它们的时候,就好像跟真在眼前一样,他确实忍不住吞口水,但根本就吃不到啊啊啊!   他也很失望,讲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啾啾啾啾啾啾~   吃完饭再回评论哈^_^   **   话说以前有朋友养过一只折耳猫,母的。   发情的时候她才想起忘记做绝育手术,但是宠物医院暂时不能马上做。   然后只能用棉签啥的,自己动手-_-#-_-#-_-#第一次是给猫猫,虽然猫猫时间真的很短,她也觉得节操都没啦,后来果断去做绝育手术。   ** 第202章 新政策出炉   小年夜后, 绝大部分的村民总能找到一些幸运, 俗称‘山神的赐福’、或‘活下去的希望与动力’。   先是信奉山神庙的俩户人, 找到藏在庙宇旧址的一些红薯南瓜;然后是东阳晒太阳的老大爷, 发现桦树后面的麻绳系着一溜烟麻雀;还有八岁山娃娃们,捉谜藏看到的一整棵冬日结果的山桃树……   最幸运的是夏家白家张家杨家汪家周家山家等等,院子角落里里突然冒出来的一麻袋粮食山雀肉等等,走运都不是这么躺着走的, 院子里别人发现也不能偷拿。   找到幸运, 有的人默默捡回家, 有的人得意洋洋在亲朋好友面前显摆一番,有的人拜天拜地拜山神……祖传的信仰真的回来,还有有在山药井里偷偷供奉山神香火。   一直到大年三十年夜饭,村民们躲在屋里头, 总算吃一顿饱饭,守岁的同时,不断给山神祈福。   信仰值达到一个高峰,甜妹儿总觉得练小人舞越来越顺利,每次累积的暖流越来越多, 自己的武学天分越来越高,一切越来越好,连寒冷的东北风都带着一股‘饭菜味儿’。   除夕过后,次日天麻麻亮,村民们继续‘运动’起来,从大年初一一直找到正月十六, 到第三月还有一两户困难人家,陆陆续续找到遗留下来的粮食哩!   山神原来也喜欢过年。   从这个年份开始,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多出来一个男女老少都晚乐习俗,有瞎乱顺口溜名曰——过大年,捉猫猫,满山跑,吃饱肚,幸福快乐一整年。   衍生成一种三村独特的民俗习惯:   比如其中一种,长辈们将礼物红包藏起来,给一两句谜语或提示,娃娃们自己满屋院跑,跟找宝藏一样。   累死累活的后人评价道:山神太闲。   某武林高手甜妹儿:……谁有我会躲猫猫,全村都玩不过我!   呵呵,‘武林高手’也有马失蹄抽筋的一天。   过年夜夜夜猫子,白日里当‘点头匠’,玩闹二十多天,回头发现作业没做,被文景深方面狠狠批评一顿,甚至成为首个手心挨板子的学生,可喜可贺。   不得不停下过年的刺激夜生活,认认真真写作业。   开学了。   不能继续浪。   **   文景深是一位辛勤耕耘的园丁。   有句歌词这么写‘每当我悄悄走入你窗前,明亮的灯光照耀我心房……一阵阵暖流心中激荡’,他就是这样值得让人尊敬的老师。   文景深的人生目标非常高大上,不是蹭吃蹭喝,而是养育文阳熙的同时,为种花国培育栋梁之才。   因为他很没原则,基本不怎么收学费,山娃娃们提着干树枝,空手来也能识字、学写字,来白家院子里的学童学来越多。   就算不学习,听一听甜老大或甜老大的大哥,讲小人书故事也行。   碧山村的学校并没办起来,但生源倒是一点都不缺。   大多数山娃娃因为饿肚子或活计多,都是三天晒鱼两天撒网,文景深深知村民们的不容易,也不会打骂,反倒是将贵重的学板石或滑石,借给态度认真的学生。   少部分诸如碧土村光头杨娃娃、张队长家双胞胎、最新学霸山绅童鞋、牛二家的孩子、碧土村黄队长的儿女……都成为文景深固定的新学生,也成为甜妹儿的学弟学妹们。   文景深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位废寝忘食,孜孜不倦,一心一意的好老师。   而仅有甜妹儿、小二黑、晓丫头,三位高年级学姐,成为他口中常批评的对象。后来小二黑与晓丫头变认真后,他也只能笑骂两句‘内心强大’的甜妹儿。   因为否管他怎么笑骂,“学校大队长”甜妹儿,都能迅速在山娃娃间,建立自己牢不可破的威信,并且在‘强制辅导’山娃娃学习的方面,有特别强大的控制能力。   可以简单用一句话表诉:小样,不服咱俩干一架?   比学习比不过,比打架比不过,山娃娃们内心很受伤。唯一有点心里安慰的是,‘学第’山绅叔在国语课能够比的过甜妹儿,而且自然课程也不差,属于新晋学霸。   但这并没有多大作用。   每日清晨上学,大家都会看到,山绅抱着方方正正的学板石,端端正正给文景深弯腰行礼后,都会笑眼弯弯对甜妹儿道:“甜甜侄学姐早!”   因为山绅他的数学天赋跟正常娃娃一样。   甜妹儿是他‘数学辅导小老师’,叫学姐总比叫老师的好,她可是比自己小的侄女,他心底的小算盘拨得哗啦啦直响。   甜妹儿抬头挺胸,很神气回一句:   “三声学弟好!”   学弟也是小弟,她老大的势力范围,已经参透全村的方方面面。说一句实话,有山绅在国语课自然课屁股后面跑,她对于学习,也稍微用心很多。   山绅很羡慕甜妹儿一呼百应的气势,而且总能跟村里娃娃们滚玩在一块儿,嘻嘻闹闹,每天都很开心。   他也想这样。   回家每天练大字的时候,都把类似‘甜妹儿交际应酬宝典’观察日子,用毛笔记录认认真真下来,总有一天,他相信自己能够研究透彻,变得跟她一样受欢迎。   悄咪咪说一句,他毛笔字肯定比她写的好得多,她可不会这个。但他偏不告诉她,自己兴奋自己傻笑自己傻乐。   就问她气不气?   哼!   一点都气、相反天天开心的甜妹儿觉得,文景深老师总喜欢惩罚她,是因为他缺少一个管理助手。   因为村里没电,学生变得多,晚上他批改作业都用的是油灯,石板上的字迹幼稚,还不一定能认得出,时间一久,熏得脸上h鼻子里全是黑糊糊。   怪不得文老师是近视眼,教书育人真的很不容易。   甜妹儿有时候会带领高年级同学,帮他批改作业,而且每隔两天,必有流动的小家伙们,拿着浸湿的棉布,偷偷摸了帮他擦拭油灯玻璃罩上的黑灰色污渍。   对于文景深来说,甜妹儿不仅是‘学校大队长’,还快代替教导主任一职务,让一五岁娃娃帮忙管理学生,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她领导能力强出天际。   因此,对于甜妹儿,他更是要严加管理,不得轻易放松,她要是将来长歪的话,那肯定是他自己的责任。   对于新学生山娃娃们来讲,经常条件反射地想,‘甜老大真厉害’、‘甜老大这都会’、‘甜老大让我擦油灯,她看重我’、‘甜老大说这个说那个’……可能一直持续到他们生儿育女、笑逗重孙。   至于学生的家长们:   ……甜老大一句话,顶我们十句,本来想跟孩子念叨别人家的娃娃,这这这怎么念的下去?!   六零饥饿年份,碧山学校的前身在一位名叫‘叶甜甜’山娃娃老大的‘治理’之下,教学顺利进行。   在最高梅花桩上,叉腰的甜妹儿仰天大笑:“哈哈哈!我在碧山村可以横着走哩!”   “傻兔崽子!”   **   六零年春夏秋,长期的干旱,使碧山村小河可以摸着石头轻松过桥,处处都是或水肿或瘦弱的村民们,提着木桶、排着长队,接必须饮用水的身影。   坟林里一个又一个新鲜出炉的包包,可能连棺材都没有,一张草席卷起草草了事,人泪水都流干枯了。   严重失水失墒松散脆弱的土地,裂开一个一个口子,犹如如久病之人,几乎失去生命,徒留干瘪的粮食再继续挣扎着。   大家只能这场大旱快些结束,好让他们使得上劲儿。   六零年冬天,一场大雪突至。   村民们笑了,雪基本等于雨,有雪代表着未来的希望。   大雪停后,种花国的救灾新政策也终于到了。   十一月,种花国发布关于《农村人民公社当前政策问题的紧急指示信》,信的内容分为十二条。   信中要求开展整风整社,彻底纠正“红星主义坏风气”、浮夸风和命令风。反对干部特殊化、反对干部引用私人、徇私舞弊、打骂群众的作风。   村民们简称“反五风”。   文件里明确允许允许社员可以拥有自留地,以及一些小规模的家庭副业。   比如,有领导有计划地恢复农村集市,活跃农村经济,从各方面节约劳动力,加强农业生产第一线等等。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村民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土地,并且可在镇上进行小规模的集市交易,可以买菜卖菜之类的。   富裕问题暂且不说,队员们生命生存的问题,终于可以不掌握在队长干部手里,尤其是那些不办人事的干部们。   比如冠山村类似的村落不在少数,这对大部分的农民,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他们可以拥有土地。   文件真的特别重要。   种花国也觉得很重要,命令文件必须发到农村的每个队长手里,并要求“把这封指示信原原本本地读给农民群众听,反复解释,做到家喻户晓”。   希望星星之火终于被点亮,相信它可以燎原。   而此刻的碧山村,出村领取文件的同时,还得去镇上迎接一批文曲星。   具体的来人也讲不清楚,只知道里面可能有大学教授、解放军叔叔、还有省城来的重要人员。   大学教授?!   省城来的?!   解放军?!   随便一个词语,都能让碧山村震撼整整一年。   莫非整个二碧山全部在冒青烟?!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注意注意,三婶婶要出来了。   帅气的短发女汉子兵姐姐,有没有很惊喜啊,三叔是兵家属-_-#托腮,他要努力不懈,配得起帅姐姐才行啊!抓住机会。   文里封信是现有资料改编的,中*央六一年十一月三日出炉!   这才是改变灾难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红色时期以前,在市场买卖也不是都违法,私底下卖老鼠药被抓那是红色时期。   六一年夏天开始,城里开始重新出现村民卖农产品,还不是黑市,灾荒开始一点一点变好,并不是六二年猛然变好的,这是一个慢慢过度的过程。   总之,星星之火在六零年冬天。   因为叶子都用手机码字,电脑不在我这里-_-#   我现在是手机一指弹,哈哈哈! 第203章 烧饼黑芝麻   要接待的大人物很多, 张队长领着干部们议论一番, 最后决定去碧山镇的村人, 变成张队长、文景深、叶三叔、叶安诚, 以及顺带的新生班领头羊叶甜甜。   张队长去接人是因为他是碧山村头儿,文景深则是因为来人有大学教授,他至少可以跟人家说上一两句话。   至于叶三叔叶安诚去接人的原因,很简单——拖瘦驴的幅气, 村里现在托重耕田最厉害的是它, 黄牛什么的都是饿得无气无力, 为保障重要人员沿路的安全,它必须上。   至于瘦驴车上穿着大棉袄、带上围巾、裹着棉手套、抹上少许黄泥巴、仅留一双黑白分明水汪汪大眼睛的甜妹儿,可以忽略不计,或许因为她可以代表碧山村的山娃娃。   张队长皱眉不确定道:   “据说解放军里有女兵, 她们应该会喜欢长相可爱的女娃娃吧?甜妹儿可是村里最聪明的机灵鬼。”   女兵?   很多村民种一辈子地,只见过大队的民兵员,并未见过经严格训练出来的解放军,简直闪闪发光。   天刚亮,因为各种新政策的原因, 哪怕是冬天,队员们也开始在地里忙活起来,翻土、存肥等各种准备工作。   在大家伙儿的羡慕目光注视下,瘦驴踢踏踢踏,一点点行驶出村,甜妹儿兴奋地给小伙伴们挥一挥爪子, 山娃娃们追着驴车,跑上好一段路。   “甜老大,回来记得给我讲碧山镇的故事!”   “甜老大,别忘记替我瞅一瞅供销社的高级花生,它多少钱一袋,我妈说了,考上第一名过年就给我买一两。”   “甜老大……”   张队长无奈摸一摸身边丫头的蓝兔子大棉帽,他都没这本事,让一群村民送这么远,小家伙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甜妹儿眨一下水灵的眼睛,回他银铃般悦耳笑声。   她已经将小弟们的需求全部记下来并且归类整理,除去‘外出历险小故事’,也就是供销社糕点年货问题。   张队长也需要去供销社采买一些东西,在旅程计划范围内。除此之外,解放军是娃娃们自己也能见到的,也就没什么好惦记的。   “放心放心,你们说的,我都有记住。”   如今她的记忆力也越来越好,虽还没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快速背砖块古书籍,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瘦驴伸脖子叫两声,沿着环山方向,得儿得儿,清脆铁蹄声响,它踏上还被浅浅白雪覆盖的山路,消失在村人们眼中。   **   碧山镇很小,关于种花国新文件的告示,已经贴在镇外的大墙上,黄纸黑字,崭新的,一看就像‘文曲星’写的大字。   围观居民与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凑热闹指指点点,嘴里不停赞扬着‘红星主义好啊!’‘人民有饭吃啦!’‘好政策,好政策’。   这时正有一穿着破棉布、冻得发抖的老大爷,也凑过去在外围,瞪着两眼傻愣愣看一会儿,还是不知道写的什么,他随口问旁边的一位瘦高个子的村民。   “墙上那写的啥子?”   “这都不懂?大黄烧饼上糊一层密密密麻麻的黑芝麻,香着呢!”   老大爷一脸懵:……仿佛你在逗我?   “噗哈哈哈——他们真逗!黑芝麻……哈哈!”   一辆油光水滑的黄牛车,停在碧山镇外,刚好听到两位村民对答的一行人哭笑不得,崔玉涛直接从车上,‘哎呦哎呦’捂着肚子笑着滑下黄牛车。   王溢希、李勇峰、刘强龙,以及教授的两个大学生助手,同样憋不住笑,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就连两位老教授,本来想探讨一下‘关于本地扫盲班具体实施问题’,但笑点就那么高,也被这两个可爱逗趣的小人物,逗得老脸笑开了花。   “这黄烧饼黑芝麻的故事,可不止在村里才有,记得以前咱们村那疙瘩都是这样,也就你们文化人才笑得出来。”   说这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背着绿布行囊、身穿军绿色工装的兵人,看其外貌不到三十岁,脸上沧桑与稳重成熟,是崔玉涛几个小年轻无法比的。   但见黄牛车上,除去教授以及王溢希等人,还有一溜烟身穿军绿色棉衣的兵人,简单点一点,总共有十个人,行囊装备齐全,看上去应该是来出任务的,并不是新兵蛋子。   “小李连长,我就觉得他们挺有趣的,君英,你说是不是啊?”   旁边一位二十来岁、短发干练的女兵,从黄牛车上干脆利落跳下来,对着车上另外一位更年轻的女兵道。   这是黄牛车上仅有的两位女兵。   这时候的女兵,花衣服不能穿,裙子不能穿,香水不能打,眉毛不能描,口红不能抹,连辫子都很少扎,素面朝天。   她俩是一色的齐耳短发,一色的白棉布衬衫,一色绿工装,看起来比女村民穿得蓝灰棉布,好看很多。   精气神就不一样。   女兵可不是说当就能当的,她们同样经历标准严格的训练。   “张姐,你说的对。”   车上另一位女兵林君英,也跟着跳下来,抿嘴一笑道。   她比一般女孩高许多,初步估计一米七五以上,比一些男兵还高出半个头,在此年代的南方很少见。   四肢修长均匀,小麦色健康肌肤,脸蛋小且干净,大眼睛双眼皮,柳叶眉较黑,高鼻梁,鼻尖稍有一点上翘。   不笑时英姿飒爽,与常人不同的气势。   笑时露出两个顽皮的虎牙,像是隔壁邻居家的俏丽小妹。   可能就因为这两颗虎牙,林君英很少会开口大笑,通常都板着面孔,一副生人勿进的严肃模样。   熟悉她的男兵也不敢轻易开她玩笑,因为她武力值不下于精英男兵,‘凄惨’大输给女兵,很有失身份。   黄牛车的到来,迅速吸引人群的注意力,连看‘黄烧饼黑芝麻’的告示都没有什么兴趣,或明或暗的目光扫过来。   那厚实的军工装!   那软松的军棉布!   那鼓鼓的军布包!   那着可是木仓吧?   ……   不得了,不得了,连精神的大黄牛,都值得人们津津乐道。   更别提这些可都是可敬可亲的解放军,竟然还有女兵,而且两位女兵都这么年轻,比村花还漂亮。   漂亮这是肯定的。   因为饿得黄瘦黄瘦的,能活下来就是胜利,哪里还能注意形象。   镇上有大胆的小娃娃,在黄牛车旁边,吸着指头、流着鼻涕、歪着头牢牢盯着他们,更准确的说,盯着他们背包里的东西,娃娃们鼻子可灵验了。   里面绝对有荤油的味儿。   还没来得及跟人民群众打一声招呼,大队长、副队长、妇女主任等碧山镇大队所有干部,都穿着最整洁的蓝色工装,出城迎接省城来的重要客人。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大家来到碧山镇,我是大队长……”   大队长面色红润,激动地说话都结巴、毫无顺序,他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大仗势,今天的经历恐怕能唠叨一辈子。   要说碧山村真的走了狗粑粑运,那什么大熊猫,勾的省城里都亲自派人探查,还有解放军护行,还有两位大学教授,那可是文曲星的老师。   他回头也要好好注意一下,碧山镇肯定不止有碧山村有大熊猫,这可真是了不起的动物,听说只有咱们国家有呢!   此行一行人的主要目的是大熊猫。   作为科研研究者,陈教授温教授也没闲心闲聊官方话,双方简单认识两下,便赶着黄牛车,在人群的目光下,往镇上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讨论碧山镇的气候、植物、动物等,听到去年的重大自然灾害,两位教授互视一眼,皱紧眉头。   大队长心里一紧,忙捡一些碧山村好话说,夸的那个天花乱坠。   比如碧山村山清水秀、队员们特别积极向上、去年收粮产量是全镇前茅、村民们勇猛顽强、碧山村历史悠久出过名人、碧山村张队长高小毕业……   毕竟省城的人去碧山村,也是给他这个大队长长面子,去公社一说,也能得到好些羡慕目光,说不定还能捞着一些好处。   崔玉涛与李勇峰俩人暗地里挤眉弄眼一番。   这大队长以前可牛气的很,骂他们都不带一个脏字的,既然当着外来重要人员都把碧山村夸成这样子,覆水难收,以后恐怕不能说碧山村的坏话了。   林君英扫一眼作怪的两人。   他们立马鼻子对眼睛,正经八百坐着。   听说这位女兵才不过十八岁,那周身的气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唬人得很。   短发张姐偷偷直乐。   等大队长等干部们吹得口干舌燥,连碧山村喂的猪都夸两遍、养的鸡鸭夸三遍,听得陈温教授都快昏昏欲睡时,外面终于有人来报,‘碧山村张队长到了’。   双方各自狠狠松一口气。   大队长以及干部们:……省城里的人果然都不简单,太难伺候,一言不合就瞪眼。那个李团长那个女兵,实在太吓人了,吓得我们想闭嘴都不行。   教授兵人青年们:……耳根子终于清净,军人瞪眼他们竟然不怕。   一行人连忙出了碧山镇办事处,便看到门口停着一头瘦骨嶙峋的毛驴,毛驴旁边,正立着几人。   跟瘦不拉几的居民村民群众相比,他们确实不一样,不说身上裹着的旧棉衣,单单是那一对对的黑亮眸子,真的给人感觉很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午饭后再回评论哈~   **   叶子有一个表哥当兵。   记得小时候,送兵哥哥是学校全部学生的事情,一定要把他们送上车,还要给大红花类的,中学开始就很少这类活动了。   ** 第204章 高考速成班   张爱国队长自不必多说, 一对浓眉大眼, 正气凛然, 难得的是他临危不乱的态度与长期领导碧山村聚集起来的精气神。   哪怕相貌可能平平, 但气质此起李队长队伍里的士兵,也差不到哪去,又怎是在饥荒年代饿肚子的围观群众可比的。   而旁边的文景深是文家世世代代传承的文人,那股书生气跟教授们有一点类似, 还有他自己也没怎么意识到文人傲气。   还有旁边的叶家三叔侄, 外貌俊郎的高个子叶三叔、脸终于有点肉清秀俊小伙叶安诚, 以及短小精悍、浑身包裹严严实实、但有一双会说话漂亮黑葡萄眼睛的甜妹儿。   村人们可能看不出来,但年过半百的陈温教授俩人,单单这么一瞅,就知道这碧山村真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叶三叔, 安小子,我是王溢希啊,哈哈哈,怎么是你们出来接人。这是最小的甜妹儿吧,快叫大表哥, 表哥这有芝麻糖,还有美猴王油彩面具。”   最先打破安静的竟是王溢希。   他激动向前一步,一边招呼的同时,一边抱起甜妹儿,把背包里的小礼物送给她。   显然,在来碧山镇之前, 他已经将表弟表妹的喜好打听的一清二楚。   “溢希,都长成大小伙啦,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满山遍野跑。”叶三叔眼睛一亮,上前拍拍他肩膀,笑眯眯道。   “嘿嘿嘿,我还记得三叔你捉王蛇拔牙,最后吓哭我三姑姑。”   “你这小子,我是你长辈啊!小时候后还抱过你撒尿、扯过你蛋蛋的。”   “三叔,这你都说多少次,能给我一点面子不。”   “大表哥,原来你被——”   “安小子,礼物没你的份了。”   甜妹儿玩着玩着美猴王面具,忽而抬起头,稚嫩童音脆声声接话道:“扯过脸蛋,还是屁股蛋?”   王溢希只觉得有么子蛋疼,能别关注这个问题了行不。   旁边俩女兵忍不住噗哈一笑。   尤其是林君英,竟然破功漏出两个可爱俏皮的虎牙,将甜妹儿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对她甜甜一笑道:“两位美女兵姐姐好。”   林君英继续板着脸也不是,不板着也不是,在原地愣住好几秒,才跟着旁边张姐,尽量温柔回应这个小丫头。   她笑的原因是因为她外公是个兵痞子。   第一次见到老妈带着自己的老爸回家,老人家一时性子急,竟然不住开黄腔,说小时候把他的蛋蛋当作古董山核桃雕玩,这是他们家的唯一一个‘有颜色’笑话。   叶三叔揪一揪甜妹儿帽子上的小兔子,向两位女兵道一声歉后,才转过身,继续跟侄子侄女玩。   他跟王溢希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基本一块儿长大的,又是亲戚,稍微一两句童年有趣回忆,就能熟悉热络起来。叶安诚与甜妹儿更不是怕生的娃娃。   旁边的几位年轻军小伙,对于他们的玩笑相处方式,倒是觉得很亲切熟悉,尤其是两人流露出的亲情,使他们想起家乡的兄弟姐妹,大家都是这么相处长大的。   张队长一见竟还有熟人,心里稍微放心一些,至少不是什么坏消息,他最怕的是,碧山村山神穿帮,给村民们惹来麻烦。   只要不害村民们就好。   他也是认识王溢希的,莫非这么大的跟这小子有关。   心中有猜疑,但面子一点都不显,张队长带着热情的笑容,走向两位白发教授,同时也热情招呼其他军人跟学生。   从崔玉涛李勇峰划开一个交际口子,让客人感受自己的热情,又不像大队长那样,让人反感,这也是的亏有熟人在中间搭桥的缘故,比刚在大队里好太多。   双方其乐融融认识一番。   趁着天色还早,将事情快速办完,简单吃一顿午饭,这还是大队在国营饭店里请客,甜妹儿他们跟着蹭一回吃喝,不得不说,热气腾腾的羊肉炖粉条汤还挺好喝的。   然后大黄牛跟着瘦驴,在镇上群众的围观下,往碧山村驶去,张队长将事先备好的俩汤婆子,以及棉被都交给李连长。   快到山路时,张队长笑着对驾黄牛的一位兵小伙道:“小兄弟,山上有雪,道路滑,不熟悉路况的话有点危险,解放军不如让咱们村民帮忙一起驾车,也好放心些。”   “师父说过,安全第一。”   被大表哥搂着的甜妹儿,眨一下眼睛,补充的同时,不忘把锅甩给夏老爷子。她已经明白在外人面前得藏拙。   此话一出,令数位教书人读书人眼睛一亮,简单朴实的话语中隐藏着学问,还没到碧山村,惊喜就一茬接一茬的。   只是比起大黄牛,这头驴也未免太瘦,感觉像是饿了数个月,真的能托重爬山涉雪吗?感觉更危险吧!   见到他们怀疑的目光,叶安诚伸手拍拍驴屁股,惹来瘦驴尾巴的“亲热”一甩两甩,他笑着补充道:   “两位教授,解放军叔叔大姨,还有几位大哥,这瘦驴一直都是这副模样,生来就很有灵性,曾经坨着我们去过水湾县,下地耕田也很有一手。村里也有其他牛驴,但都不如它,所以我们才驾着它出来!”   跟瘦驴日夜相处,一驴一人已经很有感情。   连偷偷摸摸凭借‘蛮力’驯服驴的甜妹儿,在瘦驴眼里,怎么都比不上叶安诚。多亏有大舅舅送的它,叶安诚的队活简单很多,才有更多的时间,花费在学习上。   这话一出,有人相信,也有人怀疑,   王溢希听过父亲说瘦驴的事情,肯定是相信的,崔玉涛与李勇峰也相信。其他人则多多少少都有些疑问。   但对于少年人明显把动物当作亲人朋友,陈教授跟温教授是打心眼里喜欢的,眼缘这东西很奇怪,忽然就觉得,面前这竹杆少年越来越顺眼。   一行人也没发生争执,那句‘安全第一’起到不小作用。叶三叔跟某位兵小伙换一下位置,他去协助解放军赶黄牛,张队长则帮助叶安诚赶瘦驴。   山风阴冷,空气潮湿,雪地打滑,山路环着一圈又一圈,拐弯抹角确实很多,坐在车上的人还需要时不时下车行走一番,或者帮忙推两把被吓到的大黄牛。   因为山路行走困难,瘦驴跟黄牛的区别特别明显。比如,黄牛打滑的次数明显多两次,黄牛遇到边悬崖会怕、不敢向前,瘦驴一路上都走的很稳当踏实等。   一位绰号叫华子的兵小伙,挠挠头赞道:   “这瘦驴果然很厉害,我刚才还不信,这下子彻底无话可说啦!”   温教授跟陈教授心里好奇,忙向叶安诚打听这瘦驴是什么品种,出产自那里,是公是母,要是数量多一些,对咱种花国的农业可有大大的好处。   要不是叶安诚也不知道,他们能当下发表一篇‘与瘦驴相关’的农业论文来,说不定还能发表在报纸上。   这就是教授?!   实在太恐怖了!   一头瘦驴有啥好写的,能让他们喋喋咻咻一路。   好在除去瘦驴,聊着聊着扯得有点远,从从几位省城来的教授以及学生口里,他们也得到一些有用信息。   这些消息连王溢希都打听不到。   从五八年开始,因为搞‘进步’,出现很多问题,比如学校也跟着放卫星。   初中生直接读进步牌大学,有捷径,毕业出来当工程师。当然,很多这么搞出来的大学,都倒闭关门,学生重新变成初中生。   但是还有一种,比如省城名牌大学,各种专业也开始放卫星,新专业变多,需要生源猛得变多不少。   陈教授好心提醒两句,‘近两年人少,是报考大学的好机会’。   不说叶安诚,连崔玉涛、李勇峰、叶三叔、文景深等等,甚至五岁甜妹儿,都心动不止一两下。当然甜妹儿就算自己敢上,家里也不会让她上。   十岁以下读大学!   风头出尽,这事肯定免谈。   大学的具体事情,不能在面子上详说,只能等到家再具体聊。   但文景深最先得到一个好消息,心里激动不已。   他不能上大学,主要是因为家里旧地主成分的关系。但六一年份开始几年,因为生源猛降,在某些方面就没那么严格,也就是说,才三十岁出头的他机会来了。   要不要上呢?   文景深的心脏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仅仅出门接一次原来的客人,倒是把所有人心里弄得七上八下。   甜妹儿嘴里含着芝麻糖,小脸蛋像青蛙一样鼓鼓的,东瞅瞅,西看看,感觉这里每个人都能变成大学生。   回村后,她是不是得帮忙成立一个高考速成班?   当老大就是烦恼!   正在步行、无意中瞧到她的林君英,眼底露出一抹笑意,把马车上的一件绿色军棉衣放到甜妹儿身上,摸摸她有点冰的脸蛋,低头关切问道:“小家伙,冷不冷?”   甜妹儿没有回答,把暖乎乎的小肉手,轻回拍她的脸颊。自从体内出现暖流后,她的体质从偏阳性,变得已能够自我调节,可俗称为‘冬暖夏凉’。   **   到碧山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下来,村口处篝火点燃,汉子们东一帮西一伙,围着碳盆烤火,扯一扯闲话。   而耐着不睡觉的山娃娃,正在难得一见热闹的公共大食堂里,拿着木棒等当武·器在,玩解放军牛魔王观音菩萨的游戏。   甜妹儿扶额哀叹:   ……谁问我,我都不会说,这是碧山版狼人杀的升级版。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就啾啾啾啾咪~   **   查资料才发现,这时候也是某些家庭成分不好,考大学好时机,有时候真的就赶上那个运气顺风车,至于高考题目,放到现在,那也看一些运气的-_-#   过了这个村,文景深要想读大学,只能等红色时期以后,因为‘成分不好,不宜录取,哪怕你是省状元???’。   尽量在红色时期前前前一些-_-#   毕竟,高考不是年年有,大哥错过多可惜?   而且每个人可以考的专业不一样。   看到一个资料,六二年,因为他没学过外语“俄语或英语”,只能考部分限制的文科专业。   那时侯正好考国歌类似的。   而是他在三年时间恰巧在工作地点报纸上看过,印象深刻,他最后考上师大。   这个是百度里看到某前辈的回忆录,不能够证实是不是真的,因为百度出来的都是理科高考,有俄语或英语,地质科还有地理,我也是醉了。   那时候有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只有成绩差的才考文科,分班有的地方按照学习成绩高低来分文理科-_-#-_-#-_-#   我把不知道真假的老辈回忆作为文中的部分高考基础^_^。 第205章 惊喜不间断   “张队长, 您回来啦!新同志们, 欢迎欢迎, 热烈欢迎!张队长, 白老太太饭菜材料备好,就等你们回来做啦!”   驴车一入村口,村里壮汉子们你推着我、我扯着你,带着几分羞意几分好奇几分激动, 慢慢簇拥着围过来。   他们一边热情招呼地同时, 还不忘记把瘦驴板车上的队里货物搬下来, 准备直接扛到仓库里去。   “解放军大姨,欢迎欢迎,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解放军叔叔, 不,哥哥,额不,弟弟,嘿嘿嘿。”   “解放军同志……”   这年代也讲究‘兵民一家亲’。   对于身穿军绿色工装的解放军, 村民们见到他们,心里十分激动,嘘寒问暖、问东问西,无意间连熟人崔玉涛等都抛到九霄云外,眼里只有对兵人的崇拜。   更别谈稍微有点距离感的教授学生们,幸好还没忘记也递过去几碗热水, 这是基本礼貌,而张队长等自家人,别客气,自己去倒啊。   见一群二三十来岁、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对一个十八岁女兵,“小二穿马褂——规规矩矩”,乖乖叫解放军大姨,怎么看怎么乐呵。   以陈温教授为代表的一群人,心里通通松一口气,他们倒是有过下乡机会,但没有跟着军人。   有时白天到某村,三姑六婆七大姨什么,都喜欢来‘摸一摸’文曲星,沾一点文气喜气啥的,还他们狼狈不堪。   如今第一次被‘忽略’,这会儿感觉新奇得很。   总而言之一句话:看热闹,要比被热闹要强。   士兵们本来年纪也不大,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出下乡任务,被一群村民们的热情,弄得手脚不知何处放,求救的目光齐刷刷往张队长身上抛弃。   张队长重重清了清嗓子,对着人群笑骂道:   “让开让开,都让开。新同志们坐一天车,累得不行,肚子里还空空荡荡,你们让他们光喝热水啊!”   仅这么简单的一句对话,就知道张队长与村民们关系很不错,再加上村民们不自觉流露出来对他的信任与尊敬,还有自然而然的互怼相处,让外来客人心里称赞不已。   这碧山村果然乡土人情浓厚!   听到张队长的话,在寒风里守整整几个小时的村民们也不失望不抱怨。   他们听话地分散两边,等新同志们与牛车驴车,去西边平坝大食堂,那里白老太太正在做饭,牛马草料也备好。   只是,有的年轻毛头小伙子,忍不住带着一脸傻笑,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走,甚至直接走歪撞到树上,令人哭笑不得。   矮个子的温教授笑呵呵道:   “张队长管理的碧山村很好,农民同志们都很有精神,跟有活力,这可比沿路上看到的哪些,强多了。”   甜妹儿晃一晃脑袋,蹦哒一句:   “德拉斯维皆,搭哇李西!同志们都好。”   因这年代高考外语是俄语或英语,路上她已经跟希表哥,不伦不类学了一手,自是应该不分场合得意展示一番。   悄悄告诉你们,她会的英语单词更多,就问你们怕不怕?比如“好啊哟,fai音三颗呦,安迪呦……”   “哈哈哈——甜妹儿真乖!真厉害!”   一路上,崔玉涛几个被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逗得欢乐无比,笑喷好几次。连教授与解放军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张队长庆幸不已,果然带着甜妹儿出山接人,是最正确的决定,一路都不担心冷场与尴尬,这真是碧山村小福星。   **   自从天黑情闭眼游戏,被无聊的甜妹儿,换汤不换药,搬运到碧山村娃娃堆后,接二连三,各种升级版游戏也被胡编乱造。   而且调皮捣蛋的山娃娃们,怎么可能静得下来,乖乖圈在一起玩天黑请闭眼,这样的智力游戏,换成叶安诚思丫头还差不多。   他们将之变成‘现实超能力战斗’,并且在可能变化的规则里,不断出现新人物。甜妹儿也乐得在一旁出瞎注意。   比如观音菩萨类似‘女巫’,有治疗与惩罚的能力,并且使用次数有限制。   再比如,牛魔王或白骨精,是坏人可以杀人。   再比如,孙悟空竟当‘法官’,可以想像现场多混乱,不服一金箍棒砸下去。   还有千里眼、顺风耳等,每把游戏的角色可能不多,但换来换去相当丰富。   好坏大战,各种各样的追逐嬉闹,演绎一版新游记。而且山娃娃们最后发现,有一些规则,比没有规则好玩刺激很多。   当甜妹儿他们来到西边平坝时,除去里面飘着的红薯粑粑玉米糊糊南瓜饼香味儿外,全是皮猴们的欢乐游戏声。   仔细一听,可以清晰听到诸如‘吃俺老猪一耙’、‘白骨精,你已经被顺风耳发现’、‘观音娘娘,你的玉瓶两次都用完了,现在对牛魔王没有用’……   所有外来客人们:……现在村娃娃都这么会玩么?!   甜妹儿捂一秒眼睛,奶声奶气,大吼一声:   “猴儿们,本大王回来了,还不出来迎接,最后一个猴儿,今晚吃俺老孙一棒!”   是的,她就是村里唯一最高娃娃法官,‘齐天大圣孙悟空’。   而她感到羞涩原因很简单,觉得她这个法官不再,山娃娃们嬉闹得简直不像话,明明上次说好观音可以惩罚三次人,怎么可以破坏今日规则,该罚!   抱着她的王溢希,条件反射扭头去看她手里的那个彩绘面具。   话音刚落,一群裹着厚厚棉袄、蹦哒得脸红彤彤的、眼睛亮闪闪的山娃娃,从屋里跑出来,乖乖背手。   一个个高矮不一的小萝卜头,站成一排排一列列,整齐的稚嫩童音划破夜空:“齐天大圣好!甜老大好!”   很有童子军的气场。   半数十岁左右的皮娃娃都在这里,对于诸如思丫头类的文静娃娃,甜妹儿从不作要求,大家觉得好玩、有意思才这样。   真正的十位解放军:……他们叫的比我们都还好听。   甜妹儿满意点点脑袋瓜,才道:“我说一句,你们学一句。”   “陈教授好!”   “陈教授好!”   ……   “美女兵林姐姐好!”   “美女兵林姐姐好!”   ……   “王溢希大表哥好!”   “王溢希大表哥好!”   “收!很好,咱们可是碧山村小学生。”   甜妹儿挣扎着从表哥身上滑下来,在人群散开的路里走到公共食堂门口,笑眼弯弯道,“欢迎来到碧山村。”   “欢迎来到碧山村!”   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厉害吗?   张队长以及碧山村大人们:   ……比起山娃娃们,他们的欢迎方式简直弱爆了。   整齐划一的方队,稚嫩的童音欢迎每一个人,直到进入公共大食堂,吃着简单却美味的乡土家常菜,客人们依旧一脸懵。   直到饭后,他们把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山娃娃们激动地围过来,一个个兴奋地鼻子冒着乐泡儿,眼巴巴瞅着散发香味的糖果,他们才回过神来。   教授他们带来的都是省城里的新鲜东西,镇上供销社可买不到,并不是贵得咬人的高级糖果点心,而是外汇糖点。   六零年初冬开始,种花国用外汇进口物品抗灾,除了粮食外,还有阿尔巴尼吖纸烟,还有一些甜味品,暂且不论古吧糖的干净卫生程度,这些都是雪中送碳的好东西。   古吧糖是浅咖啡色的,比种花家蔗糖的颗粒粗一些,而且总是湿漉漉的样子,里面杂质很多,但糖这时可是稀罕物。   伊啦克蜜枣,比种花国蜜饯更甜,特别粘,一大坨一大坨粘在一起的,要用铲子、菜刀等工具,咚咚咚,才能把它撬开成小坨,分为娃娃们。   像这类外汇甜品,尤其是伊啦克蜜枣,会在六零年席卷种花国,救下不少国民的性命,确实可以算是‘救命稻草’之一。   因为它不需要粮票甜票糕点票,而且价格相对来讲,特别实惠,农民们省着点也能偶尔吃一些。   比如伊啦克蜜枣,几毛钱就可买到一斤,不限制数量,吃几个蜜枣基本相当于吃一顿饭,至少可以假饱肚。   当然,这时候,外汇甜品仅在少数地区出没,还没来得及传到县城农村,那可能要等明年夏季左右。   当然,对于罕见有糖吃、过年家里才熬一次红薯糖稀的山娃娃们来讲,甜品简直是最好的礼物,没有之一。   一张张稚嫩单纯的小脸乐开了花,兴高采烈拿着自己分到的那一丁点儿,舔的无比珍惜,还不忘记说一句‘谢谢爷爷叔叔姐姐’。   甜老大直接下命令,年轻漂亮的娘娘,都要叫漂亮小姐姐。   还有不少山娃娃,悄悄包起来,准备明天后天继续吃,或着要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也舔一舔,或者给隔壁邻居娃娃炫耀一番。   对于村里来的客人,他们更欢迎了。   “还没找到大熊猫,连我都想留在这里教书,不出去了!”有孙子孙女的陈教授,对同样神情的温教授笑叹道。   这碧山村娃娃们真的够特别,被养得活蹦乱跳不说,也教导得很有礼貌,看那流着鼻涕、才三四岁、路都走不稳的小豆丁们,比他们家孩子还懂事懂礼。   头一天晚上,他们已经收获太多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抱紧仙女们亲亲亲亲亲~   文里其他国家的名字,都故意换字,毕竟是架空^_^   **   话说俄语是什么鬼?   我查资料的时候,很多老人回忆录里,有时候会调皮来一句同志好,类似的音译词语,哈哈哈,所以文里才来一句。他们大学只记得同志怎么说,其他都还给老师了-_-#   叶子英语也换老师了。   大约跟甜妹儿在一个水平。   ** 第206章 真能飞上天   晚饭后, 娃娃们享受甜点的同时, 正事也不能有耽搁。今天若是不把事情安排好, 教授们睡觉可能都不安稳。   张队长找山汪袁三家经验丰富的老人, 跟两位教授、解放军同志等,一起讨论关于五碧山与大熊猫的事情。   先说大熊猫,教授们知道它是熊科,很危险, 但本地野生大熊猫的习性, 还是令两位教授惊讶了。   原来, 有的野生大熊猫熊猫不单单吃竹子,也会吃羊,而且最喜欢山羊。   甚至在秋冬季节,曾经有黑白团子半夜三更来村里, 叼牲口就跑,它们的速度很快,常人根本捉不到,完全不像动物园笼子里关着的那些。   至于四碧山五碧山六碧山等的危险程度,也比他们预估的还高, 里面狼群野猪群狼虎豹子黑熊蟒蛇等都有,哪怕十位解放军都有木仓,也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陈教授,温教授,李连长,每一次狼群野猪群袭击村里, 都需要三个村上百庄稼汉子,用弩与汽木仓一起攻击,才能击退它们,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们要小心。”   山老爷子严肃认真道。   三位客人也认真点头,包括懵懵懂懂的几位助手,以及其他解放军同志,对于任务与生命,同样很重视。   而且密林里一点都不好走,弄得不好,山间雾霭多,白雾紫雾靑雾都有,雪也不少,指南针不一定有用,可能还会迷路。   因此,带领的俩熟手,山文龙与袁家老大也加入这次大熊猫探险队伍。   在听说队里有一个弩高手,在上次狼群袭击大放光彩,虽然张队长他们没讲具体情况,两位教授眼睛一亮,赶紧把脾气古怪的夏老爷子,一块儿请过来。   甜妹儿一边舔着蜜枣,一边小耳朵专心致志听着这边情况,直到他们讲到臭师父,才悄悄蹭到表哥王溢希的身边。   王溢希、崔玉涛、李勇峰、刘强龙,作为下乡职工,同时还兼任教授助手,自然而然也要去五碧山。   嗯,她怎么说也要保护一下大表哥!   等驼背的夏老爷子,提着长烟杆,晃悠晃悠到食堂,听闻请求后,眼皮子动两下,直接点名道:“甜妹儿也去。”   “师父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甜妹儿立正站好,五指并拢,做一个少先队员礼。   悄悄说句实话,因为这丫头太调皮的缘故,她穿之前,其实并未加入先进少先队员,真是一件特别‘遗憾’的事儿。   旁人瞅着一老一小的俩师徒,简直一脸懵,让五岁多的女娃娃去原始森林里,真的不是给老虎蟒蛇喂食吗?   本来还崇敬夏老爷子的老兵身份,但此时此刻,连解放军小领导李连长、碧山村人张队长都不赞同看向他,更不谈其他人。   “要不,咱不麻烦夏老爷子了。”   老好人温教授也是有脾气的,让一村娃娃跟着冒险,他自是做不到。   师徒俩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倒是让其他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近距离看到,才知道这果然不愧是师徒俩,在某些方面,不急不躁,一摸一样。   叶安诚努力揉一揉眼睛。   自家小妹妹果然还是可爱精致的一小团,并没有变成什么胡子拉碴怪老头,刚才一定是眼花了。   夏老爷子语气淡淡道:   “叶老三打不过小兔崽子,你们连长也就跟叶老三差不多,她不去,你们几个去?”   甜妹儿觉得自家师父,果然特别能气死人,她都不忍心看几位解放军同志的脸色,这话还算普通,但那语气跟模样,仿佛他们全部加起来都不去一五岁女娃娃。   虽然是事实,这也真的很欠揍。   “蜜枣真的好甜呢!”   对于大人们的视线,她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装无辜状。   而见无数双眼睛瞅过来,叶三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也不过在农闲时间,以及早玩,闲着无聊,在家里跟兄弟侄子侄女,一起打打军体拳玩,怎么能打得过这些兵汉子。   此话一出,山娃娃或含着或揣着糖点围过来,有一两个还大呼小叫‘加油’,顿时将食堂里外的村民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围观群众倒是越来越多。   碧山村山民崇拜强者,也有一股子血性,对于比试类的事件,在建国前,大大小小各种活动都有,如今倒是越来越少见。   “今天大家都很累,不如我俩就简单比划一下?”李连长笑道。   他出马是因为想快一点结束这个无聊的战局。农民朋友力气再大,也没学过怎么揍架,哪能比得过他们。   赶鸭子上架,叶安诚无奈点头,他这张脸算是豁出去了。   两人来到平坝上,捏捏拳头,扭扭脖子,简单活动两下。   寻常军体拳对战,肯定不像武侠电影电视剧那么花哨。   李连长稳住阵脚,叶三叔一个腿横踢过去,右掌握紧拳头,快速往李连长脸上招呼过去,便算作开始。   竟然是军体拳!   解放军们眼睛一亮,看叶三叔这架势,便知道他也不是三脚猫功夫。   两人你来我往,一开始都有注意控制力度,到后来越打越畅快,竟然都使出浑身解数,不再留手。   围观群众看得也兴致勃勃。   李连长练军体拳时间肯定比叶诚长。但他可没有像甜妹儿这类的武侠怪物练招以及指导。两人竟打的满分难舍。   连年过半百的陈温教授也看得热血沸腾,这碧山村连小年轻都这么厉害吗?这一幕简直超出他们想象。   直到最后一招,李连长右手依然架着叶诚的右手,胳膊肘一夹,左手紧握拳头,迎面袭击他脸颊。   与此同时,叶诚往旁边一偏,有力的腿带着一股风,让李连长后退两步,但他临退前的肩靠,也让叶诚后退一步。   双方分开,并未分出胜负。   但叶诚迎来村民们以及客人们看强者的眼神,尤其是好战女汉子林君英,黑亮的眸子都快粘到他身上,恨不得马上来一场混战。   他们还正在客套,同时将目光方向夏老爷子。甜妹儿使一个眼色,意犹未尽的山娃娃们,立马跳出来,替她解决烦恼。   “思姐姐,晓妹妹,你们也来一场呗!”   “海宝哥,二黑哥,你们可比他们还打的厉害。”   话不多说,晓丫头与思丫头、小二黑与大海宝两队立马在平坝里,跟着凑热闹比划起来,你来我往。   他们学的时间可能比叶三叔更久,与甜妹儿呆的时间更长,招式更是令人眼花缭乱,拳头腿功,那气势汹汹比起刚刚的比武,除去力道问题,其他似乎更强一些。   尤其是俩姐妹花,过招拆招简直信手拈来,这将来谁娶回家,吵架打架都得仔细考虑一些,可能真打不过。   而且,有两位解放军明显能感觉到,这一套拳法是经过创新的,那些招式,比他们打的更好看一些,说不定威力也大一些。   教授们集体沉默了。   解放军们集体沉默了。   崔玉涛等人集体沉默了。   张队长以及村民们集体沉默了。   他们是不是在做梦?   现在山娃娃都这么厉害吗?!   村里娃娃们原来都玩的这个?!   甜妹儿给夏老爷子一个眼神,她办的体育班级还不错吧!   夏老爷子瞥她一眼,先不说甜妹儿鬼才体制的古怪,她本身对于武术招式的领悟,本就远高于普通人。   不是谁都可以创新拳法的。   夏氏拳法与夏氏步法,恐怕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需求。   真是让旁人太太太特么脑门子疼!   “思姐姐加油加油!”   “二黑子加油加油!”   山娃娃们在一旁又蹦又跳,跟着瞎乱比划,有的竟然也有模有样。   而随便抓一娃娃问,他都知道,论武术,哪个娃娃,哪怕是叶安诚思丫头他们算不上,也远远比不上甜妹儿一根小拇指。   她可是碧山村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当然,懵比的大人们,还未反应过来询问,等他们想起来问的时候,山娃娃们说不定可以看清楚他们靑一阵白一阵的变化脸色。   直到客人们跟着白老爷子、张老爷子、张队长等分别回家家里,王溢希被叶家人领回家,他们的神情依旧光顾,步伐还是轻飘飘的,总感觉能飞上天。   说不定今天梦里真的能飞上天。   值得提一句,去四碧山的时间变为后天,而去的人数有所有外来客人、叶爸爸叶三叔、山文龙袁家老大、以及夏老爷子,还有最小的熊猫侦查兵甜妹儿。   以后再去五碧山等,要是找到多只大熊猫,计划再继续变变变。碧山山系的青山绿林,确实多的超出他们想象。   而两位教授对二碧山三碧山的神奇特质,心底也忍不住好奇。他们相信科学,说不定这两座山有什么特殊植物,或地磁场不对,以后可以简单研究一下。   碧山村处处都是宝啊!   月色朦胧,热热闹闹的碧山村再次恢复平静,只是山娃娃这次真的算大出风头,父母长辈忽觉得自己长这么多年,真的算是白活了,连儿女都比不上。   而作为他们的领头甜妹儿,至今还未真正露一手呢!   “高手总是寂寞的。”   啪啪啪——   “爷爷,你又打我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周末愉快!   **   原始森林探险,可比二碧山三碧山有趣多了,也危险得多了^_^^_^^_^   话说本地大熊猫爱吃山羊,好像不止一次从村民家里叼羊走,当然政府会以市场价格补贴。   而他们还额外得到好多好多团子的照片。   当然,森林里不止有大熊猫哟!   还有很多可爱动物,以及凶猛动物,以及珍惜动物,甚至还为濒临灭绝的动植物^_^^_^^_^^_^,野味野果也是很多,咳咳咳, 咱们一步步来,第一次进去,甜妹儿也不敢拖大,脚踏实地比较好。 第207章 旧书与减负   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 包括叶安诚在内, 叶家所有小辈们都还躺在床上, 出工哨声一响,大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拿着各种各样的农具,去队里上工。   今日是队里开晨大会的日子。   除去干部们自我进行□□整社外,每家每户社员们, 还需要统计曾被“平调”的财产, 然后等待干部给社员划分自留地, 并且还要发一定数量的粮种。   这些粮种都出于种花国。   村民们激动不已,土地是农民的根,他们终于能自己拥有地,种出粮食蔬菜, 拿到市集上买卖,并且生产队的活计也不耽搁,总觉得日子会一天一天好转。   按照文件规定,耕种由人民公社分配的自留地,自留地一般占生产大队耕地面积的百分之五至七, 长期归社员家庭使用。   在有柴山和荒坡的地方,可以经营人民公社分配的自留山。经过生产大队批准开垦零星荒地,开垦的荒地一般可以相当于自留地的数量。   而且文件重点强调,自留地和垦荒地生产的农产品不算在集体分配的产量和口粮以内,国家不征公粮、不计统购。   欢呼声此起彼伏。   对于农民来讲,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 哪怕得到是荒山坡地,那里也可以种红薯玉米类的杂粮,至少不会像这样饿死人。   “叶利海家,分得一亩中等田地,荒山坡四亩半土地。”   因为碧山村耕地充足,开荒倒是不必。   而且村民们比山外的‘仅剩的一亩三分地’,分得多很多。   除去叶家大院里的新开垦土地,还得到离家近的一亩土地,以后可以用来种一些蔬菜。   而荒坡的土地因为地质不好,则适合种红薯玉米洋芋大豆等粮食,地坎上可以种南瓜,普通年份足够全家人吃,还能有一些剩余,去供销社或市集里换成钱。   叶家老俩口得到粮种,已经开始与其他村民一样,兴高采烈计划着自留地的事情,比如农家肥、翻土、浇水等。   但山外的灾荒一点好转得很慢,第一是村民们确实没粮吃,不像碧山村年底还有口粮发,第二是因为部分农民把发给他们的粮食种子也煮来吃。   没得种,这又是一轮恶性循环。   他们恐怕要熬过六一年,等待六二年,灾荒才会渐渐远去。   但在碧山村,近日一段时间内,村民们都觉得有使用不完的力气劲儿,要不是还念着在冬季,他们已经拿起农具,下地痛痛快快大干一场。   幸福快乐的生活,仿佛一抓就能碰到。   **   大人们为生计奔波,娃娃们为学习烦恼。   虽然今日空闲没事做,但真正能睡懒觉到八、九点也不容易。大人们前脚一走,屋里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   包括叶小五在内的叶家小辈,全部穿好毛线衣棉衣起床吃饭。   一张玉米红薯杂粮饼,一碗香甜暖人的南瓜汤,再加一小碟酸辣泡菜。   吃得王溢希眼睛发亮,嘴角微翘。   虽说这有可能是招待客人的饭菜,但它们也至少说明,大姑姑家海有一些余粮,并没有太过饿肚子。   好吧!   瞅瞅白白胖胖的小五娃娃,以及比起昨日,白豆腐脸皮嫩得可以掐出水的甜妹儿,还有三位俊俏的表哥表妹,可以明显看得出来,叶家生活过得不错。   “不南瓜,吃泡菜!”   胖嘟嘟娃娃嘴里蹦出一串话,竟然还‘挑食’。   叶小五味觉已开,更喜欢酸酸辣辣的味儿,不喜欢过于甜的东西。   当然,家里长辈们也教导他不要浪费粮食,他口里的“不南瓜”,不是不喝南瓜汤,而是别给他碗里盛南瓜汤,他已经吃不下。   “吃成一圈络腮胡。”   坐在小五左边的甜妹儿,弯下腰帮他用棉布擦嘴圈圈,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是把凳子当桌子,用勺子舀着吃。   “甜姐姐真好。”   小五的圆脑袋瓜子马凑过去,想吧唧一下四姐姐,果然落空。他扁扁嘴,继续挥舞着勺子跟碗里的饭菜,做斗争。   吃过饭后,思丫头晓丫头抱着胖娃娃,结伴上学去。   自从去年小年夜躲猫猫、找粮食后,村民们对娃娃都不再那么吝啬,‘无形学校’也渐渐展开,甜妹儿的势力因此越滚越大。   甜妹儿跟叶安诚一起,带着好奇的心,帮表哥整理课本,顺便详细讨论一下大学的事情,毕竟叶安诚真有这个想法。   因王溢希是下乡职工,在碧山村可能要呆满六月左右,来年差不多,他把各种各样的书籍,都带到叶家,足足装满一个麻袋,外加一个小背篓。   “这么多,表哥啥时候能看完?”   学习用品多的超出甜妹儿想象,她仿佛看到穿越前的邻居家高三备考姐姐。   叶家连作业本都没有,只有石板与滑石。而表哥除去课本与课外书籍,还有电磁类物理实验操作小器材,笔墨纸砚,钢笔墨水笔记本作业本等。   单每一个年级的课本,语文、算术(数学)、物理、政治、英语、音乐、书法、手工制作本、地理……看得叶安诚心里反毛,对于考大学越发没底。   总觉得比现代学生也少不到哪里去。   其实,别看文景深办的学校课余生活很丰富,似乎这年代的学生们都很轻松,其实一点都不,干活学习两不误,单讲学习,压力一点都不比二十世纪的学生少。   从建国后开始,咱们国家的学生一直都很努力,根据现在的统计,城里学生比农村学生忙,高年级比低年级忙,压力山大。   而种花国的减负,是从五十年代初就开始。请注意一点,建国是四九年。   第一份减负令是在五五年,由教育部发出的——《关于减轻中小学生过重负担的指示》,其后不断讨论,不断喊减负。   令人悲剧的是,除去红色悲剧时期,被各种嫌弃迫害,直到二十一世纪,学生们依旧没减负。   甜妹儿拿起一叠保护崭新完整的中学课本,它们外表又红又专,里面是‘文理结合’,充满时代特色,处处都在歌颂祖国歌颂红星主义,打压地主阶级封建旧社会等。   比如数学题,‘解放前,反·动的四大家族掠夺劳动人民血汗钱20亿美元,当时美元对银元折合率1:2.15……将这些银元一块一块堆积,是珠穆朗玛峰高度的几倍?’   呵呵,算法虽不难,但它敢不敢把数字变得再人性化一点?   另一边,王溢希已经开始给表弟普及必备的高考知识。   首先一点,高考条件。   从实际情况看,工农商学兵各种家庭出身的学生都有。   “但大家伙儿心理都明白,大学会优先录取抗战扛过枪的、解放战争负过伤的、少数民族、以及有培养前途的调干学生等。其次是家庭出身好的,诸如贫下中农、工人、军人三类家庭。在这一点上,表弟也有优势的。”   只要成绩不太差,在高校录取底线内,它会优先录取叶安诚,而不是文景深。   甜妹儿小耳朵动两下,心里各种小九九,开始扒拉扒拉。这没办法,作为村里娃娃的老大,她操心的事儿就是多。   调干学生?   她想起村里的两位教授,对自家大哥的印象分都不错。要是大熊猫保护区真的会建立,当地职工可比外地职工强,这一点希望暂时保留,回头留意两下。   而且读大学的费用,不仅学杂费全免,住学校宿舍不要钱,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还可以申请助学金,助学金数额从每人每月五元至二十多元不等,调干学生另外还有补贴。   甜妹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原来读大学不花钱,竟还赚钱?!包分配工作,而且都是国企铁饭碗。   叶家去年一年都没挣到二十块钱,就算不补贴家用,买笔墨类的还是勉强可以的,可以不花家里一分钱,上大学可以包吃包喝包住包未来。   干嘛不上?!   必需上啊!   “大表哥,你有好多书,什么物理化学生物地理,我哥只有一套完整小学生课本,能有上的希望吗?”甜妹儿把哥哥心底的最大疑问,问出声。   王溢希思考一下,拿出一个硬壳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历届高考题,语文算术历史地理等什么都有。   “安小子,你先在石板上做这些页,不会就留着,这样可以知道你大约学到哪里,以后该怎么复习,考什么专业等。”   关于专业问题,这年代可没有厚厚的专业选择册子,学生们获得大学信息只能从往届学长学姐,或高中老师那里。   他们知道几个大约分类。   比如,政·法系,主要学习党的政策和基本知识,专门培养干部的;   又比如,科学技术研究系,学习气象、土壤、作物栽培,据说经常搞一些‘震惊世界’的试验。   除此以外,还有农业系、建筑工业系,财会系、文艺系、卫生系等。   理科生的选择多,文科生的选择少。   幸好叶安诚他们能遇到同样备考的表哥王溢希等人,以及大学教授们,才能有此难得的机会。   而且比旁的学生更加明确目标,而不是一头苍蝇,在知识海洋里瞎撞乱闯。   “谢谢大表哥。”   叶安诚如获至宝,抱着笔记本往屋子里走去,准备‘闭关做题’。   王溢希把甜妹儿抱起来,给她讲解课本以外的课外书籍。   在省城工作的一年多,他最常去的除去动物园,就是市中心的‘省城旧书店’淘书,那里比新华书店规则更宽松,对对主顾全部开架,以是能够一本一本抽上去翻看。   因此来来往往的青年中年人很多。   而且旧书籍真的很多很杂,还打折出售,比新书便宜许多。   王溢希时不时就能便宜淘到好书,这些书都属于他,可以给弟弟妹妹看,而不是单位里借的那些书。   在大灾荒来时,旧书籍越来越便宜。   比如《宋词选》、《近三百年名家词选》、《唐诗选》,原价每本卖一元三毛,去年只卖五毛。   而类似《人体心理图解》、《草本花卉栽培》、《本草纲目》、《人体生理病理学》、《石头记评说》等乱七八糟的印刷本,竟然特价两毛到四毛。   看着书就不能走的王溢希,除去给家里寄物寄钱,把剩下手头的零花钱,全部花在乱七八糟的各类书籍里。   而那类“大抵指开本小于三十二开,印张少,分量轻,便于携带的图书”,也就是口袋书,又叫小开本,便宜到一毛钱三四本,快跟小人书差不多。   更不谈笔墨纸等学习用品。   硬壳笔记本与铅笔,他都给表弟表妹每人准备一本与两支。   也因此,他的书籍财富才越累积越多。   甜妹儿拿起一本中医草药类的口袋书。   书籍的大小,挺适合她轻松翻看,里面的内容虽远不及胡院长给她的那本厚砖书,但也有三、五种新品种草药,以及前人中医笔记的一些新知识。   “甜妹儿,你看得懂吗?来告诉大表哥,这个字读什么?”   王溢希哈哈一笑,准备教小表妹识字,他翻来覆去,终于翻开一页,指着口袋书上的‘叶’简体字,耐心询问道。   甜妹儿回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上品药为无毒、久服不伤人的强壮滋补类药物,如人参……下品药是有毒而性烈,可除寒热,破积聚的药物……”   软软糯糯的女童音,滔滔不绝地念出来,中间都不带停顿一下的。   到最后,她还能说出草药在本地山林那些地方有,甚至指出其中一两点疑问,觉得是书里写错。   王溢希整个人石化了。   她家表妹竟然比他还厉害?!   “大表哥,我是可有县城中医院长送给的中草药书籍的!”   在王溢希石化的同时,甜妹儿已经将感兴趣的杂书大致看一遍。   比如南朝《神农本草经集注》,唐《新修本草》,宋《开宝草经》、《本草图经》、《证类本草》,明《本草纲目》。   除去医药书,近现代生物医学书籍,农业书籍等,还有所有的蓝色繁体字旧残本,也痛痛挑出来。   “甜妹儿,你——”   “看!抄!”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啾啾啾咪~   红色时期消失不见很多好书籍呢!   **   减负是一个恒久的问题,跟时代无关。   从建国以来,一直斗争下去,也不见减了多少-_-#   记得我们小学时候,学校就在讨论但不实施。   原来我们爷爷奶奶小时候,就有减负文件出炉了,但是依旧越学越多-_-#   ** 第208章 山狗与刀剑   王溢希笔记本上的历届高考题, 是在省城同事哪里搞到的, 他花二十多个日夜, 将它们一一记在本子上, 而且翻来覆去,将题目全部做过数遍。   虽然只做小部分的题目,还会忽略一些东西,但叶安诚肯定得费尽脑力, 至少五、六个小时以上。   因此, 整理好书籍的甜妹儿俩表兄妹, 跟沉浸在题海里的叶安诚道一句,然后结伴往白家走去。   明日去四碧山的所有,都会在这里集合,包括叶爸爸叶三叔夏老爷子等, 早会过后,他们被批准‘带工分值’休假,好好休养一天,精神充沛保护外来客人。   “汪!”   “汪汪——”   还未进院子里,甜妹儿已经听到大黄二毛, 以及两只不熟悉土狗的叫声,此起彼伏,像是在比拼。   进院子一看,原来是大黄二毛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家地盘里,这两只瘦骨嶙峋的土狗,很不适应。   双方晃来荡去, 呲牙咧嘴,彼此威胁。   这两只土狗她也见到过,碧土村袁家的。   外貌土头土脑,个子还没二毛它们大,显得一副瘦骨嶙峋、营养不良的模样。往常见人,都会立马顺墙跟走,给她一种夹着尾巴的谦恭模样。   “白爷爷,它们也要跟咱们一起?”   甜妹儿皱皱小眉头,觉得她可能要多保护两只狗?人生实在太艰难。   “纯山狗,以前老猎人进山一定带着,大黄二毛本就是山狗的土狗串子。”白老爷子笑眯眯解释道。   这两条山狗是原生长在兴山和神农架的一种本地狗,学名“赶山狗”。   它们在碧土村里的职责是赶牲口,看庄稼,夜晚看家守仓库,瘦骨嶙峋可能因为它们没吃饱。而正真能展示它们本能才艺的是山林里的追逐。   它们本就是天生猎犬,在山林里每根神经都会绷得紧紧的,眼睛瞪得溜圆,短小的胡须像钢针一样竖起。在山间可以穿梭如飞,敏锐搜寻着一切可疑味。   发现猎物,它们不会像狼狗那样虚张声势,而是四肢伏地,老老实实等待主人命令。好的赶山狗,哪怕眼前是黑瞎子或老虎,也会不顾生命执行命令,保护主人。   可惜猎人一职越来越少,以后养种花田园犬的人都少之又少,更不谈这一类纯种的山狗,更加罕见。   它们虽有灵性,但外观不好看,不进山养来也没用,村民嫌它们浪费粮食,因为它们还挺能吃的。   甜妹儿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打量两只外村土狗。   所以驱狼群夜,它们没上前帮忙,是还未接受到袁家老大的命令。她忽然对这两只猎犬,非常感兴趣,也不知道它们比起大黄二毛,谁更厉害。   “汪呜——”   大黄二毛像是不满她盯着两只瘦家伙,两只围着她的裤脚,张嘴咬鸡婆鞋,来夺回她的注意力。   甜妹儿赶紧蹲下来抱抱两只‘师兄’的狗头,抚慰它们的不安情绪。   进山是冬天,要找寻大熊猫的足迹,很有可能在山里过夜,这年代来没有卖帐篷的,夜里如何取暖成为第一要事。   不仅仅是甜妹儿,那些学生助手、以及崔玉涛王溢希等年轻小伙子,才知道进山这么麻烦,真的是大开眼界。   首先将取火。   除去火柴,在山林里最好用的是火折子,可能后者更好用一些。   用红薯蔓浸水中泡浓,取出捶扁,再泡加棉花、芦苇缨子再捶,晒干,加硝、硫磺、松香,樟脑等易燃物质制作而成,最后折成长扁筒,点燃吹灭封在长竹筒里。   在山林用的时候,把竹筒打开,取出来随便一晃或者轻轻一吹即燃,吹灭可继续保存。这是老祖宗留下下来的智慧,在古装电视剧里,应该能看到过两三次。   至于取暖,夜里穿着棉衣,外面还需要裹着一层挡寒风的干草帘子,坐在篝火堆旁边,缩成一坨睡觉。   虽姿势有点别扭与难受,但基本不会感冒生病,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武林高手。   甜妹儿新奇瞧着几个绿色长竹筒,跟装水用的竹筒差不多一样,而院子里晒着好多张草帘子,携带它们的时候随意一裹就行。   崔玉涛那张娃娃脸上挂着‘麻烦’二字,他从小到大没进过真正密林,自然不懂山里猎人,对深山的畏惧。   那可是一不留神会丢失性命的地方。   直到中午,山家袁家他们把弩·箭、大砍·刀、汽木仓等一一拿过来,年轻小伙子们这才重新恢复精神。   男孩子谁不爱刀箭?   连跟刀差不多的甜妹儿,都眼巴巴围过去,想拿一把瞅一瞅。在后院子学习的山娃娃们,眼睛也止不住瞎瞄。   这些刀大多都是砍刀,样式并不华丽,它们刀锋微弯,通常大小在八十公分左右。刀口也不是特别锋利,但会用的山汉子,仅需两三下,可将碗口粗树轻松砍下。   除去在林子里砍藤蔓树枝开路之外,人在慌乱状况下,胡乱用尽全力,也能给野兽造成一些危险。   “大家伙小心点,别蹭到人。”   山文龙摇头一笑,不忘嘱咐一句。   王溢希、崔玉涛、李勇峰、刘强龙等人,以及各自挑选一把砍刀,在院子里迫不及待分开比划起来。   而俩教授以及助手对□□很感兴趣。   甜妹儿也想玩一下刀,耍出花样来。   但白老爷子却递给她一把灰扑扑的短剑,剑鞘上全是铁锈,以她的身高,玩它似乎刚刚好,真是令人不爽。   “这个好好使,可别伤人。”   这短剑可是夏老爷子祖传的压箱底宝贝,既然要带徒弟进山,他自是有准备的,总不可能让甜妹儿用小铜锁里的暗器。   崔玉涛瞅到他们这边,突然随口一问:   “甜甜丫头,你玩剑啊,近战刀跟剑哪一个厉害?”   “刀都是势大力沉,劈砍犀利,最是攻击敌人首选,武器直接硬碰硬,以力破巧,基本是打不伤你也能击退你,剑很难比得过。”温教授笑道。   跟武侠不同,确实在汉代以后,种花国军队基本没有专用剑的部队。按照科学数据来看,在大批量的实战方面,更轻薄脆弱的剑,是比不上厚背适合劈砍的刀。   刀剑相杀。   利剑可以刺破死穴,比砍劈造成的伤害更强,但刀可砍四肢劈身体,成片伤害比点击率强,除非有人能够类似一剑毙命,否则很难不被对方刀伤害到。   用剑更需技巧,用刀就算没有刀法,胡搅蛮缠也很难对付。   甜妹儿:……可我不会使剑技巧,师父这是要交给我一套剑法吗?   因为这剑鞘生锈,其他人都以为这是给小孩子玩的,并未在意。   甜妹儿却相信自己的师父。   白老爷子的眼神暗示明显,师父的剑一定不是普通的剑,等她将生锈剑鞘取下,直接石化在原地。   “噗哈哈哈——甜甜丫头,你的短剑又缩水哩!”崔玉涛笑的砍刀都直不起,蹲下来把它放到地上。   其他人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连白老爷子都弯弯嘴角,他猜测到剑与鞘是一套,但没想到是这个不成套法,老伙计再次坑一次他徒弟。   但见,剑出鞘后,直接缩短一小半,比匕首更长一些,加剑把约三十工分的模样,似乎更适合一米左右的甜妹儿。   “不对,剑不简单。”   甜妹儿初握着剑,似乎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寒气,转眼间又显示不见。   剑身虽然平淡无奇,但它未有任何锈迹,并且细看才能发现它薄如蝉翼,跟铜锁银针一样,可弯可直。   在暖阳的照射下,在挥舞的特别角度下,可以看见剑刃上竟然折射出一片一片十分细密纹理,像鱼鳞。   若是角度与光不对,鱼鳞根本看不出来。   至于锋利程度?   她走到墙边,脚踢一截木材,在空中随意挥舞双臂,剑影一闪,在空中掠出一道抛物线弧线,木材悄无声息被切四片。   请注意:一剑四片。   这是使剑之人的速度快得能欺骗人眼,像是戏法一样,据说真正高手,可以一剑十砍,而她才双砍而已。   “它它它——”   院子忽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目瞪口呆望着地上的四截木头,最主要是它无声无息,像是在切豆腐一样,锋利程度可想而知。   连四只狗都感受到危险,不约而同地后退两步。   “不错,很霸气,很适合我,它上面简直就写我的名字。”甜妹儿挺挺小胸脯,十分满意点头道。   院里其他人一脸黑线:……你想要拿它来干什么?!   几人将短剑研究一番,它的锋利真的可以‘吹毛断发’,而崔玉涛甚至差一点被伤到,还是甜妹儿眼疾手快踢他一脚。   “这是一把古剑吧?”   陈教授笑道。   古人的铸剑技术令人惊叹。   比如几十年后,在秦皇陵坑发的一批古剑,历经两千多年,没有一点生锈,还可以弯到四十五度不断,并且保持原型。   再比如,几年后楚墓内棺中出土的越王剑,千年不锈,金属记忆。二十一世纪的科学家都无法掌握这种技术。   举例只想说明古代的铸造工艺很强,但它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世世代代的传承出现断层很正常,只是特别可惜。   白老爷子笑回道:   “它不过是小娃娃手里的玩具罢了,不值一提。”   三位老头子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而不远处,耳尖的女娃娃嘴角微翘。   一整天的准备时间,在青年们的惊叹中度过,对于去山林,心里也有底。   **   “师父,它是鱼肠剑吗?”   鱼肠,种花国十大历史名剑之一。   有一种传闻,它是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所制,剑身细长柔韧,能够沿鱼口插入,在鱼的胃肠中曲折弯转,而抽出时则恢复原形,钢韧无比,熠熠生光。   鱼肠剑是暗杀的剑,传说它藏在鱼腹里,因此根本没有剑鞘能适合它   看到隐隐约约暗藏的鱼鳞,甜妹儿才想起来古代十大名剑。   “不是,它是你的玩具罢了。”   睡觉前,甜妹儿兴致勃勃进入空间里,还记得约两年前深夜,杨婆婆给三人选择的礼物,而她得到一把锈迹斑斑废剑。   她翻开腹去研究,得出一个结论:   它还是一把废剑,连砍柴刀都不如。   洗洗睡吧!   明天还的早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兵器到手,既然有武功,怎么也要有兵器,才能在山林里浪吧,近远都要,嘿嘿嘿^_^   **   叶子对古代兵器,现实的考古资料类的很有兴趣,尤其是那种未解之谜,或者破解谜底。   各种书籍以及影视资料都看过不少^_^^_^。   当然有的时候,资料古作神秘,明明简单原因,说的很复杂。   比如武则天身高之类的,据说是一块金牌暴露。   比如三星堆^_^比如剑刀什么的,好想去定制一把^_^   哈哈哈,以前大学去图书馆也忍不住找来未解之迷看一看,比较喜欢国内的,国外比较少看。 第209章 蛇窝与水晶   绚丽朝霞在东边山顶露出一角, 甜妹儿等一行人, 背着各式各样的行囊, 在村民们的热情欢送下, 沿着一条干枯的溪水沟,进入抬头不见天日的四碧山密林里。   四碧山百分之六十是天然原始森林,百分之二十是灌木丛林,剩下属于高山草甸与山谷溪水沟。   十年内, 林子已经很少来人, 先前隐约的路被覆盖。不说粗壮高大的树林, 缠绕密集的藤蔓,连地面上的很多野草,都大约有甜妹儿高。   暂且别说什么登山爬山,山地大多都不是平的, 在没路的林子里,行走和开路都相当艰难,对于草蔓,大砍刀还不如一把镰刀好使,好在他们有带两把长镰刀。   而且, 山地外圈地势呈现弧形,不熟悉的人可以在这里走上几天几夜,也出不了林子迷宫,更不提林子里的蛇蚁毒虫。   幸而还有白老爷子准备的药包,否则一行人真是寸步难行。   走了约一个小时——   “陈教授,温教授, 咱们要不要歇息会?”   “我们还在山外面打转,连林子外围都没有进去。”   同样跟在袁山二人身后、不需要开路,但却轻轻松松跳跃的甜妹儿:我都还没开始,你们简直弱爆了!   体力第二弱的年轻小伙子们:……   他们羡慕地看向行李最少的夏老爷子与甜妹儿,俩师徒的行李大多都在大黄二毛身上,只需要拿着弩与剑就行。   夏老爷子是裁缝,手特别巧,给俩黄狗一只特别定制一个坨重大包,一左一右两系紧的包包,还能保持平衡。   包里裹着草帘子、竹筒、草药等,对于大黄二毛来讲,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山袁家可不敢这么做,他们得靠俩山狗防御危险,哪怕山狗在林子里确实强悍。   “到前面的鬼推磨,有一条溪水沟,咱们就可以休息一会儿。横过那条沟,算是真正进入四碧山林,猴子松鼠什么的也多了,熊瞎子豹子啥的也可能见到。”   山文龙指着前面的方向,给大家伙画一个饼,鼓励大家打起精神。   他并不敢说,按照这个速度,恐怕到外围得走四五个小时。   李勇峰瞅一眼草地里快速溜走的褐色大蛇,这已经是二十多条,看得他心里发毛,真的只是山圈外围吗?   他们已经用刀弩杀死砍伤不少毒蛇,甚至木仓打走一条两米长蟒蛇。要不是都带不走,村里肉粮增加不少。村民们不轻易上碧山群的原因吧是因为里面太危险。   袁家老大看出他想法,笑道:   “这条蛇是无毒的,没事,要没蛇才可怕。按道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多,这附近说不定有一个蛇窝洞。”   没蛇才可怕,是因怕遇到剧毒过山峰,也就是眼镜王蛇,以蛇为主食,蛇类克星,连眼镜蛇都吃。人要是被咬,一个小时挨不到就会死亡。三个村里汉子可以对付中小蟒蛇,但不能对付过山峰。   尽管有山风,四碧山脚下林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冷,甚至能看到一两朵盛开野花。   这是因为,碧山群山属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   由于地形高差悬殊,气温随海拔高度而异,垂直差异明显,恰好可使暖流湿气流圈闭于谷中。   建国前老猎人,用一句特别夸张的话形容碧山群山: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山顶戴雪帽,山脚百花鲜。   在某些林子里,蛇不冬眠一点都不奇怪。   至于蛇窝洞——   甜妹儿动一动耳朵,转过身子,抱着师父大腿,脆声声问道:   “师父,我觉得咱们需要往右边挪动两下,对不对?”   她还在新奇紧张状态,对于这类环境很不熟悉,某一些未知判断有误。至少等旁人提醒,才知道那是什么。   不仅是她,有动物本能的俩山狗与大黄二毛,对于前行路,也露出一些不安,呜呜低声叫两下,因为遇到蛇它们都会这么叫,让领路人有些忽略异常情况。   夏老爷子皱眉道:   “改道!”   林子里本就没路,改道很容易,这种时刻,也不需要去争议什么。   在到达某处位置,甜妹儿往后退一步,把头转向右边,紧闭眼睛,扯着叶爸爸的裤脚,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别看左边!”   稚嫩的警告声忽然响起,她发誓,她是真的想要提醒大家别往那边看。   然而,她忽略了,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啊——”“啊!”“嗷呜——”   ……   各种杀猪叫忽然响起,惊动林中的群鸟,甚至有人被吓出狼叫。   但见,距离他们左前方约十多米的距离,一棵巨大榕树下,树干前面是一个高低缓坡,形成一个天然坑。   在绿色藤蔓与草丛之间,显露出来的二十多条大小不一的蛇,圈成一大坨,凌乱爬行缠绕着,更不谈那些隐藏在丛林里里的更多冷血动物。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树叶,恰巧洒落在那一块地上,这些蛇明显是在晒太阳。它们不会爬太远,只在周围几米半径内活动。   不说城里来的青年们,连见惯大风大浪的俩教授、解放军们、本地村村民叶爸爸等人,都没吓得失叫出声,而四条狗都趴在地上,汪呜呜警告着。   那么多蛇缠在一起,鸡皮疙瘩掉一片树林,莫名其妙的冷感油然而生。   “咱们不走吗?”   甜妹儿干脆把头埋进叶爸爸的大腿上,露出一个后脑勺。   不看不看,瓜娃子才看。   甜老大也会做噩梦的,她都提醒过你们‘不要往左边看’,好奇心果然害死猫。   就算没甜妹儿的提醒,等下说不定还有开路人的提醒,外村青年人很难管得住自己的好奇心,怎么样都会看到。   叶爸爸揉揉小闺女脑袋。   这坑爹坑叔坑师父的丫头,也不知道提醒他们有蛇窝,本地村里人肯定能控制住自己。   “基本都是无毒蛇,没多大危险,咱们再往右边走一点,不打扰它们就好,我们快到鬼推磨了。”   山文龙笑着摇摇头。   自从上学后,他家的小家伙,嘴里总能蹦哒出一两句‘甜甜侄’啥的,他对这机灵丫头印象挺好。   不愧是碧山土生土长的好女儿!   陈、温教授在惊吓过后,对于蛇窝竟很好奇,要不是山文龙他们阻止,两人很想靠近仔细观察,这蛇窝形成的原因。   “温教授,陈教授,咱们是来找大熊猫的。”   “对喔,对头,大熊猫。”   您能不能不要三步一扭头、两步一回头、一副念念不舍的模样吗?   搞科研的教授真恐怖。   ——来自包括甜妹儿在内的所有人心声。   继续往前,时间越久,人们越觉得腿脚都不是自己的,累得不能自己,连一句话都懒得说了,只想看一屁股坐下。   两位教授以及助手,还有崔玉涛等人,早就将弩刀啥的,还给村民,一个个借助粗树杆,才能在树林里,继续前行。   这个年代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是能吃苦耐劳的人。   崔玉涛他们瞧着两位年纪轻轻的女兵,很少抱怨说话,努力保留体力,有点不好意思,鼓起劲来,硬着头皮往前面走。   至于年纪最小的女娃娃,已经被他们忽略,那是碧山村的齐天大圣,林子里的猴王,他们能跟她比吗?!!   有人终于认清楚自己在食物链最下端。   而对此,叶爸爸傻笑回应:“小孩子精力旺盛。”   碧山村的山娃娃确实一个个精力太旺盛,这些都可能由于某位老兵,教导徒弟军体拳,徒弟又教导皮猴儿们军体拳。   “美女兵张姐姐,要喝水吗?”   “不喝,甜妹儿真乖。”   甜妹儿在慢走的时候,还有闲心关心关心长辈,有时候还会‘东张西望’,看一眼风景,打量一下林里鸟类。   碧山走向均呈南北纵向伸展,植被茂盛,终年迷雾缭绕,周围可见度并不远,很容易迷失方向,他们在进林之前,已经服下瘴气草药,还带有指南针。   林子里树木植被茂密。   树木以槭树、桐树、杉树、榕树、松树为主,像桦树,有亮叶桦、红桦、香桦等,杉树有铁杉、云杉、冷杉、银杉等。   动物学家,对于植物也有一点了解。   此时此刻,他们惊叹于树木的种类,但对它们的珍惜程度,还一无所知。   而甜妹儿对于一些美味或多汁的野果山花,更感兴趣。   山林里最不缺吃的。   他们一路上浪费的肉粮很多,且也采摘少量的野果,补充水分体力。   “前面是蚂蝗坡,过了它就是鬼推磨。”   山文龙苦笑,这恐怖的蚂蝗坡并不比蛇窝好多少。   蚂蝗,可以闻到人的气味,是无法避开的。   连叶爸爸叶三叔都一脸懵,更不谈外来客人们。   山文龙取出备好的草药,闻味道有点像风油精,它被涂抹在所有人鞋子外侧一圈,并将裤脚扎得紧紧的。   “这山路我只来过一次。家里老人们讲,走前面的人,粘上蚂蝗的可能性小一点。提脚的速度快一点粘上蚂蝗的可能性也就小一点。”   这一句话的意思是:奔跑吧,探险队们!   果然,前面不再是高高低低的树林,有一片半缓坡,上面零零星星的青草,人看上去倒是没事。   但当他踏上去——   蚂蝗全是令人恶心的黄竭色,从不知名角落里密密麻麻冒出来,攻击人的速度快到让人毛皮发麻。   幸好草药起不小作用,也有不怕死的蚂蝗粘在他们的鞋子上乱爬。   这简直太磨人了!   等费尽周折,人的体力和意志差不多被消磨殆尽,鬼推磨终于到了。   鬼推磨当地人又称为“石头迷宫”。   这里有山间迷雾、百年苔藓,以及巨大的冰烁石。   当他们脚踩在厚厚软绵绵的苔藓林边,金色暖阳洒落,穿透山间白雾,入眼看见一大片大小石头,石间浅溪潺潺流淌,惬意舒坦。   最令他们惊讶的是,在溪水沟间,零零星星洒落着一些不容忽视的透明水晶,无色,灰色、白,紫、红都有,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或许正因干旱,才有机会看到此百年难遇的美景!   “还愣着干什么,捡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一开始可能重药一点,这是为什么村民很少来山里的原因之一。   外圈都很危险啊!!!   **   蚂蝗坡是现实有的原始森林景点,最讨厌的经历没有之一,鞋子必须抹风油精才能过坡,是风油精,不是什么草药。   从来不徒步旅行的叶子,从来不喜欢去探险,原始森林是什么鬼,国家森林保护区都不能吸引我注意力^_^,还不如在自家山头蹦跶。   只能瞅一瞅别人家的照片,哈哈哈^_^   而蛇窝。   在繁衍季节,本地某处城市的小区草丛里出现一大坨,最后还是警察出马,把它们赶去森林里,然后它们又回来,这样折腾好多次,才把蛇全部放掉。   -_-#不要问叶子怎么知道。 第210章 快瞅小怪兽   “无瑕胜玉美, 至洁过冰清。”   水晶古称“水玉”、“水精”等, 是一种二氧化硅稀有矿物, 通常生长在地壳深处、经历火山和地震等剧烈的地壳运动才能形成, 非常稀有且珍贵。   碧山的水除去地下涌上的泉水,还有以长江某支流上游的那哈依莫为主干,以及碧山河、沫水河等支流,水资源丰富, 网均成树枝状, 各干支溪流大体流向北或西方向。   要不是溪水将之从某处矿洞等地方冲刷下来, 却因干旱等原因停留在这里,甜妹儿他们根本看不到如此美丽场景。   “你们快来,小块的水晶要被溪水冲走啦!”   在众人惊叹之余,甜妹儿已经踏着厚软的靑藓, 蹭蹭蹭跑向石头间,蹲下,从大到小,从漂亮到普通,一一捡起来。   对于天然矿石, 采一点少一点,捡回家给妈妈婶婶姐姐当饰品,逢年过节带着多神气,说不定将来还能升值。   虽不知现在水晶的具体价值,但亮晶晶的宝石,哪个女孩子能不喜欢, 包括英姿飒爽的两位解放军,眼睛都变得亮闪闪的。   两位教授互视一眼。   陈教授上前一步笑道:   “没想到我们还能有此机遇,这水晶可是稀罕东西,大家伙儿全都去捡,谁捡到归谁,都是自然界的礼物,跟野果野菜差不多。”   话音未落,王溢希崔玉涛几人,早就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巨石堆里奔过去,眼里心里都只有亮闪闪的水晶,以后可以用它们来讨未来媳妇的喜欢。   “你们小心点!”   以前受过罪的叶三叔,一边提醒,一边小心翼翼走过去。   溪水沟里石头上的苔藓湿漉漉的,踩上去滑不溜秋,一不留神就能摔个大马趴。甜妹儿蹦跶来蹦跶去看似容易,但轮到几个青年人,歪歪斜斜才知道艰难。   当他们捡到一个合心意的水晶时,抬起头却发现,真的不能跟碧山村民比,连山里长大的王溢希都比他们强。   更不要说甜妹儿,她手里已经捏了一小堆。   多是紫、粉、透明等颜色,或粉红梦幻,或晶莹剔透紫色,看其透度与大小,都远比他们捡的好得多,都挑她最喜欢的。   “粉色的透明的,可以给俩姐。紫色的,给妈妈二婶。”她已经将手里水晶的未来,都安排妥帖,把它们装到一个棉布兜里,本来是准备用来装野果的。   水晶硬度为七,比钻石红宝石软,比玻璃等硬,用刀划不动,但比较容易磕碰摔碎,需要小心保存。   而且,天然水晶颜色种类多,纯净是是无色透明晶体,当含微量元素时,水晶呈现粉色、紫色、黄色、茶色等。   而且水晶视觉上可能有棉絮、云雾、冰裂纹,但触摸晶体表面是没有感觉的,这种‘瑕疵’反倒成为鉴别天然的方法之一。   甜妹儿轻盈在巨石上跳跃旋转,像是在舞蹈,她轻轻松松将水晶收入布兜,大黄二毛竟也帮她叼水晶石,不过都是黄色的。   “甜妹儿,别跑远了,小心有水蛇!”   “知道了,马上回来。”   甜妹儿靠近北面的一面崖坡,在溪水沟旁捡起一大块不规则的粉红色水晶,入手触摸冰凉冰凉的。   举起它对着阳光瞧,折射后却略带带亮淡黄色,这是天然水晶的二色特质,真的很亮眼,可以当作少女头饰。   **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忽而听到头顶传开细细碎碎的声音,忙抬起头看,在距地面垂直高度约五米的地方,有一个洞。   而洞口有一只小家伙盯着她。   它像是全身长满鳞甲,四肢粗短,尾扁平而长,背面隆起成圆圆一坨,吻尖,它正一动不动用豆豆眼看着它。   甜妹儿惊叫道:   “快看,有一只小怪兽!”   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往上看,直接喷笑道:“甜妹儿,那不是什么小怪兽,那是穿山甲,一种名贵中药材,可惜它藏东洞有点高,不然可以捉住,县城医院里高价收购,白老爷子应该也喜欢。”   连村民们都知道的名贵中药材,可见咱们国家的种花穿山甲,是怎么走上珍惜保护动物,怎么走上濒临灭绝的。   听说过穿山甲,并没看过食物的甜妹儿,最后十分倔强地挣扎一下:   ……那是小怪兽,不是中药材,杀了它多可惜。   主吃白蚁、对大山很有用的穿山甲,被众人渴望的目光,吓得猛一下专回洞里,再也不敢出来。   甜妹儿好想拎回家养一只‘小怪兽’,可惜条件不允许,以后一定要在空间里找到它们,养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想养的首只宠物。   只是——   “不知道有没有小奥特曼?”   **   等约莫半个小时后,甜妹儿的数个布兜装得满满的精品水晶原石,其他人也有不少的收获,就连坐在一边休息的夏老爷子,都被他徒弟塞十几大块粉紫水晶。   “温教授,这一块水晶值多少钱?”刘强龙忽而问起道。   他不知道水晶项链什么的,只听说过某位亲戚家中,有一副水晶石眼镜,花费八十八块钱买的,基本相当于他不吃不喝三个月左右的工资。   而且有朋友家里的水晶眼镜,甚至是从清朝时期,祖祖辈辈一代代传下来的,那时讲究什么‘水晶明目’,据说水晶石眼镜可以保护眼睛。   温教授来自上京,虽没有仔细打听,但也听说过一些老牌珠宝店,听说有的老牌店正往香江那边搬移,在计划经济的内陆这边,恐怕暂没什么市场。   “藏在家里当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别让眼红人举报你们挖红星主义墙角,被当作资本主义分子那可就不好。”   粮食市集虽部分打开,但关于古董珠宝等贵重物品,稍微不好,会被认为是不良地主阶级,连晒嫁妆都得藏着掖着。   上京各家各户都比的是自行车、缝纫机、录音机等,没听过哪家金银多、古董古玩多,或者珠宝玉石多,就会令人羡慕的。   他捡起一小块黄色水晶,里面天然形成的棉雾像一只嫩黄色小鸟,而鸟周围冰裂纹正好类似一片片黄色羽与扁嘴等,鸟儿顿时栩栩如生,很有童趣,可以回家留给孙子玩。   此话一出,空气忽然凝固。   一布兜一麻袋的传家宝。   除去两女兵,大老爷们忽而觉得,这些水晶也不是那么重要。   甜妹儿将最漂亮最透明的水晶,摆满一个大石头,拨弄来拨弄去,像小仓鼠一样偷乐道:   “哈哈,爸爸,三叔,大表哥,以后咱们用它们,在省城换一套大房子,大哥二姐三姐他们上大学方便。”   听说上大学可以不住学校里。   等她上大学时,不知道这些天然水晶石头的价格上涨没?就算没,空间里的野生人参也应该能卖出大价钱。   “哈哈哈哈——”   众人忍俊不禁,实力再强,也只是一只想法幼稚的山娃娃。   **   等水晶全部捡玩,众人心里激情过后,找一两块干的石头,干脆一屁股坐上去,再也不想挪动分毫。   包括小部分解放军在内,外来客人都歪七扭八,跟被扔上岸的死鱼似的,或仰或躺或坐,几乎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眼下就算有水晶金银摆在他们面前,都不能让他们挪动半步,必须得有一台缝衣机或录音机才行。   地上瘫着的人太多。   连大黄二毛俩山狗都趴着休息晒太阳。   唯几个还能帮着本地村民,打水捡柴、搭灶架锅、烧火做饭的,只有李连长、林君英、华子等五位解放军。   王溢希一直坐在教室里学习,他的体力严重下降。   除去蛇肉、杂粮饼、红薯、杂粮稀饭,叶三叔准备叉一些溪水鱼,他用砍刀削尖硬树枝,直接在溪水沟里找起来。   “你在干什么?”   “叉鱼,刚才捡水晶看到不少条,挺大的。”   村里山娃娃都会这个,找鱼打打牙祭,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来的。   令人惊讶的事,神情疲惫的女兵林君英,同样一戳一个准,让躺在地上的大老爷们羞愧不已。   女兵张姐突然哎呦哎呦笑两声,开始揭自己人短,玩笑道:   “林君英同志,你很厉害,但要想当炊事员,恐怕还得等到下辈子。”   解放军同志们噗嗤噗嗤笑起来。   他们似乎都回忆起,林君英当队里炊事员的那一些有趣日子。   叶三叔跟着嘿嘿尴笑两声。   林君英冷眼扫过去,她正想跟这个大个子战斗一场。   捡柴回来的袁家老大瞅着大家伙笑瘫一地,一头雾水,他清清嗓子,宣布道:   “今晚咱们在这里扎营,吃过午饭后,咱们去前面林子里瞧一瞧。这竹熊主要吃竹子,它拉粑粑比较特别,不仅不臭,还带着竹叶的清香。”   “我们是找大熊猫,不是找大熊猫粪便。”   一位大学生助手不解纠正道   两位教授也跟着看过来,不过山林大熊猫的粪便确实也有对比研究价值。   山文龙帮忙补充道:   “村里老猎人说过,竹熊它的嗅觉很远,如果顺风的话,五公里内可以闻到人或者天敌的气息,逆风在二三十米,也能它也能察觉到人。”   “前面有一片箭竹林,我们进入可能就有大熊猫在周围盯着你,但我们的眼鼻可能发现不了它。”   大熊猫的天敌?   不是老虎狼等猛兽,本地林子里大熊猫最大天敌,是同样可以轻松上树的云豹,它行动灵活,擅长偷袭与一咬毙命,饥饿时,也会猎杀壮年大熊猫。   俩教授以及助手们,坐着交流关于大熊猫天敌的各类情况,甚至有一位助手建议,回去打报告,射杀林子里云豹老虎狼群。   咳咳咳,没有写错。   种花国的动物保护措施还未开始。   在四五六零年代,猎杀老虎豹子等猛兽阶·级敌人,是一件非常勇猛的好事。比如,有村民七年间杀一百多只老虎。   甜妹儿觉得三观尽毁:   ……原来穿山甲是一种名贵中药材,老虎豹子可以随意杀。   “可二碧山三碧山,有箭竹没有云豹,但没大熊猫,碧山镇很多地方都是。大哥哥你为什么不把大熊猫拎回家养呢?”   很快,她会被自己的话打脸。   不管,咱们先怼回去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爱心^_^   **   感觉有的动物是我们自己做死灭绝的-_-#   穿山甲以前山里都有,它们最爱打洞,也不伤人,现在一只都见不到。   因为中药材-_-#   甚至有人逮它们来吃。   像六七十年代动物园里死掉的动物也很多。   大熊猫真的是一种特别可爱的幸运儿,它们的保护从老早开始,而其他的猛兽们,还处在各种被人道毁灭状态。   当然,这件事在碧山村不能发生。 第211章 野兔与花豹   清亮悦耳的童音忽然插·入话题, 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瞧着甜妹儿无辜的黑亮大眼睛, 那位小眼睛单眼皮的学生助手, 挠挠头困惑道:“好像是这样, 有食物,但没有老虎豹子,大熊猫怎么会不在其他地方生活呢?”   因为有的地方人多啊!   看到他一脸二哈狗狗的模样,甜妹儿板着小脸, 严肃认真继续忽悠道:   “就是因为林子里有天敌, 懒洋洋大熊猫们才会跑来跑去, 才会嗅觉灵敏,师父说,生命在于运动!”   所以咯,别想着杀老虎杀豹杀熊瞎子, 把这碧山群山系圈起来,开个保护区,村里建个熊猫馆或生态园。   吸引中外游客们过来,看一看抱一抱乐一乐,到时候咱家开一个农家乐, 坐等天上掉馅饼,多爽多赞!   啪啪!   小屁股狠狠挨两下,夏老爷子直接把她从未来幻想中,拉到现实里。   而有学识的客人们,正在品味‘生命在于运动’这一句经典名言,而且承认, 它似乎很有道理。   更令他们在意的是,要是射杀老虎云豹,会不会让大熊猫的数量反倒减少呢?   本地村民也认为,祖祖辈辈都这么活下来,大熊猫也没见灭绝。   最主要的是,猎杀大量的动物,就是打扰山神,到时候二三碧山可能都会危险,他们努力让客人们打消那个念头。   叶爸爸却思想歪楼,再运动,也不是变成暴力母老虎吧?!   “甜妹儿,咱们去逮兔子,溪水边,土软青草多,肯定有不少山鸡野兔。”   叶爸爸把小闺女抱起来,防备看一眼夏老爷子,与缓过劲来的王溢希一起,去这附近林子里捡干柴、射小猎物、找点野果。   森林里不缺粮食。   杂粮饼能省就省,探险队也没带多少,山文龙嘱咐一两句别走远,就随他们去。   放下背包的大黄二毛,一跃而起,倒是跑在他们前面。   刷刷刷——   在表哥惊讶的目光中,叶爸爸超常发挥,甜妹儿箭无虚发,十一只林中山雀,被大黄二毛麻溜叼回来。   而王溢希只能尴尬地瞅着,自己只有几支光竹箭被二毛叼回来,他甚至感觉自己看到黄狗眼睛里的明显鄙视。   “表哥你吓走好多鸟。”   “难道这些年,我退步这么多?”   “溢希,除去学习,课余时间,你也该运动一下,瞧瞧这软啪啪的肉,还没你大姑姑有劲儿。”   叶爸爸拍拍侄子的肩膀,   甜妹儿捏捏表哥的手臂肌肉。   两父女一摸一样的表情,差点让王溢希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没几天日子好活,他不就是近几年没再山里跑吗?!   麻雀量虽多,除去胸脯,却没有多少肉。   来一趟四碧山,没吃到野兔或山鸡,回村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大黄,二毛,上!”   按照乡村娃的经验,想要快速在陌生地店逮到兔子,最好借助猎犬得帮助,毕竟野兔不出来,竹箭射也没用。   俩狗的鼻子可比人类还嗅觉灵敏。   它们很快找到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找到一个兔子洞。   野兔比野鸡机灵,‘狡兔三窟’,其实野兔还不止一个洞窝,而且它们听觉灵敏,说不定他们到来之前,还在溪水沟里喝水呢!   这一点,王溢希也知道,他小时候自是没少祸害兔子洞山鼠洞,他笑道:   “大黄二毛,好样的!还有几个洞,继续找找。”   果然,在这个洞附近,又找到三个兔子洞。   而其中有一个深地洞穴,洞口向沟里,周围苔藓很少,是一片青翠绿油油的草丛,草没被兔子吃掉,这就是所谓的‘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很有可能是兔子的主动留下的。   砰——   只需要某只女娃娃的轻轻一按,木棍狠狠专入地里。王溢希举起一个大石头,笑得特别尴尬,说好的可爱小表妹呢!   长相跟内里完全不符合。   甜妹儿没空去维护表哥的自尊心,她已经熟练地将活套做好,几根根生锈的细铁丝,圈一圈,圈比兔子头稍大一些,把圈圈们绑在木棍上,距离地面刚好五厘米左右。   野兔虽机灵,它也有个动物通用怪癖,爱走老路。只要不被打扰惊吓,天天来回出窝进食后,都走同一条路。   而大黄二毛分别蹲在两处洞口,开始守洞逮兔。   “准备开始!”   叶爸爸拿起篝火把,往兔子洞里烟熏,不到一会儿,离得最近的洞口开始冒烟,果然是两洞是通的。   两只肥嫩嫩的灰野兔子,最先从陷阱里窜出来。   兔子红眼睛长在脑袋的两边,看不到正前方的铁丝圈套,猛得一下就钻进去,果然被套得牢牢的。   野兔们使劲往前窜,却不懂往后退,越挣扎就套得越紧,倒死也学不会往后退,这就是它们最笨的地方。   “干得漂亮!”   而从其他洞里逃出的野兔们,也通通被大黄二毛叼住,或者被甜妹儿与王溢希逮住,一对对红眼睛,即将成为他们的午餐。而且没有见血,还能保存两天慢慢吃。   等一下——   甜妹儿摸摸一只有些暴躁的毛茸茸,歪歪头问道:“这只母兔怀宝宝了?”   本地猎人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通常来讲,怀孕母动物不可猎杀,未长大幼崽也要放过。   兔子可不会装怀孕逃亡。   叶爸爸确认以后,将怀孕母兔放在地上,它一蹦一跳消失在丛林里。   “一只,两只,三只……总共八只野兔,我们回去吧!”拎着一溜达被麻绳系着的野兔与山雀,叶爸爸抱起甜妹儿,领着王溢希,慢慢往回走。   沙沙沙——   树叶微微抖动的声音,只比鸟雀飞重一些。   甜妹儿正看向爸爸后背,一股危险念头猛然冲向脑海,她眯起眼睛,快速看向树林一边。   但见在十米内的地方,林间有一只黄黑花色大家伙,它前腿往后缩,后腿往前蹬,身体弓起来,再张开,像弹簧一样,在树林间轻盈跳动数下,比猫还灵活。   人眼只觉得花影在晃动,却很难捕捉到它的真实模样。落定之后,它用一对小灯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背影。   它想偷袭!   树林里最佳偷袭猛兽之一。   一瞬间,甜妹儿寒毛耸立,冷汗直冒,两只手下意识转移到弩与剑,紧紧握住,差点没把弩握碎。   大黄二毛像是感应到什么,也停下脚步,快速转过头来,绷直身体,前腿趴下汪呜呜戒备着,与她保持同一战线。   两狗一人,与树上站着的猛兽对视对峙。   那是一头年轻健壮的花豹,黄色毛皮上有黑色斑圈。   它头很小,三角形鼻子,嘴是一瓣一瓣的,两只眼睛深凹进去,发射尖锐的目光,锋利无比的爪子透露着冷光,紧紧抓住树干。   整个过程持续一分多钟,对峙时间看似很短,甜妹儿却感觉很漫长。   沙沙沙——   花豹几个跳跃,转眼消失在树林里,也消失在甜妹儿的视线中。   “呼——”   一豆丁两狗同时松一口气,近距离的对峙,之前的路程还有惊险刺激许多,需花费全身的精力与注意力。   之前的与狼战斗,甜妹儿只是躲在角落里偷袭,跟这只花豹一样。而今日,那种被偷袭猛兽当作猎物的目光,令她很难受,她只想变得更强。   至少,豹子不敢偷袭壮年老虎。   “怎么了?”   感觉到小闺女的垂头丧气,叶爸爸关心问道。   甜妹儿蹭蹭他的胸膛,软软糯糯撒娇道:   “爸爸,我要变成一头彪悍的大老虎,打片天下无敌手。”   叶爸爸:……小闺女想成为母老虎?母老虎?!   “噗哈——”   王溢希情不自禁笑出声。   **   “叶俊同志,王溢希同志,叶甜甜小同志,逮住野兔麻雀这么多。你们满载而归啊!”   陈教授摆弄手里黑色大家伙的同时,不忘抬头赞他们一句。   那快累积成小山的肉粮,确实吸引他们注意力,大约半分钟,纷纷赞叹两句后,继续围着陈温教授叽叽喳喳问东西。   刚才还死气沉沉,如今倒是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甜妹儿正想往师父那边蹦跶‘告状’,却被崔玉涛截住,指着教授怀里的黑疙瘩,一脸惊喜道:“甜甜丫头,看到没有,那是照相机,要是咱们能找到一头大熊猫,还能够全部拍一张彩色照片。”   万花谷动物园的相机都不能乱摸乱看,而且照出来还是黑白相片。   “大熊猫不都照的是黑白照片?”   甜妹儿回他一脸冷漠。   这个梗现在还没人玩过。   崔玉涛等人僵硬在原地,直到十秒钟,才响起此起彼伏笑出声:   “你说的对,大熊猫都照的是黑白照片,哈哈哈,我笑的肚子疼,哈哈——”   在他们欢乐的时候,甜妹儿快速一扫溪水沟,发现人员都齐,且有三位解放军哥哥,拿着木仓,尽心尽责在外围守护,心里稍微放心一些。   她转过头看像一个黑色老相机。   穿之前,家里亲人都用手机拍照,奶奶还跟着潮流玩平板呢,因为家里专业摄影师或摄影爱好者,相机只在别人手里瞄到过。   温教授十分骄傲介绍道:   “这是咱们种花国自家生产的首款‘七一’牌相机。”   建国后,五五年到六零年,新种花国开始筹建相机工厂,相机产量一点点增加。   但从六一年开始,“自然灾害”让相机生产停步,种花国照相机工业开始长达十年的徘徊不前。   也就是说,这款120皮腔折叠式相机,纯手工精细打磨,放在以后说不定可算‘古董’,还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眼拙的甜妹儿,只觉得眼前相机太过笨重,还不如奶奶的智能手机管用,内存大,她可是下了各种各样的游戏与动漫在里面。   突然觉得手有点痒、眼有点馋是怎么回事?   突然想了解一个问题,这辈子能把隔壁某岛国的全职猎人动漫黑暗大陆篇全部追完吗?   她忽而嗅两下鼻子,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野兽对血腥味很明显,虽然外围林此时基本没野狼与野猪群,但有花豹,说不定还有老虎黑熊啥的。   一边想着,甜妹儿握紧弩剑,往溪水沟下游的叶三叔方向走去。夏老爷子留意到她的动作,皱皱眉头。   “甜妹儿饿了吧?再等一下,饭快做好了。”   “好的,三叔。”   在甜妹儿理所当然、以及林君英惊讶的目光下,叶三叔踩住一只鱼尾巴。菜刀背敲两下,鱼儿蹦哒一下老实了,接着刷刷几下刮了鳞片。   他熟练将开膛破肚、内脏去除,洗一洗鱼,扔道背篓里,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速度超出她想象。否管鱼,还是兔子麻雀,他清理地干净利落。   处理好后,再与叶爸爸一同烤肉。   此刻灶台搭好,熊熊篝火点燃。   解放军们的木仓仍然放在身边,伸手就能抓到。   姜、葱、盐、花椒、辣椒等都装在一个精致有趣的竹筒里,竹片弹开,一格一格放好。因基本调料齐全,不多一会儿,滋滋滋的肉油一滴滴滚落,麻辣肉味儿飘香。   ‘空城计’小曲儿此起披伏唱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   这会儿,相机变得一点都不重要。   围着篝火,大家伙儿啃得满嘴流油,山里野味十足,肉嚼劲儿特别足,撕咬一口兔腿肉,唇齿留香,味蕾全是香辣肉味儿。   “叶大哥,叶三哥,你们的手艺真厉害!”   李连长竖起大拇指,狠狠夸赞道,恨不得把他们挖到军队里。   叶爸爸笑而不语。   他家媳妇儿才最厉害的。   叶三叔笑回道:   “山里野兔天天蹦跶,这肉也要香一点,麻雀飞来飞去,翅膀最好吃……”   边吃边议论着美味食物、下午的具体行动、林子里的动物等。   与此同时,两师徒进行简短的交流。   “师父,下午我见到一头大花豹,挺吓人的,咱俩要不要直接咔嚓它。”   “跑都跑了,你咔嚓个锤子!”   “我这不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没啥经验,怕爸爸表哥他们受伤。”   突然,细微声音在师徒俩耳边响起,连夏老爷子都能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小时候追过野兔,蹦跶得贼快,根本抓不住。   我们这里的野兔都是灰色的,或者草灰色的,便无隐藏,并没有白兔子,看起来也没那么可爱,杂毛兔。要是白兔,在林子里一眼就认得出来,肯定被蛇啊等咬掉。   可惜,现在连野兔都罕见,堵野兔洞,还不如找蛇来的快,明明它们一生就会出一窝的。   ** 第212章 懒猴与鸽林   因夏老爷子坐在鬼推磨溪水沟边, 声音是从右边的几棵树林传来的, 甜妹儿跟着缓缓起身的师父, 牢牢盯着那片树林。   一人手里弩与箭备好, 一娃左刀右剑,无声对峙着。   约莫十分钟过去了。   连旁边的解放军同志停止聊天,扛起枪,纷纷围过来。   再过去十多分钟, 从半人高的绿色丛林里, 滚出一团橙色的小毛球。   它大约只有手巴掌大小, 毛茸茸圆脑袋,圆滚滚的大眼睛,还有一对黑眼圈,看不见耳朵看不见尾巴, 以十多秒一步的速度,‘慢悠悠’地前行着。   仿佛留意到大家的注视,还时不时缩成一团,更像一颗球。   空气突然凝结。   甜妹儿:……   夏老爷子:……   他们堂堂夏家第几十代传人,拿起刀剑弩兵·器, 就是为吓唬这只巴掌大点的小毛球?比麻雀也大不了多少。   其他人齐刷刷转头,瞧着僵住的师徒俩,尤其是夏老爷子,目光有点奇怪。   这时候——   “汪汪!”   正在大口嚼骨头的大黄二毛终于注意到这边,跑过来偏偏头,用不解地眼神盯着他们, 两声狗叫打破现场尴尬的气氛。   之前,一老一小因正在讨论花豹,下意识将四只狗忽略了,从刚才一直到现在,它们都没啥异常反应。   山文龙首先出声,打破僵局,他尬笑道:   “夏裁缝跟甜妹儿,应该是听到小懒猴掉下树的声音,它们通常不下树,白天蜷成球状隐藏在大树洞里或树枝上歇息,雷打不动,晚上才出来觅食。”   小懒猴学名倭蜂猴,是种花国最小的猴子,喜欢栖于热带雨林及亚热带季雨林里,独自生活。   因为蜂猴行动特别缓慢,只在收到攻击才会加快速度,因此被称当地人称为懒猴,而矮蜂猴比蜂猴还小一半或三分之一。   “因为它懒,所以才这么慢吗?”   陈温教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猴子,稀罕得很,正准备零距离接触一下,却被山文龙组织。   “它有毒,小心一点。”   蜂猴是世上唯一有毒的灵长类动物。   毒腺位于手肘部。   只有受到攻击时,它才用爪磨蹭腋下附近的腺体获取毒液,然后将毒液放在嘴里咀嚼,再用沾上毒液的牙齿去咬敌人。   而且,它为保护自己与幼崽,还有可能把浑身上下的毛都抹上毒液。   “有毒的小猴崽!”   陈温教授瞪圆眼睛,对它更感兴趣,当然他也不想打扰它的生活。喜欢各种猴子的甜妹儿,眼睛也变得亮闪闪的,把刚才的尴尬抛到九霄云外。   两老一小围成一个圈圈,轻悄悄地走过去,蹲下来。   近距离看巴掌大小的毛猴,黑眼圈越看越呆萌。   小懒猴全身还不到二十厘米,可以趴在汉子的手心爬。他的毛发是柔软卷曲,像绵羊绒一样,头圆滚滚的,眼圆不溜秋的,口鼻是白色的。   此刻小懒猴趴缩成一小团,小脑袋抬起来,用大大的亮眼睛,防备盯着他们,前爪戒备状态,随时随刻准备滚成一颗毛球,把涂抹毒的毛露在外面。   甜妹儿眨巴眨巴大眼睛,很想给它撸毛,可惜它的毛发有毒,她用箭刺穿草丛里的一只小蟋蟀,然后放到小懒猴嘴边。   它轻轻嗅嗅鼻子,大大眼睛盯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也许小懒猴更喜欢吃香蕉?   可惜只有青山空间里才有。   “也不知道它吃什么,生存环境怎样,咱们带出去不好养,还是继续回去啃兔肉雀肉,别打扰它生活。”   温教授虽有遗憾,但也知道野生动物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养活的,肯定需要研究与经验,他们身上还带着重要任务。   他与陈教授亲眼目睹动物园的建立,知道里面死掉多少只动物,尤其是各类幼崽,可不是那么好养活的。   一步一回头离开。   小懒猴依旧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回到溪水边,众人继续吃饭,而话题也转到林子里的猴子种类上,比如懒猴、猕猴、金丝猴、叶猴、猿猴等,不得不说,除去大熊猫,这里也很适合猴类生长。   甜妹儿却一直留意着小懒猴。   许久过后,她终于看见小懒猴叼着嘴边的蟋蟀,重新回到树枝上,隐藏在树叶中,继续趴着,除去小嘴慢慢咀嚼,身体都一动不动,吃完后白天睡觉中,真不愧‘懒’字。   “……豹、靑鼬等食肉动物都吃懒猴,不过它们还有名称为拟猴,在绿叶里可以轻易隐藏,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抓……”   甜妹儿:……花豹?!差点被猴萌忘记它了。   **   午饭以后,一行人本来想分队行动,在附近竹林子里转一转,看一看有没有大熊猫的踪迹,却被夏老爷子阻止。   他直接了当道:   “附近有一头豹子可能在盯着我们。”   豹子速度很快,林子是它天生战场,来去无影踪,掉单很容易被它偷袭,可能木仓砍刀到时候都不顶用。   此话一出,整支队伍吓一大跳,立马戒备越发森严。一头豹子靠近他们,他们没发现,俩山狗也没发现,要不是夏老爷子,恐怕有伤亡,才知道它。   至于怀疑夏老爷子的话?   因为以甜妹儿为首娃娃们的分量级表演,他的形象特别地‘高大上’,在整个探险队里,话语也特别有分量。   有选择背上部分行囊,往东边林子走去。   一路上,被抱着的甜妹儿,一直环视四周,她总觉得有东西远远跟着他们,给人危险性虽比不上中午遇到那次,但直觉告诉她,那只花豹它并未走远。   林子里动物那么多,莫非它还没放弃目标?   “前面是多胞胎林,因为林里百年桐树多,很多都一棵变两棵三棵,穿过它便是一片箭竹林。”山文龙简单介绍道。   众人忙抬头望向前方,入眼便瞧见的一棵上百年的珙桐大树,它周围是从根部繁殖出了十来株珙桐树,形成了“独木成林”的自然奇特景观。   高耸树上郁郁葱葱的绿叶,叶间有一朵朵白中透绿、或白如莹雪的鸽子形状的花舞着翅膀,迎风欲翔。   那些‘鸽子’花,紫色头状花序如鸽头,绿黄色的柱头像鸽子嘴,花序两片雪白苞片,则像鸽子一对翅膀。其实那并不是花瓣,是由树叶逐渐演变而成的。   甜妹儿知道珙桐树。   穿之前,城里的公园就有一棵珙桐树,旧时候被移植过去的,它据说是‘大熊猫’树,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享有‘世界鸽子树’美称,特别珍贵。   因一个树,一个小公园在当地出名。   而四碧山,一棵树等于十三棵,那可是一片树林,少说也有上百棵,只要把它们保护好,大熊猫有没有也会成为保护区。   “爸爸,这树是不是长的特别好看?树形优美,还有那花瓣——”   话还说完,叶三叔直接砍两截树枝给她,随便揉揉她头发。   甜妹儿:……   大熊猫是动物活化石。   珙桐是植物活化石。   两者都是外国人发现的,从而珍贵,珙桐同样成为各国人民喜爱的名贵观赏树种,被命名为“种花国鸽子花”,这个年代还在国外受到欢迎,国内认识不够深刻。   “你看它们花瓣,多像一朵朵飞翔的白鸟。”   甜妹儿收下‘大熊猫植物’,难得好心情地给伙伴们介绍一番。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无声。   “嗯嗯,像鸟像鸟。”   王溢希笑得很敷衍。   甜妹儿:   ……你们已经发现大熊猫了,知道不?这可是植物活化石!好大一片的活化石!难道你们不激动?   啪砰——   开路的解放军同志,砍起未成熟小树枝起来好不手软。   兹啦——   领路的山袁村民,在树干强划起记号特别得心应手。   都是一棵棵的国宝,你们知道自己在砍什么吗?   崔玉涛像是明白她的激动,疑问道:“莫非这花能吃?”   “不能!”   甜妹儿优雅地翻个白眼,被夏老爷子轻拍一下脑袋瓜子。   众人皆醉她独醒!   **   穿过多胞胎林,来到箭竹林,还没多久,他们就看到许多大熊猫的痕迹、闻到特别的气息——团子独有的便便。   探险队们眼睛一亮,所有人精神来了,忙蹲下来,围着便便仔细研究,连手套不带,直接上手。   黑白团子是食肉动物,迫于无奈改变口味,以竹为食物。   但竟令人惊讶的是,它们却并进化出草食性的完整肠胃。因此它们吃素时,吃的多排的快,事物消化的并不是十分的彻底,里面还有竹子残渣。   一天要吃几十公斤竹子,三小时左右一次排便。主食以竹子为主,它们获取能量不多,因此要不停的吃,不停的拉。   吃睡拉——大约是动物园里大熊猫的一天二十四小时。而野生大熊猫还得寻找食物、躲避天敌等。   再怎么说,那也是便便,哪怕是大熊猫便便,甜妹儿试图蹲得远一些。   崔玉涛将一坨便便捡起来,举起来细细闻,笑道:“果然凑近更能闻到竹叶清香。但也不算是很新鲜的那种竹子,有一点点像家里发陈的竹席的味道。”   “不是竹席,像竹笋。”   王溢希摇摇头否定道。   而陈教授认为像茶叶。   总之,确实一点都不臭。   甜妹儿:   ……报告碧山村精神病院院长,这里有一群病人大白天围在一起玩粑粑。   既然像茶叶——   温教授准备用冷水泡一下大熊猫便便。   取一坨便便放入竹筒里,却是像是没有炒干的茶叶。倒入适量的冷水,熊猫便便泡的茶,颜色上跟普通的茶差不多。   “比不上好茶那样清澈,有点浑浊,跟山茶有点类似。”助手们一个个惊叹不已,觉得很神奇。   便便茶挨个挨个轮着闻。   还是那股竹子清香味道,增加了一股淡淡的腥味儿。   甜妹儿以及碧山本地村民:……城里人都是疯子?!   “不知道泡茶什么味道?”   有人忽然问出声。   甜妹儿以及碧山本地村民:……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资料来自度娘熊猫铲屎官~~~~   现在有一种产业,大熊猫便便生产的纸,熊猫便便纸,一盒四十三块钱^_^,折合也就是六点六美元,说不定还出口商品呢!   仙女们要不要买一些试用?   记得谈谈感觉。   纸有点贵,叶子穷,我想我还是算了哈哈哈哈~   便便纸^_^,猫屎咖啡?都差不多嘛! 第213章 卖萌与吃鱼   便便终究是粑粑, 大熊猫也不例外。   经过肠道发酵制成大熊猫便便茶, 纯属扯淡瞎谈。   不能喝的, 跟其他粑粑一样, 里面可能有致癌细菌,需要复杂科学工序除去细菌,最后只得到一堆没营养的东西。   因此,便便茶不存在。   二十一世纪的大熊猫便便茶, 指的是用熊猫便便浇灌培养出来的茶, 跟施农家肥差不多, 只是这肥料有点‘国宝’味儿。   疑问句一出,现场突然安静——   “噗哈哈哈,你们不会真的要喝一口吧?”   喷笑出声的叶三叔实在难以理解,他对熊猫大便没什么好奇心, 再不臭它也是便便,这群教授大学生们莫非脑子有包?   见表哥王溢希也被洗脑成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甜妹儿站起来活动一下脚筋,转转小脖子。   她小手指着西边竹林道:   “陈教授, 温教授,那边还有一小片,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别以为大熊猫便便真的不臭!   总之,她是绝对不会过去的。   “咱们过去看一看,这片竹林肯定有大熊猫,说不定还不是一只, 可惜我们逮不到,不知道能不能把它们拍下来。”温教授迟疑道,要有照片才有说服力。   一行人将形式两头尖大芒果的几坨便便,装到到麻袋里,转头走向西边方向,而甜妹儿扯着师父爸爸三叔的衣角,让他们别过去。   走近西边竹林,蹲下来观察。   同样大熊猫便便,此坨却是竹渣里飘着一股酸臭味。   差距太大的酸爽——   “这只大熊猫不会是拉肚子了吧?”   但见这边的大熊猫便便,里头可不止有竹渣,还有野梨、不知名野果、骨头等乱七八糟的食物,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   大熊猫本来是杂食动物。   某非还不允许它们换一下口味?!   本地村民平日里挑粪施肥,更臭都弄过,再说这酸臭味里确实也有竹叶香味,他们的反应比省城小伙子们好很多。   山文龙笑道:   “竹熊不是专门吃竹子的,刚才咱们遇到的那些,才是真正特殊情况。”   这一下子,再也没有人想要喝一口大熊猫便便茶。   甜妹儿院长:……病人终于通通变正常,可喜可贺。   大熊猫便便说明这一片竹林肯定有大熊猫。   可惜野生大熊猫外表憨厚可爱,但爬树跑路贼快,他们连黑白毛都没见到一根。   此次熊猫探查的目的是:   发现大熊猫,能知道它们一些活动区域更好。   队伍若是能抓拍几张黑白团子的照片,发现一些有关大熊猫的新知识,回头论文发表在报刊杂志上,或者打成报告上交领导,说服力会更强。   有说服力,才能证明碧山有继续研究的价值,有价值才有可能在本村,建立一个大熊猫保护区。   总而言之——   “咱们得先拍一些照片上交,总不可能把熊猫粑粑交上去吧!”   甜妹儿:   ……要交也交臭的一坨,以免领导把它们当茶叶泡。   **   熊猫便便茶的事情终于翻篇。   带着想要拍到大熊猫照片的心,探险队们继续在竹林里晃荡转悠起来。   大家还挖出来不少新鲜的嫩竹笋,晚饭的美味蔬菜也有了,某小只豆丁已扭着爸爸要喝竹笋炖鱼汤。   快接近竹林的边缘处,忽而听到细声的幼兽叫声,大黄蹭蹭蹭跑过去,对着一棵树汪呜叫两声。   众人抬起头,便看见在树得分枝或树洞处,基本无日光直射的地方,有七、八只棕红色或深红色的大猫。   它们把圆滚滚脑袋蜷缩在身体里,前肢抱住头部,毛绒绒大尾巴覆盖全身,酣睡着,却被两狗吵醒,一眼懵的回看着它们,萌得不要不要得。   甜妹儿在三碧山密林里见过一只,被大黄叼来的,还分给她一短截竹笋。   “这是九节猫,尾巴环纹一圈一圈的,可能有八到九个,比村里有人养的猫狗还温顺,村民有时候叫它大猫。”袁家老大介绍道。   “没有感到生命威胁,是不会攻击人的,要是被威胁,才会后脚直立用前爪防卫,或者干脆跑路。”   以前村里有人养过哄小孩玩。   但近些年,人都吃不饱,它们还不吃老鼠,就算被逮住也是喂人肚子。   听到村民们说养猫吃猫,温教授沉默许久,才艰难开口道:“它就是小熊猫,并不是猫。”   村民们:……吃这个不会进笼子吧?   “二三碧山没有小熊猫,它们跑出来才会被村民逮住,以后村里人保证不吃它,一点都不好吃的。”   这话说得有点尴尬。   话说,此刻对于小熊猫,暂时也没有什么保护措施。要不是它也属于熊猫家族,陈温教授不一定了解它,沾名字的光。   此刻讲真的,小熊猫还真是沾一点大熊猫的光,怎么说都是熊猫家族嘛!比林子里老虎豹子珙桐树,强的多。   “那只小熊猫的腿好像受伤了。”甜妹儿出声救场。   小熊猫很少叫换,刚才的声音明显是这只幼崽发出的。   它比成兽小一圈,两只前腿悬挂在树枝半空,像是无力,用大尾巴裹住它们,又大又圆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瞅着树下的人。   温教授把小熊猫抱下来,一开始它有挣扎两下,后来见没有威胁,呆呆萌萌的一动不动,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许多两脚兽。   又萌又呆又温顺,还有小奶音,比浣熊干脆面还可爱。   “好想偷回家养。”   张姐差点把林君英的绿工装拽烂,在一旁激动不已。   甜妹儿顺着自己的心意,跑过去,赶紧撸一把漂亮的毛发,小熊猫竟蹭蹭她的手心,眯起眼睛享受起来。   拨开松软红毛,两只前腿并没有明显外伤,但这只小熊猫却只能直立后腿走路,前腿无力。这里并未有野生动物兽医,也不知道该怎样帮助这小家伙。   “呜呜呜——”   一用力,小奶音听得令人揪心,大大眼睛水汪汪的。   “可能是摔断腿?”   猫会摔断腿吗?   虽然,它不是猫,是小熊猫。   有人把它归于浣熊科亲属,它也有专门的小熊猫科。   甜妹儿撸猫腿的时候,将丹田的暖流涌入手掌心,给这小家伙捏揉搓。小熊猫明显眼睛一亮,一直蹭着她手心。   “咱们先回去吧?要不带上这小家伙?”   他们目标是大熊猫,倒提前入手一只受伤的小熊猫。   甜妹儿被叶爸爸抱起来。   小熊猫开始在温教授怀里扑腾挣扎,像奶娃娃一样,凭着本能往甜妹儿方向扑去,甚至亮出牙齿跟利爪威胁。   “这小家伙,不会把甜妹儿当作兄弟姐妹啦?他们眼睛都大,脸圆圆的,确实有点像,都想让人偷回家养。”   崔玉涛左瞧瞧萌娃,右看看萌猫,点点头肯定道。   小熊猫谁都不让抱,只认定甜妹儿一人。   将它放到地上,小家伙也直立着后腿,摇摇晃晃地跟在她身后。哪怕甜妹儿只是单纯抱着它,不再按摩,它也变得乖巧听话。   卖萌可耻!   甜妹儿盯着小家伙:   暖流还有这个作用,怪不得粘人的小五,最喜欢她帮他按摩,小熊猫性子跟叶小五才真的一摸一样。   众人看得啧啧称奇。   单眼皮学生助手羡慕道:   “甜妹儿很有动物缘啊!”   那并不是动物缘。   夏老爷子瞥一眼小徒弟,知道这家伙用上‘气感’。   “陈教授,温教授,家里养小熊猫,有额外的伙食费没?”甜妹儿比较关心这个。   一只小熊猫并不会引起太多重视,比不上大熊猫的国宝待遇。在此年代,被村民养在家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需要任何特别的证件。   “应该没有。”   果然,陈教授迟疑片刻回道。   大眼睛对上大眼睛:   “小不点,你被歧视了,知道不?”   **   叶爸爸抱着甜妹儿,甜妹儿抱着小熊猫,一行人开始往回走。   回到鬼推磨,陈温教授、解放军李连长、袁山领路人,坐在一块儿,讨论关于接下来的行程,目的地是一片又一片的绿竹林。   虽家养小熊猫没有补贴,但有成果的侦查大熊猫可以得到一定经济补贴,甚至可以得到军用棉布票等。   也就是说,叶爸爸等人不仅有正常日工分挣,干的好,还可能有额外奖励。   老教授的话一出口,整个队伍丢掉疲惫与失望,立马活力四射,恨不得半夜三更钻进竹林,逮住大熊猫不放手。   甜妹儿满意点头:   “明天一定捉到大熊猫。”   她的身边,正在啃野果的小不点,也学着点一点脑袋,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动两下,它叼着野果,把剩下野果放到她手心。   这小不点从路上到营地,一直粘着甜妹儿,谁都不能抱走。   连尿尿啥的,它都要蹲在一边歪着脑袋守着她,哪怕被吃醋的大黄,叼来叼去,被恐吓得瑟瑟发抖。   小不点真的萌翻一群人。   看两位解放军女兵,恨不得粘歪它身上的眼睛就知道,连女汉子林君英都彻底沦陷在它的无辜大眼睛下。   夕阳西下,山间洒下落日余晖,特别美。   几簇篝火烧得特别旺。   在营地四周,夏老爷子将一种带特殊香味的混合干草药点燃,草灰撒一圈,据说能防虫蛇,警惕野兽。   山间温度降下来。   甜妹儿搂着毛绒绒小熊猫,等它一点点适应火光,在坐到篝火堆旁边,好奇看一眼还在睡觉的小懒猴。   晚饭期间,崔玉涛等人在溪水沟里,捉到几条有腿、牙齿又密又尖、发出婴儿啼哭声的娃娃鱼。   并且,把它们宰杀清理后,烤着吃。   叶三叔还跟教授们分享道:   “这是娃娃鱼,它特别好养活,放在清水里一个月不喂都行,还可以拿到集市上卖活的,咱们可以多逮几条带着吃。”   娃娃鱼的牙齿不能咀嚼,只是张口将食物囫囵吞下,然后在胃中慢慢消化。它有很强的耐饥本领,饲养在清凉的水中二、三年不进食也不会饿死。   正在啃鱼的甜妹儿被噎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那个金粒餐,也就是日本便便饭,应该是流言,不是真的^_^   **   野生的娃娃鱼才是二级保护动物,小熊猫也是二级保护动物。   娃娃鱼有人工饲养的。   能吃的,种花国一定有试着养一下。   ** 第214章 初步露锋芒   山间夜风很凉, 漫天繁星闪烁, 鸟叫虫鸣, 夜景很美。   入睡前, 一群人坐在在篝火边。   全部人都裹着厚实君大衣、披着草帘子,两腿裹着厚实棉花加毛线,脚上换上裹一层油布的鸡婆鞋,戴着全套装备防雾防寒, 聊天拉家常。   四周的密林里危机四伏。   夜色太静, 风吹草动都能引得众人分心, 武·器放在手边,篝火燃烧极旺,心里才能有一些安全感。   李勇峰往篝火堆里在添一些柴,苦笑道:   “在外面过夜也不是没有, 头一次让我这么心慌。”   不仅仅是他,在座绝大部分亦是如此,包括袁家老大、山文龙、解放军同志们在内,也很少会在原始深山里过夜。   甜妹儿搂着毛绒绒,相互体温传递, 她倒觉得有些过于暖和,这一点肯定不能够说出来,纯属讨打。   温教授倒是挺镇定,火光照耀他脸上的笑纹,轻声道:“年轻人就应该多经历一些,以后给孙子孙女也有的聊。”   “睡前故事吗?”   甜妹儿一边撸毛, 一边偏头问。   穿之前,电视剧综艺节目里,经常看到有爸爸妈妈给宝宝讲童话故事。   她羡慕得很,就缠着爷爷奶奶讲故事,他们基本不讲童话或寓言,而是说年轻时候的经历,一样很精彩。   两位教授相视一笑。   今夜也算有兴致,他们开始徐徐讲述丰富的人生经历。   比如自己拼凑矿石收音机,比如大学里的苏·联支教,比如他们与大熊猫的缘分,比如上京长城□□。   年轻人听得津津有味,就差拿着笔记本记录下来。   动物园里的大熊猫都是村民们逮住的,有的甚至算是一笔‘金钱’交易。   在资料里,野外生物学家的生活总是充满刺激的,与猴群为友,与松鼠嬉闹,与虎豹对视,现实却是在寒冷、风霜、雪雾里过着如苦行僧般的生活。   而每当他们到达那些村子,没日没夜地探索,直到腰酸背痛,身体出毛病,但记录熊猫行踪的笔记本空白一片,野生大熊猫始终难得一见。   “村民们逮大熊猫同样凭借运气的。”   “研究整整六年,我也只在野外见到过三次。记忆最深的一次,在保护区下不伤害动物的活套,一只成年大熊猫在套坑转一圈,扭屁股快速逃走,溜得比谁都快。”   两位教授试图安慰众人。   这次就算最后没有拍到照片,也不是他们的失误,野生大熊猫太会逃跑。   既然有竹林有大熊猫粑粑,这次不行,绝对还可以有下一次探查,只是这时间可能隔得有点久。   毕竟,咱们国家现处于逆境阶段,人力物力财力有限。   越聊越远,直到第一个哈欠声响起,众人或背靠着背,或在草帘子上缩成一小团,渐渐进入梦境。   有人鼾声震天,有人翻来覆去,有人嘀咕梦话……除去粗神经,在野外,大家伙儿睡眠都不会太好,尽量让自己休息。   篝火噼里啪啦响着。   守夜队都是解放军同志,男女不限,两人结队排队轮着守。他们在寒风里抱着汤婆子,听着丛林杂声,无聊而寂寞。   半夜三更,感受到极度危险目光的甜妹儿,忽然坐起身来,怀里毛绒绒感受到动静,不安地盯着它。   听到有细微声音,四条狗都同时抬起了头,看到是熟人,它们又把脑袋埋下去,吧唧吧唧嘴巴,迷着眼睛继续睡觉。   “要尿尿吗?”   林君英轻悄悄走过来,揉揉她头发,轻声问道。   两个亮蓝色的灯笼在夜里很亮眼,花豹悄无声息踩踏在一棵大树上,用冰冷威胁的目光扫一蹬营地篝火堆,注意猎物群的情况。   蹲守猎物,它真的很有耐性,慢慢等待最合适时机出现。   不多一会儿,时机出现。   它正后腿用力蹬,目标是隔壁树旁起夜撒尿的刘强龙,尤其是他的脖颈地方,是它最爱偷袭之地。   可能正因刘强龙解决私事,选择树影深的地方,走得远几步,解放军守夜队才没时刻注意到他。   刘强龙在花豹视线内不到十米处。   而花豹平日里,可以从平地直接一跳上数米高大树,更不谈往下蹦哒。   甜妹儿根本来不及回应林君英,迅速拿起旁边两米长的弩,同时上竹箭,看着漆黑一片的树林,同时眯起眼睛。   此刻,花豹立即弓起身,弹跳一跃,在七、八米树林间跳上跳下,恍若平地,身形轻盈,且黑夜成为它最好的防护色。   刷——   竹箭射伤它的前腿后腿,直接穿过,让它跳跃方向猛然变化,摔倒在地,再深深插入旁边的大树。   噼砰——   手臂粗细的树四分五裂,四处飞飘的枝丫树枝,声音在寂静夜里特别明显,也让沉睡在梦里的人,一个个迷糊醒来。   在甜妹儿弯腰捡竹箭,重新换箭的短暂时间,花豹也很利落果断,强忍着剧痛,往旁边弹跳两下,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血红色的兽血溅到刘强龙的脸上,树枝四分五裂,划破他的耳朵皮。   与花豹对视的一瞬间,他的尿硬生生被吓回去,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浑身上下全都是冷汗,直到豹离开,都没回过神来。   听到声音,叫华子的守夜解放军,才反应过来。   他虽没看到豹子,却看到整棵树裂,整僵硬在原地,张大嘴巴,震惊盯着坐在地上的精致女娃娃。   这箭射的不可思议!   那棵树有多粗他是知道的。   而林君英同样震撼。   她转头刚好瞧到林子里一晃而过的亮蓝色兽眸,根本来不及叫醒众人,阻止豹子攻击,幸好有甜妹儿的一箭。   花豹离开那一刻,林君英提起木仓,快速冲向摊软的刘强龙。四只大狗紧跟着她身后,汪呜呜边戒备边守护。   不能让花豹逃跑!   否则等它养好伤,危险的是当地村民,四碧山就在碧水村旁边。   甜妹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强烈直觉。   这种奇特直觉在青山空间第三次升级后,强烈很多,这也是她可以半夜醒来的原因。   她紧闭眼睛,下丹田处暖流流转,随着经脉集中到两耳与两眼。   耳尖开始微微发烫变红,方圆百米内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动,睁眼那一刹那,黑夜宛如白昼。   熟悉的豹纹隐藏在黑暗树林里。   那绿叶下的兽目除去痛苦,还剩下记仇、不甘、冰冷威胁等,复杂多变如同人类,而花豹的爪边,是一只被开膛破肚的小松鼠。   刷——   百米冲刺,竹箭穿身。   砰——   豹裂成几块,从树上掉下来,摔落在草丛里或苔藓地上。   而旁边树巅上,竟然爬下来一只黑白色、胖胖憨憨的大熊猫。   它歪头瞅营地一眼,叼起一块草丛里的肥豹肉,转身飞快逃跑。那黑暗里的闪电速度,哪有动物园里懒洋洋黑白团子的模样,灵活得不要不要的。   它真的是大熊猫?   不是在逗她玩么?!   甜妹儿:……亲,‘工钱’都收下,黑白照片不来一张吗?   此时此刻,刘强龙已经回营地,他的腿还是软的,刚刚在生命边缘踩了一圈,要不是救命恩人,他已经死翘翘了。   解放军同志都是接受过训练的,他们翻身而起,纷纷拿起木仓,对准漆黑一片的林子,什么都没看见。   仿佛刚才的激烈战斗根本没发生。   林子里裂开的那一棵树,以及刘强龙身上的鲜血,告诉他们这不是做梦。   “出现豹子,看来我们得早一点出去,不知道它对大熊猫的威胁怎样,恐怕还得上报,来灭豹灭虎……”   在教授助手们讨论的时候,一个穿透力强的稚嫩声音忽而响起。   “师父,花豹它死了。”   甜妹儿揉揉疲惫的眼睛耳朵,对已清醒的夏老爷子简单叙述道。   与此同时,大黄二毛与山狗们,将花豹的几块尸体,或叼或拖回来。   山文龙:   ……我眼睛是不是出现问题,那把弩竟是我家祖传的?!   叶爸爸叶三叔王溢希:   ……甜妹儿,母老虎都没你强,真的!   教授们以及客人们:   ……之前已经认为碧山村山娃娃很强,结果这一刻再次被被刷新三观。   这时,刘强龙忽而起身,歪歪斜斜来到甜妹儿身边,哑着嗓音道:   “救命恩人,甜老大,谢谢你啊!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大姐大,你看,我能跟你学武不?有你十分之一厉害就行。”   “从今天开始,你爸爸就是我爷爷,你三叔就是我的三叔爷,你大表哥就是我的大表叔,你……”   叶爸爸叶三叔王溢希:……节操呢?!   崔玉涛以及刘勇峰一脸唾弃同伴的同时,也用亮晶晶眼睛,盯着女娃娃,他们只是想学武功,跟认亲没关系。   “不用谢。认老大可以,认亲不必。”   “我还没学成,不收内门弟子。不过你们先可以跟大哥二姐学,赢过他们,可以加入碧山村体育班。”   甜妹儿拍拍刘强龙肩膀,抱着小松鼠,来到叶爸爸旁边。   她扑到爸爸怀里,扭啊扭啊扭啊,跟刚才威武霸气的形象,完全不同,就像一个无害小兔子,软软糯糯撒娇卖萌:“爸爸,我困了,要觉觉。”   声音软得可以滴出水来。   后半夜,探险队们还未缓过神来。   唯独一娃两狗一小熊猫,睡得特别香,直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查资料发现,保护区的野生大熊猫有的故意掉入陷阱,吃完竹笋拍拍屁股走人,甚至它还入营地厨房里,偷猪肉跟竹子样品吃。   人们特别小心,都不敢早起,生怕打搅到它^_^,甚至故意放它爱吃的。   特别有个性的一只‘与人亲’的大熊猫。   后来怕它养成依赖性,毕竟要保持野性,才攆走它。 第215章 珍贵历史照   半夜射豹, 尤其耗费精力与暖流, 精神极度疲倦的甜妹儿搂着毛绒绒, 在叶爸爸会怀里, 睡得特别安心。   兽啸雷打恐怕都不会醒。   直到天亮,冬边山顶火红太阳悬挂,叶爸爸用透心凉的山泉水帮她洗脸、扎辫子、托草帘,换棉鞋, 她的小脑袋瓜依旧一点一点的, 显得乖巧文静。   这时候, 要是有人跟她说话。   甜妹儿会用湿漉漉的黑亮眼睛迷茫看他一眼,迷迷糊糊的奶音吐出‘嗯哼’二字,转过头继续瞌睡。   别说解放军漂亮姐姐们,连一群大老爷们都被萌得晕晕乎乎的, 连心也跟着她小奶音萌化成水。   “甜妹儿乖,来喝一口鱼汤。”   叶爸爸搂着小闺女,心疼地揉揉她脑袋,一小块一小块喂烤花豹肉,还有叶三叔特别熬制的爱心嫩竹笋炖娃娃鱼鲜汤。   甜妹儿跟只白皮儿小仓鼠一样, 把肉或竹笋包在嘴里,一点一点咀嚼,两小脸蛋一鼓一鼓的,眼睛还是紧闭的,翘睫毛都不动一下,凭本能进食。   这一系列的表现, 完全让人忘记她的武力值问题。   像被救的刘强龙,已经心里扒拉扒拉计算一遍,这次行李有带糖果糕点什么的,回头通通给甜老大送去。   其他人也这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长得比城里娃好看,更何况还被教导的有礼懂事。家里女儿或孙女要是这么可爱,要啥肯定啥都有。   叶家究竟是怎么生孩子的?   一个比一个乖,一个比一个机灵。   “小娃娃跟我们进山真是幸苦了。”   温教授不好意思一笑,“半夜还要醒来救人,睡也睡不好,又是蟒蛇又是豹子。要是这次出事,可就麻烦,听说叶俊同志家娃娃,明年后年要考大学?”   虽然碧山村熊猫保护区不一定建立,但手里调干名额,他跟老陈还是有一两个,不过都是关于生物研究方面的。   调干生暂且分两种,一种是基成干部职工考大学,比如大熊猫侦查职工去深造大学。还有另外一种是从普通高校选调品学兼优的大学毕业生到基层培养锻炼。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是作为调干学生,也需要叶安诚高考成绩通过调干最低底线,才能优先录取。   且他毕业后,分配工作成定向——大熊猫研究人员。   在甜妹儿酣睡中,她已经帮自家哥哥争取另外一条路,至于最终选择与努力,还得落到叶安诚身上。   **   丛林探险继续出发。   负重最轻的夏老爷子,默默接过甜妹儿。   此刻,正把王溢希递过来的奶奶野果,喂自己的昏睡小徒弟。   感受到清香爽甜的味道,甜妹儿慢慢睁开眼睛,扭一扭脖子,丹田暖流终于重新恢复正常值,且竟有一丝丝雾化痕迹。   “这是什么果子?”   暂且不去管雾化暖流的作用,她接过师父手里的野果问道。   但见这野果非常特别,无论切开叶片、果实、枝条,都可以溢出牛奶一样的白色出牛奶一样的白色乳汁。   “哟,甜甜丫头终于醒了,这是奶奶果。”   崔玉涛把野果树枝递给叶爸爸。   他知道小女娃都喜欢玩什么过家家游戏,这瞎种树枝也是一种吧?   村民们叫的都比较俗。   这野果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牛奶果’,因为它有牛奶一样的果汁,营养价值比普通苹果等都高。   ‘味道不错,空间里又可以多出一种野果。’   甜妹儿一边想,一边美滋滋地跟每一位教授爸爸叔叔师父哥哥姐姐们打招呼。   这次寻找大熊猫任务,她得到许多不同的野果或草药植物。   有的是叶爸爸叶三叔等帮忙折的,有的她在远处默默盯着小树或提前折断的树枝,把它们偷看到空间里。   比如酸角,甜型,酸甜型,酸型,三种口味都有。   酸角可是被打当地人形容成“十年生长,十年开花,十年结果”的罕见植物,它结果特别不容易,像武侠里的奇珍异宝。   额,酸角的作用嘛,叶家以后可以天天吃酸枣糕。   再比如,野山楂,野荔枝,野猕猴桃,水杨梅,石杨梅,鼻涕枣,土猪子,地婆子,梨头草等等。   收获颇丰,而且还在不停收集。   “以后专门卖野果,都能发家致富。”   **   一片一片竹林穿梭。   国宝便便遇到上百堆,但依旧没有国宝的影子。   路再艰难,继续咬牙继续前行。   随着海坡升高,山林里雨水变多。   时不时还需要披着蓑衣,或者在天然山洞撒雄黄粉熏艾草,只为躲阵雨,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带蓑衣,否则会被淋成落汤鸡。   进入‘仙女林’时,野兔、山鸡、猴子、松鼠、鸟雀随处可见。   有大胆的小动物,因很少接触人类的原因,好奇心特别旺盛,倒是把他们当作‘动物园里的两脚兽’,围观起来。   比如一只特别的松鼠,抱着尾巴坐在树上,一边吃松子,一边瞅着他们,有点类似于吃瓜群众。   有的还跟小熊猫对叫两声,像是在打招呼。   甚至有的追在他们身后嬉闹玩耍,这种一般都是无聊透顶的猴群。   这类动物特别常见,探险队们并未有好奇心,村民们更是吃过不少。而有一点困难是,小动物们害得队员,想要狩猎吃他们,都有一点不好意思。   对着小野鸡啃鸡腿,这让他们怎么能下手?!   只能一边吃鱼,一边安慰自己。   至少,食草动物较多的林子里,安全比较有保障。   平安路过仙女林后——   “前面是半坡竹沟,没有路,大家小心一点,身上抹草药,防止被竹叶青毒蛇咬。路上抓紧竹子爬。”山文龙反复嘱咐道。。   但见前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竹海,两侧悬崖隐没在大树树梢边。   其中有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斜坡小溪,里面怪石嶙峋,溪水时而飞湍瀑流,浪击山石;时而舒缓流溢,在山沟石缝间缓慢流淌。   “溪水沟太滑,我们走旁边。”   他们需要沿着溪水沟路往上爬一段距离。   队伍们排成长队,以半爬姿势穿行山中,而且手里必须握紧一把竹子,以防备突然滑落。茂密的竹林,让相隔一米的前后两人,只能闻声不见其人。   在半坡竹林深处,上望不到顶,下望不到脚,别说找大熊猫,这艰难的山路,差点没让人崩溃。   更让人崩溃的是,甜妹儿可以轻松穿梭在竹林里,仿佛踏着平地。   她还能用‘超大力’帮助他们,特别是数位以读书为终生目标的学生娃,解放军女兵,以及年老的俩教授。   “呼呼——”   温教授搂着一绿竹,气喘吁吁,一副快断气的模样。   “大家快看,这里有一条兽道?”   甜妹儿抓着一龙拐竹,声音从较远处传来。   刚刚她还在这里,转眼就蹦哒到那里,仿佛踏在平坝里。怪不得是碧山村齐天大圣,同样都属猴。   但见竹林里,有一堆凸起的岩石。   旁边贴着地面的竹子被向两侧分出三四十厘米的空当,高度有五六十厘米,岩石兽道拐两个弯,直接冲上。   “这是大熊猫兽道。”   两位教授眼睛刷一下亮了,立马从死气沉沉,变得元气满满,跟打了鸡血一样,力气劲足足的。   “快快快拍照!”   这大熊猫兽道,就可以拍三张照片,保存到珍贵资料里。七一牌相机,终于有它用武之地,拍下第一张资料照。   而未来碧山野生动植物保护区的第一张照片:   ‘在茂密绿竹林里,一条蜿蜒曲折的岩石兽道。在岩石道旁边,一个扎着两小辫精灵般漂亮的小女孩,悠闲自在背靠一根绿竹。   一只幼崽可爱的小熊猫搂住她小腿肚,小女孩笑眼弯弯,嘴角微翘,拿着一颗红色刺萢往正要嘴里塞。’   哪怕是老旧照片,能让人清晰感受到小女孩的愉悦自在,小熊猫对她的依赖,让人心情一下子变好。   这张照片后来被放进保护区资料馆,且被评为碧山村保护区十佳照片之一,因特有治愈感。这是后话。   只有等照片清洗出来,某只小豆丁才知道她无意中入境头,拍下穿之后的第一张照片,竟然还成为历史资料。   甜妹儿却被治郁:   ……实在不够霸气,至少得脚踩一条竹叶青,背靠一只熊瞎子,必须差评!   “终于有路可走,这国宝也开路啊!”   崔玉涛等人十分庆幸至少有山路,哪怕它是一条大熊猫兽道,比土里瞎爬强得多。   有兽道,行路简单一半。   众人费力爬上岩石,抓着旁边的竹子竹笋,爬整整一个小时,收集大约十多坨国宝便便,终于穿过半坡竹沟。   **   “啊嗷嗷——”   青年人们或躺或趴或瘫在地上,跟疯子一样乱叫乱吼乱叫,累得连脚趾头都不愿意再动一下,只剩眼睛嘴巴动弹。   “转个弯是溪水沟,大家伙儿坚持一下,去那边再休息,吃个饭喝口水,今晚咱们在那里扎营。”山文龙揣着粗气,断断续续道。   有气无力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甜妹儿伸伸懒腰,踢踢腿,扭扭小屁股,把大黄二毛的沉重背包,取下来自己拎着,也好让它俩轻松一下。   两只狗的负重越来越重,解放后,撒欢儿蹦跶来蹦跶去。   “汪汪汪。”   背着弩剑、拎着包,甜妹儿率先与大黄二毛,像前面弯道奔去。   腿酸痛厉害、狗都不如的崔玉涛等人:……有对比,才有伤害。   “前面没悬崖,动物几乎没有。”   袁家老大瞧着纠结担忧的叶家人,笑着摇摇头道。   众人艰难起身,拄着木拐,尽量跟上她的轻盈步伐。   **   转一个近乎九十度山弯,才知道什么叫做‘十里不同天’。   山路雾气缭绕,缕缕白雾,顺着风在飘,不一刻就飘散如烟。两边的箭竹一片片的,长得很矮小、很细。   越往前走,烟雾越大。   仔细一听,前面是潺潺流水声。   哗啦啦啦,沙沙沙沙,是一种匀匀的,缓缓的,柔柔的声音,富有节奏地在山间石缝里,轻轻敲啪。   最主要的是——这雾是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爱心bububu^_^   文中竹林来自熊猫保护区的一些资料,有变动。   **   爬山涉水很累人。   小时候秋游爬到半山坡就不想动,而且溪水石头滑,一不留神踩到水里-_-#   但到达目的地,快乐无限。   每年都很珍惜春游秋游。   ** 第216章 泉林与羚羊   温热白雾弥漫靑山绿水间, 有一种人间仙境般的感觉。   这里鸟兽很少, 应该与缭绕烟雾的温度有关。或这说跟雾里面的含锶、锂、硼、偏硅酸、硫化氢等微量元素有关, 而这些微量元素正好对人体有益。   “好像在蒸桑拿, 但温度不太高,暖暖的。”   甜妹儿把胆怯卖萌的小熊猫,放到活蹦乱跳的大黄二毛身上。   她自己也坐在一旁等人。   这是因为此地白雾可见度低,一米内看不清楚人, 有点怕探险队跟丢, 嗯, 是怕他们迷路,真烦恼。虽然这里的‘路’只有一条,两边都是箭竹林。   在袁山二人带领下,队员们相互搀扶着, 艰难走过转弯,便被这一切迥然不同的仙境美景震撼住。   “走过一个弯,来到传说中的白雾仙境,这竹林爬得还算值。”还没走几步,在温热白雾下, 挑战队员们已经浑身冒细汗,情不自禁脱下长袖厚外套。   一女娃娃两狗一小熊猫,在白雾环绕中,向他们招手或挥舞兽爪。要不是熟人,恐怕真的以为这是山间精灵。   “甜甜丫头一定是小老虎精。”   崔玉涛打趣笑道。   这一群热血青年,累得半死不活也不忘开玩笑。   “年轻真好。”   温教授情不自禁感叹一句。   瞧着许久不见的白雾, 山文龙眼睛一亮,他对众人介绍道:   “这是泉林,这里一片全都是地下泉眼,而且是热的,越往前越越烫,甚至可以煮熟野鸡蛋、烫熟野菜,用地下泉泡澡,据说可以包治百病,去除疲劳特别顶用。”   泉林像是大自然对于碧山的恩赐。   它泉眼众多,泉水温度各异,三十多度到七十多度不等,因水温微量元素等问题,几乎没有猛兽出没。   在这里随喜挖一个坑,或掀起一块石头,就可看见滋滋涌动的温泉水。   以前的老猎人爬山涉水到这里,带着一身臭汗,直接用砍刀挖一个大坑干净利落地卸下一身的衣物,一丝·不挂躺进去,任喷涌的山泉水浸泡冲洗。   而四周天然的竹林或树林或巨大石头,是天然的隔离屏风。只要距离隔离数米,只闻其声音,不见其人。   “是温泉!”   甜妹儿黑眸里忽然充满小星星。   她迫不及待蹲下来,用手里竹箭在山路边挖一个小坑,果然有清澈泉水涌上来,触摸温度比人体温高不少,而热雾渐渐升向天空,被风吹散。   “实在太神奇!”   一行人跟土拔鼠一样,在附近刨出大大小小的泉水坑,令山文龙哭笑不得,他忙阻止大家品尝泉水。   “虽然烫泉水可以热饭菜,但咱们做饭煮菜还是去刚刚那边竹林里接山泉水,那是清甜的,更好喝。”   猎人们虽不知道什么是硫类矿物质元素危害,但经验教训告诉他们,冷泉水可以直接饮用,但热泉水不能喝多。   两位教授决定若是有机会,以后一定要邀请几位地质与地理学家,帮忙来探查这神奇的碧山地势地貌,简直超乎常人想象。   爬个竹林能到泉林值吗?   将真的,他们可以爬三四个。   “果然暖暖的,两位美女兵姐姐要不要跟甜妹儿一起泡澡?”甜妹儿抬头热情邀请道,这里真的是最好的天然温泉度假村,能看大熊猫豹子那种的。   大老爷们已经开始跃跃欲试,想要泡身山泉水。   而两位姑娘还有一点矜持。   甜妹儿非常庆幸,有两位美女解放军跟着来,不然她就纠结麻烦得多。   袁家老大笑着阻止众人的行动。   “大家先把营地扎好,饭菜做好,吃完再泡,不然容易晕乎乎的。大家可以先泡泡脚,休整一下,咱今天有的是时间泡澡。”   泉林一出,大家已经把国宝大熊猫抛到九霄云外,纷纷计划着泡脚泡澡,连两位老教授亦然如此。   陈教授摸摸鼻子,尴尬一笑道:   “哈哈,这里有兽道,大熊猫不会也来泡山泉吧!”   “这倒是不会,它们应该不会泡澡。这边竹林竹子嫩一些,而且没有天敌,它们最多在泉林外围吃竹笋。猛兽走的路是我们上来时,分开的另外两条靠近悬崖边的岔道,但最终目的地一样,泉林是最好的扎营地点……”   袁家老大并未感受到教授的‘冷笑话’,一本正经解释道。   陈温教授:……村民们就是实诚,可我们挺尴尬的。   幸而还有一位头脑灵活的导游。   山文龙等袁家老大讲完,才解围道:   “大家先把小坑填上吧。外围竹林地泉水温度不高,越往泉林中心走,地面温度上身,挖出的泉水温度也越高,林中低温、中温、高温坑,到时候随便大家选择。”   等大家伙儿继续搬运行李,转身才发现——   甜妹儿早已将小鞋子脱掉,用草绳拴好将它们挂在自己脖子上,把白嫩软乎乎的俩玲珑脚丫,踩在温热水坑里,一晃一晃的,好不舒坦。   “这丫头可真会享受。”   **   泉林深处果然都是宝,不用挖坑或搬运石块,有的地方甚至形成天然泉水小池,冒着热气腾腾白气。   这也有可能是以前猎人挖的坑。   稍作休息调整,无论休息与工作,探险队分工明显。   夏老爷子一边泡脚,一边眯眼打盹,旁人不敢轻易打扰。累得半死的教授与助手们,摊软坐在地上,用热水泡脚解除疲倦,偶尔起身帮做工队一两手。   叶爸爸与袁家老大,选择几块比较平的大石板块作为铺垫,熟练用草帘与竹竿扎营,山间雨水多,竹帘目的是挡雨。   同时,他们在周围撒下雄黄粉等草药,哪怕没看见虫蛇,防着点好一些,安全感不嫌多。而叶三叔独自在一片熟练搭建灶台生火。   甜妹儿则跟着解放军同志们,在山文龙带领下,拿着木仓与弩·箭等,出泉林准备狩猎粮食。   他们的目标猎物,同时也是碧山大熊猫爬山的主要目的——山羚羊。   海拔高度适宜,除去泉林以外,水草丰美,生活着灰棕的山羚羊族群。它们四肢短而匀称,蹄狭窄而强健。   羊蹄上有一圈突出的外缘和一块儿柔软的内垫,十分有弹性,就像登山靴的鞋底一样,使其能在光滑的表面产生足够的摩擦力,可以在山间快速奔跑。   甚至有些羚羊群专门生活在悬崖峭壁间,躲避天敌追杀。   “这里羚羊群很多,羊毛还能回去羊毛衣。我们不必去悬崖那边,只要在大树这边射杀就行,”山文龙领着狩猎小分队,躲到地势较高的地方。   羚羊长有空心而结实的硬角。   它们虽然吃素,但不代表不会反抗逃跑,正面迎敌可能被猛然蹄翻。   甜妹儿:   ……城里很多羊肉汤羊肉火锅,山羚羊应该不是什么保护动物吧?!   约莫十分钟过去,数十头羊陆陆续续进入他们视线。   弩上竹箭,   刷——   一头壮力羚羊直接倒地身亡,其他羚羊怒叫两声,快速奔跑逃走。   简单轻易地令人不可置信。   一堆闲人齐刷刷看向甜妹儿,有两位解放军小哥哥直接带着乡音问,他可不可以认甜老大,加入碧山村体育班学习。   李连长以及山文龙:   ……一大老爷们,跟着流鼻涕娃娃蹦跶嬉闹,你们节操呢?   “甜妹儿,你长大想做什么?想不想跟张姐姐林姐姐一样威风?”李连长心动不已,情不自禁背着女娃娃父辈,悄悄挖一下墙脚。   他比谁都了解女兵苦累。   但这丫头的身体素质,不当兵简直是浪费人才。   甜妹儿答案脱口而出:   “碧山村老大。”   山文龙扯一扯她小辫儿,笑呵呵道:“好想法。”他自是不能看着外人,忽悠村里小娃娃,解放军也不行。   好在陈队长也只是随口一问。   毕竟现实里,真正愿意让女孩子当女兵的人家不多。   话音刚落,两位解放军已将超过百斤的壮年山羚羊抬回来。   这头羊肉足够全探险队吃上两顿。   而羊角可以作药,蓬松柔软的羊毛还可以做衣服被褥。   **   下午饭夜宵变成烤全羊,羊肉汤,还有一小堆饭后野果调剂。   野外烤全羊工序比较简单。   土灶台上面烤。   火要烧的很均匀,不停在羊肉上面划划口子,能让羊肉烤的更熟。当熟羊肉香味飘香,洒入麻辣姜葱盐等各种调味品。   烤野羊肉质紧实,香酥可口,麻辣鲜嫩,酸甜野果可中和那股羊腥味。再来一竹筒美味鲜香的羊肉汤,绝佳搭配。   更重要的是,泉林里中等温池已挖好。   “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大家今天休息,明天我们再出发找大熊猫。”   两位教授讨论一会,最后终于吐出大家伙心底的期盼声。   整个队伍欢呼雀跃声震天。   而甜妹儿正拖着两兵姐姐跑向烤全羊。   **   某个山泉大坑旁,石头上摆放着各种美味,有两个肥嫩大羊腿,以及一些烤羊肉,还有羊汤竹笋汤,野猕猴桃野葡萄水杨梅等一堆山林野果。   在兵姐姐们面前,甜妹儿迫不及待脱光光,慢慢坐进山泉坑里。   轻爽酥软,她不仅舒坦得吟一声。   泉水坑不小,待熟悉水温,五短身材甜妹儿,可以像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鱼,欢乐地在泉水里游来游去。   游一会儿,再爬到美食堆旁边。   啃一口烤羊肉,或喝一碗汤,或吃几个野果子,悠哉美哉。   “张姐姐,林姐姐,快脱衣服下来玩。”   “嘘,小家伙,你小声点儿。”   俩解放军一开始很矜持害羞,只是坐在旁边泡泡手脚,后来忍不住诱惑,也纷纷解衣裳,坐到温泉池里。   不得不赞,两位解放军女兵有小蛮腰、笔直长腿,胸前两波波虽不大,手感柔软。别问甜妹儿怎么知道。   白雾仙林中,有美景有美食有萌宠,还有天籁泉音。   整个下午夜晚,探险队员们都忍不住放飞自我,过得特别堕落,特别舒坦,特别快乐。就连大黄二毛都在低温林中,挖两个浅水坑,狗刨划水,嬉闹追逐。   至于国宝大熊猫在哪里?   美食与温泉更搭哟~   作者有话要说:     **   关于泉林。   现实其实有一个旅游景点,不是竹林里,是沿着林子里的一条河边。   在未开发之前,少数民族男女老少,都挖坑抬石头,然后脱衣服进去泡温泉。   现在已经变成温泉山庄。   去的人依然不算多-_-#。   因为喜欢徒步旅行原始森林的人不多,且民风彪悍,比较排外,建国以前这里还是奴隶制度-_-#,奴隶社会直接进入社会主义,赞^_^   保护区大多数都没被开发,只有少数被开发成旅游景点。   大熊猫豹子黑熊羚羊等的生活地点还是别过多打扰。   喜欢徒步旅行的仙女们,其实在某些地方确实能找到一些惊喜与意外哟。   大学一位学习好心地善良的白富美同学,花四年将大陆旅游一遍。研究生涯转国内港澳台地区,以及开始东南亚国家,如今朋友圈发欧美国家的照片,帅帅帅!   简直旅游达人。 第217章 粉红小肉团   滋滋涌出的山泉水, 将队伍污秽疲倦尽除, 腰酸背痛腿疼都有所缓解, 在泉林中, 探险队们难得睡一次相对好觉,清爽舒坦。   有吃有喝有看有听有泡,让人恨不得呆仙境竹林里一辈子不离开。   早饭是鲜香浓郁的羊肉汤,泡两块杂粮饼, 嚼劲十足羊肉与带红薯玉米百面香味的细饼, 好吃得让人差点吞下舌头。   甜妹儿还额外得到来自叶爸爸的爱心早餐, 一水煮野鸡蛋,一小碗白水蒸鸟蛋,嫩黄嫩黄的,特别香滑可口。   “这哪是进林子干活, 简直就是进来享福的,咱们吃得比过年还好。”   崔玉涛摸着圆润的肚子,情不自禁舒服地打个饱嗝。   坐在它旁边的李勇峰与王溢希满脸黑线,‘狠狠’拍拍他肩膀或背部,这种事情别当教授面子说出来, 背着偷偷摸摸享受就好。   甜妹儿抱着小熊猫,啃着两颗饭后野果,眼皮动两下,哼哼两句不吱声,这娃娃脸涛哥比小五还幼稚。   “继续出发!”   天一点一点亮起来,朝阳穿过林间层层烟雾, 折射出多彩光芒,陈教授站起身,伸个大懒腰,笑着说出指令。   这附近有许多竹林,足够他们探查一整天,笨重大件行李类的物品,放在泉林里很安全,半夜还可以回来泡泉解乏,粮食不够直接去旁边射山羚羊。   毕竟这里不像山脚等,不存在一群小猴子跟着猴妈妈上蹿下跳,把他们的行李翻得一团乱,还将一些野果偷走吃。   结果小猴子们因为吃撑,被他们回营逮个正着。   **   “走吧!”   领路人依旧是山文龙与袁家老大,护卫队甜妹儿一人足矣,厨师是叶爸爸叶三叔,而其余人可统一称呼‘背行李的’。   出泉林,并未继续朝着海拔更高的山顶走,而是在两千五百米左右的树林里穿梭寻找,这里面积不小,因特殊地理环境,还有一些险峻的悬崖峭壁。   比如‘蜂窝岩’。   它岩壁上有无数圆洞,或深或浅,色呈褐黄宛若蜜蜂筑巢。   岩下是一个幽深山谷,陡峭葱翠的青山环绕在深谷四周。   深谷沟底有数条溪沟,溪水冲刷岩石发出哗啦啦、砰砰砰的击拍声,在通过山谷回荡不绝,像是大自然的曲调。   人靠近蜂窝岩边,听得心旷神怡。   放眼望去,还能隐约看到云雾缭绕的数座无名青山,以及不远处的六碧山。   “甜妹儿,别离蜂窝岩太近。”   正在竹林里找大熊猫痕迹的叶爸爸,不忘记嘱咐一句悠闲自得的小闺女。   “遵命,爸爸。”   甜妹儿回过神来,也加入探险队的地毯式搜索。   不过,教授以及助手们都在竹林树林里寻找。   而甜妹儿墙壁的一些自然形成岩洞或榕洞感兴趣。   每发现,一定要停下脚步观看一番,相对来讲,她更乐意探宝。   因为大熊猫实在太会躲人。   除去那一晚的无意照面,她再也没听到附近有熊类猛兽的声响。   一昧瞎逛乱找,收集越来愈多植物,也找到很多有趣动物,鸟类猴类鼠类居多,连穿山甲都见到十几只。   幸运的是,甜妹儿还真的发现一个岩石裂洞,里面有用针叶、杜鹃枝叶等搭成的窝,窝里还铺着从木头上咬下来的碎木屑。   散落的国宝便便形状味道都比较特别。   “陈教授,温教授,这里有大熊猫窝,咱要不要进去?”   她招呼洞外围着便便的一堆人。   队员们能找到的基本只有咬痕与粑粑,只能研究它们,这实属无奈之举。   而大熊猫竟然会自己做窝。   这一发现令两位教授眼睛一亮,很有价值,赶紧拍下来,写入笔记本地,回头写一篇论文上交。   大部分动物都凭味儿认崽,这窝里没崽,他们进去也不算打扰。而且不管怎样,他们必须研究此窝。   “甜妹儿干的好!长大后有没有兴趣当生物科学家?”光凭她的运气、眼力、武力值,都远远超过俩大学生助手。   此岩洞不算大,勉强能容下四、五个人,但进洞只能两人,以免破坏大熊猫窝,洞里环境较干燥,这些痕迹是很久以前的。   教授们仔细研究一番。   最后确定曾经,有一头雌体大熊猫在这儿抚育她的宝宝,陪伴她的宝宝度过生命最初、最重要的几十天。   养大熊猫幼崽之路很艰难。   在野外,刚生出宝宝的大熊猫妈妈,会把宝宝搂在怀里,用手臂环绕着形成一个温暖舒适的小环境,就像是人类母亲抱婴儿。   明明是‘吃货’大熊猫,平日里可能一天十个小时都在吃东西。   但宝宝出生后,野外大熊猫会不吃不喝地哺乳和照顾幼仔七天左右。这么精心细致的母爱,它们才能平安存活。   等宝宝稍微大一些,等够保持体温,大熊猫妈妈才会出去找吃的填自己肚子。这时候,宝宝就会在窝里一声不吭地等妈妈回来。   毕竟,幼崽实在太过脆弱,丁点大小一肉团子,别说虎豹熊,顽皮的猴子谁都能够把它们抱走。   等宝宝大一点会爬树,大熊猫妈妈出去找食物的时候,宝宝都会爬到最高的小枝丫上躲避天敌,等妈妈回来才会下树。   在宝宝年幼的的时候,母熊猫单独照顾幼仔猪,可算是无微不至,非常关心,人类有时也会自叹不如。   这一系列复杂的育娃养娃过程,需要研究员们反复摸索数十年,才能将大部分大熊猫幼崽,平平安安拉扯大。   而在此年代,别说大熊猫繁育,连养大熊猫幼崽都是一个困难,甚至有数头成年大熊猫都会得消化病死亡。   由此可见,这个洞穴窝对他们有多重要,窝的树枝种类、岩石样本、洞口气候等,都要全部无误纪录下来。   发现这个窝的研究价值,不比发现一头野生大熊猫少。   而作为第一个发现者甜妹儿,不仅可以得到少量奖励福利,还可能在大熊猫历史资料里再次添上一笔墨。   自从发现窝后,教授们差点把营扎在岩洞里,在洞里蹲得脚麻腿酸,研究数个小时也不愿挪开一步。   探险队不得不把午饭地点,改在岩洞穴外,劝说他们出来吃一两口,记录员变换成几个学生助手。   **   下午,   “汪汪汪!”   四只狗变得有一些暴躁,对着东边树林叫两声,汪呜呜处于戒备状态。   此处算是灌木林,少量烟雾与茂密草木将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探险队们警觉起来。   在山文龙他们讨论方案的时候,甜妹儿闭上眼睛,小耳朵动两下,她听到‘咩咩’‘唧唧喳喳’‘汪汪’等一阵动物压抑嗓子乱叫,声线一致,像是极端忍受痛苦。   尖叫是陆陆续续的,越来越清晰。   更多的是没有声带震动的呼气声,比人类呼气重一些,比驴响鼻儿轻。其中夹着一些树枝折断的声响,更像是重型动物在打滚。   “什么动物会学羊叫狗叫?”   甜妹儿猜不出是什么动物,迷惘问出声。   啃饼的陈教授手一顿,才道:   “大熊猫有十多种拟声词。”   虽然动物园大熊猫大熊猫忙着啃竹子,懒洋洋很少叫换。   但刚捉住的时候,某些有效数据还是全部纪录下来,尤其是那些死去的幼崽,“呜呜”“咕咕”“咩咩”“唧唧”等,都比较常见。   “前面很有可能是一只大熊猫,它可能受伤在打滚。嗯,师父你说对不对?”甜妹儿转头对师父讲。   夏老爷子:……兔崽子!   此话一出,整个队伍都激动起来,又担心大熊猫遭遇什么不测。事不迟疑,众人立马背着行李,带上武·器装备等,一点一点往东边林子挪动过去。   等到他们走近一些,眼前一幕震惊众人。   但见草木深处,一处高地岩洞旁边,一只胖胖的脏兮兮黑白团子,嘴里呜咽不停。它正在挣扎着生崽,一个粉嫩的肉团,已经漏出一点痕迹。   母雌兽很难受,但嗅到陌生气味,母性让忍着剧痛,半直身子对众人咧嘴漏爪,威胁的声音很像‘汪汪’。   “别靠近打扰它。”   探险队员略微弯着身体,一步一步后腿,离雌兽远远的,咔嚓咔嚓拍两张远景照片后,悄无声息观察。   母大熊猫见他们后退,暂时放下心来,专心致志产崽。   两位教授是第一次看见大熊猫产子,同时也是第一次见到新生的大熊猫幼崽,加上之前第一次见到兽道,第一次见到大熊猫搭建的窝……太多太多第一次。   他们激动得心脏病快犯了,在笔记本上刷刷刷狂写着,全都是龙飞凤舞的字,甜妹儿不一定认得出来。   “实在太过惊喜,碧山村大熊猫保护区的建立十拿九稳。”   任务超额完成。   *   无论对兽,还是对人,生孩子都不容易。   ‘汪——’   一声尖历狗叫,将大黄二毛吓一大跳,眼前这头熊竟然学它们叫换,而铲屎官娃还一副陶醉痴迷的模样。   因为,有一只粉嫩小肉团来到这个世界上。   新生宝宝的出生,让探险队们感动激动,有感性汉子甚至留下眼泪,甜妹儿黑亮眸子里,也闪过晶莹泪花。   “她还在痛苦?”   甜妹儿小声呢喃,生怕打扰这一对大熊猫母子或母女。   又过许久,新的一只粉嫩团子,再次来到这个世界。   双胞胎!   竟然是双胞胎!   探险队们喜得眉飞色舞,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们自己生娃娃,称职的大学生助手不忘拍下一张宝贵照片。   而刚恢复一点精力的大熊猫,抱着其中一只粉嫩团,快速往丛林走去。队员们生怕打扰到那一大一小,不敢去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离开。   剩下一只粉红小肉团,拳头大点儿,孤零零在干燥草丛里微微颤动着,以弱小身体抗争命运。   野生团子精力有限,不能同时照顾两只幼崽。   若生下双胞胎,通常会抛弃掉弱小的那只,以确保另一只更强壮幼崽,能存活下来。这是残酷自然环境下的优胜劣汰。   “哇哇!”   粉嫩小肉团的叫声时断时续。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任务完成,找一只奶妈回家养猫儿子^_^   **   动物母性也很伟大。   熊猫幼崽四十多天才睁开眼睛,两个月左右才具备听力,对比起来,人类宝宝是多少来着?   老虎野猪等都照顾幼崽特别用。   为啥要母熊猫带幼崽,人类也是母亲带得多,生痛苦养痛苦,母爱多伟大!   叶子总觉得,大姨妈跟生孩子,长痛与短痛,雄性总该占一样。   啊啊啊啊——   ** 第218章 咕咕与粉团   “它还会回来吗?”   众人懵懂懂地瞪着新生小肉团。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的原因?”   第一次遇到此类情况的队员们, 有人愧意直接写在脸上。   温陈教授心里咯噔一下, 种花国还未有养活大熊猫幼崽的例子, 更何谈这么小的幼崽, 黑白毛都没涨出来。   “愣着干嘛,赶紧帮助它啊!”   在大家伙儿情绪低落的时候,甜妹儿率先蹭蹭蹭跑向幼崽,蹲下来。   小肉团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全身粉粉的, 没有黑白色的标志性花纹, 覆盖了一层稀疏的白色,两眼紧闭,耳朵呈两颗肉粒状。   它不能爬行与站立,只能抬起头来张嘴啼叫, 声音还算洪亮,但断断续续,有可能是饿肚子不能补充能量的原因。   “好小的一团。”   甜妹儿怕冷着小粉团,将暖流运转但手心,轻轻摸着这一丁点儿大的小家伙, 感受到生命的颤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暖流像是熊妈妈的舌头,能够保存它身体温度与湿度。小粉团感受到暖流,‘嗯嗯’叫两声,不在躁动,它虽没有眼睛, 但粉嫩脑袋蹭蹭她手心。   痒痒的!   甜妹儿眼睛一亮,把小粉团小心翼翼捧起来,真的特别轻特别小特别软,体重只有母熊猫妈妈的五百分之一。   这么小的幼崽,哺乳动物里可能只有袋鼠这样,但袋鼠妈妈有育儿袋,它该怎么长成胖胖憨憨的大熊猫?   “小粉团,以后你就是我家小侄子,宝宝乖,给你逮只母羊去,姑姑会努力赚奶粉钱养乖乖的小粉团,等小粉团长大记得逮猎物养姑姑。”奶声奶气的稚嫩童音,对粉粉嫩嫩的小生命,认认真真商量着。   养侄子防老,她可不能养一只败家大熊猫出来,像穿之前她老爸,晓丫头以后的娃必须交给她揍几十顿。   “咕咕!”   并未有听力的小粉团,却像是听懂她的话,奶声奶气回应道。   俩小家伙似乎达成协议。   温顺乖巧的小熊猫继续抱小腿,对于新伙伴并未有任何敌意。   反而是大黄二毛,脑袋垂下,爪子不满刨着土,无辜狗眼睛,一副又有新家伙抢注意力的不满模样。   小侄子是什么鬼?!   叶爸爸叶三叔懵在原地:……我们已升级成爷爷辈?   洋娃娃一样的六岁小女娃,对着一小粉团生命的话,让探险队员们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围观过来。   此时此刻,夏老爷子已经背起弩、拿起箭,招呼有些吃味的大黄二毛,转身往密林里走,他走的方向,正是山林羊出没的地方。   “村里牲口暂不产奶,两年内没有新生儿。咱必须去试图找一头活母羊或者其他母动物,回来喂奶。”他头也不回,简单叙述道。   以李连长为首的五个解放军,外加袁家老大,立马跟在他身后,并且与山文龙约定在泉林里见面。   “甜妹儿,让我们抱抱小粉团可以吗?”温教授请求道。   甜妹儿黑葡萄眼睛瞅他一眼,摸摸小粉团的头,把它轻轻教到温教授手心里,软糯幼稚道:   “只能两位教授爷爷摸它,否则我会哭的稀里哗啦,还有吼的昏天暗地,还会买一根粉丝上吊,这都是真的。”   为自家小粉团,她第一次开口叫教授‘爷爷’,第一次打算用女娃娃撒娇耍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来对抗大人。   一根粉丝是什么鬼?   “噗哈哈哈——”   笑点低的崔玉涛被逗笑出声,板着精致小脸,一脸严肃地说她会哭的,像个小大人一样,这实在太搞笑。   年轻小伙子们忍俊不禁,喷笑地不止一两个。   有的助手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软乎乎的小粉团。   甜妹儿斜挑小妹儿,暗地里警告地瞥一眼,蠢蠢欲动的学生助手们,不知不觉运用上丹田暖流,   她不满哼哼道:   “粉团还小,你们不许瞎碰它,它已经是叶家小侄子。”   那一股明显的冷意,带着说不出的的气势,让助手们心里发毛,竟然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动作僵硬在原地。   可再仔细看,还是萌萌哒的小丫头。   但刚才那眼神,比林君英李连长的瞪眼还吓人。   而旁人诸如在助手身边的王溢希等人,并未感觉到。   定点威胁,收放自如,王之蔑视初级阶段。   ——这是甜妹儿无意当中领悟到一个新技能。   “甜妹儿说的对,新生婴儿太脆弱,太多人碰不好,咱们赶紧回泉林,那里能暖和一些。”陈教授紧跟着道。   助手们心底十分委屈:   ……我想碰,也不敢碰啊!   甜妹儿满意点头,微笑道:   “等它长大,你们可以挖竹笋来讨好它。”   至于小粉团愿不愿意接受贿赂,那是它的选择。   助手们:……我们竟无言以对。   “哇哇,咕咕——”   温教授刚接过小粉团,没过一分钟,像是闻道陌生气味,或感觉不到舒服暖流,这小家伙试图艰难挣扎,抬起头稚嫩威胁,尖叫不断,类似婴儿的啼哭声。   啥子都能猜到它可能不舒服。   陈教授接过也一样。   心疼的甜妹儿,立马两只小手捧过来,用手心暖流不断安抚着小粉团,还轻哼着小曲儿,它终于安静下来。   温教授迟疑道:   “小粉团是不是把甜妹儿当大熊猫妈妈?”   因为对于大熊猫研究知识的欠缺,这时候可能说啥都是‘暂时性真理’,只能等以后再有新生幼儿,推翻旧理论。   甜妹儿一板一眼纠正道:   “温教授爷爷,是姑姑,不是妈妈。”   小粉团跟她特别心有灵犀:   “咕咕~咕咕!”   嫩嫩的声音像是在跟她撒娇对话,也有可能是饿肚子要奶。   众人无语凝噎:……   甜妹儿轻轻抱着小粉团,哄着新鲜出炉的小侄子。   一行人快速转移到泉林里,同时一路上都在商量关于“动物奶妈”寻找,以及出四碧山的最佳路线。   至于大熊猫幼崽的名字,好像就这么无意间被某女娃定下来,“粉团”,因为它出生时候是粉粉嫩嫩的一小肉团。   而且,被甜妹儿养育长大的小侄子,会对其他名字有反应吗?当然不可能。   “咕咕哇哇——”   饿饿饿饿。   队员们最后得出一个无奈结论,也只有武力值最高的甜妹儿,或许还算上沉默寡言的神秘夏老爷子,能轻松驾驭原始森林,带小粉团平平安安出山。   其他人还真不一定能护好它。   崔玉涛挠头傻笑:   “有一种自己很没用的感觉,连六岁娃娃都比不上。”   不满目光齐刷刷朝他射去。   ——这里有一堆连六岁娃娃都比不上的大人。   他们真的很想忽略这个问题?!   叶爸爸不关心这个问题,他只关心自家‘新上任粉团姑姑’小闺女。   **   林子另一边,夏老爷子等一群人,真的很幸运,能遇到合适奶妈目标——一头健壮母山羚羊与三只年幼羊宝宝,它们在羊群边缘,母羊正在吃青草。   哪怕是食草动物羊,母性会加满武力值,更不谈山羚羊的角虽空心,但结实坚硬,羊蹄十分有力。   活捉比猎杀困难。   “你们先撵走羊群,回头再来帮助我们逮母羚羊,三只幼崽能不伤害尽量。”   当地村民都于母兽幼兽,皆有一种努力不杀不伤的思想习惯。   夏老爷子麻利用麻绳铁丝圈个活套,利用丛林树林风向,一点也不炫酷,轻手轻脚慢慢靠近山羚羊母子。   大黄二毛有样学样。   本来想看他大杀四方的解放军们:……说好的武林高手前辈风范呢?!   夏老爷子瞥他们一眼。   他功夫可没徒弟那么变态,运用一些猎人手段非常必要。   战斗一触即发。   等解放军们用木仓赶走群羊,转身却发现,母羊已经被猎人陷阱快速套牢,倒地挣扎,而大黄二毛变身赶羊能手,夏老爷子立在一边等他们抬羚羊。   速度挺快,根本看不清楚具体行动!   解放军还挺遗憾的,一头瞎乱扑腾的壮年山羚羊,要五人齐上阵,才能将它抬起来,往泉林走。   “这些幼羊?”   “让大黄二毛带回去再说,也算是安抚一下母羊。”   虽夏老爷子话语简短,但他沉稳内敛的个性、不凡的身手、流露而出领导者的气势,令他越过李连长与袁家老大,成为这个临时队伍的领头羊。   这一刻,解放军们在他身上看到村民们见不到的,老军人才有的模样,内心尊敬感油然而生。   比如林君英同志,看到他,想起自己的外公爷爷。   回去路上,他们遇到一群上蹦下跳的金丝猴,朝着他们扔野果或虫子,林子里经常有此类小动物,之前还碰到过小松鼠扔松子给他们。   只要不是扔蜘蛛类的,他们吓唬吓唬也就算了。   夏老爷子脚步停下。   他目不转睛盯着树林里,一只正在给猴崽喂奶的金丝猴,尤其是正在产奶不可描述的部位。也不知道大熊猫会喝什么奶?   解放军同志们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请收回我们刚才的想法。   **   等他们回泉林的时候,所有人手里都不空闲,一只山羚羊、三只羊幼崽、一只母金丝猴、一只小幼猴、一只顽皮想要跟踪他们的小金丝猴……粗麻绳拴着一串大大小小的动物回来。   队伍们赶紧去接人与黄狗,俩奶妈与众只幼崽。   听到袁家老大的简短描述,教授们看夏老爷子顿时目光不一样,甜妹儿的老兵师父当然不简单。   “只是,粉团喝羊奶还是猴奶?”   众人看向女娃娃手心护着的小粉团。   甜妹儿皱紧小眉头,偏头想一下,慢慢走向山羚羊旁边,简单回应:“羊奶。”   穿之前,弟弟出生。   她妈妈的母奶不够,跟医生打听许多牛奶羊奶等问题。   羊奶是最近接母乳,其蛋白质脂肪等营养丰富,脂肪颗粒体积为牛奶的三分之一,更利于幼崽宝宝吸收,长期喝不会发胖,被视为乳品精品。   人类宝宝可以喝,熊猫宝宝也就讲究一下。   至于可能缺少的元素,她回头问问白爷爷,他人都能调养,兽应该也能行。   而猴奶?   暂时留着备份,万一羊奶不足。   金丝猴在得到幼崽后,渐渐恢复平静,喂奶的同时,防备地看着夏老爷子以及逮它们的人群。   山羚母羊暴躁不安,身体乱动着,羊蹄必须拴得紧紧的。   这只山羚母羊有四个奶头,比普通羊多两个,但只有两个奶·头有奶,另外两个小奶·头吮吸不到乳汁。   “额,可该怎么喂奶,它能自动产奶吗?”   李勇峰说到产奶的时候,满脸通红,浑身不自在,夹带着这个年代文艺青年的羞涩。像这种私密事情,读书青年很少谈论到,更何况还有女兵在场。   甜妹儿很干脆直接。   她伸手就模到不可描述的奶部位,轻轻挤一下,没有反应,乳汁一点点的。   “这奶·头孩怎么挤?”   稚嫩童音特别萌,如果忽略她问的问题。   连俩教授都被她的直接粗暴大吓一跳,吞吐建议道:“幼崽可以自己吸……”   话没说完,甜妹儿已开始用手指与暖流刺激奶·头,乳白色羊奶开始哗啦啦留出来。旁边小羊闻道熟悉味道,往母羊靠拢。   而躺着的山羚羊直接懵住:……为啥我控制不住自己?!   私密部位的特殊刺激,让它直接被吓得老老实实。   脸红的围观群众:……论一只母羊目光被收服的可能方式之一。   此刻,甜妹儿手心里的小粉团吸允得特别香甜,果然饿极,在吸奶期间,还时不时地蹭蹭小姑姑手心。   否管之前的尴尬,教授们以及助手们此刻欣喜不已,至少大熊猫幼崽并未嫌弃羊奶腥味,看样子吃得还不错。   “粉团侄儿,长大以后千万记得帮姑姑挖新鲜竹笋、逮野兔野鸡、抓小鸟、叼山羊、踩野果……捶背揉肩……挣钱养家糊口。记得要尊敬长辈爱护姑姑,姑姑说得永远都是对的,什么都是姑姑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叶子不喜欢喝羊奶,不喜欢喝纯牛奶,只喜欢喝酸奶^_^   比起羊肉火锅,更爱牛肉火锅,老鸭汤火锅^_^,自己麻辣火锅,不过羊肉汤偶尔喝一下可以,太多就有点腥味。   突然想吃火锅。   过年是外婆外公会自己做火锅底料,平日里都是买的麻辣底料^_^   还想吃泡凤爪,下次记得去称一斤回来,哈哈哈~晚安。 第219章 木仓与出山   泉林温度适宜, 但湿度较大, 做育幼暖房并不合格。先前研究熊猫窝得出, 大熊猫幼崽可能喜欢相对干燥一些的环境。   温教授把军用棉衣拆开, 用里面软呼呼的上好白棉,用心给小粉团做一个相对舒适的临时软窝,并且用柔软干草阻止湿气温雾,让它能有个新家。   可惜小家伙是个粘人精, 一定要接触到甜妹儿手心或手指头, 才能真正平静下来, 舒服蹭蹭小姑姑的手。   于是这个棉花窝只能交给女娃娃随身携带。   “大概小粉团,真的把甜妹儿当大熊猫妈——姑姑。”崔玉涛的话,在对面小女孩的霸气瞪眼下,猛得转一个弯儿。   与教授以及助手们观察不一样, 零距离接触的甜妹儿,更加了解幼崽,能感应到粉团的想法。   这并不是因为她能听懂动物语言,而是暖流手心与粉团身体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读懂它的需求, 从而归结它的语言。   比如,它‘哇哇’尖叫是因为冷或睡得不舒服,想要调整姿势。它连续‘吱吱’尖叫乱叫,一定是极度不舒服或饿极。而‘咕咕’,是幼崽愉快舒适的交流……   因为这种默契配合太快,了解速度也快, 当甜妹儿吐出一串话语时,令教授以及助手们简直不可思议。就像是她能读懂动物语言一样,太过于神奇。   当语言与小粉团行为一一对应,俩教授立即将这些宝贵资料全部记录下来,以后养新生幼崽可根据幼崽行为,对育幼房的环境,做出适当调整。   直到八十年代初,甚至更长的一段时间,大熊猫铲屎官将粉团笔记奉为‘熊猫经典语录’,有它就有养活熊猫宝宝的希望。   甜妹儿:……个体细微差别,你们懂吗?   其实小粉团能够存活,除去山羚羊奶给它提供大部分营养物质。   更重要的是暖流按摩,能让它湿度温度正常,并且对它身体器官的发育成长修复,有不可忽略的重大作用。   简单来讲,没有现代育幼箱装备,被妈妈抛弃的小侄子粉团,只有送命一条路,存活可能性为零。   怪不得,小粉团被后世称为‘丛林大熊猫的生存奇迹之最’。   甚至有许多探险节目,直接解密熊猫幼崽存活秘密,结论是数个巧合,以及粉团自身强烈存活欲望。   长大后的甜妹儿,自从看到一期解密节目,喜欢油然而生,并且一发不可收拾,表示最爱他们一本正经瞎扯的‘感动’模样。   而此刻,奇迹小粉团已经吃饱喝足,躺在窝里酣睡。小粉团姑姑胸前挂着棉花,单手稳住触摸它,走向金丝猴母子与山羚羊母子。   旁人并未发现,她右手食指中指夹着的三根纤细银针。   “师父,我可以玩一下它们吗?”   甜妹儿眨巴一下眼睛,询问自家师父的意见。   夏老爷子眼皮都不动一下,当作默认。   玩猴子?   玩山羚羊?   村外客人以及袁家老大都是一头雾水,不懂他们师徒俩在打什么暗号。至于叶爸爸叶三叔,想起自家女儿充当过兽医,满脸黑线。   而山文龙似乎隐约明白什么,选择沉默不吱声。   古代耍猴戏很普遍,养猴子甚至称为一些达官贵人的逗乐趣事,比如山家,祖辈不知养过多少只老靑猴金丝猴猕猴等。   这如何训练猴成为主要问题。   有钱有权人家不在乎金钱,花重金请一些能人异士来家里帮忙驯养动物,比如猴狗等很常见。因此,能人异士间,也留下一些乱七八糟杂书。   这是大黄二毛如此人性化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夏老爷子那一堆‘破旧垃圾’里,有古书籍专门讲这个。   甜妹儿曾无意间翻看过,书籍因没保存好,损坏严重,还花费她不少精力与时间,去整理修复,曾今在空间里猴群身上试验过数下,效果有好有坏。   越有灵性的动物,难度越高。   “它们可不像大黄二毛粉团那么听话——”   话音未落,甜妹儿已经走到母金丝猴面前,单手单腿牢牢按住压住它,无论它怎样挣扎,在她面前都不够用,爪子牙齿都没用武之地,强制‘乖乖听话’。   小粉团安心酣睡着,似乎一点都没收到影响。   李勇峰内心受到暴击:   ……她竟然单手操作,我刚才双手都不能把它拴树上,因不能伤害它,我们三个人才能对付一只活蹦乱跳的母猴。   “随你玩吧!注意别伤害到小粉团。”   ——单手小英雄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   这当然远远不够。   甜妹儿下丹田暖流运转经脉,再手撸猴毛全身,暗地里用唯一温热的食指尖点猴毛。金丝猴愣住一秒后,继续剧烈挣扎。   陈教授关心道:   “甜甜丫头小心一点。这野猴子比不得家猫家狗,揉摸它毛发虽然……”   甜妹儿来不及接受教授长篇大论的好意提醒,继续‘手·撸猴毛’。   当食指尖点到一处,它瞳孔无意识放大、耳尖轻颤、长尾巴放下,再次确认两下,银针瞬间插·入身体,被毛发隐藏起来。   整整刺三针。   十分钟后,她□□一把猴毛,将银针全部取下来。   然而,母金丝猴似乎没多大变化。   这是因它还没开始正规的训练,哪怕是运用一套传说中银针法,无‘气感’,短暂驯服时间半小时。类似甜妹儿运用‘气感’,驯服时间限制在十日左右。   后面再经过长期针扎,或者配合最佳训练的手段,让猴猿身体产生反射弧记忆等,才算是真正完全驯服猿猴宠物。   在围观群众摸不着头脑时,她已经转向小金丝猴,猴幼崽直接忽略掉。   至于山羚羊——   古书木有记录,只有提到一两句牛羊驴的‘驯服’法子,操作比猴还简单。   因羊穴点只两个个,位置大致固定。银针刺入更浅,否则会杀‘羊’,因它们同样是死穴。   甜妹儿这是在过家家吗?   解放军、教授以及助手们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围观一个小女孩过家家,整整看一个小时,一堆大老爷们羞涩无比。   “大家吃饭吧!”   叶三叔试图给小侄女接围。   香浓美味的简单羊肉汤火锅做好,竹笋、野菜、羊肉、兔肉、鸡肉、鱼肉等,这都是今夜配菜。   队员们一边泡脚,一边热热闹闹享受着火锅。   甜妹儿笑眼弯弯,嘴角微翘,偷乐的像一只机灵欢快小仓鼠,跟旁边憨憨的小熊猫,形成鲜明对比。   而纷纷嫩嫩的小家伙,安安静静吸允羊奶,在甜妹儿撸毛下,母羚羊配合许多,甚至能渐渐站起来喂奶。   吃得肚子胀鼓鼓的单眼皮学生助手,将这归结于‘羚羊母性’。   他没注意道,对面坐着的山文龙,几乎下巴都掉落在地上,整个人僵硬如人形巨石,整晚都是懵懵的。   不到六岁的小娃娃竟练出‘气感’?   怪不得夏家打破祖传规矩,收外人做徒弟!   特么内门人谁看到不震惊?!   山文龙入睡后,梦里都是山家祖宗,鄙视后辈们‘还不如一个小女孩’,而另外一位老祖宗吧啦吧啦一大串,让他赶紧多准备点嫁妆,把儿子嫁出去,生一串有天赋小猴儿。   山文龙直接被吓醒。   **   在泉林里呆数天,小粉团情况越来越安定,陈温教授终于决定出村。   当探险队准备离开泉林,解放军以及其他人还在商量着怎么减轻负重,山文龙则帮助夏老爷子,用长长麻绳系住猴羊。   “山文龙通知,夏老同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温教授终于注意到他们的奇怪行动,不禁问出声来。   “牵着它们走。”   夏老爷子难得简短回一句,他瞅一眼山文龙,对于山家,祖辈也了解不多,哪怕曾经有位姑奶奶嫁入山家。   只留下一些莫名其妙的祭本话语,‘山家断,山神灭’,杨家世代神婆自愿守护碧山,主要是为自愿守护山家。   愣神只在一秒。   噗——   不远处水花飞溅。   你们真的不是在逗他们开心?   野生猴子跟山羚羊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正在喝水的崔玉涛一口温白开喷出来,李勇峰王溢希嫌弃往旁边挪动两步。   当然没有逗人:   出山的路上,山羚羊对于牵绳‘配合无比’。只要不伤害幼崽,母猴小猴也活蹦乱跳跳密林间。   只要牵引绳一拉,它们便‘乖乖’听话,不逃跑不惹动物,在树林里比人类还行走自如,根本不需要探险队花费精力,大黄二毛看住它们便行。   “它它它它们真的不是家养的吗?”   甜妹儿搂着粉团侄儿,屁股后面着两狗一熊猫。要是有凶猛野兽来犯,手里气木仓砰砰砰,霸气十足。   是的,在木头道具的帮助下,她终于可以炫酷单手操作木仓。   并且,铅弹由公家提供。   第一发是警告。   第二发是警告。   第三发直接杀兽。   森林里的动物们终于迎来它们的山大王,咳咳,并没有。   因为有某女娃娃的强势守卫,回去路上特别顺利。   探险队已无力吐槽。   根据队员们商量讨论,出山以后,夏老爷子、山文龙、袁家老大都被会聘为碧山护林员,吃公家饭,玩公家猎·木仓。   关于甜妹儿的记录报告,不撒谎,而是有选择地写。   记录里主要写叶家等农民好儿女的好身份、夏老爷子退伍老兵身份、竹子、兽道、窝、大熊猫、小粉团等。   毕竟,不亲眼目睹,谁都难以置信。   甚至可能会以为他们吹嘘作假,此时种花国正在严厉反五风,放卫星报假话,是要不得的,会被批评进笼子。   “砰——”   晒太阳的毒蛇快速溜走。   这神奇的碧山村!   历经两日,在天色全暗下来以前,探险队伍终于走出四碧山,看到稀稀落落的乡村土屋,闻到农家饭味儿。   甜妹儿木仓玩得犹未尽,上交时恋恋不舍,回头一定要买两把放着。   “甜老大!”   最先瞧见他们的,自然是村里最闲、天天来林子外蹲守的山娃娃们。   进山一趟,甜妹儿给小弟们逮了半麻袋的小礼物,活蹦乱跳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猜猜礼物是什么?种类繁多,都是小时候的‘玩具’,男女玩的不一样,哈哈哈。   因为五八年开始的吹嘘作假,个个‘震惊国内外’,这时候说事实,都没人相信。聪明人会懂得回避一些东西,不然就是五风。   汽木仓平民们还可以玩很久,才会被强制上交,嘿嘿嘿嘿^_^   **   爱你们哟^_^ 第220章 年代儿童曲   走出四碧山密林, 一阵寒风吹来, 探险队们打个激灵, 才觉得这是寒冬腊月。   在森林里, 春夏秋冬的怪异现象,差点让他们忘记正常气候,一个个立马把身上棉衣裹得紧实一些。幸好他们不用爬到山顶踏雪丛林,任务已完成。   甜妹儿倒是没啥特别感觉, 她将手里小粉团护好, 一边用暖流提高它体温, 一边单手将半麻袋活蹦乱跳的小礼物,从大黄背包里解下来,递给最长的六岁小弟。   她的语气与内容很有领导天分:   “玩具数量足够,个个都有份, 瞅一眼咱们就回大食堂里分,大家一起玩。”   “好嘞!谢谢头儿。”   “甜老大最棒!”   ……   小萝卜头们又蹦又跳,欢呼雀跃,在田坎溪沟跑来跑去,因溪水还很少, 大大小小石头露出来,倒不怕弄湿棉鞋。   麻袋打开,里面都是活蹦乱跳的虫子。   没错,就是虫子。   当地山娃娃们除去木头玩具、铁圈、玻璃球,铁圈、陀螺,各种各样虫子可是大家伙儿都玩过的‘玩具’。   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初, 九五后城镇娃可能玩的少一些。   女孩子喜欢竹林里的笋子虫。   通常它们在夏季暑假时候最多,把带钩的大爪爪去除,用刷把签签掇在空心的爪爪里面,摇一摇的笋子虫就飞,几只加起来是天然小风扇。   还有一种豆虫,肥肥的绿绿的,有点像毛毛虫,拿在手里凉凉的,手感柔软,菜地里很多,槐树上也可以逮到。   女娃娃们把豆虫养着玩‘过家家’。   男娃娃们放在嘴里,一口下去,满口绿汁,嘎嘣脆,香。   除去豆虫,村里男娃娃的虫子玩具更多。   蟋蟀,斗蛐蛐,装罐子里看谁打架厉害;   或美味炸蝉,可吃可叫可玩,夏季天天逮来加餐;   或害虫天牛,也不知道它有啥用,山娃娃们捉到一个可以炫耀一整天;   蚂蚱,用草绳串在一块,拿树枝逗着玩,看谁的蹦的欢,等玩腻,给村里鸡鸭吃……   林子里环境不同,各类虫子出没。常人虽难捉到,对眼睛犀利的短腿女娃娃,真不算多大难事。   甜妹儿不忘记用小麻袋简单隔离分类,再装在一个大麻袋里。   尽管这样,好战分子诸如蛐蛐儿,还是斗得你死我活,剩下许多‘大将军’。   几个六岁左右山娃娃,心疼接过来,一边走,一边尽量地将它们分开。   “哇哇哇,我要天牛——”   “蚂蚱蚂蚱。”   “蛐蛐儿,豆虫。”   ……   娃娃们兴高采烈欢呼,嘴里吧啦吧啦报出想要的虫名。   “快点去食堂再分,我还得有带皂角籽、山猕猴桃、野枣、地婆子、嘘嘘儿……”甜妹儿小手一挥,招呼着欢快的村里小豆丁们,快速向西边平坝大食堂奔去。   路上还不忘记介绍小家伙:   “这是小粉团,它是我侄子,以后你们得帮忙看着点儿,别让人欺负了。它刚出生不久,怕冷,喂过奶后,以后咱们在一起玩耍。”   “是,甜老大!”   “小粉团侄子好。”   小豆丁们一窝蜂簇拥在她身后,一双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期待盯着甜妹儿,叽叽喳喳汇报村里的大大小小事情。   思丫头与晓丫头也闻讯赶到。   前者领着几个山娃娃,逗憨厚老实的温顺大熊猫。后者跟小二黑大海宝等捣蛋鬼一起,对顽皮的小金丝猴特别感兴趣。   对于比新生猫崽大小的小粉团子,山娃娃们倒是没啥兴趣。   看甜老大小心护着的模样,万一用力伤害到侄子,会见到‘恐怖老大’,那可是连解放军叔叔阿姨都打不过的山老大。   至于乖乖跟着跑的山羚羊们,也有几个流清鼻涕豆丁,盯着它们就口水,嘴里嘀咕着一大串‘羊肉’土菜谱名儿。   有一个去过镇上的丫头,哼起今年最流行的轻快小曲儿:“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紧接着全村娃娃都唱起来,因为曲调简单,哼唱容易,山间村落响起山娃娃们欢乐的流行童曲儿。   甜妹儿惊讶瞅他们一眼。   这歌相当熟悉。   她却憋着不太敢唱,因为她印象深刻的后半部分歌词是这样的‘叔叔拿着钱,买了一包烟,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不要脸……’,怕一不留神脱口而出。   来自瞎改词的尴尬。   一大群山娃娃边跑边闹,边笑边唱。   至于教授们与解放军等探险队,已经被山娃娃们彻底忽略,默默跟在队伍后方,根快被甩一大截。这令快速赶来的张队长以及干部们,哭笑不得。   “陈教授,温教授,李连长,新同志们,还有各位解放路同志们,山娃娃们都很喜欢甜妹儿,他们——”   不等他说完,温教授慈祥笑道:   “他们能记得跟我们打招呼,已经是很懂事,有礼貌,该嘉奖。说起甜妹儿,这次碧山侦查,她可是记下头等功。因为村民们帮忙,队伍才能成功带一只大熊猫出来。”   张队长以及干部们东瞅西望,也没看清到竹熊,那可是比熊瞎子小一点点的动物,怎么都看不见。   见他们疑问的目光,陈教授神秘一笑回:   “在甜甜丫头那里,她很有动物缘,大熊猫离不得她。”   因为耳朵器官还未长完整,根本没听力的小粉团,只能靠身体接触手心,收集外界信息,根本不会收到山娃娃们的惊吓。   这是教授们放他们跑的最主要原因。   张队长:???   等他们来到大食堂,看甜妹儿熟练搂着一个巴掌大小肉团子,吸允母羚羊奶·头时,一个个长大嘴巴。   这就是大熊猫?!   想象与现实差距实在太大!   耳边传来温教授肯定的声音:   “那是一只刚出生的大熊猫幼崽,也是我们这次的最大收获,有它,只要上面要建立大熊猫保护区,一定少不了碧山村。”   张队长以及小干部们,看小粉团的目光立刻不一样,记工员已转身溜走,跑去白家请德高望重的赤脚大夫白老爷子,来充当兽医,给国宝诊断一番。   **   今夜,公共食堂再次飘出饭菜香味儿,在村子里吃简单的农家小炒,跟在野外吃山珍海味,是不一样的感觉,各有优点。   而山娃娃们幸运分得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里面还有可能有肉粒,加上林子里带回的野果野虫,乐得跟过年一样,蹦蹦跳跳,对甜老大更崇拜。   其他探险队员:……我们呢?   晚饭过后,张队长、陈温教授、李连长,坐在东边角落里,烤着火盆,一边喝姜茶,一边简单谈关于碧山护林员、小粉团、以及未来大熊猫保护区的事情。   **   山娃娃在一旁玩野虫,啃野果。   但见,小金丝猴混在其中,桃子形面孔上,一对机灵眼睛骨碌骨碌地直转,它蹭的一下飞到甜老大身边,挠挠头,伸出爪子。   “甜老大,猴弟是想要蛐蛐儿玩,刚刚我跟牛二的大将军斗,它有偷偷围观我们。”   听到此话的大人们:……这猴子莫不是成精吧?!   甜妹儿挺喜欢猴子,递过去一个蛐蛐儿。   小金丝猴果然接住,并没有吃掉,而是去那边跟山娃娃们一起半蹲,露出红屁股。   兴致勃勃的山娃娃,可不管你是猴子,还是熊猫,一样必须排队玩,而且玩必须得遵循游戏规则。   小金丝猴不懂这个,直接把蛐蛐儿往两个斗蛐中间扔,被判官捡出来,并且晓丫头领着一堆山娃娃,跟它讲道理。   直到被惩罚上缴两个蛐蛐儿。   来甜老大这里可怜兮兮继续要到第三个,它才摸清楚规则。   第一次猴子pk大海宝的蛐蛐儿。   山娃娃们加油呐喊,小金丝猴学着它们上蹦下跳。   输赢不重要。   重要的是死掉的蛐蛐儿,全部进入小猴子肚子里。   在第五个蛐蛐拿走之后,甜妹儿冷漠脸:   “你的量没有了,一猴一人只能五只虫与果子。”做为老大,她可是相当公平的。   小金丝猴抓耳挠腮许久。   最后被甜老大暴力撵走,只能去豆丁们身边围观热闹。   “猴弟,你挡住我视线,那边去。”   “唧唧——唧唧——”   “加油,加油,加油!”   “唧唧,唧唧。”   恭喜小猴子第二只成功打入碧山村娃娃队伍的野生动物,成为斗蛐蛐小分队的一员。第一只动物是凭借关系的小粉团。   甜老大很公平,咳咳,但人心是偏的。   **   蛐蛐小分队斗得热火朝天,音乐小分队同样热闹。   听到一支童曲后,崔玉涛知道碧山村没有音乐课程,顿时音乐细胞活跃起来,领着思丫头为首的山娃娃,上有趣的音乐课。   比如,一九五五年,因为儿童电影《祖国的花朵》,流行的童歌曲,“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再比如,在一九五七年流行的童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人来这里……。”   再比如,在一九五八年流行的童歌:   “月亮在白莲花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歌曲都挺熟悉的。   原来幼儿园老师给小朋友们放了几十年,还编舞蹈呢!   话说记忆里的现代童歌是什么呢?   她隐约记得曾经小弟们,跟着手机音乐唱: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你有没有爱上我?”   见思丫头他们哼得起劲。   甜妹儿情不自禁跟着熟悉旋律哼唱,小屁股一摇一晃的,最后也用稚嫩清亮的童音,与崔玉涛、山娃娃他们,齐声歌唱。   旋律朗朗上口。   音乐魅力十足。   到最后,连斗蛐蛐小分队、蹦蚂蚱小分队、养豆虫小分队、啃野果小分队……甚至城市里的文艺青年们,以及几位解放军哥哥姐姐,也时不时跟着时不时吼两声、唱三句。   回村第一夜,竟是童年歌曲大狂欢。   “我在马路边……”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想不到我现在侄女幼儿园放的歌曲,跟我当时一样,同时也是五十年代流行的^_^。   额额额……现在童歌有什么?   爸爸的爸爸是爷爷,爷爷爷爷爷爷……摇摇车里的,噗哈哈哈-_-#   **   叶子小时候,所有虫子都玩过。   镇上竹笋虫要两毛钱一只,初中的时候五毛钱一只^_^,可以买辣条雪糕-_-#。   那时候叶子与小伙伴,捉十只,一毛钱卖一只,比大人摊便宜一半。   噗哈哈哈~~~   原来小时候第一次做生意,竟然是虫子生意。   还有蚂蚱,一串一串的,真是很难逮,都看谁逮的多^_^   至于豆虫,很像毛毛虫,具体可以百度。   挺好玩的,养在红色的蓝水盒里,倒是没吃过这个,我妈他们吃过。 第221章 职工与榜样   热热闹闹的童曲歌会, 总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解放军兵哥哥兵姐姐, 也教会山娃娃们各种军旅歌曲。   其中包括种花国国歌等, 并且讲述一些热血沸腾的军旅故事。   连甜妹儿都被小故事吸引,山娃娃们以及部分闻讯而来的村民,或坐或蹲或站,听得非常认真, 连脚麻都没注意。   白老爷子也拎着医药箱来大食堂, 顺便给白老太太送东西。   将依旧丁点大小的粉团, 翻开腹去仔细研究一遍,他心中也没啥底,只能根据小家伙有力的心跳、洪亮的声音,推测它身体是健康的, 并没多大毛病。   “哇哇——咕咕——”   小家伙一刻也离不得甜妹儿,落到别人眼里,就是把她当作熊猫妈妈。可他们并不敢说出来,嘀咕呢喃都不行。   山娃娃们第一次听到小粉团叫“姑姑”,也同时知道原来是大熊猫。一窝蜂围过来, 边唱歌,边好奇看热闹,实在搞不懂它是如何做到‘珍贵珍惜’的。   分离的时候,因为小粉团要跟着小姑姑回叶家,王溢希则被委以熊猫观察兵重任,需要把它的特别行动, 全部记录下来。   **   月明星稀夜空下,甜妹儿拉着叶奶奶的手,带着一溜达萌希动物,小粉团、黑白小熊猫、金丝猴、山羚羊,与亲人们走向久违的叶家大院。   “三叔,你后天要跟林姐姐约会吗?”   稚嫩的童音带着两分八卦三分好奇五分捣乱。   叶老爷子目光刷一下转过来,叶奶奶叶爸爸露出欣慰慈母般笑容,叶爸爸叶二叔叶二婶一脸看好戏,思丫头脸羞涩红一下,而晓丫头蹦哒着也要跟解放军约会。   叶三叔脸刷一下红,暂且并不是因为林君英,这年代的文艺青年对男女事情都很单纯青涩,而他从没考虑到这个事情上,讲真的。   “那是约架,不是约会!”   甜妹儿晃晃小脑袋,意味深长地‘喔’一声,小奶音竟还往上飘儿,拐好几个弯。   许久不见的小五,牵着二婶与妈妈的手,他现在依旧特别崇拜喜欢四姐。   他立马学者姐姐的模样,也用一摸一样小奶音,“喔~”,连转弯上扬,都完全模仿出来,很有语言天分。   叶三叔:……   “三叔,溢希表哥的课文书,我有整理归类一下,那什么外语实在太难,咱们一起考文科,这样你才能跟林君英姐姐好,听说她可是上京……回头你也做一下笔记本上的题目,我都……”   现如今满脑子都是学习的叶安诚,什么都能跟学习挂上钩,充分发挥他唠叨的天赋,念得晓丫头昏昏欲睡。   王溢希捂嘴偷笑:   “安小子真乖,三叔,我会帮忙的。”   “是约架,不是约会!”   叶三叔闹门子一抽一抽地疼。   单纯青涩的他并不知道,对于这种情况,越解释越混乱。   “喔。”   很想他跟小辈继续学习、认为学习很有用、同时觉得捉弄他也很有趣的叶家人。   真小白晓丫头欢快唱一路,用一分钱童调: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叶三叔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是旁边母猴的,不是小猴的。   甜妹儿同样也尴尬一分钟:   ……刚才真的把改编歌词脱口而出,好在山娃娃只顾着自己瞎吼,并未有注意自己的小声哼唱。   她不知道,唯一因暗地里偷偷观察而听到部分的豆丁,此刻正在很烦恼超忧心:   ……甜侄女有变坏的倾向,做叔叔的,该怎么预防教育呢?她怎么也帮过我,我该怎么教育她……   尴尬的不只有叶家俩叔侄——   接受命令,把军用棉布、大白兔奶糖等送过来的林君英,远远就能听到叶家人的调侃打趣,她脸色一红,很快恢复正常,只是僵硬身体透露不正常的情绪。   见到她的叶家人:……真的很尴尬。   “这大白兔奶糖据说是用纯牛奶做的,有人说,它几颗奶顶一杯糖,可以给缺奶娃娃喝,你们看看粉团喜欢不?”   林君英把军用棉布与大白兔奶糖,都交给王溢希,公事公办嘱咐道。   这奶糖是她家人寄给她的,毕竟不是产地,上京也很难买得到,回白家看到背包,她才想起来,赶紧跟李连长报告。   大白兔奶糖总共也只攒下十五颗,全部都在这里。   甜妹儿笑眼弯弯道:   “谢谢漂亮兵小姐姐。”   林君英礼貌给老辈打招呼,冷静转身离开,表现得跟村里姑娘们很不一样。   如果半路步伐没有半分钟同手同脚,她的情绪真相当平静。   叶三叔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把一大家子也通通拉下来,尤其是捣蛋鬼甜妹儿。   叶家人自知道理亏。   小五迷茫中给他一个脸颊吻。思晓丫头端泡脚水,虽他准备洗澡。   叶家老俩口烤红薯宵夜。叶家两夫妻送围巾棉鞋,这是之前早备好的。叶安诚王溢希送学习资料。   至于甜妹儿,送给他一只蛐蛐儿,导致整夜小金丝猴都在他窗外蹦哒……   对于林君英同志,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叶奶奶叶妈妈叶二婶,也尽可能帮忙,还暗地里跟她道歉。   弄得叶三叔林君英见面多几分尴尬。   然战斗欲战胜尴尬的林君英,在碧山村的日子里,经常找叶三叔‘约战’,想要战胜他,两人相处尴尬里,硬是‘被逼’出来几分默契。   叶三叔还经常收到其他解放军男同志的打量目光。每当有那位兵哥哥不满,总有碧山村娃娃分队,‘约战’。   约战已经被玩坏了。   “喔——”   甜妹儿总是能得到不少八卦小分队的新消息。   她拖腮细细思考一番,转身偷偷告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去。   **   暂且忽略叶诚与林君英间的小九九。   因今年基本算暖冬,山脚下温度不低,碧山村气候特别,一亩多自留地冬洋芋种下,并且发根生芽。   这代表着希望。   村民们欢天喜地备过年,哪怕依旧物资简单陈旧,娃娃们没有新棉袄穿,门上没有新年挂画,但团聚的温馨不变。   甜妹儿却沉浸在养侄子的乐趣里,看见小粉团几天变一个模样,终于领会到“爸爸妈妈”的不容易,经常帮叶爸爸叶妈妈按摩做事。   先是长出浅浅的“黑眼圈”,然后耳朵部位的颜色由粉红色变为浅黑色。再然后黑色绒毛冒出来,“黑眼圈”和四肢皮肤的黑色变得越来越明显。   粉团终于能听到声音,最爱听姑姑的小奶音,每天都要蹭蹭撒娇,“咕咕哇哇唧唧”,跟甜妹儿嘀咕悄悄话。   满月时候,粉团的黑白绒毛变得软软密密的,但依旧还没睁开眼睛,乖乖地趴在咕咕怀里,度过热闹欢喜的日子。   等它眼睛周围的黑色花纹也长出来,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新世界的第一眼,自是小姑姑甜妹儿,‘咕咕~咕咕’,它搂着小姑姑小肉手撒娇卖萌。   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国宝新形象,村里七大姑八大姨,以及姑娘们,忽然爱上这个黑白小毛球,试图逗乐一下,吓得小粉团往甜妹儿怀里钻。   果然,无数只‘鸭子’声音很恐怖。   **   在粉团满月的日子,陈温教授研究报告已打上去,有专门的通道,不用担心像叶王两家信件,直到现在都没到。   报告里将四碧山部分竹林详细介绍,尤其重点在大熊猫吃羚羊、生双胞胎、建兽道、筑窝等。   至于救治小粉团,着重讲述它有多瘦弱,将当地农家小女孩叶甜甜当作‘熊猫妈妈’,不能离开它。   资料照片被寄出村。   关于这次寻找的资料,令所有大熊猫研究人员震惊,尤其是筑窝岩洞,大熊猫生子,以及小粉团,很有研究价值,研究人员恨不得立马往碧山村赶。   值得提一句,“粉团”名字终究被下来,除去与农民子弟兵取名相关在,还因照片中它确实是粉粉嫩嫩的一小坨。   对于粉团归属,有上级领导认为,该送到省城动物园或上京动物园。   几位多年研究学者,直接亮出悲剧的现实数据,劝导不懂生物的上级领导们。   例如,被捕捉的野生大熊猫死亡率,不久前动物园又死掉掉一只幼崽大熊猫。   再例如,研究数年,动物园里并未有新生儿。再例如,欧美偷猎只国宝大熊猫,他们也无法繁衍这个族群……   各种非专业简单描述话语,让领导们终于醒悟过来,粉团命运在数次会议上转一圈,最后还是暂且回归碧山村。   建立动物保护区的事情还未完善。   碧山村碧土村收到上级文件,建立一个基础大熊猫繁育基地。   并且根据温教授报告建议,任命夏丘溪、山文龙、袁国强,为碧山护林员。招陈酿军、叶城、李……等数人为大熊猫繁育基地的职工,招张爱国、叶安诚、叶甜甜、崔玉涛……等为临时职工。   除此以外,春节过后,还有一些经验丰富的新职工到来。职工每个月有工资,以及可享受定量的福利补贴。   临时职工并不会影响原有事情,比如学习、工作、下地、领导生产队等。   甜妹儿:……公务员?铁饭碗?有工资吗?   正式职工的工资,按照种花国规定标准执行。临时职工的工资评定,是最基础的工人八级,每月约十多块钱,崔玉涛等人还拿一份原公司工资。   《种花劳动规则》是在九四年会议通过,九五年施行。   对于未成年童工,六七十年代并不少见。   三年内,像王溢希等初中高中靑年少年,国营单位或国营工厂任职,不在少数。   六十年代的许多中小学,学生们每学期都有一段时间,去地里或工厂,下地或做工,拿工资或补贴。   甜妹儿年纪虽小。   但领导们见小女孩长得可爱,家庭身份是纯贫农子弟,师父是退伍老兵,大熊猫幼崽很依赖她,特别破例,聘请她作为‘正式大熊猫铲屎官’。   任临时职工是因为小娃娃需要读书。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她不知道的好事。   嗯,应该算是好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大白兔奶糖,小时候特别喜欢吃,有时候还买到其他牌子奶糖,因为包装一样,山寨版~   据说坊间传闻是七颗奶糖顶一杯牛奶??没试过。   ** 第222章 榜样与模范   好事是现如今甜妹儿已小有名气, 虽然她与叶家人全都不知道。   因为与国宝幼崽的亲密互动, “农家好儿女叶甜甜”, 第一次登上报纸角落, 第一次被广播夸奖。   有声有色小故事描绘得情感丰富,令城里娃娃羡慕与感动。有点类似于被种花国塑造的草原英雄小姐妹等好榜样形象。   六十年代初,因自然灾害,种花国人民可能有些不安, 此年份正是缺少时代榜样英雄, 急迫需要寻找榜样, 成为人民群众的效仿对象,精神支柱。   这时,很多令人感动不已故事新鲜出炉。   诸如,六十年代将会出现雷锋同志、王杰同志、草原英雄小姐妹等各行各业的平民英雄榜样。   这些被树立起来的榜样模范, 其名字经过日复一日地宣扬,一个个响彻云霄,其事迹经过反复灌输,深入人民群众心中。   甜妹儿的事迹,比起他们的故事还差得远。   但在城市里有收音机的人群中, 因为此时只能听到几个广播台,因为翻来覆去听,叶甜甜还是有一些名气。   对于这一些,碧山村村民全都不知道,因为这里暂时没人有收音机,镇里供销社都没卖的, 是精贵品。   并未接受故事作者或记者采访的甜妹儿,也不知道,还在逗乐小粉团,以及准备热热闹闹过大年。   当然,为啥说这是好事?   即将到来的红色时期,城市里到处威胁,农村稀稀落落也会迎来一些背叛与欺骗等,到处都难避免,包括学校里。   但作为种花国歌颂的小榜样,只要不作死,家里不藏匿‘破旧物品’,凭着他们贫空好身份,更容易安全度过,也可能因为人民群众存在刻板印象。   比如不太知具体整个真相的草原英雄小姐妹故事,因为大面积歌颂与传播,迎来截然不同的人生,直到二十一世纪,俩姐妹未来之顺畅很多。   当然,对于甜妹儿来讲,“小榜样”只等于叶家一张小小的‘安全牌’。   加固叶家贫民好身份的同时,告诉外人,‘叶家勤劳善良认真……’,小故事里夸得天花乱坠。   甜妹儿:……用词不错,再加一些霸气帅气炫酷更好。   山外的复杂事情,关于大熊猫繁育基地的文件,还在路途中,离碧山村很遥远,众人在风平浪静中继续等待结果。   **   今年,新添王溢希、小粉团、金丝猴一家、羚羊一家,叶家这个团圆年,过得热闹喜庆,欢声笑语不断。   王红霞心疼大侄子不能回家,给他做鸡婆鞋、织毛衣、织棉帽,还在甜妹儿的描述下,请思丫头刺绣帮忙,做特别时尚好看的露指棉手套,棉书包。   王溢希很感动,想家的滋味越发浓郁,他已经三年没回家过年。叶安诚了解拍拍他肩膀,强拉着他出门,跟村里大小伙一起玩闹。   白日效果挺好,深夜还是想家。   最后甜妹儿出马,教导大表哥军体拳,并且在人体正常接收范围,制定一系列体育活动,在叶家大院,将单杠等做出来。   天天累得半死不活的王溢希,半夜睡得特别香,没空多愁善感。   值得一提的是,留守的几位解放军同志,也会偶尔来叶家大院子锻炼玩耍,包括林君英,因为甜妹儿偷偷给白老爷子通个气儿,他家院子需要晒药材。   甜妹儿:……我容易吗?三叔你至少得考上大学,作为选调生。   **   因为过年红薯糖、爆米花、打糍粑等原因,晓丫头最近迷上厨房,并且包办喜欢烧灶火的小事情。   思丫头烧灶火时候,规规矩矩往灶膛里添上几把柴火,蓬蓬勃勃的火苗,照得她脸红扑扑、暖融融的。   在冬季里是特别舒服的一件事。   但晓丫头总是毛手毛脚,或吹火吹的一脸黑,或柴火加的大烧糊了锅,或扒灶膛里的红薯带出火星差点没烧厨房,还有一次碰到滚烫的火钳烫……   结果被勒令远离厨房。   然后她撅起嘴巴,转身往新羊圈里跑,里面两只温顺可爱的小羊羔,毛绒绒的,她跟它们翻滚在干草堆里。   她最爱跟小羊羔玩顶脑门的游戏,眼见它的犄角凸起、一点点长大,顶得脑门子疼。转身下蹲去尝试母羚羊奶,喝了两次,太膻,难以接受……   猫狗都嫌的叶晓晓‘奶奶’,折腾得全家人七颠八倒,哭笑不得。好在她还有点脑子,懂得‘欺软怕硬’,绝对不惹小粉团,以及越来越霸气的四妹妹。   最后,甜妹儿不得不给她下一个任务,与同样闹腾的猴弟结伴,教导它做一只讲卫生、讲礼貌、尊敬长辈、听老大话的四好猴子。   猴弟就是那只小金丝猴的名字,它现在穿着小草裙,提或戴着小草帽,在村里蹦蹦跳跳,它终于可以不露红彤彤的猴屁股。   熟悉的村民瞧见,好笑摇摇头,这猴子已经成精,天天跟村里熊猴们混在一起,曾经还独自蹦哒到张家院子,企图用蜘蛛,跟张老爷子换木棍玩具。   这是一个艰难而有趣的长期任务。   无论在村里,还是在家里,俩家伙互相折腾嘻闹,村里可能还加上一个小二黑,将长辈厨房羚羊等解救出来。   甜妹儿:……我容易吗?!   叶爸爸却很失落:……甜甜蜜蜜的小闺女越来越有长辈模样,媳妇儿,不如咱们在生一个宝贝疙瘩……   被害羞的叶妈妈直接攆到床另一头睡。   叶二婶与叶二叔忙着做羞羞羞事情造人。叶奶奶跟俩儿媳商量,明天怕二碧山见一见杨婆婆,把拜年礼物提前送去。   坐在榕树下的叶老爷子,看着家里生活一天天变好,心里很欣慰。   “爷爷,粉团终于变成一只黑白小滚滚。”   甜妹儿抱着黑白小粉团出来,放到干燥干净的草席上。   百日过后,它终于可以乱爬,在床或草席上滚来滚去,性子跟小五不像,绝对是一只调皮的小家伙。   小粉团喜欢倚着一堆柔软的竹笋闻味儿,或者在床上爬来爬去,蹭一身墙灰,却非常讨厌洗澡。   它能喝小半碗竹笋稀饭,暂时没发现身体出现不适情况。   天生自带的萌点,已经成功萌化所有村里阿姨奶奶的心。晒太阳的时候,村民们总会携带一小段嫩竹,逗它开心。   可惜它牙齿发育不完整,小姑姑不允许它瞎啃,只能闻闻味儿。尽管这样,它依旧最爱最粘小姑姑,不能离开她视线,超过一小时,否则变成闹腾团子。   “咕咕——咕咕——”   翻滚一圈的黑白团子,朝着另一边慢慢爬去,累得话,它就会卖萌耍赖,抱着小短腿滚来滚去,黑眼圈盯着小姑姑。   “咳咳——”   轻轻咳嗽响起。   这时候,憨厚可爱的小熊猫,条件反射把墙角边的虫子、竹笋、小竹子等,全都摆在地上,逗小粉团继续往前爬。它不太分得清楚,其他动物喜欢吃什么。   小熊猫的前腿已经恢复健康,但它不愿意离开叶家。于是得付出劳动力,来养活自己,时不时跟着甜妹儿,去碧山竹林挖竹笋,帮她逮麻雀。   它的温顺可爱,同样让叶妈妈叶二婶思丫头爱到不行,特别怜惜这只‘被甜妹儿劳役,还最喜欢她’的小熊猫。   大熊猫幼崽歪头看一眼小熊猫,再偷瞄一眼不理会它的小姑姑,委委屈屈往前爬着,时不时‘咕咕’两声。   坐在大榕树下,陪着爷爷悠闲晒太阳的甜妹儿:……这容易吗?!   **   “算盘响,选队长。”   旧历年前,会计出纳拨弄算盘哗啦响,开始核算生产队的整体收入。   算法年年一样,刨去上交公社的,剩下的按出工数,算出每个工值,然后再算到每个劳力、每个家庭的收入,然后再分出全年口粮与整年工钱。   等分完粮后,三年一期的张爱国队长,任职已满,关于新任队长或张队长继续连任的问题,在村民们中间,唧唧喳喳议论起来,都愁眉苦脸不知所措。   当然,村里也有少数年轻人,觉得自己能力强或可以带领村民致富,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争取一番,也就是跟张队长竞选。   生产队长除去身份问题与能力问题,最主要的是选一些有威望与有生产经验,热心为大家伙办事,党员最好。   这样的人村里不是没有。   而且小干部们也需要在队长选择后,竞争上岗。   只要是碧山村的村民,都不能袖手旁观。   叶家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叶老爷子盯着好几个思想激进的小年轻,他们要是上,叶爸爸叶二叔就跟着上,看谁比得过谁。   甜妹儿:……别慌,别慌。   队长不能乱入某些人手里。   有一些关于生产队的顺口溜:“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惹着队长干重活儿,惹着保管码秤砣,惹着会计笔杆子戳,惹着挖大粪的,两勺顶一勺”。   半数以上村民,都想要张队长连任,可是这选生产队队长,比不得干部,大队长等都会掺进来一脚。   因为严重自然灾害,村民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还有去世的。   这都算没有业绩,可能都会归结在张队长以及干部们身上,哪怕他们尽心尽责,不在‘反五风’之列。   如此一来,还能够连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有的地方,生产队长是村民们自己选,并且大队公社也可能插手,比如这个不行类的。一直连任的例子也有,他的威望一定很高,并且与公社大队关系不错。   明天再感激给叶子的仙女们哟~   **   草原英雄小姐妹——网上很多‘事实真相’,不知道官方的资料,咱们不做评价,不歌颂不批评,毕竟她们离我们太遥远,我也没看过电影,…………   或吹火吹的一脸黑,或柴火加的大烧糊了锅,或扒灶膛里的红薯带出火星差点没烧厨房,还有一次碰到滚烫的火钳烫……   干过三样,-_-#-_-#-_-#,厨房倒没这样子烧过。 第223章 小熊猫助手   关于张队长连任问题, 及时雨已在崎岖山路上。   当‘建立大熊猫繁衍基地’消息下传到水湾县,公社长以及一群干部激动不已。   社长专门派通报职工, 火速用公社最好的牛车, 日夜兼程,翻山越岭, 去碧山镇送中·央直传文件。   并且, 亲自写一封信, 赞扬碧山村碧土村队长干部,以及可敬可爱的碧山村农民,因为‘叶甜甜上报纸’,信中特意提到这个勇敢善良的农家小女儿。   他们都是水湾县公社的生产队榜样, 需要嘉奖赞扬,布告横幅标语拉起来, 让全县人民都知道, 咱们县里有这么一个村落。   碧山村即榜样村。   深山老林都能建立国营基地,你们竟然还不知道努力?!   王姥姥一家也知道消息, 真心替叶家高兴,赶紧写一封家书, 给王红霞与王溢希送去,因这次涉及‘县城名村’,连送信的人都备有面子, 速度挺快。   上一封家书也原封不动找到,真是可喜可贺。   对于每期末小学中学里的所有‘三好学生’,都要身戴红花, 游街串巷,敲锣打鼓,供人欣赏赞美夸奖的六十年代水湾县,这阵丈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而当文件下达至碧山镇,大队长以及干部们,惊讶地嘴都合不上,呆呆愣愣足足十分钟,人都是恍惚的。   种花直达文件?   那可能一辈子都瞅不见的。   大熊猫繁衍基地?   这属于国营建设一部分,要知道整个碧山镇,除去国营商店国营饭店生产队办事处等,只有一家靑砖瓦厂。   而这个国营建设竟要建立在深山老林里,简直太过神奇。哪怕是之前要建立大熊猫保护区,他们也没想到还有这个福利。   “红幅拉起来,广播通知大家。夸奖碧山村碧土村的生产队红旗准备好,我要亲自去一趟碧山村。”   终于回过神来的大队长,激动地口沫飞扬,绝对自己亲自出马,去‘赞美’碧山村,见见村里的教授以及解放军们。   最主要的是:   连不满六岁的小女孩,都吃上铁饭碗,他怎么也忘见国宝小粉团一面,万一它喜欢上他呢?到时候也能谋取更多好处。   这碧山村果然人杰地灵。   看职工全是他们村就知道,说背后没有关系,傻子都不信。以后要搞好关系,切不可跟以前一样。   摇摇晃晃在山路间,大队长心里算盘拨弄得哗啦啦响,并且下定决心,这一次回去就把‘一直不停念叨碧山村坏话的妇女队长’的职位给抹去。   大队长对车上部分干部们讲:   “碧山村张爱国队长是绝对好同志,看其名字,就知道他一心为国……”   干部甲:“去年粮食产量他们村最高…”   干部已:“张爱国队长热情善良,是纯粹的农民,还高小毕业……”   干部丙:“碧山村养猪鸡鸭苗数量,是不是得加大,他们村靠山,虫子多。”   干部……   **   冬阳明媚,洒落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   还有几天就是年三十,虽各家各户余下食物不多,但拆旧做新、打扫房间、检查屋顶等各类杂碎事情不少。   汉子妇女们在家忙前忙后,时不时抽空了解一下队长选拔进度。因为各类复杂问题,今年选择开展特别艰难,一拖再拖,拖到已经快过年。   村民们想法特别天真,觉得这样子拖下去,张队长就能连任下去。   他们不太愿意去尝试其他选择,伤害村民间和气,但个个心里有数,觉得碧山村队长,还是张爱国当最好。   村里老人们带上自家做的藤椅,安放在村口大平坝里,躺着晒太阳。山娃娃在平坝旁边,跑来跑去。   当甜妹儿抛下认真学习的表哥哥哥三叔,带着一串小动物来到村口,得到一堆山娃娃的热烈欢迎。   小粉团已经彻底变黑白滚滚,爬来爬去,一步留神变身滚滚,模样憨态可掬,个性挺霸道,脑袋瓜机灵。   它会‘咕咕哇哇咩咩’,指使比猫还可爱的小熊猫,去厨房里找吃的,这小家伙最近迷上肉丝的味。毕竟它是食肉熊。   当顽皮捣蛋的猴弟捉弄它,粉团会尖叫‘汪汪汪’,被夏老爷子命令负责守卫同志大黄二毛听到叫声,尽责窜出来,把猴弟追得满树逃跑。   小粉团在一旁愉快玩自己后腿,咧嘴嘲笑,看戏看得挺欢,但因掌控不了平衡,再次变成黑白滚滚。   偏偏温顺的小熊猫对谁都一副好脾气模样,怎样惹它都不生气。猴弟永远学不会长记性,在逃跑过程中,身手是越来越灵活。   而俩小羊羔,听到‘咩咩’叫,一定会回两声,它们可能把小粉团当作自己的亲兄弟,毕竟都吃母羊奶长大。   “肥珠子已经清理干净。”   甜妹儿把一个小布袋交给真老实的小熊猫,让它分给山娃娃们。这只九节猫已经成为她手下一员大将。   肥珠子是皂角树结的果子。   大人们利用皂角树上果子皮,来当肥皂洗衣服或洗头发,去壳后里面的黑籽就是山娃娃们最爱玩的玩具。   皂荚树生长速度慢,但寿命很长。   碧山里五百年以上的皂荚树林多,它们结果已经数百年,花期在三到五月,果期在五到十月份。   村子里也有人种,树很茂密高大。   山娃娃们曾常用竹竿,把皂角捅不下来,直接用石头往树上扔。   结果是,石头和皂角都落在屋顶上,把树下人家屋上盖的靑瓦打个稀巴烂,甚至有的草杆屋顶砸歪,导致房梁木松动。   捣蛋鬼们被拎着回家告状,家人陪钱赔礼赔笑,自己挨一顿竹笋炒肉,有熊孩子不长记性,下一次接着干。   甜妹儿成为孩子王以后,这种情况再也没发生过。   每当结果期间,有时与大哥一起,领着山娃娃们,到二碧山捡皂荚果,尤其那些多到用不着,洒落在林子里的。   新肥珠子、没破损的肥珠子等,自动被山娃娃们收集起来,当作碧山村学校体育用具,还每年不断更新。   山娃娃们一年四季都有得玩。   “一人三个,玩后自己放好,送到白家院子里去。”   “要得!”   高高低低小萝卜头,自动排起队,眼巴巴盯着憨憨的小熊猫。   三个是小熊猫新学会的‘数字’,之前都是一人一个。   它把爪子伸入布兜里,取出三个肥珠子,递给一个一个排队的山娃娃,以及混在队伍里的猴弟。   部分时候,小熊猫也会犯错。   有的豆丁得到四个或五个,兴奋地哇哇大叫。   有的豆丁得到一个或两个,叽叽呱呱跟它讲道理。   小熊猫通常都会偏偏头,用无辜大眼睛回盯着他,像是在说你怎么还不走,要坚持原则。知道跟‘好好先生’吵架无用,豆丁们只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离开。   唯一不满的只有猴弟,会跟小熊猫抗议到底,甜妹儿让大黄去主持‘公道’,小粉团在一旁看笑话。   猴弟:……猴宝宝心里委屈?   一开始,村民们见到还会觉得惊讶有趣,后来习以为常,碧山里有山神,动物当然会有灵性,有啥大惊小怪的。他们只是没时间去训练猫猫狗狗宠物。   肥珠子的玩法很简单。   在地上挖五个洞,谁先弹进去谁胜利,这个肥珠子归给谁玩,玩到最后的几个娃娃,享受各种羡慕目光。   省城里的孩子,用的是颜色相间的玻璃球。   县城里的孩子,用的是工厂里从轴承下取下来的废钢珠,玩法通常差不多。   猴弟很难打进洞。   每次,它都抓耳挠腮,急得团团转,趴在地上满猴脸都是灰尘,甚至树叶裙都被折腾掉,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肥珠子,被其他娃娃干净利落赢走。   这是猴弟为何执着与小熊猫辩解的原因。   甜妹儿从不轻易出手。   一出手全部肥珠子都会进她的布兜里,对手太弱,兴致缺缺。   **   当大队长的牛车到达村口,便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   一只蹦哒活泼的小猴子,趴在地上,认认真真用猴爪‘一指戳’肥珠子,对面一撅着屁股、流鼻涕的小二黑是它对手。   其他娃娃们蹲成一圈,嘿嘿哈笑闹议论,关于这次猴弟能否进两次洞,把游戏高手小二黑的肥珠子,弹开一次。   “唧唧喳喳——”   小粉团挺喜欢热闹,也慢慢爬或滚过去,硬是从山娃娃堆里挤开一条路。   最后,一屁股坐到最里面的娃娃们的厚棉鞋上,迷茫瞅着趴在地上的猴弟,不知道在玩什么。   某只娃娃怕它打扰到游戏,咬牙想一下,把手里的肥珠子递给小粉团。   “唧唧?”   它想要两个,一只爪一个。   那只山娃娃内心纠结:…只剩两个,只剩两个,只剩两个…   小粉团挪动一下屁股,往小脸笑得最灿烂的豆丁滚去,“哞哞”,它快把村里所有牲口的语言,都学个遍。   豆丁满脸痛苦地把手里的肥珠子全部‘上交’。   小粉团‘捏着’肥珠子,快乐滚来滚去,转身离开,要去送给小姑姑当礼物,希望今天中午能有肉丝稀饭吃。   几粒肥珠子回到甜妹儿手里。   大队长以及镇上干部看得一脸懵比:   ……因为碧山里的动物们都成精,所有才会建立基地的吗?感觉好像发现不得了的大秘密!动物都这么会玩?!   直到老人们起身迎接,同时去通知张队长等干部过来,大队长等人都未回过神来,迷迷糊糊傻笑着。   白发苍苍老大爷:   ……这恐怕是一群傻子?竟连熊孩子游戏都看得那么入迷。   等张队长以及干部们,赶到村口,迎接一群傻眼的大队干部队伍。   “大队长、副队长……欢迎,热烈欢迎,咱们村的队长一定快选好……”   话没说完,几个大队干部们终于回过神来,锣鼓敲赶紧敲打起来,“砰砰锵锵咚咚”,惹得一堆娃娃们放下游戏,好奇围观。   副队长将大红花与红旗拿出来。   大队长把红花给张队长戴上,红旗递到他手里的,整个人激动地热泪盈眶,握住他拿着红旗的手,痛哭流涕道:   “张爱国同志,农民好队长!”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话说我们小时候弹玻璃珠,有透明彩色的,有全部奶白色那种,有全黑色的……价格好像不一样^_^   以前有的地方,好学生游街,感觉跟状元一样,听得羞耻不已,叶子打听到此消息的长辈,从来都没有去游过,因为他-_-#家身份不太好。   因为渴望,所有他才能记得清楚,这是家庭歧视-_-#   ** 第224章 钞票香味儿   大队长一番‘感天动地’的演绎, 把碧山村人吓一大跳, 惊讶神情反过来, 挂在张队长以及村民们脸上。   锣鼓喧天、红花红旗, 还差鞭炮以及歌舞表演等,就能赶得上生产大队第一次成立那天的仗势。   “大队长,副队长……你们这是?”   张队长瞅着红旗上‘先进生产队碧山村’,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他也是头次看到抹眼泪珠的大队长。   好在对方情绪收放自如, 泪珠眨眼间消失不见, 大队长将文件以及领导信,从怀里掏出来,开始吧啦吧啦讲述关于建立‘大熊猫繁育基地’的事情。   “是要在咱村建大熊猫基地?”   张队长情不自禁反问道。   大队长笑着点头回道:   “文件里可明确规定执行任务时间。并且任命张爱国同志,为临时职工, 并不会影响到你日常生产队工作,只是稍微忙碌,可以领两份工钱……”   有这份文件,张队长的工作就是有功绩,连续连任完全不是问题。   围观碧山村人一听, 顿时兴奋激动起来。   除去因为张队长的连任,还因为自家村子,竟然也能建立国营基地,有村民可以吃公家饭、领公家工钱,像工厂职工的铁饭碗,真的感觉跟做梦一样。   要知道, 每个镇的大队干部,诸如大队长、书记、妇女主任、民兵连长和会计等,每人每年补助一百到三百个工时,都是本地村民们集体支付的。   还有村办学校民办教师的报酬,每人每年补三百个工时;以及公社敬老院、本村的五保户、军烈属等的生活费用,生产队附近山路公路的维护等。这些都由当地村民们集体负责。   而大熊猫基地可以外来机构负责,像国营工厂职工一样领工资。这足够碧山村人到处炫耀,甚至可以算光宗耀祖。   要不是‘禁止封建迷信’,老人们已经对着各大神庙方向跪着磕头。   山娃娃虽不知道基地建设有什么用,但有新热闹看、新鲜事说、新消息显摆,一个个蹦蹦跳跳跑来跑去。有积极的,已边叫边闹,把这个消息传到全村去。   “叶甜甜小同志呢?还有大熊猫幼崽。”   大队长笑得跟个狼外婆很像。   此刻,小粉团头斜顶一根靑草,正抱着小姑姑的小腿肚撒娇打滚,奶声奶气地哼着“咕咕”,黑眼圈自动卖萌,脑袋蹭来蹭去。   “脏兮兮,回家乖乖洗澡,卖萌可耻。”   甜妹儿嫌弃瞅它一眼,伸手把草扔掉,顺便撸一把绒绒毛发,才把它抱起来,往人群堆里走去。   “大队长叔叔好,其他叔叔们好,这是大熊猫幼崽,它叫粉团,因为出生时候是一丁点儿大的小团子。”她可要做一个非常有礼貌的好孩子。   长得标志可爱的小丫头,搂着憨态萌宠小粉团,两双大大的清澈透明眼睛,小表情小动作都一样,搭配在一起,真得特别萌。   家里有儿孙的干部,情不自禁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   瞧瞧人家的丫头,既不怕生,还礼貌懂事,口齿伶俐,长得又好看,还能得到大熊猫幼崽的依赖。自家娃却只懂得吃糖吃饭,回家必须好好教育一顿。   大队长主动亲切赞道:   “甜甜小同志,你做得很好,将粉团也照顾得妥妥帖帖,也即将成为大熊猫繁衍基地的一名临时职工,希望你再接再厉,继续加油。”   临时职工?   跟张队长一样有工资的!   “我会加油的”   甜妹儿亮晶晶地盯着他,兴高采烈地点头,她终于可以挣钱,狠狠吧唧一口小粉团,得到数个萌物回吻。   “哇哇,甜妹儿也吃公家饭,混上铁饭碗。”   “甜老大最厉害。”   “小粉团也好厉害,我爸刚说,大熊猫基地就是小粉团的家,比公共食堂还漂亮,照顾它的人每月都能领工钱,可以去供销社买好多好多的芝麻糖。”   “哇喔——我也要照顾小粉团!”   ……   围观群众或惊喜,或羡慕。   一个个眼睛发光盯着小粉团,现实熟人得到的福利待遇,让他们才真真切切感觉到国宝大熊猫的重要性,而能住在有大熊猫的碧山村,让他们也骄傲无比。   大队长再次露出狼外婆的笑,伸手想摸摸黑白滚滚的小脑袋。   躲惯三姑六婆的小粉团,熟练往旁边一偏,成功躲过,并且钻到甜妹儿怀里,叫一声‘咕咕’求助,把屁股对着大队干部们。   大队长尴尬一笑,把手收回来。   甜妹儿瞥一眼扭来扭去的小粉团,笑眼弯弯真挚道:“粉团它可能有点怕生,才这样,它平时挺乖的。”   那神情表现得跟真的一样,曾经对老师撒谎的娃娃都会这个。   “小孩子都这样。”   “我家八岁丫头都生,粉团才两个月。”   一干大老爷们顺着她台阶下,把大熊猫幼崽当作人类婴儿对待,然后打哈哈继续聊关于建立基地事情。   而这时黄队长也赶到,以同样方式接受红花,但没有那一面红旗。甜妹儿觉得他没有张队长帅气精神。   大队长这时才拿出一个纸封袋,刻意在人民群众面前打开展示,但见里面都是一张张崭新的票子。   全都是十元。   正由苏*莲帮忙印刷那一种,尺寸是所有人民币中尺寸最大的一枚,也是很有纪念价值的种花国钞票之一。   基色是黑色,四边有较宽的白边,正面为一男一女的典型工农形象了正面左侧有国徽水印,作为防伪标志。   钞票味儿!   围观群众激动盯着,农民们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对十块,那一叠有不少,肯定超过一百。   闻讯赶来的隔壁两村人。   碧土村人羡慕碧山村能得到更多利益,他们当初进山探险的人果然太少,不然恐怕幼崽更会喜欢他们村人。   “以前有一头竹熊看到我,跟看到亲人一样,那个黏糊劲儿,啧啧啧。”某位三角眼村民吹嘘道。   碧水村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四碧山挨着碧水村碧土村,进山最好地点就在碧水村。   可当初张队长求助过王队长与汪家。   首先因为两村时好时坏关系,这不是杀狼祖先任务,令王队长有些犹豫。   其次汪家与袁家算世家亲,而碧山村嫁过去的周丫头,折腾得袁家天翻地覆,甚至去年成功分家……两个原因,让碧水村用种种借口,拒绝跟着进山探险。   对于建立大熊猫保护区,王队长知道有福利,他们村挨着地,不论怎样肯定能沾光。但从没想过会直接建立一个国营单位。   作为四碧山山脚的主要村落,他们竟然无一人任职。   这简直就是笑话!   碧水村人见谁都是觉得,他们是在嘲讽自己,脸皮薄的村人,羞涩地满脸通红,转身回到自己村里。   王队长苦笑头疼:……自己该怎么保住队长职位?   **   同样是村口平坝,碧山村气氛其乐融融,大队长似乎很享受村人们惊叹的目光,哪怕是对着人名币。   人越来越多,他也不觉得闹得慌。   “为什么不直接给五十或一百?”   而甜妹儿一头雾水,盯着一叠十元钞票,不由自主问出声来   逗得干部以及村民哈哈大笑。   否管被夏老爷子教得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一女娃娃,需要教导的。   甜妹儿:   ……笑什么笑,曾经我也是不缺票子的人,随便一个过年红包都比这点多!   “最大人民币面额是十块。”   张队长摸摸她头,笑着解释道。   种花国第一套人民币有一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五万元等十二种,因为各种原因,其后发布一套新人名币。   而六一年,种花国流通的正是第二套人民币,最大金额只有十元。十元可以做很多事情,买很多东西,基本够人民群众使用,农民更常用分与角。   犯常识错误的甜妹儿:   ……原来没见过五十一百的钞票,真的不是村民们穷的。   “这些是建立基地的资金,以及现有职工们前两个月的工资。”   钱财直接能反映出种花国对大熊猫的重视,对繁衍基地的重视,让村民们对大熊猫也跟着重视起来。   大队长慎重将资金纸袋交给二位队长,并且承诺镇上唯一砖石厂,近期会优先给力基地提供材料。   无人会担心贪污腐·败的问题。   这年代的小贪小贿,不过是夜里用一筐红薯或几麻袋粮食,贿赂某某部门,让某些生产队多一些来钱路子。或故意昧下一些五保户的粮食,给自家亲戚或老熟人等。   这些被抓住就属于资本主义的尾巴,要被全社批评,全家都会没面子,甚至抓进笼子里。更不谈谁敢贪公家钱。   这时,张队长笑着建议道:   “咱们把大熊猫繁育基地职工,还有温教授,解放军同志们,集合起来去咱村队部里,开个简单会议,商量一下。”   除去抱着小粉团回家喂羊奶竹笋的甜妹儿,站得腿酸麻的一行人,在村民们羡慕目光下,开始移步到村子东边。   而此刻,消息已经传到全村各个角落,修建大熊猫繁衍基地瞬间成为最新鲜最重要的事情,甜妹儿成为村里最受欢迎的人,粉团成为碧山村最受欢迎的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晚安。   **   真的有五万元一张的人民币,现在市场收藏价值在十几万一张左右。而第一套全套人民币,收藏价值数百万。   可惜那时候,谁家里有五万元?   像五千圆人民币,图案是蒙古包,单张价格在五十多万-_-#   -_-#呵呵呵呵。   家里连一分钱的都不见;-),小时候被人收走,一分钱换一毛钱。 第225章 研究与管理   六十年代初, 因种花国渐渐了解国外对于大熊猫的重视, 有‘赠送大熊猫外交’计划, 因此一系列研究措施出台。   比如上京动物园研究大熊猫繁殖生育、大熊猫保护区建立等。但上级领导并未有村民们想象那样, 如此重视建立自然保护区的项目。   能在碧山村建立一个简单国营单位,归根结底,还是沾小粉团的光,想收集大熊猫幼崽的数据, 有利于上京大熊猫繁育的研究, 这里可以算一个分支部。   这是为何温教授即将被调回上京、陈教授留在碧山村的原因。   要展现出价值, 分支部才可以持续,否则可能会融入简单的‘保护区森林’计划,国营单位将不复存在,单位职工有可能调到其他地方, 继续干活。   这些都是温陈教授估计的。   因为此繁衍基地计划超出他们想要,先前可能成为保护区的村落,只不过增加一到两个护林员,不存在任何其余职工。   会议上,陈教授明确指出这几点, 像是泼一盆冷水,让头晕脑热的碧山村人,立马冷静下来,想想还可能真是这么回事。   有大熊猫的山林不只有碧山村,凭什么只在此建立国营单位呢?不创造价值,上级也就没有花人民群众钱, 养一堆闲人的必要。   诸如前两年,种花国处处放卫星,各种国营单位建立,不到半年,基本全部倒闭,留下来的一二处,都是对社会有贡献的。   “多谢温教授陈教授点醒我们,否则大家很有可能犯下大错,被现有的福利冲昏头脑。”   张队长起身对两位教授,弯九十度腰,慎重行礼道谢。   其他碧山村人立马也起身弯腰。   包括矮豆丁甜妹儿,以及她怀里懵懵懂懂学姑姑的小粉团。   “咕咕?”   刚还在打瞌睡的小粉团,双眼迷蒙好像还没睡饱,肥爪子抓啊抓啊,它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黑亮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疑问,偏头看着小姑姑。   甜妹儿刮两下它嘴巴,把一截嫩竹笋递给它玩。   小粉团冒出两颗小点牙,喜欢含住自己的手掌、或小姑姑手指,摇头晃脑地吸允或磨牙,点牙咬人并不疼,它喝的稀饭都必须熬得烂烂的。   但是,甜妹儿不想粉团以后随便咬人身体部位,强势阻止它咬手指,一般都拿嫩竹笋给它磨牙。   研究教授们发现此事后,感叹自己还不如一小娃娃想得周到。   大熊猫要是在人类群体中生活,自然不能胡乱攻击人类,哪怕是无意识的。就算会放生的野生大熊猫幼崽,也应该锻炼应对野兽的生存方法。   别看动物园里野生大熊猫懒洋洋的,被它们咬伤的饲养员可不止两个三个,熊猫也是猛兽,牙齿利度不容忽视。   **   “大家也不必担心,从粉团成长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已经得到许多珍贵数据。”   对于村民们知错就改的态度,陈温教授互视一眼,都看清楚对方眸子里的满意。   他们最满意碧山村的地方,就是碧山村与其他村落迥然不同的精神风貌。   领导干部都很给力、一心为群众服务,村民们紧跟领导步伐,未来一代山娃娃们也被教育很好。   因此,他们才联系老同学老朋友,排除万难,将这件事情直接定下来。否则幼崽粉团很有可能远离家乡,去上京研究地方,甚至带上小姑姑甜妹儿。   当然基地已建立,只要小粉团存活,废除手续同样困难,通常只会减员。至于两人为啥将话往重说,也就是希望引起碧山村人的重视,基地职工不能干吃白饭。   热热闹闹议论结束,会议气氛变得安静,并且带着几分紧张气氛。   毕竟之前都在谈论基地建设有多好,主要都是在讲砖瓦房要建在哪里,建的如何漂亮等。他们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关于国营基地的工作,具体应该做什么展开?   从碧山镇来的大队长以及干部们更搭不上话,只能在一旁安安静静装哑巴。   甜妹儿率先打破宁静,抬头问道:   “温爷爷,陈爷爷,我们要做些什么工作?”   陈教授端起搪瓷茶缸,抿一口浓茶,才笑道:   “关于在村落里建立熊猫基地,我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只能大致整理一些任务,至于更细节调整,要一步步规范。”   他与温教授早就商量好。   大熊猫繁衍基地职工的基本日常任务:   第一,每个月至少搜集三十个大熊猫粪便,把它们晒干,将叶与茎分开,然后秤每个部分的重量,以确定熊猫是否在不同季节偏好竹子的不同部位。   第二,研究熊猫粪便,职工需要计算各种类型竹茎的数量,测量残留竹桩和被丢弃枝叶的长度,以此大致确定有多少竹茎被吃掉。   第三,研究碧山地理自然环境,确定哪些方面环境因素对大熊猫生存有影响,同时与其他保护区大熊猫环境做对比。   第四:……   ……   最后,关于喂养小粉团、记录小粉团生长的相关一切信息,并且及时交给京城熊猫繁育研究中心的温教授。   不愧是专业教授,能够在短时间内,有条有理整理出这么多工作任务。   张队长、叶三叔、叶安诚、李勇峰等人,刷刷刷,赶紧将一条一条清晰记录在笔记本上,以后可以随时翻看检查。   “既然工资已下发,从明天起,各自做好自己的工作。”   “王溢希、 叶安诚、叶甜甜同志,工作不变,记录喂养小粉团。李勇峰、崔玉涛……研究大熊猫粪便。叶诚跟护林员商量,下月进山探险的事情。张队长负责招人,尽快建设基地房屋,以后再做调整。”   甜妹儿把手高高举起。   “叶甜甜小同志,你有什么疑问?”   “陈爷爷,上班工时是按照每人每日八小时算吗?有假期吗?比如春节放假周末啥的,不然请假会不会扣工资,待遇……”   只说任务,不详细说明各类福利,不符合队伍标准,甜妹儿可是当小领导的人物,操心的事情特别多。   她只是不想职工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工作,跟生产队一样,大舅舅二舅舅的工厂都有周末以及法定假日。基地与工厂肯定不同,但也该有一些变动规则。   陈温教授忽而沉默:   ……我们只懂得动物研究,真的不太懂企业管理。   而村民们通常都是说一下做一下,根深蒂固的农民观念,让他们难以有自己的主观意识,包括张队长亦然如此。   “叶甜甜同志提问特别好,关于待遇方面的计算,被我跟老陈忽略,回头再商量一下,打报告上请求批示,至于春节假期,基地肯定按照种花国相关规定来。”   甜妹儿满意揉揉小粉团脑袋。   它回她一脸茫然懵懂,继续叼着嫩竹笋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小粉团听别人念书睡得特别香,前提是姑姑在身边。   看得慈母慈父泛滥的一堆人,恨不把他偷回家里养。   像崔玉涛等人,都向她投去惊讶佩服的目光,他们将领导当作老师,关于基地想法,认为教授们肯定都是对的。   他们还并未真正领悟到这次会议是共同讨论企业的建议,而不是‘逆来顺受’直接接受命令,建议是需要大家提的。   王溢希回忆起他父亲用最简朴语言,描述的一些事情,如何在集体展示才能,如何把握好那个度,这都是在学校里学不到的。   会议到结尾,甜妹儿还惦记着自家小弟们,及时跟大队长汇报关于碧山村正式民办小学的事情。此请求自然得到大队干部们的一致肯定答复。   只要过年后,碧山村可直接将学校建立起来,初小高小需在镇上考。   至于民办教师资源?   备高考的文景深可以挂着‘教师’职位,碧山村还有相当多高中生。   同时大队长承诺,镇上干部也会帮忙留意一些毕业新学生,询问他们未来工作意向。   张队长瞧着漂漂亮亮小女娃,他真心觉得叶家小豆丁真得很有当生产队长的潜力,一定比他做得还好。   值得补充一句,准备回城的人,除去温教授与两位在校大学生助手,还有一溜达的解放军兵哥哥们。   因为今后每月需进山收集大熊猫便便,解放军服从上级命令,暂且留下武力值高以及心细的人帮忙,有李连长、林君英两人,主要协助护林员的工作。   甜妹儿:……赞!   **   次日开始,磕磕碰碰的工作渐渐展开,最初遇到许多各种小纠结小困难,快速解决后,工作慢慢进入正轨。   最闲最危险的工作,属于三位护林员以及两位绿军装哥哥姐姐,因为不必日日进山,他们只只需要锻炼与武·器准备。   最没变化的工作是叶家几位职工,与先前根本没有丝毫变化,继续记录小粉团的体重、牙齿成长记录、动物语言等。   唯一变化是粉团的受欢迎程度。   如今,基本每个村民都拿它当作地里的庄稼苗苗,精心护着,就算幼崽吃龙肉,村人们都会想法设法打灯笼去林子里找,连自家瓜娃子都没这么重视。   幸亏有‘严厉小姑姑’,怕屁股揪耳朵刮鼻子勤洗澡等,各种各样惩罚都有,因此小粉团才不会被宠得无法无天。   最忙绿的工作是张队长。   他得送温教授解放军出山,得建立基地全新的一座青砖瓦房,先派人从镇上拉砖瓦回村里,联系泥瓦匠年后工作。还得安排村里生产队的春种活计。   作为第一个碧山镇村国营单位,碧山村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选址在碧土村碧山村的交界处,也就是村口大平坝,地势平坦,刚好是群山交界中心区域。   而沾光的王队长听说这事后,干净利落将自家公共大食堂拆除,把平坝土地资源打报告利落上交,供于国营单位建设。   虽然得到村里半数村民的抱怨,他上窜下跳一番,成功凭‘有远见’的功绩,连任碧水村生产队队长。   忙碌日子一天天过去。   除夕上午,身穿墨绿色制度、戴着大沿帽牛气冲天邮递员,携带两个装满包裹的大白色帆邮袋,来到碧山村。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任务参考一点保护区的工作笔记,再瞎编一些。   家里两岁多的小侄女,一定要穿粉色鞋子,其他鞋子穿上,自己会把它脱下来,奶声奶气道‘美美’。   她喜欢粉色系一切东西   -_-#-_-#   ** 第226章 挂钟与两轮   每个村镇都会有三个令人羡慕的‘铁饭碗’。   一是供销社售货员, 每天能看见琳琅满目“稀罕物”, 油盐酱醋图书糖果蜜枣等。谁家想要吃得精良白糖、肥肉等, 必须要在供销社有熟人。   二是大队粮管所的仓库管理员, 交公粮都要看他脸色,要是说不合格,生产队就要拉回去重新返工,而且仓管基本不会饿肚子。   第三个则是村镇邮递员, 配工装、工作帽、工作包, 最主要的是六十年代开始, 部分种花国邮递员都有新配一辆旧二八自行车,此刻水湾县为奖励碧山镇,亦如此。   这也是邮递员如此重视碧山村的原因。   因为最新得到配车,哪怕是崎岖山路, 他也要载在驴车上,显摆显摆,惹得一堆羡慕嫉妒的目光。   说他牛气十足,不仅仅因为自行车,更是因为整个碧山镇只有一个邮递员, 他把全部村庄都包了下来。   而且跟快递小哥类似,送门服务。   邮递员把邮件直接送到收件人的家门口,无论是邮寄的现金还是包裹,邮递员都直接带到城镇农村,收件人签字或盖章后可以领取。   不过,邮递员比快递员慢得多。   除去电报或紧急通知, 通常信件与包裹,要隔七、八天或十天、半月,镇上邮递员才会幸苦跑一趟,遇到特别事情,耽搁数月半年都有可能。   有条件的人家,更乐意选择拖熟人带信或带物品,当地有人笑话‘邮递员寄包裹,粮食都霉得乌漆麻黑的。’   “天上恐怕下红雨哩!邮递员竟然来咱们疙瘩地儿,还是年三十到。”   最先看见的是一个满山跑的山娃娃,他惊讶地下巴都吊在地上。   村口处,一位中年大婶,本来正在把面浆糊糊刷在被里和褥里上,然后把它平铺在大石头上,用棒槌咚咚咚捶打,这样被褥布能够耐用更长久。   听娃娃瞎叫乱吼,她更是吓得把棒槌扔掉,直接掉到地上砸疼脚。   但见邮递员驴车真的停下来,并且特意把他那辆二八自行车搬下来,骑着它在村子里晃走,在村口平坝的山娃娃一窝蜂围过来,好奇盯着陌生车辆。   “那是什么东西,只有两个轮子?”   “竟然可以骑着走,这肯定是县城里姑姑说得两轮车。”   “那是什么车,我也想骑两下。”   ……   娃娃们跟在邮递员蜀黍屁股后面跑。   邮递员三十多岁,他摇头晃脑非常得意,脚踏板踩得飞快,不断摁响车铃发出一串串嘀呤呤的铃声。   一边骑着自行车在山村平坦小道上转圈,一边不停叫取件人名字。   “陈酿军!夏丘溪!林君英!崔玉涛!王溢希……”也不知道这半年来,他累积起来多少信件与包裹。   后面跑着一串山娃娃,连村民们也忍不住从屋里出来看热闹,这是绝大部分村人第一次看见自行车。   山神啊!   有两个轮子的车,竟然能跑得这么快。   **   今年过年有王溢希,吃食上还得注意一些,叶妈妈特意准备一堆美味粗细面粉,有小麦红薯混合、玉米面、红薯杂粮等。   至于各类肉丸子、蔬菜肉汤等,对于能把豆腐做出肉味的叶妈妈来讲,掩饰并不是难事,况且‘溪水鱼虾蟹泥鳅黄鳝’,某只娃娃从空间里放出来很多,逮到不仅仅是他们家。   山上积雪融化,溪水潺潺。   用村民们的一句话形容:今年过年,山神都暗地里发‘水红包’。   没有往年对比,外来客人很难发现异样,有时候兴致勃勃跟村民们一起下溪逮肉粮,嘴里夸赞不已。   除夕,午饭后,叶家正堂屋里,叶家众人在叶奶奶叶妈妈叶二婶的简单指导下,认认真真捏花卷或花馒头,它们是今晚年夜饭后的主食之一。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甜妹儿觉得全家人一起捏面团,是一件温馨浪漫的事情,偶尔可以这么玩一下。   老辈长辈们捏得通常都是牡丹花,象征富贵。   小辈们则捏得花卷千姿百态。   有花鲤鱼,象征着年年有余;有寿桃,象征着福寿绵长;有一颗胖嘟嘟球,来自叶小五的手艺,象征着团团圆圆……   别的娃娃还在头疼,甜妹儿已经快速捏出好几只小动物,兔子、野鸡、小刺猬、猪,个个栩栩如生,象征着想吃什么有什么。   而家里的小动物们聚在一旁玩耍。   猴弟拉着迷糊小猴崽弹肥珠子,终于能找到优越感。小熊猫趴在棉花窝里,咬着自己爪子呼呼大睡。小粉团拖着自己的‘竹笋窝窝头饼干’,匍匐前进,累就大咬一口,饼干算它的磨牙玩具。   “我喜欢这个刺猬,甜妹儿帮我捏一个呗!”   晓丫头放下手里歪歪斜斜的一坨小面团,拿起那只小刺猬,用两颗红豆镶嵌在刺猬头部点出眼睛,拿剪刀在它身上剪出一排排针刺,特别生动形象。   “别说,这样子还挺有趣的。”   王溢希捏得跟小五差不多粗糙,把花卷做成球状,粘上两片绿菜叶,一看就是不常做细致活儿。   叶安诚偷笑揭短道:   “涛子哥说表哥,在省城文化工厂,顿顿吃食堂,周末烤红薯加泡菜,连稀饭都能自己煮糊。”   王溢希正想辩解自己杀鱼烤鼠都没问题,只是不想做。院子外,忽然响起一堆村里娃的杂乱叫声,似乎听到信件什么内容。   “红霞伯娘,溢希哥哥,你们的信来啦!”   “甜老大,快一起去看两轮车,跑得贼快。”   “老大妈妈,邮递员送信来啦……”   叶家土屋地势比较高,沿路石阶梯比较多,坡路少一些,邮递员不会将新配自行车骑上来,怕弄坏轮胎,他只会跟以前一样,步行或驾驶驴车爬上来。   王红霞王溢希姑侄俩眼睛一亮,不约而同想到一块儿去,慌忙洗净手,小碎步跑出院门,逮个口齿伶俐娃,仔细询问。   “三猴儿,邮递员在哪?”   “他驾着两轮车村里兜圈,贼快,车后面几个大袋子鼓鼓的,刚才路过夏裁缝家,现在不知道去哪里。”   姑侄俩实在等不及,回屋披一件棉衣,准备直接去拿信件。叶家所有小辈,还有小尾巴粉团跟着他们一起,与山娃娃们一起去看什么两轮车。   甜妹儿托晒简单思考一下,歪头道:   “妈,咱们去白爷爷家,邮递员有两大袋包裹,村口基地还没开始修,白爷爷家里最多客人,肯定是陈爷爷李连长林姐姐他们的。”   自家妈妈平日里聪明伶俐。   但此时早把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村里到处跑,恐怕得花费不少时间,哪怕逮着路过村民问‘二轮车’。   旁边小屁孩眼睛里星星闪动,崇拜激动道:   “这都能想到,老大果然厉害。”   等到白家院外,果然看到一堆叽叽呱呱的山娃娃,围着门口的一辆‘两轮车’,即自行车,里面甚至还有老人、汉子、妇女等。   不对,连隔壁村男女老少村民都来看一眼‘稀罕物’。   那辆自行车被漆成墨绿颜色,并印有邮电字样。前车梁上固定着一个用来装信件的墨绿褡裢,后车架上则搭挂着一个装包裹的白色帆布邮袋。   “自行车很厉害?”   甜妹儿婴儿车、四轮两轮自行车、三轮童车、四轮儿童汽车、电瓶车,全都玩过,不能体会村民们的激动,   但也更明白,这个年代应该什么都缺。   可惜不能把以前家里的玩具,都分享给小伙伴们玩。她跟围观群众打一声招呼,与叶妈妈他们进入白家大院。   “妈,你们先回去,我看一眼自行车。”   思丫头与晓丫头眼睛都不眨一下,步子已经停下来,加入围观村娃娃们。   甜妹儿:……   等他们进入院子里,邮递员正将一堆大大小小包裹,小心翼翼从白色帆布袋里掏出来,这些东西不经摔,被人口传嘱咐过的。   也就外来客人赶把精贵物品,交给邮递员寄到村子里。   村民们连寄一件棉衣都不敢,不是怕寄不到,邮递员信用还挺好,只是怕寄送时间太长,冬天寄到春天。粮食寄到,人可能都已饿没。   可今天,是碧山村的福音。   邮递员眉开眼笑道:   “县城上级领导吩咐,以后碧山村的信件包裹,都要及时送往。只要没下雪暴风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送到的。”   王家先前拖人带的两封信,可能因为自然灾害原因没到,邮递员送的几封信件,倒是已经送到家里。   叶妈妈与王溢希还未看到信件,已经转身过去跟崔玉涛白奶奶借纸与笔,进屋子开始认认真真写回信。   叶妈妈读过两年小学,字认得比叶爸爸厉害得多,哪怕难看、拼音错字有,她也一直坚持自己写给父亲哥哥家书。   至于邮票,邮递员可以直接卖一些给村民。   精贵物品肯定需要检查。   “这是省城动物园寄来的一个东西。”   他轻手轻脚打开一个大包裹,里面是一个木箱,箱子里用棉花稻草裹得严实不露缝隙,而打开一层棉布。   四四方方的大物件露出来。   竟然是一座大挂钟,金灿灿的,太阳普照,金光闪闪,特别耀眼,清脆钢音‘铛铛铛’,听起来很响亮。   碧山村迎来第一座钟,虽然它来的时间太过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晚安^_^   **   话说村里以前大学生录取通知书,就有被冒用或者没及时收到的-_-#,一辈子的命运改变,真的很可惜。   不过这都是七八十年代,五六十年代例子很少,那时候农村只是慢得特别慢。   有的一个小公社,一个邮递员-_-# 第227章 邮票与贝壳   除夕送钟?!   身穿墨绿色制服的本地邮寄员, 简单稀罕物以后, 终于意识到此问题, 挠头尴尬傻笑着, 恨不得自己变成隐身消失。   “以后有这挂钟,关于粉团的记录会更加方便一些。”陈教授笑呵呵介绍道,一副完全没生气的模样。   他不由想起自家第一个的马蹄表,也就是闹钟, 新年时候花四十三块钱买的, 比这挂钟便宜一些, 后来被大儿子带到地方上去。   眼睛不禁有些湿润,过年谁能不念叨家里,可陈教授因为工作长期都在外面跑,儿女孙辈也不在一个地方, 近几年全家人见面次数,一个手都能球得清。   “这挂钟以后就放到村口基地里,谁都可以盯着看时间。”   陈教授不觉得送钟有任何问题。   他是土生土长的省城居民,在城市里不准讲究封建迷信,而手表、缝纫机、录音机, 是城里人最令人稀罕的‘三大件’,家里有一件都了不起。   过年或结婚,谁家年轻小伙子小姑娘,要是收到一支手表,或一个马蹄表,钢音滴答滴答的, 兴奋得要死不活,谁管‘送钟’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就是不同省城的文化风俗差别,碧山村所处之地,哪怕钟表再珍贵,也不会除夕夜或大年初一送这个。   甜妹儿也觉得这个挂钟很漂亮,金属质感,金光闪闪,声音很好听,据说是国内最好的牌子,比曾经她拥有的天蓝色电子表‘高端大气上档次’。   而且它对碧山村很重要。   建国前后,碧山村都没有钟表,计算时间还是靠原始的传统方法。   白天主要是看太阳,如果阴天下雨,只能是约莫大概时间。   夜里则观察星星与月亮。   如十七十八坐着等,二十整整,月出一更等看月亮方法。再如,北斗七星是最好时间表,启明星出来明了天。   旧年代村民们一个个都快成为资深天文爱好者,讲真的,甜妹儿从来不知道繁星月亮还有这么多作用。   至于村民们起早贪黑做事,靠村里的公鸡打鸣报晓来判断时间,公鸡叫第几遍,通常知道是几更天。   因遇到个例,也有常有失误的时候。   钟表是稀罕物,不仅仅贵,镇上供销社没有卖的,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法子得到钟票,或表票,集钱也没处使。   陈教授把挂钟递给一直盯着它的甜妹儿,以为她很喜欢,慈祥和蔼道:“乖丫头,以后这挂钟就归你负责,要记得隔三天,用棉布擦一下。”   挂钟手表很珍贵,通常在一两年内,都是崭新崭新的,因为人们爱护得特别好,这年代可没有保修,修钟表也是得花钱的。   抱着挂钟的甜妹儿:……我并不是很想要擦这个?!   陈教授继续拆包裹。   这次出来的是一个稀罕物“电器”,黄铜制手电筒,它是很多城市居民家里,唯一的家用电器,有富人家还有半导体收音机。   至于电视机,真的只能在特殊报纸上看到,上京有钱人家都买不到,虽然国内已有生产,也有少量的电视信号。   铜手电筒结构简单,整体结构分为三节,以干电池作为电源,一颗小电珠发出光亮,亮度并不是特别强。   但它竟然能自动亮。   把邮递员、叶安诚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们见识多一些,知道它是手电筒。而从门外溜进来的碧山村人更是奇思妙想。   “哇,快看,那个里面是不是有小星星?”   “不是星星,是亮光虫,陈教授把一堆虫子逮住。”   “亮光虫夜里才有这样光亮哩!可能是一块月亮,它们都是白色的。”   五、六山娃娃们蹦跶出童言童语,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自动发光的东西,至于电灯,整个碧山镇都还没有电,水湾县家家户户都用的是油灯。   把挂钟放屋子里,甜妹儿刚走出来,便看到山娃娃们围观一支老铜手电筒,与晓丫头奶奶嫁妆箱里的手电筒样式一样,颜色材质不一样,亮度不一样。   啪啪——   “什么小星星小月亮?!这是手电筒,文老师语文课不是讲过,碱电池,小灯泡里有乌丝,电流提供能量,小灯泡就会发出亮光。”   她挨着轻拍几下小屁娃们,继续道:   “你们学习认真,考上大学,以后就可以自己做手电筒,还有收音机、电视机、电——”   “老大,电什么?”   并不知道这年代有哪些电器的甜妹儿:   “电源开关!想做什么有什么。”   她的这种以实际物品来劝说,倒是让十几个娃娃对物理电学产生兴趣,其中有人坚持在一条道路上前行,最终算是取得不小成就。   文景深满意点点头,这学校助手真的很好,民办小学就算没有他,也能继续办下去,他会努力尽快拿到毕业证书。   他已经决定读师范专业深造后,回碧山村继续教育学生,让想读书的孩子都成为大学生,成为有用人才。同时,将碧山村一些有意义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   为不浪费电池,确定无损伤后,陈教授把手电筒关上,并且将电池取出来,他哭笑不得道:   “ 这应该是我女儿寄的,跟我家里那支一摸一样,也算是有一点点用处,只是这电池用完,可没处买。”   除去几件精贵物品,陈教授家人通过动物园部门,还寄出一些粮油票、猪牛羊肉票、鸡鸭蛋票,糖票、汗衫背心票、肥皂票、手纸票、洗衣粉票、临时票等。   一厚叠,看得人眼花缭乱,比镇上供销社的种类还多。而包裹里竟还有一叠现金。当然这个陈教授并未展示,被眼尖甜妹儿无意识瞄到,罪过。   这应该是陈教授的部分家当。   因为建设基地计划太过突然,粉团一天天成长,他没时间回家,家里人才会特意赶在过年前,打包寄出这么多东西。   而林君英李连长等人,收到的信件包裹也不少,还有一些家乡的美味,比如酱牛肉等熟食,今晚正好可以加餐。   “叶甜甜!”   “哈?”   甜妹儿醉醺醺接过一个方方正正小包裹,瞧一眼童趣十足的蝴蝶邮票,而这个包裹是从水湾县寄过来的。   王溢梅?   不是舅舅舅妈,竟然是小表姐寄的。   包裹真的很小。   所以邮递员差点忽略,直到袋子清空,才发现它。   山娃娃们围过来,一双双清澈透明眼睛,好奇盯着甜妹儿手里的小包裹,嘴里叽叽喳喳议论着是什么。   甜妹儿跟白奶奶借来剪刀,把那一小张蝴蝶邮票完整无缺剪下来,她知道这些花花绿绿的小东西,以后可能很值钱,留着也挺好看的。   红色时期以前邮票,被称为‘老特纪’邮票,有特种邮票或纪念邮票,城里女娃娃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旧邮票,粘在自己的小本子,但基本没人会买新的。   纪念邮票有贵有便宜。   像六十年代初古吧革·命相关三套纪念邮票,最近成为城里娃娃们炫耀对象。   但它们太贵,例如卡斯特罗头像的两枚十分邮票和一枚两毛二的邮票,谁也不愿花钱去买这个。   要知道,村里农民用的都是两分钱一张的。   “甜妹儿,你在干什么?快打开看看有啥啊!”   晓丫头蹦蹦跳跳蹭头过来,与山娃娃们一起簇拥围观。   甜妹儿把蝴蝶邮票放到棉衣兜里,一边拆包裹,一边头也不抬回道:“我要回家用米糊到笔记本上留着。”   “老大,我们帮你!”   此话刚出,有山娃娃已经自动替老大收集邮票。   从大人们的信件或包裹上剪下来,可惜有的已经破碎掉。   村民不会集邮,但有时,因邮票戳印的很轻,部分穷人家偷偷摸摸用布擦掉,默默重复使用,省那两分钱。   农村娃更少会集邮。   主要因为家里信件来往少,这也是整个镇只有一个邮递员的原因。   可听甜妹儿这么一讲,那些花花绿绿邮票确实很好漂亮,少数家里收到信件的女孩子,自己迫不及待往家里狂奔,她们也要把邮票用米糊在床柜上。   包裹已经拆开,里面是一张折叠纸,纸边有一个白色泛黄的蛤蜊大贝壳,上面还贴有菱形的标签,令村娃娃们大开眼界。   溪水沟里有贝壳,都是那种黄黑小小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   “这是什么玩具?”   “不知道。”   甜妹儿拿起凉凉的贝壳晃悠两下,没听见铃铛类的声音。轻轻抠开蛤蜊壳,里面是乳白色油润的膏霜,香香的、油油的。   女娃娃们的目光一下子移不开。   男娃娃虽然也好奇,但觉得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故意装作一副不在意模样,眼睛却偷偷往贝壳上瞟。   甜妹儿嗅嗅鼻子,把大贝壳递给眼巴巴盯着它的二姐姐,展开折叠纸,上面写着:   “表妹你好,我特别喜欢从李老师收音机里听说你的小故事。这是国营商店的蛤蜊油,我偷偷买来寄给你,你一定会喜欢它………”   “是蛤蜊油。”   蛤蜊油价格便宜,才九分钱一个,节约一点可以用很久,是现在城市居民最通用最流行的护肤品之一,很快会席卷整个钟花国,包括农村乡镇。   先等等,收音机是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爷爷奶奶都是退休职工。   爷爷有一块宝贝表,特别珍贵,都不许人碰,小时候就见他一直护着。   收音机也是破破的,还在家里^_^,拿出去让人修,人家说零件难找。   奶奶嘴里全是假牙^_^,超级白净,从叶子小时候她就是   她还有手电筒,特别特别老旧那种,用了一辈子,也舍不得丢。而她有一个本子,在旧衣服厂里做事的时候,信件往来,她会把邮票剪下来,粘上。   因为地域潮湿,时间太长,并未重视,保存不好,破破旧旧的,根本没法子看,后来本子也不见了-_-#,小时候明明见过的。   ** 第228章 草编与交换   甜妹儿琢磨许久, 也弄不清楚信件里关于‘收音机听到的小故事’指什么, 问叶妈妈与王溢希, 他们同样一头雾水。   “你写一封信, ‘偷偷摸摸’寄给梅丫头,你们可以成为笔友。”叶妈妈笑眯眯建议道,“不过要用你自己的工钱,这次我可以借给你。”   她真是特别开明的家长。   邮票两分钱, 寄一封小信件, 平寄水湾县约分钱, 包裹按照重量往上叠加,这还不加挂号费,挂号费是一毛二,全部加起来可以在供销社买红薯或芝麻糖。   众所周知, 邮政收挂号费是为信件更加保险。种花国规定,平信不登记,没有收据,丢失不包赔。   但挂号信每封都登记在案,并且给寄者收据, 若丢失,按信件邮资两倍赔偿,这是此年代军人职工会放心用邮政寄现金的原因,有安全保障。   重量叠加?!   甜妹儿眼睛雪亮,这是展现‘甜老大’真正技艺的好时机。   “叔叔你等一等,我回家拿工具。”   甜妹儿撒欢朝着家里狂奔, 像一道闪电,速度太快,山娃娃们根本追不上。   “等——”   王溢希阻止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只好与叶妈妈跟在她身后。   既然邮政速度快起来,他们也想寄一点东西到王家,县城速度是村里无法比的,只要能出碧山镇就好。   甜妹儿回家里,一边快速跟老辈长辈打招呼,一边缩回屋里,快速进入空间中,转眼间手里多出一个小篮子。   小篮子里面有小剪刀、薄竹片,以及用特殊密法处理后,快速烘半干的席草、蓑草、棕叶、麻、藤条等。   穿之前,能从城市公主病,短时间混成村里老大。除去体力智力领导‘魅力’外,还有一些与众不同特别技能。   草编是她学会的最赞技能之一。   是跟少数民族老太太学的,她族的草编也是种花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之一。   用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汽车、羊娃娃等,吸引不少男孩丫头,成功打入村里娃娃内部,最后凭借实力,混得孩儿王地位。   这草编可不止是农村常见的蚂蚱类小昆虫,而且材料经过特殊加工处理,至少可以保存一年以上,如果有未来化工材料,保存几年都不是问题。   “老大,你要做什么?”   山娃娃们一个个围观过来,大海宝将自己的宝贝板凳抬过来,给甜妹儿坐。   “大海宝,谢谢,编东西。”   甜妹儿把小粉团交给大哥二姐照顾。   这小家伙抱着她腿撒娇,小奶音‘咕咕’直叫,一定要跟着她出门,不然就横躺在院门口,四只朝天耍赖。   结果猴弟猴崽小熊猫,也跟在他们身后,陆陆续续来到白家大院,让本来热闹的地方,越来越热闹。   白家老俩口笑呵呵看着人群,老俩口一直都喜欢热闹与孩子。   “老大,我也会蚂蚱,还有小蜻蜓。”   村里女娃娃都编过一些简单的昆虫,通常是在放牛驴的时候,但那难以保存一天,就会变形或散架。   “以后教你们编大熊猫、猴子。”   小竹篮放到旁边,里面的竹片竹棍是之前特别做的,后因小粉团的事情,将它们遗忘,现如今重新捡起来,手生不少。   甜妹儿选择从简单做起。   她将棕叶硬边撕下,拿一片扇子叶交替地编织,作为昆虫躯干。再用剪子、针修剪两下,翅膀眼睛都有。最后蚂蚱的触须和脚爪,是用叶子撕成,一丝一丝。   最后用根茎穿在蚱蜢腹部,一颤一颤的,像是蚂蚱跳动,纤细精致,活灵活现。用时不到五分钟。   “哇哇,比喜娣编得还漂亮。”   “老大,你咋会这个?”   山娃娃们惊喜不已,有心灵手巧女娃娃也拿草在一旁学着编,甜妹儿并不阻止,还会抽空抬头指点一二。   其他娃娃编得蚂蚱,与甜妹儿编得一对比,就知道差别挺大,逼真程度以及灵动韵味,是他们难以编出来的。   而甜妹儿却不满意,她低价头继续编织,一双手将青草绕成圈,缠到削得薄薄竹片上,动作相当麻利。   从简简单单的材料到草编工艺品,不到三分钟,一只栩栩如生草编诞生。   紧接着猴子、山凤凰、蝴蝶、大熊猫、老鹰、王溢梅女娃娃等草编工艺品一个个新鲜出炉,花费时间最长是最后做得女娃娃,王溢希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自家妹妹。   别说山娃娃,连大人们都情不自禁围过来,看见她白白嫩嫩的小肉手,左一挽右一穿,惊叹不已,赞声连连。   “这些草编,比城里卖的玩具都要好。”   崔玉涛拿起一只威风凛凛老鹰,真的爱不释手,要让他花钱买下也是愿意的。   陈教授大开眼界,原来草编还能这么玩,做得如此精致,他请求甜妹儿帮忙编织几个大熊猫,寄回家给孙子玩。   调皮捣蛋的娃娃,把草编大熊猫递到小粉团的爪子里,一大一小,两只神情一摸一样,尤其是‘汪汪’,耍赖皮的时候。   甜妹儿有点遗憾道:   “可惜时间太着急,不能染成黑白滚滚,动物全身都一个眼色。”   她做几十只草编动物以后,挑选一只草编憨态粉团幼崽、精致小蝴蝶、逼真女娃娃等,将它们打包进小包裹里,再买一张崭新的邮票。   本来想给粉红色水晶,甜妹儿前些日子艰难地做出一个漂亮小兔子。   但叶老爷子看到后,只允许她们在家里玩,并认真地对小辈们讲:“前些年,镇上家里凡是有金项链金手镯的人家,可能会归类成不良分子。”   有钱人家谁没有几件金首饰金元宝,但都埋在地里,不敢显摆出来,怕惹出麻烦,说来有点可笑,‘穷’倒是成为一件好事。   包裹里写下县城学校地址。   这是王溢梅要求的,因为她背着舅舅舅妈花光自己的‘小钱袋’。   “小同志,我可以给你用邮票换草编吗?”   邮递员离开村的时候,眼馋瞅一眼山娃娃们手里各种各样的玩具,转身对甜妹儿道,那模样跟拍花子很像。   他手里有一堆回收的花花绿绿‘废邮票’,崭新的,反正都没用,看这小丫头挺喜欢,不如换一些东西回家给小孩子玩。   一般认为,每个国家的邮票永不过期,但是特殊情况下,邮票有可能作废。   第一是政·权的变更。   第二是邮政部门在特定的条件下宣布作废。   第三是货币价值变更,种花国第二套人民币发行后,钱汇率不同,币值完全变更,旧人民币值邮票作废。   邮递员手里的自是第三种情况,自此以后,基本不会再出现这类现象。   也就是说,六七十年代老邮票,只要没盖过章,没有特别原因宣布回收作废,都能一直用到二十一世纪。   当然,傻瓜才会把有纪念意义或金钱价值的珍贵旧邮票,当作普通邮票寄出信件,或者玩乐土豪们会。   旁边思丫头已经提醒妹妹,那些老邮票虽新,都全都不能用。邮递员面色一红,有被揭老底的尴尬。   甜妹儿眨巴眨巴眼睛,心底算盘哗啦啦拨响。   她不懂集邮,但是按照常理,这些邮票有可能很珍贵,因为它们不能用,但也算种花国发行的。   “邮递员叔叔,你有多少张。”   她边用草编蚂蚱逗着小猴子,看它抓耳挠腮的模样,边随口问道。   邮递员眼睛一亮,笑道:   “家里孩子调皮捣蛋,邮票带错,本来该拿新邮票,袋子里变成一叠看邮票,里面各种各图案都有,随便挑。”   他想反正都没用,本来当初应该上交县城邮政局毁掉,但乡镇里没这么多规矩,自己销毁都行,反正也没啥用处,只是家里女娃娃喜欢而已。   只有本地乡镇邮递员,才能累积起来这么多邮票。   因为城里信件往来多,而乡镇都是半年或一个月,一叠一叠去邮政局拿邮票,然后存集成灰。归根结底,种花国的行业岗位职责还未完善。   “一个蚂蚱二十张邮票,我要自己选喔。”   “小同志,这邮票里面有曾经面值二十万元的,一个蚂蚱怎么可以,再说,小猴子比蚂蚱更可爱,还有大熊猫。”   甜妹儿皱皱眉头,不满嘀咕道:   “那就一只草猴子二十张,一只草大熊猫二十五张。”   “一只草猴子十五张,一只草大熊猫二十张。”邮递员讨价还价。   “成交!”   稚嫩童音很干脆。   甜妹儿脸上表情忍不住失望,老邮票并未有新邮票漂亮,都是天·安·门图案等有时代特别的邮票,完全不知道它们价值。   邮递员生怕她后悔,嘴里吧啦吧啦一串好话说尽。   最后,甜妹儿用山凤凰、蝴蝶、猴子、大熊猫等草编,换得接近两百张‘废物’老邮票,只要没被他家儿女撕碎,连邮递员皱巴巴的几张都换走。   山娃娃们一脸迷糊,以为自家老大很喜欢小邮票。   邮递员哼着小曲儿喜滋滋离开。   他准备把所有废弃邮票,都拿来‘交换’,小女孩果然好骗,废纸都能当作宝,这类交换,现在可不算金钱资本交易。   得便宜卖乖的甜妹儿:   ……突然有点觉得,浪费除夕宝贵玩乐时间,真不值。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叶子明天上午要出门,可能明日更新更迟一些,说不定在晚上两章。   晚安,好梦~   **   曾经有在市里面看到草编艺人,摆一块红布,很简单的材料,编织出凤凰孔雀等动物,感觉好快好神奇,都是现场编。   至于第一套人民币,补充一些之前作者有话的内容:   查一下资料,那时候虽然有五万块钱一张。   但粮食价格在19四九年一年间涨了数千倍。   人民币迅速贬值,五万也买不到什么东西。五三年人们用的是五千左右币值,可能不值一块钱。   直到第二套人民币发行,数字恢复到跟现在差不多。   所以说不定仙女长辈真的有存下那时钱币,哈哈哈~,我家里没有。 第229章 灰机与胭脂   回到家里, 甜妹儿将一厚叠花花绿绿的小邮票, 用棉布包裹起来, 与干棉花一起塞到棉布袋中, 再将棉布袋,放进叶妈妈的嫁妆红木箱里。   箱子里还亮闪闪的各色漂亮水晶、小木马、弹弓、小草帽等,那些被褥保温水瓶等,都被叶妈妈放到另一个柜子里, 这个红木箱独属于家里的小辈们。   “这些可是叶家的传家宝, 以后靠它买房买车都不是问题。”甜妹儿神秘一笑, 对着蹲下来求抱抱的小五认真教导道。   “买房买车~”   叶小五奶声奶气蹦哒出新鲜词儿。   “嗯嗯,奔驰宝马法拉利保时捷……咱们小五想开什么开什么。”   “开灰机——”   甜妹儿:……   上次有一架不知型号不知样式飞机,从碧山村天空上方飞过,惹来一堆山娃娃围观稀罕物, 这小家伙记性真好。   “飞机能买到吗?飞机多少钱一架来着,恐怕有一点困难。没关系,长大以后,四姐给你买一架直升机,飞飞飞——”   甜妹儿是个宠弟毫无底线的小姐姐。   “飞机飞机。”   小五使劲点头。   可能因为真的太过用力, 他平衡感掌握又不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水汪汪大眼睛瞧着陷入纠结的四姐,咧开小嘴傻乐。   甜妹儿刮刮他翘鼻子,抱着他出屋,还未出门, 小腿上新挂着一只黑白滚滚,‘咕咕,咕咕’撒娇卖萌。   “肥肥,肥飞——”   小粉团不甘示弱,竟能嘀咕出新词汇。   甜妹儿瞅一眼它的五短身材,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团滚滚:……   近一个月,因为争宠,这俩小家伙或明或暗较劲多次。   叶小五越来越活泼好动,终于不担心他太过安静,不像其他小孩。而小粉团成功进化成一只黑白树袋熊,从小腿蹦哒到大腿,以后爬树肯定木有问题。   作为姑姑与姐姐,甜妹儿直接把俩颗小圆球,放到一块排排坐,让两只自己嬉闹玩耍或争吵个够。   小五才是家里最强悍的娃娃。   除去吃饭睡觉,他能拉着一头懵懵懂懂的大熊猫幼崽,‘咕咕唧唧喳喳’,用简单的词汇,蹦哒着小奶音,一娃一熊吵架一整天,旁人根本听不明白。   多亏有他,成功吸引小粉团的注意力,才让甜妹儿能有多一些自己的时间,两只小豆丁算是不吵不相识。   **   年夜饭既丰盛又美味。   邮递员及时送到家书,信纸里一笔一画都是满满思念与祝福,让叶家这个除夕夜,过得更加团圆美满,王红霞王溢希姑侄俩,脸上笑容乐开花。   晚餐后,全家一起守岁。   美食依旧不断,有一直热气腾腾的野鸡炖蘑菇汤,还有一些‘存货’,诸如炒瓜子、炒花生、葡萄干、柿子饼等小零嘴。   男人们集中在一块玩桥牌、天南地北瞎扯。   女人们围着贝壳蛤蜊油,唧唧哇哇闲话,拉家常。   其中,思丫头最爱美,她的小梳妆花篮里,有红头绳、小木梳、小镜子、粉红水晶吊坠、薏米手串,红豆手链等。   “奶奶,妈妈,我可以存钱买香香的蛤蜊油吗?”思丫头说的存钱,指的是开春得空收集一些山货,到镇上供销社里卖,把这些钱存下来。   听到蛤蜊油需要九分钱后,她心里扒拉扒拉,好一阵精打细算。   村里姑娘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护肤品,真是香香的那种,蛤蜊油好像爷爷奶奶以前讲的,地主家用的胭脂,而且它还是贝壳状的。   她们跟思丫头的打算一样,都准备下次去县城,一定要逛国营商店,存足够钱,把它买回家。   叶奶奶慈爱摸摸她黑发,点头笑道:   “当然可以,奶奶的宝贝大孙女最最漂亮,比年画上仙姑还好看。”   去除之前的黄瘦、营养不良,思丫头黑亮的眼睛清澈透明、肤色偏白,腿更是越长越长,如今她可算是三村里最美的同龄少女之一。   “奶奶!”   思丫头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害羞得不行,干脆把头埋到左边叶妈妈的手臂里,逗得大人们咯吱咯吱笑个不停。   “奶奶二婶妈妈姐姐,我帮你们抹蛤蜊油。”   甜妹儿从屋里窜出来,手里正是那一个精致有趣的贝壳。   叶妈妈打趣笑道:   “抹完可就没有,镇上供销社没得卖的。”   “天生丽质。”   甜妹儿抬头挺胸,摇头晃脑神气道,一副臭屁的模样。   这丫头五官学长越精致乖巧,比叶小五的皮肤还嫩,小脸蛋像刚剥壳的熟白鸡蛋,细腻白皙光滑,水灵灵的。   甜妹儿指尖刮一点乳白油润的油放手心搓几下,朝着二姐三姐手上脸蛋上抹着,一股淡淡的香散开来,俩人小手小脸顿时油油润润润的。   晓丫头这家伙,竟把小嘴嘟翘着,让甜妹儿将蛤蜊油也涂抹在她嘴唇上,红润润的,拿着二姐的小镜子,也跟着臭美一番。   思丫头亮晶晶盯着四妹妹,像是在说她也要,她也要。   “噗哈——咱家里有臭美三姐妹哩!”叶二婶笑道。   叶小五从大哥那边蹦跶过来。   他把小脸也凑到四姐姐的面前,嘟起粉嫩小嘴巴。   “哈哈哈哈——还加一只小奶娃。”   这下子,整个屋里充满欢声笑语。   脸蛋嘴唇也抹上蛤蜊油的叶小五,也明白大家是在嘲笑他,着急地原地跳脚,奶声奶气命令道:“不许笑。”   抹完姐姐跟弟弟,甜妹儿转身给妈妈二婶奶奶三人全都抹上。   因为是过年,长辈们也都没有拒绝,由着她瞎闹,但抹一丢丢儿,就一直笑着道好啦好啦,够漂亮的。   其实,叶家整个大家庭颜值基底都不错。   但叶爷爷叶爸爸叶二叔干活多年,皮肤黝黑干裂粗糙,典型的一副勤劳的庄稼汉,但看叶三叔的俊俏青年模样,便可以知道曾经他们也帅气过。   叶奶奶亦如此,典型的旧年代农村妇女,从四十多岁开始,就一副自己是老太太的长辈模样。   叶二婶、叶妈妈因为年轻,稍微好一些,但因为长期日晒雨淋在地里干活,肤黄干燥皱纹等老化问题,都不可避免。   一天一天在细微变化,平日里天天见,并不觉得。这么猛然一看,用手轻轻抚摸,才知道她们的年龄变化太快。   不应该这样的。   三婶三十岁左右,却已生出不少白发、长数条皱纹,更不谈比她年长五岁的叶妈妈,仅三年内,容颜变化不小。   甜妹儿眉毛都皱成毛毛虫,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妈妈二婶他们。   她可没法去二十一世纪,买那些认不得的各种各样品牌的护肤化妆品回来,跟以前那个口红全套色彩的女人相比,叶妈妈连基本的洗面奶都没有。   感觉到小闺女失落的情绪,叶妈妈把她抱起来,亲亲她头顶,轻声细语温柔问道:“甜妹儿,怎么了?”   甜妹儿亲一口妈妈的脸,用自己脸蛋蹭她脸颊,声音涩涩地开口道:   “我想要奶奶妈妈二婶一直都漂漂亮亮,不长皱纹,我想要做出比蛤蜊油更好的东西,给你们用。”   晓丫头把小手高高举起,激动道:   “我知道,我知道,甜妹儿想要自己做地主家的胭脂水粉哩!”   今天村里的女娃娃全都在议论这件事儿。   据说以前抹胭脂水粉的姑娘们,变成跟天仙一样貌美如花。   叶妈妈心暖暖的,摸摸小闺女的黑马尾辫,温声软语劝慰她:“大家都是这样的,一点一点变化,奶奶有爸爸叔叔们,妈妈二婶还有你们,看你们相貌,跟妈妈婶婶年轻时候一摸一样。”   村里小伙姑娘成亲后,儿孙满堂就是他们最幸福的目标,一生围绕着此目标的奋斗不息,将自己忽略不计。   一代一代传下去。   就跟叶妈妈想法一样。   甜妹儿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   “明日拜年,我要请教白爷爷,该怎么制作胭脂?或着其他护肤配方,把奶奶妈妈二婶变得漂漂亮亮的。”   还可以去夏家院子里翻书籍,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保养的古书。最主要的是,让长辈们的容颜正常优雅地老去,而不是四十岁变得跟六七十岁一样。   “咱家甜妹儿真乖,可这胭脂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仨胡乱弄可以,别对外人瞎讲,到时候很有可能被举报。”   叶奶奶仔细叮嘱道。   她岁数大,历经新旧年代,对于一些旧战以及新种花国的乱七八糟动荡,至今仍旧新生忌惮。   一句话简明扼要阐述——   可能被吓得胆子有点小,做事总是思前想后。   说起胭脂,绝大部门女人天生都爱美,农村姑娘也都有一颗爱漂亮的心。   建国以前,各村的年轻姑娘们,得空会去山上采摘五颜六色的花朵,把整朵整朵全部摘下,然后放在石钵中反复杵槌,有条件的加入牛髓、猪胰等贵重物,制成稠密润滑的各色土胭脂。   只是新种花国成立以后,胭脂盒只能藏在小儿家小抽屉中,私底下偷偷把玩,姑娘们不敢拿来在脸上调弄的,有放荡之嫌。   最主要的是,有人认为,农民个个都没粮食吃、没衣服穿,只有地主或官员家小姐才会抹胭脂。饥饿困难的年代,爱美可能确实是一件多余的事情。   那些对于旧成分不好的惩罚,令他们触目惊心,有不少人因此而丧命,有的就是他们身边熟人,有的牵扯出一大群,这些事都是他们不愿意回忆的。   就连现在,诸如文景深等人,在某些人眼光里,还是不一样的。   有更多类似的家庭,比文景深不幸,会数十年如一日地在各种歧视里艰难生存,包括无辜小孩子。   “金元宝、金锁、金手镯、胭脂水粉……这些私底下讲讲笑话也就罢了,不可放在明面上讲,跟有些东西一样。老三,溢希,安小子,你们最应该注意,尤其是即将出门在外。”叶奶奶慎重其事道。   以前一个村子再穷,总有相对富人家大孙子有金锁,可现在,城镇居民都不敢拿出来随便显摆,展示的都是缝纫机、保温瓶、军外套、手电筒等。   而蛤蜊油,是供销商店卖的,官家出品,自是人民群众皆可以用。   甜妹儿并不解释护肤与化妆的区别,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等捣鼓出来无色无味无香的东西,再给家人用。   ‘要变得漂漂亮亮。’   见气氛有些凝重,叶妈妈讲一些过去有趣的事情。   旧时候,地主或富农家里办喜事,新娘子讲究“一白遮七丑”,把白·粉抹在整张脸上,红胭脂涂在脸蛋两边,还有小嘴唇也抹得红红的,有的还会在在眉心点一颗朱砂痣。   “是不是很漂亮。”   思丫头羡慕不已道。   叶二婶噗嗤一笑,像是想到什么,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笑个不停,嘴里断断续续讲一件趣事:   “据说碧山镇附近有一个村子里,有人买镇上的一块白·粉饼涂抹,类似于一盆面粉扣在脸皮上。”   “这粉价格高,但效果不佳,半夜里,眉毛周围和鬓角顽固地翻出一些蓝来,新娘顶着一张苍白泛青的脸,红粗嘴唇,把新郎直接给吓晕过去。”   叶家人纷纷喷笑。   甜妹儿转动两下眼睛珠,肚子里冒出坏水,从叶妈妈怀里挣扎下地,笑嘻嘻道:   “我见到过,表哥有一张彩色表演照片,夹在高二语文课本里,雪白雪白的脸,额心一点红,还拿着大红花,我去找找给你们看看新娘子。”   说罢,撒欢儿狂奔。   王溢希暗叫一声不好,把牌放在桌上,起身火速狂跑:   “甜妹儿,你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小时候飞机从头顶上空飞过,声音特别大,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有时候还能看到一点点-_-#,也不知道看错没有,记不太清楚-_-#   那时候六一儿童节,唱歌跳舞,身长亮闪闪的,抹白、面,涂口红,眉心一点红,还要画眼线……真的是黑历史-_-#-_-#-_-#   对了,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_^   ** 第230章 美容与学校   过新年, 碧山村特别热闹。   娃娃挨家挨户拜年以及寻宝类趣味的独特风俗, 吸引外来客人们的兴趣, 他们给的各种各样小礼物, 也深得娃娃们喜欢。   有蜜枣、冬枣、糖果、梅花糕类糖点,有玻璃球单子、木偶、木陀螺、风车等小玩具,还有黄白纸张、滑石、小人书等各类文具……山娃娃们基本人人有一份,喜得合不拢嘴, 更爱往白家蹦哒。   简单出行、并未准备礼物的李连长, 给山娃娃们做木仓的同时, 还给村里风俗带来新花样,教导他们做自己家乡的纸灯笼。   在农村自然不缺原始材料,从仓库里找来一些高粱秸杆,将它们扎成四方形、六边形或八角形灯笼框。   然后糊上纸, 在纸上用天然草浆等颜料,染上五颜六色的童画,有的留下小掌印,这是甜妹儿提议的。   她寥寥几个手指,便画出憨猪、红眼兔子、小猫咪、美少女动漫形象、恐龙与熊猫大战等各种各样有趣图画。   山娃娃惊叹不已, 一个个兴奋激动拍掌,觉得老大可以自己画小人书,画的故事肯定是最精彩的。   “甜老大,这个女娃娃长得挺漂亮,但饿出尖下巴,腿腰瘦得跟竹竿一样, 你在画胖点儿呗,白白胖胖的,跟老大一样。”   有一位女娃娃,指着灯笼上的一位美少女战士形象,认真建议道。   甜妹儿:……白白胖胖的?   尽管被无意插刀,她还是将美少女战士变成‘鹅蛋脸’,身材更添得圆润好几个度,腿加长一些,要高挑霸气。   待画凉干后,天色渐暗,用一块木板穿上麻绳做底座和提系,在底座上固定一截小蜡烛,灯笼做好。   没有蜡烛,就绑住一个小碟,装上桐油或棉油,再捻一根棉线,豆粒大火焰跟蜡烛差不多效果,也可以燃烧很久。   夜里白家大院,长长竹竿将扎好灯笼,高高挂起,红红火火,亮亮闪闪。   山娃娃们围着它,又蹦又跳,又笑又闹,并且约定明年还要一起扎灯笼,扎得更多。李连长成为碧山村最受孩子欢迎的客人之一。   而甜妹儿正迫不及待向白家老俩口,请教一些关于护肤秘方的事情,她还没忘记对家人的承诺,这些事越早做越好。   听到她的目标,白家老俩口都很热心,将脑袋里装的护肤知识都告诉她。   原以为信息很少,结果却远远出乎甜妹儿意料,老俩口在美容护肤方面,都有不同见识,不一样的知识。   整个过年期间,甜妹儿的玩乐时间大大缩短,都在与古代护肤品知识作斗争。   笔记本记录得密密麻麻,空间里预备着各种瓶瓶罐罐,小松鼠助手晒得各种中药草、果子皮、动物骨骼等。   这是她难得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去学习一件新的事情。   叶家长辈们真的特别感动。   先来讲讲关于古代美容问题。   从古至今,爱美女子不计其数。   护肤,对于古代美女来讲,应该用更精确的词汇来形容——美容,让相貌变得好看,当然并不是现代开刀手术。   从石器时代开始,女子已经开始用动物油脂制作涂抹身体的油膏。继续往后发展,渐渐形成各种各样的美肤方式,制作出各种各样的美肤产品。   白老太太先讲众所周知的‘内服外敷’美容配方。   珍珠粉,通常加在胭脂和腮红里敷脸,特别有钱人家会内服与直接敷脸。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这句话意思是泡温泉美肤。   还有人参养颜,灵芝燕窝海参,感觉有灵气的一切东西,都一定可以驻颜,必须是吃吃吃喝喝喝。   甜妹儿小本子一一认真记录下来:   人参燕窝温泉有,珍珠粉家里没有,按照中医研究,食补应该有道。   白老太太笑眯眯道:   “这些都是浪费财力物力精力的旧社会做法,咱们不可取,但姑娘们收拾打整自己一番,准没错,自己瞅着也舒心舒坦。”   她讲一些平民间的制作秘方。   美胡须、美发油、护肤精华露、润唇膏、洁面膏、唇膏、护手霜,应有尽有,不只是姑娘,文人雅士均可用。   而且名字都取得特别高大上,古典雅趣,跟仙丹仙药一样,实际上不过是橘子皮、鸡蛋清、红枣等混合制成。   比如男款洁面膏,名字为太真红王膏:   “杏仁去皮,滑石轻粉各等分为末。蒸过入脑麝少许,以鸡子清调匀,早起洗面毕传之,旬日后色如红玉。”   再比如女款洁面膏,名为孙仙少女膏:   “黄栢皮三寸,土苽根三寸,大枣七同,研细为膏。常早起化汤洗面用,旬日容如少女,以治浴尤为神妙。”   甜妹儿无语凝噎:   “某非还有儿童洗面奶?”   白奶奶点头道:   “童男童女肌肤柔嫩,自是……”   护肤绝对是一门大学问。   白奶奶还讲洗发水的配方:   “威灵仙十茎,侧栢叶二枝,牙皂三茎,黑牵牛二……入真麻油浸……能除垢腻洁鬓长发胜苓香百药煎……”   还有什么“香发木犀油”,是香草味儿的护发素;“傅身香粉”,类似沐浴露;“少女海棠脂”,是润肤养颜膏……脂膏粉末类、泡水里清洗类、点燃熏香、直接服用,各种各样秘方,不要太多。   看来白老太太年轻漂亮时,对美容美肤一定很有一套。   甜妹儿:……字都快写不下。   白老爷子讲得反而更粗略一些,他给她介绍各种各样的书籍。   比如一本《民间要术》,里面有记载合作各样护肤品化妆品偏方,制作工艺流程非常详细,百姓可制作。   再比如,部分古医书与古农业书籍里,里面都有各种各样的护肤品原料,而且都是农作物或中草药,天然无污染。   甜妹儿眨巴一下眼睛。   她知道这几本书都在夏老爷子暗阁里,也不知道师父家祖辈旧时有多辉煌,总喜欢收集乱七八糟的东西。   除去个别白家祖传秘方不可讲,白老爷子将能说的都说尽,并且暗示二十多个与肌肤有关系的身体穴道,以及针灸的美容秘法书籍,这些都实实在在存在。   **   得到‘基本’知识,甜妹儿来到师父家暗阁里,整理角落里那一堆箱箱坛坛罐罐,夏老爷子也‘无意中’把锁着的相关物品书籍,基本全都拿出来。   除去书籍,最令她惊喜的是精美胭脂盒、许多旧状粉块、以及白红膏脂。   古代胭脂盒真的很漂亮。   最豪华的属于一个铜镀金脂粉盒,上面雕刻着贝壳花纹,四周镶着玛瑙与碧玺碎块宝石,盒型为石榴状,凸起的脐部巧做盖钮。   最漂亮的是一个白瓷胭脂盒,上刻莲瓣,花梗作为开关按钮,外表像是一朵白净的莲花,独具匠心。   两个精巧的脂粉盒里空空如也。   也不知道曾经存放各种名贵胭脂,又是夏家哪位祖宗使用。   至于其他一些相对简单的盒子,或丝绸香囊里,存有一些特质粉块或脂膏,有圆形、方形、四边形、八角形和葵瓣形等,上面压印凸凹的海棠、莲花、梅花等纹样。   存留脂膏粉饼的味道大部分都很难闻,少部分依旧有或浓或淡的花香。   当然,哪怕粉块脂膏依旧细腻光滑,味道好闻,她当然不敢轻易使用,但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参考参照。   甜妹儿将数百种秘方,一一记进脑袋瓜里,然后与古代杂学、医学、农学书籍做对比,找出最适合的方法。   她开始一一试验。   当成品还未研究捣鼓出来,迎春花悄然无声开放,村民们怀着希望与感恩,进行春季播种,简陋的民办学校比大熊猫繁衍国营单位,更早一步建成。   民办小学建在碧山村西边平坝,公共食堂的旁边,面向三村招新生,名字是‘碧山村红星小学’。   教室比较简陋。   使用石头、木板加草泥盖的房子,房顶铺着旧砖块以及帐篷粗油布,有四间教室,全都条块状的木板相隔。   木板上留有细缝隙,后排一双双稚嫩清澈眼睛可以相互对望。   四间教室分别为,一二年级复试班,三、四复试班,五、六年复式班,以及错开小学生集体自习或讨论的高考备战学生,这差距不是一般大。   至于教师,大队长以及干部们办事效率真高,已经找到两位愿意奔着‘碧山村名气’来深山老林教书的有志青年——初中未毕业的大刘老师与小刘老师。   两位刘姓青年,都不过二十岁左右,是碧山镇居民。   大刘老师个性开朗,下课能跟娃娃们开玩笑、玩闹,上课比较有趣,思维有些跳跃,会给山娃娃们讲故事、读小人书。   小刘老师则比较古板,会打不听话学生手板心,但教导学生特别用心,看他学板石上满满批示就知道。   两位老师各有优点,但根据文景深观察,都是负责任的好园丁,不好的那几个初中生都被他辞掉。   刘老师们合起来教书一二、三四年级。   至于甜妹儿等高年级的学生娃,学校自有安排,有一批大大小小的高中备考生,帮他们辅助。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护肤品内容靠度娘以及瞎编乱造。   ** 第231章 升学与电影   大熊猫国营部门在不慌不忙建设中, 务必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关于碧山村新消息热度也逐渐降温, 但碧山村从中得到的好处, 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碧山生产队在开春后,直接新增加不少劳动耕地的工具,从大队部门直接分配的,不花一分一毫村民辛苦钱。   最高兴的是村里新添一辆胶轮马车, 马是上等好马, 速度非常快, 让镇村县之间距离缩短,村民们出山更快更方便。   一天一夜赶短距离山路,可以直接从碧山村到达水湾县。   队里的四辆牛驴车都增添全套大铁板装备,即用木头做轮子, 外面套上铁箍。每辆牛驴车负重增加到一千斤以上,这基本相当于非机械化负重值最高数字,生产劳动力的效率有一定提高。   张队长以及干部们喜得合不拢嘴,值得一提的是,因为重大功绩与群众支持, 所有干部继续连任。   得到实际好处,村民们更加重视小粉团,拧着自家儿女孙子耳朵,一遍一遍嘱咐,“要照顾好粉团,不可欺负伤害它。要好好听叶甜甜小同志的话, 连粉团都听她话。”   叶甜甜小同志——自从领到第一份工资,有部分村民,以‘小同志’来称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可见他们的惊喜与重视。   因为陈教授以及高中生助手的宣传资料教育,村民们懂得,大熊猫是世界上稀有濒危动物,只有咱们国家才有。   它不仅长得憨态可鞠,祖先出现在数百万年前,同期动物相继灭绝,大熊猫却孑遗至今,并保持原有古老特征,因而才被誉为“活化石”,非常有科学研究价值。   “当然,它的憨态可爱占据绝大部份因素,因为新物种的外貌,引起全球关注,从而吸引中华国领到注意。”   这是陈教授会议桌上,对职工们讲解关于‘大熊猫’的近现代历内容。   甜妹儿听到‘大熊猫外交’,尤其前几年送给苏莲,眉毛纠结成一团,忧心重重举手问道:   “陈教授,小粉团不会被他们送出国吧!”   朝鲜苏联听起来,就不咋靠谱,还是碧山村最靠谱。   陈教授笑着摇头道:   “关于这点,甜妹儿你放心,上京会议研究过相关事情,可能性极小。”   “根据先前例子,养育大熊猫幼崽,结果基本上都是死亡,因此小粉团有非常重要的研究价值,它是现在我国唯一健康存活的大熊猫幼崽,还是从新生幼崽平安长大的。”   最主要的是,被挑选的外交动物,是要经过严格筛选,对于粘人精、撒娇卖萌耍赖的小粉团,对于现在,这些都有损国民形象的行为,自是不可送到外国丢自己脸。   甜妹儿:……你们跟一只熊猫幼崽讲道德?!   年轻健壮、温顺听话、憨态可掬……基本都是出国大熊猫的基本形象。   需要补充一点,从六零年开始,种花国与某些国家的关系陷入暂时僵局,熊猫外交热度渐渐遇冷,这些都距离碧山村还太过遥远,村民们也不懂这些。   听教授这么一讲,甜妹儿心里稍微放心一点,她准备把小粉团,往‘宠坏’方向养育,而且还要提高它的武力值,实在不行就放熊猫归山林,谁都找不着。   **   除去‘教坏’小粉团,研究美容护肤秘方秘法,练舞练武,甜妹儿还得上学。   碧山小学分为全读学生、半读学生、旁听学生。   全读学生课本书籍,七八人凑钱买一套,他们除去完成县城领导规定的“每学期出校实践学习”的任务以外,人生的目标,暂且定在读书考大学这条道路。   当然,他们家务活不会少干。   半读学生是属于认识几个字、学习几个数字的一批山娃娃,他们通常都半天上课、半天干活,没有正规书与笔,都是借的,这大多都因为家里条件原因。   还有一种旁听生,多是十岁以上少年少女,干完活计后,难得有空闲时间,一定要来教室里听一两节课程。   对于一切学生,文景深以及教师们,都来者不拒。   教室里除去固定桌椅,所有人都可以从自家里抬板凳等,在窗外走廊,或教室后面坐着听,有不懂也可以举手提问。   甜妹儿从未见过如此好学气氛的教室,哪怕室内室外人满为患,站着一大群高高低低的孩子们,每个人都特别认真。   甚至有一些二十来岁青年,利用中午的吃饭时间,听小学一年级课本,听得津津有味,嘴里默默嘀咕跟着背课文。   心生感动,甜妹儿一时心血来潮,拉着文景深与崔玉涛等人,简单计算出碧山镇全读学生的升学率。   低年级初小考试,约两个班收一个班,升学率约百分之五十五。   初小升高小,基本三个班收一个班,越百分之三十三。   高小升县城初中,全镇八十多生产队,升学率结果不到百分之十。   结算下来,每年全镇初中考试,六十个学生娃里会录取一个学生娃。   崔玉涛好奇问道:   “你算这个干什么?”   “这些都是五八年以前的碧山镇升学率数据,但从五九年开始,学生总数量猛然减少,但招收数量名额还未调整,初小高小毕业在这几年肯定容易很多。”   甜妹儿在纸上刷刷刷画出一块饼:   “这块饼整体大小不变,分饼人数减少,跟哥哥们考大学一样,今年与明年同样是考初小高小毕业镇好机会。”   前年去年不是好机会,是因为镇上学校因饥饿而关闭。   都饿死老师学生,谁还管会去管初高小毕业证?没见到高中生都被打发去企业单位当职工?!连水湾县城中小学都前后总共关闭整整四个月,这是王溢希讲的。   而因新政策措施出炉,今年正是本地乡镇中小学,渐渐开始恢复正常秩序的时间,同时也是一种机遇。   不犯法不害人,一样是凭借实力。   既然有空隙有捷径,为啥不走?!   文景深沉默一会,才道:   “咳咳咳,今名年的夏季期末考,有能力有信心参加初小高小的孩子们,全都去镇上考一次,哪怕考出个初小毕业证也好。”   初小毕业生未来可以做记工员、出纳员、供销社售货员、果园看管、工厂职工等更轻松的活计,高小毕业生还可直接当民办小学的教师,像大刘小刘老师一样。   “咱们可以先进行一次模拟考试,再看哪些孩子有考试通过初小毕业考的可能性,免得闹出笑话。”   甜妹儿一边建议的同时,一边念叨着小二黑晓丫头俩个学渣同学,是时候该抽他们小皮鞭,啪啪啪地学习。   主要还有十几位大龄少年姑娘,他们很有潜力通过初小考试。   他们当中,有的人连亲事都定下,能学习读书的时间已远远不够,考一年级二年级太慢,至少有本证书纪念一下。   与大人们一起开会工作,甜妹儿的思维模式也越来越成熟。   **   学校的生活丰富多彩,除去紧张的学习时间,以及课余玩耍嬉闹的难忘小游戏,还有一些前所未见的村镇新福利。   黑白放映电影团队终于来到碧山镇,并且建立固定地点,放映电影队伍进入碧山村每月四次,放映地点在西边平坝里。   电影设备非常简陋,在平坝里,支起两根大竹竿,挂上白色银幕,形成一个露天电影院,村民们拎着凳子去看电影。   这对碧山村民来讲,新奇又有趣。   西边太阳未落下,刚从地里回家的男女老少顾不上吃饭,从自家抬凳子、或搬大石头,涌去平坝里占地方,等待电影放映。   每一场电影的观众多得数不清。   十里八乡山外村民,许多户人家也同样倾巢出动,爬山涉水涌入碧山村,西边平坝树林路边溪水沟边等各个角落,全部大人小孩,密密麻麻挤得水泄不通。   或战或坐,吵吵闹闹,声音快震破耳膜。   每当电影一开演,平坝基本都是鸦雀无声,全部认认真真观看或听。   特殊时候,甜妹儿也陪家人一起,挤在人群堆里。   电影正式放映前,首先必然会先放一段幻灯片,宣传种花国法律法规等,类似红星思想宣传教育。   《地·道战》、《地·雷战》、《三进山城》、《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红鹰》……   所有电影内容基本都是革命战争题材,反反复复播放,不识字的村民们都倒背如流,部分扫盲成功。   看得甜妹儿哈欠连天。   因六零年代冬季的种花国文件,允许小范围内正规市集交易。   争得大人们同意后,她领着几个山娃娃,在热闹人群堆里,用肥珠子、竹编、木仓等自制小玩具,三五个得到一分到五分钱。   尤其是电影里出现过的红缨枪等类似玩具,跟淘宝商家某某电视剧里衣服同款一样,勾得不少山娃娃心。   当自留地里的红薯等第一次收割时,电影场里已经有卖烤红薯、红薯干、红薯饼等,或者还有更精贵的红薯糖、小面人、炒瓜子、炒花生等。   会赚钱的当然不止碧山村民,部分看电影的山外村民同样如此。   约定俗成的村落‘电影夜集’渐渐形成,别看买卖便宜,但群众基础多,碧山村民作为首先咬饼的人,赚得不少钱财。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_^   **   好久没去电影院看电影-_-#   哪怕是普通的,氛围跟在家里看很不一样,此刻容易看得进去,也不会随意拉进度,总是喜欢拉进度的叶子~ 第232章 小资与学业   千万别小瞧任何村民群众的小资萌芽思想。   在还没来得及被强制性扼杀的时候, 村民们各种各样的创意法子多起来。   电影夜集上的‘买红薯送红缨枪’、“买木陀螺送温白开”之类的促销手段,已经满足不了碧山人的赚钱致富思想。   他们向山外村民打听道县城消息。   六一年, 本市所有大大小小的城市中,饥荒依旧严重,有工人甚至因为饥饿怕了, 放弃城里的工厂职工生涯, 打包回乡下,守着农村土地过一辈子。   类似王家,每月都能从叶家这类农村亲戚朋友手里,得到邮寄救助的城市家庭, 不足三分之一, 自然灾害的恐慌依旧在城市空气里,县城医院水肿病人还是很多。   这时候,已有村民看见商机,背着‘自留地’粮食蔬菜进城市里买卖或交换物品,缓解城镇居民职工的饥饿,提供他们生活所需。   自留地粮食有限,怎么都不会‘供大于求’,居民们咕噜咕噜叫的肚子, 呼唤着他们高价或市场价买粮食。   毕竟,国营商店与供销社的食品, 是需要凭借票的,而本省的旧粮票在去年,被晕乎乎领导们作废一次。   于是, 尝到甜头的碧山村村民,也有零零散散十几家联合起来,租借村里的马车,去水湾县城里‘高价’卖掉粮食。   回来时,还会在国营商店或供销社里,买一些蛤蜊油、玻璃弹子、小人书等稀罕、但不要票的小商品,卖给村里有需求的人家,赚少量的差价。   对于此类能减少群众伤亡的小资事情,领导干部们不仅不阻止,还‘主动’开辟出一些专门巷子小市集。   自然灾害造成的饥荒大灾难从农村最先开始,也因农村自留地的分配种植,开始一点一点走远。   叶家却忙碌得团团转,没什么空闲时间赚这个钱。   叶俊王红霞夫妇将绝大部份自留地粮食,拖到县城里,交给王家大舅他们帮忙处理,结果赚得比村民们还多。   王姥爷王红霞终于见一次面,两父女花费‘巨资’,去县城新照相馆里,拍一张父女亲情照,作为留念。   王家叶家关系越来越亲近。   叶诚叶安诚王溢希一边学习备高考,一边抓紧时间工作,偶尔还得组队进一趟碧山收集大熊猫新痕迹。   叶家小辈们都去学校上学,统统成为全读学生,不在生产队里下地干活,只需要把做饭洗衣服浇水养鸡鸭猪猴羊等动物家里活计,包下来。   其中,鸡鸭是叶家用野鸡蛋野鸭蛋孵化出来的,而一头公猪是生产队分配给优秀人家的养殖奖励,年底猪肉统统上交,但养殖户叶家可得到几十块钱补贴。   扣除猪吃的草料钱,也能赚得二十多块幸苦钱。   其余叶家长辈们都在生产队里,日日夜夜幸苦忙活。   尽管这样,因为吃‘白饭’口粮人口太多,一年到头生产队除去每人分得几十斤口粮,并不能得到多余一分钱,甚至会倒贴几块钱。   幸亏还有三位职工的工资补贴,铁饭碗与村民间的对比,真的非常明显。怪不得心思灵活的村民们,都有往省城里发展趋势。   花费整整四个月,甜妹儿的第一套无色蛤蜊油味或无色无味护肤品,终于研制成功,包括洗发水、牙膏、洁面膏、护唇膏、沐浴露、护体霜等。   而且配套保养针灸治疗秘法也研究出来,其作用主要可以缓解疲劳与衰老,保持家人身体健康。   护肤品与秘法在不断调整。   往药效高、使用方法简单、三合一五合一的效果方面。   不仅仅叶奶奶叶妈妈叶二婶等女眷,夏老爷子叶老爷子叶爸爸叶二叔等都必须强制接受护肤产品与保养针灸。   更不提家里年轻人,连白家老俩口与老掉牙的杨婆婆都各自收到一整份,以及用法说明书,还有甜妹儿的监督。   叶老爷子:……快七老八十,连刷个牙洗个脸洗澡都如此麻烦。   甜妹儿生气撅嘴道:   “爷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嘴里两颗后槽牙已经消失。”   在制作护肤品的同时,甜妹儿的第三套小人舞练到炉火纯青地步,第四套小人舞仅还差四招。   家里仨金丝猴在林子里与村里蹦跶,它们可以自己找吃的,喜欢下课跟山娃娃们玩乐,猴弟最闹腾,小猴崽最笨,猴妈妈其实一点都不温柔。   小熊猫一直特别乖巧懂事。   山羚母羊断奶后,直接被放羊归泉林羊群里,见它们混入其中,甜妹儿才放心离开。三羊怎么说也是粉团的奶妈奶兄弟,再待下去恐怕变成餐桌上美食。   这些大多数碧山村民都不知道。   因为他们有分得羊肉与羊肉汤,其实是甜妹儿跟随师父,进泉林溜达玩木仓的时候,现打猎射杀一头壮羊。   而未断奶的小粉团,迎来一头新奶妈羊与新奶兄弟。   它爬树贼溜,机灵古怪,竹子竹笋啃得欢儿,还喜欢吃猪牛羊肉与杂粮饼等,而且经常去二碧山闹腾,武力值岗岗的。   而粉团的口粮,每月都有上面金钱补贴,每月还能够数次免费拍照等,尤其在它变身滚滚黑历史的时候,熊猫比人福利更高。   甜妹儿偶尔也会去镇上县城一游,渐渐试图锻炼粉团独立,因为她要参加中考,总不可能把粉团带去学校。   粉团离开碧山村,陈教授等职工绝对不会同意。   一天、两天……三天半,这是她能离小粉团最久时间,还必须全套‘按摩’安抚之后,否则它会有撒泼耍赖、四处逃窜、咬人抓猴、拒绝吃奶等暴躁不安的行为。   叶小五是小粉团第二喜欢的家人,虽然他们经常相吵相闹。   “咕咕——”   会爬树的黑白小滚滚,依旧是一只未断奶的粘姑精。   **   忙碌而愉快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缓慢变化的护肤品与护肤秘方,效果一点点显露出来。   叶老爷子黄门牙渐渐变白;叶奶奶干燥皮肤不再龟裂开;叶爸爸叶三叔肤色没变,但皮肤变好,人也精神帅气一些;叶妈妈叶二婶某一天收到同村女人们,关于她们相貌的夸奖……家庭某些和谐运动频率增高。   叶妈妈摸着额头上消失的一条皱纹,无比惊喜道:“甜妹儿,谢谢你。”   甜妹儿开开心心回她一个亲密脸颊吻。   眼馋的叶小五与小粉团一左一右围过来,求亲求抱。   **   进入六月中旬,炎热酷暑,人们在屋子里坐着不干活,也能满头大汗,浸湿棉汗衫,更别提太阳底下暴晒的村民。   然而,这是高考备考的关键性阶段。   初小考试在六月底,小升初考与高考则七月七开始。   小升初就是高小毕业考试,高考是高中毕业考试,七月七可能是某个事变纪念日,并不是情人节,   碧山村一系列报考生新鲜出炉,震惊全部碧山镇。   参加初小考试有思丫头、晓丫头、小二黑、甜甜妹儿……等二十几人;参加高小毕业考的有思丫头、甜妹儿、大海宝、文阳熙、山绅五人;参加高考有文景深、叶城、叶安诚、王溢希……等人。   有部分居民笑话道:   “因为动物建立一个国营基地,碧山村人还真当自己村个个是文曲星,考过后,就能看他们笑话。”   这些话并不让备考生泄气。   一个个都憋着一股劲儿,努力复习,想要考出最好成绩,证明给那些眼红嫉妒的人看,自己村有多厉害。   忙碌的甜妹儿:……加油!   **   碧山镇初小考试前几天。   鸡鸣三声犬吠数声,家里小辈们陆陆续续起床。   叶家土屋真的很破旧,但面积也是真的大。   因为不缺被褥凉席等,除去小五,小辈们都得到自己的房间,虽然晓丫头经常偷溜进二姐四妹的被窝里。   “甜妹儿,把屋里红头绳给我拿出来,今天我要扎俩小辫儿。”   十岁晓丫头也终于有一点姑娘性别意识,刷牙洗脸,还不忘记抹‘蛤蜊油’,她故意要香香的味道。   思丫头十四岁,是村里有名身材高挑、长相貌美的年轻少女,   村里采野菜野果送给她的少年不少,竟然还有写枫叶笔记的大胆村里娃,向据一部开放电影里学的。   这些统统被叶安诚等四位哥哥妹妹弟弟,一一吓回去,除去叶小五,全都挨着一个个找他们比武,包括大海宝、文阳熙、小二黑知道后,亦如此。   身高一米三的甜妹儿,扎着高马尾、穿蓝棉裤、碎花背心,手心凭空出现数块肉骨头,扔给总准时叫他们起床的大黄二毛。   她摸摸俩只伙伴的头,帮他们按摩全身穴道,希望能加长狗狗寿命。再瞅一眼窝里四肢伸展、呼呼酣睡的小粉团。   “小懒鬼。”   甜妹儿拿起桌上的红头绳,快速出门,与姐姐们一起洗漱。   洁面膏是装在一个大木桶里,奶白奶白的,细腻柔滑,细闻有淡淡山茉莉的香味,比店里买的蛤蜊油好看。   一排排高高低低叶家人,用长勺取少许,涂抹在脸上随意揉十秒,再用山泉水冲净,脸顿时干净清爽,也不会在脸上留下、普通人嗅觉范围内闻得到的香味。   哪怕害羞尴尬,叶家大老爷们也都习惯用它洗脸,会保持较长时间的皮肤湿润,有明显更舒服的效果。   吃过简单而营养的早饭,三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抱着迷迷糊糊的弟弟,领着几只动物,提着桐油灯,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往西边平坝里走去。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清亮的童歌声洒一路。   到达平坝中,文景深、叶三叔、叶安诚、王溢希、崔玉涛等人,已经在数个玻璃油灯照耀下,拿着各种各样的课本,集中大声背书,或者相互抽查知识要点。   早上复习的基本都是文科。   “甜甜侄,这边。”   山绅属于插班生,有些课程学得晚一些,想要参加高小毕业考试,就得比她们更加勤奋。   所有参加初小高小考试的山娃娃们,在距离他们更远的地方,三三两两,借着黄亮的油灯,自动进入晨读早自习状态。   叶小五与小粉团,在清脆朗朗背书声中,睡得特别香。   “咕咕——”   “姐——”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晚安~   **   忽然想起以前备中考高考的时候^_^,真是特别认真幸苦,但也很幸福的一段回忆。   农村备中考,比城里备高考容易。   而且还有晨练,主要为考体育三十分,记得那时候考手握力、立定跳远、走台阶测试心跳,叶子只得二十七分-_-#-_-#,忘记哪个扣分。   然后考试化学实验的时候,大力怪兽叶子一紧张,把粗试管掰断,幸亏不让我陪,虽然被扣一分-_-#-_-#-_-#,哈哈哈,我也想不通那么粗,轻轻一下就断,黑历史-_-#。 第233章 字迹与黄狗   猜题并不是二十一世纪学生的专利。   对于镇上初小考试, 两位碧山镇居民刘姓老师, 除去整理复习基础知识外, 还出一些模拟考试题, 尤其是语文作文题目,因为它占据分数最高。   有学解放军叔叔做好事的,有感恩爸爸妈妈的,也有参加农业生产劳动的……备考生们认真地写完一篇又一篇, 从各个角度练习, 写完立马给两位老师批改。   其中有娃是第一次用铅笔写字。   “我心目中最可敬可佩的人, 是村里的李连长,他……”小二黑一边用铅笔写文章,嘴里一边不断吐槽。   李连长打不过叶安诚与叶思思,村里最厉害的是叶甜甜。但刘老师讲, 写那一篇文上去,可能会被打个鸡蛋分。   毕竟,这是歌颂红色精神与道德的规则考试。   俗话说,作文要学会拍马屁。   备考是一个精神历练的过程。   咚咚咚——   铁铃铛被敲响,山娃娃一窝蜂出教室, 伸伸懒腰踢踢腿,喝一竹筒凉白开或拿蒲团狂扇风,在嬉闹玩耍一会儿。   甜妹儿依旧坐在座位上,刷刷刷奋笔疾书,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一竹筒凉白开放到课桌上, 刚好是她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   “谢谢啊,三声学弟。”   她左手拿起来,抿一口润润喉咙,右手继续写作业,再将竹筒快速放到原位。   “不用谢,甜甜侄学姐。”   男童的声音悦耳动听,像泉水叮咚一般,在酷暑难耐的夏季里,能给人一种清爽干净的感觉。   山绅将长竹筒放回教室后的柜子里,回座位安安静静盯着她,一双黑亮眸子里,都是钦佩与羡慕。   她总是能一直都这么有活力,像一个灿烂小太阳,给别人带来欢乐与惊喜。但作为同桌,他知道她一直默默努力,成功的喜悦是需要汗水栽培的。   终于做完两整套模拟试题。   甜妹儿站起来蹦哒一下,活动两下四肢筋骨,抬头见到盯着他发呆的山绅。   她灿然一笑,露出两个浅浅酒窝,踮起脚尖拍拍山绅脑袋,一副理解万岁道:   “三声学弟这是被姐的霸气侧漏迷住吧?!”   山绅:   ……还非常臭屁,也不知道那些话她是怎么说出口。   “你还真不谦虚,我只是在看那两道关于生产总值的算术题。”   种花国人自古讲究谦虚谨慎,哪怕心生得意,也要笑着再三推辞一番,再别人的赞美声里,心里美滋滋的。   哪像这样,自己夸自己。   “过份谦虚等于骄傲,小学究。”   甜妹儿拿起两份全套铅笔字手写试卷,刷从山绅面前跳过,蹦哒出窗外,准备去办公室交给老师,再光明正大翘课。   山绅盯着自己书桌上的灰色脚印。   他板着小脸在两个桌子中间用滑石,画一根直直的三八线。   他气鼓鼓地坐下,把抽屉里忽然出现的硬壳笔记本翻开,有折叠的几页果然是关于生产总值计算的公式例子。   “谁不懂这个?”   她一直都这样子‘自以为是’,喜欢各种恶作剧,但一直又很暖心,准确地说,有一种识别人心情绪的本能。   村里人谁会不喜欢她呢?   山绅嘴角微翘,三八线被他随手擦掉,低头翻阅着笔记本,秀丽疏朗、倚侧秀逸、挺拔刚劲,果然字如其人。   “我没有原谅她。”   他自言自语强调一下。   **   “汪汪汪!”   走到半路,大黄二毛闻着熟悉味道,从夏家院子里窜出来。   从去年开始,隔壁村旺财终于放弃继续追求,找一条同村壮年犬,生一堆懵懵懂懂的黄色小土狗。   旺财天天领着它们在村里蹦蹦跳跳跑,偶尔还贱兮兮地来碧山村炫耀一番,被碧山村小娃娃追得满山遍野跑。   甜妹儿知道大黄多讨厌旺财,以为是一件‘好事’。   但大黄却有一点不太正常,变得有一些暴躁不安,甚至跟二毛吵架打架,两只狗闹起脾气来,但并不是因为旺财。   她想不明白,   跟许多养猫猫狗狗的主人一样。   白老爷子沉默许久,才开口道:   “大黄二毛十多岁啦。”   种花田园犬的寿命通畅在十二岁到二十之间,   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村里平均存活土狗年龄不到八岁。   对照人类年龄计算法,在狗出生后一年就相当十七岁,生后两年就二十三岁,出生后三年就相当二十八岁,在此以后,每过一年增加四换算。   也就是说,大黄二毛已经是六十几岁的爷爷辈高龄犬,是村里年龄最大的狗,还被‘二货旺财’抛弃。   “连漂亮母狗都没勾搭一只,你们俩真弱!”   甜妹儿蹲下来帮它们按摩,黄色皮毛还是一样漂亮,动作灵活有力,只有同类与铲屎官,知道它们不再年轻。   第一次与它们见面,分别在白爷爷跟师父的院子里,两只大黄狗长得一摸一样,她竟然没有特别留意到。   狗和人不一样。   它们老后时间很短,在去世半年前,依旧可以健康地过生活。   “汪呜呜。”   大黄舒服眯起眼睛,乖乖地抬起前腿右腿,任由甜妹儿舒服揉捏。旁边二毛已经翻躺在地上,四肢都舒展伸开,排队等待小师妹的按摩。   两位老兵已经将大黄二毛,全权交给甜妹儿养护。   她努力不懈呵护它们的健康。   根据杂学古书记载,最高狗年龄是三十多岁,除去服用一些珍贵药材,还要经常性运动,少吃一些不干净食物。   用现代科学的话来讲:   室内宠物犬寿命更长。   细菌病毒感染的疾病可能是土狗们生命的最大危险。   三十多岁?   两位师兄人生才刚刚开始,至少有二十年的寿命呢!   **   “汪汪——”   “汪呜——”   “哈哈哈!”   一如往常,甜妹儿与大黄二毛,愉快地奔跑在树荫里。   地里干活的村民们见到这一幕,总是会心生感慨,“当初叶家女娃娃,还是走路歪歪斜斜的光屁股女娃娃,一眨眼,她就变成小姑娘,时间真快。”   还未到村口大槐树,入眼便见到一块巨石,上面写着一长串的漆红色大字,‘碧山大熊猫繁育红星基地’。   巨石旁边一块高大的旧玻璃抹黑的板报:   五星红旗在最上方,以及名人伟人的名言警句。   左边写的是歌颂祖国与红星主义等各类事情。中间有一些国内‘新闻’大事件,是从每周邮递员送的报纸杂志上摘编的。右边则是基地最新研究成果。   基地是白家宅院的三到四倍,南北长约五十米,东西宽约十五米,房屋从上到下全是青砖砌成,房顶和前后墙面还有有砖雕的国宝大熊猫,憨态可掬。   一进去院门,正对着一堵高大的影门墙,墙上有一副彩色颜料壁画:   碧水蓝天,芳草缤纷,绿色竹林中,两只胖胖憨憨的黑白滚滚,怀里抱着竹子啃,竹叶上还有栩栩如生的露珠儿。   下角落处写着画者的名字——山绅,叶甜甜,文阳熙,王溢希。   壁画四周用小石子碎玻璃砌成,前面用棕红色的砖块围成的一圈花坛,山茶花、美人蕉、栀子花、兰草、映山红等,全都是从碧山中挖出来的当地品种。   “粉团——”   陈教授抱着小幼崽到屋檐下,准备帮它艰难洗澡。   调皮淘气的小粉团最讨厌洗澡,四处逃窜,爬树滚草地,愣是弄得老人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气喘吁吁。   见小姑姑进院子里,它快速爬过来,熟练抱着她的小腿撒娇打滚,奶声奶气卖萌道:“咕咕,咕咕。”   这小家伙越来越淘气顽皮。   偏偏职工们个个都舍不得打骂,或者怕出纰漏,打出毛病来。   甜妹儿把粉团拎起来。   挠痒痒、拍屁股、揪揪耳朵……   毫不客气各种惩罚措施,直到粉团黑眼睛变得湿漉漉的,呜咽呜哇像是认错,她才停下来,用特殊按摩奖励。   “陈爷爷,我来帮这家伙洗吧,这些日子可多亏有您,太谢谢您。”   基地职工中的备考生非常多。   哪怕有张队长以及村民们帮忙,陈教授也成为干最多活计的职工,哪怕他是最高领导,把能做的活都干了。   他帮小粉团洗澡,也是想减轻叶家备考生们的负担,但粉团是一个特别不爱洗澡的毛团,跟猴崽小熊猫完全不一样。   更准确的讲,那两只才不正常。   “谢什么,你们考试考好一点,以后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是最好的事情。”   穿着长袖长裤的陈教授,甩着芭蕉扇,讲着语重心长的老学究话语,说一说的便念得太远,开始讲述他大学的时候。   甜妹儿一边听老人唠叨,一边把黑白小团子放到脚盆里。   粉团在也温水盆里乖巧懂事如小木偶,让踢腿它绝不会歪头,啃着嫩竹笋无辜盯着小姑姑,有时候还蹭蹭她手心,或吐吐舌头卖萌,跟刚才的活泼俏皮完全不一样。   陈教授:   ……否管怎样,也只有甜妹儿能治住这个捣蛋鬼。   大黄二毛斜眼鄙视着只会一直卖萌的小幼崽,动物本能反应告诉它们,这是一头幼熊,但它实在太没用。   “汪汪!”   “汪汪!”   “汪汪!汪汪!”   ——两狗一熊崽,用同样狗星人语言,吵得不可开交。   粉团是个不服输的犟脾气,大黄二毛叫一声,它一定会用奶音喊两声,咧嘴露出小米牙,企图威胁。   这种威胁太弱——   武力值远远不及,大黄一只爪子就能把它戳翻倒地,逃跑速度都不够快。   甜妹儿刮刮三只家伙的鼻子,用棉布巾裹着湿哒哒的小幼崽,跟陈教授打一生招呼,转身进去房屋办公室。   基地的房屋类似现代复式楼格局,比村里土屋高,比县城楼房矮。   在较高屋内的上部,用干燥木板架起一层隔楼,可存放一些文件物品等,防潮防晒,冬暖夏凉。   上楼用的是灵活的木梯,方便快捷。   甜妹儿经常躲在隔楼里酣睡,与小粉团一起午休。   刚把小家伙们安置好,陈教授把温教授刚寄来的一封信递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午安。   **   叶子有看我是大侦探,可能因为电视节目原因,感觉有点尴尬-_-#   还是明星大侦探好看。   ** 第234章 福利与出村   “陈爷爷, 莫非上京大熊猫有受孕产仔?”   陈教授虽努力保持镇定自若的神情, 但黑得发亮的眼睛与不自觉偷偷上扬的嘴角, 将他极力掩饰的激动与喜悦心情暴露无遗。   距离上次看到老教授这副模样, 甜妹儿还记得,应该是在发现大熊猫岩洞窝与粉团出生的时候。   并未开启信封,她已经能推测出来,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且信件消息与温教授有关。   那应该是上京动物园大熊猫人工饲养繁育, 有新进展, 这是上京与碧山此刻共同关注的焦点问题。   然后, 陈教授神秘莫测摇头。   甜妹儿惊讶瞅他一眼,低头细细翻阅信件,信件上的字有些龙飞凤舞,可以推测出温教授写此信的激动喜悦。   首先, 这封信与一头名为‘熙熙’的大熊猫有关。   三年前,奥地利以三只长颈鹿、两头犀牛以及河马、斑马等,与上京动物园换得一只雌性大熊猫,中文译名为“熙熙”。   今年初,“熙熙”到英国伦敦动物园借展, 造成万人空巷的场面。   温教授的花体字英文很漂亮:   ‘World Wide Fund for Nature or World Wildlife Fund……’   甜妹儿内心崩溃:……但我看不懂。   “I don't know 。”   她也不止会yes或no,还能飙一两句日常口语。   听着小姑娘理直气壮地飙英语,说她不知道,陈教授此时倒是反应过来,信件里夹杂着不少外文单词,她能看到这里, 已经很不错。   教授尴尬一笑,解释道:   “……Fund,也就是这一长串,就是世界自然基金会的意思,它是全球享最大独立性的非政·府环境保护组织之一,今年四月刚建立瑞士格朗。”   因大熊猫熙熙在英国伦敦动物园引起的轰动,让世界自然基金会认识到,一个具有影响力的组织标志,可以克服所有语言上的障碍,让大家认识这个组织。   于是将以熙熙为原型的大熊猫,成为全球自然保护运动的偶像性标志,这让世界自然基金会与种花国和种花国大熊猫建立某种程度上的友谊开端。   “国宝走出世界大门?”   甜妹儿最后得出结论,这确实可喜可贺,至少国际上的重视,能让保护区与研究基地得到种花国支持,从而持续下去。   消息传到上京动物园,曾经见过熙熙的温教授那是相当激动兴奋,包括一些上京部门领导同样如此。   大熊猫的研究人员都得到一些物质福利,而研究资金下拔更痛快一些,大熊猫‘国宝’地位日夜稳固。   “福利啊!”   甜妹儿清澈眼睛雪亮,举起小粉团前爪招两下,期待盯着陈教授,像是在讲,咱们分基地职工是否有福利。   此刻科技手段还不发达,研究人员与饲养员都通过粪便信息,研究里面的病菌,来判断大熊猫是否生病,辨别野生大熊猫与动物园圈养大熊猫区别等。   因为碧山大熊猫粪便充足,还有健康小幼崽的对照,对于繁育研究有不小作用,据说上京动物园对于人工辅助受精,已经有一定进展。   仅仅数月,碧山村职工就得到三次领导奖励,并且有一个月还得到票证福利与金钱奖金,喜滋滋。   补充一下,种花国所有票证分为全国流通票,与地方流通票。   人们要出差或探亲,一定要用地方粮票换上一定数量的全国粮票才敢出门,不然可能被饿死。   全国通用粮票图片上印有轮船飞机彩色图案,样式精美,比老邮票更好看,发行数量极少,在越大城市越吃香,甚至可以不花一分一毫,单单仅凭票证交换,得到商品。   叶安诚叶诚王溢希都考大学,也不知道能被那一所录取,自是需要各种各样的提前准备,全国流通票证很有用处。   “小丫头啊!”   陈教授无奈摇摇头,点两下她额头。   这种国际事件,寻常青年百姓听到该如何激动自豪,放到眼前这丫头眼里,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可能还没有玩具有趣。   “唧唧哇哇咩咩——”   小粉团用爪子将教授的手掀开,护着小姑姑,嘴里不停控诉道。   “你这小没良心的,早上谁给你准备的花卷馒头。”陈教授哭笑不得,转身到办公室的中间柜子前。   他对着墙壁恭敬弯腰九十度。   办公室最正中间墙壁,贴着一副伟人的人物雕像,挂着红绸巾,墙下的柜子,最上面摆放着全套红宝书。   职工们每个人必须倒背如流,每星期背一遍。   甜妹儿:……这是信仰,信仰懂吗?!   行礼后,从柜子里取出两个包裹。   拆开其中一个,最上面有一个黄色信封,里面有一叠十元新钞,每人限领一张。粮食票、布票、糖点票等都有,粮食票每人可多购数十斤,绝对真的福利。   陈教授作为领导,还多获得一张手表票。   此时手表一百几十块钱一个,手表票比钱更罕见,可见它的珍贵罕见。   除去职工福利,还有剩余的相机、汞基温度计、笔记本、钢笔、卷尺等科学计量与纪录的全新工具。   “另一个包裹是?”   甜妹儿好奇问道。   陈教授把包裹递给她,笑呵呵解释道:   “这是上级奖励你的礼物。”   作为全单位,唯一女孩子,同时也是最小先进少年,更能引人瞩目,得到领导干部的关注与关心。   甜妹儿好奇将包裹拆开。   里面有四斤大白兔奶糖、四瓶麦乳精,还有一双回力牌小白运动休闲鞋、两件蓝白条纹的海魂衫,两条红领巾。   比起棉裤棉衣棉布鞋草鞋解放鞋等,海军衫小白鞋绝对是最时尚的,放到二十一世纪,可能也没能穿得出去。   “快试试鞋子合不合脚。”   陈教授笑呵呵道,在省城里,能喝到麦乳精、传到回力鞋的人家,绝度是最富最有钱的居民。   “鞋子有些大。”   甜妹儿脱掉草鞋,把白白嫩嫩小脚,塞到一双回力鞋里,有种从贫民直接发家致富奔小康的感觉,跟碧山村氛围格格不入。   陈教授笑道:“大一些更好,你正在长身体,回头鞋子里垫两个布鞋垫,可以穿个两年,再给小五穿。”   “嘿嘿,我觉得还是草鞋比较凉快。”   甜妹儿挠头真心到,把海魂衫也直接套在身上,蓝白条纹的海魂衫更大,松松垮垮,长度把小屁股也包裹起来。   陈教授帮她把红领巾系好,并且阻止她脱下,还把系着红领巾、拿着海魂衫的小粉团放到她怀里。   他后腿两步,举起黑砖头照相机,不忘赞一句:“甜妹儿真好看,笑一个,乖丫头,爷爷给你照张相。”   蓝白条纹半长衫、鲜红领巾、过膝盖的蓝棉肥裤衩、崭新小白鞋……这瞎搭乱配拍照留念,真的不是黑历史吗?!   “陈爷爷?”   甜妹儿十分尴尬窘迫,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   陈教授却准备把照片洗出来,给上级领导寄上去,感激领导的鼓励,碧山村国营基地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还有更尴尬的。   陈教授拽着甜妹儿的手,与带草帽、系红领巾的小粉团,在三村山路里往来穿梭整整三趟,展示领导干部对于碧山村的重视。   “天啊!那鞋子怎么这么白?!”   “那衣裳真好看。”   “老大系红领巾哩!好漂亮!”   ……   一路上,吸睛百分百,回头率百分百,村人们全都羡慕赞美不已。   甜妹儿:……不想讲话。   “咕咕——”   晚上吃饭的时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弟弟,全都围在八仙桌旁边,桌上有冲一大碗稀罕物麦乳精。   小辈们一边小心翼翼品尝着麦乳精,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叶小五昂首挺胸,一副姐姐最厉害的臭屁模样。   长辈们抿一口,沾湿嘴唇尝尝味儿,摸着城里新款样式——海魂衫回力鞋红领巾等衣物,想到下午村民们的羡慕恭维,满脸笑容讨论着,脸上神情全都是满满的骄傲。   连叶老爷子都不能一直维持严肃棺材脸。   脸丢到姥姥家的甜妹儿:   ……我可能是有发烧生病,居然觉得这样子也不错。   **   初小考试在碧山镇红星小学,二十几位考生必须提前一天,由两位刘姓老师集体带队去镇上。   大刘小刘老师都是心地善良的热血教师,知道村里学生娃不容易,花钱住镇上学校或国营饭店都不值得。   于是他们主动提及自己的家里,让娃娃们打通铺睡一夜,等语文算术考完后,第二天中午再回家。   “尽力就好,别太紧张,做题仔细一些。”   对于三位初小考生,叶老爷子简单嘱咐几句。   “晓得!”   甜妹儿三姐妹花,穿着一摸一样的薄棉衣蓝棉裤灰布鞋,扎着一摸一样两马尾辫,用力点点脑袋。   除去上大学,读书对于家庭来讲,都是负担。   但是读书不花钱的大学生,整个碧山镇竟无一人考上,连高中生都没有,可见有多么罕见少有。   叶家一下子供五位学生,叶小五到读书年龄以后,肯定也是碧山小学新生一枚,供六位学生,这在村里算是绝无仅有。   叶妈妈叶二婶揉好数个玉米饼南瓜饼,用一块白毛巾包着,饼里夹着用香油拌过的萝卜白菜等泡菜,缕缕香气不断冒出来,将三个长竹筒里,仔仔细细灌满凉白开。   叶奶奶从箱子里取出八块钱六毛六分钱、十二张粮票,仔细包裹在旧棉布里,在晒到思丫头的棉衣里面兜里。   “思丫头,你跟妹妹们想吃什么就去供销社国营饭店里买,不要在意这些钱票。安全第一,千万别把妹妹们弄丢,尤其是晓丫头,看着一点儿。”   晓丫头:……   “好的,奶奶。”   思丫头深呼吸一口气,声音有点颤抖,她还是第一次保管这么多钱票,特别紧张,也有一点高兴。   一群人朝着村口马车走去,便看见考试队伍们。   甜妹儿摸摸异常安静的小粉团,把它慎重交给哥哥与弟弟,尤其是叶小五。   三姐妹花对亲人们挥一挥手,手拉着手,背着装有文具用品的小背篓,坐上马车,跟随考试队伍朝着碧山镇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晚安。   **   叶子英语全部还给老师。   虽然我很喜欢看美剧,比如识骨追踪、犯罪心理、破产姐妹、妙女神探、神秘博士等。-_-#-_-#-_-#   大概差不多只会yes or no 或Apple 类的,嘿嘿嘿-_-#   麦乳精记得小时候家里有过,不过很小,隐约记得一点点-_-#,但是不记得味道。 第235章 初小毕业考   对于大部分乡村山娃娃, 都是第一次离开长辈们, 在俩刘老师的带队下, 与同学们去碧山镇小学, 参加人生里的第一次考试。   这绝对是一个令娃们兴奋激动且紧张刺激的有趣体验,可能在往后的童年回忆里,也会添上一笔浓墨重彩。   “二黑子,上次你从供销社里买的滚铁圈, 花多少钱?”   “傻帽, 赵铁匠爷爷家更便宜, 才八分钱,铁钩铁圈配套,他家在巷子口东边,最热的地方就是。”   对于考试紧张, 有人可能天生少根筋。   几个调皮捣蛋娃,诸如小二黑与晓丫头,已经迫不及待蠢蠢欲动,计划着要去考试前的下午,该去镇上哪里去瞅一眼, 或在供销社买什么糖果或玩具。   思丫头把多动症三妹紧紧抓在怀里稳住,山路上下左右颠簸,她生怕自己的俩妹妹,从马车上甩出去,有几处都是悬崖边。   不仅仅是她,几位年龄大一些的少年少女都抓住一个小娃娃, 生怕他们猛得掉出去,这也是帮两位刘老师减轻一些负担。   连武力值最高的甜妹儿,都有一位小麦色皮肤、长得精神的同村小哥哥,时时刻刻拎着衣服一角。   小刘老师板着面孔严肃道:   “全部都不许乱扭来扭去,不许说话,抓紧马车,不然我会打手心抽屁股。”   在他身边,绑着捆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竹杆藤条,全是学生家长亲自砍得。连叶老爷子都给老师一根不到一米、小指头粗细的藤条,抽起来沙沙作响。   对于这个时代,师生关系、医患关系也有明显的时代特色。   家长们开学通常不会送红包或‘小礼物’,只会从自家附近山林里,去砍一根粗竹子或一根藤条,送给小刘老师,因为大刘老师不会打孩子。   家长们会慎重其事嘱咐道:   “麻烦小刘老师,不听话就随便抽。”   其中小二黑家的藤条最粗,约有大拇指粗细,他曾经因为说谎,被小刘老追着满平坝里跑,最后被思丫头帮忙截住,狠狠被抽一顿,小屁股肿老高。   回到家里,除去抹红药水,还要接受张妈妈的揪耳朵、跪扁担、唐僧念经,以及颤颤巍巍、基本不能走路张老祖的‘慈爱温柔利刀’目光,后者最可怕。   自此以后,他第一次知道‘严师’不只是罚抄写背书、还跟叶甜甜一样凶残彪悍,打得更加名正言顺,人人都说好。   小二黑上课读书熊性习惯去除不少,而且人生目标变成——考师范大学,出来可以随意教训学生。   甜妹儿:……呵呵,不愧是男版晓丫头。   自家蠢三姐未来人生目标是当供销社的售货员,打算天天偷玩所有的玩具,然后再悄悄放到货架上卖。   **   小刘老师顺手抽一根藤编出来,对着空气挥舞两下。   车上捣蛋鬼们立马抬头挺胸,眼睛睁大,手抓紧马车木边,安安静静,一副非常乖巧无害的样子。   马车颠簸倒像是一个天然的大摇篮,摇篮中心的甜妹儿,眼皮开始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靠在隔壁小哥哥的手臂上。   明媚灿烂阳光洒下,她的白嫩细滑皮肤,像是在闪闪发光,黑睫毛又长又卷,小巧玲珑翘鼻子、粉嘟嘟小嘴巴,精致漂亮得像天宫里的小仙女。   围在她身边的小哥哥小姐姐们放轻呼吸,生怕打扰小仙女睡觉,村里少年少女从来都没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不愧是碧山老大!   挤靠在她不远处的山绅,盯着她酣睡模样,莫名有些愣神。   稳住他的圆脸小姐姐悄咪咪八卦一句:   “山绅叔喜欢甜老大?”   山绅苍白脸色刷一下变红,猛然摇头,差点没把脖子摇断。   他喜欢甜妹儿?   怎么可能?!   “噗——牛春丽你可别打趣长辈。”另一位少年瞥一眼圆脸小姐姐,小声笑着辩解,“咱们甜老大可是想要娶一堆山寨夫人的。”   圆脸小姐姐嗯哼两声,才嘀咕私语道:   “今天温度这么高,咱们全部满头大汗,也只有山绅叔跟甜老大两人,跟过春天秋天一样,脸蛋额头干爽,连细汗珠都瞅不到,而且都是白皮肤。”   从小就知道这是山家族部分后辈的特殊情况,山绅眼睛珠转动两下,努力敲破脑袋,想方设法找借口替自己辩解。   谁知那位少年再次发声:   “体质不一样。谁都会像你,豆大汗珠流成溪河,牛婶婶说你每天汗水能浸湿三件衣服,噗哈哈哈。”   两人把甜妹儿与山绅抛到九霄云外,你一句我一句玩笑呛声,看得出应该又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欢喜冤家。   山绅:……借口——体质不一样,记下来。   听到吵闹,睡着的甜妹儿,不满皱皱小鼻子,呢喃软语两句。   少年少女渐渐安静下来。   大刘老师见到熟睡的小姑娘,笑着表示:   “也就甜妹儿能够在颠簸上路上,睡得这么香。”   他将小姑娘移到自己身边。   作为年纪最小的考生,甜妹儿得到老师们更多关心,靠在很有亲和力的大刘老师人体软垫里,进入美滋滋梦乡,还能享受严厉小刘老师的人工风扇。   无论男童女童,都忍不住瞅一眼老师身边的漂亮娃娃,而目不斜视的山绅显得有么子奇怪,但他不知道。   等甜妹儿揉揉眼睛,渐渐清醒过来,马车已经驶过山路,离碧山村还有两三里地,他们也遇到零零星星从村里来考试的学生娃。   全都是坐的牛车驴车马车,但一辆车上最多不超过五个学生娃,像碧山村二十多个山娃娃集体考试,绝无仅有。   今年整个碧山镇报初小毕业考学生,总共六十五人,碧山村占据超过三分之一,比镇红星小学人数还多。   马车靠近碧山镇的沿路上,碧山村娃遇到许多奇奇怪怪的目光,羡慕或好奇、嫉妒或嘲讽,各种各样。   甚至还有一些外向的姨姨叔叔们,以打赌玩乐的方式,直接恶意嘲笑攻击。   比如,镇门口正有二十多个地摊,摆放着少量自留地粮食,以及糖稀、面人、豌豆凉粉等各种各样的吃食或玩具。   其中有七八位喝茶闲着,男女老都有,最喜聚在一起摆恶意龙门阵,尝尝讲得特别大声,当他们看到碧山村的马车。   “哈哈哈,那个喝奶的女娃娃,今年要是能初小毕业,我就花钱去供销社买水果糖,等给大家吃。”   “行,你买水果糖,我买两斤高粱酒,大家喝个痛快。”   “那个老生毛都长齐吧!还考初小,真不知羞,他能考上,我就去跳碧山镇那个臭茅坑。”   “哈哈哈,人家碧山镇可有国营单位,是二赖子你能比得嘛!”   ……   这些多嘴婆娘与多嘴爷们,最爱议论新鲜事,或者关于自家儿孙学习成绩攀比,他们有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恶劣心思。   对于碧山村考试这件事,足够他们从报考、一直议论到考试结束后初小毕业证与成绩单的发送,甚至更长时间。   大刘小刘老师很愤怒,连沉默寡言的村民马车夫都恨不得一鞭抽过去。   但这时候不能意气用事,这年代考生道德教育很重要,并不是义务教育,打架斗殴,碧山镇学校可以取消师生考试资格。   这些闲人他们都认识几位。   是镇上有名的烈士亲戚或关系户等,每月都可以得到生产大队的补贴政策,他们哪怕不做事,也饿不死他们,所以个个都闲得慌,高傲自大得很。   多数的五保户、军人家属等都挺热心善良的,但里面总有一些没法子清除的老鼠屎,天天恶心别人。   因为镇门口进出牛车驴车有一些多,大刘老师让山娃娃们下车,议论别放在心上,喝一口凉白开,蹦哒两下,再排队进城。   本来兴奋快乐的碧山村山娃娃,此刻感觉憋一肚子气,连考前紧张感都消失不见,恨不得立马用军体拳狠揍某些人一顿。   连思丫头都把拳头握得紧紧的。   甜妹儿眉毛一挑,体内丹田暖流自转,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当眼睛轻微发烫时,目光狠狠瞪向那几位挑事者,同时在拥挤人群的掩饰下,手心里几个小木屑朝着五人小腿肌肉快速飞过去。   速度太快,木屑太细微,并无人看到这一幕。   “哈——”   一位胖大婶话语直接哑在喉咙。   紧接着,数位挑事者同样反应,他们只觉得像是被老虎豹子类猛兽盯住一样,汗毛直立,浑身发抖冒冷汗。   其中那五位说话最难听的叔叔婶婶,是甜妹儿的重点关注对象。   比如那位胖大婶,因此而瘫软倒地,可能因她胆子最小,竟然活生生被吓尿,薄薄的裤子一眼就能看到,地上滩一地水。   甜妹儿移开目光,真伤眼睛。   因为没有目光对视,倒地的几人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大婶尿裤子啦!”   一直想使坏的小二黑,看到这一幕,不可思议惊叹出声。   尿裤子?!   所有人眼睛齐刷刷看过来,胖大婶成为镇门口人群瞩目焦点,甚至有些人从镇里面跑出来,看热闹。   “哈哈哈哈——”   围观群众们指指点点,镇上居民可能会有所顾忌,但其他村民们可不怕。   几人很想离开,但他们腿软绵绵的,一时间使不上力气。   整整十分钟,陆陆续续有人钻入人群里离开,而瘫软地上的五人,得到围观群众的捏鼻子嫌弃,以及一些镇上孩子的拍手跟踪。   碧山镇新闻新鲜出炉。   碧山村娃娃们只觉得很解气。   “他们果然有毛病,可能脑子出现问题,才会这样,像什么牛颠风,还吐白沫。”   有娃娃猜测道。   “有病就得吃药,别出来瞎混害人。”   甜妹儿纯良一笑,点头附和道。   她乖乖牵着二姐三姐的手,蹦蹦跳跳往刘老师家里走去,心情愉快起来。   **   两位刘老师家,位于碧山镇西面,面积不及叶家土屋的三分之一。   正对着一个高大木头牌坊,斜对过有一个高高的用砖头和石头垒成的台子,也是碧山镇放电影的场地。   幸亏因镇小学重要考试,电影停播七天,否则今天晚上他们还不能好好休息。   两位刘老师带着娃娃们,在小镇里供销社国营饭店小市集等转一整圈,把红头绳、糖果蜜枣、玩具统统买到手,再回家里静下心来休息调整。   “明日进入学校里,只要简单大人,一定要恭恭敬敬问候老师好。卷子字迹的必须工整清晰,尤其是名字不可写错……”   夜晚,甜妹儿跟同学们同床共枕,一个凉席通铺,一个折叠长长的枕头,薄衣服当作辈子,在大刘小刘老师的幸苦人工风扇下,渐渐进入梦乡。   直到半夜有山娃娃上厕所,才知道两位老师整夜没睡,一直守护着他们,帮忙盖衣服、散风、热温白开。   “你们明天考试,我们可以睡一个上午。”   其实哪里能睡得着,脑子里一直闹哄哄,考试老师可能比学生们还紧张。   次日清晨,考试时间是八点。   一群山娃娃在居民们的复杂目光里,走进碧山红星小学。   碧山小学的校园很特别。   它不是现见的土屋,而是以前的地主房子家改造而成,面积很大,房屋很高。   学校是数个小院子组成,东边考点即东厢房。   房屋顶很高,铺满整整齐齐灰瓦,而是考点前面有一排高低白石台阶,便于人们爬上爬下,这在镇里很少能见到。   甜妹儿三姐妹不在一个教室。   应该说,整个碧山村娃娃都被分散开来,就算一个教室,座位也离得远远的。这样子挺好,反正他们没想过作弊。   考试分为语文和算数两门课,各九十分钟,一上午考完。语文基础知识考试占六十分,作文占四十分。   第一科目考试语文。   铃声一响,甜妹儿闻着带墨香味儿的卷子,大至看一眼,题目都不难,刷刷刷把名字工工整整写上。   监考是一位女老师,她拿着手里资料,高声喊着第一题目的送分生词:   “沙巴,灸射,读脚——”   甜妹儿小手一抖。   哇靠,这多有韵味的水湾县普通话。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早上一觉睡到十二点,捂脸-_-#   **   哈哈哈,直到叶子高中,有老师都是方言或方言普通话,听着爽歪歪。   叶子语文基础崩溃的。   需要方言词典,来判断正确读音。   ** 第236章 碧山镇传说   “先吃不管, 后吃洗碗。”   “老表老表, 下河洗澡, 爬海夹到, 搂起裤儿就开跑。”   ……   水湾县方言通俗易懂的两句顺口溜。   不知从何时起,一直到二十一世纪,本地小镇乡村孩童,各家各户家长都会对他们扯耳朵念叨这两句。   甜妹儿笑着摇摇头, 提起笔, 坚定在卷子上写下正确单词:“十八, 就是,跺脚……”,这些都是文景深老师特意教导过。   像陈教授类的同省外地人,不一定能听懂本地方言, 但本地农村人,愣是听得懂、学不会正中本省话。   提起水湾县,不得不说古音。   种花国古代汉语有五音,“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入声”。但现代汉语已简化成四声调“一声、二声、三声、四声”。   水湾县方言保留大量古代“入声韵”。   比如甜妹儿,跟上京儿化音不一样, “儿”尾不是附着在前一音节上,而是独立的音节,且有阴平和阳平的两种不同读法。   所以,水湾县普通话即夹着乱七八糟的音调与文言文古词古字。   本县乡镇小学中学部分学生,从小到大都没咋搞懂四声部的现代读音,经常跳跃到古音五调去, 一辈子拼音四调都学得迷迷糊糊。   四年级语文基础题还是太简单。   不到半个小时,放慢速度的甜妹儿,已经全部写完,眷念字迹更是铅笔字的楷书作品,工整清晰流畅自然,橡皮擦都不用一下。   语文作文的题目是《记一次课外劳动》,记叙文。   对于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乡村娃来讲,天天都在不断参加农村各种各样劳动,备考里此类作文写得不要太多。   对于碧山村娃娃们来讲,这绝对是送分题。   在写劳动的时候,记得一定要歌颂农民群众的勤劳勇敢善良等,结尾在拍两下红星主义美美美滴的马屁,或者给自己一个做对社会有用人才的目标,升华意义。   甜妹儿直接把曾经写得高评分作文,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刷刷刷,誊抄在卷子上,得心应手,一气呵成。   ‘完美!’   这年代不留行提前交卷,她把文具用品放好,一边检查卷子的同时,一边观察教室内其他同村小弟们的情况,以及监考老师丰富多彩的神情。   监考女老师在教室内游走数圈,有时候停在学生考桌前,或笑眯眯或板着面孔观看,吓得某些胆小娃娃手抖腿软。   她是水湾县其他镇的小学教师,对于这考场里所有学生都不偏不倚,时不时满意点头,有时候皱眉蹙额,恨不得拎着学生耳朵骂两句,有时候有很平静。   ‘从表情来看,小弟们考得还行,有一两个不错的。’甜教导主任心里很满意,准备回去做一些解放军娃娃或凤凰龙孔雀草编,奖励给小弟们。   监考女老师来到甜妹儿身边,瞳孔不自觉放大,她很惊讶整张试卷密密麻麻都填写好,最小考生速度却最快,而且准备度很高,真是不得了。   姓名叶甜甜?   怪不得,原来是进步小农民同志,上过广播上过报纸,聪明伶俐也是应该的。   监考女老师脸上都笑开花儿。   甜妹儿也回她甜甜蜜蜜一笑,悄无声息,然后继续‘检查’试卷。   上午九点半,铃声一响,按时交卷。   考生们陆陆续续安静走出教室。   在走廊里,俩高个字胖男孩,还想扯甜妹儿的麻花辫子,落空不说,反倒无缘无故摔个大马趴,灰溜溜躲进人群里。   碧山村娃娃们相互挤眉弄眼,咧嘴嘿嘿怪笑,然后手牵手或肩搭肩,跟在甜老大身后,往西边院房走去。   直到走出考点东院——   “甜老大,太厉害啦!”   “甜老大,我们考场听写单词太奇怪,果然文老师提前预料到。”   “甜老大……”   其他乡镇考生,莫名其妙瞅着二十多个高高低低学生娃,围着一个长得标志的小姑娘,‘甜老大甜老大’叫唤个不停,一头雾水。   该不会这个女娃娃,是他们村生产队队长的女儿?!   准备明年再考初小毕业证的双胞胎:   ……爸爸妈妈,给我们快生一个小妹妹吧?!   直到本村娃娃们都集中在一起,甜妹儿与大家进入西边某间教室,纳凉休息调整一番,并且建议,不可随意议论考试题,以免影响下一场考试的正常发挥。   语文算术考试间,有长达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考生们有的安安静静看小人书,有的三三两两围着叽叽喳喳讲故事笑话,有的玩简单捡石子的游戏……这一切都在甜教导主任的规划预料之中。   她坐在教室里的木桌上,透过精致雅趣的镂空雕花窗户,无聊地打量这整个碧山镇小学,真面积挺大。   窗外原来应该是一个人工小池塘,中间圈着一座假石山,还有小石板桥,桥上是有一间古风亭。   只是如今水被抽空,假山被毁,古风亭被拆,连池塘边的柳树都被砍成一个个光秃秃圆木桩,只有唯一的老旧石板桥,述说着古时候的风光。   “你在看什么?”   山绅忽然走过来,好奇瞅一眼窗外,连花树都没有,只有一些杂草,破败不堪的院落,没啥好看的。   甜妹儿瞅他一眼,意思很明白,真的只是无聊而已。   “你知道镇名为何是碧山镇吗?”   山绅神秘兮兮眨两下漂亮右眼睛,也爬到桌子上挨着她坐下。   甜妹儿兴致被勾起来,凑到他耳朵边,悄咪咪地问道:“为什么?”   这种涉及封建□□的历史事情,不可大声议论,只能私底下偷偷摸摸讲故事,除非带批判意义。   平日里,群众们大声议论,通常只为批评地主家官僚统治。山娃娃们倒是能抱着三国演义或水浒传看得欢儿。   山绅挪动一下位置,靠近她,讲关于碧山镇传说。   根据《新唐书·李德裕传》记载:   “旧制,岁抄运内粟赡黎、嶲州,起嘉、眉,道阳山江,而达大度……。”   这句话的意思是每年末,唐朝政府把军粮从嘉州、眉州通过阳山江道水运到大渡镇等。   甜妹儿拧一下他耳朵,嘀咕道:   “别翻译,我能听得懂。”   山绅捂着耳朵不满瞪她一眼,在她催促下,只好继续小声讲故事,渐渐也忘记微红的耳朵,讲得兴致勃勃。   甜妹儿暗地里松一口气。   谁叫他耳朵皮这么薄的?!   回去给他抹一抹海棠脂膏。   不仅粮草,唐朝时还有瓷器丝绸等精贵物品都会通过大渡河运转。   碧山镇外镇外河流就是大渡河分支,而群碧山里除去地下泉水,主要支流也来自大渡河分支。在大渡河沿岸几处,有一些停点,作为官兵休息指出。   “碧山镇也是?”   甜妹儿不解道。   “不是,这小河距离岷江都很远,怎么可能修在这里。”山绅一副你是不是傻的鄙视模样,小鼻孔快朝天。   甜妹儿顿时感觉手指痒痒,再次轻轻拧一下他腰肉,打不了回去给海棠膏多一些。   “啊——”   山绅捂住嘴控诉瞅她。   “继续。”   平淡命令,手拍着他肩膀。   因为官粮瓷器丝绸金银珠宝等精贵物品,自然会出现一些水匪盗类的乱子,而县里还有苗彝等少数民族。   这些水匪个个武功高强,擅长水性,常常能把官粮等不着痕迹地运走。哪怕知道是本地人,官方连一副水匪画像都没有,更何谈抓人,往哪里去抓。   好在水匪们下手有分寸,通常不杀人,只截镖,而且截走次数有限,对于朝廷物品损失不大,只是丢面子而已。   甚至招集江湖能人异士来本市找水匪,比如有名的诗仙李白曾经来过市里暗坊,坐船来走的,还留下千古不朽诗篇,但听说啥也没找到。   甜妹儿翻白眼:……那些明明是风景抒情诗句,人家是看到美景有感而发,你编,请继续编。   山绅不满扯一下她麻花辫。   因为在本市经常出事后,请许多能人异士,官兵们一路顺利查到水湾县“瓦子堆”。   “瓦子堆”就是是碧山镇前身。   因为本地唐朝时候镇上有两家“蛮子”烧碗罐的窑,生产一种民用粗糙的釉陶器,比如两耳罐、四耳罐、葵口碗等。   但依旧是无用功,什么都没查到,连水匪是谁都不知道。   甜妹儿忽然想到师父的暗格里。   虽然金银没有看到,但有各个年代的瓷器珠宝古书啥的都有,唐朝自然也少不了,不会祖先是水匪吧!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写这句诗的唐朝边塞诗人岑参,任职本市刺史期间,听说此事后,每日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个法子。   他在“瓦子堆”本地招能人,收为己用,建立暂时据点,因地制宜建立稍微繁华一些的商业,比如养蚕丝等,然后派本地村民护送官方物资以及非官物资。   比如,当时瓦子堆里所有品格不错的读书人,其中唯一的秀才正是出自碧山村,从此以后唐朝水匪果然消失不见。   而‘瓦子堆’是从“蛮子”处得来的名字,被文人雅士嫌弃,改名碧山镇,为纪念第一位碧山村出的秀才官员。   甜妹儿揉揉有些发痒的耳朵,此故事还算精彩。   “跟碧山镇小学有什么关系?”   山绅神秘兮兮眨眼道:   “传说以前地主,在这里找到有各种各样唐朝瓷器珠宝金银,靠着它们发家致富,然后把祖宅修在这里。”   甜妹儿眼睛刷一下变得雪亮,好像有许多小星星,激动得小酒窝都露出来。   这时,山绅轻轻戳一下她的酒窝,软软嫩嫩的,果然戳起来很舒服。   他凑到她耳朵,悄咪咪道:   “整个碧山镇居民都知道,民国时候,这里还被称为神仙镇,后来建国后为破除封建迷信思想,被改为青山镇或碧山镇,刚才故事全都是骗你的。”   刷——   山绅麻利跳下桌。   蹭——   甜妹儿单手直接把他整个人单手拎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纯属虚构,在历史故事里插上想象的翅膀。   只有运官粮,以及岑参刺史是真的,李白等诗人真的只是参观大好河山!!   **   小时候有的监考老师一直走来走去,叶子某一位数学老师见谁都笑。   见到好,是开心笑。   见到坏的,是含刀子地笑。   见到不好不坏,是习惯性笑^_^ 第237章 撒尿与游泳   瞎编乱造或事实记载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甜妹儿武力值更高, 她轻轻松松单手拎着瘦瘦高高的山绅, 眼睛瞪得圆溜溜滴, 思考各种各样的严重惩罚方式。   山绅努力踢两下腿,前脚尖贴着地面滑动两下,但还是使不上劲儿。他虽因为年龄更大一些,比甜妹儿高, 但此刻她站在较高的木桌上。   “嘻嘻呵, 刚才我瞅到山绅叔戳老大脸颊, 活该吧!”   “猜回村,老大会跟山绅叔对打几天?”   “嘿嘿,活该!”   ……   同村考生们围观凑热闹,各种嘻嘻哈哈, 谁都没有帮忙打算,反而纷纷好奇议论起来,惹老大生气可没啥好下场。   而窗外院子里,无意透过整片雕花窗户,瞅到这一幕的三、四个考生, 个个惊讶长大嘴巴,不可思议看着最漂亮的小姑娘,力气竟然这么大。   本来因为太漂亮,他们本来打算来认识‘新朋友’,约定将来一起读四年级。   紧接着,考生们两只眼睛都看到, 那女孩刷的一下,把比她高大半个头,跟拎麻袋一样,甩啊甩啊。   蹭蹭蹭——   青涩少年们一窝蜂跑散,有一个娃娃甚至把野花都留下来。   山绅:……   “其实我也没骗你,除去碧山镇来源是假的,其他都是从以前水湾地方志上看的一些,我有根据某些记载补充一些,也不知道地方志的真假。”   也就是说半真半假啰?   甜妹儿把他像一只洋娃娃,安放在木桌上。   然后,她伸出罪恶两爪子,狠狠蹂·躏他整个脸蛋儿,嫩嫩滑滑的,比小五差点儿,手感也不错,蹂·躏整整五分钟。   山绅整个人石化。   最后,她学着电视机里面的黑社会大佬,用手心拍拍他脸颊,凑到他耳朵,动动嘴角,吐出轻声细语威胁:   “没找到金银珠宝、瓷器丝绸等等,这件事就算没完,知道不?”   晓丫头瞪大眼睛道:   “二姐,甜妹儿竟然耍流氓。”   啪啪——   思丫头瞪她一眼,一本正经瞎扯道:   “那是在逗长辈开心。”   众围观娃娃们:喔喔喔——   山绅苍白脸色晕染上两朵绚烂红晕,心像小鹿乱撞跳个不停,也没听清楚她讲什么,或者说没心思领悟她讲的道理。   “她她她她——”   某个熟悉画面感,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还未反应过来,又被院外声音惊醒,对上一双黑白分明水汪汪大眼睛。   甜妹儿很满意自己的黑社会老大王霸之气有起作用,心情很好地拍拍他后背,笑眼弯弯跑向两个姐姐。   山绅:……刚才她说什么来着??!   “还有十分钟数学考试,同学们进入考场!”   ——外面监考老师拿着小喇叭,不停地高声提醒。   考生们收拾好心情,陆陆续续进入考场。   算术考试题也不算难,完全没有超出所学范围,而且也没有听写意外,刷刷刷,考场里全是学生认真答题的声音。   **   回到碧山村,王溢希文景深等备考生,进入最紧张的倒数复习阶段。   碧山村小学已放暑假,四间教室全都属于数位背考生。   炎热酷暑难耐,教室里地面上的山泉水半小时洒一次,凉白开时时刻刻有人特意送来,还有一些葡萄干类糖果糕点东西。   从早上五点起床早自习,白日里模拟考,考完立马相互讲评,各类卷子写满厚厚一叠,笔记本数本课文通通倒背如流,一直复习到深夜十点,还在讲理科经典题目。   连睡觉都嘀咕呢喃知识点。   叶奶奶叶妈妈给家里三备考生,炖鸡汤鱼汤、煮鸡蛋、蒸蛋羹、熬南瓜稀饭、炒嫩玉米等,补充各种各样的充足营养,有时还会给其他考生捎上一份美味。   至于粉团的临时铲屎官,变成陈教授、叶小五、叶爸爸、记工员霉娃子四人,其中陈教授叶小五主力哄。   叶爸爸霉娃子负责付出劳动力,张队长给他们每日记十工分。   一开始似乎很简单。   “咕咕。”   小粉团乖乖趴在一堆柔软的竹子旁边,啃着嫩竹笋,像一个黑白米饭团,软绵绵的黑白绒毛,肉嘟嘟特别可爱。   陈教授把羊奶盆放在它面前,轻轻笑哄道:   “小粉团真乖,来喝羊奶奶。”   小粉团歪歪头瞅他两眼,‘咩咩’两声,慢悠悠地爬过去,把小脑袋埋在盆内,吐出粉红色舌头,舔啊舔。   叶小五眼巴巴盯着一会儿,偷偷摸摸用手指沾一点羊奶舔舔,五官都挤成一团,默默揉揉小粉团脖子。   羊奶好难喝,粉团长大真不容易!   三个大老爷们,外加一小娃娃,围在一起盯着一只黑白幼崽,喝奶撒娇打滚,片刻不离,弃安安静静度过第一个上午。   幼崽大熊猫通常都有多动症,而且对于外界充满活力与好奇心,但陈教授他们却不知道该怎么跟粉团玩。   粉团开始有点不耐烦,它用两爪捂着自己的黑眼圈,一点一点往门口匍匐前进,仿佛这样子就看不到铲屎官们。   可它的小心思,连叶小五都看得明明白白,他也捂住眼睛,这样子就不能瞅到小伙伴的犯傻模样。   两只豆丁掩耳盗铃!   被萌得融化的霉娃子,狠下心来阻挡它的爬行。粉团扁扁嘴巴,巴爪子放下来,紧紧抱住霉娃子大腿。   正当他十分惊喜时,找到合适位置的黑白团子,把屁股绒毛对着他,头朝地屁股朝天,以高难度倒立——痛痛快快撒一泡熊猫尿,舒服尖叫‘哞哞’。   连膝盖上都有尿液的霉娃子:……   陈教授忍俊不禁解释道:   “根据动物园研究资料显示,雄性大熊猫喜欢在更高的地方留下自己的尿液,即倒立撒尿,尿得越高,就证明它越强大。”   许多野生猛兽都通过尿液占地盘。   中午喂羊奶时,粉团一边用爪子捂着嘴巴,一边耍赖打滚,‘叽叽叽叽’小奶音吵个不停,死活就是不吃饭喝奶,连猪肉丸子竹子竹笋窝都被它嫌弃。   伤心的它准备绝食抗议!   整整折腾半个多小时,三个大老爷们累得满头大汗,粉团也趴在地上委委屈屈惦记着,‘咕咕咕咕’,吐吐舌头散散热。   动物园里的成年大熊猫除去被惹怒,平日里都是一动不动,甚至能在一个地方懒整整一天,可幼崽怎么能这么折腾。   陈教授最新的研究报告内容已有——论大熊猫幼崽的活力?!   “你们去挖一些新鲜竹笋。”   叶爸爸跟霉娃子听从教授嘱咐,转身拿着镰刀,去三碧山脚下小竹林里,准备砍或挖一些粉团。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小粉团撒欢儿狂奔,四处逃窜,如同村里放风的猪崽,一溜烟跑进院子里,蹭蹭蹭爬出院门。   柔弱的一老一小:……   等他们追出院门口,黑白滚滚身影竟然消失不见,树枝上没有,井口处的几位妇女也没到过它经过,于是村口处村民们放下手里的饼,帮忙找粉团。   “大黄,二毛!”   叶小五忽然想起四姐的嘱咐,一边奶声奶气叫喊助手,一边歪歪斜斜朝夏老爷子方向跑去,就如同曾经的三岁甜妹儿。   **   粉团在哪里?   距离陈教授不远处。   它一出院门,直接跳进人工溪水沟里,悠闲自得拍打着水花,然后顺流而下,一直爬到碧水村溪水边。   借着杂草成功隐藏自己。   小粉团用前爪‘抓’两下溪水,试探水深,在一块大石头上‘原地打转转’,“咕咕”两声后,果断下水。   等两黄狗尽心尽职领着一堆村民来到水磨坊,但见粉团整个身体都没入河水中,时而仅隐隐约约在露出身体轮廓,两个黑漆漆的耳朵,用狗刨爪不停往前游。   霉娃子与叶爸爸立马跳下水,往小粉团那边游去。   陈教授僵硬在原地:   “原来大熊猫会游泳?!”   因为粉团抗拒洗澡,因此有‘大熊猫怕水’这一误导性结论,可是今天,粉团竟然利用溪水,掩盖铲屎官的视线,顺利逃跑。   事实证明:大熊猫会游泳。   所以它平日里洗澡撒娇耍赖卖萌,是逗大家玩吗?!   见到铲屎官,小粉团四肢短腿划得超快,一浮一潜,看得旁人紧张万分,生怕它忽然腿抽筋或没力气,沒进溪水里被吞没掉,村里不满周岁的奶娃娃可不敢随便下水。   尽管这样,它还是一只没断奶的幼崽。   叶爸爸成功把它搂在怀里,惩罚式揪一揪两只湿漉漉的黑耳朵。   “咕咕~”   小粉团失望地叫唤两声,生气地把身边刚游过的一只晕乎乎小鲫鱼,用爪子紧紧捏住,仍它挣扎偏偏不放。   甜妹儿:……你是熊猫,既不是熊,也不是猫。   叶爸爸地摸摸它的头,温柔哄道:   “乖崽子,今晚给你炖鱼汤喝。”   灿烂阳光洒下,他两只手臂完美肌肉线条露出来,胸肌结实有力,脸上洋溢着无奈宠溺微笑,既帅气又温柔。   力气劲儿用完的小粉团,终于放弃挣扎,毛绒绒四肢搂紧叶爸爸的结实有力臂弯,跟着一点一点回到岸上去。   晕过去的小鲫鱼:……熊猫好可怕。   ‘一言不合跳溪’只是一个开端。   半夜里鬼鬼祟祟爬到树上睡觉晒凉、偷溜进厨房里找肉吃、拿着树枝跟金丝猴一声戳蜂窝偷蜂蜜、攆鸡追鸭逮蜻蜓……   各种各样的放飞天性玩乐,让陈教授终于了解——熊猫幼崽很贪玩,跟懒洋洋成年熊猫完全不一样!   叶爸爸霉娃子比下地干活还累身累心,养活一只大熊猫,可比养闺女儿子艰难得多,这小家伙一言不合就闹脾气。   铲屎官们个个携带小段甘蔗或竹笋或红薯糖稀,目的是讨它欢心。值得提一句,大熊猫也挺爱吃甜食的。   腰酸背痛腿抽筋的陈教授,目光呆滞道:   “叶甜甜小同志的工资必须翻倍,至少翻一番、翻两倍,我这就打报告上去,她一个人做超过四个人的工作,绝对是碧山最优秀的职工。”   粉团年幼时,撒娇耍赖打滚还有限度,越成长越难控制,尤其是现在它爬树下水溜得很,跑得也快。   甜妹儿:   咬合力仅次于北极熊,和棕熊齐平;奔跑速度在海拔两千米高度的山地里能超过世界冠军平地最高速度;能爬上二十米以上的树;能把三四头狼当坐垫玩……别太惊讶,它可能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有一些复古罢了。   “咕咕——”   小粉团蹭蹭蹭爬上树巅,两只后腿晃啊晃啊,就是不肯下来。   “木梯呢?竹笋呢?肉丝稀饭呢?”   村里所有放假娃娃们,纷纷加入熊猫幼崽临时陪玩伙伴中。   铲屎官数量还在增加。   甜妹儿:工资呢?!   **   考完试以后,一个大包袱放下。   “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雨。”   初小的放榜时间是七月一日,地点在碧山镇小学。   整个夏季暑假,无论结果怎么样,绝大部分山娃娃都得拿着镰刀、锄头和放牛驴鞭子等农具,下地里帮家人们劳动干活。   “也不知道考的结果怎样,要是有初小毕业证,我就可以在镇上青砖厂里当会计员,三叔说他们正招人哩!”   唯一一位十八岁少年,是最紧张最忠实此次考试结果的考生,关于着他眼下的未来,他还需要挣钱供养更有希望的弟弟妹妹。   核对一下答案,大刘老师觉得大家都已经用尽全力,但考试成绩这种事情很难说,他拍拍少年肩膀,带着大家伙儿再次去供销社,欢乐采购或‘欣赏’一番。   中午,小刘老师亲自下厨煮面条,填饱娃娃们的小肚子。   “回村,七月一号再聚!”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淹死的大部分都是会游泳的-_-#   野生大熊猫也被淹过,一般都是因为洪水灾害等,还有水电站的放水。平常它都会辨别自己能不能渡过河水。   话说,大熊猫也打过电话、投篮球、接铁圈等等-_-#,曾经也卖过艺的,生活不容易啊!还去过国外卖艺-_-#   91年春晚大熊猫盼盼有黑眼圈还带起眼镜,表演投篮、举杠铃、骑单车转圈子、晃板子……巴斯在一旁吃竹子看热闹,还尽说风凉话-_-#^_^^_^,复制粘贴的某视频宣传语,哈哈哈哈哈。 第238章 矿石收音机   回村一路上, 两位老师轮着眯眼打盹儿, 山娃娃们兴致勃勃议论着此次去碧山镇的有趣经历, 或摆弄着从供销社里买来玩具, 或舔一舔蜜枣糖点。   村民们再苦再累都舍不得苦孩子,往往从指甲缝里抠出来,给出村娃一些零食钱票,自己在家里精打细算熬日子。   好在穷人孩子早当家, 山娃娃们都不是大手大脚花钱之人。   碧山镇供销社新有不限量、物美价廉的硬蜜枣, 还有进货一批日用品蛤蜊油, 蛤蜊油价格比县城里贵两分,比村里牛家大叔卖的贵一分。   他们还见到一种白茉莉味与兰花香味的雪花膏,是装在白色小玻璃瓶里,要整整两块钱, 真是一种洋气货儿。   思丫头不觉得它比自家妹妹做得效果好。   绝大部分的碧山村山娃娃仔仔细细挑选对比一番,买约两分钱到五毛钱的玩具与零食,把剩余钱票小心翼翼塞入怀里,回家再尽数还给父母。   叶家三姐妹亦然如此。   晓丫头买一配套惦记许久的滚铁圈。   懂事的思丫头买三两蜜枣,给家人带回去一起品尝。   只是——   “甜妹儿, 你买乱七八糟东西做啥?!小心回家挨竹笋炒肉。”   晓丫头看着四妹手里乱七八糟线团石头铁罐子,不解问道。   甜妹儿仔细缠着八米漆包线,十分嫌弃地瞥一眼三姐姐,亲亲密密挽上二姐的手臂,得意洋洋晃晃脑袋。   思丫头抿嘴一笑道:   “你一共花费六块五毛钱,回家可得把这窟窿自己补上。”   甜妹儿:……你们都不懂。   **   在小市集里, 最近有许多二手贩子,带着县城或市里的稀罕物,来乡镇上,主要换大量自留地主副粮食。   有全套小人书、二手马蹄表、蓝墨水钢笔、土鞭炮等等,甚至还有一辆铃铛不响的旧蝴蝶牌自行车。   除去换取农副产品,自是还会卖一些小东西。   当然,作为木有农副产品的娃娃们,对于精贵用品只能看热闹,但便宜二手货玩具,还是能眼馋一下。   其中有位精打细算、口舌伶俐的黄家大丫,仅仅花费八毛钱,淘到一整块上好蓝色印花布料旧纯棉布,还省去布票钱。   只会卖萌讲价一招的甜妹儿,眼睛雪亮,拉着黄姐姐,去一个摆着大摊子的地方,指着一些奇怪矿石、漆包线、铁罐子、线圈等比划手指,示意拿下它们。   迷迷糊糊的碧山村娃娃:   ……老大这是干嘛?!   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些东西看起来不起眼,但价格都死贵死贵的,那个石头竟然要价格八块钱?!线圈什么的也要五块多……各种各样算下来约二十块。   甜妹儿:……砍死你。   小刘老师一脸严肃道:   “做物理实验不需要这些,等你上县城中学就懂。”   “刘老师,我晓得。你放心,我不会乱花钱的。”甜妹儿抬头挺胸回道。   这还不算乱花钱?!   什么算是乱花钱?!   两位刘老师无语凝噎,但她的态度特别坚决。   那小贩却知道女娃娃要做什么,这些是在市里电子另件市场便宜收购的,因为人们肚子饥饿,吃不饱,这些东西越来越便宜不说,在市里也没有销路。   所以才拿到农村来摆摆看,但无奈认识的人太少,他都准备下次带回家里存着,别拿出来遭人嫌弃,没想到今个儿竟然来一个识货小娃娃。   只是这女娃娃年纪小、长得粉嘟嘟的,比城里娃都标志,恐怕不是因为识货,而是因家里头富裕而被宠坏,买些瞎玩。   小贩一串甜言蜜语往外蹦哒。   一场特殊怀疑的买卖,异引其他摊贩与群众,正好有两家也从箱子里翻出一些类似杂货,相互竞争起来。   黄姐姐开始帮忙杀价。   甜妹儿也一副犹犹豫豫要买不买的样子,当然是装的。   两位负责人民教师自是竭尽全力阻止。   最后,一块黑石头、十几米铅线与包漆线、铁罐、一截破旧坏干电池等,总共花费六块五毛钱,比肥猪肉还贵,是甜妹儿每月工资的三分之一。   甜妹儿结账速度干脆,但依旧肉疼心疼浑身都疼,咬牙坚持,回去必须得努力工作,切可不让人民币打水漂儿。   小刘老师大刘老师无奈摇头叹息:   “这丫头也太大手大脚?!这世道挣钱哪能有这么容易呢!”   **   金色太阳还挂在青山顶上偏西地方,队员们还未下工,马车已回到碧山村。   甜妹儿瞅着一团灰黑色的小毛团,叼着一只小黄鸡朝着自己飞奔过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一堆山娃娃,里面还夹着叶爸爸陈教授等临时铲屎官。   “咕咕!”   小黄鸡掉下地上,快速一摇一摆逃跑,它还没长肉哩!   灰扑扑毛团,熟练用爪子搂紧小腿肚儿,小脑袋蹭啊蹭啊,蹭得甜妹儿裤脚全是灰尘,奶声奶气地撒娇卖萌。   “小粉团?!”   考生们以及两刘老师变成一座座石化雕像。   出山一天多,就变换一个颜色,口味更重,这小家伙未免变得太快。   甜妹儿嫌弃地拎起调皮捣蛋鬼,拍拍它屁股。   “咕咕咕咕——”   小粉团缩成一个球,清澈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它,歪歪脑袋,两只手合起拳法,是在卖萌求原谅。   “头儿终于回来啦!”   “甜妹儿工资至少加三倍。”   “侄女闺女都回家,真好。”   “姐姐——”   一只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小豆丁,同样扑向她怀里,被熟门熟路搂起来。   甜妹儿迎来所有临时铲屎官们,看救星、看仙女下凡、看神话的敬佩目光。   **   国营基地房檐下,甜妹儿一边帮粉团重新清洗成黑白饭团子,一边听陈教授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激动地念叨着他的各种各样新发现吃,   这回该如何震惊上京动物园、震惊国内动物学家们。   大熊猫幼崽很活泼好动!   大熊猫幼崽爱吃甜食!   大熊猫会游泳!   大熊猫身体内食肉消化道还有作用!   大熊猫幼崽速度很快!   ……   无数篇论文报告,恐怕三天三夜都整理不完,会连着申请提高叶甜甜通知的工资,一同交上去,这特例绝对会通过的。   种花国因为才离开战乱不久,国民一心向上,时不时就得震惊一下‘全国’‘世界人民’,其实有时候事实很尴尬。   “咕咕——”   甜妹儿却不知道怎么给他讲,小粉团胃部可能出现一些潜在问题,只能用暖流帮它一点一点抚摸按摩。   大熊猫基本都死于疾病,属于非正常死亡,最高寿熊猫年龄才三十八岁,包括人工饲养以及野生大熊猫。   主要因为它们的食道消化进化问题,特别容易出现各种各样消化道毛病,而且成年大熊猫不不活泼的原因有需要大量竹子提供身体必要所需,简单来讲,吃吃吃。   也可以俗称:……没时间活泼好动。   野生大熊猫更是因为营养不良、体弱、免疫力下降,患各种营养缺乏症,最终导致贫血、衰竭死亡,因此它们寿命更短。   小粉团吃下太多的甜食与肉类,胃部等器官,当暖流通过时,有阻塞血管的现象,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一直持续下去,没有甜妹儿帮忙,它会跟其他野生大熊猫一样,寿命变短,也不过才二十岁左右。   但甜妹儿帮助它的方式有两种:   第一,阻止小粉团吃不健康的食物,搭配营养餐,跟动物园温室熊猫宝宝一样,而且还比它们多出特殊医疗防护,它会过得长长久久。   这种法子更安全,未来是基本可预知的,但它也离不开她的长期护养,否则跟动物园里熊猫一样,最多不过四十岁。   第二,给它最大限度的自由,放飞熊猫的天性,用特殊药物以及特别暖流的按摩方式,帮粉团去除一切坏病因子,并引导体内器官潜移默化变化,直至找到一种新稳定平衡方式。   后一种法子想象里的未来十分美好,当平衡状态找到,它自是可以独自生活,甚至恢复丛林身份,并且变成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粉团熊猫,有无限可能性。   但它面对更多风险,且未来更是未知的,而且可能它一生都找不到稳定方式,离不开她时时刻刻的救治,甚至将来万一失衡,结果绝对难以想象。   “咕咕哇哇——”   小粉团舒服眯起眼睛,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甩甩肥嘟嘟身体,水花飞溅,落在小姑姑袖子上,感觉用爪子去‘越擦越湿’。   甜妹儿弹一弹它的小脑袋,笑骂一句: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这事啊,咱们得一起做选择,你也逃不脱,粉团说,你是不是想要吃麻麻香……”   “咕咕哇哇……”   听不懂的小粉团,蹦跶出各种各样的有趣语言,像是在跟小姑姑讲悄悄话。   她念叨一句,它一定要回两句。   两人都听不懂对方所讲,但说得兴致勃勃,甚至旁人插不上话。   这时候,陈教授进屋瞅见办公室角落里的小背篓,里面装着乱七八糟的物品,见到线团铁罐石头等。   他十分惊讶道:   “甜妹儿,你想要制作矿石收音机?!”   是的,那块高价石头即矿石,样式与高压硅堆类似。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   叶子虽然专业学物理。   但真没组装过收音机-_-#,但老师说组装矿石收音机特别简单,是按套搬可以,不需要多复杂东西。   叶子有一个未见面的表叔。   ‘快成年的时候他掉河里去啦’。   长辈家有一台小黑白电视机,是他去旧市场淘来自己组装的,那时候叶子还没出生,当年可以用,只是很破烂,哈哈哈,还雪花多,有时人物花花绿绿——老妈讲得,她表哥。   依旧赞赞赞!   ** 第239章 简陋的组装   甜妹儿用细薄棉布将小粉团裹起来, 轻轻揉搓它湿漉漉的软绒毛, 同时抬起头来, 带着七分灿烂笑容, 对陈教授讨论笑道:   “表哥从省城里带一本组装电子元件的书籍,里面有完整电路图,以及各类电子零件,还有曾经某位读者的经验细节笔记。”   “所以你花几块钱, 想自己组装?”   陈教授忽而想到省城大学校园里的一群青年学生们, 胆子够大, 也没想过会不会白花一堆钱,那可不是小数目。   大学校园里,家庭富裕青年会买最新半导体收音机或某某牌手表,但穷孩子家买不起稀缺精贵货, 有的就去旧电子市场淘货,组装一台矿石收音机玩。   他们大部分人都过得成功。   但其中也有少数人损失当月奖助学金,只能借钱熬一段苦日子,这也是一种酸甜苦辣的人生滋味。   “我想自己先试一试,实在不行, 等表哥考试完帮我。”   甜妹儿把小粉团放在窗户旁办公桌上,并用一层灰油布见到遮住炽热刺眼的阳光,同时不忘记回复陈教授。   小家伙舒服眯上眼睛,吐出粉嫩舌头舔舔她手指,撅起屁股趴成一团,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很快进入香甜睡眠。   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太过珍贵,连省城国营商店都没有牌子收音机与国内外名牌手表,叶家村子里听上广播是一件不靠谱的事情。   幸亏自家表哥王溢希是物理学霸,崔玉涛李勇峰等等人在此方面,自然也算有一些理论了解,不如买回家自己试一下组装,总算能听到一两句现代科学声音。   最主要的是——   “陈爷爷,上次去四碧山的第一夜露营,您和温爷爷不是讲年轻时候的故事,特别提到自己曾经组装过一台矿石收音机。到时候,还得麻烦你指导一二?”   陈教授好笑摇头。   原来这丫头还把他考虑进去,简直是个可爱小人精!   见陈爷爷点头,甜妹儿兴奋蹦哒两下。   事不迟疑,蹭着小粉团睡着,她转身跑回家里把那一本厚旧书籍拿出来,仔细翻看研读一番。   各种零件材料经不起浪费。   理论知识自是越熟练越好,掌握到手里,再一步一步实验操作。   对于整个具体学习与操作过程,陈教授选择旁观,偶尔回答她的几个小问题,解决问题过程中的乐趣与成功带来无言形容的成就感,他不愿过多插手。   人生总要疯狂一次。   **   晚自习前,夕阳西下,叶家大院榕树下,饭菜摆上满满一八仙桌。   油炸溪水鱼、青菜炒鸡蛋、小葱拌豆腐、香辣大闸蟹、红薯闷米饭、冬瓜鸡排汤……叶妈妈准备许多美味丰富的农家佳肴,庆祝三姐妹花考试平安归来。   晓丫头吸溜着辣味十足的蟹黄膏,嘴唇红彤彤的,根本来不及炫耀这次考试的‘佳绩’,用她的臭屁话来讲,“要是不过,一定是阅考考试看错试卷哩!”   甜妹儿喂饱自己的同时,不忘记瞅一瞅旁边,小粉团正在舔黄黄嫩嫩的鸡蛋羹,小熊猫乖乖啃鲜嫩竹笋,猴弟猴崽猴妈坐在树上吃野山蕉。   其乐融融的温馨气氛中,叶奶奶甚至开封一小坛酸甜醪醩,用糯米酿制而成,不醉人,但喝得脸蛋儿红扑扑的。   “等你们顺利考完后,都有醪醩喝。放榜那一天,还有美味吃。”叶老爷子板着面孔,严肃宣布道。   王溢希对表弟挤眉弄眼。   自从听到隔壁镇有中考高考失败自杀学生的案例,家里生怕他们也紧张,总是用各种方式默默行动表示,考试得失不重要。   顺利考完都可以得到奖励,连庆祝晚餐都提前,这些怕是花得不少粮食钱票,王姥姥王大舅等,信封一件又一件送来。   听闻部分考生有“临场紧张”的毛病,王大舅走后门靠关系,去县城医院里,买来数片洋药镇静剂,应该是之类溴化钠药片,据说一次只能服用半片。   白老爷子怒骂道:   “全都是瞎闹!洋药精贵?!药是能够瞎吃瞎喝的吗?”   于是,村民们第一次见到的镇定片与洋药盒子,被永永远远放起来,从来没被用到过,一直到过期。   白老爷子后来重新开一些药膳补方子,食补养生比喝药更强,免得坏掉身子。   吃饱喝足后,叔叔哥哥们提着凉白开竹筒,背着一背篓书籍笔记本试卷等,往西边平坝快速走去。   甜妹儿打个饱嗝,用小方巾擦擦嘴巴,来到叶老爷子身边,挽着他胳膊撒娇卖萌道:“爷爷——”   突然发疯念叨的台式偶像剧女声普通话腔调,把叶爸爸吓得一根筷子掉在地上,全家人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啪啪啪!   “怪声怪气!”   打起屁股毫不手软的叶老爷子,狠狠骂她道。   所有长辈都是不赞同看着她,这是从城里学来的坏习惯吧?!   甜妹儿眨巴眨巴眼睛,不是说‘软妹声音外加台湾腔调,酥得连天上星星都能请人摘下来’,看来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是我听某一个市集里的小贩讲得方言口音。”她强硬转移话题,回复正常的乡土音,“爷爷,奶奶,我有预支六块五毛钱,买一些特别东西,能从前两天的奖金里扣出来吗?”   六块五毛钱?   确实是不少数目。   叶妈妈盯着小闺女:   “你买啥啦?这么贵?!”   甜妹儿神秘兮兮道:   “我要组装一台矿石收音机,让咱们村里也能听到广播。”   话音刚落,晓丫头已经激动又蹦又跳,恨不得马上能见到收音机,原来那些零件可以组装传说中的东西。   实在太不可思议啦!   叶老爷子沉默一会儿,揉揉小孙女的脑袋,算是默认她的花钱。   只是——   “不能影响学业!下次买什么要记得提前跟长辈们讲。”   “嗨!”   大手大脚花钱事情有惊无险度过。   **   接下来的数日时间,甜妹儿除去偶尔跟粉团纠结未来问题,鸡同鸭讲,其余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收音机事业里。   “老大想制作收音机?!”   这个信息传遍三个村每个角落里,成为村里最近最有趣的新鲜事之一,村民们反响各有不同。   他们可能没听过收音机,但都知道城镇里的广播喇叭,很多都牵着一台旧收音机,可以听到标准普通话,还有听歌唱戏的。   有人心怀期待,有人信任甜妹儿,有人纯图新鲜热闹,有人也觉得不可能成功……那可是上百快钱精贵货,哪是小学生可以做出来,广播里跟住一个人一样。   除去高考备考生,包括山绅、大海宝、小二黑、文阳熙、晓丫头等对物理等有兴趣的孩子,在课余时间里,也跟着一起帮忙,或者瞎出主意。   放暑假的山娃娃们,也常来好奇围观,共同期待第一台碧山牌矿石收音机的诞生,他们对甜妹儿信任感超强。   矿石收音机的主要结构分四个部分:   一个是天线;一个是调谐电路;一个是检波器;最后一个部分是发音器。   甜妹儿选择先做裸机身。   书籍上矿石收音机的电路图很简单,初学着一目了然。   最贵的零件属于那一块矿石,它体积比较小巧,内放有一块氧化锌和一卷小弹簧,可以当二极管,所以才精贵。   她把一只硬壳纸卷成纸筒,剪断几米漆包线,连着矿石在纸筒上绕城线圈,这是最精贵的主要材料。   另外将四个大小不同的铁罐套在一起,每只铁罐底部抽出引线,这是可变电容,可调节电台,把抽投线用铁夹住,主要相当于调节电台的按钮。   没有耳机?   耳机可不是便宜品。   只有一对破听筒外壳,以及旧马蹄形磁铁,和一卷漆包线等材料。   用马蹄形磁铁手工绕成比头发丝还细的漆包线,把小螺丝钉和附加固定片把磁铁固定在旧外壳内,找到最佳高度。最后把一堆破旧耳机听筒外壳等材料组装。   检验耳机灵敏度方法:   带上听筒,把耳机的引出线插头端在地面上擦,会有清晰节奏声音。   光是制作听筒,花费一天一夜。   没有外壳的矿石收音机,直接可以称为裸机。   裸机做好后,简单用锥子捅上眼,简单插在一个平整的小木盒子里。   基础整体完成。   甜妹儿与参与小伙伴们,兴奋地蹦蹦跳跳,欢乐跑来跑去。   一个流鼻涕小男娃瞅着丑丑的简陋设备,小心翼翼瞅一眼认真的老大,眼睛看鼻子,豁出性命道:“老大,它真的事收音机吗?没听过木匣子的……”   甜妹儿狠狠瞪她一眼,转身用院子里用细铁丝编一个蜘蛛网状似的东西。   山绅、文阳熙、晓丫头等一起围过来帮忙。   结果是齐刷刷刷盯着大力士甜妹儿,两分钟搞定一个铁蜘蛛网,哪怕那铁丝很细,但锈迹斑斑,也是疼得。   但她手还是白白嫩嫩,没一点红。   围观众学生娃们:……要我们何用?!   陈教授笑着摇摇头。   等熟悉书本知识后,这么简单的操作,根本用不上他帮忙。   甜妹儿找到办公室外的槐树,抱着它小腿一踢,蹭的一下,飞身爬上树枝顶,把蜘蛛铁网放上去挂着,用旧铅线接下来。   拖拖拖——   一直到办公室里,恰好可以到窗户前。   屏住呼吸,把木盒子伸出接上,其中伸出一条线埋在地下约一米左右,浇上点盐水,踩啊踩啊。   带上耳机,开始调音。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矿石收音机可不通电^_^^_^,微弱电灯泡也可以点亮,利用自制的线。   **   叶子坐车看手机一定晕车-_-#-_-#,仙女们,晚上再见。 第240章 美滋滋广播   ‘滋滋~’   裸体矿石收音机很简陋, 甜妹儿用铁夹调节好几个电容频率, 终于能听到类似弱电流作响声, 且声音很比较弱小, 远远比不上现代手机听筒音乐的声音。   矿石收音机是不需要电池供电,从天线可以收到信号获得能量,矿石带动小耳机听到声音。当然,它也挺脆弱, 触丝滑动错误位置, 收音机可能停止工作。   调试需要一点一点来。   “甜妹儿, 有听到声音吗?”   “甜老大,有唱解放军歌曲吗?”   “甜甜侄,有收到中波频率吗?”   ……山娃娃们一窝蜂围过来,一双双清澈透明的好奇期待眼睛, 紧紧盯着她。   “嘘!”   甜妹儿站起身,牵扯着可活动未固定的铅线,小心翼翼往窗户边移动两下,再坐下来,继续摆弄简单的调节按钮。   山娃娃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装作木头人一动不动保持僵硬姿势,生怕自己的一个呼吸,令丑丑的收音机变坏掉,再也发不出声音。   耳机里面的越来越清晰:   “滋滋滋——嗒滴嗒、嗒滴嗒、嗒嘀嗒——嗒——滴——”   这明显不是电流频率的杂乱无章的声音,而是真正的某广播节目,还是儿童的, 声音比村民们正常说话更小声一些。   甜妹儿眼睛一亮,内心成就感油然而生,喜悦激动不足言表,嘴角微翘,两边酒窝都调皮蹦哒出来,像一只快乐小精灵,她手指放到嘴唇上,继续仔细倾听。   山娃娃们吞咽两下口水,继续等待。   “小朋友,小喇叭节目开始广播…………”   耳机里是一个慈祥的中年男性声音,正在讲着西游记童话故事,虽然也有杂音,但在最佳频道,已经能够清晰流畅听清楚他讲的故事。   “大海里有一座花果山,顶上有个大石头墩……大石头骨碌骨碌一滚,滚着滚着遇到个土堆,石头球往上面一跳,变成了个石猴……”用童言妙语讲诉西游记美猴王的故事。   嘭——   某个蹲着的小姑娘,腿麻得厉害,一时疏忽,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红扑扑简单,泪眼汪汪,一副不小心犯错的模样。   激动忘记时间的甜妹儿,脸上脸红尴尬两秒,嘴角已翘上天,立即对小姑娘点点头,高声宣布道:   “猴儿们,碧山村第一台矿石收音机制作成功!”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嗷嗷嗷嗷唔——”   某位黑娃娃扯着嗓子狼嚎,冲破天际。   “甜老大……哇哇哇!”   “咱们村有收音机,可以听广播啦!”   山娃娃们这才反应过来,一张张稚嫩青涩的超灿烂夺目微笑,蹦蹦跳跳,相互拍掌,又笑又跳,庆祝声音冲破云霄。   连平日里镇静的思丫头与山绅,都激动得脸蛋儿红扑扑的,眼睛亮堂堂的。   院子里,猴崽突然传出的声音吓得半死,跳到树上抱着树枝瑟瑟发抖,死活不肯下来,哪怕猴弟强制拉扯。   小熊猫则从树吖上掉下来,滚个圈儿,整个撞到正在四处撒欢儿的黑白团子,两只毛绒绒一大一小滚进花坛里。   粉团顶着一顿盛开的紫红杜鹃花,伸出脑袋,懵懵懂懂盯着屋子里,也怼一句‘嗷嗷嗷嗷呜——’,别以为它不会这个新词儿。   奶声奶气幼崽音,长得胖嘟嘟的肥团子,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被迷迷糊糊的小熊猫叼出花坛来。   甜妹儿激动地把周围山娃娃们都抱一遍。   整整十分钟庆祝后,山娃娃们才乖乖排着队,两个一组,一人一个耳机,听一段收音机里的故事。   甜妹儿美滋滋地将收音机线固定在墙壁上,至于蜘蛛网铁圈天线等,需要每日取下来,否者一不留神把引雷电进入办公室,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真的太奇妙啦!   “像是木匣子里住一个老爷爷,他在我耳边讲美猴王的故事,比小人书里的还精彩呢!”   “我也听听,我也听听……是真的是真的,它提到花果山。”   “嘘嘘嘘!”   ……   不用特意嘱咐,山娃娃每个都行动小心翼翼,生怕损坏这一个最神奇的小东西。   听筒轻轻放到耳朵边,都不敢用力往里面凑,能听到一点点声音,就激动到结巴,感觉是再听国家领导人发言。   “他是谁,在哪里讲故事呀!他说的普通话真好听,跟温爷爷一样。”   “听西游记的人真多,我也喜欢这个故事,以后我们能天天听吗?”   陈教授刚踏进院子里,便留意到与众不同的气氛,再听到娃娃们欢声笑语,惊讶一笑,赞美道:   “甜妹儿你们的矿石收音机作的真棒,竟然能将故事听清楚。这耳机电容都是你们自己弄的,可是大学生都不一定能干好的细致活计。”   配置一台矿石收音机很简单。   从解放到五九年这十年时间里,中小城市里种花国业余无线电制作活动的主要领域就是制作矿石收音机。   参与制作的,不仅有中小学生,也有大学生。不仅有少年儿童,也有青年成年,甚至还有时尚老人。   只是买配件材料可不一样。   类似有的人选择花五块多买一副完好无损的耳机。   碧山村山娃娃们用最简单最便宜的废旧电子材料,能成功组装出一台能收到电台故事的收音机节目,确实不容易,况且他们用时还不到四天。   陈教授不需要听广播,便跟娃娃们介绍几个熟悉电台。   “你们听到的是北京孙敬修同志西游记的故事,是从前年开始最先在北京电台放录音,然后在全国各个省市……”   甜妹儿抬头笑问道:   “有没有新闻播报类的节目?”   她内心无比骄傲:   ……快看,曾经连五分钟新闻联播都未看完的学渣,曾经连只看动漫、喜洋洋灰太狼都嫌弃幼稚的学渣,曾经最爱玩平板手机、电视剧都嫌弃的学渣,竟然主动问寻新闻节目!   自然有的。   政是统帅是灵魂是生命线。   陈教授在大学与动物园里不缺广播听,倒是没买收音机,他笑着详细介绍:   “早六点半的《新闻和报纸摘要》,晚八点的《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还有中午十二点半有《联播》,晚上有《评书联播》,但可能电台不同。”   种花国是鼓励提倡矿石收音机的。   首先,在这个有点极端动荡的时代,电子管收音机里使用的强放真空管,可以轻易改装成短波无线电发射机,向国外发送消息。   且其他某些牌的电子管收音机,容易接受欧美之音,以及台等自由中国之声的敌对广播,这样的事儿五十年代发生不少,会被打成不良分子。   但是矿石收音机没有振荡器,因此还不能侦测到被监听的频率。   其接受距离有限,通常只能接受方圆几十公里附近的电台中波广播,不但可以避免接受反动势力的蛊惑,而且也是接受正面革命教育的好途径。   最主要的是,对于人民群众来讲,它很廉价,因此五花八门的广播节目层出不穷,许多地方城市农村都能收到中波电台节目。   甜妹儿已经打算将村里喇叭征用,或再去碧山镇或县城里里再买一个更好的,在村口播放广播开来,让村民们也可以很上时代的脚步,了解山外世界。   她还不知道碧山村广播电台,可能在今后十几年内年内都有不可忽视的作用,一切要从几年后开始,当然,这是后话。   山娃娃们舍不得离开收音机,一个个兴奋蹲在办公室里,久久不愿意离开,轰都轰不走,连去通知家长新鲜事儿的娃都没有,全部全身心沉浸在里面。   唯一闲着地一老一小,倒是还有兴致继续本职工作,一边‘撸毛’,一边讨论国家国际大事情。   谈天说地,两个人竟然能瞎扯到一块儿。   陈教授被甜妹儿的‘博学’惊讶到啦,否管美利坚英格兰,或者下地种田赶牛,甚至从古至今,电视机手电筒,她都能谈一点自己看法,能文能武。   两人差点儿成为‘忘年交’。   等村民们干完活,纷纷来基地攆熊孩子回家,才知道关于矿石收音机的好消息,他们村子竟然可以听到城里才有的广播!   村民们奔走相告,男女老少全部往村口赶,跟过年一样,集中在村口平坝里,连隔壁两村也围着凑热闹,羡慕不已。   “听说碧山村可以听到上京声音。”   “听说碧山村叶甜甜又整出新鲜花样,她咋这么能呢?”   “听说耳机里能听到妖怪声音。”   “老大媳妇儿,这耳机是什么鸡?”   “它不是鸡。”   ……   别说外村人,自己村民都把整个院子里挤个水泄不通,除去西边备考生,也只有夏老爷子,白家老俩口等没有过来。连张队长以及村里干部们都赶过来瞅热闹。   叶家长辈们美滋滋接受村民们的各种恭维,脸上还要作一副嫌弃娃娃的表情,嘴角却早就飞到天上去。   叶老爷子牵着老伴手,坐在院子外面的凳子上,看着孙女引起的轰动,难得露出欣慰笑容。   众人都眼巴巴盯着两只小耳机。   谁要是带上,能够得到所有人羡慕不已目光。   谁要是听到一句话,乐呵半天,变成祥林嫂牌复读机。   被挤出院子外的甜妹儿哭笑不得,与怀里小粉团大眼瞪小眼。   “咕咕——”   今天人类好可怕,小粉团用小爪子捂住自己的黑色耳朵。   “要不装上小喇叭试试?!”   见人群越来越多,只聚不散,甜妹儿建议道。   记工员小伙子跑得可溜,刷一下消失在人群里。   数百个群众集体鼓掌,包括隔壁村落的村民们,都用感激期待淳朴的目光盯着甜妹儿,看得她手脚不知何处放。   顶着数百双眼睛,她把喇叭装上,那依旧比普通人小的说话声,甚至还不去耳机里的效果,但终究从喇叭里传出来。内容像是正在讲评书《夜闯黑龙潭》。   甜妹儿擦擦汗,狠狠松一口气。   这下可以回家吧?   来着男女老少的抗议声:   “不行,精彩故事我们还没听完哩!”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_^   叶子写两遍,第一遍被吞了,就是手机突然黑屏那种-_-#感觉不爱。   **   以前爷爷收音机里有戏曲,还有的歌曲歌词磁带,那种磁带收集,叶子娃娃时有,记录在笔记本里的歌词,哈哈哈哈^_^   感觉很有意思。   后来有电视机,天天看新白娘子传奇-_-# 第241章 上京动物园   收音机能收到的中波频率不多, 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台, 故事内容都是千篇一律英雄榜样或名人国家歌颂, 还有翻来覆去的一些故事与评书。   最有用的属于新闻电台。   最受欢迎属于故事评书戏曲电台。   早晨第一件事, 干部们把村口天线挂起来,将队里唯一的小喇叭装好,等待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   早间新闻里甚至还有,谁谁谁领导人见外宾消息, 有时候还会有国外新闻国内政策, 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   村民们能听到他们的行动, 一个个激动不已,纷纷化成小粉丝,有不识字的爷爷奶奶们,逼着娃娃们作新闻笔记。   甜妹儿托腮思考, 增加扩音器数量或增加扩音器质量,按照价格与现实缺电问题,主要需要前种,一个喇叭不行,两个三个总可以。   村里用得是舌簧喇叭, 这类喇叭用软铁材料制成的,舌簧磁化,与磁体相互吸引或排拆,产生驱动力,令振膜振动而发音,属于初级扩音器, 可不需要电线供电。   小喇叭供销社八毛钱一只,并不是特别贵。   听从甜妹儿的建议,村民们的同意,张队长以及干部们花队里公钱,买来一些天线与手掌大小的喇叭,再把信号器加强。   同时将一根铁丝接到高天线,一根地线埋进土里,俩根线接到新的三个小喇叭上,自然也能收到声音。   这样子,在村口蹲着吃饭的村民们,只要安静下来,人人都可以清晰听到喇叭里传出来的五花八门的广播。   要不是距离家太远,有机灵鬼甚至打算把喇叭装在自己家里。   村民们百听不厌。   一天整整十二个小时,听着咔咔滋滋或人说话声,歌曲故事戏曲等,山娃娃们依旧会喜笑颜开。   地里干活、听不到广播的队员们也更加得劲儿,得空一定要坐在村口阴凉处休息,傍晚也端着斗碗,蹲或坐在村口处听广播,连隔壁两村也会来蹭听。   老人们挑水劈材、种地、养猪养鸡养鸭、养猫养狗都惦记着村里的广播,恨不得把家到平坝里去。   这广播有一个特殊小毛病,老人们乐呵呵道:   “它时不时需要往埋线处浇点清水或盐水、以免广播员们口干说不出话来,这和咱们平日里讲话一摸一样,讲得口干要润润嗓子。”   首次听到这类新奇说法的甜妹儿,一口凉白开喷到小粉团身上。   黑眼圈粉团第一次露出纠结的表情,最后还是屈服于小姑姑的撸毛下,用小爪子自己擦拭,蹭蹭蹭‘喵’,把肚皮露出来。   甜妹儿皱眉道:   “你不是猫。”   “喵呜呜?!”   粉团歪歪头,懵懵懂懂眼里里,像是在问,它肚子上的绒毛不够软吗?   甜妹儿□□一把:   ……好吧!你赢了。   “浇水是为增加地线的导电性。”   对于村民们错误观念,她有时候会纠正长辈晚辈思想,至于某些老辈,他们已经放弃治疗,只希望别给电视机里演员喝水。   这时,农民文化生活十分贫乏。   村口广播成为村里丰富娱乐文化生活的不可或缺必需品之一。   因为简陋的矿石收音机,甜妹儿不仅得到村民的夸奖倾佩,还得到生产队的三块钱奖励,以及五十工分。   没料到组装矿石裸机的花费还能回来一半,算是意外惊喜。   最重要的是,她工资有高涨。   虽不至于翻三倍五倍,但最终工资月薪四十八,比王大舅月薪还高,村里绝大部分人家一整家人幸幸苦苦一整年都难得挣到这么多,绝对是高薪吃香的工作。   **   甜妹儿可以撸软绵绵大熊猫幼崽,远在上京动物园的温教授以及大熊猫饲养员们,日子过得既辛苦又艰难。   别看大熊猫有圆脸蛋和黑色眼圈,胖嘟嘟的身材,标志性的内八字行走方式,萌得死去活来大部分人。   教授饲养员们心里苦、身体累。   至于撸毛?   “成年大熊猫的毛发摸起来的感觉就像硬绑绑刷子一样。”   大熊猫成年,看起来油光水滑的,其实皮糙毛扎。掉的毛,外表比黑白相间头发更粗,触摸更是硬许多。   比如,一张三层厚非常结实的纸巾,一根黑色的毛轻松可穿过。   这大概是古人很少猎杀它们剥皮的重要原因之一,对于野生大熊猫自我保护非常有利,无论对人对兽。   至于大熊猫萌萌哒?   它武力值冲破天际,千万别轻易瞎摸大熊猫,包括饲养员都不敢。   “啊啊——”   数日钱,一位饲养员被这家伙的憨态萌住,伸手去摸它耳朵,动物园里立马想起杀猪般地尖叫。   陈教授等其他人赶到,但见大熊猫将那位饲养员的手咬个对穿,透明窟窿,鲜血喷洒一地,饲养员当场倒地滚来滚去。   而黑白大滚滚还搂着啃竹子,歪歪脑袋无辜盯着他们,‘唧唧哇哇’,意思像是在辩解‘不是我的错,是他先碰我的’。   温教授以及饲养员们:……   受伤饲养员赶紧被送医院,好在属于工伤,不要钱,还有补贴。   野生大熊猫几个巴掌,能把碗口大的树扇断,因为此类情况受伤的饲养员不在少数。哪怕它们被当作动物保护标志,武力值退化,但也不是人工能随便训养的。   得到温教授回信的陈教授思考:某非以后要给小粉团修个竹窝?   甜妹儿:陈爷爷放心,它揍不过我。   温教授以及饲养员们:……呵呵呵。   有的大熊猫天生脾气萌懒。   吃饭时乖乖靠近铁栏,坐下来,双爪握紧栏杆,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孩童,萌得人心软成一滩水。   但更多的野生大熊猫各种任性、扭来扭去、试图逃跑、脾气暴躁。   有的熊猫竹子不新鲜就不吃。   拿到竹子第一件事就是先闻闻,看新鲜不新鲜。甚至因为绝食抗议,死去的成年大熊猫并不是没有。   他们科学解刨一些因生病而死的大熊猫。   它们器官依然保留着食肉目动物的特点b消化道很短,没有盲肠等。   消耗与吸收能量可能不成正比。   这或许是大熊猫进化过程中,放弃狩猎活动,转吃素食原因之一。   不断得到小粉团信息,对温教授很有用。   信件往来里,详细记录着熊猫幼崽的爱好个性等,虽成年与幼崽不一样,个性化也不一样,但粉团的动物肢体语言,也能让它们更了解这类动物。   他们试图在动物园里也制作出一些新环境,让大熊猫消除一些暴躁不安。毕竟,上京环境不是它最适合生存场所,死亡率比省城动物园高。   比如关于区别大熊猫粪便。   还是碧山村护林员发现的,每只熊猫粑粑与它进化指节有关系。   虽然效果不是特别明显。   但根据数据来看,饲养员的受伤情况确实有减少一些,大熊猫进食量生病率也有一些好的变化。   他们甚至开始给动物园里老虎狮子等其他动物,也创造出相对小自由人工环境。   关于大熊猫繁育问题,肯定需要关于动物的啪啪啪受精。   大熊猫性成熟发情并不容易。   有时候饲养员等啊等,就差点没下□□,围观各种各样的体位。   最新上京再增加一头野生雄性大熊猫,正好在发情阶段,每隔两天都在一群人类围观下,跟园里所有母熊猫,玩各种体位。   别看胖肥憨,它们体位灵活多姿,比这个年代羞涩人类会玩得多,而且不怕人类围观,当然有人要是想靠近,这时雄性大熊猫武力值塞高。   至于结果——一只受孕都未成功,难得有一只有异常现象,生数年都不会有结果,因为是大熊猫典型的“假怀孕”。   陈教授想骂熊猫:   “你这是蹭吃蹭喝呢?”   大熊猫的生殖系统渐渐退化,一百只大熊猫中只有数只有配种能力;即使配上种,只有三分之一雌性大熊猫能成功受孕;而此刻幼崽成活率几乎为零。   因为世界自然基金会与大熊猫的亲密关系,领导部门特别重视,关于人工饲养繁育势在必行,各种各样的资金哗啦啦投入进来,温教授以及饲养员的心却拔凉拔凉的。   他们肩膀上的压力不是一般大,但成果依旧进展缓慢。   “温教授,世界自然基金会成立是为保护野生大熊猫,可如今大熊猫捕捉越发困难,数量稀少,但人工饲养繁育遇到瓶颈……”   某位中年饲养员愁眉苦脸盯着一堆笔记本。   温教授正在低头看碧山村的信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揉揉头疼的额头,无奈道:   “碧山粉团可比咱们动物园里的大熊猫还调皮捣蛋,更闹腾,下水捉鱼、掏蜂蜜、偷鸡逮鸭子,什么都会。”   下水捉鱼偷蜂蜜?   这哪是人工饲养大熊猫!   饲养员们一个个瞪大眼睛,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原来熊猫也能游泳?!他们翻开一篇篇论文报告以及珍贵照片,简直刷新三观。   幼崽活泼好动、机灵可爱,毛软得像棉花。   成年大熊猫更多懒或暴力,最爱吃和睡,交流起来特别困难,他们特别想见到那一只熊猫幼崽。   甲:人家熊猫怎么能这么厉害?!   已:这速度,赶得上园里的京京,跑得贼溜,爬到树上就不下来。   丙:快看甜甜这小姑娘,好可爱,这是穿着海魂衫吧,真合适,长得粉嘟嘟的,是我看过最可爱娃娃。   ……   粉团的各种各样信息,总能给上京动物园带来惊喜与希望,许多人通过相片了解到碧山村以及碧山村饲养员们。   温教授咳嗽一声,认真道:   “碧山基地职工准备报考大学人数众多,暂且不说他们能不能考上,临时职工里除去叶甜甜叶安诚,其他人考不上,也会回城里工作。”   “你们考虑商量一下,需要调俩职工去碧山村,至少呆上一年,工资不变,有月职工补贴。”   更主要的是,需要他们近距离了解碧山野生大熊猫,能掌握其生殖方式最好,以及学会养育大熊猫幼崽,虽然动物园里还未存活幼崽,提前预备好。   众位青年饲养员们各有心思。   温教授带着各种各样资料,骑着一辆公自行车,亲自上交到领导部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爱心发射bububu~   **   中午吃得烤鱼,调料特别香,里面的土豆超级好吃,好想再去那家店吃^_^ 第242章 华侨卷商店   自行车踩得溜儿, 穿过玉花胡同, 温教授将车停放在一个两层楼红砖红瓦建筑前, 门口有数个刷着红漆的大柱子, 他提起信封袋,办脚踏上台阶。   对面八十平米的大型国营综合商店里,忽而传来一声熟悉的中年男子声音,正是他要见的上级领导:   “老温, 看这里, 看这里!”   温教授眼皮跳两下, 把文件袋子往胳肢窝一夹,转身往国营大商店方向走去,与红色柱子相对,这商店外面, 是深蓝色大柱。   踏上最高台阶,他便看到几位中老年男子,坐在商店酒馆区,高高的柜台上放着装着散酒的大玻璃瓶,旁边的红木桌椅上。   面前放着酒杯与花生米、红枣糕等, 他们喝得面色红润,嘻笑颜开。   正好中午时间,几位老朋友在商店里相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只是对于粮食物资供应稀缺的六十年代初,上京部分居民同样吃不饱饭,不爱贪图享乐、更惦记人民群众的温教授, 脸色微微下沉,转瞬即逝。   要说领导们如此花费,可不是贪污腐败受贿,花得都是正常手段,不犯法、不犯程序,请客吃饭花自己钱票。   嫉妒心谁都有,但他管不着。   “王领导,刘同志,这两位人民同志,怎么今天想到聚在一起喝酒?莫非有啥好事不成?”   温教授挂上客套礼貌的微笑,走向红木桌,下意识护着文件纸袋,笑着道。   王姓领导今日心情不错,笑眯眯招呼他坐下,还笑着将其他二位朱、林姓同志介绍一番,都讲究和气生财,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平日里他们也很难得聚在一起,上面确实有一些好事,又正好遇到,所以才来这华侨国营商店里消费一番。   在国内所有省级大城市内,除去国营商店、国营供销社,还有国营华侨商店,里面只能用外汇卷或华侨卷买东西。   最先从粤东开始,之后各地城市纷纷学习。   侨汇券是国内侨眷收到收到国外或港澳台亲人寄来的外汇后,依照官方汇率兑换成人民币,同时再领取不同的数量。   当然,庆祝喜事不会对动物园教授讲,他是科研人员,也不懂这些。   但王领导负责上报大熊猫这一块儿,知道上头说不上重视,但关注还是不断的,他跟温教授平日里工作关系挺和谐的。   因此,见到温教授,他想到某些事情,也把他请过来。   “售货员,再来一斤高粱酒,一碟花生米,一碗韭菜猪肉馄饨。”刘同志高声喊道,馄饨肯定是替新来客人点的。   温教授把文件放在安全地方,连连摆手笑着客气道:“不用,不用——”   他很少来华侨商店里,即使来也是朋友请客,因为这里虽物种丰富,精贵物品比比皆是,但只能消费外汇卷或华侨卷。   准确来讲,它是一种外币引进种花国的高消费手段,对于国家是有利的。   只是能进入华侨店买东西的人,在六十年代初,绝对不会饿肚子,这是令人眼红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刻,普通居民每月28斤、铁饭碗们月30斤;瓜子,过年每人限购二两;红糖、奶粉、鸡蛋、鲫鱼是特供产妇的营养品,每人不过一两斤,还必须凭婴儿出生证购买。   但按种花国银行规定,侨眷用侨汇兑换人民币后,每100元可供应粮食80斤,糖5斤,油4斤,猪肉3斤,棉布20尺等,不限量,仅需提供卷。   对比起来,有国外或港澳台亲人的人家,在红色关键严打时期以前,过得十分舒坦,精贵品粮食样样不缺。   温教授虽然是铁饭碗。   但也比不得这些有华侨亲戚的干部同志们,吃啥都有,家里什么都不缺,他亲人能填饱肚子,有一块手表,就算是大户。   华侨商店在短缺年代的致命吸引力,用知名作家一句话来讲,那就是要惹得人民群众“眼睛里渗出血来”。   王领导阻止温教授的发言,笑呵呵道:   “老温同志,这可不给我面子啦!花几张卷请朋友吃饭而已。”   温教授苦笑着接受,只觉得馄饨烫人,他实在不懂今天领导弄什么幺蛾子。   “要听闻温教授是国内最好的大熊猫研究人员之一,今日见到,果然一见,果然是人民好同志啊!”   旁边一位身穿中山装、高个子的中年英俊男子带着一脸客气笑容,双手恭敬举起酒杯,作禁酒状。   “林同志客气啦!”   温教授赶紧也跟着举起酒杯,笑着回敬这位一看气质不同的人,只是他咋觉得有些面熟,却不记得哪里见到过。   这好酒好菜,却不如家里老伴烧得白菜豆腐吃着舒坦。   王领导笑谈正事:   “这些资料是榕城水湾县碧山镇碧山村国营基地的最新资料?”   他似乎特意将一长串地名报出来,而且着重强调‘碧山’而字,林姓中年男子听到眼睛放光,温教授一头雾水。   尽管如此,还是将资料袋递过去,并解释道:   “是的,碧山村,陈教授他们发现许多关于大熊猫的最新经验。”   王领导用纸卷擦干净手,笑着接过那一叠资料,仔细看起来,涉及理论他看不懂,但照片介绍还是可以的。   林同志笑着抿一口白酒:   “听闻国内第一只健康大熊猫幼崽名字为粉红,是一位叶姓农家女童,首位发现,并且被大熊猫幼崽当作‘妈妈’。”   他不仅听过广播,还见到过女童资料照片,确实是个很有灵气的漂亮小姑娘。   “是的,当初我也在场,甜甜那丫头机灵可爱、聪明勇敢,比我家孙子孙女可强得多。”   温教授回忆起去碧山村的震撼,嘴角微微上扬。   那段神奇经历,他可是翻来覆去给孙女孙子们将许多遍。   林同志接话笑道:   “听侄女讲,她今年会考高小毕业证,还跟老解放军师父学习军体拳,做饭烧水样样农活都会,真是善良友好天真纯朴的好孩子。”   温教授表情龟裂:……什么??!   “温教授,忘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君国,林君英是我的小妹妹。”   “她从小调皮捣蛋,一直相当女兵英雄,家里老辈同意、父辈反对——哎!先不说这个,她已经两年没回过京,只有信件往来,所以才跟您打听一下。”   种花国女兵不多,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炊事员、通报兵、文艺兵等,偏偏家里犟脾气妹妹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可女人在兵营里幸酸艰难曲折更多,家里舍不得她吃苦,多次想动用关系将她调回上京,遭到严厉拒绝。   如今听说林君英跑出一个深山老林里,但往来家书里飘荡着快乐愉悦,尤其是提到各样各样碧山村趣事。   做为哥哥,他自然少不了调查关心一番。   重点是林君英封封家书里,叶诚叶甜甜叔侄出现频率最高,一句话,两个甜妹儿,两句话,一个叶诚同志。   林君英生怕自己妹妹年幼单纯被人骗,家里长辈们同样担心,哪怕装作若无其事的老顽童们,无意中帮他联系‘关系后门’,才找到温教授这里来。   正在教室里认真写着算术的叶诚,狠狠打两个喷嚏,迎来全部备考生关心目光,叶安诚更是强拽着他去白家领一副感冒预防药,喝下才放心。   叶诚:……   温教授这下子彻底明白,今天这个‘饭局’意义,恐怕是兄长对妹妹的亲情关爱,他顿时林君国同志印象好不少。   他细细唠叨不少事情。   听到林君英经常与‘叶城’比武,林君国微微皱两下眉头,也没说话,继续倾听者温教授的话语,提炼出他想知道的信息。   这时候,王领导忽然大声惊讶道:   “原来大熊猫会游泳、爱吃甜食、还这么调皮,哈哈哈哈,这些洋人可不知道,还敢讲他们比我们更了解大熊猫,哼!”   他的惊叹,让在座各人对手上资料感兴趣起来,文件一一传阅各人。   “这是黑白团子是大熊猫?比动物园里长得好看,小小一团,真好。”   “幼崽在溪水里,天啊!白白胖胖的,动物园大熊猫都不愿洗澡,脏兮兮的。”   “碧山到处都是山,风景真好,这是古温泉,这可是好东西。”   ……围观群众们纷纷惊叹不已,他们看得更多是图片,以及末尾列出来的特点,否管真心假意,一个个脸带笑容。   听得王领导温教授心里很舒坦。   朱同志笑眯眯道:   “这是广播故事里的叶甜甜小同志,家里崽特别喜欢她,长得真漂亮,上京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女孩。”   王领导点头赞同。   “这可是人民好同志!”   从侄女相貌来推测,林君国将叶诚定成会说话、有点武力值的小白脸,家书里看得出来,林君英对他跟别的兵战友或村民不一样,他总觉得憋屈。   恨不得揍一顿这个小白脸,可惜揍不到,听说他要考大学?   叶·小白脸·诚:……   一番交流后,在其乐融融氛围里,王领导同意甜妹儿的涨工资问题,并决定回去与其余几位职工好好商量,尽快决定。   而且听说碧山村的故事——   正好在华侨商店,王领导准备额外花外汇卷,给甜妹儿挑选一份奖励。   华侨商店里货品齐全。   除去糖点粮布,精贵物品包括进口名牌收音机、手表、香水、朱古力、威士忌、珠宝首饰、茅台酒、五粮液等,甚至还有黑白电视机与进口家用电器。   当然太贵商品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本来想写四千字回到碧山村,放下一章好啦^_^   那时候的桥汇卷真是好东西,可惜遇到红色时期,商店暂时没啦^_^ 第243章 一堆小礼物   提到买商品, 一群大老爷们站起来, 丢下红木桌上的碗筷碟, 相互推让一番, 结伴往货柜旁边走去。   馄饨葱花汤没来得及喝完,温教授的目光止不住往桌上瞟一眼,还有半碟花生米,真是糟蹋粮食。   华侨商店是只针对外币、外籍人士、港澳台同胞的高级国营消费品店。   委婉动听地解释是, 作为与外国来宾共建友谊的象征。说白了, 也就是想赚外国人的钱财。什么欧美亚洲外国重要宾客来访, 必定会光顾友谊商店,凭借外汇购买货物。   “王领导,温教授,我也想给小妹寄一些东西, 能否顺路带个邮递包裹一起,倒也能够快一些。”林同志瞅一眼温教授,微笑道,“以后与家妹信件包裹往来,恐怕还得麻烦家教与几位领导。”   “温教授, 等下恐怕还得跟您请教一些东西,家妹才十八岁,家里老父亲实在放心不下她——”   军营里奢侈品不可用,连钟表都会上缴,但他妹妹现在有固定工作单位,少说也有几年, 看她模样,呆得‘心甘情愿’,自是可以邮寄更多的物品。   妹妹跟家里约定好,服从上级命令,充当碧山村大熊猫繁育基地护卫员,放弃她想守护边疆、参加战斗类的更危险更幸苦的旧理想。   货物跟官方一起邮寄,速度快一些,安全性增加,最重要的是,他想跟温教授经常联系,时时刻刻关注一下家妹。   单从家书里,林君英写的一切都是‘好好好’。   要不是温教授,他都不知道原来碧山里如此危险,老虎、豹子、狼群、蟒蛇等,听得他都想越权去申请部队消灭有害动物。   听说,大熊猫也是熊,根本不那么无害。   温教授心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笑着道:   “应当的,应当的。”   几个大老爷们开始在国营商店里转起来。   相对于物资极度贫乏的国营商店,这里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装修设计也极尽奢华,包括国内市场未出现的进口货,以及国内的各种名贵商品。   一楼主要是工艺品、珠宝首饰、糖果点心、香烟茶酒、华丽服装布料为主。   那些古代珍品很昂贵,都是针对外籍重要宾客,里面有什么玉石香炉、刺绣、景泰蓝,象牙雕刻制品、古代名画等。   因为是针对外宾,价格非常昂贵。   温教授看上一副著名画家六开四的青绿山水,上面老虎威风凛凛,仔细一看条幅边的标价:九百六十块。   他整个家当全卖掉,都买不起这一副古画,放在这里真的有人买?去老上京旧货黑市里淘,可比这便宜数十倍。   当然,五十年代末四年左右,粤东外汇卷收入可达数亿美元来看,还真可能会有人会高花钱偷偷买它们。   村民全家辛辛苦苦干一整年挣二十块,对比外汇币数亿美元。对于绝大多数村民,根本没听过什么外汇卷华侨商店,完全不知道种花国还有此福利。   贫穷限制想象力。   在什么年代,都会有你不知道的有钱人,   就算有,也不是人人都有一堆有钱的外籍亲戚。   温教授摸着自己扑腾扑腾跳的心脏:   ……其实国外宾客很少买这些个,赚得可能都是自家华侨的钱。   好在粮食糖点香烟等价格还在原价。   王领导买五包熊猫牌香烟,笑哈哈道:   “虽然很少见到陈教授同志,但也知道他是一个负责勤劳的好同志,碧山村处于深山老林,这国家新出没多久的大熊猫香烟,他一定要好好尝一下。”   见领导如此兴高采烈,温教授把‘陈教授不吸烟’强行给憋回去。   华侨商店的售货员都是,会说英语与俄语的高材生。   林君国笑着对她讲道:   “请帮忙称八斤大白兔奶糖,一斤好时巧克力,以及拿一大罐麦乳精,听说粉团幼崽也喜欢吃甜食,村里还有一群小孩子,家里小妹特别喜欢他们。”   售货员服务态度很好,麻利将货品包裹地严严实实。   林君英家书里没有其他任何请求,但却记得村里孩子跟小动物,还寄回家一堆钱票,都是她多年未花的部分积蓄。   林妈妈抹着眼泪花,忍住思念女儿的心情,抚摸着她的家书信件,把它们都存放到林君英未来的嫁妆箱子里。   温教授拍拍林君国的肩膀,打算回去就嘱咐陈教授拍几张林君英同志的照片,给林家寄回来,以解思念之苦。   王领导感叹一声:   “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咱们去楼上瞧瞧,我听说熊猫电子工厂有出一些新产品,都有大熊猫标志的,小姑娘肯定很喜欢。”   本来打算买一些书籍高点笔记本的他,当着外部们同志的面,把计划奖金额增加一些,反正他家里侨亲戚可不少。   温教授:……呵呵,怪不得黑市黄牛收买或者兜售外汇券以及兑换外币获得各种各样的高利。   来到楼上,对于首次逛华侨商店二层楼的温教授来讲,眼睛都看直啦,从未知道还有这样那样的玩意儿。   比如那个长白盒子是什么?   为啥打开还冒冷气?   朱同志笑道:   “上海雪花牌电冰箱,听说五九年才研制出第一台,没想到华侨商店这么快就有卖的,据说里面可以结冰呢!”   听不懂的温教授笑呵呵。   直到用搪瓷杯装得沁人心脾的榨果汁,放到他手中。   那冰凉清爽的温度,令他大开眼界。   靠,有钱人真会玩。   原来这世界如此神奇?!   他们真的是生活在同一个种花国,同一个年代,同一个上京吗?!   二楼寻常人上不来,有专门保安负责。   里面有黑白电视机,照像机,钟表手表之类的贵重商品,甚至还有电冰箱这类传说中的商品。   事实上,很多有钱有关系领导,买得起冰箱电视机,却不敢买,怕人一个报告打上去,基本都选择骑配置的旧自行车等。   对于某些人,没钱没票可以花。   对于某类人,有钱没票没来路无处花。   对于某类人,有钱有票有来路不敢花,哪怕这些钱票卷来得正,一点都不歪,也在种花国规则范围内,但不敢乱花。   当做到一些职位,流言飞语是非常可怕的,当领导的富官代等都不是啥子,都会选择自家闷声闷气过。   所以,对于外币外卷有些过剩的王领导,才不会吝啬给甜妹儿,花私包买礼物,毕竟他绝对不会买一台电冰箱回去。   温教授:……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王领导犹豫瞅一眼熊猫牌电视机、熊猫牌收音机、熊猫牌……这些都有点昂贵,最便宜的熊猫牌收音机可是录、收、唱三响,总理用他送给外国元首,种花大会堂都用。   林君国偷弯一下唇角,并未讲话,伸手阻止温教授的劝导,这时候讲什么都不是一件好事,都可能让人恼羞成怒。   旁边朱同志笑着建议道:   “听说叶甜甜小同志读书很好,但村口处只有村口处有一台挂钟,不如买一个北极星马蹄表,有闹钟,指表有熊猫图案。”   感觉玩脱了!   说好的贵重商品不买呢!   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这个马蹄表只有五十多块,此上百的电器产品确实便宜太多。   王领导有点肉疼,强忍住悲伤点头‘大方’同意。   听到旁人各种赞美,他甚至还额外买一些英文课本以及英文故事书籍,反正都花钱,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林君国也给自己妹妹选一个国产名牌手表,花一百四十多块。   它是人工细马机械手表,A581牌,十七钻、长三针、机芯外径二十五毫米左右,轮上装有十四个螺钉。   质量保证,接近瑞士的宝丽爵手表的水平,可连续走时三十六小时以上,日差小于一分钟,表中珍品。   而且也给叶甜甜小同志买一支钢笔,以及给白家老俩口挑选名贵中药材、苏南地区丝绸面料布等。   见林同志买,除去有钱没法子花的温教授,其他几位干部也纷纷慷慨解囊,买一些精贵小礼物给叶甜甜陈教授等。   看着票钱哗啦啦如流水般花出去,温教授心底再叹一句:贫穷限制眼界!   付钱的时候,王领导见他不是最多,受伤心里总算有一点安慰。   他本来一开始准备买二十块内的小奖励,毕竟这可是掏私包、计工帐,自己能得到啥好处,面子而已。   好在对于他来讲,一百块以内都是在接受范围内,这并不太贵,但也不算便宜。只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家里的媳妇儿知道,只能动用私人的小金库。   最近几月高粱酒不可随意喝、名贵烟不可随便吸,脑门子疼!   所有同志们以及售货员一致表示:   ……出门就抛到脑后,绝对不会告诉嫂夫人。   等到一同去邮局邮寄时,温教授看林君国登记的各种各样布料、汽木仓子弹、定制刀剑、进口香水护肤品花露水百雀羚等寄给林君英。   他已经无话可说。   总感觉踏进一个完全不知道的‘有钱人’圈子。   **   碧山村还未知道,有一批特别礼物快要到达村里。   七月一日是放榜日子,初小毕业考能不能通过,以及毕业证书,需要学生娃娃亲自去学校里取。   清晨,甜妹儿将十个野鸡蛋、八十斤红薯土豆、十斤桐子放进背篓里,叶奶奶从屋子里取出一些烟熏麻雀。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么么哒~   对买买买很感兴趣,一不小心写得有点多^_^   下一章感激仙女们~抱紧蹭蹭蹭^_^   **   那时候有人有钱没处花是真的。   乱七八糟网上道听途说,也写一些有钱人生活^_^。   七十年代末有友谊商店里一副古画是几千块^_^,表示真的非常奢侈。   一分钱可以买糖啊!   话说,外汇卷真的可以令人红眼睛。除去红色时期的六七*八年代都是。 第244章 镇小学红榜   三个姐妹花即将再次去碧山镇。   大部分鸡蛋粮食雀鱼肉都被塞进装有干稻草竹篓里, 准备看成绩的同时, 她们顺便将它们卖给供销社或二手贩子。   再从供销社里买纸篮水尺子等文学用具, 作为后日叔叔哥哥出发去市里考试用品, 至于钢笔,王大舅给三人早就一人买一支,银色闪闪发亮那一种。   “爸爸妈妈,二叔二婶, 你们放心, 林君英漂亮姐姐也要去碧山镇哩, 我们不会跟丢的,一定紧紧抓住她的手。”   甜妹儿一边把狗毛黑卷发扯直,一边安抚着小粉团,□□一把它的白肚皮, 听说长大后绒毛会变成竹刷。   “别给林同志添太多麻烦,尤其是晓丫头,你们俩瞅着她。”   叶妈妈不放心揉揉自家二闺女脑袋,这熊孩子有时蹲在玩具摊前,能关注一个钟头, 最容易跑丢。   晓丫头满脸小委屈:   ……为什么单单是我?   这时候,叶老爷子从家屋子里取出二十五块五毛钱以及粮票油票。   他先给思丫头十九块,认真嘱咐一句‘仔细些花,别太省,记得给叔叔表哥哥哥买东西’。再递给甜妹儿六块钱‘别乱花钱’,这丫头能自己挣钱, 花得有底气些。   最后才在晓丫头期待下,把五毛钱递给她,恶狠狠凶一句‘赶集不许耍赖’,她五岁时自己俩鞋垫抽出来偷偷换玩具的事,叶家长辈们记得清清楚楚。   晓丫头瞅着最小张,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为啥老是我?!   “唧唧唧——”   猴妈妈、猴弟、猴崽站成一排,纷纷学者三丫头的模样,眼巴巴盯着叶老爷子,摊开猴爪子,讨要它们的福利。   叶老爷子沉默一会,一猴一个轻轻空巴掌。   猴子们委屈地跳脚。   晓丫头的喜上眉梢,她终于不是家里拖后腿的娃娃。   甜妹儿瞥一眼三姐,吧唧吧唧五弟俩个小白嫩脸蛋儿,偷偷使个眼色。   果然,小五得到爷爷一块钱困在家里的安慰,虽然最终会被上缴,但他蹦蹦跳跳围着三姐姐跑一圈儿,才欢欢喜喜吃早饭去。   晓丫头:……   “咯咯咯咯咯咯——”   长辈们以及思丫头笑得合不拢嘴。   连叶小五都跳到食物链上当,家里只有晓丫头逗起来最好玩,偏偏她基本不记仇、不爱长个性,持续忧虑记录最长不超过两小时。   甜妹儿眨巴眨巴眼睛,这样的叶晓晓奶奶最有趣!   **   大人们已经去地里接着干活。   三姐妹花背着背篓,蹦蹦跳跳走出门,来到村口与小伙伴们集合。   因为学校放夏季暑假,两位刘老师已经回家里帮忙。今日带着娃娃们去镇上的是某些家长,几家合成一家,十五岁以上少年姑娘可合在一起行动。   既然要去碧山镇,家长们自是不能白浪费时间,从自留地里取得一些粮食等,准备去镇上市集卖掉,再买一些物品回来。   而叶家三姐妹山绅小二黑等都沾大海宝与文阳熙的光芒,由为感激白家老俩口而带队的李连长林君英二位绿军装护送   第一次领山娃娃的两位解放军其实挺紧张的,路上把娃娃们抓得紧紧的,连擦拭额头上汗水,都空闲不下来手。   甜妹儿拿着蒲团扇给哥哥姐姐扇风,笑眯眯问道:“李哥哥家有可爱宝宝吗?是不是跟我一样漂亮聪明?”   村口平屋宿舍修好分配是,村里人才知道李连长已经在老家结婚,有个一年难得见一次面的媳妇儿,听说已经准备把家里人接过来,一起住个几年。   有一些碧山村姑娘还挺可惜的。   因为之前的自然灾害,留下许多‘大龄’单身男女,最近村里定亲事件一起又一起,这个秋天,叶家恐怕得吃两位数次数的喜酒,李连长本来是个不错归宿。   至于漂亮林君英,村里青年们也不是没起过小心思,但都被恐怖武力值吓回去,不怕死的几个,也被甜妹儿小弟们好一番折腾。   李连长脸红一下,摇头道:   “没有。”   六十年代,最吃香最受姑娘们欢迎的是白大卦蓝领子,即医生与国营单位职工。其次是汽车售票员与工人。   第三才轮到会跟着得到最多福利的军人,这是因为少聚离多的原因,有时候军嫂还会跟着被迫离开家乡。   甜妹儿笑眼弯弯道:   “那李哥哥将来一定是好爸爸,林姐姐未来一定是好婶婶。”   砰——   林君英面无表情轻轻弹一下脑门,耳朵尖却悄悄发烫,脑海里不自觉想起那个跟她一样善良正直、武力值高、有理想有目标的‘大龄’青年。   村里盯着叶家的姑娘不止一两个,但他看都不看一眼,如今见着村里的未婚姑娘就躲,听说他一直念着前未婚妻。   前未婚妻?   时时刻刻停止腰杆的林君英,面色越来越冷静,情不自禁散发冷气。   小二黑忍不住往她旁边缩,惊讶道:   “林姐姐身边好像要凉快一点儿?!”   “真的啊!”   晓丫头特别捧场,也跟着挤过来。   山绅下意识瞅一眼甜妹儿。   她的模样得跟小兔子一样天真烂漫可爱,但肚子里有时跟墨水一样黑,偏偏笑容怎么都让人移不开眼晴,哪怕使坏也令人恨不起来,真让人伤脑筋。   “三声学弟?”   轻声软语询问。   “没事,甜甜侄。”   山绅立马鼻子对眼睛,装乖巧文静。   一次讲故事,还得他与甜妹儿把家里的地方志全都翻烂。   两人私底下偷偷摸摸交流更多,被‘威胁’次数更多,心里有时甜滋滋的,有时恨不得狠狠揍她一顿。   靠,但他揍不过她!   **   一路畅通无阻,带着越来越紧张期待的心情,马车直接行驶到碧山镇门口,接二连三蹦跶下来,休息排队。   “快看,碧山村考试娃娃到啦!”   “碧山村出一堆文曲星哩!说不定以后个个考大学。”   “你这瓜娃子,老子供你每学期读书,你倒是抱着个鸭蛋回家……”   一见到马车上如此多山娃娃,便知是碧山村的考生,周围的居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比参加考试的时候还热闹,投向他们的都是各种羡慕嫉妒目光。   若是榜上无名,绝对不会是这么个反应。   镇上居民虽然不知道榜上姓名是哪家娃娃,但属于哪个村子,还是可以从老师口里得到的,尤其是他们关注的碧山村,听说有接近一半都考上高小。   当初放下狠话的一堆人,面皮薄得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怕惹人笑话,或真的有人会让他们实现打赌诺言。   耳尖听到议论声的碧山村家长们,面上喜笑颜开,直到村里娃娃们考得不错,至少没丢碧山村面子,拍一下山娃娃们的背部。   李连长爽朗笑道:   “看来村里娃娃们学习都不错,个个都很厉害,咱们先去领毕业证书,再分开赶市集,下午集合。”   碧山村人一路走,围观群众一路跟随。   这小学看榜也是碧山镇大事一件,只有初小高小毕业生才有上榜机会。   甜妹儿有一种被当作动物园老虎猩猩、看稀罕的感觉。   进入碧山镇小学,这里更是被围个水泄不通,莫名有一种皇榜揭示的感觉,门口处的红榜前还有一堆密密麻麻的人群挤来挤去,把红榜黑字挡得严严实实。   “张爱兰,你上榜啦,成为碧山镇四年级学生,领导初小毕业证哩!”   人群里时不时传来惊喜的话语,也有垂头丧气的质疑声音,闹哄哄成一片。   碧山村山娃娃心跳加速,内心忐忑不安,生怕红榜上没有自己名单。有部分家长打算代替自己山娃娃去看名字,他们同样紧张到不行,手脚颤抖。   这时候——   甜妹儿胸脯挺得直直的,一副骄傲满满的模样,率先迈出步伐,坚定走向校门口的红榜,自信冷静道:   “自己挤进去瞅一瞅,咱们村肯定考得不错,就算不幸运,明年一样可以从头再来,还更有经验。”   碧山村考生互视一眼,思丫头晓丫头大海宝山绅……个个纷纷迈开坚定有力步伐,坚定不移走向前面。   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共同的精神风貌,自信善良、年轻气盛、元气满满,夺人眼球,令人惊叹羡慕。   林君英抿嘴微笑。   这是一种团队精神,与优秀领导密不可分。   “嗯——”   “咦?谁——”   “我咋到这里。”   红榜前面的人群只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身体,或受到一股强大力量,一个个歪歪斜斜,转眼不自觉移动到其他地方。   比如,有被挤成肉饼的人,直接莫名其妙冲到最前面。   而甜妹儿以及碧山村考生。   从密不透风人群里,硬生生挤出一条路来,直通红榜。   排在榜首最显眼的地方有五个名字,用大写楷书黑字并列第一,都是算术一百分,语文九十九分。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先发出去嘿嘿。   **   **   初中学校有龙虎榜、优秀学生棒、进步棒……全年级半数都有奖状^_^有时候感觉有点羞耻。   龙虎榜要拍照片,带大红花,还有奖金^_^ 第245章 脱裤子钢笔   “听李老师讲, 今年初小榜首全是碧山村红星小学的。”   “他们学校有高中生老师, 村里还有大学教授, 这也难怪, 不知道收不收外村学生娃?有学生宿舍没?一年多少学费?”   “这些娃娃不会是碧山村考生吧!我看后面跟着一堆人过来的。”   ......   盯着红榜黑字不愿意走的群众,终于注意到甜妹儿一行山娃娃,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都在猜测他们可能是红名单里的谁谁谁。   红榜黑字第一名:   叶思思, 文阳熙, 白宝海,山绅,叶甜甜。   甜妹儿左边眉毛一挑,毫无疑问, 无考生会得得双百分。   自从三、四新添作文题目后,乡镇语文阅卷老师,基本上不会给考生满分。   通常都讲究‘水满则溢’,文章写得再流畅优美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借口扣除一两分, 才觉得心里舒坦。   反倒是数学因为有标准过程与答案,小学得满分的不止一两个,刷刷刷看下去,起码有八、九个一百分。   还未等她看完村里考生情况,旁边传来兴高采烈的声音——   “哈哈哈,我第十七名, 小二黑你最后一名。”   晓丫头高兴地原地蹦三下,拍一拍扑通扑通跳动的左胸脯,在围观群众们羡慕的目光下,高高昂起脑袋,骄傲臭屁到不行。   她很有自知之明,根本没去看榜首,直接从末尾看名次。   最后是第十九名,只挂着一个学生名字‘张帅兵’,分数是数学九十五,语文八十六。晓丫头在倒数第三,有两个并列的。   听到其中有一位小姑娘榜上有名,围观群众叽叽喳喳闹成一片。   一个四年级毕业生也能被他们说成‘祖坟冒青烟’、‘未来文曲星’、‘可以去县城工厂里当工人,吃铁饭碗’等。毕竟,五六十年代企业招人更讲究文凭,不看能力。   对于初小毕业考,能超过阶级敌人小二黑,晓丫头心里甜滋滋的,更过年舔奶奶熬得红薯糖稀一样。   “幼稚鬼!”   对于小二黑来讲,考上就是考上,榜首最后一名木有区别。   他傻笑得跟个二愣子一样,心里巴拉巴拉计算回家将讨要的奖励,大气挥挥手,表示不跟丫头片子计较。   “二姐,四妹,你们是第一名!!!”   晓丫头扯着姐姐妹妹的衣角狂摇啊摇啊,跟发羊癫疯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引来全部人的注视,差点没引发踩踏事故。   甜妹儿与叶思思:......感觉有点羞耻。   围观群众嫉妒到红眼:   ......莫非这就是榜单上的‘叶思思,叶晓晓,叶甜甜’?全家竟然有三丫头片子全部考上高小,在镇上恐怕也只有大干部家里,才有钱财供养。   有一位脾气暴躁的大婶,已经拎着自家娃娃耳朵,教训道:“瞅瞅你那样儿,连丫头片子都不如,明个儿跟着你老爸挑粪浇地去!考考考,考个球儿”   各种各样的家长给碧山村山娃娃们,拉来不少仇恨值。   “呜呜呜!   甜妹儿捂住晓丫头的大嘴巴。   她对二姐使一个眼色,强行拖着三姐,领着山娃娃们挤出人群。没看到旁边胖大婶热烈目光,已经快把他们盯出一个窟窿来。   今年高小一共招三十八人,前十九名。   低年级因为题目简单,学生们要不全都是□□十分,要不就是拖后腿差生,前后重复通名次的很多,中间一大段才是稀稀落落的。   碧山村有二十多考生,其中十八个人考上,远远超过碧山镇小学人数。   剩余几个少年少女或垂头丧气、或眼眶通红,泪珠子一滴两滴飞落在地上,强咬住下嘴唇,努力不哭出声来。   晓丫头这才知道同村小伙伴不是人人都考上。   她不自在地摸摸后脑勺,把嘴闭得紧紧的,担心的目光却止不住往他们身上飞。   家长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无声张张嘴巴,最后弱弱几句劝慰。   甜妹儿拍两下手掌,用‘发热’的目光对所有名落深山考生们,掷地有声道:   “回去把课本背熟、课题都最对,抓住机会,明年六月份重新杀过来。”   庆幸的是那位十九岁少年考试通过,可以去应聘青砖厂会计。   而其他山娃娃,都是通过小学三年级的考生,他们还有机会再来一两次,明年有考试经验,会比今年更有希望。   清脆悦耳声音里带有一种柔中带刚的信念力量,少年少女们似乎看到希望,情不自禁点点头,吸吸红红鼻子,把眼泪珠摸干,压下悲伤情绪。   山绅愣在原地,觉得自己眼睛出点毛病。   刚才似乎看到,甜妹儿黑眸里似乎快速闪过一道耀眼光芒,仔细一瞧,还是黑葡萄一般的漂亮大眼睛。   “林同志,咱们下午在碧山镇门口集合。”   心疼孩子的家长们,背着大背篓,领着少年少女们,准备去供销社或电影院台或市集里,准备花钱买点吃的玩的。   榜上有名的考生们则转身进入校园。   两位刘老师站在一位白头发老教师旁边,对甜妹儿等人眨一眨眼睛,喜上眉梢,无声道‘恭喜’二字。   白发老教师手里是一叠32开的硬壳红纸,中间有特别明显的‘初小毕业证’几个大字,下面还有各个学生名字,右下角盖着碧山镇红星小学的圆形红印章。   考生们规规矩矩向老师鞠躬行礼,齐声道:“老师们好!”   几位老师立马也笑着回答道:“同学们好!”   老教师亲自将毕业证书一张张交下去。   接到毕业证书的一刹那,学生娃心里激动的砰砰跳,心里那股高兴劲儿,简直没法形容,一蹦老高!   这也是甜妹儿第一次领到证书,感觉特别新奇。   然后,甜妹儿等山娃娃迎来碧山镇老师们的‘挖墙脚’请求。   比如利用各种奖励政策,每月伙食费住宿费砍半打折、前三名有本子笔奖励、碧山镇小学有最优秀的师生资源等。   他们都得到山娃娃们的坚定拒绝。   当然,大刘小刘老师也得到碧山镇小学亮明的‘高工资’诱惑,因为家庭地址等原因,他们表示自己要再考虑一下才能答复。   瞅着碧山村考生蹦蹦跳跳离开校门口的背影,白发老教师揉揉抽疼抽疼的额角,长长叹一口气,问道:   “咱们学校今年五年级有多少名学生?”   旁边一位带黑眼眶眼睛紧皱眉头回道:   “李老师,加上所有已经答应从乡里到镇上住宿读书的学生,总共才十二个人,不足以前的一半。”   是的,因为碧山村数量级毕业生问题,导致碧山镇生源出现断层。   “留,尽量挽留更多学生,咱们学校不能一个初中生也没有。”   ****   因距离午饭时间还很长,李连长与林君英拎着娃娃们先去供销社里,买一些物品,随便打听打听正规鸡蛋肉粮等现正贵价格。   学习用具真的很贵,买够所有蓝墨水、笔记本、铅笔、量尺等,一共花费十二块钱。而全部鸡蛋红薯雀鱼供销社收购价格,统统不到两块钱,比如红薯,两毛多一斤。   怪不得平日叔叔哥哥们如此珍惜篮墨水。   据崔玉涛王溢希将,学校学生的墨水瓶很少放在桌上,都是藏在宿舍或家里,平日里只有好朋友,才会借‘墨水’。   通常是一种仪式。   借方俩手小心翼翼地举着脱裤子钢笔,露出辘辘饥肠的下·半·身,口干舌燥地笔尖朝上……施借的一方同样脱掉笔裤子,把笔倒过来笔尖儿朝下,小心翼翼捏着笔胆,捏捏。   甜妹儿:……果然是青春少年的形容词。   一滴、两滴!   最多不超过三滴,基本可以够用几节课。   若是不够,趁下课时间,跑去水沟里,吸少量黑污水混着一起写,颜色变淡,但不碍事,看得费力一点。   基本这事谁都干过,借过一定要还,再借才不难。   提起读书趣事,王溢希摇头晃脑笑道:   “唯一辛苦的是改作业老师,认得费力不说,这字味道有点重,哈哈哈……”   蓝墨水都很贵,更不谈钢笔。   此刻社会上流行一种说法:插一杆钢笔的是中学生,插两杆的是大学生,插三杆以上的,咳咳咳,那是修钢笔的师傅。   山娃娃们眼巴巴盯着柜台上的英雄牌或永生牌钢笔,有枣红色、蓝色、花色的,在光线下闪闪发亮。   一支要八块钱六毛钱,比组装收音机还贵,村民们不知道要凑钱多少时间,卖多少地里庄稼粮食。   文静深建议学生们从中学,开始学习钢笔字、毛笔字,尤其是前者,叶诚叶安诚学习太迟,一直在狂消耗蓝墨水中。   可惜叶家现在只有两支英雄牌钢笔,在叶三叔叶安诚手里,其他小辈们只能用滑石或铅笔,或者借叔叔哥哥们的钢笔,来轻轻瞎划一两下。   文阳熙与大海宝可以用长辈的钢笔毛笔。   山绅家里只有毛笔、古墨,只能使用元代清代明代等古墨水砚台毛笔古琴等,都不买最新的。   甜妹儿:……歪楼歪楼,别一天到晚炫富装穷。   山绅:……真穷!   “考上初中,你们就能有自己的新钢笔。”   林君英拍拍小家伙们的毛茸茸头,拎着他们去卖猪肉的地方。   猪肉不同部分,价格不一样,人们一味要吃肥肉这才叫吃肉,供销社售货员基本只把全肥卖给熟人。   但猪肚猪腰猪肝猪骨头猪大小肠等猪下水便宜很多。诸如,一斤肉票三毛钱可买两斤粉肠,一斤肉票五毛钱可以买一副猪大骨。   叶家肉钱不缺,缺肉票。   看在绿军装的面子上,林君英花钱票,买三斤肥肉,纯肥的,一点红色不沾,售货员激动得眼睛都变红。   林君英抽两下嘴角,把想说的话强咽下去。   她要是说更喜欢吃瘦肉猪肠等,会不会很奇怪?!   “二姐三姐,咱们买两副猪大骨,三斤猪粉肠吧!”甜妹儿扯扯林君英的衣角,笑眯眯邀请道,“林姐姐可以来我家里做客,我妈妈熬的骨头汤,跟白奶奶熬的一样好喝。”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最近白日里出门有点事,更新有点混乱,今天晚上的一章可能在十一点以后,仙女们明天看哈。   **   记得小时候都用钢笔字,从三年级开始,但初三高中时候就变成^_^铅字笔。   以前用钢笔老是会把笔尖写断,真的-_-#-_-#是太用力了。 第246章 小镇逢市集   青山空间里狼鸡鸭鸟鱼鼠虾蟹肉, 样样都有, 但野猪群野羊群野鹿群等至今未见过, 可能要等下一阶段白雾消散以后, 甜妹儿才能有幸狩猎他们。   家里不缺吃不缺穿,果酱果干最多,院子里半亩地还种上小葱韭菜番茄等各类蔬菜,地坎上种上一些果树。   唯一缺少用的, 比如学习用品、缝纫机、录音机、电视机、钟表等现代用品, 可惜无处没钱没票。   如今家里生活一点点变好, 听说喝炖猪骨头汤大补,叶奶奶也不吝啬,特意将家里肉票取出一半,买猪大骨炖汤, 给备考的儿子孙子孙女多补一补。   林君英依旧神情寡淡,只是拎着肥猪肉的袋子,差点没被直接扔到地上。   她下意识怀疑地瞥一眼甜妹儿,收到一双漂亮无辜清澈大眼睛的激动与期待,似乎生怕她不答应一样。   思丫头听到妹妹的邀约, 也没多想,温和笑着邀请道:   “李哥哥,林姐姐,奶奶伯娘婶婶一直惦记着要请你们到家里做客,好好感激你们,可不许推迟。”   一旁的小二黑山绅也同样邀请他们。   林君英耳尖通红, 有些不自在:   ……自己是不是对于叶家太过敏感?   在两位解放军哥哥姐姐买糖点时,甜妹儿捂嘴无声偷笑。   她立马收到两双眸子别有意味瞅她一眼,一双来自长大后有点腹黑、依旧有些胆小的文阳熙,一双来自看清她本性、不得不同流合污的山绅。   “林姐姐喜欢叶城叔。”   “叶诚哥也喜欢林姐姐。”   “嗯嗯嗯。”   三只豆丁无声眼神交流。   思丫头若有所思看他们一眼,大海宝小二黑晓丫头盯着香甜麦芽糖就口水。   **   李连长把重一些的粮食肉等,放在自己大背篓里,笑呵呵道:   “咱们去集市里把它们卖掉,肯定比供销社值钱,我小时候可是帮家里人买过冰糖葫芦,今儿个该我大展拳脚!”   七月一日是逢头集的日子,加上红星小学放榜的事情,今天碧山镇比往常热闹得多,买卖交易也很多。   除去文阳熙与大海宝,其他山娃娃多多少少都有带一些家里粮食蔬菜来卖给供销社,或市集里的二道商贩,这也是他们打听正常市价的原因。   不能低于市价出售。   当然,在这之前,因为李连长也是从小在农村长大苦孩子,知道农民生活都不易,市集罕见有利,他主动跟家长们提出逛碧山镇市集,摆摊卖自留地粮食蔬菜等。   从来未摆过摊的林君英内心有一些好奇,面上还是平静如水。   甜妹儿在最前面领路,像只小兔子走路一蹦一跳的,红头绳扎得马尾辫也跟着左摇右摆,看得有强迫症的人恨不得去紧紧捏住。   继续往前,路过靠近河边旧龙王庙的遗址。   庙已经被拆光,剩下矮矮的破旧青砖,还有一个小洞,可能是旧时候的狗洞,露出里面的旧黄土泥。   狗洞旁边,已有一个大婶就地摆着箩筐卖东西,框里面摆着有各种各样颜色的小饰品,有点玻璃筋头绳或红头绳,有编织彩带,也有自制的薏米手串或红豆手链。   都是些粗糙的小物品,摆在一起还挺吸引小姑娘的。   只是甜妹儿表示:   ……我更喜欢闪闪发光的水晶。   “头绳彩带两分钱一根,手链与项链五分钱一串,买三根手链送一条头绳或彩带。”   大婶一见到有小姑娘,立马大声吆喝起来,还有促销活动呢!   思丫头犹豫一会,抵不过爱美之心,脸红扑扑地看一眼林君英,有点羞涩。而旁边的晓丫头已经迫不及待冲过去,低下头仔仔细细挑选一番。   小二黑咧嘴嘲笑道:   “晓丫头你戴上也长得跟个鬼——啊——”   甜妹儿‘轻轻’拍拍他肩膀,勾唇笑道:   “刚刚你肩膀上有条毛毛虫。”   小二黑整个人僵硬,煤球脸上的一对委屈黑眼睛里控诉着不公。   甜妹儿再次伸出手。   小二黑视死如命紧闭眼睛,一脸慷慨就义道:   “多谢老大!”   旁边的文阳熙与山绅忍不住想笑,当甜妹儿淡淡目光瞟过去的时候,一个自觉望天,一个自觉看地,似乎景致特别美,他们完全不敢去接受兄弟求救目光。   反应慢一拍的大海宝蹲在地下装灵芝,嗯,不是蘑菇。   内牛满面的小二黑,忽而受到晓丫头转身一拳头惩罚,更是陷入绝望,他往最温柔的思少女旁边移动两步。   思丫头把一顶红草帽带到他头上,温声软语道:“这样挺好,戴着它,半夜里就不会看不清楚人。”   小二黑:   ……思姐姐,我看错你啦!   甜妹儿托腮补充一句:   “夜里见到一顶红色帽子乱飞,吓到路边花花草草可不好。”   毕竟,农村鬼故事里,红鬼可是最危险的。   小二黑吐血倒地。   叶家三姐妹花赢得最后胜利。   瞅到这一切的李连长与林君英:……算啦,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最后,思丫头买一串红豆手链,晓丫头买一串薏米项链,甜妹儿得到一根浅蓝色彩带,并送给林君英姐姐一串绿豆手链,降价后,总共花费一毛钱。   废弃龙王庙一过,甜妹儿一行人,沿路上遇到的人越来越多。   基本都是去卖东西的村民,有的背着一捆玉米面粉、拎着一瓶菜花油,或是一小袋红薯土豆,有的篮子里藏着一只肥肥母鸡,还有的挎几只小家兔,甚至有叠着裹着许多崭新竹筐凉席的。   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目标都是集市。   继续往前几步,来到一条宽巷子街道,街道两旁是一家家低矮的黑砖青砖旧瓦房,一溜大小院子,有的能看见雕花窗户,房顶旧瓦缝里,长些许多靑草,有的是马蜂野菜。   以前靠近龙王庙的街巷住的都不是穷困人家。   在巷子尾端,有一个卖条摊,炸油条的是一个老太太,围着一个脏兮兮的围裙,油饼飘的香味,横穿过整个巷子里,传到他们鼻子里,热得不知谁肚子咕噜咕噜叫唤两声。   山娃娃们偷瞄一眼,金黄香酥的饼条,使劲用鼻子吸一口香气儿,却捂着小肚子坚决离开,身子绷得紧紧的,一刻也不停留。   因为拐过这个巷子往右边转,正巧是碧山镇小平坝里月初市集。   水果干果、鸡鸭鹅禽蛋肉、油盐酱醋针头线布毛巾,挑担子的、推独轮车的,熙来攘往,各种各样热闹声音都不停。   李连长忙嘱咐一句道:   “三或四个娃娃一组,必须手拉着手,千万别单独行动,要是走丢,市集里可是有拍花子,往你们身上一拍,就会迷迷糊糊跟他们走,然后被卖到很远地方,见不着家里人。”   叶家三姐妹亲亲密密拉在一起,最右边的甜妹儿牵着林君英长茧的手,姑娘们兴奋激动地在市集里东张西望。   剩下大海宝、小二黑、文阳熙、山绅脚步忽然静止,四人互看一眼,在瞅一眼陈连长,似乎都有点嫌弃对方,在解放军同志的瞪眼下,不得不把手牵在一起。   李连长心声:   ……几个兔崽子,我也嫌弃你们呢!   他们来得时间不早不迟,集市正处于热闹当中,零零星星空地不对,甜妹儿手脚特别麻利,拖着姐妹们,很快占据一个摆摊的黄金位置。   一整张大凉席铺在地上。   红薯玉米青菜白菜土豆摆放在一起,野麻雀鲫鱼白肚鼠兔肉等放在一堆,精致木玩具木头农具木梳铜子弩·箭等放在一起,数量虽不多,但品种也不少。   这些都是山、张、叶家需要卖的物品。   各家都一致嘱咐娃娃们:   “能卖就卖,卖不掉拉到供销社里卖掉能卖的,其他拖回家。”   市集还未到高潮,采购贩子们都在‘货比三家’、观望闲逛。   他们不需要吆喝,问得客人真挺多,但下定决心买的只有一对新婚夫妇,买一把雕兰花木梳、一个红木匣子、一条鲫鱼,总共才卖八毛八。   坐在摊地等买客的时间很难熬,尤其在黄金地段。   左边卖是蓝边碗豆腐脑,本地豆腐脑主要是白嫩豆腐与细粉条,再加上花椒辣椒葱香菜蒜等,麻辣味儿闻着特别特别香。大的一碗五分,小碗的三分,豆浆二分。   豆腐脑里还可以添加粉蒸猪肉或肥肠,以及配套玉米饼或杂粮饼,但需要粮票肉票,以及价格增加一毛到三毛。   卖豆腐脑的是一对老夫妻,脸色黑黄,皮肤又干燥又粗糙,深深皱纹且刻上了深深的生之痕迹,但笑眯眯特别有亲和力,惹得甜妹儿他们总想去买一碗尝尝。   而右边的有槽子糕、牛舌头、糖蒜、豆腐乳,以及各种各样的水果和肉类罐头,水果罐头有梨、苹果、橘子和桃等。   闻着直流口水。   甜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   **   小时候陪长辈卖东西,都忍不住往其他摊位上买买买,噗哈哈哈^_^ 第247章 商贩与民族   “红薯多少钱一斤?”   一位身穿灰色号褂子、高筒子老牛皮靴的中年壮汉, 来到一位皮肤黝黑秃头老汉摊位前, 蹲下来挑挑捡捡问道。   “八毛钱。”   秃头老汉说话结结巴巴, 报价十分心虚, 国营供销社的正轨价格是,一斤红薯两毛七分,他贵不止一倍。   那大汉眼睛瞪得如铜铃,煞是恐怖, 他高声喊道:“老头子, 你这是在抢人啊!干脆点, 一口价,一毛钱,一斤粮票,不然我走人, 又不是只有你这一家。”   “不行,五毛钱。”   秃头老汉的脖子往后一缩,倔强否决道,见壮汉要离开,心里一着急, 犹犹豫豫报出一个新低价位。   ……   不到十分钟争执,中年壮汉如愿以‘一块钱加两斤粮票,买三斤红薯’的俱便宜价格,买下秃头老汉的所有粮食。   他哼着愉快小曲儿离开市集,转身去牛车上把粮食放好。   秃头老汉把钱票小心翼翼揣怀里,咧嘴一笑, 高高兴兴背着背篓回家去,未来可能被精打细算老伴骂成狗。   “傻乎乎的。”   瞅到这一幕的甜妹儿,无奈摇摇头,吃亏还傻乐的经典一幕。   中年壮汉一看就是老道的二手贩子。   表面上来看,老汉家红薯比供销社卖得每斤多几分钱。但实际上,粮票比钱更难得到,更重要。这老汉还不如买给供销社来得实惠,实属吃大亏。   中年壮汉转手,就能在小县城黑市里卖出至少八、九毛钱一斤,不加粮票的话。这就是黑贩子们贪图的暴利。   市集里有部分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村民们,非专业地摊户,并不了解今年‘粮食再多也供不应求’的现实情况。   在集市一开端,这种人往往以便宜价格甚至吃亏价格,败在精明商贩中,高高兴兴或哭哭啼啼背着空背篓回家。   一开始见到,林君英还想阻止,李连长反倒是先阻止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他们并未诈骗,都是出来讨生活的,谁也不容易。”   林君英皱眉不解。   甜妹儿笑眼弯弯道:“林姐姐知道乡村货郎吗?”   五六十年代,农村多有一种商贩——卖货郎,碧山村地处深山老林,只有逢年过节会有,平日里很难见到。   不论春夏秋冬,他们都会跳着扁担,摇着旧且笨的拨浪鼓,声音响亮且干脆,引得村民们全都出来。   扁担两边的旧木箱子打开,箱口上往往有一个木盘或木案,上面摆着针、线、顶针、梳子、肥皂等日常用品,也有糖稀红头绳笨子笔等山娃娃玩具或文学用具。   货郎做生意都很随意,粮食鸡蛋钱票、使用完的牙膏皮,破铁兰铜等,样样都可结账,也不知道他会把破烂卖到哪里去。   走村串户的货郎也带来老百姓对山外世界的了解,市集不是天天都有,商贩们手段有高有低,平日一样过活。   甜妹儿曾经见过,过年期间,积雪深厚,穿着破旧棉衣老货郎一步一陷,挑着扁担赚几毛钱的场景。   辛酸苦泪不用多说,还会受到部分热血进步青年,当着他的面,讲一些什么‘小资主义’之类的嘲讽。   部分好身份农民工人一边卖东西,一边鄙视嘲笑商贩们,他们大多数都是被打成的不好分子家庭,找方法混口饭吃而已。   村里有人也羡慕贩子们‘吃香喝辣’。   但实际有人当上过卖货郎,一年四季都在赶路颠簸,甚至终年踏不进家门几脚,心中悲伤苦闷又有谁人知。   别说农民苦,备受歧视的商贩们,生活同样不好受。   至于骗钱骗喝抢劫,‘评定不良分子’商贩们绝对不敢,只能凭借多年小技巧,来获得利益。但这种利益是有巨大风险的。   比如在黑市集里,抓到农民工人等,通常只会没收罚款警告处分。但商户地主等,一定是会被关笼子的,基本无例外,除非他真的有过硬后台。   若是林君英刚才去阻止,仅仅凭着她一身绿工装,那个中年壮汉被安一个罪名,被管理员抓进牢笼里都有可能。   林君英跟曾经的叶诚一样,有些不知现实生活幸苦,太过理想化。   老一辈村民们都懂。   他们度过拆庙拆地主墙、胡乱安罪名、富人们惊慌失措的建国初动荡年代。   哪怕是在现如今,某些生产队,曾经被认定的不良家庭做累死累活的事情,也只得到最少工分,甚至每年分得口粮最少,他们只祈求能平平安安过下去,有地耕种、有粮食吃。   这年头,做被歧视的职业商贩,有的确实背后有一些势力、图谋巨利,但村镇更多是各种逼不得已。   “他并没有卖虚假产品,也没有提供□□假票,正常讨价还价而已。市集上也不是谁都会吃亏上当的,怕吃亏的话,以后可以直接卖给国营供销社。”   别以为供销社称粮食重量就会特别准确,遇到不对眼的售货员,偶尔还会故意扣除几两粮食皮壳价格,吃亏也没法子讲。   林君英若有所思点点头。   山绅沉默不语,一对漂亮笑眼里却透露着淡淡忧伤。   山家本来属于‘富农旧官僚’阶级。   若不是在人情乡情浓郁的碧山村,而且花费巨大代价以及一些旧人情,还遇到村里好领导,早就跟文景深曾经处境一样。   他有听妈妈讲,在五十年代初,曾经未分土地的山爷爷,深更半夜里去挑货卖,卖得都是家里藏的东西,专门换成口粮,喂全家人肚子,但小脚的山奶奶依旧去世。   至于打猎?   山林都属于全国人民的分配,他们家那时野菜都不敢明着挖,还要靠村里老人们的私底下救济,光明正大会一起被批的。   比如,镇上有人捡到一个瓷器还给地主家,他整个家庭也称为不良分子。群众们被迫畏惧不良家庭为老鼠。   山爷爷放下面子,用曾经一直享福的细皮嫩肉少爷,担负全家人的两年生活,至今还留有怕雨怕冷怕热的毛病。   后来总算幸运得到一个‘中农阶级’家庭,可以得到土地,有进山林的权利。   然而,直到现在,山家人依旧看病都不敢白日里直接去白家,生怕给有的人留下‘精贵公子哥’的不良印象。   山文龙平日里干活下地特别勤快。村里每次来陌生外客,山家人内心都会慌张,差点没把祖宅家院给直接推平。生活艰难的时候,他们哪怕饿肚子,也不敢轻易去借粮食……   各种各样表现都清楚地告诉山绅,山家跟普通村民家是不一样的,时时刻刻注意,才能换得全家平安。   见气氛有些沉闷,甜妹儿眨眼睛盯着晓丫头,笑道:“我记得三姐姐抽过鞋垫,脱过毛线衣,跟货郎爷爷换薄荷糖红薯糖玉米花,回家被叶妈妈揍屁股。”   “噗哈哈哈——晓丫头你——”   果然,小二黑立马接话嘲笑。   “小二黑你还偷过家里的锄头去换风车哩!”   晓丫头哀怨瞅一眼甜妹儿,转身加入与阶级敌人的斗争中。   甜妹儿用胳膊肘撞一下愣神的山绅,拿起一个黑红木的弹弓玩具,笑兮兮问道:“这个给我便宜五分钱钱,我买一个回家给小五玩,他最近喜欢去树林那边打鸟儿。”   “少一分也不卖。”   山绅看她一眼,悄咪咪翘一下嘴角,最后认真严肃回道。   “小气鬼。”   “皮猴儿。”   “小学究。”   “幼稚娃。”   ……   两人吵得十分幼稚。   李连长好笑摇摇头。   他并未发现旁边有一个学着他,做一摸一样动作的‘小大人’大海宝。   文阳熙:……无聊。   **   尽管买主很难等,但报价却不能一味降低,否则也买不值几张钱票,做生意不能着急,小贩们最喜欢遇到此类大集市。   因为绿军装问题,很少有商贩敢跟他们讲价,而有的村民客人倒是会,他们只能等市集上粮食买卖进入高潮的时候。   林君英也估摸起差距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林君英与李连长见有山娃娃目光止不住往两边瞟,看看热辣辣天气、预估时间后,起身去旁边老夫妇的摊位上,花钱买下九碗麻辣或麻辣酸俱全的豆腐脑,与九个玉米饼。   几个山娃娃们也凑钱,买数颗又酸又甜的大糖蒜,一分钱一个的臭豆腐乳,以及有分红黄绿三色的薄荷糖。   碧山镇当地豆腐脑不甜不咸,通常都讲究麻辣味儿,也有喜欢添加醋的。细粉香滑弹性十足、麻辣豆腐、香浓汤底,吃得大家嘴红彤彤的,十分畅快。   午饭后,再把手心里的四个尖角薄荷糖,咂在小嘴里,小嘴巴“哩啦哩啦”连舔吸几下,“咕咕咕”地咽下甜甜口水,还凉丝丝的。   呵一口气,满口糖香,回味无穷,绝对是世上最甜最美的东西。   一粒小小的薄荷糖大于一碗豆腐脑价钱。   对于这个年代普通人群,糖票肉票布票是最精贵的。每年的糖票按人头计算,每人约八两,一年分两次,每次均分四两。价格也不议论,买糖相当艰难。   “这当兵娃娃,也太宠小娃娃们。”   “有个馒头啃就不错啦,吃糖有吃豆腐乳,还是豆腐脑,钱不是这么子花法。”   “他们吃这些东西,恐怕花一块多都不够?造孽啊!败家子。”   还未等到大客户上门光顾,败家子甜妹儿等人,已经美滋滋地在市集里吃下不少钱票,看得旁边摊主路人纷纷瞅着他们好几眼,有眼红着小声议论着。   甜妹儿舔着臭豆腐乳,闭目养神,把议论声抛到九霄云外。   “请问这弩·箭怎么卖?”   几位黑幞头、银色大耳环丰姿隽逸的少数民族姑娘,走到他们摊位前面,用磕磕碰碰的普通话,问道。   看其穿着打扮,竟以佩戴银饰为流行时尚,应该是彝族姑娘们,因为彝族是特别崇银尚银的民族。   在距离碧山群不远地方,生活着一群少数民族山民,被当地称为“倮倮村”或“夷人村”,夷是外族的意思。   其实那里有好些个村落,里面民族也不止彝族,还有其他七、八个民族,也不知道怎么聚集在一起的。   解放后,最高主席提出把“夷”族改为“彝”族,认为为鼎彝是宫殿里放东西的,房子下面有“米”又有系,有吃有穿,代表日子过得富裕。   山绅忙回道:   “每把普通弩一块五毛钱,特制弩每把六块钱,靑竹箭一分钱两支,一毛钱二十五支,不讲价。”   特制弩比不得山家那些宝贝弩,但制作一把也需要数个月,还要挑选上好木材,自然价格不便宜。   从建国以来,国家比较重视民族团结友好问题,对于高考等各类大事情,少数名族都有优惠,当地倮倮村被允许以自己的生活方式,过日子。   比如银饰。   本地彝族喜银器,黑彝家里有许多银质餐具、酒具、马具、刀具、宗教用具和佩饰等,有的则会刀具套外包一层银皮或镶嵌银片。银子是身份、地位、富贵的标志。   要是换其他村村民家庭,这样子可能已经被削成光棍。   还有打猎。   本地彝族最爱打猎,猎狗、□□、弩、弓、网等捕猎工具,家家户户都有,平日里他们常在猎物出没的地方,设下陷阱,等待猎物的的自投罗网。   彝族姑娘汉子们都挺强悍,他们基本不缺肉吃。   外人进入倮倮村树林,十九□□会踏入陷阱,有可能丧命,因为语言等问题,本地人与他们往来其实并不多。   但见,那位瘦高个子精壮的黑姑娘对着普通弩瘪嘴不屑,她把定制弩拿起来,用尽全力拉弩——   结果有点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吃不来甜咸豆腐脑,叶子只吃得来家乡辣的^_^,要加醋,里面粉特别好吃。蒸肉要肥肠或牛肉的。饼其实并不好吃,省略。 第248章 猿粪与咻咻   结果是明显的:没拉开。   彝族姑娘惊讶瞪圆眼睛, 嘀咕一句普通人听不懂的民族语言。   她有一股不服劲儿, 把银手镯取下来, 再转转手腕, 使劲儿拉弩,憋得满脸通红,手上结实肌肉鼓起来,却只将弩拉至七分满, 根本上不好竹箭, 何谈狩猎。   甜妹儿敲一下山绅脑袋, 凑过去瞅他一眼,问道:“常人拉都拉不动,你摆摊是要把弩买给谁呢?”   山绅漂亮眼睛非常亮,他笑道:   “自然是狩猎的村民们, 他们最爱各种弩·箭·弓,也在乎武具的精良。”   甜妹儿眨巴眨巴眼睛,长睫毛抖动一下,歪歪头盯着彝家姑娘手里的弩,看起来远不如师父赢来那把。   话说——   “三声学弟, 师父的那一把订制弩还有多久做好?”   山绅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笑而不语。   见精壮彝族黑姑娘拉不动弩,旁边的几位女同伴们惊讶瞪大眼睛,她们知道同伴已经十分认真,几人当场叽里咕噜说着什么“阿措阿合”类听不懂的语言。   当地彝族几乎活着与世隔绝的山林生活,十几年前还是奴隶社会制度。而狩猎是彝族的一部分。   彝族生活村落里跟碧山群山类似, 都是原始森林,里面同样有许多有野猪、猎猪、山羊、猎狗等猎物,以及许多珍禽异兽。   村民们经过数千年的劳动生活,形成一套特别的自给自足生存方式。他们特别擅长狩猎总结经验。   彝族民族团结,一代又一代传下去。   比如“围猎”、“设陷阱”、“置捕机”、“肉□□”、“装暗弩”等,捕獐、猎羚羊、猎牛、猎鬣羚、猎野猎、猎獾、捕猴、借虎、猎熊等都每种都有一套完整传承的工具与技术,并且不断更新。   本地村民居民很少与他们来往,除去强悍语言的原因,还因苗族彝族都擅长剧毒,狩猎虎熊等猛兽,用得就是苗家彝家山寨里的特制□□,据说见血封喉。   至于毒后吃肉?   根据本地彝族传说,老虎、熊、豹子、猴等几种动物动物,是人类近亲,与人类的始祖有着共同的渊源关系,只能取毛皮,不能吃肉。   至于苗族毒蛊更有神奇功效。   它们可以毒死兽后,还被村民们吃进肚子,吃的人连拉肚子都不会,据说除去草毒,还有蛊虫什么的,听听令人起鸡皮疙瘩。   因为汉族与各民族有很多不一样的风俗习惯,过高武力值使毒技术,而封建社会制度约束力太小,导致普通人怕他们。   建国后,出现一些少数民族英雄。   村里部分族人才开始与外界稍微有一点接触,大集市里也开始出现一些身着不同服装的姑娘汉子们。   彝族崇拜狩武力值高大的猎神。   哪怕是强悍猎狗,也能得到全部村民的尊敬与爱戴。   皮肤黝黑姑娘有一身健壮肌肉,看起来跟练健美运动员一样,强壮有力,是村里最强悍的女人,但竟然将弩拉不开。   这让其他彝族姑娘们惊讶不已,不顾还在市集里,比划讨论起来,引得围观群众驻足停留,离得远远地围观,指指点点都不敢。   毕竟,少数民族特别喜欢用刀类武·器做装饰,各种各样彪悍民风民俗,以及封建高官们的刻意宣传,还是在人民心中留下一些深刻印象。   甜妹儿只能听到许多句‘嗡嗡嗡’,英语她还能听懂一两句单词,这少数民族语言,实在没办法,跟听天书一样。   彝族姑娘们讨论够后,黑姑娘指着弩,结结巴巴地称赞一句道:   “它很厉害!你们的弩很厉害,但我们还要试一下才行。”   李连长一边伸手,一边点头笑道:   “应该如此,应该如此。”   山绅来不及阻止,便看见思丫头立马捂住眼睛,紧接着是大海宝文阳熙小二黑,也干脆利落选择用有缝隙的两手捂着眼睛,掩耳盗铃,眼不见心不慌。   瞅着一排排捂着眼睛高高低低的小萝卜头,林君英不解看向唯一睁大漂亮眼睛的甜妹儿,询问他们为啥这样子。   甜妹儿尴尬笑笑,也捂住眼睛,清脆道:   “天好黑,我什么都没看到。”   林君英:……   但见,李拿起另一把弩。   使劲儿拉,他心里咯噔一下,暗叫恐怕得丢面子。再继续使劲儿,脸色憋红,弩绳渐渐拉开。继续把吃奶力气用上。   一点两点三点。   蛮力竟然只拉到六分半满,还不及刚才从小学用弩的彝族年轻姑娘。   他脸色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涩,还是尴尬。   “啊——高大一片乌云。”   “我眼睛坏掉啦!”   “呜呜呜,这是哪里。”   ……一群睁眼睛说瞎话的萝卜头们。   听得懂汉族语言的只有两三个彝族姑娘,她们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再叽里咕噜翻译给同伴们听,惹得几个哈哈大笑。连围观群众都有忍不住笑得。   李连长哀怨地瞅一眼山绅。   他连木仓都可以百发半数正中红心,但弩竟然拉都拉不开,这怎么能卖的出去,仿佛是专门在捉弄人。   好在李连长不是小气之人,失败之后,他尴尬两秒,开始想怎么卖出这几把特制弩,恐怕得重新拿回家。   买回去不能射猎的弩。   对于寻常人来讲,那就是废弩,并没有什么用处。   甜妹儿犹豫要不要再插一把刀,答案当然是——要,为了小摊收入,漂亮小姐姐们身上全是银饰品,一看就很有钱。   这点她倒是分析错误。   本地彝族银饰品基本都是自己打造,建国以前村里就行银锭货币,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很有钱,而是在民族里的身份地位特征。   相反,他们有一点‘不太重视金钱’。   比如彝族村民狩猎自给自足,在原始森林,甚爬岩钻壁,精心照料猎狗、制作猎具,是极具冒险性和艰险性的民族。   但最后猎物成果有一个约定俗成规定。   “原山打鸟,见者有份”或“头年猎肉分不均,来年找猎无人跟”,不管男女老少,只要参加,不管猎物大小,人人有份。   他们不卖肉,建国后才会出村把皮鞭筋等交换一些钱物。建国前他们很少有交换钱物的意识,根本是怀抱银饰的山民。   甜妹儿还未来得及行动,几位身穿民族服饰的彝族壮汉,已经快速围过来,对着姑娘们叽里咕噜一串话。   那语气掷地有声,长得是人高马大、傍宽腰圆,一副不好惹的凶恶模样,惹得围观群众纷纷后退一两步。   连隔壁的豆腐摊子生意一点点不少,老俩口夫妇担心看着甜妹儿他们。   他们恐怕不是要闹事吧?!   其实彝族姑娘汉子们只是在交流关于见到弩的震惊,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讲的话稍微有一点重。   甜妹儿瞅着高状汉子,再看一眼瘦精群众们,觉得他们才是正常模样,毕竟顿顿都有肉吃,果然营养过剩?   “我可以试一下吗?”   一位似乎被称呼‘赤尔’的壮汉,憨厚朴实一笑,很有礼貌问道。   本地彝族名字包括姓氏小名本名。   比如阿日阿子阿木,阿日是姓氏,阿子是小名即爱称,阿木才是本名,日常称呼中,只取其一。   山绅点点头。   再拉不开,今天弩可能卖不出去。   平日里,山家可不敢在集市里买弩·箭什么,怕惹人注意,这次因有俩解放军同志陪伴,才把家里一些堆积如山的木制品,抠出少部门来卖。   赤尔认真拿起弩,带着一种虔诚认真的态度。   看他的姿势动作,与刚才彝族姑娘一样熟练顺畅,可比李连长强得多。旁人只觉得姿势更好看一些。   “哈——”   伴随着一粗嗓子叫声,弩绳猛然一下子,被拉来至满绳。   围观群众纷纷鼓掌欢呼。   其他彝族姑娘与小伙子们却皱紧眉头,有点不解盯着憋气的赤尔。   甜妹儿观察起神情姿势,瞬间明白,他这是真的用尽全力,弩绳没有上竹箭,一次可以拉满是,第二次第三次恐怕会困难,弩照样不能好好‘适用’。   果不其然,赤尔坚持半分钟,放开弩绳后,只见它‘砰’一声归原位,手指手心变红,第二次上箭已经不能拉满弓。   他垂头丧气道:   “恐怕我也不是这把弩的最佳使用者。”   接二连三,其他彝族汉子们最强也一一失败,最佳不过一次拉满弓,谁也没有直接试用竹箭,这可能是当地彝族风俗习惯之一。   李连长心里稍微有点安慰。   晓丫头偷偷嘀咕一句:   “原来只有李哥哥最没用。”   思丫头不忍直视瞅一眼这傻丫头,偷偷往旁边移动两下,除去以免误伤外,更不想承认这二货是她妹妹。   李连长:   ……你不是说你瞎啊!   “没有射过竹箭的弩,恐怕无法请回家里,真不敢意思,摊主,你的弩很离开,但我们不能使用。”彝族姑娘小伙们对尊敬的人鞠个躬,准备带着遗憾离开。   “弹弓?”   “给你!”   两否丁无声无息挤眉弄眼。   甜妹儿微微一笑,单手快速抓起一把定制弩,轻轻松松拉满弓,脚踢一根竹箭,瞬间接上弓绳。   咻——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明天上午回仙女们评论   上章在高审-_-#怕怕怕,希望是jj抽风,明天恢复正常,叶子可是很正能量的。   本文少数民族查资料以及各种猜测^_^,当地的除去已经汉化的满族土家族同学,并未解除到其他民族。   ** 第249章 关于交换礼   竹箭快速划破空气, 沿着一条笔直线, 在围观群众身边疾驰而过。   隔得近的人都能听得清楚听到声音, 看着一闪而过的绿色, 甚至能感觉到风划过毛孔的恐惧感,顿时僵在原地,冷汗直冒。   彝族姑娘小伙们不可思议瞪大眼睛。   她们完全没意料到一个漂亮软嫩的小姑娘,能够轻松拉来特制弩上竹箭, 那力道仿佛比他们村里最强悍的汉子还厉害。   砰——   现场空气凝结而安静, 忽而一声响动, 令所有人回过神来,众人下意识转过头,望向发声选处。   但见,那支普通尖利竹箭, 已深深刺入三位成人环抱的褐色粗树桩,且硬木树桩竟碎裂出明显细缝。   彝族同胞以及围观群众们,嘴张大得几乎能吞鸡蛋:……某非我们眼睛瞎啦!   “力道还是有点大,明明都努力控制,莫非最近吃太好, 力气也疯长?”甜妹儿小声嘀咕抱怨一句。   她用会说话的水汪汪大眼睛,瞅着愣神的彝族漂亮姐姐们,把长木弩递过去,像是在讲,这下可以买弩回山寨。   离得近、听到她嘀咕的山绅等山娃娃们,以及两位无语凝噎的解放军:   ……拜托你能不能给别人也留条活路, 不炫耀会翘辫子啊?!   彝族同胞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黑壮姑娘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迷迷糊糊接过木弩,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懵懵懂懂瞅着她。   “啊——她她她。”   三分钟后,叫赤尔的壮汉终于回过神来。   他试图摆弄甜妹儿试过的弩,却依旧拉不满弓绳,也就是说弩没问题。兽神在上,这个小姑娘当真如此厉害!   壮汉的声音将围观群众们惊醒。   甜妹儿满意咧嘴一笑,干脆把剩下七把特制弩,全部轻松拉开上箭。   咻咻咻咻咻——   一根接着一根竹箭,沿着同样路程快速飞过,插在同样一个树桩里,当第八根竹箭射出,树桩刚好四分五裂,八支竹箭也洒落一地,完整无缺。   一开始围观群众们还震惊、惊叹,等射出第五根竹箭,他们已经变换成麻木呆滞神情,并且保持许久未,哪怕最后树桩四分五裂已经引不起他们的精神。   市集里前所未有的安静。   山绅:……没让你射全部啊!   甜妹儿把最后一把弩递到彝族姑娘手里,用无比期待小星星眼神瞧着她们,甜甜蜜蜜建议道:“漂亮姐姐,你们要买所有弩对吧?可以请回家的哟?”   至于黑漆漆小伙子,已经被她全部忽略。   过整整半刻钟,彝族姑娘小伙们终于醒悟这是哪里,他们在做什么,即将要做什么,一位小伙里叽里咕噜一声,其他彝族同胞们也叽里咕噜爽快同意。   真是一个非常团结的民族。   他们做得第一件事就是,从绣着花鸟的包里,倒入所有钱票,累积加起来有两百块多外加各种票,比如粮票布票油票等,一股脑全部递给山绅,一分钱都不剩下。   因为国家建国以来的少数民族政策,水湾县也很重视,他们获得不少福利补贴,这些钱票里大多数都是这么来的。   这下子轮到李连长与林君英等人笑僵住,心底纳闷少数民族朋友不太会算术,钱票都会算错,连忙摆手道:   “八把弩不需要这么多!”   彝族壮汉忽略掉解放军,用十分认真郑重地神情,坚定语气对山绅道:“这些弩很珍贵,是无价之宝!”   本地彝族都不太有钱财的意识。   哪怕出外打工挣钱,他们也比汉族更会花钱买酒买肉,几乎不亏待自己,这恐怕是先辈的风俗民情之一,也让某些山民在外人看来,十分贫穷。   山绅听过爷爷讲夷人村的故事。   离今百年前,碧山与少数民族村之间,断断续续有一些往来。甚至有位碧山村姑娘,嫁给一位苗族山寨少年,只是后来不知某种原因,关系渐渐变淡。   外族嫁娶非常罕见难得,这说明当时数村关系这的很好。   至于为何不与彝族通婚,肯定不会嫁给他们,建国前黑彝白彝贵族奴隶制度阶级区别明显,嫁过去汉族相貌基本都会被歧视,大多村民不会这样卖女儿。   山绅从壮汉眼里看到真挚着重敬佩等复杂情绪,沉默片刻,慎重点头,接过一堆钱票,道一句:“谢谢!”   部分围观群众眼睛都红得滴血,甚至有人当面议论,‘傻子啊’、‘赚得盆满’、‘脑子不正常’,被凶狠的彝族小伙们瞪回去。   赤尔憨厚一笑,指着自己胸口,认真道:   “子日赤尔友拉。”   反应片刻,稍微了解彝族的山绅,才知道他是在交换名字,也指着自己,笑着回应道:“山绅。”   旁边的身穿三色百褶连衣裙民族服饰的彝族姑娘,眼睛忽然雪亮,灿然笑道:“你们是碧山村的?”   碧山村娃娃们惊讶不已,原来这些穿着不一样的民族,也知道碧山村的名气,比如大熊猫基地建设什么的。   他们真的想太多。   彝族姑娘记得碧山村,是因为他们民族团结,每一位村中智者,基本会记录各种各样的事情,如此一来传承几乎不断,因此青年人也记得祖先与碧山村的交际往来。   正当山娃娃们胡乱猜测的时候,赤尔指着自己胸口,对着甜妹儿同样认真自我介绍道:“子日赤尔友拉。”   ……好长的名字。   甜妹儿笑眼弯弯道:   “叶甜甜。”   彝族姑娘们说着‘外星语’,将一套雕刻着日月星辰、花鸟草鱼、山川树木等原始图腾纹饰银镯子、镂空银锁、镂空银项链,笑着‘强制’给她戴上。   这些银饰品雕刻不算太精细。   但图案明暗对比强烈、变化无穷,动中有静、疏密有致,繁中有简,应该包含着原始信仰的特别意义,因此彝族姑娘们,尤其是原贵族黑彝,基本都有自己的首饰。   立马闪闪发光的甜妹儿:……哈?   而汉子们把三把镶嵌着银片装饰的锋利精致匕首等,一一双手递给她,嘴里同样叽里咕噜着民族语言。   迷迷糊糊的甜妹儿:……我这是发啦?   与山绅完全不同,她与所有彝族姑娘小伙们都有交换名字。至于李连长林君英文阳熙等人,只得到他们冷淡地点点头,恐怕还是看在两只豆丁面子上。   李连长等人:……区别不要太过明显,这样是不对滴。   彝族村民们性格固执,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收到各种银饰品的甜妹儿,在身上摸索一圈,脖子上铜锁是长者赐,属于她的只有剩余几块钱,但总感觉给钱是侮辱别人。   叶安诚赶紧把摊位上叶家雀肉鱼肉等递给她,唯一精贵的算是肉吧,收到肉类礼物的彝族村民们脸上乐开花。   当地彝族村民确实有与亲戚朋友同伴分享肉吃的习风俗习惯,且在他们眼里,肉类不是买卖品,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勇士,欢迎阴历六月二十四,来彝族村做客!山家的朋友,同样欢迎你!”   原来他们是彝族同胞,这表达喜欢方式,也未免也太过特别。   亮闪闪的甜妹儿瞅着他们背着二十几把弩等,因为山绅将普通弩也送给他们当‘礼物’,以及一小串野味肉类,笑呵呵离开摊位,似乎很开心的模样。   “天啊,他们太热情啦!”   所有钱票基本够把整个摊位包下。   等彝族村民们背影消失,围观群众才围着浑身银饰品,以及钱票收入满满的摊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甜妹儿挂上‘恐怖’笑容,将他们一一瞪回去,当然基本不直视眼睛,属于无差别‘小身体范围攻击’。   路人甲乙丙丁猛得一个激灵:   ……有鬼,炎热酷暑,哪里来得凉风?!   等人群一窝蜂散开,视线渐渐减弱,甜妹儿将银饰礼物全都收起来,山娃娃们兴奋激动议论着关于彝族事情。   “彝族我有听说过,语文课上文老师讲过,我还知道有藏族、朝鲜族、回族。他们竟然送银手镯项链,那得花多少钱。”   思丫头一提到饰品,就特别激动,吧啦吧啦讲一堆。   李连长像是想到什么,逗乐道:   “咱们的甜妹儿嫁妆足够,哈哈哈——”   “是聘礼。”甜妹儿纠正道,她心里同样美滋滋的,拖腮道,“彝族他们住在哪里,咱们国有五十五个少数民族,你们见过哪些?会不会还有什么送金饰品象牙碧玺——”   其他人:……你想的挺美!   来不及讨论聘礼嫁妆问题,林君英无奈揉揉她头,纠正道:“应该是三十八个,部分地区还未具体统计识别。”   甜妹儿:……靠,又犯常识错误,还好暂时不用参加高考。   五十六个民族是七十年代末确定的。   建国后,种花国组织大规模的民族识别考察工作——辨别民族成分和民族名称。   晓丫头跃跃欲试笑道:“彝族村在哪里啊!他们欢迎甜妹儿去做客哩!六月二十四,肯定很有钱。”   山绅眼睛瞅她一眼,抿嘴道:   “距离碧山村不到十里路,他们有一座神山与咱们村八碧山相连。”   “至于做客——那片山群可不只有彝族,还有苗族、回族、土家族、蒙古族、羌族……以及一些不知道族。”   所以,他们是怎么聚集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话说百度一下,原来本市有四十多个民族?!!!!!!! 第250章 灵异传说村   虽然大家伙对不同民族村落的故事非常好奇,但恰巧有客人上门, 甜妹儿也暂时放下讨论彝族故事, 专心致志讨价还价,务必要卖出一个好价钱。   不得不讲, 有两位绿军装坐场,商贩们讲价说话, 都没有什么底气,只要在他们接受范围内,皆乐买走。   而围观群众们刚才有听彝族人讲, 他们时来自‘碧山村’的村民, 心底算盘哗啦啦拨弄两下,那可是考过十八位初小毕业村、建立大熊猫基地、得到外族人尊敬爱戴的村子, 买卖的东西肯定也不一样。   这些军人恐怕是省城来的,怪不得有最稀罕的女兵呢!   “红薯多少钱一斤。买一斤回家给孙子吃,也能吃出个聪明劲儿来。”   “这雕刻花篮看着就不一样, 肯定是越玩越聪明, 回家给女儿供着玩。”   ……   ‘身上山中’的甜妹儿等一行人,并不知道原来碧山村如此出名, 能行得本地村民们纷纷羡慕赞叹不已。   不仅仅是商贩们, 还有围观群众们, 小摊生意猛得一下子变好, 几个买卖新手忙得团团转,乐得脸上笑开花儿。   不到一个小时,只剩下两、三件东西, 其他统统圈卖出去,还卖得不错的高价,当他们也绝对不会借机坑人。   “好多钱!回家老祖可得好好夸我。”   小二黑喜笑颜开。   他家木农具玩具质量高做工精细,卖得都贵一些,除去熟人,平日里很少能卖出去这么多,看来还带少啦。   一分钱、两分钱…一块钱…十块钱……最后各自躲在背篓里整理钱票,再把它们小心翼翼揣衣服内口袋的时候,果然是最开心的,心里比吃薄荷糖还舒服还甜。   文阳熙与大海宝只能眼巴巴看着,特别羡慕他们,他们啥都没有卖,倒是花出去不少钱,兜里钱票越来越少。   东西卖完后,李连长与林君英心里放轻松许多,牵着一串小萝卜头们,在热热闹闹的市集里逛来逛去。   除去必须用品,山娃娃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各自各样零食身上,比如芝麻饼、萝卜干、方糖、薄荷糖、落家生、马蹄松、柿饼等,或者玻璃球、滚铁圈、彩色面具、啪啪纸等。   就算没花钱买,瞅着它们舔臭豆腐也是一种乐趣。   平日里极少部分摊主见到年幼无知的山娃娃,有时会撵走穷孩子,有时会哄骗有钱娃娃,有时会搞一些小动作……基本都针对调皮捣蛋的孩子,不敢惹家长。   “哈哈哈——上次见那个摊主,害得我回家被爷爷狠狠抽一顿,今天怕得抖得好厉害!”小二黑摇头晃脑特别神气。   对跟着绿军装的甜妹儿一行山娃娃,凡是有小心思的摊主们,只能腿软,脸上挂上讨好笑容,若有作一些小冒险,生怕被他们发现不对劲。   绿军装果然是逛街一大利器。   除去震慑摊主们的小心思,有部分爱戴兵尊敬兵的摊主们,老是强制忘他们买的东西里,塞添头。   基本都只是半根葱、旧压条子等,或者多舔一碗清汤等,不值一分钱,但令解放军们心里暖暖滴。   这种事情,多多益善!   甜妹儿拉着李连长与林君英的衣服角,约定好以后有时间,一定要陪着兵姐姐兵哥哥们,多来逛市集,免得他们无聊。   山娃娃们:对对对!   李连长与林君英:……呵呵。   等到约定时间,甜妹儿等人来到碧山镇门口。   马车上面已经重新换成新的必须物品,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妇女们爱买旧扎腿带子、衣服镶边、挽纂网、针锥、缝衣针等,小娃娃们会买梳子、本子笔、玩具等,汉子们常买烟袋、打火纸等东西。   碧山村人全都在唧唧呱呱讨论着买什么、花多少钱买的、卖出去多少钱。   谁要是赚钱啦,会得到所有人羡慕的目光。   谁要是亏钱啦,心里懊恼不已,但会得到村民们的安慰话语。   回家路上,马蹄声踢踏踢踏很响亮,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轻快动听。   逛市集买东西,村人们心底总是特别愉快的,山娃娃们忍不住唱着广播里听来的一首首红色革·命歌曲,欢声笑语撒一路。   半路上,在某个转弯口时候,山绅指着一条分岔道:“这里进去可以道彝族村,里面群山很多,还有许多村落。他们不属于碧山镇大队,因为是三镇交界处,后来水湾县公社干脆让他们自己成立一个大队。”   有一位中年家长赵老二,听到他们讨论彝族什么的,也凑过脑袋来,神秘兮兮道:“你们可不许胡乱瞎跑,里面那个彝族毕摩会诅咒人,苗寨里的人还专门抓小孩子练尸油,还有羌族里的……”   他谈得很认真,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一边说一边还四处乱瞄,生怕被人听到去啦,手心都捏出汗水。   甜妹儿:   ……那不像正常村子,更像是灵异鬼故事里东西。   对于非科学的故事,人人都有好奇心。   除去认真的车夫,所有人都围过来,竖起耳朵听着一些故事,有时候旁人还会补充一两句,讲得神神叨叨的。   “毕摩是什么?”   “专门给人算卦的,会巫术占补等,跟碧山娘娘庙里杨神婆一样,不过他们传男不传女,绝不会给外人看事情。”   关于封建迷信,只能私底下偷偷讲讲,幸好全车都是自己村人,有共同信仰,绝对不会有人往这事出纰漏。   一听杨神婆,甜妹儿坐直身子,不敢小瞧。   话说以前她也是相信科学依据的,但空间穿越都有,这世界还有啥能没有。   她认为彝族毕摩,类似古代族群里的祭司。   也有人称呼他们智者,因为知识丰富,识彝文书记笔记,能够通过念诵经文等形式,和神、鬼沟通,以求得本村民人丁安康、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村民们都没进过彝族村子,基本都是道听途说,越讲越神奇,各种各样灵异小故事不要太多,比如吃心挖肺都有。   “彝族村你们别靠近,十几年前他们还在村外买奴隶呢!老恐怕啦!”村民们重复嘱咐不下三遍。   甜妹儿眨巴眨巴眼睛道:   “可是有彝族姐姐邀请我跟山绅,六月二十四去村里做客。”   “年年六月星回节”。   在每件最热的时候,彝族会有星回节,又吃称火把节,“持火照田以祈年”、“携照田塍,云可避虫”含意。   这是彝族众多传统节日中里规模最大、场面最壮观、参与人数最多的胜节。本地彝族基本不邀请汉族人。   从没有参加过的村民们沉默了,大概他们也被甜老大征服。   村民们开始一句一句讲关于村落的注意事项,有的干脆建议别去,那里真的特别特别危险,每个村子都不正常。   甜妹儿:……咯咯咯,考虑一下。   “回去问问杨神婆再做决定,能不去就不去,也不知道不去那个彝族毕摩会不会诅咒人,那里会巫术的人可是特别多。”   可能因为曾经联姻问题,关于所有少数名族,碧山村人都不怎么了解,只知道恐怖、别惹他们、会死人的,而了解情况传说最多的,竟是苗族。   甜妹儿听到挖小孩尸体练油,抽抽嘴角,这还真挺恐怖的。   赵老二喝一口水,抖两下,才继续道:   “里面苗族里有好些个村落,通常分生苗与熟苗,只有熟苗才会与外族人通婚。苗族里最恐怖的是蛊苗。”   思丫头也跟着抖两下,小声道:   “听村口李爷爷讲,苗族村里到处都是蝎子、毒蛇、毒蜘蛛什么的,人一咬就洗白,怎么就都没用,四妹妹绅叔你们还是别去什么彝族村啦。”   看来苗寨的各种各样传说,成为村民们怕那些村落的最主要原因之首。   武侠电视剧里有各种门派蛊毒什么的,想到夏家拳法步法,甜妹儿心里也有点冷,往林君英怀里缩一下,开口问道:“蛊就是那种钻进人体的虫子?”   赵老二挠头老实道:   “额,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能够控制死人什么的,有一种噬心蛊,能把鬼魂留住,然后控制着流落在外死去的苗人,回老家安息。”   甜妹儿瞪圆眼道:   “僵尸,伸手一蹦一跳的。”   “僵尸?伸手蹦蹦跳跳?不会啊!”   “跟常人差不多,带着黑纱帽,走路动作僵硬一些,爬上下水都没问题。以前镇上有老人都会嘱咐小孩子,不幸见到绝对不能打扰他们,据说噬心蛊是练孩子尸油出来的。”   关于苗族事情,碧山镇人也都听说过,这也是碧山村民能讲流利话语的原因。   据说清朝时,有熟苗在碧山镇开一间中医馆,不卖药,只跌打按摩。   他家手特别厉害,引得许多人们都去那里享受。像是有瘾一样,不按摩就不会痛,按摩后浑身舒服。   甜妹儿猜测到原因。   常常有武侠里打通任督二脉什么的,舒张筋骨。但有时对部分人的身体来讲,某些地方通,会觉得特别舒坦,但消耗能量,反而有害处,害远大于利。   而且这种按摩会上瘾,所以这家中药馆不缺回头客。长此以往,客人身体会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弱。   果然,这个故事结局正是这样。   好在苗族村落并不是全部非良心坏人,有一位峨眉县那边的某位道长发现后,跟本地民族村民交流一番,那位苗族按摩师被本村村民处决,据说是用各种各样虫子。   “这下子,大家才知道,原来他按摩手法,是按尸体的!”   “噗——”   “咳咳咳。”   “啊——”   听过这个故事的人还好,投次听说的两解放军与山娃娃们花样百出,或尖叫或喷水或被口水呛到,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就连甜妹儿都‘一不小心’,把马车某个部件,强力拉扯下来,无辜盯着摸着木仓的林君英,两人大眼瞪小眼。   故事越说越恐怖。   明明是炎炎夏日、高温天气,众人却觉得汗毛耸立、鸡皮疙瘩掉满地,哪怕来一阵热风,都抖得不成样子,总觉得到处都很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下一章不讲灵异故事啦,哈哈哈哈^_^,,一切都是听说。   **   **   以前高中室友,有一位是来自聚集区的汉族姑娘。   她讲很多关于里面的故事^_^最羡慕的是他们上学月月都有补助,还有加分,同一个地区汉族却没有-_-#。那时里面有的人还不怎么会汉语,明明同一个区,跟他们真的交流很少。   羡慕云南电视里的热情好客民族^_^ 第251章 荔枝与武侠   “咱们还是别说啦!”   思丫头打个激灵,晃一晃脑袋, 准备半夜里钻进四妹妹被窝一起睡, 有她在的地方,就很有安全感。   甜妹儿摸摸姐姐的头, 表示安慰,再瞅一眼还想继续捣乱的晓丫头与小二黑, 让他们闭嘴别说话。   听闻,家长们互视一笑,无奈摇摇头, 似乎有点嫌弃的模样, 他们是觉得村里山娃娃变得有些脆弱。   在打击封建迷信之前,除去胆小的人, 村里娃娃们都缠着老人讲故事,而他们除去碧山村历史,最爱讲得就是各种鬼故事与山妖精的故事。   大家伙儿听得是津津有味, 至少表面没在怕的, 心里对神啊佛啊敬畏嗖嗖嗖地涨起来,各种各样忌讳基本也是这么来的。   既然有娃娃们害怕, 赵老二低声嘱咐一句‘甜妹儿, 山绅弟, 你们回去早一点求见杨神婆, 免得着道啦!’,然后闭嘴不再谈论民族什么的。   马车踢踏踢踏继续往前走,干旱真得已经远离碧山镇。   近日夜晚风雨多, 山路蜿蜒曲折,溪水潺潺流动。青山绿水间,一片片梯田土地里,绿油油、青葱葱,都种上最健康的粮食。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西边天空。   转过山路数十弯,一座漂亮的青砖靑瓦四合院,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四合院比村民们家的土屋都高都大,正是碧山国营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   下工的村民们,端着大斗碗,抬着凳子,坐在树荫下,一边听着小喇叭里传来的有高有低评书声音,一边小声磕叨。   甜妹儿扫一眼,就看到叶家老两口,他们正拿着芭蕉扇攆乱飞的蜻蜓,看来今日又有暴风暴雨。   “爷爷,奶奶!”   “爸爸!妈妈!”   “二大爷!”   ……山娃娃们丢下马车上的背囊,放开喉咙,兴奋激动跑向各自亲人们,将广播里的评书声,压得一丝一毫都听不见。   叶奶奶伸手把叶家三姐妹花,都搂到怀里来,这个摸摸,那个瞧瞧,也不关心成绩,脸上都是慈爱的微笑。   早就瞅见他们的叶老爷子,除去眼里的笑意,脸上本来就是一脸嫌弃,见到三姐妹花全部往老伴那里凑,更是重重哼两声,也不知道是在嫌弃谁?   甜妹儿赶紧蹦跶到老爷子身边,热情亲他脸颊一口,撒娇软糯道:“爷爷,我们一直一直都想你哟!”   叶老爷子面色不变,十分嫌弃瞅她一眼道:   “闭嘴,评书都被你们几个熊猴儿闹腾没得听,脑门子疼!”   但却没有任何推开动作。   甜妹儿知道自家爷爷傲娇闷骚性子,也不生气,继续挽着他胳膊撒娇,嘀咕一串在镇上的趣事。   尽管因为甜妹儿,另外两姐妹花对于老爷子有新的理解,但害怕加尊敬从未减少半分,颤颤巍巍跟老爷子打一个招呼,在他瞪眼下,回到慈爱的叶奶奶怀里。   “哼!”   叶老爷子面色不佳,像是更生气啦,唬得两姐妹花躲到叶奶奶背后,于是他得到老伴的不满瞪眼。   叶老爷子:……   看笑话的甜妹儿‘噗嗤’一下乐出声来,正好被顺手的叶老爷子拍两下屁股,“啪啪!”,真的挺顺手的。   甜妹儿:……   旁边的一位老村民笑出眼泪来,看着气色精神都很好的叶家老俩口,笑叹道:“叶哥叶嫂,家里有贴心小棉袄,你们俩越长越年轻啦,这身体也越来越健康!”   听他这么一讲,老村民们围过来,仔细打量一番,纷纷点头惊叹道确实如此,一个个羡慕不已。   但见,叶老爷子叶奶奶面色红润光泽,眼睛炯炯有神,柔顺白发里还隐隐约约一些黑发,看起来也就五、六十岁左右的样子。   山村里山民很少有长寿的,出过不少百岁老人的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已是例外,但同辈里,除去不幸去世的老人们,显得最年轻的还是叶家老夫妇。   “人逢喜事精神爽,爷爷奶奶,我们三个都拿到初小毕业证啦!”甜妹儿清脆的声音,打破村民们的各种恭维好奇,立马被初小毕业证吸引住啦。   当得知村里有十八位初小毕业生,而且有五位榜首‘状元’时,村口处直接沸腾啦,老人们健步如飞,跟娃娃们一起蹦跶两下。   当看到十八张毕业证书时,脸上都洋溢着菊花般笑容。   “好好好!”   “碧山祖先保佑!”   “没考上别气馁,明年继续加油,争取人人都是文曲星。”   ……   村口聚集人数越来越多,要不是小喇叭接到收音机上,他们能拿起它,一遍一遍在村里游走通知。   甜妹儿:……感觉有点羞耻是咋回事?!   现在评书是什么?   赶紧去祭拜山神娘娘庙土地,额,不对不对,赶紧祭拜祖先,保佑山娃娃们学习天天向上,身体健康。   甜妹儿:……这才只是小学四年级,小学都没毕业!!!   张队长以及干部们听到也很开心,一个娃奖励半个烤红薯,以后只要有毕业证书,都有半个红薯,都管小学还是大学。   哇,那真的很一视同仁!   村民们已经簇拥着他们,一起去碧山脚下,跟祖宗跪下,说说贴心话感激语言,上一柱香,再把祭品分给没有毕业证书的全部山娃娃以及少年少女们。   然后是带着大红花,十八个娃娃在全村里蹦蹦跳跳□□,得到隔壁两个村羡慕不已的目光,今晚肯定有不少娃娃耳朵屁股遭殃。   第二次□□的甜妹儿:   ……至少有人陪着丢脸。   跟着胡闹的陈教授,给他们全部照一张集体彩色照片。   因为很多娃娃都是第一次照相——   但见照片里,甜妹儿灿烂夺目笑着,山绅僵硬着站着军姿,思丫头严肃抿着嘴巴,文阳熙有些害怕地紧闭眼睛,晓丫头保持着蹦跳飞舞的姿势,把旁边小二黑踢得咧嘴痛叫、五官变形,大海宝哈哈哈哈大笑……   咔嚓——   一切定格在一瞬间。   这张照片在基地外黑板专栏里,放许多年,村民们以及外村人时时刻刻都能看到。   山娃娃们:……真的有点羞耻!   **   折腾庆祝一番,三姐妹花‘功成名就’回到家里,叶妈妈已经把晚饭备好,软绵绵金鸡蛋糕、蘑菇炖鸡骨汤、麻辣香锅、麻辣油豆腐、香喷喷白米饭。   丰富营养而美味。   睡觉前,溜进叶家老俩口屋子里的甜妹儿,笑兮兮从背篓里掏出一个纸包,一截树枝,睁大眼睛看着叶老爷子。   “爷爷奶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西瓜籽。”叶奶奶指着纸包里几个种子道,至于另外的种子以及树枝,她摇摇头,猜不出来,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碧山村少种果树,但碧山镇有专门西瓜村,在建国前,是种给地主老爷家吃的,他们在市集里运气好能看到,但舍不得买来吃。   长这么大,老俩口还没尝过西瓜味道,至于其他水果,多亏小孙女的仙山,不然也只能尝尝山里野果。   叶老爷子瞥树枝一眼,沉默无语。   甜妹儿也不再吊胃口,笑眼弯弯揭示答案:   “这是荔枝啊!就是红壳晶莹剔透白果肉荔枝,以后咱们家要什么水果有什么水果,吃一半扔一半。”   啪啪!   再遭到叶老爷子的佛山无影拳。   的亏她克制住身体的反应速度,并未躲开或还手,就当老爷子打的开心,免得家里会一整晚严肃低气压。   叶奶奶瞪大眼睛,惊讶道:   “恐怕这是贡品吧!”   “近有青衣连楚水,素浆还得类琼浆。”   “蜀中荔枝止嘉州,余波及眉半有不。”   寻常百姓都只知道岭南产荔枝,却不知道嘉州市同样产荔枝。   本市荔枝已经有两千多年历史,荔枝湾的荔枝从唐宋就很有名,村里有几颗荔枝树已经有存活千年,封建社会荔枝一直以水路运到京城,给皇室或达观贵人吃。   据说,本市荔枝有三特点。   其一,是成片生长在全球纬度最北的荔枝,其二,是原生态自然晚熟的荔枝;其三,具有适度甜酸度口味的荔枝。这一切都因本地特殊气候与地理环境而形成。   本地荔枝晶莹剔透、口感爽甜,当地人也只有少数能吃到。荔枝湾在距离市中区不远处,离碧山镇挺远,也不知道种子树枝是如何来到碧山镇。   贡品?   甜妹儿晃悠晃悠脑袋,得意洋洋道:   “等空间里的荔枝成熟,就把它种到外面地里来,然后再种到村里。以后人人都能吃到贡品。”   “这种子是添头,看在李哥哥林姐姐的面子上摊主送的,到时候地里有结果,得给他们送多一些。”   老实说,桂圆与荔枝,可能过去她没品味,原滋原味不怎么吃得来,她都喜欢吃冰冻后的,贼爽贼甜,以前逛超市经常买。   带着美滋滋的心情,甜妹儿进入空间里,把荔枝种子以及树枝种下,还有顺带的西瓜,再空间里勤练小人舞。   练到最后,还差半招。   她坐在树下,边休息边吃紫葡萄、喝酸甜野果汁,忽然想起路上赵老二随口提及的峨眉道长?!   直到与两胆小姐姐睡觉的时候,甜妹儿都在想着,明天去问问师父,郭襄创立峨眉派的事情。   夏老爷子:什么郭襄?!你敢来,保证不打洗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峨眉派不是郭襄创办的,-_-#-_-#-_-#,更早更早就有啦,甜妹儿又得遭殃,哈哈哈哈哈~   我小时候一直以为是的呢! 第252章 烙饼与江湖   昨夜风雨雷电交加,清晨早起, 院里地面依旧湿漉漉的, 榕树绿叶,被风雨吹打落地, 屋顶上都是靑绿色的树叶。   关于今日分配,叶家一大家子分成四部分。   一部分生产队上工, 一部分诸如叶城叶安诚叶思思忙着备考,第三部分是叶晓晓叶安平跟着她二叔一起去溪沟或稻田涝鱼或泥鳅,因为比较有趣。   至于第四部分, 独独甜妹儿在家里打扫整顿, 随便照顾粘她的大黄二毛小粉团小熊猫猴弟猴崽等,并且记录粉团一天的生活记录。   “汪汪汪!”“汪汪汪!”   当甜妹儿从酣睡中醒来, 整个叶家大院仅剩下她一人,空空荡荡的,大黄二毛叼着狗盆子, 蹲在在床边或鄙视或眼巴巴盯着她。   而小粉团还缩成滚滚球呼呼大睡。至于猴弟猴妈妈猴崽小熊猫, 它们在院子里能自己找到乐趣,以及提前备好吃食。   “得, 先把两位师兄喂饱!”   甜妹儿眨一下眼睛, 两只木狗盆里一前一后出现满满的肉骨头, 鸡肉兔肉羊肉滴, 顿时满屋香味四溢。   两只狗叼着肉骨头,就这么蹲在床,很没形像的大咬大啃, 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听起来有些怪异。   “嗯嗯——”   嫩嫩小奶音传来,粉团这家伙也跟着砸吧砸吧小嘴,嗅嗅鼻子,用舌头舔两下嘴唇,疑似乎有不明液体流下。   但这家伙竟然没醒!!   清晨首要第一件事,晨练。   围着叶家篱笆院子跑圈,然后联系夏式拳法步法,以及第一第二套小人舞,顺便把院子里树叶打扫干净。   若是有外人走近看到,甜妹儿可以仅借助一个支点,猛得蹦跶上房顶,轻轻松松扫完树叶,恐怕会吓得惊叫出声。   当然,作为摆设的木梯一直在放在旁边,离她最近的地方,人们从远处,肉眼是看不到她如何偷懒上树的。   “搞定!完美!”   第二件事,洗澡洗漱。   用沁人心脾的山泉水、山茉莉洁面洁身乳、薄荷味牙膏舒舒服服洗漱后,甜妹儿用暖流把湿漉漉的头发烘至不滴水状态。   然后,她穿上薄蓝棉衫,蓝棉裤,顶着一头软乎乎自然卷蓬松黑发进屋子,那头发绝对比小粉团身上的毛还好撸。当然,敢撸发的人会越来越少。   半岁多的粉团黑白毛已经有一些粗硬,比不得狗毛猫毛柔软,但贵在它肥嘟嘟,毛肉多,摸着一样舒服。   “以后长成硬刷子,可不是小姑姑的贴身小棉袄,大概会变成小棉裤。”   甜妹儿左手啃着鸡骨与鸡骨之间的肉筋,另一只手摸摸粉团肥嘟嘟脸蛋。   它似乎闻到熟悉心安气味的粉团,跟小猪一样哼哼两句,吧唧两下,再次睡着,甚至还把白白小肚皮露出来。   “看来这两天陈教授他们够辛苦的啊!小家伙还不醒。”   甜妹儿偷亲一下它脸颊,亲了一嘴毛,嘟嘟嘴巴,呸呸两声,刮刮它鼻子,起身去整理左日背篓里剩下的物品,比如油盐等物品,以及彝族朋友们的礼物。   这银手镯银项链银锁等真的挺重的,项链是那种比较大的,雕刻着特别的花纹,加在一起起码数十斤,绝对发发发大啦。   而襄银饰的匕首,也很锋利,甜妹儿细细闻,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道,应该曾经用它狩猎过,可以确认没毒。   它可以轻松砍断一节木头,但跟诡异的鱼鳞短剑相比,当然是差得远。那把鱼鳞剑在空间里可是帮过她大忙。   叶老爷子昨日听说彝族朋友的故事后,沉默许久。   他对于当地彝族同样仅凭传说,也同意抽空让叶奶奶带她与山绅一起去杨神婆屋子瞧瞧,当然,这得山绅父母都同意。   “他们感觉并没有什么敌意。”   甜妹儿把彝族朋友的礼物,一一都放进叶妈妈屋里的红木箱里。   把整理家务事做完后,她还有最后一件事——烙饼,红薯饼、玉米饼、鸡蛋杂粮饼、存面饼等各种各样的饼。   夏季高温,地里农活繁忙。   平日里中午叶家汉子们基本都在地坎解决温饱问题。   不仅仅中午,早晚也基本都是稀饭或肉菜汤,配各种各样的饼,有时晚上还有一碗炒菜,备考生们可能多一碗炖肉汤补充营养。   每隔三日左右,把饼会全部做好,在等自然凉后,再放在阴凉储物柜里保存。若不是高温天气容易坏,可能会一次做个十天八天的。   吹火筒、木柴火将土灶台燃烧起来。   甜妹儿最喜欢揉面团,净手后,把发好的各种面,用木棍擀成十公分直径圆形的圆饼,摆满整整一个案板,最后还剩下一坨小圈圈。   将各种各样的饼,抹上一点儿芝麻油,一块接着一块紧贴着锅的一面热烙起来,不一会儿,饼香味散发出来。   至于剩余的麦粮面团,她打算做成肉饼,这个保留时间更短,只能当天吃完,否则放一天会变味道,除非保存在青山空间里,但很难瞒过叶二婶。   “要是有一台冰箱该多好。”   甜妹儿用鱼鳞短剑将一块一块骨头上的肉剔透得干干净净地是的。   它这个作用特别厉害,适合各种杀生以及剔肉,锋利无比,骨头一不小心变成碎末,应该能吃吧?   夏老爷子:……我姓了你的邪!!!   咚咚咚——   厨房里,菜刀接触菜板的清脆敲击声,像是一支小曲儿。至于为何不用鱼鳞短剑,因为她控制不住,已换六个菜板。   甜妹儿双手各持一把菜刀,欢乐地剁剁剁,特别有节奏,还时不时加一些葱姜蒜进去,继续剁,剁成一坨肉糊糊。   最后把肉糊糊用酱料调制好,甚至部分加点花椒水辣椒水,再把青菜萝卜白菜等剁成一截截的碎叶,分别与肉糊糊一起搅拌成一坨坨不同味道的里料。   在把案板上麦粮面团捏一坨,包上一大勺子馅再封住,按成一块一块圆形饼,跟即将要烙饼放在一块儿。   偶尔的空,甜妹儿还要注意锅里的烙饼,就换个面,等饼子两面都出现黄色或熟软的迹象,把它们放到锅边洒一点清水继续烙,锅底换成新的数个饼子。   厨房里温度很高,忙碌有序的精致女娃娃,白嫩光滑细腻皮肤,连细汗都未出,除去练第三套小人舞,已经很少有情绪或事情或温度,能让感受太冷太热。   饼肉菜香味儿直勾引着人的嗅觉。   “咕咕,咕咕!”   黑白团子不知何时被诱惑至醒,爬到厨房,搂着小姑姑的小腿,眼巴巴看着锅里的饼,它盯得都是那些肉饼。   吃撑的大黄二毛同样‘汪汪’两声,绝得它们肚子还能跟棉花一样,挤出点空位来,吃一两块肉饼。   “都是贪吃鬼。”   甜妹儿觉得自己已经变身厨艺小能手,连二姐二婶都比不上她,不是有多少天赋,全是在空间里练习的。   她把几块没抹重口味调料的饼,挑出来一边凉着。   然后选一块金黄色的韭菜肉馅饼,最先品尝。   饼外有一层脆皮,嚼起来脆香可口,还带着淡淡玉米香味儿。里面则是软软绵绵的,松软面团夹着浓郁肉汁肉味儿,还有新鲜韭菜的味道。   甜妹儿先用嘴吹几口凉气,再小咬一口,唇齿留香,味道特别美。脚边的三只动物,已经忍不住张开嘴巴,留下透明液体。   “汪汪!”   “汪汪!”   “汪汪!咕咕~”   粉团混在里面,还真像一只嘴馋的宠物犬,会撒娇卖萌那种。   甜妹儿陶醉在自己的杰作里,叉腰狂笑一会儿,才低头对它们道:“太热,你们等冷冷再吃!”   “汪呜呜~”   三只动物失望趴下来,用同往清澈黑亮的眼睛,委屈巴巴瞅一眼她。   大黄用右边前腿假模假样抹着眼泪,二毛粉团学着它的模样。   而后者腿太短,直接变成滚滚,滚到甜妹儿脚下,习惯性变成抱小腿,奶声奶气,“汪呜呜,咕咕”。   甜妹儿:……建国后动物不准成精!   **   把三只快成精动物、院子里爱吃素动物,以及家里猪鸡鸭羊全都喂得饱饱的,甜妹儿将余下饼烙好,取几个肉馅饼放到篮子里,在将一碗刚煮烫热的南瓜稀饭放进去。   提着小篮子,领着一溜达的动物,往师父家里走去。   “甜老大好!”   “狗娃子好,猴弟猴崽猴妈也跟着去玩吧!等下我看完师父来西边平坝找你们。”   恰好遇到一个山娃娃,正能减轻三个调皮捣蛋负担。   至于师兄大黄二毛,以及安安静静地小熊猫,还有甩不掉的尾巴粉团,跟着甜妹儿一起来到师父院子里。   “师父!”   果然昨夜遇到暴风雨,夏老爷子都会请‘病假’,坐在门口屋檐阴凉处,吧嗒吧嗒吞云吐雾,眼皮都不动一下。   “今天有最美宇宙无敌的早饭,特别特别好吃。”甜妹儿自恋夸一下自己。   然后,她进屋把菜蓝子饼稀饭摆好,再把凳子搬过来,笑眼弯弯把“别扭”的师父,强拉过去吃早饭。   夏老爷子‘勉强’品尝早饭,恐怖脸上神情不变,吃东西倒是挺斯文的,跟村里大老爷们都不一样。   但甜妹儿硬是从那都是皱纹的面瘫脸上,竟然也能看出个满意来,抬头挺胸灿烂一笑,转头去取油灯,消毒细银针。   在用酒精抹针的同时,她忽而想起昨夜‘快意恩侠’的江湖梦。   梦见自己穿到金老爷子武侠世界里,建立魔教,一统江湖,千秋万代,把他们揍得不要不要的。   “师父,在路上赵二叔有将清朝苗族僵尸的故事,你听说过峨眉道长吗?”   “那里有没有峨眉派,跟夏氏拳法比,谁更厉害。还有少林寺,天下武术出少林——”   啪!   夏老爷子烟杆飞出。   天下武术出少林?   少林功夫开始时间,大概距今一千五百年前的隋末唐初。‘天下武术出少林’可能是《少林》这部电影,误导人们,导致大部分人都以为这是正确的。   而且——   “夏氏拳法的第一任祖师爷是战国人。”   被误导的甜妹儿:   ……厉害啦!祖师爷!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   电视剧电影误导人,哈哈哈,有时候我会不自觉带入一些错误史料观念-_-#,所以看电视剧看,看看而已,真的要确定还是查资料^_^   本书也是好多虚构,哈哈哈~   ** 第253章 祖宗角色卡   咻——   带着一股微风的长烟杆,被甜妹儿准确无误握紧, 恰到好好处的力道, 使烟杆并没出现什么“大力士”细裂缝。   她将烟杆重新放回,前厅里唯一的待客桌上, 在师父对面坐下来,圆溜溜眼里盯着他, 一副洗耳恭听、乖乖听话女娃娃的模样。   “你又进步了。”   夏老爷子瞥一眼烟杆,夹菜的动作一顿,轻淡道一句, 语气里确有一股坚定肯定、令人信服的力量, 仿佛是理所当然。   快速反应力与精准控制力,他刚才用九成功力以上, 就被这么轻轻松松化解,烟杆还没有一丝一毫裂缝。   差距实在太大!   徒弟一次又一次带来的‘惊喜’,已经令他已经变得麻木, 就算徒弟是小仙女下凡, 他也不会惊讶一脸。   只是,这不代表, 夏老爷子浑身上下的黑气不会增多。甜妹儿称呼这为‘嫉妒羡慕’黑气, 是一种被师父夸张的小幸福, 每次遇到心里甜滋滋的。   并不知道她所想的夏老爷子:   ……妈耶!还要不要人活?!   怨气如此浓郁。   小熊猫下意识领着粉团离夏老爷子远一点, 在它眼里,这个两脚兽大约是恐怖怪兽。大黄二毛不屑汪一声。   已经把小熊猫当作自家‘亲戚’的小粉团,对大黄汪汪两声奶音, 扑上去,跟它嬉闹滚在一起,平日里的灵活度大约就是这时候练出来的。   甜妹儿嘴角止不住上扬,心情越来越好,恨不得唱个小曲儿、跳个舞,开开心心放个鞭炮庆祝一番。   与对面黑得快滴出油来的夏老爷子,形成鲜明对比。   “祖师爷这么厉害啊!师父,你也知道少林派峨眉派啊!那有没有什么灭绝师太,听这个名字挺霸气……”   眼瞅着师父把肉馅饼一点点吃完,夏老爷子擦嘴后打算继续沉默下去,甜妹儿吧啦吧啦,吐出一大串快意恩侠的江湖故事。   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射雕倚天屠龙记’金老爷子故事,主要关于什么武当少林峨眉,尤其是在与本市峨眉山相关的东西。   当然,原著她从没见过,但各种各样的翻拍剧还是瞄过一两眼,虽然涉及爱恨情仇的各类剧情越来越天雷滚滚。   夏老爷子:   ……处处都是槽点,现在小人书里都这么会讲故事?!   “师父,给我讲讲祖师爷或江湖故事呗,他们认不认识什么郭襄灭绝师太!”   啪!   烟杆接触手心的声音。   “其他武林门派我不知道,但夏氏祖宗与峨眉派确实有渊源。”   “‘一树开五花,五花八叶扶’,一树统指峨眉武术,五花指五个地点。八叶则指僧、岳、杜、赵……等八大门派,并没有什么灭绝师太郭襄类的小人书故事里的角色,门徒通常男女皆收,其中男者居多。”   夏老爷子徐徐道来,首要第一件事就是纠正故事与历史区别。   现如今江湖武林已经没落,各大家族剩下一些假把式功夫,先前他根本没想过浪费口水,讲给徒弟听。   只可惜,自家徒弟一直‘满嘴跑火车’,再不把她拉点回来,恐怕祖师爷都得被她气得从棺材里钻出来。   甜妹儿乖巧点头,继续认真听故事,从师父平诉寡淡的话语中,也能听出各种激动人心的故事来。   峨眉派起源比少林更悠久。   ‘天下武林出少林’准确来讲,只是电影与的说法。   先讲峨眉山,这是上古修仙学道的圣地,在道教三十六小洞天中位列第七。春秋战国时期,各地战乱纷纷,其中有不少文人方士修仙访道隐居峨嵋山。   峨眉派创始人司徒玄空也是其一,男的,没毛病。   他名号动灵子,因曾模仿峨眉山白猿的形态创造了白猿剑法与白猿通臂拳,即称白猿公,这是峨眉派功法的雏形。   “所以是跟猿猴学来的?跟祖师爷有什么关系。”甜妹儿听得津津有味。   她甚至拿出铅笔与笔记本,将重点认真记录下来,尤其是涉及到地名人名什么的,必须记得清清楚楚。   主要是考虑到,以后肯定有机会去游峨眉山旅游,也能探一下险遗迹。就算没有《九阴真经》或屠龙倚天剑,得到一两本古秘籍也行,说不定还有金银珠宝。   夏老爷子嫌弃地瞥她一眼,喝一口凉白开,继续讲故事。   夏氏祖师爷原来只是个普普通通峨眉山脚下的本地农民。   在发现奇迹之前,他一点都不知道跟他在村子里一起种田的数人,以及山上住的道长们,都是江湖武林高手。   甜妹儿心里偷偷嘀咕:   “主角设定不解释。”   于是乎,在各种武术环境熏陶下,得到机遇和高人指点,他也模仿各家武术,创造出适合自己的夏氏武功。   “额,收回前言,祖师爷更像一位种田路人角色,或者主角身边小弟。”   后来,魏晋时期,佛教传入峨眉山。   僧人们发现,峨眉道长们讲究“吐纳、导引、坐忘、心斋、守一”等内练法门,达到意与气连、气与神合的境界,形成气功。   受华夏文化影响,僧人也开始普遍学习道家养生、吐纳。佛道二者相互影响,峨眉派功法渐渐融入一些佛教优点。   后来因为不知道的原因,佛教渐渐兴起,道教逐渐减弱,峨眉山由上古修仙学道圣地,变成四大佛教名山之一。   甜妹儿:   ……感觉是个洪荒修仙故事?!!   峨眉功法介于少林阳刚与武当阴柔之间,亦柔亦刚,内外相重,长短并用,‘拳不接手,枪不走圈,剑不行尾,方是峨眉。’   峨眉派强调气功与武术结合,包括点穴、擒拿锁臂等各种绝技。   而真正的祖传夏氏功法历经沧桑,已有许多缺失与变更,但某些东西还是流传下来,与峨眉功法有一些类似。   基础并不是夏氏拳法与夏氏步法。   实际功法是以顶尖绝技之一‘夏氏十二梅花桩法’衍生变来,只是近数百年来,已无壮年弟子进入气攻阶段,只能简单变成外功武术,直到出现甜妹儿。   核心内容:   ‘桩’与‘技’、‘穴’与‘气’为支柱。   集武、气、医为一体,融道、佛功味主脉。   甜妹儿抬起头,用亮晶晶的黑眸瞅着师父,期待问道:   “师父。那个什么梅花桩法,‘桩’与‘技’古书籍有详细内容,但‘穴’与‘气’,还有医,都有——”   未等她讲完,夏老爷子淡淡道:   “医穴有大部分缺失,气你已经有最适合自己的一套练功法子,已经不需要打坐练习,否则会出现岔乱,反倒伤身体。”   甜妹儿傻笑:   ……原来师父一直知道。   有规则进步!   他当然才看不出来,比如某些万里挑一的特殊功法是需要绝对天赋体制的,否则武功不会沦落到这个境界。   夏老爷子暗地里猜测。   自家徒弟应该正是那一朵有偶遇且偶遇刚好只适合她的根骨俱佳幸运儿,旁人根本学不会那套功法。   可能运道而已。   娘娘庙神婆都是真的!   祖先传下来的各种故事可能也是真的,曾经他也怀疑过那些飞檐走壁,是否是夸张说法,直到被徒弟刷新三观。   “如今的峨眉派,多是武术外招,练得气功的人不足一二,可能天赋不够,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总之没落下来。”   不只峨眉派,夏氏若不是有甜妹儿这个怪物,曾经辉煌一样无人记得,在历史长河里连个波浪都掀不起来。   甜妹儿懵懵懂懂不解道:   “为什么?”   “谁知道呢?”   从唐代开始,嘉州市是武举考场之一,有多个武考地点,每逢岁考,各县武生云集嘉州城,择枪赛箭,选拔武才。   峨眉山高手辈出名扬天下。   比如有一些野史料记载,唐末五代初峨嵋山道士杨道长有上乘气功功力和过硬的技法,数人用武·器铁锤竭力乱打头顶全身而毫无损伤,降虎伏豹逮青龙,后于峨眉山金顶坐化,葬于峨眉。   甜妹儿:   ……铁锤?童子功?莫非是胸口碎大石道长?!   每次夏氏家族有传承困难,都会混入峨眉山去‘交流学习’一番,你来我往,有条件交流谈论一些东西,开个暗地里武林大会,也好让祖传武功不断创新。   不止夏家,也有其他人家,甚至外地的,也有来这里交流。   百年百米渐渐没落,兴盛年代次数多,动荡年代减少。   但一直到清朝嘉庆年间,嘉州市还能出许多武举中进士,也出很多外功江湖高手。   而清朝末年,武考因废科举而停止,武林高手越来越少,江湖逐渐开始没落,峨眉山的上市庙道观也遇到一些迫害。   在建国初期,为铲除“封建迷信”,肆意摧毁寺院、道观、教堂等宗教场所,还毫无顾忌地砸烂佛像。   据说峨眉山林里,有青年小伙子拿起锤子砸佛像,然而,刚砸了几下,一个倒栽葱一头栽到地上,当场毙命。   此事立即传遍嘉州两岸,有老人讲:“神佛显灵!”此后,这峨眉山拆庙砸佛像现象渐渐减少。   后来迫害渐渐减少。   如今别说拆除庙,在严打的红色时间初期,当地办事处为保护‘磁佛寺’佛像,还搬迁至峨眉山报国大寺。   一边拆小批评封建迷信,一边守卫特殊庙宇情况。此年代,本地没名气小庙小道观都是没信仰权、或没存在道理的。   这很有毛病,但谁都不敢讲。   随着庙宇道观武举场被打击称旧官僚主义的尾巴以及封建迷信,门派都基本隐藏起来,连练外功得人都消失不见,千人难遇,更何谈传承下去。   甜妹儿净手后,将消毒后银针一根根放在白棉花上,在房间里行针之前,为缓解紧张气氛,她顺便磕叨问道:   “师父,彝族苗族羌族等,他们也会有人参加吗?”   “没参加过,不知道。去参加彝族邀约之前,你们必须请教杨神婆,那里会毒会巫的很多,最好别去,你小命一条虫子干翻足够。”夏老爷子闭目养神道。   甜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半真半假故事,哈哈哈^_^   **   **   喜欢看一些神话神棍^_^,或者现实科学解迷,有时候真的觉得解释很牵强。或许真的是太过碰巧。 第254章 九蛭出一蛊   “师父——”   “不知道。”   可能因压抑忍痛情绪日积月累,夏老爷子如今是位急躁爆脾气、耐性严重缺乏的好师父, 能破例花时间花精力给徒弟讲旧时代江湖故事, 已经很了不得。   关于彝族村等问题对话过后,他紧闭眼睛, 无论徒弟问什么,都保持着一副爱理不理的臭毛病模样, 不声不吭。   下针的甜妹儿差点一抖扎歪,最后还是瘪瘪嘴,把针全部按原来顺序刺入。本来略微惩罚痒痛, 但想到平日里师父老人家受的苦, 她下针还是特别轻快准。   算啦算啦,她是尊师重教的好孩子!   离开房间, 去堂屋写高小毕业考试题时,她却发现桌上有一把雕刻着人面兽的银制长钥匙,看久有点怪异。   果然闷骚师父。   甜妹儿笑眼弯弯, 整个写作业过程心情很好, 哼着轻快小曲儿,嘴角翘上天。时不时还撸两把躺在桌上的粉团滚, 或者喂一两根嫩竹笋给憨厚老实的小熊猫。   写完作业, 吩咐小熊猫大黄二毛守门, 甜妹儿拎着黑白团子, 进入暗墙,在一堆‘垃圾’里,左看看右瞅瞅。   果然没多久, 找到一个满是灰尘的小木箱,应该很久未打开过,箱子不知道是何木制材料,上面有一把古老的银锁,锁上同样有一个人面兽。   打开木箱子,里面是一叠叠厚厚的古书籍,有厚有薄,保存完好,跟随地扔给的乱七八糟书籍完全不一样。   书籍内容并不是外人写的,都是夏氏祖先留下给后人的游记,上面毛笔字迹苍劲有力,本本都是书法作品,拿出去能亮瞎现在书法界的眼睛。   历届夏氏子弟笔记基本都在这里,但不知为何,从民国年间开始,所有先人记录都没有。包括夏老爷子,也不再记笔记。   不得不说,古代祖先不止会武,文也不错。   唯独厚古籍里夹着一本近代薄薄的日记本不一样,里面写着毛笔簪花小楷,高逸靑婉,流畅瘦洁,一定是个美人所写。   只是记录里写得都是天气、下地种田、砍材做饭、孝敬父母、躲避战乱、儿子活泼等各类日常农妇纪录,什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都没有,跟书法完全不配。   但亲切清淡地流水般描述,字里行间像是在对某人诉说着婉约的爱慕、思念与牵挂,以及对他保家卫国的支持崇拜,还有无奈,令品读的人不知不觉眼眶湿润。   甜妹儿揉揉发圈的眼睛,她早猜测到这是谁的笔记,嘟哝骂一句:“傻师父!傻师娘,都是傻呼呼一家。”   师娘责怪是这个混乱世道,日日都祈祷着丈夫能从战乱里活下来。   她给夏老爷子生儿育女,永不后悔。   但愿这世上再无战乱,一家人能平平安安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   笔记本里还夹着一个颜色暗淡的正方形黄色符,上面写着平安二字。夹符那一页,没有其他字迹,都是夏老爷子的名字。   望你平安!   夏老爷子果然是个蠢师父。   他恐怕二十年很本没打开过这个木匣子,恐怕很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本特别的心情日常笔记。   “师娘笔记写得真好。”   表哥王溢希的一堆课外书籍,甜妹儿看数遍,但读书笔记因为太过忙碌,做得七零八落,还没二姐思丫头做得强。   但她们的铅笔字原比不上这些毛笔字整齐有序,书上连一个墨水黑点都没有,干净清爽整洁,用通俗易懂的文言词汇。   其中部分祖先有写极少量的‘通假字’,又可称先人错别字。   甜妹儿把特别笔记本放到一边,收拾好心情,快速翻一本又一本先人笔记,她想找寻自己想要了解的,比如苗蛊,彝族智者、彝族狩猎毒等等。   光明正大的正规比武她一点都不怕。   最怕什么见血封喉毒、蛊虫寄生虫、巫师诅咒术之类的,简直防不胜防。尤其是蛊与巫术——跟空间与杨神婆一样,特别特别地不科学。   “苗寨?”   翻过一叠书籍,她终于在里面找到两本关于夷人村的经历与介绍。   本省苗族有数千年历史,但本地苗族却并不是原著民,是因为历史上几次外来人口填蜀地,家庭有可能被迫迁徙的,至于厉害蛊苗为何如此,这就不知道。   至于为何选择多民族聚居区,或许那里风水太好,人人都争抢着要建村落。这完全处于某看笔记娃娃不靠谱地猜测。   直到清初,他们还保持着为亡故者指路的祭祀仪式,即“引领亡魂,沿着祖先迁来的路线,回到祖先故地去见祖公祖婆。”   因而有赶尸引魂的习俗,中级赶尸人需要揉搓尸体技术、避免僵硬,有时候镇上汉族居民,遇到他们也不算神奇。   本地蛊苗其实很少害人,声名并不显赫,只在当地镇村之间流传。他们练蛊并不是害人,比如噬心蛊,只是为引族人回家。   甜妹儿:……鬼故事竟然可能是真的!科学呢?被狗吃啦?   书籍后备注有一行字,简单意思为:   赶尸引魂是在苗寨里听说,并未见到过蛊毒,可见当地苗族人心善,并不害人,否则最古老的原著民羌族水族不会允许他们在此安家落户。   不止一位夏家祖先去过夷人村落,并且与部分村落汉子们还有朋友交情,在封建社会,他们只是缺少与外界交流而已,并不胡乱吃人害人杀人,否则早被灭称渣渣。   毕竟,嘉州一向能人异士居多,消灭数个村落没多大问题,靠总人口赢。   当然,笔记里有写,有些村落风俗,夏氏祖先也有一点看不习惯,跟他们看不习惯汉族习惯一样。   比如新娘新郎喜床掐架什么,他实在不懂女人为何可以打丈夫不裹脚,乱糟糟地无礼,有位天伦,女子就该相互教子、三从四德、温柔贤淑。   关于这一点风俗,夏氏这位祖先唠叨一整篇礼教问题,对于民风彪悍的女人,竟似心里十分不满。   祖先也不是人人都靠谱。   对此问题,甜妹儿只想笑赞道:   “打得妙妙妙!”   关于蛊,游记里也有少量记载。   蛊原指生于器皿当中的虫子,或谷物腐败以后,所生出的飞蛾,以及其它物体变质而生出的虫子。   古人认为,蛊具有神秘莫测的性质和巨大的毒性,可以通过饮食进入人体,引发疾病,使人神志混乱。   而本地苗族蛊是人为制作的。   将毒虫搜集起来,放在一个用自己血泡制的黑瓦罐里,边念古老苗咒语,边用鲜血养它们。每月清理,把死掉的烧成灰再放进罐子,继续用咒语以及自己鲜血养。   念什么咒,就养出什么样的蛊虫来。   通常半年至一年,越高级蛊,需要时间越长。   “九蛭出一蛊”,养蛊很慢很难,有时养数年,但瓦罐里的虫全部死掉,需要重新再来,有的终其一生,未养成高级蛊。   一旦养蛊成功,蛊要定期细人血,这本来就是一种有违天合的反噬。而蛊非正常死亡时,养蛊人也会收到反噬,甚至失去生命。   因此,苗族人越来越少养蛊,蛊苗族人很少白发老人,生育子女也有,日渐稀落,养蛊本来就是一件违法自然的坏事。   甜妹儿:蜘蛛蝎子毒蛇啥的,聚在一起,真的有点让人受不了。   最珍贵的书籍上写一些预防蛊毒解除低级中级蛊的法子。   比如检验某种蛊可以啃白矾或者生吃黑豆,如果吃起白矾是甜的,黑豆是香的就证明中蛊,将用石榴皮煎成汁服用方可去蛊。   最后补充一句:只要没死,碧山娘娘庙杨神婆基本可解高级蛊。若死留尸,碧山娘娘庙杨神婆可复仇。   甜妹儿:……简单描述,中蛊一定要找杨婆婆。   “中毒找白爷爷?”   把关于夷人村落反复看三遍,都记在脑袋里后,甜妹儿将木盒子锁上,银钥匙放到盒子上面,再将师娘的笔记摊开放到师父床边柜子上,再把银针不着痕迹如下,无声到上一杯凉白开,替师父盖上薄衣服。   然后,她领着小熊猫小粉团,背着课业本,悄咪咪走出夏家院门,留下大黄二毛安静地陪着师父。   “叶甜甜!有你的包裹!”   才刚出门不久,邮递员刚到村里,粗嗓子简直响破天际。   在晴天里,他定要踩着二八自行车在村里平坦地方转两圈,可以显摆两下,吼叫几个熟悉名字,才会去村口国营办事处,从驴车上卸货包裹与信件。   为炫耀全镇唯一一辆的‘自行车’,比二十一世纪宝马还罕见,这一点都没毛病,村民们见到都想流口水。   “甜老大,又有包裹!”   一群山娃娃们蹦蹦跳跳朝着甜妹儿兴奋激动跑来,簇拥着她与俩熊猫往村口走去,边走边唧唧哇哇讨论包裹事情。   这年代,村里收到正规邮递信件包裹都是罕见事件,往常半年得一次,今年倒是好,一月来数次,不来反倒是奇怪。   到村口处,林君英同志也在。   一堆堆包裹竟比上一次还要多,是刷新碧山村历史最高纪录。   甜妹儿条件反射想起海魂衫□□。   **   约莫两个小时后,夏老爷子才渐渐醒来,他瞥一眼床头上的笔记本,上面熟悉的字迹令整个人僵硬住。   眼泪顺着脸颊碎落,他扶着床边才能坐稳,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愿天下和平。   **   **   叶子字迹特别潦草,以前物理老师说,可能是从垃圾堆里捡的试卷,稍微一不注意,就看不清楚-_-#,额额额,真的幸苦很老师给我字迹扣分-_-#   一开始写的好,越写越潦草-_-# 第255章 英语与黄历   看这一堆邮寄包裹的日期,可能因为重量路程等原因, 这些装有贵重礼物的包裹比之前领导们讨论好的‘涨工资’下达文件寄得更早, 但到达目的地时间晚数日。   不出意外,除去一两封信件, 包裹全是叶甜甜与林君英,后者数量最多, 竟然达到二十大件,都是上京寄过来的。   家书能够混在公文里面,看来林家在京城一定不是普通人家, 看这些堆积成小山的包裹, 就知道。   甜妹儿觉得三叔追三婶婶恐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到时候一定多送点人参燕窝灵芝川贝等珍贵中药材上门。叶家真是穷的叮当响, 只剩下这些东西。   “林姐姐,甜老大,快猜开看看是啥?”   围观群众各个羡慕不已, 山娃娃们迫不及待盯着他们, 见人拆包裹也是一种乐趣,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能自己受到自己的信件。   被众人注视的林君英, 虽脸微红、表情依旧淡定, 其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羞涩的目光, 却淡定面瘫脸。   “肯定是自家奶奶母亲哥哥背着爷爷他们邮寄的!”她暗地里咬牙切齿,自然是只针对着自己的哥哥林君国。   林君英也想回家偷偷猜开,但一双双眼巴巴好奇的眼睛, 阻止她的行动,只把明显装票钱信的家书收起来。   她赶紧拆开一些包裹,各种香味的雪花膏百雀羚宫灯杏仁蜜等城里女人护肤品、大白兔奶糖黑古力水果糖等高级甜点、沪海牌金色手表、军用棉布的确良等布料……   拆一件,围观群众们摸着心口‘俄米豆腐’,心跳都快被刺激出来。   甜妹儿见到许多包装精美物品,悄咪咪替自家三叔默哀三分钟。林姐姐根本就是备受宠爱、没有公主病的白富美公主人设,他的追妻之路真的还很漫长。   拆包裹在继续。   围观群众已经羡慕得麻木,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城里有钱人,这里面有得一件,抵他们全家幸幸苦苦奋斗一辈子。   县城镇上算什么?!   上京有钱人才真有钱!   “是木仓,好多好多木仓!”   对于其他东西,甜妹儿不敢兴趣,但刚拆得长方形大包裹,她眼睛忽而一亮。   从没有在现实里一下子见到的手木仓,感觉只有中央电影频道欧美剧里有,或者种花爱情警剧?   这真的不犯法嘛!   林姐姐有持枪资格,应给不犯吧?   林君英同样眼睛雪亮。   她对于木仓的兴趣,比对雪花膏宫灯杏仁蜜护肤品要大得多。   她自己用得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木仓,也就是仿苏联SKS半自动卡宾木仓。而林君国竟然申请56式班用机枪与□□各一把,都是仿苏联的轻·机木仓与手木仓。   崭新黑色冰凉机身、流畅冷硬线条,散发着勾引人的致命诱惑。总之,甜妹儿手痒心痒浑身上下全都痒痒,恨不得立马来一发试试。   可能因为正轨木仓子弹罕见难买原因,林君国还买两把工字牌汽木仓,国内全新生产的仿真汽木仓。这个铅弹在碧山镇供销社有卖,要五毛一盒,基本相当于一斤猪肉的价格。   不仅仅甜妹儿,所有热血青年都感觉热血沸腾,盯着木仓跟看美人儿一样,恨不得把抱一把回家。   碧山村三家的汽木仓不是买的,而是种花国领导们送的。   建国后,战乱结束,但各地都有穷凶恶极的土匪,这里头还有国民党潜入的特务老鼠们,试图搅乱局势,得到利益。   因此领导者们开始剿匪。   土匪能够生存,靠的就是一个“土”字,就是在当地有社会基础。   在剿匪斗争中,领导们制定“军事打击、政治瓦解、发动群众三者相结合”的基本方针,以及“镇压和宽大相结合的政策,即首恶必办,胁从者不问,立功者受奖”的剿匪政策,针对各地以各种方式强有力打击。   碧山的匪早就莫名其妙自动消失。   但嘉州市地属山林,大大小小匪类族群存在不少,于是结合群众,也就有民兵一说,这汽木仓步木仓也就零零散散流落民间,前者不收回,后者有试图回收。   林君英把包裹收起来,将铅弹装入汽木仓,联合一盒铅弹递给渴望不已的青少年们,让他们试一试工字牌国产汽木仓的威力。   “嗷嗷嗷嗷——”   青少年们一窝蜂涌上来,当场跑到树林里找麻雀什的,一个个激动地鬼哭狼嚎,看得山娃娃们同样眼馋,男娃娃大部分跟着哥哥们屁股后面追。   甜妹儿:……下次进碧山得好好表现两下。   “这是领导们奖励你的礼物,还有林君英同志哥哥送的。”陈教授看完温教授的信件,对着甜妹儿笑眯眯道。   林君英:   ……别送华侨商店里的香水面膜化妆品什么的就好。   哥哥嫂子新婚的时候,他们收到一款国外亲人送的一盒“□□oothies”护肤品,据说是好莱坞明星奥黛丽·赫本与碧姬·巴铎使用的,用后能   拥有完美无瑕的脸。   每盒需要十八美元,他们林家差点没被坑成地主不良阶级。   幸好全家大老爷们都是红色解放军,国外亲人也在战乱中,援助许多次国家,加上各种人情关系,这件事算作小事情。   外人可能忘记的差不多。   但林家经此小劫,做事越来越稳重,行事也更加小心,一点风吹草动,赶紧抱上面大腿、拍红色主义马屁。   林爷爷暗地里对家人道:   “种花国刚建立,很多问题都还在商量适用中,从古至今,那个国家朝代更替没经历过最初动荡,否管小资主义还是红色主义,一样的。但只要领导永远一心为民,再多困难也会克服。”   林君英陷入沉思。   旁边是唧唧哇哇的议论声:   “老大老大,会是漂亮衣服鞋子嘛?”   “是不是雪花膏什么的?”   “会是糖果糕点嘛?”   剩下大多是村里小姑娘们,对于吃穿美特别含感兴趣。   甜妹儿笑着谢过陈教授,才把注意力放到包裹上。   第一件是马蹄表,可以定时的闹钟,小巧玲珑,精致美观,尖尖的秒针头,有一只黑白小滚滚像是在啄食,十分童趣且可爱。   “小粉团!”   “是粉团!”   “啊,粉团!”   听到自己的名字,蹲在树阴下半坐着舔羊奶的粉团,懵懵懂懂抬起头看她们一眼,奶声奶气叫换一句‘咕咕’,低头继续努力舔奶,嘴边白毛都沾上不少。   闹钟可以定时,以后可以叫人起床,也可以白日里充当学校闹铃,实在有大用,领导干部们挑选得很合心意。   喝劣质酒吸劣质烟的王领导:……自己被自己坑掉,能怨谁?!   甜妹儿拆开第二件礼物,是林君国叔叔?送的,是一支崭新黑亮的贵重钢笔,比英雄牌贵得多,它是美利坚派克牌钢笔,跟马蹄表价格也差不了多少。   很多人一定听说过,种花国总理曾经,因对敌的刻意讽刺问题,他机智称‘派克钢笔’为某鲜送的战利品,扭转不利局面,还成功打脸回去的著名外交故事。   她即将上中学,马上要用钢笔写字,这份礼物不能太赞!   甜妹儿小心翼翼把笔帽打开。   在阳光下,亮闪闪笔尖像是散发金色光芒,笔胆一吸,立马装入黑色墨水,在信封上轻轻写画‘叶甜甜’三字,心里美滋滋的。   “谢谢林姐姐!谢谢林叔叔!”   “噗哈——你这辈分叫得混乱,把林君国同志叫大一辈。”   “主要是林姐姐太漂亮年轻啦!”   ……   在娃娃们羡慕目光里,甜妹儿喜滋滋把钢笔小心翼翼收起来,跟墨水一起放回办公桌上,准备明天开始练习钢笔字。   此年代的一支好钢笔可是能够用数十年,用到大学工作肯定没有问题。   就算出现什么笔尖不出水、尖舌分离、皮胆漏水、笔杆“撸扣”等大小毛病,城里还有专门修笔匠人,他们可以劈劈尖、扳扳尖、剔剔舌头、换皮胆、换弹簧、换笔尖等。   紧接着的包裹都是些零食书本铅笔等用具,比起马蹄表派克钢笔差很多。但其中有一套初中高中的英语课本,以及两本英语原文书籍,最令人心底满意。   “谢谢领导,谢谢大家,他们真好,以后我一定坚决为人民服务。”甜妹儿脚步都快飘上天,嘴角都是灿烂笑容。   翻开第一页,是一副名人图像,而下面有一句话语“LongliveChairmanMao!”,领导人万岁!   第二页,则是一条条的说明,“Quotations from chairman Mao Tsetung: the w css is the leading css; the w ……”领导人语录。   每本课文前面都是这样。   甜妹儿:   ……这是英雄榜样崇拜,知道不?!   其中还有夹着一张字条,上面钢笔书法写得流畅霸气,除去祝福夸奖叶甜甜小同志之外,还透露一点信息。   上京学校已经开始重视英语,以后咱们国可能将英语作为第一外语,甚至高考必考,而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五十年代,国内还是俄语“一边倒”的形势,而英语则被列入“小语种”的行列,甚至五十年代末,水湾县初中才有英语课。   不同专业,高考科目并未统一下来,这也是为何叶安诚叶城可以参加本省无外语高考科目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个提醒大约是在告诉甜妹儿重视外语,也是在警示叶三叔叶安诚,若不加紧机会考上大学,等高考外语文件下达,新添数门课,他们更难考上目标大学。   “看来村里还需要一位英语老师。”   陈教授笑呵呵道,英语老师比语文算术物理等老师更难找,连崔玉涛文景深等讲得语音都不太标准,所以得更提前物色。   甜妹儿对林君国观感不错,一定是个疼妹妹的好哥哥。   林君英姐姐人有漂亮善良年轻,家里有好,叶三叔得加油加油再加油,才能抱得美人回家,他可是爷爷奶奶念叨得‘老大不小啦’。   包裹纷纷拆完,把物品整理放好,再将所有邮票剪下收集起来。   甜妹儿冲泡一大碗麦乳精,给山娃娃们自己平分,然后她再拿着作业本去西边平坝里找文老师,随便问问山绅关于去探望杨神婆的问题,以及探讨他们要不要去夷人村落。   自习课间,听说关于彝族苗族等村落传说的崔玉涛等人,听得激动不已,尤其是崔玉涛、刘强东。   “要是你们要去,到时候我们也考完回村,咱们一块儿去看看,也可以保护你们。”崔玉涛是典型‘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对于各种各样稀奇古怪事情都有兴趣。   而曾经二愣子叶三叔,已经成熟许多,第一反应不是有趣,而是担心侄女,连声问道‘能不能不去,邀请不一定赴约的,你们也没答应’。   甜妹儿答应一定细问杨神婆。   第一次来碧山村、不是本市人的刘强东,直接懵比:……???封建迷信要不得,神婆庙宇佛像不可取。   他的反驳话语被甜妹儿强瞪回去。   山绅沉默一会儿,小声回道:   “咱们明个儿再去碧山吧!”   “为什么?”   “上而为天定为阳,浊气沉而为地为阴,阳画一横,阴画二横,阳奇数、阴偶数,今日不宜上二碧山。”   稚嫩童音吧啦吧啦说出一堆封建迷信,山绅脸色微微变红,他心里也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真的。   所有人听得一头雾水,原来上个山也要看黄历?   甜妹儿:……三声小盆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有特殊技咋能不早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好想来一把汽木仓啊!!!!   七八十年代咱们村里有旧的,可惜叶子没遇到过,感觉一定很好玩。   但是现在有两把汽木仓得坐牢,仙女们别去犯法买哈^_^   文中英语来自百度的六十年代英语课本,大家也就不要去翻译。主要是英语叶子不懂得用什么词语可以替代他,实在委屈,叶子英语太烂^_^,就原文上。 第256章 要相信科学   关于信仰文化,本市原地民与外地人想法迥然不同, 包括崔玉涛、李勇峰、王溢希等进步青年, 都会不知不觉受到从小到大风俗习惯思想的影响。   更何况‘见过非科学奇迹’的本地村民,叶安诚叶诚文景深父子等, 对于‘碧山山神’,都是深信不疑。   唯一懵比的刘强东, 一脸问好,总觉得自己踏入不知名圈子里,说好的大家一起打击封建迷信、解放思想呢?   “阴数阳数是什么鬼?杨婆婆是什么鬼?你们村里竟然还有寺庙?”   叶三叔猛一下反应过来, 这里还有外来进步青年, 传出去对碧山村与杨婆婆可没好处,杨婆婆可是叶家的大恩人。   他摸摸鼻头, 忽而笑道:   “村里庙宇早拆啦,佛像也咂掉,我亲眼目睹的。杨婆婆是住在碧山上坟林里的老婆婆, 她主要任务是守一片坟林, 刘哥崔哥李哥你们要去咱村祖坟地嘛!那里还有一些野菜野果,可以采回来吃。”   一听坟林, 李勇峰崔玉涛立马想到曾经深夜灾难经历, 一个激灵上身, 汗毛耸里, 猛摇头,强行尴笑道:   “咱们还要学习,学习备考最重要, 哈哈哈哈,有啥事高考后再讲。”   刘强龙噗哈一笑,终于发现兄弟朋友们的弱点,似乎很有意思。   他立马用激将法,跟兄弟们约定好高考后,一定要去二碧山、夷人村落转一转,游玩观看两下,也是放松心情。   他甚至拍拍山绅的肩膀,一脸严肃道:   “封建迷信要不得,这些什么算命风水黄历还是全部忘掉更好,当然,我绝对不会出去瞎乱说话。”   甜妹儿瞥一眼刘强龙,觉得这就是鬼怪电视剧的炮灰角色,幸好个性善良开朗,不然肯定呆不过半集。   她突然想起半路上,李连长与林君英姐姐对于鬼怪信仰并未有特殊意见,果然不愧是未来三婶嘛!   山绅腼腆一笑道: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瞎乱念叨一两句,不得数的,只是今日试卷都没做完,至少得把明日作业一起写部分,才好上山去。”   他从生来体弱,命里八字为早夭命,不知喝过多少中药、看过多少次神婆,才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常人讲‘久病得良医’,对于神神叨叨的事情他见过不少,怎么也算是个外行半吊子,给人算命肯定不行,对于风水黄历禁忌到有一些心得体会。   至于原因嘛!   近几年还好,山绅身体有所恢复,据说是遇到命里的贵人,山绅父母都猜测,恐怕跟平日里经常玩耍的叶家娃娃有关。   “那孩子灵气十足,带着富来的。”   山爷爷曾经道。   往前数年,旁山娃娃不遵守各类禁忌,依旧活蹦乱跳。但山绅只要稍微破坏一些规则,必定生病吃药。   以身试险,长此以往,傻子都能说得出个一二三来。况且山绅在玄妙一途上,特别有天赋,只可以生长在新种花国刚建立时。   王溢希手肘靠在刘强龙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模样,贼兮兮道:   “铲除封建迷信,从小事做起,啥时候你去帮忙把嘉州万佛窟咂碎,嘉州市里凌云米勒大佛统统铲平,嘉州凌云寺报国寺推平。每次高中上学时候,都能从窗户看到对面的好一大座佛像,市里实在太封建迷信哩!”   刘强东:……   众位领导们心里苦:   ……大庙变成工厂啥的,小庙基本都不在,你以为我们没试图拆?!   建国以后,仅一座山里还能有数十个庙宇与数百个主持和尚,六十岁以上的老僧人一溜达,拆庙又不是杀一堆恶贼山匪,况且他们其中还有立过功的。   对某些和尚的改造,也基本从这个小庙,转移到那一个大庙里,种田自给自足,跟农民一样建立生产队。   尽管这样,私底下群众们都在偷偷议论反抗,甚至有砸破旧的工人,冒险偷偷摸摸把佛像或石碑藏到洞里去,改变数千年的信仰民风,可不是强制执行可以解决的事。   最主要的是,上面中央部门的各类观点其实也特别模糊。   甚至有的山顶名寺庙竟不动一分一毫土木,直接添加工具机器等,改成面粉粮油加工存放工厂。   把山里部分高僧被迫脱下袈裟,直接成为国营工人,从迷信不良分子,暂时变成人人羡慕的铁饭碗。   那可是装粮食油类的工厂,里面工人能缺吃少喝嘛,反正他们不吃荤。   不知道此事的群众:   ……原来还有此等操作!   反正香火信仰众都不在,谁会花费力气,去爬一座人烟罕迹、野兽出没的深山老林?山顶工厂就山顶工厂呗!   上山连车与路都还没修,爬上爬下需整整一天两天的粮油面粉山顶工厂,而且山里植物动物多,田地粮食产量都特别少。   将工厂修在这里,某非市里寸土寸金缺地缺得厉害?要不是一件意外,许多群众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个粮油厂。   意外就是,在最严打的时期,一次山顶寺庙的意外莫名其妙被毁,竟能直接电报惊动种花国顶尖总理。   工厂里部分负责人被判刑入狱,公关对外解释据说是因为工厂被毁、破坏国有物资,最后还打算重建。   这年代的村民居民特别淳朴,他们当然选择接受这个说法。   说里面没有一点点猫腻。   咳咳咳,这当然没有一点猫腻,绝对的正常生活与工作,它就是毁坏山顶工厂,国家物资物力,还毁一座千年古庙文物,确实该罚。   对于各种信仰说法,只要不闹到明面上,领导们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瞎搅和搅和,也就糊弄过去。   在大家继续回去学习之前,甜妹儿板着精致的小脸,严肃道:“总之,封建迷信要不得,咱们要相信科学,科学万岁!”   叶三叔叶安诚等碧山村人:   ……我信了你的邪啊!   傻乎乎的刘强东最先回应:   “对对对,科学万岁!”   **   这天榜晚,得知甜妹儿收到一堆整体礼物的叶奶奶,慈祥地揉揉小孙女的头顶,领着她来到自家菜地里。   “你的工资已加,这才是公礼。”   “而领导干部们的礼物都是私掏腰包,肯定要感谢的。”   “山雀野兔肉不可多送,山鼠肉听说城里人忌讳吃老鼠,咱们做一些泡菜泡辣椒,再采一些寻常的草药,去镇上供销社买一面感激的红色锦旗,你亲自写字,给领导们光明正大再寄回去,当作谢礼。”   都是一些山林村里的寻常吃食,是人民群众的真心实意,做事光明磊落,也不怕别人说贿赂什么的。   叶奶奶边牵着小孙女的软嫩肉手,一边认真地教导她。   看那几样精贵的物品,村里独一无二的,便知道领导们真的是‘大出血’,他们受到实惠,是该感恩感激,否则睡觉都不踏实。   甜妹儿乖巧点点头,并绝对回去写一封感谢信   ,好好感谢领导感激堂人民感谢种花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山脚下的自留良地是各村各户的“菜篮子”。   一整片连在一起,各家各户都在这小小的三分地里,用心经营蔬菜瓜果,比如种几畦菜,点几窝西瓜,点几棵香瓜、种一些辣椒、葱蒜韭菜等。   叶家地里亦如此。   中间种一畦莴笋、一畦茄子、一畦辣椒,北面和南面种些辣椒、莲花白、韭菜、芹菜、香菜,西面种萝卜胡萝卜,再用南瓜秧苗一一圈起来。   安排的满满当当,摆弄得井然有序。   空闲时间,家里小辈们都会来地里播种、施肥、浇水、除草,有时还怕菜苗冻住晒坏,时不时用人工油布,给新生幼苗人工‘遮荫’,直到它伸直腰。   虽然幸苦,但看着一片绿油油青苗,以及当收获成熟蔬果时,满足感十足,心里甜滋滋的,吃饭吃菜都特别香甜。   在自留地里种田,甜妹儿才知道青山空间里那一片又一片凌乱菜地果园药园里,能长出粮食蔬菜草药,绝对是逆天幸运事情。   “多摘一些,有好几家呢!也送温教授一罐。”   “要的!”   在多彩多姿的晚霞中,甜妹儿跟着愉快小曲儿,轻快穿梭在菜地里,将蔬菜一一折进后背篓里,再牵着奶奶的手,一步一步回家去。   本地泡菜有数千年历史,基本没有不能泡的蔬菜,一年四季都可以制作,步骤简单,保存持久,各家各户都会做。   在凉白开里,放入农家秘制泡菜盐与水,以及   花椒、辣椒、蒜姜等调料,把洗净后,简单打整蔬菜放进去,密封泡菜坛,夏季只需要放七天,酸咸可口的泡菜可以做好。   在这短短的七天里,碧山村也发生不少的新鲜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努力努力,应该还有一章,么么哒~   努力快速把高考小考考试完成,在得到成绩单前,去夷人村落探险与交朋友^_^,嘿嘿^_^   关于工厂与寺庙,有真也有当地人的猜测,大家当作故事看^_^   叶子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一辈子都比较信庙宇^_^^_^^_^,基本都没变过,我们这里几座山顶无名寺庙,都没拆过,现在还是好好的,就是香火减少,因为现代青年人信仰都往市里名片名佛去。   至少,人家和尚可是佛教学院毕业的。   小面主持,毕业证,你们有吗?   当地‘五某山’尼姑:这个真没有,泪~~~~~   ** 第257章 坟林与迷路   次日清晨,简单吃完泡萝卜、咸鸭蛋外加玉米饼早饭, 甜妹儿一时心血来潮, 将叶家泡菜秘法,写进自己的笔记本里。   用粗粒井盐, 再加些白酒与起香发酵的醪糟水,做成泡菜盐。   泡时可添加两节本地靑皮甘蔗, 清冽甜纯,还会多一股天然的果香味儿,加小米辣椒浓泡水, 可添加香辣味……   叶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妹儿啊!村里十家有九家都用这个法子, 条件好的直接买现成泡菜盐,并不是什么稀罕制作法子。”   甜妹儿笑而不语, 许多传统手艺武术什么的,都是因为忽视,或口口相传等原因, 最后导致一点点没落。   “我也要把东西都记下来, 一步一步交别人太麻烦。”思丫头咬着嘴唇道。   她估摸着自己也该把白奶奶教她的刺绣步骤写下来,搓线、花样、针法……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学到现在, 她自己绣花鞋也比不上白奶奶做得精巧。   更何谈村里有一两个小姑娘们, 缝补针线活的时候, 老喜欢问她。因为她总有办法把补丁隐在衣服里。至于特殊绣花与普通制衣等,她可以分开写在不同笔记本上。   晓丫头全部注意力都在吞咽饼菜上。   而叶小五秀气地一口一口咀嚼着南瓜饼,时不时看一眼四姐姐, 或挑衅一下离他不远的吃奶小粉团。   吃过饭,拎着装书本的麻布袋准备出门时,甜妹儿忽而想起空间里的水纺车织得一叠叠‘待用’棉布,往二姐姐耳朵边凑过脑袋,撒娇道:   “二姐,家里有多余的棉布,你能多做几个书包不?需要借用缝纫机不?”   因为三姐妹仅用一套课本,而先前灾荒家里新棉布拿出来太过打眼,她们一直不是手着书,就是拎一个袋子,差点忘记城里还有书包这种东西。   叶思思若我所思点头道:   “三叔大哥表哥他们快去市里高考,确实应该做几个大书包,上面绣上红色五角星,还要有牡丹花、海棠花、茉莉花……”   至于书包怎么做?   看一眼王溢希的旧补丁军绿色工装包就知道,要不是年纪小,她已经可以基本盛任叶裁缝一职务。   甜妹儿哼着愉快小曲儿,摇头晃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一点都不想提醒爱美二姐,关于‘叶三叔叶大哥王表哥与鲜花书包’的合不合时宜的问题。   自家二姐越长大,越喜欢一切漂亮精致的东西,遇到就会稍微失去稳重理智,简称‘花痴’,遇到鲜花都可以真痴的哪一种。   思丫头:……家里最最最漂亮又可爱的就是四妹妹,真的可以下饭吃哩!   **   “小孩子不能独自上山。”   尽管甜妹儿武力值逆天,叶奶奶还是准备下午请假,带着孙女与山绅上山见杨神婆,山家爷爷也有此打算。   他是知道山家与碧山渊源。   正巧,白家老俩口有听说此事。   白老爷子正逗弄着大黄与二毛,对白家山家笑道:“最近村里中暑人多,我正好想去探一下清热解毒草药,随便可以带着他们一起上山下山,采药甜妹儿可能帮上我不少忙,山绅也是个聪明小家伙。”   因为大黄二毛年纪变大、需要控制饮食、不可受伤过多,最近每次他进山采药,身边不是跟着李连长或林君英,就是一脸不耐烦的老伙计夏老爷子。   “白爷爷,我们也跟你一块儿去吧!”   于是乎,林君英与李连长听闻,也想去二碧山,主要目的是保护他们寄住很长时间的白家老爷子,次要目的对碧山与神婆也很好奇,他们可是听到一些神奇故事。   “这个要穿过碧山本地坟林,那个可能会让杨婆婆不开心……”   但这次涉及到祖坟与神婆,身为外地人的两解放军同志,第一次被村民们直接‘拒绝’,他们拒绝得十分诚恳。   李连长表示理解。   他家乡信仰民风跟碧山村很像,这也是为啥当初听故事不惊讶的原因。   林君英心里好奇更多一些,种花国铲除封建迷信,并不代表着某些相对富贵人家,会完全丢掉信仰。   恰好喜欢古董的林君英她姥爷,同样是个暗地里的风水局迷,家里摆设都需精细琢磨,虽然明面上一位曾立大功的退休军官。京里胡同里隐藏着不少此类人。   两人并未跟过来,但甜妹儿手里多一把全新的工字牌汽木仓。   一脸不乐意的臭脾气夏老爷子,被老伙计与徒弟强制拖上山里,一路上都在各种吞云吐雾,似乎很不乐意。   在他们离开之前,山爷爷犹犹豫豫瞅一眼山绅与甜妹儿,沉默不语。   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安全上有事,碧山保护当地村民,更何况还跟着灵气福星。甚至根本遇不到什么巧合事件。   许久未去森林的三猴子大黄二毛,在树间轻盈跳跃穿梭,粘人精小粉团则努力抱着小姑姑大腿。   本来以为只会跟甜妹儿/山绅,一起上山的山绅/甜妹儿:……   “我们真的不是小孩子!”   然而,反对无效。   **   爬山路上,因为都是亲人熟人,甜妹儿歪头,大方好奇问山绅道:   “那个什么阴数与阳数,三声你是跟杨婆婆学的吗?这世界上真的有鬼有神仙吗?你会不会诅咒算命?”   每次问杨神婆,都得到一张神秘莫测的脸,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天机不可泄漏’。如今有一位同龄小神棍,她可得好好抓住机会探探玄妙底。   山绅瞅一眼夏老爷子,队伍里与他最不熟悉,白老爷子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山家白家私底下熟悉得很。   可这是甜侄女的师父。   他抿嘴微笑道:   “平常人诅咒算命都花费代价的,不是什么好事情,神仙精怪我也没见过,鬼可能——可能有吧,风水什么更多事从古书里看到的,我觉得《易经》什么挺有趣的……”   声音清清亮亮的,像是夏季一股溪水,给人清凉舒适的感觉。   甜妹儿臭美捂着脸叹道:   “不知道神仙精怪有没有我这么漂亮!”   山绅嫌弃看她一眼,耳尖动两下,上面细细的绒毛悄咪咪被小情绪染红。   白老爷子噗嗤一下乐出声,给老伙计一个暗示眼神,当初你年轻时候,比自己徒弟好不到哪里去,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喵——”   快到坟林,路边草丛里忽而闪出一只灰色花狸土串猫,尖细的猫叫声音忽起,将吓他们全部一大跳。   甜妹儿手里木仓对准花狸猫,手差点一抖,被吓得直接来一发。   花狸猫眼睛碧绿碧绿地扫过几位来人,有种冷风拂过脸颊的错觉,它目光在甜妹儿与木仓上停留两秒,最后落定在小男孩身上,淡淡地‘喵’一声。   山绅脸色变得更苍白一些,条件反射往旁边移动两步,拉着甜妹儿朝后面退数步,心里有不好预感,明明是看过黄历的!   以为他害怕,举着木仓的甜妹儿搂住山绅叔叔的腰,对着花狸猫霸气瞪眼回去:……再瞪,再瞪,再瞪姐崩了你!   山绅苍白脸色飞速晕红,试图把甜妹儿的手强制拿开,两小手‘斗争’一番,但他竟然没能移动,羞得有点发抖!!!   “侄女拿开,我没有害怕。”   他努力让声音镇定一些。   甜妹儿揉揉他肚子,轻声细语哄道:   “乖乖仔,学弟你没害怕,是我比较害怕猫哈。”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跟哄小五小粉团睡觉一样。   山绅抖得更厉害,他完全忘记什么花狸猫,气呼呼瞪着甜妹儿。   白老爷子与夏老爷子:   ……某名有点奇怪是为什么?!   “喵喵喵。”   不满被忽视的花狸猫,慢悠悠地叫一声,甩甩毛尾巴,往前面走两步,把其他人注意力拉扯过来。   “山里竟然有野猫,可能是谁家新养的吧!”   白老爷子平定好心神,才缓缓开口道,村里大多数人家养猫猫狗狗都是散养放养,看起来跟野猫野狗没啥区别。   夏老爷子却眯起眼睛,总觉得事情并未有这么简单。   虽然猫爪有厚软绵、脚步很轻,他没听到见到正常,但在它蹦跶出现之前,让甜妹儿没留意到,也就很怪异。   “喵喵!”   花狸猫用碧绿眼睛再扫他们一眼,身影一晃,快速消失在丛林里。   甜妹儿这才把手放下,看着清秀小脸蛋变得红彤彤跟苹果一样的山绅,拍拍胸口,眨巴眨巴眼睛,软软甜甜道一句:   “吓死宝宝啦!”   完全生不起气来的山绅:……   一行人继续前行,转个弯踏入熟悉的碧山祖坟林中。   林口两旁几棵大树,被突起的暖风吹得哗哗作响,丛林里蟋蟀滋滋唧唧的叫着,远处溪水边的瘶□□也不甘寂寞地咕呱咕呱乱叫,一切都挺正常。   坟林里树木其实不算多,最高大是几颗槐树榕树等阴性树,杂草也因年年清扫比以往更短一些,一处一处堆积地都是高高低低的土包,稀少有墓碑。   通常沿着东边方向,一直往直走,然后下个半坡、在上个缓坡,就能清楚看到杨神婆的新旧土屋。   此段路程不到二十分钟。   可是——   “咱们走半个小时?”   在坟林里,记得都是自家祖坟,基本很少去看别人家土堆或墓碑来纪录,周围不知名土堆树林告诉他们一个事实。   他们在坟林里迷路。   山绅:……今日说不定与我无关。   甜妹儿:……怪我啰?   山绅:有可能。   嘻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晚安么么哒~   本来以为一章可以写到哥哥叔叔高考结束,捂脸,看来可能要两三章。   被自己打脸,-_-#   **   小时候,与俩同学在回家附近山里迷路过一次^_^   看着都熟悉,但就是走不出去。   最后还是遇到一位老大爷路人,问清楚方向,走出去。   幸好没遇到坏人^_^,记不清楚老大爷模样,感激他。 第258章 黑洞与嘉州   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高高低低土包堆里,留下一圈圈金色的光圆。   忽而一阵东南风吹来, 明明接触皮肤是暖热的温度, 却吹得人脊梁沟发寒,头皮发乍, 身上起栗儿。树影轻轻晃动,大大小小的光圈波晃碎合。   “咕咕!”“汪呜呜!”“唧唧!”   ……数只小动物不安焦躁, 叽里咕噜嘀咕着自己的需要。   猴弟一家更是拒绝深入坟林,已经转身去树林里浪玩、摘野果。而大黄二毛嗅觉灵敏,闻着各种腐朽烂叶枯枝味儿, 一路都在咧嘴呲牙, 见什么都防备一番。   甜妹儿轻咳一声,把粉团放进小背篓里, 摸摸它黑耳朵,略微有些迟疑道:“咱们这是走错路?”   半夜三更都从未迷路过,光天化日下, 几个碧山村人在自家祖坟里迷路, 说出去,都能令人笑掉大牙。   夏老爷子:   ……数十年都不知道二碧山还能让人迷路, 真是见鬼!   碧山村女婿白老爷子是最不熟悉坟林路的。   他把树下两颗眼熟的黄连, 采摘入背篓里, 笑眯眯道:   “平日里都忌讳来此处, 没想到林里还有不少喜阴的中药材,真是祖先保佑,谢谢碧山祖宗们。回去后, 我会多熬一些清热解暑中药汤,给村民们喝。”   一路采许多草药,也难怪他还能笑得出来,当然坟土堆上或墓碑前的草药,白老爷子也是知道避讳一二的,虽然自痒手痒。   像是在回应,又可能是巧合,树林里再吹来一阵北风。暂且不讲林子里温度比外面且低三、四度,风向也能乱七八糟的,祖坟林确实有些邪门。   继续走几分钟,一行人努力分辩环境,他们已经重新走到坟林路口,竟然能沿着树林里,不知不觉走一道圈。   这所谓“地球都是圆的,山林也是圆的,坟林也是圆的”,真没毛病。   夏老爷子与白老爷子面面相觑,莫非杨神婆不愿意他们来一趟?原来老祖宗的床前诡异故事可能是真的。   “咱们在继续找找。”   沿路上,甜妹儿捂着眼睛,用细缝瞅几眼某些坟墓或墓碑。   “甜甜侄害怕?”   “谁说的,我只是不想打扰先人。”   脚步慢慢吞吞往旁边移动两下,木仓捏得紧紧的。   每当他们觉得此地熟悉,转眼间又在熟悉与陌生里,转一大圈,脑门子一阵一阵抽筋,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路痴属性。   要说这事确实诡异,但无论风怎么吹,起栗也好、头皮发麻也罢,心却并未产生窒息恐惧、或被恶意盯上的第六感。   像四碧山的花豹敌兽,甜妹儿对于危险一向都很敏感。   “杨婆婆莫不是摆个什么迷魂阵?”她皱紧眉头,不解呢喃道。   “不是,应该是我们记茬路。”山绅偷偷瞅她一眼,见她弯弯眉毛皱成两撇波浪,尴尬腼腆地尽力安慰道,“八岁以前,许多次上山,我都会迷路,最后我哦们都会走出去的。”   原来是你的原因!   两位老人意味深长瞄山绅一眼。   “八岁过后,我都没迷过路。”   山绅内牛满面,补充一句道。   他真的不是路痴,年年村里集体上山活动,都会请病假,也真的是无奈。   只是,这是迷路的问题吗?   好在甜妹儿大气拍拍他肩膀,表示不跟他一般计较,想到这小破孩经常在坟林里迷路,心生怜惜,打算回去送颗红薯玉米软糖给他,自己亲自熬滴。   只是现在正事要紧,她问道:   “咱们该怎么走出去见杨婆婆,莫非今日不宜出门,出门会迷路?”   山绅眼睛对鼻子,一本正经道:   “咱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甜妹儿一听,眼睛一亮,咧嘴傻笑道:   “反正都走不出去,等在原地,让杨婆婆来找咱们多好,她老人家可疼我,说不定已经在周围哩!”   小孩子迷路要么找警察,要么在原地等家长,瞎走算什么。   夏与白老爷子:……听你们的?   暖风渐渐变凉。   于是在一阵又一阵莫名其妙、起鸡皮疙瘩的风中,他们选择在一个离坟堆远一些的榕树荫下,闭眼修整,反正天色听亮,时间还早,不急不急。   大不了打道回府。   甜妹儿甚至秀数下鱼鳞短剑,现场做几个粗糙的矮木长木椅,一起排排坐,吸烟、整理草药、讲鬼故事、撸粉团猫、给大黄二毛按摩,他们可忙得很。   嘴角总想上翘的山绅:……这绝对不是我的建议。   “师父,白爷爷,三声,这风吹得好舒服,比呆在家里还凉快,明个儿咱们还来。”   苦夏让风吹得人寒意阵阵,真是特别特别凉爽。   风:……呵呵呵。   约莫半个小时后,天空莫名其妙下起雨来,虽不是暴雨,但也不小,在林里时间一久同样会淋湿衣服,还可能伤寒感冒。   山绅笑意僵掉,以前可没来这出,莫非真是巧合,话说今日太阳确实不够炽热,气温不及昨日高。   “所以咱们还得往前走?”   甜妹儿掀开给杨婆婆准备的礼物以及小粉团,把草帽,从背篓底部木柜子里拿出来,一一递给旁人。   可能因为力气与青山空间的问题,她背篓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跟机器猫小叮当一样,平日里也喜欢挑挑捡捡一番,这其中有一顶来自空间里。   拿到草帽的其他人,眼尖看到柜子里还有棉布衣服、镰刀锄头、草鞋等等:……你准备真充分。   没走几步,他们找到一个躲雨的高岩石,岩石后石一个漆黑洞穴。这洞口出现得莫名其妙,白老爷子与夏老爷子,不约而同,都想起曾经深夜里的经历。   “不如咱们进去看看?”   进入洞穴,他们能感觉到洞里吹出的风比外面更多几分寒意。   黑洞穴口有两盏特别眼熟的棉油灯,甜妹儿熟门熟路用背篓里的火柴把灯点燃,旁人已经无处可吐槽。   夏老爷子接过一把镰刀,白老爷子接过锄头,而山绅小盆友只有一个弹弓,自家爷爷亲手做得,卖给某只丫头。   提着昏黄油灯在寒意渐浓的未知洞穴里走,真的有一种探险节目的刺激兴奋感觉,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没走多久,他们走到分岔路口。   左边洞穴倾斜下坡路。   凭借头灯的灯光,看不清里面有多深,黑漆漆一片,但他们进入,发现周围都是湿漉漉的墙壁,很滑,没有出口。   右边是浅洞,里面有一个浅竖井,一眼望到底,底有一个口径不到二十厘米的细缝,站在左边洞口出,甜妹儿明显地感觉到里侧的洞里吹出一股更强冷风。   在师父帮助下,甜妹儿拉着他,抓紧鱼鳞短剑,小心翼翼跳下浅竖井,耳朵眼睛身体紧绷到极致。   她微弯下腰,透过石缝里往里面瞧,里面竟然有微微阳光射入。   下面隐约还有一个竖井,但黑漆漆忘不见底,左侧平直方向也应该是一个洞,恰好被垮塌巨石封住。冰凉寒风绝对是从那口竖井里吹出来的。   “汪汪!”“汪汪!”“汪汪!”   漆黑寒风让三小只焦躁不安,粉团不知觉露出新长的牙齿。   “没路,莫非这不是上次夜晚来的洞?为啥这么像?”甜妹儿摇摇头,跳上洞穴,她并不打算砸井开路,准备跟大家原路返回。   “那是什么!”   忽而有人惊叫出声。   远在提着油灯回去路上,洞口处放油灯的石头上出现两串圆滚滚的深褐色檀香木佛珠,一串刻着‘葉’字,一串刻着‘山’。   两只娃娃手腕上数厘米处带着刚好,正好能帮在长袖里。   “杨神婆知道我喜欢玩藏宝游戏?”甜妹儿喜滋滋看着佛珠。   白老爷子无语至极,莫非碧山神婆最喜欢玩捉迷藏。   等他们出洞穴里,才发现,‘此洞正是原来深夜里走过的洞’,因为不远处就是杨神婆的旧屋新屋地址,而洞口处那个避雨高岩石不见了。   屋外阵雨已停。   也就是说,在黑漆漆洞穴里,他们根本没原路反回,而是不知不觉走到另一处的出口,而且洞穴长得一摸一样。   白老爷子:……   夏老爷子:……   山绅:……   甜妹儿:……这洞修得技术水平真高!   等杨婆婆仅道一句‘夷人村可去’,再扔出一本黄皮古书给山绅小盆友,一截愧树枝给甜妹儿,最后她还把众人关在门外,全程不到五分钟。   嘘寒问暖都来不及。   甜妹儿一头懵比状态走下山,夏白老爷子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山绅耳朵尖偷偷变红,努力装作懵懵懂懂的模样。   等与师父他们分开,甜妹儿回到家里问叶老爷子叶奶奶,他们立马对着二碧山方向,恭恭敬敬拜三下。   至于其他,他们也不知道。   后来,甜妹儿也沉浸在叔叔哥哥们即将离家的分别情绪里,只讲那一截依旧新鲜的槐树枝收藏好,转身藏着叔叔哥哥们出主意。   “三叔,哥哥,表哥,到时候高小考试完后,我跟着马车去接你们!”   明日天亮过后,叶诚、叶安诚、王溢希、文景深等考生,将提前坐着马车去嘉州高中备最重要的考试,此去恐怕得等十多日以后,才能重新回到碧山村。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爱心爱心   **   洞有时候并不好玩。   钻洞挺刺激的,大人们都说里面有尸骨-_-#-_-#,可是没有见到过。   镇上的洞应该属于天然的,与其他地区不一样,额,除去一个旅游景点,开发成专门钻洞-_-#,有人工迹象,话说在里面修建鬼屋的话。   那感觉——爽啊!   如果洞里地下河,就会凉嗖嗖的,冬天夏季都如此,冷得爽啊! 第259章 修缮凌云佛   不经过水湾县, 马车直接去嘉州市仅需一天半时间, 并不算太长。因此, 本来几人准备市里四、五号出发。   谁知事情总是出乎意料之外。   备考生们提前收到已有数十年历史的嘉州高中信件, 信件上写灾难即将克服,学校会重新招生复课,而对于今年报考学生,嘉州高中同往非常重视。   高中学校有聘请特殊的高考辅导员。   所谓好看辅导员, 通常是学习成绩很优秀的前几届毕业生, 他们因因家庭出身不好, 未能考上大学,类似文景深等人,最后被母校以“培养师资”的名义留下来辅导高考。   今年高考情况特别,去年前面很多被迫落选毕业生都回到嘉州高中重新参加高考。于是几乎可以达到‘一带一’效果。   对于叶三叔王溢希等人来讲, 这是熟悉考试规则与考场的好机会,参加有利无害。   比如考生基本没有手表。   在学校里会把数字标示清晰的最高座钟捧来,放置在考室的讲台上,帮助考生掌握考试的时间。   再比如考生“临场紧张”的毛病,红卫校医务室人员会提前准备好镇定剂洋药片等, 女生会开某些控制月事中药。   再比如,七月七日,炎热酷暑,却是学子高考。   嘉州高中从省城工厂,花高价花人情买来数十块大冰砖,并砸成碎冰块放在教室里或学生宿舍里, 给备考生们降温。只是部分盛冰块的容器得自备。   甚至于,还有专门的高考考师会给学生做作简单心理辅导工作,传授考场上遇到各种意外,应如何灵活应对的实用方法。   考场如战场。   此年代学生们中考高考上大学,父母接送情况不多,也没看过什么电视网络新闻报纸高考场景,会提前知道考场上的特殊情况。   而负责任的老师们与学校职工,真的是备考学子们最大最结实的依靠之一。   “木盆、搪瓷盆、陶盆、洋铁桶……妈,嫂子,真的用不了这么多!”   见长辈们将家里的所有盛放器物通通拿出来,叶三叔拉着王溢希与叶安诚,一起哭笑不得地劝慰道。   叶妈妈犹犹豫豫看他们一眼,把重掏盆洋铁桶等取出来,但被子被单垫絮什么的,一样都不能少。   市里面叶家人都没去过,也不知道情况怎样,他们能睡得香不、水土服不服。   除去必须上交的数块多钱住宿与伙食费,叶奶奶还将整整一麻袋的红薯、玉米、烟熏肉、泡菜等粮食,都分罐分袋给晚辈们,整理别类,并外用粗麻绳系好,便于携带。   “时间紧,还少做一个。三叔大哥你们俩书卷少,共用一个。”   思丫头眼睛红彤彤的,她把俩可背可斜跨可提的三用大背包,装上满满当当的复习书籍试卷。   书包上面绣着红色五角星,以及憨憨胖胖的黑白滚滚,活灵活现、童趣感十足。   几个大老爷们仍旧有点脸红害羞,偷偷把黑白小动物挡得严实,这已比当初打算绣牡丹花、海棠花好很多。   “路上小心点!吃穿喝别舍不得买……”   马车还未离开,是在等某人,于是考生们都沉浸于叶奶奶的唐僧体制唠叨下,纷纷变身成苦瓜脸。   终于,甜妹儿气喘吁吁跑到村口,将数包中药以及黑色大粗药丸子,还有一些土药方,上面用毛笔写着用途,比如中暑、感冒、晕船等。   因为他们提前一两天离村,这些东西都是白老爷子连夜赶急赶忙弄完全,早晨还在熬制中药丸,黑漆漆苦兮兮一大颗那种,每次得切成四半才能吞下。   众位送行山娃娃里,出现一朵奇葩。   两只黑眼圈的山绅,趁着大家伙不注意,递给甜妹儿数张折叠成五角星的一份钱,据说是有可能‘保平安’。   甜妹儿摸摸他额头道:   “你没发烧吧?”   山绅不自在把她手打开,嘀咕道:   “昨晚看一点东西,古代民间一直有古钱币驱邪的习俗,将方孔通宝钱不拘大小,以红线悬于颈间,汇集百家之阳气,可抵御邪祟鬼魂。也不知道有效果没。”   所以民间才有五帝钱法器。   指秦半两、汉五铢、唐开元通宝、宋元通宝   和明永乐通宝,或者更近的小五帝钱,是顺、康、雍、乾和嘉。   甜妹儿抽抽嘴角道:   “一分钱有用?”   山绅眨巴两下黑得发亮的眼睛道:   “不知道,人人都爱钱,所以钱币集百家阳气,人人都爱人民币也一样。况且上面还有用铅笔画的一些简单东西,以后去供销社买糖,也还可以用橡皮擦掉,完全不费劲儿。”   如今谁都不敢用黄纸什么的,用人民币可以理直气壮。总之,信人民币,保平安,求个心安罢了。   甜妹儿竖起大拇指:   ……你说的好有理,我竟无话可怼。   尽管半信半疑,她还是顶着奇怪目光,把五角星塞到三叔手里,然后在他耳边嘀咕两句‘杨婆婆’什么的,其主要原因是山绅看起来太不可信。   马车载着一溜烟儿的有志青年们,带着村民们的祝福与期待,往实现梦想的无硝烟战场疾驰而去。   翻山越岭,颠簸整整一天半的时间,马车一直送到江河边,约定好下次接他们的时间,就快速返程。   “三叔安小子快看,对面嘉州港那个三层红砖红瓦现代建筑就是嘉州高中,建国前它就建立,还有伟人名人出自这里哩!”   排长队等大型摆渡船只的时候,王溢希将河对面的唯一一座楼房,指给三叔弟弟们瞧,言语间尽是对母校的骄傲。   嘉州市被江河围绕,因为没有石桥等,这条最近的必经之路,要坐船通过不长不短距离的江河,才能到达市区里。   河边这边连着一个县城,因此往来市区的居民很多。   他们大多穿着旧汗衫,饿得面黄寡瘦,盯着崔玉涛手里红薯冒狼光,恨不得一个扑上去,有孩子已经忍不住围拢过来。还好,他们并未水肿,至少活命不成问题。   “小伙子,那红薯多少钱,三毛钱卖不?”   “叔叔,还有吃的吗?我可以用哥哥钢笔给你换哟!英雄牌的!”   ……   各种各样的‘热心’打听,全都被一一回绝。   他们是来考试的,不是卖东西的,卖出去没得吃更麻烦,考完以后到可以去城市里买卖一些东西。   此刻,叶三叔等人此刻才明白,城里的灾荒并未彻底远离。   只是一直呆在有山有水的碧山村,让他们忘记城市里曾经恐怖的灾难景象,粮食依旧远远供不应求。在城市里,崔玉涛等人的工资,可能还不够养活自己。   好在麻袋里粮食并未露出来,去城市里卖粮食的农民有好几家。很快,居民们注意力被更多粮食吸引走。   崔玉涛快速啃完红薯,心有余悸叹道:“去碧山村可是一件好事啊!”   几人终于带着行李挤上船,找到离江面近的位置站着。   船上乱七八糟臭汗、鸡鸭味、浑浊空气等,令第一次坐船的叶三叔叶安诚都不好受,甚至有些反胃想吐。   白老爷子的一颗止吐丸够四人平分,就着凉白开细嚼吞入,淡淡苦涩味道中夹杂着姜味薄荷味,比糖还好吃。   仅半分钟后,胃里不再翻江倒海。   摆渡船突突突突地穿过江面,翻起一卷卷碧浪,忽然叶三叔感觉右边胸口包里忽而发烫发热,转瞬即逝,他的神情不由愣两下。   他本以为是错觉。   但除去大大咧咧的崔玉涛与刘强东二人,文景深等都神情各异,面面相觑,心里呐喊不已,莫非刚才太阳太多炙热的缘故。   “快看,是凌云大佛!”   第一次见此景的刘强东稀罕不已,立马把其他人注意力全部吸引,叶三叔叶安诚同样惊叹不已,书籍远不及现场来得震撼。   他得到数位居民们善意笑容,这是嘉州特色之一,领导名人来此都会歌颂一番,然后回头继续反对封建迷信。   在摆渡船左边,一座威严的巨山佛像耸立,不言不笑,仿佛静静地看着他们一路飘荡而过,直到上岸。   “啊——大佛流眼泪啦!”   整个摆渡船本地居民惊恐不已。   自从数千年修建凌云大佛,两江一河围绕的嘉州基本不再有洪涝灾害,本地江河边船只出事很少,都是大佛在坐镇。   **   送走叔叔哥哥们,甜妹儿停下其他事情,专心备高小考试,而他们的临时辅导老师,由文景深等人,变成陈教授与林君英。   提前享受大学教授的课,美滋滋,就是老是吹牛吹到别处去,一篇简简单单的作文,可以联系到五千年的历史典故。   从古说今,以今鉴古。   比如,从《静夜诗》讲到诗仙李白生平事迹,从李白讲到《峨眉山月歌》,再讲到峨眉山景点,最后讲到嘉州大佛海通海通和尚为保佛财自挖双目……将故事描述得栩栩如生,学生们听得令津津有味。   教授学生果然是不一样的。   至于林君英?   别看她年纪轻轻、身穿军绿装,她也是有上京中专毕业镇的人,当一位乡村小学教师绰绰有余,虽然她并不太适合当老师,因为太过沉默寡言。   好在甜妹儿等五否丁都是普通的豆丁,还有自制力去考完试。   在这样紧张有趣的复习下,嘉州高中与碧山镇小学毕业考试全都结束,剩下的时间,唯有等待各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各大学或者水湾县初中。   在考试期间,甜妹儿拉着山绅在碧山镇小学走数圈,因为时间太急、考生老师不少,他们并未发现什么宝藏遗址,倒是在某个灰尘堆积的房梁上找到一个小金元宝。   在山绅惊恐目光下,甜妹儿直接用手把它分成两份,跟捏豆腐一样。   而本来准备回家的碧山学子们,只有文景深、叶三叔、李勇峰、刘强东三人回村碧山村,剩下的人都留下,参与嘉州高中的暑假实习工作。   他们纷纷写快速修信件一封,主要目的是参加凌云大佛的‘自愿者’日常修缮工作,据说是有工资福利的,可能需要等半个月至一个月,才回碧山村。   被小粉团粘着、没去接人的甜妹儿:   ……说好的要砸佛像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把本地野史大佛事件提前数月,据说当年修缮是因为大佛闭眼流泪,当然科学解释是风吹雨淋得厉害,腐蚀佛像,所以需要花千万重金修缮,至于为何会提前发生,跟人民币有关,嗯嗯嗯嗯_-#_-#,。   虽然完全不太懂一边拆一遍修的乐趣^_^,哈哈哈哈,或许有趣?   当然,这件事暂跟甜妹儿等人还有一些章节差距。   下一章回到民俗风情,带点诡异事件那种^_^   ** 第260章 岩墓与进村   再过十几日,县城中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未寄到碧山村。   甜妹儿都在忙于勤奋练舞或武, 提高保命的武力值手段, 最新套的小人舞动作跟节奏都分别吃透彻,但集中起来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应是心境问题。   关于那一截槐树枝,她并未把它插进青山空间土里, 长出一棵完整槐树,但它是依旧新鲜的,跟刚截断下来一样。   民间俗话讲:屋前不种槐, 屋后不栽柳。   意思是, 槐树和柳树皆属阴,不适合栽种在屋前屋后, 容易招邪鬼。   除此之外,榕树、芭蕉、桑树也是阴数,叶家大院里正好有一棵榕树, 寻常认为它枝叶茂盛, 树大而招阴,是阴魂邪鬼的聚集之木, 不吉利。   但此树却是建国前杨神婆指点所种下, 就像这截槐树枝, 本应该是吸引不好磁场, 却拿着它去赴会。   甜妹儿:……莫非是吸引鬼找点乐子?   而山绅小盆友,则专注研究那一本黄皮古书,时不时偷偷拿出来看一眼, 笔记本记录得满满的。   这是□□家书籍,上面写得都是古老繁体文字,开编即八大神咒——净口神咒、净身神咒、净心神咒、净天地神咒……祝香神咒、元始安镇神咒。   连旁观者都觉得很封建迷信。   山绅很有天赋,硬着头皮做许多道学创新,刻得鬼画符不是在精巧桃木玩具上,因墨水加桃木可驱邪,就是在一份钱里。   至于黄纸朱砂这类玩意儿,万万不可碰,因为此年代再灵验,送符等同于送祸,弄得不好能被举报进牢里。   直到七月下旬,正是农历六月二十四,彝族火把节日,甜妹儿与山绅带着忐忑刺激的心情,以及刀·剑·箭·驽·弹弓等兵器,坐着被甜妹儿驯服的灵性瘦驴,准备赴约。   “咕咕——”   甜妹儿与小粉团选择放任野性自由的未来,最近它食肉吃粮有点多,身体与心灵皆变成粘人精。   而彝族火把节整整三日,正好陈教授对于国家民俗风情很有兴趣,于是乎,这小家伙与一些羊奶,亦然被打包上驴车。   他们身后还跟着持木仓与弩的护送队——林君英、李连长,好奇的动物学家陈教授、刘强龙、李勇峰同志,以及被强行带薪放假的本地护卫队加车夫叶三叔。   他们这团队感觉有点像去挑事与参观旅游。   踢踏踢踏,驴蹄声穿梭于青山绿水间,在前头岔路口转个弯,一步步走向汉人少至的民族村落。   仅走不到十分钟,车队遇到山路难题。   “前面是悬崖,大家下来徒步,靠着里面走,别看下面,慢点走。”叶三叔选择跳下马车,赶着驴车,稳稳当当步行。   甜妹儿一行人,扯着前面人的衣角,排成长龙,慢悠悠爬行崇山峻岭之间。   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幽幽深谷,中间路恰好可过两辆板车的大小。   蜿蜒曲折的道路在悬崖山路上延伸,坑坑洼洼,不时有泥石冲下来,堆积在路旁,险象迭生,走着或看着都令人小腿肚有点变软,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直到走完这一截山路,大家心落定下来,坐在一旁喝几口凉白开调整心情,终于有时间打破沉默,说说闹闹一番。   有相信科学的陈教授与刘强龙在,关于巫术苗蛊议论皆变成和谐民主富强,以及种花国少数民族历史资料、风俗传说,以及民族抗战英雄保家卫国的真实故事。   最后,仅剩陈教授一人,讲得口干舌燥、眼睛清亮、激动不已,李连长刘强龙则听得昏昏欲睡、哈欠连天,其余几人心里扒拉扒拉做着笔记。   继续往前。   “汪汪呜呜——咕咕!”   小粉团似乎嗅到什么气味,在背篓里暴躁不安,甜妹儿忙把它抱出来,单手按摩撸毛一番。   山绅忍不住捂住口鼻,他没有什么传说中的阴阳眼,只比常人嗅觉更‘灵敏’,闻得到常人闻不到的气味,是别人‘闻不到’,而不是别人‘闻不出来’。   比如溪水里百年内淹死过人,他可能闻得到一股或浓或淡的水腥味、鱼腥味以及人身体气味的一种混合臭味。   旁人恐怕以为这是无中生有,科学解释可能一种心里作用。   而此刻,他能闻到尸体腐臭、泥土腥味、铁器锈味……特别难受,下意识把一只桃木兔子捏得紧紧的。   “小心一点。”   这种感觉很微妙,但说不清道不明,也只有这样子提醒。   “没事吧?”   注意到小伙伴动作,甜妹儿像是想到什么,把数粒桃木珠子,不经意‘悄无声息’滚到众人衣服兜里,或贴近身体各个角落。   自从听到叶三叔讲得凌云大佛闭眼落泪事件,以及平安一分钱发烫发热的可能事件,她对于山绅私底下得道学创新技术产品,很有信心,感觉比寺庙黄符靠谱得多。   再转个山弯,众人从心底涌入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胸口莫名发冷、头皮发麻,浑身上下一阵颤抖。   但并未起凉风。   “那是什么?”   刘强龙看到前面两座高数十米、长数百米的高岩石山壁,其间有大大小小数百个黑洞,高的难以攀登,低的埋藏地下,密如蜂房,极其诡异。   “刘哥哥别指。”甜妹儿把他手‘温柔’强弯下来,笑眼弯弯补充一句到,“以前先人曾经来过夷人村落,那是岩洞葬墓群,常人称作蛮子子洞,诸如当地苗族汉族曾经都有此风俗,不止在这里。”   她可是特别做过功课的。   岩洞墓穴横向凹进岩壁之中,死者入葬之后,再用山石将墓穴开口封堵,里面可能只有尸骨,未有棺材。   岩墓洞里陶瓷、装烟盒、尖刀、矛头、铜器都有,但不值什么钱,唯有一些耳环项链银首饰价格高一些,但都是精品。群岩墓洞阴风诡异,不可久停留。   这是祖先笔记本里记录的,虽然不知道这位祖先为啥心血来潮,竟去翻看别人家墓穴,还不止一座两座。   刘强龙赶紧收回手,对甜妹儿感激一笑。   他虽然不相信鬼神封建迷信,但对于祖先祖坟还是特别尊敬的。   余下其他人听甜妹儿这么一讲,再看到墓门披连、密密麻麻的黑墓洞,更觉得骨头阴冷刺骨,不敢多看一眼,甚至心里念叨嘀咕道歉之类的话语。   唯独陈教授,在驴车经过墓葬群时,还特意仰头细瞅一些近距离的黑墓洞,再各种高谈阔论一番。   洞穴深有数十米,浅仅几米,一眼望到底。   有的挡穴石头不知为何破坏,接着阳光,确实能清晰看到墓里破旧棺木、白头骨、陶器等,他感叹着学校里几位考古学教授应该对于这样古墓很有兴趣,也不知道有没机会来这里考古。   包括刘强东在内的其他人:……我们一点都不想知道墓洞里面有什么?!!   “看那陶俑,应该是东汉末年时期……”   行驶十多分钟,陈教授还在侃侃而谈,至于略有些的阴冷低温,被他科学解释是,两边高岩壁挡住太阳。   除去刘强东,其余几人都听成死鱼眼,却不好用封建迷信反驳。好在他只是好奇心强一点,并未说作不敬的语言。   甜妹儿撸着粉团心很累:   ……陈爷爷,恐怖鬼电视剧里,你都不能存活一集!   “应该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到达前面两条长溪,溪水沟附近是这里唯一的水寨,水寨继续往前,有一个彝族村,这里彝族村最多,可能有五、六个。”她有气无力地转移教授的注意力。   墓穴里有再多宝贝再古老,她也没啥兴趣,讲真的,武林神通秘籍还能考虑一下拜个神仙爷爷或神仙姐姐,咳咳。   “阿欠阿欠——”   陈教授揉揉鼻子,嘀咕一句痒什么的,终于停止对于岩墓群的探讨,把关注点转移到水族上。   “水族是一个很古老的民族,它有自己的民族语言、民族文字,甚至水历,计算法跟农历阳历不同,水书其形状类似甲骨文和金文,非常有历史研究价值……”   果然教授跟夏家祖先还是不一样的。   甜妹儿一边揉搓粉团的白毛肚子,一边想笔记本里关于水寨的内容。   首当其冲,在封建时代,水族周边汉族、苗族、彝族、布依族等,难得都认为‘水家的鬼最多’,真的是非常统一啊!   凡遇生死、疾病、灾荒都要请村里鬼师占卜念经、杀牲祭鬼神,用以鱼祭。水族鬼师被业界能人异士尊称‘水书先生’。   水书连是夏族文字的遗存,比殷墟甲骨文古老,是民族传承瑰宝,作用不下于汉族的《易经》即《周易》,但寻常人看不懂,水书可比繁体字难得多。   真是好奇鬼师是啥模样,但一点都不想简单鬼什么的。   谈着想着,驴车已到水寨前,依山而建的古越人茆榫“干栏”式建筑错落有致,“人住楼上,牛羊豖犬栖下”。   四周青山环绕,云雾缭绕,两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穿梭在村落间,蜿蜒流淌,期间还有一亩亩梯田,清风徐来,水波荡漾,金色阳光洒下,明媚多彩。   小桥流水人家,古树清风水鸭,风景唯水族独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所有少数民族事件都是架空的哟~水族鬼师现在应该很少了吧?   在火车上铺的叶子,十二好到省城,十三号才到家,十四号外婆生日,白天努力码字-_-#,抢电源-_-#终于可以回家稳定的日子^_^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然洞里有动物,人工洞也没啥好的-_-#,现在墓群也是旅游景点,一点都不感兴趣-_-# 第261章 放鬼与鬼师   “溪水沟容易打滑,咱们下车走一走吧!”   叶三叔笑着建议道, 待其他人点头后, 他才率先跳下车,安抚拍一拍幸苦勤劳的瘦驴, 等着陆陆陆续续跳下车来的众人。   队伍一步一步靠近寨口,停在在一处雕刻着看不懂字迹的石碑前, 石碑上面刻画着华夏民族最古老的字迹。   看不懂甲骨文的他们,自然也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   忽而感受到寨子里的四处送爽的凉风,众人纷纷停下脚步, 神情恍惚懵懂, 听着潺潺溪水,似乎全都沉浸在这令人心旷神怡的水族山寨田园风光中。   连小粉团都舒服地眯起黑眼睛。   仅一秒不到, 甜妹儿与山绅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同时捏紧一分钱或桃木兔子,相视一眼, 警觉地扯两下陈教授、叶三叔他们。   “咳咳咳, 真凉快。”   她重重提醒两下。   同样都是青山绿水与村落,不过衣服相貌有些不同, 哪里就能令他们全部愣在原地。况且夏季酷暑, 哪怕是坐落在溪水沟边, 云雾与凉爽舒适的温度实在不太正常。   甜妹儿忽而想起‘水族鬼多’, 精致小脸严肃起来。   水族鬼师认为,万事万物有灵,如人、雷、电、石头等都有灵魂存在。这些灵魂有可能转化为各种鬼祸害害人间, 也极有可能对人类有益。   从认知角度来分类,凡阴暗的、落后的、消极的、对人不利的灵魂是鬼。凡光明的、先进的、积极的、对人有利的灵魂是神灵。   世间鬼比神灵更多,水族鬼师可以通过推算避免鬼祸,高级鬼师甚至可以直接御鬼,不知不觉算计他人。   山绅闻到一股淡淡的泥土、草香、溪鱼味儿,基本跟寨里景致相同,并未感受到不舒服,他暗地里对着甜妹儿摇摇头,这可比路上遇到的腐臭等味舒服太多。   如今,他很想洗个澡。   清脆咳嗽声令其他人渐渐回过神来,但他们都未发现不对劲,觉得这靠近溪水边的树荫下,果然舒服凉爽,汗水都去除不少。   最后回过神的陈教授,盯着石碑看一会儿,皱眉不解,最后无奈笑叹:“跟碧山村一样是人杰地灵好地方啊!”   这时,一座木屋里走出一位年轻水族姑娘,朝着寨口走来。   她上身穿蓝布大襟无领半长衫,胸前围一块刺有茨藜花纹的围兜,下身穿青布长裤,手腕戴银手镯,耳垂银耳环,脚穿一双精美的绣花鞋。   “你们好,我叫杨西妙子,请问你们是彝族火把节的客人吗?”   水族姑娘的笑容灿烂、声音爽朗,普通话说得特别流畅。   甜妹儿忙上前一步,抬头笑道:   “杨姐姐好,我叫叶甜甜,姐姐可以加我甜妹儿,有收到彝族赤尔阿哥的口头邀请,这是当初哥哥姐姐们送给的礼物。”   讲礼貌很重要。   数百年前,外人进入水族村寨,若是做出坏事,可能被鬼师“放鬼”附身,具体是取一根毛发,或其身上的一片衣物等物品,基本防不胜防。   苗族水族生活环境基本差不多,此处有四个苗寨,但惟独水族能占据村落里的风水好位置,这可说明,鬼师绝对不比苗蛊赶尸弱。   “那我可等对人啦!欢迎欢迎,欢迎你们来到水族村。”   杨西妙子似乎提前知道他们的到来,热情笑道,但并未像电视里旅游胜地,端出什么美酒,强求客人一定要喝下。   一番简单介绍后,杨西妙子领着他们去赤尔所在彝族村子,并且告诉他们,这次火把节除去极少部分村民,基本各民族人人会参加比赛跳舞。   “卯节、端节、苏宁喜节、敬霞节……都欢迎甜妹妹你们来做客哩!”杨西妙子也喜欢这个很有灵气、又有礼貌的漂亮小姑娘,问什么基本都答什么。   “妙子姐姐你真漂亮善良!”   少数民族不一定跟汉族一样讲究谦虚,水族有唱对歌风俗等各种活动,很有可能是个热情开放的民族。   果然杨西妙子脸都乐开花。   ‘姐姐’‘妹妹’,亲亲热热的粘人叫法,并且念叨出许多当地各民族禁忌,比如蛊苗村河上游别去、黑苗给吃食可以请主人先吃、羌族土家族……   看得其他人惊叹不已。   穿梭于水寨间,一路都有族人跟杨西妙子点头招呼,也有热情和善对甜妹儿等人笑着招呼的,看来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挺不错,善良热情好客,姑娘也很漂亮。   ‘跟外面的夷人村诅咒挖心掏肺等传闻,完全不一样,果然人言可畏。’   水寨里或干活或休息的男女老少,皆穿着漂亮整齐的民族服饰。   男穿大襟长、短衫,用青布包头。女子衣裤四周还镶有花边。衣服比甜妹儿等人的粗布汗衫、肥裤子,不知好看多少倍,还有各种各样的金银铜首饰。   果然许多青年男女都是盛装打扮,应该也有接受彝族火把节邀请,或者是独有水历,有什么特殊的节日。   水族村民们对于客人同样好好奇,尤其是小孩子,稚嫩清澈的目光一直瞄向他们,有的羞涩小姑娘捂着眼睛,从细缝里偷看。   惟独有一道目光,立马吸引甜妹儿的注意力,她抬起头睁大眼睛看,那是一个穿着青色大襟的男子坐在木屋前。   他的面容像是四十多岁,但头发全白,眼睛深邃望不见底。见到甜妹儿的回视,白发中年男子明显一愣,板着僵硬脸对她点头,算作打招呼。   见到山绅,同样点头。   最后,他的目光似乎还在陈教授与刘强东肩膀处停留两下,仅一眼,看得两人心里毛毛的,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后者还嘟哝一句感冒着凉等。   山绅眼睛闪过一道亮光,皱眉抿嘴看向陈教授与刘强龙。而杨西妙子也瞧见白发苍苍、中年相貌的男子,对着他恭敬一笑,才领着他们继续往彝族村落走去。   这一切发生时间太短。   习武敏感的林君英与叶诚、李连长看见,但一直看风景的陈教授与刘强龙,并未发现这短暂的交流。   直到走远,杨西妙子才笑道:   “咱村鬼师很喜欢甜妹妹跟山绅呢!”   果然,那位不知年龄的诡异男子,正是水族一位能看懂读通和会使用水书的鬼师。水书有关鬼各种禁忌及避邪驱鬼方法,还有天文地理等内容,不知他能应用几何。   可惜,“水书”是“鬼师”祖传宝物,只传男不传女,一般不轻易传给外人。山绅对于它十分好奇,各种各样杂书对于水族水书评价很高,但又不敢轻易招惹鬼师。   甜妹儿心里扒拉扒拉打着算盘。   纳西族有东巴、水族有鬼师、布朗族有占布、彝族有毕摩、佤族有窝郎...……谁说汉族没信仰,更有伟大种花国红星主义。   “那位就是传说中的水书先生啊!”   她一边计算,一边眼睛亮晶晶盯着杨西妙子,想听鬼师的更多故事。   “鬼师可是水族寨里最厉害的人,计算丧葬、祭祀、婚嫁、营建、出行等,从来没算错,他可知道你们今天——”   水族姑娘特别骄傲。   “封建迷信要不得!”   但话未讲完,被一脸不赞同的陈教授与刘强龙打断,他们并未见到水族鬼师,也没看到他的白发与面容。   杨西妙子脸刷一下垮下来,她本是爽利女子,接着路上都把陈教授与刘强龙当作路人甲乙,还是讨厌的那种。   本来想问鬼师那一眼含义的甜妹儿与山绅:……这下子可好啦!   不仅这样,陈教授还一直念叨着伟大红星主义科学思想,像是要强制扭转水族姑娘的信仰一样。   送到彝族村口,但见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壮汉赤尔,恰好从村里走出来,伸手笑着大声招呼甜妹儿与山绅。   他身穿白衬衫套背心,外披查瓦披毡,头上盘绕英雄结,显得格外威武潇洒、精神抖擞,对于甜妹儿与山绅更是热情如火。   每次都被当作布景的其他人:……   在分别之前,杨西妙子瞥一眼陈教授与刘强龙,在他们琢磨不透的目光下,嘴唇微翘,笑着道:“两位经过蜂窝岩洞——嗯,也没什么。”   陈教授与刘强龙一头雾水。   “甜妹儿,山绅弟弟,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欢迎你们随时来水寨里做客,今晚咱们再见哟!”   水族特别还特别喜欢音乐,有许多种传统乐器,比如胡琴、唢呐、锣、皮鼓、芦笙等,其中,铜鼓是水族最传统乐器。   杨西妙子送给甜妹儿与山绅,两把等比例胡琴铜制玩具后,再接过彝族壮小伙递过来的报酬,哼着愉快小曲儿,转身离开。   甜妹儿挤眼:……不会有鬼跟着陈爷爷他们吧?   山绅皱紧眉头:……平安符跟桃木都没反应,不会吧!   甜妹儿沉默片刻,眨眼睛:……你会捉鬼吗?   山绅揉揉太阳穴:……这么不科学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学过?!   叶三叔等也不好劝说。   刘强龙却哈哈笑道:“你们俩在干哈呀,眼睛都挤歪啦!”   赤尔是个大大咧咧的汉子,并未注意到客人们的想法,他说着不流利的语言,领着大家进入彝族村落。   彝族房屋掩映在绿树丛中,家家户户的房屋顶正冒着缕缕炊烟,山风吹拂下,飘飘渺渺地飘荡在寨子上方。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火车充电宝坏掉,抢不到插座,火车晚点……可能明天要回家里才能写明天的,更迟,努力日更-_-#   今天故事省略,省电^_^ 第262章 真的要凉!   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彝族村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碌起来。   同一个村寨的男人们相互帮忙, 杀猪宰羊, 准备枯蒿杆的火把等,女人们则准备地道的彝家特色菜, 要准备足够三天三夜的食物,迎接即将到来的狂欢。   赤尔领着甜妹儿他们走在山路间, 遇到土屋票忙碌的男女老少,都会叽里咕噜热情介绍一番。   而对方村民也笑容灿烂地跟甜妹儿、山绅、陈教授打招呼,其他人一笑带过, 果然是火一样热情的民族。   非长非尊的其他客人:……并未太感觉到。   “你——好, 我阿木,火——比弩…狩猎。”   迎面迎来一位人高马壮的汉子, 用特别不熟练的汉语,手脚并用认真比划着,而且特意伸出手, 以汉族礼节待尊客。   收到对方成人般的尊重, 甜妹儿很开心,她伸出小手握紧汉子结实有力的手掌, 笑眼弯弯道:“我是叶甜甜, 很荣幸能与你比试。”   怀里小粉团也学着伸出右边短短的爪子, 奶声奶气道:“咩咩。”   小肉手白白嫩嫩, 没有一点儿的粗茧,基本相当于汉子手掌三分之一,比村里新生婴儿还软还嫩, 仿佛一捏就碎、一戳就破。   忽略到粉团的汉子阿木目光迷茫,他觉得甜妹儿根本不像是赤尔他们口中描述的勇士,只要他握紧微微用力,这小手可能碎成渣。   于是直肠子阿木开始用力试探一二,当然他是循序渐进的,不会伤害到赤尔邀请到百年难得一见的汉族贵客。   感受到对方手掌的力道,甜妹儿笑得更甜。   被萌化到的阿木、心里软成一滩水:……感觉比自家两岁闺女还可爱肿么破(此处自动翻译彝文)。   “啊——”   壮汉阿木因为一时疼痛,不由自主叫出声来,声音很短促响亮,仅存在一瞬间,应该是太过意外所致。   “汪汪!”被忽略的小粉团咧牙切齿,最后被小姑姑撸毛安抚,露出肚皮,撒娇卖萌道,“咕咕,咕咕!”   等他回过神来,甜妹儿一行人已经走远,他瞪大双眼盯着自己略微有些发红的右手,怎么也想不通。那一双细皮嫩肉的小手,怎么能使出那么大的劲。   火神在上,莫非是天生神力?!   彝族村里开朗活泼的姑娘小伙子很多,一路走来,甜妹儿收到很多类似情况的比武邀约,以及漂亮姐姐们的跳舞邀请。   还有俊郎帅气的叶三叔竟也收到一两个彝族姑娘的青睐,而英气漂亮的林君英也收到一碗彝族未成年年轻小伙递过来的一碗米酒酿,两人都浑身不自在地拒绝。   于是叶三叔收到小伙子的摔跤比试邀请。   而林君英也收到彝族姑娘选索玛花的邀请,也就是选美比赛,当然选美除去外观、能歌善舞还要比知识,不懂得彝族文化的外族人只能走一个形式而已。   彝族姑娘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对此邀请,林君英回应一脸问号,选美是个什么鬼?!   甜妹儿倒是很有兴趣,穿惯肥大棉衣棉裤的她,也想拥有一套漂漂亮亮的多彩百花裙子。以前是有裙子嫌弃不穿,可如今汉族村女穿裙子可是有放荡小资之意。   赤尔哈哈大笑道:   “甜甜妹妹,家里小女孩新衣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穿着试试,一定漂亮地跟花一样。”   甜妹儿眼睛里都闪着各种小星星,把大大咧咧的彝族壮汉都看红脸。   叶三叔无奈揉揉她的软顺黑发,对赤尔歉意一笑道:“不好意思和,给您添麻烦啦!”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毛毛躁躁叶诚也变得细心讲礼起来,他更能理解当年前未婚妻的最后决定,也知道曾经自己做过许多傻事情。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甜妹儿得意洋洋地瞅某只一眼,无奈山绅根本不在状态。   他一路走得迷迷糊糊,还沉浸在水族鬼师身上,恨不得立马去水族拜访一番,能够看一眼传说中的水书、听两句鬼师讲道理最好。   赤尔家在村里东边,是村里最高的土屋,挨着一处内岩溶峰林,据他讲不远处的一座山里有许多天然溶洞。   有的溶洞地面冒出热泉眼,有的里面结冰,有的洞里地面冒出冷泉,劳累一天,去洗温泉澡解决劳舒适。   屋内设有一个火塘,塘火终年不熄,火塘的锅庄石或三脚架,用于取暖、照明、炖煮或烘烤食物,是聚友会客的中心。   家里女眷们正在作糯米饭。   火把节的糯米饭做法特别。   材料是用平日里采摘晒干保存好的一种天然植物花朵做染料,将花束用热水浸泡,让其中的黄色素充分地释放出来,沥去渣滓,再将糯米浸泡于沥净的水中。   然黄糯米,再放上无色的糯米,清蒸一个多小时。蒸出来的糯米饭,黄白分明,晶莹剔透,芳香可口。   一位年轻彝族姑娘见到久等的客人,停下手上活计,走进屋子里去取酒与茶。   彝族果然是一个崇拜火的民族。   赤尔对着贵客们简单讲一些禁忌:“不能用脚去踩火塘,不能往火塘里吐口水,不能在火塘边裸露身体……”   陈教授对于民族历史与风情很有兴趣,但对崇拜火神等一切关于封建迷信的东西,都皱紧眉头,不敢苟同,基本被各种反对封建迷信彻底洗脑。   这也是他居住碧山村许久,众人不敢在他面前明着讨论杨神婆、娘娘庙、山神庙的原因,怕他对碧山山神与碧山娘娘不敬。   每每他要讲什么,甜妹儿等人赶紧转移话题,或者把他想要说的打断,尽管如此,他们心底暗叫不好。   刘强东否管明不明白,至少会尊重习俗,尤其是关于别人祖先等问题,因为清明节上坟烧纸啥的,他家现在也会。   但陈教授年轻时候砸过不少汉族寺庙雕像,还拆过别人家祖坟的墓碑,听过许多关于破除封建迷信的进步青年激烈演讲,甚至对于修缮嘉州大佛十分不满。   只要涉及封建迷信信仰等,他变得有些不像那位慈善和蔼的教授,态度有些坚决。他把反对封建迷信当作自己身为种花国一员的爱国必须任务。   在嘉州省都有许多寺庙被毁,更不谈嘉州以外,此年代许多男女老少,尤其是城市里进步居民,都有此种根深地固的红色时期思想。   他们把反信仰,等同于反迷信,等同于反封建主义。在他们看来,坚决纠正此类信仰错误是一种帮助别人的行为。这也是陈教授一涉及到鬼师,似乎变一个人的原因。   陈教授与刘强东反应挺温和的,真要是激灵派,能立马上报公社,率领一堆进步群众,进来压着鬼师游走。   正所谓,反对封建思想,人人有责,在他们眼里,可能跟现代反对传销差不多。   具体例子,旁人很难想象,陈教授竟能亲手参与把自家祖坟的清明代等墓碑砸掉,并且从未有过祭祖等封建迷信活动。而且五八年大炼钢,别说砍树,平原省城半夜拆过坟墓棺材,来作为炼黑疙瘩的燃料。   就是这么可怕!   陈家祖先:#**#@!   甜妹儿与山绅面面相觑:……心太累!早知道咱们就偷偷离开村子。   更心累的是,赤尔家正是村里毕摩家,赤尔的爷爷爸爸叔叔……家里只要是男的,全部都是村里毕摩,包括懵懵懂懂的赤尔,也是毕摩后备役。   毕摩是彝族智者,谈婚论嫁、起造盖房、患病中邪等,都会找毕摩来祭祀或作迷信,是的,迷信这词在这里没任何贬义。   “阿木,阿依莫几处里古老,迷信木不。”   “彝译汉:阿木,阿依莫家来人了,请你去做迷信。”   毕摩作法,当地都称为作迷信。   敢把迷信当作是褒义词来讲,也只有特别巧合的彝族村落光明正大这么做,一句叽里咕噜话里,他们只能听懂迷信一句。   除去陈教授、刘强东之外的所有客人:   ……在陈教授前,不说迷信一词,咱们还能愉快玩耍。   进入赤尔家里,赤尔笑着介绍道:   “今天家里其他男人们都出去啦,他们是村里的毕摩,火把节要扎稻草人,插树枝,布置点火地点,准备祭拜……每年毕摩今日都很忙,一定要让火照亮大地。”   火把节这种日子自然少不了村里德高望重的毕摩。   甜妹儿暗叫不好,忙抬头看向陈教授,他果然像是有话要唠叨。   最绝望的是,他年纪最大学问最高,其他人根本没借口去强捂他嘴,真是满嘴苦涩味道,大家真的觉得,他们可能也要被一起被攆出赤尔家。   看来今天他们不只要得罪水族鬼师,彝族毕摩也都不放过,接下来还有被他们称为崇拜寄生虫苗族、最古老之一的羌族……感觉陈教授真要凉。   陈教授沉下脸来,蹦跶出一口字:   “祭——咳咳咳咳!”   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满脸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一点-_-#-_-#,   省城北站汽车站拆掉,在城市里晃荡几个小时公交车,终于把这章孩子,生出来了。   仙女们,爱心^_^ 第263章 醉酒过阴人   此刻,赤尔母亲、姐姐、奶奶等女眷, 正拿着盛满米酒的粗陶瓷杯, 或端着几个小砂罐、里面装满特色烤茶,还有数个配套茶杯, 纷纷来口唱起清亮悠扬的民族山歌,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   酒在彝族村民生活中, 对表示礼节、遵守信义、联络感情有不可缺少的作用。   而茶也是彝族的主要饮料,多喜欢烤茶,本地待客互不同饮一罐烤茶, 每人都会递上一个小沙罐、一个茶杯。   敬酒、递茶基本以长为尊。   此刻, 咳嗽得特别严重、面红耳赤的陈教授,接到家中最高长辈赤尔奶奶的一碗自制杂粮以及一砂罐烤茶。   他犹豫片刻, 道一声谢,选择接过散发清香酒香的杂粮酒,小小抿一口, 本来准备润喉解咳。   结果——   “咳咳咳!”   陈教授咳嗽得越来越厉害, 瞳孔不自觉放大,双手不自觉捂住脖子, 手里粗瓷碗快速滑落, 在赤尔等人惊呼下, 快要掉到火塘边, 这绝对是大忌。   此刻,陈教授真的踹不过气来,他像是被捏住气管一样, 脖子手上青筋直冒,一股从骨子里生出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救命!   他连这两个字都发不出来,汗毛直立,心脏从未如此剧烈跳动过,快要蹦跶出来。在呼吸急促间,他甚至看到身边黑漆漆影子的幻影,感觉自己也……   在瓷碗快要砸到地上那一刻之前,一只圆润白嫩的小肉手稳稳接住,避免碎落尴尬与不详的局面。   “陈爷爷,没事吧!”   甜妹儿挑两下眉头,另一手担心地轻拍陈教授背部,暖流悄无声息暗指某个穴位,果然他开始大口喘气。   赤尔一家人神情有些不好,火塘边敬酒发生此类事情,对于他们来讲,确实有些不吉利,但碍于贵客情面,且客人差点受伤,待客态度依旧不变。   旁人只当陈教授被口水与甜酒噎住,却不知他那一刻的感觉,清醒过后,眼前幻觉黑影不见,看到的是其他人关心的目光,他心里一暖。   但手脚温度真的降到零度,身上冒得都是冷汗。   他不敢对旁人讲,在那可能不到一秒钟,像是在一坨黑影幻想里,看到一张人脸,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熟悉人脸。   这一定是眼花。   “谢谢甜甜丫头,大家对不住,我这是先前被口水呛到,请问有没有清水。”   陈教授休息好一会儿,面带歉意,起身对着赤尔奶奶又是弯腰又是道歉,只要不涉及任何封建迷信,他还是那个知识很渊博的讲礼大学教授。   赤尔奶奶非常有亲和力,连脸上皱纹都带着一股慈善味儿,她笑眯眯摆摆手,转身去拿干净碗倒热水。   气氛渐渐缓和。   陈教授每每想说点关于祭拜等东西,‘咳咳咳’,喉咙总忍不住有点痒,自己把自己的话强制吞进去。   更主要的是,他心底有点发毛,总想起那一张脸。且还感觉后背似乎有一点点发凉,凉意渐渐穿过身体,赶紧把背篓里的蓝色长袖薄衣披上,以免感冒。   这一定是心里作用。   “陈教授没事吧?”   李连长见他额头、手心出汗水、面色通红,但竟然添加外套,觉得十分莫名其妙,这是冷还是不冷呢?   陈教授摇头笑道:   “屋里感觉有点凉。”   李连长:……什么鬼?   夏季炎热酷暑,他们还围着火塘接受主人的盛系宴请礼节,屋里没出汗的只有叶甜甜与山绅,其他人早就汗水直冒。   好在酒茶敬过之后,在夜晚火把节开始之前,他们都被允许在村里自由活动,客人本就不是犯人。   额头有热汗的刘强龙同意点头道:   “今个儿天气现在是不热,快到水寨后的一截路,比前面好很多。”   山绅立马想起之前水族鬼师的无意一瞥,心底不由有些发毛,他看向陈教授身上的桃木挂件,总觉得有几分失色,上面刻画也有一些模糊。   ‘该怎么办?’   收到眼神暗示的甜妹儿耸耸肩膀,找鬼师或萨摩呗!   此刻,小插曲过去,彝族妇女姑娘们已经唱着自己民族的祝酒歌,按照外表年龄从大到小粉团纷纷给客人们献上的酒与茶。   根据彝族民俗,面对主人的热情,客人们可收下而不抽不饮,最好不要拒绝,这时候也不会有傻子选择拒绝。   山茶也是精贵品,这烤茶味道比粗糙农家茶味道更好,叶三叔李连长刘强龙喝得津津有味。   而林君英甜妹儿山绅,更偏爱谁爱味道清甜辣的糯米杂粮酒。   两个大斗碗是尊客的。   大人们还来不及阻止,贪米酒的两个小家伙,已经端着大斗碗把彝族家较高度的甜味杂粮酒酿全部喝光,比他们可爽快得多。   赤尔爽朗一笑道:“好!”爱喝酒的民族最爱遇到此类客人,果然不愧是他们特意请的贵客,有对比才更有满意度。   “好喝!”   一碗下肚,甜妹儿脸红彤彤的,黑亮眼睛里泛起两分水花,还打个酒嗝,漂亮眼睛看向漂亮彝族姑娘。   “再来一碗!”   苍白脸色同样染上绚烂红晕,山绅说出甜妹儿的心声。   啃着窝窝头小粉团歪歪头,对着装杂粮酒的瓷碗,条件反射地吐出舌头,舔舔嘴边的毛绒绒。   叶三叔放下酒碗,拎紧两个不断向前的小豆丁,无奈道:“甜妹儿,山绅,你们不许再喝酒,万一喝醉。”   话音刚落,甜妹儿用力一捏,手里瓷碗直接碎成瓷渣,她歪歪头,无辜眼睛盯着三叔,用软软糯糯小奶音撒娇道:“三叔,你看碗都碎啦!”   其他人:……醉猫!   山绅同样用力捏碗,自然没反应,最后委委屈屈道:“三叔,我的手疼。”   叶三叔:……你叫谁是三叔。   甜妹儿把他的碗接过来,快速捏成碎渣,踮起脚尖,用软绵绵小手摸摸山绅头,他本来就漂亮眼睛比夜空还好看。   并不知道讲什么的其他人:……   醉酒对于彝族村落并不是一件坏事,赤尔奶奶妈妈已经去给客人备解酒汤。而其他女眷继续杀小猪,准备做鲜麻香辣的彝族坨坨肉,这可是火把家年年特色。   两只醉酒红豆丁乖乖排排坐,仿佛刚刚的徒手捏碗,根本不存在,但刘强东屁股往旁边挪动两下,生怕自己也变成渣渣。   至于仅喝一口、起身醉得抱着木柱子跳舞的刘强东,以及没喝杂粮酒、裹着一件长袖外套依旧骨头发凉的陈教授,早就被醉酒娃娃抛到九霄云外。   好在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醉酒的甜妹儿,还在赤尔姐姐帮助下,换上一套漂亮的民族服饰,贴身精巧小背心与五彩百花长裙,柔顺黑发插上一支银簪花,淋漓尽致地展现少女的甜美可爱,比传说中的小仙女更漂亮。   叶三叔愁长大一女百家求。   旁边长辈们看得好想偷回家里养,至于刚结婚的小年轻夫妇们,突然想回房造一个萌萌哒的小闺女。   彝族姑娘心里明白,恐怕今年火把节选美冠军,再怎么都比不过不到一米五的外村小姑娘,虽她相貌未完全张开,但那周身气质却比其他大人强更多,不容任何人忽视。   而醉酒的山绅脸色更红,心跳加速,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精致漂亮的小姑娘,一直无意识地歪头傻笑,那模样更像地主家傻儿子。   她眨两下长而翘的睫毛,霸气宣布道:   “我最漂亮!”   “嗯哼,你最漂亮……”   山绅傻乎乎嘀咕呢喃,旁人也听不太清楚具体内容,只当是小鬼酒话。   迷迷糊糊的甜妹儿,混混沌沌中度过整个白天,意识清醒后,见到就是旁人各种复杂的神情,还有羞意冲天的刘强龙,以及唇色变浅的陈教授。   “原来米酒也能醉人!”   两豆丁被勒令远离一切酒坛酒碗,包括酸酸甜甜的米酒酿。   在火把节准备的最后时间里,见到赤尔爷爷的甜妹儿,抽空问一句:“毕摩爷爷,那位水族水书先生——”   话语未尽,老毕摩拿着祭拜用品离开前,只讲三个词语。   “过阴人!”   **   夜幕降临时,邻近所有村寨彝族村落的村民们,聚集在一起,这是所有毕摩共同挑选的燃火地点。   因为非本族人,甜妹儿等人拿着还未点燃的火把挤在人群后方,他们附近,还有盛装出席的其他村落的人。   对于唯一出现的汉族客人,很多民族的男女老少投向打量目光,尤其对身穿彝族服饰的甜妹儿。   穿得美美的甜妹儿心情不错,维持着灿烂夺目的笑容,惹得许多各民族少年男孩,或偷偷把花扔过来,或光明正大送花。被护犊子叶三叔全部狠狠瞪回去。   山绅松一口气,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   甜妹儿环视四周,看到距离不远处的白发水族鬼师,他身边都是几位不同民族的老人,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皱纹横生、浑身散发恐怖气息的老婆婆最特别。   不等她多瞄几眼,此刻在人群中央,由一位最年长的一位毕摩以最以传统方式击打燧石点燃圣火,然后开始诵经祭火。   他把整个猪头摆放在神台中央,再又把煮好的土鸡、糍粑、糯米饭、醇粮酒,整齐有序地摆放在神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外婆生日浪一天,明天恢复正常,争取两章,加油加油。   亲人朋友都在问什么时候结婚-_-#-_-#,感觉太……到下午吃饭之前,手机已经没电,在山庄里充电器忘记带,旁边的接口不一样。   下午一直保持着尴尬不失有礼的微笑。 第264章 祭祀与头骨   年长毕摩衣服庄重,戴着“法帽”, 此帽状似斗笠, 外包黑羊毛毡,帽上置一类似塔形的柱体, 拿着法铃。   他神情十分专注,态度虔诚, 额头皱纹夹着热汗,从眼睛边滑落,也丝毫不能引起他的半分注意, 嘴里念念有词。   所有彝族同胞亦然如此, 包括被邀请参加火把节的外族村民们,都维持最基本的礼貌与尊重, 这也是大家伙能在同一个山头和平生活的重要原因。   甜妹儿不再东张西望,把注意力集中到人生中第一次所见的完整祭拜仪式上,纤长黑睫毛都不眨一下。   但见, 毕摩点燃神台上的香灯腊烛, 再点燃另一把香,插在用竹筒做成的香炉里, 拉出放在神台下的火盆, 开始往火盆子里洒落厚厚一叠深黄色钱纸。   他是站着的, 用香火点燃一张纸钱后, 轻轻一弹,夜晚有从东南方向吹来的山风,但诡异的是, 黄色纸并不会掉落到其他地方,燃烧周围草木。   凡是经过毕摩手心里的一张张轻飘飘的纸钱,最后落点都会飘落在火盆里,哪怕被风吹得翻转或旋转几个圈儿,就仿佛命中率最高的投篮比赛。   神台上升起袅袅青烟,黄纸在接近火盆那一刻,被炽烈红火转瞬吞没成灰。   其中有极少部分的纸钱,在空中燃烧期间,竟像是有人在左右前后争抢,在小范围内的四处方向,飘来飘去许久以后,才落入火盆,最终化成烟灰。   这跟平日祭奠亲人的场景很不一样,刘强东都意外安静下来,脸色偏白,也不知道在低头思考着什么,表现比之前的不已为意好很多。   根据物理计算纸钱抛物线轨迹,这一点都不科学,甜妹儿透过燃烧的火焰,似乎看到一双双无形的手掌。   揉揉莫名酸涩眼睛,手掌又消失不见。   她忽而想起赤尔爷爷所讲的‘过阴人’。   民间传说中的过阴,指的摸吓、下神、下阴,过引人也就是可以从阳间游走到阴间的人,他们通常生而知之,相貌天生异常,虽然都非常聪明,但大多数命都活不久。   过去在汉族村落,在孩童时基本会被亲人丢弃杀害,但对于有信仰的少数民族,只会被人尊重。   毕摩在叽里咕噜念着经文。   心中所感,甜妹儿抬头看向水族鬼师处,像是碰巧,他也转头看向她,慈善和蔼一笑,有种杨神婆的味道。   除去一头白色长发,他五官平平,但眼睛漆黑深邃,里面仿佛藏进万千奥秘,令对视之人有种莫名被看透看穿的诡异感觉。   一大一小相互对视,甜妹儿眼睛微微发热,仿佛在无硝烟的气场较量,她自己都琢磨不透的那种。   “陈教授呢?”   待纸钱烧接近烧完,山绅把目光收回来,左右瞄两眼,这才发现队伍里已经缺少几人,竟不知何时离开。   同样收回视线的甜妹儿:……我竟也没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   她有所感抬头,鬼师仍旧站在原地,跟身边几位其他民族老人轻声交谈着,也不知道嘀咕的那一种语言,但那位诡异无比的老阿婆,已经消失不见。   李连长解释道:   “陈教授可能看不太惯关于祭拜的事情,去村里其他地方转转,林君英同志与叶诚同志都跟着离开,走前还命令我看着你们三个,不许惹祸。”   有碧山村武力值不弱的叶三叔,与解放军同志林君英陪着陈教授,应该不会发生意外吧?今天下午,两只豆丁晕乎乎醉酒的时候也没意外发生。   尽管这样,甜妹儿与山绅依旧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感。   “啊——”   毕摩忽然惊讶失声,打断他们的思考与继续追问。   忽而起到一阵狂风,火盆里燃烧的灰色烟末满天飞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焦味儿,所有彝族同胞喜笑颜开,对着神台方向尊敬作感激礼,场面转观。   站在人群中的甜妹儿忽而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来不及思考,下丹田暖流自动流转,类似空间升级的那种感觉。   四周黑色烟沫渐渐靠近,慢慢变成灰色,又随风飘散。   与她同样周围出现异像的,还有白头发的水族鬼师,以及左边心脏剧烈跳动的山绅,只是鬼师身边的黑渣不消失,都沾落在他的藏青色衣服上,看起来更诡异特殊。   等风停止后,甜妹儿下丹田的暖流更凝实一些,浑身上下也说不出的舒畅通透,身体与精神皆是。   这是,场地里成千上万的男女老少都排成有序长队,围着锅庄边与神台按顺时针转九圈,又按反时针转三圈,然后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唱着民族歌曲,绕山间、游田野,一个个狂奔在山间村落。   游动的无数火把,像一条条火蛇,从四面八方朝着坝子的运动场地汇集,向前游动,烧红天空。   甜妹儿等人已经沉浸在热闹的民族盛宴中,与热情如火的彝族男女老少,一起举着火把奔跑,笑声闹声洒满一路。   连之前轻视祭祀的刘强龙,此刻已经被盛装打扮的漂漂亮亮姑娘们吸引,眼睛色亮亮的,咧嘴傻笑,逗得一些苗族彝族水族回族羌族姑娘们咯咯咯地笑。   有媳妇的李连长很有定性,强大控制力,令他从美女身上收回目光,继续尽责守着两只豆丁,他可是绝对好男人。   最后,来到场地里。   欢腾的人群有序地将手中的火把投放到篝火堆里,一圈圈一层层地围在火堆周围,火烧得越来越大,火蛇时化为团团冲天的巨龙,照耀大地。   篝火舞会燃起来!   人群举着火把围成一圈又一圈,跟着音乐,手拉手尽情地唱着火热的歌、跳着火辣的舞,活泼可爱的孩子们,不时围在大人的旁边蹦蹦跳跳,指指点点,叽叽喳喳。   最美最会跳舞的自信姑娘们,去邀请她们心宜的阿哥,手牵着手,共同走到圆圈最中央,他们指尖划出令人痴迷的弧度,热情旋转不停歇,身体在微弱的灯光中辗转缠绵。   “三声,去跳舞!”   甜妹儿嘴里叼着一朵盛开的紫色海棠花,拙劣学着电视剧里的男女演员,牵起山绅手亲一下,把鲜花放在他手心,又黑又亮的黑葡萄大眼睛眨巴两下。   电视剧里放电都是这个动作。   围观这一切的李连长:……什么鬼!?   从脚尖到头发颠都散发着羞涩的山绅,恍若真的被电到,僵硬地手脚不知何处放,眼睛四处乱窜。   “哈哈哈哈,干得棒!”   周围围观人群一个个笑着起哄,许多民族姑娘都比内敛羞涩传统的汉族姑娘,火辣热情,他们乐于见到此场景。   最后,僵硬得无法走路的山绅思考过后,终于慎重点头,结果被开心的甜妹儿,大力拎着他贴着地面,来到圈圈中心。   虽然旁人不知真相,但被当成麻布袋拎着的山绅更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各民族男女爆发一阵精彩的掌声。   李连长:……叶诚你家小侄女强抢民男!   没有固定动作,顺心快乐起舞旋转扭腰扭屁股,开心快乐气氛感染整个山间,到最后,内敛小羞涩的山绅也放开手脚,跟着甜妹儿一起蹦蹦跳跳。   “三声,你跳的有点丑!”   “甜甜侄,你跳的舞蹈才怪。”   哈哈呵呵嘿嘿嘻嘻咯咯……篝火舞会的欢笑声响彻云霄。   **   至于提前离场的陈教授、林君英、叶诚,也听到热热闹闹的回音,看着远处的火红色,却无法走出漆黑的丛林。   最开始,他们沿着一条小河往北走。   因为陈教授心闷,一心想远离祭祀晚会,山路走的有点远。   他身后则跟着负责安全的林君英不放心,以及莫名其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上来的叶诚。   在陌生山村,黑夜里更是辨别不清楚方向,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出彝族村落,靠近另外一个类似水族木栏屋的不知名村落,这个村的山寨同样被青山河溪和亩亩稻田所环抱。   叶诚回头看向漫山遍野的火蛇,转头劝陈教授道:“火把节已经开始,咱们还是回去吧!其他倒是没什么,甜妹儿在那里,我还是不太放心。”   哪怕侄女武力值爆表、篝火舞会上有许多人、还有负责任李连长的承诺,但他依旧有点小担忧,并且对朋友亲戚,一直都保持直话直说、有谎难以隐瞒的个性。   一向话语少的林君英同样开口劝说。   陈教授见两年轻人神情凝重,叹息一句‘嘉州封建迷信害死人’,接着重重咳嗽两下,跟着他们一起往回走。   夜里山路虽弯弯曲曲,但有火把与篝火照耀,他们也不怕迷路——叶诚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才跟着陈教授离开,总比他留在原地搅局,得罪更多人好。   谁知哪怕篝火火把离他们很近,转几圈,他们都不能离开这个诡异的村落,叶诚与林君英对视一眼,心底都有一种猜测,但不敢跟陈教授讲,只能硬着头皮再原地转两圈。   “咱们去村子里问问路?”   叶诚无奈建议道。   他们走近那个安静的山寨。   “砰啪啦——”   清脆瓷罐碎裂的声音忽而想起,陈教授一不留神原地摔一跤。   “陈教授,没事吧?”   叶诚与林君英赶紧围过去。   “没事,似乎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   陈教授摇摇头,他把草丛里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举起来。   骷髅上两个黑洞与他直接对视。   陈教授生平第一次失态,立马把圆滚滚东西扔掉,坐着不停往后退,嘴里“啊啊——”尖叫,声音打破山寨宁静。   借着河水反射的昏暗星光,林君英与叶诚都看清楚那个圆滚滚骷髅。   但见,那是一个发育未完全的小孩头骨,头盖骨已经用不知名利器锯开,天灵盖破碎,里面的脑子全是一种学名囊尾蚴的绦虫幼虫,密密麻麻。   恐意直袭心脏。   “啊——”   林君英失声尖叫,条件反射把头埋在身边叶诚怀里。本来同样恐惧的叶诚,顿时红成一只被煮熟的龙虾。   骷髅:……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继续写下一章,可能发的会有点晚,仙女们明日看哈~   本来七点写完,结果手机没电,直接黑屏……找到充电器,   重新写一遍,   那个头盖骨有用网络上各种蛊虫揭秘的故事,也不知道真假哈,歪门斜道的。 第265章 巫蛊与暧昧   傍山小径,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 星光越发暗淡, 远处热闹篝火晚会恍若隔世,周围虫鸣叫声皆忽而停止, 深山中极度的幽静,使陈教授等三人感到恐惧。   风里似乎能嗅到血的瞅腥味, 一股凉意穿透身体,刺进骨中,在黑暗中全身一阵阵冒着凉气, 头皮发麻。   谋杀?   中毒?   鬼打墙?   ……   一切想象中的恐怖, 全都挤在他们脑海中,有如事实, 陈教授觉得两腿抖颤得厉害,软绵绵根本爬不起来。   沉默一会儿,叶诚扬扬手, 最终还是落在林君英背部, 像是对待珍宝一样,轻拍安慰, 脸色发红温声道:   “或许是谁家里的小孩死得早, 所以才装在罐子里埋掉, 刚好被我们见到, 老人家有讲过一些地方的习俗。”   林君英虽见过中枪伤、水肿饥饿病人等,但从小长到十八岁,并未见到过骷髅与死尸, 哪怕是自然灾害,军中也未曾有伤亡,她之前出的几次任务也是平安顺畅。   “我没事。”   她努力调整自己心态,很快就能保持着军人挺直的腰杆,只是黑暗里紧紧扯着叶诚的衣服角,从未松开。   见姑娘都在硬撑,陈教授也尽力漏出安慰的笑容,搭着叶诚的另一只手,晃晃悠悠站起来,清清嗓子解释道:   “有的民族婴儿小孩葬礼是挂在丛林树上。这个也有可能真的是特殊民族葬礼,毕竟谁杀人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找个山寨旁边的河流乱扔,谁路过这里都能看到。”   尽管有解释,但事关草丛里的罐坛与骷髅,他再也不敢细看,主要原因是那些密密麻麻幼虫,竟像是有眼睛一样,万千目光注视着他,令他汗毛直立、浑身冰凉。   这只是心理因素的影响,都是心理幻想,并不恐怖……   陈教授努力全服自己,关于口水与酒呛喉咙、咳嗽发凉、迷路转圈、关于骷髅、关于幼虫……一切全都是巧合,因为巧合而恐惧,所以他身体才这么不对劲。   “咱们继续去问路吧!”   “好的,陈教授。”   叶诚拉着林君英的手,搀扶着柱着木棍往前走的陈教授,一起往安静山寨继续走去,没几步,便看到木栏下面阴影处,依稀站着一个诡异的人影,不声不响、一动不动。   “请问是人吗?”   叶诚哑着嗓子问出声。   虽然情景恐怖诡异,但这个问题依旧把旁边的林君英逗得乐,抿嘴一笑,偷偷瞄一眼把她与陈教授护在身后的英俊青年。   可能因为读书考试,他跟村里年轻一辈很不一样,比庄稼汉多几分书生正气与青年朝气,又比同龄人、甚至二十岁青年更成熟一些,而且责任感十足。   陈教授挑眉厉声道:   “叶诚同志,自然是人。”   虽然语气严厉,但终究没有像之前一样,坚定反驳与一串学术证据唠叨,他的心里有一点两点动摇,但终究还是常年被洗脑的激进派思想,占据上风。   那位立着身影终于动两下,颤颤巍巍往前走两步,人影终于露出相貌来,有影子是人,叶诚三人狠狠松一口气。   待看清楚来人后,又狠狠吸一口气。   原来这是一位穿着民族服饰、散发低级诡异气息的白发老阿婆,她脸上皱纹密布,竟然刻上浅浅的毒蝎子与蜈蚣面纹,仅在正对面视角才能看到。   叶诚忽然想起神通广大的杨神婆,于是主动在迈向前一步,标准弯腰九十度,态度恭敬问道:“老婆婆你好,我们是彝族村火把节的客人,请问您,应该怎么走到村里。”   老阿婆用浑浊无神的右眼睛,瞅着他看好一会儿,‘哈哈哈’,咧嘴大笑,跟个疯婆子一样,她一边笑一边怪叫道:“盯着火把继续往前走,走呀走呀,半个小时,你跟这位漂亮姑娘就出去啦!”   她的汉语说得很标准,比赤尔一家标准太多,甚至用的是标准上京普通话,跟叶诚的水湾县方言形成鲜明对比。   声音更是年轻,像是二十多岁小姑娘,清亮透明,没有一点苍老样子,跟老人身份一点都不像。   而且她话语里指的是叶诚与林君英,并不包含脸色越来越靑黑的陈教授,往前走只因队伍里多一个人?   叶诚还想讲什么,身体一只手阻止他的继续发言,他转头看。   原来是陈教授,他咳嗽一声吼,才用同样尊敬态度询问老阿婆,道:“请问老人家,前面那个罐坛里的小孩是否是贵村丧葬习俗,它是村里谁家……。”   若是不是丧葬习俗,这可是少数民族的杀人命案,他回去直接报警处理,会有本地警察民兵等,联系这里的生产大队队长。   连林君英与叶诚注意力也转过来。   “呵呵呵呵。”   苍老脸皮、年轻声音,在寂静黑夜里,越来越令人毛骨悚然。   老阿婆盯着陈教授许久,直到他们差点暂时放弃,选择终于开口说话,但对于问题,并未有正面回答。   更像是在唠叨家常,忽略内容的话——   “刚死不久的小孩,越是死的惨的,练出来的油越好,把他们放到一个罐子里,用自己的血与药养着,每天。”   “等到下一个月圆夜,尸骨拿出来,用最毒的一些蛊虫喂它,直到成年蛊虫全部死掉,揭开头盖骨,用油灯烤出尸油。”   “一边烤,一 边念咒,还不停的往小孩嘴里重新塞入新蛊虫,一直到没有蛊虫愿意进去,尸油收集完,可以按摩尸体,配合噬心蛊,引进族人回到安息家乡……”   声音刺骨寒。   明明是夏季,三人感觉比冬天还冷,是从骨头里窜出来的冷意。   叶诚忽而想起关于碧山村老人们所讲‘再闹,夷人村蛊婆娘专门捉小孩练尸油’,他身体不自觉抖两下。   莫非这些故事都是真的?   他立马想见到甜妹儿与山绅,确定俩小孩子的安全。   陈教授一脸悲愤道:   “你们竟然杀小孩子!杀小孩子,出村我一定、我一定……”   老阿婆慢悠悠朝着身后山寨走去,留下后续的恐怕故事。   “用村里先天夭折的婴儿孩子,族人们才回家乡沉眠,黑苗才能继续繁衍生息,战乱渐渐兴起,蛊婆与师傅终究不再练尸、养噬心蛊、赶尸,蛊婆娘越来越短命,村里……”   当一切讲完之后,老阿婆正好在昏暗月光照射下,她忽而转过头,蜈蚣与蝎子面纹像是活动一样。   “蛊苗人挖童坟,你挖过什么坟呢、砸过什么碑呢?哈哈哈哈哈,报应,都会有报应的!”   仰天怪笑后,她一步一步,渐渐消失在三人的视线里。   听闻不知名老阿婆的质问,唯一懂她讲什么的陈教授腿一软,再次跌坐在地上,流过河水沾湿他的衣裳裤子,但他依旧跟没有感觉一样,捂着胸口快喘不过气来。   顾不得害怕与细思,林君英与叶诚立马一左一右扶着陈教授,朝着远处灿烂篝火晚会走去,而此次真是奇了怪了,他们终于没有原地迷路转圈,顺顺利利走出怪圈,离彝族村的篝火越来越近。   哪怕是陈教授,也知道这诡异之处,他开始脸色苍白、嘴唇黑紫、浑身颤抖,一直不忘神神叨叨道:“封建迷信要不得,封建主义害死人,封建……”   竟像是得了某种失魂症。   “陈教授——”   叶诚先是叫两声,然后利落落蹲下,把他背在后面,与扶着的林君英,一起往熊熊篝火奔去。   “封建主义要不得……”   **   彝族舞蹈动作优美欢快,达体舞引子、踩脚、晃步、平跳、对拍、踏步、撩脚、踏青、跑马勾脚、阿细跳月……等,姑娘们掀起自己的五色长裙,在一曲又一曲中,把篝火舞会迎向此起彼伏的高潮。   甜妹儿与山绅融入之后,也学会不少舞蹈动作,犹如欢快精灵,在最大圈圈里,牵着手旋转跳跃。   保姆李连长坚定拒绝各个民族美女的邀约,反倒是收到一些诸如格桑花手帕之类的小礼物,他维持着苦笑不得的模样,感觉回去跟媳妇儿扯不清楚。   越是这样,越走姑娘来邀请他跳舞,最后他干脆搂着蠢蠢欲动的小粉团,一副生人勿近的正经模样。   而刘强龙刚好想法,他是来着不拒,跟无数民族的姑娘们,欢乐舞蹈,脸上挂着乐不思蜀的陶醉微笑。   当跳饿或渴,甜妹儿便扯着山绅走出舞蹈圈子,品尝各种各样的美食。   先说彝族连心菜,是用黄豆粉做出传统素食的白豆腐和青菜混合做出的,它象征和谐、纯洁、友好。   喜欢吃豆腐的甜妹儿很喜欢。   而最有特色的是坨坨肉,宰杀野生或家养小猪烤皮成金黄色,再砍成拳头大小的肉块,煮熟捞出沥水,撒上盐、辣椒粉、花椒粉、姜等调料,在最大盆子摇晃、翻动,肉块全部入味即可。   咬一口,肥肉不腻,瘦肉脆嫩,烧烤味麻辣鲜香十足,令人不知不觉吃得满嘴留油,唇齿留香。   其他少数民族也带着一些最具特色的本民族饭菜加入狂欢。其中一些野果汁,是除去米酒以外,甜妹儿的最爱。   最令人惊喜的是,这些丰盛肉菜随意吃,不花钱,可以吃个三天三夜。   老人们一边吃,一边喝,一边欣赏舞蹈、听歌曲,满足幸福感油然而生,他们用彝文交谈着,努力找回记忆深处青春痕迹。   甜妹儿忽而看到,圈圈中间的一对对男女最后总是消失不见   仔细打量才发现,借着火光和朦胧夜色,一对对跳舞的青年男女偷偷走进附近的灌木丛中,看到他们的长辈们老辈们都漏出了然微笑,叽里咕噜说着年轻时候的浪漫。   甜妹儿笑得跟偷食的小奶猫一样,把头凑过去,在山绅右耳旁轻轻咬耳朵,长睫毛扫过他皮肤,挠得人直痒痒。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讲什么,脸红得跟猴弟屁股有一拼。   此刻,不久前消失的月亮,重新羞答答地在山尖尖上探出半个脸,发出淡淡的月光,照耀着这一处火热山村。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写完,睡觉,么么哒~   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深夜听着蛙叫鸟鸣风吹树叶声雨打湿声,写着骷髅鬼魂……感觉自己要上天飞啊飞啊~   ** 第266章 解蛊与鸡蛋   狂欢夜继续,欢乐舞蹈总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无论是彝族、羌族、苗族, 还是汉族、水族、土家族, 姑娘小伙子们都尽情舞动伸展身姿,挂上热恋般甜蜜的微笑。   被人群挤出圈圈的甜妹儿与山绅, 恰巧遇到身穿素清淡雅的水蓝色民族服饰的杨西妙子,她抛下身边一位哀怨靑苗家阿哥, 亲切拉着甜妹儿二人,往旁边木桌上走去。   “甜妹儿,山绅, 你们还没吃过水家美食, 这可是我跟阿妈亲自做的。”   杨西妙子迫不及待与朋友分享自己的杰作,有五色花米饭、姜煮嫩鸭、黑粽粑、烤野猪、糯米饭、烤鱼、甜酒。   这些都是特色水族美食, 色香味俱全,一盘盘散发着谗人味道,比起碧山村粮食不足的仓库, 真是十分丰盛诱人。   “谢谢妙子姐姐!”   甜妹儿忽略米酒, 挑选捧起姜煮嫩鸭腿,鸡肉嚼劲弹性十足, 调料味入透, 她一小口一小口吃得特别香, 脸因刚才舞蹈红润, 大大眼睛又黑又亮,大拇指竖起来。   比起斯斯文文道谢的山绅,杨西妙子更喜欢甜妹儿的不拘小节行动, 看得她也拿起一个鸭翅膀啃起来。   刚走神保姆李连长搂着活泼好动、对篝火已无畏惧之心的小粉团,掀开跳舞的人群,朝着他们走来。   刚出篝火堆、还未靠近木桌,他便看到不远处狼狈的三位队友,其中陈教授更是被叶三叔背在背上,双臂自然下垂。   “陈教授,君英,叶诚同志,你们这是去哪里?陈教授这是?”他一秒不耽搁,把粉团强制婴儿抱,火速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问候。   不仅仅是火把场附近的人群,甜妹儿也留意到他们,把正常吃的东西放下,对着杨西妙子点两下头,扯着山绅,一同围过去。   走近,他们才发现——   “封建迷信要不得,封建主义……”陈教授脸色比山绅还弱、嘴唇从铁青变紫红,目光呆滞,哆哆嗦嗦嘀咕着重复话语。   无论怎么叫他,无论谁叫他,都不能令他回过神来。   叶三叔把后背的人放下来,顾不得喘气歇息,直接对大家伙道:   “陈教授只想远离彝族祭祀仪式,但我们不知不觉可能走错地,靠近一处安静的村寨,有点类似水寨……”   他快速用详细简朴的大白话,把诡异迷路、装有小孩头骨的坛罐、头骨里密密麻麻幼虫、山寨遇到的老阿婆等,除去与林君英不重要的亲迷互动,包括老阿婆说得不明言语,都大致讲一遍。   听得李连长心底发毛,尤其是听到骷髅与练尸油,头皮发麻,差点把怀里的小粉团直接扔出去。仅仅一听,那就不是常人该有的正常经历,肯定是遇到鬼打墙什么的。   山绅与甜妹儿也皱起眉头。   前者蹲下来仔细寻找并检查陈教授身上挂着的三颗桃木珠,以及怀里揣着两张教授自己不懂的一分钱。   “等我们走出困圈,陈教授他就变成此模样,好像是老人们讲得失魂症。”   叶三叔以前也是热血二愣子,他自然知道封建迷信对于热血进步人员有多么排斥讨厌,例如几位著名学者,写出各种各样文章,批判有关封建的一切东西。   文人墨客的比犹如利刀,不知道割伤多少人心,影响到多少青年人观念,而陈教授说不定与那些文人还是朋友。   要不是碧山村发生那么多神奇事情,他如今说不定会跟刘强龙一样。   刚走过来不久、听到部分故事的杨西妙子,轻叹一声道:“蛊苗寨,你们遇到那位是蛊苗最厉害的草鬼婆,如今也只有她能练出尸油,以及养出噬魂蛊。”   面纹蜈蚣与毒蝎是她的独特标志,蛊苗寨里人不多,但处处都刻着各种各样细致的毒虫毒蛇等毒物。   莫非陈教授是中蛊?   甜妹儿一听,起身蹭蹭蹭跑去不远处找自己的大背篓。   山绅收遍陈教授全身,额头没发烧,身上三颗桃木珠丢两颗,剩下一颗被磨破得不成样子,还缺一个口子,珠子看上去是黑灰色的,异常暗淡。   带着侥幸心理,他把那两张一分钱展开,里面所画图案浅得开不见,展开瞬间,钱也跟受潮一样,湿润软绵。   将身上新桃木玩具放在陈教授身上,虽没有立即坏掉,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杨同志,请问陈教授若是中蛊,该怎么解决?”李连长看一眼迷糊的陈教授,转身请教当地水族姑娘。   “养蛊不一定能解蛊,但蛊苗草鬼婆什么都会。只是她若是不愿意解蛊,基本谁也不敢去强迫她。”杨西妙子沉默一会儿,才道,“但是这位老爷子真的是中蛊吗?”   “我好像记得有检查中蛊方法。”   此刻,甜妹儿已拎着背篓跑过来,对着焦急万分的众人讲到。   她把一粒生黑豆喂陈教授,掐着他右手中指,再拿起蘸着神台锅庄烟子的毛笔,用清水沾湿,在他右手腕正中,歪歪斜斜写下一个“虫”字。   这都是她从夏氏祖先日记里学习的。   山绅偷偷瞄上好几眼,果然她毛笔字远不如他,嘴角微翘。   几秒过后,数分钟过后,手腕一切反应都没有,而失心的陈教授根本说不出口里黑豆是什么味道。   白跑一趟的甜妹儿:……   杨西妙子安慰道:   “草鬼婆不过三十岁,但她养蛊下蛊天赋异禀,是寻常检查手段不能解决的,各村能跟比天赋的只有我们村鬼师,但他可能不擅长用蛊,更喜欢放鬼。”   三十岁?   那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阿婆,竟然只有三十岁,不过比李连长大几岁。所有人有些不可思议。   见几人聚在一起,有好几位彝族姑娘小伙都来邀请他们跳舞,自然被婉拒。他们扶着陈教授走向彝族老人堆里。   那里有赤尔的毕摩爷爷。   他看一眼陈教授,直接道:   “我能力不够,不能作迷信。”   山绅抬头问道:   “请问老爷爷,陈教授他是中蛊,还是中迷信?”   “能力不够,辨别不清。”赤尔爷爷无奈摆摆手道,“但正在跳舞的那个小伙子,绝对是中蛊,因为祭祀仪式中,鬼邪已经消失,一晚只能跟一位黑苗姑娘跳舞。”   一旁杨西妙子捂着咯咯咯地笑,显然这在当地各个村落是常识。苗族姑娘漂亮但带着刺,但若是不详遇到黑苗姑娘,不懂事的小伙子们也会吃够苦头。   跳舞群里外族小伙子很少有人敢找苗族姑娘,更需要慎重,谁知刘强东第一个邀请的就是一位苗族姑娘,而且舞蹈过后,还不停邀请其他姑娘。   “不会是顶级情蛊的,她们看不上他。但若是继续跳下去,他精力会……”杨西妙子好心补充一句。   据说,情蛊是最难解的蛊之一。   解蛊后,下蛊人百分之九十都会死亡,就是那种孤注一掷的偏执爱情。   所有人:……   林君英无奈摇头,去人群里把活奔乱跳的刘强龙拉出来,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中蛊之人。   “朋友之妻不可欺,虽然你喜欢我,我是不会喜欢你的。”刘强龙左瞄一眼林君英,右看一眼叶三叔,意思很明显。   他完全忽略不正常的陈教授。   仅站着一秒钟,他身体还是不自觉舞蹈,脚步不自觉往姑娘堆里跑去。这时候,傻子都发现他的情绪太过亢奋、脑子不正常。   林君英大力扯着他衣服角。   刘强龙怒道:   “我不喜欢你,朋友之妻不可欺,再拉着我就打你。”   砰啪啪!   叶三叔直接控制力道对着他脸啪三下,把甜妹儿递过来的一把生黑豆,塞进他嘴里。   “咳,呸!”刘强龙气得原地爆炸,用力咀嚼黑豆,忽然高声道:“比炒胡豆香,好吃,靠,我刚刚做什么!”   他瞬间清醒过来后,头顶靑经疼痛得十分厉害,像是快要爆炸那种,双手抱着脑袋,哎呦哎呦叫换着疼痛。   “这恐怕得请黑苗或蛊苗村民来一趟,只是那些苗族姑娘们,最早也得三日过后,甚至十天半个月……”旁边一位彝族老大爷纠结盯着刘强龙,这小伙子恐怕得多吃点苦头,她们伤人性命到不至于。   不过,汉族人能够把苗族蛊虫逼现行,哪怕低级的一种,这个外村小娃娃果然不一样,果然与夷人村落有缘。   可惜他能力浅薄,看不太出来,恐怕这一代只有草鬼婆与水书先生,还有羌族避世的那一位,可以看出点名堂来。   对了,还有碧山村世世代代杨姓神婆。   果然是中蛊!   但这个比陈教授的事简单。   甜妹儿终于能根据祖师爷的笔记判断,而且还有对应解蛊的方法。   “我来试试吧?”   她请大家帮忙准备煮熟的鸡蛋、以及几根红头绳与针。   把鸡蛋用红头绳绑住,拿着消毒后银针精准刺入手臂穴道,右边中指处忽而流出几滴,把血滴到数个鸡蛋上。   明明是手臂刺针,但出血处却是右手中指,观看过程的林君英叶诚整个人沉默,这真的一点都不科学。   识穴道的山绅,知道这是传说中的古针灸,他不可思议看着甜妹儿,不知道她暗地里有多少惊喜天赋。   他默默放一个粗糙的桃木剑在刘强龙手心,在把一分钱也放进去。虽然没有邪鬼,但这两个是保平安的。   血滴到鸡蛋上后,渐渐与红头绳相融,在与鸡蛋一起在他额头上滚来滚去,这个步骤没有任何神秘感,更像在幼稚小孩子过家家游戏。   最后,甜妹儿把三颗鸡蛋并头绑在他额头上,造型特别怪异,看得其他人不停抽搐嘴角,除去正在被喂水喝陈教授,大家都盯着那三颗圆滚滚熟鸡蛋。   叶三叔揉揉侄女头发,不解问道:   “甜妹儿,你这是跟谁学的。”   “祖师爷?”   甜妹儿眨巴眨巴眼睛,软糯回道。   夏裁缝家连蛊都会解?   叶三叔与山绅肃然起敬。   十分钟后——   “还疼吗?”   刘强龙激动摇摇头,一点都没感觉,他再也不想跳舞。   甜妹儿把绑额头中间一个熟鸡蛋取下来剥开,是白白嫩嫩花滑的蛋白,她把蛋白一点点弄掉。   “这浪费——”   话语哑在嗓子里,但见里面蛋黄不见,是一堆堆还在蠕动的虫子。   “呕!”   最先吐的人竟是陈教授。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窗外都是蛙叫。   话说小时候去河溪里玩青蛙与蛤*蟆的卵,一个是散的,一个是连着的,最喜欢玩连着的,小叶子果然是个坏蛋-_-#-_-#-_-# 第267章 火把节摔跤   陈教授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紫裂如中毒, 浑身衰弱无力, 但在见到鸡蛋里恶心虫子后,意识终究清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好像见到那位老阿婆——嘶痛!”   他抖一抖嘴唇, 越想越头疼,不得不停下思考, 举起不停颤动的手,揉揉酸疼疲倦的太阳穴。   “教授你记不得?”   叶三叔递上一杯凉白开,斟酌着用词, 详细讲诉其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其他人心里稍微好过一点, 现在比他刚才失魂发疯好太多,只要请那位苗族草鬼婆, 或水族鬼师出手,应该就可以解决。   陈教授沉默不语,盯着那些不停蠕动的恐怖虫子, 谁也不知现在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山绅把一些新的桃木玩具等重新放倒他的衣服兜里, 他也没有反对。   “谢谢。”   简单开口后,他继续保持面瘫状, 跟平日里喜爱卖弄学识的慈祥亲切笑容真的很不一样, 整个人从里到外转变。   现场有些沉闷, 唯一有动作的甜妹儿, 在剥一颗颗土鸡蛋,把白白滑滑的鸡蛋白去除,原来蛋黄位置全是密密匝匝的虫子。   她其实不用这么做。   其主要目的是惊醒刘强龙与陈教授二人, 让他们对于祭祀民俗,产生尊敬之心,至少不要再得罪一些有能之人。   刘强龙一男子汉,眼泪珠都吓得露出来,两只眼眶红红的,跟被谁欺负一样,好好的鸡蛋里全部装满虫子,之前这些不会都在他脑袋里蠕动吧!   只要这么一想,他胃里翻江倒海、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   如今别说苗族姑娘,现在是母的苍蝇蚊子,都不敢轻易招惹,女人实在太恐怖。   以后谁敢再说苗蛊骗人,他绝对一脚踹飞,真当他见到的虫子、感受到失控的身体全都是假的吗?   他是不是回头也找个寺庙道观拜一拜,去去霉气,那个嘉洲凌云佛凌云寺就不错,高考前偷偷拜佛的学生可不止一两个。   曾经嗤之以鼻,如今恨不得一巴掌扇醒那时愚蠢的自己。   “甜甜丫头,谢谢你再次救哥哥,以后有啥需要哥帮忙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刘强龙上次托省城家里里面带来许多送给甜妹儿的礼物,旧救命之恩还没报答,新的已经再次欠下。   甜妹儿抬头一笑道:“没关系,只是陈爷爷的身体,恐怕得请水书先生与草鬼婆看一下,或回碧山。”   后面隐去找杨神婆的话。   关于杨神婆的事情,反对封建迷信的陈教授并不了解,她胆心时代的进步反对思想,会对杨婆婆造成不利后果。   陈教授忍住疼痛道:   “水书先生,不知何时能拜访一下。”   关于祭祀鬼神等封建迷信,他心情沉重复杂。   曾经见过许多跳大神的神婆什么的,还有年幼时黑心算命先生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零点全阴八子说法,让爷爷奶奶将自己亲妹妹抛弃卖掉,最终她不幸走上绝路。   其实那个全阴不幸的破生辰八字是他的,他才是晚两个时辰生的弟弟,只是重男轻女让母亲对他爷爷奶奶撒谎,所以他母亲才会那么早就去世。   因此,当种花国宣扬批判封建迷信时,他才能那样子疯狂,变得不像自己,仿佛破除迷信,自己那位回忆里温柔体贴善良的双胞胎半身,能够得到解脱。   在父母的恨意下,他竟然亲手破坏自己祖先的坟墓,未必不是带着对爷爷奶奶的恨,恨他们宁愿相信一个瞎子外人,也要伤害自己的亲骨肉。   但经历这么多诡异事情一起发生,令他迷惑不解。   内心最动摇的是,他想起来了,在混混沌沌的时刻记,他隐隐约约见到自己的半身妹妹,黑糊糊好几团,但他知道有一个黑影很温和,它在阻止其他黑影靠近伤害自己。   若是世间真的有投胎转世,他怎么能忍心一直留住她当孤魂野鬼,所有的错事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草鬼婆说的毁墓碑、挖坟的报应理应由他自己承担。   话音结束,杨西妙子接着道:   “明晚子时一刻,鬼师在水寨里等着你们。别看着我,他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辈,特别精通各种鬼灵事情,还有日期和方位吉凶占卜,大约与你们汉族术数类似。他通常只是通知我们怎么做,不讲原因的。”   水族水书传男不穿女。   她作为姑娘,根本无法计算什么鬼灵,至于之前领路的提醒,也是因为路上听到陈教授两人的反封建迷信学识交流,心里气不过,瞎乱讲的,谁知还真瞎猫捉到死老鼠。   甜妹儿小肉手扯两下百花裙,做个不伦不类的西方淑女礼节,甜甜一笑道:“多谢妙子姐姐。”   她突然挺喜欢穿裙子的,可惜回去只能换成肥大的蓝灰色棉裤、军绿色肥裤,旗袍汉服、小脚紧身裤、贴身背心……城市女人都不敢轻易穿上身。   至于如今虚弱的陈教授,年长毕摩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找不到根源、去除不了具体根病,保人一两天还是没问题。   他召回赤尔,领着大家回到家里火塘前,然后拿出一个木盆,里面装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有麝香、鹿骨、豹子骨、南瓜治、鸡血、草乌等。这些还是彝族村落治病救人的一些土方。   不同民族有不同规则。   彝族毕摩除去祭祀与作迷信,平日里跟村里的其他彝族山民基本没有区别,外人根本区分不出来。   年长毕摩对于这些东西也不藏着掖着,甚至热情骄傲地教导外村人本村的土方。   “寻常蛇毒用在伤者处划开一个口,放进麝香,蛇毒可以伤口排除。鹿骨与南瓜可治刀伤。用鸡血治烧伤。用草乌治眼疾。用豹子骨治关节炎……”   甜妹儿等人学到一些彝族稀奇古怪的治疗方法,只是因为老毕摩的汉语不太标准,有的地方需要赤尔翻译。   一边讲,毕摩一边带好黑色“法帽”。   此刻火塘边摆设有树枝等贡品请山神火神,他一边摇法铃,一边抱着装有麝香等东西的陶罐绕火塘而行,嘴里念念有词。   甜妹儿终于看到有点类似电视剧里的神婆跳大神表演,二碧山上的杨婆婆道行太高,响动很小。   砰——   陶罐被他猛然摔到火塘里,碎片散落,火势渐渐变弱,在似乎快熄灭的时候,眨眼间边旺起来。   “好啦!有火神与山神暂时庇佑,至少能安全一天多。”   老毕摩嘴唇变白,还有些干裂,叶三叔赶紧递上茶,林君英立马抬凳子,两人的默契配合得天衣无缝。   刘强龙心里稀罕,竟然没有喝黄符水鸡血童子尿什么的,可见他对于道家一派,也不是真正全部不理解。   可能因为有蛊苗村落请客曾留下的阴影,本地彝族毕摩,包括其他民族祭司类长辈,作法师去病邪都很少用入口东西。   甜妹儿却记得,第一次去二碧山见杨神婆的时候,叶奶奶告诉她跟叶妈妈,“碧山神婆基本不用入口物,最严重也不过喝几口清泉水,不放心甚至可以自己带水。”   杨神婆也曾无意念叨:   “病从口入,世间哪里能有那么多有灵性的东西给你吃。”   作迷信过后,陈教授脸色依旧不好,疼痛得麻木,也不知道有没有舒坦一些,他像老毕摩弯腰,真诚谢道:“多谢老人家。”   否管有没有封建迷信,老毕摩并不像曾经遇到的算命‘大师’,有害人之心。经过一系列的遭罪,在亲眼目睹结果之前,他对于封建迷信处于待观望态度。   又不是真傻,除非其他人都是一伙的,从见到岩群墓开始,这么诡异的一系列事情真不能再用巧合二字解释。   “今晚我还是早点休息,大家继续去玩吧!只是刘强龙同志,你还是不要跟漂亮姑娘跳舞对歌,免得虫子继续钻进身体里。”   他苍白虚弱脸上,又恢复成那个慈善可亲的教授。   刘强龙苦瓜脸:   “教授你就别打趣我啦。”   “还是可以跟阿哥们跳的,我见到好几个阿哥都看强龙哥哥,看得眼睛起火,基本可以把他拎起来蹦哒来甩过去。”甜妹儿捂嘴偷乐,这可真是不瞎说的大实话。   刘强龙:……   包括粉团在内的成员全都笑出声,在大家有意缓解下,屋里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最后连刘强龙都无奈笑了。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   不过今晚开始,他对美人有毒理解相当透彻,以后还是回家相个贤良过温顺的汉族姑娘,并且要绝对专一。   **   甜妹儿的话快抵得上预言。   次日,村寨里所有老老少少、大大小小都盛装打扮,继续前往“火把节”庆祝中心地聚会上,参加火把节盛会。   因为是白日里,姑娘小伙子相互看得更清楚,处处都飘着恋爱的甜蜜味儿,让单身狗们蠢蠢欲动。   至少,林君英与叶诚已经偷偷相互瞄过好几眼。   而今日的活动内容有歌舞、摔跤、斗牛、斗羊、斗鸡、赛马、选美、射弓·驽、狩猎等各种各样的比赛。   他们没走几步。   人群里正面走来一位身披查瓦披毡的壮汉,他身材魁梧,接近一米九身高,一头粗黑而微微卷曲的头发,高高的、笔直的鼻梁,浓浓的眉毛下面长着神采奕奕的眼睛,结实硬朗肌肉线条十分完美。   看起来比赤尔还彪悍一些。   他直接走到刘强龙面前,用不太熟练汉语高声道:“请你与我摔跤比赛,日果她是我追求的姑娘。”   比他矮几个头的瘦竹杆的刘强龙:……   赤尔介绍道:“这是隔壁村的拉子,也是我最强对手。”   甜妹儿仰头看向壮汉,特别羡慕他的身高,嘀咕道:“比赛不会出事吧!”   “不会死的!也不会缺胳膊少腿。”赤尔姐姐慢吞吞回答她。   甜妹儿等人放心挥挥手。   于是乎,壮汉赤尔与拉子一左一右夹着他走在人群后方,因为赤尔羞射介绍道,日果是去年前年火把节最美姑娘,他也喜欢他。   心里有苦说不出的刘强龙:……   来到场地,最先开始的是草地里最激烈的摔跤比赛,围成两个大圆圈,小伙子们个个生龙活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在自己心仪姑娘们面前大展身手。   一个圈是擂台赛,一个圈属于个人挑战赛。   当长辈宣布开始,自作的动物骨哨声响起,擂台赛上两位年青壮实的小伙子跃进赛场中央,摆开架势,肩膀抵肩膀,相互抓住对方腰间衣襟,开始力与技的比拼。   你一招,我一势,难分难解……围观的人们不时发出一阵阵激情的加油声。   而另外一边的挑战赛圈:   草丛中心是赶鸭子上架的刘强龙,对着对面强悍的彝族摔跤比赛常胜冠军拉子,吞咽两下口水。   一位小麦色皮肤、高鼻梁、大眼睛、前凸后翘的漂亮彝族姑娘在几个姑娘们簇拥下围过来,她热情如火,大声一笑道:“#*#*!”   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所有彝族小伙子兴奋起来,激动不已,蠢蠢欲动盯着比赛圈里的两人,恨不得马上上去摔坏他们,还有其他族的汉子也来凑热闹。   看来这位姑娘绝对是村花。   刘强龙感觉脚软,转头哀求盯着甜妹儿,目光意思明显,“求甜老大在救我一次!”   丢脸暂且不说,真的不会缺胳膊断腿吗。   甜妹儿自然是——回他微微一笑,随着挥挥白嫩小软手。   “放心,老大会帮你报仇的!” 第268章 比赛与水寨   摔跤比赛开始。   但见刘强龙满脸一眼难尽,瞄两眼一身牛劲的   膀大腰粗对手, 站在院里犹如一座巨山, 浑身上下雄性魅力。   他终于决定利用自己小个子眼疾手快的优势——逃跑, 围着拉子左转右转三圈,别人前,他是一定双手展开快速后退,一脸被欺辱的良家妇女模样。   “咯咯咯——”   彝族姑娘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怂的摔跤比赛, 连加油声都变小,包括日果在内,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   拉子抿嘴两下, 似乎有点不满, 虽高大壮汉通常灵活度不够, 但他速度比起常年呆教室里的弱鸡刘强龙还是快的。   围着圈圈狠心转一圈半,在女孩子银铃般笑声里, 刘强龙成功被捉住衣角, 他咬牙空出左脚来个钩倒,没撼动巨山不说,被领着后领直间悬空提起来。   围观人群一片叫好拍掌,尤其是各民族雄性,他们早就想对付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族小白脸。   李连长很想捂着眼睛当作没看见。   因为刘强龙这小子为不掉在地上, 直接双腿夹在拉子腰杆左右位置, 双手吊着他胸前,抬头挺胸收腹姿势,实在有点小羞涩, 真还不如直接被放倒!   尤其是他试图用牙齿咬对手时。   旁人叽里咕噜的民族语言他听不懂,但大老爷们那脸上明显挤眉弄眼坏笑可是民族共同语言,都不用翻译的。李连长心很累。   “强龙哥哥坚持,抱住他脖子,把他压倒下去啊!”甜妹儿晃晃小拳头,奶声奶气说着更令人想歪的建议。   叶三叔、林君英、山绅也一副激动加油模样,李连长深刻怀疑只因为他思想比较污,老想歪到房中术上。   好在,力气与速度相差实在过大,这种姿势并未保持太久,刘强龙已经被摔出去,直接趴到草丛里,大口大口喘粗气。   拉子轻轻松松赢得胜利,顾不得等裁判宣布结果,直接跑到漂亮彝族姑娘面前,跟雄性孔雀一样,炫耀自己的强壮彪悍。   他满脸通红,汗水把衣服都淋得湿漉漉的,紧贴着结实的身体,看得好几位漂亮姑娘都心仪不已。   最漂亮最傲气日果与他用彝族情话叽里咕噜说许久,还约定下一次的胜利,看得别家汉子蠢蠢欲动,在各民族村落山寨,最强勇士一直都会受到特殊待遇。   等一位中年男子宣布摔跤挑战赛胜利,不等赤尔等人爬进去,但见甜妹儿把粉团交给三叔,脚步一点,刷的一下,在所有人之前,奔到草丛中央,拍拍刘·破麻袋·强龙的肩膀。   “老大给你报仇。”她转动两下拳头,对着对面壮汉拉子指指自己,笑道,“叶甜甜,跟你比摔跤。”   年年摔跤运动基本都是男子比赛,看着一个一米多点的精致漂亮小姑娘,很有气势地站在草丛中央,连声音都是软软糯糯的。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姑娘小伙们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拉子窘迫挠头,按道理来讲,作为勇士,有挑战救得全力以赴,可看对方身高、白嫩脸皮、瘦胳膊感觉一捏就断,他怎么都下不了手、动不了脚。   甜妹儿了然一笑,将刘·麻袋·强龙直接轻轻松松拎着拖地扔给叶三叔他们,做个绅士请的姿势。   她嘴里说着挑衅狠话:“拉子,不用半分钟,我可以把放倒你。”而且仅凭力气与外功夫,不下穴道暗手。   面子丢到山沟沟里的刘强龙:   ……我只想带着个地缝走,以便随时可以钻进去。   本来想阻止侄女的叶三叔,安慰地拍拍他肩膀,丢脸习惯就好。自家侄女自从拜夏裁缝为师父,鞋子衣服并未做出来,但厨艺武艺等简直超出人类想象范围。   比赛开始。   甜妹儿还有礼貌行个礼,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伸在前面,就类似武侠电视剧的武术比赛开头。   而拉子犹豫着不敢向前。   她轻叹一口气,直接上前,把脚往左一伸,把有心里准备的拉子,轻轻松松勾个仰面朝天,总共用时不到十秒钟。   变化来得突如其然。   本来还有一点忧心她的叶三叔等队友:……   围观群众一脸懵:……   躺在草丛里的壮汉拉子:……   “哈哈哈哈——老大万岁!”   唯有刘强龙叉腰狂笑,丢脸丢到姥姥家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裁判员中午宣布叶甜甜获胜。   而热情似火的彝族姑娘毫不吝啬,送一个美人脸颊香吻,还夹一口自己亲自做的麻辣坨坨肉,以及送上带有银铃铛的民族刺绣彩布包。这待遇远远胜过之前胜利的拉子。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但后来哪怕壮汉们用尽全力,连续十次轻轻松松胜利,她赢得所有围观群众与比赛对手的尊重。   而且有许多位热情外向的民族姑娘们送上红唇香吻,以及各式各样的精美礼物与美味佳肴,都是她们亲自做得心意。   因为同是姑娘,她们虽然不能嫁给她,但送礼物送吻喂东西更不用忌讳。于是甜妹儿的背篓快被装满。   彝族壮汉们心里苦:……怪不得赤尔请汉族客人,真的跟传说中,数百年前与村里联络的一切武人类似。   挑战赛不同于擂台赛。   甜妹儿不用从开始呆到最后,她只需在赢十个壮汉后,接受两个以及两个以上壮汉的围攻,胜利或失败都是厉害。   她对着那些村里最厉害的汉子们勾勾手指,笑眼弯弯道:“你们一起上吧!”   这下子,总算没有轻视她的话语,壮汉们面面相觑,对着可能不及他们腰的白嫩豆丁,准备用尽全力赢得摔跤胜利。   十对一,这才有点挑战度。   但也仅一点而已,甜妹儿跟个泥鳅一样,在汉子堆里快速穿梭,不留下一片裙角,但每当她出手或出脚,必有汉子受不住大力,快速倒地。一对一与十对一,不过是秒种与分钟的区别。   躺在草丛里的一个个装尸体:……差距太大,没法子玩。   “*#@#!”   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激动拍掌。   这下子不仅仅是漂亮姑娘们,连大老爷们都送上自己的礼物。   叶三叔的大背篓也被装满,刀、匕首、银耳环、金脚环……等不要太多,甚至还有铜钱银锭胭脂盒,拒绝无效。   被美人簇拥的甜妹儿,喝一口野果汁,吃一口肉,啃一颗野果,尝一口香葱饼,抱一下姑娘埋胸,不亦乐乎。   所有男人们:……不知怎么吐槽,幸亏她是个姑娘。   摔跤比赛后,甜妹儿走到哪里,都能得到最热情如火的款待。她也跟着三叔他们,在各个比赛场里转悠。   比如肥大膘壮的斗黄牛比赛、姑娘小伙们的选美比赛、小伙子们的爬杆比赛……热闹新鲜而有趣。   甜妹儿觉得最赏欣悦目的属打磨秋比赛。   盛装出席的漂亮姑娘,熟练轻巧地抓紧磨秋杆的末端,让腹部轻轻贴近木杆,右脚垫着点地,左脚轻轻提起。磨秋杆随着惯性上下升降,伴随着姑娘蜻蜓点水式的瞬间脚步落地向前移动。   在吱吱呀呀优美的摩擦声中,长磨秋杆时儿把姑娘抛向空中,时儿又把姑娘滑翔到地面上,漂亮五彩长裙随风飘荡,划出一圈圈流动的美丽的云彩。   而射击狩猎等类比赛,甜妹儿自然收到各种挑战。   最后她轻松得到一只只战利品,别说满满的数个背篓继续,光一活蹦乱跳的半大野猪,与两只小野猪崽,就会在瘦驴车上,占据一席之地。   后来连叶三叔林君英李连长都下场比赛,同样取得不错成绩。   山绅:……拒绝参加少年组比赛。   刘强龙:……我只看看就好!   卖萌小粉团:“咕咕!”   既有的吃,又有的玩,还有很多战利品,以及许多美人亲睐,甜妹儿在第二日的火把节狂欢会上,玩得很尽兴,脸上灿烂笑容都不曾间断过。   并决定,明年后年以后每年……水族苗族彝族……统统要来浪几天,多赞!   篝火从未熄灭,狂欢一直持续到夜晚,还在热情继续着。   子时前一刻,杨西妙子准时从人群里穿出来,对甜妹儿等人笑眯眯道:“欢迎大家去水寨做客。”   通行的还有彝族汉子赤尔,他负责后面送客人回村。   休息一天的陈教授终于出现,虽然疼痛无力感减弱,但他脸上额头皱纹增加,头发也变白许多根,精神状态跟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但他依旧笑呵呵照顾众人情绪道:   “听说叶甜甜同志你们在火把节上大放光彩,真是厉害!”   是的,忽略掉他嘴角的苦笑与眼睛里低落的情绪。   曾经那位睿智慈善的教授已经变回来,至少他可以用比较平静的旁观者目光,去看待民族风俗的事情,还跟杨西妙子打听关于鬼师故事与水族忌讳等。   甜妹儿快速走到教授身边,用一串幽默风趣的语言,描绘着白日里火把节舞蹈的胜况,比如漂亮姑娘、好吃美食、新交朋友等。   陈教授揉揉她头发,眼里悲伤似乎减淡一些。   比起第一次见面,杨西妙子对大家伙儿的态度也有转变。手里高举着火把照山路,他们一步步走向曾经路过的山寨。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有点迟,吃过饭继续写一章-_-#   这几天没下雨出太阳,头晕发烧感冒咳嗽也只有叶子能,人家一件衣服,我两件衣服,还批外套,都不觉得热-_-#-_-#-_-#   评论吃过饭回呦~ 第269章 绿幽萤火虫   皎洁月色明亮,点点星光, 鸟叫虫鸣, 山风送爽, 杨西妙子一边领路,一边对于外村客人问题基本详细解答。   “信仰更多是心诚则灵,尊重忌讳是一种礼貌,但心诚无知者不可怪。”   她笑眯眯告诉甜妹儿等人, 自家奶奶是碧山镇汉族人,一口流利的汉语方言就是跟她老人家学的。   水族并不排斥与外族通婚来往,这可能是因为水书先生的地位能力问题。   例如水书, 古文字结构包括最古老象形字、仿汉字、宗教密码文字三大部分, 书写形式从右到左直行竖写, 无标点符号。   他们也在一点点与时俱进,但最原始根保存的比汉族更完整一些。   听闻赤尔与杨西妙子的民俗介绍, 里面无处不夹杂着各种信仰祭祀的事情, 陈教授抽抽嘴角,沉默不语。   “水书先生可通灵吗?比如那种什么神婆请鬼上身。”甜妹儿好奇问道,一提到神婆,她就想到电视剧农村常有的那一种。   号称,天上地下, 人世阴间, 无往不知。   能请来你逝去已久的亲人与你交谈,甚至连声音都模仿一摸一样,细细说出, 你心底所想,以及那些见得人见不得人的事儿。   若是现实中真有此等作假人,不得不说,伪神婆一定是语音模仿的天才,说不定还是一位高级心理专家。   杨西妙子捂嘴噗嗤一笑道:   “过去汉族村落倒是很多此类神婆,我虽知道不多,但阴鬼对普通人基本都是有害的,附身可是见村里鬼师都不敢尝试的事情,有损天命。”   她又补充道,水族崇拜鬼神,但更多的是避开各种鬼带来的坏影响,各种选吉日等事情渗透在生活方方面面。   赤尔也表示,彝族毕摩从未请鬼上身,他们更多是祭拜祖先与神灵。   不知不觉讲解中,杨西妙子领着大家伙,走进水寨里,穿过青山绿水间,一座座两或三层的木质干栏,靠近能闻到猪牛马等牲口的农家味道。   溪水潺潺流淌,夜里白雾从未散去。   村里也不是全部人都参加彝族火把节,陆陆续续遇到一些村民,他们都穿着黑色土布裤子,包裹着黑或白色头巾。   对于汉族人来讲,村民们脸上虽然带笑,但黑或白头巾,在黑夜里看起来显得有点令人心里发毛。   “咱们到啦!这是咱村鬼师的家,他与儿女孙辈都不住在一块儿,但他家干栏是咱们村里最高的。”   水书先生的干栏木楼是四层楼,草木结构的建筑,墙用竹篾编成大排,围在四周的柱子外边而成,柱子和梁是山林里的木料,屋顶盖以稻草和茅草。   与其他干栏屋类似,第一层依旧是牲口呆的圈窝,二楼有四、五间房,厅堂、灶房,磨房、舂碓以及堆放农具的杂物等。   三楼住人待客,正中三间是堂屋,应该是待客设席摆宴或设席公祭鬼神和地母娘娘的地方。至于四楼,他们无权上去,根据民俗推测,甜妹儿觉得有可能是粮仓。   甜妹儿等人踩着咯吱咯吱的木楼梯,来到第四层楼中间堂屋,门口贴着“礼门分内外,义路别亲疏”的一副繁体汉字对联,意思是告诫非特许不得入内。   从字迹与纸张来看,对联已经有不小的年份。   杨西妙子上前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庄重的男声‘请进’,才把门打开,转到一旁,请其他人进去后,准备悄无声息离开。   水族一向重男轻女思想比较严重,这种情况都是男子接客。   “谢谢妙子姐姐。”   甜妹儿不忘记感激这个热心水族姑娘。   进入堂屋,他们都来不及去看供奉的神龛,坐在鬼师对面的诡异草鬼婆怪笑两声,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来苗族草鬼婆也在,正好若是有蛊,虽水族鬼师也会解蛊,但术业有专攻,对于养蛊擅蛊还是苗家女子最强。   “请坐。”   水书先生站起身,面带微笑迎接客人,忽略他一头白发与深邃的眼眸,一切跟山村民众待客接客没有区别。   陈教授沉默不语,李连长主动跟两位特殊村民一一介绍各人,才坐下,屋里高矮不一的凳椅,恰好够所有人数以及一只小粉团坐下,再无多出。   因为所托之事诡异,大家伙儿谁都没先开口暴露目的,也是好奇是否今夜真的有那种灵异妖怪出现。   这时,一位穿着绣花边长衫、黑色裤、黑色绣花鞋、黑头巾的年轻姑娘,敲门柱进屋,把米酒、鸡头、酸鱼、烧柴火蒸得木桶饭,一一摆在木制餐桌上。   她唱一两句客人听不懂的水文曲调,可能是劝酒劝菜,再转身离开。当她退后,将把门关严实后,屋子里顿时变得十分黑暗,但一点也不闷热。   甜妹儿这才发现,堂屋并未有任何窗户,屋里暗淡的光线是从房屋的左右墙和屋顶之间没有茅草、成角形的细缝里透进来的。   她可以借着一点点月光,看得清楚桌上的米酒鸡头,但陈教授他们能看清楚筷子盘子在哪里,真的就跟不错。   也不知道先前草鬼婆,跟水书先生呆在黑漆漆屋子里干哈。   “水书先生,请问有油灯吗?”   叶三叔刚问出声,屋子里莫名其妙飘起一阵凉风,屋里最亮的竟是水族鬼师的一对眸子,漂亮黑亮还能反射光,但常人总不敢多看。   水书先生正端起八莲瓣的精致瓷碗,喝一口香甜米酒,听闻他手一顿,轻笑道:   “今夜我这里不宜点火烧灶,这些简单饭菜也是在别家做得,否则我这房子可能会起火烧毁。”   所有人:……   “也就你这么多规矩,哈哈,也不嫌累的慌。”   草鬼婆的声音比一般漂亮姑娘更轻柔动听,但话语间总带着坏笑,把房屋里的气氛笑得越来越诡异。   甜妹儿盯着桌上装酒菜的瓷碗,端起一只仔细打量,很有可能是明代后期的官方汝窑瓷,夏老爷子家里有破损瓷片,都是进贡皇家那种,却在山沟沟里村民家。   她抿一小口米酒,味道酸酸甜甜,抬头笑问:   “水书先生,请问您家有没有除去火类的照明物?”比如传说中夜明珠啊什么的,一看这水族与汉族联系并未那么浅薄。   白发水书先生忽略她问题里隐藏的意思,无声笑了笑,十分肯定道:“照明物,你有带。”   ???   甜妹儿回他一脸茫然。   她来时背篓都清空,身上仅带着桃木玩具、铜锁银针、鱼鳞匕首,以及杨神婆曾给的一截槐树枝。   莫非是槐树枝?   “是这个树枝吗?”   当她把藏在棉衣兜里一截新鲜槐树枝拿出来,便看到水书先生笑着点头,于是放到把她餐桌上。   “还请离桃木再远一公分。”   桃木驱邪,槐树属荫,这操作真的一点都没问题吗?   在伸手见五指都困难的情况下,其他客人只能听到这诡异对话,动动嘴角,不知怎么开口,树枝照明?怎么看都不靠谱。   山绅:……我有不好预感。   不多一会儿,果然——   “哈,鬼火!”   刘强龙吓得从座位上摔下去。   但见,一点绿幽幽的灯火从屋顶细缝里飘进来,时高时低,满满聚集在槐树枝周围,飞来飞去。   看得十分清楚的甜妹儿伴着小脸,严肃纠正道:“只是一只萤火虫而已,不是鬼火。”   紧接着,萤火虫三三俩俩排着队,争相抢着飞进屋子,忽前忽后,那么轻悄、飘忽,好像一些看不见的小精灵提着绿幽幽的灯笼,也像传说坟地理的鬼火。   最后都聚集在槐树枝周围,像是一盏长形绿幽幽的灯,因为萤火虫数量居多,比点燃普通棉油灯更亮一些。   屋里温度再次下降,好在这是夏季,更像是突然进入空调房。   搂着姑姑的小粉团有点不安,不停用小奶音叫着‘喵喵,咩咩,咕咕’,爪子试图捂着自己的耳朵。   ‘水家鬼最多。’   连知道典故的壮汉赤尔,都想立马打道回家,对于没有火神的庇佑,他心里慌得很。更不提屋子里其他人,这场景比见鬼没好多少。   有见过一截槐树枝吸引萤火虫吗?   萤火虫怎么可以如此精准找到木屋细缝?   屋子里温度骤然下降是怎么一回事?   甜妹儿搂紧小粉团,也有些小紧张,逞强嘀咕一句:“原来杨婆婆给我槐树枝,是为晚上好照明?”   山绅捏紧拳头,书上只写着阴木能招鬼,没见过用鬼照明。   见如此堪比奇迹现象,陈教授终于起身心诚开口道:“之前是我不对,真是抱歉。请水书先生、草鬼婆二位帮忙看看,我身上是否有诡异之处。”   草鬼婆怪笑道:   “哈哈,八字全阴还能有子孙俱全的富贵命,实在稀罕,呵呵呵!”   从未透露过生辰八字的陈教授终于脸色苍白,他的双胞胎半身不是八字全阴,他才是,这个连爷爷奶奶死前都不知道,是抵不过良心谴责的母亲死前咬牙告诉他的。   “八字确实重要,但也未必没有破解之法,善恶都在人一念之间。”   “按照生辰八字,陈教授此生本应早逝,但分享三世善人福运,又做许多善事,心怀感恩,这悲剧命数也就改变成平安一生的命运……”   水书先生终于开口,把事实说的分毫不差,讲得陈教授不得不信,倒是甜妹儿几人听得迷迷糊糊、懵懵懂懂。   刘强东抖两下,不解问道:   “这不是因为我们对于岩墓群不敬吗?”   水书先生盯着他,笑道:   “哪怕是中元节出生的你,在岩墓群不敬,或者在水族瞎讲两句,寻常也不会引来能力多强鬼,最多得病两天,鬼哪有那么可怕,世间不信鬼神之人如此多。”   “你参加彝火把节,收到庇佑,已经没事,以后多多做善事,中元节非凌晨出生,也不是多要命事情,身体比常人弱一些,寿命也会短一些而已。”   刘强龙瞪大眼睛,满脸佩服道:   “水书先生知道我是中元节出生?”   以前听闻看神婆道士都询问生辰八字,这水族鬼师却是一猜一个准,这都不神,还有什么神,原来信鬼信佛真不是无稽之谈,他终于吃透教训。   “寻常人我自是看不出来,但特殊时刻的面向还是懂一二。”水书先生目光在甜妹儿与山绅脸上打转,“对于刘先生来讲,你做得善事越多,寿命自会越长。”   如今鬼师让刘强龙去攆鸡,他绝对不会攆鸭,忙认真点头,就像此年代的学生,在老师面前一样。   旁边,陈教授已经忍不住发问:   “不知——”   “成也败也,终究有劫。”   “教授年轻时恐怕做过一些骇人听闻之事,虽并未怀抱恶意,但也引起众鬼怨愤,好在这些怨鬼灵与教授有亲缘关系,又一直有半身保护。只是,这终究不是一件好事,继续下去,恐怕——”   草鬼婆大笑接过话:   “报应,总会有报应!”   听到半身二字,陈教授终于泪如暴雨,一声悲痛低吼,顾不得还当着众人的面,捂脸呜咽哭声来。   “水书先生,她是否——”   “是的,但她并未怨气,神识理智早就模糊不清,只凭着一丝执念守护在你身边,大约也快消散,你的先辈是对她不忍,不是对你。”   水书先生轻轻一抬手,一直绿幽幽萤火虫似乎放弃槐树枝,飞向他,在他的头顶四周飞舞。不知所措、不知故事的其他人,只能在一旁静静陪着他。   唯独草鬼婆一脸不屑。   水书先生对着神龛弯腰三下,从供桌上拿出两本纸张纯手抄以及一块不大的黑布刺绣,上面都绣或刻画着水族古文字,这就是传说中罕见珍贵的水书。   本地一代水书先生的笔记,在他逝去之后,继承人度过之后,会把它烧毁,别说认不认识,窥视它的其他外村人,很难得到它。   其中一本是白皮,既“白书”,记录丧葬、祭祀、生产、出行、房屋营造、经商、嫁娶和占卜等内容。另一本是“黑书皮”,能人异士称“水书秘笈”,用于“放鬼”和“退鬼”。   他看向陈教授。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下一章绝对回碧山村,不回叶子胖十斤-_-#-_-#,继续码字。   话说好久没见过萤火虫,以前草丛里超级多,在野外挺漂亮的,嘿嘿。   快快快长大,争取快速过度到红色时期以后,把家里叔叔大学结婚保护区全部搞定^_^^_^^_^,长大可以不再做单身狗。   ** 第270章 易经与离开   绿幽幽的萤火虫灯笼下,鬼师的苍白发丝似乎亦变成诡异淡绿色, 而那一张相貌平平脸上的一对眸子, 也反射出幽绿色光芒, 令寻常人与之对视,心里不自觉发毛。   “黑书白书都可以把鬼灵驱赶,黑书还可以把她留下,大约还能维持两三年不魂飞破散。黑书可能对你更有利。而白书对你害处更大, 陈教授,你的选择呢?”   他开口说着旁人听得一头雾水的话,像是在跟陈教授打哑谜, 唯一能听懂的草鬼婆一直一副看不起的不屑怪模样。   陈教授并未回应, 他转而开始用沙哑嗓音, 缓缓叙述那些尘封已久的童年青年故事,一幕幕触目惊心。   从陈家龙凤胎诞生之大吉大利, 得知八字全阴偷天换日的母亲, 一直到青年中年最激进的时候,反对清朝封建制度,去砸碎自家祖坟地里墓碑石……   甜妹儿等人静静聆听故事里的阴错阳差、悲痛别离。   在旧社会里,封建迷信害人从来不止这么一两件,尤其是农村山村弱势女人群体, 稍微一个有点水平神婆的命硬说法, 就能用刀子流言害死活生生的女童。   但新种花建立以后,对于妇女的解放,绝对是真真正正落到实处, 有眼可见。暂且不说信仰利弊,破除迷信真的有救下一大片人,从某种层度来讲,它是好事。   但凡是有度,存在即为合理,信仰不等同于迷信,它是给人坚定信念所在,没有信仰可能等于飘忽不定的浮萍。   鬼师把两本书摆在木桌上,轻笑道:   “谁说汉族失去信仰,陈先生,你们大概都坚信红星主义。”   甜妹儿与山绅面面相觑:……这也算信仰?   “当然算,万事万物皆有灵,佛仙道从不拘于一个形象。”   “从古至今,汉族神话传说里更信人定胜天,夸父逐日、精卫填海、后羿射日……各种各样神话故事里,都离不开自身勤奋努力,并不是简单的求神拜佛能够完成。红星主义本就是你们追逐的‘日’,即未来希望。”   水族鬼师讲起汉族信仰一套一套的,甜妹儿佩服不已。   传说中的水书除去包涵大量的原始宗教信仰内容,还保存亟待挖掘和破译的天象、历法资料和古文字资料。   这是水族先民高级智慧和艺术的结晶,其中包含有科学哲学伦理和辩证唯物史观,绝对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   暂且不论信仰问题,陈教授哑着嗓子问:   “请教水书先生,这事可有什么解决办法?能不伤害她的,对她最好的,我自是选择那一种,麻烦先生了。”   “哈哈哈哈,从放弃投胎转世的那一刻起,伤害不可避免。还挖祖坟,都是报应,你跟你后辈都会有报应的。”   草鬼婆年轻的女音,在屋子里突然响起,吓所有人一跳。   “一人做事一人当。”   涉及到后世子孙,陈教授立马起身,对鬼师恭恭敬敬弯腰九十度,足足三次,与曾经那个不相信神鬼的教练,完全不一样。   鬼师沉默片刻,瞅着他头顶上飞舞的萤火虫,叹息道:   “过去玄学界败类数不胜数,伤害成千上万性命,现今活该有此断绝祖传大劫难,说到底我也是玄界一弱小,远不能弥补过失,只是真正劫难还未开——。”   对于种花国坚决反对封建迷信,鬼师神情里只有遗憾与可惜,并未有怨恨仇视的情绪,彷佛本该如此,躲不过的。   话语未尽,他主动转移话题:   “陈教授,用白书法子送走她离开自是可以,抠出最后一点执念,但你的寿命身体绝对会受到影响,难以恢复先前健康,以后最好避免去阴地。今后对于祖先必须年年规规矩矩祭奠,至于子孙问题,你们多做善事!”   最先有反应的竟是草鬼婆,她面上的蜈蚣蝎子纹路像是变活,嘴里不停嘀咕道:“为什么?为什么?”   她最擅长蛊毒,对于鬼灵之事所知甚少,眼睛里看到的东西跟甜妹儿等人差不多,但脑子里有的知识多一些。   对于陈教授,她也只能看出一丝一毫的同蛊苗倒霉气息。他踢倒曾经的婴儿尸油罐,更证实她心中想法。   可是他的报应怎么能那么轻?!   鬼师回答她内心疑问:   “陈氏祖先十分责怪陈教授,但并不想真正伤害他,也盼着半身能真正得到解脱,跟你们山寨情况不一样。”   草鬼婆脸色苍白,倒在椅凳上,浑身无力。   制蛊从来不是苗寨的特殊技能,白族水族状族等民族也会几种。   但只有蛊苗的蛊虫最毒最恐怖,单讲本地蛊苗寨,为制蛊毒,练小孩尸油、拘孤魂野鬼……此类恶毒事件太多,有伪天和,从几百年开始后代越来越少。   陈教授有救,但她无救,连阎王殿都不敢下,寿命越来越短,她终生只想找一个能减轻过去罪恶的死亡办法。   她眼睛瞪如铜铃,十分不甘看向陈教授,手指甲缝里突然现一只嫩绿色虫子,被防御着她的甜妹儿看得一清二楚。   “你若害他,就是在帮他承担起罪孽。”   鬼师一边说话,一边请陈教授移动木凳,跪到屋子的正中央,面对神龛,把黑书放回供桌,白书拿到手中。   在水族巫文化中,水书是一部教科书,鬼师是教师,鬼师与水书的结合,是维护鬼神世界的纽带,经久不衰。   草鬼婆把虫子捏成碎末,转头打量屋子里其他人,她的目光带有一种极度危险气息,令人汗毛竖起、头皮发麻。   甜妹儿下意识捏紧腰间缠着的鱼鳞短剑,对上草鬼婆的目光也一点都不怕。   这时候,屋子里响起一阵安静恬淡的读书声音,听不太懂语言内容,但声音带有一种平和释然的安抚气息。   数百上千萤火虫提着绿光灯笼,开始在屋子里旋转舞蹈,把木屋墙壁房梁角落里刻画的一些怪异文字图案,照得清清楚楚。   没有纸钱、没有祭品、没有跳大神……却令人从心底里生出信任与尊敬,只有那个随意坐在木凳上读水书的鬼师。   其中数只萤火虫围着陈教授上下左右移动,他在不知不觉中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曾经的一幕幕,栩栩如生。   最后他似乎看到一个绑着红头绳、笑得傻兮兮的小姑娘,从依恋变得迷茫懵懂如新生婴儿,她像陌生人一样笑着看他,对他挥挥小手,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离开。   他也下意识挥挥手。   “再见!”   再也不见   陈教授睁开眼睛,手挥到一半,里面都是迷茫,仿佛失去什么重要东西,左边胸口空空荡荡的。   读书声结束,那几只比较特别的萤火虫,掉落在地上。而其他萤火虫则继续回到那一截槐树枝的周围,继续发光发亮,尽责担任灯泡一职位。   甜妹儿:   ……总觉得我碧山杨婆婆最厉害!   做完一切,鬼师并未离开,而是在旁边柜子里取出三本汉文书。甜妹儿认得上面繁体字,分别是《万年历》、《高级择日用书》、《克择讲义注解》。   另外他还拿一张红纸来写日期。   根据水书上相生相克一类的规则,找出合适的日子,再翻阅汉文书籍,最后与《高级择日用书》比较核对,圈下十几个合适日子,一一写到红纸。   “祭祀日期,多做善事。”鬼师把红纸递给陈教授,并扶着他起来坐下,他看向不甘草鬼婆,无奈道,“不是我不想帮你,都是自己族做下的罪孽,旁人不论多插手。”   他把手轻拍一下林君英肩膀,在其他人的惊讶下,一只黑虫从她头发里窜出来,被他徒手捏碎。   与此同时,草鬼婆一阵剧烈咳嗽,捂口的蓝帕子上有血污,不甘心瞪眼看向年纪最小的甜妹儿。   “我这一生都不会小孩子出手,但破除不了冤孽有何用?”   “你不——”   水师先生阻止不急,数只红色虫子飞向甜妹儿,她快速拿起鱼鳞短剑一一砍成两半,但她没注意,有一只肉眼难看到的灰点,顺着地上爬到鞋子,钻进去。   “哈哈哈哈——啊!”   得手的草鬼婆正在狂笑,忽然直接喷出黑血,两眼角流血泪,白头发一根根全部掉落在地,她不可思议瞪大眼睛,仿佛见鬼一般,最后瘫软在地上。   不舒服的甜妹儿随意抖抖脚,把她看不见的半死虫子直接踩碎。   “怎么——可能?”   她头上脸上皱纹越来越深,脸颊瞬间凹陷进去,变得比躺在床上瘫痪的小二黑老祖还要苍老一些。   满脸都是血,在绿幽幽灯光照耀下,她比鬼还恐怖。   现场安静一片。   甜妹儿捏紧鱼鳞剑,有些不知所措,而叶三叔山绅最先将她护在身后,一个用拳头,一个用桃木兔子。   水族鬼师抚额长叹一声,无声喃喃自语道:   “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这都是自己选择!”   草鬼婆闹剧终于结束。   她拖着更老更弱的身体,拄着拐杖,带着嫉妒与不甘,颤颤巍巍离开。   “水书先生,甜妹儿她——”   “她没事,是我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鬼师把桌上唯一剩下的一块刺绣布,摆放到他们面前,这是他们民族特殊的“马尾绣”品,选材奇特、绣工复杂。   马尾绣,顾名思义,是用马尾做绣线。   细致处理的马尾鬃丝,用比它还细的彩线缠绕起来,然后再在衣服、鞋、帽上绣出各种各样的图案。一件马尾绣的成品,常常要耗费数年乃至十数年时间。   “这是赔罪礼物。”   他看向甜妹儿以及隔着一个人的山绅,意有所指到。   “谢谢!它绣得什么?”   甜妹儿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水族古老文字,真心看不太懂。   “易经知道吗?”   鬼师反问道。   甜妹儿回答有些迟疑:   “术师用来占卜的《易经》?”   山绅补充道:“古曾有三部《易经》,分别是夏朝的《连山易》、商朝的《归藏易》和周朝的《周易》,但现如今,只有《周易》流传下来。”   “这是以夏朝《连山易》为基础的部分占卜术,里面有九星、二十八宿、八卦九宫、天干地支、日月五星、阴阳五行、六十甲子、四时五方、七元历制以及水历正月建戌等各种内容。”   山绅眼睛雪亮。   那可是千年失传书籍!   听得迷迷糊糊的甜妹儿:   ……这是给我的赔罪礼?   陈教授虽不知易经内容,也听闻过周易,以前都鄙视之为害虫,如今想起来真是羞愧难当,尤其那些年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告诫自己今后不可太过偏激。   将礼物送出后,鬼师不再讲神神秘秘的话,而且跟普通村民一样,待客吃饭进酒,仿佛刚才事情并未发生一样。   直到萤火虫渐渐消失,怪树枝枯萎,他们才踏着月光山路离开水寨,陈教授虽脸色依旧不佳,但头痛胃疼等好许多,身体也觉得从未有过的轻快。   事情完美解决。   “咕咕——”   小粉团已经陷入梦乡。   **   火把节的第三天,是全民送火的日子,彝语里叫做“朵哈”或“都沙”。   当黑夜慢慢降临、夜幕四合时,各家各户从家中点燃火把,并带上祭品去进行节日扫尾活动。   先是毕摩作迷信,念经祈祷火神,祈求祖先和菩萨,赐给子孙安康和幸福,赐给人间丰收和欢乐。   紧接着,村民们舞着火把念唱祝词:“烧死瘟疫,烧死饥饿,烧死病魔……”,以祈求家宅平安、六畜兴旺。   同时必须把第一天第一天宰杀的鸡翅鸡羽等祭品带上,走进田地,或爬上高山,或去溪谷边,选一块自己认为圣洁的土地,用火把彻底地把“祭供品”焚毁。   甜妹儿也加入赤尔家族的焚烧疾病计划,陈教授笑眯眯说他感觉身体好一些,果然火神有灵。   最后,所有人都得到毕摩们对贵客的祝福。   夜色变得谧而浓厚,火光逐渐暗淡起来,人们祈祷声萦绕夜空,在祝福祈祷中,终于在安稳睡去。   次日清晨,带着一驴车的物资,甜妹儿等人在各民族朋友的热情欢送下,终于离开夷人村,往碧山村走去。   在经过岩墓群洞时,陈教授与刘强龙主动下车,按照鬼师昨夜的建议,主动烧香道歉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回村啦!   **   关于水族易经只是网络上有的研究人员猜测,并不一定是真的哈,写写幻想-_-#   灵异事情写太多,人都变得神神叨叨^_^,把感冒治好才是正事。 第271章 凌云与毕业   回村途中,陈教授惦记着找借口请假回省城祭奠祖宗日子, 瘦驴车上除去粉团的小奶音与野猪崽哼哼声, 再无其他人量化, 气氛略微一点沉闷。   “这凌云大佛修葺的事情,可是嘉洲公社做得?”他突然提起兴致问关于凌云大佛闭眼落泪的相关历史事件。   话说,大佛一夜之间突然闭眼落泪,这在本地引起强烈反应, 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想要新藏都没法子。   这时刚好是三年大灾荒,蜀城各地饿死人不计其数, 嘉州穷困人家, 总有人死后没钱用土葬, 就拿草席一卷扔进江中。   而凌云大佛存在千年,它坐落在三江下游, 地处三江汇口形成回水处。据说, 每日可能都有成群饿死的尸体顺江而下飘过大佛,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引起民愤。   庆幸的是,此年代还未有普及照相,也为有网络, 只有官家收藏馆才有历史照片, 而且知此事件的只有嘉洲附近居民。   上头拔数十万资金投入每日每夜修葺凌云大佛之事,重点关注于大佛之眼。   陈教授知后沉默,这事情实在没法子说成巧合, 已经存在几千年的时间,一朝之夕闭眼落泪,更主要的是上头人的态度问题,带有一种莫名心虚的意味。   甜妹儿眨眼:   “大家怎么说的呀?”   刘强龙轻咳一声:   “嘉洲本地环境多雨潮湿,这导致大气中的致酸性气体很多,一旦有酸雨的污染,佛像的上眼帘黑色素增加在视觉上就营造了一种闭眼的现象。至于落泪,那是雨雾浸湿腐蚀等的原因。”   似乎很有科学道理,修葺大佛等同于爱护古文物,若不是时代风向不对,这个回答甜妹儿可以给满分。   瘦驴车一步步行驶进入碧山村,他们已经能看到碧山大熊猫繁衍基地,而令人意外的是,除去一堆放暑假听广播的娃娃们,碧山村迎来远道而来新客们。   “汪汪!”   没法子加餐的大黄与二毛,最先见到瘦驴车,一步一步往半山奔来,后面跟着一串的山娃娃们。   “哥?!!”   第一说话的竟然是林君英同志,她第一次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下来。   **   碧山村迎来客人,嘉洲市的叶安诚王溢希崔玉涛李勇峰,还在累死累活地挑土、爬山、钻洞,炎热酷暑忙得团团转。   但诚里的饭菜还没村里做得香,不过能‘吃饱’二字。可是对比饿得面黄饥瘦的嘉州居民们,他们真的十分幸福。   只有高等技术工以及高等知识分子,而且是嘴巴很紧的工人,才有当大佛修葺工的机会,接触到这件事情中。连叶安诚留下来,都靠嘉洲高中老师签名联合推荐。   今天下来,他们的科学唯物观,可能已经快被狗吃了。   对于修佛像,在一分钱都可以买薄荷糖的六十年代,拨款数十万修葺封建迷信教育,这算浪费金钱吗?   答案当然是:不存在的。   嘉洲市报上去的是数千万元人民币,如今领导们正在激烈讨论中。   穿之前,若甜妹儿有心关注另一时空的本市未来结果,中央会拔下四千万人民币,解决大佛闭眼落泪问题。   小领导们一边组织进步青年砸碎佛像,一边组织进步青年修佛像。这是一件相当有莫名其妙价值的事情。   坐着摆渡船来的第一天,他们见到佛脚下左边有很多佛洞,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佛尊,本来想进入探一探低。尤其是娃娃脸崔玉涛,见到啥都充满好奇。   据说是峨眉派来白胡子白发的阎姓监工道:   “大家要注意,有些佛洞最好不要进去,毕竟这个是阴地,不要因为好奇随意进入佛洞,否则容易出意外。”   阴地是个什么鬼?   仿佛在逗我?!   所有人回应他一脸懵,这才开始,监工头儿你要不要玩这么大。   阎监工这才反应他嘀咕出什么,摸着山羊胡干笑道:“里面阴暗潮湿,进去容易生病,哈哈哈——”   崔玉涛与王溢希咬耳朵,关于队伍阎监督脑子有问题事情,被仙风道骨的阎监督一人敲打一下,颇有恨铁不成钢的熟悉感。   氛围也渐渐轻松愉快起来。   修佛队伍基本都是峨眉山工人与嘉洲高中高材生,还有两个精神抖擞的老头子,以及一位快要断气入土的苍老阿婆。   他们往右边走出,这里都是条青石砌的路,可以清晰看到看到奔腾的河水,路边上也有很多快风化的小佛像,路边有一排题字:回头是岸。   最威猛的是那只凶恶彪悍的下山石白虎,看着就令人心惊肉跳,所以本地挂老虎的画像基本都是画下山虎,上山老虎是不对的。   “佛像建成后,当时有建七层大佛阁楼,但佛阁最终被毁,宋时重建‘凌云阁’、‘天宇阁’,元代建‘宝鸿阁’、明代崇祯年间修建‘佛棚’、清代建‘佛亭’,都未保留下来。”   这阎监工姓氏听起来有点严厉,相貌气质不像工人,但讲解起知识起来,头头是道,性格虽古怪但很亲切,不算难以相处。   走到九曲栈道,也就是大佛右侧开凿有大佛施工和礼佛用的通道,他开始认真讲关于大佛像的事情。   比如排水系统。   凌云大佛两耳和头颅后面设计都十分巧妙,排水系统隐而不见,使得佛像不至于被雨水侵蚀殆尽。   大佛头部共有十八层螺髻,在第四层、九层,十八层层各有一条横向排水沟,分别用锤灰垒砌修饰而成。   “泉从古佛髻中流,这修葺技术令人叹为观止。”其中一位老爷子摇头晃脑叹道,穿着蓝色工装工裤,依旧浑身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质,比陈教授温教授更盛。   李勇峰比较心细,他看着那佛胸部约两米宽的积水带,可能是因为左右不通的洞穴,洞口不断有水流出,从而导致底部积水。   “那洞为什么不贯通呢?”   队伍其他人:……你问我,我问谁去?   其中几位领队私底下交流一个眼神,不着痕迹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但提出问题的李勇峰眼神已迷茫,客气笑着打哈哈。   因为,李勇峰的话刚出,叶安诚感觉胸前的五角星人民币发热,他皱两下眉头,瞧瞧无知无觉的其他人,再看看同样反应的李勇峰几人,就知道有问题。   四位暗地里眼神交流:   ……不是吧?又来!   队伍最后来到九峰环抱的凌云寺庙,这里是修佛队伍落脚之处,这是由天王殿、大雄殿、藏经楼组成的三重四合院建筑,丹墙碧瓦,绿树掩映。   寺庙正中是苏东坡书写“凌云禅院”四字,两旁联文是“大江东去,佛法西来”,确实有一派千年古刹的气势。   他们基本都住在藏经楼里,只有阎监工可以乘坐摆渡船往来,去嘉洲市采购饭菜物资等东西。   也就是说,队伍与嘉洲市隔离开来。   除去连接人阎监工,队伍不知道河对面的风风雨雨,外面人也不知道嘉洲大佛的修葺程度,想通这一点叶安诚觉得自己可能上了某个贼窝?   第一天夜里,几人挤在凌云寺庙藏经楼某个木制房间里,睡不着觉,爬起来脑袋凑一起,叽里咕噜讨论问题。   “那个说排水洞不通的时候?”   “我感觉到了。”“我也感觉到了。”“有发热的感觉。”   “所以大佛胸膛,耳朵,或头顶可能有秘密?”   李勇峰下定结论道。   正当他们聊得越来越远,猜测越来越仙,逗得自己人都乐呼,这时候,寺庙外忽然传来一声男高音,声音冲破凌云山顶。   本来就在讲灵异故事,崔玉涛直接一屁股摔到地上去。   总之,修佛之路很精彩。   **   回到碧山村,林君国林君英姐弟喜相逢,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而其他四位青年男女,是从上京动物园特派的职工。   其中双麻花辫女青年与高瘦个子青年是今年大学毕业心生,清爽短发女青年与另一位相貌老实青年,是上京动物园的大熊猫饲养员。   他们也是昨夜刚开,目标熊猫幼崽正好不在村子,被安排在村口四合院里住宿,由张队长与文景深接待,几位城里朋友虽有各自一点小心思,但表面上也没啥抱怨之意。   相处挺愉快的。   而见到憨态可掬的小粉团,两位女青年眼里欢喜之意溢于言表。作为基底领导人陈教授,与几位未来职工简短交谈,还是挺满意。   至于妹控林君国,据说是上京派出的嘉洲市出差人员,他亲自来碧山村,主要目的是探望几年没见的亲妹妹。   据说是数月长期出差任务,这次可以在村里留下来呆个三、四日,以后还可以节假日来回探望。   “叶同志,你好!”   “林同志,你好!”   叶三叔跟林君国握手的时候,甜妹儿总觉得自己看到一片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接下来的日子很精彩。   是的,这不是错觉。   接下来的日子,新来职工们对于碧山村的风土人情也是大开眼界,尤其是村民们的精神面貌、热情好客。   除去逛城不方便,其他各方面都挺好的。   叶城与林君国已经干上好几架,都讲得是切磋比试,一天三顿的切磋,而且叶城拒绝甜妹儿等山娃娃们的外力帮忙。   讲道理,林君国的武力值不弱,叶城比他高一些,但后者使全力也不是、不使也不是,双方都得旗开得胜。   林君英:……哥,你在干啥!   林君国:……千里迢迢来这里,能干哈!不打死这个小子。   叶城:……哥,你真的打不死的。   最后在林君国离村之前,他们似乎做什么秘密的约定。   而甜妹儿五人,终于得到高小毕业证,全部都被水湾县中学录取,在村里镇上都轰动许久,他们全都得到张队长的生产队一点小奖金作为鼓励。   大海宝、文阳熙、山绅、叶思思都决定去水湾县读中学住宿,一个县城只有一个中学,这时候家长们相信读书能改变命运。   但摆在甜妹儿眼前的首要问题是,她要去水湾县读书吗?叶家家长们与碧山繁衍基地的众职工们十分为难。   小粉团果断抱住大腿,用依恋的清澈眼里盯着她:“咕咕。”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   查资料,说六十年代修佛时候发生许多灵异事件,六三年拨款四千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讲得有鼻子有眼的,但官方资料没出来。   具体的内容全靠一个脑子乱想-_-#么么哒~   ** 第272章 峨眉与升级   按照个人志愿,甜妹儿更愿意留在家里, 自学中学课程。关于学习成绩, 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智商与自控力。   英语最近有跟有外国亲戚的林君英, 每日学习半小时的标准美式口音。   这并不意味着王姥姥大舅二舅家不好。   只是以她的性子,更愿意离亲人朋友近一些,不仅可以帮家里分担部分家务劳动,碧山村还有粉团大黄二毛小熊猫等动物伙伴。   值得一提的是, 生产队的牛驴死后或年老生病后,上报公社,基本都是分食吃掉或杀掉去供销社卖肉, 无一例外。   村里一头老黄牛老死后, 给署农忙季节的生产队员饭菜里添肉。   虽不知瘦驴具体年龄, 但它毕竟是王大舅送的礼物,跟叶安诚最亲, 叶爸爸背地里请求叶家老俩口, 叶老爷子自是同意向生产队花钱买回它。   在甜妹儿特殊照料下,它越发油光水滑,唯一不变的是瘦弱身材。   此事正在与张队长交涉中。   因叶家在村里的人缘,张队长以干部们应诺,等生产队开春后, 买到驴后可以交接。村里老人都赞叶家心善。   回到是否去水湾县读书, 夏老爷子更相信自己徒弟选择,他也教导不了多少知识,剩下都凭着她自己历练, 坚定本心。   而陈教授等职工,在经历小粉团的活蹦乱跳之后,纷纷祈求甜妹儿能留在村里,他们可以无条件补课,并且与水湾县中学交接,关于每年期末考试的问题。   但对于叶家长辈们来讲,这涉及到孙女/闺女/侄女未来人生大事件,去中学可能学到更多、交到好朋友、遇到更多可能性。   多少农民年轻时都盼望着走出山村。   对于此年代基本否定资本主义的农家子来讲,基本唯有读书改变命运一条道路,农村学生压力更大。   况且山外世界那么丰富多彩,长辈们怎么能容忍有枷锁,一直把自家晚辈拖在这穷山僻壤地方?   关于此事,在暑假的餐桌上,叶老爷子沉默寡言不言,叶奶奶以及儿子儿媳妇们则讨论得热火朝天。   长辈们纷纷出着一个两个三个主意,比如半月学习半月在家、看期末成绩决定,天天都能讨论出新鲜花样来。   叶思思淑女微笑:   “我很想妹妹跟我一起读书。”   叶晓晓蠢蠢欲动:   “我也想去县城里读中学。”   叶小五暗自嘀咕:   “我要跟四姐一起上大学。”   而甜妹儿的个人意见,暂时只能做参考,包括陈教授等人的建议,都挽救不了叶家长辈们对她的关爱与关心。   但她乐于享受着大人们为自己出某划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认真倾听。   大大眼睛注视着奶奶爸爸妈妈二叔二婶三叔的关心,偶尔乖巧懂事一笑,惹得叶奶奶搂着她亲热不行。   好在这还有接近两个月思考、讨论、犹豫、决定的大把时间。   更主要的是,叶老爷子瞥一眼貌似天真烂漫小孙女,知道她人小意见大,家里长辈们最后都会不知不觉中,栽倒在她手上。   罢啦,孙女年纪还小,大不了以后再读一个中学。   不知爷爷所想的甜妹儿,回他甜甜蜜蜜一笑,她就是特别喜欢,看着奶奶他们围着自己忙碌的样子。   “熊娃子!”   **   比起‘自虐幸福’的甜妹儿,等待录取通知书的叶三叔,心里更煎熬一些。   他似乎对林家大哥做下什么慎重承诺。   以至于考完试后,闲暇时间里也不忘抱着课本啃,或者练习武艺,甚至得空关注于合作各样民间艺人吃香活,似乎在为未来奋斗。   林君英小姐姐自是猜测到什么,对哥哥真挚感激,知道他千里迢迢跑来是为什么,同时一直默默在身边陪着叶城。   两人之间开始冒着粉红色酸臭味儿,都飘到隔壁两个村子里去。   就连打架比武,那种眼神交流、简短话语问候、肢体接触,无意中洒下一盆又一盆的狗粮。   爱屋及乌,叶奶奶真心喜欢林君英,家里做什么好吃的,都会送到村口处的临时落脚点去,要不是顾忌着姑娘民声,恨不得把她接到家里住。   叶妈妈把叶诚当儿子养,叶二婶把叶三叔当弟弟对待,但她们都不是性格狭窄之人,对于解放军林君英,心里还有一种平民的崇拜仰慕之情。   在甜妹儿同意下,一些三无保养产品,连包装都是粗糙的泡菜罐,悄然无声出现在林君英的房间里。   “姑娘家更要对自己好一些,都是些无味的脂膏,比那雪花膏哈利油更有效果,抱正皮肤滑滑嫩嫩的。”   叶二婶对自己人,习惯直来直往,因为担任妇女队长缘故,她某些方面羞耻心真有降低许多。   平日里正经的叶二叔,背地里绝对喜欢。   林君英看她们一眼,王红霞与刘杏花明显比同龄女人年轻十岁以上,甚至更多,气质不比城里人弱。   这年代诚里农村都穿蓝灰色宽大衣服,唯一是补丁多少的区别,所以城市农村都比气质,不比外貌。   这恐怕也是拜访叶家后,林君国能板着脸同意妹妹与叶诚继续来往的原因。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林君英抿嘴矜持一笑,点头谢过,眼睛里流露着感激与羞涩。虽说梦想当兵,但女人谁不爱美?   温柔、火热、帅冷。   三位个性不同、外貌不同的未来妯娌,相处得不错。   林君英忽而想起自己的奶奶妈妈外婆等,眼眶红红的,准备把报告打上去军部里,今年过年回上京一趟。   **   对比叶三叔以及甜妹儿等参考生,在市里经受各种灵异事件与科学解释的王溢希与叶安诚,已经把考大学的事情,都抛在九霄云外。   每日一个个都在三观碎裂、惊恐惊喜激动当中度过。寺庙深夜白影、佛洞里的叹息声、飘在佛脚的饿民尸体、佛像‘擦’不干的泪痕……各种各样稀奇古怪问题,都必须用科学理论打报告上去。   仙风道骨阎监工最擅长于睁着眼睛谈科学,据说他曾经是峨眉深山里的道长,还曾经学过峨眉派功夫。   对于叶安诚特别喜欢,还有意教导他峨眉功夫,包括一套峨眉功法与剑法,甚至收他为普通弟子。   关于练武,阎监工看重传承,但这需要天赋与勤奋努力,他叹息叶安诚骨龄偏大,不然从小勤加练习,不失为一个好苗子,说不定能取得成就。   莫名其妙成为峨眉派弟子的叶安诚:……   但这些事情,只各自收到一封报喜不报忧家书的叶家与王家,只知道叶安诚拜一个为上头办事的师父,其他灵异事情都不知道,否则恐怕得狠抽他们屁股。   尽管这样,叶安诚等人收到的碧山村家书里,有一堆桃木珠、一叠一分钱、一堆桃木玩具,据说都能保平安。   激动不已的王安熙、叶安诚、崔玉涛、李勇峰:……山绅保佑!   他们监工队里前不久才有人受工伤。   而看到这些的前道长阎监工,惊讶得合不拢嘴,口水都哗啦啦流出来,大叫三声‘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再叫两句‘天才,天才’。   总之,他对于山绅小盆友很感兴趣。   要不是修佛事情不能抛下,他已经蹭蹭蹭跑去碧山村。   而此时,山绅小盆友打个喷嚏,继续与水族文字做斗争,他看向旁边把巨大石头,用白嫩胖嘟嘟脚丫踩成粉末的甜妹儿,下意识吞咽口水。   甜妹儿抬头一笑:   “三声学弟,有问题?”   山绅:……小伙伴太暴力,求救?!   自从夷人村回家后,甜妹儿把猪崽放到猪圈里,银饰衣裙匕首等众多礼物,在家人面前显摆一番,才整理好放到青山空间里。   接下来,日日都要围着爷爷奶奶师父一阵甜蜜撒娇。至于夷人村落发生的灵异事件,因村里来外来客人的缘故,也就给村民们删删减减讲一些。   毕竟,进步青年拒绝封建迷信风,村口处几位长得都很一脸正气风。   除去日常家务劳动、牲口喂养工作、讨论水湾县中学就读问题,她开始修心养心,晨练总是把自己折叠成诡异动作,其主要目标是突破小人舞第四套。   除此之外,她还喜欢拖着山绅学习研究那一张马尾水绣布上的水族文字,以及研究之前杨神婆的黄皮书籍。   令她惊讶无奈的是,对于画符、制作桃木驱邪用品等,谁的天赋都没有山绅高,包括甜妹儿自己。   同样一个鬼画符,她要画上二十个可能才有山绅半个效果。更令人失望的是,她根本不怎么能判断出低级平安符是否有效果,高级的她并不会画。   山绅嘴角翘上天,劝慰道:   “村里娃娃里,只有你、小五、文阳熙可以画出符,他们还不如你呢!”   甜妹儿瞥他一眼,对方得意洋洋的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穿,她决定这一阵子开始练习多下手捏脚踩石头的技能。   从巨石直接捏成细石粉。   她还没这么‘笨’过哩,尤其是败给山绅叔叔,心里很不甘心,被自己归结成“甜老大的危机感”。   山绅神气表示:……至少国语与书法,你是比不过我的。   其实他也有在学武健身,因天生体质问题,比不过甜妹儿那个武学变态。虽然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在碧山村娃娃堆里,也算上游。   好在甜妹儿并不是转牛角尖的人。   除去白老爷子与大海宝的脉络医药学知识,以及二姐的刺绣制衣天赋……她只会一直学习自己最有兴趣的东西,除去武学与小人舞,其他方面并没有那么输赢执着。   因此,在捏碎石头三日后,从某个早晨开始,她小脸上永远都像乐开花,跟捡到金豆子一样,眼睛变成月牙儿。   绝大多数村民们见到,神情总要恍惚一二,被可爱外貌萌到,但除去叶家人人,谁都不敢伸手掐戳。   总之,甜老大心情很好,至于她开心原因嘛,自然是第四套小人舞终于全套学完,青山空间再次升级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半夜里总能听到高跟鞋上楼梯的声音-_-#,虽然不重,但明明不是真的。   还有老屋上面玻璃球滚来滚去的声音。 第273章 茶香与猪象   暖阳灿烂,清澈溪水潺潺, 绿林葱郁, 鸟鸣蛙叫, 青山空间里永远都是一幅岁月安好的桃花源悠闲美景图。   峭壁下,溪水边,有一座大型的古代水力纺车,此刻正在运转, 一叠叠原始的麻布与棉布批量生产中。   布织出来,再结合二姐叶思思的裁缝技术,在六七十年代, 叶家一年四季的布料布袋布鞋衣物不缺还有剩余。   “可惜不能拿出去。”   甜妹儿轻叹一句, 继续熟练地从一片片幽深的墨绿色中, 专门采摘那新出密密麻麻的小嫩芽村人们简称‘春茶’。   然后,她继续取出小铁锹, 在旁边挖树个小坑, 把一种新鲜的小山茶苗枝放到坑里,熟练埋起来。   除去衣食住行外,甜妹儿开始渐渐丰其他生活。   比如,在折腾中药药的同时,对于各种各样的山茶、养桑蚕法子, 也花费一两分心思, 其主要实验地都在悬崖壁下。   叶老爷子等好茶爱茶的人,自是欣喜不已。   夏老爷子同样接受到徒弟上交的好处,他啥也不说啥也没问, 对于茶来源闭口不谈,只是嫌弃味道,特意扔给她几本类似‘峨眉古茶文化’的古近代书籍。   比起各种名茶浓茶红茶绿茶,甜妹儿更喜爱花茶,独爱茉莉花茶,最顶尖自然属于本地的碧潭飘雪,远名种花国。   她严格按照书里制作。   晴日午后采花,挑雪白晶莹、含苞待放的花蕾,赶在开放前择花,使茶叶趁鲜抢香,再以手工精心窨制,花,色丽形美。   泡茶,叶似鹊嘴,形如秀柳,汤呈青绿,清澈得叶片可数。碧潭飘雪味道淳香可口、唇齿留香,比平常茉莉花茶更有味道。   果然,好茶是要看气候与采摘时间的。   本地大多种类的绿茶,是在春雨前三次来临,在经过漫长冬季的压抑终于舒展饱满而坚实的小嫩芽,这时采摘最佳。   初始,甜妹儿总是控制不好植物成熟时间,对于采药与茶都有影响。   但自从空间再次升级后,她在空间外面也能精神力把空间看得清清楚楚,那些白雾弥漫区的绿林范围还是没办法。   但她可以决定最佳采茶与药时间。或者可以‘命令’空间小松鼠与猴子员工们,粗摘水果、挖蔬菜等。   当然,升级空间的好处不仅仅是这个。   进出次数与取物次数成双倍增加,空间行走范围扩大,升级半个小时的‘暖流高手飞檐走壁’帅气体验……   最重要的是,每练习一次第四套小人舞后,下丹田暖流累积加快,身体骨骼关节有一种舒展刺痛的滋味,就是那种爽并痛的自虐感觉,可能有新增锻炼身体的作用。   直接表现最明显的效果是,在第四次空间升级后,一夜之间长高两厘米半,害得她幸福地在家里躲两天白日。   武力值增高的甜妹儿,把一块崭新棉布铺好,上面摆着一盘香辣大闸蟹,一盘香辣小龙虾小黄鱼泥鳅,一盘小葱拌豆腐,一碗香浓老鸭汤,一漫盆晶莹透亮白米饭。   饭后水果是荔枝、葡萄、香蕉、桃金娘等,还有一杯甘醇新鲜西瓜汁。   丰富美味的独家野餐,她啃得小嘴唇红艳艳的,比抹红胭脂还好看,香辣鲜味配得用山泉水冷浸过的西瓜汁,也就一个最简单的‘爽’字能形容!   每天都给自己加餐,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挑,也幸亏她勤于习武,不然恐怕得变成白白胖团子。   吃饱喝足后,歇息半小时后,在下一次进空间时,甜妹儿背着装有驽·箭、镰刀、麻绳等工具的大背篓,拿着鱼鳞短剑,顺着峭壁麻绳,刷刷刷几分钟爬到悬崖顶。   壁顶狼群已经被她杀得杀、攆得攆,现在又成为猴群、松鼠、野鸡等地方,还有最先见到的那只倒霉红狐狸。   “它的皮毛真漂亮。”   甜妹儿眼疾手快捉住,可惜瞅一眼、叹一句,狠狠从头撸到尾巴,把软绵绵毛揉得乱七八糟,才满意把装死狐狸放下。   继续往壁顶陌生丛林里走去。   树林里郁郁葱葱、杂草藤蔓丛生,植物动物一点都不比碧山群少,里面有许多的珍贵草药、野菜、真菌、野果树等。   没过多久,背篓里已经装满一半的植物。   不远处草丛里有动静,那是一群梅花鹿正在低头吃东西,同时往这边走来,这可不是常见的动物,甜妹儿灿然一笑。   据说鹿血鹿肉鹿鞭都是大补之物。   驽与剑都不需用,她直接走上前去。   双手各捉两只,并且把它们用麻绳拴在树干上,准备等下在转移,而其他鹿群还呆呆愣愣看着四只诡异动作的同伴,并不知发生何事,最后埋头继续吃。   此次空间升级面积变化更大,几乎是之前升级总面积总和。   除去梅花鹿群,她还发现壁下未有的野山羊群、短尾猿群、一条未成年蟒蛇、几只猫头鹰、几只刺猬、一头云豹、一只獐子等,以及数头未知老虎的明显生存痕迹。   最稀罕的是终于如愿得到宠物“小怪兽”穿山甲一只,最遗憾的是没有猎得几头野猪,并不能天天有野猪吃。   但在东边白雾出现的地方,对面就是有味道的‘山猪凹’,穿之前甜妹儿不知道为何取这个名字,如今看着几百头大大小小的丑陋野猪,她终于明白。   而西边白雾出现的地方,是一片小型潮湿沼泽地,她亲眼目睹一头野生小犀牛与沼泽地里一只巨霸鳄鱼的自然斗争,最后是成年鳄鱼赢得胜利。   话说,犀牛肉好吃吗?   可以做红烧牛肉面、牛肉汤、牛肉丸、芹菜牛肉吗?   最惊讶的是,她隐隐约约见到小沼泽另一边有一头活的壮年中国象,还是利用暖流在眼睛,才看到它的象牙。   竟然是大象!   据王溢希与陈教授讲,成都动物园与上京动物园里的象,都是与外国交换的,或者以前花钱花物买的!   甜妹儿越来越期待整个青山空间。   升级啊,升级啊,至少以后不愁没有猪肉吃,红烧肉、糖醋排骨、炖猪蹄汤、猪脑火锅……吃一头,看一头,真的可以管够!   一边盯着发呆,一边把一只山羊就地剥皮,把心、肺、头、四蹄及后腿肉装入背篓里,准备带到空间外给叶奶奶。   在山羊被干掉那一刻,树林里其他诸如鸟雀、猴罐猪等动物见到整只山羊忽然消失,好一阵惊慌失措。   但野猪并未从山猪凹跑出来。   甜妹儿失望无比,跑出一头小猪崽也好啊!   她眼中野猪们浑身都是字:……升级,升级,升级……   **   酷热暑假里,开心的不只有甜妹儿,山娃娃们同样开心。   首先是村口收音机换上更好的电子零件,听得更清楚,而陈教授决定向上面申请,碧山村有线广播计划。   这是中华国今年推崇的宣传工作事情,很多靠近各个城市的农村都有修建。到时候每家自己买一个五毛钱小喇叭,用自制天线底线,偷偷接到家里随时都能听。   因为陈教授身份的缘故,此事据说很有希望,公社已经在派技术人员讨论。   在帮家人忙碌之余,聚集在一起玩各种各样的游戏,弹肥珠子、跳绳、斗鸡、老鹰捉小鸡……虽经常被心情好陪他们玩的甜老大,虐得不要不要的。   而收到一双双崇拜眼神后,甜妹儿心情越来越赞。   碧山村民也很开心。   今年水库的泄洪道终于补修完成,以后清水从山腰自动倾泻而下,哗啦啦流入一亩亩稻田里,以后稻田补水一定会更方面。   地理粮食产量丰收,因为上面对碧山村的重视,村里可种蔬菜水果粮食种类增加,上缴比例绝对不会穿小鞋,队里养殖猪鸡鸭牲口数量增加……   加上自留地的粮食,今年收入肯定越来越好,忙碌得越来越得劲儿,去县城市里买卖交易的人越来越多,部分人家很是赚一笔小财富,笑得合不拢嘴。   转眼间六月过去,在七月下旬,一份份带着未来希望的大学通知书发送到嘉州高中。   而在嘉洲高中河对岸的叶安诚四人,不同于忐忑不安的叶三叔文景深等,他们完全忘记这一回事。   嘉州高中校长看着十多份通知书,默默无语,对旁边的教导主任道:   “……听闻志愿者们已经快两个月没回过嘉州高中。”   教导主任笑呵呵道:   “不是有两个送到市医院里嘛!除去茧与变黑,没其他毛病,但听说白吃白喝十多天,才休息好,缓过气来回家里去继续休息。”   两位部分知情老园丁配合默契一叹:   “志愿者果然都是好养的!”   顶着烈日高空辛苦忙碌的叶安诚与王阳熙,与爬上爬下累死累活的崔玉涛与李勇峰,只想回应呵呵一句。   累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精神折磨!   砰砰——   几块石头滑过声音,它们落下佛像下面,犹豫离得远,听不到什么声音。   叶安诚只觉得他‘甜妹儿大力气附体’,无意间休息间竟然把大佛像的心脏砸坏,心里一凉,顾不得尴尬丢脸,大叫一句:“阎监工,救命!”   无意间挖了大佛心脏,他会跟昨晚某位青年一样夜间寺庙梦游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晚安~   *   大堂姐又送来家里自己种的山茶。   话说现在正是采茶季节,一斤八块到二十块左右,叶子一天只能采三斤-_-#,废材。   小学时候,舅妈她一天可以挣一两百块,跪地佩服,那时候一两百多值钱!!!!!! 第274章 进市与数喜   听到叶安诚正在青年变音的嗓音,正在科学礼拜的阎监工把香插好, 健步如飞赶到修佛像旁边, 看着悬在高空干活的叶安诚, 清清嗓子道:“乖徒弟,啥事情找师父?”   其他人已经被佛像新搞出来的裂缝吓傻,有几个拿着峨眉道长画的黄色平安符,放在额头, 一直嘀咕呢喃。   叶安诚握紧脖子上没有异像的桃木珠,看着佛像心脏处的裂缝,一本正经解释道:“我真的一点都没有用力, 真的。”   阎监工盯着佛像胸口仔细瞧, 最后宣布收工休息, 有事明天再议,等他们都从佛身上离开, 他才把一个乌龟壳递给忐忑不安的新徒弟, 道一句:   “这是灵器,只要没碎就不会有事!”   叶安诚苦笑脸:   “要是碎了呢?”   阎监工迟疑:   “应该不会有事吧?”   虽说监工队伍里有得心理或精神上的毛病,但死人伤人事件,并未发生,可见此佛像果然是保人的。   只是看着不再慈眉善目的巨大佛像, 他也不能说个一二三具体来, 只怪自己道行太浅,这事恐怕得问峨眉山顶的师兄去。   而旁边的同伴崔玉涛、李勇峰、王溢希已经把纸笔备好,准备写一封信寄到碧山村, 村里杨婆婆与山绅在他们眼里,已经等同于神仙一样。   从今日开始,不论吃饭睡觉,除去几位同伴、阎监工、老阿婆、以及新来的一两位新干部领导,其他工人或专家领导,都绕着叶安诚走,生怕霉运传染一样。   表哥王溢希最是愤愤不平。   但他们无奈没法子,毕竟人本性都是趋利避害的,主要是一出出事情,令他们对未知的恐惧太深。   包括那些请来的神婆算命先生工,还不如桃木珠有效果,最长久呆住一个星期,全都被请回自己村落去。   “我们必须问一下山绅他们,上次刘强龙不是讲一些夷人村故事,尤其是那个恐怖的苗族草鬼婆,还有厉害的水族水书先生?”   本来不愿意打扰家人的叶安诚,也在表哥与同伴劝导下,以及阎监工的允许下,有删减地把凌云大佛事情写在信里,借用部门权力、拖最快的邮递员,寄出去。   要说修佛像期间发生的各种非科学故事,十根指头都数不完全,最难理解的是佛像面部泪痕,怎么都去除不了,总是一夜之间,新补的泥浆从新变褪色。   而大佛眼睛依旧紧闭。   眼看着嘉州市居民人心惶惶,再加上饥饿与病困,各种各样流言飞语都快压不下去,上京资金哗啦啦投入,而林君国等出差干部,也被陆陆续续调到与修佛有关部门。   往来嘉州凌云寺的杂七杂八人员越来越多,道士、和尚、隐市等什么都有,当然穿得是蓝色工装工裤。   对于反对封建迷信的科学工作者,他们的三观也碎一地。   比如林君国,他从未想到,出差调动的职位不是砸寺庙与佛像、反对封建不可学注意,而是修佛像、住寺庙、科学解释一切。   上头怎么搞的,这不是封建迷信是什么?   不情不愿的上京干部们签订秘密协议、被打包去在凌云寺庙住,见到仙风道骨的不正经阎监工,还有其他自愿者们。   无意当中,叶安诚听说林君国是林君英哥哥,晚饭时候,特意送一只桃木虎给他,并且发挥唠叨特性,讲各种解放军在碧山村的大事小事,把他绕得晕乎乎。   稀里糊涂接下桃木虎、并承诺晚上放在枕头下面的林君国:……?!!   等他一觉睡到天亮,精神满满起床,见到几位黑眼圈同事,听闻他们的认床或噩梦故事,不自觉看向雕工简单的桃木虎,虽然做得粗糙,但虎威□□确实有。   等第三天夜晚,听到寺庙内僧人叹息或练经声,以及起夜被吓尿的一位中年同事,他似乎隐约明白为何一定要修修佛像。   在第四天白日,忽然有一位领导因为不满封建迷信,忽发疾病,在佛像建筑者海通法师洞里失明足足半个小时之久。   联想到海通法师修佛像挖双眼的传说,再看到阎监工笑呵呵把脉后,亲切宣布‘中暑而已,没啥大事,哈哈哈’,林君国只想对他翻个白眼。   等到后续一件件事情发生,林君国等干部们已经惊到麻木。   他们开始转变三观的同时,也被阎监工讲一个又一个封建迷信要不得的故事,告诫迷信骗子与正常信仰模糊界限区别。主要不想他们被纠正太过,凡事过犹不及。   阎监工摸着山羊胡子,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得得得,林君国等领导算是明白,一切以科学为准。如今他们在大佛脚与顶上,还建立两科学场所,据说是几位研究岩石地理学家与历史学专家。   工人们背后暗地里嘀咕。   那都是香案、黄布、香炉等,真当他们傻子不懂?   在数位阎监工的同门师兄地,一起在大佛脚下开展一次佛学讲座、科学礼拜后,以及做下各种承诺后,佛像终究‘睁开眼’。   可惜泪痕终究没办法解决。   没想到这下子又出新变故,佛像心脏出现问题,算是‘佛心不稳’,那可是一件要命的大事情。   凌云修大佛负责人阎监工,与上京干部代表林君国,本地干部代表周忠国,商量一番,决定去请峨眉金顶寺庙前任主持、报国寺庙前任主持、乌尤寺前任长老等等。   因历史上峨眉道佛相争失败、最不满和尚的道阎监工,不得不舍得下面子,去请教那一堆光头老秃驴。   至于嘉州高中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已经被所有人遗忘,嘉州校长联系忙碌的阎监工不得,真是哭笑不得,也寄几封信分别到几人家长手里,把通知书也用最安全的邮政给学生寄回去。   这年代学校考上大学的学生并不多,但今年已经突破预期人数。   这可能因为可能因自然灾害全国考生极具数量减少以及五八年学校专业□□增加的缘故,今年各个高中录取率,前所未有的高,百年罕见。   因为缺少学生资源,那些家庭成分不高的学生,果然部分被录取,取得嘉州高考状元的文景深自然如此。   他被省城师范大学录取。   没办法,虽然他的成绩可以轻松去上京北大清大师范大学没问题,但由于家庭成分不好,这可是能决定大学的,成绩反倒是其次影响因素,但相信他也不在乎这个,大学圆梦最最最重要。   对于所有考生,校长与老师们都会主动去了解他们的情况,负责层度比二十一世纪绝大多数老师强很多。   他们开始一份一份仔细通知学生与家长。   比如有例子,当地中考生写错名字,老师都历经千辛万苦,把通知书寄到学生家里,并且严厉批评一顿,但令那位粗心学生会感激一生,这可是未来命运的转折。   因碧山村学生的特殊情况,校长在信里提到几笔,比如碧山考生有几人、分别考上什么大学。   但王溢希等学生的通知书,还是各自寄到县城王家崔家等,以及学校的一点小奖学金也不忘放在里面。   考上某理工大学建筑专业、在碧山村等好消息的刘强龙:   ……好在得到消息后,我就会辞去工作,回省城家里准备上学。   由于收到上面领导特殊命令,碧山镇邮递员自是以快速来到碧山村,正好叶安诚他们的家书,与嘉州高中校长的信件包裹一起送去碧山村。   大学通知书的信件是不一样的,且嘉州高中校长特意嘱咐又嘱咐市里邮递员,碧山镇邮递员第一个知道此事。   他已经把另外一份家书抛到脑后。   整个去碧山村的路上,他恍若踩在棉花上,人都是飘的,笑得跟个傻子一样,逢人就讲,碧山村出大学生啦!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整个碧山镇。   那可是大学生!   碧山镇出文曲星啦!   天啊,碧山村咋那么厉害呢!   **   夏季炎热,村口办公室里,数十只竹笋虫被插在细竹签上,臂膀高速旋转,声音快大过门口的广播喇叭,成为最天然的混虫风扇,也成为碧山村奇怪风景之一。   风扇对面,小粉团走着外八字,在办公室里扭着屁股爬来爬去,时不时熊猫头一歪,调皮吐出粉色的小舌头,坚决要照一张彩色照片,是谁说大熊猫只有黑色照片?   “咕咕!”   见小姑姑不理熊猫,它抱着四肢在地上打滚一圈,湿漉漉大眼睛盯着,用小奶音各种撒娇卖萌。   甜妹儿特别专心致志地写钢笔字。   粉团萌得新来四位员工聚在一起尖叫,黑白熊猫幼崽可比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更可爱,可惜不论怎么逗,它都没有兴致陪他们玩。   估摸着吃饭时辰开始,他们把羊奶、竹笋竹子、猪肉羊肉小心翼翼全部奉上。   但见粉团用脑袋把羊奶盆顶到肉旁边,吃羊肉猪肉泡奶,果然,竹笋竹子只是它的饭后水果吃。   黑白团子吃得肉比成年大熊猫都多!   职工们一开始还担心,但见粉团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而且游泳抓鱼、上树捕小鸟等,全部没有任何问题。不给吃反而闹绝食,他们反倒是跟陈教授一样妥协。   总觉得这只熊猫有点不一样是怎么回事?   上头的领导们看着一堆报账单子:……养一只熊猫幼崽果然很贵!   幸亏这是第一头人工饲养存活幼崽,否则报帐都有问题。   甜妹儿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自家侄子小粉团身体没食道消化器官,已经变得跟普通大熊猫有点很多区别,但基本是向好处发展。   她夜里都有偷偷摸摸训练它的野性,提高武力值,所以平日里跑路玩耍,也只有村里山娃娃们能逮的住、追的上,这还是因为它年幼的原因。   至于新来的职工哥哥姐姐们,没啥多大用,记录的也是一只特别个例大熊猫的生长史,对于以后养育幼崽,借鉴度并不高。   当小粉团用坚硬牙齿吃猪蹄时,馋得旁人流口水,叹‘人不如熊猫时’,外面传来碧山镇邮递员的大嗓门。   “文景深!”   “叶安诚!”   “叶城!”   “山绅!”   ……   哈? 第275章 有孕与俩孩   听到哥哥叔叔老师们的名字,甜妹儿眼睛眨呀眨呀, 粉嘟嘟小嘴微微翘起, 哼不成调的轻快小曲儿, 迈着轻盈飘逸步伐走出办公室,把啃肉粉团抛在身后。   等待大学通知书的日子十分难熬,叶三叔最近干活十分勤快,文景深没事盯着书籍发呆, 进入七月份开始,周围都清楚他们的不对劲儿来自于等待大学希望。   瞧瞧瞧,这不就来啦!   只是在一堆大学通知书里夹着两封寄给山绅的信件是怎么回事?!   院门口身穿工作装的邮递员, 今日难得没带专配自行车不说, 脸上堆积着罕有的超灿烂笑容, 瞅见熟悉的小姑娘甜妹儿,叹一句这丫头越长越标志。   然后他把手里信件包裹晃晃, 笑出一口大板牙, 企图逗弄小丫头道:“叶甜甜小同志,今天可没有你的信件,只有一位山绅小盆友的,两封!”   因为常来碧山村,邮递员对经常有信件包裹的碧山村村民以及大熊猫基地员工, 都有一些了解。   但姓山人家的信件绝对是几十年来头一封, 要不是上面口头交接,他也不知道官方信件是给一个小盆友的,他也很好奇里面写的什么重要机密。   甜妹儿:   ……你一脸替你可惜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叶安诚是我哥, 还在嘉州市,我帮他拿可以吧?”   邮递员一脸懵,有点迷茫道:   “这大学通知书就是从嘉州高中寄来的?”   “大学通知书!!!”   刘强龙激动地从屋子里冲出来,不等邮递员的说话,对着墨绿色邮递包裹带,露出狼一样的渴望目光。   吓得邮递员退后一步,递上一封信,断断续续道:“根据嘉州高中校长的口头信息,刘同志崔同志李同志王同志的信件是直接寄到你们家里,这是他的信。”   校长考虑很周到。   他知道学生只能看见别人收到大学通知书的悲伤心情,所以等到碧山村全部幸运考生通知书都到齐,才寄出来的。   暂且不论刘强龙是怎样惊喜激动又有些遗憾地去看那一封校长信件,然后又是如何一蹦三尺变成地主家傻儿子的。   其他刚跑来村口的五六岁山娃娃们,一听大学通知书,也不管具体内容,兴奋激动地拍手大叫,‘考上大学’可是值得全村庆祝数年绝对的大事件。   不用等甜妹儿吩咐,他们已经蹦蹦跳跳在全村通知起来,这消息惊醒一群村民们,然后是收到信息的整个碧山村人都跟三岁娃娃一样,奔走相告。   就连村里面的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也拄着拐杖,也有着扭着歪斜魔鬼步伐,一喘一口气,朝着村口处走来,更不谈惊喜从天降的叶家人文景深。   对于哥哥叔叔表叔的成绩,甜妹儿同样欣喜不已,不管是哪一所大学,学校资质是怎样的,读书免费还有补贴拿,不花钱培养人才,简直不能太赞!   也不知道啥时候她能考上清华北大?   无意当中,她低头瞅着一堆通知书里,唯二封与众不同的信件。   其中一封信面上字迹很熟悉,竟然有一些潦草歪斜,绝对是自家大哥的。   另外一封则是龙飞凤舞的毛笔繁体字体,右下角还有一个鲜红印章,印章文字的是‘蜀省嘉州市峨眉县文化局’。   “这封信是我哥寄来的?”   甜妹儿皱皱小鼻子,对于大哥寄信件给山绅,不寄给她,明显吃味。   邮递员这才想起重要正事,红脸道:   “这两封是上面部门要求务必要交给亲手山绅的重要文件。”   至于具体内容,他完全不知道。   甜妹儿面色凝重。   他联想到‘哥哥表哥修大佛事情与未来神棍法师小弟山绅’,心里顿时感觉不对劲,猜测是不是修大佛出现什么问题。   她顾不得等待与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庆祝,丢下一句‘我去找山绅过来拿’,然后快速朝着村子东边奔去。   邮递员来不及回应,他身边已围观许多三村村民,还有更多村人正往村口赶。   当得知村里叶诚叶安诚叔侄文景深、寄住职工王溢希李勇峰等四人通通考上大学后,村民们惊喜到直接石化。   这还是碧山镇头次出大学生。   前几年他们连小学都没有,去年镇上还有饿死人事件……感觉跟做梦一样。   “感激山神保佑,感激碧山娘娘保佑,感激祖宗保佑……”   “叶家真是好样的,三姐妹刚考上中学,叔侄俩考上大学,叶家祖坟冒青烟啰。”   “大学生啊!以后都能吃铁饭碗,叶老三有解放军,但安小子还没定亲,我家孙女长得白白胖胖的,好生养……”   叶家老俩口领着全部长辈赶来村口,他们得到所有村民们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与恭喜,村民们议论不停。   叶奶奶叶爸爸叶妈妈叶二叔叶二婶听着村里媳妇儿们的恭维,喜上眉梢,嘴上说些口是心非客气话,心里却已经计划着摆一天流水宴请村民们。   文曲星叶三叔文景深刘强龙,被村里大姑妈大婶八大姨围起来,被荤话撩话躁得满脸通红,最后还让让他们拿笔,用朱砂给村里山娃娃额心点红印,可沾文气、开灵智。   叶思思捂额头不想点红心。   旁边叶晓晓叶小五抬头挺胸,一副自家叔叔哥哥表哥第二第三第四厉害的模样。   叶老爷子东张西望,都没见到自家小孙女,旁边的文阳熙解答他疑问,“我看见甜妹儿好像往山家通知山绅取信。”   叶老爷子紧皱眉毛,笑容变淡。   在前院子里南瓜藤下,正研究夏朝易经的山绅打一个喷嚏,揉揉高挺鼻梁,低头继续在白纸上,用毛笔沾墨水写写画画。   “三声,我哥有给你寄信,还有什么峨眉文化局。”甜妹儿火速跳进院门,见到这样一副阳光、绿藤、修长美少年的美景,近日抽条长高的少男少女真是越来越多。   山绅放下马尾绣布,一脸茫然抬头,懵道:   “安诚侄子?”   甜妹儿拉着他往村口飞奔,同时好奇问道:   “你跟我哥有什么小秘密,是不是议论城里美女姑娘什么的?”   努力跟上她速度的山绅:……美女姑娘是个什么鬼?!   “别害羞,网络,额不是,小人书上说,青春男女都有什么小秘密,那个‘少年维特之烦恼’。”   山绅脸色发烫变红,像是被谁踩一脚,别扭反驳道:“谁有小秘密?没有!”   “哼,我哥都没给我写信,让爷爷揍他!”   是这个问题吗?   小小年纪懂什么少年维特之烦恼!   某位少年脑海里已跟老学究嘀咕一样。   ……   等他们手拉手来到村口,山绅感觉叶老爷子看到目光有点奇怪,来不及细细思考,他一一拆开知道叶安诚与峨眉阎监工的信件。   “写的什么?”   “叶侄子讲,嘉州大佛的阎监工很喜欢桃木件,让我多刻画一些平安符,还说请问杨婆婆吉凶……阎监工还提到问两句杨婆婆对凌云大佛看法,让我当修佛自愿者……”   信里透露信息很模糊。   但都跟修凌云大佛有关,而且叶安诚的信是四人一起写的,字迹与内容都带有一股恐慌害怕求保佑的意思。   全信都被忽略的甜老大:   ……好气喔,可以揍他们吗?!   这时,棺材脸叶老爷子向他们走过来,山绅条件地把信件快速上交。   甜妹儿这时才知道叔叔哥哥们考上的大学。   可能因为大熊猫基地职工的原因,叶城被上京人民大学动物学专业录取,叶诚是蜀大生物工程专业。   其余人,诸如王溢希是蜀大土木工程专业,文景深是师范大学教育专业,刘强龙是理工学院建筑专业,李勇峰竟然选择蜀大西医学,崔玉涛是蜀大地质专业。   本来这天大喜事,应该首先祭拜感谢祖先、欢欢喜喜去碧山镇大队领取奖金鼓励、叶家摆流水宴请乡亲与老师等一系列事情。   但叶安诚寄给山绅意味不明的一封信件,让这欢喜被打折扣,比起荣誉,对他们的担心与关心更重要。   叶二婶由于强烈惊喜突至,以及担忧又突如起来,竟然一下子晕倒过去,吓得所有人一大跳。   其中叶二叔与叶思思更是脸都变色,够者急得眼泪哇一下流出来。   好在白老爷子也在场,他把脉足足一刻钟,才笑眯眯恭喜叶家。   甜妹儿松一口气,这一幕跟电视剧里宫斗剧情节一样坑。   果然,她猜测没错。   叶二婶竟是怀孕,总共还不到两个月,脉相还算安稳,只是有情绪太过起伏,年龄又大,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莫非是鹿血啥和谐夜事的原因?   总之,叶家又是好一阵鸡飞狗跳。   最高兴的属叶二叔叶小五,前者是因媳妇儿怀孕,后者因为终于可以玩弟弟或妹妹,他不再是家里最小娃。   叶二婶醒来更是又哭又笑,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白老爷子无奈摇头,知她不容易,转身再开两剂安神助眠药。   想到二媳妇年龄,叶奶奶赶紧去跟张队长请假,叶妈妈计划着炖鸡汤鱼汤鸭汤骨头汤,煮糖水鸡蛋……   当然,大家也没忘记叶安诚他们的事情。   事不迟疑,当天下午,叶家山家几位当家人,还有与崔玉涛李勇峰相处出感情的白家老夫妇,风风火火集中赶往二碧山。   在坟林并未经历上次诡异的事情,因为他们走到不过一半路程,就看到立在林边、像是刻意等他们的杨婆婆。   杨婆婆还是多年前第一次见的模样,什么也没问,只是用沾有岁月的手,轻轻揉揉甜妹儿的头。   然后,她用一种旁人形容不来的目光,怪异瞅一眼恭敬谦和的山绅,才慢吞吞道一句:   “这俩孩子只要在一起,随便去哪儿都行,不用问我!”   话语尽,她转身走进坟林。   还不忘留下一句:   “别进来,这俩孩一起来碧山坟林,总会走到乱七八糟地方去……”   甜妹儿与山绅相互盯着对方:   ——看吧,看吧,上次都怪你!   次日清晨,甜妹儿挥手告别叶家亲人,拿着驽剑锁等,与山绅、林君英、叶三叔,还有赶车夫牛二叔,一起坐上去嘉州市的马车,离开碧山村。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好想一直写到红色时期读大学-_-#-_-#-_-#。   没有高考没法读书?   不存在的~   **   话说中学高中时候,学校会受到一些本地企业助学金,由老师决定给谁。   叶子拿过几次,去办公室签个名,就拿到钱,也不需要做什么宣传什么。   而毕业的时候,考上大学的所有学生都有上千块的社会企业助学金,有的贫困好学生第一年的学费都够啦。   叶子记忆不太好,那时候太浪,只记得拿过中国体育彩票与一家中德企、特步品牌男鞋的助学金资助,感激感激感激所有,万分感激~ 第276章 佛道之争斗   一天一夜的马车颠簸最累人,好在马车上人少位置空, 甜妹儿可以躺在软软的棉褥里, 闻着太阳晒过的清新味道进入梦乡。   她一点都不嫌弃厚被褥热, 手脸脚依旧冰冰凉凉的。   林君英稀罕此握在手里,呆呆愣愣道一句: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书中所写体质竟然是真的,没有一点夸大。”   比起山绅体弱不健康的苍白肤色, 这如玉般白润天然嫩肤,更令人羡慕不已。   并不用想着敷衍借口,未来三嫂已自动找到理由, 甜妹儿眨巴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 挽着她手臂好一阵撒娇。   “快到靑衣江边啦!”   牛二叔高喊一嗓子, 擦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停下马车喝一口凉白开, 换叶三叔接着走剩下一短截河边路。   甜妹儿与山绅赶紧坐直身体, 掀开挡阳光的油布一角,看到一片波涛汹涌的江河面,河真的比水湾县碧山镇大很多,里面的几只摆渡船显得很小。   “我们要做船吗?”   “是的。”   林君英与山绅并未坐过船,叶三叔高考前坐过。而甜妹儿对嘉州市对两江一河的船只非常熟悉, 因为她前世爸妈还未分开的家、妈妈再婚后的某一个房子, 都安在市里。   可以说,马车上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里。   那些街道小巷、古城墙寺庙、凌云大佛像……   她以为自己可能因年幼与时间大九忘记的差不多。   但当见到这江这河,那些曾经小时候的一幅幅记忆浮现在眼前, 甚至有穿之前都记不得的两三岁孩童回忆。   那河边是她曾经爸爸周末爱钓鱼的地方,一呆就是整整一天。那些不高不低的青山是她妈每周末约闺蜜们登顶野炊减肥的地方。   还有海棠公园海棠老街,里面有贵屋、碰碰车、海盗船、旋转木马……那是她喜欢过的地方,嘉州市图书馆、各种寺庙博物馆、嘉州学院旁边的幼儿园……那是她曾经最讨厌最不想呆的地方。   此刻她唯一一次出生是在嘉州市人民医院,距离海棠广场特别近的地方,距离江河边同样很近。   “我以为全部都忘了的。”   甜妹儿轻声呢喃一句,两只眼框通红,鼻子里跟堵着棉花一样,眼泪像突得打开水库开关,哗啦啦流下来。   山绅第一个发现的。   他没听见她嘀咕什么,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流泪,他惊慌失措,以为她是简单河江害怕,忙手脚乱安慰‘甜侄女’,甚至连心里从不承认的‘老大’都叫出口。   这翻举动引起林君英与油布外驾车的牛二叔叶三叔休息,他们赶紧把车停到一边,跟着你一句我一句递水、安慰、讲承诺或笑话……因为所有人都不是温柔类型,劝解粗糙拙劣但真心实意。   感受到亲人朋友乡亲的关心,甜妹儿破涕而笑,她眼泪还是止不住,带着浓浓哭音,一边打嗝一边辩解道:   “我只是止不住,没想哭的!”   她真的只是控制不住眼泪,一点都不伤心难过的。   林君英不太会说话,只是把小姑娘搂在自己怀里紧紧抱着,手轻轻拍打她背部。而山绅执着于给甜妹儿科普河江一点不可怕的故事,真是抓不着重点。   马车继续前行,因这里两江一河汇聚处,河边都是由一颗颗或圆或扁或方的鹅暖石堆积而成,车摇晃颠簸更盛之前。   终于来到河边,甜妹儿被叶三叔接过去抱着,像孩子一样安慰,她一点都不想下地展现威武,把头埋在三叔结实有力的胸膛。   林君英揉揉她头发,主动去码头问去凌云大佛的船只,得知只有官配,并且有一位阎姓干拖他转达‘九点来接’。   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坐在离河远一点的鹅暖石上,吃饭等待。牛二叔已经挥手去最附近的县城马车站,准备休息一天再回村。   甜妹儿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地方,开始思考些什么打乱纷扰情绪。   关于“凌云大佛”,她了解不多不少,总之它不会有事的,但据说流泪过好几次,每次都有不好事情发生,这是当地娃娃们听长辈讲的各种有趣故事。   前两次关于‘粮食关’,‘领导人去世加什么大地震来着’……   她不止去过一次被抱着爬大佛,谁叫那时候对嘉州市居民,峨眉山、凌云大佛等都有优惠政策,又闻名于全种花国。   小时候的科学知识晕染都是被带去报国寺、三苏祠……对了,三苏祠所在地被分出去单独做市,当然现在还没有。   每当家里来外地客人,都要去当导游转一圈,所以听她爸妈讲故事也就足够,基本都没有变化的。   那时候真的年纪太小,还不到六岁,豆丁一只,在奶奶爷爷家里她又刻意把一切深埋心底。   若不是见景生情,以及穿后的金手指,怕是一辈子都回忆不起来那些,想到爸妈只有那些吵架打架的模糊影子,还有对白胖子弟弟的嫉恨。   至于嘉州市是什么?   远远比不上奶奶家住的青山。   不讲这个,话说因粮食关闭眼流泪她懂,看摆渡船上居民就知道。但闭眼流泪的第三次领导人去世与什么山地震?   她也记不得具体时间与情况,毕竟谁小时候关心的不是武侠故事警察逮人洋娃娃过家家,而会留意这个。   大约她只能看大佛流泪推测会有什么坏事情,毕竟历史上每次流泪,恰巧种花国都不太平,所以信仰浓厚的当地居民才将之归结“不祥预兆,佛心不忍”。   甜妹儿正想着,远处传来‘山绅,三叔,林姐姐,甜妹儿’的熟悉声音。   她抬头便能看见,大哥叶安诚站在一条摆渡船上挥手蹦哒,他身旁果然是一个有着仙风道骨气质的白发山羊白胡子老翁。   叶三叔不满:……林姐姐是怎么回事?!   甜妹儿立即不满:……为啥我是最后一个,山绅是最前一个?!   她还记着那封求助信的。   上摆渡船后,叶三叔简单与阎监工问候一番、双方各自简单介绍。   整个途中,除去带哭音的‘阎爷爷好’“某叔叔早”之类的礼貌问语,甜妹儿还不忘记用红兔子眼睛,瞪着自家大哥,打算今晚私下与她切磋武艺。   叶安诚见着小妹妹红红的眼框,里面还含着泪珠儿,心疼不行,赶紧把礼物拿出来,轻声轻语哄她。   搂着叶三叔的甜妹儿傲娇别扭把头一转:……哼!迟了。   她摸摸自制腰袋上的鱼剑,对着哥哥挑衅道:   “三日比三次。”   叶安诚整个人石化。   她家妹妹可以轻轻松松把任何人折腾得死去活来,偏偏普通大夫都查不出来,白老爷子说是有益处。   叶三叔自是永远都站在侄女一边。   另外一旁,山绅被船上同样今日被接的一群青年中年男子围在一起,,此刻正摆出桃木珠以及五角星钱问东问西。   这些是是从峨眉山县请来的同门或前道友,阎监工请来与前‘老秃驴’们对决的,也不知道他一口一个‘老秃驴’,会不会得罪凌云大佛。   此刻阎监工也在与山绅交谈,真是越谈越令人惊喜,这孩子天赋太高,他恨不得立马收做弟子。   往常他也不带犹豫的,因此他徒弟人数很多,但如今与山绅谈论一番,他才忧心自己能不能交好这个徒弟。   摆渡船成为道学交流的场地。   山绅第一次知道,原来搞‘封建迷信’的人如此之多,且种花国上层对此态度也很模糊,能人异士似乎认同这种模糊。   而叶三叔被阎监工以及前道士们暗地里认定是‘监护人’,林君英是‘关系户加监护人’,甜妹儿是‘蹭玩小孩子’。   的亏这丫头颜值高、讲礼貌,阎监工决定全部人都包吃包喝包住,哪怕她不干活,只要不哭不闹就行。   至于林君英与叶三叔,肯定也是被招的俩志愿者,现在被簇拥的山绅小盆友肯定是高工资志愿者。   此行唯一没有工钱拿的甜妹儿:   ……呵呵。   没过多久,他们到达凌云大佛脚下,在蹬佛山途中,恰好遇到一批身穿蓝色或灰色或绿军装的光头蓝工人,有老有长,青年少年反倒是没有。   阎监工盯着前面的几位熟面孔,哼哼两声,笑容下沉。   对面几位老人态度还行,一副‘前得道高僧’的模样,后面几位中年人同样遮掩不住不满神情。   峨眉山盛唐是道家圣地,前所未有繁荣,后来山上全部变成佛教寺庙,徒留某些山坡上的几块乱草中的石碑,还斑驳地记录着道家依稀的辉煌。   有一部后人电视剧《新百娘子传奇》众人皆知,它里面就包含着峨眉道佛之争的不光鲜历史。   这个故事出自明代家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中‘白蛇传’篇幅。   故事中的白娘子,本是峨眉山中修行的蛇仙,与许仙一见钟情,本想白头偕老,却不料半路杀出个法海和尚。   白娘子与法海争夺许仙的情景,恰恰影射着现实历史中峨眉的道佛之争。   最终道教的隐遁修仙的孤高风骨,未能敌过佛门贴近世俗、平易近人的教理,峨眉的道教也如白娘子般被法海镇压在宝塔之下。   就连以吕洞宾的道号“纯阳子”之名修建的峨眉山上的道观,被道士奉为圣地,如今也改成佛寺。   别被道佛融合迷惑,现实中部分道长与和尚也是做不到‘四大皆空’的。   “没想到来这么多大师,稀客啊!”   意思是你们不行,怎么来这么多人,老少都上。   “阎施主,额,阎监工见笑,不过三十多位而已。”峨眉山数十寺庙,你以前虽是道长,住的却不是道观,你们人少怪谁?   说好的得道高僧呢?   说好的仙风道骨呢?   旁人只能看到血雨腥风、刀光剑影。   山绅被迫站在道家一派,他学的也确实主要是道学。   年长的前和尚不说话,中年和尚与阎监工等人直接对上,场面一时半会控制不下来,基本快打起来。   甜妹儿忍不住打个小哈欠:……我又没拿工钱,只是来蹭吃蹭喝的女娃娃,关心这个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白蛇传这个是很多解密里面说的哈哈,它确实在警世恒言里,峨眉山道观很多变寺庙的,道观都繁荣在历史长河中了。   既然是人,不是仙佛,肯定有争斗。   ** 第277章 米勒与黑雾   双方僵持许久,但终究没有打起来, 因为林君国周忠国等铁饭碗领导们, 得知消息后, 匆匆赶下来。   他们也不愧是混官场的,几句恭维劝解的话一出,就说到阎监工他们心里去,然后顺着这个台阶下, 暂且放弃口舌之争。   借着领导们的话语,甜妹儿等一干人才弄清楚为何请信道阎监工做修佛像领导,而且还是当地不待见和尚的前道士。   术业有专攻, 比起寺庙佛教传承的清心咒超度咒侍佛咒求佛保佑理念等, 道教传承的平安符鬼神咒镇妖术等, 更能够护得修佛工人们的平安。   凌云大佛当初花费九十年辛苦修建的原因,是为镇住这两江一河里的作怪水妖, 且佛像立起来后, 嘉州城市确实基本没有水灾泛滥,哪怕当地河多江多雨多。   而且山顶凌云寺是一座“只许愿而不必还愿,一切随缘”的罕见寺庙。   阎监工虽因峨眉道观,被寺庙打压千年而生气,但对于守护一方水土的凌云大佛以及完全不同理念的凌云寺, 还是很佩服的。   他并不偏执于佛学信仰全部无一事之处, 只是讨厌和尚,特别是峨眉山寺庙和尚,尤其是峨眉金顶与历史道观如今寺庙里的和尚。。   谁说和尚都是清心寡欲?   虽历史远去, 过去事情与现在无关,那些远走的道士都已经随着逝去忘记曾经的故事,但委屈留守峨眉的阎监工一脉,世世代代的迁怒与摩擦不是那么容易能消散的。   除非峨眉不再有道士的那一天。   “你在想什么?”   听到双方和解后,见到怀里小侄女那十分可惜的小眼神,叶三叔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扯扯她的黑马尾辫,小声在她耳边问道。   甜妹儿瞟一眼人群中最年长、精气神十足、包括阎监工在内的几位老爷爷,拖腮一笑,同样轻声咬耳回道:   “也不知道这峨眉武术怎么样,毕竟是大门大派,我就好奇一下。”   所以你就盼着他们真的打起来?   叶三叔轻弹一下她脑门,让她不要‘故意’捣乱。   “那些前道士前和尚能后对峙那么久,本身就没想过打起来,不过缺少一个面子上的台阶而已。”   听闻这分析,甜妹儿有点惊讶,回他一副‘三叔你智商明显变高’的吃惊神情,这要是放到几年以前,他大概会鄙视这些所有封建迷信人员。   叶三叔偷偷瞥一眼在未来大舅子身边的未来媳妇儿:……我是真的很想娶妻成家,自然不能跟先前二愣子一样。   他明白,要是十八、九岁那个傻乎乎热血青年,林君国是绝对不放心他的,更不谈给机会把林君英嫁给他。   甜妹儿捂住眼睛,她家三叔去上京是读大学,还是向林家提亲的呢?   总觉得后者占比例更多一些。   叔侄俩走在人群的末尾端,私下互动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唯独中间一位长得眉清目秀的青年前道士与两位面容和善的年长前高僧老翁,好奇看他们两眼。   阎监工等走在队伍前方,并未听到他们对话,让能听清楚他们所讲的甜妹儿,有一点高手寂寞的小失望。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甜妹儿这丫头长得精致讨喜,比城里姑娘娃娃更好看,但就是太娇气,不能吃苦耐劳。   **   一直爬到凌云寺,甜妹儿东张西望、打量一番,比起曾记忆中的寺庙,这里少大量和尚与游客,已经被迫改职业的太多,剩下啦坚持的不容易。   在寺庙外有摆放一个红木供桌,桌脚雕刻着仙鹤的图案,桌上铺放着一块黄布,黄布上摆着插着三支香的铜制香炉,炉前还放着三个白瓷碗,分别是白糯米、高粱白酒、半肥半瘦白肉。   “这是道家科学文化研究地。”   阎监工对着山绅以及其他道派援手,脸不红心不跳道。   有一位道长显然修炼不够,吸气音有些大,见其他人视线看过来,他抽抽嘴角,点头附和道:“闻这股檀香,能使人心静平和,阎师兄果然天分高。”   有几位前寺庙老住持已经商量着要把佛家场地修念经蒲团摆起来,不修在凌云寺门口,毕竟他们信佛,没有信道人的忌讳,而修在风水宝地大雄宝殿中。   大雄是梵语“摩诃毗罗”的意译,像大力士一样,一切无畏,古印度佛教徒用来作为释迦牟尼的尊称。   大雄宝殿是供奉释迦牟尼佛的大殿,殿内正中端坐着释迦牟尼的“三身像”,两旁分列十八罗汉。   中间的是法身佛,名“毗卢遮那佛”,其左边是报身佛,名“卢舍那佛”,其右边是应身佛,名“释迦牟尼佛”。   建国前是凌云寺僧众举行宗教活动的主要场所。   甜妹儿听得晕晕乎乎的,这些佛像名字不比外国人好记。   等佛道事情定下后,周忠国挺着中年小肚腩,笑得跟天王殿弥勒佛一样,他赞扬道:   “大家都是工人同事,就应该齐心协力解决问题,把凌云大佛休整完整,至于资金,不用担心,管够!”   林君国一脸严肃补充道:   “这次修佛像事关重要,希望各位不要向民众说些邪门歪道的迷信话语,若是谁违反乱传,被人告搞封建迷信,可是要蹲笼子里,搞旧封建主义罪。”   提到这里,他特意看两个人群中小盆友,直到山绅与甜妹儿点头保证后,以及监护人叶三叔的点头,才继续讲下去。   “群众们都知封建迷信害死人,你们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但万一影响到国家英明决策的话……”   一番威逼利诱后,林君国才把让叶安诚将‘佛心不稳’的故事讲出来,简单询问峨眉金顶前主持以及阎监工的想法。   叶安诚拜在阎监工名下,虽不是道学是武学,但也相当于站在道教一边,收到好几位光头中年长辈的目光打量,虽并不咄咄逼人,但还是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躲在树荫下乘凉的甜妹儿,意味不明扫好几眼眼那几位‘光明正大’的前僧人。   听完间短描述后,金顶前主持表示看过以后才能做决定。   阎监工已经把佛像胸口的一些奇怪洞研究透彻,并且上报师兄,手段尽依旧未发现异常,工人们若是填补‘佛心’,始终会掉大大小小石头,他并没有找到原因。   因事情的严重性,领导们请大家好好休息,等一个小时后,吃过午饭再去见‘大佛心’,商量讨论对策。   **   在阎监工与林君国的带领下,叶三叔林君英甜妹儿以及道士和尚们,终于走进古庄严的凌云寺。   这凌云寺自唐朝开始不停毁坏再重修,今是清朝重修建的,寺门匾额是“淩云寺”,清末著名书法家赵熙题写时,特意把“凌”字多加一点,代表着三江水汇流的意思。   和尚们说,按照佛门礼仪,应从左侧入,右侧出,不可从中间进入,以示恭敬,迈脚应“左门进先迈左脚,右门出先迈右脚”。   但这说法被阎监工嗤笑一声,乌尤寺与峨眉其他寺庙的僧人都没有峨眉金顶寺庙那么令人讨厌。   关于进出寺庙,凌云寺前住持妙净高僧坐化前曾对他讲过:   “先迈哪只脚,顺其自然最好。但先进哪个门,需遵守本寺礼教规定。无论信佛与否,见到佛像心怀尊敬总归不会有错。”   这理念与‘道法自然’更贴合。   完全不懂迈脚前后的甜妹儿,歪歪脑袋,双脚离地蹦跶一下,轻松进门,看见几位金顶得道高僧离开去大雄殿的背影,脑海里忽而想起一件年幼时听说过的遗憾事情。   话说金顶寺庙火灾是哪一年来着?   据说一场意外大火什么都烧光,文物佛像都没留下,简直一片狼藉,或许因为他们得罪什么玄学类神鬼,该有此劫。   可惜她不知道具体时间,因她爸妈作导游的时候,也没讲得详细时间,只在金顶,跟朋友们粗略讲一下。   此刻正巧经过天王殿米勒殿,无意间一票,里面的佛像手持念珠,翘脚而坐,胸腹袒露,她似乎看到佛祖眼里有笑意。   再仔细看,又觉得是自己看花眼。   大笑弥勒佛真的能让人心生快乐感,她眨眨眼睛,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方向拜拜?   见她脚步停下来的动作,叶安诚停下来笑着介绍道:   “天王殿里其他诸如四大天王都是守佛祖的侍卫,必较威武霸气,只有这座大笑弥勒佛,最是和蔼可亲,每晚拜拜求佛,夜里也能睡得香一些,说不定还能做个好梦。”   来凌云寺修佛工人都可以私底下光明正大拜佛求安心,很多人都从一开始的不信佛不信教,到最后天天来诚心跪拜,其中属大笑弥勒最受欢迎、香火最旺。   “正巧在这里停下,不如我们进去拜一拜。”   林君国建议道。   佛教僧人有他们的跪拜规定,寻常百姓没有,此刻又正好遇到,叶安诚偏决定,带着叶三叔三人进入弥勒殿。   山绅小盆友由于太过收到重视,再进入天王殿后,他拿着背篓里的纸笔桃木,被阎监工以及有点避着佛殿的道士们带着离开。   离开前,阎监工再三保证山绅小朋友的安全,而甜妹儿从山绅眼睛里看到类似后世尔康手的感觉。   她还没有说话,碧山村山娃娃队法师被一堆大老爷们请走。   进入弥勒殿里,甜妹儿这才留意到此殿有一副楹联——   “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于人何所不容。”   殿内空旷,正中佛像神台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上面还供奉着水果糖点香烛,屋里还有和尚遗留下的一个漆红色木鱼,台前蒲团虽不算新但也很干净。   香客浅驻,香火连绵。   甜妹儿跟着叔叔跪在竹编蒲团上,在高高在上的佛像面前,确实有一种自身渺小的错觉,香的味道并不难闻。   这并不是普通香,名叫印香,又称篆香,香粉回环萦绕,如连笔的图案或篆字,点燃后可顺序燃尽。   她盯着笑容灿烂的弥勒佛,双手合十的同时,心里默默祈祷亲人朋友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一辈子。   再次抬头,看着成双的红烛星光般的火苗在随风摆动着,再看看一柱柱佛香散发着一缕缕青烟,最后是弥勒佛像永恒不变的笑脸,内心多出一股宁静安然感。   众人无声默契离开。   再走几分钟,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处鸟语花香的院子,靑瓦红墙、绿树成荫,还有典雅的木亭,可比平常人家里富有华丽许多。   “到啦,按照阎监工说,君英姐姐跟甜妹儿小姑娘一间屋子,三叔与山绅跟我们同住一间屋子。”   男子睡觉地方是先前和尚们休息之地,佛教讲究苦修,因此是打通铺。   罕见几位女职工与林君英甜妹儿等睡觉的地方是先前香客们居住之屋,桌椅洗脸架旧蚊帐都有,还有一盒不知年代的熏佛香,铺上带来的被褥,并不比家里差。   叶三叔林君英男女搭配,把四张床都用被褥与干稻草铺得平平整整。   甜妹儿不想当电灯泡,拉着叶安诚趁着人少,在院子里比划,尤其是看他峨眉派武功学的怎样。   结果自然是——果然还差的远呢!   不过峨眉派不愧是大门派,叶安诚仅学十招,对敌后,她已经收到一些启示。   不用特意教导,只需要喂招打架一到两次,她脑子里已经有一截峨眉猴派外功法,根据它可以改进夏氏拳法一两点。   这大概就是天才与平常人的区别。   只是远远不够。   “大哥赶紧多学一点。”   叶安诚:……话说这算不算偷师?   不过阎监工除去百人都无一人学会的内功心法,对外功招式属于无所谓态度,谁来学,心情好他都会指导一二。   “甜甜丫头!”   才收工的崔玉涛与李勇峰终于回宿舍,第一眼就看到院子里‘欺负完’叶安诚的甜妹儿,离得老远就开始打招呼。   “峰哥哥,涛哥哥。”   她还是有礼貌的。   “今天下午不上工,午饭后,要不要带你们随便走走。”李勇峰崔玉涛很开心他们到来。   “好啊,好啊!”   除去领导以外的非道学佛学工人,都是闲杂人等,以免被吓到,或者万一会将来传出去什么事情。   闲杂人员甜妹儿、叶安诚、李勇峰、崔玉涛、林君英、叶诚:   ……呵呵,不稀罕!   午饭过后,在拜完所有佛像后,甜妹儿拉着叔叔未来婶婶哥哥们,朝着她最好奇的嘉州凌云寺藏经楼奔去。   而山绅也被赶鸭子上架,拿着一块叶安诚肯定眼熟的乌龟壳,与领导和尚道士们一起来到嘉州大佛胸口处。   听完数十只鸭子呱呱呱吵架,他特别想跟甜妹儿他们一起,真的。   当和尚道士们花费两小时未找到原因,而山绅拿起乌龟壳,按照马尾绣上写的一句占卜易经算卦时。   卦没算出来,他看到大佛胸口有一团灰雾,这是他第二次亲眼目睹如此不科学现象,第一次在水书先生家,其余之前都是迷路或闻稀奇古怪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长长长一章,抱紧仙女们么么哒~   评论等叶子洗澡出来再回哟~   话说,小时候秋游进入寺庙,老师都说“信不信佛,你当作长辈尊敬就好”,而且一般寺庙里拜佛许愿成功通常是要还愿的。   叶子经常记不住什么佛像名字-_-#-_-# 第278章 佛脏洞谜团   阎监工听闻过“天道宠儿”,山绅一定是此类千年难遇道学天才, 见他神色有变, 立马靠近询问。   “怎么样?是否推测出什么?”   其余道士和尚也都安静下来, 林君国等领导反应有点奇怪,他们想不通为何七八岁老人,都眼巴巴盯着一位十几岁少年。   山绅摇摇头,迟疑片刻, 把他看到的神奇黑雾讲出来。   和尚道士们面面相觑。   他们确实没见到什么灰雾,在他们眼睛里,不过是阳光下的石像。   “灰雾代表阴气重, 有一位道长天师曾讲过怨鬼出没地点起灰雾或黑雾, 那是鬼生辰怨念, 越黑怨气越重。”   “道家失传的许多阵法周围都会有特殊人才能看见的白雾黑雾红雾五彩雾……”   “凌云大佛生的慈眉善目、从不害人,绝不可能有怨气一说。”   和尚道士们又是好一翻争论, 但谁也说不服谁。   山绅死鱼眼:   ……灰雾越来越奇怪, 像是殿堂里的佛香,但又未显示出图案与古字,并且没有令他心生恶意或凉意。   这一定不是冤魂!   “那我们靠近再去看看,山绅你等在这里。”   林君国无奈向前一步道,此建议得到所有人的同意。   峨眉山剩下来的道士基本都是峨眉派功夫传人, 正巧部分嘉州市和尚也是, 身手都还勉强可以。   某些人更是老当益壮。   比如有一位七十岁老和尚前两年练出微弱气感,他寿命可能增加十年二十多年,佛学暂且不论, 武术绝对是在场最高的。   于是所有人开始行动。   但这下子更诡异,他们无论怎么努力,明明就在眼前,谁都不能靠近大佛心脏,包括山绅与领导们,以及刚找来两位曾经靠近过的工人,根本摸不到山绅口里的黑雾。   事情越来越奇怪。   和尚们庆幸不已,因为矜持礼貌,没把对少年的怀疑说出口,否则就是当场被啪啪啪打脸,恐怕得被那群臭道士笑话死。   他们当中有长者看向山绅的目光突然变得慈善友好。   山绅:……刚刚发生什么?!!   一群人又折腾整整一个小时,所有人还未靠近佛像心脏,都会觉得周围灰雾蒙蒙,看不清目标方向。   “很有可能是阵法!”   “刘道长,你可会解此阵?”   “这应该是道家阵法……”   回答的只有林间叽叽喳喳鸣叫鸟儿们。   会解阵懂阵的道长表示此阵法前所未闻,他也是一头雾水。   最后阎监工等人只能提前收工、无功而返,回去翻看那一堆关于阵法的道学书籍,而和尚们停留原地念经超度怨灵。   回凌云寺路上,他拍拍山绅肩膀,劝道:   “山绅小道友已经做得很好,不用自责,没有你我们还发现不到那诡异灰雾呢!”   并没有自责的山绅,犹犹豫豫道:   “阎道长,我觉得此次突破点,恐怕还得请叶甜甜才行,杨婆婆曾经提过一二。”   说他俩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他自己一阵翻译,他俩要联手合作,才能解决问题。   阎监工摸着山羊胡回看他,本想调笑两句,见他眼睛都是满满的认真。   莫非那个娇滴滴的漂亮小姑娘也不一般?!   山绅暗想:   ……其实她道学天赋也比你们强一点点的,只是她兴趣不再此。   他用乌龟壳换个意思算一卦,惊喜道:   “阎道长,卦像有结果,这事恐怕必须有她才行!”   **   “这藏经楼长得跟其他殿完全不一样嘛!”   与天王殿大雄殿不同,凌云寺藏经阁并不是古代建筑,而是近代新扩建的,据说当年请来都是有名能工巧匠。   它的结构和外形设计是西洋建筑欧式风格,整理有圆形栏杆、巴洛克风格的墙壁线条装饰,别具一格的西洋味道。   这是近代中西方文化冲突的遗留结果。   尽管看守和尚已被迫反俗,但这里的佛经等古籍经卷善本等文物并未被偷盗或破坏,只是书架上与木柜中的书籍受潮、灰尘沾满。   刚进藏经楼院中,甜妹儿就闻到墨水味与旧书霉味,她揉揉鼻子,呢喃道:“看来好些时候没打扫屋子。”   叶安诚笑回道:   “之前我们也来瞧过一眼,阴森森的挺恐怖。里面都是些佛经,旁人看不太懂,也最好别看懂,否则想出家还找不到寺庙剃度。那些新来的特殊员工可能感兴趣,但他们现在还在凌云大佛那里。”   进入藏经楼某个房间,甜妹儿才明白‘阴森森’是什么意思,明明是阳光普照的院落,屋子里温度比外面低、光线比外面暗得多,还有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也是凉凉的,自是有些奇怪。   这里虽比不上空调房,但呆着舒服许多,可以避暑。   李勇峰把桃木兔用红绳子挂在门梁上,若是红绳有破损或断裂等意外,或者其他诸如不停旋转等异像,意味着有东西不愿他们呆在这里,最好立马离开。   “修个佛像,大家懂得真多。”   叶三叔摸摸鼻子,忍不住一番感叹。   “可不是嘛!这佛庙并不伤人,但稀奇古怪的事情特别考验人心,一不小心就被吓住,住院那几个人就是。”   崔玉涛的一张娃娃脸晒成古铜色,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牙齿,周身气质看上去成熟不少,这实践确实锻炼人。   他问起他们去夷人村落发生的故事。   叶三叔隐去陈教授家事,重点笑着把刘强龙艳遇苗族姑娘、贪心约十多位姑娘跳舞的故事,声情并茂讲出来。   头次听说现实中苗蛊的叶安诚、李勇峰、崔玉涛对苗族好奇的同时,一个个乐不可支,笑得肚子痛。   因为这一遭,他们也觉得这藏经楼并不是多么令人害怕的地方。   “啊——除去大学通知书,哥哥,忘记通知你,二婶婶怀孕啦,我们快有小弟弟小妹妹。”甜妹儿走向一排深红不知名木书架,突然回头道一句。   叶安诚左脚踩到右脚,一个趔趄往前扑,差点‘五体投地’:……连这个都能忘,三叔有多不靠谱!   完全忘记通知侄子的叶三叔尴尬挠头,他这不是没记住嘛。   藏经楼是保存佛教经卷的地方,因此穿之前拒绝游客进入仔细参观,如今倒没有顾及,哪个角落都可以看。   甜妹儿楼上楼下房间慢慢转圈儿,那些《地藏经》、《楞严经》、《大藏经》等内容看不懂,只能看到和尚法师们手工抄录的佛经书籍,字迹工整美观。   对于凌云大佛心脏,也未有什么相关记录。   “都是佛经,那些峨眉法师可能很喜欢,修佛之后,这里应该会留人日常打扫维护。”叶安诚道。   在二楼最东边一间屋子里,甜妹儿进入便发现区别,屋子里空空荡荡,书架木柜里全都是空的,没有佛经没有其他文物,大门也有上锁的痕迹。   “咦?”   她好奇地在屋子里四处转圈,敲击一面墙是发现声音不对,可能是空心的,眼睛突然放光,电视剧告诉她,里面有可能是宝藏。   “我把墙一拳打塌,佛祖会不会怪我?”   “甜妹儿,你悠着点儿。”   刚跟过来的叶三叔他们恰好听到这一句话,脑门子疼,叶三叔更是立马出声阻止,任谁对这寺庙都是既尊敬又害怕,唯独这个大胆侄女儿,竟想着拆楼。   “我只是说说而已。”   甜妹儿把爪子收回来,在墙四周找机关,幸运这个暗墙跟夏老爷子家的简直换汤不换药,摸到一个肉眼无法看见的小凸起。   她用一半力气使劲一点,‘砰’的一下,声音很轻,但回荡在藏经楼中依旧特别明显,藏经楼半截墙壁从中退出一个洞来。   洞口有一副观音图刺绣屏风挡着,慈眉善目、栩栩如生。   叶三叔等人:   ……总感觉很神奇?!!   “看来这暗阁与我们有缘,我们进去看看呗!”   甜妹儿回眸一笑,眼睛里转满星光。   好奇心旺盛的崔玉涛第一个举手同意,叶安诚蠢蠢欲动,李勇峰林君英面上不显心底如猫抓痒,叶三叔本就不是个沉稳性子,年龄跟李勇峰他们差不多。   于是几个青年外加小姑娘,进入房间暗阁屏风后面,留一人在外把门,守门是剪刀石头布输了的李勇峰。   但见屏风后面有一盘向阳窗户,屋内四周都摆放着佛经、佛图、古书等,其中有一散墙的东西全部空掉,唯有一本近代王献宋所写的《双行精舍序跋辑存续记》缺失的部分内容。   在柜子后背夹墙乱,还真让甜妹儿摸到一些碎纸,以及一个莲花形状的影靑瓷缸部分碎片,还有一小块指甲大小的金珠子,看起来是古董文物的一部分。   “莫非这里被盗?”   所有人都遗憾地想。   翻开这柜子里唯一一本薄薄几页书籍,甜妹儿才知道这里在近代战乱时期,曾经藏有齐鲁博物馆的几百件历史文物,并在建国后五十年代还给博物馆。   唐选善四百余种两千六百余册,共装五巨箱;金石器物七百多件,三巨箱;汉魏石经残石一百三十二件,为一箱;书画一百五十余轴,共计一箱……   因为环境潮湿,这些书籍文物都由王献宋与凌云寺和尚们经常取出来晾出来晒。   看着书中记录一箱箱传说中的文物古董,众人真是好一阵眼馋,虽没想过盗取文物,但近距离观摩一下总可以。   除去甜妹儿,崔玉涛竟是最镇定的,他得意洋洋道:   “你们知道凤谷古城吧!那里是我妈妈家乡,据说有很多隐藏高手。几十年前抗·战时期,上京博物馆有九千多箱文物,在当代人民群众帮助下,藏在那里。”   九千多箱!   并不是九千多件!   还是从国家首都上京博物馆送出的,可见其珍藏价值。   随便一箱里拿一件,恐怕在后世就可以买房买车成为人生赢家,但当地居民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守护,谁也没有去偷拿一件。   这就是种花传统民族精神!   光是九千箱数字,已经震惊得其他人无话可说,连见过夏老爷子暗墙与杨神婆的世代收藏品的甜妹儿,都目瞪口呆,更何谈其他人,只能幻想一箱一箱密密麻麻摆放在某个洞里或屋里。   “经历战争后,这些文物都保存完整,全部送回。咱们嘉州自古以来就是著名的藏宝地,各处不知有多少宝藏……”   甜妹儿一个突如起来的想法,偏头道:   “凌云大佛里会不会藏有宝藏?!”   穿之前,当地确实有凌云大佛藏宝藏的说法,但她当时对古董文物并不感兴趣,记不得很多内容,只知道‘藏脏洞’‘大佛肚’什么的,一直以为那都是和尚们吸引游客的手段。   在齐鲁博物馆,旁人都以为王献宋《双行精舍序跋辑存续记》是完整无缺的,里面记录着文物如何发达嘉州、哪日到达嘉州、那时来到凌云大佛……但对于藏文物地址是空缺的。   而暗阁中薄薄几页书籍正好补充这缺失部分,为何缺失自然因为此暗阁里佛经书籍的原因,里面讲到这些佛经卷轴都是大部分出自唐朝,少部分出自宋代,是凌云寺千年流传至今的宝贵文物。   唐末皇帝灭佛,当初的凌云寺被官兵全部毁掉,佛经都撕碎,而保留下来的这些佛经来源头是凌云大佛。   而且当时宋朝某个专业盗墓贼们内心不忍,将他用不着的佛经统统留在凌云寺,把其他宝物拿走。   书籍里记录很模糊,但这些佛经肯定是在凌云大佛某一处得到的。   凌云大佛与盗墓贼?   宝物已经被取走?   甜妹儿望天:   ……为嘛我每次都迟来好几部,能让我有点成就感不?   另外还有一处记录,根据宋代盗墓贼中一位能人异士推断,“佛像之肚容纳万物”,但由于凌云大佛镇水妖,守护一方平民百姓,他们不可破坏佛像。   凌云大佛肚子?   他们能去把佛像肚挖空吗?   确实关于大佛肚子有一个藏佛器说法,但后来议论几乎消失不见。   甜妹儿利用丹田暖流包裹住脑袋,瞬间回忆清清楚楚,仅两秒,体内暖流用尽一大半后,她扯着三叔的衣角,等她慢慢恢复。   最深成的记忆是无意中听到黑导游讲的一串真实故事。黑导游就是那种高收费的,还会领着你去点酥油灯保平安,全家平安999块亲民价哟!   根据记忆中显示,在零六年六月,种花国科学院的部分考古专家齐聚大佛脚下,动用最先进雷达探测器,对大佛进行了一次科学“B超体检”。   在检测前,有专家宣称:   “我们将会经过现代科技手法发现乐山大佛内部是否存在释教法器,依照释教传统,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得知这一消息的人们都翘首以盼结果。   但专家检测完之后,只公布了一个简略的成果:“现在内部结构都是很安稳的,没有发现什么反常。”   肚子里有没有没有宝宝也就一句话的事。   但考古学家们对于检测前自己提出的问题,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字未提它,只说佛像很好很健康,连忽悠百姓都不屑。   嘉州市部分群众:   ……裤子都脱掉一半,你竟然一本正经说长得不错,这真的后好吗?!   甜妹儿心更痒痒,凌云大佛肚子里面究竟有何东西?   只是,“佛心不稳”与大佛藏宝有关吗?   宋代盗走的宝藏又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叶安诚突然道:   “这暗阁是要通知师父他们吧?”   闲杂人员甜妹儿、叶三叔、崔玉涛、林君英:……能不能别提这个讨厌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想给他们!   “哎!晚上他们回来再说吧!”   甜妹儿晃晃脑袋道,然后把东西都放下,与其他人走出暗阁,放屋子里守门的李勇峰进来看稀奇。   他们把暗阁关上,把门口桃木兔拿下,正准备继续往外走。   “君英!甜甜丫头——”   这时,藏经楼院子里,忽而传来林君国的高声叫喊,原来是刚归来阎监工与山绅,没去天王殿休息,直接来藏经楼找寻突破点。   林君英下意识看一下手腕上的手表。   现在才下午三点半,他们对凌云大佛已探查完毕?   甜妹儿走出屋门,看着山绅站在藏经楼院子里,身后跟着阎监工以及一干道士们,她心不甘情不愿挥挥手。   “爷爷叔叔三声上来呗!”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超级肥肥肥的一章。   文里都是yy,请仙女们相信科学民主富强!   话说当初佛像b超结果公布确实牛头不对马嘴哈^_^^_^^_^^_^,跟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呢!   ** 第279章 滚进佛心洞   阎监工以及大部分道士,直到进入藏经阁二楼的暗阁, 也对曾登山途中, 一直赖在叔叔怀里的红兔子眼睛娇娃娃, 固有印象深刻。   他们都以为这暗阁是叶三叔等人无意中发现的,毕竟青年人精力都比较旺盛,叶三叔等人见甜妹儿不在乎,也没辩解。   唯有一位同样山羊胡的独臂年长道士, 目光看上去有些犹豫迟疑。   其实对比于脸色苍白、清秀俊俏的山绅,相貌精致漂亮的甜妹儿,更符合天生异相天胎的道学派说法。   道学派内容丰富多变, 风水、鬼神、未知占卜、命理八字等都有。但在建国前, 其中道学算命派的半吊子骗子法师, 不知损害多少无辜平民百姓的命。   和尚道士同样算命,能看一本易经就是大师, 还有天生不需要学习的过阴人神婆, 其实哪能村村都有这样神奇的人。   害人终害己。   天道好轮回。   如今,命理八字一派经受前所未有打击,阎道长等道士与那些念经和尚们,也放弃对命理八字的研究。   毕竟这学不好去算,立马被天道严重打击。   而学太好去算, 身为人总有私心, 伤害自己身体。   这么多道士里,唯独独臂道长研究过命理八字占卜术,他的手臂也是自己犯错后, 自己狠心砍下救命的。   自从建国后,他不再给人算命占卜,转而研究其他东西。   但在船上见到两个孩子时,就有过强烈冲动,因为这俩孩子太有灵气,相貌也生得好,实属罕见。   根据书上登记,从古至今,通常有此相貌气质的人,不是已经承受不住福运,在年幼时死掉,就是成为强者。   在阎监工看王献宋遗留下来的记录时间,他终于按耐不住冲动,走到甜妹儿与山绅身边,带笑问道:   “山绅小道友,叶甜甜小同志,不知可否借我看一下手相?请放心,不需要说生辰八字,也不会有什么害处与益处,花几分钱简单瞧一下就好。”   独臂道长的话引起其他道长们的注意力,他们可知道内里实情的,一个个瞪大眼睛,十分惊讶。   山绅有千年难遇的天赋,他命里肯定很吸引人,但这娇滴小姑娘,莫非真的是他们看花眼?   “天生异貌。”   独臂道长简单提醒一句,包括阎监工在内的道长恍然大悟。   因为缺乏对命理占卜的了解,道士们都习惯性跟平民百姓一样,将天生异貌归结到‘脸有胎记’‘天生缺陷’等。   他们却忘记山绅的苍白体质、甜妹儿出众外貌,同样是异像,且还是天道更偏爱宠爱的异像。   道士们收敛内心的轻视,都把甜妹儿当作幸运无敌那种角色来对待。   阎监工看书的间隙,抬头道:   “得静真道长一相可是价值千金,你们给他看看无妨。”   甜妹儿瞅一眼亲切友好的独臂道长,把右边小软手伸出来,白白嫩嫩、柔若无骨,上面纹路清晰。   初看还能隐约看一点苗头。   再看这分明是早妖相,生命线隐约断在新生阶段,甚至根本无法出世。   ‘咦’一声,继续研究,命理线若隐若现,独臂道长茫然瞅着,又整整细看二十分钟,都没看出来不对劲。   而山绅的左手相与甜妹儿基本相同,细看生命线纹路唯几的分叉线都位置一致,到后面基本是左右镜像。   镜像!   世间应有同一片相同叶子,人左右与右手纹路都不尽相同,竟然有两人的生命线纹路是镜像,事业婚姻等也有千丝万缕联系,但让人难以看透。   也就是说他们生死命运可能连在一起,这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看不出具体原因的独臂道长一脸懵,自叹惭愧道:“真是抱歉,贫道学识不够,看不出一点东西,真是托大了。”   他没有透露镜像命运的事情。   道士们十分讶异,他们没想到还有独臂道长什么都看不出的人。   啥都没算出来,甜妹儿与山绅还要真心实意给算命钱,独臂道长只收两分钱,其中一半还要用到修佛类善事上。   阎监工看着到手的一份钱集资,抽抽嘴角,低头看着手上的几页薄书,顿时喜上眉梢道:   “哈哈哈,千万别人那些个老秃驴找来暗阁,免得把这古典佛经卷搬空,峨眉顶上那几位可干的出来,趁着打压寺庙,不止夺多少经卷佛像在庙里,美其名曰‘保护佛经’,我呸!”   对于自家弟子以及他亲戚朋友发现这里,他心情还是很美的。   书中所提到的盗墓贼与藏脏洞,很有可能与大佛像胸前的灰雾有关。对于古代有名盗墓贼而言,不仅要会打洞,属于机关暗道真法等,是最基本的能力。   一位眉靑目秀的青年道长谈自己看法:   “古时人们修佛有许多在佛像上修建密室的例子,按照佛教造像仪规,在佛像上设‘藏脏洞’,洞内装有‘五谷’及‘五金’。”   “其中,五谷象征菩萨保佑五谷丰登,五金代表菩萨保佑招财进宝。凌云米勒大佛肚子与胸口有藏脏洞也说的过去。”   阎监工稍微想一下,像是明白什么。   他立即笑骂道:   “我说金顶上那个老秃驴为何派徒弟中午提前去凌云大佛找寻疑点,原来目的是这个!他们都在能见到的佛像后背鬼祟晃荡,因为百分之八十以上藏宝洞大都开在佛像背部。”   凌云大佛却反其道而行,忍受住挖心掏肚痛苦藏宝,把洞口开凿在大佛像的心脏与肚子部位。   这是寻常人不敢相信不敢做的事情,若不是这本书籍记录以及胸口出现的灰雾,他们想都不敢想。   镇水妖的佛像心脏竟是空的?   里面究竟有什么可以替代佛心的宝物?   盗墓贼拿走什么?又留下什么?   如今那宝物又出现何问题?   该如何解决才能保护这一尊存在两千年的大佛?   想通之后,一个个问题蹦跶至脑海,阎监工与道长们又是好一阵讨论。   他们瞅瞅山绅,看看甜妹儿,递给后者一张巴掌大小的亮黄色纸,上面用毛笔画着乱七八糟的粗黑线。   “小姑娘,你第一眼看到什么?”   “怪兽脸,老虎胡须,但更像狗,额头上是川字。”   这小姑娘的天赋虽不及山绅,但依旧是难得一遇的道学天才。至于更深沉次的东西,他们完全看不出来。   莫非是阵法的原因?   话都让道士们说尽,大人们总喜欢忽略小孩子的意见,甜妹儿耐心已快耗尽,她清清嗓子,脆声声问道:“三叔,我们可以去清音阁那里看吗?”   听到这话,阎监工才想起他们从一开始就一直忽略正主,不由老脸一红,从衣服兜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大拇指大小的奶白色小猴玉,笑着哄道:   “小丫头,这是阎爷爷的道歉礼,你拿去随便玩,你能帮阎爷爷去看一下凌云大佛的胸口不?要是能看出不同,你想要糖果玩具,什么都有!”   虽态度有转变,但仍然把她当女童哄。   他如今住的地方有许多小道士,都是这两年遇到家庭遭受自然灾害的孤儿,他可是比师兄师侄更受娃娃们欢迎。   甜妹儿眨眼道:   “有工资吗?”   糖果玩具都没有人民币来的实惠,她就是这么接地气。   “有有有有!五十块钱十天!跟山绅小道友一样。”阎监工毫不犹豫道,这点小事他还是可以做主的。   “叔叔哥哥崔哥哥李哥哥他们可以去吗?还有林姐姐?”   “没问题!只要啥事情别对外乱说就好,到时候我可帮助不了你们。”   趁着天色还早,甜妹儿一行人找到其他领导们,商量着再去凌云大佛探查一次,这事越早越好,以免再出新变故。   还未走进,他们最先听到数十人的念经声,声音并不整齐,略显凌乱,但仔细侧耳倾听,确实有一种安定心神的作用。   然后抬头望,但见金色阳光照耀下,一群高僧换上袈裟,这些袈裟又称‘百衲衣’,是百家施舍的布制成,他们正就地坐下,拨动佛珠手串,嘴里念念有词。   场面壮观震撼,再观望一旁的巨大佛像,百衲衣恍惚间真的冒出闪闪金光。   第一次见佛家作法事的甜妹儿,也不知觉中放轻呼吸,收起玩闹心思,定睛仔细观察大佛胸部。   她并没有看见山绅所见到的灰雾,但却觉得凌云大佛比凌云寺里的大笑弥勒更有亲近之意,比之前坐在船里远距离见到更明显,莫非她很有佛缘?   “甜妹儿你怕高吗?”   阎监工了解情况后问道,他试图去揉她的头顶。   甜妹儿一个侧身加转头,顺利躲过,同时自信道:“不怕。”   她可是经常自己攀爬悬崖峭壁的勇士。   自从第四套小人舞成功练完以后,她仅用双脚倾斜着走六米左右的树没有问题,手脚并用简单数倍。   阎监工的大手落空,愣神片刻后,他才请叶安诚护着她、由他护着山绅,一起绑着粗麻绳等原始工具,试图靠近凌云大佛像的心脏处,看们能不能发现什么。   叶三叔自是不放心侄子与侄女。   阎监工觉得自家徒弟没问题。   最后,叶三叔迫不得已简单展现一手不下于叶安诚的功夫,令阎监工以及道士们内心纳闷不已,什么时候武功天赋异禀的人竟这么多?!随便抓一个就是。   来不及细想,在僧人们反对与其他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他们准备完全,才开始小心翼翼行动。   因佛像实在太高,甜妹儿主动拉着叶安诚的手,同时密切关注其他人。   若是有意外发生,她真的不介意给大佛来一削铁如泥的鱼鳞短剑,刺入挂在空中,救他们性命,连佛像胸膛正片位置都打量好,从哪里下手方便。   凌云大佛:……   但是,不了解她的人以为她很害怕,阎监工更是承诺事情结束后,去嘉州市供销社随便挑选东西,都可以找领导报销的。   领导们:……没毛病!   甜妹儿更乐意换成紧紧拉着哥哥的手,叶安诚感觉到自家妹妹的大力,差点呼痛出声,幸亏她又立马调整力气。   在进入佛心范围内,他们果然进入一片浅灰色迷雾区。   甜妹儿把暖流流入眼睛中,将佛像上凹凸不平的石面看得清清楚楚,也看到涌出灰雾的一个小洞。   “佛胸是不是有一个不规则梯形小洞?上窄下宽。”她领着一头雾水的众人往灰雾洞满满移去。   叶安诚额角流下一滴汗水,尴尬笑道:   “好像是我最初挖的那个洞,嘿嘿,我不是故意的。”   站在远处的其他和尚道士们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见到他们走向正确方向,先是震惊,然后是巨大惊喜,这娇俏小姑娘果然是破局关键。   娇嫩甜妹儿:……要不要来比一比?保证不打死,只打残!   在众人目光下,他们一步一步靠近佛像心脏位置,甜妹儿离灰雾洞越来越近,看得原来越清楚。   而阎监工等人已经见不到半尺外的东西。   至于山绅,眼睛里都是一片灰雾,只能抓住阎监工衣角,被叶三叔紧紧抓住。   “到啦!到啦!”   看着他们的领导与员工们都是一阵欢喜鼓掌,走到这一步真不容易。   当甜妹儿距离灰雾洞不到二十公分时,竟然被灰雾迷惑一时心神,抬手去摸洞口。   砰!   头顶一块巨石喷出去,滚到佛像下方,而她身体弹起,紧拉着叶安诚,一起滚到佛像上方显露一人大小口径的佛心洞里。   灰雾消散,洞口处的金光反射刺人眼睛,令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洞里情况。   这一切灵异事件都在瞬间发生,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包括进洞的甜妹儿叶安诚、距离很近洞口的山绅叶三叔阎监工,以及其余在不远处等候的人。   发生了什么?!   终于回过神来的叶三叔立即爬向洞口,但短短距离,无论他怎么焦心地爬上爬下,根本靠近不了那个中间有金色光点的洞口。   “唔——”   佛心洞里,最先发音的是叶安诚,他感觉到自己手腕好像脱节,抬头看向坐起来盯着某处发呆的甜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今晚十点后才能到家里,最近三次元事情有点乱,不好意思哈,努力再写两千洞里的事情等,不写完不睡觉,凌晨两点发,蹭一下玄学,仙女们明天白天可以看。   么么哒~   文里都来源于脑洞。 第280章 金匣与百岁   虽然佛心洞入口径约成年人身体大小, 但洞里面积还要宽敞一些, 它是一个高三米多、宽一米、深两米的人工开凿长方形暗室。   暗室内地上的宝物全都都不见, 唯有部分佛经卷藏在凌云寺藏经楼暗阁中, 剩下都是一堆废铁与铅皮, 很有可能是宋代盗墓贼们遗留下来的东西。   其中最特别的是甜妹儿目光注视的地方。   那是在距离洞口约两米正中心处,用银锁链小悬挂着一个正方体纯黄金宝匣,它表面镶嵌着语言六色的珍贵宝石,匣周围雕刻着一些盛开莲花纹, 富丽堂皇、华丽精致。   最神奇的是,此刻这黄金宝匣正散发亮眼金色宝光, 像是现实生活中, 自带后期特效的综艺节目。   叶安诚顺着甜妹儿视线望过去, 惊讶张大嘴吧,同样被震惊地愣在原地,连自己手腕的疼痛都忘记。   直到他听到小妹软糯声音:   “一看就很值钱,盗墓贼应该不会眼瞎,莫非我与这佛心宝物很有缘分?”   叶安诚立马回过神来,愁眉苦脸劝说道:   “甜妹儿, 你别干傻事, 那可是凌云大佛心脏,要是被破坏, 大佛像突然那个塌陷,我们可就洗白啦!”   甜妹儿略有遗憾地收回视线,先把注意力转到自家大哥手腕上, 刚才她慌忙中好像有稍微用力。   “哥,我来帮你!”   “别——啊——”   咔嚓一声,在来一声男高音尖叫,手腕正骨成功。   “好啦!等咱们除去再找个医生看看,拿几副药,抹点白爷爷给的膏药,以免有啥遗留后遗症。”   甜妹儿大气地拍拍叶安诚的肩膀,转而准备学者蜘蛛侠的技能,攀爬上去,换个角度观察黄金宝匣。   “哎——甜妹儿你别——你小心一点!别靠近佛心,别……”叶安诚饱受震惊的心脏,扑腾扑腾极速跳动。   先是自家妹妹竟然回正骨治疗手腕脱节,紧接着又是小妹她会飞檐走壁,再然后是小妹靠近那个发光宝匣子。   这一天过得十分精彩刺激。   甜妹儿低头看着哥哥,眨眼睛回道:   “刚才大哥叫的那么妖娆,竟然没听到三叔三色阎爷爷的声音,我们明显被困,但又不能出去,所以只好自救咯。”   “不能出去?”   叶安诚试图往洞口走去。   果然在十公分处会直接被弹回来,他眉毛紧皱,面色凝重。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   “叫声妖娆是什么意思?!!”   “就是婉转动听,还有啊啊,两个转调……”   甜妹儿一边跟哥哥嬉笑吵闹,一边关注这佛心洞的上方。   嘉州市是雨林气候、气候潮湿,各类地下宝物都容易受到水分子的氧化作用,但这佛心洞墙壁土壤紧硬密实、渗水率低,加上佛心洞上当干燥闷热,确实是藏匿宝物好地方。   她眼馋地盯一眼宝匣上的红宝石蓝宝石青宝石黑宝石琥珀蜜蜡翡翠等,擦擦嘴上不存在的口水,才把视线转移到宝石上方的奇怪图案上来。   那是一副八卦方位图,还有一个鱼网装的金子锁,上面每个点都刻着天、支、干、黄、地等繁体字。   这八卦方阵图名她不知道,破解方法也不知道,自是打不开这锁,换作山绅进来恐怕知道的能多一些。   什么八门九星八神八卦六仪……那些古籍关于机关术与阵法术的内容,比物理数学难得多,最主要的是还要先翻译文言文,绝对不只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上课学武学舞探索空间已经很累,真的没有轻易增加一门复杂玄术。莫非佛祖是在告诉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找不到破解玄机,甜妹儿无奈地从墙壁上轻轻松松一跃而下,转身研究起洞口旁边,一整块不能接触不能压碎的封口石。   因为上面写有文字。   叶安诚茫然失措:   “哥不认识它们!”   甜妹儿晃晃脑袋,介绍道:   “这是‘天宁阁记事残碑’,是宋代修佛的记事残碑,为重建天宁阁的遗物。”   凌云大佛花二十年竣工之后,剑南西川节度使曾修有一座十三层的楠木大像阁,后被大火所烧,而宋代重建的就是“天宁阁”,但天宁阁还是被损坏。   而这块碑上记载着谁修天宁阁、为何修天宁阁、修天宁阁的时间地点丰功伟绩等,其实也就是一堆恭维废话。   叶安诚问出关键:   “宋代时修建的天宁阁的记事残碑为何成唐朝大佛藏脏洞的封口石?”   甜妹儿小嘴一嘟:   “问那盗墓贼呗!官商勾结啊什么的,不过他们把黄金宝石匣子留下,还算有点良心,毕竟佛心怎能空?”   他们现在所遇到的最重要困难是,该如何走出佛心洞?!!!   忽然,叶安诚搂紧妹妹,笑着劝道:   “放心,哥哥一定带你出去的!甜妹儿最乖最听话,咱们别说那么多话,咱们静静想问题,就玩那个木头人游戏。”   他想起来这里无水无食物,若是一天还好,时间过长恐怕得被渴死饿死,他是大哥,自然困难时候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说话最费口水,怕是没多久他们就得口渴。   甜妹儿身体一僵,她能听到自家哥哥快速的心跳声,明明害怕还不忘记守护她,这就是爱她护她的家人。   于是——   砰!   头顶上忽然掉下来一颗红荔枝,正好砸在叶安诚头上。   他懵懂抬头,但见金匣子下方一群荔枝雨朝着他们砸下来。   甜妹儿小暗爽一下。   因为没有合适借口,青山空间里荔枝是从未拿出来的水果之一,这可不是碧山上野果,外面地里种的还未来得及结果。   还没来得及得意,叶安诚已经拉着她,跪在地上磕头,谢过大佛保佑。   明明该谢自己的甜妹儿,还得跪感激别的神,这个中酸爽也就她自己能懂。   还能不能愉快玩耍?!!   **   佛心洞里兄妹俩相亲相爱,佛心洞外叶三叔等人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怎么都找不到靠近洞口方法,那金光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别说修佛,阎监工三人无奈从佛像身上下来,连凌云大佛都不能靠近,他们不过是修佛眼睛面容,如今佛像身上洞口倒是越来越多,这佛越修越破。   “怎么会这样,都怪我!都怪我!”   叶三叔连想砸佛像都难以靠近,他一大老爷们,眼眶湿润,眼泪珠在里面打转,不停敲打自己头部。   “怪我才是,明明甜妹儿想参观清音阁……”   山绅同样如此,悔恨心快把他吞没,整个人失魂落魄。   阎监工同样后悔不已,他瞬间苍老不少,赶紧派人去把年满百岁的师兄请过来,同时把藏经楼暗阁事情告诉所有和尚,希望他们能从里面找到破解方法。   “对对对,还有杨婆婆!”   山绅忽然大抬头叫道,杨婆婆说过他与甜妹儿在一起,绝对不会有危险的,甜妹儿他们肯定不会有事的。   李勇峰与王溢希已经跟阎监工请假,准备回碧山村请杨神婆出山,如今也管不了叶家会不会焦急。   阎监工自是答应。   妹控林君国甚至亲自出人情出钱租一辆马车,送他们回碧山村求救。   所有人都盼望着甜妹儿与叶安诚能坚持更久一些。   夜幕降临,嘉州市对岸居民们能看到凌云大佛心处的黄光,一个个稀罕不已,朝着大佛方向跪拜起来。   有带着红袖子的公社妇女连长与民兵队长,解释这是连夜修佛点的电灯,不许谁传封建迷信,这光明正大的拜佛终于停止,但暗地里动作一点都不小。   嘉州市领导们苦笑,他们也只能帮到这里,盼望着这件事能快速解决,那一对兄妹能早点被解救出来。   凌云寺庙里所有人都没睡。   阎监工领着工人道士聚集在天王殿里,彻夜长谈,翻各种书籍,占卜算卦,想方设法找到关于佛心洞破解之法。   高僧们也未换袈裟,他们甚至没有休息在凌云寺里,而是聚集在寺庙外的‘道家科学研究场地’旁边。   这是因为他们是信佛僧人,自是应该遵守一些敬佛、尊神、避晦等规则。   凌云寺中有一尊韦驮塑像,它顶盔贯甲、手执金刚杵。当地佛家寺庙有个说法,韦驮手中金刚杵的位置代表的是寺庙大小。   扛在肩上,表示这是一个大规模寺庙,可以接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三天。   平端在手里,表示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寺庙,可以接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一天。   拄在地上,说明这是一个小规模的寺庙,不接待云游的和尚。   而凌云寺哪怕不小,但韦驮塑像告诉他们,凌云寺‘小’,不接待外来的云游僧人。   他们将藏经楼暗阁中的佛经全部搬出,连夜翻阅讨论。   当东方太阳升起,朝霞渲染天空,迎来崭新的一天。   叶安诚与甜妹儿在干燥的佛心洞里,吃掉几十斤荔枝,还剩下几十斤,不够直接请求“凌云大佛”,宝石匣子有惊喜。   但他们还是未找到出洞之法。   凌云寺的道士们与和尚们忙活一夜,也什么都没发现。   叶安诚、山绅、崔玉涛、林君国兄妹,都驻守在凌云大佛旁边,盯着佛心洞金光看整整一夜。   清晨八点,峨眉山唯一一位百岁道士终于赶到到大佛脚。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爱心爱心^_^   评论叶子明天回复哟!   ** 第281章 青烟莲花生   从古至今, 百岁老人都很稀有。   顺势看去, 但阎监工的道长师兄立在摆渡船上, 他脚蹬一双藏蓝色翘头厚布鞋, 身穿藏蓝色青衫大马褂, 一头银色短发,白胡白眉,面容慈善,周身精气神比普通六十岁老人都要好上数倍, 一身正气。   他身边有一位清秀俊俏的十岁男童,据说是他的亲曾孙, 也自幼习修道法。   是的, 阎监工派道士都有成亲、吃荤, 他们属正一道派。   种花国历史中,道士乃信奉道教教义并修习道术的教徒的通称。主要分为传承历史更悠久正一道,与金元始成立的全真道。   全真道士仿照佛教规定,不蓄胡、不茹荤,须出家住丛林,主要修炼内丹, 弟子则需授戒, 才能称为道士。   而正一派道士可以结婚,吃荤, 多为男性,发式可以同俗人相同,不穿道装时, 可能看不出是道士。他们主修符咒,弟子必须经过经过授箓才有资格成为道士。   也因为正一派道士的特殊性,过去周围村民都愿意自家孩子修习道法,他们才能挑选天赋高者,长长久久传承下去。   “清和师兄。”   阎道士在百岁道长面前,收起不正劲的笑容,恭敬谦和。   清和道长走下船来,主动迈开步子走在最前前,同时一边对阎监工等人道:   “不必休整调息,救孩子要紧,咱们直接去凌云大佛瞧瞧。”   “法衣、香炉、香烛、祭品、八卦镜、三足金蟾、八卦龟……都已经一一备好。”   面容清秀的青年道士在这年轻一代中,是最有天赋的,寻常他就负责重大法礼备法器。   不多一会儿,他们来到人群聚集处,这里有身穿袈裟和尚、愁眉苦脸领导们、甜妹儿叶安诚的亲戚朋友们。   清和道长刚到,便收到所有人的恭敬问候,哪怕是六根清静的和尚,也是需要尊老敬老的,哪怕这位百岁老人相貌长的比很多高僧们还年轻一些。   对于这些外在恭维,清和道长不介意,他翻开王献宋古籍慢慢细看一番,才抬头对挤在东边角落里的少年道:   “请问可是山绅小道友?”   虽山绅并不是道士,但他修习的黄皮书籍,以及传说中汉族丢失的夏“连山易”,都是道学一派,广义称呼道友即可。   旁边十岁清秀男童好奇看着阎师公一直吹嘘的千年道学天才,讲实话,他是不太服的,毕竟少年人都有争斗心里。   顶着两只粉团同款黑眼圈,山绅向前几步,弯腰行长辈礼道:   “清和道长您好,我是山绅。”   “听闻你与叶甜甜有镜像生命线,你安全她安全,反之亦如此,不必太过自责担忧。”清和道长劝慰一两句,才道,“你俩未来命运贫道也算不出来,但这凌云大佛藏脏洞内外可联系上,关键在你与叶甜甜身上。”   山绅眼睛猛得一亮。   昨夜时间太过煎熬,他左心脏有一种前所未有青青涩涩的难受感觉,脑海里不断重复浮现甜妹儿的喜笑泪怒。   他想,他一定是把甜妹儿当作最好的朋友,她是他第一个朋友。   清和道长既然把话说出口,那就是他有办法解决问题,其他人也惊喜不已,立在原地,静静观看他的动作。   但见,他取出一个紫金色铜炉,是圆唇型,颈矮而细,扁鼓腹,三钝锥形实足或分裆空足,口沿上置桥形耳或了形耳或兽形耳。   炉外底有繁体铭文,炉盖有许多不规则排序镂空或圆或方空洞,整体望去,这些圆孔简单勾画成一幅弥勒佛图。   “这是明代宣德炉?”   阎监工惊讶问出声。   宣德炉,是明宣宗朱瞻基在大明宣德三年,参照《宣和博古图》《考古图》等典籍及内府密藏的数百件宋元名窑,亲自参与设计监造的铜香炉,简称“宣炉”,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运用风磨铜铸成的铜器。   炉身精纯美质,铜质精良,敦厚之中不失灵巧,经过几百年的沉淀与发酵,是绝对的稀世珍宝。   从古自今,文人雅士不断追捧,正一派道士也不例外。也因此,直到近代民国,还有很多商贩私底下仿制宣德炉,赚人钱财。   当然,此宣德炉一定是真的。   它除去足与耳,炉身一气呵成,紫金色是因为制炉材料中含有其它金属元素,绝对古代皇家技术中精品。   明代宣德炉本就罕见,炉盖上还有一幅弥勒图像,周围和尚们修为稍微不到家的,眼睛都馋得突出来。   这分明是佛家圣宝!   为何落在道士手里?   清和道长有心传道,他点头道:   “凌云大佛藏脏洞,明代有能人异士曾进入,那其中阵法应该与明代有关,用宣德炉烧香最好。”   他选择一包含有珍贵沉香的古典特殊配置香料,这些当然都会有领导们报销,这就是在燃烧经费。   他把香料倒在一个同样暗金色的圆形缸中,用香点燃后,再把圆形缸放入宣德炉,合上有弥勒佛的炉盖,放到一张只铺着黄布的香案中心,用朱砂在案前画一个圆圈。   “山绅小道友,你站在这个圈里,一直盯着炉上飘着的香烟即可。”   “好的。”   约过三分钟后,从炉盖圆孔开始慢慢飘出一缕缕淡淡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沉香味道,这味里还夹着三分兰花清香。   闻着这股香味,众人内心渐渐平静放松,浮躁去除,剩下平和与期待。   山绅睁着眼睛,也进入一种似梦非梦的玄妙境界,他甚至可以听到佛脚下水击打河岸卵石的声音。   **   佛心洞里,堆积成小山的荔枝旁边,甜妹儿啃着荔枝白果肉,打嗝也吐出一口荔枝味儿,嫌弃地挥一挥小肉手。   哪怕荔枝很美味清甜,水份足足的,但纯靠吃荔枝饱腹补充水分,连平生首次吃荔枝的叶安诚,都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地厌倦。   “荔枝以前可是官家供品,佛祖一定很喜欢吃,所以嘉州荔枝湾才有生长着一片著名的荔枝林。”   叶安诚想方设法安慰妹妹,他们不会受饿受渴受寒,已经很好,千万别贪心多求,以免惹怒佛祖。   甜妹儿‘酸爽’地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在不出去,中午是从青山空间里取出紫葡萄,还是应该拿出嫩黄瓜,或着之前存的各种水果酱加白面饼?   正这么一心二用着,她忽然嗅嗅鼻子,歪头问身边紧张就话多的哥哥:   “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燃香味,兰花加沉香那种。”   叶安诚茫然抬头道:   “没有啊!甜妹儿你闻道什么?”   **   佛心洞外,紫金色宣德炉上空,那些随风飘散的青烟,竟不是凌乱排序,它们慢慢聚少成多,然后以一种非常不科学的状态,勾画成一朵靑莲花,像是佛祖莲花坐台。   青烟无形,莲花有形。   从那朵栩栩如生的靑莲花身上,围观众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禅意,纷纷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它的旋转盛开。   在某一刻,山绅心中有感,像是灵魂刹那间碰到熟悉味道,那绝对就是甜妹儿,他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   洞府中甜妹儿亦如此。   她坐正身子,不用思考,就知道这玄妙感觉来自山绅。   “山绅。”   “甜妹儿。”   ——两人同时发声,同时脑海中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声音,绝对不是幻觉。   “你没事吧?”   “没事,我跟哥哥都没事,佛洞里有荔枝,吃得有点厌。”   山绅狠狠松一口气,终于露出久违的灿烂笑容,道:“你没事真好!你们没事真好!”   旁边其他人只能看见两人在自言自语,但听闻兄妹俩安全,叶三叔狠狠偷抹一把眼泪,其他人也一副万分激动模样。   清和道长摸摸长胡须,笑道:   “既然能联系上,这佛心洞问题肯定能解决,小道友不如问问再洞里详细情况?”   山绅能听到甜妹儿对叶安诚十分惊喜道‘哥哥,我能听到三声他声音,’,紧接着是一长串解释。   他深呼吸一口气,才将佛心洞外的大致情况说给甜妹儿听,再细问关于佛心洞里的情况,最好连墙体土质、石头碎屑都不要放过。   首先,他知道洞门口外有无形隔层,让甜妹儿与叶安诚无法除去。   其次,洞内地上凌乱堆积许多废铁与铅皮,还有破旧砖石。   阎道长认为暗室内的废铁应该是“鎏金铜壶”,而铅皮应该是“铅皮经卷”,包括砖石在内,这些都是宋代盗墓贼留下来的东西。   洞口出的天宁阁残碑证实这一点。   “对了,洞穴上方还有一个被银锁链吊起来、散发金光的黄金宝匣,上面有镶嵌着两块红宝石、一块绿宝石、三块黑宝石、一块绿翡翠、两块紫翡翠、三块蜜蜡……”   山绅满脸黑线地跟着重复着一一数宝石游戏,旁观人幸亏都是有道行的,没有人谁听得流口水,或面露馋意。 第282章 开金匣亮宝   甜妹儿围着黄金宝匣四周转个圈儿, 点数完亮闪闪的晶莹剔透宝石, 再将它们形状、颜色、质地、价值详细描述一番。   听着山绅平平淡淡的描述,道士和尚们都能从那童趣童言中,听出甜妹儿此刻一定馋得流口水,真是毫不掩饰的直白贪喜之意。   果然,小姑娘都喜欢亮晶晶的小东西。   而叶三叔最关注的是洞里竟有佛祖赐予的上百斤贡品荔枝, 可解渴充饥,他的侄子侄女全都很安全, 而且很有活力、精神奕奕, 还有心情数宝石玩, 终于放下一半心来。   “金匣子镶嵌的宝石应是装饰作用, 倒是匣子四周雕刻莲花,与宣德炉靑莲燃香,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让甜甜小友详细描述一下黄金宝匣上方。”   清和道长很乐意见到被困住的小娃娃还能有如此积极向上态度,但还得把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来。   山绅立即把道长的话转达,他耳朵也被各种宝石摧残得厉害。   洞内甜妹儿意犹未尽地停下分享‘快乐’,脚步一掂, 飞速爬到暗洞顶端, 看得在洞底举着手臂护着妹妹的叶安诚一愣一愣的,这一手可比他便宜师父阎监工还厉害。   “金匣子上方是一幅八卦阵图,很复杂那种,阵图中心是一个大的鱼网状锁,上面各种各样不规则凸·凹点, 写着天、干、黄、支等,山绅你知道这是什么阵图吗?”   此话一出,自是引起一堆道士和尚的激烈争论。佛心洞里宝匣上的阵图想来也不简单,况且他们仅能隔空破解。   清和道长令青年道士再搬来一张木桌,铺上一整张黄纸,甜妹儿仔细描述,山绅完整转述,他再用毛笔沾朱砂墨,以工笔画,将整张阵图一一刻印出来。   “这是什么阵图?”   所有道士渐渐围过来,一双双眼睛里都是痴迷。   这阵图涉及八卦,分明是道派东西,那些不了解的本地和尚高僧自是退居次席。他们也不会轻易离开,因此宝匣中肯定是佛派圣宝。   清和道长笑着摇摇头:   “我不懂,但有人懂。”   果然,话音刚落,回应他们疑问的竟是山绅,此次修佛真是一环扣一环,所有人都被一股冥冥天意的力量牵着鼻子走。   山绅仅立在佛燃香处,不过远远看几眼,便能确定道:   “这阵图我曾经在一本书里见到过,名字是‘九仪干支星阵’,中心是传说中复杂的‘鱼网锁灵阵’,锁阵里共有九个机关,破解即可解阵来匣。”   十岁道童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哥哥可能比他厉害一点点。   清和道长带有深意一笑道:   “一个‘缘’字而已,宣德炉燃香只作辅助促进作用,若是山绅小道友静下心来,以后亦可与甜甜小友像这样联系。”   山绅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苍白小脸刷一下变红。   其他人只当这两小孩特别有缘,却不知道清和道长口中的‘缘’,还与此次凌云大佛闭眼流泪密切相关。   大佛有此显灵劫,但不因是今年,正是山绅道友与‘九仪干支星阵’同出一脉五角平安符,让此事提前上演。   这就是‘佛缘’。   自觉惭愧的道士们自动退散开来。   叶三叔林君英上前将桌子移动至山绅近处,让他可以一眼看清楚。   这时,等不及的甜妹儿,已经询问起来:   “三声,这是锁阵,那天干支什么的是锁盘吗?它是那种输入密码氏锁阵,按动字谜解锁?还是类似拼图游戏那种,抠这抠那,重新组合起来?”   她解释得真的挺直白易懂。   从未见过密码锁的山绅愣住,稍微想一下,同样回以科学解释道:   “重新组合。”   “锁盘阵,基本都用道学八卦设定原阵图,这鱼网锁阵也不例外。它共有九道锁,你成功解锁一道原配套图,才可进行下一步,以此类推,最后宝匣揭开。”   这么一细细解释,连领导干部与工人们,都能听出个大概,比道士们口中的什么阴阳八卦、九星六仪,更容易理解。   甜妹儿仔细端详道:   “总共有九个凹·凸字点,其中四凸点有六种移动方法,余下三个凹点只有三种移动方法……那么将所有可能性乘……”   山绅紧接下去道:“你先别动手试,每一道都有九种死门,组合错误或者强攻都会破坏金匣子里一切宝物,我们先把第一道九种阵图罗列出。”   “排除九个,重新组合数量还是挺大,若是没道实验这么多次……不知‘九仪干支星阵’与佛有缘的有多少幅……”   “让我回忆一下,与佛曾结缘……”   围观群众只听见山绅自言自语,他们根本插不上他与佛心洞里甜妹儿的对话,清和道长也挥手阻止众人的打扰。   于是一群大人们只能干瞪眼,等着两个少年少女连手用科学加玄学方法,破解他们不知道的一种传奇锁阵。   七八十岁老头研究一生比不过十岁小幼童,这个艰巨困难的任务活该小娃娃肩负,想起不得不抹一把辛酸老泪。   以后再也不敢轻视小学毕业生!   **   清和道长静静立在原地,打量坐落在两江一河边的凌云巨佛像。   凌云大佛的相貌与唐朝传入种花佛派与众不同。   首先,他面容明显有种花汉族人的脸型特征,身材魁梧,体态肥美,与印度佛像的苗条身段截然不同。   而且他慈眉善目、仪表端庄,嘴角微微上挑,笑容亲切和善,并不高高在上,更接近于普通人,古今来往船只对凌云大佛比其他佛像,多生一种亲近之意。   其次,凌云大佛没有其他佛像通常具备的手印,只是双手抚膝。自从佛像建成以来,关于藏宝地宫的传说也一直在民间有流传。   民间传说,凌云大佛有一处地宫,地宫里埋藏着大量的珍宝。   传说到底是真是假?   佛宝地宫到底存不存在?   如果存在,它到底在哪里?   暂且不说挖到佛心洞的宋朝盗墓者。   千百年来,无数来自全国各地的寻宝者,有的真的扫荡凌云山大大小小的山头,搜寻着每一处山洞,基本都是空手而归。   别看修佛只是为解决佛像闭眼流泪问题,资金哗啦啦打下来,修佛事情不知吸引多少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真实贪心凌云大佛地宫之人,都在幕后偷偷盯着这里。   凌云大佛真的有传说中的地宫吗?   嚓——   有些低沉的金属机关解开声音忽而响起,第一层锁盘阵终于解锁。   甜妹儿与山绅‘灵魂接掌’,成就满足感油然而生,欣喜若狂。   嚓嚓嚓——   有一有二,有二有三,接下来试图组合成功再也不难。   八个小时后,最后一道阵图终于解开,‘嚓’,冒着金黄的黄金宝匣,轻轻伸手就可以触碰打开。   金光下,甜妹儿粉嘟嘟脸蛋上俏皮小绒毛被细汗沾湿,她已经许久没出过汗水,解秘果然是一件极费精力的爽事。   山绅也擦擦额头上汗水,灿然一笑道:“九仪干支星阵终于解开!”   他周围,忽而响起一阵欢呼雀跃声震耳,道士和尚们比解密两人还激动振奋,早就抛掉高人的矜持。   唯有凌云大佛依然慈眉善目,静静注视着一切。   “开箱吧!”   “嗯!”   甜妹儿屏住呼吸,伸手满满打开黄金宝匣。   匣子内壁也是纯金色,最上面满铺各时代钱币上万余枚,钱币年代较早得是五铢钱,最晚则为北宋天禧通宝。   “上面一层都是钱呐!五铢钱、壹元宝、咸康元宝、宋元通宝铁母钱……”   听着甜妹儿的详细实播转述,山绅满脸黑线地重复念一遍,数量暂且不用数,因为钱币实在太多。   巴啦啦掀开钱币,中心是一座白玉匣,匣外左右两侧,各立有一座紫金色阿育王塔,在金光下隐约流动紫色光泽。   打开白玉匣子,匣子底里铺有一层彩色宝石,两边装有银箸、银勺、银钗、银龟、铜镜、水晶佛珠沉香木佛珠等佛派供奉品,中间是一座弥勒佛像。   除去尺寸大小,他竟跟相貌凌云大佛一摸一样,也是普通石头雕刻而成,此刻眼睛紧闭,泪痕位置都一样。   金光闪闪弥勒石佛一座。   甜妹儿双手合十,恭敬虔诚拜三下,想着来一趟不容易,整整拜十分钟,想起哥哥,拉着叶安诚再拜十分钟。   等的佛心洞外人心焦气躁。   “三声,接下来怎么办?要替佛祖擦干眼泪吗?”   然后,她才心满意足默默问道。   山绅:……   “你先等等!”   他转身请教清和道长,清和道长看向众高僧们,众高僧们看向凌云大佛,凌云大佛头顶忽然闪现金光。   金光转瞬即逝。   速度快的让人以为那是错觉,河岸对面无意中看到的人还以为自己眼花,至于信不信看个人罢。   “啊,伟大的佛祖睁开眼睛,好像在对我亲切微笑呢!”   甜妹儿立即受宠若惊地回一个超灿烂夺目的笑容。   事实是她可能想太多。   因凌云大佛眉毛黑粗,眼睛炯炯有神,眉心有一颗红痣,鼻子□□,嘴角微微上翘,‘缩小版’更有一张亲切微笑的脸。   佛像此刻不再发金光,但在佛像正前方,有一个精致镂空莲花银瓶,此刻正在散发耀眼的金光。   “要打开吗?”   “不先等一下,我先拜会儿佛。”   ……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抱紧仙女们。   洗漱完再回仙女们评论哟~   ** 第283章 弥勒佛像记   “佛祖, 我跟哥哥拜得可诚心啦!”   甜妹儿眨两下眼睛, 才把手伸向那个发宝光鎏金葡萄纹银瓶,金光灿灿很温暖,触碰时感细腻温润。   丹田内那股暖气雾团忽得自动运转,她感觉有极少部分金光通过手指,在血液经脉循环中流转一点点被吸收, 在丹田处暖气雾一点点聚集成十几滴暖雾液。   “唔——”   她舒坦地低吟一声,努力记住刚刚的玄妙感觉, 尤其是雾转滴微妙变化的规律, 虽不简单, 但液滴比气团厉害得多, 聚集能量更多更强。   佛心洞外,山绅心有所感,忍不住捂住左边剧烈跳动心脏, 望向凌云大佛的方向,苍白脸色,以肉眼可见速度,一点点恢复红润, 像是慢慢上色。   这让本着急的阎监工等道士与和尚, 立即收声,静静立在一旁,等待他接受这千年难遇的佛缘。   山绅体质天生不足,所以体弱多病、脸色常年苍白,如今佛缘对他体质竟有好的改变, 这就是佛缘,旁人羡慕不来。   果然,十分钟后,他肤色变化很大,仅比普通少年偏白多一些,但嘴唇不再像以前那么寡淡,猛得一看不会误以为他是病患。   佛心洞外,山绅对着凌云大佛恭敬拜谢。   佛心洞内,甜妹儿也对着佛像恭敬拜谢。   她小心翼翼打开银瓶,透过圆瓶口看里面,瓶内装有五颗圆形或椭圆形的珠子在发黄光,其中有三颗是白色带一点透的,一颗黑亮黑亮的,还有一颗赤色。   佛心洞外,高僧们听到山绅转诉,一个个激动不已,满脸喜色。   “舍利,佛圣物舍利!”   “白色是骨舍利;黑色,乃发舍利;赤色,乃肉舍利……”   甜妹儿不敢用手触摸。   穿之前,舍利已经被佛教玩坏哩,淘宝、寺庙、佛像……到处都有,有的寺庙经常有天降玻璃珠彩色大师舍利,佩戴能宝平安,被她父母好一阵吐槽‘舍利天生带珠孔的’。   有一次她父母与医生客人在餐桌后,对着河对岸凌云大佛笑谈舍利,天知道他们是怎么从嘉州美食,淡到高僧舍利的,也不知道对着小孩避讳一下。   舍利是从高僧死后骨灰里拣出来的特殊骨骼,比如颜色鲜艳一点的,外形光滑一点的,质地透明一点的,皆可称为舍利。   人体火化过程:   第一软组织被燃烧碳化,形成灰烬,剩下骨骼。骨骼中的碳成分未被燃烧时,会是黑色,当骨骼中的碳被烧尽后,成白骨。   骨灰的主要成分是磷酸盐与钙盐。   如果火化的温度再高一些,无机盐开始融化,融化后再凝结的骨灰,就可形成比较漂亮的球形玻璃态物体,既类似舍利这种。   总之,管它是不是舍利,管它会不会发光,那也是人类骨骼。   甜妹儿恭敬拜两下,对于此圣物,她真的一点都贪喜不起来,慈悲佛祖高高在上保佑信众就好。   “三声,这宝石匣子可要拿出去?”   “清和道长,阎道长,灵异主持……佛心洞内的宝匣可要拿出来?”   关于此事,又是一阵高僧道士的讨论。   众人意见基本一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赞成宝石匣子就在佛心洞中,‘挖空佛心’可不是一件好事,真出现问题,在坐可能谁都惹不起。   “那不知名亮光该如何消散?我们怎么出洞?”   看足宝物的甜妹儿,只想出佛心洞,去对面嘉州市国营商店什么的,挑选公费礼物,那才是自己的。   叶安诚胳膊都举酸,他只能听甜妹儿自言自语,听得一头雾水,终于听到‘出洞’二字,立马精神抖擞,吐出一口荔枝气味儿。   山绅:   ……宝物动人心,差点忘记正事!!!   “啊——银瓶盖上镶嵌红宝石的地方,有一块黄色丝绸,折叠成小豆腐块在那里,要看一眼吗?”   ……   “可以。”   甜妹儿展开丝滑柔软细腻的薄黄布,折叠时是火柴盒两倍小,展开有金匣子三倍大,上面绣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龙暗纹,最左边一竖绣着‘嘉州凌云寺大弥勒佛石像记’。   “对亏我看过唐代善本古籍,不然还真认不出来。”   甜妹儿小小赞美自己,她能把内容读个七七八八不容易。   山绅心里偷偷对比一下,他小时候看过更多古籍,久远到春秋战国时期,后来还得到夏代水书,嘴角微微上扬。   围观某只小道士:   ……莫非我是蠢材?!   黄布自是皇室御用布卷。   凌云大佛修建至唐代,那是一个佛派兴盛朝代,佛、天尊从僧道祖师先圣的地位。   《唐律疏仪》卷十九“贼盗”中明确规定:盗、毁佛像、天尊像,罪同大逆。   朝廷特别规定,凌云大佛肚中佛器等同于御用之物。   唐朝对于露天巨大佛像的修建,朝廷曾经过激烈辩论,其中主反对修建大型露天造像的重要代表人物是狄仁杰。   他认为:‘即便是僧尼出资,最终还是耗费百姓钱财。’   看到这里,甜妹儿忽然回忆起电视剧里几个版本的人物形象。   凌云大佛修建最初源于僧侣倡议筹资,但最终还是政府接手的“烂尾工程”。   正如狄仁杰所料,凌云大佛的修建,最初是由民间发起,最终在中央财政与政策扶持下,由地方政府完成。   当然,这都是甜妹儿自己翻译话。   总之,其实凌云大佛是地方政府得到朝廷批准,动用政府赋税徭役修建的,僧人是发起者,唐王朝才是幕后推手。   此处自古就是水利工程要地,朝廷目的是为保障军需运输的安全。   “减杀水势”是真正的“功利的目的”,无意中造就一起宗教造像与惠民工程最完美结合,是绝对利国利民事件。   皇布最后仅有四繁体字‘利國利民’,舍利的佛光消失,光入‘利國利民’四字中,消失不见,看得甜妹儿一愣一愣的。   在所有人愣神在原地的时间,佛心洞金光已经消散,洞口恢复成平常模样,丝绸飘入银瓶,洞里宝石金匣自动合上。   “佛祖保佑!”   “佛祖保佑!”   ……   佛心洞外,高僧们恭恭敬敬跪拜礼佛,道士们也以最高道礼对之,其他人也对凌云大佛心存敬意。   他们不知道先前朝代有多少能人异士发现藏宝洞,但所有人至少没动洞内金匣子,可见种花民族爱国情怀永不变。   一个小时后,甜妹儿与叶安诚待着一堆荔枝与荔枝垃圾走出洞,佛心洞正在被靑石水泥封上,清和道长亲自在佛心洞处再次施以高级道家阵法。   事情终于暂时解决,不知未来何时有谁会再次进入。虽佛像的眼泪依旧无法抹掉,但它终究愿意睁开眼睛,继续守护这一片土地。   因为长时间的‘佛心灯光’问题,阎监工与领导们讨论,内部报告写一份,对外报告‘大佛胸口藏脏洞只有凌乱靑砖、铅皮、铜皮,以及宋天宁阁封口石。’   至于百姓们关于盗宝各种各样的遗憾与猜测,就由大家胡思乱想去。不论何时,肯定会有镇守凌云大佛的人隐藏在这里,凌云寺可能会再次迎来侍奉僧人。   “清和爷爷,阎爷爷,林叔叔,周叔叔……谢谢你们!”   “甜妹儿!安小子!”   “三叔!林姐姐!崔哥哥!山绅!好想你们!”   “安小子,荔枝好吃吗?快给我尝一颗佛祖送的荔枝。”   ……   后续那些东西都无法打扰到,紧紧相拥团聚的亲人朋友们。   当天夜晚,凌云寺晚餐前所未见的丰盛,芹菜炒牛肉、板栗烧鸡、东坡肉、五花水煮白肉……还有甜爽西瓜作饭后水果。   至于那些荔枝,连吃剩下的壳核都被和尚们拿走供起来,甜妹儿他们得到一两,已经是格外开恩。   次日星夜,赶往碧山村重新‘通知’好消息的车辆还没回去,叶爸爸王溢希李勇峰三人,领着头次出村走这么远的思丫头与晓丫头,已到达快速敢嘉州市码头。   直到见到活蹦乱跳的儿女,叶爸爸才终于放下心来。   “你二婶婶担心得都吃不下饭,多亏白老爷子医术好,还有杨婆婆讲的一句‘他们的机缘,我跟着去抓瞎?’,她肚子才停下折腾,妈与红霞都在……”   叶爸爸亲亲热热搂着儿子闺女,像打开话门子,一串一串往外蹦哒。   阎道长对杨神婆特别感兴趣,却因为心里愧疚,不敢上前细问,等他们团聚够,才亲自跟叶爸爸道歉后,   他也不食言,第二天清晨,就领着叶家众人,以及林君国兄妹,山绅崔玉涛李勇,坐上去嘉州市的摆渡船。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下一章嘉州市老城故事,紧接着红色时期前叔叔哥哥大学生活粉团成长整体快速过渡,小标题是“熊猫和狗和大学和好天气”-_-#-_-#。   甜妹儿红色时期读大学。   高考独木桥?   咱们不参加啦~~~嘿嘿哈!   ** 第284章 逛叮咚明街   嘉州市没有记忆中高楼大厦、车来车往、热闹繁华, 居民们的房屋都是绿瓦绿墙平房, 他们下船不久便坐着牛车到达市里人群多的地方,跳下车来细细逛街。   在古代,一座城市的标志是城墙。   甜妹儿最先见到眼熟的建筑,竟是一座旧砖内城墙。   墙头上攀附着一棵大树,枝繁叶茂, 顺着老城墙的壁头生长着,也不知有多少年了, 陪着老城墙一起见证历史的变迁。   墙体正中有一处拱门。   她大概知道自己的位置。   穿过拱门, 是一个有点人气的小市集, 市集上人们大多面色发黄、目光有点呆滞, 肥大棉衣棉裤里包裹着瘦骨嶙峋的身驱。   种花国粮食灾难余波仍在继续。   城市居民们每月领取的口粮供应有限,自留地村民自是先顾着自家,百分之五十嘉州居民还处于饥饿逆境中。   对比起来, 甜妹儿一行人男女老少皆有,或精神饱满或白白胖胖或体态健壮,一看脸上写着‘有钱肥羊’二字。   两边的叫卖商贩喊得更起劲儿,甚至有人试图围过来推销产品, 最后被叶爸爸强势瞪走, 因他生的最彪悍。   这时,个人小集市里,最贵的属‘一切能进口的食物’,对比起生命,其他诸如二手古玩字画玩具钟表电筒等, 便宜得多。   但在这里,人民币的魅力并没有粮票肉票唐票与粮食大。   还未到国营商店,思丫头已经换得一个七彩色针线雕木盒,晓丫头得到一串红色土鞭炮,甜妹儿山绅换得不少二手书籍,甚至还有一套电线电灯电阻等物理器材等。   叶爸爸更是交换许多东西,还光明正大给媳妇儿扯一卷花布,还有给爷爷奶奶白老爷子夏老爷子也换一些东西。   最主要的是挑选婴儿用品,上等柔滑细腻布、婴儿棉鞋、拨浪鼓等,基本都挑选新的,真是应有尽有。   “前两年嘉州市基本都没新生儿,有也是高层领导家的,今年第一个孩子出生,听说顺墙街整条街都来看稀罕。”   两年内,阎监工领养过许多有天赋的贫困孤儿,最有感触。   甜妹儿若有所思道:   “孩子是最好的未来,他们就是希望!”   “这话说道心理,哈哈哈哈!”   逛街路上,叶三叔还老是忍不住瞄向林君英小姐姐,她愣是一点脸红害羞姿态都没有,走路立的比站军姿还直挺,空气中弥漫着恋爱酸腐味儿。   看得林君国醋劲直冒,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傻小子抽飞。   阎监工摸着胡子,老不正经感叹道:   “这已经七八月份,咋还有春天味道哩!”   听出话中浅显调侃意味的小姑娘们,捂嘴偷笑,乐不可支。   阎监工说到做到,除去修佛的工钱,还强塞给甜妹儿一家一叠各种各样的票,并且也真的领着他们去有七百平米的两层楼国营商店挑选礼物。   甜妹儿记得以后这里也是一座繁华购物商城,此刻店里橱窗设计老旧,商品最大的是各种牌的自行车,最热销是农业工具化肥等,真是差距不止一两点。   但在两位姐姐眼里,宛如天堂,她们眼睛都不够看。   “随便挑,随便选,有林领导在,一切都不是问题。”阎监工在一旁极力推销最贵的手表、自行车、收音机等,最贵应该都不错。   对于平民,遇到能报销的时候可不多。   阎监工甚至阻止叶爸爸等的惯性礼貌,“他们应得的!”   山绅抿抿唇,拉着阎监工的衣角,在他耳边偷偷嘀咕一段秘语,得到立即的肯定保证。甜妹儿知道是关于‘山家’成分问题,他在给家里再要一张平安符。   她眼睛一亮,猛得心血来潮,也扯着林君国衣角,在他耳边嘀咕呢喃碧山杨婆婆的事情,以及村里有线广播批示问题。   林君国微微一笑道:   “碧山村有线广播上面已批示成功,上京动物园已经有一头大熊猫成功受精怀孕,上面很重视,不用重新请求,这个有线广播都会建立,那位杨婆婆可向上面申报五宝户,每月都有一定补贴……”   甜妹儿开心谢过林叔叔,她满意地不能再满意啦。   本无意挑选其他礼物,但阎监工与林君国还是给四个小家伙分别一整套初中高中的课本,还有钢笔墨水本子。   “小娃娃学习最重要!”   除去学习,还用牛皮纸分别包裹十斤糖果、十斤饼干、十斤猪肉、十斤葡萄干、十二斤蜜枣、几斤高粱酒等最精贵吃食。   “咱们现在买有‘特殊机动票’,可以灵活购买食物,这机会可是难得,还有期限,不花白不花。”   在其他客人羡慕的目光中,甜妹儿把大包小包装到爸爸叔叔的背筐里,用麻布盖住,免得出门一路回头率百分百。   阎监工领着其他人,拐好几个弯,穿过两个巷子,走接近一个小时,才来到一个名为‘叮咚老街’的地方。   街北头一口古井,被称为“叮咚井”。   千百年来,井台边,黄桷树下,居民们汲水洗菜洗衣,或有做豆芽菜的人家,在井旁就井水发豆芽。   此外,整条街都种着市花海棠,成为嘉州一景。   南宋王象之《舆地纪胜》载:“周回皆植海棠,花时太守必宴赏。花片飞坠,自溪流入城中。”   “叮咚街本是一条缓坡南下的入城溪流,明代因溪流枯竭而变成了一条小街,地底暗溪汇聚成叮咚井,千年不枯。”阎监工摸摸白胡子介绍。   “此街最古老,街上能人异士最多,山绅小道友,甜甜小友,你们以后若有机会,不妨来这里转转。”   一进叮咚街,甜妹儿已感不同。   窄窄的长长的巷子,岁月斑驳的石道,一年四季处处都可以听到清脆鸟鸣,气候十分凉爽,因街上百年老树降炙热阳光遮挡在外,只洒落一些斑驳小光点。   “汪汪——”   “喵喵——”   巷子口井边下棋的老爷爷老奶奶,树荫下懒散的狗与打着哈欠的猫,有古色古香院门,也有近代八角洋楼。   远离城市农村日常烦恼,拥有浓郁人文民俗气息的街道。   叮咚街仿佛只剩下悠闲自得的老人们,懒散随意做生意的商贩,以及调皮捣蛋的娃娃们,年长居民们都有一种与城市农村皆不同的从容慢生活姿态。   此刻正值饭点,各种美食香味按耐不住顺着鼻子勾引他们的胃,只听见咕噜咕噜叫唤的声音。   明明是缺少粮食的城市,竟然隐藏着数家不为人知的美食摊位。   这些店都没有名字,只有被烟熏黑的灶台,以及三到五个席位,但装修雅致合有不同,屋子里可以喝茶、可以喝酒、可以聊天,悠闲静谧,可谓最佳养老桃源地。   在阎监工建议下,他们去一家屋外有三圈木椅座位的小店用午饭。   老板娘是一个穿着半身长裙、有一双桃花眼、有勾人魅力的三十岁熟女,她似乎还是阎监工熟人。   她眉尾天然上挑,亲切地更像招待朋友,见没迷到队伍中任何一位男子,魅笑得更招人,跟这个时代的妇女姑娘们很不一样。   ‘美人在骨不在皮’   她的气质连女子看到都会愣神,其他人自然尽量避免与她目光对视,那双桃花眼也太过招桃花。   唯有甜妹儿光明正大欣赏美人,逗得老板娘给他们免单不说,还享受一把‘被美人调戏埋胸’。   软软的弹弹的,就是有点憋气。   肥肠汤加大米饭是店里唯二两种食物,吃不吃随意。   这是甜妹儿喝过最好喝的一碗肥肠汤。   肥肠肥而不腻,汤底雪白,碗豆吊汤底,几片绿菜叶做点缀,味蕾视觉极致享受,更别说还有美艳老板娘。   吃货们总不只满足于一家。   “爆米花!”   刚起身不久,晓丫头嗅嗅鼻子,有香香甜甜的味道,她牵着叶爸爸的手,伸着脖子瞅着一群叮咚街男娃女娃围着一个外貌六七十岁的慈祥老翁。   但见那曝花筒在火上不停地滚动,老翁总能掌握好火候与算计好时间。   时间到,他便把曝花筒的一头装进一个大麻袋里,系紧麻袋口。扑通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气流把曝米花冲进麻袋里。   爆米花瞬间被抢分完。   晓丫头只得到老翁给的两粒爆米花,还不够她塞牙缝,这还是看她天真可爱。   原来这爆米花并不是卖的。   叮咚街深处,有两家最引人瞩目的店。   一家是“旧时光”书屋,三层楼房,里面被书籍堆得满满的,天文地里、散文样样俱全,书屋里摆放着干花、吊着的篮子,满满的文艺气息迎面而来。   旁边是一间栋砖木结构的两层楼房,名为“緣”的店。   “佛器道器灵器朱砂符都可以在这里买到,山绅小道友所画道器也可以在这里买卖,不过现在花钱买这个人少,店主又是一个死要钱,留着自己用最好!”   阎监工话音才刚落,一个穿着蓝色古汉服的中年俊男子有出门口,不客气嗤笑道:   “下次你来别来我这里换乌龟卦,你那黄符卖给谁都不合适!”   说完,他才仔细打量其他人,尤其重点目光放在山绅与甜妹儿两人身上打转儿,看得甜妹儿心里毛毛的。   她没啥买的,也没啥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话说,叶子曾经逛古街道,里面都是卖的超级贵的宰游客东西,唯有鬼屋,那个立在外面的黑白无常有点意思,看着跟旧年代电视剧里一摸一样。   真人鬼屋。   可惜没进去过这种。 第285章 叶程与宴席   能在反对封建迷信的六十年代, 随心所欲开一家极具古封建特色的古店,并且任性穿着汉族民族服饰, 周身有一股说不清的文雅仙气儿, 这家店老板肯定不一般。   阎监工摸着胡子, 摇头叹息道:   “师兄穿得都没你这么大摇大摆,小心哪天被举报抓到笼子里去, 倒是你把吴道子那幅登凤山古镇有感图送我, 可以给你减一两条罪, 免得真坐到死。”   叮咚街与外部曾有协议, 但若是真有普通人, 见到他们举报谁谁谁, 属实后被警察抓, 除非真有特殊情况,上面也不会救人的, 纯属活该。   若是被举报店举报街道,虽可能不会被群抓,但影响到叮咚街被普通人知道,也会遭受到街道管理员的严厉惩罚。   没见到隔壁的书屋最外一层, 都有有一些红宝书、歌颂解放军等红色书籍, 作长期装饰。万一哪个不长眼普通热血青年,有缘进入叮咚街呢?   这又不是没发生过。   其他都是食物店、书屋、百货店、理发店……唯有这家‘缘’, 一看就很不正常,现在所有店取名基本都是‘国营啥啥啥’、‘红色什么’,很接地气的。   单单看店门前那一排郁郁葱葱绿树, 上面传来阵阵清脆雀鸟鸣叫声,空气清晰,充满生机与祥和的气息,但普通市居民肯定恨不得用弹弓打下来烤肉。   还有门内中心那一个透明玻璃鱼缸,里面池中   色彩斑斓的金鱼惬意畅游,屋顶有一正当窗口漏入阳光,晶莹洒落、亮光闪闪,刺目而耀眼。   常人一看,大概都会被举报‘投机倒把’、‘挖红星主义墙角’、‘封建地主阶级’等数条常见罪过,店老板可以笼子坐穿。   店老板俊眉一挑,嗤笑一声道:   “放心,我牢地坐穿,也会提前把吴道子的所有东西都藏起来,免得给你们糟蹋,就算给这个两位小童,也不劳烦你们惦记。”   跟夏老爷子与白老爷子相处模式不同,两位话语夹刀,像是真的有过节一样,一点都不给对方面子,根本不像调侃玩笑,仿佛他们口中所说真的做得出来。   弄得其他人浑身都不自在,但店老板对他们还挺客气,盯着山绅手里的桃木小剑,彬彬有礼问道:“这位小道友,不知在下可否一下这个道器。”   山绅看一眼阎监工,见他点头,才把桃木小剑双手递上。   店老板微笑着接过来,从头到尾仔细打量,嘴里不停呢喃着:   “雕工差,木质中等,刻画阵法精妙,锁灵力八分,美感零分……”   山绅:……   已经入店甜妹儿不去管他们,她已被五颜六色金鱼吸引注意力。   金鱼很有灵性,似乎能成妖变精的模样,它们还会用灵活尾巴甩出彩虹般水花,当然是因为阳光反射折射角度的问题。   空气里有一股淡淡茉莉花清香,炎热夏季带来清凉舒适爽感,四周墙上有的挂着古典字画,有的悬挂着葫芦酒壶、不知名铁剑、古筝古琴、怪物面具等,什么杂物都有,摆放无序中带着一股雅静味道。   墙下半部分仅靠的柜子全都未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柜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形状的瓷器与怪石。   在各种批判与赞扬中,山绅手里的五成桃木物品都被店老板收购,高级纸符也收三张,桃木珠收一串手链的数量。   他还被忽悠买下一整套高级符笔符纸,一叠普通符纸以及朱砂等,共花去刚得手的四分之一钱。   “永远只用桃木与钱,你的道学进步总会有瓶颈。”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叶安诚崔玉涛王溢希李勇峰林君国林君英叶爸爸叶三叔等,所有人都被忽悠买下一些平安玉石、镇宅怪石、五铜铃等普通人可以使用的东西,叶思思叶晓晓也买下一两样有趣的小玩意儿。   连阎监工都肉疼买下一个新八卦罗盘,上面刻画着山海经中描述的两种怪兽,他知道被宰得很,也不得不买。   店老板不仅收钱,还会收票,真可谓与时俱进,绝对推销销售人才。   甜妹儿心里口水直流,面上坚决拒绝诱惑,终于顶住店老板口若悬河的推销。   实际是她目光太高,看上的或亮晶晶或古董古玩灵器,实在太昂贵,可能一件都得荷包空空。   店老板皱紧眉头,他可看出眼前小姑娘‘财运旺盛快冲天’,但为何竟是一毛钱不拔的铁公鸡,真是费劲他口水,拿出那么多好东西,竟然也不心动。   武功秘籍、极品翡翠灵器、洁白温玉观音像、传说中夜明珠实际是一种天外陨钻石……样样精彩。   在店老板眼里,山绅可带来财,甜妹儿本应该是可宰的肥羊,所以他一开始,才特别注视两个孩子。   真穷·铁公鸡·空间里不敢随意卖的甜妹儿:   ……心动得流血,馋得胃疼!   最后,她在店老板永远不变的微笑下,终究花整整三个月的工资,买下一套玲珑的深蓝色绫带兵器。   绫带中藏有百根银丝,此兵器可做编可做绳可伤人,还能完全遮掩在在衣服里,而且惊喜地是,它还能放一把特殊鱼鳞短剑,真的是能方便许多。   店老板盯着鱼鳞短剑流口水,果然是肥羊,可惜是一头难宰的肥羊。   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店老板热情笑道:   “欢迎下次再来啊!”   所有人都不自觉肉疼一下。   而山绅与甜妹儿又有一种被某只动物盯上的感觉,没有恶意,但有凉意。   甜妹儿内心滴血:   ……三个月工资啊!!!   “叮咚,叮咚……”   在离开的这条特殊街道时,甜妹儿等人终于听到泉水叮咚的清脆曲调,宁静安闲,井口边还是老爷爷老奶奶街娃娃,睡懒觉的猫和打呵欠的狗。   晓丫头最留恋叮咚街的爆米花,比叶奶奶叶妈妈做得更好吃,可惜只有一两粒,她回头看向那个坐在靑石上搂着装有爆米花牛皮纸发呆的有一对丹凤眼的少年。   真是暴殄天物!   她看不过偷偷瞪他一眼,却被抬头的少年抓个正着。   那少年自是一脸莫名其妙。   “晓丫头,走啦!”   “哎!”   一行人的背影终于消失在叮咚街。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   “叶星!叶程!李老祖让你回家晒衣裳!”   “好的,谢谢杨大婶。”   少年一步步往叮咚街深处走去,正好进入叮咚街深处那一家古雅书屋。   正走在一条又一条歪歪斜斜的青石小巷,甜妹儿晃晃小脑袋瓜,脚步猛得一顿,忍不住回头瞄一眼晓丫头,她似乎听到有人叫爷爷的名字,莫非——   “爷爷奶奶……”   一句呢喃软语轻轻飘过。   “爷爷奶奶在家里想着甜妹儿呢!咱们快点回去看他老人家。”叶爸爸揉揉小闺女的脑袋,爽朗一笑道。   甜妹儿:   ……刚才听到的是同名同姓的人吗?   爷爷叶星父亲上京人,但他母亲是半个嘉州市人。   此刻他应该跟父母一起待在上京城里,然后在□□迫害什么的,从城里逃到水湾县城,幸运遇到待在王家的叶晓晓,然后两人自由恋爱携手一身。   他不应该这个时候在嘉州市,也从未跟什么灵异事件扯上啥关系。   真的是巧合吗?   **   凌云大佛灵异事件已解决,剩下糊靑石水泥是最简单的事情,叶安诚王溢希等领着多三个月的工资,被解放回家。   甜妹儿山绅更是美滋滋补充更多油水,除此外,还能有上百元多的高额奖金压惊,连叶三叔叶爸爸都有一些辛苦费以及粮票布票奖励,也是‘封口费’。   对于这次修佛,上面真的很大方。   他们不用等大佛修完,便可以坐着公家的马车先离开。   离开之前,阎监工还约定好,空闲时他要领着一堆弟子,亲自去碧山拜访神秘高手杨婆婆,探讨玄学。   马车先去水湾县城,他们拜访王姥姥王舅舅王舅妈,再去水湾县中学请教叶思思与山绅入学问题,以及解决甜妹儿的上学特殊情况的问题。   最后他们才被送至碧山村。   回村里,叶妈妈叶爷爷叶奶奶叶二叔都没说啥,小粉团叶小五还没挤得进来,叶二婶反应吓他们一大跳。   怀孕时的叶二婶像是变一个人,特别多愁善感、情绪起伏有些大,还变成哭包一个,搂着甜妹儿叶安诚抹半个小时的银豆子,叶三叔则被骂整整半小时。   但孕妇最大,大家都尽量顺她心意。   尽管这样,对于要亲手给自己磨嫩豆花的叶二婶,甜妹儿与叶安诚还是坚决拒绝的,亲自磨豆花整套程序真的太过折腾。   村里那么多人考上大学生,连镇上大队干部都亲自赶过来送上助学奖金。   西边平坝的公共大食堂即将热闹起来,白老太太叶妈妈做掌厨,哪怕红薯杂粮为主,感激乡亲的流水宴席必须摆起来。   乡亲本是在人情往来、吃吃喝喝中越走越近、越来越亲。   这不仅是文景深叶三叔叶诚叶安诚的庆祝宴,而且也是崔玉涛李勇峰王溢希等的一顿送学宴席,因为他们即将离开碧山村,回到家里过这个暑假剩余假期。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   最近对灵异很有兴趣,所有开一个现代架空的预收文《她美的能克鬼?!》。   仙女们有兴趣收藏一下哟~~~   书名废材可能还要着改一下-_-#-_-#。   仙女有好的建议可以说一下^_^^_^^_^,嘿嘿嘿。   一句话简介:   ……兼职一切鬼师业务,或扒一扒理工学院那个神棍校花。   主要内容:   人美声甜小仙女叶纤纤,出生于鬼节子时末刻,算命先生说她天生异貌、阴命重,此生命运坎坷多磨,难以活过十八岁。   健健康康美到十七,高三暑假期间,命运突转,因盛世美颜被蛊婆绑架,试图……   从此,叶纤纤兼职鬼师,吸邪吸魔吸阴吸毒。   正职青春无敌大学生,肤白貌美波c腰细长腿那种。 第286章 读书与日常   谢师宴超出想象的热闹。   十里八乡的村民, 都提着一两个鸡蛋或几把葱,领着最机灵的家里蹦蹦跳跳小屁娃, 舔着面子, 来碧山村蹭一碗杂粮稀饭或半张红薯饼,实在不行, 得到文曲星们亲切摸头沾点文气也行。   叶家瞬间成为村里最受羡慕的人家之一, 大人小孩只要随便往那里一站, 能得到一堆叽里咕噜赞美话语。   文景深也成为村里最受尊重的老师,许多村里年轻漂亮姑娘最近对文阳熙亲切笑得花枝乱颤,甜妹儿等小伙伴们挤眉弄眼偷乐。   结果, 转过身, 叶家娃娃们也被打听‘叶安诚婚嫁问题’。   就连小五都被塞过几个鸳鸯溪石, 托他转交哥哥叶安诚, 鸳鸯石也就是从溪水沟里找形状类似的小石头,刻上自己名字送给心上人, 若是有缘有意即手下。   叶安诚:   ……三叔你不厚道!   因王溢希等未婚青年已经回家, 叶三叔与林君英粉红泡泡直冒,剩下带娃先生文景深与优质青少年叶安诚, 成为这个夏季最受欢迎的单身汉。   连甜妹儿都无法阻止热情如火的村姑娘, 只能心里给老师与哥哥点蜡。   碧山村热热闹闹数十天,直到叶安诚叶三叔文景深即将离开碧山村, 去省城或上京上大学,村里终于安静下来。   这年代,学生都讲究独立, 大学生被送去学校可能会被笑话,他们最多送到嘉州市的火车站台。   分别来的太快,叶老爷子叶奶奶沉默许多,即高兴又难过,在嘴里化作语言都是嘱咐‘好吃好喝好好学’。   叶二婶肚子还未显怀,已经拉着家里大学生叶三叔叶安诚给孩子提前取名。   他们折腾半天,取的名字非常简单,若是女孩子名叫‘叶乐乐’,若是男孩名为‘叶安乐’,希望他或她可以一生欢乐。   甜妹儿拉着老师叔叔哥哥们,讲许多网络新闻里的火车骗局或火车站台骗局,各种各样刺激惊险的故事吓坏一群山娃娃。   也吓得白老爷子竟给他们多准备一分‘□□’、‘迷药’,叶爸爸给三人花钱去隔壁村铁匠那里定制三把‘水果’刀,叶妈妈不忘给王溢希寄出去家书。   叶安诚三人:……   在接近八月末的某个早晨,文景深叶诚叶安诚背着一个思丫头亲手制作的大行囊,里面装着一支钢笔、几本硬壳笔记本、‘水果刀’、一盒蓝墨水、几套衣物鞋子、中药丸等,还有一些钱与全国通用票。   他们不用交学费杂费住宿费,并且从九月报名开始,月初都能拿到国家补贴的助学金,够他们吃喝,还能买文具。   三人坐着由叶爸爸亲自驾驶的马车,离开家乡碧山村,带着不安与期望,迈向他们的未来人生。   村人们追着马车跑很远很远,文阳熙难得外放痛哭流涕一次,甜妹儿见到奶奶妈妈婶婶都在抹眼泪,爷爷叔叔眼眶红红的,思丫头晓丫头叶小五也哭啦。   她低下头,闷声道:   “二姐,你过两天也要离开。”   果然,仅过几天,除去甜妹儿,思丫头文阳熙大海宝山绅四人,带着火食费学费与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被家长们亲自送到水湾县,结伴读中学。   家里少三个人,空空荡荡不少,晓丫头与叶小五更自觉地勤奋学习,争取早一日跟上哥哥姐姐们的步伐。   饥饿灾难渐渐远离群众,碧山生产队迎来又一个丰收。   杨婆婆终于申请五宝户成功,每月有粮有钱有票,年末还有布票糖票补贴。但村里最高龄老人,小二黑老祖,再一个夜晚,悄然无声走啦。   这是喜丧,小二黑仍旧哭得稀里哗啦,自此后懂事不少,家里传统手艺与成绩两手抓。   他嬉闹幽默的同时,也越来越有原则,人竟然长大后变白,如今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那嘴角时时刻刻挂着一抹坏笑,倒是勾得不少村里小姑娘的注意。   等在外学子在冬季寒假里归家,除去家里长辈们,碧山村青年千年们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新变化,都是好的。   叶三叔林君英已拜过家乡,决定毕业后领证结婚,到时候叶家林家必须见一面。   叶安诚蹦哒至一米七八,还在继续长身体,帅气硬朗,听说很受省城女大学生喜欢,也不知道啥时候会不会带个媳妇回来。   叶思思出落的亭亭玉立,变成美少女一枚。   甜妹儿将美女护卫队,交给与她同年级的山绅大海宝文阳熙,谁敢不不服揍谁。   都说人以类聚,几位小伙伴长得都挺俊俏。   晓丫头元气明朗少女,文阳熙清秀腹黑美少年,小二黑是坏坏的那种、有点傲娇霸道的少年。   大海宝是俊俏的医学少年、其实个性有点呆呆的。山绅则是温润且有一股神秘气质的俊少年,温润因他眼睛天然带笑,实际个性挺闷骚的小学究。   至于甜妹儿?   人美声甜青春美少女,可以一人干翻整个军队那种,呵呵。   次年,晓丫头也考上水湾县中学,先小二黑一步,被打包去跟思丫头作伴。   紧接着小二黑自是不甘落后,还有其他山娃娃们,连叶小五也开始奋发图强,碧山村小学已经成为整个镇升学率最赞的学校,引得生源越来越多。   次年,叶二婶生得一个大胖子,满月白白胖胖讨喜模样,二婶算是在一堆村媳妇姨婆面前扬眉吐气。   值得一提的是,甜妹儿依旧是家里最小女孩,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二叔二婶最爱的贴心小棉袄。   儿肖母,这个男婴长得像二婶,个性也像二婶,哭得稀里哗啦、笑得惊天动地,跟当初乖巧懂事的叶小五一点都不一样。   但这天天折腾,倒是正好解长辈们的思念烦恼。   叶小五很喜欢弟弟。   甜妹儿觉得他更喜欢‘玩弟弟’,尤其是这个弟弟傻得跟曾经晓丫头有的一拼,喜怒哀乐一眼能看出,还不记仇,天天被‘玩’的也很开心,更显得傻不拉几的。   几年内,生产队每年粮食产量平均八万斤左右,基本都是丰收,交公粮的数量涨到在两到三万斤之间,还在继续涨。   国家收公粮每斤给的钱,起初是六分七,后来涨到八分七。   但村民们交的的公粮是要扣除水分的,一般扣百分之十三,也就是,交一百斤苞米,实际就等于交了八十七斤。   叶家劳动力减少,还要供养几个中学生,一年辛苦忙碌到头,也得不几个钱,况且叶家老俩口年纪变大,叶爸爸他们自是跟张队长商量,给父母接一些低工分的轻松活计。   的亏甜妹儿一人的高工资,以及青山空间里丰富的粮食,供养姐姐们的学杂费,以及家里的美味口粮。   叶老爷子跟其他村家长不一样,对所有外出学子,除去关于小孙女的青山空间事情,都认真一一写在家书里。   叶三叔叶安诚也很长面子。   他们读书还能在大学里找到工资不低的兼职,据说跟军体拳有关,他们能够补贴‘家用’,被叶老爷子拒绝后,被叶奶奶存起来将来娶媳妇儿。   期间,村里还有很多其他事情。   比如,有线广播终于接通,从碧山镇到碧山村沿路村里,基本都接通,村民们真的能在家里用五毛钱小喇叭听到广播。   其他村沾碧山村的光,生产队长一个个亲自前来感激。   还有上京动物园成功孕育出第一只人工受精大熊猫宝宝,记入历史记录,喜得上面奖励一堆一堆发,碧山村职工也有奖励。   可紧接着,两个月,大熊猫幼崽希希突然去世,上京动物园温教授特别伤心,只能更认真去期待下一只熊猫幼崽。   大熊猫保护区终于定下来,总共有四个保护区,都在蜀地,碧山村自是其中之一,也是唯一一个有基地的大熊猫保护区。   碧山村也陆陆续续发现一些新的野生大熊猫,知道野生大熊猫的新习性,对于保护国宝物种特别重要。   但断奶后的小粉团已经越来越放飞自我的成长。   说到底自然跟铲屎官甜妹儿脱离不了关系。   甜妹儿练舞练武从不间断,同时还认真打理家里的自留地,除去蔬菜,在坡地种上各种野果树种,比如桃、柿、橘子等。   她那对眼睛越来越漂亮,清澈透明,像是夏季一汪清泉,丹田内液滴越积累越多。终于有一天,发现在夜里也可看清楚树上的虫与鸟,甚至树干纹路。   于是,隔三差五夜晚,她便带着小粉团偷溜进密林里历险,先是二碧山三碧山,然后是无名山,再然后是整个碧山群。   她砍过野猪,斗过老虎,与狼群纯粹武斗,玩得越来越浪。   小粉团跟着这样的小姑姑,个头虽长得像未成年,但单独对付一只天敌豹子或两头狼,完全没问题。   它还在成长中。   于是,陈教授以及其他饲养员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粉团,一边卖萌卖乖讨羊奶喝或窝窝头吃,一边去林里追鸟逮蛇抓鱼,进食也越来越丰富。   这真的是啃竹子的大熊猫?   他们看向不远处,挽着叶奶奶手臂的漂亮小仙女,软软糯糯撒娇,嘴甜如同抹蜜,逗的奶奶笑个不停。   但她前几日,一人杀整整十头意外从碧山跑出来的凶悍野猪群。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用不到五分钟?!!   “咕咕~”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话说我们那时候考上大学,家里都办宴,还要请同学来吃吃喝喝。   高三除去自己家,吃吃喝喝不少地方^_^^_^^_^,收到送出来不少小钱钱,有来有往嘛! 第287章 开启新地图   大学几年生活丰富多姿, 学生们相当淳朴, 攀比心都放在学习成绩上, 尊师重教、同学友爱,几位碧山大学生都过得不错。   当然也有一些小遗憾。   文景深虽是四年都得第一的超级学霸, 但他因曾经地主家庭成分,每年期末评比,还是错失奖学金。   毕业后, 分配也是去地方学校当教师,绝对不会进入教育部当铁饭碗公务员,或者留校大学。   老实说,这对他来讲可能是一种小幸运, 福祸焉知?   况且, 文景深本人只在乎累积知识与大学圆梦, 心态一直放得很平和,所以不会抱怨或仇恨, 也很容易满足。   在毕业后,文景深直接回到碧山村继续教学, 成为碧山村民办小学的最高领导。小学生们抬头挺胸说给别人听,一个个牛得不行,惹得起他村镇羡慕不已。   叶三叔叶安诚叔侄成绩也不错, 四年内都各拿过两次奖学金,这还是因为他们外语学得实在太晚的缘故。   从□□年开始,高考英语基本每个专业都考,它已经霸占种花国第一外语。   英语成为甜妹儿等中学生比较头疼科目, 因为老师发音不标准,又没磁带辅助,学的本来就是错的。   由林君英教导正确基础发音的甜妹儿,反倒成为中学生里英语成绩最好的一个。   毕业后,叶安诚分配职位是——种花国四大熊猫保护区的研究专家,主要工作是在四个保护区转来转去,其中碧山村留守时间最长,因为调皮捣蛋的特殊小粉团。   小粉团已经是成年熊体型,与老虎熊瞎子蟒蛇干架都没问题,叶安诚峨眉武术与军体拳在普通认上游,他与粉团带着木仓进入碧山群里考察,安全上没有啥问题。   而叶三叔被分配至上京动物园担任研究员一枚,也属于铁饭碗,上京福利更赞。   在他领到动物园分配的一套上京住房时,叶老爷子叶奶奶叶妈妈叶三叔甜妹儿叶小五,与林爸林妈林君国林君英等,在省城国营饭店里碰一面。   双方见面印象都挺好。   林爸林妈比想象中更容易亲近,并没有领导架子。   而林爸林妈对于有不同气质的叶家人,还养出标志得不像话的水嫩小姑娘,以及清秀可爱的糯团少年,惊讶不已。而且叶老爷子叶奶奶算高龄,长得特别硬朗,叶妈妈也不像她这个岁数的姑娘……   总之,双方都挺满意的。   紧接着,上京碧山村各火速办一次喜事,叶诚终于把媳妇儿娶回家疼爱。婚后,林君英调回上京担任民兵部公务员,两人生活一直甜甜蜜蜜。   因为上京动物园与碧山基地的关系,叶三叔借着公务出差的机会,去年至今领着媳妇儿回碧山村至少四次,每次还都呆上不少时间。   期间,叶奶奶总偷偷摸摸给两人汤补食,主要是二老年纪越来越大,总想看到新的小孙女小孙子出生,哪怕生一个猫狗都嫌弃的调皮捣蛋叶小六也行啊!   王红霞也偷偷安排过一次大儿子相亲,她也惦记着早一点有孙子孙女,得到叶奶奶的十分赞同。   哪怕甜妹儿经常搂着妈妈奶奶胳膊,口吐甜言蜜语,赞美她们年轻外貌,也难以阻止她想抱孙孙坚决的心。   加油吧!   大哥!   叶安诚:……   **   一九六六年,五月。   青山环绕,碧水蓝天,金色阳光洒下,波光潋滟,一艘旧摆渡船载着数十位客人,往河对面嘉州市走去。   船最前方,立着一位容貌秀丽之极的漂亮姑娘,乌眸如明珠般清透水润,皮肤白晰,身材高挑纤细,弱质纤纤,眉目间自有一股自信霸气。   江风阵阵,吹得她身后高马尾来往荡圈儿,天然秀发丝俏皮上卷,哪怕穿着一身肥大的蓝色薄工装,也遮挡不住她的灵动秀丽。   “甜妹儿!”   对面几个俊男美女立成一排,其中两位最活泼的少年少女,蹦跳两下,不停对着摆渡船挥手。   “阳熙,大海宝,二姐,三姐!山绅!”   蓝色工装少女眉眼轻轻上翘,声音清澈中带一些软糯,明明很小声,却传得老远,对面少女少男听得清清楚楚。   她随意挥挥纤细小手,算回复他们,眨巴眼睛看向清澈透明的江水,目光炯炯竟带着点馋味儿。   距离不远,真的很想试验一下‘踏水不留痕’轻功夫。   可惜光天化日之下,太过引旁人瞩目,怕真的会吓死一堆人,夜晚又答应二姐不再靠近河边,真是遗憾呢!   几分钟后,摆渡船靠岸。   一只矮豆丁差点掉入水中,甜妹儿眼疾手快一捞,将小家伙拎到他奶奶身边,在小家伙愣神片刻,她已头也不回轻盈飞跃下船,快速走向来接她的小伙伴们。   “甜妹儿,你又一人过来。”   叶思思把装有凉茶的竹筒递过去,小声抱怨道。   她如今也长成漂亮大姑娘,个性温柔体贴,还会针线制衣,成绩又好,在村里可遭一堆苍蝇,可惜都被甜妹儿暴力打回去。   叶晓晓嘿嘿一乐道:   “二姐是担心路上你又揍谁,身边还没熟人阻止。”   大海宝吐槽一句:   “那不是晓丫头你嘛!”   文阳熙与山绅赶紧离这两人远一点,果然见到晓丫头与大海宝立两只相互瞪眼,连走路都慢半拍。   若是小二黑在,他们肯定已经开始相互喂招。   山绅自动走到甜妹儿左边,文阳熙走到叶思思右边,四人不等那两只干架的呆子与疯子,结伴往前走去。   几分钟后——   “啊呜,三姐特意请假外出来接你,甜妹儿你都不要我啦!”   “咋呼呼的。”   甜妹儿:   ……要是爷爷看不上单蠢奶奶,咋整?!   时间眨眼过去数年,除去今年毕业的小二黑,以及刚上中学的叶小五,其余几个熟悉伙伴们,都已经考上嘉州高中。   甜妹儿这次来嘉州,主要目的提前准备六月期末考试的。   “三声,我上次刻得桃木符怎样,可以在叮咚街换那套银针吗。”   “……可以吧!”   “小学究,吧是什么意思。”   “不能的意思,但我已经换啦,你用鹿角来换……”   “……”   进入校门,几人立即自动收声,连脚步都放轻,学校里师生都这样。   自从进入炎热五月,校园里高三学生努力今年备考,每时每刻都可以看见校园绿荫下,有学子背书。   考大学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当初叶三叔叶安诚能考上大学,真的非常幸运。   “明年轮到你们啦!”   晓丫头晃晃脑袋,一脸得意洋洋。   她比别人更晚一年,像是一件特别骄傲的事情。   甜妹儿戳戳她额头,真是一点都不上劲,若是没有他们替她补习,这丫头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   意外总是突如其来。   几天后,嘉州高中学业停止,听闻连碧山村民办小学的学业都停止。   高三学生欲哭无泪,一个个伤心不已,他们学的数年知识仿佛都作废,因为高考已经不存在,但他们还要笑容灿烂地跳舞。   “敬爱的领导人,您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有多少知心地话儿要对您讲,我们有多少热情地歌儿要对您唱,您是我们心中永远不落的红太阳……”   一早一晚,从广场、院落、空地,所有工人学生百姓,全部组织起来,跳大型“忠”字舞,也就是大型广场舞。   谁不来学,谁迟到,谁记不得歌词,都会被狠狠批评。   甜妹儿生平第一支公共场合舞蹈,不是霸气小人舞,而是贡献给大型广场舞,一天跳两次,日日不间断。   好气喔,但得天天微笑。   初中以上的学生们想下乡回村干农活?   短时间内,他们连回家都不行!还有集体活动参加哩!   先进教师与干部们,把中学生纷纷组织起来。   他们日日头戴黄色军帽,身穿黄色上衣,腰扎皮带,斜挎印有“红色军不怕远征难”字样的黄帆布包,左臂上配戴“红星队”袖套,胸前挂着红色领导像章,脚穿解放鞋。   看上去很神气有没有,免费的!   “甜妹儿,晓丫头,要上厕所不?坚决维护红色主义。”   “为人民服务,要的!”   “阿姨,坚决反对小资注意,请帮我打一两红薯。”   “为人民服务!要得!”   ……   城市里每一句话必须加口号,包括买菜买饭逛街打招呼,天知道上厕所跟为人民服务有啥关系。   但记住,一定要把口号念得最响亮最响亮。   甜妹儿几人最爱偷懒,把‘为人民服务’‘这个万岁’‘那个万岁’‘万岁万岁’等词汇,翻来覆去重复使用。   在串联取经的倡导下,嘉州市高中开始全国性的大串联,各省、市都设立了兵团接待站吃、喝、住、乘火车,均不花钱。   每到有火车的站点,就蜂拥而至,先上车的红星队,将车窗打开,后面挤的人,翻越而上,他们要翻山涉水学解放军。   就这样,迷迷糊糊未成年六人组,只来得及给家人们写几封家书报平安,在先进干部带领下,终于踏上前往第一站上京的火车,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离开嘉州市。   甜妹儿:   ……这波操作,真的够溜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   一开始很多学校就是这么溜,全国征,嘿嘿^_^^_^,大家可以去看六十年代末广场舞视频,哈哈哈^_^^_^,政不涉及,主要写途中的趣事儿或灵异事件。   **   爱心发射给仙女们,bububu~。 第288章 串联在火车   初期的串联学生们, 心灵绝对最纯真最忠诚。   绝大多数是真的高举民族旗帜, 高唱战歌,胸怀祖国, 也怀着好奇和梦幻,踏上串联的征途。   他们要学着红色军,快乐行进在祖国九百六十平方公里大地上。“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大串联……”,一路所到之处皆是这样热血沸腾的歌曲。   但串联绝对是辛酸苦辣的,哪怕一路饭菜与水免费供应,车票也不要钱。   每节车厢内, 坐满人, 货架上面、座位下面, 都躺着站着人,人行道、厕所内全都坐满人,甜妹儿从没见过火车可以装下这么多人, 原来前世网络上图片不是P的。   “幸好有思二姐缝制的大背包,幸亏这火车可以开窗,幸亏甜妹儿特别厉害, 不然恐怕我得被熏死。”   大海宝一脸生无可恋道。   他是中医生,从小到大都有锻炼嗅觉,如今恨不得把头一直伸出窗口。   甜妹儿把处理过的薄荷片,一直贴在秀气的翘鼻下端,她也很绝望,讲真的, 总不能真下去   翻山越岭吧?!   明明都是从嘉州市火车站出发,当初总共上百个学生,如今还有二十多个眼熟学生在整辆火车上,其余都掉车。   原因是?   因厕所被站满人,车上无法入厕。   他们只能停车时,去外面解决个人小问题,因此一路都有小伙伴们掉车,同时也有新小伙伴们蹭挤上车,他们可能是先前某个串联队掉的。   所有串联火车都没正点,站站都停   站站上,晚点,再晚点,继续晚点,反正最终目的地——首都上京。   甜妹儿:   ……知道被生理问题支配的恐惧不?!   每次停车,所有人第一时间把背包行囊背上,因为丢东西的青年不要太多,这举动都是靠经验累积起来的。   通常甜妹儿首先冲下车,快速解决私人问题,然后一个人占据车厢等小伙伴们,若是有一个没回来,他们全部会都下火车,去等待下一辆陌生火车。   反正目标都是上京嘛!   偶尔情况突然,甜妹儿还得用银针扎同伴,为缓解生理问题,这个时候才知道懂穴道的重要性。   外出第一困难,竟然是‘上厕所’。   甜妹儿第一次前所未有想念二十一世纪的动车快车火车飞机等先进交通工具,感恩科学发展,真是前所未有的感激。   电视中春节回家比起串联,简直弱暴啦!   也有有志青年,选择万里长征,这种热血青年还不少。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穿过无数山野丛莽、沼泽平原,有的足足走两、三个月、半年,忍饥挨饿、满脚血泡奔向上京。   泥泞林莽印下他们年青的脚印,急风骤雨扬起了他们身上的衣襟。   途中有战友不幸病故,大家含泪用乱石砌成坟墓将他埋葬,削木立碑,上书“种花国的红星队XXX之墓” 。   甜妹儿瞅瞅青春少女二姐三姐:   ……咱们还是先坐坐火车,先出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再讲其他进步问题。   “况且,况且——”   火车轮有节奏地响着。   六人混在车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情稍微舒畅一些。   车上很热闹,基本都是十五岁至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操着一口天南地北的乡音,一开始还有些拘束。   但年轻人的血液总是热的。   没多久大家都放松,有的开始叫唤家乡事情,有的开始期待上京模样,有的想天·安·门是什么模样,有的正在高谈阔论演讲……热热闹闹很快打成一片。   而甜妹儿六人挤在一起的车厢最特别最安静,他们长得最标致最好看,但那怕是思丫头,都带着礼貌的疏离,在一节车厢里很特别很惹眼。   其他人可能还在观望。   车入连绵起伏的青山。   地势渐渐爬高,有些地段较陡,火车必须用两个车头来牵动,一个前拉,一个后推。火车上客人们也跟着前后拉扯,这个中滋味,可自己想象。   夕阳西下,最后一线阳光也被远山吞没,列车穿行在黑漆漆的夜色和群山中,继续颠簸前行。   车厢中的谈话声已渐渐安静下来,旅客们慢慢沉入梦乡,车厢有人打起鼻鼾来。六人也靠在座位上,轮到大海宝今晚守夜,其他人静静打起瞌睡来。   **   碧山村,家长们收到高中生“被迫参加串联长征活动,勿担忧”的家书时,村里正在响彻种花国召唤,开展“农业学大寨运动”。   生产队队员上工要评“大寨工分”。   第一条是主要看思想表现。   因此铁杆的贫下中农,就是少干活偷懒也会挣高分。最倒霉的属“地富反坏右”这五类分子,他们做最苦最累的活也不敢有怨言;他们一定不能挣最高分……   首当其冲,收到影响的是旧官僚山家、文景深、杨婆婆等,一开始受到大队来村干部的严厉批评。   一个星期后,因水湾县公社领导收到莫名其妙一封特殊上级文件,及时下传给碧山镇大队,再传到碧山生产队。   山家、杨神婆、叶家都成为对新种花国有贡献的积极分子,碧山成为先进村落,文景深因户口在碧山村白老爷子名下,也避免责难。   因此,碧山村的影响并未有其他地方剧烈,叶安诚啥好呆在村基地做任务,还能帮助爷奶父母干点活计。   但依旧有不小影响。   比如,广播与电影都变成一切红色有关宣传东西,那些童话寓言小故事与评书等纷纷自动下架,甚至有的旧广播员被绑起来狠斗,听得人提心吊胆。   再比如,风靡一时的最高领导画像、石膏像、磁像、纪念章、语录本——也悄然兴起,到处都能见到,到处都有卖的,就连买一袋肥料,也必须多买一个一毛五分钱一枚的小像章回家,不然会被批评。   按林领导统帅的指示:“学习领导语录,要学以致用,学用结合,急用先学、立竿见影”,红宝书,视为理论工具,随时随地拿出来学习应用。   家家都必须贴领导像,桌子上摆放石膏像,像下面垫着一至四卷领导选集,人人胸前别个领导纪念章,个个口袋内装有领导语录。   每家、每人每天都要站在领导像前,乖乖进行早请示,晚汇报。   什么小人书、古书籍、旧首饰、国外牌东西,必须收起来,不然被来巡逻的自己组建的先进红星护卫队看见,虽不能轻易批评碧山村村民,但一定砸得粉碎、撕得稀烂。   幸亏甜妹儿的民族银饰礼物、派克钢笔等,都被放到青山空间里,否则叶家山药井里真的放不下那么多东西。   毕竟,里面还有甜妹儿留下的满满当当的各类肉食水果酱细粮糖果等,再放下两、三个红木箱子,井真的连脚都下不去。   再高中生参加大串联期间,家里人的营养恐怕都得靠这个井偷偷补,杂物房里的红薯玉米粗粮,大约只能吃饱饭。   家里还有因年纪小回家的叶小五,以及还没上课的调皮小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对于叶家长辈,最担忧最担心的,自然是在上京的叶三叔林君英林家、正在串联的三姐妹花、水湾县城的王家,在省城工作的王溢希等。   也幸亏碧山村晚辈都很彪悍。   大海宝会医、甜妹儿武力爆表、山绅最适合私底下下黑手、文阳熙脑袋瓜最灵活、思丫头冷静、晓丫头被甜妹儿吃得死死的……所以,他们应该在哪里都能过的不错吧?   ‘真感激夏裁缝!’   远距离够不着,叶爸爸与叶安诚去水湾县转个几圈。   除去村里,水湾县与碧山镇变化也特别大。   首先,是镇门口县门口的小学生中学生红星队们,他们每人交一毛五分钱,去上级组织领导领取一个印有“红星队“黄字样的红袖套,分别到一切公共场所门口,拦住过往的行人,让其抽背诵一段语录。   背过的,放行让走;   背不过的,就教其背会才让走。   一双双清澈纯洁的小眼睛,满头大汗在街上洒热血,他们盯着一个白发苍苍老翁,一字一句认真教导他背书。   临时抱佛脚的叶爸爸:   ……你们赢了,我背。   其次,每日早晚的欢乐广场舞,不仅必须到,还不能迟到。   第一次跳群体舞蹈的叶爸爸叶安诚:……   再次,所有在公共场所说出口的话,一定要带口号,“反对小资主义”、“为人民服务”、“红星主义万岁”等等。   叶爸爸与叶安诚:   ……我们只想买一点鸡蛋,好吧,为人民服务!   最后,还有必须看红色电影的革命任务,以及   “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   县城里国营商店里所有的毛笔、排笔,大、小瓶华山墨汁,纸张等纷纷采购一空;将五金国营工厂油漆类柜台的红、黑油漆,也一购而空。   各个机关、单位响应“祖国山河一片红”的口号,将大门、沿大街、小巷,凡是商店、街面门脸木板,都要用红漆上下刷成红色,以示种花国上下一片红的“红海洋”现象。   小学初中的红星队小将们,废寝忘食,奋笔疾书,一夜之间,就在公社、医院、学校、主要街道路口等,铺天盖地般地贴满字版版,人们纷纷观看。   第二天,新报又将前面贴的报全覆盖。   第三天,开始贴大字报的一方。   几天后,处处都形成厚厚一摞红色纸墙。   叶安诚与叶爸爸:   ……红红红,回家全贴红纸!   而且黑市交易抓得特别严重,小市集也被取缔,除去国营商店国营工厂,其余任何涉及小资都不允许。   连叫卖自制老鼠药的货郎都是小资分子,甚至去河里捉鱼逮虾、去青山砍树射雀,都有挖墙角嫌疑。   幸亏王姥姥一家都是纯工人,水湾县也只是小县城,王大舅足够聪明,直接让王溢希抓住计划,调回小县城干‘红色工厂任务’,一家人还算平平安安。   被折腾差点发疯的叶爸爸与叶安诚:   ……你们城里真会玩,我还是回农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黑夜啊………^_^嘿嘿哈   ** 第289章 跃下火车箱   临近午夜, 火车在浓墨夜色笼罩下奔驶, 车厢晃荡着,车轮拍打铁轨的节奏声时轻时重, 催眠着整间车厢。   车厢暖烘烘空气里混杂着油漆味、臭汗味等。   戴红袖章的学生们,七倒八歪地睡在座椅与地上。   “呼——”   “呼噜——”   “——噜。”   车箱里,鼾声立体环绕。   浅眠的同学不得不往耳朵里塞棉花或纸, 有的直接用汉臭衣物,把整个头蒙住,睡得也不是很好。   月色透不过来,没有手机没有电脑, 大海宝只能瞅着窗外的浓墨夜色发呆。   时而窗外黯淡月光, 他能看到晃动影影绰绰的树影, 不由吞咽两下口水,下意识瞅两眼身旁文阳熙的黑影,才算能放下心来。   对面, 甜妹儿将脑袋靠在座位上,似睡非睡,她已经两天没进过青山空间、没练舞练武(广场舞不算)、没吃好睡好。   幸亏她是习武之人, 否则能跟许多串联女孩子一样狼狈不堪,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坚持下去,一个人迷失在路途中会不会发慌?   既然不能睡着,她开始慢慢修炼‘内气’,虽这样子速度很慢如同鸡肋,但比睡觉更能令她保证睡眠。   “咔嚓!”   一声巨响, 火车猛得急降速。   所有乘客都惯性往火车后方倒去,‘叱啦——’,火车慢慢吞吞停下来。   黑漆漆连月光星光都洒不进车厢,‘啊——’,几声高音男女尖叫划破夜空。   甜妹儿立即坐直身子,第一时间环顾同样醒来的小伙伴们。   本来像是塞沙丁鱼似的车厢立马沸腾起来,肩靠着肩、背贴着背的同学们,唧唧喳喳闹起来,声音如热锅爆豆,或火烤爆竹,旁人根本听不清楚他们抱怨的内容。   借着朦胧昏暗月光,甜妹儿能清楚看到车厢里混乱的情况,这么下去,踩踏事件发生也有可能。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人群开始骚动,有的向前慢慢蠕动,还算有秩序,有的一下四散奔跑,像是变身恐慌的蚂蚁,杂乱汹涌到处逃窜。   有人已经选择跳出窗户。   “我们坐在原地不动。”   她皱皱小眉头,对几个小伙伴道,她没闻到硫磺或其它味道,应该非火灾非爆炸事件,停留在原地比较安全。   紧接着,她手心里小石头,在旁边二姐叶思思帮助隐藏下,一块一块飞出,救那些可能会被踩压受伤的同学。   “哎——谁打我膝盖。”   “哎——是谁弄啊——”   ……   情况越来越混乱。   现在还在炎热季,暴躁同学们有的已经用五湖四海乡音吵架起来,顾于自己红星队身份,幸亏没有动狠手,但肢体小接触冲突始终避免不了。   “怎么了?”   晓丫头喉咙有点发痒。   她也是第一坐车,也弄不懂为何火车会停在路中央,而不是站台,这大概是所有人心底的疑问。   甜妹儿把长竹筒递给她,转头看向斜对面的山绅。   山绅立即意会,趁浓墨黑夜,从斜挎军包里拿出一块巴掌大小乌龟壳八卦,简单粗暴算一下。   他轻声回应小伙伴们:   “占卜显示,不是凶,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他‘不可思议’能力的六人都放下心来,也没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占卜算卦是有规则限定的。   叮——   车厢昏黄顶灯忽然变亮。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那不是装饰品,竟然是吊灯。   有灯光,那怕这灯不太亮,但可以看清楚附近情况,同学们心稍微放轻松一些,混乱局面稍微有一些缓解。   况且,这间车厢中,某些坏青年或刺头儿,基本都在甜妹儿帮助下,顺利从窗户跳出或滚出火车,此刻正在外面闹哄哄。   这是一位穿着制服的列车员,终于得到消息,在辛苦挤回所负责的车厢内。   他擦擦额头豆大汗珠,哑着嗓子高声道:   “同志们放心,火车头暂时出一点小问题,列车同志正在修,可能要晚点几个小时,或者明天白日再次出发,辛苦大家,我们坚决人民服务!”   此话一出,同学们彻底放心下来。   他们也算第一次知道,原来火车竟也会出现小问题。   甜妹儿给山绅一个大拇指赞。   文阳熙耸耸肩膀,也学着给小分队法师一个赞,恐怕今晚他们会彻夜未眠。   他猜测的没错——   “可是这不是影响我们串联吗?”   “对啊!对啊!”   “革命事业怎么可以耽搁!”   “对啊,对啊!”   ……部分特别热血的红星队直接炸掉。   甜妹儿揉揉被闹得一抽一抽的太阳穴。   果然,不论在什么年代,青少年都容易叛逆,性格不成熟也最容易受到影响,六十年代末叛逆少年体现在热血爱国上。   但比起城市中某些成年红星队,他们没有坏心,活得太过纯粹,热血到旁人难以理解,死亡受伤都阻止不了他们步伐。   串联才刚开始,那些选择长征的同学们,可能和当初解放军一样,不知多少死在路上,只留下一个土包包,家里可能还有亲人等着他们,却永远也等不回来。   果然,超过三分之二的青年少年选择结伴步行,他们相互推搡着,喊叫着,七七·八八像潮水般涌出火车。   火车外站人头攒动,前拥后挤,闹哄哄乱糟糟的。   大部分红星队行李简单,每人主要物件基本只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军用挎包,除去衣物以及一点点钱票,并未有其它东西。   他们把挎包带子套上肩膀,象无人管理的牛羊,随便确认一个方向,开始奔向理想中的未来。   人影渐渐模糊,最后融入在黑茫茫的灌木丛中,他们要学着吃苦,去找寻下一个站台,等待新列车。   谁也不能阻止他们的热血!   虽然他们可能连夜赶路,也追不上修好的火车。   中二叛逆青年思想脑洞正常人不能理解,哪怕六十年代同样如此,他们总是高估自己能力,碰得满脸土灰。   甜妹儿根本没办法阻止:   ……祝你们一路顺风!   大部队走后,火车顿时变得有些空空荡荡。   至少在甜妹儿六人呆的这个车厢里,基本所有剩下同学们都有座位,而且还有空余位置,比起刚开始不知舒服多少。   然剩下来的青年们,毫无倦意。   有的后悔自己意志不坚定,找寻几个同伴一起跟上红星大部队步伐。   有的开始唱着红色革·命歌曲,而此辆列车也很先进,竟然可以放红色歌曲,更多的人坐在座位上愉悦歌唱。   还有一部分人,开始兴致和不熟悉的同学们聊天。   比如火车旅行的新鲜和激动,获得串联机会的欣喜和自豪。再比如地方学校里的轶事趣闻,红色时期以来自己的先进表现等。再比如,对上京未来的各种憧憬……   有几位青年男女你推着我、我推着你,向着甜妹儿六人走来,他们热情高涨地介绍自己,并邀请眼前俊男美女们,加入他们热血的长征队伍。   山绅、大海宝、文阳熙、叶思思、晓丫头:……   话说,六十年代能读初中高中的学生,除去学习成绩好,家庭条件基本都还不错,初期串联学生百分之八十都是城市或城市附近农村孩子。   所以,他们有满腔热血,但不一定吃过苦,虽然他们很能吃苦,能把串联坚持下去的青年都能吃苦。   但碧山村山娃娃不一样。   他们可是有一个甜老大盯着操练体育课的,当然现在红色时期,谁也不敢当‘老大’,总之他们野外经验也比其它学生丰富得多。   深夜在不熟悉的丛林上路,有野兽有毒蛇一切都未知,根本是在作死。   甜妹儿抬眼打量几个小年轻,轻叹一声道:   “红星主义万岁!几位热血青年同志,虽然我们也很想早一点到上京,但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拖累你们,真不好意思。”   青年男女也在打量她。   六人都是青年俊男靓女,哪怕同一服装都能一眼看到他们,其中一堆惹眼青年男女中,第一眼能看见这位漂亮少女。   她绝对是他们长这么大见过最美的姑娘,干净白皙鹅蛋脸,密密排排长睫毛下,一对清澈透明黑亮大眼睛,秀挺翘鼻,粉嫩红唇,看起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也许是练武原因,她身高已经达到一米六五,跟思丫头差不多一样高,因为南方的平均身高值,旁人猜她年龄会比她真实年龄更大两、三岁。   但她有机会参加串联,一定也是最热血的工农子弟兵!   “没——没关系——”   青年突然变结巴,脸色微微发烫,耳尖红红的。   山绅突然接过话,坚定坚决回拒青年男女们的邀请,跟他一向温润笑眼形象有些不符,惹得文阳熙瞄他好几眼。   有一就有二。   接下来,许多青年都来跟他们说话,哪怕不是邀请上路,也讲一些共同理想,问一下家乡情况等等。   “我们下去透透气儿?”   哪怕是爱热闹的元气少女叶晓晓,也困倦得不想说话。   这才不到凌晨两点,看车厢里青年兴奋模样,他们怕是真要熬一整夜。   “我们去其它车厢看看,再不然出去透透气。”   山绅绷着脸目送一位青年。   所有人都举双手赞成。   六人背着行囊,斜跨布包,从窗户一个挨着一个快速快速下去,哪有一点柔弱不舒服的娇滴滴模样。   火车外很黑,月光朦胧,周围一两点星星,夜里风不冷不暖,刚好合适,四周都是灌木丛,   甜妹儿还看到一条黑腹幼蛇,被他们的动劲吓跑。   “离铁轨别太近,也别离灌木丛太近,有毒蛇,咱们往列车前面车厢走走,说不定能找到合适车厢,也可以去看看火车哪里出现问题。”   六人两人一组并肩前行。   走约七、八分钟,路过全都是黑漆漆车厢,车厢里非常热闹,但见前方终于不再是灌木丛,有一道斜坡,斜坡旁边还有几道黑影。   因夜色太暗,六人的身影可能惊扰到他们,或许对方根本是故意的。   但见,随着‘呼呼呼’类似风吹的声音,远处一长串火星冒出来,正对他们飞来。   甜妹儿几个步走到最前面,把小伙伴们护在身后。她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把能冒火光的手木仓!!!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晚安^_^   **   半数青少年都有中二叛逆的时候-_-#-_-#,没毛病。   叶子曾经最叛逆是逃课去网吧-_-#-_-#,   那时候班级里还有男生女生堆有去吸□□,第一次听说是在高二,都是比较有钱家青年……感激叛逆时间很短的叶子^_^^_^^_^^_^^_^ 第290章 高干子弟们   黑暗中, 耀眼火舌从黑色木仓中“呼呼”喷出, 热浪阵阵,确实能够唬人, 更远处有数道路过黑影直接愣在原地,一双眼睛里尽是惊恐,有的甚至已经跑远。   但这不包含甜妹儿。   将小伙伴们护在身后, 她快速抽出腰间一块深蓝色宽绫,里面有特制金属丝以及鱼鳞短剑,且对火有一点克制作用。   只要能抵挡住三秒,哪怕对方连环射‘火’, 他们六人也会平安无事, 连头发丝都不会缺少一根。   她有这个自信!   对方似乎也没想过伤人, 火舌喷出,渐渐变弱成火星,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紧接着木仓再次喷火……如此三次,对方真实目的应是想要吓跑他们。   甜妹儿慢悠悠把蓝绫卷起来,以表面不经心、实际极其防备的态度, 眯着眼睛,观看对方的表演。   在她身后,思丫头等小伙伴也稍微放松一些。   晓丫头更是‘愉悦’地握紧拳头,咯吱咯吱骨头响,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明显,面露‘凶光’, 那显然是一种威胁。   ……   “哇哇哇——”   对面黑影中,一个五、六岁的矮个子小男孩,被晓丫头吓得捂脸大哭,眼泪稀里哗啦留下来。   对着他们开火的也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女孩子,剪着时兴的革命式短发,黑流海下眼睛大而灵活,长得挺秀气。   她眼睛盯着他们一动不动,举木仓的手瑟瑟发抖。   在她身后,除去那个男孩,还有两个女孩。   一个扎着粗麻花辫,戴白框眼镜,较瘦文静。还有一个女孩辫子像是被狗啃一样,怕得不行,直接瘫软在地上,长得也一脸稚气。   晓丫头:……   甜妹儿等五人:……   什么鬼?!   好像最开始恐吓的是他们?   为什么是他们变身‘恶霸’?   “小程?文静?爱梅?出什么事?”   这时候,从旁边车厢窗户跳出来两个戴着军帽靑年少年,快速跑过来。看着眼前对峙的两只队伍,他们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但自然会站在熟人身边。   其中一个少年,把小男孩拉起来,转身抬头看向甜妹儿六人,瞄一眼他们长袖上的红星队标志。   他把短发女孩木仓按住,主动上前两步,对着六人小队解释道:   “同志们好,我是叶星,因为之前遇到过一些不好事情,我的同伴防备心有些重,再加上晚上看不清楚,有一点害怕,可能……”   他后面的一串话,甜妹儿根本没听进去。   她只是呆呆愣愣地盯着眼前军帽少年,丹凤眼,鼻子高挺,嘴唇有点厚,五官棱角分明,长相刚毅。   他对小男孩抽搐嘴角、笑得特别难看时,左脸分明有一个酒窝,破坏他的成熟气质,带着几分少年的俏皮。   她终于认出她是谁。   毕竟她是见过爷爷奶奶结婚彩照的,晓丫头越长越像记忆中的奶奶,眼前青年一样。   叶星——分明是穿之前她爷爷年轻时候的模样。话说,也没人告诉她,这种情况遇到爷爷该怎么做?!   甜妹儿脑子难得卡住停顿。   山绅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他上前半步与她并列,把不明目光遮掩在那一对笑眸中,仔细打量年前几人。   对面男女全都是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腰里系着军用牛皮带,还有军用挎包、水壶,都是标准的国防绿,部队正宗家什。   而且,他们胳膊上佩戴的红袖章特别的宽,他们路上听说过,传说中的高干子弟都是戴的宽袖章。   “那个浪费爆米花的人!”   晓丫头眼睛雪亮,这是不是代表她可能吃到最美味的爆米花。   她还记得叮咚街那个浪费好吃爆米花的少年,后面与山绅或四妹再去,那个借住书屋的爆米花老翁已经不再,听说他带着俩个重外孙回家啦。   因吃货属性注意到那个坐在靑石台阶的路人甲少年,而且还一直惦记着别人家的爆米花。   “嗝,嗝,你是叮咚街——”   少年显然也有印象。   几年前,他首次莫名其妙瞪一眼,然后听到有人呼叫,那个女孩露出笑容如烟花般灿烂,留下蹦蹦跳跳背影。   不知什么原因,他也记住那个女孩子,再见面才知道她瞪他原因竟然为一牛皮纸袋的爆米花,而且还一直惦记着。   既然双方有‘熟人’,三位女孩子与最小男孩也停止害怕哭泣,反倒是心平气和简短交谈一番,发现对方队伍意外顺眼合胃口。   叶星队伍是从上京出来串联的高干子弟,据说他们有去其它红色革·命基地看看,比如井冈·山、渝、延安等红星根据地,但遇到意外,此刻正打算回家。   甜妹儿知道,上京学生也在串联。   北大已经成为串联基地,外省红星队学生一定会去,而身处上京的红星队,则会全国各地到处跑。   叶星等人在串联途中,因他们身上比如外国排手表等,引得一些激进红星队攻击,他们把一切有小资与封建主义的东西都砸碎扔掉。   甚至,那个满脸稚气的狗啃过女孩子,因留着长至后背的麻花辫,且发质天然卷,混乱中被那些红星队伍直接乱剪断,说是卷发是国外小资、长发是封建主义。   同样天然卷长发甜妹儿:……   女孩心里留下严重阴影。   至今,她依旧害怕见到任何陌生人,尤其是男的,甚至熟悉男生都不能接触碰触,对她他们是真的像怪兽一样恐怖。   也因此,他们根本没到革命基地,直接准备回上京。   那支黑漆漆手木仓,真的只能吓人。   它比汽木仓还弱,它是经过改装的,里面装有打火石,一扣板机砂轮与打火石摩擦,便能"呼呼"飞出火射,远距离则变成火星。   它成为女孩们护身符、壮胆器。   猛然夜里一看,在此信息匮乏的年代里,若是没遇到甜妹儿六人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够吓退一些人。   既然是这种原因,甜妹儿等人自然选择理解,况且短发女孩确实没想伤人,远距离开始用木仓警告他们。   山绅在甜妹儿眼前晃一晃,抿嘴不满道:   “在看什么呢?!”   甜妹儿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其他人都谈得不错的样子,嘀咕道:   “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山绅第一次看某个人莫名不顺眼,心底醋味瓶被打翻,自己还傻傻没意识到。   敏感安静的美男子文阳熙,终于明白点什么,想到一直当作救星·亲妹妹的甜妹儿,他眸底狡黠一闪而过。   其他人开始简单自我介绍。   除去叶星,小男孩名字叶程,革·命短发女孩姓林爱梅,麻花辫女孩季文静,狗啃发型女孩叶梦玲,其余两个青少年,微胖渝国利,高个子季建军。   听到‘叶思思,叶晓晓,叶甜甜’后,林爱梅与叶家认亲,她堂伯父是林君国,林君英是她堂姑妈。   短发女孩特别爽朗热情,跟三婶一点都不像,一口普通话很好听,兴奋时会去捋一下额前的刘海。   她比晓丫头小一岁。   “甜甜小同志,你是我最喜欢的榜样!我是听你故事长大的。”   甜妹儿在懵比状态里,收获来自林家小迷姐一枚。   认亲主要因叶家女孩名字问题,加上她是熊猫女孩甜妹儿的迷妹,听着甜妹儿与熊猫故事长大的。   所以,林爱梅把叶家女孩们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还很爱屋及乌喜欢堂姑爹叶诚!   “你们叶家人真多,竟然真能这么巧合遇到一块儿。”高个子青年季建军笑道。   “可不是嘛!小程名字跟堂姑爹叶诚,我总喜欢弄混。”   ……   甜妹儿内心抓狂:   ……不,你们都不知道最巧的是什么!   于是,一场认亲认友大会开始。   到最后,叶星玩笑地用“爆米花”邀请他们一起去车厢,然后被在熟人面前,智商下降的晓丫头吃货当真,立即星星期待眼。   最后他们跟着上火车。   大串联中,高干子弟们果然仍有‘特权’。   他们没有挤在车厢,而是一间乘务员专属室。   里面面积竟不小,应该是前后几间连通的,有四面敞开窗户,车顶有两个亮着的顶灯。   室内四面,都有一个列车员用来放书报杂物的木制矮柜,光洁宽阔的柜面可以当座位各坐两人,中间还有一些零散靠壁坐凳,空气比车厢清爽许多。   若是只有原来少男少女们,自然很宽敞舒适,空间里再容纳七个人,就显得有一点拥挤,但没人露出不高兴。   他们慷慨地让出两个柜面,给甜妹儿等人当座位与放行李,若是想睡觉,可以在中间的干净地板上铺上衣服,躺着卧着休息,比坐着颠簸挤压不知舒服多少。   且这还不是最舒服的,听闻林爱梅抱怨,他们从上京出来串联的火车是软软的卧铺,就是那种躺着睡觉到的。   晓丫头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能睡觉的火车,她只听其他红星队讲,有货车,座位没有、挤成肉饼那种。   真不能对比!   “火车是出什么故障?”   “据说是前面山体隧道有掉几块大石头在铁轨上,列车员怕隧道坍塌,下车去看,果然里面需要清理,一二三车厢的所有志愿者已经跟着去隧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真不能对比-_-#-_-#-_-#,不同人串联经历也不一样的,各种回忆录里看到的。   **   爱心发射bububu~~~~ 第291章 火车能过河   短发女孩林爱梅个性热情乐观开朗, 大大咧咧有些粗神经。   睡前,她还不忘记把自己一路珍藏的十几颗大白兔奶糖以及半罐麦乳精,贡献出来给偶像以及亲戚家姐妹吃与喝。   她们若是不吃, 林爱梅就撅起小嘴,一副非常不开心的可爱模样, 头顶几根呆毛立起来,真的很小女生。   林爱梅,季文静, 叶梦玲,她们三人都是被宠溺着长大的,天真烂漫, 有些不知人间疾苦, 这次离家串联算是吃尽苦头。   而且这时候,甜妹儿才知道什么是特权阶层待遇。   距离乘务室不远处,竟然还提供二十四小时热水, 而且备着一些细面饼和咸菜, 让叶星等人可以在车上吃东西填肚子,免得进站台, 因串联人过多而错过上车。   真不能对比。   他们小分队算是借着高干子弟的光, 这样挺好。   “明早隧道应该修好, 我们尽量多休息一下, 等明天到下一站,其他红星队上车,又会拥挤挤吵闹起来。”   叶星建议把两个顶灯关掉。   他与季建军两人是这个高干子弟队伍的主心骨。   甜妹儿已经收拾好激动惊讶惊喜的心情, 瞄一眼咬爆米花的晓丫头,难得对陌生爷爷蜜蜜甜笑道:“好的,谢谢小哥哥小姐姐们,谢谢你们让我们进来。”   “不用客气。”   叶星愣神两秒,惯性一笑。   他还以为这个有点眼善的漂亮小姑娘,跟爱玲表妹一个胆小性子,没想到是不一样的,比她的吃货姐姐懂事。   他不自觉偷瞄一眼小吃货。   晓丫头吃东西跟个小仓鼠一样,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让人傻乎乎地想戳一下。   山绅却看那一双丹凤眼有些不爽。   他半眯着眼,想不通甜妹儿为何会对这个长的不如他、武力值不如他、还不会道术的人刮目相看。   少年涉及到某样东西,情商智商都有掉线。   甜妹儿:那是我的‘爷爷’。   未来知道原因的山绅厚着脸皮对叶星:爷爷!   叶星:……   晓丫头:乖,叫三姐夫。   尽管这样子,大家伙儿还是快速忙活起来,收拾的收拾,铺床的铺床。   叶思思大海宝文阳熙然人正在整理地面床铺。   其中文阳熙漫不经心抬起头来,瞄一眼山绅与叶星,再瞟一眼甜晓两姐妹花,心底叶家娘家人思想作祟,看两人都不顺眼。   “看啥呢?”   大海宝一胳膊肘顶他。   文阳熙纯良一笑回道:   “没什么。”   与甜妹儿美得精致秀丽外放不同,他美得更静却不女气,更像一朵山中静静散文幽香的兰花,童年经历令他有一股莫名气质,惹得隔壁两女孩子偷看。   他回她们疏离不失礼节的一笑。   两女孩子脸颊发烫,连怕男生的叶梦玲都觉得这个男生跟其他人不一样。   都是青春啊!   咔咔——   两顶灯被关掉。   既有能躺着睡觉的专属乘车室,还有静止火车、军用棉被、凉夜风等,对比前两天的嘈杂声、数种臭味,基本等同于舒适天堂。   甜妹儿六人难得能放松一两根紧绷的神经,后半夜酣睡数个小时。   清晨,一缕阳光洒下,晨风带着淡淡靑草香迎接他们,窗外丝丝雨雾,三匹当地牛驴驮着背篓路过火车,牵着它们的生当地百姓一个个也干瘦得很、衣衫褴褛。   “车外下雨啦。”   “不知昨夜离开那些同志怎么样?”   “希望他们已经到下一个车站吧!”   大海宝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里面装着数百粒的深绿色小圆球,散发出淡淡中草药清香。   这相当于‘预防感冒药丸’,是他自己亲自熬制的,创意半数来自甜妹儿,指导老师白老爷子。   这一路都靠这丸子预防感冒。   毕竟是厕所满员的火车,咳嗽流鼻涕发烧都可治是小事情,若是拉肚子,仅一个下午,他们大概只能掉车。   他分给叶思思、叶晓晓、文阳熙各一粒,以山绅甜妹儿俩特殊体质,他们俩都不需要,他看向车里其他人。   “你好,这个是糖吗?”   林爱梅是个憋不住好奇心的女孩,况且是在她认定的熟人眼前。   大海宝摇摇头道:   “是药丸,能够预防感冒,尤其是拉肚子,你们要吃吗?”   他顺势倒出来几粒,放到手心白纸上,再递过去。   “不生病也要吃药。”   林文静瞪大眼睛,狠狠摇头拒绝。   “能治拉肚子?这倒非常有用。”   “隔壁厕所有点毛病,小解可以,但拉肚子就得下车。”   昨日因火车停事故比较长,在叶星三男生率先探过地势之后,林爱梅叶程毛遂自荐,领着几个小女生去解决个人隐私问题,谁知道能认识六位新朋友。   尽管药丸听着不错,高干子弟中只有微胖渝国利拿一颗吞下,味道苦中带微甜,比药好吃,比不得糖。   余下其他人都因各种原因拒绝,有人可能因怕苦不吃药。有人惯性防备心作祟,换作甜妹儿他们也会一样的选择。   早餐很丰富美味。   叶星等提供的细粮饼泡热水、咸菜酱牛肉,甜妹儿等人背包里的山葡萄野草莓果酱、自家制的两个皮蛋。   见甜妹儿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叶星与季建军对视一眼。   林爱梅家的亲戚跟他们也不简单,气质学识不比他们差,家境恐怕也不像普通农家一样贫寒。而且一晚上相处,他们算是看清楚,对方的领队竟然是年纪最小的姑娘叶甜甜。   吃过饭后不久,有列车员亲自来敲门通知,紧接着火车头威风凛凛地吼了一声,一声嘶鸣,一股白色的气体如箭般射向空中,车轮“咔嚓”动起来。   “哇,终于没事啦!”   “离家更近啦,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想我呢!”   ……   林爱梅几个小女孩喜悦都显在脸上。   甜妹儿几人也很开心,毕竟一直停在荒郊野外也不是个事儿,他们地下党似的对一下眼色,决定一路报大腿算啦,到上京有机会再把能报答的恩还回去。   虽然这种希望很小,这群高干子弟看上去什么都不缺。   接下来每到一个站台,都有列车员提前通知他们,然后叶星他们再把四扇窗户关紧,窗外面一层是铁皮的,他们还用铁丝从里面把窗户缠得紧紧的。   这是防止串联大部队强势挤进来,毕竟他们基本见窗就爬,基本整个车厢前后左右都保持晃动震动模式。   而且真的有同学会试图破铁窗而入。   挤过站台的甜妹儿等人知道站台有多混乱。   一到站台,有些同学下车去补给点,补充食物与水,毕竟得吃饭。   更多串联红星队们,如潮水般向车门车窗涌来,像是兽群挤做一片。   在其中,像是一块石头,眼前有无数其他石头撞击挤压,大大小小坚硬骨骼都以巨大张力相互挤压,闹声痛苦叫声骂声此起彼伏,不少同学都会丢掉脚上的鞋解放。   哪怕是武力值高的甜妹儿等人,宁愿啃冰冷干粮饼,也不想去补给点被挤成肉饼,实在不行才派两个武力值最高甜妹儿山绅,去接水拿饭菜。   照例约定,他们若没赶回来,火车开,其他人选择下车。   如今甜妹儿不用担心挤肉饼、或担心暴力驱赶别人是不是有些不对等问题。   她们有‘地方’可睡,有柜子可坐,有干粮清水填肚,耳边风声在歌唱,火车走走停停,真的算串联中最惬意的行程。   一群人混熟后。   各自说起自己家乡趣事。   上京中学生高中生大学生都有加入串联的,有人目标新疆,有人目标东北,有人目标西藏,也不知他们现在怎样。   林文静三个女孩才读初中。   对于甜妹儿他们竟都是高中学生,他们十分惊讶。   “甜妹儿你比我还小,天啊!你们怎么这么聪明,果然是小神童!好榜样!”   谈到学习,对于将来不再有高考,只要是学生都很迷茫。   叶星季建军说他父亲准备送他去军队参军,林爱梅梦想也是当兵,而其余几位则很迷茫,尤其是两位女孩。   甜妹儿六人面面相觑。   话说,他们都沉浸在新变化中,根本没有仔细思考过未来。   乘务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过一会儿,林爱梅实在憋不住话,又叽叽喳喳起来。   “我们在渝走过一截泥山路,那路又粘又滑,鞋子上全糊些黄泥巴,有坑会把鞋粘在泥里,不知摔几跤,后来我们把鞋脱下,光着脚摔一下走五步……那时后差点想死掉,脚全都是泡。”   接待者疲于奔命,串联者不乏狼狈。   林爱梅干脆把鞋子脱掉,露出有些白白胖胖的脚丫,脚底还有不少疤,甚至有的伤口并未愈合。   大海宝的自配药膏自是拿出来,虽然灰呼呼的,但抹在脚底,不多时伤口开始痒痒凉凉的,效果特别好。   这下子,叶星他们相信‘预防感冒药丸’了。   火车断断续续行驶一天一夜。   往后开始,中途停的时间越来越长,有的甚至停半天。   仔细一打听,始知道种花国铁路秩序全部崩溃。   所有火车车厢里的喇叭都响起:   “各位同学,各位红星队小将,我们决不允许开历史的倒车,列车应该驶向北京,驶向红太阳升起的地方。”   也就是说,比如去沪杭、渝蜀等方向的火车,全部掉头,成为直达北京专车。那些真正的乘客敢怒不敢言,只能苦哈哈跟着大部队去上京,再想办法回家。   于是,火车难得经常堵车。   他们路线已不再固定,只要最终能到上京就好。   比如现在——   火车过河见到过吗?   事在人为。   学生们正盯着火车一节节车厢分开,然后被抬着装在轮船上,等轮船开到对岸,再慢慢装起来,折腾半天,重新开动。   山绅等小伙伴觉得很正常,火车可能这样很正常。   并不!!!   被攆下火车挤轮船吹风的甜妹儿,是唯一一个风中凌乱的同学,人生头次知道原来火车还能这么玩。   是什么限制她的想象力?!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第292章 上京与广场   火车行驶整整六日,翻山越岭、过河布桥, 五湖四海的学生们, 带着一样的心情,终于进入上京。   再苦再累, 此刻串联学生们脸上都乐开花,与带有陌生乡音的同学热情拥抱,热烈庆祝声冲破天际。   叶星他们下车就去火车站窗口请求熟人帮助。   然后, 立即有安排的专属车辆,分别送他们去叶家、林家、渝家、季家, 看上去挺神气十足,令人羡慕。   “思姐姐, 晓姐姐,甜甜, 堂姑姑堂姑爹家的地址在上京动物园左边巷子里第六间,你们到时候记得通知我啊!”走之前, 林爱梅把叶三叔家与林家地址都写给甜妹儿他们,一步一回头很不舍。   其余人也有些伤感。   少年友谊总来得莫名其妙,难得遇到合口味的外省朋友。   敏感姑娘诸如叶爱玲、季文静、叶思思眼眶红红的、鼻子红红的, 叶爱玲抽泣地跟小兔子一样,杂毛的那一种。   穿之前都没见过的叶程, 拉着能跟他玩一块儿的晓三岁, 约定好以后两兄弟若去嘉州市探亲,一定要一起去美女峰玩。   当然,分别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甜妹儿他们有任务, 至少得拿到‘串联红星队学生某某某’红星章,才能得到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此时正是黄昏,夜风有点凉,火车站里挤着一辆辆军车。   有工作人员在维持学生们的秩序,帮助学生们的排队,每个学生拿出学校开的证明信,都会有热情干部,安排吃住。   甜妹儿六人是难得全齐的队伍。   他们自是不愿意被分开,好在干部也知道这一点,会特意把邻近同学们安排进同一辆军车,同一个小分队。   军车载满学生,开往不同方向。   路上都是一片红色海洋,比嘉州市还多的红色报墙。   他们的小领队竟是一位清华女学生。   她名晴姐,是杭城人,干练短头发,长相普通,但胜在皮肤白,周身还有一股江南水乡姑娘独特气质,说话细声细气的,做事也很细心。   “这是免费乘车证,在上京期间,你们有它可以免费乘坐公交车。”晴姐把一厚叠盖有红色公章的硬纸发给每一人,且每次都会把重要性重复讲多次。   “晴姐,我们可以自己坐车?”   这话听得甜妹儿眼睛一亮,立马把手举得高高的。   “明天正好是全部串联学生,在天安·门集合见领导们的日子。”   “结束后,大家就是串联过的红星队,有一个红本本的,以及还要签发‘师生串联乘坐火车证’,以后方便闹红星事儿。”   一提到见传说中的领导干部,同学们激动不已,他们辛苦那么久,其目的就是来上京见到种花国的太阳们。   别人激动讨论领导。   甜妹儿六人等待后续安排。   “有红本证后,你们可以自由考虑时间。”   “比如,每日清晨六点都会有军车,来安排点接串联学生去参观整个上京,比如清华北大人大等学校,还有长城天坛花园等。”   “你们可以选择搭军车,也可以自己去坐公交车,想立刻返回家也行。”   真的可以很自由。   晓丫头轻生呢喃一句:   “参观清华北大?高考都取消,我们去看花看树嘛!看着饼再香也吃不到嘴里,馋得流口水吗?”   坐在她身旁的思丫头有点赞同。   她揉揉三妹头发,让她在外说话更注意一点,小心被进步青年听到。   甜妹儿抬眼三位小伙伴。   “自由行动。”   “自由行动。”   “自由行动。”   非常整齐划一。   六人被安排在某个公园,这里已经住数万串联学生。   公园里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红色字报。   一个个搭建起的临时苇席棚,里面被褥枕头等什么都是备好的,棚是临时搭建的,其实比有的学生家里更好一些。   因为是夜晚,有工作干部送来大笸箩。   笸箩里面是馒头和鸡蛋,还有白菜汤,基本人人都能吃撑,还有的剩下。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免费晚餐。   一切的一切精心准备,令串联学生们在上京红星队,真的感受到如亲人般温暖照顾,有之过而无不及。   甜妹儿知道串联苦,很多学生都单纯。   但有一些队伍打破她原本的思考。   有的红星队穿着破衣服破裤子,但财务可算是很丰富。   他们包裹里有手表、钱包、马蹄表、银链,甚至还有金块银锭,据说是在路上响应红星队召唤,去那些五不好分子家里闹得。   其中有一个平头青年得意洋洋展示他有多厉害,砸多少破四旧东西,上缴多少货物,领导干部见到他都得鞠躬致敬……听得甜妹儿很想揍他一拳。   紧接着有人跳出来响应。   她才发现,这种打着学生串联的幌子,在路上一些城市里闹腾的红星队并不少。   虽然他们占据总人数,可能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明日去广场的某一批红星队基数在一百五十万。   晴姐等小队长明知道这不对。   但由于现在串联规则很模糊,没有明确界限,这里的红星队伍并没有人有资格把他们踢出去,那些被批的领导亦然这么觉得,他们只能忍受这些跳梁小丑。   现在基本都觉得:串联红星队都是对的。   比如,那些本来去沪城的乘客们,不敢抱怨,只能被拖到上京。   青少年定性弱,越来越多红星队被带歪。   甜妹儿:   ……像吞一坨翔,已经不能正眼正视红星队。   六人队本来心底有几分期待的。   但隔壁那些红星队闹到午夜,他们用收刮资金买“二锅头”与牛肉,大口大口喝,呛得辣得直掉眼泪。   他们哈哈大笑说返程要怎样怎样相应领导,去干哪些哪些红色大事,知道哪些哪些地主分子,回去干一场大事。   山绅脸色铁青。   文阳熙握紧拳头。   甜妹儿绷着脸,把公园一块大理石踩碎,捏成渣渣。   “霉运符。”   “——嗯。”   “多画点。”   次日,天未亮。   甜妹儿等人随大队起床吃早饭,领干粮,等接送的军车。   他们路过某个临时苇席棚,昨夜醉酒的两个队共八人睡得昏天暗地,领队叫都叫不醒,气得急跳脚。   已经有几位同学准备上报上级,需要严重批评红星队中不良风气。   爽啊!   甜妹儿几人心情愉悦一些。   然后,红星队学生们都坐着接送军车来到人头海洋的广场。   从木樨地至八王坟(大望路)约二十六里的大道上,排列约一百五十位红星队,看上去特别壮观大气。   他们被安排在长安街北面,离领导巡视的中间通道约有七、八十米。   周围都是学生,南北皆有,为更靠近中央通道,各种暗地里手段用尽,强占智取皆有,甚至还有骗的。   本来准备安分的甜妹儿被踩三次、挤两次、推多次后,握紧拳头咯吱咯吱响。   在人群还没弄清楚我们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六人组已经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约数十米以上,直到前面是手挽着手、五排解放军警卫队,他们才停下。   围观同学们满脸疑问:   “他们怎么能这么厉害???”   “跟着甜妹儿有肉吃。”   大海宝喜滋滋坐下,还向威武帅气的解放军们挥一挥小手。   有位解放军也特别热情回应他们,这十里长安街,哪里秩序好,领导车那里停留时间越长,否则啥都看不到。   下午两点半,《东方红》乐曲准时响起,领导们乘坐敞篷车过来。   一开始还行,到后来学生们已经混乱,不约而同地像潮水一样涌向过去,朝着领导车队的方向。   红星队在上百万人的人海中拼命挣扎,推过来,撞过去,全身汗水湿透,但激动紧张兴奋溢于言表。   前世那些明星出行真爱粉黑粉路人粉,比起这来真的弱暴,连甜妹儿都有些吃力在人群里前后左右漂浮,努力拉着小伙伴们往后退,他们心中永远有领导。   亲民领导们也很难受,他们的车差点被同学们堵住,最后总算在混乱中安全出去,别说十里长街,一里都没走完。   有人因激动过度而倒地的很多。   那些晕到的人有的被救出了广场,有的还没救出来又被踩在脚下,还有警卫车被挤翻,甚至连警卫员也有少量伤亡。   十里长安街各种各样东西堆得象一座小山。   鞋子、帽子、语录本、手表、钢笔、钱票,金条等等,什么都有,基本可以开个大型失物展览会。   甜妹儿只顾着护小伙伴们逃出,连领导的后脑勺都没见到,至于丢鞋的大海宝,随便去广场里挑选一双合适的穿上即可。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串联资料有部分来源网络,然后艺术加工……   **   踩踏事件真的很恐怖。   初中专门有警察来学校宣传,那时候一年听说有几家学校都有踩踏事件死亡。   叶子雅安地震从宿舍跑出去摔一跤,那时人很多,但有同学把我扶起来,感激感激感激~虽然衣冠不整,但没有受伤…………!!!好心人呀! 第293章 海宝与龚家   如今, 广场红星队人数依旧不少。   有部分沉默悲痛, 有部分后怕侥幸,有部分兴奋炫耀, 有部分遗憾抱怨, 有部分开始抢先机搭车……   军车公交车已经混乱,维护秩序红星队忙不过来,每辆车都会被挤成薄蛋饼, 有同学挤进去以后, 双脚缩起, 人也不会掉下来, 就那么挂一路。   广场已久非常混乱, 一堆堆如小山般的鞋帽皮包、踩扁的午餐书本、踩碎的手表,夹杂着不知何处飘来的血腥味。   “让一让, 大家别着急, 慢慢来。”   解放军们弯腰清理着地上遗留的‘垃圾堆’。   当遇到倒地同学时,赶紧把他们抱出人群, 去隔壁刚赶来的红十字衣队。   例如, 一位趴在地上的利落短发陌生女同学,趴摊在不远处地面上,一动不动,洗得发白的绿军装上面都被鲜血染红, 还有大小不一的脚印。   她大约没见到太阳,也再也见不到太阳。   紧接着被一位长相刚毅的解放军一把抱起,往不远处红十字队跌跌撞撞跑去, 路上撞到不少同学。   大海宝偷偷提前检查过她已经回天乏术。   甜妹儿眼眶有点微红。   她从未亲眼目睹过这么多人头,也想象不不到百万人挤压的情景,还有那挤压下的数十条生命暴力牺牲。   “咱们都去帮忙吧!”   山绅从她身后默默冒出来。   因人多怕分散,他们六人紧紧牵在一起,围着十里长安街走一圈,主要目的救助强者,其次顺便帮忙清理广场。   那些鞋帽手表……甚至钱票金条等垃圾,有专门车队来拉,他们只需要把东西都移交给解放军们。   好的行为同样传播很快。   部分红星队也放弃去挤回程车辆或去挤着盖红章,跟在解放军们屁股后面,在广场担任临时清洁工。   他们得到许多真挚纯朴的感激笑容。   当然,也避免不了有贪心红星队浑水摸鱼,只为那些地上的利益。   时间持续至夜晚,广场剩余的红星队已经很少,伤者都被拉到各大医院,死者也有程序处理。   “同学,你们好,真的非常感激你们的帮助!”   十几位带着军帽、满头解放军青年同志走过来,对甜妹儿六人笑容灿看,漏出嘴里整齐的大白牙。   甜妹儿与小伙伴们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干脆回应:“为人民服务!”   “哈哈哈,对对对,为人民服务!”   解放军中年龄最长者一脸慈善。   “你们叫什么名字?”   “叶思思,文阳熙,山绅,叶……”   他把相关证件递给六人。   其中还有一面红色旗帜,上面写着‘优秀串联红星队学生某某某’。   解放军并告诉六位小盆友,这事一定会上报领导,他们的榜样行为一定会受到各领导的嘉奖与鼓励。   大海宝和思丫头羞涩摆摆手。   晓丫头激动地原地蹦哒。   甜妹儿、山绅、文阳熙三人则笑得一脸天真纯良,他们不会去谦虚拒绝自己应得的奖励,谁知道以后用的上不?   “这时公交车已经没啦。同学们都住在哪里?我们送你们回去,为人民服务!”   甜妹儿晃晃自己的军用背包,脆声道:   “红星主义真是棒!我们全部家当都有带身上,小哥哥们可以送我们去上京动物园吗,我们有亲戚是里面的优秀员工。”   “当然可以。”   其中一位解放军亲自开军车,专门送他们去上京动物园,甚至还给动物园守卫队亲自解释一番,才挥挥手离开。   最先来接他们的竟是骑着二八自行车赶来的温教授,他比记忆中多增添几道皱纹、银发更多一些,但亲切和善笑容未变,精神劲头一样很好。   “听说天安·门广场混乱,君英与叶诚两人下午去市里各个聚集点找你们,到现在还没回来,没想到你们倒是自己到哩!”   甜妹儿他们因在广场所遇到冲击过大,谁也没考虑到三叔三婶肯定一直关注着红星队,只要有风吹雨打,他们必定担心。   大海宝愣神片刻。   “别担心,已经派人去找叶诚他们通知。”温教授拍拍他们肩膀,“咱们先去国营饭店吃点馄饨,我已经请老板煮着呢!等你们吃过,他们就回来啦!”   一边说着,几人一边往附近的国营饭店走。   饭店约有一百平米,是用红瓦红砖水泥装修,里面桌椅摆放地整整齐齐,擦得干干净净,头顶吊灯。此刻正有一桌食客喝着二锅头,吃着酥花生米闲聊。   他们一进店,馄饨恰好煮熟。   浓郁鲜香高鸡汤,一簇簇白云朵白白嫩嫩,皮薄地可以看见里面肉馅,汤中还洒着一些靑绿色小葱。   甜妹儿秀气吃着馄饨,最爱喝这浓香高汤。   六个少男少女中,唯有大海宝有一口没一口咬着馄饨,半天才吃一朵,连晓丫头都能看出他的不对劲来。   “大海宝你要去你爷爷那边转转吗?说不定他们也正找你。”思丫头担忧瞅他一眼。   大海宝在碧山村超过十年。   但年纪最大的叶思思也只见过一次他的父母。   据她说,海宝妈妈长得漂亮,他爸爸长得也好看——他们送小儿子来匆匆来白家,丢下一串东西,匆匆走掉。   风风火火忙碌的夫妻俩平均每隔两年,才会在嘉州市或蜀城聚集见一次白家老俩口,以及大海宝,一次大约也就三、五天。   听说有时大海宝亲哥都不来。   连白老爷子脑子都卡壳。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他们把闺女宠得非常要强,倔强跟头牛一样,个性眼力不输男子,凭着女性在男人堆里挤出一条路,比女婿事业心还强。   况且,个性沉默寡言的女婿私底下更宠她,宠出个女霸王龙。   白家老俩口:   ……该喜该忧?   大海宝启蒙至九岁,中医基础已经定性,老俩口本来准备让他回父母那里去读书一段时间,结果竟然遭到亲闺女的婉拒。   据说因为小夫妻俩正在事业上升期。   然后还有大海宝的爷爷娶一个第二个继室,那个混乱一团上京老宅,大海宝跟大儿子不一样,太单纯是呆不下去的。   这是他闺女自以为替儿子考虑好的。   白老爷子无奈应下。   大海宝再次成为留守儿童。   后来,不能说没有爱没有亲情,只是双方关系越来尴尬。尤其是两个血缘亲兄弟,每次见面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思丫头话一出,温教授才知道,原来他们中还有一个少年在上京有亲戚。   白家老俩口他也是知道的。   那就是藏在山村的中医高手!   “父亲母亲这两年在沪诚,哥哥他们说不定都不知道我来上京……还是别去。”大海宝神情跟讲的内容一点都不一样,他其实非常渴望去看一眼爷爷哥哥的。   甜妹儿下定结论:“反正我们都有公交车免费车票,明天去龚家拜访一下,车票不用白不用,很浪费的。”   温教授虽是土生土长上京人。   但对龚家叶家林家关注还不如动物园里的猩猩大熊猫,准备下来回头问问自己老伴,她更爱瞎打听。   此时此刻,叶诚林君英小夫妻风尘仆仆赶回来,感激一番温教授的同时,眼睛珠就差挂在三姐妹花身上。   小夫妻买一堆糖果点心水果,还有几串烤羊肉几斤红薯,才领着六个碧山村少男少女们回到家里。   叶诚分配的房子只有七层新,面积比不过农村土屋,但在城市里不算小,除去厨房厕所,还有一个堂厅、四间卧室,屋内还有传说中的北方暖气。   这可是以后寸土寸金的上京!   现在城市里铁饭碗们真得赚大发!   在堂厅,除去聊关于天安·门广场的混乱,一路上的有趣经历,还有叽叽喳喳林爱梅回林家第一时间请人通知林君英……以及上京红色海洋中的波涛汹涌。   “龚家我也只是听说过,他们家老宅住的是百年四合院,龚是建国后改的姓氏,他们家老祖以前姓‘叶赫那拉氏’。”   “后来参加红色战斗,才改姓改民族娶汉族姑娘,一心向红色太阳……龚老爷子去年还没退下来,龚家在上京还挺有名的。”   这些白家老俩口不在意。   于是大海宝也不清楚,小时候只听过‘……拉氏’,记得很模糊。   “龚老爷子去年退下来据说是因为生病,前几日有几家对手后辈领着红星队,去龚家砸不少破四·旧物品,闹得不小,听说龚家子女正往上京赶,但因串联这事……大海宝,你还是去看看龚老爷子吧!”   大海宝立在原地,脑子里被‘爸妈要来上京’占据。   他们会欢迎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串联初期还没乱得很厉害,伟大副那位还参加过探望红星队,据说有人还握过他手^_^^_^^_^,羡慕~~~,66年冬季才被小人利用,彻底爆发。   不涉政,讲一些混乱中的波涛汹涌,亲情友情爱情吧?   ** 第294章 柳巷四合院   次日, 肉包子、玉米粥、鸡蛋, 简单营养早餐吃完,林君英特意请假三天,领着六个小辈一起去拜访龚家。   现在上京局势有些混乱, 她虽不是什么重要职位,但涉及到军相关部门,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林家父母林君国自身都顾不过来。   巴不得她天天请病假孕假产假, 在家既清净又安全。   “这周末你们再去林家吧, 现在连嫂子都没空招待我们。”   林君英在亲戚朋友面前, 充分展示她军人的直脾气, 说话少有拐弯抹角的,也不算软语,爽朗直率得可爱。   知她的脾气,很难得说一长串话的,甜妹儿笑着点头。   七人坐上拥挤的公交车, 来到一个格外有特色的地方。   金色阳光洒在幽深的众胡同里。   或大或小的四合院一座接一座, 灰砖砌成的围墙把这些落院连接成巷子,黝黑或朱红的宅门,锃亮的门钹。   大海宝额冒细汗, 把拜访龚家的礼物清理一片又一片。   野人参、川贝白家老俩口给娃娃们带的两样中药材,给他哥龚檀啸的一把锋利短剑, 以及刚买的两斤白糖、两斤红糖、两斤高粱酒、两斤猪肉等……哪怕是在上京,这也是够精心浓重的礼物。   因是未成年青少年登门拜访,这礼物反倒是有些过于浓重, 夹杂着疏离,但规则上也能显示出大海宝对龚家的重视。   “没事,他们要是敢负你,甜妹儿一人一个指头就能把就能的他们全部戳翻。”晓丫头看着他下车后不愿意走的模样,赶紧把四妹妹提溜出来当挡箭牌。   甜妹儿配合得亮出白白嫩嫩的手,已经不再是短小肉模样,指节修长、指甲圆润饱满,骨骼小,摸起来手感还是肉肉的,看起来是一双养尊处优大小姐的手。   对外人,很没有说服力。   对熟人,全都知道这双漂亮手的威力。   大海宝用力点头,似乎真的放心下来。   林君英:   ……少年少女,咱们不是去拆龚家房子的。   巷子口有许多辆三轮车,红色绒布顶子罩着黑亮,蹬车师傅穿着褚黄背心的、红衣黑裤白鞋子,把铃铛拨弄得“叮当!”、“叮当!”一直回响。   大海宝摸摸自己头顶的呆毛,笑呵呵道:   “咱们走路吧!都是胡同能有多少路,咱们慢慢走。”他依旧有些近龚家心怯。   林君英点头同意。   甜妹儿五人也没意见,都贴心地顺着不安的小伙伴。况且,这里风景不错,飘着一股封建古代的味道,逛起来挺有意思。   深巷中的院子基本全都关门闭户,唯有从院子里有伸出古老茂密的树枝,以及房顶墙角的青草,记录着胡同的衰败。   砖砌的门楼、雕花的墙饰,一街一巷、一砖一瓦、一木一石,与其他城市农村房屋是皆不一样的风格。   林家建国后建功立业才起来的。   但林君英外公家不一样,同样也住在这一片胡同中的大户人家,因此她自小对四合院街、古董古玩、名茶等都耳读目染,对胡同比别人了解更多。   她用平调直诉语气讲解。   “上京曾经是封建皇城,四合院建立,大到构造小到装饰,都有严格的等级规定……”   林导游讲解功力不咋的。   但内容所含丰富,甜妹儿几人对于古老传承某些方面并没有红星队激烈排斥,因此也听得津津有味。   比如,四合院门的颜色,只有官宦之家的门能漆成红色或朱红色,老百姓和商人只能漆黑色,这点可以分出贵贱。   再比如,雕刻着图案的门墩,既有装饰作用,还可以可以分辨居住者身份。像读书人装文房四宝的箱子,表明这个四个院是文官。类似战鼓,表明此院中住武官。   台阶、门簪、门钹等都有非常复杂的等级制度,不然即算违法。大四合院个个看起来光鲜亮丽,在封建年代,不知吞噬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甜妹儿不由骄傲一叹:   “还是新种花国好!以后希望能做到相对平等。”至少对于女子,对比封建思想,真的有很大进步。   思丫头不解问道:   “咱们现在不是人人平等吗?”   甜妹儿微笑不语。   七人歪直绕走约四十分钟,来到一处面积较大的四合院,八个户簪,摆兽面与八角形锡门钹,绝对得过去公候权贵之家。只是那户簪与门钹像是最近有人用石头砸过的模样。   看来果然有红星队光顾过胡同。   毕竟,这里在他们眼里,几乎大摇大摆写着‘封建破四旧’的类似字样。   叶君英上前敲两下、开口在东南角的朱红色旧大门。   等许久,终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然后又是一阵细细碎碎各种各样声音,朱门终于被打开,一位穿着旧蓝色工装的中年妇女,从里面探一个头来。   见到甜妹儿六人的袖章标志,她赶紧打开大门。   陌生中年妇女面容憔悴、眼下靑黑,头发依旧梳得光光生生,但看上去不会超过四十岁,林君英也拿不准她是大海宝的大伯娘,还是继奶奶。   她努力含着讨好笑容,小心翼翼道:   “同志们,为人民服务!我们这里是龚军长家里,屋子里该收的都收走,该砸的都自己砸得稀巴烂,真没有破四·旧,你们想进去看看也行,主要怕耽搁同志们的革·命事业。”   林君英等人:……   大海宝深呼吸一口气,主动上前一步道:“你好,我是白宝海,龚爱军与白梅二儿子,是特意来探望爷爷跟大哥龚檀啸的,不是来检查的红星队。”   再然后,甜妹儿等人终于见到传说中‘大户人家’的变脸术。   但见中年妇女立即收回讨好笑容,摆出一点点姿态,挂上晓丫头都觉得假的客气笑容,自以为亲切笑道:“原来是白宝海啊!稀客稀客,这几位是?”   大海宝皱皱小眉头,把朋友都慎重介绍给这个陌生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自说自笑道:   “哈哈哈哈,瞧我这记性,来来来大家请进,我还没给你们自我介绍吧!白宝海,我是你的奶奶。”   呱呱呱——   一群乌鸦飞过,场面突然很冷。   只听见几声干巴巴的声音:   “龚奶奶好。”   林君英换一个陌生称呼方式:   “同志好。”   甜妹儿等人:   ……把先前那句收回来行不?!   四合院门槛也是也是很有讲究的,越高以前官位越大,而且门槛只能跨只能迈不能踩不能坐,跨门槛的时候,男的跨左腿,女的跨右腿。   当然,新时代咱们不讲究某些老旧东西,但寻常百姓也有‘门槛不踩不踏’的礼节,能讲礼尽量讲礼。   山绅一进门很有兴趣。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严格按金木水火土来建造的座北朝南宅第,处处都想透露出威严、厚重的感觉。   所以它大门没有正中开,而是开在院落东南角。   因为东南方是八卦中的吉位,是风水最好的地方,紫气东来,顺风顺水,大吉大利,家人出入平安。   进入院门后,有一道影壁。   影壁做工很精细,由特制的砖砌成,磨砖对缝,边框镶嵌着一些山水鸟渝形状的雕塑,正中是一个大大的“福”字。   影壁除去装饰以及镇宅避邪,还能保护主人宅第的隐私。   影壁前摆放着一口鱼缸,鱼缸里种着荷花,此刻已经凋谢残败,水里本该有红身黄尾的金鱼在荷叶间游动。但现在里面只有一条未清理干净的鱼尸体,散发一点臭味。   前院还有有木头搭的葡萄架,院子的北角生长着两株高大的石榴树,全都是满满的败像,各种风水残局。   按照原来院门口风水局:   影壁上大写的“福”有开门见福的意思。   “福”字前摆放的种着荷花的大缸,象征“阖家团圆”的意思。石榴和葡萄象征多子多孙,人丁兴旺。鱼缸里有水,水是招财的,金鱼代表金玉满堂。   但如今水死鱼死,石榴葡萄枯萎,衰败之像已显露。   似乎注意到山绅瞄两眼金鱼,龚‘奶奶’立即抬头挺胸,一脸‘慈祥’地笑道:“家里面积太大,清理不过来,这鱼忘记拿去扔掉,今晚就让老大家的老二家的,好好整理一下,像什么样子!明明昨天我吩咐过的,可能太多事忙忘记了。”   她这话一出,甜妹儿等人集体沉默,不知该礼貌回复什么好。   家丑不外扬,在他们面前讲这个真的好吗?   大海宝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有点明白他妈妈的意思。这种宅邸以及怪异龚奶奶他们还真呆不惯,真的很难受。   倒是龚檀啸呢?   说曹操曹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先发文^_^   ^关于风水都是参考网络,家里真的没有摆放,老妈习惯种葱,韭菜,辣椒等,可以吃^_^^_ 第295章 凶卦与见血   前院中种许多石榴、海棠、核桃、枣树等, 很接地气儿,也有取多子多孙、人财两旺的福意。至于那些价值千金的名贵花卉, 都已经被主人亲自铲除。   夏季花香四溢,树叶茂盛。   当中一棵枣树的茂密树荫下, 立着一个身穿洗得褪色的旧军装男孩子, 硬朗的圆寸, 五官更深邃, 没有一般少年的靑涩样子,气质比长相更成熟。   甜妹儿目光扫过圆寸头青年略深的眼窝, 跟大海宝眼型有些像。但眸里一个如清湖面洒下的阳光,温暖如阳, 另一个眼里都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   他面无表情, 一对眼睛明明望向你,但目光中没有你, 他连看龚奶奶都有一种看人陌生人的感觉, 唯有看大海宝有转瞬即逝的波动。   叶老爷子板着脸是严肃,夏老爷子板着脸是隐藏与不羁, 眼前少年给人感觉是冷淡,浸透在骨血里的疏离与冷漠。   大海宝有些局促, 手脚竟不知如何安放, 目光中有小心翼翼,还有几分亲近与期待,声音却很干巴巴:“哥。”   龚檀啸抽两下嘴角,连打招呼都带着一种敷衍味道, 声音清冽略有些冷:“海宝。”他至少记得弟弟的小名。   空气尴到凝固。   甜妹儿几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龚滩啸比思丫头还大一岁,于是跟随大海宝的称呼,叫一声‘龚哥’。林君英曾经承白家老俩口的恩,难得露出自以为的‘姨母长辈笑’,她看起来跟成熟龚檀啸像一个年龄阶段的。   尴尬气氛越浓。   当然,还有龚奶奶一个例外,她跟没感觉到似的,笑呵呵把大海宝他们推给自己便宜孙子:   “是檀啸啊,你弟弟很他朋友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住得地方你来安排,一定要让他们住得舒坦。”   龚檀啸冷冷清清扫她一眼,龚奶奶立马噤若寒蝉。   场面继续保持尴冷。   “哟,檀啸的弟弟,咱们家里好久没来这么多客人,欢迎欢迎!还都是为人民服务的红星队小将呢!”   一个带着红星队袖章的少女,从西边院子走出来,笑着自我介绍一番:   “同志们好,我叫龚红榴,是檀溪的堂姐,同志们可以叫我红榴姐,龚奶奶,爷爷最近睡觉都依赖您,您去照顾他老人家,这里可以交给跟檀溪。”   龚红榴虽是典型革·命打扮,但眉宇间隐然透露几分书卷气,她眼睛弯弯嘴角弯弯,一副亲切友好模样。   说起话来跟真心实意为别人考虑一样。   果然听得龚奶奶抬头挺胸,得意洋洋瞥便宜孙子孙女一眼,像只开屏孔雀一样走掉。似乎智商有点不高的模样。   如果不是刚才她,见龚奶奶离开背影的那一眼,有点类似像看猴子杂耍的目光,并且在外人面前毫不掩饰。   甜妹儿他们可能会认为,龚红榴这是个亲和开朗的小姐姐。   这龚家真的不止一点尬。   院子里双方再次你来我往客气一番,礼节笑容跟不要钱一样,那位海宝哥龚檀啸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高冷模样。   龚红梅一边也在打量客人们。   跟那个缺啥装啥的‘继奶奶’不一样,林君英她是见过的。   其余六个从深山老林走出来的少年少女,长得跟其他小县城里出来的娃娃根本不一样,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暂且不议论俊男美女的好样貌,那周身气质恐怕也只有类似龚家这类大户人家,才能细细培养的出来。   单单说那个面如冠玉的美少年,气质如幽兰,穿着肥大黄色套装,竟像一种古代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最亮眼的是那个有倾城容颜的女孩,身材高挑匀称,皮肤白的晶莹剔透,鼻子秀挺,小巧的嘴唇粉嫩嫩的,一双黑漆漆的杏眼,乌溜溜的极有灵气。   听闻叫叶甜甜,确实很甜呐。   这要生在过去,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   小妖精·甜妹儿:   ……呵呵。   “海宝对吗?爷爷他最近病得有些厉害,脾气有一点不太好,白日里昏睡居多,被吵醒可能会小孩气,咱们午饭时间再去拜访,我和檀啸带你们转转院子。”   “檀啸从小到大都是这个臭毛病,冷得跟冬天寒雪一样似的,不爱说话,半天蹦哒不出一个字,你们别跟他计较。”   这话说的相当亲昵,可当事人目光冷冷淡淡,跟谈论的好像不是他一样,对大海宝他能叫一声,对龚奶奶他也能点个头。   但对龚红榴全程无视。   要不是这位堂姐能帮助他接待‘客人’,恐怕他已经抬大长腿走人,看来这位冷漠哥也不全部讨厌他‘亲弟弟’。   龚红眉真的带着他们在各个院子里游逛。   面积真的很大。   四合院的院落宽绰疏朗,四面院落各自独立,以游廊连接彼此,封闭式的住宅使四合院具有很强的私密性,关起门来自成天地。   甜妹儿与山绅走在人群最后面,咬耳细语,交换意见。   怕是也只有山绅,能从屋子里看出大海宝的父母哥哥生活的怎样,自己龚家有木有问题,他们好想办法应对。   毕竟,等大海宝父母回来,他说不定会在这个尴尬冒烟儿的龚宅呆一段时间,对于纯良无害的天然呆海宝宝,想想都是折磨啊。   龚家四合院东西南北四面都有里院子,虽然是新种花国已经成立,但住的规距仍然严格按照旧年代规矩来。   北面是正院,坐北朝南,通风采光最好,是父母长辈住的。   山绅偷偷给甜妹儿玄学小科普:“风水中北是属水的,水招财,父母长辈住在北方能镇守家中财气。”   东西厢房是给儿女们住的。   左手边的是西厢,龚红榴住的地方。   风水里西属金,女孩为“千金”,金枝玉叶。   右手边是东厢,是龚檀啸以及两位位不在家堂哥住的地方。   太阳从东方升起,代表阳。   且东边属木,木加东是“栋”字。   希望男孩长大后能干一番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事,成为家庭和国家的栋梁。   南边的房屋称为南下房,冬天上京会刮偏北风特别冷,但夏天很闷热,冬不暖夏不凉,以前是看家护院的人住的,现在用来作客厅或书房。   “呀呀呀,这讲究。”   甜妹儿小学究一样晃两下脑袋瓜。   山绅只觉得她是不是太阳成精,怎么笑起来都有一股暖洋洋的阳光味儿。   他看着她头上几缕俏皮卷发有点眼痒痒心痒痒,伸出指节分明的手帮忙捋平,手感柔软,不自觉顺从自己心意,揉一把头。   然后自己整个僵硬。   甜妹儿杏眼瞪得圆溜溜的,黑白分明、清透见底,里面都是满满的警告,别想把她当小侄女,他也没比她高出很多。   文阳熙脚步一顿,放慢速度,来个‘人群尾端三人行’。他意味不明瞅一眼山绅,心里盘算着与最好忽悠晓丫头一起与他干架,胜率负率应该如何。   他不傻,肯定不会单干送人头,套麻袋必须得找几个同伙。   山绅尴尬地摸摸鼻子,一本正经解释道:   “那些装修、雕饰、彩绘都有幸福、美好、富裕、吉祥的象征意。”   “但很多东西都被破坏,比如饲鸟养鱼、叠石迭景,还有嵌于门簪、门头上的吉辞祥语,都被毁坏,那些寓意四季平安的月季花瓶被砸碎,也无人清扫………”   甜妹儿很快被转移注意力,关心问道:   “卦像怎样?”   “凶卦!”   山绅眉头紧皱。   甜妹儿小脸都皱成包子。   文阳熙眸地冷光一闪,周围气势忽变。   他们绝对不能放任大海宝在龚宅,可能需要舔着面子,当一会下乡来蹭吃蹭喝来蹭住的穷亲戚。   龚红榴控制不住目光,忍不住最后瞟去,也不知道在看谁。   比起唧唧喳喳问东问西的‘好奇与掩护同伴同在’的晓丫头,他们说话声音实在太轻,听不清楚具体所讲内容。   龚檀啸勾出一抹讽刺笑容。   大海宝眉毛皱成两条波浪,他哥哥不欢迎他来龚家吗?   正午时分,吃饭前,他们在北院终于见到龚老爷子,面色萎黄、眼袋发黑、白头掉得厉害、牙齿都掉光,像是快要踏进棺材的寿命将尽老人,比保养很好的白家老俩口完全不一样。   与龚奶奶年纪气势都不配。   甜妹儿以为会见到一个坏脾气老头子,像龚红榴描述那样,或者电视剧里的封建古板老头子,没想到完全不一样。   他努力打起精神,细声问大海宝几句,眯着混沌眼睛打量一番,然后从衣服中摸出一块圆润的鸡血红石,随意递给他。   “乖孩子,拿着玩儿,藏好点,别被红星队发现啦!”   龚奶奶见它满脸都是馋意,甚至吞咽口水了可见其非常珍贵,却顾忌着龚老爷子,不敢抱怨一句。   对于大海宝的朋友们,他没精力去照顾,只是简单客气‘想住多久住多久,当成在家里一样,檀溪记得照顾好你弟弟跟他的朋友’,然后捂着胸口闷咳起身回屋。   对于大海宝的医治请求,试都不试一下,他毫不犹豫坚定拒绝。   但甜妹儿从大海宝口中知道,他了解白老爷子高超祖传医术的,大海宝当初姓白,他也是亲口同意的。   龚家大家长很怪。   他们完全看不透,智商不够用。   在甜妹儿劝说下,林君英嘱咐一遍又嘱咐,然后把他们交给淡漠冰块龚檀啸,自己乘坐公交车回家。   晚饭,龚老爷子根本没有出现,连其他孙子儿子儿媳都没有回家。   与龚檀啸龚龚榴在餐桌上,坚决奉行‘食不言’,明明饭菜还挺不错,龚奶奶有会做饭的手艺,但甜妹儿几人吃得安安静静,难受至极,简直胃疼。   “老爷子他……”   “极凶!”   卦像没有瞒住大海宝,他目光呆滞,看得小伙伴们很心疼。   这天晚上,哪怕有古典古雅房间、柔软舒适床被,他们都没怎么睡着,可能午夜眯一会儿。况且女孩与男孩客房都分别在东西厢房,六人第一次分开这么‘远’。   清晨五点,一阵‘咚咚咚’锣鼓声,从胡同里传来。   有人尖叫:   “死人啦!”   甜妹儿:……卦真凶。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明天是叶子公历生日,后天是农历生日,两天都发红包哈,仙女们么么哒~~~~   哈哈哈,连续过两天,嘿嘿嘿嘿。   **   先发文哈~ 第296章 四合院恐慌   胡同中响锣声与呼喊声传来时, 甜妹儿正坐在雕花窗户前伸懒腰,一缕金色朝阳洒进圆窗孔中,把她白皙如玉脸蛋上的小绒毛, 也照得清清楚楚,俏皮可爱。   一整晚, 她都没睡。   难得能暂时有自己独立的屋子,虽在陌生地方不能轻易进出青山空间, 但甜妹儿稍微活动下惫懒的筋骨,还是没问题的。   练一时辰小人舞、再练半时辰。   比睡觉还舒服, 精神瞬间饱满。   动一动秀气的耳朵, 确定是从胡同外传进来的,而且不是熟悉的人声。   甜妹儿快速把一头柔软卷发梳直, 辫成八股精细麻花辫高高扎起来, 才拍拍旧丑肥棉衣裤, 才走出西厢房。   为什么要辫麻花辫?   因这时卷发可能被认定成小资情调, 会被红星队剪狗啃发型。   “甜妹儿。”   思丫头与晓丫头顶着跟拉过一样直直的黑发,正立在院子里, 对她笑着挥手。   明明是同父同母, 甜妹儿的头发也很黑很软柔,可怎么护理都改变不了小资主义狗毛卷, 还更容易打结。   其实她不介意是长发还是短发。   但穿之前试验过短发、被妈拉着她去拉直的甜妹儿,不敢挑战别人的忍受力,可见她的天然凌乱小毛卷有多可怕多坚持。   怕到时候可能被剃光头,虽然她颜值剃光头也萌萌哒。   胡同锣声那么大, 龚红榴的房间无任何变化。   除去鸟叫虫鸣,龚家西厢房静悄悄的,寂静得可怕,长期呆下去无朋友交流,大概是人都会精神萎缩。   甜妹儿对龚檀啸个性能想明白一些,他可是基本一个人住东厢房。   “哈欠——我们去找阳熙他们吧!”   思丫头眼睛下挂着俩浅浅的靑眼圈,鼻子旁边还冒出一颗浅红色小青春痘,最近都没睡舒坦。晓丫头要好一些,但也一副困倦不行的模样。   刚出西厢房,走廊尽头立着三位青少年,他们正看看空荡院子里正在晨练拳法的龚檀啸,大海宝有些蠢蠢欲动。   北院‘老俩口’没有任何动静。   胡同里的那句‘死人’竟不能引起任何一个龚家人的注意。   “外面什么情况?”   甜妹儿一边问山绅,一边拍拍大海宝肩膀,鼓励他跟哥‘打一架’,血气方刚兄弟打架切磋是能拉进关系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山绅摊一摊手道:   “海宝哥似乎不愿意他出去凑热闹,但也没解释为什么?我们等你们一起商量要不要出门。”   他只稍微蹦出两个字,阻止大海宝,但对其他人,依旧当空气,随便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冷漠不在乎。   甜妹儿皱眉,抬眼看向院子里立着的两兄弟。   学武术通常有三种类型,一是表现,二是强身,三是技击。   甜妹儿叶安诚其实主要强身,须得以内养外。   强武人都比较直言直语——“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但她因练出气感成就,对于技击信守捏来。   碧山村娃娃学的是技击,后面加一些强身健体拳法。   龚檀啸学得也是技击军体拳,但落在他们眼里,那些招术都有些花拳绣腿意思。   像表现的武术花拳绣腿,学起来也不容易,还必须从小学到大,结果其实没什么用,只是好看一些。   至于龚檀啸为什么这样?   因为武术打套路对技击用处很少,技击更需要通过“对打”吸收经验,相当于实战才能真正进步。   大海宝六岁开始学套路,半年后改练“打架”,期间受伤破皮是常事,比照着套路学习,偶尔打堂哥的龚檀啸不知高多少倍。   不用动手,他们知道大海宝一定会赢。   而且呆海宝绝对会让他的面瘫哥输得很惨烈,文阳熙托腮,这样真的能改善兄弟情,他们不会被攆出龚家吗?   果然,龚檀啸等不到大海宝的行动,飞快用右手抓住大海宝的胸口,整条臂膀挺直,身子一侧,左右横拳呼呼作响,拳势很重,不懂内行人看是一副高手模样。   但见大海宝腿一伸,下盘稳如泰山,仰头轻松避开拳头,随即一矮身,支撑全身,右脚一个后扫荡腿。   龚檀啸讶异一秒,但他也不是吃素的,见左、右横拳落空,一个跳身顺利躲开扫荡腿,刚想沟拳上去。   大海宝已经弹开五指,击他鼻子,“五爪金龙”一气呵成。任龚檀啸有通天本领、万斤力气,鼻梁上一击疼痛起码七级以上,绝对倒地。   这才不到十秒钟。   大海宝实诚已经超出想象,小时候虎头虎脑,长大情商越来越低,幸亏有祖传医学这口饭,不怕将来没工作。   甜妹儿、思丫头、晓丫头、山绅、文阳熙,不是捂着眼睛,就是看天看地老院子看鸟,果然听到“啪”,身体倒地的声音。   龚檀啸鼻子瞬间流血,疼痛仅令他皱两下粗眉,依旧一副冷酷的模样,但看大海宝的目光跟之前一样,无怨无恨无惊无喜。   大海宝呆萌一笑:   “哥,你也很厉害。”   十秒钟内的‘很厉害’。   甜妹儿他们都被自家小伙伴蠢哭了。   当他们见到龚檀啸难得抽一下嘴角,有情绪起伏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说不定蠢海宝跟他哥挺‘合得来’。   自己的亲兄弟,自己的小伙伴,再蠢也要护着……   “海宝,你自己做的药膏在包级。”甜妹儿随意伸手一勾,鼓鼓囊囊的斜挎军包已经准确飞到大海宝手中。   龚檀溪抿一下嘴唇。   从五岁以来,他生平头一次看人误差如此大,而且还是一群人,恐怕这些人全部都可以把他打趴下。   他拒绝大海宝的帮忙,自己接过药,冷冷蹦出一个‘谢’字,然后胡乱抹到鼻子上,按照大海宝嘱咐重重捏两下。   晓丫头看着都很疼,捂着自己小鼻子。   半分钟,鼻血被止住。   大海宝笑容很灿烂。   龚檀啸眼皮都不眨一下,鼻梁一团黑黑的,冷清中带点搞笑。   “檀啸哥,外面是什么情况?”   趁着气氛缓和,文阳熙笑着问道。   许久过后,他们才听到龚檀啸声音——   “武力高,自己看。”   真的很惜字如金。   幸亏他们都能听懂。   甜妹儿与小伙伴们交换眼神。   也就是说之前不想大海宝出去,应该是怕他有危险?至少这个海宝哥哥也不全都是缺点,只是冷一点。   六人想要离开的时候。   但见龚檀啸也带一个红星队高干子弟宽袖章,默默走在队伍后方,淡漠冰块脸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天色渐渐亮起来,比碧山村亮得早一两个小时,七人陆陆续续走出龚宅,在胡同里选个方向闲逛。   与昨天封闭不同,今天很多四合院朱门黑门都开启,各家各户都在议论纷纷,似乎发生什么大事情。   甜妹儿欲打听一下情况。   但路人见到他们跟见到怪兽一样,刷的一下飞老远,那是真的用生命在奔跑,哪怕是老太太老爷子   她长得很恐怖吗?   他们长得像怪兽吗?   ……   龚檀啸一点也没有要跟他们解释的模样。   七人只好继续往前走。   山绅突然皱紧眉毛。   甜妹儿脸色沉下来。   “浓浓血腥味!”   “铁锈味、臭鸡蛋味、臭血味。”   两人同时道:   “真的有命案!”   他们最后来到另外一个胡同里的小四合院前,连晓丫头他们都闻到恶心的血腥味,这户人家门前院子里聚集着许多居民。   看他们来,有人尖叫一声‘红星队’,全部围观群众一窝蜂散掉,生怕跑得慢,被怪兽吃掉一样。   怪兽甜妹儿:……   他们走进院子里。   “啊——”   “唔——”   “呕——”   六人都有不小反应。   但见,院子里竟然躺着三具尸体,最年长是老太太,还有一个年轻姑娘,他们被绑着,身上全部都是血,竟是被人活活打死。   身体四周到处洒着黄金碎屑、白银碎石、字画旧书外币撕碎纸张等等。   “这——”   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暴力的场面,超出他们心里承受能力。   龚檀啸终于说出出门第一句话:   “这里危险,你们回去。”   什么危险?   甜妹儿他们根本呆不下去,直接走出这个小院子,同时动用‘听力’,去偷听隐藏在角落里的讨论声音。   这户人家家主马大娘,女儿是在上京东郊玻陶水泥设计院上班。   某些黑子学生们此刻无组织进行抄家打人活动,把户主绑在房前柱子上,用棍棒和军用皮带劈头盖脸地毒打示众,平民百姓根本难以对抗他们。   前天白日,他们在马大娘家发现一个空子弹壳,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轰轰烈烈,结果今天就被发现死掉。   这已经不是第一家全灭门案,但没有人敢站出来抗议,因为前头案例是被打死的人火花后坟墓都没有,院子被征收另用,包括里面的全部金银。   他们怕甜妹儿等人也是那种学生帮们,自然避如野兽。   甜妹儿目光冷如利剑:   ——真的是学生吗?   上京破四·旧行动包括︰改变街道和商店的名字、焚烧书籍、禁止他们认为是“小资主义”的服装式样和头发式样、破坏寺庙和教堂、砸毁艺术雕塑和壁画等。   打人揍人的学生也是阴暗的一小部分。   确实走些受害者忍不住痛苦自杀身亡。   但这些部分学生对心里本来变态,他们巴不得选择在白天吓唬人,用伤害别人来提高自己声望。   他们只会越来越猖狂,收缴各类东西很多都是炫耀的。怎么可能选择夜晚静悄悄行动,甚至学生杀人。   除非不为红色,为利益钱财。   不论是谁,是不是学生,这些害虫之马都是借着混乱局面的连环杀人凶手。   三婶外公家、叶家、龚家……都住四合院,虽然他们因某些原因,暂时安全,但六人能够袖手旁观吗?   山绅闻到奇怪味道,忽问:   “水寨鬼师他最擅长什么?”   甜妹儿眨眼睛,难得乖巧回道:   “放鬼术。”   龚檀啸:   ……封建迷信?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更新更新更新,等下去给仙女们发红包点心^_^^_^^_^   明天也是生日,叉腰哈哈哈大笑。   蛋糕、甜皮鸭、卤肉、熏腊肉香肠、空心菜、板栗烧鸡、蘑菇鸡蛋汤……都是外婆的爱心餐^_^^_^^_^,幸福^_^^_^^_^ 第297章 影壁与怼回   在上京弯弯绕绕的大小胡同里,对于当地居民, 数位少男少女更像是洪水猛兽, 谁见谁躲、谁见谁怕, 打听详情全都靠甜妹儿的灵敏听觉。   他们看似在闲逛参观与众不同的风土人情, 或找寻破四·旧封建东西。   实际上,甜妹儿用心在探查关于附近四合院信息, 比如哪家里被学生队因什么绑过批过,哪户家在深夜出过事情。   他们还知道一条特别信息。   今日凌晨四点左右, 马大娘家附近几家邻居已有听到动静, 但因害怕不敢出来,他们怕红星队连他们一起——被害,还不会有人替他们撑腰。   直到接近凌晨五点, 左边一家邻居牛大爷, 受不住良心,让儿子蒙面从墙跳出去快速敲锣打鼓, 压着嗓子提醒, 他还看见几个逃走的黑影。   牛家现在也担心不已。   打听消息的途中——   甜妹儿眉眼一挑。   山绅立即嗅鼻子, 摇头或点头。   文阳熙与思丫头会协助他们,把某些院子偷偷纪录下来。   龚檀啸面无表情打酱油。   大海宝主动与他哥哥并排, 小心翼翼问很多问题,比如胡同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石榴树等无聊至极的问题。   回应他的都是一片冷淡如冰块的眼神, 到后面甚至有难得的嫌弃情绪,但终究没有出生制止,一直保持沉默是金。   明明是只有一头热的对话, 但晓丫头愣是觉得自己差不进去话,兄弟俩之间有种很尴尬很冷场的小默契。   她傲娇哼一声,找二姐四妹亲热。   “一边耍去!”   甜妹儿把趴在身上的八抓鱼,超级嫌弃地拎开一甩。思丫头拉一下她马尾辫,让她乖乖走路别吵别闹。   晓丫头泪流满面:……   等把附近胡同相关事情院落了解得七七八八,还不到上午七点钟,此时东边悬挂太阳已经很热情。   “檀啸哥,咱们回去吧,今天谢谢你花时间陪我们。”山绅揉搓两下直挺鼻子,因为闻太多奇怪气味,他有点难受。   龚檀啸还是那样冷漠疏离的神情,连好奇心都没有一点。   一行人往回走。   在路过马大娘院子时,三位受害者的尸体已经被街道管理员,用车拉去火葬场,然后扔向河湖野外等。   至于院屋与余下物资,明日还会有干部专门来收缴,简简单单充作公用。   甜妹儿长睫毛下垂,掩饰眸底冷光。   马大娘一家人从人世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房子土地都变成他人的。   没有邻居邻里敢这个关头挺身冒出头,去惹红星队学生们的火热势头。其实他们似乎认定这是学生们干下的。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其中有两户人家,有一位黄老爷子旧官僚家与一位中年夫妻心最慌。   他们与马大娘一家同时被查出破四·旧的,前者是一块瑞士手表,后者因为一个翡翠玉镯,都被同一天绑起来背语录,户主哪怕是老人,都被踢数脚。   那个黄老爷子可是学校老师,被自己学生亲自害的倒霉老师。   尊老爱幼都被这群学生们吃掉。   难道尊师重教的民族美德都被这群学生喂狗了吗?!   回到龚宅,龚红榴刚起来,自然梳妆打扮一番。   这时虽不能抹面霜涂口脂,但简单涂抹一些物廉价美、国营类护肤品瓶瓶罐罐蛤蜊油雪花膏,还是可以的。   “一大早你们就出去逛啦!”她一边把宽袖章套上,一边和善笑道,“胡同里是不是又有反五分子作恶,他们也真是,那些物品早该砸碎,留在那里就是反对红星政策,被怎样都不过分。”   看来这位红榴堂姐是红星队绝对拥护者。   她不可能不知道有人死亡,但却有幸灾乐祸嫌疑,更显得无情冷血,甜妹儿等人对龚红榴印象直接下降至冰点以下。   不过从她以后一串念叨里,他们也得到一些胡同四合院情况。   这里分成少量‘无产阶级即农民有土地’、部分‘旧地主旧官僚阶级’、大量‘旧小资主义即旧商人’。   还有类似他们这些已经著名从良的十几户人家,比如名散文家、军人、著名科学家等等。   所有四合院都可能被红星队收查。   但基本都是被砸,最不过被骂几句,学生也懂得欺软怕硬,对他们可比对那些旧地主旧官僚旧商人,温柔得多。   那些夜里袭击的不明人士更懂得趋利避害,闹大可不是他们能收拾的。   “呦,檀啸红榴两位少爷千金小姐都在?饭菜老婆子都做好,不知道要送到你们房间去再伺候一番?”   龚奶奶提着食盒走出来,满脸愤愤不平,不停抱怨。   宅里不敢有佣人,媳妇儿孙子孙女一个个都是大爷,龚奶奶虽然毒舌,打扫大庭院西厢房东厢房南院惫懒十足。   但她清扫北院很整洁干净,且每顿龚家的伙食,都准备得整整齐齐。   只是过程中少不了唠叨与抱怨。   这也难怪。   她身为家中老辈,却不得不负责晚辈,甚至有时还有几位媳妇们的伙食,心里头自然火大,却还找不到改变的法子,因为思想与眼界全都不够。   相处一个晚上,甜妹儿清楚龚奶奶是那种‘以夫为天’封建思想浓厚的旧时代人,过得小心翼翼,因为无子无女十分没有骨气,活得跟保姆一样。   比较讨厌的那种保姆。   她脾气都显露在脸上、行动话语中,遭人厌恶,情商低智商低,更好糊弄,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谢谢龚奶奶。”   六只乖乖道谢。   作为晚辈,由长辈亲手做一日三餐,确实很失礼。   昨夜,思丫头有提出帮忙,却被龚奶奶强势怼出厨房。因为她觉得让客人帮忙做饭,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情,龚家丢不起这个脸。   甜妹儿:……死要面子活受罪!   早餐有糖水荷包蛋、白面馒头、漂浮几片五花肉的青菜汤、红薯叶凉菜,一直想着守护龚家面子的龚奶奶做得味道自然不错,看起来也挺漂亮的。   “继奶奶煮的糖水荷包蛋越来越好吃,比那国营饭店八毛钱两分一碗得强得多,还有这馒头……”   龚红榴说起哄人的话来也不含糊,嘴巴跟抹蜜一样甜,一直夸到人心里,眼底讽刺意味毫不掩饰。   龚奶奶果然面上全是得意之色。   她也不抱怨龚红榴,对于大海宝等非龚姓客人亦客客气气的,矛头只正对龚檀啸一人,各种自以为指桑骂槐。   龚红榴笑呵呵在一旁搅稀泥,越搅越混那种。   大海宝小心翼翼给自家哥夹菜,因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继奶奶’与特别会说话的堂姐。   龚檀啸眉毛都不皱一下,早已修得“自动屏蔽声音”技能。   文阳熙面露惊讶道:   “原来檀啸表哥也会进厨房吗?咱们村里的男娃娃都——”会聚在一起烤红薯烤鱼煮黄鳝煮虾。   后面话语刻意隐藏。   他并未有任何嫌弃语气,只是惊讶叙述。   龚奶奶立即明白:   ……对啊,君子远庖厨,丢人都丢到外人面前。   她自己是不会犯错的,于是把矛头重新对准‘天天不学无术’的龚红榴,嘴里一串讽刺话往外面蹦哒。   龚红榴气得心肝疼胃疼,笑容有点扭曲。   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唯一有点好感的乡下泥腿子,竟给她挖一个大坑。   文阳熙吃相秀气,笑得纯良无害。   单单凭借文景深与白老爷子的关系,龚檀啸真论起来,也算他哥呢!   宅斗技能自修至满分。   甜妹儿三姐妹花,皆对‘腹黑美少年’竖起大拇指。   饭后,龚红榴‘含笑’离席。   大海宝黏着他亲哥哥不放,试图询问龚老爷子的事情。   甜妹儿五人移步至前院的冰糖水晶石榴树下,讨论凌晨所遇事情。   红石榴长得非常茂盛,碗口粗的树干奇崛苍劲,盘曲攀到房顶的灰瓦上,长成一个天然的凉棚。郁郁葱葱的叶子,随风摇曳出轻柔的婆娑声。   “真的有鬼吗?”   晓丫头打个寒颤,弱弱问道。   甜妹儿山绅每年都会去夷人村落一次到三次,尤其是水寨彝族村,后来熟苗羌寨等,他们也教一些朋友。   思丫头晓丫头也去过。   但没遇到过特别奇怪的问题,他们也知道夷人村很神奇。   “我也没见过鬼。”   山绅摊开手。   “我只能浅薄地利用怨气,以及借助外力,使那股看不见能量附在物体上,即‘放鬼术’。”   “放鬼术是有时间限制的。能量附在物体上,只有怨气阴气异常强烈时候,才会被人隐约看到,这种几率很小。”   甜妹儿关心问道:   “会不会对你有害。”   毕竟头一次用水族黑鬼术。   山绅笑眼中闪烁着聪颖的光辉,像两颗朗朗明星,“我不会让鬼气故意伤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害处。”   人可以对人惩恶扬善。   人与鬼之间牵扯越小越好。   明天马大娘家遗物全部上交。   而慌忙逃出的他们,有没有进行提前地毯式搜索东西呢?   **   黄昏过后,马大娘家的胡同因借是寻常百姓住宅,幽深窄小,朦胧月光比较难洒进来,夜色比别处幽暗。   几只鸟雀站在影壁不远处一棵老槐树的枝丫。   它们注视着周围一切,时不而叫几声,显示存在感。   影壁中式装修风水上,具有风水的作用,可以避免煞气与邪气的进入家中,当鬼进入房间,见到影壁会自动离开。   但马大娘家影壁已经被磨平。   敏感的人细闻可能会发现,除去浓郁作恶的血腥味,马大娘家影壁散发着一股阴潮,腐烂的气息。   天色越来越暗。   两个人影从东面胡同蹿出来,却见到院门被关。   他们在胡同里找了几块断砖,靠着墙根累起来,然后两人挨个提脚一蹬,顺利翻上墙,蹑手蹑脚的躲藏在几颗树的阴影里。   外面的天已经黑,死过人的整个院子,凉风习习,在黑暗中显得幽深诡异。   “俊杰,我咋觉得有点不对,这个院子里有点邪性啊。”高个子黑影看着黑黢黢的院子,嘴里嘀咕起来。   矮胖个子瞪他一眼,道:   “死人怎么可能不邪性?都是李二狗他们干的好事,咱们帮忙把东西拿走,记住回去少报一半,我们可冒大险。”   呼呼呼——   火折子亮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小红包点心等下bububu^_^^_^^_^^_^^_^^_^   天热还是去浪一天,咯咯咯咯咯^_^^_^^_^^_^,生日过完啦-_-#哎   ** 第298章 壁眼与鬼眼   火折筒用棉油特制, 昏暗、发黄, 照得不怎么清楚, 一阵夜风吹来, 树枝沙沙沙作响, 灯火摇晃两下,终究没灭。   在这充满血腥味的昏暗四合院,能出现一点亮光, 都会安心一些。很多民间鬼怪故事中,邪魔妖怪都怕火怕光。   “周胖子,昨夜你没来, 不知道刘二狗他们有多狠,那模样我们仨都吓得不行,马大娘闺女长得多标志,他也能抽的下去手。”   “娘的, 他还高中生呢, 现在改个名字刘阳东, 穿的人模狗样,心其实比谁都黑, 要不是掉入他无产阶级陷阱,咱们能半夜三更干这缺德事嘛!”   “可不是,刘二狗每天都混在一堆十几岁毛都没张齐的嫩学生堆里,参加各种各样活动,不是领着学生娃娃这里砸商店招牌,就是那里剪花姑娘头发。”   在黑灯瞎火中, 人都避免不了心慌。   高个子与矮胖子一边瞎聊抱怨同伴,一边走向宅子北院。   北院里老树最多,暂且不说那些奇形怪状的树影,除去血腥味,他们竟闻道一股淡浓适宜的栀子花芳香。   “周胖子。”高个子喉咙有点干,“昨晚好像没有什么花香。”   “今晚才开的呗!现在都是不兴封建迷信新时代,别咋咋唬唬的。”周胖子眯着一双极小眼睛打量四周,腮帮子肥肉抖动两下,瘪嘴回道,“看,墙角有棵栀子树。啊,有东西看着我们!”   这话一出,高个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转身撒下同伙立即跑。   “跑啥呀,吴瘪三,爷逗你的。”   周胖子老早就有准备,快速提着他衣服领着,让他跑不动,但因极气不足,被带的一个趔趄,胖墩摔个大马趴。   本来属于玩笑,但他膝盖恰好撞到花园角上,青疙瘩破皮难免,心底火冒三丈,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高个子吴瘪三性子更胆小懦弱。   他脸上堆起讨好笑容,一直弯腰道歉,看模样倒像是个老实人,就是做事不太老实,杀人放火都干过。   可能坏事做的越来愈多。   他的胆小也越来越小。   周胖子提脚蹬他数下,骂打这瘪三都感觉踩在棉花上,没劲儿。   吴瘪三把周胖子扶起来,看向他之前指的墙角。   那是北院偏东方向,之前有一面红砖墙,上装筒瓦,中壁用长方砖砌出框架,框心及四角加上莲花砖雕,中间原刻有的精细祈祷神佛图案。   但墙被砸出一个洞。   神佛图案也模糊看不出形状。   但中间剩下有一只不明兽类的竖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在阴森森盯着他们,看得人心毛毛的。   “吴瘪三,去把眼睛砸掉。”   周胖子绷着脸下命令。   他看似不怕,但却把手中一把长匕首拿出来,握得紧紧的。   高个子背更驼,盯着那只非人类眼睛,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快去。”   “——好吧。”   他来到墙角栀子花树下,捡起一块砖头,垫起脚尖,狠狠砸向那只一直盯着他们的不明兽瞳。   咚咚咚——   声音在寂静夜中很明显。   直到图案模糊,他才放下砖头,喘口粗气。   “啊——”   吴瘪三觉得被谁咬一口,他低头一瞧,一条刚咬他的灰褐色的蛇带子,嗖的一下,从草丛里溜走。   “呸!草花蛇!我们真倒霉。”周胖子走近,吐一口唾沫,随着抹在吴瘪三脚踝上,“没毒,忍着点,把东西搬走咱们回去抹点药酒,明天就好。”   吴瘪三觉得这四合院阴森森的,身后总跟着什么东西,一路盯着自己。但听到马大娘家财物,贪心又冒出来。   封建迷信不可信!   那些砸佛像寺庙的人都没得到报应!   怕个毛球!   他咬牙点点头,一瘸一拐跟在周胖子身后,举着昏暗摇曳的火折子,朝着北院马大娘卧室走去。   在两人身后,被砸过墙壁那处黑影一闪而过,墙角栀子花静静吐露芬芳,时而被隔各处飘来的凉风吹得晃一晃枝桠。   他们回头可能会看见。   墙壁对面,有四个黑影从数棵老树上陆陆续续跳下来,比风声还轻。   ‘原来真的有鬼。’   晓丫头右手紧紧揪住文阳熙衣角,瑟瑟发抖,左手捂着嘴吧,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打扰到计划。   她可是亲眼看到碎三观的山绅本事。   比如那在黑暗里清晰的眼睛,比如那棵一瞬间开花的栀子树,比如院子里四处起的冷风……一件一件比做戏法还戏法。   文阳熙托腮思考:‘山绅法力怎样?碧山村地理的粮食能催熟吗?夏天冷气可以控制吗?还有……’   甜妹儿小耳朵抖动两下,听着两个高矮黑影的行动,眼角上挑,杏花眼弯弯,脸上不知不觉地露出一抹坏笑。   哪怕在黑暗中,那一双清澈乌眸都能闪闪发亮。顾盼生辉,一颦一笑,像是一个无形枷锁,不自觉捆着山绅目光随她傻傻移动。   直到被文阳熙重拍肩膀回过神。   山绅脸有些发烫。   ‘走,跟上,愣着干嘛!’   甜妹儿对愣在原地的山绅勾勾手指,顺便拉着晓丫头往暗影快速移动。   四人聚在走廊深处,牢牢盯紧那一点昏黄灯火。   当看到那些作恶多端受到真正报应,大概会有一种出气同感,但对受害者,更多会产生惋惜无奈,以及祝福。   **   四合院由于近十年无人敢精心维护,平地变得   坑坑洼洼的,再加上昨夜的事情,角落墙上等何处都有点点血污。   鞋子染上血很容易。   他们进入北院右边第三间房子中,火折子光芒昏暗,可是在整间黑黢黢屋子中,依然是那么明显和刺眼。   周胖子与吴瘪三开始搜整间屋子所有值钱的东西,钱票、金银铜、马蹄表、古画、衣服布匹、糖果糕点等等,连床下垫着的棉絮都拖出来检查。   噼里啪啦——   各种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非常明显,惊飞院中一堆鸟雀。   “周胖子,这咋还有个树洞,快看看里面有啥幺蛾子。”吴瘪三声音惊喜。   周胖子立即扭头朝身后看去。   他见到靠近一个红木椅子的下方,有个不小的方形洞口,黑黝黝的,离吴瘪三的手不到一公分。   吴蹩三伸着头朝树洞里望去,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周胖子的好奇心亦被勾起来,他举起火折子,捡一条凳子腿,往黑洞里直接勾去。   “吱呀——”   屋门突响。   吴瘪三脸色一变,张嘴刚准备说点什么。   周胖子赶紧捂住他的嘴,做个噤声的手势,举起手里长匕首站起来,面带狠意。他没把凳子腿取出来,直接起身。   他正往门口走去,但——   砰!   屋门自动关上。   砰!   唯一一扇可开的窗户亦关上,雕花窗户洞口根本看不清楚外面场景。   “哪位朋友在捉神弄鬼,请站出来。”   周胖子高声问道。   回应他的是寂静无声,以及同伙的剧烈呼吸声,许久静默。   “周胖子,这这这这——”   “不着急,可能是夜风,或是有人故意吓唬我们,偷偷摸摸藏起来的,多半都不厉害。”   屋内一声音颤抖,一声音坚定。   甜妹儿眨巴眼睛,手里提着刚点亮的一盏灯,   光线洒在她的脸上,红扑扑的脸颊上浮着一层细细软软的绒毛,安静乖巧得确实像一只可爱无害的小动物。   ‘开始吧!’   手势做出来。   先从封闭房间里,再到院落中,他们的恐惧才会到达最高峰值。   呼呼呼——   三阵强有力凉风袭来,特殊制作的火折子竟然猛得一下灭掉。   “啊——救命,救命!”   吴瘪三终于忍不住高声尖叫。   昨夜都没有邻居敢出来帮忙。   今夜他们谁敢来刚死人的马大娘家?   这有人尖叫,哪怕是陌生的声音,说不定也会被当作是怨鬼冤魂来作祟作孽,明早暗地里又有说法。   啪啪啪!   “瞎说八道!快吹火折子!”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里,暴脾气周胖子给吴瘪三狠狠一个巴掌。   吴瘪三鼻涕眼泪流一脸,用生命吹竹筒内一点火星,依旧点不燃。吴胖子同样打不开门窗,用匕首也很难刺出一个出路。   屋内一阵又一阵阴风吹起。   这下子,连吴胖子腿都软得不行。   他本就是重量级人物,扶着桌子脚,瘫软在地上。   “呜——”   头皮发麻、后背起栗。   他感觉到自己屁·股上的衣料被不知名液体染湿,颤抖着想挪动一下屁·股,换个位置,但是他移动不了分毫。   他不敢低下头去看。   周胖子跟吴瘪三是两种不同类型,他更内敛,遇到这类事情脸色变白,不会尖叫大闹,反而越来越沉默。   “吴瘪三,你看胖爷这边。”   他故作镇静道。   有人作伴也许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吴瘪三抬头往同伙望去。   明明是黑夜,他竟然能看见。   他看到凳子下方有一团比黑夜黑影,没有鼻子嘴巴五官,但有一双只露一点白亮亮的瞳孔,如毒蛇猛兽,冷冷冰冰盯着他。   “鬼啊——”   撕心裂肺杀猪般尖叫划破夜空,惊醒整个胡同的人们。   吱呀,   黑屋门突然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写灵异故事突然有点兴奋不已,捂脸~   下一章海宝父母会来,龚家事情不会停留多久,毕竟宅斗没意思-_-#-_-#-_-#   还是去探险有意思^_^^_^-_-# 第299章 科学观解释   一声凄厉鬼嚎响彻整个胡同, 邻里街坊无人睡得着, 也不敢有出屋打探。   只要一闭眼,他们就能看见昨日恐怖的场景, 怎么都忘不掉。   夏季酷暑,马大娘一家三口只穿单衣。   因被打得残忍激烈, 衣服全都被打烂,除去上面大大小小的伤口, 以及血污,尸体几乎形如裸体。   平板三轮车拉走三具尸体,有邻居躲在门口偷看,车上尸体很多,都白花花的, 很像是上京前几个月的清晨、国营商店经常拉运至各零售商店平板车上、摞着一扇一扇的生猪片。   拉车的中年干部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悲伤。   但却是胡同居民们一生的恐怖阴影,胆子都被吓破。   听到陌生声音喊‘鬼!救命’, 黄大爷竟狠松一口气, 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身边儿女悄声道:   “若世间真的有鬼有封建迷信,那些半夜里偷摸干下伤天害理的人迟早会遭报应。他们哪怕收敛一些也好。”   与他有同等想法的邻居不知有多少。   回到马宅,吴瘪三吓得屁滚尿流,毫不犹豫抛下不能动弹的同伴,冲向门口,像是有洪水猛兽在后面跟似的,眼泪哗啦啦掉,连滚带爬, 腿上流血也顾不得。   他身上染不少马大娘一家的血,毕竟屋子院子曾经是如此惨烈。   砰——   再次摔个五马朝天,被菜花蛇咬得腿疼猛得剧烈,那条蛇再次溜出来咬两口,从他头边大摇大摆朝着马大娘家卧室走去。   吴瘪三泪流满面。   对于这种思想有问题的市井小民,他们若是没有信仰,对社会可能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干坏事可无所顾忌。   可曾经迷信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他猛得想死民间有关于‘家蛇’说法,那些各种封建思想一一浮现在他眼前,比如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下油锅。   当没有遇到的鬼时候,还能自欺欺人。   可是当知道世间有鬼时,曾经根深蒂固的旧信仰旧观念,还有老一辈最爱讲的禁忌以及吓唬小孩故事,统统浮现在他脑海。   他跪下不停磕头求饶:   “这些都是刘二狗干的!跟我真的没关系,我只是个递刀听从命令的,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踢你们,把刀往你们头上扔……以后我一定改,天天……”   冷风呼啸,摇晃的栀子花静静吐露芬芳,北院墙壁黑影快速掠过,啪砰嗙——,几块石头掉落在地的身影。   他条件反射抬头,但见曾亲自砸过的影墙那个兽瞳所在旧墙破一个黑洞,透过它,可隐约看见穿一双穿着黑色旧棉布鞋的脚,悬挂在空中,摇摇晃晃。   吴瘪三尖叫声淹没在桑子。   阴风怒号,他仿佛感觉到很多很多无形力量,把自己围起来,冷汗沁透浑身上下衣裳,身体抽搐着。   “沙沙沙——”   风声都带有阴森味道。   突然,余下阴墙如同放电影的屏幕,开始重复放映昨日凌晨院中出现的场景,画面很模糊,人脸都看不清楚,寂静无声。   但他知道那是谁,比如他看到自己。   咚——   带着一身蛇咬的伤口,周胖子跌跌撞撞走出屋子,个性‘沉默’到连尖叫声都未发出来,见到‘墙里的自己’,直接晕死过去,肥脸正好趴在门口的一滩血污中。   被声音惊醒的吴瘪三,精神崩溃。   他一边喊‘鬼啊,走开’,一边疯疯癫癫往院门口跑。   正院门什么时候打开?   疯魔的吴瘪三不会思考。   就这样,他带着一身混合污血冲进夜色,往着同伙窝惯性跑去。   他不知道他带走什么。   也不知道给刘二狗他们带去什么。   **   “啊——墙上真的有影子。”晓丫头放下捂嘴的双手,拍着胸脯深呼吸几下,扯着文阳熙衣脚,才能真正安心。   周胖子仍然在昏睡中。   山绅可以保证他会明天准时准点醒来,恰好遇到‘反破旧封建迷信’的干部,里面‘通知’自然少不了消息灵通、穿街走巷的红星队们,他会自食恶果。   “不准搞封建迷信!请相信科学!”   甜妹儿狡黠地看着小伙伴们,眼眸中一片湖光水色。   山绅眉毛一挑,望着重新恢复的旧墙,声音不自觉上扬:“科学?”他科学观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正常过。   “墙出现人影民间故事很多,比如故宫墙壁有不少人都见到过有成群的太监和宫女在墙上走来走去,但这可是有科学解释的。”   甜妹儿的声音软糯得跟个黏糖糕一样,甜甜酥酥入心。   “什么解释?”   文阳熙好奇心被勾起。   回忆着曾经瞄过的考古揭秘节目,她轻咳一声,挺起小胸脯,一本正经道:   “因故宫墙壁里含有有四氧化三铁,即啊存在录影功能,所以记录下古代皇宫的情景,像听到古代兵马战争声音,自然是因为那处有录声功能。”   小伙伴们:   ……这解释非常完美。   孤魂野鬼有冤有怨是最可怕的,若得运变成厉鬼对谁都不太好。   山绅领着伙伴们以道派方式,祭奠完马大娘一家,烧给地下的冤死的他们许多东西,再去几家同样危险院落里布置一些陷阱。   他们快速消失在胡同里,回宁静的龚宅难得一觉睡到天亮。   **   次日,来马大娘家收缴东西宅子的不止两个干部,还有热心破除旧习俗的两位红星队学生,他们正好遇到疯疯癫癫的周胖子,嘴里念叨着‘鬼’一类的东西。   竟然还有人搞封建迷信?   红星队都被气炸。   他们半夜三更也来马大娘家院子,然后被毁三观后,有的学生甚至决定坐车回家,因为他们信念发生剧烈变化,放弃之前不靠谱的事业,从新找寻新的人生目标。   于是乎,封建迷信与红星队任务进行一次激烈争论。   关于马大娘家事情,终于引得上头关注,至少四合院杀人事件会得到一些官方保护,可以砸旧物品,但不可砍人伤人。   刘二强等人已经被警察抓起来。   抓起来之前,他们的一系列封建迷信行为,被红星队学生们抽啊打啊,精神身体双重折磨受苦,他们可舍不得自杀。   马大娘家虽被收做公用,但暗地里鬼故事传说很多,加上院子里半夜里发生的事情,成为最有名上京凶宅之一。   后来,邻里街坊有时白日会去院子里,用香蜡等感激他们……马大娘三口骨灰虽已经不在,但记得他们听说过他们的人很多。   这些都是后话。   甜妹儿几人半夜忙碌的同时,白日里也以军体拳武术诱惑着龚檀啸,领着他们去上京诚逛,或去邮局寄信,或去动物园看叶诚,以及暂时失业的林君英。   上京越来越混乱。   到举着红旗,高呼口号的游·荡队伍,浩浩荡荡,几乎每天每个地方都能看到。   那些历史博物馆与寺庙,被学生们砸得惨不忍睹,佛像旧物外包产品不论新旧,全被砸掉毁坏了,地上到处是被打碎的碎块。   接待过外国友人的华侨商店全部关门。   红星队学生们说要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牛鬼蛇神”没有藏身之处,要割掉封建迷信最后一条尾巴。   一些特别‘恶劣分子’,头上戴着高帽,胸前挂着“斩牌”,同学们手里敲着铜锣、面盆、铁桶代之,象耍猴似地押着他们满街里走,或站在十字路口低头示众。   甜妹儿等人甚至能随便去一个小资家里拿东拿西,无人敢惹。   他们没这么做。   大部分青年学生也没这么做,因为他们是‘善良正义’的。   青年学生被激励着去冲锋陷阵,代表着一股新生的力量,代表着勇敢和无畏。虽然他们当中也有坏人,利用这股热潮,得到利益,但终究是少部分。   但他们干下许多坏事,甚至也有很多在争斗中遇到极少数反抗而牺牲,也许他至死仍以为是在为“真理”献身,是光荣、是值的。   龚檀啸看得很清楚,他说过最长的话:“马大娘家遇到的是坏人不算什么,真正的坏人,是哪些‘野心家’和‘投机家’。”   提起这事,面无表情的他难得有两分情绪波动。   哪些天真蠢货红星队学生们,被这样的这样被人拿来当枪使,成为不同派别撕杀争抢的工具。   胜利过后,学生们回家。   但真正黑色成果却落到阴谋家手中,踩在无数尸体身上的腐烂果实。   龚檀啸一直看得很清楚。   龚老爷子也看得很清楚。   因为在大海宝父母,以及堂伯堂伯娘堂哥等人回家之后,龚老爷子直接宣布一个事情,引发龚家□□。   在辞职的同时,他已把老宅捐献给国家。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大恶小恶都是恶。   快到派别胜负的关键,到时候很多受冤的名人死去,咱们不写这个,涉及政嘛-_-#-_-#,有时候各种自保手段看够不够狠、放得下不,有时候身不由己说很多违心话。   生活现在挺幸福的。   **   ** 第300章 龚家终瓦解   一位长得比龚奶奶还老的中年妇女, 匆匆忙忙赶回家, 一进门就听说龚宅房地资料已经不在家的噩耗。   “爸,这是世代祖宗留下来的房子, 您捐出去,是想要我们一大家子住大街上去吗?您怎能这么狠心。”   她顾不得害怕龚老爷子, 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抛弃过去作为进步贵妇的面子骄傲, 如街上大妈一样哭嚎道。   在中年妇女身边,有一位两鬓有白发的中年男人表面看起来平静,但他双握拳紧握,手背上青脉鼓起来。   龚红榴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在外人面前撒泼无奈的样子, 也知道父亲此刻绝对是气极,快要爆炸那种。   但她能理解。   龚宅里有很多‘破四·旧’好东西, 昨天她自己都在惦记着爷爷死后, 该怎么把它们藏起来,不让红星队找到。也就龚继奶奶那个眼皮子浅的保姆,对着一块鸡血石能流口水。   转眼间一切成空。   丰盛晚餐桌上,目睹这闹腾腾的龚宅家事,几人组有点尴尬,还不好猛得出声告辞或者回厢房睡觉。   甜妹儿转头看向大海宝身边的父母。   她原以为白家老俩口的独生女,是位跟白老太太一样古雅温柔有气质的大户人家小姐,后在得知大海宝顾檀啸的事情后,又认为她是一位时尚冷硬的革·命进步女性。   放见面的时候, 落差有些大,主要是在颜值气质方面,以及她的行为举止。   顾檀啸俩兄弟长得都不错。   但他们的母亲四十多岁,但头顶白发已生不少,带着一副半黑框眼镜,镜片背后眼睛因近视有些浑浊,看起来跟龚奶奶差不多。   保养得比叶妈妈差很多,甚至不及一般普通同龄居民。当然,从五官隐约能看出她曾经的美貌,但皱纹与有些蜡黄的脸色,使颜值下降太多分。   但她周身长年累积的自信傲气,以及罕见贴身改装的蓝色军工装、高高挽起的头发、精修过的黑眉等细致打扮,使她区别于常妇人。   若不是破四·旧,她应该是那种会上精致妆容、会穿裙子、自信工作在自己岗位上的女王。   听林君英讲,海宝母亲是为数不多中担任中官能职的新时代能人女性,精通四国外语,当过外交官,接待过外宾,在上京大大小小家族里很有一点名气。   年轻人追她的人可不止是龚爸爸。   对比起海宝母亲,他父亲长得可要年轻近十岁,坚毅相貌、消瘦身材,一双有些民族特色类似混血儿的深眼窝,眼睛比龚檀啸哥俩更有魅力。   令甜妹儿替伙伴开心的是,海宝父母间流露出来的默契与信任,是真真切切的。   而且身为新时代男女,他们并不像其他人一样遮遮掩掩,秀恩爱很光明正大,当然不是后世亲亲抱抱举高高。   诸如,在餐桌上,海宝母亲给俩儿子以及他们的客人,可能会用备用筷子给他们夹菜,或者盛汤,但也会顺势夹菜给自己丈夫。龚爸爸会在开桌时,给媳妇很绅士地拉开椅子。   还有‘食不言寝不语’规则下的眼神交流,不知不觉中喂尽旁人狗粮。   哪怕是建国后的解放时代,口号‘妇女可顶半边天’,农村城里甚至有女人不上桌的封建规定,叶爸爸叶妈妈王舅舅王舅妈……除去老一辈,没有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秀恩爱的。   他们得到龚大伯一家的鄙视,依旧坚持我行我素。   甜妹儿托腮。   除去因工作繁忙、保养不当等原因,容颜不再美丽,但海宝妈妈是在她在六十年代,第一次见到真正浑身都充满自由味道、真正突破束缚的新时代女性。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身上有一种突破时代的魅力,与龚奶奶是两个极端。活该龚爸爸能如此死心塌地,真好。   若是他们能对俩儿子多分一些关心则更美。   龚老爷子顺着龚奶奶的勺子,把鸡汤缓缓吞下,用方巾擦拭一下嘴巴,环视一周,才断断续续道:   “外面局势有多混乱你们不是不知道,前不久又有一派有高官自杀,这你们也听说,事态只会越来越乱。我久病不医,龚家躲过这一劫,继续下去,难说!”   海宝父母对龚老爷子的做法虽有小异议,但也不像其他一家子那么纠结,他们异议在如何安置龚檀啸。   甜妹儿等人吃肉围观群众:   ……让我们听这机密真的可以吗?   “咳咳咳,你们都非上京官员,各自地区都有分配房子,哪里能住到大街上去。真留着,这房子迟早要完,不如讨个巧。至于你们的母亲,我自有安排,这个不麻烦你们。”   龚老爷子像是一口气要把全部话都说完。   “老爷子——”   龚奶奶听他像是安排后事,心里一凉。   “老大,你的工作暂没有什么危险性,但久下去难说。你切记别贪心太过,狐狸狼尾巴给我夹紧,风水轮流转,相信你心里有数。如今老头子管不到你,但三个孩子你得安排一下……咳咳咳。”   “爸!”   “爷爷!”   屋子里响起几重奏。   甜妹儿几人有点不知所措。   “咳咳咳。”龚老爷子摆摆手,继续道,“老二的工作没什么问题。”   “但老二媳妇你工作涉及外交部门,虽有上面有那位伟大领导暗地里有作一些担保,但世局真乱,恐怕他也顾不得下面的虾兵虾将,你至少要把最乱局躲过去。”   “爸,我知道。国不可无外交,这部门怎么都不可能——”龚妈妈嘴角带笑,扶一下眼镜,自信道。   “正是如此,国不可无外交。这事真闹大,中华国危机也来到。”   龚老爷子点头,“但问题是,那些傻子贪心鬼幕后黑手真的关心国家吗?他们只顾自己到手多少利益。我看这事不破不立,前提是——它得先破。”   “多谢爸,我会注意的。”   龚妈妈一点就通,但让她完全放弃事业,绝无可能。   龚爸爸紧随媳妇儿道,“可能要麻烦岳父岳母照顾檀溪与海宝。”   大海宝一脸懵懂。   但他听清楚父母可能有危险,眼睛里担忧不解。   龚檀啸依然一副淡漠冰块的神情,毫无伤心担忧的模样,表情一点破绽都没有,仿佛早料到此事。   于是呼,甜妹儿眼睁睁看着这对夫妇,简单两句决定俩儿子的命运。   尽管知道他们是关心担心孩子,但问都不问一句,连外人都会感觉不爽,真的太过于霸道专制。   “海宝,我的身体我知道,早已油尽灯枯。   “那几箱药材、钱、票、能拿着的,都带给你爷爷奶奶,不要白不要,明天会有专门邮递员来取走这些,如今也只有些能够安全送出去,希望岳亲家不要嫌弃少。”   “老大老大媳妇,剩余你自己看着拿。”   “你也听说过马大娘家的事情,若是你敢对老二一家四口下黑手,那么结果你知道的,咳咳咳,你可以试试——叶赫那拉氏可以不团结不相互帮助,但世代祖训,血亲不可自相残杀。”   “檀啸,你是最懂我的孩子,你知道我所想,以后走你自己想要的路。”   这是龚老爷子留在世间最后的遗言。   当夜他便逝去,甜妹儿快速检查过他的遗体,是用针穴手段吊着一口气,等儿女回来安排好所有后事,所以才坚持这么久。   龚老爷子知道大儿子以利字至上。   他知道二儿子以爱为生,二儿媳以事业为重。   ……   他甚至能根据‘上京排长队娟四合院’的场景,推测到文产回返的未来。在捐献前,亲自偷偷把捐献四合院房产名字,改成孙子龚檀啸,并且把这事提前告诉他。   真的是想捐献吗?   有国家帮他掩护,他最得意的孙子才能得到四合院中的真正遗产。否则他大儿子大儿媳绝对不会放过老二一家,哪怕有马大娘一家的鬼异事情发生。   没有足够利益,老大是不会辛苦去杀人染血的,更何况还有鬼神报应之说。   这个睿智老人,似乎什么都知道。   但没有人能看透他多少,因为他一生都在算计,至死都在。   留下龚老爷子针法不比她学的差,甚至也有薄弱气感。给他施针的人肯定不简单,上京果然藏着不少能人。   当夜,龚家挂起白番。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龚奶奶,开始准备一系列后事,明天接待的客人。龚大伯龚伯娘在清点四合院资产,有多少可以连夜搬走。   大海宝一家四口则真的替龚老爷子守夜。   最闲最尬的属甜妹儿几个客人,睡也不是,不睡很冷场。最后,无奈聚在东厢房,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咚咚咚——   有人半夜敲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白日有偷偷瞄新的一期向往生活很好看-_-#-_-#,感觉常英一家太搞笑啦,承包我所有。   嘿嘿嘿,仙女们有看吗? 第301章 理想与现实   敲门的竟是海宝母亲, 她提着一个古雅的红木食盒,温柔含笑盯着他们,在厢房内煤油灯的照耀下, 眼镜背后那双眼睛,似乎恢复到曾经清澈的模样。   “你们好, 以后檀啸海宝还要麻烦你们帮忙照顾。”进屋后,她把食盒放到餐桌上, 坐下来笑道。   原来她是特意来请他们,以后多照顾大海宝与龚檀啸的。   思丫头摆摆手道:   “大海宝是我们一起长大的朋友, 檀啸哥——他是白爷爷白奶奶孙子, 大海宝亲哥哥,白爷爷白奶奶帮助我们好多呢!”   看在白老爷子他们份上,几人也不能不理会顾檀啸。况且他只是本性冷漠, 相处久也不令人讨厌。   “爹,娘啊!是我不孝呢!”龚妈妈轻叹一声,“离家近二十年, 见爹娘次数不到二十次, 海宝是他们养着长大的,檀啸还得麻烦他们。”   甜妹儿把目光移开, 连客套劝慰话都不想说, 因为这些本来是真的, 身为被宠爱长大的白家闺女,龚妈妈实在不孝。   更何况她还是白家老俩口此生捧在手心的唯一女儿。   龚妈妈也没想过得到哪位晚辈的回应。   她伸手把食盒展开,盒中放着两盘精致的粉色红糖花瓣糕, 以及数碗解暑佳品冰镇银耳汤,散发淡淡的甜香味儿。   “我生来笨手笨脚,手艺远比不得娘。唯有这银耳汤红糖糕是从十岁开始年年都做的,尽得娘真传。夜晚时间恐怕很长,你们不如尝尝味儿。”   “谢谢龚姨。”   甜妹儿拿起红糖糕,咬一小口。   偏软,有糯米味道与兰花清香,甜味度刚刚好,不会太浓腻,也不寡淡,最绝是竟含有一分川辣味,完美包容在其中,比供销社里很多糖果糕点都要好吃。   冰镇银耳汤自不用多说,里面有加入红色枸杞,并没有细碎冰块,但冰爽口感入喉使人浑身舒畅,在冰箱都极少极少的年代,冰块可是奢侈品。   唯有家中有冰窖才供应的起。   但据甜妹儿所知,白老太太从未做过这两样食物。   “很好吃,谢谢龚姨。”   美食令小伙伴们对龚妈妈的态度,从心里上的尊敬从负十分上升至负九点九分,总算有一点点进步。   龚妈妈真心笑回:“看来我手还没生,也只有这两样能做得最好,海宝檀啸小时候连续吃过半个月的一日三顿红糖糕,后来檀啸再也不喜甜食。”   坑儿亲妈啊!   她跟他们唠叨关于大海宝龚檀啸小时候的趣事。   比如大海宝两岁才断奶、三岁还尿床、惹得他们夫妻俩白天黑夜都睡不好觉。再比如龚檀啸小时候可喜欢笑,长得跟个百面团子一样,她生怕他被拍花子抱走……   甜妹儿等人静静听着,确实很有趣。   但再美好的童年记忆,也掩饰不了他们后面对俩儿子的不负责任。   龚妈妈只想要跟人分享那些记忆深刻的东西,在即将到来的分别时刻,她不敢去面对俩个儿子,只能来拜托打扰甜妹儿等人。   “啊,我都忘记一件事。”   龚妈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五只闪闪法光、滴答声清脆的国产沪城牌经典手表,递给年级最大的思丫头,“我在沪诚工作,也不知道送你们什么,从城里带来些特色小东西,你们千万别嫌弃。”   特色小东西?   沪城表比上京表更有名更昂贵,价值一百多,最重要的是手表票可比钱难得更多,寻常百姓根本没办法拿到。   沪城手表一点都不比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便宜。   礼物实在太重。   思丫头没接。   龚妈妈一一强塞过去:“叶家三姐妹花是吧,长得真标志,我可知道叶家有多照顾白家,真心感激红霞姐还替我陪着娘。山绅是吧,当初可是山老村长接纳白家,山老村长身体怎么样啊。阳熙,你也算我的侄子,姨第一见侄子,见面礼都没准备……”   说罢,她还笑谈问起碧山村的事情。   比如三年粮食关有多苦、碧山杨婆婆可有没有变化、水库修时是不是特别辛苦、听说最近广城那边的水力发电机已经寄到碧山村、碧山大熊猫保护区研究进度……   有的事甚至是甜妹儿几人不知道的,比如修简单水利发电站。   但不管他们怎样态度,她都满脸亲切笑容,说话总能挠到人心里去,让人无法反驳拒绝,不会是有名的女外交家。   直到他们收下,龚妈妈停止絮叨,转而询问起他们接下来的动向。   串联证塞高。   如今串联学生们,可以凭着串联证,走穿大江南北,免费周游全国各地,观看祖国大好河山。住不用愁,车费不要钱,在接待站凭串联证还可以借到一笔钱,过后还不还都不知道。   很多学生全国乱跑,根本停不下来。   甜妹儿几人对视一眼,他们早讨论过这个。   她主动上前一步道:   “三叔在上京动物园工作,我们已经去过见上京大熊猫,与温教授汇报关于粉团的细节问题,他们可能还要消化一些东西。等温教授同意后,我们打算直接回家。”   现在世道太过混乱,他们若不回家会一直对碧山村很担心,家里亲人同样惦记着他们,况且免费周游世界,这个过程不太愉快,非常拥挤。   甜妹儿:   ……等飞机普及再论。   龚妈妈脸上笑容更深一些。   “这就好,你们还小,不知道世道有多乱。”   “各地都因成立自发的地下群众组织,红星队学生也不全安全。”   “当权者相互造谣、污蔑、攻击、陷害,为了一个‘权’字挣得头破血流,结果下面红星队学生遭殃,有的进入地下组织的审讯,再也没有出来过。”   龚妈妈不是个封建家长,她甚至把当下局势,简单跟几个娃娃讲一遍,也不怕他们出去告密。   比如当下两个正副领导的矛盾不可调和问题,中央小人黑子队很多,都想咬一口肉。   比如种花外交进行有多艰难,但这串联活动可能在国际上有非常坏的影响,最高外交官是如何呕心沥血保护祖国。   ……   “那是一个值得追随非常伟大的领导。”   “国家不可无外交,旧清朝闭关锁国的结局大家都知道,如果我们人人怕死后退,那么才风雨飘摇的种花国该怎么办?再苦再累死亡再多,我们——也要坚持下去。”   “十多年来苦苦建立的外交不能这样作废,必须坚持。”   现实千疮百孔,理想完美梦幻。   谈到未来期待的时候,在龚妈妈的眼中,甜妹儿仿佛真的看见灿烂的太阳。   那是一种与碧山村决然不同的东西,那是一种为理想奋不顾身的勇气,是他们还无法做到无法理解、但真心尊敬的东西,听得人热血沸腾。   “总有人要坚持点什么,总有人会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牺牲再所难免,但总有一天种花国会变得更美好的。”   身为女子,她浑身热血不下于那些男英雄。   她是一个失职的母亲与女儿,但她确实是一个大写的人。   她身上那种大无畏的民族英雄气概,就象一盏明灯,自今往后一直亮在五人的心里,久久不灭。   功过谁也没办法评说。   “龚姨,我们会照顾好檀啸哥与大海宝的,不会让人欺负他们的。”他们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再次承诺保证。   龚妈妈笑着点头。   她开始跟他们描绘整个种花国地图。   夜晚的沪城曾真的是一座不夜城,密密麻麻如同繁星的灯火,那样美丽夜景以后咱们国家一定要亮到全国各地去。   她也见过,繁华背后的贫困村落。   村民们没有固定房子,住在破船或稻草屋中,   破烂的衣裳晾在桅杆上,他们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但她相信这时间持续不长。   广城某几个城市,有好些个高楼大厦,曾经国营商店华侨商店有种商店里里琳琅满目的货品,那是是外汇币使用最多的城市,大街上人群如潮、车辆涌动,很繁华。   北方天气冬季很冷,但夜里冰雕跟漂亮……   “你们还年轻,长大有梦想记得多去尝试,多走出去看看,不要把自己局限在山村那样子的范围。看过以后是风轻云淡或轰轰烈烈,都是你们各自的选择。”   穿之前,甜妹儿在电视里看过许多更漂亮更现代化的场景,她知道龚妈妈眼中的城市肯定比不上那些,但从她口中描绘的栩栩如生的场景,比那些更有吸引力。   “谢谢龚姨。”   “都是乡亲,不用客气。”   龚妈妈确实是一位有明显缺点、但很有与众不同魅力的女人。   龚老爷子怎么讲都非一个小人物,后事办得挺隆重。   次日,来龚宅吊唁的人家很多h其中还有甜妹儿几人的‘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67年咱们外交一塌糊涂,整个部门努力坚持几年,驻史馆都烧过,最后有后面的成功,真的很感激那些坚持风雨岗位的同志们。   为中华崛起而奋斗。   **   520,爱所有仙女,爱心^_^   ** 第302章 半块‘葉’玉   作为远道而来客人, 有海宝的父母在, 甜妹儿五人过得比之前舒坦得多, 大海宝龚檀啸次日的兄弟相处也有明显变化。   哪怕龚家正在办理后事, 也有接待贵重客人, 龚妈妈对他们的精心贴心安排,也从未出一点错误。   甜妹儿有时还看到她微笑和霭、恬静优雅的工作模式, 不论男女, 接人待客游刃有余。与真正传统大家闺秀龚伯娘形成鲜明对比,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龚姨真不一样。”   思丫头念念有词。   “是不一样。”   甜妹儿点点头。   带着白帽的龚檀啸嗤笑一声道:   “无聊。”   他堂哥堂姐一早开始都在灵堂哭灵, 稀里哗啦特别伤心, 但脸上憔悴是因他们做完熬夜把龚家三之一库房全都搬走。   至于整夜守灵的他跟大海宝,白天倒是经常出出来透气。   甜妹儿眉眼一挑, 清澈杏眸中亮光一闪,盯着面无表情青年两秒,弯弯唇角,对同伴们使一个眼色。   龚檀啸得到山绅与文阳熙的联合武力镇压, 他们一人可以战胜他, 两人可以不着痕迹镇压他。   既然即将暂当碧山村群众, 就得尊守碧山村‘暴力’规则,小伙伴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干架熟悉。   大海宝一脸本该如此的模样。   武力值最底决定地位最低的龚檀啸:   ……   甜妹儿看向陆陆续续进入龚家的叶家季家林家人进屋背影,其中还有火车上新交朋友的叶星、季建军、林爱梅。   当然,叶三叔不放心在龚家呆的侄女们,也舔着脸请假,跟着林爸林妈林君英, 一起来给龚老爷子上香。   她对着三叔三婶眨眨眼睛。   因龚老爷子年纪原因,这本属于喜丧。   来上香众人倒是不用强装一副痛苦脸,真伤心者自可哭泣。   “思姐姐,晓丫头,甜妹儿,听说你们在,我就跟着堂姑堂姑爹一起来。”   上完香后,林爱梅绷住不笑的脸,朝着他们快速走来。   在她身后,除去林爸林妈林君国林君英叶诚,还有不熟悉的两个老翁,几个青年人,以及叶星等少年。   “林爷爷林奶奶林大伯三叔三婶……”   一番介绍后,他们始知头发有点秃、带着一副水晶石老花眼镜的老翁是季爷爷,他是林君英的外公。而身长七尺以上、精神饱满的老翁,则是叶星的爷爷。   林季有姻亲关系。   叶季龚三家都是上京老牌人家,住在同一片。   有季家作为中间桥梁,几家在事业上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三家孩子可以一起出门串联,去各处看祖国大好河山。   季爷爷眯眼望着一排青葱少年,高高低低,皆嫩得跟能掐出水一样,鲜活青春。心里有点嫌弃自家皮糙肉厚的傻孙子。   种花国一开始串联的目的是很好的,给全国学生们提供开眼界、长知识的机会。   要不是“串联”,贫困家孩子或小县城学生,哪有能有机会到外地去参观游览,可能一辈子都被局限在村里镇里县城里。   高干子弟家也是支持的。   家里不求他们干一番大事业,但串联在个人成长道路上得到一次难得的锻炼,是免费的与众不同经历,让孩子们见多识广,思想境界开拓得更。   世界那么大,免费去看看。   但结果却令他们失望。   国家刚经历自然灾害不久,没有更多金钱物力去支持去支持维护这个活动,很多红星队学生都被带歪。   他们学会抄家。   他们学会借钱不还。   他们学会威胁无辜的人。   他们学会用咆哮对待世界。   他们太容易被坏人利用……   自家孙子能平平安安半路反航,对比那些因不明原因消失的串联学生们,他们是非常幸运的。   但季老爷子在碧山村六位少年身上,竟然隐约看到他认为的串联活动、最原始的初衷——只是想让国家的希望对咱们国家更加理解,能够创造出更美好未来。   真好。   至少不是全部红星队都瞎眼睛。   还是有部分学生有自己的是非观念。   几位上京人士把碧山村好好夸奖一番,林爸林妈笑得跟夸奖自己家一样,对于叶诚婚后如何对待林君英,他们也是满意的。   突然——   “碧山村啊!叶家可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我父亲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常念叨,他反复跟我们讲啊,哎。”   叶星他爷爷揉揉额头,继续感叹道:   “他说,没有碧山村叶家,单凭当时家里几个嗷嗷待哺娃娃,根本不会有今天的上京叶家。”   叶诚,叶家三姐妹花:   ……竟然有这事!   他们想起叶家老俩口屋子里山药井的故事。   叶爷爷讲过,叶家曾经接待保护过一位姓叶战乱的军人小领导,如今山药井也是家里最重要的宝库。   某非正是叶星家里?   这还真的够有缘分的。   还有更混乱的真相,爷爷家是奶奶家救命恩人,甜妹儿脑袋瓜里一片‘叶叶叶……耶耶耶……’,迷糊得快搅成糊状,这都啥跟啥,她穿之前一点都没听说过。   “年轻时事关秘密不能透露,建国后,奈何他因生病糊涂得早,并未留下具体地址,只知道在蜀地,曾经参加川军遇见的,当时秘密行动,档案里都没记录。他到死都惦记着碧山村叶家。”   叶星他爷爷长叹一声。   甜妹儿仰头问道:   “叶爷爷,万一是蜀地其他碧山村叶家呢!”   “星宝。”   严肃感小名的反差声音。   叶星脸发烫,立即把脖子上藏着的线取出来,中心正是淳朴的半块白色镂空玉佩,那整好是‘葉’字的一半。   甜妹儿腿一软,揪住山绅衣角才能站着。   她当然记得这块玉佩,这是青山空间里奶奶叶晓晓宝贝的一半。   “怎么会?”   山绅条件反射把她扶住。   他见到玉佩也有一种莫名亲近之意,像是曾经见到过一样。   离得最近的文阳熙,最先发现他们的不对劲,他看向被玉佩吸引的众人,移动两下脚步,把俩小伙伴挡住一半。   “这块玉佩本来是一对,但有一半恰好掉在碧山村叶家,因时间太过着急,父亲没有来得及下去捡,如今倒是成为找救命恩人的重要凭证。”   叶诚回忆半天,摇摇头道:   “这可能要问我父亲,说不定给真是另一个碧山村叶家。”   当初重挖山药井的时候,他确实不在。   捡到半块玉佩时,甜妹儿也恰好不在。   家里老俩口、叶爸爸、叶二叔都见过另外半块玉佩。   “叶家与嘉州市也很有渊源,将来一定要去碧山村拜访一二,这也是老父亲一直惦记着的希望。”   “不论是否,欢迎大家来碧山村做客。”   “哈哈哈,都姓叶,你们说不定几百年前是一家呢!”   ……   甜妹儿已听不进去他们的笑谈,满脑装的都是玉佩。   青山空间是否与玉佩有关?   另一块玉佩究竟是否在自家?   她很想快速飞回去,找到那半块玉佩,把它们合在一起。但她又很怕把它们会合在一起,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美梦。   一直到龚家丧事办理结束、龚老爷子火葬后埋进烈士墓园、龚檀啸哥俩父母离开上京、七只搬到上京动物园……她整个人都是懵懵懂懂的,仅凭着感觉说话做事,也没留意亲人与伙伴们担心的目光。   温教授知道后,让甜妹儿参观上京动物园,这可是清政府时候建立的,前身是清农工商部农事试验场“万牲园”。   幸亏红星队知道的极少。   不然来砸园的说不定都有,到时候他们能把老虎熊放出来吗?   甜妹儿迷迷糊糊逛游乐园。   大熊猫不听话?   揍!   动物园熊猫铲屎官:   ……碧山村饲养员好恐怖!碧山村粉团好可怜!   蟒蛇毒蛇不听话   打蝴蝶结。   饲养员:……小姑娘记得解开。   老虎狮子大象全都不听话?   乱吼乱叫?   威胁威胁威胁,揍揍揍!   全部的上京动物园动物们瑟瑟发抖:新来的两脚兽好恐怖。   仅需一天时间,她身娇肉嫩的漂亮柔弱姑娘形象已经完全被颠覆,那些本来想献殷勤的学生工作人员全部撤退。   毕竟,这时候还不留行‘女汉子’。   终于知道为何甜妹儿是食物链上端的龚檀啸:……   他对着碧山村领导冷漠脾气自动收敛很多,真不容易。   温教授笑叹:   “甜妹儿以后可以当动物园园长,瞧瞧这些动物多乖多听话。”   直到被林君英带到林家,请大海宝替林爷爷看病,甜妹儿终于回过神来,把注意力转移到突然生重病的林爷爷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西瓜今年高贵。   地标四川~前阵子四块一斤,一个西瓜卖四五十块=_==_==_==_= 第303章 救治林爷爷   林老爷子今年刚至古稀, 平日里身体挺硬朗, 退休后就在家里亲自教导林君国的儿女, 有时后还推着小竹车, 跟林奶奶一起去逛街听戏曲买东西。   林爸爸林伯伯林叔叔等工作渐渐上手, 以林君国为首的孙子也满满走向更好未来。比起守成没问题的儿子们,他更看好魄力十足的长孙林君国。   放手后, 老俩口过得年轻时还舒坦。   这是红色时期前几年。   但从今年六月开始, 各部门都混乱成一片,听闻某一位秘书自杀事件以来, 他更担心儿子们被下黑被阴, 或被人倒打一靶,孙子羽毛还未丰满, 于是趁着硬朗身体,跑动跑西联络旧友,让他们多多照顾。   这也是为何甜妹儿六人没机会拜访林家的原因。   谁知机会有到,但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前几日, 和某几位老友相聚吃饭后, 老爷子猛得一下倒地, 医生说可能是什么‘脑血栓’,但又不全像,可能会瘫痪甚至死亡,但昏迷时他呼吸时平稳时而起伏很大。   林家更忙碌。   林家三兄弟顶着压力做事。   林君英叶诚立即想到碧山村白老爷子,她也知道大海宝尽得爷爷真传,甜妹儿针穴听闻比白老爷子还强。   而林君国想得更多, 他觉得这件事不是生病那么简单,山神甜妹儿可是收到佛祖保佑的童男童女。   林爸林妈知道后,立即派女儿女婿平板车,把迷迷糊糊七只请到上京医院,看能否救回林老爷子。   不仅仅是因为林老爷子在局势中,对林家有不可推卸的重要作用,而且也是他们亲人,林家小矛盾不少,但血亲关系比其他家里亲密得多。   等甜妹儿见到林爷爷时,被病床上快速消瘦的老爷子吓一大跳,脸颊都凹陷下去,旁边林老太太哭得眼睛都红肿。   老俩口日常如水般的寡淡、遇事如火般轰轰烈烈的爱情很眼熟。   甜妹儿回忆起穿之前奶奶爷爷生病时,眼睛终于重新恢复清醒,不再像之前水雾水雾的迷茫,重新恢复清澈透明。   “怎么样?”见大海宝诊脉完毕,甜妹儿率先开口问道。   林家子弟也围过来。   这些都是林君国赛选过得,类似毛毛躁躁林爱梅不在。对于不得不信任少年们,林家真算走投无路。   “很多老年病发症。”大海宝低吟道,“但都不是主要的,我可以开几副药剂,你结合针灸让他暂时脱离危险,只是——”   山绅补充道:   “我们可能遇到玄界对手。”   他把从口袋里取出一张五毛钱纸币,简单折叠成五角星模样,把它放到林老爷子额心处,但见它忽然自燃且还是黑色火焰,瞬间烧成灰烬。   林老爷子紧皱眉头渐渐舒展开。   林家人长大嘴巴:   ——什么鬼??!   “他他他他他……”   某个林家青年变成大舌头。   林君国轻咳一声:   “奶奶,三堂弟,五堂弟……你们知道我上次去嘉州市出差吧!四千万修佛像可不是白花的。”   他点到而止。   这些封建迷信如今更不能流传。   **   在某个类似私有牢房的某红色组织地方,有许多红星队在这里接受组织拷问,有的永远都出不去。   在最右边办公室里,有一位手拿浮尘、坐在蒲团上、白胡白眉白发的道人,他看似仙风道骨,此刻□□念有词。   突然有人敲门——   声音同时传来——   “法和道长,小道长他吐黑血了!”   “什么?!”   他睁开眼睛。   那是一对深不可测的黑眸,仿佛能看清楚世间万物。   **   山绅把俩桃木花雕,一左一右放在林老爷子被子里面,最靠近食指的地方,直接把被子整个掀开。   大海宝已经开始用毛笔开药,同时说出他的诊断。   甜妹儿听后,从脖子取下普普通通的铜锁,取出里面细去牛毛的银针,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快速下针。   刷刷刷——   林家人从没见过针灸有这么快的,“她都不用绝对安静环境吗?”   连有心里准备的林君国,都被狠狠吓一大跳,他没想到少年少女们来得这么猛,跟当初在凌云寺有点不一样啊。   看似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竟然是个扎针高手,看其熟练度,不知道扎过多少人,真有一些可怕。   碧山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文阳熙微微一笑,笑容和睦春风,他解释道:“甜妹儿自幼学习针法穴法,扎针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等十二根针插进不同穴道后,甜妹儿擦擦不存在的细汗。   半个时辰后,林老爷子的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傻子都能看出前后对比,他的情况是在慢慢变好。   大海宝嘱咐道:“药一日喝三次,可用吸管辅助吞咽,切记不可进辛辣、过甜之食物,明日应该能醒来。”   林老太太喜极而泣:   “谢谢谢谢啊!”   林君国上前一步,深深九十度鞠躬,倒是让甜妹儿等人有些不自在,毕竟是长辈,他们忙尴尬回礼。   林君国询问:   “山绅,请问一下具体这事?”   山绅道:   “有人在使坏,他可能还会使坏,而且这个人很厉害,我推算不出来,我们可以去林老祖之前呆过地方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下黑手地点,找出线索。”   听到有人下黑手,林家子弟愤恨不已。   “麻烦各位!”   “正好我们不如去老莫用午餐,那里是爷爷最后呆过的地方。”   **   五六十年代的上京,除去极少数学生与分配工作者,很少有外地人。在今年六月之前,上京人很有有规律地生活。   买个日常食品和用品,附近胡同之内全部解决,若是铁饭碗工人们想买个手表,服装之类的特别贵重物品,才会去大商场。   大家吃得主要蔬菜是白菜,甚至还吃窝窝头、杂粮等食物填肚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上京也有非常时髦时尚的地方,比那些友谊商店还厉害。   其中之二当属西餐厅,分别是位于上京展览馆的1954·莫斯科餐厅,以及最早坐落于西长安街上的大地西餐厅。   因西长地段好、味道正宗,且面向所有寻常百姓,大地西餐厅比莫斯科餐厅,更受到百姓们欢迎。   但红星队已经把涉嫌“洋货”的大地西餐厅砸碎,唯有一家“根儿正苗红”的莫斯科餐厅,得以保全,属于“种花国最神圣的而红色西餐厅”。   莫斯科餐厅称为“老莫”。   像把苏联喊作老大哥一样,很亲昵。   高干子弟居多,把在“老莫”吃西餐视若充满荣耀感的活动,像接近于礼仪式的朝拜,“老莫”吃饭是上京新兴的青年贵族进行精神上的授勋。   当然,这里真的很时尚。   甜妹儿没想到,在瑞士手表都得砸碎、白面大米都不够吃的年代,竟然能享受一下奢侈生活,跟着林君国林君英叶城,来到西餐厅吃饭。   真的很高大上啊!   穿之前,她吃得韩式料理日本寿司店是个渣渣。   进入欧式穹顶建筑的老莫餐厅,六只碧山村乡巴佬好一阵震惊,连自以为高大上的甜妹儿同样不例外,原来还有这样地方。   最先入眼的是,大餐厅墙上挂着巨幅克里姆林宫油画,油画前还有绿色的喷泉。   餐厅四壁是嫩绿色大理石,明亮的大玻璃长窗上,垂着白色乔其纱和银灰色天鹅绒的窗帘。餐厅顶上是松枝、松果和雪花组成的石膏花饰。厅中间四根柱子上,包着铜片攒成的生气勃勃的鸟兽。   餐厅里所有餐具:   瓷器由景德镇烧制,上万件玻璃杯、水晶杯由国际友国供应。   当甜妹儿坐在落地玻璃前,阳光洒落,把她脸照得红扑扑的,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睫毛乌黑浓密。   她胸前围着纯白色的餐巾,手别扭拿着镀银刀叉,面前都是炸猪排、烤小牛肉、奶油烤杂拌儿、黄油果酱面包,甚至还有冰淇淋和新鲜果盘。   穿之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场景,竟然在穿之后六十年代末实现,她觉得自己仿佛坐在棉花上,飘飘荡荡的。   五只小伙伴一样。   林家俩兄妹对这里并不陌生,两人还教导其他人西餐礼仪。林君国还叫一杯伏特加,给叶三叔叫一杯杜松子酒。   当然,龚檀啸不需要,他来过不止三、四次,刀叉用得很熟练。   甜妹儿与小伙伴们慢条斯理地切割喷香的炸猪排或烤小牛肉,嚼着松软黄油酱面包,还有甜滑可口冰淇淋,最新鲜最鲜嫩的水果。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管他呢!先享受完再说。   仿佛穿个假的六十年代?!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关于老莫描写,参考北京日报。   么么哒~~~   昨夜我们整个市很多地方都停电………………暴风雨,多处受灾难,幸好人伤很少。   我爸公司车子都被吹跑,墙都塌了-_-#-_-#-_-#-_-#,晕倒,幸亏是晚上,且他没住公司宿舍。 第304章 浪漫与黑暗   高七米的屋顶, 华丽镀金的大吊灯, 新颖别致大窗帘, 色调高雅的油画, 耳边传来轻轻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悠扬乐曲, 既有情调又高贵典雅。   一块烤猪排三块五、俩黄油薄面包五毛、奶油蘑菇汤一块二、烤肠一块八、奶油烤杂拌一块四……整个午餐下来,可以吃下叶城整整三个月工资。   在莫斯科餐厅, 是吃环境, 不是吃饭。   甜妹儿他们坐在餐厅高背椅上享受等待异国风味的大餐,吞咽一口一口的人民币。这里确实讲得是排场, 同时也是某些高干子弟们炫耀的高级会所场地。   “这味道一般般, 还没奶奶做得好吃。”   趁着那位身穿黑色“布拉吉”连衣裙、外罩纯白小围裙的时尚服务员走远,大海宝对着同伴们, 低声嘀咕道。   “这个挺好吃的。”   终于穿之后,甜妹儿吃得第一口水晶玻璃杯装得红樱桃冰淇凌,酸酸甜甜、冰冰凉凉,水果奶油, 夏季清凉饮品, 舔得太过怀恋。   每份五毛钱。   她一人点三份, 其余食物没吃多少,饭期间一直拿着银勺跟樱桃冰淇凌作斗争,看得其余小伙伴们直乐。   一脸痴痴的迷醉模样,眼睛装着亮晶晶小星星,银勺装着奶油樱桃靠近粉嘟嘟的小嘴,她伸出粉色先把樱桃卷进嘴里, 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嘴巴因冷食吃得红艳艳的,与白皙水嫩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山绅喉咙有点干涉。   他也想吃樱桃冰淇凌,最好是甜妹儿那一份,应该比其他都好吃。   “这个可不能多吃。”林君英嘱咐一句,“最后一份,甜妹儿可以吃些其他东西,这个闷罐牛肉熟透,比烤牛肉牛排好吃。”   山绅做贼心虚地收回偷窥视线,脸颊耳尖皆发烫。他左瞄又看上望下瞅,试图尽力掩饰尴尬,以及突然咚咚咚乱跳剧烈的左心脏,暗自吸气吐气。   整整三分钟后,他才观察视线之内的莫斯科餐厅,以及来这里吃饭的贵客们。   对比起来,最突兀的算他们这桌。   他们的穿着打扮,从一进来,确实引起不少富人的注意力。   首先,这个时代没有私家车和出租车,但餐厅外却停着两辆小轿车。   剩下皆是国产凭票才能买到的二八锰钢、大链套、转铃的凤凰、永久和飞鸽名牌自行车。一辆普通二八自行车都没有。   其次,这里出入的都有“将校呢”“国防绿”等标志性服饰,平民间最流行最时尚的‘的确良’,在这里都很难见到。   这排场!   然而,除去招待外地客人的那一桌以外,剩余这里吃饭的食客年纪都不大,但使用刀叉、召唤服务员很熟练。   男生平均年轻二十岁左右,稚气自信。   女生平均年龄比男性还低些,面容姣好,把色调单一的衣服修剪得妥帖合体,看起来跟叶家三姐妹花的肥衣肥裤很不一样。   基本都是高富帅与白富美们   ——不论哪个年代都避免不了的事情。   “那日,爷爷正是在我们这桌与几位老爷子吃饭,他们是老交情,是不是百分之百没有问题我们不敢保证。根据友人说知,那日附近都是些常客。”林君国端起水晶杯,喝一小口酒,才轻声道。   这里的青年男女常客,纨绔子弟居多。   他们可是上京某个阶层桃色八卦新闻生产之地。   在这里那些高级定制军挎服装里,说不定藏着水果刀或板砖,而将校呢的袖管里刚好能藏得一柄军刺或□□。   某些高干子弟有时甚至在这里血色飞扬。   而且引起纠葛的原因,大多是与男女□□相关。   当然最流行地求婚什么的浪漫爱情故事,如同宫殿一样的梦幻的莫斯科西餐厅也没少发生,很多人都有在这里约会。   青春,暴力,阴谋,爱情,复仇,欺骗,奢侈,佳肴和奇遇,各种各样小故事都有,当然有的是变味的流言飞语。   尤其在红色时期以前。   如今倒是安静下去不少,等局势稳定后可能会恢复原样。   林君英微微一笑,接话道:   “我记得绪堂哥当初跟堂嫂求婚,正是在老莫餐厅。一开始的时候,哥也很喜欢带嫂子周末来玩的。”   林·纨绔子弟·君国: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听此,甜妹儿还能安安静静地吃樱桃,毕竟电视剧电影比这夸张得多。   其他五位不懂青春浪漫的碧山村小伙伴,简直比刘姥姥进大观园还要傻得多,一个个不可置信长大嘴巴。   碧山村娃娃可能在为一分钱薄荷糖开心。   上京富n代官n代已经开始上演“花钱如流水”浪漫爱情故事。   甜妹儿眯着眼睛,懒懒散散地用最流行的网络用语一句话,概括总结道:“贫穷限制我们的想象力。”   六十年代确实落后确实穷。   但冰箱电视机小轿车暖气都是有的,奔驰品牌只是被翻译成本茨,只是视野之下你没有见到过,而知道它们使用它们的主人,自然不会到处瞎闹瞎说作死作妖。   听到这句格外与众不同的叛逆话语,龚檀啸罕见挑一下眉毛,眉宇间难得泄露出一点点情绪起伏。   林君国低咳一声,笑道:“有点意思。”   上次在嘉州凌云大佛,他可没发现这小姑娘竟然这么有趣。   在小伙伴们的掩护下,山绅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八卦圆盘针图,在餐厅里渐渐走一圈,当足外地进城的土包子。   窗帘、吊灯、油画……都没有问题。   细致检察后,他在喷水假山,与大厅中一根雕刻着栩栩如生狮子的金色圆柱子上,发现不对劲。   “这里坐谁查一下。”   他看向两者以刁钻角度相连的一个中心餐桌,站在这里,八卦盘指针对准喷水假山,会自动偏移到金色圆柱房向。   林君英眼眸一道利光闪过:   “好。今日真的麻烦你们。”   别说,土包子也有人看上。   他们晃来晃去,但由于土衣服都抵挡不住的颜值,引起很多高富帅白富美们的注意,女生还比较矜持,某几位男生已经主动搭讪,比如请吃水果牛排什么的。   叶家三姐妹花自是坚定不移地拒绝。   思丫头还能温柔疏离说两句。   晓丫头一脸丑拒的模样,她还是个少女宝宝。   甜妹儿看弱白斩鸡的神情,令他们深刻怀疑自己不行。   文阳熙山绅大海宝握拳嘎吱嘎吱响:   ……呵呵。   最后,得罪不少客人的外地土包子们,趁着身穿黑色“布拉吉”连衣裙、外罩纯白小围裙的服务员们,没来得及赶人之前,笑着终于走出异域风情的西餐厅。   ‘一定要早一点可以随时吃冰淇凌。’   西餐厅外,阳光明媚,甜妹儿也找到一个不简单的小目标。   **   刘大帅名字很简单粗暴,人却来自委婉的江南水乡,他平生第一次离开家乡,目的是千里之外的上京。   他什么都不懂,公交车不会坐、地图不会看、普通话不太会说,傻里傻气全凭着一头热血离开家。   在参观故宫时,他跟着许多学生排着的长队沿着城墙走,慢慢向前进,生怕自己走丢,什么都没看见。   最后,因为陌生不熟悉,刘大帅选择紧盯着与他同个休息基地的几个学生。跟着他挤向一个向着地下的不是很大的门。   结果那是个地下厕所,臭味特别浓,难受。   但他还是装着等人的模样,捏着鼻子守在厕所门口。   紧接着,两个人出来。   刘大帅并未发现,他已经从另一个门走出故宫,往未知方向走去。   等他发现不对劲时,只看到一根粗糙的擀面杖影子,头一疼,整个认直接晕过去。在晕过去之前,还惦记用蹩脚普通话,问关于基地的事情。   然后,他就被陌生人带到一个没有阳光的陌生地方,这个潮湿阴暗房间挤着跟他一样的年轻学生,男男女女都有。最大年纪不超过二十五,最小年纪才十五岁。   有的学生们是被骗来的。   比如骗他们是“地富反坏右”黑五类不良分子,要攆他们出上京。   有的学生是被诱惑来的。   比如骗他们去干红星队活动。   还有的是被绑架来的。   比如刘大帅。   “隔壁也挤满学生。”一位女同学眼眶红肿,眼泪哗啦啦无声无息掉,呜哇呜咽着,但不敢大吼大叫。   很快刘大帅就知道她为什么不敢大叫。   与他差不多同时间进来的一个血气方刚高壮汉子,全力反抗后,只听‘砰’的一声,他胸部中弹直接死在他们面前。   还有更恐怖的。   半刻钟过后,他仅仅剩下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被一位留着平头、贼眉鼠眼的青年人取走,留下一地血污。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这边电有点不稳定,今天写的有点迟啦。   红色警戒那天,叶子睡得可香,我们镇上其实没事,但好多地方受灾严重。   替那几位失踪者祈祷。   祈祷他们早日被找到。   很多人说,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暴雨,外加山体滑坡很恐怖。   祈祷^_^^_^^_^   ** 第305章 报复与变脸   有学生精神崩溃。   但刘大帅没疯。   有学生自杀未遂。   但刘大帅与极少数学生只想突破黑暗, 重新活到阳光里去。   他们乖巧忍耐。   不像某些学生硬碰硬, 也不像某些学生苟且偷生、跪下来求饶命。   然后,他自由了。   他成为地下组织的一外部成员, 说着非普通话, 与极少数同样学生一起, 看守那些红星队学生们。   这是背叛吗?   他有点琢磨不透。   “或许吧!”   红星队的中学生大学生们, 从小都在阶级斗争中成长,反封建迷信反地主旧官僚反小资主义……各种反对旧势力,都是流行用暴力与权力打压的。   法制建设还很不完善。   这导致学生们的信念有差。   其中又分为极端分子, 和稀泥分子, 理想分子, 保命分子等。   刘大帅不知道自己是哪种,但他不是极端分子。   极端分子学生骨子里有一种崇尚暴力的暴虐。   其中红是鲜血的颜色, 也是这部分学生们最崇拜的颜色。   于是当有机会来临时,很多热血沸腾的不羁青春少年开始用暴力与鲜血来证明他们的成年、勇敢和坚定。   但他们从未想过, 这一切恶果都会反噬在自己身上。   进入地下黑暗房间的那一刻,激进的青年男女们还可以高声歌唱,他们不顾惜自己的生命, 也不顾惜他人的生命,他们不怕流血, 更不怕对方流血。   这是极其叛逆与恐怖的。   但是,当流血牺牲成为最简单的事情,当他们坚决反对的信念冲破他们的三观,当他们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种正负信仰, 当他们备受折磨时,精神与身体同时崩溃。   这个时候,地下组织的学生分类已经被整理出来。   他们的主要目标之一   ——报复极端暴力学生们。   刘大帅跟着临时头儿,去混在红星队参加活动时,用不一样的新角度,他看见很多悲伤的事情。   暴力破坏已经成为串联中期全国各地红星队自发地下群众组织的主要表现手段,到处都是混乱不堪局面。   先是批评会、私刑审问和严刑拷打,在任何地方,他们自己赋予自己权利与义务,很多教授教师干部被他们斗死或者自杀,或者自接冤枉去牢里受苦。   他亲眼看到学生们冲进一个涉及外交的部门,围着一个人暴打,最后事实证明他无辜,但这个人已经躺在地上毫无声息。   他们甚至开始动枪,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然后蹲在旁边笑嘻嘻唱着歌曲,讲着未来,吃些窝窝头,对旁边一地血红熟视无睹。   极端分子已经变成禽兽,变成黑心者手里的一把利刃。   但他们从未想到过。   为什么不会有人反抗呢?   有人眼睁睁看着亲人爱人朋友死去后,他们也会选择报复社会,尤其是报复红星队学生们,那些筷子手们。   “怕吗?”   “怕。”   “那你们围着他们尸体叫好的时候呢?”   “……”   提起这话的小领导,在他们面前表演起‘川剧变脸’。   她撩起道袍长袖,故作女子羞怯之态,一瞬间,放下长袖,道袍还是那件道袍,道髻同样不变,但整张脸变成一个小麦色皮肤、浓眉大眼的帅气男子。   他们还在震惊中,他又用长袖遮盖,再次掀开时已经变成一个七老八十、皱纹密布、两鬓苍白的老太太。   她再用长袖遮盖……脸皮里却似藏无数只不明大虫爬来爬去,令皮肤忽上忽下起起伏伏,额头甚至塌陷出一个坑。   “啊——”   有人尖叫出声。   看透他们的反应后,她终于变回清秀纤弱的年轻道姑。   在场所有学生们都腿抖不行,有人甚至尿裤子,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戏法,是真正的皮。   “你们知道吗?这些皮都是五黑分子。”   “他们正是我认识的师兄、师伯、邻居……我们赶到,他们已经躺在地上,所以我们把他们皮剥下来,亲自带着他们报仇,这才是真正的封建迷信,呵呵。”   年轻道姑冷冷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夜里,刘大帅缩在阴暗潮湿的单房间里,他那边都不想报复。   他知道为何会呆在这里   ——因为他不懂普通话,曾经也跟着其他红卫兵起哄过。   不起哄,反倒是可能引来暴揍。   “呜呜呜呜——我错了。”   他现在只想回家。   再也不参加任何组织。   **   甜妹儿七人住到两层楼林宅里。   比起四合院,这里更现代化,显然是近代才建立的。   里面有更多熟悉的东西,自行车、暖水瓶、奖状、收音机、挂钟……很有年代特色很整洁干净的富人家房间。   一进门,刚回家的林妈妈把数个点心匣子拎出来。   类似装鞋的盒子,马粪纸做的。   外边花花绿绿的印着什么“丹凤朝阳”、“福禄寿”等吉祥图案,心匣子上面附上一张大红的盖纸。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点心匣子十分金贵,通常都是送礼用的。   “吃点零食吧!”   “谢谢林奶奶。”——三叔三婶的父母辈分大一些。   糕点包装高大上,味道普普通,送礼什么时候都很重视外面。   甜妹儿七人坐在木板凳上,拖着下巴,听着收音机里面激情昂扬的红色新闻,播音员快用撕吼方式。   “最近街上越来越乱。”   思丫头叹息一句。   他们七人不砸招牌不参观根据地,真的很不务正业。   前阵子走在胡同巷子里,有红星队竟敢指责他们‘反五黑’身份,被甜妹儿他们毫不客气教训一顿,直到真得打怕吓怕打残打伤,他们才放弃打击报复‘恶势力’。   甜妹儿咬着一块梅花糕,瞥一眼半导体收音机,低声道:“蠢且疯狂,一群只知道暴力的罪犯。”   气氛有些凝重。   “山绅,卦算得怎么样?”   甜妹儿转移话题。   “什么信息都算不出来。”山绅抿嘴道,“对方很厉害,比阎道长还厉害,这事恐怕有点麻烦。”   “林老祖他怎么惹到玄学界的人?”   文阳熙不解。   自从开始反对封建迷信之后,真正的能人异士基本都隐藏起来,离俗世远远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作恶。   林君国的办事效率很快。   此刻,他正巧回家,身后还跟着一位带着一副水晶石老花眼镜、看起来七十岁左右的白发白眉老爷子。   “季老祖。”“季老祖。”……   “原来是你们啊!自古英雄出少年。”   当初林老爷子在莫斯科西餐厅吃饭时,原来季老爷子也在。   简单礼节性问候后,季老爷子回忆起当时场景:“我们都是多年老友,本来随意一个小饭馆聚会都行,但现在上京局势太过混乱,怕遇到一些热血青年,所以最后林老弟他提议去老莫餐厅吃饭。”   “餐厅里基本都是青年男女,往日里拖家带口的都没有,君国所说那个座位,我们几人集体回忆一下,那是两男两女。”   “他们都长得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男的精神女的标志的,穿得也是高干子弟常穿的国防绿军装,其中有一个男的,似乎是静水胡同李家子弟。”   “林家李家除去一些小交道,基本无任何关系。”   林君国苦笑道:   “这位李家子弟名李赫涛,是北大未毕业生,初期红星子弟,因为与李家理念不合,前阵子逃出家里,早就不知具体去向,他们以为他已经出北京。”   “在莫斯科西餐厅,是他逃离家后首次出现,也是最后一次出现。”   “其他一男两女呢?”   沉默片刻,甜妹儿仰面问道。   “不知道,暂时查不出来。”   “已经重点去查那位陌生青年,两位女同志也会尽力探查。”   这个年代,女性大多是男性常客的陪衬。   无论家庭背景是否深厚,这些女性很少是跋扈出头的主儿。一万人里头才会有一个龚妈妈。所以查探都偏向男性。   整个案件似乎陷入僵局。   山绅提议拿那位李赫涛的贴身用品,占卜一下他主要方位。   他有不详预感。   **   上京某所高中,教学楼、篮球场、乒乓球台、物理化学实验室、学生宿舍楼……基本教学资源俱全,六月份之前,这里是上京升学率有名的高中。   此刻,在实验室楼下方,某间教室。   一堆放着瓶瓶罐罐的实验台上,出现一只青年男子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偏白。   满室寂静,只能听到手来会碰触试管、化学品等的声音。   他取医用凡士林与海藻酸钠涂,涂抹在自己脸部、眼睛、鼻子等部位,然后再用药治粉来回地抹在这些部位,直到厚度五厘米,作为自己脸部的护理。   紧接着,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取出最上面的一张薄薄面皮,利用酒精胶,均匀展开在自己脸上。   当面皮与他完全融为一体时,青年面容彻彻底底变成‘李赫涛’,恐怕李父母凭借五官相貌,也很难分辨出来真假。   他低头看向抽屉。   那里数张肤色非常接近的面皮,一叠一叠,栩栩如生,全都是青年男性,就像是某人收藏的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   灵异预收文终于定下文案与文名了,喜欢的还没收藏的仙女们不要忘记哈^_^^_^^_^。   《她有盛世美颜》   叶芊芊,兼职鬼师,拥有人人都为之痴狂的倾世美颜。   但她其实是——鬼!见!愁!   众人:颜值爆炸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叶芊芊:除了靠脸,还可以‘吃鬼’。   众鬼:……报告阎王爸爸,这里有变态!   指南:   1,这是一篇重口味美食文(并不)。   2,架空世界,女主是作者脑洞YY生出来的亲女儿,极美美美滴盛世美颜,苏爽风,叶子深度颜控不解释^o^   2,比鬼邪妖魔,更可怕的是人心。   3、科学、民主、富强。 第306章 林老爷清醒   一日一夜过去。   李赫涛, 与另外一男二女没有任何消息。   林君国唯一可以基本确定的是, 除去李赫涛,其他一男二女非上京子弟, 至少非李家交好熟悉的高干子弟。   若是外地青年学生, 排查工作犹如大海捞针, 查出来的可能性极低, 那一男二女穿得衣服,很有可能不是他们自己的。   近数个月,从各地到上京的学生有数百万, 只要有学校开的证明, 都会收到贴心周全的对待, 但他们谁是谁,真的从哪里来, 什么时候离开,谁都不知道。   此刻, 上京是最混乱的时候,各种民间自发组织很多,天天都有商店部门胡同被破坏, 甚至还有一些名人家属出事。   有人提心掉胆。   有人热血暴力。   有人幕后黑手。   上京最大医院某二楼病房中。   “最近明案发生太多,光凭血腥味或其他味道, 来闻出事地点,基本不可能。”山绅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正是李赫宰的,关于占卜结果已经出来, 他喉咙有些干涉,“他已经不在人世间,可能已经遇害,我也差不到他具体遇害地点。”   林君国粗眉挤在一块。   他来到病房玻璃窗户,低头看着医院楼下刚走过的一群带着袖章气势汹汹的红星队,他们正押着一个浑身伤痕的中年妇女,一边喊着口号一边走。   “李赫宰是李家出来的激进分子,智商没长多少,当初考上北大未必没有李家在背后默默支持,他是高干子弟加入破·四·旧毁坏大规模活动的人,问题是李家一直是传统的保旧势力,与家里对着干,很少见。”   他望向病房中床上。   林老爷子正吊着营养葡萄糖。   他年纪过大,年轻时参过战斗,甚至身上留有两处胜利的枪声勋章,各种并发症只能慢慢调养,下狠药可以使他快速醒来,但也更加伤身。   这是当初甜妹儿选择保守针灸法的原因。   此刻,林老爷子正在喝大海宝其中第三剂药熬制的最后一碗。他暂时失去意识,喝药很困难,每次基本都要罐一个小时左右。   但有甜妹儿的一套扎针穴法,他可以无意识凭着本能反应吞咽药水,即少花林妈妈的精力,也能少遭一些罪。   “太感激甜妹儿,小姑娘长得标致,心地善良,还有能力。”从一些小细节,林妈妈算是见识到传统针灸术。   是谁说封建社会都是糟粕呢?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也有好的一方面。   “林老十分钟内应该会醒来。”   甜妹儿虽不会把脉诊病,但对人的身体机能,了解的比大海宝还透彻。   果然,在刚到九分钟时候,林老爷子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开始颤动,枯瘦手指与苍白很干嘴巴也开始一起动。   林君国赶紧把提前备好的报纸窗帘拉上,遮挡住微微耀眼的阳光,转过后时,林老太太林爸爸林妈妈其他林家人,已经把床围得水泄不通。   当然,他们还记得把两位年轻小大夫身边的位置,空下来。   “老头子!”   “爷爷!”   “爸!”   ……   当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在场落泪或笑傻或激动,安静的病房,顿时热闹起来,像是寂静房子里多一分人气。   “咳咳咳。”   林老爷子正想说什么,却被刚吸进的空气呛住。   离得很近的甜妹儿,快速将床头柜上的一装有温白开的搪瓷杯递到他旁边,照顾人似乎很熟练,她轻声道:   “林老祖先喝点水,不烫不冷。”   林老爷子就着她的手,躺着喝四小口温水,把喉咙润湿,才惯性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精致白瓷娃娃。   他声音有点沙哑,像木匠用齿刀锯木头的声音:“这个漂亮小姑娘是?”   “叶甜甜,我的三叔是叶诚,老祖可以叫我甜妹儿。”甜妹儿把温白开握在手里,对着老辈微微一笑,乖巧自我介绍道。   “叶诚,叶甜甜……啊,你是叶家小姑娘吗?果然长得标志,跟从天上掉下来的仙童一样,白白胖胖的,脸跟剥壳的熟鸡蛋一样,前两天也没空招呼你们……”   “老祖,您再喝口水。”   林老爷子说话断断续续,又笑着喝几口温白开。甜妹儿在一旁静静倾听,时不时把搪瓷杯递过去喂水。   老爷子身边其实并不好闻。   但嗅觉敏感的她与大海宝眉头都未皱过,一直保持亲切的微笑。   旁边的林家人由于太过激动,倒是一时半会吐不出什么话来,在一旁看着像是很投缘的一老一小对话。   一直到,林老爷子环视周围陌生病房环境,再看看激动的老伴他们,知道事情不简单,用手无力拉着变得更老的老伴。   他颤声问道:   “老婆子,我这是生病?”   “要不是大海宝跟甜妹儿,你这一条老命早就保不住。”林奶奶终于忍不住,失控悲哭出声来。   又是一番劝慰后。   林君国终于主动上前一步,他知道老爷子内心很坚强,也明白不把事情讲清楚、他反而不能安心养病,于是把事情前因后果全都详细说出来。   “爷爷,我们与李家?”   “没多大联系,他们是老牌世家,家里出一个李赫涛,以现在的局势,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甜妹儿七人在一旁静静听。   关于上京局势,他们只知道混乱,却不懂真的有什么流派,哪怕当初龚妈妈跟他们提过很多外交部的东西。   “莫非是李赫涛?”   林老爷子沉默片刻,才道:   “李家小子自十岁去过莫斯科餐厅里,再也不愿意去那里,对他来讲那是小资主义,要不是老莫背后有……咳咳,恐怕早被这小子领人去砸场子。”   李赫涛一向不屑上京的纨绔高干子弟们。   其实林家对于某些家里青年子弟也有些看不惯,但他们不会像李赫涛那样倔强倨傲,牛脾气到底不转弯。   “爷爷说他不可能去莫斯科餐厅用饭?”   林君国问道。   “你们还记得这小子掀上京饭店桌子的事情吗?”   要说莫斯科餐厅是上京高干子弟的炫耀主场,那么连林君英没有去过、林君国只去过三次的上京饭店,是帝都的奢华之巅,有高高在上、无法取代的圣地。   它是一所五星百年老店。   溥仪大婚专门点它家的餐点,民国无数历史风云人物曾在这里下榻,新种花国国旗和国徽在这里讨论,“开国第一宴”在这里举行等等事情。   富丽堂皇的大堂,大理石地板上铺着红毯,嵌着美丽花纹的西式立柱和拱梁很有气势,头顶上还垂着一盏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一闪一闪灿若群星……   可这样一个地方,有幸跟着家人进去的李赫涛,只因听到小资主义的事情,便年少轻狂,把桌子直接掀翻。   从那时候开始,李家越发低调,而他也从未参加过类似莫斯科西餐厅。   林君国当初也怀疑这个。   他与众位老爷子确认以后,才敢确认那个青年缺失是李赫涛。   “离家出走闹革·命,他怎么可能去自己不屑餐厅。”林老爷子眼含利刃,慢吞吞道,“我曾有见过李赫涛几次,他们相貌虽没变,但目□□势完全不一样,那傻小子怎么可能变成纨绔子弟。”   “林老祖,你的意思是——”   “他不是李赫涛。”   “看到他熟练用刀叉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有一个荒妙念头,你们恐怕不知道李赫涛左手有疾,当初我知道也是意外之道。”   老爷子没讲他的荒妙念头。   而是继续缓缓讲当初场景:   “不知李赫涛本人,他面容气质合得非常好。但与他走在一起的三人,面容与气质完全不一样,甚至其中有位女同志的长相,与说话方式、用餐程序很突兀。”   甜妹儿与人群后端山绅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想法。   “老祖,您的意思是?”   林爸爸还是不解。   有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人·皮面具!”   若真是这样,林老爷子很有可能是无辜遭殃的灭口受害者。   所以他们究竟是谁?   除去对传说中面具知情的三人,包括文阳熙在内其他人,都感觉头皮发麻、背脊冰凉、冷汗直冒,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   这一切实在超出他们的想象力。   **   上京市北部燕山东麓,昌平区小汤山镇附近的兴寿镇秦城村,这里有四撞白色楼房,它们很特别,是新种花国在苏联专家援助下修建,最出名最著名的“秦*诚监狱”。   监狱以关押人出名,这是后话。   此刻,它还没有这么出名,当然是因为它关押的名人官员不够多。   “李赫涛已被暴露,我们必须快速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_-#-_-#,恐怖会快速结束的,来来来叶子怀里抱抱你,亲亲举高高。   ** 第307章 特殊秦城村   人·皮面具?   那是如今正会被烧掉的民间志怪鬼妖传说中的封建牛鬼蛇神, 正常人都会觉得有夸张, 那肯定是假的,世间哪有这种东西。   可当甜妹儿、山绅、林老爷子, 如此笃定地说说来, 其他人心里自是相信他们的, 这件事的棘手越来越超出他们的想象。   “爷爷, 你是说刘赫涛已经死亡,还被——剥皮。”   林君国是难得心里同样强大的人,他吞咽一下口水, 还是把那两个字道出来, 得到自家爷爷赞赏的神情。   若是心生胆怯, 他们也就不必去对上那些恐怖的异士们。   “我还是年轻时候,见到过这种东西, 是在一个不知道真实相貌的老手艺人身上,他一直为义庄工作, 兼职定制面具,主要卖给暗地里有需求的人。每个人肤色脸型皆不一样,面具也随便一张都可以适合的。”   林老爷子侃侃而谈。   “爷爷!”   林君国关注到自己母亲苍白脸色与摇晃得身体, 赶紧阻止自家爷爷继续讲下去,他一大老爷们都听得鸡皮疙瘩竖起来。   “咳咳咳。”林老爷子用清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没想到临到老的时候,竟然还见到这种民间手艺,若这是封建迷信的话,确实应该狠狠破除烧毁。”   甜妹儿眨眼问道:“林老爷子应该是遭殃的池鱼。那些披着面具的人, 去莫斯科餐厅目标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会不会上京有其他人跟着遭殃?平日里调查的部分人,真的是他本人吗?”   轻柔软糯的少女音像软糖果冻,甜丝丝的,冰冰凉凉的清凉,听上去很舒服。   但她凭着直接精准问出的问题,却把人心问至冰点以下,若是上京充满披着人·皮面具的人,那整个世界还会好吗?   山绅挺不想暴露他由于好奇,研究过这一块的,但他不得不讲,“关于剥·人·皮,并且制作成有用的面具,这一类高超手艺传承的应该很少。”   “它需要精湛的制药技术、非常昂贵的密药配方制作出来才能用,而且若是想要长长久久保存百年千年,一直维持栩栩如生,必须有道派法术将鬼魂封锁在面皮中,或者其他特殊阴气等东西。”   制作一张面具是需要成本的,尤其是高级面具,当把高级面具保证一直栩栩如生下去,更需要非常邪恶的能力。   “他们是否有这个能力?”   甜妹儿心中已经有答案。   果然——   “他们在道术造诣很高,不论是阵法还是邪术,听林老爷子的描述,恐怕制作面具手艺也很高超。”   所以——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林老爷子勾一下手指,在林君国手心画下一个人名,让他打这个电话,请求上面帮忙查询这些事情。   “有些事,恐怕必须得有些人才能解决。”   半分钟,林君国得到一个极坏的消息:   “林爷爷,那位先生因封建迷信,被关到监狱去了。”   现场一片静默。   “什么监狱?”   “秦城村。”   知情者更加静默。   甜妹儿不解问出声:   “秦城村是什么地方?”   “那里有一座高墙。种花国第一监狱,最神秘的监狱,种花国唯一一座不隶属司法部、而是属于公安部监所管理局的监狱,它关押过满清要员、国民党将军、高级战犯,如今势局混乱,进去的官员不计其数。”   “汇报给其他人恐怕都得被打成封建迷信,这件事我们不能透露一丝一毫,不然下次恐怕是我们林家进秦城高墙。”   林君国十分头疼。   甜妹儿七人:   ……这还怎么玩?!   林老爷子在休息之前,最后来一句吐槽:   “林家除去我一人,老大老三半个人,恐怕你们还没资格进秦城高墙。”   空气凝固。   事情陷入僵局。   某非他们只能等那位披着人·皮面具的不明人士,再次晃荡出来才行吗?   或者他们必须去闯监狱?   上京能人异士那么多,他们可不能冒这个险,甚至连通知李家都不敢,稍微不注意被人举报可不是轻的。   林君国无奈叹息:   “我去发电报给嘉州市朋友。”   问问上京相关部门在哪里?   **   上京城外,一辆威风凛凛的军车来往国道,然后转入县公路,路越开越窄,坑洼崎岖,甚至还有铁路道口。   上下左右颠簸不停。   军车上除去司机,还有八个人。   中间坐的是曲老军长,他一左一右立着一男一女,其中男正是他外孙李赫涛,女则是另外一位记录员女同志。   “曲副队,我们为何要去秦城重新提审张君国,他的材料不是昨天已经上交吗?”   最左边的一位肩膀上有功勋章的小领导,不解问道。   “又有新消息进来,我们必须再复查一遍,审查他与谁联系,我怀疑他同连的几位也有右向,是极其危险分子。”   “是!”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八人中有五人交换不明眼色,其中曲军长更是拳头握紧,心里似乎极其不平静。   军车终于进入秦城村,位置很隐蔽,这里有几百口村民,村口有一面白灰刷的墙上,用红字写着“秦城人民欢迎您”。   这一句话很有讽刺意味,一直到二十一世纪都是,看到它们的很多曾经意气风发人士,恐怕很不开心。   继续往前,前面柏油路尽头仿古造型的大门口,四周是高约五米的灰色围墙,大门是两扇紧闭的,铁栅栏门,足有三米高,旁边还有侧门,侧门处有不挂牌、戴着洁白口罩的武警站岗。   他们的目光穿过大门往里面看。   尽头是山脉,燕山山脉,左右两边是三层高的办公楼,大门里不远处,有一排房屋,挡住了外人打探的视线。   这里便是外人不知道的秦城高墙。   这里暂时没有探监制度,进出检查十分严格,一切都很神秘。   五十年代,苏联与种花国订立的援建项目共有一百五十七个,其中之一便是秦城高墙。   但因秦城高墙属秘密项目,对外不公开,所以普通官员都只知道,苏联援建的项目是一百五十六个。   非相关负责人,哪怕是林老爷子叶老爷子他们最多只是听说谁谁谁又被关到这个地方,但他们也不知道其中具体情况。   “副队好!”   “同志好!幸苦同志!”   “为人民服务!”   哪怕是执法部门人员,进出也要严格检查,必须遵守高墙规则。   八人在队伍旁边,让前面的两位犯人先被押进去,可能还是他们曾经仰望的人,但从六月开始,陆陆续续有很多类似的人,被偷偷摸摸或光明正大送到这里。   这里的犯人进入更严格。   因为犯人们进出时,上头有一系列制度防止他们自杀。   比如,入狱后先没收皮带和带绳样式的东西,免得用来勒脖子上吊。住监狱中,从不同把木筷子,全都是勺子,免得犯人自己扎喉咙寻死。金属餐具没有,都是换成搪瓷、塑料的,免得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总之,一切危险都要扼杀禁止。   曲副队身后的李赫涛,难以掩饰眸底的讽刺目光,被旁边另外一位中年女同志,眼神警告,不许轻举妄动。   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进入这座密不透风的高墙。   这里有共盖有四幢带审讯室的楼房,排号为甲、乙、丙、丁。   楼房一律皆三层,砖结构,坡顶。每幢楼房单独成一个院落,楼前有一大片供放风用的空地。   除周末以外,天气晴朗时,犯人每天都有放风时间,具体放风时间与长短由看守哨兵自己确定。根据人道主义,通常冬天在白日,夏天则在傍晚。   若是人多,比如近期,因人数太多正准备大面积扩建这里,于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犯人被放风。   此刻正有两位穿着黑色汗衫、短裤的‘犯罪分子’被领着放风。   曲副队八人进入丁幢三楼一间监室。   这里面积有二十平米左右,内自带单独的厕所,监狱牢门是铁皮包的木门。房门的上方与厕所马桶齐腰部位都有“窥孔”,传递饭碗、菜碗、茶缸和生活用品,或向外边递送所写的交代材料。   同时看守哨兵对犯人,二十四小时贴身监视的重要孔洞。   “张军国?”   “你们来做什么,都说过,那件事情是我一人做得。”这个监室里的中年犯人,光头、面容憔悴、但眼睛清明。   “开门吧!”   “这不是应该——好的,副队!”   他们进入监室内,曲副队眯眼看一眼厚墙上安的是不透明的玻璃窗,钢筋水泥的墙壁有数米厚,室内十分阴暗潮湿。   “开灯。”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资料有参考网络上的,也有自己添加的。   涉及封建迷信,不涉及政哈。   **   话说当初看人民的名义,那个编剧还是什么其他,据说有去秦城蹲几个月。   道听娱乐新闻途说,不知是不是流言。   反正当时看电视剧看得听过瘾的。 第308章 劫狱与报复   高墙内, 有沙发床、军用棉被、暖气片、电灯、图书管、地毯、抽水马桶和带水龙头的小砖盆, 生活用品一一齐全,说不定比穷人家里还好一些。   但对比平民百姓的生活, 监室内最缺少的是自由。最恐惧的是高墙静谧的气氛, 可把人逼疯。   唯有一间房传出各种各样低哑压抑的各种声音, 更让附近犯人们心里极发恕, 生怕下一个轮到他们。   其实,在那个监室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他们想象中的悲惨事件。只是在这种情况下, 人习惯往坏处想。   张君国显然是个引子而已。   曲副队对之进行例行的姓名、籍贯一类的问讯, 然后就是一场长时间的侮辱性检查后, 他身后‘李赫涛’一个手刃,快速将他砍倒。   正在惊讶的另外三人, 也有两人陷入昏迷,其中有一个承受着原本属于犯人的刑罚——五花大绑, 嘴塞旧布,一只在木板床上挣扎,弄出恐怖的动静。   “法和师伯?”   “今晚立即行动。”   “是。”   中午, 那些中年女子去给大家领取午饭。   每人有一个大搪瓷碗里放两个窝窝头,一个小搪瓷碗里是一荤一素菜, 还有一个搪瓷茶缸里是开水,以及一把小铁勺。   犯人的饭菜未必比看守员差。   每个犯人伙食标准为每人每个月三十块钱,甚至极少部分人员还有传说中的海参、鱼翅等“特供”伙食、柠檬茶和方糖水。   农民幸苦一年也挣不得这么多,馒头稀饭肉他们可顿顿吃不起。   “师伯, 林家请来的那个小子什么来头?他们会不会发现这里。”中年女子低声道,她本来的声音其实很年轻。   曲副队脸毛都没动一下,道:“嘉州市来的,正一道派,还学过水书,曾经参加过嘉州市修凌云大佛事情。当初这事还是你们师父在上京组织申请的,没想到他如今被关进来,哎,造化弄人呐!”   “师父被关,他们不可能有处告状,毕竟这可是封建迷信牛鬼蛇神,他们唯有联系嘉州市的一些老熟人。”   中年女子冷笑一声。   从正道入魔,也就一朝一夕的事情。   “没关系,师父今日就能出去,师兄师姐们也会自由,那些该死的人,总会受到报应。”   李赫涛眸光愈冷,如同一条毒蛇。   “报应,我们也有报应。”   “但师弟师侄他们平安便罢,唯有对你们二人最不公平。”   “呵呵,左右都是死,有什么不公平。”   “能把他们送下地狱去承受刀山火海最好,魂飞魄散都是便宜他们。”   **   林君国终于以电报形式,联系上阎道长一行人,嘉州市很多道士法师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有些自身难保的意思。   “有人借助这股妖风,在给玄学界最严重打击,这件事你们别去淌混水,迷迷糊糊被人当作抢手。”   除去这句话,他语气中还有劝和偏袒的意思,似乎不愿意他们继续查贪探下去,甚至替凶手对林老爷子道歉,说这都是玄学界人士的错,是他们的锅。   一句话,听到人·皮面具后,他已知道是谁在犯罪,甚至有刻意偏袒的意思。   但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偏袒犯罪分子——   “报应,都有报应的,谁都逃不掉,修道之人反噬更严重。”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像是提醒,又像是痛心疾首。   阎道长说话前后有点矛盾。   在林君国办公室的甜妹儿,脑子灵光突然一闪,惊呼道:“上京那位道长不会是幕后黑手吧!”   越想越恐怖。   “他在牢里,怎么可能?”   林君英下意识摇头。   “那位道长是全真一派,他们基本都住在道观里,其他道士呢?”   山绅反问。   “清真道观被砸,有的道士被一同送进高墙,据我所知,红星队学生活活打死好几个小道士什么的,那位道长确实也有受伤。”   可再怎么——   人*皮这种东西与他们怎么能联系在一块儿。   “李赫涛外公!”   林君国猛的站起来。   “若真的是清真道士所做,他们目的很明显,再联想到秦城高严管理,它是唯一不属于司法部的高墙。”   “而自从上一任管理者被迫自杀身亡后,李赫涛外公正是现任管理者手下的一员要将,正是如此,因李赫涛得罪众多权贵的李家,至今还能颤颤巍巍被保下去。”   甜妹儿下意识舔舔下嘴唇:   “咱们去秦城?”   “不,我们朝着小汤山镇方向,立即行动。”   因不可调军车在这种事情上,如今上京驴车马车牛车一时半会很难借到,而他们走路过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只能坐着公交车到最近地方,然后骑林君国临时借来的数辆各种牌子自行车,非常拉风惹人眼,幸亏这是郊区,而他们许多人有红星队袖章。   甜妹儿:   ……这出行工具,酷!   **   终于到午夜,安在房顶、用铁丝网罩着的电灯是会通夜亮的。   张君国脸已经敷上一层面具。   把脸上竟是血污青肿的‘张君国’扔到一边后,四人以武力与道术控制着其他略微僵硬的四人。   一对一对。   有些怪异往外面走。   往常也有人审讯至晚上。   不能在高墙内休息,但沿着灰砖外墙绕行半圈,隔壁有个秦城招待所、秦城国营商店,里面超市内应有尽有,尤其是男士用品,因为来这里买东西的都是狱卒及官员。   待曲副队八人出墙后,当着张君国的面,他们把其他三人以超级残酷的方式,直接杀死剥皮,血腥暴力场面令他呕吐不止,并且在他们尸体旁各放一面八卦镜。   “你们是?……他们?啊呜呜——”   “乖乖别吵,他们罪有应得,想想你自己是不是无辜,想想他们对你做得实情,乖乖听话,明天你就自由,想去哪或继续蹲监狱,随便你。”   张君国再次昏睡过去。   “在检查一下咱们这半个月布置的阵法。”   “是!”   “师伯,没问题。”   “行动。”   深夜愈发静悄悄,秦城高墙守夜人员如往常一样,正尽心尽责把守。屋内某间监室的犯人睁开眼睛。   于此同时,甜妹儿一行人踩着二八自行车,终于到达小汤山镇,真感觉一天把一辈子的车都骑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为感激仙女们的建议,加更一章,抱紧你们么么哒~感激感激-_-#唠叨是叶子最爱犯的毛病,下次遇到一定温柔指出,^_^,啵啵啵~~   保证今晚完结这段。   抱紧举高高亲亲,笔芯-_-#^_^^_^ 第309章 行尸与圆石   山麓有温泉, 古人称热水为“汤”, 即名‘温泉古镇’小汤山。   甜妹儿等一行男男女女,利用毁坏打击曾经清政府温泉行宫遗址的借口, 赶到历史著名的小汤山地。   别说这借口还挺靠谱的。   最近城里已经不能阻止红星队的脚步, 他们开始往上京近郊地区发展。来此处奢侈名地的还真不止他们这一群人想到。   小镇居民见怪不怪。   他们要么避红星队如蛇蝎, 要么加入进去成为骨干力量。   这倒是给他们找到一个很好借口。   毕竟小汤山镇竟恰巧布置一个红星队招待所, 响应上面的一切规则。   趁着夜色茫茫,除去留下来在房间开红色演讲会作掩护的文阳熙。   龚檀啸、晓丫头、思丫头,包括伪装红星队中年林君国、青年小夫妻叶诚夫妇, 以及甜妹儿山绅大海报, 偷偷摸摸离开红星队招待所, 去靠近戒备森严、最神秘的、传说中的秦城监狱。   秦城村有几百口人,他们都需要避着点, 不能跟陌生人打照面,于是一个个都乔装军装、把头抹颜料泥土, 以防万一。   尤其是黑夜里还能白得发光的甜妹儿。   一路上,他们都没遇到什么人,全员都有一定武学基础, 甜妹儿听觉更是灵敏到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发觉,夜里跟踪第一人, 什么蛇兽也逃不过她的手心。   林君国越来越明白,为何这个最年轻的小姑娘是整整个队伍的中心,智商情商不低,武力值更高更强。   女孩子中很少见啊!   他家儿子闺女要能有这么厉害, 何愁将来会被饿死。   “墙、草、山、武警、房子、灰墙……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甜妹儿可以远距离夜视,却没有一双透明眼,“但是最奇怪的是,没有声音,集体那么多人,他们连响亮的咕噜声鼻鼾声训斥声都没有,安静得没有一点人气。”   “是他们进去?还是我们多想?”   大海宝顶着一根杂草出来,他实在看不清楚黑漆漆的远处房子,它的身份真像一头黑色怪兽。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中心山绅身上。   他补一卦,崩着的脸有点不自在:   “什么都没算出来。”   “什么都没有算出来,所以他们的目标确实是这个?”   “极有可能。”   **   甜妹儿几人进退维谷。   高墙中的犯人值班看守们也没有发现不对劲,他们依旧来往巡视,哪怕有几道很明显的黑影,从他们身边悄无声息、大摇大摆的走过,他们也没有发现不对劲。   捉谜藏——鬼打墙的类似阵法。   值班看守们根据眼里惯性的路线走,只要外物外人不惊动他们,他们会以为一切都正常,也看不到布阵之人不愿意他们见到的东西。   甜妹儿听不到声音,是因为那些声音都抵消在阵法之内。   当然布置这个阵单单在墙外可能不行。   必须在其中安置一个特殊阵眼,且前行步伐严格按照阵法来。这也是他们倾尽全力找高干子弟,接近可进出秦城高墙人员的原因。   曲副队可是看守领导。   他隐约知道甲幢犯人与其他犯人的不同,也知道这个世界的非科学,接近他,扮演激进派高干子弟是必须的。   本来是想在莫斯科餐厅吸引全部注意力,再去求去副队帮忙,结果啥好遇到懂一点行的林老爷子,于是只能快速找其他方式,随便灭知情人口。   他们已经完全疯魔,手上性命无数,其中纯池鱼无辜者并不是没有,多出来一个无辜似乎也没什么。   五人在院子里集合。   他们相□□点头,往甲在楼三楼最深处走去。   甲幢三楼是一个高墙内最神秘的禁忌之地。   其他犯人都可以放风,但这里的人不能放风,甚至夜晚连窗户透气口都得堵上,不许一死一毫月光泄露进去。   其他犯人吃饭有菜有肉有汤有水。   他们吃饭只有白水煮白菜与杂粮窝窝头,半饱的量。   这里监室外竟然有盆栽,比如槐树、芭蕉等,都是一些专门吸阴邪的树,在煞气重的监狱,可使人越来越体弱。   黑手很想要他们死。   黑手也怕他们死——道士变成厉鬼,可没有其他道士愿意替他们捉鬼。   此时此刻,那几个二十四小时的贴身看护觉得眼皮子特别重,在来不及反应之际,竟然陷入梦乡。   五人来到最深处、面积最大的监室外。   除去曲副队,其中四人跪在地上磕头,砰砰砰。   “师父!是徒弟不孝。”   曲副队把门打开,里面有十几个日渐消瘦、憔悴不堪的人,最正中的老人睁开眼睛,回过头望向他。   曲副队把脸上面具剥下。   两只对视的眼眸一摸一样地深不见底,仿佛可以看透世间万物,但此刻他们只有彼此,只有对方。   “师兄何苦。”   “师弟何苦。”   坐着的老人并未像电视剧里说‘你走,不要管我’类似的狠话。   因为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比起他身体受苦。   他师弟与四位徒弟以灵魂为祭,死后必定魂飞魄散。   算什么呢?   他突然想起楼下有位年轻人。   他进入这里的原因,是用匕首把十个红星队学生全部刺死,因为他们把他全家都……,一切都是孽啊!   **   正当甜妹儿几人一筹莫展,试图冒险靠进高墙一些,并且越来越近时,突然在武警眼皮子底下,走出来一群人。   男女老少皆有。   最年幼的不过十岁幼童,他身上穿得分明是囚犯衣服,脸色蜡黄、目光呆滞。靠!国家未成年保护法咩?!   林君国轻声细语道:   “果然是云真道长。”   甜妹儿:   ……有人在我们面前劫狱快成功怎么破,告诉警察叔叔?!别搞笑,现在很有可能会把他们一起捉进去的。   因为——   对方已经感知到他们。   看清楚那两双深遂黑暗的眼睛,似曾相识,只有水书先生会给人这样感觉,甜妹儿目光变锋利,声音水都听得出防备:“三声,怪不得你输,一点都不冤。过阴人,他们竟然有两个人是阴阳眼。”   连阎道长的百年师兄都没有的眼睛,竟然成双出现。   其中有一位非常消瘦的老人,阻止另一位穿着国防绿军装老人的动作,他们朝着甜妹儿一行人慢慢走来。   山绅闻到生平头一次所闻的浓重血腥味,比某些红星队学生,甚至数十年的杀猪将还严重,那绝对是——杀人作恶所得的煞气。   相反,那些穿着囚服的人,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把手里的武器或道器握紧。   甜妹儿山绅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向前,将其他人护在身后。   “两位道友不必担心,云和他们绝对不会出手。林同志,好久不见,贫道替师兄和几个孽徒做得伤天害理的事情道歉。”   云真老道直接深深一鞠躬。   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老父亲,林君国冷哼一声。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他们杀害的可不是一人两人三人,而是无数生命可能刚开始的人。   云真老道慈意微笑没有一分改变:   “我并不需林同志的原谅,这个东西可以保上京林家超过十年以上的安危,请允许我表上一点歉意。”   队伍中一个青年人直接站出来跪下。   “一切都是我做的,会以命抵命的,报应注定。也不用脏各位的手,等师父师兄师弟他们安全,我寿命也不长。”   其实,他们并不是真正会人·皮祖传术。   只是早就以灵魂为祭,把那些阴德值为负数的数百位青年学生的灵魂,统统锁在一张·人皮里面受尽折磨。   所以刘大帅才能看到那么恐怖的一幕。   只要他们杀的人阴德数为负值,直接会受到灵魂折磨。   对比起来,他更愿意魂飞魄散。   但非负数的人,诸如曲副队身边的副官员,直接会进入正常普通人的生死循环。   甚至连枉死鬼的怨气,都被他们用高级道器去除,那块八卦镜正是去除鬼魂怨气意识的道具,以免他们报仇无门,反倒是变厉鬼害人害已。   至于为何剥皮?   以防事情败露而已。   旁边云和道长把一封厚厚的信递过来。   林君国并没去接:   ……?!!   甜妹儿等人:   ……什么鬼?!!   云和道长把扶着师兄,上前一步事情前因后果讲清楚。   今年六月,局势混乱。   那幕后黑手是利用各种口号手段,致使红星队们去砸远在深山无人知的清真道观,还有其他寺庙等信仰有关的一切事情。   上面人自顾不暇,也没空管理日渐没落的神鬼派这一块。   所以他们报复杀人。   而凡是无辜而死的人,基本都是因为挡着救人的道路。佛也有怒目金刚,道士入魔自是邪魔歪道。   “我们为什么相信你们?”   甜妹儿问出林家兄妹的心声。   云和道长直接脱去衣服,露出消瘦上半身短裙随后从皮带抽出一块匕首,对着心脏当面深深一插。   与此同时,除去那位女子隔着衣服,其他三人也是同样动作,一摸一样自杀方法,但并没有死亡。   甜妹儿与山绅眼眶放大,甚至后退半步。   学中医的大海宝,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没有心脏,还能生存。   心脏是人体最重要器官之一,竟然没有出血?!戳出洞也不见血红色心脏。   他们不是人。   他们的灵魂已经献祭给邪魔。   他们是真真正正的行尸走肉。   他们不会死。   一切的精密计算不是怕死。   而是怕被囚禁,永远救不出自己的目标,永永远远行尸走肉下去,那比死还痛苦。   林君国沉默。   结局实在出乎他们意料。   他该如何去对死人下手报仇。   “云真道长,你们要逃走?”   “师弟他们该留下吗?犯罪的明明是我们,他们甚至在此之前,并不知情。他们不仅没有罪,还满身的功德。”云和道长顶着一个空空荡荡的骷髅洞回道。   “……”   空气瞬间凝固。   谁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待你们同意,师父师兄师弟他们真正自由,我们就会魂飞魄散。”   其中,唯一的女青年,说话温温柔柔,像是把死亡说成一件特别幸福而向往的事情,“而且他们不敢再惹轻易不该惹的人,也不敢去追他们,至于幕后黑手?他们会得到一份非常大的礼物。”   他们肯定还留下后手。   惹怒玄界真正能人异士的后果,那是不可描述的悲痛。   甜妹儿一行人静默立在原地。   但是陆陆续续倒地永远不会醒来的四具‘行尸走肉’,是他们心中的回答。   云真道长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转而看向甜妹儿与山绅:“两位小道友是有大福之人,这两块普通石子是贫道在监室内私下打磨的,作二位替师兄徒弟他们减轻罪孽的一点小心意,还请你们不要嫌弃。”   那是两块磨得发光、圆润饱满的小白石,光光生生,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纹路,看起来就非凡品。   他又给山绅一本书籍   ——全真道派炼丹术。   杀人凶手已死。   道士们先走。   甜妹儿等人也跟着走。   甚至那个张军国醒来也逃走。   秦城高墙外,仅仅留下罪恶尸体以及数百张铺起来的面皮。   密密排排。   他们栩栩如生,但其中扭曲的灵魂等待着地狱阴差的最后降临。   功过都以阴德计算。   对比凶手的魂飞魄散,   那些学生下地狱去试一试如何?   凌晨五点,天空鱼肚白。   阵法终究被破——   “啊啊啊啊!!!” 第310章 后续与回程   犯人逃狱、众多红星队学生的惨烈死亡、那一双双仿佛盯着他们的活生生眼睛, 是秦城工作人员、犯人以及部分村民, 一生都不能忘却的恐怖回忆。   信仰是什么?   有信仰就有顾忌。   有秦城村民冒着生命危险,开始在家里偷偷祭拜菩萨, 反正这个地方是秘密基地, 国家不允许任何人来这里捣乱。   有的看守员以及武警终于相信‘这世界有报应’, 他们对待那些因各种搞笑原因, 在红色时期入狱的犯人们,开始尊敬并且照顾,至少不敢作恶。   而真正作恶的犯人亦开始心慌不已。   真正作恶并未进入监狱的一些幕后黑手, 也开始心慌, 尤其是那些第一听闻这种事情的大中领导们。   当秦诚高墙案件上报, 立即有领导立即赶赴现场,也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人·皮面具铺满地,那三位犯罪者身上有一块白布, 上面用黑纸写着一行‘报应——地狱和魂飞魄散,你们逃不掉的’威胁。   这么大的事情,哪怕在信息不发达的六零年代, 也很难遮掩。   也不知在说谁会有报应?   也不知谁说世间没有善恶报应?   他们迫害背叛那么多人,甚至还有血亲朋友, 会不会死后也下地狱。   当知道世间真有报应,且报应实打实出现在他们面前,部分‘以封建迷信不可信’催眠自己的上京上流阶层开始慌乱。   红星队们的气势也不是好收回的。   那些积极分子与求保分子,一直在四处反五黑, 中央终于决定学生靠着串联,四处作恶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于是,有上面领导作保,浩浩荡荡的全国大串联红星队学生,开始一点点提前收回,比历史上可能还早一些,也因此保存很多东西,保全某些无辜者。   比如某位女领导的血亲墓地、某些古老历史文化馆、某些正濒临威胁的家族……等等,有很多事情因此改变。   虽然大方向不能被影响,真正恶人同样永远只相信现在、只看得见这世的利益。但也有部分高阶层人士,在作恶的时候,会想一下‘报应’二字。   人界玄学界确实越来越弱,可以高喊口号杀那些人,对方能够有能力作坏反抗的法师其实很少。   但当他们死后真的变成鬼,进入不一样的世界呢?   **   按照原先轨迹。   清真道观被幕后黑手控制的红星队灭门。   云和道长师徒杀红星队无数,给清真道观死去同门报仇。且以魂为祭,只为救出剩下无辜的云真道长以及师兄弟。   遇到发现他们计划的林老爷子,毫不犹豫下黑手杀无辜者。   谁知林老爷子留着一口气,竟凭着毅力最后能回光返照指出李赫涛不对劲,提醒林家小心玄学界,然后不治身亡。   林家也散乱成一滩沙。   其中林君国替爷报仇雪恨,与云和道长师徒死磕。   杀人凶手师徒被关禁地。   林家也一样,毕竟搞封建迷信思想要不得。   倒是幕后黑手平平安安活到老,然后才下地狱清帐。   **   如今事情终有变化。   好坏亦罢,对于甜妹儿他们来讲,都不再重要。   目前与他们相关的是——   “公交车免费停止,现在每个学生只能在限定时间内,得到返程票,而那些准备朝北京串联还未出发的学生,已经被阻止。”晓丫头叽叽喳喳说着到处听来的八卦。   甜妹儿看一眼山绅。   正好得到山绅的回视,带有两分宠溺,剩下全是温柔。   她瞪他一眼。   这家伙又把自己当长辈。   山绅:……   昨夜躺床上时,那块圆润白色散发出淡淡柔和的光芒,有点像月色,早上醒来他们开始能隐约感受到对方的想法。   她不知道山绅有得到什么利益,但她丹田处的灵雾增加得比认真修炼两年年还多,浓郁得快滴液体。   “我们恐怕得早一点回家。”   文阳熙眯起黑亮的眼睛,出声打断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还刻意瞥山绅一眼。   甜妹儿立即被转移注意力,蹙额道:   “也不知道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大哥小五小六怎样?”   一群少男少女正在想家。   叶城正好下班回家,身后还跟着林君国俩兄妹。   “大家都怎么了?这么安静?”   叶三叔直接把目光投向一直很活泼的晓丫头。   “林伯伯!三叔!三婶!”   “我们只是有一点想碧山村。”   ……   看现在的情况,林家不倒,三叔三婶在上京也能过得不错,恐怕暂时回不了嘉州市,听闻明日林君英可以重新上班。   “清华北大故宫你们去过,但长城天坛花园北京饭店博物馆……你们都还没去过,就这么回家甘心?”林君国笑道,“趁着君英还没有上班,让她陪着你们玩几天。”   最贪玩的晓丫头眼睛刷一下亮起来。   其余人对视一眼,也点头同意。   好不容易来一趟首都,他们得玩够本、开阔视野,最后还得给村娃娃们买一堆小礼物,碧山村小二黑恐怕现在后悔得要死,谁叫当初不用心学习。   在旅游之前,林君国也将事情后续告诉甜妹儿他们。   据说上京某正得势的某三户人家,数十口人全部得一种病,据说是浑身生疮,医生大夫都没办法,他们只能吊着一口气,哪里都不能去,在家里痛苦活下去。   因为死意味着——地狱。   这事闹得很大。   毕竟是大规模的大人物家全部出事。   有势力的人稍微查一下,就知道原因。   林君国查得很轻松,他父亲也已经出院,剩下靠药膳调养。   因为那个信封里的信息,林家包括林君国在内的五人还借机会升职。正是得罪道士的幕后黑手人家空缺出来的职位,确实可以进一步更好保护林家。   一报一报,思极恐怖。   人果然要多做善事。   “云真道长他们呢?”   大海宝忽得问一句。   林君国摇头道:   “可能已经离开上京吧!”   **   接下来的几日,是甜妹儿一行人的玩乐时间。   他们爬过课本上见过的长城、走过故宫每一个角落、去过金碧辉煌的高级北京饭店、还有鬼斧神工的颐和园、以及高干子弟们玩乐的地方等等。   他们吃过新鲜的西餐、尝过国宴厨师做得饭、品味过冰箱里冻得冰淇淋、奶油蛋糕,做过公家名牌进口小轿车、骑过凤凰牌自行车,还看过黑白电视机、见识过录音机、老牌电话机……   对于甜妹儿等人来讲,六零年代末的老上京免费串联活动,真是不虚此行。直到被叶三叔三婶送上特殊的卧铺货运火车,他们还有些意犹未尽。   伴随着一声巨响,车头浓烟滚滚,火车慢慢驶出上京。   “这可比来时要舒服得多。”   晓丫头在铺着厚厚棉絮的木板床上滚来滚去。现在很多地方已入秋,在火车上又有风,并不很热。   甜妹儿舒服地枕着手臂躺下,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懒懒散散回道:“特殊阶级当然幸福啊!”   什么年代都一样。   □□,有人用奶油蛋糕喂狗。   随后的红色时期,关于上下乡里暗箱操作,肯定也不少,每年从乡村返回城市的少数名额,基本都靠家里硬关系。   他们上的是运货的车辆,住得是列车工作人员的车厢,提供饭菜热水、有小厕所间、有床有棉被,自是舒坦得多。   龚檀啸把目光转向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大海宝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家大哥,生怕他不习惯。   文阳熙好笑摇摇头,随意地移动位置,把山绅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净偷看姑娘是怎么回事?   两人暗地里不着痕迹较量。   回程的路上是非常轻松的,他们也有时间去观看沿途的风景。   处处小镇乡村都能听到喇叭里的口号声、批判声夹杂着革命歌曲声此起彼伏,很多地方都有   一队队戴着红袖标,背着行李的红星队学生队伍。   镇上村里的学生多是本地人,他们多穿着着一身军绿,边喊口号边散发传单,趾高气扬,意气风发,谁都不敢惹他们。   有时火车靠得很近,甜妹儿还能清楚听到,农民工人都在议论城里的红色运动,说谁家里又倒霉被批。   上千万的红星队学生们,带着一腔热血走街串巷,把红色运动,渗透在全种花国的每一个角落里。   红星队学生们恐怕还未意识到。   当轰轰烈烈的串联运动后,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一种艰苦未来?会不会有某些人借势报仇呢?   一报还一报。   因果循环,一切都难讲。   运动是一时的,苦难可能是一辈子,或者接近二十年。   “或许,不过是巧合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知情下乡快开始,可怜很多无辜学生们,尤其女生挺苦,唉——   关于蛋糕喂狗,是在网络上看到的。   -_-#,据说一本红线女相关书籍,叶子没有核实过。 第311章 满市绿帽子   因这趟是专载货车而非客火车, 还有学生们目前不舍得返程等一系列原因, 甜妹儿七人错过返程高峰,回嘉州市的路上一切顺利, 所用时间是之前的四分之一。   尽管这样, 待他们回到嘉州市时, 已不再是炎热夏季, 进入清凉舒爽得秋季,窗户外飘进来最熟悉的潮湿味儿。   “七位学生同志,这封信是火车上级领导给你们的, 以后可以凭借里面的证件, 免费坐货运火车。”一位列车员匆匆赶来, 把一个黄色信封给他们。   这应该算是特权阶层最后一环。   甜妹儿谢过列车员,把信封放到身后的大背包里。   外出免费旅行一趟, 且不算龚老爷子给白老爷子的贵重礼物,七只物品钱财不见少, 反而累积得越来越多。   “走吧!我们还得去找牛车马车回家。”   山绅原试图把甜老大的包一起帮忙拎,确得到霸气外露的拒绝,以及其余同伴诧异的眼神, 最后文阳熙把大背包递过来。   山绅黑线拒绝。   甜妹儿满意拍拍他肩膀,杏眼弯弯道:“咱们不兴拎包小弟这一套。”最近山绅越来越有小弟的意识, 她果然是整个碧山村新一辈的老大。   文阳熙忍不住低咳一声,那张清秀脸倒是染一层粉红色,惹得俩干活的列车员小姐姐目光都忍不住看过来。   一个小插曲过去。   七只青年一下火车,便遇到一群还没有龚檀啸腿长的红星队小将们, 吸溜着鼻涕,绷着严肃的小脸,让他们背领导人语录。   “不背不许离开。”   最晚一只五岁矮豆丁,歪歪斜斜戴着帽子,奶声奶气命令道,超凶超萌。   七人:……   暂且不说红星队小将们有多么进责,他们赶紧把红星队袖章带上,还有最时尚的夜光渐变色领导人徽章戴在胸前,并且把此时最流行的绿帽子戴头顶。   果然,一路通畅很多。   甜妹儿等人先去越来越萧条安静的叮咚街,把关于云真道长他们的事情,给峨眉阎道长留下口信。   他们也得到峨眉山最近也不平静的消息。   尤其是那些没有背景的小寺庙,很多佛像什么的都被迫转移至报国寺凌云寺等。倒是没有道观的阎道长他们,过得还挺滋润的,既不插手也不救助。   甜妹儿叹息:“嘉州市至少没有把叮咚街给拆掉。”   依旧穿着汉服的‘死要钱’店主呵声一笑,淡淡道:“他们不敢,比起正规道观寺庙,这条街住得才是真正‘邪魔歪道’,一两个倒是不怕,惹怒集体,那可不只是人·皮面具那样简单的事情。”   “暂且不说这个,那皮你们怎么没想过拿一张回来,挺值钱的,买这个的人可不少,若是有,我能跟你们七三分。”店老板一脸可惜可叹。   然后,把没事立着的七只攆出店门。   头次知道城市里竟有这种街道的龚檀啸:   ……果然这个世界不太正常。   其实,他有对小伙伴们隐藏一点。   龚老爷子与死去的云和道长有交集,他的命正是清真道观的道士续的。   吃过叮咚街非国营饭店的红汤肥肠泡百米饭,甜妹儿他们坐船过河,凌云大佛依旧坐立在江边,还是原来的神情,提出毁佛像的红星队学生早就被洗脑。   来到牛车马车的国营正规市场。   这市场靠近河边,曾今有很多祭龙神水神等遗迹。   “砰砰砰。”   声音很杂,超过人来人往的声音。   此刻很多戴着绿帽子的初中学生们,胳膊绑上红袖标,爬到龙王、观音庙、城隍庙顶,用锤头砸屋顶的琉璃龙凤檐和跌水狮头,名曰——破四*旧。   其实这些寺庙在建国后已经另作他用。   与上京只暴力不同的三线城市初中红星队小将们,经过一践踏式的房檐革命,屋顶漏雨,他们还得负责上房补漏,否则会被父母拎着耳朵教育一番。   该!   在没有公交车中巴车大巴车的年代,联系一辆驴车很顺利,但对方只会跑碧山镇固定路线,这里类似后世的车站,只是多一些牛粪马粪驴粪等。   顶着绿帽子,坐着摇摇晃晃的车。   一路上,凡是遇到有人的地方,一定有绿帽子与领导人徽章。   到达碧山镇时,这里啥好比城市里还热闹。   甜妹儿几人也想打听一下家乡情况,虽然有通过特殊渠道收到家里的保平安信件,但上京混乱还是给他们留下多多少少的阴影。   看来这乡镇   ——同样一言难尽。   原来水湾县公社与大队都被夺权,如今有成立一个革·委会,每个生产社成立了革·委会红色组织,又被亲切称呼“燎原大队”。   镇上小学如今又开始开课。   但校长已经不见,小学必须由贫·协主席来接管。   如今碧山镇小学的领队,是一位头戴绿帽子,穿着掩襟扣疙瘩黑棉衣,嘴里嚼着个臭味旱烟袋锅,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来的邋遢老头子,因为他是镇上最贫困的人。   此刻他正蹲在镇门口,一袋接着一袋抽着旱烟,默默地看着戴绿帽子的红星队小学生们忙忙碌碌。   他们正在上今日的劳动课。   甜妹儿看着激情澎湃的小豆丁们。   她向一个面容和善的打听学校,毕竟碧山村也有一座小学。   六十年代末的学生们很不一样。   学校没有教材,但有考试。   “学生自己不会做可以抄别人,在做题时也可以相互商量。”——某高级领导。   于是考试大家可以互相抄,考试结果有分数,但不起作用,因为不存在留级问题,也没有升学问题,已经不再有高考。   晓丫头听得有点心痒痒,但碍于四妹妹得高武力值,不敢支声。   但是,学生们比上课还累。   贫下中农子弟参与管理学校。   根据每个学生家庭成分,以及自家房院大小及经济收入状况,最后谁家最穷谁就当班长,其余穷当小队长。   甜妹儿:   ……以穷为傲,国家真的不会完蛋吗?   虽然没有任何课程。   但每日都会听广播,请革·委会的人介绍红星主义劳动大学的创办史和艰苦奋斗史,最后落于实际。   比如,怎样在一片荒山野岭中开辟出片片果园?于是次日是植树日。   再比如,小学生军训针灸。   学生们搞拼刺刀热,或用木枪相互拼,或者背起背包行军,一走就是七八十里路,还能举行比赛,甚至还有串联高级学生教导的防原子,防空洞演习,防化学演习。   至于针灸,热衷于你给我扎针我给你扎针。   或者中草药热,于是同学们开始去野外山上挖各种中草药。   甜妹儿:   ……这课程挺丰富啊!   搞演出,排节目,植树造林,进工厂搞生产,□□色歌曲……这些都是如今初中小学的主要课程,教科书早就被毁得一干二净,英语数学语文通通还给老师。   他们的课程只有实践。   今日,小学们正在整治街道。   他们用村里大喇叭,奶声奶气把村里五类分子名单全部通知一遍。   然后,用一尺见方的白布毛笔写上黑字。   “历史反革分子XXX”“地主分子XXX”“富农分子XXX”“寄生虫XXX”等,缝在每个人背上,戴着高尖纸帽子,他们必须每天清晨天不亮就把街道和临街厕所打扫的干干净净。   小孩子们每日都有监督员。   他们如同一张白纸,被染上黑色灰色,还以为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甜妹儿七人集体沉默。   这真的不会教歪学生吗?   不再去管那些绿帽子,坐着一辆高价的驴板车,他们终于回到久违的碧山村——宁静祥和,青山绿水间炊烟袅袅,村口躺着晒秋阳晒红薯的老人们,欢乐玩耍的小伙伴们。   没有绿帽子,没有红袖章。   真好。   甜妹儿把红袖章取下来,绿帽子抛掉,对着村口一只已经肥肥的黑白大团子,吹一个响亮口哨。   “咕咕——”   “甜妹儿!”   “甜老大!”   ……   山娃娃们一窝蜂围过来。   当然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只待着斗笠的灵活大胖子,谁要是敢挡着它,一爪子不耐烦挥开,神情特别人性化,真的很有可能里面住着一个人。   衣服很可能划个口子。   山娃娃们还不敢对国宝抱怨,否则它会一屁股坐在来。   “咕咕!”   比猪还肥胖的粉团直接咕噜咕噜滚到甜妹儿面前。   它把肥肚皮露出来,两只手对着小姑姑伸手求抱求举高高,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盯着她,甚至不要脸的吐出粉色的舌头,像是给飞吻一样。   岁月是把杀猪刀。   萌萌的黑白团子已经进化成一只武力值爆表的胖大叔。对比起抚摸粉团的刷子毛,甜妹儿更愿意把小熊猫举高高。   于是,碧山村最熟悉的一幕出现——“大熊猫飞天!”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感觉那时候学校66666-_-#-_-#-_-#   后面教材还是会出来的。   但都更重视实践吃苦,因为分数已经没用,好学生也没用。   手机一离开充电会黑屏是咋回事,被它坑好几次,内容翻来覆去写。   如果修手机超过一百,叶子还是买个新手机吧!   ** 第312章 村民的领悟   听到村里二狗子传来的消息, 正在西边平坝晒红薯的叶奶奶,赶紧把钉耙丢给同村大婶,喊着叶老爷子, 快速往村口赶去,简直健步如飞。   “爷爷!奶奶!”三姐妹花赶紧把老俩口团团围住, 一致忽略掉他们身边的那个活蹦乱跳小六豆丁的星星眼。   “思丫头,晓丫头,甜妹儿, 回来真好。”   叶奶奶用粗糙有茧的手, 一个个摸过去, 脸颊、头顶, 感觉到孙女的温度,确实不是梦, 她眼眶湿润, 笑中带哭。   “二姐三姐四姐。”   小五长得跟甜妹儿有四、五分像, 五官脸型更硬朗, 皮肤也是晒不黑的白色, 村里小小俊俏少年一枚。   三姐妹花围着老人叽叽喳喳, 包括讲诉三叔三婶多恩爱,有房有车有钱,只差一个乖宝宝,绝对要小五这样的。   不久之后,叶爸爸叶妈妈叶二叔叶二婶叶安城,也停止手上的活计, 匆匆赶来村口,把自家三姐妹花围起来。   其中,大熊猫粉团强势挤入,家里猴子小熊猫也都在旁边乖乖立着。还有不远处抽烟不停的夏老爷子,与大黄二毛。   白家老俩口、文景深,山家亲人们,同样迫不及待赶来村口,把儿子外孙围起来,问一些旅途幸苦。   哪怕龚檀啸的神情都有些感触,这碧山村果然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沦陷的地方,充斥着很容易让人沦陷的情感。   场面十分温馨。   围观村民更多。   这时候,红星队串联活动早就从城市里传到农村,甚至有专门红星队学生来到深山老林,跟大字不识的农村亲人作激情演讲。   已经安装有线广播的碧山村,也听说过红星队串联的艰苦事情,他们知道有很多热血青年永远留在长征途上,甜妹儿他们能平平安安回来当然值得庆祝。   除此之外,村人们对国家首都心里好奇得很,一个个都带着渴望目光,盯着七位青少年,连冷冷清清的龚檀啸都没当过。   要不是顾及亲人好不容易团聚,他们早就上前问东问西。   “白老太太,红霞妹子,今天恐怕得再次麻烦你们当一次主厨,咱们在碧山村大食堂,给归来小英雄们接风。”张队长同样赶过来,通知村民们这个好消息。   他依旧是一身正气直挺挺的模样,只是眼角多许多皱纹,也有生一些白发,毕竟管理一个生产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由领导的通知,碧山村立即热热闹闹跟过年一样,今晚肯定得庆祝一夜,到时候什么事情都有讲的,村民们自动回岗位干活,包括叶家壮年劳动力们。   小五小六主动负责三位姐姐的背包,一家人亲亲热热往家里走去。   **   俩亲外孙都到家、还有侄孙文阳熙,白家老俩口隐去对女儿女婿的担心,白老太太与尽得她真传的王红霞,用尽浑身解数,准备数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食材叶家白家生产队各出一部分。   大多数村民也都有带一些自留地的蔬菜粮食水果。   糖醋排骨、东坡肉、麻辣酥鸡、鱼香茄子、宫保鸡丁、清水煮茄子、蘑菇鸡蛋汤、泡菜泡爪……还有米饭、馒头、米酒。   碧山村的晚餐很小资主义。   “领导徽章、水果糖、玻璃弹珠……一人一个来,别着急。”甜妹儿正在给小伙伴们分配一路上带的礼物。   其中,最惹人眼的是领导徽章。   这可是大城市才有的夜光材质,黑黢黢夜里会   发莹莹润光,而且它颜色渐变,看上去特别神奇,一下子勾起娃娃们的好奇心。   带天色渐暗的时候,食堂里竟然亮起几只电灯泡,把屋子里照耀成温暖的黄亮颜色,把村民们得瑟不已。   但是他们不能去混乱的山外面得瑟,只能对着刚回来、未见到过的甜妹儿七人,得意洋洋地介绍:“咱们村有自己的水利发电机,在水库上边,村里各家各户都有安装灯泡,亮得起呢!”   嘉州是雨林气候。   夏季暴雨日多,可以供村里用电,但这一到秋季,灯越来越暗,到时候冬季恐怕只够供大熊猫基地。   但此时没有人戳破这一点。   等长辈们入座后,小辈们紧跟着,然后各桌村民一边开开心心吃着晚餐,一边热热闹闹摆龙门阵。   其中,甜妹儿七人皆在八仙桌。   毕竟,周围村民们眼巴巴盯着他们讲述串联的故事。   “甜老大,上京离咱们这里有多远?”   “甜老大,天安·门是什么样子?”   “甜老大,上京城是不是特别特别大?”   ……   新一代山豆丁们从小听甜老大榜样事迹长大,一个个自动成为小弟,对老大信赖大于畏惧,他们率先问出心底的疑问。   甜妹儿喝一口米酒,嘴唇红樱樱的,白嫩脸蛋染上一抹胭脂般红晕,看得某人直愣愣盯着,脸刷一下红。   “串联可不是一件轻松事情,从嘉州市里上火车后,里面学生挤得跟个肉夹饼一样,连有臭味的厕所都挤满人,咱们根本没有地方上厕所……”   轻柔软糯的少女音像抹蜂蜜的薄荷,甜丝丝、清凉凉,特别好听。   村民们随着她讲述的故事情节起伏,而喜怒哀乐。   比如长征中不幸身亡的红星队学生。   比如上京暴力混乱的局面,红星队砸房揍人,不幸死去的马大娘一家。   比如有干部们理想现实的舍取,有的坚持在岗位,有的选择退缩,有的选择背叛自保。   再比如北大清华、西餐厅、电视机……等等,画一个美好的未来。   有时候听得他们抹着眼泪,有时又笑声连连,有时愤怒不堪,有时替故事里的人叹息担忧……基本全都沉浸在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图画中。   外面并不是那样美好。   上京也有许多悲伤。   村民们可能有一点领悟,可能又只是当作惊奇的故事。   “还是咱们碧山村平静幸福。”不知谁叹息一声。   虽没人回应,但这声叹息是很多人的心声,身在长在碧山村的他们很幸福。   **   是夜,村里很多人都有做梦。   有的梦见自己跟着甜妹儿他们一身去旅行,有的梦见自己与那些暴力学生打斗,有的噩梦红星队来到他们家里……像看过一场绝佳电影一样,他们恐怕几日都会沉静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   唯有某只少年做得梦有点特别。   与上京建筑风格不同的西南复式四合院,靠进东方的某间寝室内,银色月光从雕花木窗洒入,染白一地。   屋内古雅的摇木床,盖着柔软舒适被子的少年正在酣睡,他似乎在做什么梦,羞得满脸通红。   梦里有软软的少女撒娇音,带着气若游丝得缠绵,若有若无温温热热的呼吸,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要将他包裹在其中。   一抹粉樱樱颜色映入眼帘。   他用指尖轻轻碰触,软软绵绵的,一阵怪异感涌上心头。   他把小心翼翼含住它,温柔地吸吮着,如同吸吮供销社里最甜最美味的糖果。粉红迅速蔓延到整张脸。   “唔!”   他有点热。   但感觉自己身心从未有过的甜蜜幸福,于是他不知不觉沉浸在这种幸福中。   当少年突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梦里那一抹樱桃红仿佛还在身边,他手足无措僵硬至石化。直到被子里凉凉的感觉提醒他,羞意直接涌入脑后。   少年根本顾不得瞎想,赶紧把床上被褥被单全部凌乱揉在一起。   然后,他抱着一团遭,光着脚丫悄无声息走出门,必须要选择离爷爷爸妈最远的院子,把痕迹全部清洗得干干净净,并且晾干还是个大麻烦……   月高风黑夜,山家大院子里传来淅淅沥滴的轻微水声。   少年一边洗一边脸红。   回村第一个夜晚,彻夜未眠。   **   此日清晨,东边绚烂彩霞染红半边天。   叶家大人们全部都去生产队上工,只是老俩口干得是低工分轻松活计,小五拎着小六去找小伙伴玩,主要是他怕猫狗都嫌的弟弟吵到姐姐们睡觉。   从小到大,小五一直都是暖男孩。   等甜妹儿披着过肩的松松软软小卷发起床,第一眼见到躺在屋里四脚朝天睡觉的巨型懒胖团子。   她抽抽嘴角,还是忍着不舒服敢摸摸自家侄子的硬毛。   “汪汪!”   “汪汪!”   大黄二毛走进来。   如今旁人也能区别出他们,因为二毛年纪大后,变得更瘦一些。   甜妹儿赶紧从空间里,把切碎的白水煮鸡胸肉、野猪骨头肉取出来,亲手喂它们吃,摸着大师兄二师兄的黄毛发,还给他们一一按摩穴道。   “咕咕——”   胖粉团已醒过来,立马扭着屁股爬过来挤到大黄二毛中间,特别短的尾巴一甩一甩,抬头撒娇卖萌道:“汪汪!”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来点肉汤:-I:-(解馋。   久违一章碧山村生活送上^_^^_^^_^   **   叶子确实该买手机-_-#,还是买一般的,坏了不心疼ˊ_>ˋ 第313章 未来的规划   碧山村基地的大熊猫不再只有胖粉团一只。   前些日子护林员又拯救新的一只熊猫幼崽, 但因设备条件供给不足, 幼崽只活一周,不幸死亡。   “要是甜妹儿在——”   饲养员中总有感叹。   平日里不知道。   当甜妹儿走后, 他们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怎样大摊子, 两只成年大熊猫有时暴躁易怒、熊猫幼崽极易生病、进入熊猫保护区探查并不那样轻松……幸好还有碧山村少年与以暴制暴的粉团。   他们太过依赖一个十几岁孩子。   因这段时间所遇到的大熊猫各种问题, 陈教授更明白养大熊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同时也知道‘粉团永远是一只特殊大熊猫’。   它身体器官很有可能已反古。   因此,吃食与武力值与其它熊猫完全不一样。它完全可以自己进入林中叼山羊或野猪喂饱自己,但这不代表它不喜欢喝奶吃竹笋, 而是智力非常高。   在村里走来走去, 村民们也不怕它。   幸亏现在不流行疯子科学家。   群众都在搞红色运动, 很多动物园里大熊猫都无人管理,否则粉团很有可能引来各大科学家的窥探。   胖爷粉团已经变成碧山一霸, 碧山村倍受宠爱的少爷,个性有时惫懒有时活泼, 但只在小姑姑面前撒娇卖萌。   它也是要面子的。   **   把师兄们伺候舒坦,甜妹儿才慢慢悠悠梳洗,在院子里打套拳, 然后去青山空间里大吃大喝大跳小人舞。   “呼——”   回家一身轻。   碧山村的空气都是甜丝丝的,令她通身舒畅, 舒坦不已。   等不及还在酣睡的俩姐姐,甜妹儿领着黏人的动物们,再次蹦蹦跳跳出现在乡间小道上,慵懒而快乐。   甜妹儿依旧是熊猫繁衍基地的最佳饲养员, 涨过很多薪水的,因她的评定级别从小学未毕业生,到高中肄业生,工资也蹭蹭涨两节,养活   整个叶家都不成问题。   况且叶三叔每月都寄一部分工资给父母,叶安诚工资也不低,整个叶家的生活水平蹭蹭蹭往上升。   电灯有线广播喇叭挂钟皆有,国产牌的,都连房屋购新砖瓦重新整修一次,还有厕所也按照甜妹儿物理设计整修。   秦城村都有抽水马桶。   咱们家只不过来个干干净净的。   也因此,除去秋忙干一些低工分,在儿女催促下,叶家老俩口渐渐清闲下来,享儿孙福,没事喝喝茶、压压乡村小路、听听红色广播、私下哼几声戏曲。   村民们眼巴巴看着叶家生活越过越好,羡慕不已,提到叶家儿孙都竖起大指拇。但对比如今的碧水村碧土村,他们生活已经在天上,又有一点小农民的心理平衡。   **   今日不上班,甜妹儿先去拜访自家师父。   他一边给他再次针灸,一边把有点恐怖的马大娘鬼影墙事件与特别恐怖的人皮事件,独独分享给自家师父,多孝顺。   得到夏老爷子的一脸冷漠,以及当作睡眠故事睡着。   “师父果然内心强大。”   甜妹儿替他按摩一下四肢,才把被子盖上,搂着两只汪一只变异熊猫坐在一旁,默默守护着师父,同时不忘无声吐槽。   “本来长得就丑,发量变少,师父越长越能吓人吓鬼,怪不得三声说师父您煞气重到可自动防邪魔歪道。”   把针收回后,甜妹儿轻飘飘离开师父家。   她来到已经扩建的村口基地。   简陋的熊猫馆里,两只半大黑白相间的大熊猫,正在悠闲地享用着早餐。   其中一只熊猫天生一张严肃的脸,啃竹子也一样,慢悠攸不紧不慢。   另外一只处女座熊猫拿起一根长竹子。   先将竹子咬成几段,然后再剥去绿色竹皮,漏出竹子的浅色内芯,边吃边吐,弄得满身都是竹子残渣。   这两只都是甜妹儿从森林里救出来的,他们被天敌咬伤。   “咳——”   听到熟悉的声音、见到熟悉的铲屎官,乖乖吃竹子的熊猫并未有任何反应。但那只处女座熊猫赶紧把身子转过去,把肥屁股对着铲屎官,赶紧舔自己黑白毛的竹渣。   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几只熊猫幼崽正在旁边的游乐园玩耍,有的爬到树上、四肢悬挂在枝杈上荡着秋千,有的蹲在水坑里不出来,有的玩滑滑梯,没有进食压力的幼崽明显更活泼。   甜妹儿听觉视觉异于常人,自可以从碧山林里找到一些被抛弃的熊猫宝宝,还有的是从其它保护区动物园接过来的熊猫幼崽。   听到动静,熊猫幼崽们赶紧围过来,一个个芝麻饭团萌萌地往围墙边跑,笨得还滚几个圈,显然没站好。   它们很熟悉她的味道,那种与其他俩脚兽与众不同的味道。   每个熊猫幼崽都是天赐宝贝。   虽上京实验人工受精,但因为雌熊猫一年只排一次卵、雄性大熊猫的xx功夫太差、不能熊猫怀孕测试、怀孕时间不固定等各种原因,只有碧山村繁衍基地的熊猫幼崽最多。   而这些存活幼崽,甜妹儿都有参与它们最开始的成长,那些一开始弱小的无毛的小宝宝,需要数位饲养员精心的照顾,特别是在关键期的两周。   一开始,甜妹儿亲自照顾,不像粉团那样,只有在最严峻最关键时刻出手,否则都按照流程来。   后来,其它饲养员也参与进来,直到甜妹儿退居二线监督管理位置。也因此,他们知道甜妹儿会针灸。   尽管这样,由于缺乏设备等原因,几乎每个大熊猫幼年都有被她‘特殊’照料,所以才会对她的气味如此熟悉依赖。   但这样有很多好处——得到的有用资料也越来越多。   碧山村已经成为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要不是现在局势混乱,都有世界自然环境组织研究专家组团来参观。   川蜀去年在嘉州市提前成立一个部门,叫“碧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独特单位,简称保护局,即熊猫保护局。   它直接由国家林业部直属,省林业局主管,它的局长,居然跟市委书记平级,按照说法,比嘉州市长的官还大。   甜妹儿回家才知道。   叶甜甜与叶安诚、龚檀啸的档案都直接调入此部门,成为一名更有前途更有升职潜能的政府公职人员,兼职碧山村铲屎官实践,做这件事情的人是龚家父母。   莫名其妙有工作的龚檀啸:   “……”   也不知萌萌哒的熊猫能否软化这个少年。   甜妹儿与胖团轻轻松松跳入熊猫馆。   她把一团团芝麻汤圆搂起来吸吸吸,软软萌萌肉嘟嘟,感觉吸猫会上瘾,果然舒服地可以上天。   胖团把一个个小团子强势叼开,把自己肚皮展开。   “姑姑!”   说好的它是贴心小棉袄呢?   “甜妹儿回来啦,粉团又开始争宠。”   陈教授与其它饲养员们走进来,平日里爱抱大腿的团子们,完全把他们忽视,全都挤成一锅芝麻汤圆乱爬争宠,一个个表情不能更萌,在坚硬爷们也能化一滩水。   甜妹儿一边喂粉团,一边和教授们说说话。   不再有高中以后,   ——但她的工作从小干起,一直上山下乡,连数位领导最近都有嘉奖,他们正在夸奖那些走到平民群众的学生。   时间渐渐过去。   对于碧山镇繁衍基地仅有的干部,熊猫保护局最近空缺职位得紧,甜妹儿三人似乎快要升职加薪。   瞧瞧这速度   ——比火车还快!   **   山绅最近却纠结得画圈圈。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思。   一开始根本不敢去见甜妹儿,但又忍不住往她哪里跑,却经常被跟他灵魂有接触的她,好奇打量,问他是不是生病。   他快纠结地上天。   直到听到村里妇人们的对话——   “听说甜妹儿当官了,比饲养员强得多,属于那什么什么熊猫保护局。”   “啧啧啧,瞧瞧人家,也不知道将来谁家能娶个金饭碗回去,长得标致,软甜甜的,村里男娃娃谁不喜欢她?”   “是啊是啊!彪悍算什么,能给全家带来大福气,你家二娃岁数合适,听说学手艺去,将来也未必没有可能。”   山绅整个人僵硬掉。   他开始实际思考自己有什么值得甜妹儿喜欢。自己是高中未毕业生。思丫头可以做裁缝、小二黑已经干起木匠、大海宝赤脚大夫不用愁、文阳熙子承父业。   唯独他——总不可能当农民,让甜妹儿养小白脸。   八字都没一撇。   已经考虑到婚后生活。   一番思考人生后,他终于没有时间东想西想,脑子里被她和他的未来占据。   后来听说甜妹儿工作隶属林业管理局,山绅立即找到父亲,询问保护区护林员工作问题,一切从基础做起。   同时兼职教师与护林员,他一定要靠努力配得上她。   当然,他不忘记给心情人献殷勤,与数十位假想情敌私底下对抗,武术倒是越练越好,甚至最后能以一对三。   有与文阳熙的斗智斗勇,他更是收获良多。   迟钝少女甜妹儿:   “……最近慢吞吞的三声好像很热血?”   数月过去,种花国数量众多没事做没工作的高级知识分子们,也开始面对现实问题,同样,种花国领导已经做出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这一篇文真的有花费很多精力去了解一些东西,一边写一边学习很多,也知道过去长辈们的生活^_^^_^,珍惜现在,感激还留着陪叶子的仙女们。   还剩下乡与大学,涉及空间宝贝也一点点显露出来,还有爽酷未来,当然还有各自的甜蜜归宿。   甜妹儿绝对是叶子亲闺女,看专栏头像就知道。   定来个完美ending。   叶子的停文《白富美的仙侠店铺》正在凭着爱发电,下周会完结。   下一篇接档文已经确定《玄学界盛世美颜》:   美翻众人,恐吓众鬼,超正超凶!!!   讲的现代都市的美苏爽甜灵异言情生活,里面帅哥美女有,爱□□业都有,鬼魔邪妖也有。   非种田长篇-_-#-_-#。   甜妹儿已经暂时把叶子所有种田文心血都收走,很独多小时候回忆都在其中。   偏向灵异口味,里面有一些独立又联系的现实或流言灵异故事。   想认认真真专门写一篇灵异爽甜文。   下篇主角是:   一身蜜糖仙女味的成长型鬼师——芊宝(小名,并非年幼,她可是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小仙女一枚)   ** 第314章 上山与下乡   二月份已经开春, 气温依旧很冷、空气中潮湿度不变, 甜妹儿搂着一堆的黑白小芝麻团,在村口平坝里晒暖阳。   有线广播喇叭里将东方红唱完之后, 播音员开始说一些高级领导, 支持中学生高中生甚至大学生, 去“下乡插队”、“上山下乡”, 参与实践工作的通知。   “上山下乡?”   甜妹儿不明晃一晃脑袋,把长竹筒拿起来,喝一口温热的果汁, 鼻间嘴里都是山葡萄的清香味。   她以为是领导们刚举办完串联, 又开始心血来潮, 干什么红色活动,也并不放在心上, 抱起一只糯米团子,狠狠吸它浑身上下的黑白软毛, 得到类似婴儿的叫声。   已经应聘上熊猫保护区护林员的山绅,正好把去碧山找到的几麻袋熊猫便便送过来,他还特意折一些山里罕见的野果枝回来, 给一直喜欢折腾野果树木的甜妹儿。   “都是顺便折的。”   哪怕长时间日晒,少年的皮肤还是奶白色的, 黑眸里都是如水的温柔,温润一笑,到不像是护林员,而是那家少爷。   已经把碧山都摸透彻的甜妹儿, 自是知道那些树枝在哪里,对于最近越来越合她心意的小弟山绅,她自然是开心收下来,准备明天带点自留地的柿子送给山爷爷。   正在一旁搬箭竹的铲屎官叶安诚,把工作交给史上最冷铲屎官龚檀啸,捏着拳头,准备找山绅切磋一下峨眉派功夫。   山绅一看‘未来大舅哥’,动两下手指,两只肥肥圆滚滚抱着叶安诚的脚,成为两只圆滚滚的毛筒靴。   等叶安诚再抬头,山绅那小子已经溜走。   “哥?”   甜妹儿看到自家大哥嘴角渗人冷笑。   “没事。”   叶家三姐妹花必须由自己好好看着。   广播里还在一片又一片重复宣传‘上山下乡’的事情。   **   与甜妹儿想的一样,由于最近红星活动非常多,变幻着花样玩,今天谁又反派,明天学生们进工厂实践。   这导致有的地区,尤其是远离二三线城市、家里没有后门关系的城市居民们,居民们以为这是出于政策宣传的需要,说说大话而已,未必当真,彼此都在观望。   起初,只有“家庭成分不好”、“家庭有成员犯过错误”的学生们,被街道主任聚在一起,举办什么“上山下乡学习班”,每日都把他们叫去开会学习。   而且,不许任何国营单位收留他们,直到他们答应去农村,才算学习班毕业。   紧接着城市里,诸如上京,开始强硬实行政策。   一开始比较人性化的。   学生有重病、独生子女、家庭生活困难、父母需要照顾的城市青年,都可以申请留在父母身边,被送到工厂里面学徒,商业、公安局、公交公司和政府机关,他们被叫幸运的“留诚知识青年’。   像是真正有势的人家,都会找到一两个借口,把家族子弟留下来,最多怕被举报,送一两个去附近郊区的生产队。   但岌岌可危的人家,只能用积极响应号召,来保全自己的家族。   城市居民开始慌乱起来。   怎样让孩子留下来?   怎样让孩子利用后门留在离家最近的农村?   怎样让孩子去熟悉的农村、而不是去被随意安排?   怎样……   当他们意识到事情是真的时,开始各种托关系,但由于这件事是全国性的时候,托后门人数太多,已经为时已晚。除非真正硬后台,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反倒是那些提前被‘街道管理处’、所有邻居们,劝慰提前去登记下农村的部分不良家庭分子学生,得到更好的安排。   福也祸也。   居民们必须含泪送自己的孩子们离开故乡,去完全陌生、可能相对落后、生活条件相对低很多的农村生存,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返回的时候。   悲伤与痛苦的事情发生在很多城市家庭中。   学生们打包着行李,甚至有的还按照风俗敲锣打鼓,送孩子们去完全不同的地方,这次不同于串联的短期,看不到尽头,看不到曙光,未来完全是个想不出的变数。   城市里搞得热火朝天、慌乱不已,落后镇上居民又不一样的风格。他们没法子去兵团、农场集体安置的资格,全部实行就地分散插队的原则。   即按当时区革委会分配给各公社指标,由个人到公社了解指标分配情况,自行到生产大队和小队寻找插队点。也就是,知识分子学生们可自己找生产队。   于是有大熊猫国营基地、在当地算是有名的碧山村,成为众学生哄抢的香饽饽,碧山镇、童水镇……方圆十里,都有学生走路前来探听事情。   张队长已经接到数十位学生的自荐。   有的还是村民们的亲戚朋友,谁都不好拒绝,谁也都不好同意。   主要是他有些怕这些学生们。   串联红星队的余威还在,都知道这些是不怕死的小将们,谁还敢去接纳,村里各种‘封建社会’分子那么多。别一粒老鼠屎怪一锅汤,弄得整个生产队风气下降。   倒是隔壁的碧水村率先接纳一堆青年学生,碧土村惯性观望。   直到上面有文件下来,碧山村需要空出一些名额,听说是有上京的知青们以及一些动物学专业的知青们,要被送过来。   张队长把‘一些’字眼巧妙去掉,有光明正大的借口拒绝镇上的人家。   在人群中央,甜妹儿托腮思考。   王舅舅家的表哥表姐们全都托关系,在工厂里打工。除去大表哥王溢阳,他自动代替妹妹弟弟辞职,提前一步去水湾县隔着一城墙的生产队农村当知青。   王家都在水湾县。   他也不需要拖关系来碧山镇,其主要原因是他已经成亲,有自己的同镇居民媳妇儿,听闻已经快有第一个孩子。   因此,叶家完全同意张队长的决定。   有最有威望的几家同意,村民们也不敢有意见,倒是碧水村来的人最多,碧土村收极少数熟人。   **   知青下乡活动进行得风风火火。   气温还没完全变暖,碧山镇红色革委会,已经通知碧山村去领分配来的知青。   此刻正是水稻种植的最佳时间,张队长便委托甜妹儿去接知青们,正好她可以赶车、可以揍人,还与知识分子有共同话题,相貌绝对是村里最标志的。   翌日清晨,甜妹儿背个改装军用包、带上绿色帽、穿上一身军旅装,英姿飒爽,骑着俊马在村里飞驰一圈,惹得娃娃们羡慕不已。   然后,她才驾着木板车,叼着一节甜甘蔗,慢慢悠悠离开碧山村。   **   碧山镇,此刻正领着知青们搞最有名的‘忆苦思甜’活动。   穿着破棉衣、带着红袖章的红色革委会组长,正站在镇门口正中心,滔滔不绝,讲诉着关于红色主义,关于咱们如今的幸福生活,关于封建社会的苦苦苦。   知青学生们整整齐齐地立在平坝里,穿着发下来的破旧棉衣,冷风把学生们冻得一个个瑟瑟发抖,有的女生被冻成红鼻头,清鼻涕不住地流着。   他们当中有的人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必须听着穷人们,用本地乡音土话,描述旧社会地主有多蛮狠、农民生活有多苦,甚至还有真原地主小脚老婆婆被迫跪在学生们的面前,可怜兮兮。   对于有的学生,他们曾经做过比这还过分的。   对于有的学生,面上竟是不忍与同情,但碍于之前那几个知青例子,他们只能把同情往肚子里吞。他们看向站着的一些学生,据说是从上京来的,长得听俊俏的。   这时候,又有一穷困潦倒的老大爷站到最中心去。   村革委会组长很尊重,他寻例问:   “您在万恶旧社会受过哪些苦?给咱们学生们讲一讲!”   他着急得抓耳挠腮:   “没啥苦事情说!”   “哎哎哎,说地主家的事情,说您挨饿受冻的事情,说您……”组长很一手。   “咱们村那个地主家可真有钱,村民们平日里有事借点钱人家都答应,我妈去他家喂孩子奶,咱们家一顿三日白米饭,真好吃,现在想起来肚子还咕噜咕噜叫。”   听懂的知青学生们一阵哄笑。   组长正要阻止——   “要说苦啊,那苦的要命,那六零年来头咱村里遭饥荒,死了的、浮肿的、新坟墓一堆堆,那村井口的九二麻子…...呜呜呜。”   组长立马捂着他嘴巴。   听懂听不懂的知青们,全部都哈哈哈笑得很开心。   组长自觉得丢面子,赶紧把准备的食物拿出来,黑黑一坨,里面有烂红薯、树根草皮、糠猪饲料,每个人都给满满一碗,必须喝下去才算会议成功。   “叶星同志,你两碗!”   “汪强军同志,你也两碗!”   “……”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六一儿童节快乐。   阳台上的栀子花茉莉花都开的很多,栀子花味道完全掩盖那一株茉莉-^_^^_^_^   每天都摘到房间。   么么哒~ 第315章 煞星小祖宗   专由贫困户组成的碧山镇革委会, 平日里虽爱耍威风、处处找存在感, 但他们跟隔壁县镇嫉妒且逼死地主家成员的民间组织,还是不一样的。   红色时期过去已经不少时间, 唯有碧山镇五黑户没人自杀、没有被饿死、没有被拆家, 甜妹儿算是明白, 他们只是一群‘喜欢表演大官’的自卑普通小农民。   类似之前抄家杀人红星队, 那种恶人已经被私下剔除出去。   剩下的不算好人,但很难得也不杀人,至于侮辱五黑分子事件是从广播里学的, 一个镇很难避免。   但从未经历过这类事件的知青学生们不明白, 毕竟能读书家里环境都不错, 极少人吃过这样的苦。   因替小脚地主老太太求过情、而被罚站的叶星等学生还得吃两碗臭黑糊糊,给猪都不吃, 他们闻着都能反胃。   一个个知青学生都没有动静,耳朵展开, 观望在听旁人的举动。   “忆苦思甜,咱们只有记得旧社会的苦难,才能过好如今幸福快乐的红星主义生活!大家伙儿别嫌弃, 旧社会可是连观音土都要抢着来吃才行,还有卖儿卖女……”   组长说得义愤填膺。   端起半碗臭黑糊糊, 他脚一跺,眼一闭,鼻一皱,嘴一咧, 脖子一伸,像打仗一样,挣扎十多下,当着知青学生们的面子,把那半碗黑糊糊咕噜咕噜吞下去。   他顿时脸上一青一红,凉白开咕噜咕噜一冲,继续努力包着嘴巴,话都不敢支一声,强制不让黑糊糊喷出来。   有特车容易服从或红星思想觉悟高的知青学生,碍于走来走去的革委会面前,也试图尝一口碗里的黑漆漆一坨。   顿时反胃作呕声音一片。   当甜妹儿驾着油光锃亮的马车,靠近碧山镇门口时,来接人的生产队车辆、镇上小学生们、爱看热闹的农民居民,把整个镇门口挤个水泄不通。   “快看那个,胆水都快吐出来,哈哈。”   “城里娃就是没吃过苦,想当初……”   “那几个站着的,长得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碗里动都没动过。”   ……   围观群众一个个指指点点,跟看猴戏一样,眼里并没有曾经林君国他们来时,尊敬羡慕热情好客的态度,跟别谈对知识分子的崇拜,在他们眼里穷人棒棒棒。   甜妹儿跳下马车。   从人群中轻轻松松推开一条小道,有人见到她白白嫩嫩一身军绿色,正要开口说话,被旁边人一把捂住嘴巴。   “你不要命啦!”   “她是谁?”   “碧山村熊猫基地叶甜甜,前阵子广播里夸奖过的榜样。”   “就是前几个月把前革委会揍成狗的女娃娃,前组长家里全部都莫名其妙倒霉整整到现在,今早都在倒霉,据说她有诅那个能力,看看她可一点事否没有。”   “长得咋柔柔弱弱的,真的能一个人干倒全部吗?”   “她可是大官,碧山镇熊猫基地干出多少震惊全世界的事情,还有……”   几个革委会成员看着十几位不肯就范的知识份子,上前端起一碗黑糊糊,正要实行强喂的政策。   “组长?”   娇娇软软声音忽然响起,如同春雨润入人心,夹着漫不经心慵懒的语调,却听的革委会组长如同掉进一口冰冷的深井里,整个人微微哆嗦一下,换上一脸苦笑。   又是这碧山村煞神小祖宗!   也不知碧山村究竟对红星队做出何等贡献,他们告状斗不过,打也打不过、骂还怕找打,简直无法无天。   组长口里还包着臭味。   副组长赶紧换成讨好的笑容,紧张兮兮道:   “叶同志你来啦!”   知青学生们赶紧抬头,然后都愣住。   但见在人群中央,立着一个身穿整齐干净绿军装的绝色少女,正蹙眉盯着跪在地上的小脚地主婆婆。   绿军装修剪的很合身,衬出她的高挑纤细身段,头发扎著高马尾,几缕不听话地卷发垂落,弯弯的弧度衬著她水嫩白皙的圆脸蛋儿,一对杏眸仿佛夜空中的星星。   不得不承认,城市里亦找不到她这样漂亮的姑娘,而这不知名的小山村,竟然有这么水灵灵的女孩。   知青学生们不敢相信。   唯有叶星认出她,正是那个笑容灿烂傻丫头的妹妹。   革委会赶紧恭恭敬敬把地主老太太扶起来,还那一个藤椅给她坐着,甚至有不要脸的大妈亲自给她按摩脚,狗腿地令知青学生们瞠目结舌。   他们知道眼前的变化全都死因为这个‘柔柔弱弱’的少女。她究竟是何人?为何能够让镇上革委会避如蛇蝎。   甜妹儿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对革委会组长副组长道:“组长,副组长,我是来接派到碧山村的知青们。”   革委会所有成员狠狠松一口气,赶紧把叶星、汪君强等六位上京学生的臭碗收起来,小心翼翼介绍给甜妹儿。   有工作人员已经把他们行李包全都取出来,甚至还偷偷贿赂一些小东西进去。   “叶星大哥,好久不见。”   她早就看到自己爷爷,看来爷爷奶奶是真的很有缘分,千里姻缘一线牵,离开上京,没想到不久再次遇到。   旁边一瘦竹杆圆眼睛青年,搭上叶星胳膊,笑嘻嘻自来熟道:“星表弟,你可没说乡下还认识这么标志小姑娘,都姓叶,莫非也是咱们家的亲戚,叶甜甜妹妹,还麻烦你多多照顾我们,哈哈哈哈。”   一听有可能是叶家亲戚,整个革委会后悔的肠子都青,你们不报‘煞星叶甜甜’的名字,他们怎么知道你们认识这个小祖宗呢!   别说叶甜甜,她哥哥姐姐青梅竹马们,哪一个是他们敢惹的。   甜妹儿微笑点头,瞥一眼组长副组长,慢吞吞道:   “组长,副组长,各个生产队都有响应政策,做忆苦思甜活动,这镇上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需要你们,还有一点,尊老爱幼,可是咱们种花国上下五千年的传统美德,您说对不对?”   “对对对。”两位领导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并且立即停止喝黑糊糊的活动,他们其实是试图给知青学生们一个下马威,随便耍一耍自己威风。   不用喝黑糊糊,大部分知青学生庆幸不已,极少部分因自己喝的多,受苦不均,有点心里不平衡。   但他们皆知道,恐怕广播里有提及的碧山村是一个最好去处。   里面经常说学生们自愿返回家乡实践,但看接待的少女白白嫩嫩模样、比诚里多数人穿得整齐干净的衣服,肯定过得不是苦日子。   人群自动乖乖留出一条路。   在其他知青学生们羡慕的目光下,叶星六人跟在她身后,坐在马车,一点点离开他们的视线。   “叶同志,刚才多谢你。”一位带着眼镜、身材娇小的女孩子笑道,“在家常听爷爷提起你,没想到果然名不虚传。”   赶车的甜妹儿:   ……???   一番自我介绍后,她终于弄清楚六位知情。   叶星与瘦竹杆汪强军是表亲,带眼镜矮个子女孩温玟玟与同样矮个子男生温俊杰,是温教授的孙子和孙女,剩下一位胖乎乎男生柳铁华与长辫子女青年教师向姗,是随机分配的幸运儿。   真是巧啊!   上京局势混乱,老牌户叶家也如履薄冰,但幸亏关键时刻,林家拉叶家与季家一把,终于能在风雨飘摇中保存。   但与人丁稀少季家相比,叶家后辈子弟过多,于是长辈决定率先一步响应红星政策,走出一名高干子弟,去熟悉的地方上山下乡,还能稳住自己局势。   既非长孙、亦非幼孙的叶星,就这么干净利落被牺牲,毕竟他虽然有叶老爷子疼爱,却是父母双亡,唯有弟弟叶程,如今不到年龄留在叶老爷子身边。   从未见过爷爷与叶家往来,从未听过爷爷提及弟弟叶程的甜妹儿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啥时候也把叶程那小子接来,他可很喜欢哥们晓丫头一起闹。”   **   马车上下左右颠簸,到碧山村的时候,七位知情学生们屁股都颠疼,其中有过假把式武术锻炼的叶星汪强军稍微好一点。   因碧山村发生过很多事情,出过大学生都不止一个,对于知青们好奇有,但让他们放下秋农来围观他们,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多几个山娃娃来接甜老大。   倒是隔壁俩村呆在屋子里的老婆婆都拄着拐杖,出来看知青学生,因他们村里的外地知青还没到。   但碍于甜妹儿的压力,他们也不敢靠得过近。   叶星六人却没有心思去分心想事情,因为他们见到一头黑白毛成年熊,朝着他们快速奔来,有人防备有人吓傻。   毕竟现实中看到大熊猫,跟它们被关在笼子里,或从熊猫电器上看到,是非常不一样的,况且这熊猫也太过壮一点。   “咕咕——咩咩。”   粉团完全无视陌生人。   甜妹儿笑着把粉团拎起来,当着知青们面单手抛高高,同时道:   “村口平坝都建大熊猫馆,你们住处另建,在西边村腰处,那里不远是碧山小学,有什么事情可以问那些小捣蛋们。”   这才是正确杀鸡警猴的正确方式。   所有知青们看着她水嫩纤柔的细胳膊细腿:   ……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革委会是那一副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么么哒,仙女们在哪里,抱紧举高高^_^   ** 第316章 大哥搞事情   碧山村, 在知青们的住房是临时搭建的。   最近生产队员们忙着播种, 没多少时间,因此搭建得并不是特别精致完善, 但比隔壁的碧水村牛棚来讲, 好非常多。   长长一排平房, 每个知青都拥有两间。   其中一间是卧室搭床铺, 有桌板凳棉被等基本物资,一边建炉灶当厨房,碗筷柴大缸小缸什么的都被齐, 而且还有一些急用的粮食。   而且, 男女知青分开各自组队拥有一个厕所小茅屋。   房子崭新干净整洁。   可能比不得上京的楼房四合院, 却是张队长富对远离家乡知青们的一点小心意,至少曾经有住过军队的叶星与汪强军是挺满意的。   “多谢叶甜甜小同志。”   知青学生们纷纷感激。   一路上, 单单看村里老辈长辈青年少年,对甜妹儿的态度, 他们便知道她在村里的地位还真高,汪强军一路嘀嘀咕咕,努力抱大腿, 他可是很有眼色的。   叶星嫌弃地瞥他一眼。   甜妹儿的目光不经意打量一眼‘年轻时候的爷爷’。   长得还挺俊,眉眼间跟老年时候很像。   但他去世的早, 据说是年轻时候受过苦,她绝对会好好操练一下‘爷爷的身体’,至少健健康康活到一百。   “不用谢,应该做的。”甜妹儿杏眸弯弯, 像是两颗耀眼星星,她笑道,“叶星同志,之前叶爷爷那半块玉佩的事情有问过爷爷,叶家确实有板块白色葉玉佩,应该是当初不小心掉的,明天再物归原主。”   其实,之前她已经故意让晓丫头写一封信给叶三叔,问关于上京叶老爷子的具体地址,打算直接寄过去,但暂时还未走回音。   叶星从军用包里把一个红色漆木小箱子,连着玉佩一起递过去,才道:“没有你们家就不会有上京叶家,这是爷爷特意嘱咐的小心意,希望不要嫌弃。”   话未说完,甜妹儿已蹦哒远。   远远传来她清脆若黄鹂的声音——   “各位同志,你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会有领着你们熟悉工作,再见,有事吼一声我名字,有人就会出来啦。叶星同志,送礼这种事得找我爷爷。”   当日傍晚,下工的村民们陆陆续续下工,有热情好客得村民,以及张队长和各干部们,都来欢迎他们到来,说一些客套话,扯一些家常,然后才离开。   紧接着,知青们所遇到的第一件事——自己解决晚饭问题,除去陈教授叶家都送去一些熟食之外,上京教师向珊、胖乎乎柳铁华、温玟玟都会做饭。   在陌生的环境中,离开家乡的知青学生们可能都没睡多好,但在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山村,他们感受到与外面决然不同的安静祥和,像是古文中描绘的桃花源。   闻着柔软被子上的阳光味道,他们本慌乱的心底有一点安心。   次日清晨,随着生产队的哨声响起,已经吃完丰富营养早餐的叶家人,拿着各自工具,上班或上工。   除去叶安诚与甜妹儿,以及还是调皮山娃娃的小五小六,家里思丫头已经成为村里新任裁缝一枚。   夏老爷子眯着眼睛每天都偷懒。   他把护林员工作仍给徒弟,缝纫机以及相关活计都扔给徒弟的二姐,自己一人当撒手掌柜,自行其乐。   “晓丫头,别欺负知青们。”   叶老爷子瞥一眼激情燃烧的晓丫头,她偷笑得跟小老鼠一样。   村里前出纳员因家庭成分很吃香,托关系调到碧山镇,无事可做的晓丫头凭着学历,拿下这份工作。   “是,爷爷。”张队长把带领、教导六位知青的任务,交给新上任的出纳员晓丫头,她跟他们有共同语言,而且个性开朗大方,可能很适合这个工作。   甜妹儿悄咪咪耸肩。   她可是什么都没做,瞧瞧这命运,该来的正桃花总会被吸引在一起。   此刻,村子西边,知青学生们快速打整自己,做饭的做饭、烧火的烧火,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娇气城里懒娃叛逆娃的模样,甚至他们商量着要去随着生产对上工。   等他们刚吃过饭——   “同志们好啊!”   清亮的少女声想起,众人抬头往门口望去。   又是一位水灵灵少女。   与之前反差极大的精致瓷娃娃不同,这个明艳少女一身蓝色工装,气质像是太阳成了精,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阳光的味道,看着她笑容,自己嘴角也忍不住跟着弯起。   也许是因为外面阳光太好,洒在她身上,叶星有一种淡淡幸福感,在上京的时候,听到叶家三姐妹离开的消息,他整日整夜都有想起那个笑容成太阳精的女孩。   想她清澈透明的眼睛,仿佛一眼望见底。   还有她一直都上翘的嘴角,似乎世间没有什么伤心事……   他曾以为他们之间不再有交集。   但此时此刻,他再次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哪怕路上一直有做心理准备,但他心跳动得很快。   “同志们好,我是叶晓晓,是接你们的甜妹儿的三姐,也是村里生产队出纳员,这次由我领着你们参观咱们碧山村,希望你们能在这里过得开开心心……”   **   相比较而言,碧山村的知青们是幸福的。   村民们通情达理,知道这些“城里知青”可能不习惯农活,需要渐渐才能熟悉,队长分配任务时多少有点照顾。   他们都主要留在晒谷场上“看场”,打扫仓库,收藏粮食,与村里老辈们一样,干一些轻松活计。   等手上事情做完,晓丫头再领着七人去熟悉其他事情。   比如,去猪舍,喂整天哼哼的猪崽们,他们见识到什么猪放风的模样,当然还有鸡、鸭、鹅、羊、牛、驴,都是生产对公共财产,这可是有养牲口指标的。   放到山外面,其他村家要是敢多养,变得勤快,可能是要被巡逻员批评的,甚至生产队长掉官。   再比如,试着拿锄头跟社员们下田,双脚陷进泥水里播种稻谷,脚走时越得越深,泥土的粘性也越大。   看其他社员轻轻松松,晓丫头速度更是刷刷刷奇快。叶家三姐妹花与叶安诚可是经常中午空闲时候,把父母被分配的工作一起全部分摊,让他们下午闲着玩。   六位知青同志有些脸红。   时间渐渐过去,知青们的性格也算是被摸底清楚,个性也渐渐暴露。   叶星比较成熟稳重,但避免不了一些好面子,尤其是在晓丫头面前。   汪强军活泼好动,很快与村里青年们打成一片,但比起曾经的崔玉涛,他少几分幼稚,多几分恶趣味。   温家兄妹年纪最小,长得瘦瘦弱弱,个子像是南方人,一阵风都像能吹倒,但性子非常坚毅勇敢能吃苦,跟温教授一个模子刻出来。   而剩下胖乎乎青年是一个天生好脾气。   年纪最大的青年教师向珊,反倒是有一点被宠长大的脾气,有些怕吃苦劳累,混熟有一点偷懒意向。   听说后的甜妹儿,从第七天开始,也不劝说也不发火,静静让晓丫头领着她,去碧水村碧山村走一圈。   同样是知青。   碧土村的知青住在村民们家里,房间很少很脏,堆得只剩下过道。而碧水村的知青住在更差的牛棚旁边,各种各样牲口臭味,以及因潮湿引来的虫子,非常恐怖。   但知青们夜里睡得很香。   白日里,他们紧跟队员们的脚步,无论男女,一天出三趟工。   早上六点钟起床下田。   干两小时才自己回家做早饭吃,然后继续出发。   下午一趟要干到摸黑才收工。   一天劳动超过十二小时。   累得回到住处,饭都不想吃,肌肉骨骼的酸疼无比,累得腰都直不起,但晚上在恶劣环境,亦可很快入睡。忙忙碌碌,根本没空去思索、想家、抱怨。   而且还有一点,对方村民听很多广播以及流言,他们瞧不起城里来的知青,除去目光外,甚至背后说闲话等。在他们看来,知青是不能留在城里的“没用知识青年”,所以需要各种改造。   有一些女青年忍不住向镇上去上报调离。   结果才发现,山外知青过得好的基本没有听说过,只有在广播里才每天述说几个好榜样,目的可能是为下放更多知青学生。   有的比他们悲惨。   甚至有的青年男女为自己的生活,跟有的大字不识一个的贫困户村民谈起恋爱,都定亲准备结婚。   比起无数知青学生,没有任何背景、分配到碧山村的向珊真的很幸运。   知道其他知青们过的生活,早有预料的叶星表兄弟很平静,温家兄妹亦很平静,胖乎乎青年柳铁华更加努力、生怕自己被调走,傻乎乎得很可爱,他真的喝水都能长肉。   向姗也安静下来,慢慢服从安排,毕竟男女分配的活是不一样的。   但甜妹儿可以从她不经意流露的神情,以及各种打听碧山村小学招生、得知叶安诚大学生后在他面前努力晃荡的事情来看,这位知青心思太过活。   她不喜欢她。   但这些都没有出格,向珊只是在正常范围内,想过更好的生活。   甜妹儿只是在私底下把一切,都告诉叶安诚,并且直接了当表示,作为妹妹,她不喜欢这个女孩。   完全没记住向珊是谁的叶安诚,脸一红,立即瞥清,并且十分开放道:“别瞎说!我已经有中意的女孩子!”   甜妹儿:   “……!??!”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今天下午停电-_-#-_-#,哎哎哎,一个字能形容——热啊!!!!!! 第317章 小道姑嫂嫂   “哥, 你这是在往家里扔炸·弹啊!”   震惊过后, 甜妹儿揉搓两下僵硬白嫩的脸蛋,黑亮清澈瞳仁微眯, 当下打量自家搞私恋的大哥。   实话说, 叶家人基因都不错。   在全都是蓝灰绿蒙蒙的年代, 自家大哥长得白俊白俊、斯斯文文、能文能武、可下地干活可拿笔写文。   今日他白衫灰裤, 衣领整齐干净,笑起来也是一口整齐白牙,不似很多村里青年中年, 因少用牙膏牙刷、满嘴蜡黄烟渍。   像是一堆鸡鸭中长出一直白鹤, 可招人眼。   按照此刻婚姻法规定, 男二十岁结婚。   叶安诚事业有成,婆媳相处不用担心, 叶妈王红霞看着就是个省心的,这七、八年, 村里打听他的人不在少数。   六十年代红色时期,“爱情”哪有“活动”种下,这下社会风气, 在疯狂的红色改革打击下,呈现出“保守”和“禁锢”死相。   说来有点可笑, 都说破四旧,红色时期的婚姻爱情观念,倒是被现实狠狠打击,比起五十年末, 又重新缩回牢笼。   尤其是城市未婚女青年,她们这一辈产生许多悲剧,男女二十一世纪都不平衡,更何谈现在,去某些极其落后的村子,她们遇到各种各样现实问题。   幸好在张队长的领导下,碧山村并未出现那些文艺女青年的悲剧。   不过话说回来,哪家姑娘不声不响地拿下自家大哥?   甜妹儿掰着手指头数一遍。   除去已经结婚的工作女职工,以及三姐妹花,还有雌性熊猫羊猴等,每见过自家大哥身边有任何的雌性生物,蚊子不算。   “哥,是哪家白菜?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知道吗?”她手一推,八卦问道。   白菜?   那他是拱白菜的猪?   叶安诚额角青筋一抽一抽的,能别这么埋汰你哥。   “爷奶爸妈都知道。”涉及到儿女□□,他还是挺羞涩的,鼻尖有一点冒细汗,“思丫头也知道,家里也就剩下你们四个小的捣蛋鬼,以后别瞎说,省得坏人家姑娘名声。”   甜妹儿嘴巴翘起,猛得有一些小脾气,自家哥哥竟然不介绍未来大嫂给她认识,是怕她当戏曲里的恶毒小姑姑?   “得得得,小祖宗。爷奶爸妈当初亲自问过我,思丫头也是自己发现的,现在都告诉你,好不好?”叶安诚间势不对,赶紧软声软起哄人。   其实他在家一点都没有遮掩。   只是从晓丫头开始,几个小的完全没有这根筋。倒是小五可能看出点端倪,那小子比较内敛,每次有事才会见到他笑,要好处——但就是不戳破他,装乖戏精一个。   甜妹儿掏掏耳朵。   她把长腿随意交叉,勾勾食指,让大哥老实交代。   “是晓娟师妹,她是阎道长的小女儿,也是正一派道姑,现住在峨眉罗目镇胡村医王寺,那里供奉着张三丰神像。她还不到十七,要十八才能嫁过来。”   甜妹儿愣住:   ……嫂嫂是小道姑。   话说张三丰是什么鬼?   要不是知道峨眉没有郭、峨眉派师祖是司马玄空,她可能真的要相信,这世间有神雕侠侣故事。   猜测到她在想什么,叶安诚噗一笑道:   “哪怕在古代,传统正一派道士也是可以结婚生子吃荤的,全真派是受到佛教的影响,才会严于自律。”   所以若是王重阳是正一派道士,他完全可以娶林朝英为妻,却非要加入一个全真派,真作,果然是渣男。   峨眉、张三丰、全真教,实在太过熟悉,另看过多版电视剧的甜妹儿,总是忍不住从现实跳到,胡思乱想一通。   “好吧,下次我一定要见见道姑小嫂嫂。”   甜妹儿使劲晃晃脑袋,把一切东西都摇出脑袋。   道姑与哥哥?   师兄与小师妹?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绝配啊!   “既然哥真心喜欢小道姑嫂嫂,那直接讲出来啊!免得村里那些未婚姑娘天天在你面前晃,倒是耽搁她们多不好,或者引起你跟嫂嫂感情破裂,出现破不得意小三小四小五,你变成那个恶人心男主……”   甜妹儿已经开始,自动脑补一部现代最火的言情家庭剧,可见电视有多么毒小学生,她陪着奶奶随便看一眼,因过目不忘把剧情记得清清楚楚。   所有电视剧里都说——   青梅竹马没有好下场。   “这——”   叶安诚脸烫成刚烧过火锅的灶台。   “是男人不?man点懂吗?爱她就赶紧把定情信物送过去,把亲事定下来,把车——有瘦驴,把新房修好……”   甜妹儿跟自家哥哥普及现代恋爱观点。   叶安诚:   “……自家妹妹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   既然叶安诚有小师妹,那么向珊的撩汉计划肯定不会成功,此日下午,他在众人面前,很委婉提及一下自己有心上人,已经准备去峨眉上门提亲。   此消息立马变成村里大事件。   “听说安小子也要定亲。”   “听说定的是他师父的闺女,也是一个高中文化人。”   “听说……”   “赶紧问问思丫头有没有定亲人家,她可是我一早挑好的儿媳妇。”   “那叶家三姐妹花呢?岁数小先定个几年,村里知根知底的。”   ……   叶妈妈叶二婶叶奶奶不知道婉拒多少上门提亲的村民们,笑得牙都疼,叶爸爸叶二叔现在见到十岁以上的少年青年,未婚的,都狠狠捏拳头,有要打一架的意思。   甜妹儿乐不可支,看戏意味很浓厚。   某个山姓青年跟叶爸爸叶二叔反应一样,只是他如今学会私底下下黑手,表面看起来很纯良,专门邀请心上人一起去四五六碧山,研究大熊猫。   至于晓丫头小六?   有个嫂嫂陪他们玩很开心,能够宠着她更棒。   而乖巧懂事的小五,破天荒地把小二黑侄女,也就是周佳先张燕才刚满七岁的女娃娃,牵回家,说这是他的小媳妇儿。   甜妹儿看着仰头冲着她笑的乖乖小女孩张欣,奶声奶气跟着叫四姐姐,还把肉手摊出来,要红枣糖吃。   小欣叫小五叔叔,叫她们姐姐。   这亲戚辈分有点不对。   现在小孩子也流行叔侄恋吗?   甜妹儿有点方。   叶老爷子亲口念、叶安诚亲自执笔一封正式信寄到峨眉,与阎道长正式商量关于叶家上门提亲的事情。   但还没有收到回信,甜妹儿终于知道小五叶安平的小侄女媳妇儿怎么来的。   用二姐换的。   因张家已经带着各种各样礼物——丰厚礼金、一些精致小玩具、银首饰、雪花膏护肤品、糖果点心白酒、绸布等,替小二黑提亲。   然后双方以掩耳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终于定亲成功。   思丫头拿着一套精巧别致的木簪木钗,躲进被窝里羞涩无比,因她露出的脚踝都变成红色,此情如钩,勾住怎么都甩不脱,明显很早动心。   叶安诚、叶甜甜、叶晓晓:   ……小二黑!!!   小五捂着屁股赶紧去找小媳妇诉苦。   小六恨得牙痒痒,因为他没有小媳妇。   从那天开始,小二黑由叶家兄妹三轮流操练,正好在西边平坝上,把无意中见到的知青们惊呆。   最后,还加上背后不停出馊主意的文阳熙。   其实他是第一个看出问题的人,而且从中作梗好多次。但叶家唯一的温柔如水淑女,偏偏喜欢有点痞气的坏男孩小二黑。   他们的地下恋情应该是串联后开始的。   汪强军轻咳一声:   “我似乎看见某人的结局。”   向珊整个脸色都白。   碧山村实在太恐怖。   她追叶安诚的事万一被他们穿小鞋,他们可是村里一霸,她又楚楚可怜一人没有背景,恐怕死都没人埋尸体,不行,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其他围观村民们:   ……提亲的事情,咱们还是先想想吧!   距离他们不远处——   混在人群中的山绅,即庆幸又骄傲,他可喜欢的是最厉害的姑娘,至少把甜妹儿摘出去,他不会死的很惨吧?他能用玄学道术作弊吗?还是回家多练习武术。   在春季百花盛开的季节,碧山村也迎来桃花朵朵开。   甜妹儿偷偷瞥一眼、自己唯一能看懂有各种各样苗头、却不能阻止的三姐与叶星。话说,连小五都有小媳妇,她去哪里找一个乖巧如猫的小媳妇呢?   还没等她纠结出原因来,阎道长领着数十位中年青年道士,驾着几辆马车,轰轰烈烈赶到碧山村,其中只有一位姑娘,正是未来的小道姑嫂嫂阎晓娟,那些阎道长身后道士都是阎晓娟的师兄们。   甜妹儿觉得,对比起来,他们简直对小二黑温柔得不像话。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小道姑来访^_^^_^   叶子一直有纠结文名《食鬼少女美腻》《她有倾世美颜》,仙女们喜欢哪个,还有更好建议吗?就是那种看到文名有几分点进去的欲望-_-#-_-#-_-#,没有建议也无所谓,只是顺便问一下嘿嘿嘿嘿。   毕竟,叶子文名废。 第318章 干架与媳妇   “师父, 小师妹, 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正在村口忙活的叶安诚, 还没有感觉到对面传达的浓浓杀气, 赶紧把手里活计放下, 在蓝布毛巾上擦擦手, 拍拍工作装上的竹渣,笑着上前迎接。   甚至,他很不要脸地把数十位师兄, 全部统一称呼。   甜妹儿搂着抱大腿的黑白团子们, 仰面笑盈盈对着阎道长打个招呼, 目光飘忽不定,其目标是偷偷观察她的小道姑嫂嫂。   “安诚师哥。”   女音不软不糯。   她发音比平常女孩靠后, 有一点鼻腔共鸣调,因此增加一点低声部磁性, 很特别很好听的声音,像是有长小勾子,唱后世的流行歌曲一定好听。   至于穿得嘛。   红色时期有势力干部标配。   一身将校呢绿军装, 外罩一身蓝干部外套,腰扎宽皮带, 足蹬一双高腰纯白色“回力”牌篮球鞋。   头发不长不短,梳成两个小辫子,肤色偏小麦色,大眼睛长睫毛, 两脸蛋红彤彤,很有青春朝气。   甜妹儿能在一群‘蓝蚂蚁’‘绿蚂蚁’中,瞬间找到阎晓娟。   不是因为她的俩小辫子,也真不是是性别,而是因她身材娇小,但胸前有特别丰满的两只玉兔,连宽大绿军装都遮掩不住。个子跟一米八六的叶安诚站在一起,真有种反差萌。   真的是‘小师妹’。   甜妹儿都比她高半个头以上。   “安诚师弟,你是在叫哪个师兄?”   其中一只的拳头咯吱咯吱响。   “安诚师弟,听说你给师父寄出一封信。”   灵一截粗手臂环上他的脖子。   “安诚……”   阴森森冷笑。   眨眼间,叶安诚已经远离阎晓娟,面对一排排师兄们的杀气。   阎道长兴致故而生起。他左看右看上看参观起这个祥和小山村,对一团团芝麻站汤圆,都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   既然对方家里已经出手,甜妹儿撩一下几缕乱飞的卷发,把两只黏人黑白团子递给阎道长,来到叶安诚旁边,笑盈盈问道:   “同志们都有学峨眉功夫吗?哥哥说你们很强。”   她的外貌很有欺骗性。   头发卷成柔软糊涂,白嫩的皮肤,水润的杏眼,纤细的身材,像一只纯善无害的小白兔,高颜值那种。   刹那间,所有道长们气势消散。   其中一位带歪绿军帽脸有些发烫,摆摆手,有些结巴道:“不厉害,不厉害。”   甜妹儿声音自带一点糯:   “肯定很厉害,那我能挑战一下你们吗,我师父是夏裁缝,他超凶的!”   不仅是大哥面子,她对峨眉派功夫是真的很感兴趣,能于数十位弟子一起干架,绝对是一件畅快淋漓的事情。   她捏一下叶安诚手臂,让他把劝说的话吞回去,并且给他一个你懂得眼神。放心,不欺负哥的“小姑娘”。   “超凶的!超凶的!超凶的!”   众道士脑子里循环播放,有些当机。   一个裁缝很厉害吗?   他们能欺负小姑娘吗?   当初凌云大佛事件,很多灵异事情把这位小姑娘的武力值遮掩下去,但与她一起在佛像上攀爬的阎道长还是知道的。   他也挺好奇,于是发话道:“小姑娘都答应,你们小伙却扭扭捏捏的,像什么话!六子你上。”   师父有命。   其中一位高有近一米九的壮汉走出来,对比一米六多的甜妹儿,差距不是一般大,看得人不由替她担心。   甜妹儿微歪脑袋,上下打量一番壮汉,摇摇头,轻声柔语道:“我是说你们一起上,不是一个人上。”   什么?   不仅是阎晓娟以及她师兄们,就连阎道长都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这小姑娘看起来漂漂亮亮,不会脑子有问题。   叶安诚咳一声,嘱咐道:   “轻一点。”   众道士自以为在讲他们。   但却听到甜妹儿回温柔而霸气回道:   “放心,不会打残的,再说你还不相信大海宝的医术。”   刚看到阎道长他们的山娃娃,早就通知一堆碧山娃娃围过来。此刻,看着老大竟然要干架,他们一个个兴奋地又蹦又跳,一个个异常热情捧场。   “甜老大,干翻他们!”   “甜老大,让他们看看厉害。”   道士们还未行动。   甜妹儿却不想等待。   她右脚一踮,瞬间划到道士们众间,细细胳膊随意一展开,某只壮汉已经飞向叶安诚方向,被他稳稳接住。   “好轻功,好身手,好力气。”阎道长平日里,常听叶安诚说他妹妹比他强,却没想过如此不简单。   “是汉子,干脆点。”   糯米糖的声音,终于能听出两分霸气,全靠脑子里想象。   道士们相视三秒,终究开始动手。   最先他们还束手束脚。   却被甜妹儿不满哼一声,专门下那种痛得要死、却没有受伤的黑手,最后他们终于放开手脚抵抗或攻击。   一套套峨眉功法被使出来,哪怕有的很弱偏向道术,但也会几招。   甜妹儿眼睛猛然一下比阳光还亮,把弱的几个剔除后,专心致志对付各位道士们。若不是顾及自家大哥在小嫂子面前的形象,她早就把他抓进来,一起干架。   叶安诚偷瞄一眼嘴巴张得老大的阎晓娟,小声替自己妹妹辩解道:   “甜妹儿平日里很乖的,而且特别讲义气,师妹你会喜欢她的。”   谁知软乎乎的小手突然握紧他的大手,阎晓娟激动不已:“她是甜甜吗?她好厉害!甜甜比所有师兄都强,啊啊!她好厉害,你看到没有,她好厉害。”   她原地上下跳动。   像一个小孩子,当然,身材不像。   心上人柔软的触感已经让叶安诚整个脑子充血,脸红扑扑到脖子处,连话语都说不出来,只能点头回应。   师妹牵他的手!   师兄算什么,打残还有大海宝呢!   阎道长却没时间看紧自家‘白菜’。   他先惊讶地嘴都合不拢,再然后震惊得整个身体颤抖,渐渐恢复平静,最后苦笑摇摇头,这一场比斗,分明是一只凶兽,逗着一群老鼠玩耍。   当初他看走眼。   如今他还是看走眼。   杨神婆还没来得及拜访,又对夏裁缝好奇,他究竟是何等武林高手,藏龙卧虎碧山村为何默默无闻多年?   到最后,数十位道士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腿软腰酸,满头大汗,把平生所学武术全都使出来,最后瘫软在地上。   而甜妹儿却连细汗都没出,甚至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甜老大,甜老大……”   不论哪一代,碧山村山娃娃永远是甜妹儿最忠实的拥护者。   恰巧晒粮食看到此幕的知青们。   此起直接的单方面快速揍人,眼前的数十人混战更像是后世的武侠片,甜妹儿是绝对的耀眼主角。   可想而知,还没有武侠片、从未见过这么场景的他们,心里震撼有多大。   “他他他他他们——”   胖青年柳铁龙惊讶得脸都变形。   叶星汪强龙终于领悟:   ……我们一定学了假的武术。   温氏兄妹一样震惊,但他们反应有些迟钝,一时半会没表现出来。   至于向珊,   她背过去,没敢看,腿软。   最近她见到谁,都感觉他们在看她笑话,听到别人说话,定觉得他们在议论她,昨日里还跟村里姑娘吵起来。   见到叶二婶,立马乖乖装哑巴。   碧山村都是恶民!   该向以前他们红星队领导做的一样,全部绑起来抽打至不能干架才行。   王强军偷偷瞥她一眼。   这位姑娘好像幻想比较严重?   **   “多谢道长们让着我。”   甜妹儿‘谦虚’道。   众位道长们:   ……并没有!   当他们看见叶安诚与阎晓娟手牵着手,整个人生都绝望。本来是想给自己师妹压场,结果他们那么多大佬爷们,被对方一个瓷娃娃干翻,实在再丢脸。   “甜甜,你好厉害啊!”   阎晓娟围着小偶像一直转悠,唧唧哇哇表达崇拜,但她那只手却没放开自己师哥,握得紧紧的。   看着头顶冒烟的叶安诚,以及嫂子侠长眼眸一的甜蜜笑意,甜妹儿觉得,她更想找软软绵绵的小媳妇儿。   大黄都有兄弟二毛作伴。   她一边领路,一边看向山娃娃中的小六。   叶家唯二的另只单身狗。   小小的一只。   有甜甜的单边酒窝,粉色的鼻尖,很可爱,可惜个性调皮,浑身脏兮兮的,追猫攆狗,翻怕胖粉团,有点小怂。   ‘还没有三声乖。’   甜妹儿莫名想到一双天然带笑的眼睛,她把画像甩出脑海。   重新定个目标。   白一点、爱干净、长得标志的小媳妇儿,最好能软软香香的,跟樱桃口味的冰淇淋一样好吃的,抱起来夏季是冰冰凉凉的,冬天暖暖柔柔的。   山绅脸红:   “……我正好找到一个。”   在碧山村民们的好奇目光下,一大群陌生人跟着叶家兄妹,来到叶家,顿时把大院子挤个满满当当。   叶家老俩口与叶妈妈王红霞把工作丢给三姐妹花,回来招待贵客,他们可是听说小孙女/小闺女,把人家揍一顿。   把定亲事情交给长辈,甜妹儿拿着农具离开家里,准备与二姐三姐一起下地干活,她们大约一小时就能干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   今天写隔壁完结文番外,有点迟哈。   因为快完结一篇,明日评论发红包,包括甜妹儿的,仙女们记得留言哟!   搂紧亲亲亲 第319章 小鸽包渐长   阎道长与叶家人都是疼自家娃的长辈, 一番简单了解过后, 见师兄妹俩满脸羞涩,自是按照正规程序, 请村里德高望重的女辈见证下, 隆重定亲。   待阎晓娟满十八岁时, 即二人成亲时间。   阎晓娟红着小脸, 满眼都是甜蜜。   叶安诚脸更是红成火烧云,手脚无处安放。   一高一矮,两人相处气氛有些尴尬, 速度异常温馨。   听到八字问题, 甜妹儿扒着指头算一下时间, 阎晓娟竟比三姐晓丫头还小,她凑到二姐耳朵边, 悄咪咪问道:“二姐,你会比大哥先娶媳妇儿吗?”   说到底。   从叶诚开始, 叶家实行中华国推崇的青年男女自由恋爱,否则思丫头晓丫头可能像村里姑娘一样,早定亲, 甚至先结婚后补证。   对叶爸爸叶二叔来讲,三只比地里新鲜青葱还水嫩的丫头, 自然不能便宜哪家混猪,而且以后的婚姻得小两口相处合适才行,他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姑娘。   至于年龄问题?   她们是高中生学历,相貌标志。   之前多的是男女高中学生跟她们一样“晚婚晚育”, 不愁找不到人家。   话说,‘大龄单身青年’龚檀啸还未订亲。   对于村民来讲,这才是一个奇葩,也幸亏他对谁都一副冰冷冷脸,看起就不好惹,而且如今单身知情年纪大的很多,不显眼。   村里未婚姑娘都怕他。   她们更喜欢同样适婚年龄的文阳熙、大海宝、山绅。   “什么媳妇儿!”   思丫头脸蛋晕染出一朵娇花,掐一下自家妹妹肉嘟嘟的小耳朵,羞涩道:“你忘记小二黑要满二十呢!”   小二黑比晓丫头大半岁,比思丫头大三岁半,而他二十岁才能娶亲,所以还是大哥叶安诚的亲事肯定先办。   甜妹儿嘀咕道:   “找媳妇儿不能找比自己小的,多亏!”   “是很亏。”   偷听的晓丫头凑过来。   甜妹儿有关注叶星与晓丫头。   两人之间相处同样尽是狗粮。至于那两半块葉字白玉佩,已经合体,如今在叶老爷子手中,没有任何的神奇反映。   三姐妹花顿时围着叶家大院转悠起来,嘻闹欢乐声不断。   而院子里,叶老爷子已经很亲家商量起建房的事情。   倒不是说叶安诚结婚的新房。   自从他与甜妹儿档案挂在嘉州市熊猫局后,本着不要浪费名额的意思,龚檀啸、甜妹儿、叶安诚三人都申请住房。他们在市里的楼房都排下来。   阎晓娟委屈不了。   只是叶家如今子孙旺盛。叶老爷子打算扩大内需,重新给六个孙子孙女建一个大房子,以后他们哪怕有工作在外面闯荡,也不要忘记碧山村永远的家。   而且,自从叶三叔结婚后,叶奶奶一视同仁。   各家的收入都给媳妇儿们自己安排,她年纪大,一点都不想每天计划票钱什么的,麻烦得很。   只是唯有一点,六个孙子孙女的嫁妆聘礼,大头方面必须她跟老爷子来出,他们可以要活到小六娶亲。   甜妹儿:   ……小六继续坚守单身汪。   **   定亲以后,阎道长与少部门道士并未回家,而是在简陋的基地办公室住下来,唯有阎晓娟提前住进叶家,与叶安诚天天无意识洒各种口味的狗粮。   至于拜访碧山杨神婆?   他们被拒,据说因为时机不对。   于是,阎道长干脆买一块宅基地,请小二黑修个房子住下来,研究碧山风水,他对整个碧山群都很感兴趣。   道士在哪里皆可以修道修心。   况且他唯一女儿在这里,阎晓娟一直住在叶家可能会惹人闲话。   于是,碧山村新增道士几枚。   甜妹儿挽着杨婆婆的胳膊撒娇时,才知道杨氏神婆以前在碧山镇玄学界的地位,与夷人村落众多能人异士齐名。   当地官僚想请她出山都不行。   否管达官贵人,想见即见,想不见即不见,可霸气侧漏。   时光一晃,又是一个新春夏。   夏季很热,屋子里窗户挂上厚厚的窗帘,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尽管如此温度依旧不低,普通人稍微一忙活满身是汗。   厨房中,灶台猩红的火光挤出灶肚,锅里发出的突突的声响,把坐在板凳上的甜妹儿细白脸蛋烘得红扑扑的,杏眸愈清澈透亮,像是一请如洗的天空。   因天气炎热热,最不怕热的甜妹儿,担任家里的午饭主厨,一旁的两荤三素菜已经做好,剩下一样清炖鸡高汤。   “四姐,我可以去玩吗?”   一个小脑袋探进来,笑兮兮请求,露出缺了门牙的齿龈。   甜妹儿眼皮都没动一下,自顾自使唤小捣蛋鬼:“小六,把菜篮子端出去,吃过饭把作业做完给小五检查。”   碧山小学教材都是旧的。   没有考试,村里新生代山娃娃们学习也不认真,小六多亏几个哥哥姐姐,否则怕是会成为文盲。   辣子鸡丁、回锅肉、醋溜白菜、凉拌麻辣黄瓜、麻婆豆腐……再加一个高汤,叶家伙食绝对村里数一数二。   叶家众人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把甜妹儿小时候黑历史拿出来说笑一下,笑得都是长辈,小辈们想笑也得憋着。   典着面子来搭伙的阎道长,与几位道长脑子里也浮现一个机灵可爱调皮的小姑娘,一点一点认真做饭的模样。   当然,得忽略她的非正常力气。   唯有未来小嫂嫂阎晓娟,觉得自家偶像连放个屁都是香的。   叶安诚真心无奈。   他家媳妇儿老是用醋来刺激他,他当然看到她偷笑的甜蜜模样,谁叫她身得矮,熟悉后一眼能看穿她表情。   午餐过后,阎晓娟熟练地承包洗碗工作,与叶安诚一起去灶台忙活。   被喂狗粮的甜妹儿:   ……呵呵呵。   思丫头与晓丫头,互视一眼,一左一右驾着她往房间里走,并且放粉团守门,不许任何有丁丁人进来。   她们伸出魔爪试图脱衣服。   “二姐?晓丫头?”只穿着一身丝质红肚兜的甜妹儿,也没有羞答答地环胸,整张精致小脸都写着问号。   红色时期之前,村里疼闺女的人家内衣物都用基本都是红肚兜,做工简单,一块鲜红的棉布,上绣出一朵精致花朵。   而红色时期以后,突出胸部曲线和轮廓,就会被社会视为丑行、资·产阶级意识,处处受人闲话。村里姑娘媳妇们用裹胸布严严实实地裹着,约束着它的生长。   碧山村风气已经好很多。   甜妹儿从十二岁开始穿肚兜。   一直到现在,村里姑娘们也不会因胸大苦恼,嫌丢人。   “啧啧啧,这皮肤。”   晓丫头摸着停不下来。   四妹妹的皮肤比红蚕丝还滑细,又白又揉,像鲜嫩的藕段,嫩得真的能掐出水来,且浑身上下连一个疙瘩一个疤一个茧都没有,戏曲里的贵妃娘娘都比不上。   “摸你自己。”   甜妹儿白她一眼,把咸·猪·手挥开。   “我哪有你好摸。”   思丫头听着两个妹妹的话,倒是羞红脸,赶紧阻止她们无意识开黄车,这有定亲跟没定亲的姑娘还真有区别。   两姐姐光顾着,或光明正大或羞意偷瞄地欣赏自家妹妹。   骨骼娇小,身材高挑,一双笔直的纤细长腿,盈盈不及一握的腰线,还有两个浅浅可爱的腰窝,摸起来软软肉绵绵的……   甜妹儿:   ……???   这是门声响起——   阎晓娟特别声线响起:   “我可以进来吗?”   得到同意。   她推开门进来,眼眶猛得睁大,立着有三分钟,才惊讶道:“甜甜,你好漂亮,简直完美!”   晓丫头左看看小嫂,右望望四妹妹,有模有样评价道:“是挺有料的,但还不算完美——”被思丫头一巴掌打断她想要说的话。   “那是因为年龄所限,她才十五岁。”阎晓娟捂着嘴巴满眼笑意。   三只咯咯咯笑个不停。   一脸懵的甜妹儿:   ……她们在笑什么?   一番嘻闹后,思丫头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崭新的东西,笑眯眯递给甜妹儿,红着脸道:“晓娟嫂说,肚兜没有这个好,甜妹儿你换这个穿这个。”   甜妹儿傻乎乎接过。   这是内·衣?   这是文·胸?   原来这里有这些内衣物。   阎晓娟以为她不懂。   她十分大气解开外面衣服,然后童颜巨波身材显露无疑,她穿着白色的,把胸堆衬得高高的,特别诱惑。   “这是苏氏乳·罩,若不是晓娟少,我们还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只是奶奶妈妈跟二婶不愿意穿,真是可惜。”晓丫头介绍道。   从五十年代开始,受到意识形态的影响,服饰受也苏联影响。   在红色时期以前,城里女性内·衣主要是传统的苏式乳·罩。但无奈苏联形踢与我们国家不一样,很多女人都撑不起来。   除去阎晓娟。   她是个例外。   如今叶家三姐妹花的贴身衣物当然不是在供销社买的,而是思丫头自己一针一线做得,渐渐改进,倒是有现代文·胸模样,只是新意上还有欠缺。   甜妹儿可能是练武原因,胸口一直平平的晒谷场。前半年才有渐渐变大的趋势,没想到不发·育则已,一发·育,则一鸣惊人。   “甜妹儿,赶紧换上。”   “虽然它确实比红肚兜要丑一些,但对我们女人可很有用。”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   ……小女生的烦恼-_-#-_-#-_-#,记得当初叶子也是懵懵懂懂,哈哈哈哈,应该是初中?-_-#-_-#-_-#   等下给仙女们发红包去。   ** 第320章 碧山与窗户   受到二姐三姐小嫂嫂的影响, 甜妹儿也开始简单拾落自己。   坐在梳妆台边, 她把黑眉的部分杂毛小心翼翼去除,仔细把弯弯眉型修饰得更完美, 抹上无色黄角兰味的脸脂与唇油。   细瞧瞧镜子里的自己, 长长的翘睫毛像是小刷子, 把灵动清澈的一对杏眸衬得更亮眼, 再眨巴一下眼睛,漂亮到令她心悸。   自己最美!   **   昨夜一整场夜雨。   今日清晨,空气清晰, 清风拂面, 朝霞绚丽多彩。一缕金色阳光从正门洒进堂厅, 把正中八仙桌铺上一层金色纱衣。   ‘改变形象’的甜妹儿。   她在爷奶爸妈叔婶哥面前,刻意晃来晃去, 用眉毛做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期待除去二姐三姐外亲人的夸赞。   谁知——   “甜妹儿脸痒吗?”   “四姐做鬼脸?”   “甜妹儿脸疼?”   ……   除去王红霞有些端倪, 谁都没有发现她眉毛变化,白瓷娃娃跟往常一样,倒是她脸上稀奇古怪的表情惹小六跟着学习。   甜妹儿心累:   “真的没有变漂亮吗?”   她的变化实在太小。   思丫头忍笑一番解释。   长辈们乐得不行, 喷笑着夸奖她一直都很漂亮,叶爸爸更是傻乎乎再次确认一下, “实在看不出来”。   早饭过后,各忙各的。   叶安诚拿着弩、枪、剑,去找道姑嫂阎晓娟,与阎道长以及其他三位道长师兄, 一起去二碧山探寻。   叶安诚作为中间人。   这是经过杨神婆同意的。   八卦镜、黄符、罗盘、鸡血糯米黑狗牙、怪面具……各种各样大摇大摆的准备,令村民们大开眼界,这就是传说中的‘封建迷信’,跟那什么跳大神的一样。   太过招摇,但阎道长似乎一点都不怕被举报。   因亲自接触过,知青中叶星汪强军可以接受。   熊猫基地外来职工与其他知青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作为天天被广播洗脑的他们,是坚决反对封建思想的。   有道长不够。   还搞封建迷信。   有人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   而此刻,周末休假、气嘟嘟的甜妹儿,独自在家里,正端起装有两件旧白衬衣的盆子去后院。   她先把几滴纯蓝墨水混水配好简单的洗衣服蓝水,再把旧白衬衣放在里面浸泡一段时间,泛黄衬衣会被染成极浅的蓝色。   人类视觉感官“误判”。   白衬衫显得更洁净更白。   一种自欺欺人的年代手段。   山绅敲院门进入时,甜妹儿正在把两件白衬衣挂在阳光充足的院子中,摇头晃脑,哼着不知名轻快小曲儿。   明媚阳光背景。   细致乌黑长发松散披着,可爱中多一份魅力,   洁白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衬托得眼更黑亮、唇更粉润,可爱如天仙。   “三声。”   声调俏皮地上扬。   她呼唤他昵称的声音像是一把小锤头,对着他的心敲啊敲啊,激烈的情绪犹如脱缰野马,快要从心口跳出来。   “甜妹儿,…你今…好漂亮。”   一时情绪上的冲动,山绅支支吾吾说出一句自己的心声,脸都变红,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生怕对方生气。   甜妹儿小眉毛一翘,得意洋洋回一个算你有眼光的神情,心情突然好得飞上天,连扎好辫子出门走路,都一蹦一停的。   “哪里漂亮?”   她忽而停下脚步,转身站到他旁边,仰面看向他。眼睛像星星般一闪一闪,那是充满期待的小眼神。   一阵阵黄角兰味的清香从甜妹儿身上散发出来,夹着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不断地往山绅鼻子里钻。   他像是在做人生最艰难的考题,紧张得浑身冒冷汗,直勾勾回应她的目光,呐呐道:“眼睛,眼睛最漂亮。”   可能因太过紧张,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粘稠磁性散发出来,听得甜妹儿小拇指颤动一下、耳朵微微酥麻泛粉。   她这才发现‘自家小弟’的变声期已全度过。此时此刻更是有一种能渗透进灵魂的磁性声音,好熟悉。   “有眼光。”   甜妹儿把瞎七瞎八抛到脑后,拍一拍他肩膀,开心兴奋地原地装个半圈儿,她就说长辈们都一直逗她,眉毛都幸幸苦苦修饰,眼睛一定会更漂亮。   山绅也傻傻笑了。   “三声,走吧,咱们去碧山镇,早点把东西买回来。”   “嗯,我来驾马。”   叶家扩建的新房基础已经建的差不多,用的是全新青砖靑瓦,典型西南山区的四合院围圈式,不过比较新派,里面还有三层阁楼,有一个小池塘。   地址选在距离叶家不远处的东边,也同样离山下村户人家有些远,但年纪是相当大的,村民们个个羡慕不已。   他们只知道叶家扩建宅外面看起来气派,却不知里面的一木一草一石一房间,都是叶家小辈们精心设计的。   比如窗户。   他们准备把某些房间换上时髦的玻璃窗,比如东西南北一楼二楼厢房。   村里包括叶家,现在窗户都是在在各式各样的木条上糊以厚而韧的特殊白纸,每年都得重糊一次。   它有很多缺点。   开关不便,透光性差,保暖隔热性也差,不隔音。唯一特别是,类似电视剧中,夜里透过窗户看到人影晃动,朦胧美感跟传统皮影戏有的一拼。   于是,叶老爷子考虑后,让甜妹儿专门在供销社订购一批玻璃,把旧宅新宅的房间统一换掉。   玻璃窗亮似无物。   从室内看向向窗外,景致清晰,蓝天白云绿树皆不减色,村里白老叶子家与张老爷子家,都换上时髦的玻璃窗。   山绅一听说甜妹儿外出采购,便向文老师请示,把替新一届碧山小学买的简单文学用具,揽到自己身上。   马车颠簸晃荡在山间。   涉及到各自的人身安全,山绅自是把飘荡荡的心强制压实,注意力集中在山间小道。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整条山路,颠得异常温馨。   “三声,以前来碧山小学考试,你说的关于碧山镇传说那些真那些假?”   瞟见一只半山腰植树造林的小学生,甜妹儿猛得回忆起曾经二人的‘约定’,他可是要帮她找历史宝藏。   “我回去查一查书,咱们下次再来?”   山绅也一下子想起来,赶紧把下一次的约会定下。   “好。”   独自来碧山镇多次,甜妹儿首次觉得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而且他总是能听得懂她在想什么。   最主要的是——   他能看见她眼睛很漂亮。   叶家人:   ……   山绅认为碧山镇到碧山村的路程,未免也太短,再长个十里百里多好,能一直这样只有两人一直走下去多好。   来到碧山镇,威风凛凛的革委会,立即变身热爱群众的好领导,把他们送到供销社,甚至派社员帮忙搬绑着厚厚棉花等防御碎震的精贵玻璃窗。   煞星小祖宗是碧山镇小资主义典型。   但他们不得不服,最后甚至连累整个革委会的威望。   那些什么地主旧官僚家,一个个拿碧山镇做借口,或者直接以去碧山镇告状为由,阻止他们某些极端不公平手段。经常被揍的革委会,算是明白碧山镇是谁的天下。   在红色时期中,碧山镇维持着相对的安静。   “顶阁楼用纸糊比较好,玻璃不透气。”   山绅建议道。他家是一直都住在四合院,对于当地气候环境知道,还有背地里偷偷摸摸了解叶家新宅。   甜妹儿点头。   糊窗户的纸叫毛头纸,不白细不柔软,但不易碎裂很有耐性,有外面一层密密的窗棂托着,它们不怕任何风吹雨打,几章纸可以能用一年,价格不比白纸便宜。   甜妹儿也不细究,直接买一刀毛头纸,新宅很多建议都是他给她的。   买碧山小学用品与帮人带东西的途中,山绅嘴巴一直都偷偷翘,配上他弯得厉害的笑眼,开心快乐根本遮掩不住,跟捡金豆子银豆子一样。   他们在回去的半路上,遇到同路邮递员大叔的驴车,他把属于碧山镇的包裹与信件,全都扔递给甜妹儿,基本都是关于熊猫基地的来往信。   “林姐姐已怀孕,三叔快要有胖娃娃。”   甜妹儿先把最熟悉得信件挑选出来,结果当真是特别巨好消息,对着自己开心一笑,眼睛弯得像月牙,灿若繁星。   她把快乐分享给小伙伴。   山绅屁颠屁颠凑过去瞧,身体罩住她纤细身影,渐渐往下,他的脸快靠近她的脸,青春少年特有的鼻息飘到她那边去。   甜妹儿不自在地扭一扭。   把信件塞到山绅怀里让他自己看,然后接过哪马车缰绳,继续赶路。   山绅愣住:   ……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整个镇在检修电力事故,半夜停一下电,码字有点迟,道歉道歉。   今天白日天气太闷热,一只表弟正在高考,祈祷祝他一切顺利。 第321章 大学与初吻   回到碧山村, 甜妹儿来不及将玻璃卸下, 把熊猫局的部门包裹信件交给山绅帮忙处理后,迫不及待飞奔回叶家。   院中枝丫茂密的榕树下, 叶家老俩口正在乘凉。   叶老爷子正在唱前些年广播里播放的戏曲小调。   叶奶奶笑咪咪侧耳倾听。   若是好听, 她会给他亲手剥一颗盐水花生。若是不好听, 她会用满是老茧的手, 轻轻拍打一天他同样满是老茧的手,作为惩罚。   比起花生奖励,叶老爷子更喜欢惩罚。虽然他绷着脸闷得没有表现出来, 却总是不经意唱降一个调, 或刻意起高一个调, 把叶奶奶逗得脸上乐开花,眉眼间尽是幸福的味道。   叶奶奶何尝不知道。   有时她也会故意配合, 有时如年轻时候一般矫情。   “爷爷,奶奶——”   甜妹儿把马车停在新宅, 停下脚步默默远距离观看。直到叶老爷子被罚后,她才出声打扰,准备把上京传来的好消息, 分享给他们。   被孙女围观的叶奶奶脸一红,岁月也难以抹去她的羞涩。   叶老爷子淡淡地瞥一眼小孙女, 对她今天没有眼色有点不满,回啦那么早干嘛,不知道往新宅那里忙活,家里连小五都出去玩。   而当甜妹儿把三叔三婶厚厚一叠信件取出来, 大声宣布关于三婶怀孕的好消息。   老俩口眼框瞪大。   叶奶奶更是差点从椅子上激动地跳起来,直到心情有所平复,才一不停“好好好”的重复念叨。   叶奶奶用红布布置一翻家里,再把后院埋的果酒高粱酒挖出来,而且今晚要亲自做饭庆祝。叶老爷子一向绷着的脸难得有大起伏情绪变化。   等叶爸爸他们上工回来,得知消息,家里又是一番欢天喜地,小六闹着要跟弟弟妹妹玩儿。   坐在粉团身上的小五,眼巴巴围着过来,也十分渴望的模样,也夹着渴望去上京玩。   整个叶家充斥着喜气洋洋。   餐桌上——   “老三也有自己孩子,大孙子已经定亲,老头子我们算是功成身退。”   叶奶奶笑中含泪道。   对于青年时期毛毛躁躁的叶诚,又有梨花那档子孽缘,她与老伴盼近十年,也不敢仓促催他。   如今他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林君英是个好孩子,他们一定能过得很好。   “谁说功成身退,小六小七小八的媳妇儿还得爷奶帮他们掌眼呢!”   甜妹儿把自己滚到奶奶怀里。   她已经比她还高,但装起乖来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比小六那小子撒泼更有效果。   “好好好,奶奶还要看着甜妹儿成亲生小宝宝,给重孙孙找媳妇儿,再活个百八十年。”叶奶奶轻轻捏一下她的小鼻子,笑呵呵打趣。   甜妹儿回她一脸理应如此的摸样,逗乐整个叶家。   小六突然神来一句:   “我觉得三绅叔当四姐夫挺好,村里人都说,他对四姐比未来媳妇儿还要好呜呜呜——”   他被小五捂嘴,把后面的话自己吞下去。   甜妹儿觉得像是有一根银针猛地戳一下自己心窝,带着一点甜一点麻一点酥,有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   山绅喜欢她?   他没有特别软软萌萌,但那双眼睛立即浮现在她眼前。   小五狠狠给小六一胳膊肘。   他从小到大最依赖最崇拜最喜欢四姐,谁当他姐夫,他都是不情愿的,自家姐可是仙女,凡人配不上的。   叶家老辈长辈面面相觑。   山绅那小子的意图越来越明显。   他们都看出来,村里大多数人都一清二楚。   这小子实在会做人,找甜妹儿都光明正大,不破坏她名声,对叶家长辈很尊敬,对小辈各种五花八门地哄,连最调皮的小六都倒戈。   叶爸爸也不得不承认。   山绅与小闺女从小青梅竹马,他对她是真的更贴心,长得也挺好,两人在一起郎才女貌。   且山家条件不错,家里组成简单,山妈妈跟叶二婶的关系不错,与叶妈妈也相处得来。   尽管很多优点,但他还是不待见来拱自家白菜的猪,无论哪一头,只好眼不见为净。   小闺女喜欢最重要。   丰盛的晚餐结尾有一些小纠结小迷糊,但总体氛围是愉悦欢乐的。   除去一点小遗憾。   跟着师父师妹师兄进山探查的叶安城,他今晚跟以前某些时候一样,并没有回来,据说是夜晚白日里看风水可能会不一样,有不同研究价值。   次日,阎道长没有回来。   陈教授给甜妹儿、龚檀溪等通知一个好消息,上面关于“工农兵”学员今年开始招生,碧山村繁衍基地,有两个名额申报表,让他们拿回去。   “甜甜丫头,你一直是工农兵子弟标兵,龚檀啸,你是父亲是军人,你们很有可能会被大学录取,这个名额稀少,非常珍贵,希望你们珍惜。”   甜妹儿:   ……读大学啊,提高学历等于提高工资等级。   虽然高中几乎都停掉,但大学基本没有停过课,因为因为六五级的可能要六九、七零年才“毕业”离校。   而等他们离校,领导意识到学校还是得办,于是在全国范围内又陆续开始招收“工农兵学员”。   但学制要缩短,教育要还革,选拔不是通过考试,没有背景的知青也很少可能性,他们是从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   到学校学几年以后,可回到生产位或者被安排至其他岗位。   这个消息传到叶家。   叶老爷子自是很开心,支持小孙女再次去深造,学无止境,甜妹儿还年轻,能去山外多见识很好。   甜妹儿把申请表填上。   全种花国申请名额很多。   她能不能被选上,还得靠上面的“各种考察”。   山绅:“!!!”   再日,阎道长他们也没有回来。   第三日,阎道长他们还没有动静。   第四日,突破在二三碧山野营的最极限,这下子,叶家人开始有一些担心。   甜妹儿自告奋勇,去二碧山找哥哥他们。   她不敢告诉爷奶,昨夜里自己去过二碧山,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连杨神婆都没看到。   吃饭来不及,小六叼着一个细面花卷,蹭蹭蹭跑路当间谍,把消息传给某只最近一直担心的青年。   听到消息后,山绅哪里还坐的下去,赶紧把什么乌龟壳桃木小剑等裹到背包里,奔向二碧山脚下“偶遇”某人。   甜妹儿见到树荫下的青年。   记忆中苍白脸色的青涩小男孩不见,如今他长得高高壮壮,肌肤虽白,手臂看起来并不健壮,但活动时,会凸出一小块一小块结实的肌肉。   小六说他对她很好。   他说的没错。   他很好。   山绅被甜妹儿直直的打量,弄得手足有些无措,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让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的目光跟平时不一样。   他能感觉到。   “我们走吧!”   “好。”   “甜妹儿你放心,卦象不是凶。”   “嗯,谢谢。”   两人越来越默契。   他们先去半山腰找杨神婆,没有人会比她熟悉这片山脉。   莫名其妙的玄学反应,让两人再次迷失在坟林里,穿梭在恐怖气氛的坟堆中,凉风习习。   他们分开走没事。   他们一起来都会迷路。   他们刻意选择分开走,同样会迷路在一起。   只能在原地等命运的指引,或换句话讲,是杨神婆的指引,否则昨夜甜妹儿不会没看到她。   果然,约二十分钟后,他们看见一个黑洞。   也不知道这碧山究竟有多少洞。   而且外表基本是一模一样,还像是可以动来动去,有时需要穿过,有时是原路返回。   这个黑洞越往里走越狭窄。   少女体香从她身上不断散发出来,充斥着他的鼻腔。   有些痒痒的。   这种时候他控制不住思绪乱飞,总会想到梦里的各种事情,如同现在一样靠近她。   走到底,甜妹儿回头,视觉灵敏的她看得很清楚,她想一下问道:“山绅,你脸红了,你喜欢我吗?”   他脸一直红到耳后根,胸腔的心跳震耳欲聋,让对方听得一清二楚。   “三声,你想做我媳妇儿吗?”   甜妹儿的脚慢慢踮起来。   她的唇快凑到他的下巴,把他喉凸起的一小块上下动,看得一清二楚,嗅到独特的青春少年气息。   鼻息软软热热,痒痒撩人心。   他身体在发烫。   山绅脑子里像是有一条鞭子猛得抽打,万马奔腾。   她碰一下他的唇。   用少女的蜜唇,软软嫩嫩香香,像是新鲜樱桃果冻。   “楞着干嘛,走呗,哥嫂子还在等着咱们。”   他什么都不知道。   只觉得好热好烫!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终于成功换得手机??(ˊωˋ*)??正在熟练中。   换手机导致没有控制好合适,微微修一下   今天下雨,表弟考完啦,还有一科口语,原来现在高考还有口语,叶子老阿姨。   “”” 第322章 墓地与神婆   走出黑洞。   他们到一片茂密山林, 这里处于背光年, 阳光很难透过层层叠叠绿叶,洒入林间, 明明应该是上午, 却有一种太阳快下山的错觉。   再加上四周鸟兽尖细叫声, 以及刮得越来越凶的阴风, 和阴暗潮湿的山雾,处处透着一股诡异阴森的味道。   “这里是二碧山?”   甜妹儿眯着眼睛细细打量周围环境,一草一木皆非常陌生, 夜探碧山多少次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   整个碧山系中, 唯有二碧山三碧山最奇特, 明明是最矮的两座山峰,面积却是最大的, 处处隐藏着不同的惊喜。   这里山体像是有生命与思想一样,它可以把人类隔绝在某个区域。   处处林, 处处阵。   这应该也是阎道长探查停不下来的重要原因,他每次来二碧山三碧山都能得到新的领悟,尤其在风水方面。   “我倒是觉得这里有一些熟悉。”   山绅呐呐自语, 脸上不知不觉染上一抹忧郁,他自己都不知道何处来的伤感, “但我并没有来过这里,只觉得有点悲伤。”   没有恐惧,只有悲伤。   甜妹儿温软小手拉住他纤长的大手,身上如麝如兰的气息环绕在他周围, 她认真保证道:   “三声,你是我的媳妇儿,别怕,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的。”   她瞳仁又黑又亮,眼睛干净清透,像没被污染过的天空,里面清新倒映着他的身影,任谁这样被注视,都不可能不触动。   山绅很自觉地小媳妇般点点头。   然后,他用大手把她柔软细嫩的小手完全包裹住,手心里小小软软的一团,能够柔化他整颗心。   “也不知道是阎道长他们在这里,还是杨神婆让我们来这里。”   两人在阴风阵阵的林子里继续穿行,牵着的手没有放开过。   直到来到山林中一处非常特别的坟墓林。   与碧山村碧土村碧水村祖坟林不同。   这里的坟墓没有杂乱无章,连杂草都很少,肯定经常有人打理,且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按照年份从后往前,越来越接近现在。   每个墓堆都很高,墓前有青石碑。   青碑上记录的墓主姓都是杨,墓主只有姓没有名,全是清一色的碧山杨神婆,建造者一样都是杨神婆。   若不是看土翻新程度以及墓碑被岁月打磨的痕迹,甜妹儿还以为是一个人死无数次,然后被无数个自己埋掉,再来获得新生。   怎么会有一片林子的墓都是杨神婆?   场景很恐怖。   尤其在这阴黑的山林深处,总会让人不自觉把脑洞展开,幻想越来越恐怖的故事。   “这是——”   山绅与甜妹儿面面相觑。   关于这个地点,他们都想到一处,这里是杨氏神婆的墓穴,原来她们都葬在这里。   村里人都信杨神婆。   但每一代杨神婆都从未有过葬礼,她消失后,即是死亡,他们也从未有见过杨神婆的墓穴。   “神婆她们连名字都没有吗?”甜妹儿感觉到一丝悲哀。   她想起每次问杨神婆的名字,杨神婆都笑着摇一摇头,然后用皱纹密布的手,抚摸她的头发,慈爱目光里满满都是她,有几次也像不在看她。   “杨氏神婆先祖有名字。”   山绅伸手把她额头抚平,脱口而出道。   甜妹儿转头望去,果然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立着最先的两座旧坟墓,年代应该很久,墓碑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   其中第一座是个非杨姓陌生名字,第二座上面有杨氏祖先的墓碑,不是神婆,普普通通的常人名字。   碧山。   第一座墓。   立墓者——山神。   碧山庙神婆杨芷晴。   第一代碧山神婆。   立墓者——杨神婆。   “原来碧山村的祖先是碧山?”   一目了然,一股莫名亲近感油然而生,甜妹儿若有所思道。   山绅目光飘远道:   “根据山家族谱,第一代山家祖先名字是山神。”   本来到他,杨神婆占卜出来的名字亦是山神,但为响应不搞封建迷信政策,只能在年幼时变通改成山绅。   墓碑上字迹跟他的很像。   但他从小就对祖先留下来的东西有亲切感,一直模仿着先祖字帖长大,类似也不奇怪。   把先祖的事情暂时放一边。   他们继续往前走,坟墓越走越新,望向最新一排坟墓,那里有一座没有青石墓碑的坟墓。   而且墓门从中间被打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墓洞,像是要吞噬他们的凶手,大小刚好能够二人并排穿过。   在洞穴口一左一右青石上,有两盏他们眼熟的棉油灯,甚至连点火的火柴都有备好。   甜妹儿摸摸发凉的手臂。   她哪里都有去过,唯独墓里面没有呆过,心里头次有点发恕。   按照往日的惯性指引,杨婆婆是邀请他们入墓吗?而且这个最新的墓穴,很明显是属于最后的碧山神婆,这是杨婆婆的墓穴吗?   各种问题在脑海中飘荡。   山绅靠得她紧紧的。   冷冷阴风中,两人更能感觉彼此的温度,甚至有心与心的贴合。   “甜妹儿,我怕。”   “三声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恩。”   在进墓洞之前,山绅先算一卦。   大吉。   竟然是大吉。   莫非墓里有武林秘、绝世神功?   还是有什么神奇宝藏?   “再等一等。”   甜妹儿突然听住脚步。   她把山绅脖子霸气搂下,仰起头直直地撞上他的唇,鼻息的暖意让两人同时一僵。   然后她轻轻地舔.吻着他的嘴唇。   她用舌尖试探地挑开他的两瓣嘴唇,柔软舌尖偷偷触碰一下,正想着如开始一样,悄咪咪溜走。   这下山绅却没有放她离开。   他紧紧搂着她,反客为主。   舌苔侵略她的口腔。   带着她香软小舌一起嬉闹,她的味道很甜很甜,醉人心,让他很想把她口中的香津吸允得干净。   在阴风阵阵的坟林中,两人唇舌交缠很久。   直到——   “甜妹儿,出去我们定亲吧!”   “好。”   他们面上挂着幸福温暖,身体紧紧相靠,一同慢慢走近未知的黑色洞穴中,把阴风隔绝在外。   第一座坟墓上突然停一对黄鹂鸟,也没有叽叽喳喳地吵闹,豆豆眼像是静静注视着他们消失的身影。   然后,一双穿着黑布鞋的脚出现在坟林中,杨神婆柱着黑木拐杖,从那座高坟后走出来。   *   墓洞很暗。   四周是青石堆砌而成的墙壁,干净整洁,并未有难闻的味道,也没有阴风,更没有除去二人心跳声以外的恐怖声音。   刚刚热烈吻后的甜妹儿,白皙肌肤染成胭脂的粉,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在灯光下撩入山绅心里,他不自觉移开视线,剧烈心跳却暴露他心里的极不平静。   甜妹儿终于是他的。   好想吻她抱她搂她,娶她回家,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媳妇儿。”   “恩,小相公你真好看。”   山绅越来越没有出息。   墓穴出乎意料的大,他们走整整十分钟,才看到一个敞开的红木棺材,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把生锈的破烂青剑。   “又是一把锈剑。”   甜妹儿看见它很熟悉。   它与当初杨婆婆给她的基本一模一样,唯有剑把处雕刻的花纹是不一样的,正好成镜像花纹,看起来应该是是一对。   除去中间棺木,周围空空荡荡,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   砰——   进入墓室的门突然关上。   “啊——”   甜妹儿吓的低呼一声。   墓穴被关总让她想起套路的古装电视剧剧情。   山绅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   “别怕,挂象显示,我们要取出这把剑,这里有出路。”   “没怕。”   她小脸都发白,硬撑看上去更惹人怜,像一只傲娇的小鹿。   “恩,我有点怕。”   山绅的脸不属于惊艳美型,但越看越舒服,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上眼睑天生微弯,在他不笑的时候,也总感觉那双眼睛带著笑意。   明知道他哄人。   但总觉得是真的。   甜妹儿伸出恶魔之手,轻轻掐一掐他的脸作惩罚,没有软软嫩嫩,但触感不耐。   山绅很乖。   等她掐过以后,才把棺材中青剑拿起来,直觉让他把它和弩一同放到包裹中。   果然,棺材后面的墙壁慢慢打开。   他们看到一间一模一样的墓室。   同样空空荡荡。   一模一样的红木棺材。   唯有棺材里有变化。   那里躺着的不是一把生锈的剑。   而是胸部没有起伏、没有呼吸、其余如同正常人一样、像是在安详沉睡的杨神婆,跟甜妹儿山绅印象中一抹一样的碧山神婆。   怎么会?!!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么么么么哒。   考试季节,学生仙女们都要顺顺利利,有亲人考试的学生也一样。   夏季终于穿短裤。   叶子看自己的大腿,赶紧把高跟鞋穿上…………,仙女该只喝露水减肥,哭! 第323章 青山与碧山   甜妹儿双腿不自觉打颤摇摇欲坠。   棺材里躺着的杨神婆, 让她回忆起爷爷奶奶去世的场景。   脑海中一幅幅图片浮现, 病闯、坟墓、青山、穿越……她紧紧拽住山绅的手,才能感觉到一切的欢乐与生活是真实的。   “甜妹儿, 我在。”   山绅展开结实有力的手臂搂她入怀。   她低头埋在她柔软的黑卷发中, 闻她发间的青香, 用自己身体的温度, 温暖她冰凉颤抖的身体,她的恐惧与悲伤,把他的心都揪住。   既然有她在,   这一切事情他们总能找到原因。   他们慢慢走近, 仔细打量。   棺材里的杨神婆穿着整整齐齐的蓝布寿衣, 消瘦的身躯,饱经风霜布满深深皱纹的脸, 稀疏的白发,完全是记忆中杨神婆的脸。   进入的是其中一位杨神婆的墓可能性碎裂。   若不是棺材中的人跟杨婆婆一模一样, 他们肯定会认为这些墓室全都相通,所有都是神婆。   然而,世间连同卵双胞胎都没有这么厉害。毕竟她们身体应该留下岁月留下不同的痕迹, 眼前却连皱纹都一样。   “杨婆婆她数十年如一日。”   甜妹儿苦笑地自言自语。   “那么多年,她黄牙还是三颗露出来, 川字皱纹最长的竟不是在中间,也不知道她年轻时候是什么模样,长得漂不漂亮……”   黑白分明的眸瞳里,一滴一滴眼泪, 从细白脸颊两边渐渐滑下。   山绅半搂着她。   他帮她小心翼翼擦干眼泪。   然后,他拿出八卦盘占卜:   “挂象模糊,显示不出来。不管探查什么,这里都查不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干扰。”   “我们出坟墓看看。”   甜妹儿拉着山绅,对棺材里的杨神婆恭恭行一礼,然后朝着镜像出口走去。   一样窄小的黑洞。   一样的墓室格局。   连堆砌的青石砖头都一模一样。   但墓门是关闭着的。   有一道墓门在那里,还有墓把手。   甜妹儿气沉丹田,用蛮力把墓门强势打开。   没用。   墓门上有一个圆盘。   中心处交叉着两个凹陷,是两把剑的形状。   “这里应该是两把剑,可咱们只有一把。”山绅一边说,一边把之前那把剑安放在凹陷处。   但见,甜妹儿跟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把类似的青剑放进去。   山绅有点眼花:   ……???   “杨婆婆以前给我的。”   话音刚落,嗡嗡嗡的声音响起。   两把剑开始颤抖,随即剧烈抖动。   剑身铁皮开始不停掉落,直到露出古朴简洁的花纹,单单看过去,有一种说清道不明的生命感。   紧接着,剑鞘自动脱下。   山绅与甜妹儿一人接住一把剑鞘。   再抬头,他们清清楚楚看到,锈迹斑斑的剑已经变成锋利非常的剑。一点都不比甜妹儿腰间的鱼鳞短剑弱,甚至更强。   此刻,两把剑自动化作一体,正对着墓室门刺下去。   甜妹儿:   ……灵异故事变武侠故事?   咔嘣——   墓门巨石被剑划开声音。   两把剑各自自动回到剑鞘,变成原来安安静静的模样,只是有投胎换骨而已。   甜妹儿与山绅对视一眼,心有灵犀。   他们共同伸手推墓门,就如同两把剑那样,果然,墓门从中间裂缝开始,一左一右慢慢松动。   然后——   伴随着暖暖的清风,一股青草泥土的气息瞬间飘入鼻腔,其中有山茶花的淡浓芬芳,耳边有许多鸟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不再是坟林。   “这是哪里?”   未出墓门,他们看见一片山茶花的某角。   “山花山开春未归,春归正值花盛时”。   山茶花开两季。   冬季十月,春季三月,但怎么都不会在炎热的夏季。   “莫非我们到五碧山七碧山?”   碧山中里十里不同天。   很有可能出现此类不同季的景色。   但甜妹儿敢发誓,她从没有见过有如此一片山茶花的碧山,而且这些分明都是人工种植的。   两人牵着手走出墓门。   甜妹儿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一片山茶花园。   再继续前后左右上下打量。   这里分明是——奶奶家所在的青山,某处茶花山庄,这些茶花都是人种的,主要供给客人观赏。   但青山空间依然在她身体里。   不,不同的,她身体的青山更像原始森林,而这里是现代社会的青山。   甜妹儿震惊到脑子空白。   许久以后,她才呆愣愣道:“是的,我没在碧山里见过,但我在……见过,我很熟悉这里。”   她满脑子都是问号。   青山跟碧山有何关系?   某非她又穿到二十一世纪?   她更想待在有家人的年代。   “这里不是碧山?”   山绅不解地问。   他摸摸甜妹儿湿漉漉的额头,把她头上细汗擦干。   “三声,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有人来,咱们去个地方慢慢再说,那里你一定要去看看。”   她搂着他的腰。   一只手搭在重行礼上,脚一跌,快速飞跃到附近某棵绿树上。   “嘘,咱们是黑户”   “还有几把抢几把剑的恐怖分子,见不得人那种。”   但见一个一头黄毛短发,穿着白色紧身背心、外罩黑色风衣、穿着一条黑色的半截运动裤,脚下踩着某国产牌黑色球鞋的青年人走过来。   他耳朵里还塞着两耳机。   嘴里自我陶醉唱着完全不在调上、词也不是很准的外语歌曲,偶尔还来个辣眼睛版太空漫步。   扭一扭屁股。   一脸中二的陶醉在自己的舞步里。   反正山里没人看。   一切自由摇摆,一起摇摆。   甜妹儿知道他是茶庄农家乐主人的独生子,大学还未毕业生,却很爱欺负村里娃娃,曾经她带着小弟们,跟她大战很多回。   “他的头发?”   “染的。”   “他手里拿着的?”   “手机。”   “他念的是?”   “中式英语。”   ……   两人一问一答咬耳朵的同时。   也把各自的气息传给对方。   痒痒撩撩的。   从黄毛青年的手机显示屏,眼尖的甜妹儿知道具体年月日,正好是她在这个世界失踪的一年。   一片树叶飞去正中臀部。   快速打断黄毛青年辣耳朵的歌声,以及辣眼睛的舞蹈。   “那个花苞谷,给老子站出来”   这句话很嘉州,谁都听得懂。   他捂着屁股转一圈。   树叶跟着他也转一圈。   山林里人毛都没看到一根。   黄毛青年尖叫着逃跑。   一段时间内,青山茶庄有茶精灵传说,活灵活现,招得不少本地有兴趣的人来看茶花,算是因祸得福,但后面也随着没有事情发生而渐渐消失。   甜妹儿牵着山绅的手,跑过樱桃林、橘子林、桃林、梯田等,避过无数熟悉的村民,来到她一直思念的农家老屋。   远远看去,还是原来的模样。   她熟门熟路地从后墙翻进去。   “这里是?”   “家,我曾经的家。”   山绅不解,但信任她。   屋子里已很久没有住人。   前院里的鸡冠花、美人蕉、月季全都枯萎,倒是白蜡树等依旧旺盛。   后院的锄头、锯子、镰刀等农具可能都被谁拿走,剩下的都是破损或没有用的。   屋子里累积满满一层灰。   没有一点点人气。   堂厅里的电视机与一套家具不知被谁拖走,剩下乱糟糟的凳子。   一间房一间房地走进去探查。   其中,爷奶的房间保存最好,衣服什么都在,柜子里里还有他们与她的相册,里面有无数的回忆,竟然无人把它拿走。   一张也没有被拿走。   那个女人啊!   山绅看着一张相片里的“甜妹儿”。   有一点矮小,有一点黑,其他跟她小时候没有区别,正叉腰站在树上神气十足地比划着什么。   “这是九岁的我,霸气吧,可惜现在怎么都晒不黑。”   甜妹儿有点遗憾地摇头,继续道,“我出生在二十一世纪,爷爷叶星,奶奶叶晓晓,名字也是叶甜甜……”   懵逼的山绅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叶星,叶晓晓?”   “对,就是知青叶星,与晓丫头,你不知道当初见到奶奶年轻时候那么二那么傻,心里有多郁闷,不过她也过得更开心。”   她开始讲父母离婚各自安家生小孩、爷爷奶奶去世、她怎么穿越到五十年代末……各种细枝末节,比小人书里的故事还精彩。   听到她父母不要她的时候,山绅低下头,轻轻碰一下她嘴唇。   然后——   本来想穿着浅偿辄止,却沉迷其中。   他忍不住深深吸几口,感受她的唇舌渐渐变热,味道像是秋季刚成熟的水果,比蜂蜜还甜腻,越吸越舍不得放开。   当故事讲完以后,两人已经浑身都烫热的。   很久以后——   “为什么杨神婆的墓会埋在这里?这里跟碧山村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   么么哒~~   下一章,把所有前世今生缘分都写清楚,然后与阎道长他们集合,嘿嘿嘿   ** 第324章 年代自留山   丘陵地区山多。   很多无历史文化背景的山都没名。   它们通常以村落或某个特色农家乐指代, 若是无人居住的山, 很有可能是谁谁谁包下的。   甜妹儿不清楚青山与碧山的关系。   但她知道青山地理位置处于嘉州市北方,八十年代初, 作为自留地荒山被集体农民公社, 承包二十年给叶星叶晓晓夫妻。   他们意外发现这座山气候四季分明、雨水多, 种什么都可以, 于是开拓荒田、植树造林、种果树、种山花,靠此还引领与下海经商不一样的致富路。   而当自留山到期后,因青山碧水环境棒, 再也不可能将这座山随随便便的承包给谁谁谁。   被征收农民工集体所有, 只处于歉意, 给叶星老夫妻在青山上划分几块上等自留地,以及一块免费宅基地的八十年使用权。   甜妹儿好一阵翻箱岛柜, 幸亏村民忌讳死人衣服,怕晦气, 所有房间保存比外面更完整。   她在一件破旧的棉袄里,找到爷奶收集的陈旧的过期自留山证明,旁边还有一支金色老人手机, 一支品牌时尚的智能手机,都曾经属于老俩口。   “以前这里是荒山?”   “对。”   甜妹儿十分熟练地给智能手机充电。   然后, 根本不用什么科学技术。   隔壁几家wifi 都不设密码直接连上,村里没有思考什么完全性问题,移动电信安装师傅为省一点时间,经常不设路由器密码。   村民们好不在意。   反倒是走到哪里, 使用谁的都行。   打开手机第一件事。   是使用相机,给山绅与她来个高清自拍十连合照,哪怕男孩抿唇一本正经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但他们模样经得起各角度的考验美帅。   “这个比上京看到的电话强。”   “日子当然是一天天进步。咱把它拿回去咱俩偷偷摸摸玩,等我下一些小游戏,不给其他人耍,怕吓着他们。”   插电版也带上。   水力电最好别不直接连在手机上。   然后,在网络的帮助下。   他们查不到当年这座荒山的消息,但水湾县的碧山村碧水村碧土村还是有的,而碧山系已经不不是原始森林,在五八年时候,执行小干部错误领导,凡事人有人成人环抱的树全都被砍光。   然后六十年代开始打虎豹奖励政策。   听闻有的人,一个月能打三头老虎。   别说保护区的事情,如今上碧山再次郁郁葱葱树木,对亏二十年红色时期,中小学生以及部分知青的的植树造林活动。   红色改革啊!   至少,他们知道知青将来也会重返城市,也有可以继续考大学的资格,小五小六未来小七等,更不应该放弃知识。   “一切变化基本都从五八年开始。”   具体的不一样方法,他们是查不到的。   这些现有资料都是因碧山村出现花竹熊,即国宝大熊猫,当地记者采访报道,图片亦是他们拍摄的,里面还有一座传承上前面的西南典型四合院。   据说是旧年代村长的。   姓山,曾经家里出现过历史著名词人与官员,可惜世世代代子嗣单薄,最后一代终究灭在长河中,只留下这一座四合院记录他们曾经的生活。   记者小编很有文笔。   甜妹儿:   ………   山绅愣住,摇摇头叹息一句:   “要不是有意外情况,我可能真活不过八岁,小时候脸苍白的原因正是这个。”   “可你一直活到现在都平平安安的。”甜妹儿伸手扯一扯他的脸颊,“看,会疼,一切都变了,变成如今的幸福快乐日子。”   “恩,你是真的。”   两人腻歪一会儿,才把家里余下东西整理出来,诸如墙上的壁灯、房顶的荷花灯、电源开关,旧沙发、玻璃茶几、席梦思床垫、课本课外书籍、衣物相册俩手机等,能带走的都带有。   围观的山绅:   ……每次看她表演戏法都很神奇。   他知道青山的事情。   但因某种原因,他暂时无法入青山空间。   虽然同一个市,这里到碧山村的路有几十里曲线,于是他们把军装换成普通简单的T恤长裤,连夜坐个不需要身份证的中巴车去隔壁的碧山镇。   然后,他们见到一些熟悉而陌生的人,亲眼目睹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这里很像碧山村,有的房屋甚至一模一样,但又不是碧山村,哪怕深山勾落后,村民们也深受时代变化的影响,对二人探险队非常防备。   若不是他们男俊女靓,可以刷脸,村民们可能要怀疑他们是盗墓贼,来这里是不安好心。   他们终于走到二碧山。   果然,山中变化是最大的。   动物变少、林子变薄、坟林间屋子不见,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如今的碧山跟曾经的不一样,像是少一种生命与灵性。   他们来到二碧山顶。   娘娘苗在红色时期后重新翻修。   然后地下有一座不知年代的古墓也被暴露出来。   古墓完好。   没有收到过盗墓贼的关注。   根据种花国考古知识,发现古墓,通常只对被盗掘严重的墓葬进行保护挖掘,因现有技术可能破坏墓群,若是完整墓可只原样保护。   况且二碧山是三个村祖辈们埋的地方。   专家们只让村民把这个疑似先祖古墓保护起来,定期回来做个检查。   甜妹儿想到她与爷爷白爷爷师父仨人,一起登碧山的夜景,那时候她有发现一块人工堆砌的石头,却由于崔玉涛他们爬上太急,而忽略这块石头,莫非它就是古墓的一个部分?   然后,山绅甜妹儿在古墓口发现,与他们来时开墓门一模一样的圆盘,上面恰好也有两把青剑的凹陷槽口,冥冥之中皆天意。   在离开这里之前。   甜妹儿用那支老人机,拨通两个记在心底里的电话号码。   “喂?”   “您好。”   “你好,你找谁?”   “这是叶甜甜家吗?”   “……不是,她应该…应该在…她奶奶家。”   “喔,再见。”   再也不见。   另一个也差不多回避的回答。   叶星与叶晓晓未来的独生子,果然该好好□□一番,这里的一切都存封在记忆力,成为人生经历的一部。   他们同样的方式打开墓石。   里面没看见墓室,只有一挑直直的小道。   走过小道,尽头正是被毁的碧山神庙。   他们回来了。   见到的还不是阎道长叶诚他们,而是一直等着他们的杨神婆。   她开口问道:   “你们已经去过碧山,对吗?”   碧山?   二碧山三碧山四…碧山?   亦或者指青山?   究竟是哪一座碧山?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还有一章喔:-O。   还记得娘娘庙里找东西不。   可能时间太久章节隔得有点远想不起来,还有得到生锈青剑的报仇,它一直普通是因为还差一把,脑洞有点玄幻。   捂脸害羞,赶紧下午写一章晚上再补部分,把玄幻结束回到日常。   另外,我们这里小镇村里的wifi真的很偷懒。   叶子家的都没有密码,欢迎各位来蹭网。   爱心对准仙女们,bububu~   **   今有开隔壁《白富美仙侠店铺》的接档文:   《她有倾世美颜【超凶】》。   是一中篇甜爽灵异文。   喜欢的仙女可以去看看。   当然,叶子会主更甜妹儿这篇心肝宝贝,手心手背肉肉肉。从没想过能一直写百万的叶子,感觉自己棒棒棒,看见一个受精卵长成宝宝勾搭别的白菜的感觉,嘿嘿嘿。   要完美^O^ 第325章 玄学界史料   甜妹儿暂且把关于碧山的小纠结抛到一边, 快速奔到杨神婆面前, 轻轻捏一捏手臂、再碰一碰脸颊,偏低温, 但依旧是温热的。   不是躺在棺材里冰冰凉凉的尸体。   而是立在他们面前活生生的婆婆。   “杨婆婆, 你没事真好。”   她微低下头, 把下巴放到杨婆婆的头顶, 像一只小犬轻轻蹭来蹭去,闻着熟悉的药材清香,心也渐渐安静下来。   “生死而已, □□裸来□□裸去, 未必不是一种幸福。”把死亡简简单单讲出佛学哲理, 确实是杨神婆的个性。   她不等他们回应,继续慢吞吞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 碧山原本只是一座有灵性的无名山,先祖有两人, 一对当时玄学界著名的道侣,女道号碧山,男道长恰巧姓山名碧, 他们把无名山改为碧山。”   甜妹儿下意识用自己小指勾起山绅的小指。   他们都想到。   杨氏神婆坟林最后一排的那座高坟,莫非那是碧山的先祖, 先祖名碧山,所以有碧山系与碧山村。   “碧山虽是道派圣山,但并不会撵周围居住的村民,甚至还会偶尔帮助他们一两次, 解决一些玄学类方面的问题,阴德与信众都累积一些。”   杨神婆讲这些过去的时候,她脸上神情尽是怀念与伤感,那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眸蒙上一层雾。   “某一天,无名山突然开窍,成为真正的道派仙山。用村民们的话来讲,是山神显灵。”   “碧山的灵性,与道侣先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按照当时世俗习惯,村民们自觉把男道长尊称为山神,道姑称为碧山娘娘。他们甚至在碧山附近小山,修建山神观与娘娘观,香火供起来。”   甜妹儿点头道:   “原来山神不是神,碧山娘娘并非佛仙。”   “百姓从内心信仰神灵鬼,神灵鬼存在于心。光靠信仰能成神成仙例子极少,阴间应该有一把功德尺,百姓们常信的山神土地公公,基本都是不同修道之人。”   杨神婆抬头看她一眼,继续道:   “碧山初有灵性,懵懵懂懂如一孩童,碧山道姑很开心,把一座山当孩子养,各种有灵性植物动物都在山里养。”   “山神大人见碧山道姑养‘娃’开心,还从碧山脚村里收勉强有天赋的仨弟子,即山家、汪家、袁家的祖先,其中山先祖最长,且家庭有些复杂,山神大人赐他山姓,汪袁为二师弟三师弟。”   碧山村、碧土村、碧水村,原来是这样子的联系。   “后来呢?”   “后来道姑也在村里手一个极有天赋的小女孩为弟子,杨芷晴。”   甜妹儿瞪大眼睛。   “道派圣山是稀缺资源,诸如峨眉等老派道学圣地灵性因挣抢窥视道派长老去世等各种原因,灵性渐渐散去,尽留下最后的弟子在坚守,不让它变荒山。因灵气存留的原因,这里更适合各种植物动物的生存。”   甜妹儿想起穿之前奶奶居住的青山。   莫非那是碧山?   各种致富手段的成功,是因这座山即还存有微弱的灵气?   “当年佛道之斗,朝廷皇室插手,导致道派重创。你们认识的阎道长先祖眼睁睁看着道观被拆道士被撵,也要呆在峨眉山守护圣地。”   山绅知道阎道长他们在峨眉是不准修道观的。   也幸亏他们是正一派,要是全真派,可能会引起两边争斗。   朝廷插手?   民间故事白蛇传里,也确实涉及朝廷,暗地里讽刺意味浓厚。   “老派圣地渐渐消失,那些修道之人自然要找寻新派圣地,道士道姑都是人,里面自是有为利益陷入魔之人,他们四处收刮新灵性山脉。”   “他们找到碧山吗?”   山绅心纠得厉害,酸酸瑟瑟得难受。   “是的,他们找到了。”   “但碧山的山神大人与山神的碧山道姑,都是他们啃不动的硬骨头。”   “于是,他们把目光转向碧山脚下的村民。山神大人与碧山道姑也有办法,他们摆出一个阵法,利用水山土,隔绝他们在外,而山、汪、袁先祖从此世世代代镇守在这里。”   她轻描淡写的叙述,也能让人能感受到当时的血雨腥风,情况有多危急,那些道士有多么无耻,碧山道姑与山神有多厉害。   “然后呢?”   “然而他们慌忙中忘记一个人,被道士盯上的杨芷晴。她被利用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让碧山道姑与山神大人陷入绝境。”   “碧山道姑为救山神大人而死,那些道士亦被她全灭,算是同归于尽,但她三魂六魄皆收到重创,她甚至不能投入轮回。山神大人为保全整个魂魄,利用逆天道的的秘术,也跟着死去。”   顾不得失礼,山绅把甜妹儿紧紧搂入怀里,像是生怕她消失不见一样。   “杨芷晴也想死,但她身为罪人,怎么敢死,喝一碗孟婆汤就忘记自己的罪孽。况且,她竟算出一丝生机。”   “以灵魂为祭,生生世世投鬼胎,永承受灵魂撕裂痛苦。直到山神大人与碧山道姑再次相遇相恋相爱,把沉睡的碧山完完整整交到他们手上,即是她赎罪结束之日。”   山绅:……   甜妹儿:……   他们了解。   以灵魂为祭,不仅生生世世受尽身体灵魂折磨,而且更重要的是心里折磨,结果往往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杨神婆是杨芷晴,   那他们是山神与碧山娘娘吗?   山绅与甜妹儿情不自禁捂着脑袋,他们感觉头一抽一抽地生疼,各种各样的画面涌入脑海。   但由于太过凌乱,根本太清楚前后顺序,跟看很电影画面无顺序播放一样,令人摸不清头脑。   山绅把她镶嵌至自己身体里。   仿佛这样子能够减轻她的痛苦。   杨婆婆还在继续讲述——   “当初战乱时,我见到上京叶氏祖先,算到一丝与碧山村同样的天命,但却不知碧山娘娘不知会投胎入哪家。”   “那块葉玉佩是我动得手脚,它裂开一半也是我动得手脚,但没想到,却牵扯出两段不同的命运来。”   “幸亏玉佩意外合体,正好让碧山灵性苏醒,否则几千年几万年继续,我也不能洗清罪孽。”   “这是天意,天意!”   杨神婆激动地浑身颤抖,看着他们的脸上全是欣慰之意。   从见到山绅那一刻,她就知道快解脱命运。   但曾经犯下的错误,让她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她一直都有躲闪着他,因为是她害死自己师父的。   虽然师父临死也没责怪她,更准备的来讲,她把临死前的一分一秒,都交给山神。   从那一刻开始,杨芷晴死去,只有二碧山杨神婆。   往后的数千年,包括被拆娘娘庙,被赶出娘娘庙,她都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除去与山神碧山有关。   比如那一尊观音像。   观音像是空心的。   其中是碧山娘娘的真身,只有这样供奉,改观为庙,可躲过很多陷入魔派道学法师的追杀。   杨神婆再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她整颗心都软成一滩水,小小白白一团的师父,还亲她。   她控制不住自己回忆与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   杨神婆话音刚落。   狼狈不堪的阎道长几人,终于闯到碧山娘娘庙废墟。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么么哒。 第326章 定亲的震动   阎道长知道二碧山不简单。   但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在此山林中陷未知迷阵, 甚至在有碧山村民叶安城做导游的情况下。   罗盘指南针都疯狂转动。   他们根本无法知道自己的位置, 何谈出去。   而且他们可能不止被困在二碧山。   因二三碧山是不会有猛兽的,但他们遇到一只偷袭的云豹, 两条普通蟒蛇, 夜里更是能看到好多幽幽如灯笼般的眼睛, 惊险刺激且无解。   “爸, 我们不应该去娘娘庙的。”   阎晓娟有点后悔去二碧山顶翻查。   阎道长弹一弹她脑门:   “那不是娘娘庙,虽然气息很淡,它明显是道观改做庙宇的, 那位杨神婆知道我们会去, 上次询问结果她不反对也不拒绝。”   作为峨眉仅存硕果的道士, 他最清楚道观改寺庙是什么样子。   “那我们怎会陷入迷阵?”   “一点小惩罚——肯定是我们不小心碰到重要的东西,若神婆真想害我们, 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尽管被野兽山路等折磨得一身狼狈, 但阎道长兴致很高,每走十米,必定要停下来研究一下风水, 以及土质等。   甚至他还发出感叹:“也不知道百年后,我是否能够葬身此处。”脸上竟是心动, 跟见到肉骨头的汪一样,得道高人风范全无。   叶安城阎晓娟道士们:   ……   他们恐怕没猜到。   他们的迷路也是杨神婆算计好的。   除去引出甜妹儿山绅为主要原因,随便让道士们知道二碧山等重要性,阎道长也有守护碧山系的权势, 是一张安全牌。   至于他们不会起坏心思?   灵性碧山完全属于甜妹儿一人控制,不会像当初那样大咧咧展示,那是因初生灵没办法。   除去山绅,以后不会有人能知道碧山,也不会有人有那个能力闯进去,毕竟如今道派落后的不忍直视跟当初不能比。   但对于碧山来讲,整个碧山系也很重要。二三四五等数字碧山脉,是沾碧山的灵性。   同时各种动物产生的灵性都反馈于碧山,相互影响中,如今的碧山系,甜妹儿山绅可跟杨神婆交接,以后那些阵法都可以由他们控制。   当杨神婆将一切东西都交给甜妹儿山绅时,迷阵自动被破。   阎道长他们也终于从迷失中找到方向,通往二碧山娘娘庙,正巧见到立着的杨神婆,以及痛苦相互搂着的山绅与甜妹儿,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叶安城瞪一眼占小妹便宜的山绅,知道这不是纠结问题的时候。   他走上前看见痛苦得满头大汗的小妹,担忧问道:“甜妹儿怎么了?杨神婆,阎道长,请你们帮忙看看他俩。”   把画面接受完、但并未完全消化的甜妹儿,正要哑着桑音回答,被山绅用食指触碰嘴唇制止。。   他对未来大舅哥道:   “你好好休息,安大哥,我们没事,只是有一些奇遇。”   叶安城:   ……弄错辈分知道不?!谁是你的哥?   这时,阎道长已经发现终有幸见到的杨神婆,有些不对劲,身上死气浓郁冲天,正常有此类死气,早就下阴间。   “杨道友。”   他行一个同门礼节。   杨神婆对他点点头。   她转身对那对搂着的小情侣道:“山绅,甜妹儿,你们快定亲吧。这些年修为,大概也只能坚持到亲眼目睹你们定亲那一刻,你们不要伤心,这对灵魂撕裂数千年的我来讲,是一种幸福。”   阎道长瞳孔放大。   竟是数千年吗?   他被杨神婆的话震惊住,这人竟然能带着记忆,一直存活世间千年。   他知道修道习武可延长寿命。   但像杨神婆这种非正道活法,纯属自虐,毕竟无人能忍受一直保持比生孩子还痛的痛苦,并且一直数千年,正常人都痛死。   可她还活着。   他对二碧山的做尊敬感油然而生。   峨眉报国寺都在,碧山娘娘庙隐藏在山林里存活也是可以的吧?   甜妹儿是被山绅抱着下二碧山的。   哪怕山绅也疼得厉害,但他不愿意再放下她一秒,更不愿意其他男人触碰到她,叶安诚也不行,谁都不可以再分开他们。   其实数千年以前的记忆哪有那么容易恢复。   甜妹儿暂且不说,山绅历经好几世的孟婆汤不是白喝的,但那数千年留下来最纯粹的执念,一直刻在他骨子里,从未有过变化。   他每世皆早妖。   而甜妹儿即是他救命之药。   看过一些画面的甜妹儿,也乐意腻歪在他怀里。   叶安诚:   ……揍你!   **   碧山杨神婆下山了。   碧山杨神婆竟作红娘。   碧山杨神婆把整个家当都给叶家甜妹儿作嫁妆。   碧山杨神婆要亲自参加甜妹儿山绅的定亲,并给以祝福。   ……   每一件事情,对于碧山村民们来讲,都是震天震地的大消息。   这也导致,主动参加甜妹儿山绅定亲仪式的客人,是前所未有的多。   张队长直接批准可以在西边平坝食堂宴客,而且生产队也会出小部分物庆祝,毕竟如今碧山村的幸福生活,跟甜妹儿他们脱不了关系。   黄道吉日是杨神婆算出来的。   一切进入有条不紊的准备中。   在村里呆几年的熊猫铲屎官们虽有对封建迷信的不解,但他们很满意如今的生活,不想去面对外界的风风雨雨,因此保持沉默。   知青们也很惊讶。   不过既然能有道士道长,再来一个很不得了的神婆,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只能说碧山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唯有向珊心思活动起来。   她对于碧山光明正大搞封建很不满,对没日知青要干的活计也不满,对于碧山煞神叶家更不满,尤其是她见谁都像是在笑话他。   各种多疑症快把她逼疯。   当继续听着广播里念榜样名字有叶甜甜,且她有提交上大学的申请,红眼病让向珊冲昏头脑,她决定干下一件大事。   她私下写三封举报信分别寄给嘉州市有关部门、水弯县公社、上京一个纠察队,其目的是让碧山村自食恶果,如今正在邮寄途中。   没有什么比神婆参加定亲礼更让人“恶心”,那可是切切实实的封建迷信思想。只希望收到举报信的领导,能够快速行动,来抓他们个正着。   她亦可以解脱。   **   山家叶家长辈们也很震惊。   他们知道两个小的有点意思。   但他们不知道,为何这件事与杨神婆有什么关系。为何神婆多年来首次下山,只为参加他们二人的婚礼,这同样也震惊到他们。   而当听到含糊不清的,诸如“前世今生缘分”、“杨神婆命数快到”等信息时,山家叶家自是立马以未来亲家碰面,把所有事情都一一备好。   按照碧山本地风俗习惯,   定亲前几日,未婚小夫妻最好不要先碰面,结婚前几日亦是。   于是,甜妹儿山绅只能夜晚碰面。   偷见面的第一天,坐在屋顶上的两人,场面气氛还有些小尴尬。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碧山道姑的记忆画面在甜妹儿脑海中理清,有点像在看自己演得电影一样,但不完全像,里面情绪与经历能影响她的灵魂。   而且,她能从中学到很多知识。   记忆力中,她的道学天赋确实不如山绅,暴力值高于山绅,跟如今一模一样。   山绅也是。   他比她看见得更清楚,因思念让他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所以过去都会在脑海里看见零散的碎片,他还能感受到失去她的绝望与忧心。   他们不是曾经的自己。   但因曾经变成更完美的自己。   “你。”   “你。”   两人再次同时开口。   山绅证证地望着甜妹儿。   手情不自禁地触碰到她的脸,沿着记忆力的模样一点点轻轻划动,到殷红色嘴唇的时候,甜妹儿由于痒张开嘴巴,里面的香触碰到她。   温度越来越高,他感觉自呼吸急促起来。   不起单纯青涩的吻,事关男人女人的情.事。   比如现在,他很想把她嘴唇吸得红肿,让她身体染上自己的气息。   毕竟是做过夫妻的人。   他舌头灵活地钻入她口腔中,灵如同水蛇般缠住她的小舌,经验丰富不知多少倍。   甜妹儿娇喘两声。   手也不安分,她凭着本能戳她想戳的东西。   “腹肌胸肌没有以前结实。”   山绅咬她圆嘟嘟的耳垂,轻声撩道:   “你还没以前大。”   甜妹儿低头看向自己的俩小笼包。   根本不用刻意一起回忆过去,两人最大的变化可能是——由初恋乖宝宝变身老司机??!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3^爱你们   ** 第327章 定亲与敬酒   山绅轻轻笑一声。   他用微微粗澡的濡湿舌头扫过甜妹儿口中的每一处角落, 与她香甜可口的小香舌一起忘己舞蹈, 皎洁月色洒在他们周围。   他越吻越烫,越吻越口渴。   一股火从腹部升腾而起。   周围空气都燃烧起来起来, 他有些意乱神迷, 身体像燃烧的火球, 温度高烧不退。   但他依旧及时刹车。   不止因命脉在对方手里被控制住。   更因此刻她年纪还太小, 尽管听着她的娇喘,他整个人都酥了,但她只是环上她的腰, 把头低埋在她头发里, 深深吸取少女的体香。   甜妹儿亦有些意动。   但她知道此刻不是继续撩火的好时机。   不带任何情.欲亲他脸颊后, 难得乖乖不动,享受与爱人相伴的宁静。   两人一开始的生疏与尴尬早已不见。   连空气都变成蜂蜜的腻狗粮味道。   论数千年的小隔膜怎么化解?   只要彼此相爱相恋, 黏黏糊糊的火辣热吻能将陌生感解除一半。   至于身上那一半,山绅把目光放在心上人身上, 她发丝凌乱,嫩豆腐脸颊晕染两团酡红色,红肿的嘴唇像刚绽开的鲜花。   比那些画面青涩。   看到如此青涩如嫩芽的她, 山绅再次呼吸重起来。   当一对男女做过,而他们还热恋相爱, 他自然能想到衣着寸缕的她,好奇青涩她的滋味。   打住。   再下去就犯罪。   山绅摸摸痒痒的鼻子,有点小不自在。   “呵呵——”甜妹儿知他所想,玲珑翘鼻尖靠近他的耳廓, 也没使坏吹气,而是用情.动有点磁性的糯软声音道,“山神大人,你好幼齿。”   鼻息软软热热在他耳朵间开出鲜花,直撩入心。   撩拔完最后一波后,甜妹儿猛戳一处穴道,脚一掂,如同一只蝴蝶一样轻盈飘在地上。   回眸一笑百媚生。   她渐渐消失在小树林中。   坐在房顶上的山绅低声轻笑:   “还是老样子的手段。”   他的手上是她今日贴身带的纯棉方巾,放到鼻子前细闻,上面还余有她的气息。   久久不散。   一如他久久不能停止跳动的心脏。   **   今日是个黄道吉日。   清晨五点,甜妹儿被叶妈妈叫醒。   叶妈妈叶二婶叶奶奶一起替她梳头发。   把黑发挽得高高的,插上一点银色簪花,露出线条完美的白皙额头,任由几根调皮捣蛋的短软小卷发自由发展。   有点类似某一种丸子头。   看上去更稚嫩可爱少女一枚。   “山绅越变越厉害,武力值已经超过大哥不说,且阳熙昨日捉弄人反被捉,简直——实力智商皆突飞猛进。”   晓丫头一边口不停吃着喜果,一边叽叽喳喳分享这几日的八卦。   王红霞看着调皮捣蛋的女儿,无奈摇摇头。   家里现在有的娃中,最单纯无忧的是晓丫头与小六。   后者男孩还好。   前者年龄不小,也不知该找一个什么样的男子守护她,保留她这一份天真,村里的男青年她都不怎么满意。   “噗哈,到最后他还不是被群殴,上百个青年男女,碧山村的人都好厉害,随便抓一个青年少年,都可以跟我师兄对打。”   阎晓娟想到这几日,她见到山绅过的水深火热日子,身子一个激灵,有点恐怖。   从青年一代开始,整个碧山村都是甜妹儿的娘家,山绅武力真是得到充分锻炼,每日都有被群殴或警告或威逼利诱。   能娶到甜妹儿,山绅有福亦有勇气。   当甜妹儿换上一身喜庆红衣,杨神婆终于离开世世代代生存的二碧山,来叶家当甜妹儿的娘家人,她一直用慈祥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好好好。”   数百上千辈子的喜悦都集中在今日。   叶老爷子点烛燃香,   在众娘家人的观礼下,甜妹儿认真给长辈实行“点烛礼”,香烛是男方提供的,插香柱时,一次插定不可重插。   杨神婆念吉祥语。   甜妹儿拜神明、祖先、天地,并告婚事以定祈求保佑。   院子里挤满女方的“娘家人”。   除去关系最近的白家老俩口,夏老爷子,文景深,张家以外,凡事在碧山小学读过书、凡事练过军体拳,不管如今是不是去镇上县里吃铁饭碗,此刻都回碧山村给甜妹儿撑腰。   只不过是定亲礼。   搞得比镇上任何一家的结婚还盛大隆重,连村里唯一一对双胞胎,张队长家俩小子,因生得吉利,担任整个定亲礼的吉祥物。   村民们的随礼也是五花八门,   挂面、鸡蛋、花布、一两斤红糖、猪肉、蔬菜、钱票,看得出来,都是精心准备过的,张家还准备喜柜、喜厨、茶几桌凳、锅碗瓢盆、样样齐全,为甜妹儿定亲添礼。   喜柜上雕刻的“威风凛凛母老虎”,也是众村民的笑谈资,据说是张老爷子出手,亲自雕刻的,如今让他出手可没那么容易。   甜妹儿很惊喜。   原来张爷爷还记着她小时候的趣言趣语。   比起热热闹闹的叶家。   山家的大院子更安静,但每一根柱子、每一草一木,都有被主人认认真真修整,四处皆张灯结彩,宁静老屋难得变得喜气洋洋,添上一丝新意与生机。   山绅携带十二件礼。   六辆车队放鞭炮后出,车队守护着是被拉来小二黑、文阳熙、大海宝、龚檀萧,小六,加上他自己,也刚好九六人。   在到达叶家前一百公尺时,山绅车队鸣炮,叶家听到鞭炮声时,也要放鞭炮回应。   然后山绅见到一堆娘家人目光如炬盯着他。   而车队中除去懵懂小六,全部是站在叶家一边的。他深呼吸两口气,洗手洗脸后,开始群发红包。   老婆太强愁啊!   他终于见到甜妹儿。   一身剪裁合适的红色衣服,纤细身姿,清丽容颜,她杏眸中星星点点,嘴角晕出一抹笑意,现在堂厅里笑盈盈望着他。   一如当初。   她定会再次嫁给他。   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不分开。   他们一起给长辈们奉甜茶,压茶瓯。   然后交换定亲信物。   两人坐在高椅上,双脚踩在小圆凳上。   山绅将系有红线的金、铜婚锁、手镯饰品,给她一一戴上,取同体同心之意,其中那把已经变模样的利剑,是他们从古至今最重要的定情信物。   甜妹儿把玉佩、手环等给山绅戴上,同样交换另一把青剑。   定亲流程都遵守着过去时候的礼仪。   对于山家叶家能拿出三五件金银玉饰品,村民们都不稀奇,他们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   村民们口里皆跟抹着蜂蜜一样,说着各种不重复的吉祥话。   知青们也参加这一大盛世。   “叶表弟,你得努力了,文不成武不就,人家可不一定看得上你。”汪军强把手搭在叶星肩膀上,假模假样安慰一番。   听得叶星额头青筋直冒。   他注意到堂屋中间那个太阳精姑娘,情绪才平静下来,不靠谱表哥难得说对一次,他必须做出行动,才能把姑娘娶回家。   剩下两个女知青反应各不同。   温玟玟羡慕不已。   然后她脸色发烫,随即眼里闪过一分悲哀,她的未来还不知道在哪里。   而向珊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嫉恨,以及看饰品的贪婪。   她没发现,连一向各种好脾气的胖知青,都往旁边挪动两下,越来越不愿意与她交流。   定亲流程终完。   两人望向对方。   那里都有他们各自的影子。   接下来即会客宴席。   切、煮、炒,煎。   叶妈妈与山妈妈是主厨。   村里最会做饭的人都来帮忙,甚至从自备碗筷碟,在西边平坝里热热闹闹,不久以后,酒菜香伴着喜气满村子萦绕。   村里好久没有这么大规模的热闹。   碧山娃娃们一个个上蹦下跳,欢乐无比。   鸡鸭鱼肉酒皆有。   这绝对是碧山村最丰盛的定亲宴席,还要宴请村里那么多人,山家绝对有下血本。   山绅与甜妹儿在最中心的八仙桌。   这里还有叶家长辈山家长辈,以及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其余每桌最长者入座,然后是其余客人。   八仙桌最长辈叶家老俩口与山爷爷最先动筷,然后是未婚小夫妻。   紧接着是每桌最长之人,领着客人们说一两句吉祥话,在互相招呼着吃菜,喝一口酒,夹一点菜,个个显得客套礼让。   气氛和谐而欢乐。   用餐一半,山绅与甜妹儿起身一桌桌敬酒。   考虑到他们年纪,是米酒果酒,甚至到最后可用水或茶代替。   此刻气氛到达一个小高潮。   餐桌上起哄的青年男女不要太多。   甜妹儿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最近天气好热热热,半夜睡觉都吹着风扇,家里没装空调,吹得头一直晕乎乎的,哭兮兮。 第328章 飞机与外交   酒是办喜事必不可少的重要饮品之一。   甜妹儿虽年纪不大, 但给长辈敬酒最好还是用甜米酒, 并且按照风俗习惯,敬酒的人必须先喝完碗里的酒, 然后把碗底朝上, 以示“先喝为敬”。   她长辈很多。   爷奶爸妈叔婶师父白爷爷白奶奶张爷爷……还有村里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们。   在青年男女们的起哄下, 一杯一杯喝下来, 两脸飞上两坨胭红,清澈杏眸迷离水润起,比平日里放的更开眼角眉梢处流露时光累积的风情, 与本身清丽青涩瓷娃娃外表区别很大。   在敬同辈时, 她笑的更多, 让平日里隐藏的媚色悄咪咪溜出来,虽她是在以暴力手段“强迫”别的青年喝酒, 但那笑也把对方迷得恍惚迷茫。   以为他们臣服于她的霸气。   甜妹儿笑得更甜,也更招人惦记。   山绅额头紧蹙, 把她紧紧护在身边,各种眼刀飞向部分因心思骚.动而愣神的青年们,他媳妇是不可能犯错的, 错的都是青年男女们。   靠!   甜老大她未免也太好看。   一直知道她反差萌,外表是柔弱瓷娃娃, 但内心却是霸王龙,但首次发现甜老大亦长大,是个妙龄姑娘,可惜在他们还没有意识时, 已经被某人把果实移种进自家后花园。   青年们对山绅暗戳戳羡慕嫉妒不已,把眼刀回敬他,他们都把小心思藏得很好,不让已经微熏的某主人发现,只针对得便宜的某人。   山绅自是不能以一敌百。   但甜妹儿总是在适当时机杀进来,破坏年轻男女们捉弄她新上任的未婚夫。   胳膊肘往外拐的典型。   文阳熙恨铁不成钢,惹得隔壁桌几个姑娘脸红红看着他,这有文化有工资有能力的帅哥小白脸,实在太招人稀罕。   双方暗潮汹涌。   长辈们笑呵呵看热闹。   到后来,什么一对一的行令,大吆小喝的,挽袖子瞪眼,各种各样的血拼,热闹声在穿透整个碧山系的天空。   杨神婆坐在主桌。   她今日一袭暗红色新衣,目光一直放在那对新人,准确的说,是甜妹儿身上。   清晨已请村民们把自己屋子里的箱箱柜柜,全都搬到叶家新宅给甜妹儿添妆。   暂且不说看不见的箱子,以及看不懂的书籍,那显露出来的瓷器金银首饰梳妆盒香炉等,已经让村民们流口水。   但他们敢心动不敢行动。   别说杨神婆,单单甜妹儿都能轻轻松松一根指头玩死他们,况且杨神婆还把一些诸如粮食果干草药黄符等,给村民们当作报酬。   至于原因?   他们还不知道杨神婆寿命已尽,也不知道这些基本是神婆数千年保存的所有家当,只是以为杨神婆真的把甜妹儿当作自己后辈。   主桌因有神婆在,气氛有一些正经严肃。   唯有老顽童阎道长一直在请教神婆各种问题,最后杨神婆不耐烦了,直接说一句普通人听不懂的话,却让阎道长直接沉迷其中,痴痴呆呆像个傻子一样。   其他长辈多是面带慈祥微笑静静注视着亲人。   叶老爷子叶爸爸心情有些复杂,叶二叔安慰拍一拍自己大哥肩膀,他是过来人,什么都懂的,家里三姐妹遇到能够相处一身的人,是福气。   “村里来贵客。”杨神婆视线还放到甜妹儿身上,嘴里漫不经心道。   张队长以为是公社或革委会来人,起身正要道歉后去村口迎接,客人已经顺着热闹的声音与食物香味,把马车一直驶到西边平坝。   向珊恰好透过窗户看到马车上的人。   但见共有近二十人,中心有两个年纪大的白发白眉的老翁,穿着整齐干净的上等蓝色棉布衣,多年来沉淀的气质很不一样。   其余都是青年中年人,没有穿得差的,至少无一人衣服有补丁,还有几位是配枪的军人。唯有一位挽着头发的中年女同志,她竟然穿着白衬衣深色裤裙以及一双低跟鞋。   看起来就像是干部阶级。   毕竟现在是“灰蚂蚁”“蓝蚂蚁”时代,国家只有在接待外宾时,才有女同志穿裙子,敢光明正大穿白衬衣的人一定不简单。   某非她的举报信有效果?   阎晓娟嘴巴止不住上扬,尤其是看到人群中心的一对青年男女,他们身上的各种饰品都是封建物品,还有碧山村根本很多都没有刻意掩饰。   她莫名其妙的兴奋。   令汪军强瞅她好几眼。   他也看到西边平坝里的马车,那位竟然也来碧山村,莫非上京有什么消息?   张队长还未走到门口。   一堆陌生人正面进入西边食堂。   “报告领导,是我寄的信,举报碧山村搞封建迷信,举报叶甜甜散播封建思想,举报碧山村生产队虐待知青,举报……”向珊已经疯魔,她只能看见自己看得到的东西。   一连串声音,把整个定亲宴席震惊呆住。   村民们没想到,平日里客客气气的女知青,心竟然如此黑,把他们当作仇人对待,几个脾气急躁地当下扔给她几个眼刀子。   莫非这些人是来捣乱的?   有村民开始心慌慌,很不得把举报他们的向珊揍洗,他们算是见到什么是黑知青,怪不得有红星队害得自己老师破人亡的故事。   “爸?妈?”   大海宝的起身惊呼直接把村民们心定下一半,向珊心凉一截。   怎么可能?!   这时——   “恭喜叶甜甜同志定亲。”   其中一位很有气势的老人笑道,同时把刺绣玻璃器等珍贵贺礼送上。   另外一位老人慈善笑道:   “哈哈,你们先举行完定亲,要紧事咱们结束后再聊,山绅同志,叶甜甜同志,是我们打扰你们,事态紧急,打扰实在抱歉。”   龚妈妈龚爸爸也把准备的礼物送上。   事情反转实在太快。   他们非但不是来找茬的,还是来恭贺的。   村民们彻底放心。   同时,他们再仔细一看,虽龚妈妈变化有些大,但鼻子嘴巴脸型还跟小时候一样,都在碧山村长大,那再大的官,也是碧山村的人。   “怎么可能?!”   向珊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不可置信看着他们“官民勾结”,视封建迷信为无物。   喝得小醉的甜妹儿,走路有些晃晃悠悠,谢过龚家长辈后,她盯着地上的向珊看很久,看得她鸡皮疙瘩掉一地,露出一个别人风情的笑容,   山绅知道。   她是真的生气了!   可她却被这个笑撩得心痒痒的,同时痒得还有他下半部分,咳咳。   把向珊请出去后。   定亲宴席顺利林行。   结束后——   杨神婆回杨家。   很多青年男女都直接被送回家。   甜妹儿与山绅也晕乎乎亲热一会儿,各回各家摊着休息,实在太晕,看什么都是重影。   而陈教授等人则把客人们迎到基地办公室里开会。   是的开会。   吸引如此大阵仗的根本不是向珊的信,她的举报信连个波浪都没起,消失于无形。令这些高级干部来的唯有国宝大熊猫,   两位老人。   一个是种花国外交高官。   一个是野生动物专家。   他们是坐着飞机来碧山镇的。   若不是碧山系特殊,他们早就直接开到碧山村,可是奇了怪了,飞机怎么都无法在碧山堆里简单三个村,最后只能去碧山镇。   *   近些日子,美尼克松总统夫妇访问种花国。   总统夫人对大熊猫很有兴趣,买一堆可爱无比的熊猫玩具。   他们行程里有上京动物园。   游逛时,虽有虽然有专门的摄影组跟随,但总统夫人还是用相机亲自为熊猫拍照,喂它们吃竹笋窝窝头,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并且不断用中文称赞熊猫可爱,并且试探性地提出想要熊猫。@   于是,最高部门决定促成此好事情。   来碧山村的一行人,自然接受到“熊猫外交”的命令,紧锣密鼓地开始赴美大熊猫的甄选工作。为得是选择出一雄一雌大熊猫,赠送给来种花国访问的美尼克松总统夫妇,当作国与国友好交流的礼物。   尤其是在各保护区与动物园,重点针对是碧山村。   老专家说出选择熊猫的基本条件。   基基础条件:   年龄三岁左右、身体健康、体型适中、外观漂亮。   前三者很叫简单。   最后一项。   一只“漂亮”的熊猫,眼睛黑区不能太大,并且呈两个短八字。   耳朵的黑区也不能太大,黑白界限要明显,圆头圆脑,嘴巴长短适中,体型要肉嘟嘟的,不能太瘦。   总之,必须要萌死美国人。   “总统及他夫人呆在上京时间有限制,是不迟疑,明日我们得选出预备熊猫,若是得到核实,用直升飞机,将它们空运至上京。”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   @内容部分来自新闻哈   今天听说一件故事。   这里的小学生把教导主任的钱偷走,不是小数目,都抱紧。以前还有一个女生偷老师200块钱,没报警但被发现。   只能说,小学生……跟想象不一样。   * 第329章 兴兴与玲玲   宿醉后遗症是头疼。   清晨醒来, 甜妹儿难得整个人都酥软几分, 在床上里捂着脑袋滚开滚去好几下,才盯着一窝凌乱的鸟巢从被子里钻出来。   “咕咕。”粉团亦学着她的模样, 也在空空荡荡的地上打滚, 也幸亏新宅房间修得大, 够一头黑白赖熊随意折腾。   甜妹儿扔给它一块羊肉, 才回青山空间里日常练舞练武。   如今的青山空间依旧有一片白雾茫茫,那是因她实力不够的原因没解锁,但她可以感受到碧山的灵性, 从一草一木一兽一昆虫中听出它的呼吸声, 知道它对自己的亲昵依赖。   碧山曾是她孩子。   如今碧山是她亲人。   她不是控制它, 而是他们相互影响。   有脑海中经验记忆过后,她联系曾属于自己的功法越来越容易, 也见到青山中许多神奇动植物。   之前因好奇,在空间里养马象猴老虎大熊猫梅花鹿, 有的是干活员工,有的是卖萌小弟。如今□□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整个碧山系有的动物植物,空间都有。   整个碧山系没有的动物植物, 空间也可能有。   “呐,碧山, 你还记得山神吗?”   她站在树巅上轻问。   而回应她的是一阵清爽山风。   “呵呵——”   **   吃过饭后,刚有出门。   未婚夫山绅已经靠在院外树下,眼眸在阳光衬托下像是两颗黑宝石,他因酒后低哑的声线夹着一丝慵懒, 迷死人的性感。   “小相公?”   他看着他的“相公”,黑卷头发高高扎起,露出线条流畅的白皙脖颈,瞳眸盈盈,嘴角上扬,美得像一只高傲的天鹅。   甜妹儿环视四周无人,直接扑上去把未婚夫压在树上,把他手反剪压在树干上,垫起脚尖,红唇直直碰他温热的唇,香舌舔两下。   不给他反应时间立即抬头溜走。   且吐出要命软糯娇音:   “媳妇儿,早上吃肉包子?”   山绅瞅一眼她胸口的小笼包,眸底颜色更深:“小相公要让我尝尝吗?”   “三声,没想到你是这样子的。”   甜妹儿痛心疾首声音传来,她与粉团一人一熊已在一里地以外。   日常霸撩不负责任。   山绅无奈摇头,笑着跟上去。   他可得看好自己未婚妻,只是这年龄未免也长得太慢,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曾经的福利。   **   俩老干部与一大群工作人员,以及陈教授等铲屎官们,正在跟办国家大事一样,小心翼翼地挑选符合年龄、身体健康的漂亮黑白团子们。   碧山村的熊猫长得都不错。   比省城动物园上京动物园的大熊猫要精神灵气得多,看上去个个都基本符合条件。   唯有一点可能有点小纠结。   它们都太过活泼开朗,有的喜欢玩爬高树愣是不下来,有的喜欢一直疯跑、除非有奶是绝对不听下的,有的只要一不合心意立马发脾气,滚来滚去又滚去滚来。   毛绒绒地萌化一翻人。   调皮捣蛋根本不算个事儿。   “这可比动物园里长得更壮。”老专家喜得合不拢嘴,早知道碧山保护区的熊猫养殖最成功,没想到能养得如此活泼有灵性,这次的两只外交礼物,恐怕定在这里大熊猫身上。   “该挑谁呢?”   一群人换上衣服在草丛里左右摇晃、难以作出选择,陌生气味太过浓郁,熊猫团子们一个个爬到高树上,陆陆续续串成树干烤串。   **   当甜妹儿他们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幕。   他们对熊猫幼崽都很小心翼翼,确实把他们当作国宝来对待,而熊猫完全没有令他们失望,一只比一只更萌,瞅谁谁都被萌化。   紧接着,一群黑白芝麻团子,蹭蹭蹭爬下来,像甜妹儿跑来或着直接滚过来,他们抢着抱小腿求救,懵懂黑眼睛仰望着她,有的如婴儿一样细声细气尖叫,像是在告状。   看着团子从身边溜走的龚妈妈,笑呵呵道:   “甜妹儿果然是最佳饲养员,听闻今年你有申请大学,这样看来肯定没问题。”   单单看那头比正常大熊猫,都壮都彪悍都聪明的粉团,她值得这个名额,她无论是家庭背景,还是工作环境,都完全符合上大学的条件。   老专家点点头:   “有如此天赋的工农子弟兵,咱们不能浪费人才,还有这位未婚夫山绅同志,听说你也是林业部门的,不如一起交个申请如何?”   美国大熊猫只是一个开头。   有与国际大佬美国建立外交,那肯定很多国家都会与种花国联系,碧山村熊猫基地必须成为上京一个重点关注的部门。而这个部门自然需要像甜妹儿与山绅这样的年轻血液。   熊猫的威力可不是吹牛的。   龚妈妈他们亲眼看见,总统夫人有多么喜欢熊猫,所有行程改之又改,但去上京动物园看熊猫,这个行程不论多耽搁时间,都没有放弃。   而且逛个街,凡是看到大熊猫产品,都毫不吝啬买下。没看到,也要问哪里有卖大熊猫纪念品的,所以上面才重新正视起熊猫外交计划。   碧山村有后福。   山绅眼睛一亮。   他还正纠结跟甜妹儿分别的四年该如何度过,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只要不跟未婚妻分开,他去读什么大学都行。   “谢谢……”   小情侣赶紧鞠躬礼貌道谢。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经过陈教授简短介绍,甜妹儿才知道此刻大熊猫是要送到美国的,而且已经领导对着对方总统以及总统夫人承诺会送熊猫,事情不可逆转。   她突然问一句:   “一雌一雄的话,它们可以在美国生宝宝,熊猫还会是种花国独有的吗?”   虽如今熊猫生殖困难,但不代表没有这种可能性,后世熊猫可都是租借的,熊猫们可以有宝宝,但最好要跟种花国有关联。   此话一出,众外交官们脸色很好看。   他们一行人各种各样讨论,唯独忘记这个。   虽成功率很低。   上京动物园都可以勉强人工受精,更何况美国霸主,这事情必须从头再议。   灯下黑。   他们确实忽略这点关键。   好在并未跟对方总统详细描述送熊猫的性别以及只数,本来是想给一个惊喜,没想到却留下一条路,立即有人去把此问题快速电报转给上级。   “多亏叶甜甜同志提醒。”   “没事没事,为国家服务嘛!”   看着他们在各种各样讨论还有没有漏掉细节,甜妹儿耸肩,和山绅一起蹲下来拍着熊猫幼崽头玩,吸猫是会上瘾的。   她不知道前世送熊猫的性别,也不知道具体详细情况,但没有听说有后代。   既然不能阻止这个都国家有利的措施。   但对于碧山村出国移民的熊猫们,她希望它们寿命长一些,能够更健康快乐生活,但也希望它们不要造成国家困扰。   当然想要大熊猫繁殖,以后来借,美国很有钱。   当然,若有幸成功,宝宝属于谁,自己国更有都有权利去控制谈判。   涉及与美国交流互动,一切的行动都特别快。   下午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把一雄一雌熊猫,改成俩雌性熊猫,即给美国生育权,又没有给生育雄熊猫,这样做更符合国情。   剩下便是尽快挑选合适的雌性熊猫幼崽。   在重要干部们以及整个碧山村碧土村的村围观下,符合条件的七只黑白团子来一次选美比赛。   结果是它们各有萌点。   最后,甜妹儿提议:   “不如挑选对陌生人陌生环境熟悉程度最高的。”   在竹笋窝窝头的诱惑下,有两只熊猫幼崽终于抛去矜持,与陌生朋友熟悉起来。   且经过一系列的比较,这两只熊猫确实最不矜持。   于是,它们被还名为“玲玲”和“兴兴”,得到特殊待遇,除去竹子食物,还能吃牛奶、鸡蛋和维生素片,即将离开祖国,去外面世界闯荡。   这时候可是赠送,不是租借。   有点类似封建社会的和亲公主。   唯有一点,公主可能比熊猫漂亮,但绝对没有它们受欢迎,也没有它们会撒娇卖萌。   但它们确实要离开家乡,去全然陌生的地方,给国家和平外加做出自己的贡献,算得上“英雄”。   “叶甜甜同志,山绅同志,兴兴玲玲玲最粘你们,还得麻烦你们跟我们走这么一趟。”   甜妹儿与山绅非常荣幸成为“熊猫护送官”,在所有镇上居民的羡慕目光下,他们坐着仿苏制米-4直升飞机,直接飞往上京。   这算不算定亲后的蜜月。   数千年零零散散的时间,终在物质匮乏的七零年代,他俩首次来到如此高的天空中。   论科学进步的重要性。 第330章 美国熊猫热   和熙阳光洒在机翼上, 直升飞机如同大鹏展翅在云海中穿梭飞行。   等钻出厚厚的云层,看见下方的青山绿水,以及蚂蚁般的人头, 首次迎来地震撼场面,确实不止一点两点。   首次坐飞机的甜妹儿, 兴奋地拉着山绅的手,悄悄在他耳边看这个说那个,青春少男少女的交耳窃窃私语, 喂足旁人的狗粮。   熊猫“玲玲”和“兴兴”也很给面子。   它们一直在叫着不同语言, 属于愉悦兴奋型的, 对高空环境一点都不怕, 甚至很享受旅途。   对新环境有好奇探查之心,在狭小笼子空间里不停卖萌打滚, 试图靠卖萌钻出牢笼。   “看来咱们真挑选一对合适的。”龚妈妈一边对着小梳妆镜整理自己的仪态, 一边笑呵呵道。   “是呀, 真合适。”   “希望今后能够与美建立暂时友好的关系, 有美国打破冰局, 其他国家的交流也不是难题……”   干部们最常聊的即是工作。   什么都能与他们的工作相关。   *   飞机直达上京动物园。   温教授领着一堆铲屎官立即上前迎接, 顾不得问关于他孙子孙女的情况,他直接用最先进的一套设备,给“玲玲”和“兴兴”做个全方位的详细检查。   结果自然是她们很健康。   对于新环境因陌生有点焦躁感,但并不严重,渐渐可以化解。   紧接着是外交部领导以及各种领导来亲自探望与逗弄“玲玲”和“兴兴”,然后非常满意地回去,   一系列的事情陆陆续续下来,也花费不少时间。   而闲人山绅与甜妹儿除去负责安慰一下两只熊猫幼崽,剩余时间都是在拜访林家,去叶三叔家看健康的新生弟弟小七——叶安杰。   小七长得跟叶三叔一个模子刻出来,性子却像林君英,比较沈默“高冷”,自玩自的,除去尿裤子或饿肚子等,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连笑都很矜持。   但他越绷着正经脸,白白胖胖反差越看越可爱,很难想象二愣子三叔生出这样一个性格的宝宝,果然子像母,也是有一定根据的。   甜妹儿借用熊猫相机,给小七拍下很多单人照或合家照片。   她利用邮政,连着小七的手印脚印,给爷爷奶奶寄回去,并且信中的嘱咐可愁死人,“小七性格可沉默寡言,长大找媳妇儿可能非常困难,到时候得麻烦爷爷奶奶帮他”。   亲自看见未婚妻写信的山绅,瞅一眼还在自个儿吐泡泡的小七,宠溺地拨弄心上人头顶的呆毛,甚至还顺手抚摸一下她的头。   吐泡泡啃白脚丫的小七:   ……媳妇儿有脚丫香吗?   **   至于他们为何用邮寄,不是他们自己拿回去,主要因为送俩熊猫程序比较复杂。   他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呆几个月。   带高薪高福利高补贴的闲职游玩揉猫,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旁人都羡慕不来的。   两个月后,位于华盛顿特区的国际机场,喷气式飞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从上面走出很大一串人,其中有罕见的黄色皮肤面孔。   甜妹儿与山绅根本没想到。   他们在现代的第一次出国如此仓促,被上级下命令,他们只需要收拾行李服从即可。   然后,俩人与包括温教授叶三叔在内的五个铲屎官,随着“玲玲”和“兴兴”,立即从上京出发,坐长途飞机直达华盛顿。   他们在飞机上已看到与种花国截然不同的环境,以及很多金发白皮肤高鼻梁的美国人,完全不一样的视野,让俩人觉得很有趣。   对比起欧美人的白皮肤,自是甜妹儿晶莹如玉的肌肤更漂亮,符合亚洲人欣赏水平。   温教授几人看欧美人,跟欧美人看亚洲人一样,很难分得清楚谁是谁。   但跟瓷娃娃一样的甜妹儿,却被欧美人分清楚,她得到很多欧美男女士的夸赞,当然像是幼稚女童类似的夸赞,因为她年龄在他们眼中实在太小,跟童工没什么区别。   **   “玲玲”和“兴兴”一路被送到华盛顿动物园。   当日下雨,但华盛顿有八千多名美国民众自发冒雨迎接,他们一个个眼睛都放到两只萌黑白团子身上,时不时笑一笑。   在此年代,国内虽熊猫被称作国宝,但各动物园疏忽管理不是一天两天,有数头成年野生熊猫死于动物园,而美国人民对熊猫的热情款待,山绅与甜妹儿算是见识到。   到达华盛顿动物园。   这里已有最适合它们的环境被准备好,吃的喝的玩的,全套医疗器械措施,以及高学历铲屎官。对比起来,碧山村熊猫馆是个渣渣。   他们对于甜妹儿等人提出的任何一句事关熊猫的话,都要讨论研究一番,对于盆盆奶精准到克配置、竹子种类新鲜度硬度、熊猫便便怎么观察等,一切都尽心尽力、细致入微。   比如食物。   对于竹子,华盛顿动物园面向全国征收大熊猫食物,仅几日,已经有很多美国居民兴奋地配合上缴,奖励都可以不要,他们的条件是一定要近距离接触两只大熊猫才行。   也因此,甜妹儿等人得在华盛顿再多呆一段时间,主要是协助动物园了解管理大熊猫。   幸亏他们是高级知识分子,中式英语日常交流还是会的。   他们被安排住在上流社会居所的某高级公寓,见识完全不一样的建筑风格,这片公寓的每个家里都有冰箱、电话、彩色电视机等各种电器。   而且高级名媛出门都爱穿超短裙,或十分性.感的贴身清凉礼服,甚至有见到看起来十几岁少男少女(欧美人孩子还长得老,他们可能多估计),叼着烟杆在一处吞云吐雾。   温教授:   “道德败坏啊!”   习惯在六七零年代着装的甜妹儿都有些惊讶,更不谈其他人员,看见半露浑圆的洋美女,有人头发丝都变红,然后直接被关系有些亲近的华盛对工作人员,嘲笑是不是处男。   种花国老古董们:   ……折寿喔!   在六七十年代的美国社会正在颠覆社会主流价值。   什么嬉皮士、朋克、同性恋、种族歧视在大街上很普遍,年轻一代向往自由、不拘于传统,解放天性,因此行事风格看起来十分出格、前卫、 大胆。   甚至衣着火辣的青年男女,聚众吸烟抽□□是例行公事。   甜妹儿上班下班途中,她已经看到好些人拿出一小张卷□□的纸,小心翼翼地把“□□”放在纸中,用舌尖沿着纸边舔一道,卷成一根细细的烟,轮流分给在场的人抽。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动物园熊猫馆的揭幕仪式,当日尼克松总统夫人亲自出席,她亲切接待来自种花国的熊猫交接工作人员,并一一握手,以及各种友好拍照,还送由美鸣禽硬瓷烧制大师亲手烧制的瓷塑天鹅、水晶玻璃花瓶。   两只熊猫公开展示的第一天,就吸引了约两万人排队参观,以致造成华盛顿交通堵塞,俩熊猫的威力已经冲苍穹。   并非只有开幕式。   接下来的时间熊猫同样受欢迎,热度不减。   美国人对“玲玲”和“兴兴”的一举一动都要上报上电视,一股“熊猫热”迅速席卷美国华盛顿,甚至运送它的笼子都有数万美国公民特意参观,而甜妹儿几人因熊猫特别受到欢迎,甚至有上新闻与电视。   第一次上电视的甜妹儿:   ……竟是在美国。   美国商人也很聪明。   各种以“玲玲”和“兴兴”为原型的周边产品出来,特别受欢迎。   真是人不如熊猫的典型。   这一年有美国民众称之“美国熊猫年”。   **   回去之前,山绅与甜妹儿他们自是不放过机会,在美国街买下一些小资产品。   包括借碧山村熊猫繁衍基地所需。   他们还得到华盛顿动物园免费赠送的一台全新的电冰箱,小资主义十足,甜妹儿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各种各样冰淇淋雪糕。   在夜里,甜妹儿与山绅小心翼翼探查与众不同的美国。   他们已了解到美国枪支很普遍,种族歧视非常严重,自然非常小心。   70年代的美国,并非只有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实际上主流社会都充满贫穷、绝望和黑暗。在美国人的心里,7这对于美国是一个最痛苦、变革最快的历史年代,同时也是妇女变革的时代。   这时候城市的环境很差。   工厂靠某些居民住宅很近。   那些毫无尊严感的贫民窟艰难生活,超出他们想象。   当然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堕落混乱“性.解放”观念,也令他们震惊。   每个国家都有好坏。   它们按照各自的发展历程,一直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扩展足够视野。   半个多月后,甜妹儿他们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最近天气热容易中暑,仙女们小心一些。   叶子家里藿香正气液夏季不可缺少,跟冬季板蓝根一样。   *   文文先发。 第331章 世界与蜀城   回碧山村, 杨神婆已经去世,据说是一瞬间连尸体都灰飞烟灭,只能给个衣冠葬。   甜妹儿去看过坟林。   除去她自己碧山道姑那座, 所有的高坟都幻化成空。   “她真的走了。”   什么都没留下。   山绅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搂得紧紧的, 低头亲亲吻她额头,两人在林中的身影渐渐化为一起。   **   两日后,山绅与甜妹儿皆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西南交通大学。   这所大学是旧光绪帝22年成立的, 如今已从唐山搬至嘉州峨眉, 并且改名西南交通大学。   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模样。   其中的专业主要是理工科。   可能因离碧山村毕竟近的原因, 上面领导刻意把他们分配至交大, 更方便二人在嘉州市的工作。   而龚檀萧则已经进入上京某所警察大学。最令人惊讶的是,村里还有一个人上大学, 文阳熙他直接被北京大学录取, 从此开启他教授与著名文学家之漫漫长路。   村里又有这么多青年上大学。   碧山村整个生产队都震动, 连碧山镇的知青们都蠢蠢欲动。   现如今, 有背景的知青学生大多已一年又一年渐渐调回城里, 这是有极少名额的。   比如汪军强与温玟玟, 前者家里有背景,后者家里贡献大,他们今年会被调回上京。   而叶星因某种原因自愿留下,并且通过信件把想法告诉唯一疼他的爷爷,结果还在等回信。   有大学名额后,剩下稍微有背景的知青学生, 已经拜托家里周旋起来,希望进大学而不是继续干农活。   而那些背景不足的学生,拼着老命想要来碧山村,毕竟申请表名额虽少,但大学年年都有新的招生。   可惜由于向珊事情,村民们“一朝怕蛇咬,十年怕草蛇”。   他们不愿意再相信新的知青,怕又接待白眼狼,这事情也就不了了知,碧山村不接待知青。   反观向珊,介于如今整个社会对女知青很黑暗,碧山村人也没为难她,双方达成一致协议,她重新调离出碧山镇以外的地方,谁也不遭谁眼。   因分配季节已过,她去的也不远。   水湾县另一个镇的另一个村生产队,牛棚环境、日夜不停歇地农活,终于令她没多余时间去怀疑他人,每天沾枕头即睡。   没几个月,勾搭上村里大字不识的单身汉一枚,领证成亲,彻底成为地地道道的农民。   这是她自己怕苦怕累的一种选择,谁都不能负责他人命运,也不知在深夜她是否悔恨自己的选择。   **   “那就是峨眉景区,是不是很漂亮。”   短发的青年学长指着宿舍不远处后景,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恩。很漂亮。”   甜妹儿与山绅并排着走,行礼都在自家未婚夫手上。   他的力气令学长学姐们很惊讶,毕竟拿着两个人的大行礼,爬著名的157台阶,还不出汗,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怪不得能与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师妹定亲,学长们表示,甜甜学妹是整个西南交通大学最美的姑娘,他们有的还是听她广播故事长大的。   甜妹儿很喜欢大学的环境。   峨眉自古以来是风景区。   这里有很多老树木,绿树成荫。   有碧水湖、有空空荡荡的老建筑(被学生们私底下称呼为鬼屋,明面说肯定会被抓包),可以随时爬景区,纯阳电清音阁善觉寺龙门洞,樱桃橘子枇杷果园茶园油菜花地,一切都很美。   当然这里的动物也很多。   比如蛇啊猴啊刺猬啊等等,时不时从草丛里给学生们来一个惊喜。   在这里,练舞与修道都非常不错。   两人的大学生活从一开始就很宁静。   当然除去床上那么子小事情没有发生,热吻起来有点像热恋情侣,其余相处都像熟悉彼此呼吸的老夫老妻,温馨和谐,旁人根本插不进去。   有山绅的帮助,甜妹儿练舞进步好几极,以武入道也有一些眉目。   有甜妹儿的帮助,山绅修道少走一些弯曲,武力值提升也不止一点两点。   两人最爱爬峨眉山。   或去阎道长所居住的农家小院做客。或去寺庙里观佛、且拜访一下佛派,毕竟数千年前,他们还不知道佛学。或在山间开开心心玩耍。   学长学姐同学皆吃尽二人的狗粮,校园里都被他们弄得粉色泡泡在飞。   真是罪过!   **   大一下半学期开始。   甜妹儿山绅的时间不只在校园里,还有各种实践活动,毕竟这个年代最不将就的是“死读书”。   别人的实际活动是进工厂直接当工人上班数个月,好一点的是进入相关部门单位实习,而山绅甜妹儿的实习很高大上——出国。   而且他们的部门职位已经上升至比县长还高的等级,隶属国家熊猫局,高薪高职,未来前程似锦。   上次去美国像是一个开关。   紧接着,与日本邦交正常化,作为友好的象征,种花国送给日本人民的礼物是两只大熊猫。   于是,山绅与甜妹儿去小日本逛一圈。   那里依旧是熊猫盛况。   日本媒体报纸用“等了一整夜,见面一分钟”的标题,而且他们还无聊地计算出平均每人只能看熊猫30秒。   对于一直时不时观看《万年死亡小学生》《宠物小精灵》《网球王子》《犬夜叉》《全职猎人》的甜妹儿,日本是个神奇的地方。   当然,真去也发现。   这里跟想象中的很不一样,还是咱们自己国家赞赞赞。   紧接着是法国总统蓬皮杜出访种花国,在告别宴席提出请求想要一只大熊猫作为礼物。   领导们经过商量后,“黎黎”和“燕燕”,落户巴黎文森动物园,熊猫热立即席卷法国,听闻蓬皮杜总统威望倍增。   甜妹儿对法国好奇的同时,也明白大熊猫对于地球百分之八十以上人,有些着致命的吸引力。   世间真有一种动物,它在哪里都能引起轰动。   下一站是英国。   英国首相爱德华·希斯获赠一对大熊猫“佳佳”和“晶晶”,受到曾经日不落帝国人民的热烈欢迎,同样火热的熊猫热席卷而来。   甜妹儿还特意去找寻中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住的贝克街,并且对山绅补充一堆关于福尔摩斯如何厉害的知识,她是看万年死亡小学生直到福尔摩斯,从而迷进去的。   山绅不得不对一个历史不存在的人物吃醋。   他直接行动。   按住甜妹儿的后脑勺,直接压上去,辗转允.吸,吸肿她的粉色嫩唇,舌头撬开她贝齿,犹如狂风暴雨席卷每一个角落。   甜妹儿愉悦一笑:   “媳妇儿真热情,”   下一站是墨西哥。   大熊猫“贝贝”和“迎迎”落户在墨西哥城最大的动物园——查普特佩克动物园。   墨西哥是世界文物大国。   甜妹儿与山绅有有去太阳、月亮金字塔及奇琴伊察、图卢姆、乌斯马尔、帕伦克等遗址,他们看到不同民族留下的历史文化。   各有所得   紧接着是一对大熊猫落户马德里动物园。   还有……   红色时期的七十年代,可简称为“甜妹儿与山绅的蜜月全世界旅行时间”,他们靠公务,走向很多不同的国家,开阔各种眼界。   除去国外,国内亦不放过。   了解到大熊猫的珍贵,以及从全世界动物园学习到一些知识,种花国首次对保护各种野生动物有深刻认识,他们必须保护现有的动物园。   首先是普查现有的资源。   知道有多少,才能够更好的保护。   于是林业局负责,南充师范学院、四川大学、四川农学院、重庆自然博物馆、成都动物园、嘉州市等地州单位共同组成“蜀省珍贵动物资源调查队”,参与第一次珍惜动物调查的野外工作人员先后有八百人。   主要中心是野生大熊猫的普查。   除去大熊猫,金丝猴、扭角羚、白唇鹿、苏门羚、梅花鹿、小熊猫等分布数量和资源的消长情况,亦在调查工作范围内。   因都是原始森林,仅靠两条腿的调查特别辛苦,也有不小的风险,有调查员的生命危险永久就在原始森林中,甜妹儿山绅叶安诚都是调查员的其中之一。   他们在国内也踏遍每一座蜀地山峰。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对于二人可能并不如此,但沿途的风景让他们领悟繁多。   在他们迅速成长的同时,碧山村也成为全国著名的村落之一,被亲切称呼“种花国大熊猫之村”,又有人叫做“国宝村”。   在这期间,碧山娘娘道观与山神观,同时被恢复。   叶安诚阎晓娟已结婚,小二黑与叶思思结果,叶晓晓与叶星终于成功定亲、并且双双成为甜妹儿山绅的学弟学妹。   文阳熙一直沉迷于他的事业,享受单身贵族的生活,贼吸引女孩子。   龚檀啸趣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开启他的官场生涯。大海宝他相亲无数,总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白爷爷白奶奶也很无奈,但并未逼迫他。   不知不觉,红色时期结束。   恢复高考的好消息传遍整个种花国角落,坚持到底的知青们兴奋不已,投入紧张的复习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端午节快乐,记得留评论嘿嘿嘿–嘿嘿嘿   宣传一下自己的预收文《从天生励志到天生丽质》,简介:热吻断气后,她回炉重造。   一篇重生文。   主要是勤奋乖乖励志的丑女,重生变得天生丽质后继续攀登人生高峰。   叶子觉得:   重生前是废材,重生后可有小成功,但巨大成功是很困难的。这篇文女主重生前是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一位成功人士。唯有一点不好,整容也改变不了的丑貌。   **   西南交通大学主校区已从峨眉搬走,现在是分校区,虽然建立很厉害,但渐渐似乎已经算一般水平的样子。   ——别被旧年代影响嘿嘿。   文里送熊猫国家与动物园都来自网上的资料哈,但具体的有自己想象。   么么哒^3^   这一部分可以改名《在七零年代的公费世界旅游》,噗哈哈哈哈哈。 第332章 高考与回收   六零年代末至七零年代末, 是知识分子黑暗的年代。   社会主流讲究“知识越多越反动”、“宁要没有文化的劳动者”等口号,小学中学交白卷被人夸赞作榜样,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老百姓思想是错误的。   有人明知道错误, 因自保或其他原因,也跟着稀里糊涂混过去。   直到“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中央口号出来, 通过广播传遍整个种花国角落,社会渐渐恢复尊重知识分子的风气,坚持到底的知青们也终于可以挺直腰板做人。   其中有两种人最泪流满面、最痛苦。   一是因各种原因已嫁给村民的女知青, 她们的人生可能被孩子丈夫锁在一片黄土地上。   一是因各种原因嫁给知青的女村民, 很多女性的人生面对的是知青渣男的抛妻弃子, 下半.生收艰苦困难地活不说, 还受人耻笑。   甜妹儿与山绅领着欲参加高考的小五,从碧山村一路走来, 见到的悲剧多于喜剧。   女人的痛苦多于男人。   世间对女性如此不公。   仅仅一个水湾县城, 有如此多女性受苦, 更何谈整个种花国, 不知有多少女知青永远被现实囚禁, 也不知有多少女村民被渣男伤透心。   一切都是遇人不淑。   她们的命运败给现实, 好在当作也有少部分冲破黑暗,找到光明的例子,给沉陷在泥泞中的女性,一个大写的榜样。   .   “什么时候才能男女平等。”   甜妹儿坐在马车上,大大的黑眼睛一闪一闪,她盯着山绅的肚子, 伸出罪恶之手,戳戳戳,够硬,“媳妇儿这里能给相公我生个宝宝不?”   山绅靠近她耳朵,温热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圆嘟嘟的小耳垂瞬间变得粉生生的,玲珑可爱,恨不得一舔一吸,他眸色一暗,用低气音轻轻撩道:“等不及嫁给小相公,给你生孩子。”   一切仅发生不到半分钟。   旁人根本听不到他们所讲。   但气氛暧.昧的非常明显。   被迫吃狗粮的叶小五翻个白眼,有气无力问一句:“……你们俩什么时候洞房?”   呵呵呵。   他小媳妇还在村里等她,正在努力复习,以后一样会参加高考,比戳一下动一下小六强得多。   *   马车没有直接去嘉州市,先是到水湾县城王家。   王家旧院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间一间地扩大,巷子深处又有几间新房子,主要让王溢希他们兄弟也能有住的家。   至于王溢梅已出嫁,嫁给县城某个铁饭碗干部,王大舅亲自考验过的人,不会有什么差错,如今已有生一子,肚里还怀着一个。   “表姨,表姨。”   一只最喜“漂亮哥哥姐姐”的糯米白胖团子,从院子里蹦跶出来,抱着甜妹儿小腿,仰着胖嘟嘟小脸,不停地奶声奶气叫道。   他是王溢希的二儿子,小名胖墩。   自从胖墩两岁时第一次见到甜妹儿,每次来必跟糯米糕一样,吃饭睡觉都黏着她,看着糊未婚妻一脸口水的小胖子,山绅只想揍他屁股,敢占他媳妇儿的便宜。   甜妹儿伸手掐掐他胖嘟嘟脸蛋,把他拎起来扔到他表姨夫怀里相爱相杀,然后对着已经有白发、却依旧有温润口音的大舅妈打招呼。   如今的王家过得不错。   王溢希已经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他跟媳妇已在嘉州市有关部门找到工作,孩子暂时交给爸妈带。   曾经的两小胖墩亦工作几年,前者准备响应政策承包山地土地经商,后者也是这一届的高考生,已经花四十块钱在市里面补习中。   而水湾县除去第四辈小孩,剩下王姥爷天天乐呵呵逗小重孙。   大舅舅在厂里已是高管。   二舅舅辞职与二舅妈一起直接准备经商,咬牙走资本主义,他们做的主要是“回收电器,旧货回收”。   水湾县旧货不多。   他们的货多是通过王溢希干部,从嘉州市里低价回收电子破烂,比如收音机、手表、自行车等破旧产品。   然后修理费约一至十块钱不等,在转手能卖出二十到五十,算去成本,一件产品至少能挣五块钱,最多能挣三十块钱,若是沪城或外国牌子,收入更多,当工人强得很。   绝对是走在资本主义道路的第一批人。   怪不得前世王家能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从王大舅开始,家里人全都特别精明能干,精于算计。   王姥爷已经很老了。   看上去比叶爷爷白爷爷他们还老。   但他视力没问题,听力有些微弱,他门牙缺了一颗,正花十五块钱,在县医院补,只是这补牙是个长期过程,尤其对于老人来讲。   “甜妹儿来啦?小安平来啦?还有疼甜妹儿的未婚夫?真好真好,姥姥给你们炖冰糖雪梨汤喝,喝完记得给红霞带点回去,你们要记得孝敬你们妈妈,她很不容易……”   王姥爷见到他们就像是打开话匣子,停都停不下来。   甜妹儿鼻子一酸。   她赶紧跟小五一右一左挽着姥爷的胳膊,撒娇卖萌的话不要钱地往外蹦,私底下偷偷给他按摩,缓解他老年病的疼痛。   这次来,除去日常礼物,她主要是补充姥爷的保养品,舅舅舅妈的保养品与护肤品,这些都是她与大海宝一起做的,非常有效。   “姥爷,你得在评一评我的炖老鸭汤,看看跟上次比,有没有进步?”   “好好好,喝甜妹儿炖的老鸭汤,一定最好喝。”   “姥爷,你还没喝呢!”   “爸一直惦记着你们来的日子呢!天天让胖墩帮忙数数,可惜这是只只会个位数的小胖子。”   “哈哈哈哈!胖墩害羞啦!”   ……   在王家住三天三夜,把所有人都按摩一遍,并且嘱咐他们一定要记得用保养品,甜妹儿山绅叶小五才坐着马车离开水湾县。   小胖墩见漂亮表姨刚来就走,哭得惊天动地,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一脸,都顾着安慰他,倒是把离别的伤感降低。   这是二十年来的第一次高考,是在1977年12月份。   报考者有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城知青、复员军人、应届毕业生等,总共有五百七十多万考生,但招生很少,是真正传说中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嘉州市很冬季很冷,但学子们的心温暖花开,一个个都在紧张激动地备着考试。   什么考场宝典、考试经验、考试压题……很多东西都不存在的,事隔二十年的第一场考试。   连一向安安静静、稳稳重重的小五,都有些受到影响而紧张。   整个高考期间,小都住在嘉州市甜妹儿山绅分配的小区楼房里。   两套房子被打通重新分布,面积不是一般大,其中有八间卧室,两间厕所,两个阳台,一个厨房,两个客厅。   地段是河景房,正对嘉州凌云大佛。   只是装修有些空空荡荡的,除去三张床、一套桌椅、一套厨房用具,什么都没有。   毕竟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碧山村,只有当熊猫局有事情时,未婚夫妻档才会来这里居住。   “等小五考完,咱们装修一下新房?”   热吻过后,山绅摸着她细腻白皙的象羊奶凝乳一样的皮肤,微不可闻的喘了一口气,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勾人的清香,他等不下去。   甜妹儿亦有些动情,点头同意。   他越来越有男人味,她也等不下去了。   **   临近高考的日子十分恐怖。   担心失败的报考生不少,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甚至呕吐、失眠,满脑子都是浆糊,甚至有人因此直接疯掉。   甜妹儿与山绅自顾玩自的,只是把小五的衣食住行提前备好,其他尽量不给他制造压力,这倒是让他心里平静不少,也能看进去一些知识点。   期间,叶安诚亲自过来几趟,给小五传授考场宝典经验,并且对他的优势一点点分析。   一个星期后,高考去约来临。   跟二十一世纪一样,上面非常重视,整个嘉州市都有全副武装的警察和士兵在巡逻,每一个考场门外都有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或士兵在站岗。   叶小五是文科生。   主考语文英语数学文综。   语文数学文综都很正常。   唯有英语。   他看见教室里百分之九十考生,选择题用抓阄的方法填写,还有学生直接把题目单词抄写到空白处,可以猜测他们英语水平。   小五安心了。   其他科目他考的不错,英语比很多学生不知高多少档次,感激家里有经常出国的四姐未来四姐夫,他们经常带一些世界各地的礼品,导致他对很多国家的语言都有一点兴趣。   英语更是小Case。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女人最吃亏,so女人何苦为难女人^O^   么么哒仙女们,端午节安康^O^   坐标四川,今年只有吃粽子咸鸭蛋。   没有赛龙舟,没有泡澡,一切过得挺平淡无奇的,当然,粽子与咸鸭蛋都是自己提前亲手做得,唯有这个值得赞。   Ps:爸妈去参加二姨婆(外婆的姐姐)的生日宴会,出生端午节,好巧,那个时候可不能控制时间。 第333章 你发财了吗   最后一科英语考完, 叶安平抛下腻腻歪歪的四姐四姐夫,自己坐马车回碧山村,临走时不忘记把叶老爷子的嘱咐告诉二人。   “千万别踏错界。”   山绅:……   甜妹儿:……   不行不行, 他们已等不及叶星叶晓晓的婚礼。   开春一定得去民政局领证,顺便把热热闹闹的婚礼举办, 都则都只能喝肉汤,再下去既伤身又伤神。   两人准备从嘉州市新房装修布置开始。   **   他们成天晃晃悠悠在嘉州各地的旧货市场,或者什么国营商店, 以及新生群体——商业个体户, 类似二舅舅二舅妈俩口子那样的。   城市里, 商业个体户正是萌芽的阶段, 各环境与之前有很大的变化。   上山下乡活动结束,大部分知青陆陆续续返回城市。   除去考试与备考的知青学生, 很多青年人对未来非常迷茫, 不知所措, 不知道要做什么。   因城市职位有限, 返程知青数量庞大,   青年男女们面临第一个困难——高学历也暂时找不到工作。   没有工作, 也令他们找不到结婚对象。   城市待业人口越来越多,他们之前是被社会卷入的无辜者,如今变成被社会抛弃边缘人。   有人彻底沦陷,一蹶不振。   有人开始找寻出路,在社会中走出一条道路。   比如走向商业个体户。   资本主义曾经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如今社会风气依旧让人不齿。   但有的知青们在坚持。   利益是一方面。   不想做闲人也是一方面。   对于考上大学的知青们, 坚持下去,他们多是未来各理界的高级人才。   对于最先一批走向个体户商业的知青或居民们,他们搞到改革开放的第一桶金,只要能坚持下去,他们即是将来的富豪,甚至于商业大腕。   城市中到处都是机遇与黄金。   **   只不过逛个街而已,甜妹儿却看到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以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见证这股改*革开放的春风,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先来说个最低级的。   在某个人群聚集广场空地上,粮食蔬菜日用品零食衣服鞋子,各种小摊小贩冒出来,渐渐形成除去国营供销社以外的菜市场。   人们学会讲价抬价比价。   社会在一点点进步,渗透城市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   再高级一些,是类似二舅舅二舅妈的二手贩子。   在计划经济末端的年代。   他们一个月挣得钱是大舅舅工资的数倍,家里房子食物都有,走向富裕的生活。   最后,若是他们能再贪心一些,即变成高级二手贩子。   服装日用品、手表闹钟、计算器、收音机磁带、自行车……高级二手贩子回收旧货,但他们赚得最多的钱,是从广等沿海地区,把那些低价买来的新旧东西,运回嘉州市卖。   他们成为第一批草根万元户。   不要怀疑这个黄金时代,甚至有人短短一年,挣得几十万人民币。   “三声,写封信回家吧!”   “恩。”   ……   这么好的机遇。   他们会提醒碧山村娃娃们。   至于他们能不能抓住改.革开放的尾巴,或者想不想挣钱踏入商海,看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看着各种东西很心痒的甜妹儿:   “山绅,咱们来旧货大采购吧!”   **   是的,除去贩卖商业。   只要你有眼力,这里还是淘古董的最佳年代之一,旧货市场、回收废品处,各种各样的宝物不要太多,有时候多得令人怀疑人生。   甜妹儿从熊猫局借一辆旧山轮车,挂个纸牌子写着“回收旧物”,开始跟山绅满大街晃荡,有趣新奇,还有宝物可领,比如盗墓挖坟简单得多。   最主要的是,比电器等现代用品不知便宜多少倍。世人只认黄金白银,很多古董知识早就还给老祖宗,简称不自知的败家子。   能有眼力收集古董等有价值的人很少,他们算起第一批,而且是能付得死大规模价钱的一批。   买到想要的宝物。   简直小意思。   “这个破桌子三分钱不能多了,要不配那两个柱子一毛分给你,那些个柱子倒是挺完整的,回去雕东西。”   分别是紫檀木的与金丝楠木材质的,正好可以装修新房子,后者可是皇侯墓室棺材所用之物。   “小老板娘,这个狗碗收不?”   官窑的瓷器,品相完整,要要要,两分钱收不能再多!   “这些书籍不完整啊?有两幅画也残缺不全。”   “书没用,都烧火去了,这些能留下来都不容易。”   “……”   唐伯虎的画,恩恩,确实有点意思,很有意境,可以一收。   最主要的是画圣吴道的作品,天啊撸,他的每一幅图,对于山绅甜妹儿领悟道都超级有用。   “这块牛角不错,能送这个烂木头吗?”什么烂木头,那是沉香沉香沉香,论克算的,虽它是丑了点,但比黄金还贵。   然后,他们不限制于逛嘉州市,乃至于蜀地都不能阻止他们的步伐,甚至很开心地全国各地游玩。   熊猫局:   ……出差不是这个出差法。   甜妹儿:   放下——那是价值上亿圆青花。   一块钱——把言革丝留下。   添头——景泰蓝确实有点漂亮。   ……   每逛一日,碧山空间里都会多出很多东西,随随便便在二十世纪拿出一件,在一线城市买套房子绝对不是问题。   主要的是他们得到很多流失的古籍或古画,其中有失传武术道学典籍,也有一些道学高人领悟,甚至有一些诡异的门派。   令人心痛的是,前二十年不知毁掉砸掉多少好东西,毕竟被搜查到,直接会扣一个高帽子下来,让人吃不了兜着走,于是留下来的反而很少。   两人走走收收。   直到过年,才告别旧货市场或买旧物人家,坐车回碧山村。   回到村里,被叶老爷子冷暴力几日,撒娇卖萌才破。   除去给家人的各种精心礼物,她有准备从广城那边生产的时尚潮流服装,分给碧山村娃娃们,比如许久不见得漂亮裙子,比如小白鞋的确良等。   村里姑娘们终于能穿裙子。   叶思思也开始根据新鲜样式得来的灵感,先是模仿,然后一点点设计自己的衣服。   外面的某些东西,确实有吸引一部分村民走向更美的生活。   而且甜妹儿也了解到。   果然,那封信后,碧山村娃娃很多都有自己的目标与冲劲儿,他们追上这个时代最先的潮浪。   村里独身去城市里闯荡的青年很多,基本都是男生。   仅两个月,有人已经赚得上八千块,有人不适合做生意,但给老乡打工也一步步在城里稳定。   他们穿着黑色皮衣外套、踩着亮程程牛皮鞋,十分牛气的回家。当然,拜访叶家,给甜老大端茶倒水,是每个人必做的事情。   忘记谁也不敢忘记甜老大!   留在村里的青年有的也很有志气。   他们开始农村承包时代。   比如荒地、不知名荒山等,开始迈向种植大户之路。   当然,碧山系是他们不敢碰的。   但整个碧山镇又不是只有碧山村,隔壁村甚至隔壁镇,只要土地与价格合适,他们也可以尝试一下,毕竟碧山村多年来“有钱人”不少。   甜妹儿看着整个碧山村一片兴兴向荣的繁景,很欣慰,不同人有不同人生道路,她顿时有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真好。   喜当爹的山绅:   ……   **   今年也是叶家过年最齐的一年。   叶三叔林君英带着小七小八回家,叶安诚媳妇儿阎晓娟肚子里踹一个球,这是叶家第一个重长孙,喜得叶奶奶合不拢嘴。   叶星叶晓晓亦放寒假回碧山村,甚至把他弟也带过来。叶思思小二黑一直在碧山村,叶小五的通知书还在等待中,叶小六从痛苦的高中生活中解脱……   主厨叶妈妈副主厨甜妹儿,其他帮厨若干,跟村里做大锅饭一样,热热闹闹的一桌根本坐不下,要整整三桌才行。   夏老爷子也被甜妹儿请到上桌。   叶家人对他可尊敬,有人会觉得是夏裁缝改变叶家的命运,是叶家的救命恩人。   整个叶家新院旧院闹哄哄成一片,欢声笑语从不间断,其乐融融的气氛让连严肃的叶老爷子,情不自禁笑得次数,刷新他自己的记录。   期间——   甜妹儿终于正式宣布:   “开春元宵节后是我跟山绅成亲的日子,黄道吉日我们都有算好,碧山村嘉州市新房都有装修完,你们要一直呆到过那天才行。”   叶家人:   ……结婚黄道吉日是你们自己算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每个年代都有机遇,就看我们看得到抓得住不?   叶子:抓不住……   ** 第334章 佳节与灯会   除夕夜, 鞭炮声几乎响一夜。   红色时期,有熊猫繁衍基地做掩护,凡是心思活路的碧山村人都有一些精打细算的挣钱点子, 比隔壁二村有钱人更多。利用有钱,他们再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 富裕路走得越发顺畅。   往年只敢偷偷摸摸藏着掖着。   今年秋季冬季修新房的村民们不知有多少,甚至有装修两层楼的,气派得很, 糖果糕点肥肉高粱酒红鞭炮, 过年没有吃的喝的玩的, 怎么都不得劲。   叶家亦避免不了风俗。   长辈们光明正大玩桥牌, 青年们比武玩乐放鞭炮,小孩子叽叽呱呱嬉闹闹一整夜, 人越多越热闹, 过年气氛浓郁, 守岁什么的也很简单。   哪怕是嫌吵嫌闹的夏老爷子, 也凭着不低的算数智商, 在牌桌上大杀四方, 与绷着脸的叶老爷子俩对砍对闹,叶奶奶笑咪咪在一旁和稀泥。   大黄二毛年龄已经快到狗类极限。   它们如今很少跟年轻时候一样威武霸气地蹦来蹦去,冬季除去晒暖阳,基本都躲在屋子里,但它们牙口还挺棒的,吃骨头没问题, 咬得依旧嘎嘣直响,两只趴在屋里火盆旁。   那里还有一只胡吃海吃的胖粉团。   要说粉团的年纪也不算小,中壮年。   但由于它胃部器官与武力值有反古迹象,作为种花国第一功夫熊猫,动物科学家们也不好把握粉团的寿命,因它是独一无二的,而大熊猫基本都是胃部出现问题而死亡。   大年初一,村里鞭炮声此起彼伏,甜咸各种馅儿的汤圆必定得上桌。   吃饭之前,村里每个人家都准备厚厚几刀纸与香烛蜡,给碧山娘娘碧山神土地庙杨神婆祖先等各路鬼神烧纸焚香结祭祀,祈求一年四季平平安安。   村里四处都飘着香味儿。   叶家新宅旧宅,黄纸从屋子角落一直燃烧到院门口,袅袅青烟在碧山村上方舞蹈。作为被焚香祭祀的甜妹儿与山绅,当中感受最为微妙。   她还没来得及吃汤圆。   已经被奶奶妈妈二婶催着拉着,给自己和山绅上香烧黄纸,还得把某些愿望说出来,这种灵异事件也算独一无二,心里默默吐槽。   借着便是一大家子的汤圆早餐,几张餐桌并排在一起,热气腾腾汤圆摆出来,其中会搭配一些带有吉利颜色或寓意的菜品。   吃汤圆时候一定要小心翼翼,里面有包一分、两分的小硬币,有的则是肉馅、黑芝麻、花生、蜜枣,若是谁狼吞虎咽,“幸运”嘎嘣咬到硬币,牙齿可能都会被硬碰硬掉。   这是基本常识。   甜妹儿第一颗吃到蜜枣,寓意这一年的生活甜甜蜜蜜。叶老爷子首颗吃到花生,花生又名长生果,寓意长命富贵。叶爸爸首颗是两分硬币,这一年肯定财源滚滚进,小孩们围着他要发红包……   每一种馅都是吉利的寓意,都是给新的一年祈福的意思,灵验与否不知道,但吃到好兆头,整个人当日心情愉悦欢乐。   **   初一是碧山村各交好亲戚的拜年时间。   叶家如今日子越来越红火。   他们在村子里的地位越来越高,村里很多晚辈都会登门拜年,叶家老俩口年纪大了,精神有限,于是叶爸爸叶妈妈接过待客重任,剩余人各自分配,基本把全村近百户人家全部走一遍。   甜妹儿终于拜完年,来到最后一家——村东边的山家大院,山爷爷山爸爸山妈妈已经望眼欲穿,更不谈从昨夜就没见到人的山绅。   见到她来,山绅很自然地上前接过拜年继续,山妈妈亲热地手拉着她的手,一起进院子里闲话家常,山家大院气氛瞬间活过来。   山家长辈也是看小俩口长大的。   甜妹儿长得标志,旺父旺母,兄弟姐妹都是有出息的或将来有出息的,他们对于未来媳妇儿,自然满意得不得了。   况且山家汪家袁家比碧山村人,对杨神婆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山绅小时候岌岌可危,数十次都是杨神婆救下的,要不是她,可能山家早就断掉。   而杨神婆亲自下山参加二者定亲仪式,送各种祝福,甚至把数千年家当都送给甜妹儿,还神神叨叨一些“前世今生”的话,他们更不敢欺负这小俩口,否则惹怒碧山山神与碧山娘娘,那就是罪过。   他们盼着小俩口把日子过得风风火火。   山妈妈也不是刻薄的人,她没有恶好婆婆,自己也做不来恶婆婆,甜妹儿更是属于老人乐,她想要讨好长辈,甜甜糯糯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把山家长辈们逗得眉开眼笑。   “甜妹儿,你上次送得那个有栀子花香的脂膏真好用,我干燥脸都润不少。”   “甜妹儿,嬢嬢跟你讲,山绅小时候啊,把你当假想敌,天天偷偷惦记着怎么超过你。”   “甜妹儿……”   婆媳俩从美容护肤品,到小山绅的蠢事囧事。   山绅一开始还有些挂不住脸,后来只能无奈看着他老妈跟自己抢媳妇儿,可怜巴巴盯着甜妹儿,企图以苦肉计得到些小福小利。   **   接下来的一长串初几,除去拜年,山家与叶家有时候叶也聚在一起,讨论关于俩家小的婚事,什么地方风俗、请客宴席、新房装修等。   **   元宵节这天。   双方家庭,半数人坐着牛车驴车从碧山村到嘉州市,参加元宵灯会。   作为封建破四旧,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建国后就取消,一年一度的水湾县端午节龙舟比赛亦然,一年一度的……如今嘉周市个体户发达,小摊贩小商人都聚集起来,倒是真让他们申请成功元宵灯会。   对于商人们来讲,这是卖东西的好机会。   对于百姓们来讲,这是买东西的好去处。   对于嘉州市来讲,这是属于展示咱们传统文化的好日子。   三方欢喜。   此时的元宵灯会并没有后世那么灯火辉煌、时尚新潮,灯都是村民们自己用白纸红纸糊的,里面地上蜡烛,卖东西的多以以小商小贩摆地摊为主,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单单说街上人们脸上的喜色与幸福意,那是发自内心的,这种处处皆有的气氛,才将这个年代的元宵灯火衬托得意义非凡。   这并非形式化义务。   而是真真正正的元宵佳节。   甜妹儿刚到广场,便给小六小七小八叶晓晓叶程各买一串红色的冰糖葫芦,顺便给自己跟山绅也各买一串山楂口味与苹果口味的。   山绅好笑:   “你还想吃什么水果。”   甜妹儿别有意味扫一眼他红唇。   她吸溜着冰糖葫芦,压低嗓子轻轻道:“草莓。”然后笑盈盈朝着大部队蹦跶去。   每天都被媳妇撩、媳妇撩完不负责任的山绅,眸色一暗,也忍不了多少时间,以后期待媳妇儿可以在床上一起浪。   糖葫芦的分量很足。   街上还有很多美味,比如麻花、柿饼、豆腐脑、豆腐块、炒瓜子炒花生,每样价格合适,最令人喜欢的是分量。   有的两份够全家人分着吃。   一路走一路吃,逛到一半叶晓晓已经有些吃撑,她只能羡慕嫉妒地看着四妹妹一直吃一直吃,小肚子都不起伏一下,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也不知道她吃下的东西,是不是立即幻化成力气。   街道两旁除去各种灯笼,最多的是花花绿绿的新款衣服,还有一线城市里流行的黑亮黑亮皮鞋,很多青年男女看着眼馋。   这时候男女不同观念显露出来。   部分男生想着自己磨破底的布鞋,经不起小摊贩的诱惑,自是买下皮鞋准备过个舒服年。   而多数平民媳妇儿考虑得多,一双皮鞋抵得上多少双布鞋,她们看都不看一眼,倒是那些潮流的崭新衣服,把她们爱美的心勾引出来。   她们捏着干瘪瘪的布钱袋,计划着自己的布票还有家里的油盐酱醋哪一样钱,有的试图狠狠砍价咬牙给孩子买一身,有的砍价成功后,又舍不得掏钱走掉。   形形色色的人群很有意思。   叶妈妈山妈妈叶二婶她们一年到头难得逛街一次,各种各样新款式的衣服鞋子都感兴趣,砍价杀价能力也是杠杠的,哪个年代的某些女人都有逛街潜力,叶爸爸他们彻底沦为拎包的。   倒是叶三叔叶三婶两人步调反过来,叶三叔总想给媳妇儿与俩小皮猴买东西,林君英则不怎么适应逛街。   甜妹儿也觉得好多衣服鞋子并不那么好看。   幸亏她二姐自己有手艺,可以自己买红布或织红布绣制,样式甩大街上几条街,单单她今日穿得长款嫩绿色鸭绒外套,在街上吸睛百分百。   当然她气质与外貌占据绝大多数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屁股肿了,晚上热敷加抹芦荟,尴尬,可能是因为长时间坐的………… 第335章 黑白电视机   逛街的乐趣在于买。   叶家山家长辈乐意给未婚小夫妻们挑选各种各样喜庆的物品, 红色灯笼、红色纸、双喜窗花、红丝香包、糖果糕点、红色布匹……什么都有。   恰巧遇到过年,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找得齐。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城市里都流行各种花式离婚或抛妻弃子, 结婚得比离婚的少,很多找不到自己丈夫的。   知青抛弃老婆孩子回城再婚, 农村小子考大学或经商立马谈流行恋爱作陈世美、向往自由爱情。   类似山绅甜妹儿这类青梅竹马,买东西的时候竟收到好几家祝福,以及特价优惠。   “什么都还给老祖宗了。”   “那啥啥啥广播里诗歌里写的, 崇尚自由, 破除封建的束缚。”   “隔壁家养的学生搞文艺去了, 听说父母都是旧时候的事情, 应该追求现代。”   ……   任何时代的文艺青年,都很有一部分浪漫而滥情。   不仅是在爱情上, 在对待旧社会习俗或欧美发达国家态度亦是, 一切事情都过犹不及, 假爱情当抛旧慕富借口、心里偷偷崇洋媚外、看不起农村, 这些缺点都有渐渐露出苗头。   红色时期, 很多青年天性被压抑。   红色时期后, 青年天性重新被释放的时候,又出现纠正太过的情景,当然也有墙头草卷入其中。   这在一些新文学作品,已经显露出很多精彩而激烈的思想碰撞。   社会思想都是在不断拉扯的矛盾中走向进步,时代在发展。只是在历史长河中,每有矛盾出现, 总是会有数不清无辜的牺牲者。   “臭豆腐!是姐姐,我要臭豆腐。”   缺牙的叶小七在林君英怀里扑腾着。   他左手拿着山楂糖葫芦,右手抱着时髦的玩具木枪,眼睛还不忘朝着各大摊位看,笑容灿烂。   甜妹儿笑一笑。   新一代的少年强。   新一代的希望。   **   逛完元宵灯会。   全部人也不着急回碧山村,通通都在嘉州市里叶安诚与甜妹儿俩分配住房处休息。   冬天男女分开挤在一块还挺暖和。   次日清晨,在父辈见证下,山绅甜妹儿先去民政局领红本本,给他们的婚姻终于正名。   然后,他俩带着几个闹腾得厉害的娃娃,包括被一直宠溺的晓三岁,一起去市里最大的国营商店,买一件珍贵的电器。   电视机。   七十年代电视机牌子其实不少,有诸如北京、金星、熊猫、飞跃等。   五十年代出第一台黑白电视机,六十年代出彩色电视机,只是它生产极少,价格昂贵不说,普通百姓搞不到‘电视机票’。   票比钱更难得。   因在熊猫局作出贡献,且作为领导给他们新婚礼物,前些日子,甜妹儿与山绅终于得到两张黑白电视机票,能够给家里添加新鲜电器。   小夫妻准备买两台黑白电视机。   一台放叶家,一台放山家。   至于嘉州市新房?   他俩可以躲在私.密小空间里,对着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手机,看科幻丧尸片或某武侠电视剧,根本不需要连电视连续剧都没有的黑白电视机。   某段时间,两人对划水果等打发时间的小游戏,非常有兴趣,当然,他们对输赢后的少儿不宜的惩罚更有兴趣与性.趣。   来到国营商店最高层。   这里的电视机品牌起码有十多种,除去华国上京沪城隍城常见的牌子,那些以前会被砸碎的国外牌子也进口入种花国。   瞧瞧瞧,时代变化的很快。   高端阶层,凭着进出口电视机也能赚得钱满盆,别以为没人买的起,只是贫穷限制你的眼界与想象力,能进口肯定有市场。   甜妹儿却忽略那些进口牌子。   因为它们实在太贵。   同样都是十二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国外牌子电视机一台要两三千块钱,贵得咬人,如今已经有富人觉得买国外牌特别时髦有气场。   “买什么牌子?”   山绅一切都听小媳妇的。   他们可是有红本本的正式小夫妻。   “熊猫,支持国产,碧山村买熊猫电器不是应该的吗?”甜妹儿回得干净利落。   他们不差钱。   但也不想花冤枉钱。   世界电视机产业都很落后。   它连接受的频道都是出厂设置好的。   接受频道与电视台发射的频率有关,国内只有1-12频有电视节目,所有电视机都一样的,来过是分线器,拧一下换个频道。   进口名贵牌电视机,又不能收国外频道,很贵很贵,性价比太低。国产牌用段日子买新的更好,况且现在暂时都是国营生产,不流行山寨杂牌。   最主要的是,此刻港城的武侠电视剧还没引入内陆。上京那边拍摄的新电视剧还没上线。   所有频道都是什么京剧,黄梅戏,评剧等,跟听广播没啥区别,什么《红楼梦》、《花为媒》、《梁祝》,全都是戏曲演译方式。   叶老爷子与山老爷子都喜欢,甜妹儿却很难看得进去。   一番砍价过后,山绅与甜妹儿花888块钱,买两台熊猫牌14寸黑白电视机,然后国营商店立即缺货。   可以想象,嘉州市有钱有势人家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少。甚至最火的一款三千的进口白色电视机,个位数台数已卖到缺货。   三千块!   普通百姓一年挣几十存款。   看来借着改.革开放春风发财的先见之明者很多。   但是——   部分有钱人懂得闷声发大财是硬道理。   他们做多显摆衣服与鞋子,其余贵重物品,至少等中央把鼓励个体户文件下达再说。   城市里观望的人更多。   **   电视机使用棉花麻布军用布料,裹上厚厚的十层八层,外面还罩着干稻草减少冲击,长辈们在众娃娃欢呼雀跃地催促中,不得不告别嘉州市,坐上返程马车。   他们特别神气地返回碧山村。   然后,村里别说小孩子,连村里大人老人都来围观,把叶宅山宅挤个水泄不通,可见电视机的魅力有多么大,村里舍得花钱人家,已经暗戳戳跟甜老大打听能不能弄到一张电视机票。   甜妹儿:   ……你们不如问问龚檀萧那小子?   票比钱来得珍贵。   **   有电视机必然有天线。   根本不需要叶家人动手。   碧山村青年已经主动开始用木杆摆铅制的天线,村里有发电机,电线也是需要新拉扯过来。   整个村子热热闹闹跟过大年一样。   至于山绅与甜妹儿的婚礼——   “甜老大,你们还没结婚呐?”   “甜老大,你们不是结婚多年了吗?”   “结果哪有电视机重要。”   ……   一群傻不拉几的熊小弟们,个个都被电视机迷魂魄,很不谈新一代的碧山村娃娃。小七小八走到哪里,都能跟着一堆拍须溜马的“新小弟”。   甜妹儿:   “……皮痒?”   终于山家叶家用竹竿竖起奇形怪状的天线,还能自己随意转一转竿,调整信号,锁定电视台发射的频率,特别特别手动化。   甜妹儿把开关转来转去,当电视机屏幕出现黑白人影的时候,全屋全院都是热烈的欢呼声,跟那除夕夜放鞭炮也差不多。   电视台最清晰的是中央台与省地方台,其他都有什么白花一闪一闪的,里面内容都是咿咿呀呀不咋听得懂的戏曲。   要说每个月电影大家也在看,但村民对新鲜事物电视机的热情,简直超出甜妹儿的估计。   比当初广播恐怖得多。   白日,凡是有空闲的老辈跟碧山娃娃,一定自己从家里搬个板凳,去山家或叶家,里三层外三层,盯着电视机小人儿目不转睛。   晚上,生产队下工。   有的村民把饭碗都短到叶家山家,坐得蹲得站得,盯着电视机里咿咿呀呀,黑压压人头一片。   很多小破孩根本看不懂,很多人根本看不清楚电视机屏幕,但是他们就是每天乐此不疲的坐那看,傻乎乎地笑,跟着别人效。   不怕挨冻,风雨无阻。   乡亲们一定要等到晚上电视机上连个人影也没有,覆盖满满的白色雪花,才带着满足心情离开,偶尔还你来我往讨论剧情。   很多老人大人都控制不住自个儿,更何谈流鼻涕的小破孩们。   冬季水量少。   村民们甚至愿意自家没有电灯,也要给两家电视机供电。   村里大家关系都不错,有的还是岁数很大的老辈天天来看,请走也不是、不请走很闹人。   本来一直准备隆重婚礼的甜妹儿与山绅,终于偿一把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别说他们,除去小六小七等喜欢热闹的小破孩,叶家老俩口都被吵到新房子里住。   山家:……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哒!   小时候电视机一直放新白娘子传奇,在学校外小卖部,终于那个看电视的人头,黑压压一大片,挤都挤不进去。   **   **   自己的预收改名嘿嘿:   《从励志到丽质[重生]》——热吻断气后,她回炉再造。   推一下基友的新文:   《我以为你是个棒槌》by夜惜梦,简介:那个傻子要养我! 第336章 庆喜结连理   新房装修、喜服裁剪、美食宴席等等, 哪一个不需要时间精心准备。   但因电视机,院子里房间里挤得都是人头,爱听戏曲的、凑热闹的、摆龙门阵的……挤到不行, 从白天折腾到晚上,院外厨房茅房都乱糟糟一片。   乡里乡亲的, 大家都图个新鲜劲。   甜妹儿挨着揍几个皮青年数下,回头征得最高领导叶老爷子的同意,才让皮青年们把电视机装到西边平坝去, 由碧山小学的教室们管理, 哪里地方大, 人挤人也能看得不得清。   这事没完。   “甜老大万岁!”   “没事, 从明天起,凡是要看电视的三岁以上、二十八岁以下的碧山村人, 都聚集西边平坝, 咱们一起好好比划三次。补充一句, 山绅除外。”   碧山青年与娃娃们一片鬼哭狼嚎。   他们一定会挨三次揍。   甜老大她总能很神奇保证每个都揍到, 且力道还“因材施教”, 实力已脱离人类范畴。不仅这样, 还集体被喂一口狗粮。   近日西边平坝,长辈老辈们磕着炒瓜子炒花生,一边看电视,一边吹牛家常,一边看小辈们在地上趴着或滚着咧牙求饶,心里美滋滋。   晓丫头、叶星、小二黑、小五小六小七、叶程:   “叶甜甜, 你好狠心!”   山绅乐呵呵在后面补刀。   可惜文阳熙那腹黑坏小子,要过几天才能回碧山村。   听说那小子最近出的散文现代诗,在不懂行面前看来也就是无病呻吟几句,引得一片圈内文学家叫好。再加上长得俊俏小白脸,贼吸引女学生,也不知道他能先大海宝一步找到对的女孩不?   **   把电视机事情解决,叶家山家快速布置起来。   新家具是张爷爷小二黑合作制作的,不是旧年一昧的红色棕红色画风,时髦洋气偏中国风的捷克式家具。   极淡的米黄色,清晰自然,样式还是组合式,若干个方方的箱子,可以叠加组合成任何样式。   新房的装修风格是山家负责。   叶家准备甜妹儿的嫁妆。   单单当初杨神婆送的定亲礼,就有数十个红木或檀木或黄花梨的嫁妆箱,里面肯定很多宝物。   更何况还有叶家老俩口、叶二叔叶二婶、叶三叔叶三婶,以及各亲戚朋友的添妆。   大概真的是封建社会的十里红妆。   碧山村千年以外独一份的,嫁妆前脚进山家,后一箱还在叶家没出来。   晒嫁妆时,村民们能看到前面的几箱东西。   八条新棉被,鸭绒或棉花的,从一斤到八斤依次叠加,基本都是喜庆的红色与图案,被面是村里全福喜娘手工绣的龙凤,栩栩如生。   还有女人用得梳妆一套、春夏秋冬新衣服鞋袜、各种春夏秋冬布匹等。   婚礼是人生大喜事。   甜妹儿值得如此多嫁妆。   在叶妈妈思丫头的帮助下,甜妹儿还得自己准备一些手工织物,新房里的窗帘、桌布椅垫、鸳鸯双枕。   还有新郎的一套全毛呢中山装喜服,以及自己的一套大红色的礼裙喜服,这就是绣嫁妆。   尽管有借他人的帮助,但这也确实是甜妹儿罕见的“裁缝经历”,王红霞与思丫头都震惊,原来她的制衣与刺绣天分竟如此高。   甜妹儿小下巴微抬,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实际是因练武,眼力与手上功夫原超常人,反应也比普通人快,做各种手艺活,自然不在话下,但比思丫头所绣的灵韵可能要差点。   准备各种事情的时间里,小俩口还真没怎么碰上面,晚上甜妹儿得陪奶奶妈妈二婶三姐,以及回娘家的二姐轮流睡觉。   这么一想,   还有些小思念。   不舍叶家、期待与山绅的新家,婚前的甜妹儿跟普通女子一样,心里亦是纠结复杂的。   思丫头拉着她说很多的贴心话。   也没有什么建议,只是把她从结婚那一天,到现在的生活从头讲到尾,其中夹着一些生活小技巧,也有婆婆一直盯着她肚子的小烦恼。   晓丫头也凑过来听。   三姐妹花对山家张家叶家偷咪咪讨论对比一番。   **   成亲那日。   山绅穿着整齐的红色中山装,在大海宝、文阳熙、以及一堆未婚青年的簇拥下,一路放着鞭炮,骑马帅气地来到叶家大院门口。   除去发红包、接受岳父大舅子小舅子的刁难,他还把样式老土、克数殷实的金钗金项链金戒指送上,代表情比金坚。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新娘。   这是甜妹儿第一次化妆。   眉青如黛、唇红齿白、白皙细嫩的脸颊两边染上淡粉色腮红,贴身裙装勾勒出她高挑曼妙的身姿。   整个人如同绽放的桃花,清丽至极,那一双清透黑亮的星眸增添三分媚,美得令人移不开眼光。   院里青年男女纷纷安静下来。   平日里她很精致漂亮,定亲宴席上她十分惊艳,如今她的骨子里都藏着魅惑人心的能力,比村里城市里他们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   那一刻——   很多人眼中只有她。   但她眼中只有与他互视的山绅。   她笑了。   美得惊天动地。   山绅在叶家所有人面前,坚定慎重地承诺生生世世对她好,终于从他们手中甜妹儿牵到她的小软手,他的手包裹着她的手。   他小心翼翼弯腰以公主抱方式把她放到骏马上。   她真的很轻。   腰比他俩巴掌都细。   他们把接亲马车抛在身后,在众人祝福的目光中,共骑一匹马走向人生下一阶段的幸福。   男俊女美,   好一对璧人,   **   婚礼在山家继续举行。   男女平等碧山村讲究女方亦接客。   整个碧山村人都来了,碧土村大部分村民也都来了,碧水村村民有来一半,还有大熊猫繁衍基地的员工,以及市里熊猫局职工,甚至有七、八位西南交大的同学们。   大家纷纷送上各种礼物与红包。   山家人算得头晕脑胀,按照当地人情往来的规矩,这些礼通常都要还回去的,可人数实在太多。   借着是丰盛营养的喜酒喜宴。   红烧排骨、白斩鸡、香酥鸭、麻辣牛肉、水煮鱼、狮子头、酒米饭等,一道菜一道菜,油水足肉量足,还有白喷喷热米饭。   高粱酒、米酒、果酒……   花生糖、爆米花、蜜枣、瓜子、花生……   整个山家飘着饭菜香与酒香。   整个宴席充斥着笑声与嬉闹声。   有皮一下男青年建议大家闹洞房。   然后他立即被新娘新狼闹得很凶猛,而且记到他们的小账本上,惹来其他桌的哈哈大笑。   借着谁也不敢再提闹洞房的事情。   他们只能委委屈屈接受一份是窄长如手掌的小红纸袋喜糖,吃着里其中的奶油酸话梅或大白兔奶糖,在星光下离开山家。   至于长辈们的打趣,什么“早生贵子”“三年抱俩”,甜妹儿脸都不红一下,还是粉扑扑的,倒是山绅有点羞涩。   两人角色莫名其妙反过来。   终于回到房间。   数年中两人已经拥抱吻过无数次,对彼此的味道气息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他低下头,她抬起来,两人的红唇自然而然碰到一起。   他含住她的唇,辗转吮.吸。   当舌碰到香舌,平日里温润性子有变化,像是疾风骤雨般,猛得带着她的舌头一起舞蹈。   她的味道像春季里的野草莓,香甜诱人。   甜妹儿反应过来,愣两秒,立马试图掌握主动权。   两人谁都不让。   新房中只有唇舌交缠声。   许久——   肺活量相当大的两人,才暂时分开,然后又连在一起。。   直到,她的红唇脂膏被他全部吸走。   整个嘴唇又红又肿,黑亮杏眸因欲而蒙上一层暧.昧的水雾,脸上红通通的,像是最漂亮的胭脂,在红烛光下,美艳绝伦。   山绅有些口干舌燥,一股火从下往上冒。   “头发还没弄。”   声音娇软糯甜,因刚才的激烈夹着几分媚几分粘性,他觉得周围空气都干燥起来,动作有些急得帮她整理头上的饰品。   当然因惯性,急迫但很轻的力道。   尽管此时此刻,他不愿弄疼她。   长长的黑发批下来,那一瞬间的魅媚风情让山绅整个人呆立住,灯下美人,在轻轻摇晃灯火中,精致细腻得脸越发明艳动人。   山绅搂紧甜妹儿,像是要把她融入骨子里。   然后低头轻轻吻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子、红唇……一路往下……   甜妹儿清晰看到他那双漂亮眼睛中的珍惜与渴望,热情地回应着他。   两人倒在床上。   为主动权不停翻滚。   越滚越热。   不知不觉,床帐羞涩地偷偷合拢。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么么哒^O^   未婚叶子写结婚有点微妙~~~坚决保持脖子以上,嘿嘿。   女儿终于结婚洞房啦啦啦啦啦啦—— 第337章 婚后日常上   洞房花烛夜。   小夫妻斗得酐畅淋漓、旗鼓相当, 直到后半夜才搂在一起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天未亮。   恢复力惊人的小夫妻,进入碧山空间里牵手亲吻腻歪很久。   他们幼稚地吓坏一群狼、两只老虎、几十头野猪, 踩一群杨子鳄,快速飞跃过沼泽地。   如同记忆中画面那样, 在原始森林中一同练武。有山绅的实力加入,碧山恢复得更快,两人共同进步得也更快, 无论是道学还是武术。   一个人与两个人做事情果然是不一样的。   悬崖下面, 果园菜园药园都有自己的一片地, 里面有一些诸如松鼠金丝猴小熊猫等小动物“瞎”忙活, 风景美不胜收。   旁边有一片人工活动区域,纯木树屋里有金银首饰、瓷器古董、名木家具, 嫁妆里的东西很多都移进来, 屋外有织布机、小心发电机。   考虑到空间动物的多样化。   毕竟山绅与甜妹儿大学读的是动物学相关。   他们有针对的生态繁衍一些野生动植物。除去国宝熊猫, 还有白头鹳、华国犀牛、华国野象、华南虎、水杉等, 有的已经灭绝, 甚至有课本上未知的动植物。   凡是他们遇到, 且它们属于稀有动植物,都会被有意识地放养繁衍或种植在某个划定区域。   其中最多的国宝熊猫大大小小已接近80只,而那种未知动植物对他俩来讲,未必是未知,各种习性都摸得一清二楚。   “咱们一起放到碧山系会引起生态失衡吧?”甜妹儿的碧山空间“生态养殖动物场”已快失衡。   “一点一点来。”山绅搂着她纤细柳腰,低头亲亲她黑软的发丝, 轻声道,“前面放的十多只朱鹮,已经有三十多只。”   “恩,咱们还是放一堆回空间森林吧!”   繁衍速度太快亦是一种烦恼。   他们考虑到各种生态环境,一点一点地往外面放动植物,增加碧山系动植物多样性,对碧山空间是非常有利的。   “走吧,出去。”   甜妹儿不仅飞檐走壁没问题,也能够控制进出碧山空间的时间。   **   山家宅院出乎意料的大。   山爸爸山妈妈与山老爷子都住北边院子,里面种着长青松月季花等。   小夫妻住在东边院,与北院中间隔着一个有几间堂厅与厨房等的中院,以及一条穿过宅院流动的溪流,什么风吹草动,普通人很难听到。   东院有近十间空房。   书房、客房、库房、茅房……什么都齐,而且都被精心修过,甚至还有小厨房。   他们生活的新房根本就是独立院落。   搞得比封建主义还封建主义。   也幸亏这么大的房子,在六、七十年代,没有被迫拆砸掉,很多明清以前的西南四合院都被改成农村土屋,或者人去楼空。   “以后谁打扫卫生?”   “当然是我——们一起。”   “你干大,我干小。”   住大院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新婚第一天。   山家人都没去上工或上班。   山妈妈做得早饭,山爸爸帮忙烧火。   甜妹儿做得午饭,山绅负责处理食材。   有些小尬的生分相处,在互相照顾对方的努力以及美食味道下,渐渐消散。   餐桌上——   新婚夫妻相处得很自然。   山文龙夫妻相当满意。   八十八岁的山老爷子笑得眯起眼睛,一直在拉着小俩口的手,口齿不清说着“好,好,好”,他在村里已经是高龄老人。   山家世世代代子嗣单薄。   且独生子来得很晚,历史上最坑爹一位山姓娃,实在他老爹老妈近五十岁时来这世上的,这导致山家能三世同样都很不容易。   山老爷子五十年代初期中期吃尽苦头。   他能平平安安过到现在,靠得都是大海宝、山绅、甜妹儿三人各种按摩调养,缺一不可,能见到孙子孙女幸福很不容易。   新婚磨合期,在家中成员的相互体贴中顺利度过。   都在一个村里,甜妹儿见到爷爷他们非常容易,更不提需要她□□的晚辈们,山绅兼职小六的老师,对他可以说很严厉。   生活越过越舒心。   甜妹儿越长越漂亮,   山绅体贴一直不变,岁月打磨他温润的气质。   两人从早到晚黏黏糊糊,甜蜜自己,甜腻别人。   婚后的生活,幸福穿透点点滴滴。   **   时光飞逝。   龚檀萧送来三张电视机票,村里有电视机的终于不止食堂。   他“无意中”还给大海宝招惹到一个热情似火的高干白富美。   一开始是请大海宝去上京治疗她的亲人,后来直接被对方看上眼,一直追到碧山村里来,把自己从城市里的工作调来熊猫基地。   白富美性格开朗活泼。   大海宝对她明显有不一样,但他不知道。像是看爱情喜剧,碧山村人最近乐得看八卦。   龚家父母打听到详情后,是支持白富美的。白富美的父母也看好龚家,以及大海宝的医术。   一开始还觉得白富美有点娇气的白奶奶,都被她的甜言蜜语与努力认真哄得找不到北。   白老爷子也挺欣赏敢爱敢恨的白富美姑娘。   两男女一阵瞎折腾。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结局。   毕竟大海宝只会白富美面前特别“男人味”,这是陷入爱情的傻姑娘说的。   促成这一切的龚檀萧很满意。   **   文阳熙还是没有女朋友,一直忙于文学事业。   文景深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也没有催他一定要相亲取媳妇,俩父子像是私底下交谈过。   导致文阳熙在七十年代末直接因学术交流,神请去美国上大学。甜妹儿给他一些暗器、山绅给他很多倒霉符、大海宝给他一堆□□迷药有效药。   没过两月,跟随他的步骤。   小五叶安平以优秀交换生的名义,同样去美国留学,俩人同样一个学校,倒是能相互照应。而小五的媳妇儿、叶思思的侄女也考上国内重点大学。   碧山村出杰才。   **   紧接着,叶安诚的俩孩子在秋丰收季节出生,是一对大吉大利的龙凤胎,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连亲自把脉确认过的大海宝都震惊。   女孩身体有些弱。   干脆认了大海宝做干爹。   花各种名贵在药材养着长大不是问题。   很难想到阎晓娟娇小个子,竟然能一次怀两个,成为叶家大功臣,叶家老俩口喜得合不拢嘴,抱着重孙的手都是颤抖的。   甜妹儿给小侄子小侄女,根骨都还可以。   阎道长搂着外孙女,不想撒手,说是要交给他们全部一身的本领,老顽童竟也有眼睛红红的一天,据说因外孙女五官很像她的妻子,阎晓娟母亲。   叶思思在一旁摸着肚子很眼馋。   后来,叶晓晓叶星春季大四未毕业,却因怀孕提前领红本本,也幸亏是大四,课程与论文能熬过,晓丫头才能领学位证。   毕业后,他们火速完婚。   未来的路俩口子没有选择兢兢业业铁饭碗,而是结伴进入商海浪潮中。   八十年代“家具”行业刚刚兴起。   叶星叶晓晓小二黑叶思思四人开始贩卖家具与衣物,从小累积起,有手艺有技术有设计图,不怕没有金钱赚,毕竟这是遍地黄金的时代。   甜妹儿只提醒他们注意“品牌效应”,并且解释一番,让他们不要看着眼前利益迷失眼睛,真正赚大钱还得有在后面,跟随国家的帮扶政策。   因金钱的利益,碧山村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改.革开放的春风让挣钱比后世很容易,很多人都有发财在各城市里安家。   碧山村青年人口在减少。   他们可能只有逢年过节会回碧山村,而且基本没有人会放弃碧山村的宅基地,因为碧山神与碧山娘娘是很多这一代碧山青年印象深刻的事情。   甜妹儿在其中作用同样不可忽视。   这一代碧山青年的凝聚力是最强的。   碧山村大熊猫繁衍基地的地位不会变,甚至于对熊猫外交也取得一定作用,碧山系是在整个种花国保护区挂上名号。   当陈教授退休回省城时,叶甜甜正式接管整个碧山村大熊猫繁衍研究基地,同时兼任监护管理碧山系保护区的熊猫局职员。   山绅地位仅次之。   **   1980年。   电视机中终于迎来广告时代。   雀巢咖啡的“味道好极了”,麦氏咖啡的“滴滴香浓,意犹未尽”,梅花手表的“先进石英科技,准确分秒不差”……各种经典广告语出现。   连计划生育的公益广告“只生一个好”也打起来。   村里碧山流鼻涕娃娃们一个个嘴里蹦跶着各种各样口水话。   同年三月,叶家三姐妹花同时怀孕。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么么么么哒^O^   亲戚最近卖一套房子,买一套新房,亏大啦。   原因是他们楼上有个间歇精神病人。 第338章 婚后日常完   八十年代初, 碧山村有多件大喜事。   叶家三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竟一起怀孕,全都在叶奶奶八十岁寿辰宴席上诊断出来的,简直把叶家老俩口喜得不行。   真是奇了怪了。   怀孕竟也能扎堆出现。   **   作为怀孕最浅、只有半个月的叶思思, 一听大海宝的诊断,激动得满脸喜泪。   她出嫁的时间最长。   小二黑对她一如既往体贴, 但来自长辈若有若无的眼神行动压力,令她有些小梗塞与小纠结,她与丈夫的身体都没问题, 越纠结, 缘分就一直没到。   如今终于能有个娃娃。   管他是男是女, 家中能有小孩的稚嫩童音就好, 她比小二黑更期待当个妈妈。   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她身后,把她笼罩在自己的臂弯。叶思思难得没有羞涩, 用柔软的手臂回应抱他, 深情地回望自己的丈夫。   小二黑长相越得越来越“叛逆”, 加上不太有品味的暴发户着装, 皮衣黑裤皮鞋金链子, 长发够时髦, 能够吓哭乖乖该童。此刻他忍住激动的心,坚定地守护美妻,脸上能看出温柔的味道。   叶晓晓最傻。   她已经怀孕近四个月,一直跟个孩子一样蹦跶来蹦跶去,甚至夜里可以说很激烈,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甚至连孕吐都没有。   叶星宠溺地揉揉她头发,能有被宠成傻女人的经历也不错。   怀孕一个多月的甜妹儿。   粉蓝色收腰连衣裙搭配绣花鞋,她粉黛未施,明眸皓齿,五官精致,仿佛明媚阳光一般的气质,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此刻,她手挽着山绅的手。   俩人跟老夫老妻一样亲昵,她的目光时而看向二姐三姐的肚子,跟山绅悄咪咪咬耳朵。山绅暗地里把那些窥视他媳妇的目光“温柔”怼回去,尤其是异性,暗戳戳想约架几个年轻小伙子。   道学与武学各技术都有进步。   他最擅长以目光为武器,其原因是甜妹儿越变越美,像是一朵终于绽放的牡丹,倾城绝色,总是能吸引一些异性同性的目光。   “他快出生?”   甜妹儿想到“曾经的渣爸”快出生,这种感觉非常微妙。   山绅温声安慰道:   “他若是不听话,你揍他屁股。”   甜妹儿绷着脸点头。   “啊——”   “叶星叶星,你儿砸踢我肚子……”   **   次年,晓丫头率先生下一个七斤的胖娃娃,合家取名为“叶鑫炎”,甜妹儿挺着肚子,轻轻松松抱着一坨肉团,并且霸气宣布“我要当他干妈”。   叶星同意。   叶晓晓同意。   叶鑫炎哭得惊天东西。   来自人世间的恶意。   整个世界对他很不友好。   “哇哇哇——”   挺着大肚子的甜妹儿,有事没事“教育”(逗弄)干儿子,他脸上有个单边小梨涡,跟那个贼吸引女孩子的渣男一模一样。   叶星忙着事业,剩下时间宠媳妇儿。   叶晓晓忙着吃吃补补,剩下时间宠老公。   前世他们婚后生子双方都缺少长辈,叶鑫炎长歪跟两人也有很重要的关系而现在,他俩都非常放心把叶曦炎交给叶家长辈教育。   甜妹儿很满意。   叶曦炎泪奔。   还是婴儿而已,他的文学启蒙是道德经,武学启蒙的老师是干妈甜妹儿,干爹更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的小九九,飚个尿都有“经典典故解释”,他都还不能翻身,至于吗?   几个月后,他表弟山凤淞出生,小名凤宝,长得雪白可爱,鼻子嘴巴像甜妹儿,清澈笑眼像山绅,绝对是碧山村第一美漂亮婴儿。   性格体他舅舅叶安平。   乖巧安静很听话,当那一双清透黑亮眼睛盯着你,在奶声奶气“啊啊啊”两个字,怕是想要天上星星,都有人帮他去摘。   数千年前,甜妹夫与山绅只有碧山与徒弟。   如今能有一个孩子已经是意外之喜,很是疼爱。幸亏有干儿子叶鑫炎练手,再加上儿砸实在太乖巧,新手爸妈很快熟练起来。   叶安诚一对龙凤胎每次回碧山村,都一定要来看凤宝,这个最漂亮的瓷娃娃表弟。山妈妈与叶妈妈对凤宝的性子与外貌赞叹不已。   再几个月,表弟张志永出生。   五官长得更小二黑很像,但肤色像叶思思,性子非常活泼,还是不能睡,天天用他那小胖腿踢来踢去,一看就是小二黑的种——很皮。   他是张家盼很久盼到的,宠得有些过,但叶思思与小二黑出乎意料都充当严母严父的角色,把他性子稍微纠正一些。   叶思思实在太爱养娃。   八二年,赶在严格的计划生育之前,她又生下一个小团子,新女娃娃跟她很像,小二黑很满意,但她性子却跟他爸一样糙汉子。   叶家已出嫁的姑娘们迎来养娃的时间。   **   八十年代后,伴随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碧山村也有很多改变,村里很多户人家都盖起水泥楼房或红砖红瓦墙,有的还贴上新瓷砖。   彩色电视机、燕舞收录机、自行车、缝纫机,有的人家不再少数。   碧山村小学修起五层新教学楼。   各种师资力量很强厚,因熊猫基地的铲屎官们,都是碧山村娃娃的“课余老师”,他们除去文化课程,军体拳从未落下过。   从碧山镇到碧山村的水泥路,在政府以及碧山村民努力下,终于修完。   交通越来越方便。   有熊猫局办事人员从直接开丰田小汽车开碧山村,且给甜妹儿也配一辆“公车”,很是引得村民们的羡慕,这可是自行车横行的年代。   碧山镇只有一辆中巴车。   当中央开始播放港城电视台的武打连续剧《霍元甲》,碧山娃娃们沉迷于武林不可自拔时,同年同月,碧山村生产队正式宣布解散,人们开始。   张队长继续担任碧山村村长,但人们还是习惯性称呼他为队长,从心底里尊敬这个为碧山村奉献整个青春的好队长,他家双胞胎都已大学毕业。   叶家四代们,正迈着短腿,说着粤语,在院子中以拳头“干架”,他们很崇拜电视剧中的霍元甲,一心想替国争光,有理想有斗志。   “霍元甲是天津人吧?”   “霍先生有子孙后代。”   ……   屋顶上,甜妹儿与山绅并肩而坐。   两人拢眉商量关于“武侠电视剧”给孩子教育带来坏的影响问题。   因碧山村有高手妈妈/干妈/姨妈,小屁孩们对武林传说深信不疑。这是个很严肃的教育问题,他们必须得纠正孩子们错误观念,灌输“全世界只有叶甜甜最强最厉害”的正确思想。   叶家第四代们:   “……”   没办法,他们连粉团都打不过。   大人是个复杂的生物。   **   清晨,东边天空中层层叠叠的朝霞染红天,艳色阳光洒在群山环绕的小山村,给宁静祥和的山村披上金色的纱衣。   绿叶密布的森林中,云雾缭绕,晃若仙境。   一个参天大树上,浅褐色的巨蟒正偷偷摸摸隐藏着自己,一毫米一毫米朝着树下不着痕迹滑动,它的目标是树下的一群正在悠闲吃草的山羚羊。   “嗖”——   山林间猛得窜出来一根青绿色的箭头,把巨蟒头直接射穿,树木从中间裂开,箭射透蟒,在讲树下的两只山羊猎杀。   一箭三雕。   余下山羊们快速逃跑。   几只高高矮矮的豆丁从草丛中走出来,兴高采烈走向自己的猎物。   “凤宝,你又变厉害!”一有单边梨涡的真太大声对他右边漂亮男孩道。   漂亮男孩约八、九岁,他笑眼弯弯,绷着不要往上翘的嘴角,用清亮动听如山间泉水的声音,谦虚道:“比不得爸爸妈妈。”   忽然,另一位瘦高个子男孩道:“看,那是老虎粪便,把这个教上去,就不会有讨厌的人,对干妈说她的资料是假的。”   男孩女孩们来碧山系。   其主要原因是找珍惜动物。   除去大熊猫,国家越来越重视物种多样性,比杀老虎害虫的五六十年代,再也不会发生,现在杀老虎是有刑事罪的。   上个月,国家动物保护相关部门整理资料的时候,看到关于碧山熊猫保护区里,有很多濒临灭绝动物记录,甚至有已经灭绝的动物档案。   虽没有提及具体数量,但这在种花国的动物界引起震惊,也有很多动物学家并不像相信这些资料,觉得他们在“放卫星”。   考察队即将来碧山村。   走漏风声后,一对男女娃娃们,试图提前去碧山系里找珍惜动物的迹象。   男孩女孩们接着嬉笑过。   豆丁正太们互相帮忙,拖着山羊、缠着蟒蛇、装着老虎粪便慢慢离开此处。   他们不知道,一对璧人悄然无声地“行走”在他们头顶绿树巅上。   正是甜妹儿与山绅。   他们还是年轻幸福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搂紧仙女们么么哒!   接下来会有脑洞番外:   1、熊猫保护区的神奇事情——那些灭绝的动物们╭(装逼)   2、漂亮时尚的爷爷奶奶(山绅甜妹儿)   3、玄学界那对老不死的。(同上)   4、沉迷于游戏不可自拔的爷爷奶奶们。(同上,甜妹儿的惊天动地的一败)   幸福是有个温馨家,有爱情亲情友情。   爱心bububu ╭(╯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