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的青春期[娱乐圈]》 作者:后紫 文案 十八岁的夏晴多是电影学院的一枝花。 一觉睡醒,却成了风情万种的孩子妈。 有一个十三岁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儿子。 有一天,夏野无比认真地说:“妈,你再不说我爸是谁,我就退学去组乐团。” 夏晴多表示:我还没男朋友啊,求回去! 熊儿子—— “评委老师,我特别热爱唱歌。 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爸爸就抛弃了我和妈妈。 我妈妈叫夏晴多,曾经也是一个演员。” 评委老师窦燃:“……”晴天霹雳一儿子! 女主:“……”老娘想走玉女路线的好不! 男主是下面这样—— 2016年,窦燃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梦回2002年。 梦里,慢性子的影帝总是很着急。 他好不容易在学校门口堵住了夏晴多。 心情复杂地压低了声音:“晴多,我跟你说,咱俩有一个儿子…… 跟你说一百次了,没开玩笑! 根据儿子的出生年月,我推断你就是这个月有孕的!” 本文又叫《影帝总是爱做梦》《影帝梦中追妻花式被拒一百次》 [毒舌+少年成长系偶像=儿子 更毒舌+没红过的演员=妈妈 慢热+禁欲影帝=男主] 背景娱乐圈,走努力拼搏事业线,爽文虐渣,无逻辑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励志人生 甜文 主角:夏晴多 ┃ 配角:夏野窦燃 ┃ 其它:七七八八小妖精大妖怪   1.酸菜味泡面   时间一进入九月,早晚的温差变大。   但白日里温度不减,尤其是一天里气温最高的中午。   十一点五十,十四中的放学铃声准时在校园里响起。   不多时,一群半大的孩子跑出了教室,顶着晌午毒辣的太阳,一齐往校门口冲。   夏野属于有车族,他斜背着书包走到了车棚。   在各式各样的自行车海中,准确地找到了自己那辆红黑相间的山地车。   取车,抬腿,跨上,一气呵成的动作,就跟跳舞一样,帅气又利落。   他背好了书包,又正了正头上的黑色鸭舌帽,骑着自行车出了车棚,慢悠悠地往校门口去。   也就是在学校的门口,夏野遇见了好友乔大唐和乔木兰。   很显然,这两个人是特地在等他。   三个人很有默契,一句话没说,一起右转,走上了枝繁茂密的林荫大道。   “野啊,咱们组乐团的事儿,你到底跟你妈说了没有?”乔木兰的开场白是这样的。   开学十几天,她几乎每天都有此一问,跟念紧箍咒似的。   夏野一听这个,鸭舌帽变成了金箍,头大。   他叹了口无比沉重的气,说:“再等等吧。”   乔木兰抓了抓头,急性子最听不了拖延的话,不满地逼问:“为什么?”   “我妈最近不太对劲。”夏野撇了下嘴说。   一提起他妈,他真的觉得很无语。   “你妈怎么不对劲了?”这回接话的是乔大唐。   夏野用脚支住了自行车,一回头,正对上他两个小伙伴殷切又八卦的眼神,他很无奈地又撇了下嘴,不大愉快地说:“反正不大对劲,等她正常一点,我肯定和她提。”   说完,便骑着自行车左拐,猛地一蹬,窜出去了好远。   乔木兰“哎”了一声,显然是还有话没说完。   乔大唐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然后拉着乔木兰的书包带子说:“走了”。   兄妹两个过了马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夏野的家离学校仅有十分钟的路程。   几乎是与此同时,夏野嘴上那个不太对劲的妈,正揉着凌乱的头发哀嚎:“啊,救命啊,中午吃什么好?”   对夏晴多来说,中午不吃都可以。   可那是三天前的她。   三天后的现在,即使她不吃,也得喂饱了她十三岁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儿子。   但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她今天早上又忘记了得买菜这件事。   嗯,其实就算她买了菜,她也不会做。   夏晴多在冰箱和餐厅之间徘徊了好几次,最后很干脆地坐在餐桌前,沉重地叹气。   她放弃挣扎了。   此时此刻,她有多么的想念她自己的妈呀!   妈不在家的孩子像根草,嘤嘤!   十二点十分,夏野把自行车锁在了小区楼下,刷开了电子门,一个健步窜进了正好敞开的电梯里。   推门进屋的时间点也刚刚好,只听微波炉“叮”的一声响后,一股浓郁的方便面味道,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来。   夏野皱着眉头,边换鞋边说:“又吃方便面?我一闻见那个红烧肉的味道就难受。”   餐桌上放着两碗方便面,一碗是红烧肉味的,一碗是老坛酸菜。   还没吃过老坛酸菜泡面的夏晴多听见她儿子的吐槽声后,决定忍痛割爱,把那碗老坛酸菜推到了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说:“要不,你吃这个,好歹也换换口味!”   夏晴多女士,活了三十二年,这辈子最伟大的成就,就是总能成功让他和姥姥姥爷从翻白眼到无语。   她怎么这么有本事?据说这是他姥爷解了三十二年也没有解开的谜题。   夏野真的很无语,面对亲妈,他连说声“操”来发泄一下不满的情绪都不可以。   他压住了内心的暴躁,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坐到了餐桌前,拿起筷子把碗当中那团还没有完全散开的酸菜搅拌均匀,然后又把面碗推了回去。   “我不吃酸菜。”   “那就只有红烧肉味的了。”夏晴多一对上她儿子冷酷的表情,声音都柔软了三分。   没办法,她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有欺软怕硬的毛病。   “嗯。”   好在,夏野没再拒绝,一伸手拉过了红烧味的方便面,埋头吃了起来。   方便面要赶紧吃,要不然就没法吃了。   夏晴多也低了头,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只有偶尔发出来的吃面声音。   她总觉得这三天来的经历就像一场梦,可这梦真实的叫人害怕。   还有老坛酸菜面……比起其他的方便面,真的惊艳的让人想哭。   “妈,你神经病好点了没有?”夏野吃了没几口,又想起乔木兰说的事情,抬了眼皮,显得忧心忡忡。   夏晴多正陶醉在老坛酸菜的魅力中,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她儿子说的是三天前的事情。   三天前,她一觉睡醒,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如同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第一反应是很没有节操的——她要是小个几岁,一定泡他。   跟着却听见美少年用很是焦虑的声音喊了她一声“妈”。   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惊恐的事情了,比去动物园玩,掉进了熊山上,更让人想哭。   她看清楚了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时,失控地尖叫了起来。   “我跟你说了,我不是神经病,我就是……”夏晴多的脑子转了又转,闷闷不快地总结了她现在的状态:“我就是有点暂时性失忆……要不然我就是魂穿了,或者时空错乱,我从过去来到了未来!”   夏野的态度本来还可以,一听见他妈这么不要脸的话,顿时一声冷笑。   看吧看吧,说实话都没人相信。   夏晴多一本正经:“我跟你说,睡觉前我真的还活在2002年,那年我十八,上大二。一觉睡醒2016年了哎哟我去,我有一个十三岁的儿子哎哟我去,我明明连男朋友都没有,你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惊恐的事情。你真的确定,我不是那种遇到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一睡就睡了十几年的睡美人吗?”   夏野要是英年早逝的话,一定是被他妈给活活气死的,他皱着眉说:“夏晴多,你要是不想告诉我我爸是谁,你就直接说,不要装神弄鬼。”   “哎哟喂,我不止不记得你爸是谁,我连你都不记得了呀,儿子。”夏晴多很认真地在“儿子”上面咬了重音。   “你干脆说你是属蚯蚓的,雌雄一体,自己让自己受|精,生了我!”   “还别说,有这种可能!”   “你太过分了,夏晴多!”夏野真的被气到了,筷子一扔,凳子踢的梆梆响,一扭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过分了吗?   “小屁孩,你要是一觉睡醒变成三十多岁,未婚,还带个父不详的拖油瓶,我敢保证你都没有活下来的勇气。”   夏晴多撇了撇嘴,对着夏野紧闭的房门喃喃自语。   鬼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明明是十八的姑娘一枝花,睡一觉就成了风韵犹存的孩子妈,她上辈子到底干了多少天打雷劈的事情!   啊,酸菜味的泡面也不能弥补她失去的青春,想咆哮。   夏野一点五十出了自己的房门。   这个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了夏晴多的身影,餐桌上还放着两个没收的面碗,而她的房门虚掩着。   他的心情很是烦躁,没有和她打招呼,径直离开了家。   关门的声音真的可以证明她儿子正处在青春叛逆期。   每天面对她的表情只有一个,特别冷酷的脸,就像不是她亲儿子似的。   现在要是有人说:嘿,这不是你亲儿子。   真的,夏晴多一定会呼出一口长气,哎哟菩萨啊哎哟佛祖啊,谢天谢地。   以她十八岁的脑回路,实在是弄不明白如此清醒的自己,会在未来成为一个未婚妈妈。   就是基因突变,也不应该啊!   夏晴多不止这个问题想不清楚,到目前为止,整个人都还是混乱的。   她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着:万一再睡醒,又变成十八岁了呢!   虽然这茬她已经想了三天,而这三天里,大大小小的觉,她睡了不下十次。   但人不能遇到一点儿挫折就放弃对吧!   所以,美梦啊,快来,快来!   夏晴多闭着眼睛,咧着嘴笑的样子,活像童话书里拐骗儿童的老巫婆。   可她还来不及做梦,就被枕头边的手机震醒。   她一个激灵,翻坐了起来。   手机唱的特别欢快,夏晴多把手机拿在了手里。   手里的触感是真实的,眼前的屏幕却是花的。   昨天这部手机也是冷不丁唱了起来,睡觉睡到走火入魔的她,一抬手就把它扔飞了出去。   现在她很认真地凝视了片刻,也没能看明白来电显示,索性试探性地伸出食指,点了一点还能看出来是绿色的接听键。   手机里顿时传来了一个男人咆哮的声音,“夏姐,你终于接电话了!”   夏晴多又吓了一个激灵,差点没从床上翻滚下去,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头自言自语:“哎哟我去,居然真的不用触屏笔!”   “夏姐,不是说好了今天下午给饮料家结算吗?人家都等半个多小时了,你怎么还没来超市啊?你要再不来,我打电话给周阿姨告状了啊!”   什么饮料家?   什么结算?   夏晴多一句都没听懂,但她还记得自己的老妈姓周,和她同龄的孩子,会亲切地呼唤她妈“周阿姨”。   并且周阿姨的脾气不好,连夏叔叔都不敢惹她。   她试探性地说:“我睡了一觉脑子有点儿迷糊,请问我怎么去超市啊?”   “夏姐,咱能不玩了吗?”电话那边的人在哀嚎,听声音可能还想痛哭。   夏晴多用手指卷着被单,很无辜地说:“你不说我就不去哦。”   “下楼,出小区正门,左拐,第一家超市。”   临挂电话之前,男人咬牙切齿地补充:“带钱。”   废话,谁出门不带钱啊!   2.吵架没吵赢   “野啊,你说清楚,你妈到底怎么了?”   乔木兰是个刨根问底的性子。   下午,夏野才走进教室,她就凑了上去,自带一把隐形的刨子,不刨出她想知道的东西,死都不罢休。   夏野正一肚子的委屈没处说,嘴角抽搐了一下,怨念地道:“神经病了,我妈居然和我吵架。”   乔木兰“切”了一声,“我天天和我妈吵架好不好!我哥还天天和我爹吵架呢。同性相斥,像我哥,要是被我妈掀了被子,一脸见鬼的娇羞表情,要是我爹敢掀被子,一秒北方爷们上身,敢和我爹对嚎!不过,你们家情况特殊,你和你妈吵架也在情理之中啊!”   “不一样!”夏野很纠结地说:“我妈以前天天摆着一副她是我妈不和我计较的脸,你知道吗?以前都是我气她。”   不知道!不过,乔木兰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好事地问:“你就说谁吵赢了?”   “她!”夏野没好气地讲。   “哈哈,你是因为自己吵架没吵过你妈,所以才说她神经病吗?”   “不是。”夏野仔细想了想实在没法形容他妈的怪异,索性说:“性格突变…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啊?”   乔木兰嘟了嘟嘴:“谢谢,聊你妈呢,往我身上扯干什么!我才当女人几年啊,对我自己本身还了解不清。再说了,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性格突变法?我好帮你分析分析!”   这真得好好总结一下。   夏野揉揉脸,仔细想了想这三天的事情,准备一件一件和她讲。   “我先给你讲个清新脱俗的笑话!我妈以前总说方便面是垃圾食品,自己每天都吃蔬菜沙拉啊那些绿不拉叽的东西。可你不知道她今天吃老坛酸菜的陶醉表情,喝的连汤都没剩。   还有,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她以前穿衣服除了黑色就是蓝色,相中的那些款式,给我姥姥都嫌弃。今天这件衣裳,颜色虽然还行,但样式绝对不是今年流行的。   对,还化了妆,眉毛画的又弯又细,再配上她今天的打扮,活像十几年前的明星,土掉渣了。”   乔木兰听他一口气讲完了这么多,她抿着嘴瞪他半天,才说:“你和你妈到底有多大仇啊!”   夏野磨了磨牙:“我问她我爸的事情,她给我装失忆,还说她自己是植物睡美人。”   “噗!”乔木兰笑出了声音,“我太喜欢阿姨了。”真的,也就只有夏阿姨才能让夏野恨的咬牙切齿。   爱之深,恨之切啊!   夏野气的瞪了瞪眼睛。   乔木兰不敢火上浇油,一把拍上了他的肩膀,说:“我也喜欢你,真的。就喜欢你闭嘴男神,张嘴毒舌小话唠的属性,太有反差了!野啊,我觉得我们一出道绝对能红,因为你人设好啊!”   “别和我提这个!”夏野闷闷不快地说:“我现在没心情。”   ——   三点整,土掉渣的夏晴多还在翻箱倒柜。   她翻的明明是自己的柜子,却像个小偷,根本就不知道柜子里会藏着什么东西。   没准儿能翻出来三百万。   她心想。   这个房间的格局很大,卧室连着衣帽间,全部都是她的东西。   但几乎都是她不喜欢的。   黑漆漆的裙子,黑乎乎的上衣,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   夏晴多因为没有什么新的收获而叹气,没什么期待地打开最后一个柜子,却惊呆在原地。   “我去!全部都是包,lv、古琦、迪奥……a货吧!不过,a货我也喜欢!”   夏晴多抱着其中的一款,激动的想要哭泣。   这款是2002年出的lv,是她没睡醒之前梦寐以求,准备节衣缩食三个月后买来送给自己的成年礼物。   “就你了。”   夏晴多美滋滋捧在手里,随手往包里一摸,居然又翻到一个特别熟悉的东西——诺基亚8910。   对,2002年的她用的正是这部手机。   这手机,机身是从两侧慢慢向上滑起,那叫一个酷啊!   2002年的她,得到它,也费了不少力气。   夏晴多真的有点想哭了,这感觉特别像和多年没有见面的老友重逢。   包里还有匹配的充电器,她第一时间将8910联电。   三秒钟之后开机,熟悉的开机声音响起。   她捧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儿,翻找出了录音功能,录下了以下话语:   “2002年的夏晴多,你好,我是莫名奇妙来到2016年的你!告诉你一个还算好的消息,虽然你的青春没有了,虽然你还有一个父不详的十三岁儿子,但2016年的你有好多的…lv,啊~”   最后是她兴奋的大叫声音。   夏晴多拎着2002年出的lv包包出门。   下楼之后,她特地扭头看了看自家的楼号,在心里反复默念着——十六号楼,十六楼,一梯两户,1601,可别记错了。   即使走出家门,夏晴多还是有一种梦游的错觉。   可,新世界的大门,已经向她打开了。   一路上,她看见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车标。   还看见一个和她儿子差不多年纪,当然没她儿子帅的少年,踩在两个轮子上面,“嗖”一下,从她身边过去。   要不是那少年的穿戴整齐没穿红肚|兜、轮子的构造复杂,她会以为自己看见了哪吒。   而小区门口。   比2002年宽的马路,比2002年高的建筑群,充斥着她的眼睛。   她在大马路边愣神,以一颗十八岁的心,思考问题。   夏多超市的理货员陈小玖,刚刚打扫完超市的卫生,拿着拖把出来,原本是预备拖一拖门口的两层阶梯,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一个粉色背影。   那身姿看起来很是窈窕,挺翘的臀部,笔直的双腿……   他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只要那姑娘脸还行,他一定要搭讪,压上他两个月的工资。   陈小玖傻愣愣地在超市门口站了很久,直到那粉色的背影转身,他浑身一抖,吓得差点儿咬掉了舌头,不止脑子不清楚,连口齿也不清晰,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排斥着即将出口的声音:“夏,夏姐……”   眼前这傻小子……夏晴多确定自己不认识。   但她听过的声音,是不会忘记的。   她笑了一下:“刚刚是你给我打电话吧!”   陈小玖已经回了魂,为自己刚刚的想法而不耻,下意识抬手看了看电子表,他撇了下嘴损道:“夏姐,您老这爬行的速度也太慢了点!”   夏晴多现在最纠结的就是这个年纪问题,她皱眉纠正:“请叫我夏小姐、或者晴多!”   “夏姐,别闹了!饮料家都等的上火想打人了。”陈小玖叹了口气,摊上这样的老板娘,他也是极其无语。   陈小玖说完就拎着拖把进超市了,一边走还一边甩头,企图把自己搞失忆,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对着夏姐的背影产生妄念。   夏晴多一脸迷茫地跟了进去。   超市面积不大,看起来也就他们家客厅加餐厅那么大,有七八十平的样子,一共放了四排货架,收银台挨着门口,还放了一个立式的冰柜。   临街的部分做成了玻璃窗,窗前有窄小的玻璃吧台和三把红色的高脚凳。   其中一把凳子上坐着一个穿黄色t恤的男青年,小平头,有点胖。   一见她进来,就烦躁地说:“老板,不可以不守信用的。”   “我怎么不守信用了?”   夏晴多下意识看向陈小玖。   傻小子机灵起来还是挺机灵的,打开了收银台的柜子,把对账本拿给了她。   不过,她人就是稀里糊涂的,这帐对起来也是稀里糊涂的。   “嗯…绿茶五箱,桃子水五箱……”   饮料急的直挠头,不耐烦地讲:“不用算了,四千八百零九,零头抹去,四千八,最好给现金。现金要实在不够,微信和支付宝也行,我不想再跑了。”   “什么玩意儿?”   “四千八呀我的姐姐!”饮料就差捶胸顿足了,“不能再少了,再少回去交不了差。”   不,夏晴多问的不是数目,而是啥叫微信,啥叫支付宝。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一摸包,为难地说:“现金还真是不够。”   她一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就是为了找钱,可一共就找到了三百多块,还有两百是在她儿子的存钱罐里借的。   她也很搞不懂2016年的她,住那么大的房子,还有那么多的lv,钱包里居然就一张百元大钞。   会不会是已经濒临破产了?   想一想,都忍不住心慌发抖。   夏晴多很无措地站在那里。   饮料叹了口气说:“没现金,那就转账吧。”   “那咱们去银行?”夏晴多试探地问。   “去银行干什么?”真是和她说个话,比和他奶奶说话都费劲。   饮料无力地重申:“拿手机啊姐姐,微|信,支|付宝都行。”   “哦!”夏晴多依言掏出了手机。   不是诺基亚,诺基亚还在屋里充电,这是那个花了屏很神奇的手机。   陈小玖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啧”了一声,说:“夏姐,你又和夏野在家吵架了?吵架,你也别砸苹果啊!”   饮料也说:“哎哟姐,你为了我那四千八百块,也不能把卖肾买的苹果给砸了啊!”   她昨天洗澡的时候已经看过了,她浑身上下保养的好的很,连个蚊子咬的红点都没有,更别说刀疤了。   这能证明两个问题:一,她腰子还在;二,她不是剖腹产生的孩子。   还有她没砸苹果,她就是再土也知道苹果是用削的,砸不掉皮。   夏晴多没太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感觉到了,这两不是什么好人。   又一想,2016年的她可能有给手机起爱称的怪癖,眼前这个手机的爱称很可能就叫苹果。   但…疯女人,这是十八岁的她都不会干的事情。   陈小玖说了声:“算了,我结。”   夏晴多就见饮料捧着手机走了过去,两个人各自对着手机捣鼓了几下,饮料挥挥手和她说:“走了啊姐,下个月就好了,下月周阿姨就从南极回来了,你就能继续当甩手掌柜了。”   夏晴多看着“饮料”晃悠着微胖的身躯横出了超市,忽然觉得整个人很空虚。   她又在想,这些年,她到底错过了什么呀!   3.你不比赛了   嗯,大约错过了至少好几百部电视剧。   有韩剧,日剧,泰剧,美剧。   夏晴多一接触到收银台边的电脑,随便点开了一个播放器。   “梆”的一声,新世界的大门,特别像故宫那道经历了无数历史的沉重大门,一点一点缓慢地向她打开了。   夏晴多如同很多活的没有什么大理想的菜场大妈一样,沉迷于各种电视剧中,不可自拔。   理想本来就是个奢侈品,还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奢饰品。   他可以使人的生活两极分化。   要么活成笑话,要么活成神话。   目前为止,夏晴多的人生就像一场笑话。   她以前的梦想是做一个世界级的名演员,结果现在成了东三里夏多超市的收银员。   呵呵,这落差!   这是夏晴多来到2016年的第六天,前三天醒了就睡睡到想死,后三天醉生梦死天天看剧。   十几年啊,知道有多少部经典是她没有看过的嘛!   就算一年只有一部,一部看三天的话,不看个三几个月也是看不完的。   于是,夏晴多显得很忙。   早上一睁开眼睛,就惦记着来超市。   一来超市,就惦记着打开电脑。   一打开电脑,什么烦恼好像都没有了。   2002年虽然很好,但2016年也有让她无法拒绝的地方。   “又看韩剧,你不知道我们国家现在禁韩啊!”   超市的玻璃门被推开,那句“欢迎光临”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夏野的声音乍起。   吓得收银台后的夏晴多一个哆嗦,她赶紧把正在播着的韩剧,点了暂停。   画面刚好就定格在欧巴帅气又情深的脸上,1080p,清楚的好想舔屏。   夏晴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抬头看见她儿子的脸,虽然也帅吧……但她不想跟他吵架,弱弱地回应:“那我看日剧行吗?”   夏野的脸色一变,想说“重点是这个吗”。   夏晴多很有眼色地道:“哦,我们和日本还有历史遗留问题……那我看泰剧,萨瓦里卡!”   夏野觉得自己要被他妈气死了,揉了把黑色的毛寸,叫:“妈,你能不能有点追求,不要活的像一条咸鱼?”   这时候和她谈追求,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晴多皱了下眉,委屈地说:“我哪像咸鱼啊,咸鱼还会瞪眼睛!可我有朝你瞪过眼睛吗?”   妈呀妈呀,投胎需谨慎啊!   夏野磨了磨牙,又揉了把毛寸。   他的亲妈啊,简直了,不愧是被国戏电影学院除名的学生,这演技超一流的。   前天问他“儿子,到底什么是微|信,什么是支|付宝啊?”   昨天又问他“儿子,泥煤,尼玛,还有mmp是什么意思啊?”   关键演技很自然,眼神很懵懂,演的真好像是一睡十几年才醒的植物人,和时代接不上轨了。   不就是不想告诉他,他爸是谁嘛!   为了这个,还整了个剧本来对付他!一套的一套的使连环计啊。   简直太伤人自尊了。   他下定决心了,周末就去剃个光头。   要不然,头发迟早要被他自己撸光了。   他可不想才十几岁就成了秃头。   夏野越想越气,借题发挥地说:“妈,夏晴多,我正式通知你,我要和乔大唐乔木兰一块儿组个乐队,参加下个月举行的《超级乐团》比赛。肯定得请假,学校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退学。”   夏晴多愣怔了一下,她在纠结自己是生气合理,还是不生气。   实际上,她真的不想生气,甚至还想鼓掌。   熊孩子,虽然熊吧,但超级有勇气。   反正她十三岁的时候,是没那个胆子和她妈嚎“我要退学”。   也不知道熊孩子的爸到底是谁,这就给她死怂死怂的基因,来了个大升级。   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袭。   夏野还以为他妈气傻了,瞪了他半天都没出声音。   他的心里正嘀咕,他是想气她来着,但没想过要气死她。   可夏晴多纠结了一阵儿,说出来的话别提有多绕了。   “你要是退学了,我妈是不是得弄死我?毕竟,我是你妈!这样算的话,我没一点好处的。不行,绝对不行。凭什么你任性,我挨训啊?”   这帐算的……也太伤人了!   人家乔大唐才跟他妈说了句组乐团,就被他妈一拖鞋拍在了脸上。   可见,亲妈和亲妈也是不一样的。   夏野咬了咬牙,伤心欲绝,可还是嘴硬地说:“反正,我已经通知你了。以后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负责,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过。我不想活的像你这样,要追求没追求,要出息没出息。”   夏晴多一怔,抬眼去看夏野。   可夏野不想和她对视,轻轻地瞥了她一下,别过了眼睛。   夏晴多就是被这一瞥彻底刺激到了,如遭雷击。   她儿子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又来了多少顾客,她不知道。   结账也总是结错,陈小玖实在是看不过去,把她从收银台挤了出去。   她就坐在红色的高脚凳上,晃来晃去,一双眼睛看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花花世界,大脑混沌一片。   外面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透了,夏晴多浑浑噩噩地出了超市,一路上遇到四条狗,三只猫,敏感到狗见她绕路、猫翘着尾巴冲她喵喵叫,她都觉得那是嘲笑她的姿态和声音。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几乎是瘫在了床上。   她没有开灯,眼睛睁开周遭是黑的,眼睛闭上周遭还是黑的。   真的特别特别想,一睡死回去。   包包里的破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她一开始没有接,可是手机消停了没一会儿,又再次响了起来。   夏晴多只能很费劲地把手机从包里倒出来,点了接听键,电话的那一头,顿时传过来很熟悉的声音。   “死丫头,这么久都不接电话,超市关门了没有?”   一听见她妈的声音,夏晴多再也克制不住感情,眼泪如疾风暴雨,说下就下。   她边哭边说:“你们去什么南极啊,多冷啊,还浪费钱,快回来吧!看看你们家的宝贝女儿,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呢!”   实在是太恐怖了。   活下去,需要特别大特别大的勇气。   而不是和那个臭小子生气。   周珍丽吓了一跳,语气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在电话的那边温柔地问:“哎哟,晴多啊,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戏?”   门外偷听的夏野一推门走了进来,他开了灯,夺过了手机,镇定地对着手机说:“没事儿,姥姥,我妈她喝醉了。姥姥姥爷放心,我向你们保证,一定能照顾好自己和妈妈。”   周珍丽叹了口气,“怎么办啊?女儿还没外孙懂事!”   夏野又安慰了她几句,随后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扔在了他妈的跟前儿,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夏野没有回房,一个人立在宽大的阳台上,看着遥远的夜空,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全没了。   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哭的这么惨,忽然间意识到,他可能真的伤了她的心。   平心而论,他并不想让她这么伤心,便在心里想,算了算了,和她也没多大的仇,要不还是听她的话吧!   屋里。   昏黄的灯光像是有一种治愈的魔力,使的夏晴多适应了灯光之后,一下子就缓过了那个伤心劲儿。   她擦干了眼泪,看着静静躺在枕头边的诺基亚8910,一伸手捞了过来,再一次打开了录音功能。   “2002年的夏晴多,我是来到2016年的你。梦想一点都没有成真,你不是影后,活成了连瞪眼睛都不会的咸鱼。曾经的十八线,现在变成了108线。不对,其实是没影儿……而且,我三十二岁了,可能真的回不去了。夏晴多,三十二岁了,你还有追逐梦想的勇气吗?”   真不是矫情,三十岁其实挺可怕的!   与二十九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会让人觉得太可怕了,哇,天啊,我都三十了。   可三十了也得活下去不能去死啊!   于是再活两年,三十二岁,就没有多大感觉了。   就好像虱子多了不怕痒,年纪大了也就不发愁了,反正都三十二了。   但十八岁的夏晴多没经历过三十岁的时光,甚至都没经历过二十岁的岁月,陡然变成了三十二岁,慌张、迷乱,还有不自信,她被各种坏情绪所笼罩。   可年轻毕竟有年轻的好处,可以说是无知者无畏,也可以说是精力旺盛有挑战全世界的决心。   夏晴多来到2016年的第七天,却忽然像活明白了过来,忽然就有了抵挡岁月的勇气,忽然就变得元气满满了。   她六点半起床,热了两杯牛奶,做了四个煎蛋。   虽然没有一个蛋是成型的。   但随后起床的夏野看见这摆在桌子上白不白黄不黄的煎蛋,还是吓了一大跳。   他迅速洗漱完毕,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我去,咸齁了!   要不是她的表情过于真诚,他真的会阴谋论的觉得这是他亲妈的另类报复行为。   一个煎蛋能难吃成这样,也是煞费心机。   不过,他倏的一下就想起了她昨晚哭的有多惨,挑剔的话和着咸齁人的煎蛋,又被他咽了回去。   两个煎蛋吃完,他喝了一大杯牛奶和一大杯水,撑的直翻眼睛。   他背起了书包,沉默着正要出门。   听见他妈询问的声音:“你比不比赛了?”   “不比了。”他闷闷不快地答。   “比吧!”他妈却这样说。   4.出名要趁早   夏野不确定地回头,正对上他亲妈那双显得过于真诚的眼睛。   他很是狐疑。   夏晴多唯恐他不相信,举起了右手,握起了拳头,给他加油鼓励:“有梦就去追,出名要趁早。别像我,想追都晚了。”   夏野眨了眨眼睛,还是不能相信。   于是,他摇了摇头,开门,出去。   关门声响起,夏晴多听见了电梯的声音,她坐在沙发上托起了下颌,翘起来的那条腿不停地抖来抖去。   ——呃,熊孩子之所以熊,就是因为难搞啊!   这是发自她心底的声音。   叛逆期这个东西,就是你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证明他很有思想、很成熟、很有个性。   夏野走后,夏晴多一直在思索自己的叛逆期都干过什么叛逆的事情。   可惜搜索失败。   夏晴多美滋滋地觉得,像她这种善良可爱积极向上的女孩子,注意这里是港台腔,根本就不可能叛逆的啦。   可是像她这种善良可爱的女孩,是怎么生出来夏野这个熊孩子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他,到底还参不参加比赛啊?   夏晴多真的是为了这事儿操碎了心。   夏晴多正在沙发上愣神,她的烂苹果手机在茶几上嗡嗡地震动起来。   肯定是陈小玖打来的。   夏晴多懒洋洋地接听后,果然听到了陈小玖那聒噪的声音。   “晴多,你今天来不来超市?”   在夏晴多的强烈抗议下,陈小玖终于不再姐来姐去了。   她想了想,道:“我想去菜市场。”   “你去菜市场…买菜?”陈小玖觉得自己问的就是句废话,但他好奇啊。   “嗯,买菜,我想做饭。”夏晴多用很认真的口吻,却很心虚地说。   陈小玖呵呵了一下,“你是想下毒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何必挣扎呢。   夏晴多什么特长都没有,就是脑子拐弯拐的特别快,“那快中午的时候,你帮我订个外卖。”   “你自己不会订……哦,你手机坏了,那你赶紧换一个啊!”   “外卖。”夏晴多强调。   “知道了。”陈小玖怪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十二点整,外卖准时敲门。   陈小玖办事还是挺靠谱的,两菜一汤,三份米饭。   夏晴多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外卖倒在盘子里伪装成自己做的!   后来一想,还得洗碗,她选择了坦诚。   夏野按点回家。   一进门,居然没有闻到泡面的味道。   扭头一看,餐桌上有外卖。   看来他妈这是一直到他姥姥回来,都不准备给他做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他面无表情地把书包和帽子扔在了沙发上。   夏晴多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盘削好的苹果,热情招呼:“儿子,吃饭吧!”   夏野还是没什么表情地坐在了餐桌前。   夏晴多悄悄地看了他好几眼,眼神往上一飘,故意说:“嗯,儿子,我想过了,你要是真想好了,那你就别比赛了。”   “好。”夏野举起了筷子,脸色阴沉地回复。   “我说真的啊。”夏晴多焦虑地补充说明。   “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夏野明显不耐烦地说。   夏晴多的表情一僵,在心里哀嚎,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对付熊孩子她真没有经验啊,怨她妈也没要个二胎啥的,她没有演练过。   她哀怨地坐下之后,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吃饭。   饭后,夏野打开了电视机。   好几天前,就是他亲妈做够了睡神那天还问过他“儿子,这电视怎么没台啊?”   因为这个问题,夏野好几天都没开过电视机。   故意的。   他就是想看神不要脸的他妈,还能把无知演多久。   夏家的电视是最新款的网络电视,夏野速度超快的把电视机调到了他想看的直播台。   瞥一眼他妈探索的小眼神儿,“嗖”一下,淡定地把遥控器扔在了沙发上。   切!   夏晴多转过了脸,很不屑地翘了下嘴角,真以为她还是几天前的她嘛!   别说电视机了,就是给她来辆战|斗机,这几天的功夫,她也玩转了。   电视机的画面刚好播到《超级乐团》的招募广告。   电视机里的超级大明星正举着话筒用真挚的语气说:“哈喽大家好,我是窦燃,我是《超级乐团》的超级制作人,我等着你来,打开~梦想的天窗。”   现在看这个真是有点糟心。   夏野只恨把遥控器扔的太远,不能第一时间换台。   他龇牙咧嘴,欠着身子伸长了手去捞遥控器的时候,发现他妈盯着电视机的眼神很不对劲。   “妈。”   “嗯?”夏晴多猛然回过了神,但有一条腿没控制好力气,猛烈地弹了一下,跟抽筋似的。   “你又发什么神经病?”夏野眯了眯眼睛。   夏晴多不答反问,“儿子,你要参加什么比赛啊?”   夏野下意识看了一眼电视机。   电视机里,高大的男人有棱角的帅气面孔,这真的是从出道一直火到现在的一线巨星。   听说窦燃前一段时间拍戏时,被道具碰伤了眼尾,缝了两针,但那道几不可见的伤疤,并没有影响他的颜值。他借机换了个发型,开始走沧桑老男人的路线,还是帅的一比。   所谓偶像的力量,窦燃就是夏野的偶像。夏野的野心,就是成为娱乐圈的第二个窦燃。   夏野的眼神挪到夏晴多那里时,眼里惊叹欣赏羡慕的复杂情绪,一下子就变成了审视。   只见他亲妈的嘴角抽了又抽,欲言又止的模样。   夏野的瞳孔由小变大,说不好是惊恐还是惊喜!他不可思议地问:“妈,你认识窦燃?”   “不认识。”夏晴多飞快地否认。   “不对啊,他也是国戏电影学院毕业的吧?”夏野本来不太确定,可他现在变成了工藤新一,还别说他思考时的状态和他亲妈如出一辙,喜欢托着下颌,仿佛这样能被开脑。   夏野只是思考了片刻,跟着又叫了起来:“他就是国戏的,而且算起来他和你是同一届吧!”   夏晴多耸了耸肩,“国戏电影学院有那么多学生呢,再说了,我那会儿长泡剧组,不经常呆在学校。”   “不对!他也是表演系好嘛!”   真是说瞎话没一点新意。夏野怒气冲冲地讲:“你好歹也上到了大二才退学,不可能不认识班里的同学,你说你和他是不是有鬼?”   夏晴多的谎言被无情地揭穿,她本来就是个易燃易爆炸的个性,她跳着脚说:“真是奇了大怪了,我和谁有鬼,还要跟你交代啊?注意,你是我儿子,不是我老爸,也不是我老公。”   “就知道搬出妈的身份压人。”夏野气的大喊。   “是啊是啊,有本事,你也搬一个我看看。”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夏野“啪”地关上了门,气呼呼地想,他和他妈就不能好好聊天。   不过,他越想越不对劲。   打开了手机,狂搜有关于窦燃的一切信息。   还给乔木兰发了个微信,[跟我说说你男神的事情。]   乔木兰的信息很快就回复过来了,但话语很撩骚。   [我男神正在跟我聊天呢!]   夏野没有心情和她闲扯,再发[我要窦燃的所有八卦绯闻,包括他上学时期的。]   [谢谢,我男神他禁欲系,从不炒cp,只用实力和颜值说话。好像是他自己上访谈的时候说的,他大学有一个暧昧对象,想谈没谈成。]   [暧昧对象叫什么名字?]   [没说,不过坊间传闻是冯千云,也是他们那届混的不错的。]   夏野很是失落,抱着手机在床上躺尸。   随手又滑拉出了几张窦燃的照片,有一组硬照,还有一组是网友随手拍的机场照。   硬照当然是完美。   机场照好像是最近的,他穿着很考究的牛仔裤和浅灰色衬衣,很随意地坐着,一只手托着下颌,好像在思考着问题。   夏野一看到这张照片就怔住了,虽然工藤新一和思想者雕像都喜欢托着下颌,但他不会觉得他们像他爸。   可看着窦燃托着下颌的照片,使的夏野的心里如同忽然闯进了一只兔子,来回地蹦哒,快要让人疯掉了。   不会吧?   他想。   万一呢   他又想。   按照他亲妈打死都不会说的个性,也就三秒钟的功夫吧,夏野又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点四十五,比他平日里出门上学的时间提早了五分钟。   其实他一点半就想出来了,可是怕他亲妈怀疑,遂又按耐了十五分钟。   知道吗?这十五分钟过的简直比一年都要漫长,他一共在他小小的房间里转了两百来圈,转的头晕。   夏野状似无异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状似无异地往玄关走,却突然回头,尽力用平淡的语气说:“妈,我想好了,我不能辜负了我的好朋友,我还是要参加比赛,你准备一下,抽个空去学校帮我请假。”   夏晴多正看着自己的破手机神游。   “你说什么?”她的目光却仍旧有些呆滞。   “我要参加比赛。”夏野没好气地说。   夏晴多好不容易让眼睛找到了焦距,看着她儿子说:“不是不比了吗?”   “我叛逆,行了吧!”   夏野原本还想说“谁让你不告诉我我爸是谁的”,但唯恐露出破绽,他忍了又忍,开门离去。   “好吧!”夏晴多重重地叹息,跟着喃喃自语:“还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   5.总胡思乱想   时间是下午两点。   地点在民兴街456号a栋。   这是一栋红瓦披顶、琉璃砖砌墙的高档别墅。   一辆银灰色的保姆车在路口的绿化带处拐弯,汽车里的司机一眼就看见a栋的院子外面围了七八个十几岁的女生,有的捧着鲜花,还有的抱着娃娃。   他放慢了车速,缓缓地驶进了小院里。   汽车的窗户关的很紧,自然听不到外面兴奋的议论声音。   “是谁的车啊?”   “这就是瑞君公司的,不是个人的。一哥窦燃,二哥端景漾都坐过!”   “管它是谁的,先围上去再说,反正两个都是我男神。”   姑娘们往电子门前聚拢的那一瞬间,七八个人竟然呈现出了大型招聘会的状态,你推我我推你,谁都想占据被偶像一眼看见的最佳位置。   保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院中的最后一个停车位上。   助理柏涵看了下腕表,时间刚好两点过了两分,他从车前走到车后,轻轻地碰了碰躺在单人床上小憩的巨星,“哥,到公司了。”   窦燃缓慢地抬手取下了眼罩,适应了一下光线,一开口就是可以让耳朵沉醉的低沉声线。   “几点了?”   “放心,您还可以再缓五分钟,不会误了两点半要召开的会议。”   他哥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慢性子,要不然也不会有窦燃这个艺名了,给他起名的老师就是想让“燃”这个字能把他带火以及性子带的易燃易爆那么一点。   不过燃哥确实是火了,但性格吧……就是现在国戏电影学院的老同学一见面,还忍不住调侃他几句,要不是因为他当年性子慢,早就和那个谁谁谁把儿子都生出来了,也不会让人家挥一挥衣袖跑的没了踪迹。   身为助理,柏涵深知他性子慢却又不喜欢迟到的性格,将所有的时间安排得刚刚好,既不会浪费,又游刃有余。   要没这点本事,还真做不了他的助理好多年。   慢性子的窦燃缓了有七八分钟,临下车的时间,摆正了衣领。   几乎是才踏出车门,耳边便响起了炸耳朵的呼喊声音。   “窦燃,是窦燃。”   “窦窦,窦窦,看这里!”   “窦窦,窦窦,我爱你。”   实在是难以把窦燃188的身高,高冷的长相,还有三十二岁的大龄,和这么可爱的昵称联系在一起。   窦燃每一次听见,都会产生一种想要死过去的心情。   公开场合说过很多次,可粉他的都和他一样特立独行,不肯听,就这样叫。   他能怎么办呢?巨星也只能叹息。   窦燃给柏涵递了个眼色过去。   柏涵会意。   这年头,哪个明星不是成也粉丝败也粉丝的,对待她们得怀着一颗无比感恩的心。   柏涵朝着姑娘们挥了挥手,挺亲切地说:“你们的窦燃哥哥问你们开学了没有?开学了就回去上课,不许再往这儿跑了。”   “好。”   这些十几岁的姑娘,比见了老师还听话的齐声答应。   但随即,便爆发出了大笑的声音。   说已经说过了,而且次次说回回说,管用不管用的他也不知道。   反正每次回公司,门口总是会蹲守着或七八个,或四五个姑娘。   窦燃没再做停留,阳光有些刺眼睛,他低头快行。   很快,她们的偶像就进了别墅,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中。   姑娘们激动不已,还在叽叽喳喳的议论。   “天啊,窦燃的长相太高级了。”   “全程高冷啊!不过,我看见他冲助理使眼色了,好暖啊。”   粉丝眼里出西施。   偶像即使被香蕉皮滑了个狗吃屎,粉丝也觉得他摔的惊为天人帅的可歌可泣。   甚至还有些明星犯了错,粉丝也会选择性地眼盲视而不见。   好在,窦燃除了高冷不怎么爱说话之外,没什么不良嗜好。   连花边新闻都没有,还是个人尽皆知的禁|欲|系。   巨星在自己的公司里也是巨星。   窦燃迈着一双长腿从前台走过,前台小姐的眼睛都快蹦出来了,全程笑颜如花:“老板好,两月没见,甚是想念。”   “哦!”窦燃淡淡地回应。   算一算时间,他确实进组两个月了。   这一次要不是为了即将开录的《超级乐团》,他还得在剧组呆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杀青。   作为瑞君娱乐的老板之一,他不得不为自家想要挑选艺人的节目出一把力。   前台却要高兴的疯掉了,她老板回来了,她老板和她讲话了。   她这个常年留守人员,真的激动的要流眼泪了。   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她在瑞君工作,因为从她来公司到现在,见过窦燃的次数可以用一个巴掌数过来。   十分钟之后,公司的签约艺人端景漾和方彩岚踩着两点半的点儿,也踏进了公司里。   今天必将计入瑞君娱乐的大事记。   瑞君的签约艺人在精不在多,除了老板之一的窦燃,就只有两个。人聚的如此之齐,是瑞君成立了两年,有史以来的第二次。   第一次还是公司开张的时候剪彩。   偌大的会议室里,满共还没坐十个人,这还加上了明星助理。   窦燃的经纪人,也是瑞君公司的实际运营者刘瑞君清了下嗓子,宣布了会议的开始。   “上次咱们在电话会议里说过这个事情,咱们公司成立了两年,也是时候该招纳新人。我的意见还是那个,公司的签约艺人在精不在多,而且要和老人的戏路分开,这样公司的资源才好公平分配。我看了一下这次《超级乐团》的报名信息,不瞒诸位说,年龄层偏小,几乎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但这些孩子,可塑性都极高。”   端景漾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刘总这是要开始带孩子了吗?”   方彩岚转了转手里的咖啡勺,也说:“带孩子很麻烦的,我上次和那个国民儿子一块儿拍戏,他身边除了爸妈和两个助理,还带着两个补习老师,在片场里也得补英语。像这种,明星和助理都累。但公司要非得带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到时候宣传期什么的别让我带就行。我本来就是走青衣路线的,长相又偏成熟,真怕出个八卦,说我带私生子入行。”   “我不怕绯闻,但我怕带孩子。”端景漾摇头晃脑地接上。   两位元老级的艺人已经发表了意见,刘瑞君很无奈地看了看一直在转笔的窦燃。   窦燃的性子慢,每一回跟谁开会,都是最后一个发表意见。   所以总吃亏。   事已至此,他的意见只能是没有意见。   谁让他已经答应了做评委。   退一万步说,能不能签到合适的还不一定呢!现在说宣传期的事情,更加为时过早。   窦燃是怀着这样的心理。   刘瑞君一看他没有发言的意思,就知道他默认了。   很高兴地宣布:“好,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就这样办了,散会。今儿趁着人齐,咱晚上一块儿聚个餐。”   为时十分钟的会议就这么结束了。   真不知道他大老远从剧组赶回来,有什么意义。   反正他是甩不掉锅的。   窦燃昨晚上拍了一夜的戏,今天也就是在保姆车上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还是很累。   他去了刘瑞君的办公室,推开了玻璃门,脱鞋横躺在黑色的欧式沙发上。   整个公司,只有这儿最清静。   他的头有点疼,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手指的指腹轻轻地刮过了眼尾的疤痕,心里有一种触电了般的炙热感。   记忆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十几年前。   大一结束,表演课的考试他抽到了情侣吵架这个题目。   和他对戏的少女,有一双娇俏又明晰的眼睛,两个人在舞台上吵出了天崩地裂的架势。   可是表演课陈老师一时兴起,又加了一道题:“女生,现在给你一个动作,让你一秒化解男朋友的怒气。男生,你不许放水。放水,各扣十分。”   少女晶亮亮的眸子将他看定,怯生生地说:“哎呀,你真的生气了?其实…我是跟你闹着玩的。”   说着又踮起了脚尖,还是那种怯生生的表情,轻轻地吻在了他的眼尾。   那个吻是那样的轻,却让他当场露出了笑意,并且让他怀念至今。   窦燃就是在这种无限的怀念中睡沉了。   他做了一个梦。   并且他在梦里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他梦见三十二岁的自己来到了国戏电影学院的校园外,焦虑地等待着,直到看见那个粉色的身影,他忍不住欣喜。   然后自己还在梦里纳闷,他找她是要说什么呢?或许今天就能知道了吧!   “燃!我跟你说……”   刘瑞君推开了玻璃门,扯着他那个如炸雷一样的嗓子喊。   窦燃的脚一蹬,从梦中惊醒。   性子慢如他,也烦躁不堪地说:“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刘瑞君调笑:“怎么?打扰到你做梦娶媳妇了?”   窦燃不想说,他最近拍了部连续剧,连做梦也成了连续剧。   就是连续剧受他性格的影响,进入剧情很是缓慢。   他上上上回梦见自己急匆匆地开车出了公司,上上回梦见自己闯了红灯,上回好不容易梦见自己到了国戏电影学院的门口,这回也见着了那人的影子……得,要说上话,估计还得梦上好几回。   窦燃黑着脸沉默不语。   刘瑞君这才知道,自己没准儿真的闯了个莫名奇妙的大祸。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儿睡觉。你说,都梦见什么了,大不了我在现实里赔你。不许说要外滩的别墅,最近的房价,我就一开小作坊的,真买不起。”   瑞君和其他那些帝国级的娱乐公司比起来,是真心像个小作坊。   签约的艺人就那么三个,就连投股拍摄的电视剧至今也只有三部,端景漾和方彩岚参演的那两部,不偏不倚,都成了口碑作品。   是以,影帝第一次触电的这部电视剧,受万众期待。   可偏偏,窦燃正值很让人焦虑的转型期。   要是一个转的不好的话……其实这才是刘瑞君和窦燃想要培养新人的目的。   “那你找找她吧。”   窦燃的话陡然打断了刘瑞君的思绪。   “谁?”他莫名奇妙地问。   “就是她。”   窦燃很是晦涩地不愿提起她的名字。   找人的想法,从他被道具碰了眼尾、做梦做出了连续剧开始,就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他想,如果说这是一个执念的话,可能见上一面,才能解开了。   刘瑞君癔症了很久,才恍然大悟窦燃口中的她是谁。   这还幸亏了他也是国戏电影学院毕业的,不过他是导演系,对于当年的那出暧昧绯闻,知道的很有限,仅知道女主角的名字。   “不是,你这性子也太慢了吧!反射弧一反射十几年过去了。”刘瑞君只觉不可思议,他啼笑皆非地又说:“要找人,你当年干什么去了?还是说,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窦燃的脸色没有比刚才好看多少,语气倒又变成了往常那种慢条斯理的调调。   “你别管那么多,找找就行了。”   “我可不保证能找到。”   “我知道。”窦燃没什么精神地说。   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梦里的兴奋和焦虑,即使过了一会儿,仍旧令他悸动不已。   窦燃一抬手,又摸了下眼尾那道疤。   疤痕的位置刚刚好,就是当年她亲吻过的地方。   可是也不应该啊!   他低头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会儿,又和刘瑞君说:“你帮我约个脑科的大夫!”   “怎么了?”刘瑞君着实吓了一大跳。   窦燃扯了下嘴角,“上次撞着了道具,光缝合没检查头部,我怀疑我是不是有轻微的脑震荡啊!”   要不然,为什么总是胡思乱想?   6.你是骗子吧   夏晴多决定换一部新手机了。   这是她查过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时,瞬间做出的决定。   原来三十二岁的她并不算太穷,卡上的余额至少还有五个零。   切,要不是突然来到了未来,十八岁的她只要演了鲁导的戏,卡上的余额也能瞬间飙到这么多的好吧。   她都签合约了,违约金八个零。   唉,她昨天查过了,鲁导的那部戏女主角并不是她。   夏晴多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大约是颓废中还带了些激进吧。   心急的人大都如此,那颗想当影后的心一下子复苏,恨不能下一秒直接变成影后。   可她好歹也知道,这叫做梦。   现实还是先买手机。   “现在什么手机好用?”   临出超市之前,夏晴多很谨慎地咨询。   陈小玖就喜欢这么刺激的话题,本来困的只想打盹来着,瞬间精神百倍,“姐,苹果七已经上市了。你买个苹果七吧,不会用,我玩熟了教你。”   大龄女性的通病,不爱捣鼓新东西。   关于这一点,陈小玖急切地想要表现自己。   “谁是你姐啊!”   夏晴多没好气地瞥了他一下。他都二十了好嘛,还装嫩!   正准备开门来着,一个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小萌妹费力地推开了玻璃门。   这小萌妹,夏晴多认识,就是隔壁理发店老板的闺女。   “俏俏想买什么呀?”   陈小玖用一种夏晴多没法接受的幼|稚语气,和小萌妹打招呼。   夏晴多抖了又抖。   陈小玖瞪了她一下,不怀好意地又问小萌妹:“俏俏几岁了?”   小萌妹奶声奶气地回答:“我五岁了。”   陈小玖撇了下嘴,语重心长地教育:“看吧,女人真的是年纪越大越害怕被人问年纪。晴多,你应该坦然一点接受真正的自己。”   接受你妹!   夏晴多愤愤地想。   她再没做停留,买手机去了。   也没去多远的地儿。   夏晴多到了一条街之隔的手机店,一进门就和营业员讲:“除了苹果,还有其他好用的手机吗?”   没错,她就是打着和陈小玖唱反调的姿势来的。   买了个三千九百九的国产手机。   手机卡一换到新手机里,确定旧的手机里,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夏晴多迫不及待地去翻看,手机卡里的联系人干净的吓了她一跳。   不会吧!难道除了她爸妈儿子陈小玖之外,她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以前的同学呢?   这样的结果,夏晴多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她原本想着,找一找以前的同学,说不定随随便便就能获得演出的机会。   毕竟以前的同学里,早就不乏大明星。   看来是她想多了。   夏晴多翘着二郎腿,托着下颌,怀里揣着没什么用处的手机,在街角公园的木质长条椅上坐了很久。   这期间,她下载了q|q,发现以前的q|q号已经找不回来了。   她又下载了微|信,发现她的微|信联系人和手机联系人一样干净。   然后她就歇菜了,再灵光的脑子,面对此情此景,也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时候,十八岁的夏晴多,真想把三十二岁的夏晴多揪出来,好好地问问她,究竟在作什么死?怎么就活成现在这副狗样了呢!   真的是…想什么都比想不开强。   一大清早就蹲公园的,没几个是工作忙的。   尤其是广场舞的时间过去,还赖在公园里不走的。   夏晴多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她懒得掏手机。   只知道前头不远处下棋的两大爷,在五分钟前,搬着小马扎,挥挥手约战于明日。   她心想着自己也该回去了。   虽然和夏野说好了,今天中午让他自己解决午饭问题。   但,她也会饿啊!   夏晴多甩着胳膊,打一正啃着面包的姑娘面前过去,正好听见她对着手机含糊不清地说:“我,我在吃饭啊,顺便刷刷微博,关注一下明星热搜,做一个文名的吃瓜群众。”   这一句话的重点,夏晴多给划在了“微博”“明星热搜”“吃瓜群众”上面。   微博她知道啊,看电视的时候好像听过,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干什么的。   不过,善用搜索。   搜索比夏野那臭小子听话多了,更不会在她问白痴问题的时候,露出鄙夷的神色。   夏晴多在下载微博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下载完了之后才知道,新世界的大门再一次朝她敞开了。   她想了一下,先是搜索了《超级乐团》,官网上有很明确的比赛信息,报名的截止时间是十月十七号。离现在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   初赛和其他的比赛不一样,要求参赛的选手自行录制一段参赛视频,在微博上发布,并且《超级乐团》的官网,会有专人审核,一共选取二十九个晋级的乐团,将于十月二十七日参加电视台的录制。   没说比赛有几轮,就说了会分出冠亚季军。   夏晴多又扫了眼相关的话题,太多了,没时间一一看,也筛选不出来有用的信息。放弃。   她又试了试搜索她自己的名字,呵呵,没有。   跟着脑子也不知道抽到了哪根筋上面,她搜索了窦燃的信息。   窦宝果然是超级巨星了,光粉丝都有三千多万个。   他的名字改的是真好啊,果然燃爆了。   夏晴多的心里酸酸的。   跟着她又搜索了冯千云。   十八岁的她和冯千云的关系一般,她们住在不同的宿舍。   不过,她签约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演成的鲁大导演的那部戏,女主角正是冯千云。   冯千云就是凭借着那部电影,横扫了各大电影节的新人奖。   这位混的自然也不错,微博上的粉丝有一千多万。   刷微博这个事情啊,真的会上瘾。   夏晴多把她国戏电影学院的那些同学,挨个搜索了一遍,有人混的好,有人混的差。   可混来混去,连名字都不被人知道的,还真就她一个。   夏晴多翻来覆去地思索了片刻,选择了先和同一个宿舍的蒋海语联系。   蒋海语上学的时候就是个快人快语的个性,像她这种性格容易讨人喜欢,也容易得罪人。   这也就导致了她属于混的不好也不差的那种。   联系之前,夏晴多还特意观察了她的微博评论。   获得了以下信息。   ——蒋海语结婚了。   ——蒋海语没有经纪人。   夏晴多紧张地搓了搓手,给蒋海语发送了第一条私信。   [海语,我是晴多。]   夏晴多不太敢确定,又加了句[你还记得我吗?]   从她儿子的嘴里她知道自己是03年的上半年,也就是大二的第二学期,被国戏电影学院扫地出门的。   可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不知道。   她想,总不会是因为意外怀孕。   ——   一千多公里外的海市。   才新婚三个月的蒋海语拉着皮箱,坐上了自己老公开的小车。   夫妻两人准备去机场,她们要赶到北市参加一个夫妻档节目的录制。   她打开了手机,自拍了几张和老公路元良各种角度的合影,而后又点开了微博,准备发上去虐狗。   顺手清理私信的时候,被最新的一条未关注人私信所吸引。   她碰了一下路元良,声音中难掩惊喜:“哎,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不知道为什么退学的同学吗?”   “就那个要是不退学,肯定会比冯千云红的那个?”   “对!”   “怎么了?”   “没事儿。”   这么说的时候,蒋海语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   路元良还以为她又在介怀这件事情,毕竟毕业了这么些年,还真是谁的班里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消失不见的老同学。   于是他安慰道:“现在的通讯那么发达,一个人要是消失了,只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真正的消失了;另一个是她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嗯!你开车的时候别说话。”   路元良自以为他这话挺富有哲学的,但很显然,他老婆根本就没在听他讲话,视他而不见,对着手机神神叨叨。   切,他还不想说了呢!   ——   自从发出了那条私信,夏晴多的那颗心七上八下就没安稳过。   私信发出了半个小时,她自己计算了一下,平均十七秒钟的时间,她就会刷新一下微博。   真不是她沉不住气。   也不知道刷新了第多少回,微博的信息先是弹出了一条新关注的提示,关注人——演员蒋海语。   夏晴多激动的一窜,跳了老高。   收银台后面的陈小玖用那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夏晴多没空和他计较,因为她收到了一条私信。   [你是骗子吧?要不,对个暗号?]   夏晴多确定自己的手在抖,太激动了。   她一只手握着手机,双手高举过头顶,像跳大绳一样甩了又甩,这才镇定下来,回复[要骗你,我这辈子都红不了。]   这是十八岁的夏晴多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骚话。   实际上也就才几天没说,她忽然有一种想要流眼泪的冲动。   估计是她这具三十二岁的身体出了问题,年纪越大就越脆弱了。   受不了这种“久别重逢”的刺激。   7.要从头开始   蒋海语再发过来的私信只有四个字——手机号码。   夏晴多愣了一下,问陈小玖:“玖,我手机号码是多少?”   陈小玖翻了她一下,叹息。   他小声嘀咕:“都脑残晚期了,还不承认自己上了年纪!”   他很是怀念以前姐来姐去的时光,更加怀念以前老太太打扮的老板娘,至少那样的话,他在工作的时候绝对不会胡思乱想。   而不是像现在,他低头数个钱,也总忍不住瞄一眼她笔直的腿。   钱都没有她来的刺激。   “手机号码。”夏晴多不耐烦地坐在高脚凳上重复。   陈小玖撇着嘴,报上了一组号码。   私信发过去还没半分钟的时间,夏晴多新买的手机就响起了激情澎湃的歌曲。   她按耐着同样激情澎湃的内心,滑了接听键。   手机那边顿时传来了炸耳朵的声音。   “晴多,真的是你吗?这些年你都死哪儿去了?”   “是我,呵呵,我没死。”夏晴多干笑。   “你个死东西,太不要脸了,说走就走,也不联系我。你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北市。”   “北市哪儿?我几个小时后下飞机,先赶去录个节目,然后去找你。”   夏晴多考虑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斟酌着说:“要不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   “电视台旁边的蔚山酒店,我今天明天都会在那里。”   “好的。”   夏晴多笑着挂了线,可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早说了,她已经不是几天前的她了,她的三观以及审美,已经以拍马的速度追赶上了这个她从未想象过的时代。   这就直接导致了,她看自己的什么都不顺眼。   衣服不够漂亮,鞋子不够时尚,一头中分的黑长直,是她十八岁的时候正想尝试的发型。   她真不愿意想象,三十二岁的夏晴多顶着这种发型十几年都没有改变过。   陈小玖也就是上个厕所的功夫,他老板娘又不见了。   “说好了一会儿上货的!”陈小玖站在超市门口,一手叉着腰,一脚跺着地,咆哮。   可是夏晴多早就不知道窜到了哪里。   夏晴多买衣服去了,要想和这个时代真正的接上轨,可不能光会刷微博这么简单。还得学会用约车软件。   她趁着陈小玖一眼没瞅见的功夫,光速上了停靠在路边,至少等了她有三分钟时间的网约车。   夏晴多打车到了北市有名的百货商圈,准备扫货。   2016年简直太坏了,总是有她没办法拒绝的地方。   比她见过最豪华的商场还要豪华一百倍的百货商场,琳琅满目的柜台,无数见让她欲罢不能的服装。   夏晴多很快就相中了一件设计感很强的白色裙子,从前面看没什么特别的,后面裸背,一转身就是无限的春|光。   可翻一翻价格,哎哟我去,一万八。   要都买贵东西的话,卡里的余额根本刷不了几件衣服。是剁手,还是吃土?   夏晴多一狠心,一咬牙,花掉了三千八。   简洁的白衬衣,毛边的牛仔裤。   夏晴多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感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毕竟身材好颜值棒披麻袋都好看。   就是发型稍显沉闷,她得从头开始。   夏晴多拿出了手机,本来想找个有名气的理发店去设计个时尚发型。   又一想,还是省点钱吧,不如就去找小萌妹俏俏的老爸,还能打个八折,经济又实惠。   毕竟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   这就又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回去,换了身新衣服,与来时的心情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   恢复了十八岁的好心情。   二十分钟的车程,车钱三十八块。   夏晴多递了张百元大钞过去。   司机回头看了看,不好意思地说:“哎哟,小姐,不好意思,没零钱,要不您微|信?”   说着,指了指驾驶座椅后背的二维码。   夏晴多很是熟练地点开了微|信扫一扫,输入金额,输入密码。   嗯,怪不得现在的人出门都不带钱。太方便了。   夏晴多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心虚,绕过了自家超市,直奔俏俏她爸的俏女人理发店。   说真的,她还真有点怀疑俏俏老爸的技术。   于是又搜索了一圈,拿出了冯千云最新的街拍,指着自己的头发说:“我要这样的短发,嗯,不要这样跟门帘一样的刘海。”   俏俏的老爸低头看了一眼,调侃:“哎哟姐,你这是准备向明星看齐了。不过,明星现在都用爱疯七。”   夏晴多觉得他的话太多,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那么萌的小萌妹的,她不快地瞪了瞪眼睛。   已婚的妇男被镜子里的那双明眸注视,骨头都有点酥了,赶紧讨好:“谁说姐不是明星呢,姐就是我们东三里最火的明星。”   夏晴多没有说话,心里暗暗地想,她迟早要成真正的大明星,比窦燃还火的那种。   不过,俏俏老爸的手艺真的很一般。   好在,她自己的底版够亮丽,总体来说过的去,这真不是她自恋,是从陈小玖看她的惊艳眼神里洞悉。   夏晴多折腾了整整一天,感觉自己焕然如新。   甩开了身份证,她还是十八岁。   晚上八点,夏野都要写完作业了。   却见他亲妈正对着网上的化妆教程画一字眉。   他满腹疑惑地问:“这么晚你还折腾自己干啥?”实在是弄不懂她化好了妆又去卸掉的心理。   谁料,他亲妈说的是:“哦,我出去见一个朋友,你写完作业就洗洗睡觉。”   “朋友?”夏野紧皱着眉头。   “嗯。”   “男的还是女的?”   夏晴多横眼怒对,“管你什么事!”   “你交男朋友了?”夏野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你早恋了?和你那个什么朋友!”夏晴多就是随口胡诌,却见夏野的脸色不太自然,寒着脸又进屋了。   “切!”   夏晴多心想,肯定有鬼。   不过,她现在没空管这个。   打了车到蔚山酒店。   蔚山酒店就挨着电视台,来之前,夏晴多查过了,酒店的一楼有个咖啡厅。   她点了两杯咖啡,这才给蒋海语打电话。   ——   他老婆今天特别不在状态。   录制节目的时候,晃了两次神,幸亏他是主持人出身,很快就掌控了现场。   这会儿呢,也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戴了副眼镜就出门了,脚上还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路元良有些惶恐不安……他们才结婚了三个月好嘛!   他不希望自己被一束绿光所笼罩。   想的有点多的路元良,心情忐忑地选择了尾随。   蒋海语是冲下了楼之后,才发现自己穿的居然是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这要是被人拍到,微博上又该有心疼路元良的话题了。   毕竟路人对糙女子糟蹋了玉树临风的国民主持人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都结婚三个月了,每天还有那种黑不黑的粉丝,跑到她的微博底下留言——等离婚。   神经大条如她,也忍不住为自己忿忿不平。   真搞不懂现在的粉丝,动不动就加个“国民”!   切!国民主持人就算貌如潘安,也会在睡觉的时候打屁!   不过,蒋海语也就是心理叛逆,实际行动…被黑的怕了,她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进入了咖啡厅。   这里地处繁华,也可能是咖啡好喝,夏晴多自从坐到了这里,一共来了十二位客人,有十位都是外带。   她正百无聊奈地数着进来的客人,只见第十三位客人的行为有些怪异,跟贼似的,还是那种被人追赶的贼,慌里慌张地入内,警惕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直冲冲地杀到了她的跟前。   夏晴多一时半刻还没有回神,只听那人说:“我去,你一点都没变啊!”   “你变了很多啊!”这时候,夏晴多说的还是蒋海语的着装和体型。昔日的土肥圆,成了如今的黑天鹅。   “你做双眼皮了!下巴,下巴也尖了好多。”   蒋海语落座在卡座里,取下了墨镜,夏晴多仔细打量过后惊讶地又说。   她有看过蒋海语微博上的硬照,不是都说现在流行修图嘛,谁知道真人也是大变活人了。   “不许再说了,连我老公都不知道我哪儿动了刀!要不是咱俩关系好,分分钟钟和你翻脸信不信?”   蒋海语佯怒道。   “不是,你对自己可真恨啊!想想都替你疼,真的。”夏晴多皱着眉。   这话和她刚整完时,蒋妈说的话一样。   也就只有真正关心她的人,才会关心她疼不疼了。   果然有很多人即使好多年不见,还是一如既往地投契。   蒋海语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刘海撩了上去,让自己的短板完全暴露,“你看,我发际线到哪儿了!”   夏晴多一看之后,倒吸了口气,“照你这个速度发展,再过几年发际线堪忧啊!”   蒋海语嗒了下嘴,“就是嘛!你是不知道现在演艺界的竞争有多厉害!你努力,别人比你更努力。什么模特网红,都往圈子里挤,还有人自带流量和话题,你说我不微调一下,我还能有活路嘛!”   夏晴多也就刷了一天的微博,微博如战场,这是她的总结。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低下头,拿勺子搅了搅咖啡。   说的是:“大半夜的,还有那么多人来买咖啡,可见干什么压力都大呢!”   夏晴多忍不住又开始怀念2002年,怀念那时的小单纯小美好。   即使衣服没有2016的漂亮,2002年的好,是身在2016时才能深刻地体会到。   2002年的世界杯,中国出线了。   而2016年的时候,听说上一次出线还是2002年。   此时此刻,夏晴多正是怀着这种曾经辉煌,并且曾经以为未来会更加的辉煌,而实际上一言难尽,甚至前途迷茫的复杂心情,咽下了一口苦涩的咖啡。   8.这么想不开   毕竟是老同学见面,而且还不是圈子里的老同学,蒋海语解放了天性,嘴巴不带门,什么都敢往外冒。   “你突然爽了大导演的约,没人知道原因。后来冯千云顶了你,红了。”   夏晴多一听她提起这个,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她撇着嘴叹息:“谁知道呢!我怎么这么想不开!”   蒋海语“啧”了一声后又说:“那时候都以为鲁导要潜规则你,你不同意,才会毅然决然退学的。但鲁导去年公开出柜了。”   这每句都是爆炸性的新闻啊!   夏晴多找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表情,捂着脑壳说:“他怎么那么想不开呢!”   “你不会不知道吧?”隔着棕色的咖啡桌,蒋海语推了她一把。   “不瞒你说,我今天为了找你,才注册的微博。”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那微信呢?现在不是有很多微信公众号,还有新闻app。”总之,现在就是一个全民吃瓜的年代。   夏晴多掏出了手机,向她展示了一下。   “新机?”   “嗯!”   “新机的微信联系人也不会这么少啊!”蒋海语又“啧”了一声,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说:“晴多,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病?”   就是那种……她点了点心脏的位置。抑郁症,演艺圈这几年好多人都得了这个病。   夏晴多很纠结的,真想告诉她,自己还是十八岁的夏晴多,她真的不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但理智告诉她,她要真说了的话,蒋海语会更觉得她有病。   于是,她很深沉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中,包含的意思太多了,有无数的一言难尽。   蒋海语也跟着叹息,“说真的,我一直都闹不懂你为什么非得退学!   夏晴多无言地翻了下眼睛,在心里划了重点,原来她是自己退学,而不是被国戏扫地出门的。   她就想嘛,她这么难能可贵的一颗表演明珠,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儿,会被学校扫地出门!   现在——   已知:她是自己退学的。   已知:她上国戏是瞒着她爸妈的骚操作,他们都以为她上的是医科大来着。   已知:她未婚先孕。   未知:多如天上的繁星。   难道是周阿姨和夏叔叔联手逼迫她退学,她无力反抗,才给二老整出了一个外孙,报复他们?   不过,她都干出了顺产这么灭绝人性的事情,看来对她儿子怎么说都是真爱无敌啊!   夏晴多摸着自己的心口,正神展开的时候,听见蒋海语又说:“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不过你不想说,我以后都不会问了,也请你别在没事儿玩失踪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做梦梦见你的次数,比梦见我老公都多。”   她老公……震惊在原地。   情敌是个女的!   这是什么骚操作?   隔了很远,路元良笨拙又小心地隐藏着自己。   尾随老婆,却发现老婆是在跟闺蜜聚会,呵呵哒,被发现会死很惨的。   不过他老婆的这位闺蜜,他还真是没有见过,肯定没去过他们的婚礼。   隔了好几个卡座,路元良悄悄地拍照留证。   这边的蒋海语还在追问她和窦燃有没有联系。   夏晴多耸了下肩膀,老实说:“没有!”   “当年,你和窦燃……啧,可惜了!”   “什么当年不当年的!”夏晴多一点都不想再想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曾经,唉,要不让往事都随风都随风散去!   “你结婚了?”其实蒋海语想问的是她孩子几岁了,毕竟不是圈里的人,早早的结婚生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夏晴多忍住想喷咖啡的冲动摇了摇头,“没。”   但,她有儿子了。   儿子都进入青春叛逆期可以早恋了。   实际上她真是有想过找一找窦燃,可是怎么说呢?   难道说“嘿,窦燃,我儿子要参加你做评委的那个《超级乐团》节目,求放个水”?   这么想一想,她儿子还真的是她的真爱无敌。   不过,她想,窦燃是绝对不会想见到她的。遂作罢。   这次老同学见面,彻底地掀起了夏晴多内心的波涛。   那个汹涌澎湃啊!   不过,她到底没那个脸一见面就说出求介绍个角色的话。   总之,抛开这些不谈,见面还是很愉快的。   双方约定了谁再玩失踪谁就是王八蛋,然后愉快地结束了面谈。   十一点半,夏野一直等到他亲妈回家,才心情烦闷地闭上眼睛。   他听见了她开门开冰箱,还有哼歌的声音。   哼,心情这么愉悦,隔着无数道房门,他也闻见了恋爱酸腐的气息。气。   夏晴多带着愤恨的心情灌了一肚子的酸奶,回来的路上,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大不了从头再来,没什么了不起。   挨个剧组投简历呗!   这么一想,心情舒坦多了。   嗯,即使投简历,也得等白天对吧!   那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睡饱美容觉。   ——   窦燃睡前泡了半个小时的澡。   临上床的时候,又喝了小半杯红酒,助眠。   明早他有一出看日出的戏要拍,起床的时间最晚不能超过四点。   这么算起来,他还有四个多小时的觉好睡。   当演员是这样,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还没有私生活。   当然,挣的钱也不少。   总之,是一个付出与回报基本持平的工作。   想当初要报这个专业,他也忘记了是为什么。   上大学的第一年,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不像她,一开始就目标明确,风风火火。   大一的那年暑假,她带着他四处投简历,在各种电视剧里打酱油,有台词没台词的都接,也不管是给顿盒饭还是三十块钱。   前一段时间,有个大v还扒出了他给人做兵丁甲的画面,在他旁边的兵丁乙,足足比他矮了一头。   画面一闪而过,要不是剪辑的时候刻意拉慢了速度,兵丁甲乙都不会露脸,他却像是着了魔,足足循环观看了十遍。   他对她所有的印象全部都定格在了那张青春靓丽的脸庞上,他后来见过很多种美人,或妩媚,或性感,却都不及她一分。   看见脸就想亲的女人,他这辈子只遇到过一个。   有些人真没有什么好特别的,也是一个鼻子两眼睛。   要非得说她特别的地方,那就是除了她之外,他再也没有动心过。   脑子里似乎又有了那人的身影。   窦燃才将闭上眼睛,就好像身不由己身穿到了十八岁的那年秋天。   又是接上回,他急匆匆地开着车到了国戏的校门外,感觉自己都要等到了地老天荒,终于看见了她粉色的身影。   他很高兴地冲她招了招手,她却没有看见,和一个宿舍的蒋海语有说有笑,两个人手挽着手进了校门口的超市。   他百无聊奈地踢着脚下的落叶,继续等。   为什么不进去呢?他在心里问。   你tm在梦里性子能不能快点?你tm倒是进去啊!   脚一蹬,窦燃把自己急醒了。   伸手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才凌晨三点。   睡吧,不一定还能睡的着。   不睡吧,离四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窦燃打开了床头灯,默默地点燃了一根烟。   没抽,就看它静静地燃,一缕一缕的白烟里,他叹了口气,手机快捷键按2。   “卧槽,深更半夜的,你能不能别打电话,我可是有老婆的人。”   电话的那头,嘟了几声之后,便传来了刘瑞君的咆哮声音。   “淡定。”窦燃把手里的烟头摁在了烟灰缸里,慢悠悠的腔调,“别把老婆孩子吵醒了。”   刘瑞君踢着拖鞋到了阳台,气急败坏地说:“别充好人,赶紧说,这么早打电话找我干什么?”   窦燃一抬手,下意识地搓了下眉尾的疤痕,语气像一汪清水一样无波无澜,“我就是想问问你,找到了没?”   刘瑞君倒抽了一口这秋夜的凉气,叹:“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想不开。   要想的开,也不会出现生理问题。   窦燃无比确定了,他想一个人已经想出了幻觉。   再往下发展,没准儿就得成神经病。   于是他又追问:“找到了没?”   “没!”   刘瑞君站在阳台上,气沉丹田一声吼:“哪有那么快啊!”尼玛的,这么急,你早干什么去了?!   9.漂亮的姐姐   夏晴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按理说,房子挺大的,虽说事业不算大吧,但她也不能嫌弃超市的格局小,而且温饱足以。   再然后她儿子都这么大了,她何必还要想不开,非得往娱乐圈发展。   没事儿追追剧。   没事儿再和儿子斗斗嘴。   小日子过得也挺美的。   可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惰性。   夏晴多还真就想不开了,想要继续她未完的奋斗大业,并且无知者无畏很快就付诸了行动。   夏晴多这几天都在制作简历。   其实制作简历大约用时两个小时,因为简历上那句“国戏电影学院退学生”,她整整纠结了两天。   她想向剧组表名她至少也算半个科班生,可退学的经历啊,叫谁看也不是一件多值得宣扬的事情。   而且想起窦宝的改名经历,她还想自己要不要也改一个名字。   纠结啊,就是东想想,西想想,划掉了退学生那条,名字还用了原名。   然后她暗搓搓地投了两家公司,却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还好,十八岁的她有无数个受打击的经验,绝不会像三十二岁的她那样畏首畏尾。她的抗打击能力很强,把简历扔进了皮包里,决定亲自出马。   不是说了,踏出去第一步就算成功了一半。   怀金影视城是北市辖内最大的影视城。   影视城分为东区和西区两个部分。   东区属于外景区,以仿明清建筑为主,皇宫、王府、街道、四合院,应有尽有。   还有客栈、妓院、民房、牢房以及各种规格的城墙。   西区就是摄影棚区和生活区了。   2002年的时候,这个影视城才将开建。   夏晴多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却还是被怀金影视城的那些群演,吓了个半死。   她到的比较早,先打听了都有几个剧组在影视城里拍戏,直奔而去时,才发现有更多的人到的比她还要早。   基本上每个组的旁边都聚了这么一堆人,不远不近地坐在拍摄区外。   别看他们或坐或站,闲散的很,可只要剧组的人一露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跨栏运动员上身,可以一秒跨过万水千山,直奔上去。   而且这些人还都分派,有不同的群头。   夏晴多很多时候都会忘记自己的身体年纪,心理依旧十八岁的她不可能自视甚高,她踩着好几寸的高跟鞋,挤在那些人堆里,搜集各种有用的信息。   她很快就花了两百块钱,入了一个势力最大的群。   群头叫刘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一看夏晴多的身份证,“啧”了一声后,夸赞:“姐,你都三十二了,保养的真好,看起来就像我妹。”   “群头夸奖了。”夏晴多一点都没觉得受用。   “姐你放心,有合适的戏,我一定想着你。”   刘江把二百块钱揣进了兜里,踢着他那双夹着脚趾头的拖鞋,一摇一摆地走了。   快中午的时候,刘江和一个三十多岁拿着大喇叭的剧务一块儿出现,那人吆喝了一声,说是那边的古代戏剧组里需要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临演,还是个至少能出现两集的炮灰。   夏晴多的反应倒是灵敏,可她挤不出人群,只能高举着手回应:“我,我!”   也许是声音够大,她就这么脱颖而出了。   和她同样脱颖而出的还有另外两个女人。   夏晴多一打量对手,顿时自信心暴涨,觉得自己稳赢。   那两人看起来更像是四五十岁的阿姨,素面朝天。   不能说人家丑,这样不好。从专业的角度分析,她们长得都很有个性,就是那种怎么打扮都不会和漂亮沾边的类型,适合一些喜剧角色。   那剧务大眼一扫她们三人,指着她说:“你,不行。”   没料到自己第一轮就被ko的夏晴多,很不服气地问:“为什么?”她好歹还是半科班出身,好歹也是曾经被鲁导选上的女主角。   剧务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扯着嘴角说:“不行,导演说不要妖艳类型的。”   “我很朴素的。”夏晴多努力争取的架势很感人,伸手一抹,擦掉了嘴上的口红。   剧务咂了下嘴,摇头:“真的不行,你这长相就是脸上抹灰,也扮不了朴素!”   夏晴多愣了片刻,还是不死心地替自己争取:“我有经验,我演过四十多场戏。”   “那算什么,我演过八十多场呢!”   “就是就是,我也演过七十多场。”   适合演喜剧的姐姐们也会替自己争取。   夏晴多顿时张口结舌。   反正都是自己推荐的,谁上戏都一样,都得给个提成。   刘江出来圆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跟剧务进组。”   说着,就扯了夏晴多到一旁教育:“你知道这个戏是哪个公司投拍的吗?是成辉!成辉娱乐在捧他家的新小花陈果果,连自家的当家花旦冯千云都得给陈果果配戏,演恶毒女二。可见,人家的后台有多硬。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只要是稍稍露脸的戏,他们不会用你的,就因为你长的漂亮,万一抢了人家陈果果的风头怎么办!”   刘江见她不出声音,使出了那招对所有人使过的大招,“你放心,有合适你的戏,我一定想着你。”   呵呵!   夏晴多的心情简直没法形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因为长相出众而被拒。   想想今儿一天,入群两百块,油钱两百块,盒饭二十,水十块,全白搭了。   夏晴多没再逗留,愤怒地出了影视城,可一见到自己的小蓝车,便显得更加心情复杂。   十八岁的她会开车,但是没有驾照。   听说三十二岁的她已经学会了各种高难度倒库动作,偶尔还会来个漂移。   这么说起来,三十二岁的她也不是一无是处。   一想起自己四点钟起床,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才到了这里,只有一个这样的结果。   夏晴多的心里难免有些烦躁。   脑子一抽,输入的导航地址是“民兴街456号瑞君娱乐股份有限公司”。   夏晴多也不知道想去那里干什么,也许是想去找找刺激。   成功如窦燃,也有灰暗不愿意被人提起的龙套经历。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那段灰暗的岁月里,处处都有她的身影。   夏晴多就这么胡思乱想,又提心吊胆地开了两个小时的汽车,到了瑞君公司的别墅外面。   有巨星在的公司特别好找,因为门外总有那些个徘徊不去的粉丝。   夏晴多根本就没有把车开到瑞君公司的门口,她停在了拐角处,以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坐在车里。   太阳西斜。   一抹夕阳透过车窗,照的她睁不开眼睛。   夏晴多很无聊地在心里想,这也许就是现在的窦燃身上的巨星光芒,让她这种连群演都算不上的人,无法直视。   她终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她失去的刚好是一个演员人生中最黄金的十几年。   夏晴多低头揉了揉眼睛,把想要涌出眼眶的泪水给揉了回去,为了调节一下情绪,她一伸手打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里正在唱“爱你,我爱你……”   倒是没有看见,一辆银灰色的保姆车越过了她的“小蓝”。   围绕在瑞君公司门外的粉丝们一下子聚拢在了一起,高喊着“窦窦,窦窦,我爱你。”   夏晴多伴随着收音机里的歌声,发动了汽车。   窦燃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莫名奇妙,却又很霸道的让他心慌了至少有十秒钟的时间。   他跨下了汽车,快步向门口走去。   门口的粉丝顿时发出了震耳的尖叫声音。   因为是周末,门口围了十数个姑娘。   但窦燃有身高优势,他越过了粉丝墙,看见一辆蓝色的汽车绝尘而去。   “你们有谁看见刚才那辆蓝色的汽车里坐了什么人吗?”   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了些急切的情绪。   粉丝们齐齐向身后看去,空气静默了有一秒,一个圆脸的小姑娘,怯生生地举着手说:“我看见了,我刚刚去那边买水,我看见开车的是一个漂亮的姐姐。”   窦燃的心猛烈地狂跳了起来。没有任何原因。   粉丝们却越围越紧,他沉默了片刻,扯着嘴角,开始给她们签名。   10.先羞愤而亡   对于自己亲妈的早出晚归。   夏野已经向远在万里之外的姥姥和姥爷汇报过了。   “我妈,她好像谈恋爱了。”   “真的?”   就是没想到他姥姥居然是那种万幸的语气,这让夏野很不满。   他又说:“她要是和其他男人结婚了,我就和你们过。”   “哎呀,姥姥喜欢的不得了。”   哼!   夏野没再说什么,傲娇地挂了电话。   今天晚上,夏晴多又是过了九点才回来的。   一听见门响,夏野便出了房门,倚在自己的门口。   夏晴多推门进屋,甩掉了高跟鞋,踢着拖鞋就想回屋睡觉。   她今天累坏了,想要破罐子破摔,不想卸妆,不想洗澡。   可眼睛一瞟,正对上夏野不善的眼神。   夏晴多无奈地摆摆手:“我今天不跟你吵架。”   实在是没力气了。   夏野冷哼:“谁跟你吵架啊!我是问你,你什么时候去学校帮我请假?”   “着什么急啊!”夏晴多懒洋洋地瘫在了沙发上:“你们的参赛视频录了吗?我跟你说,我是打算等你们进了复赛再帮你请假。”   “你不相信我能进复赛?”夏野皱眉,很受伤害地问。   “不是,绝对不是!但——”夏晴多叹了口气,才语重心长地接上:“看看你妈这外形,不是吹的,想当年我可是我们那一届的系花!大一的期末考试,我表演课形体课都是第一,任哪个老师说我也是前途无量。我自己也觉得我不红都没天理了,可是我红了吗?并没有。所以,儿子,做人不能太自信。真的,只要你进了复赛,我提着头去找你们老师请假。”   还系花呢!他妈神不要脸起来,就是这样不要脸。   夏野的脸色寒了一下,可这一次他还真是找不出来反驳的理由。   “洗洗再睡,你臭死了!”夏野皱着鼻子报复性很浓地说。   仿佛她的臭味已经从沙发那儿飘过去了。   夏晴多被他一眼看破了心思,仔细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咳咳,还真是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体香。   不得不说,夏野这个孩子总是能让人刮目相看。   四天之后,夏晴多的微信上收到了一张“叶知春”乐团的复赛邀请函截图。   顺带还有她儿子的催命符一枚,[给我请假。]   [知道啦!]小祖宗!   夏晴多是怀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情到的十四中。   她想了整整一宿,要不要像她儿子那样,也录个视频,参加《超级乐团》的比赛。   她可以打扮的另类一些,通过这么些天的刷微博学习,她已经总结了无数搏出位炒作的方法。   可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她的声线是还不错,但她唱歌跑调。   再有就是,她真没有这个勇气,以一种炒作的姿势,出现在窦燃的面前。   她怕,比赛还没有开始,自己就先羞愤而亡。   打听了初二二班的位置,她准备先去夏野的跟前晃一圈。   正逢上午第二节下课,并不宽的楼道上拥挤了很多穿着蓝色校服的半大孩子。   夏野的气质打眼,即使都穿着校服,她也一眼就认出来了,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   乔木兰正和夏野扶着走廊上的栏杆往外看,她拿胳膊肘碰了碰他,“哇,几天不见阿姨,越来越漂亮了,你出门叫她姐姐,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这话夏野不爱听,他瓮声瓮气地说:“拜托,身份证上写着的年纪,改不了。”   乔木兰瞟了瞟他,毫不留情地怼:“废话,你出门见人,先给人递上身份证吗?”   夏野一噎,不说话了。   他没办法在别人说出真理的时候,还强词夺理。他可不像他妈,太不要脸的事情,他干起来会有心理压力。   夏野的班主任陈老师是一个快五十岁的“老修女”。   这是学生们给她起的外号,是对她仪态端正、性格古板的最贴切总结。   但夏野没有告诉夏晴多这些信息,还是乔木兰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告诉她:“阿姨,您保重,老修女的火力很猛的。不过,您可比我爸好太多了,我爸昨天来给两孩子请假,快被训成狗了……”   夏野一眼瞪了过去,乔木兰瞬间闭上了口。   夏晴多想嚎夏野一句“怎么着,都这时候了,还对我信息封锁”,可已经晚了。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高跟鞋、黑色哈伦裤、花色上衣的女老师,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对他们说:“进来。”   夏晴多直接呆如木鸡。   而陈老师一开口,她就后悔了。   她应该让夏野那个没良心的自生自灭的。   “你是夏野的什么人?请假让他妈来。”   “我就是他妈。”   “她就是我妈。”   夏晴多和夏野约好了似的,一块儿解释。   可陈老师的一对儿眼睛就像带红外扫描,盯着她来回打量,她好心虚怎么办?   十八岁的夏晴多最怕的就是她妈和性别为女的老师了。   夏晴多有了主意,她摸出了钱包,找出了里头的身份证,恭恭敬敬地用双手递了过去。   夏野不动声色地向门外看去。   门外的乔木兰躲在陈老师看不见的墙边,撇了下嘴。   陈老师不止看了夏晴多的身份证,还对照了身份证上的照片。   夏晴多呵呵赔笑:“平时都是我爸爸管孩子的学习,所以老师不认得我,我以后一定会经常和老师沟通夏野的学习情况。”   “你们这些家长啊,怎么可以跟着孩子一起胡闹?参加活动是好事,国家也鼓励中小学生丰富课外活动。可夏野毕竟已经初二了,参加校外活动不能耽误学习的。高中可不是划片的,不要仗着学习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看看人家的孩子,课外辅导班不停地上,孩子就和大人一样,不努力的话,很快就会被努力的赶超。”   “是是是,老师说的对。”夏晴多点头哈腰:“但老师,孩子能进入复赛也不容易,我看了一下复赛录制的时间,夏野暂时需要请一天假。”   “什么叫暂时?”   “嗯是这样的,复赛之后万一还有复赛呢。毕竟孩子总是可能创造奇迹。”   陈老师的白眼儿都快翻到了天上去。   夏晴多果然被训成了狗。   陈老师最后还很是气愤地道:“我不管,你是家长,你说请假我就批假。但你孩子以后考不上高中,你可别来找我。”   夏晴多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领着夏野走出的班主任办公室。   她平生还真是头一回吃这种教训,她走的很快。肚子里藏着一肚子没处撒的邪火。   紧跟在夏野后头的乔木兰冲着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看夏阿姨这脸色,也没比昨天她爸的脸好看多少。   果然是同一个世界同样的老师,同样被训成了狗。   跟到楼梯拐弯处,她就没再跟上去。   乔木兰懂的,这时候,该是他们单独的母子相处时间。   一阵刺耳的上课铃声响起。   夏晴多回头:“你上课去吧!”   夏野“嗯”了一身,立马转身,往上走。   “哎!”夏晴多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他。   夏野回头。   夏晴多不确定地问:“你能考上高中的吧?”   夏野愣了一下。   夏晴多叹气,她原本想说“你得对得起你妈,得考上好的高中才行!”   后来一想,说的是:“你得考上好的高中,要不然你姥姥和姥爷会追杀我的。”   “知道啦!我不会耽误学习的。”夏野迈着长腿,噔噔噔跑掉了。   夏晴多又叹了口气,她在想三十二岁的夏晴多可真不容易。   上有老下有小,这是十八岁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而如今,她身披三十二岁的皮囊更不容易,她不止上有老下有小,她还有理想,她还得奋斗不息。   11.我问露.吗   昨天的夏晴多还在想着要为自己而奋斗。   今天的她想的有点多。   她想,总不能她儿子都要出道了,她连个群演都混不上吧!   不能被个熊孩子赶超。   这可比昔日的同学成了影帝还要来的刺激。   夏晴多出了十四中的时候,都要十一点钟了。   她挺直了腰背,气沉丹田,刚想叹气,又瞬间弯了弯腰。   她告诫自己,不能再这么叹气了,越叹越丧。   应该想点美好的事情,比如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呀!   可是抬头一看,天阴的跟她儿子的脸似的。   夏晴多撇嘴,憋着那口气,像个虾米一样钻进了自己的小蓝车里。   这几天她东跑西跑,事情没什么进展,但车倒是越开越熟练了。   也算是一种进步对吧!人生啊,日复一日,总要有点进益。   她希望自己今天可以成功获得演出的机会,哪怕演个死尸呢!   她在心里鼓励着自己。   正低头导航,忽然听见车窗轻响了一下。   她偏头看过去,只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弯着腰,很礼貌地叩着她的车窗。   男人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长筒相机,戴着一个金丝框的眼睛。   夏晴多把车玻璃打开了一条细缝,很警惕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有。”男人说话的语气里带了三分的尴尬和七分的急切,他在车窗外手忙脚乱了片刻,掏出了一张名片,塞进了车窗里,才又说:“这位小姐,我叫唐百里,我是网店拍摄公司的摄影师,我们公司现在特别需要一个像您这种有气质的模特。”   平面模特,夏晴多做过。   大一的时候,她给好多杂志和月刊都做过平面模特,还做过日历女郎。   但2002年的时候,可没有网店。   掰掰手指头,十八岁的夏晴多变成三十二岁,都快要二十天了。   年轻适应能力强的她,对这个未来世界已经有很深刻的了解,却仍在探索之中。   昨天晚上,她完成了第一笔网购订单,很谨慎地买了瓶包邮的指甲油。   夏晴多把“网店”这两个字在脑子中过了几遍,慎重地问:“你们都为哪些品牌拍摄啊?”   “太多了!这么跟您说吧,最近出名的那朵网红小花陈果果,她一开始就是在我们公司做模特,后来红了受经济公司限制就不再做网拍,有几个稍微大点的品牌想继续请她做形象代言人,她给拒了。不瞒您说,我觉得您的形象气质和陈果果很像,完全可以取代她在网拍界的位置,所以您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具体地谈一下。”   一般人要是听见别人说自己像哪个漂亮的女明星,这个心里多半是高兴的。   可夏晴多有点高兴不起来,她好像在哪儿听过陈果果这个名字,低头快速地在手机上搜索了起来,快速地获得了以下简单的信息。   ——她最近是挺红的,好像和哪个小生正在组cp,互炒。   ——她确实做过网店模特。   ——而她现在正在拍摄一部大制作的电视剧,冯千云是女二。   对,人家拍的那部电视剧就是那个她连群演都混不上的。   可这些都不能代表眼前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   2016年很恐怖的,和2002年一样,总有人陷入非|法传|销。   当然,夏晴多也不会直接就问“哎,你是不是骗子啊?”   她显得很是纠结地说:“嗯,这个嘛,我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那小姐您给我留个手机号码行吗?如果有品牌愿意和您合作的话,我电话通知您。”   “好吧!”   夏晴多发动了汽车后心里仍在纠结。   真不是嫌弃,只是一时半刻间,心里有个弯还转不过来。   她想演戏。   可要是演戏实在没有门路的话,十八岁的她觉得先做网店模特也可以。   而夏晴多仍在纠结的地方——三十二岁的她,会不会愿意?   她过的好像是别人的人生,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想三十二岁的她立场是怎么样的。   想不好。   却也想的开。   最多三分钟,她便决定,还管三十二岁的她做什么?   她现在就是三十二岁。   夏晴多下定了决心,哪个机会先到,她就必须先抓住哪一个。   开车到达怀金影视城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   她今儿的穿着很朴素,也很扎眼。   红卫衣,牛仔裤,白色的板鞋。   刘江一见她就焦虑地说:“哎哟,姐,正找你呢!”   说到机会,机会就来了。夏晴多很惊喜地问:“有戏?”   “有有有。”刘江挺直了腰板,“我早就跟你说了,姐你跟着我混,我保证你能有戏可拍。”   夏晴多激动的不行不行了,跟在刘江的后面进了剧组,见人就鞠躬:“老师好!”   她想问刘江她要演的是什么角色,但一路上都没有机会。其实她做好心理准备了,死尸又不是没有演过,再差的角色能比演死尸还差吗!   刘江领着她到了换服装的地方,“那是女更衣室,我就不进去了。”   夏晴多拐过一个简易的花色布帘,一个吊着烟卷的大姐扔给她一件黑色的吊带裙,嘱咐:“里面不要穿文胸。”   黑色的真丝吊带质地一摸就不是那种普通的东西,服装这么好,一定不是普通的电影。   不过,不穿文胸?   夏晴多愣了一下。   “哦,群头没说啊,导演要的是一个胸大肯露点的替身演员。”大姐吐了口烟圈,淡淡地说。   夏晴多的脑子像是开进了一架飞机,顿时嗡嗡乱响。   “他没说。”   “那你演吗?”大姐上下打量后问。   “我,我能考虑一下吗?”夏晴多发现自己有些结巴了。   还真的有比死尸更差的角色。   不露脸,只露胸。   夏晴多的脑子真的很乱,默默地出了女更衣室,站在人来人往的场地上。   刘江晃了过来,一眼就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劝道:“姐,裸|替挣的高!再说了,就是拍的时候费劲,在电影里的镜头顶多是一闪而过。而且你替了之后,炒作炒作,没准儿就红了。”   “我有点接受不了。”这是夏晴多机械的声音。   “想开点,做演员的不叫裸|露,这叫艺术。”   “不行不行,我再想想。”   “再想机会可就是别人的了。”   “不行不行,我是有儿子的人了。”   刘江脸色一变,道:“那你回家带孩子去吧!在我这儿掺合什么呀!爱拍不拍。还真以为自己身娇肉贵了。”   夏晴多转身就走,可一步都没能迈出去,就被刘江给拉住了。   他彻底变了脸,凶神恶煞地说:“你说不拍就不拍?你把我晾在这儿了,我怎么和导演交代?跟着我混的那些群演,以后还怎么接戏?”   夏晴多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眼睛一横大声道:“怎么?现在的剧组可以强行让人拍露|点戏的吗?”   刘江被她忽然上来的气势给吓懵了,顿时声势下陷地说:“有话好好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把我的两百块钱还给我!”   刘江看了看四周,看热闹的工作人员正从四面八方赶到,他不情不愿地掏出了钱包:“还,我还,行了吧!算我瞎了眼,还觉得你能红。”   夏晴多遭遇到了第二次强有力的打击。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自己都以为还会像上次一样,痛哭一场之后才能振作起来的。   可这个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您好,我是呈青拍摄公司的唐百里。小姐,我们白天见过面。我和几个品牌的负责人沟通了一下,他们愿意让您试拍一下。您看您那边觉得怎么样?”   “露|点吗?”   “什么?”   “我问露|点吗?”   唐百里有些生气:“小姐,我们是正规专业的网店拍摄公司,服务的都是国内优秀的品牌,我们拍女装彩妆箱包珠宝也拍泳装。可就算是拍泳装……你见哪家网店的泳装是露|点的?”   “我拍。”夏晴多看着天花板,斜照进来的夕阳闪了一下她的眼睛,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怔怔地说:“只要不露|点,我就拍。”   12.你爱拍不拍   夏晴多感觉自己脑子转弯的速度,有点像汽车漂移,轮胎摩擦着地表,好像还带了火花,快到让她自己措不及防了。   她和唐百里约好了在春华路上的咖啡厅里谈协议。   她怕唐百里骗她。   唐百里可能是被她那句“露点”问傻了,也很警惕。   正赶上六点下班的高峰期,夏晴多晚到了十几分钟。   到的时候,唐百里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准备离开。   夏晴多拎着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迟到了。”唐百里指了指腕表。   “堵车。”   “这也不行,你得有时间观念。干我们这个的,有时候一天要拍好多套衣服。你耽误的不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你耽误的是几套衣服没法按时上线。”   确实是自己的错,夏晴多认怂道:“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   看她的穿着,和那辆不低于四十万的小车,唐百里的心里一直忐忑着,觉得她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对做网店模特没兴趣。   可看她的态度这么好,唐百里心里提着的那口气随即松懈了下来,下意识挺直了腰板说:“你要想干的话,你就得和我签长约,随叫随到。”   还以为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她今天一天一连踩到了两回狗屎。   夏晴多拿着包又站了起来,怒气腾腾地对唐百里进行最后死亡一瞥的时候,她的包带被拉住了。   “还有的商量。”唐百里抽了下嘴角说。   强行挽留的姿势很感人。   可夏晴多翘了下嘴角,暴脾气的她只想甩手走人。   局势一秒转换,唐百里眨巴着眼睛,妥协加哀求:“真的还有的商量。”   论网店拍摄公司的生存状态。   唐百里最不想承认的就是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有的公司是靠强大的摄影制作团队而存活,是个鬼也能拍成仙女下凡的那种。   有的公司却是靠模特发光而存活。   唐百里开的一人小公司,属于后一种。   其实他先前就是个开巷口小照相馆的,技术一般生存艰难,拐带了邻居小妹妹,一块儿向网络世界发展。   没想到,邻居小妹妹说火就火了,不到半年人家高飞不带他玩了。   这下好,他先前的品牌商们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要是再没有合适的模特,他们就集体换摄影师了。   唐百里觉得自己现在抓住的并不是一根包带,而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说多了都是技术太渣的眼泪。   他委曲求全地又说:“谈事情不是这样谈的,我开价,你得砍价。你不好连价都不砍就走的,你不砍,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呢!”   夏晴多得纠正半分钟前的想法,刘江是个狗屎,这位是个奇葩。   她很干脆地坐了回来,霸气外露地皱一皱眉:“别绕圈子,说你的底线。”   想再加一句“姐还得回家看孩子写作业呢!”   可年纪这个事儿,接受,仍旧不等于释怀。   “一套衣服两百。”唐百里忍着心里的剧痛开了价。   “不瞒你说,不低了。其他的新人,一套衣服最多一百块。我们这个圈子不大,拍出来的效果要好看的话,还会有其他摄影师找你。等你红了,我也会给你加价,但你不能狮子大开口,不顾咱们的情谊。而且我手里的品牌,可都算高端呢!”   他没说的是一套衣服可不止一个颜色,有的衣服坑爹,一套衣服恨不能集齐了十二色,跟水彩笔似的。   一套衣服两百,十套也有两千了。银|行卡上的余额正在告急,光花不挣的话,等她亲娘大人从南极回来,铁定会翻脸。   “不签长约。”撇开钱不提,这才是夏晴多的底线。   唐百里哼哼唧唧,好像极不情愿,可还是点头答应了。   其实这个圈子里,除了那些大公司,真没哪个网模会签长约的。   他就是藏了点自己的小私心,怕再被甩。   谈拢了协议,这就约好了周日试拍一组。   夏晴多答应唐百里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可到了周日准备出门的时间,半路杀出个陈咬金,哦不,她儿子。   夏野对夏晴多最近的行为极其的不满,他特别想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迷的一向自视甚高了三十多年的夏晴多女士颠三倒四,都转变了个性格。   是的,夏野把夏晴多连日来的性格反差,归纳成——她谈恋爱了,并且是陷入爱河不能自拔的那种。   谈就谈呗!   还和他藏着掖着,有本事结婚也别告诉他,那才叫灭绝人性。   夏野起了大早,就堵在客厅,拿了本复习资料,装模作样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夏晴多挺纳闷的,洗漱的时候打他身边过去,喝水又打他身边过去,化妆前扭一趟,化妆后又扭一趟,忍无可忍地问:“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没啊!”夏野一抬头,眼神清澈如小溪,让人好想去里头捉一捉有没有顽皮的小鱼。   夏晴多成功捉住了他眼底最顽皮的那尾狡黠,闷哼了一声通知他:“我一会儿要出门。”   “我和你一起啊!”夏野理所当然的语气。   夏晴多的两条流星眉拧成了麻花,“你跟着我去?”   “嗯。”她越是紧张,夏野就越是心平气和轻描淡写。   “你跟着我会无聊的。”面子使然,夏晴多肯定不想让他跟。   夏野看清了他亲妈脸上的微表情,以一百来算的话,他妈得有一万分的不情愿。   哼!   “我不会无聊的。”   夏野故意拖着长调。   夏晴多没再说什么就进屋了。   一进去,立马隔空给了自己一耳光。毕竟不舍得真打。   她就是特别想嗑一颗后悔药!   应该什么都不问,装作出门去扔垃圾,然后一去不回头的。   夏晴多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唐百里来电。   “我跟你说,第一天工作不可以迟到的。”   夏晴多烦躁地“嗯”了一声,掐断了线。   “我给你五百块钱,你和同学练歌去吧!这不是下周三就要进行复赛了。”   夏晴多的眼神是真挚的。   这个提议也不是不好。   夏野的内心晃动了一下,转念一想,跟着她去干嘛!糟心。   想通了之后,他伸出了要钱的罪恶小手。   今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挣五百呢!   夏晴多心疼的脸一抽,掏出手机,转账。   嗯,花钱买自尊,也值了。   蔚蓝街七十二号巷子口。   这是唐百里给的名片上的地址。   也是他摄影棚所在位置。   北市这么大。   尤其是2016年的北市,夏晴多真的是哪儿哪儿都不熟。   出门全靠导航。   导航说“您所要去的地方正在拆迁,请重新输入地址。”   夏晴多懵了有一刻,正逢唐百里又打来了夺命呼。   不等他开口,夏晴多便道:“你到底让我去的是什么鬼地方?导航都不导!”   唐百里怪委屈地说:“还没拆到我这儿呢!你就导四平大厦,我到那儿接你。”   一输入“四平大厦”这个地址,导航说“目的地四平大厦……一共耗时二十分钟。”   还挺近的。   夏晴多挺熟练地发动了汽车。   到了才知道,唐百里说的高端…嗯,一件衣服平均售价也就四百来块吧。   都这时候了,唐百里还推着金丝框眼睛,大言不惭地说:“我这些品牌真的属于中高档。别看它卖四百块,这是优惠后的价格,原价四千呢!”   夏晴多不挑工作,就横了他一眼,便开始翻看袋子里的衣服。   品牌叫“香”,风格是少女以及轻熟女类型。   有两套粉嫩粉嫩的裙子,还有机车皮衣,总之乱七八糟的。   夏晴多先挑了套裙子,问唐百里:“我在哪儿换装?”   “里面的卧室。”   “还有一件事情。”唐百里犹豫了片刻,叫住了正欲推开卧室门的夏晴多。   唐百里干笑了一下,“嗯…你得自己化妆,我的手艺,呵呵,渣。”   一人小公司,摄影师兼职打光、化妆以及造型。   从这几样中选的话,唐百里还是最擅长摄影。   所谓的摄影棚就是一个外墙上写着大大“拆”字的民居,周遭被拆的一片狼藉。   进来之前,夏晴多不是没想过的,屋子里要还有除唐百里外的其他男人,她会拔腿就跑。   幸好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夏晴多一开始就没指望过的人。   夏晴多进屋之后,先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就是一个很干净的宅男卧室,一床一柜一写字桌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她像个强盗四处翻看,打开了衣柜,又拉开了抽屉,连书桌上放的打火机,她都仔细检查了一下。   房门虚掩,正捣鼓照相机的唐百里一回头就看见了屋里的动静,不满地问:“你干什么?”   “检查一下你有没有放摄像头。”   “你出来!”唐百里涨红了脸,气的都结巴了:“你,你爱拍不拍,不许侮辱我。”   “我又没说不拍。”夏晴多往外走了两步,这下是“啪”将门关了个严实合缝。   真的拍起照来,唐百里就知道了,夏晴多有一股子狠劲儿,对于照片的完美程度,比唐百里这个摄影师还要苛刻,两个小时,一共拍了三套衣服、三双鞋。   她的表情和动作无一重复。   唐百里筛选照片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是业余的碰上了专业的,他淘了个真正的宝。   “太,太好了。”唐百里拍着手称赞。   “切!”夏晴多换上了自己来时穿的运动鞋,对这种程度的夸赞表示了不屑。   推门看天,一望无际的蓝天下却是残亘断壁,竟然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从头开始的第一步,虽然不知道方向对不对,但她已经迈了出去。   夏晴多伸了伸腰,收起了所有的慌张和颓废,心情有那么一点点美丽。   13.叶知春乐团   夏野每天都会和姥姥姥爷打一通电话。   关于夏晴多的事情,他什么都会汇报一通。   关于自己的,却闭口不谈一句。   就算是姥姥问起,他也特会含糊其辞,只说自己的优点和好事。   比如,我这次月考又考了第一啊!我作文参加比赛啦!   星期二的晚上,夏野特别嘱托夏晴多:“妈,你不许告诉姥姥姥爷我请假参加《超级乐团》的事情。”   夏晴多横躺在沙发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闷哼一声,算是答应。   其实主要是没空和他吵架,别以为她不知道青春期的小孩在背后告了她多少瞎状。   这小子就和咸鸭蛋一样,坏的冒油了。   周末才挣了一千两百块的夏晴多,犒劳自己的方式是买了一个瘦脸仪,嗯,花费一千七。倒贴五百。   没哪个女演员不想让自己的脸小了又小,只为了上镜好看。   再说了,2002年可是没有这种高科技小玩意儿,为了能跟上时代发展的脚步,她得多多体验才行!   她还相中了一个洗脸仪和补水仪,准备下次入手。   可夏野还是把他亲妈这种对自己的脸过分上心,以及对自己的过分不上心,归纳到了她正在谈恋爱。   一想起这个,他心里就不舒坦。   再没说一句,进了自己的屋里。   那种不爽的感觉还没有平息,只见他放在床上的手机一闪一闪亮了起来。   他走了过去,拿起手机的同时,歪躺在床边。   接听。   “野啊!”   打电话的人是乔木兰,可用的手机却是乔大唐的。   夏野说:“你又偷用你哥的手机!”   论中学生的悲惨生活,每月只有十五块钱的手机费,里头有一百分钟的通话和一百兆流量,怎么够拿来煲电话粥!   乔木兰的声音显得小心翼翼,“放心,不会被我哥发现的,我哥他正在洗澡,咱们可以通话五分钟。”   只顿了一下,为了不浪费时间的乔木兰接着说:“野啊,你心情好点了没有?”   “嗯。”夏野闷哼了一声,心里的酸只有自己知道。   他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状态特别不好,练歌的时候心不在焉,总是跟不上调。   乔木兰叹了口气,有所感悟地说:“果然还是心情不好吗?”   “没有。”夏野嘴硬不承认。   “我跟你说,”乔木兰一副心理咨询师的架势,开解:“我懂你,天下的小孩都一样,都想有妈还有爸。不过,阿姨挺靠谱的,她要是再找一个男人,那男人也会对你好的,你别担心!”   夏野一下子跃了起来,盘腿而坐,“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妈谈恋爱了?”   “哎呀,你的烦恼能是什么事儿?在学校里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那肯定是家里的事情了。你家,你姥姥姥爷环游世界去了,就剩下你妈在家陪你。你妈能有什么事儿呢?只有两件事情能让你心烦,一件是不告诉你你爸是谁,一件就是她有男朋友了。”   乔木兰犹如开挂,分析的思路就不提了,但结果让夏野绷不住了。   他说:“她交不交男朋友那是她的自由,我尊重并且祝福她。”   “切!别跟我这儿装。你心里有多难受,我知道。你肯定还是想让你妈和你爸复合,这是每一个单亲家庭孩子的基本愿望。不过,野啊,你有没有想过,你爸万一是那种很混蛋的人呢?都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来看过你和你妈一次。你想啊,你妈的心肯定是被他伤透了。”   乔木兰的话多起来,比他姥姥还要罗嗦。   有时候夏野会想,他身边的女人都这么多话,他怎么可能不是话唠呢!   夏野想要插话都没能插|进去,他原本想说他疑似爸爸很帅的,人品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糟糕。   可他害怕乔木兰刨根问底。   他叹了口气,心情乱糟糟地说:“哎呀,五分钟到了。”   趴在床上的乔木兰看了下腕表,一跃而起,连个“再见”都没说就直接挂线,然后麻利地删除通话信息。   这时候,乔大唐踢着拖鞋进了屋,一头的湿发,跟落汤狗一样。   “你在我房间干什么?”他用不善的口吻问话。   已经消除了所有证据的乔木兰立在书桌前,敲着他的物理书说:“借你的书看一下。”   乔木兰轻飘飘从乔大唐的身边越过。   可乔大唐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一把翻出了枕头下的手机,嚎:“死丫头,手机这么热,你肯定又用我的手机给夏野打电话了。”   乔木兰飞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锁门,关窗。   立在客厅里的乔大唐,发泄似地喊:“妈,你女儿谈恋爱了!”   一只拖鞋从厨房飞出,差一点点就落在了他刚洗过的头上。   乔家是没有男权的。   真的。   第二天,没有男权的乔爸爸担当了送孩子们去电视台比赛的任务。   夏野是顺带被捎上的那个。   他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死缠烂打,夏晴多也不肯去电视台。   他越来越笃定,他妈和窦燃之间有大猫腻。   女儿的小男神一上车就绷着脸,乔西白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几眼,决定沉默不语。   乔家并不是鼓励早恋,而是怎么说呢?   如果早开的花,能迫使他女儿奋进,那就另说了。   上学期乔木兰已经从班里的倒数第三,奋进到了正数第四十名,简直就是飞一般的奋进。   乔西白现在找他女儿谈话,不管谈什么,末尾都会加上一句:“哎呀,夏野又考了前三名,这孩子啊以后肯定是要上重点高中的。至于你啊,也就是普通高中的命吧!”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孩啊,总是能够创造奇迹。   这是乔爸爸说服乔妈妈的奇葩理由。   半个小时的时间,乔西白驱车把三个孩子带到了电视台,还有他们的电子琴和吉他。   说起“叶知春”这个乐团的乐种分配,嗯,夏野是弹琴加主唱,乔大唐是吉他手,乔木兰玩的是击打乐,上小学的时候打鼓,现在改玩架子鼓,总之玩的就是心跳和狂野。   实际上,叶知春以前也不叫叶知春,乔大唐给起的名字是“斯文boys狂野girl”。   乔木兰当时就“呸”了他一声。   都说了,乔家是没有男权的。   署名权便落在了夏野的头上,于是就有了“叶知春”。   什么玩意儿!这是乔大唐的评价。   不过嫌弃归嫌弃,团魂还是要有的。   乔爸爸停车去了,乔木兰负责蹲在角落里看守乐器,乔大唐排队领号。   夏野负责打探消息。   有比他们到的早的乐团已经进了录制棚,夏野一闪身也想进去,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等叫号。”保安说。   “你好,我想问一下,窦燃来了吗?”夏野很有礼貌地问。   “没有。”   “他不是评委吗?”   “我不知道。”   “窦燃是决赛的评委。”路过的某国民主持人说。   排队的人潮中顿时发出了兴奋的议论声。   “哇,是路元良。”   “他怎么会来?”   “他是主持人啊笨蛋。”   作为一个家喻户晓的主持人,路元良什么阵仗都见过,上采访过国家领导,下也能主持娱乐综艺。   他笑着向人潮点头致意,但凡是公众人物,没几个不享受这种追捧的。   可身旁的男孩有点意思,眼神里溢出来的失望藏都藏不住。   路元良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这时便听他问:“决赛的时候,窦燃确定会来吗?”   “嗯,肯定会啊!”路元良鼓励着说:“你是窦燃的粉丝是吧?加油啊!进入决赛,才能和偶像零距离接触。”   夏野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路元良得笑容有点儿僵硬:“……”   他想,这恐怕是他的黑粉。   电视台院内的角落里,乔大唐已经领了号回来。   看见夏野走了过来,晃了晃手里的号牌,笑:“八号,这号不错吧!”   夏野抿了抿嘴,没有接话,说的是:“咱们的歌,中间不是还有个高|潮的部分嘛!我准备做一到两个高难度的动作,你和木兰配合一下,我做动作的时候,你们用力地跳起……”   “你那个动作还不是太熟练,咱们不是说好了要是到决赛了再这么玩吗?”乔木兰不解地问。   “我想提前放大招…咱们必须要进决赛。”活了十三年,夏野也是第一次目标明确地要做成一件事情,他的眼神格外的坚毅。   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苦逼的小孩,想要见到自己的爸爸,首先要打败无数的人。   好吧,爸爸的前面还得加上“疑似”两个字。   这样的话,他就更苦逼了。   唉!   谁让他妈如此的不靠谱。   傻子,连巨额抚养费都不知道要!   14.心累.ing   等了有一个小时。   终于有人叫他们的团名。   夏野抱着电子琴,乔大唐扛着吉他,乔木兰挥挥手和乔爸爸告别,他们像一支英勇的进行军,奋进摄制场地。   乔爸爸想要泪目,他像孩子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别说参加比赛了,就连上台做个数学题,都会腿抖如筛糠。   要不怎么说现在的孩子,一代比一代强呢!   三个奋进的少年,谁都是第一回进电视台这种地方。   有人引着他们到了舞台的边缘,前面的第六号神气乐团,还在台上表演。   这是个四人乐团,主唱顶着一头狮子头,正在嘶吼。   电视台的音响设备,自然比ktv不知先进了多少倍。   耳边的音乐震耳欲聋。   乔大唐和乔木兰陷入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情绪中,夏野的眼睛却轻轻地环视着四周。   主持人就站在舞台的边缘,他的身后有一间临时搭建的小屋子,主持人时不时还探头进屋子里,和里面的人聊几句。   舞台前的评委台旁坐着两个评委。   第一场复赛当然也是有评委的,还是玩乐团的知名艺人,但在娱乐圈里的地位肯定不如窦燃高。   像窦燃这种,都说他不止会演戏,歌也唱的好听,其实就是玩票性质的出过两张专辑,声音的辨识度高,音准也算可以,在音乐界的地位来的有些莫名。   说来说去,节目组也是借助他的名字来宣传节目,哄抬人气。   夏野不知道是因为没见到疑似爸爸而生气,还是单纯不喜欢这种业内默认的炒作模式,反正就是一直都没有笑过。   六号神气乐团,如他预料并没有得到晋级。   评委春子拿起了话筒点评:“摇滚乐可不是单纯靠嘶吼,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   春子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夏野听后撇了撇嘴。   这时,乔木兰以手做话筒状,举到了他的面前:“请夏野老师进行点评。”   他很直白地说:“音乐人的气质并不是单纯靠训练就能练出来的,不是顶着一头鸡窝头就一定能hold住摇滚,请你们重新学习以及定义摇滚这个名词解释。”   “你的嘴也太毒了,干嘛攻击别人的气质啊!”乔木兰嘴上这么说,可笑的很是开心。   七号sfg乐团上台开始表演,主唱有些紧张,临场发挥很一般,也没能晋级。   前头的七个乐队只晋级了两个,乔木兰临上台前,还紧张地问:“这么严,要晋不了级怎么办?”   “必须要晋级。”回答她的是夏野冷酷的声音。   只见他长腿一迈,不走寻常路地翻上了舞台,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叶知春乐团要表演的曲目是…我看一下,哦,是音乐界前辈谦哥的成名曲《眼睛》,实在是想象不到,一首抒情的歌曲,用摇滚的形式来演绎,让我们拭目以待。”   路元良出现在舞台的一角,讲完自己的串联词之后,看了一眼舞台中央的情况。   这个乐团的主唱,他刚刚才见过。嗯,对他,不太友好。   他举起了话筒问:“三十秒的时间,准备好了吗?”   夏野的电子琴和乔大唐的吉他正在联电,稍后一些位置的乔木兰也在适应电视台准备的架子鼓。   夏野回头用眼神询问乔木兰。   乔木兰手忙脚乱了一阵,深吸一口气,向着他比了个“ok”。   跟着夏野示意主持人准备好了。   路元良说:“好的,我们年轻的乐团已经准备好了。那么现在……嗯,我想采访一下主唱,给你三十秒的时间,你有什么话想和评委说?”   精神的高度集中,却又来了这么个转弯,夏野对着已经调试好的话筒,冷淡地说:“我想把话放到决赛的时候说。”   好吧,这熊孩子,就是冲着窦燃来的。   路元良本来想挑拨几句,就是说他只喜欢窦燃,不喜欢现场评委之类的。   后来一想,他要是和十几岁的孩子过不去,也太不符合他大气的人设了。   他抬了下手,示意配乐老师。   现场的音乐声响起,那个神神秘秘故作玄虚的小房间里。   这个小房间有好多个显示屏,上面正显示着录制现场的场景。   显示屏前坐着两个人,一位是本次比赛的另一位主持人陶小然,一位正是超级评委窦燃。   而门口的位置,还有一台专门的摄像机,对准了房间里的一切。   陶小然“哇”了一声后说:“这少年真的是低下头一片柔情,抬起头又酷又帅!”   窦燃点点头:“他的长相和气质很符合公众对星味的定义。”   “唱的也很不错。”   “是的。”   “那这个乐团一定能够晋级对不对?”   “要看他作品的完整性,不过,就现在来看都很不错,我要是不让他们晋级,观众朋友们恐怕会说我眼瞎。”窦燃半开玩笑似的调侃。   歌曲进行到一半的时间,有一个短暂的停顿期。   只见显示屏里的少年,后退了一步,离开了他的琴,用一只手倒立,快速的旋转直到脚着地。   现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喔,天啊!”陶小然又发出了惊讶的赞叹声音。   窦燃看着屏幕里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知怎么搞的,竟觉得这少年的身上有她的影子。   他凑近了一些,发现并不是因为长相,而是身上那种劲劲儿的劲头,特别有活力。   八号叶知春乐团没有任何意外地晋级。   一上午的时间,也就录制了八个团的表演。   午饭时间,神秘小房间门口的摄像机关闭。   窦燃的经纪人刘瑞君一手捧着盒饭,正在看上午的回放。   正如窦燃所说,可塑性强的只有八号乐团。   他随口问:“主唱叫什么?”   柏涵翻了翻旁边的节目单,“夏野。”   “姓夏啊!”刘瑞君无意识地感叹。   他这几天被另一个姓夏的整的头疼,一听见这个夏姓,眉头都蹙在了一起。心累.ing。   一旁埋头吃饭的窦燃也抬起了脸,看起来神色好像变了一变。   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刘瑞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声明:“我没其他的意思啊。”   窦燃皱着眉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刘瑞君把筷子放了下去,像是吐槽又像是发泄:“我跟你说,夏这个姓咱们国家少说也得有个几千万人。再说了,就算你姓夏的白月光结婚生了子,她儿子也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姓夏。”   真的是谁都欺负他性子慢!   窦燃眯了眯眼睛。   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好嘛。   刘瑞君这么易燃易爆……   可见,人不好找。   窦燃由此得出了结论。   他当然知道的,当年得知她退学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找过。   可她留在学校里的档案,几乎全部都是假的。   家庭住址是假的,固定电话是假的。   唯一一个真的手机号码,一开始是没人接,后来干脆停机了。   窦燃深沉地叹了口气,吩咐:“你们吃完饭出去一会儿,我要休息。”   他想抓紧时间做个梦。   刘瑞君也叹了口气,替他发愁,也替自己。   这找人啊,只有一个姓名和年纪,当真如大海捞针。   他这儿,已经把能用上的关系都用了。   光公安局都去了三回。   夏晴多这名字重名率不高,可全国还是有五百多个,光北市都有二十一个。   呵呵!   ——   “我晋级了。”   出了电视台,夏野打电话通知夏晴多。   夏晴多那儿正拍到今天的第五套衣服,第六套是坑爹的没法形容之红颜色修身吊带裙。   她嫌弃地拿在手里,心不在焉地回复:“好,知道了,先这样吧!等我回家再说。”   夏野挂了电话。   一旁的乔家小分队正在欢庆。   乔爸爸说:“为了庆祝一下,中午我带你们吃好吃的。”   乔木兰欢呼:“噢,爸爸你太帅了。”   一旁的夏野绷着脸,有点伤心。   他想,投胎的时候,他一定是被大风迷住了眼睛。   夏晴多把那件玫不玫红不红的吊带裙摔到了唐百里的面前。   “我知道我现在没有挑剔的资格,可我拜托你,你能不能靠点谱,前几天拍的还是四百一件的,这件衣服呢?你直接告诉我,是二百还是一百?”   “原价八十,特价三十八。”唐百里也不愿意哄骗自己的搭档,弱弱地说。   夏晴多的头嗡嗡乱响,“嘶”了一声,问:“咱能不能有点追求啊?”   “最近的生意不好做,我中间又有两个月的空档期,在网拍界的人气迅速下滑。不过,有高档的泳装品牌可以争取拿下。但是,三点式泳装,还得出外景,你拍吗?”   夏晴多咬牙:“那要看品牌到底有多高档!”只要不露点的其实都能考虑。   “那你加价吗?”唐百里弱弱地问。   都这时候了,还提这种事情!   夏晴多气急,真想踹给他一脚啊。   15.你也太贱了   女人就不能有事业了?   三十二岁的女人就不能有事业了?   三十二岁有孩子的女人就不能有事业了?   其实没人这么说过。   但社会的舆论好像有这个偏向,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好像就是应该以家庭为中心。   瞎忙什么呀,回家看孩子去吧!   夏晴多从奋发的那天起就像打了藏獒血似的,一双眼睛敌视着四周,时刻准备着和人掐架。   她的事业她做主,她儿子她亲妈都不能动摇半分。   可有意思的是,假想的敌人并没有,儿子在体验美好的生活,亲妈在领略世界的美景。   她呢,事业之路依旧寸步难行。   “加价?别闹了。”夏晴多忍住了想要打人的心情,呼出一口郁结在心口的长气,说:“关键是照片你知道吗?你得拍好看了!”   “你人长得好看,我就拍的好看。”唐百里捣鼓着他的宝贝照相机,很委屈地说。   新来的网模什么都好,就是人太挑剔,有事没事总爱给他讲大道理。   小到人生奋斗的目标,大到对他摄影技术的各种挑剔。   “我人长得好看啊,但你拍照的技术太渣了!我拜托你用用心,拍出来的照片不要像那种贴在墙头的小广告,你能不能照着人家大片的效果来拍。”   “能。”唐百里怪不情愿地回应。   “我没有看见你的自信心。”夏晴多不依不饶地说。   “晴多姐啊,我保证我努力还不行吗?”   “百里兄啊,你想想你被陈果果抛弃的痛苦。你要是高大上的摄影师,别人还会抛弃你吗?那得跪舔啊!”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再废材的人也会被踩到痛脚。   唐百里愣了一下,愤恨地把桌子上的吊带裙扔在了地上,“以后像这种产品,我再也不接了。”   “对,以后特价的商品能不接咱就不接,接了你也挣不了几个钱。”   夏晴多实在是难以想象,淘宝一打开,全是她穿着那种质地那种颜色的衣服,搔首弄姿的照片,心塞到不能呼吸。   但已经接了的,即使心塞到不能呼吸,该拍还是得拍。   那个卖价三十八块的吊带裙,夏晴多还是拍了,头戴一顶宽檐的太阳帽,稍微遮挡脸部的同时,也提升了吊带裙的时尚度和档次。   这就是为啥唐百里总觉得形象气质好的模特,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了。   折腾了整整一大天,拍了十套衣服,酬劳二千块。   夏晴多看见唐百里给她转账的时候,表情没有控制好,脸部连续抽搐了好几下。   估计是心肝肺全都疼炸了。   夏晴多不想理会他,踩碎了无数的星光往家回。   这时候,夏晴多不是觉得挣钱有多难,而是感慨能演戏遥遥无期。   走到家门口,陡然想起她儿子晋级的事情。   汽车的方向盘一转,最后停在离家最近的甜品屋,买了一个四寸的笑脸蛋糕,又拐到超市拎走了一打啤酒以及两瓶鸡尾酒和两袋花生米。   陈小玖很是忧虑地在她身后喊:“晴多,你可别把夏野灌醉了!”   “瞎操心。”这是夏晴多的回应。   夏野拒绝了乔家的聚会邀请。   他也不知道自己非得一个人独守空房,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之,晋级了之后心情也不美丽。   他坐在阳台的摇椅之上,轻轻地晃悠着,手机里唱着寂寞的歌曲。   夜黑,秋风冷,星光并没有几许。   门响了半天,夏野都没有反应。   直到客厅的灯亮了起来,耳边还有刺耳的声音。   夏野懒洋洋地回了头,一眼就看见客厅餐桌上的蛋糕和啤酒。   他别扭的不想承认,心情忽然就比刚刚美丽了不少。   夏晴多立在餐桌前,冲他招了招手。   “庆祝一下。”她说。   “我能喝啤酒吗?”夏野有点想挑事地问。   夏晴多片刻都没有犹豫,点头:“嗯,可以啊!啤酒本来就是给你拿的,这两瓶颜色漂亮的鸡尾酒…是给女士的!”其实她就是没喝过,想尝一尝。   挑事不成功的夏野默了。   庆祝的方式有些特别,骨子里还没成年的妈,带着没成年的儿子对饮。   夏野喝完了一罐啤酒,与此同时夏晴多干完了一瓶鸡尾酒,两个人对看了一下……夏晴多这才想起来蛋糕。   她把五花八绑的蛋糕推到了中间,“嗯,给你买的。”   “切,我才不吃女人吃的东西。”夏野又推了回去。   夏晴多打开了包装,一叉子下去就破坏了傻笑的脸型,却忽然抬头问:“儿子,站在舞台上的感觉怎么样?”   “还行!”   “祝贺你!”夏晴多由衷地说,可那口蛋糕她却没能吃下去,而是再一次豪气万千地一口干了另一瓶鸡尾酒。   酒瓶子才放下去,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嘴里好像还哼了一首不知名的歌曲,眼睛微闭,脚步虚浮地走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夏野吓得一怔,莫名奇妙地看她关上了房门,这才掂起空酒瓶看了又看,酒精度小于等于10!醉了?不会吧!   ——   好在好消息也不是一个没有。   她第一次拍的几套衣服,听说一上线就卖到售罄,想要还得提前预定。   这当然离不开商家的活动,可一件衣服有没有吸引力,也肯定和模特分不开关系。   商家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很满意,可以继续合作。   这意味着什么?夏晴多不知道。   电话里,唐百里兴奋地说:“这次真不骗你了,以后像那种特价的衣服咱都不接。fr说了,以后还用我们。fr知道吗?光旗下的子品牌都有六个,四个女装,两个女鞋。fr定了下来,其他的几个牌子,肯定也能定下来。”   夏晴多挠了挠鸡窝头,反应了很久才说:“哦,知道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可能是昨晚喝了点酒,夜里着了风,她感冒了。   “哎呀,你也太不注意了,赶紧吃点药,过几天,大工作量就要来了。”唐百里还想多嘱咐她几句,这时候,有电话打进,他赶忙说:“挂了啊,你好好休息。”   “唐百里,你也太贱了,这么快就找到新的模特了!你可真有本事啊!”   电话才一接进来,陈果果尖酸刻薄的声音震聋了耳朵。   唐百里气的不行,他一着急就有些口吃。   他面红耳赤地说:“没,没你贱!怎么着,离了你陈、陈屠夫,我这辈子就得吃带毛的猪!”   “你——”   年轻的女孩有着姣好的面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却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这时,化妆间的门响了,陈果果来不及和唐百里大吵,赶忙挂了线。   来人穿着华贵的古装戏服,挽着高高的发鬓,端庄又秀丽。   正是这部戏的女二冯千云。   陈果果还以为是她的经纪人陈善木。   陈善木在陈果果面前,没少说冯千云的坏话,说她都过气了还耍大牌,说她明明长的老相还总想演偶像剧。   这一次要不是成辉的老总亲自出马,冯千云也不会答应演女二。   就因为陈果果不是科班出身。   她确实不是科班出身,上这部戏前连表演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愤怒惊讶惊恐的时候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瞪大了眼睛,演技被冯千云吊打。   这部戏开拍了多少天,陈果果就被导演骂了多少天。   她心里本来就难受,看见冯千云更难受。   陈果果一扭头对着冯千云闷哼了一声,握着手机就出去了。   她准备再给唐百里打一个电话,就在刚刚看见fr家新的网模之时,她总算弄清楚了自己的想法。   她对唐百里还是有感情的,她不是不想让唐百里好,而是不想让他找一个那么漂亮的模特。她害怕。   可至于害怕什么,她一时半会还想不清楚。   冯千云更不待见这个靠脸上位的女一。   娱乐这个圈,看起来什么样的人都能红,可能红多久鬼才知道。   陈果果的平板电脑还在亮着,她漫无目的地踱了过去,却被屏幕上夏晴多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吓了一跳。   冯千云刚刚才演完了一场戏。   嫉妒女主的女二,台词是这样的——“我那么努力,太子和瑞王的眼里,却只看得见她。”   连导演都夸她这段嫉妒的爆发演的很好,不止情绪到位,连那种复杂的眼神也把握的很好。   冯千云笑了笑,没有说这场戏其实真的就像是她本色演出。   没进化妆间前,冯千云不经意间想起陈年往事还在庆幸,幸好,夏晴多早就消失的没有了踪迹。   要不然自己根本忍受不了方方面面被她吊打,或许会比戏里的女二还要恶毒。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不是一句开玩笑的话语。   这会儿,冯千云吓的气息都乱了,她捂着心口,想的是——大白天的,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16.她牛什么牛   冯千云的休息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脑海里的念头转来转去一刻都没有停歇过,一会儿转回了十几年前,一会儿又转到了现在。   陈果果的助理来拿她的平板。   冯千云的手猛地一紧,按耐住了再去看一眼的冲动。   其实只一眼,她已经看清楚了。   照片上的模特和夏晴多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可是,怎么会呢?   冯千云忍不住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运用了那么多的现代医美技术,可年轻时的那种少女感,依然在飞快地流失。三年前,她的经纪人就劝她转型。   那次,她有机会和窦燃演同一部电影,可角色是一个比窦燃的角色大了十几岁的嫂子,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完全不能接受。   今年她的经纪人又说,人家窦燃也到了转型期,可人家可以慢慢转。女演员的黄金时期,本身就比男演员短。而她再不转型的话,很快就会没有戏可拍了。   听听,多恐怖啊!   要不然她也不会答应给一个卖脸上位的丫头配戏。   休息的时间还有最后的五分钟。   冯千云握着手机的手心变得湿漉漉的,她将手机解锁,从联系人的名单里翻找出了那个好久都没有联系过却依然烂熟于心的号码,拨打过去。   窦燃的私人手机也放在了柏涵那里。   这几天的中午,他都是这样,掐断自己与外界的联系,一个人呆在保姆车里。   对外宣称午休。   可柏涵跟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午休就午休吧,搞的像闭关一样。   柏涵怀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信息,是一个170开头的陌生号码。   他默记下了手机号,没有接听。   他哥特别讨厌别人接他的私人电话。   窦燃这一觉睡了有四十分钟,睡的特别好,根本就没有做梦。   两点十分,他脸色阴郁地出了保姆车。   柏涵小心翼翼地迎了上去,先说了下午的拍摄计划,又说了刚刚那个陌生来电。   窦燃接过了自己的手机,按着未接来电拨了回去。   “喂!你好!”   手机接通后,他说。   “你又没记我的手机号!”   冯千云埋怨的声音传了过来。   兴许是才将睡醒,窦燃至少反应了十秒钟的时间,才想起她是谁。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轻描淡写的要命。   冯千云气的冷笑,那些娱乐媒体都说她和窦燃的关系好,实际上…好吗?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   不过是国戏01届里属她和窦燃混的最醒目而已。   因为醒目,所以才总会被媒体硬拉到一起。   只是为了新闻的流量。   冯千云还记得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她默默无声地叹了口气,平息了心里杂乱不堪的失落和愤怒。   尽量像无意间问起:“我刚才做梦梦见咱们上学的时光了。”   “哦。”   “窦燃,你有晴多的消息吗?”   “没有。”   “她也真是的,走的时候,居然连你都没打一声招呼。我一直在想,她的身体那么好,肯定不会是像电视上演的得了不治之症那么狗血的原因才不告而别。会不会是遇到了真爱……”冯千云故意笑了一下,“要是她退学嫁人去了,没准儿她儿子现在都十几岁了,儿子像妈,一定会是个风靡万千少女的帅小伙。”   “哦,千云,导演叫我了。”窦燃打断了她的话,客气又疏离地说:“我先挂了,咱们改天再聊。”   兴许是刚演完怨妇,冯千云的情绪还没有调整回来,她无比怨念地说:“窦燃,你就这么烦我吗?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从来都不会给我打一次!”   这是个挺无聊的问题。   窦燃装着没有听见,直接挂了线,他把手机又递给了柏涵,拿了剧本盖在脸上,很快就一动不动地陷在折叠椅里。   柏涵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里的念头有很多。   他哥不喜欢冯千云,就差把不喜欢写在脸上了。   他哥说起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拍摄表上写着呢,今天下午的两场戏,一场是三点半开始,一场是五点半,导演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疙瘩蹲着呢!   还有,他要找个时间和刘总好好说一说,他哥的身体最近不太好,动不动就想睡觉,有点虚。最好找个靠谱的老中医补一补。   窦燃根本就没有睡着。   这瞌睡啊,以前是怎么睡都不够。   现在好,要么是睡不着,要么是睡着了不做梦。   距离上一次做梦,都过去好几天了。   梦里,他还等在超市门口。   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可能是最近不够忙,闲得发慌。   从前他忙的一年里没有一天的休息时间,除了上戏、各种宣传之外,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也可能是年纪越来越大,变得害怕孤单又怀旧了。   从前不是不想那个人,却从来没有想的这么难受。   偶尔也能梦见她,梦见和她一起四处做龙套,每次都能开心地笑醒。   而不是像现在,在梦里,她的脸都是模糊的。太难受了。   他想见她,即使是在梦里。   窦燃的奶奶是个居士,他从小就跟着奶奶一块儿吃斋念佛,家门口不远处寺庙的方丈也言过,说他有那么一点佛性。   他其实不懂什么叫做佛性,大约是因为他不会着急的性格。   可是现在,他很急很急。   尤其是听见冯千云那句“没准儿她现在儿子都十几岁了”。   不过很奇怪的,冯千云说那句话时,他的脑海里真的浮现出了一个少年的影子。   影子很清晰,居然是叶知春乐团的主唱。   难不成是因为他也姓夏?   所以自己才张冠李戴的?   窦燃已经被自己彻底弄的迷糊了。   这一边,冯千云没从窦燃那儿得到有用的消息,便又把心思放在了陈果果的身上。   倒也不难猜,她先是搜索了陈果果没有签约成辉前服务的网店。   也没费多少周章,果然就查到了。   ——   唐百里要约夏晴多见面。   她原本还以为是又有衣服要拍了,结果是约在了一个很隐秘的ktv,还是晚上。   “干吗?我不会喝酒。”夏晴多在电话里很警惕地问。   唐百里就在ktv的门口徘徊,他今天的遭遇简直没法用言语来形容。   先是一个自称是冯千云的女人给他打了个电话,要约见面。   他不相信的,然后女人就说“那要不我在微博上关注你一下,证明我自己的身份”。   “叮”的一声,他女神真的关注他了,就像做梦一样。   没想到还能和自己的女神来个零距离的接触,唐百里更是激动。   不过,女神的目的明显不是他。   女神要是个男人的话,请他牵头约见夏晴多,他可能还掂量几下。   他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摄影师,但他决不干那种拉皮条的事儿。   不过,女人和女人之间能有什么事儿呢?没准儿还是好事。   唐百里压低了声音和夏晴多说:“不喝酒,谈事呢!你快点来吧!”   夏多晴长了个心眼,又说:“我不陪酒。”   “哎呀,你这个姐姐,为什么总把我想的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呢?”唐百里说完,又不悦地补充:“女的,有惊喜哦!”   真是尼玛的惊喜!   夏晴多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冯千云就呆住了。   而看清了里面不止唐百里一人,又看清了那人是个女的,还来不及想唐百里总算靠谱了一回,夏晴多也愣住了。   冯千云的长相是那种不算美,但很有辨识度的。   换句话说,就算她化成灰,夏晴多也认得。   “唐先生,我想单独和夏小姐叙叙旧。”   唐百里没法拒绝女神的请求,装腔作势地站起来说:“那我出去抽支烟。”   唐百里刚刚出门,冯千云便迫不及待地说:“晴多,这些年你都藏哪儿去了?让我们好找啊!”   “你们?”因为感冒,夏晴多的嗓子还有些沙哑。   “是啊,我,还有……”冯千云故意停顿了一下,“还有…窦宝。你知道的,他早就改名字了,现在叫窦燃,是咱们班混的最好的。”   “哦!”   “晴多,你没有怪我吧!当年你忽然就消失不见了,鲁导很生气,窦燃才把我推荐给了鲁导……其实你要是在的话,怎么也不会轮上我演鲁导的戏。”   冯千云笑着说出了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可眼里的光却没有一点的笑意。   “哦,没事儿,反正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夏晴多说完清了吓嗓子,低头。   “晴多,你还好吗?”冯千云故意道:“我是看见了你给fr拍的那些照片,你要是有困难的话,你就……”   “好啊!”夏晴多打断了她问:“你们呢?”   “我们?”   “嗯,你和窦燃。”   “哦,我们啊!”冯千云娇笑了一下,像是很不好意思地说:“这年头,明星不好当,有了恋情也是不敢对外公布的。”   这话不能仔细推敲,她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她和窦燃在一起,却给夏晴多的感觉是她们在一起了。   冯千云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理,在说出那句话时,心里痛快的要命。   谁能想到呢,昔日处处压了她一头的夏晴多,现在是网模。   哈哈,想想还真是大快人心。   这样的同学见面一点都不愉快。   冯千云眼底的讥讽,夏晴多就算感冒了有点迷糊,也照样能够感觉到。   她挺不忿地想,她牛什么牛呀!笨鸟先飞而已。   好在,会面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两个人都很尴尬。   冯千云是从后门走的。   夏晴多从前门走出来之后,一眼就看见倚在柱子边百无聊奈的唐百里。   她趁其不备,使劲踹了他一脚。   “一个男人活出了八婆的姿态,你也是真不容易!”   在唐百里叫出声的时候,夏晴多恶狠狠地说。   心情坏透了。   那个死窦宝和谁在一起不好,干嘛非得和这个鼻子那么大一个钩的整容怪啊!   怪不得上回蒋海语说:“拜托我这叫微整,你去看看冯千云。对外宣称褪去了婴儿肥,实际上五官就没有一处没整的。”   对着夜色,夏晴多又“啧”了一声。   她要是能再回十八岁的话,一定得告诉她们——千万别整形,学学人家窦宝,改个名字就能火出亚洲。   17.太不可思议   冯千云的突然出现,夏晴多并没有花多久的时间就想开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不开的。   这就好比打游戏,她和很多人一块儿打升级,眼看她就要满级,可是这时候,她的电脑出现了问题,死了机,她必须得重启。   然后不幸地发现系统清除了她之前所有的数据。   怎么办呢?   游戏很好玩,还想再玩的话,她就必须得重新开始。   是的,重新开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恰恰是她老早就做好的决定。   至于那些挥之不去的竞争者压力……她总不能希望别人也像她这么倒霉死机并且丢失数据。   不能她一个人倒霉,就盼着全天下的人都倒霉,这样不好。   再说,人人都有一个副本,她玩不转别人的,别人也玩不转她的。   是的,很时髦的夏晴多在深刻地了解了这个世界之后,还学会了打游戏。   没有照片可拍的日子,她就会上网,充分地发挥她女性的优势,坑骗了无数无知的男青年,上分超级快,很快就打了个满级。   单看她这游戏的升级速度,就知道她人有多闲了。   除了打游戏就是追剧。   偶尔也看看综艺。   她儿子参加的《超级乐团》节目会在这周六的晚上八点播出。   夏晴多想着和前世的小情人缓和一下关系,约了他八点一块儿看播出。   七点半她就关掉了客厅的水晶吊灯,点上了香薰蜡烛,把一星期都没打扫过的凌乱客厅,营造出了一种浪漫的气氛。   七点五十,夏野一拉开自己卧室的门,即刻被客厅的氛围惊得张大了嘴。   不知道他亲妈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夏野收敛了惊讶的神情,反手把卧室门带上,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夏晴多自动挪窝,把正对着电视的座位,给她儿子腾了出来。   又指了下桌子上摆着的一应食品,“有小龙虾,还有啤酒。”   “哦。”夏野不自在的很,他缓缓地坐了下来,他亲妈又把花生米递到了他的手边。   他心想,该不会是她又想借酒消愁吧!   于是,拧着俊秀的眉峰说:“你别喝酒,一喝就醉。”   “我喝的是可乐。”夏晴多很自觉地举了举手边的可乐瓶子。   电视机的右上角出了播出倒计时。   倒计时还有一分钟,还以为会见到窦燃的夏晴多莫名觉得很是刺激。   想想昔日跟着她转的“小弟”,如今成了影帝…呵,人生啊!   她的手悄悄地伸长了一点,想要拿啤酒。   夏野用余光扫到,不动声色地把啤酒拿起捧在了手心,还指了下电视机:“要开始了。”   “哦。”夏晴多往嘴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   夏野没说,他其实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哼,他是不会告诉她,其实这期没窦燃的。   直到《超级乐团》播出了评委阵容,小房间里的窦燃隔着屏幕和全国的电视观众打了招呼,夏野才知道自己被那个叫路元良的无良主持人给骗了。   录制节目那天,窦燃明明就在电视台里。   怪不得他当时就觉得那个小房间有问题。   他那个悔啊!心情简直酸爽极了。   他从来不黑任何明星,现在他对路元良路转黑。   夏晴多那儿,大约是先后有了蒋海语和冯千云做铺垫,再看见窦燃出现在电视机里,已经不像第一次见他那样无所适从。   电视机离的有点远,夏晴多为了看的真切再真切一点,她不受控制地挪到了电视机跟前。   瞧瞧这高耸的鼻子,再瞧瞧这刀刻般的完美棱角……   夏晴多彻底放下了心,窦宝就是窦宝,绝对没有整容,她甚至敢肯定,他连微调都没做过。   只是比起十八岁的他,多了无限多的自信,整个人都闪耀着巨星的光芒。   一回神,就对上了她儿子那双震惊的眼睛。   夏晴多拿袖子擦了擦电视机屏幕,咧嘴笑着扯:“有点脏,擦擦!”   刚刚他妈都拿手摸窦燃的脸了!   夏野低下了头,不想说心里有多难受。   电视机里的主持人还在废话。   夏晴多默默地退回了沙发旁,缓和气氛地吐了句槽,“这谁啊?人丑话多!”   夏野撇嘴:“你以前不是最爱看他主持节目吗?”   “是吗?”夏晴多轻飘飘地说:“好吧!我又选择性失忆了!不过,我说呢这人看着有点面熟。他叫什么啊?”   “路元良。”   “嗯?”   夏晴多的大脑飞速运转过后,踌躇着又开了口。   “儿子!”   “说。”   “我说了,你要是不高兴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不要生气行不行?”   夏野的心咯噔一跳,心想着他妈这是要正式通知他,他爸是谁了?   这种事情,他可没有她心大,不高兴也没办法当她没有说过啊!   那边,夏晴多又犹豫了一下,很真挚地问:“儿子,或许,嗯……你想走个后门吗?”   她想起来了,蒋海语她老公就叫路元良,夏晴多看过他们的婚纱照,就是吧,这路元良和婚纱照上有点不太一样,一眼没看出来。   夏野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妈。   夏晴多努了努嘴,炫耀人脉的意思很浓厚,“这主持人的老婆……”   但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夏野气冲冲地跳了起来,三五步就冲回了房。   “啧!”夏晴多除了说这个,真没什么好讲了。   都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青春期的她儿子这说翻脸就翻脸的技能,难道是随了她?   《超级乐团》第一期节目的播出,只放出来四个乐团。   夏野出现在了预告里,镜头还是一闪而过。   但二次的录制时间,节目组很快就通知了,定在了十一月的十五号。   北市已经已经开始集中供暖。   气温就像过山车,昨天还艳阳高照,今天就北风呼啸了。   日历上画着的红圈,已经掀过去了两页,夏晴多离自己三十二岁的生日也没剩下几天。   未满十八岁的她,告诉自己,应该把三十二岁的生日当成十八岁来过,这样她也算彻底成年了。   成年人要有成年人的思考方式,撇开过去空白的十几年,现在的夏晴多真心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遮掩的。   于是,夏野再次提出要让她陪同录制节目的时候,她满口答应。   她想,就算是撞上窦燃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十一月十五这天,乔西白带着自家的龙凤宝贝到夏家接人。   楼道的电子门打开,夏野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青春亮丽的女人,笑容很甜,打扮也很时尚。   乔木兰兴奋地打开了车窗,朝女人喊:“夏阿姨,你也去吗?”   “是啊!”夏晴多笑弯了眼睛。   夏晴多的小蓝车就停在楼道前不远的车位上。   夏野隔着车窗和乔西白问了声好,紧随她上车。   眼看蓝色的汽车已经发动了,乔西白这才手忙脚乱地转了方向盘。   他相当不自信地问女儿:“兰兰,我看起来和夏野的妈妈像同龄人吗?”   “不,你像夏阿姨的叔叔。”乔木兰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一个人保养的好不好,别看心态,也别看皮肤状态,就看她和同龄人的差距。   乔西白表示自己压力很大。   毕竟是二次录制节目了,比之第一次老练了不少。   就拿停车来说,上一次乔爸爸围着电视台转了两圈,才找到停车的地方。   这一次,直奔那个车并不算多的停车场。   几个人在电视台前汇合,有说有笑地往里走。   从旁边看的话,这就是幸福的一大家子。   作为《超级乐团》节目的主持人,路元良出示了证件之后,开着车驶入电视台。   车速不快,拐弯往那个小型的停车场去的时候,他无意间瞟向了窗外。   猜他看见了什么?   先是看见了他的小黑粉。   对,就是那个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爱窦燃爱到要死的小家伙。   人就是贱呗,小家伙越是不待见他,他还越是对他上心了。   跟着,路元良就又看见一个面熟的人了。   嘿,这不是那个…那个和他老婆约会的女人吗?   之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因为她的外形很好。   怎么说呢?很有味道。   就是那种星光熠熠的明星味道,特别惹人眼睛。   这样的女人居然是个无名之辈!   路元良有点想不通。   还有就是,他老婆到现在都没主动和他提起过这人。   路元良的思绪转了又转,掏出了手机,再一次拍照留证。   他准备拿着上次拍下的“证据”一起,问问他老婆的同学窦燃…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路元良找了窦燃很久。   他丫的,居然躲在保姆车里睡觉。   还有他的助理,像个门神似的守在门口,死活都不让他上车。   “我找窦燃有事儿!”   “嘘——”   “你这孩子,怎么死心眼儿呢!”   “嘘——”   “你到底让不让我上车?我告诉你,我一会儿让窦燃炒了你。”   “路哥,我要让你上去了,不用你交代我哥都会炒了我。所以,嘘——你别大声说话。”   路元良气结,怀里揣着一个天大的疑惑,愣是解不了秘,他一转身,愤恨地走了。   嗯,他还得提前看看台本。   虽然是录播吧,但也不能对不起国民主持人的称号。   保姆车里的窦燃根本就还没睡着呢!   他不敢吭声,他怕自己一吭声,路元良就没完没了不肯走,那他这梦就做不上了。   他上回梦见她从超市里出来,他急匆匆地想要拉了她到一旁说话。   他想说什么,他自己也很想知道。   会是…表白吗?   人啊,总是会在梦境里弥补现实的缺憾。   一这么想的时候,窦燃居然克制不住地激动。   可这梦时做时不做的,也真是要命了。   窦燃默默地叹息,换了个睡姿,想让自己快点进入梦境。   车外早就没了路元良的声音。   可飘远的思绪一直都没能成功拉回来。   路元良和蒋海语结婚的时候,窦燃特地和剧组请了一天假,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圈内人的婚礼,还是作为伴郎出席。   他和路元良算是发小,路元良和蒋海语的姻缘也少不了他出了一把力。   毕业这么些年,他和他们班的女生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要非得说和谁的关系最近,真不是媒体杜撰的冯千云,那还真就是蒋海语了。   毕竟她那会儿,就是和蒋海语走的最近。   窦燃一直在假设一个很幼|稚的问题,她这些年不见了踪影,是不是被困在了哪个孤岛上?   若真是这样的话,如果她只能和班里的一个人联系,那个人一定会是蒋海语。   对,不会是他。   那时候,她是闪闪发光的女神,他只是心甘情愿膜拜在她脚下的信徒,或许还是之一。   前几次的脑海里都是想着她,才能成功进入梦境。   这一次,高大圆润的蒋海语愣是占据了他整个脑海。   窦燃身在梦中的时刻,自己还吓了一跳。   打量了四周,确实是在学校门口的小超市边。   梦境的颜色有些发黄,连阳光都变得斑驳,就像那些年代久远的老照片。   对面的蒋海语笑着咋呼:“呦,窦宝!”   “不许叫窦宝,老师都给他改名字了,叫窦燃。再叫窦宝,红不了的。”   娇俏的女孩一本正经地说。   这一次,不像前几次那样只能看见她的身影。   这一次,她的五官清晰地印在他的眼中。   窦燃看见她,不由自主地弯了嘴角。   就是这时候,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晴多,我想单独跟你说句话。”   “切!”蒋海语从牙缝里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他却拉着她的手,快速跑到了那棵梧桐树下。   夕阳的晚风一吹,大片大片的黄叶落下。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明显在加速,他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晴多,我跟你说,说了你可能也不相信,咱俩有一个儿子。”   并没有来得及看到对面那人的反应,窦燃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大约是情绪太过激动,他翻坐起来的势头过猛,直接扑下了床。   太不可思议了!   简直就是疯子!   怎么会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   窦燃捂着狂跳的心口,脸上的表情,拍鬼片合适极了。   不过这形象真心不适合他,好好的高大上人设,被一个表情给毁掉了。   但他没心情纠结这些……他真的以为自己是要表白的!   18、睡没睡过?...   窦燃被梦里的自己吓懵了,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劲儿。   紧跟着心酸。   如果能够把人的心情制作成一部大电影的话,那慢性子所有的反应都可以参考慢镜头。   别人都是“嗖”一下,酸过去了。   而窦燃把这心酸一帧一帧地体会,酸的他不能自已。   不是悔不当初的那种心酸。   是一想起梦里的儿子,那种酸,只有没牵住儿子妈手的人才能深刻地体会到。   离节目的录制还有半个小时,柏涵轻手轻脚地上车,准备施行体贴的唤醒服务。   却见他哥一脸懵地坐在床下。   柏涵也吓了一跳,赶忙问:“哥,你怎么了?”   听见人声,窦燃总算是回了神,他慢腾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慢腾腾地说:“哦,没事。”   他极力想要忘掉梦境的刺激,立在洗手台前将一捧一捧的凉水敷在了脸上,却还是难以镇静。   “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柏涵又问。   要不然声音怎么这么虚呢?   会不会连老中医都没办法拯救?   柏涵越脑补越紧张。   “没事儿。”窦燃清了下嗓子,不自然地说:“走吧,节目快开录了。”   腿迈出去的那一刻,僵硬的都不像是自己的肢体。   ——   电视台的化妆师给窦燃擦了一层很薄的粉,其实不擦也可以。   只是这几年的趋势,男星的粉底也越擦越厚,还有眼线也是越画越妩媚了。   化妆师放下了粉扑,象征性地拿起了眉笔,在他锋利的眉形上随意勾勒了两下,问:“燃哥,今天想要尝试个新造型吗?”   一向温和的窦燃双眼直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任何回应。   化妆师有点尴尬,柏涵在一旁打了个手势,示意化妆师过来说话。   化妆师拿着梳子到了柏涵的旁边,只听柏涵说:“我哥今天身体特别不舒服,人都是懵的,您就还给他按上次的造型,麻烦了。”   “那还能录吗”插话的人是从隔壁化妆间跑来的路元良。   他的移动频率很快,话才说第一个字时人在门口,话说完就移动到了窦燃的面前。   路元良抬起右手,在窦燃的眼前晃来晃去。   我去!这哪里是身体不舒服啊!这分明是丢了魂。   路元良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兄弟!”   窦燃微微张了下嘴,幡然梦醒的表情:“哦,你来了!我刚才听小涵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柏涵哪儿来得及和他说这个啊!   当然,柏涵更懂得不能当面拆老板的台。   路元良嗒着嘴,压低了声音:“我那算什么事啊!你就跟我说,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大事了?”   “没有。”窦燃的脸色冰寒,一口否定。   他总不能说他因为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梦,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刺激劲儿。   路元良又嗒了下嘴,拍着他的肩膀:“那什么,一会儿录完节目咱俩喝一杯去,好好聊聊。”   马上就要开始录制节目了,没时间详细聊。   而且这里人多口杂。   路元良和窦燃都是主咖,着装戴麦,全部都整理完毕,各司其职,各找各的位置。   窦燃绕过了绚丽的舞台在评委台前坐好,与另两个评委春子和丁山点头示意。   路元良站在了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   选手等待区里,候场的一号选手,紧张到了手心冒汗。   叶知春乐团是三号,因为上回第三个晋级。   录过一次都有经验了,前头两组乐队至少也得录上半个小时。   乔爸爸不厌其烦地嘱咐他的一双儿女很多的注意事项。   小到脸上的表情,大到克服各种临场的紧张心理。   但基本全都没说到点子上。   夏晴多站在一旁听他巴拉巴拉讲的特别多,她没什么话好讲,摸了摸自己快听出了茧子的耳朵,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男人上了年纪怎么比女人还要罗嗦呢!   她自己没一点和人家是同龄人的觉悟。   怪无聊地转了转脚尖,一抬头,撞上她儿子古怪的眼神。   她“哦”了一声,象征性地嘱托:“别紧张。上了台,只要你不紧张,就是赢了一半。还有就是,你一上台,什么都别想,闭着眼睛好好地找一找舞台的感觉。我要是说舞台也是有灵性的你可能说我傻,但你可以试着和它沟通一下,让它融合你,而不是你融合它。”   “我知道。”夏野淡然地道。   他不是紧张,他的思绪很复杂,有一种即将要做大事的激昂感觉,还有一种对不起小伙伴的内疚。   他参加比赛根本不是为了拿奖。   很快,一号乐团的表演就结束了,作为首发压力超级的大。   一号参赛乐团没能晋级,垂头丧气地下了台。   乔爸爸挪着稳健的步伐,走过去宽慰人家。   “没事儿,再接再厉。”   “谢谢。”乐团的主唱很有礼貌地道。   “我觉得你们的表演很棒,就是评委太严格了。”前一分钟还在吐槽人家唱的太烂的乔爸爸,一点也不违心地说。   乐团的主唱愤愤地接上:“就是,特别是窦燃,冷着脸给了叉之后,连一句点评的话都没有。”   三几句话的功夫,乔爸爸套到了有用的信息,又施展了乾坤大挪移迅速挪了回来。   “我跟你们说,窦燃是主评委,他特别严格。这样,你们上台之后,一定要表现出非常喜欢他的样子,说你们是他的粉丝……”   “我本来就是他的粉丝。”乔木兰噘着嘴,打断了她爸,不快地说:“爸,你能不能别总是暴露你精于算计的作风。你安静一会儿,让野静一静。”   在他面前都野来野去,还真是女儿大了不由爹!   乔西白的脸色一僵,向夏家母子看了过去。   夏晴多和夏野同时抓了抓耳朵,掩饰尴尬的动作,相当的同步。   听说这一次只会留下五组乐团。   在二号乐团也被淘汰了之后,叶知春乐团要准备上台了。   夏野抱着自己的电子琴往台上走的那一刹那,忽然间回头,信誓旦旦地和夏晴多说:“放心,我给你报仇!”   “什么?”夏晴多真的是懵,什么跟什么啊?她真心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时间问清楚了,夏野已经转回了头迈步,昂首挺胸的样子,真的就像英勇出征的勇士。   三个人上了台,调试乐器的时间,主持人控场。   “哇,小野帅锅锅,你好!”路元良夸张地呈现了一个小女生的扭捏和害臊。   台下的观众笑了起来。   夏野调好了话筒的高度,一本正经回答:“你好。”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很红哎?”   “不知道。”   “你不上微博的?”   “我是中学生,没有时间。”   “那你家人也不上微博的?”   “我家人不关注娱乐圈。”   论她儿子是怎么把话题聊死的。   夏晴多听到这儿撇了下嘴,她当然关注娱乐圈,她儿子的比赛还没有播出,只是出了个预告,就凭借一张脸,圈粉无数。   微博上有个话题,“叶知春乐团主唱有张初恋脸。”   在不能排除是电视台为了炒作带话题的情况下。   夏晴多觉得,小孩子家家的,什么初恋脸。虽然她不反对,但作为一个妈,也不好提倡早恋的对吧!   于是就没告诉他。   不过说真的她儿子的长相偏着急了,十三岁的年纪,已经有一米七五的身高,看起来像十五六岁的少年。   关键又嫩又白又不爱笑,可偶尔笑起来却莫名的暖,别说小女孩了,咳咳,她也比较迷恋她儿子一掐都能出水的长相。   这么想的时间,夏晴多无意识地瞄了一眼远处的评委台。   她能一眼分辨出来哪个是窦燃,虽然看不真切他的脸。   好久不见啊!   她在心里说。   不是伤感,而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但她的关注力很快就被拉到了舞台上。   台上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你以后要多关注哦,这样的话,你会发现你有很多很多的女朋友。”   台下的观众又是哄笑一团。   路元良堂堂的国民主持人当然也不是浪得虚名。   聊死的话题又被他救了回来。   他得意地笑了笑,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嗯,这一次你们每个人都有三十秒的自由发挥时间。”   “我们能唱完了再发挥吗?”夏野对着话筒问。   “可以。”   “你们要唱什么歌?”   “《唱一首给她听的歌》。”   “好的,有请!”   音乐声响起,夏野修长的十指按上了电子琴。   舞台的灯光呈现出了暖黄的色调,灯光像一层薄纱一样笼罩了他,如同夕阳照在了他的脸上,朦朦胧胧,却有一圈一圈可爱的光圈。   少年低头的那一瞬间,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只有初恋时才能感受到的小美好。   后面那个挥舞着鼓棒的少女曾经和他说过:“野啊,你低头弹琴的时候最帅了,长长的睫毛,直接能戳进人的心里。”   说的好像他不低头就不帅似的。   夏野开始唱之后,就屏弃了脑海里杂七杂八的念头。   他唱的很认真。   这是一首情歌,是一本书里,男主角给女主角唱的告白曲。   十三岁的夏野唱出了超乎他年纪的深情。   评委台上的窦燃终于被这首曲子所吸引。   哦不,是被台上的主唱所吸引。   这个男孩,刘瑞君有八成会签了他。   就因为他与生俱来会吸引人的目光。   他找不到理由,也不会反驳。   就因为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她的影子。   一曲唱完,乐团有一个最后的和音。   当然,这和音是非常业余水平的。   窦燃莫名奇妙地叹了口气。   同为评委的春子很紧张地看了他一下,心想着,这一个应该不会再被淘汰了吧!   刚才导演可递了小纸条,这一队的外形不错,人气也不错,为了节目效果,怎么也要留到决赛的。   不过谁知道呢,窦燃一向随心所欲,大咖嘛。   还没有到评委点评的阶段。   路元良示意他们每个人有三十秒的展现时间。   乔木兰作为乐队里唯一的女孩子,来了一段特别燃的架子鼓秀,最后一棒定音,帅出了一脸血。   乔大唐的电子吉他玩的也很花,指法炫丽,这么秀的时候,好好的一个眼睛乖乖仔,脸上的羞涩都不见了,活力焕发。   观众们似乎很喜欢这种反差,一个一个都很捧场。   最捧场的还属乔西白,激动的拽着人就说:“这是我们家的双胞胎,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夏晴多有点不太能理解乔西白这种为人父母的骄傲,她唯恐自己也被当成了神经病,默默地挪开了几步,探出了头,这个角度,看舞台看的会更加清楚。   舞台的灯光很闪亮,可舞台中央的少年,比灯光还要耀眼。   前一秒还不太能理解别人家爸爸的未成年妈妈,举起了手指,吹了一记很响亮的流氓哨。   他爸,一定是帅的冒泡的那种。   夏晴多很无聊地想。   会是谁呢?   终于轮到夏野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摆正了面前的话筒。   与此同时,窦燃端起了手边的咖啡。   夏野早就下定了决心,几乎是闭着眼睛,将那段想了很久的话,一口气说完。   “评委老师,我特别热爱唱歌。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爸爸就抛弃了我和妈妈。我妈妈叫夏晴多,曾经也是一个演员,虽然她不怎么出名,但为了能让我有个好的成长环境,息影了。”   “噗!”无比确定地听清楚了少年说的那个名字,窦燃一口咖啡喷了出去。   摄像机后面的刘瑞君也喷了,差一点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评委台上一阵手忙脚乱,窦燃瞪着眼睛,再一次受到了冲击,反射弧不知道反射到了哪里,大脑空白一片。   连春子递过来的纸巾都不知道接。   这应该不算演播事故的对吧?   反正是录播还得剪辑的节目。   可是台下的观众也还有五百多人呢!   为了挽救发小,路元良的反应是很快的,调侃道:“窦窦,咖啡太烫是吗?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贪嘴的不行。”   观众们顿时又笑成了一片。   这时,夏野差一点冲动地喊出了窦燃的名字,可又忍了一下。   他是犹豫的,毕竟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万一毁错人了呢!   他就是想吓吓他,或者说,他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   台下的夏晴多脑子懵的不行,倒是一下子想起来她儿子临上台前说的要报仇的话。   报仇,到底报什么仇啊?   这些人里,她就认识窦宝。   她下意识攥紧了乔西白的胳膊,“大哥,麻烦你,你快让夏野住口。”   “好好好!”   乔西白也顾不上多想,冲到了舞台边,朝舞台上挥舞着手臂大吼,“夏野,你妈喊你回家。”   离的远,夏野其实没太听清楚乔西白喊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阻止他的话。   倔强如他,肯定不会听,甚至才将压下去的冲动,又复苏了。   可是这时候,节目组启动了应急方案,他的话筒失去了声音。   好吧!   这已经算是演播事故了。   导演给路元良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他立刻会意,呵呵笑着和台下的观众说:“哎呀,看来我得卖个关子了,咱们的叶知春乐团到底能不能晋级……我们休息十分钟的时间再揭晓。观众朋友们,想买瓜子、上厕所的赶紧啦啊!”   还真的有观众离席。   这时候,夏野也被工作人员“请”了下去。   窦燃早就按耐不住,从评委的座席上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却被冲冲赶来的刘瑞君一把拉住。   刘瑞君很防备地看了看一旁的春子和丁山,在他耳边说:“镇定。”   窦燃的表情很古怪。   谁都不知道他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真的…难以镇定。   ——   刘瑞君为了防止事态往其他的方向乱发展,他抢在了窦燃的前面,拦截住了夏野。   “孩子,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夏野回头看了下窦燃,眼皮子下耷,漠然地点头同意。   乔木兰和乔大唐本来是要跟着去的,却被夏野阻拦了。   他说:“我今天对不起你们,一会儿,你们想打想骂都行。但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就别来了。”   乔木兰一听这个,自己被排外了有点伤心,但她的反应很迅速,抓着乔大唐的手说:“哥,快快快找夏阿姨。”   她怕夏野出事。   慌乱间,两个人很快找到了乔西白。   可是别说孩子们了,就连乔西白也找不到夏晴多去了哪儿。   他冲着台上喊完了话,一扭头,咦,人就不见了。   唉,单亲家庭问题多啊。   夏晴多真的是想烂了头,都不懂夏野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窦宝,他喷什么喷啊?搞的好像很心虚。   她和窦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夏晴多浑浑噩噩的一顿疾走,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就知道是个走廊。   她面对着墙,想不通也不敢去想很多问题。   本来还挺安静的地方,忽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夏晴多闪躲不及,一闪身,进了离她最近的那个房间里。   可一进屋就踢到了门口的衣架。   夏晴多“嘶”了一声,开始打量屋里的环境。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放了很多衣服,看样子是个服装道具屋,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没什么人来了吧!   但老天总喜欢玩她,要不然也就不会让她的人生死了回机重启还删除数据。   门响的那一刹那,夏晴多慌里慌张地躲到了用来换装的布帘后面。   路元良推开了服装间的门说:“这儿肯定没人,来来来,都进来。”   这么劲爆的八卦,不管是作为发小,还是作为同学的老公,路元良都想要掺合一脚。   什么控不控场啊!   都是浮云。   夏野闷着头走了进来。   他其实很不高兴的,他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窦燃却犹如掉了魂,茫然地跟了进来。   刘瑞君一咬牙还是决定守在门口,他怕门口有人偷听。   就路元良的戏多,这儿走走,那儿看看,“我帮你们检查检查,看看这屋里藏没藏人啊!”   其实就是不想出去。   一拉开那个松松垮垮的布帘子,路元良差点惊叫出了声音。   夏晴多双手合十祈求状,动了动嘴皮子,没敢发出一点声音,“海语老公,你能不能把我藏起来啊?”   能!   路元良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   他一把又把布帘拉好,严实合缝的。   “那你们说吧,我就出去了。”   干了这么大一票,路元良决定跑路。   毕竟,八卦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门一合上,夏野便再也按耐不住怒气,咬着牙用灵魂质问他:“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妈妈?”   她儿子的每一个字都太疯狂了。真的。   可他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难道是手里掌握了有利的证据?   夏晴多目瞪口呆。   她忍不住想,她啊,和窦宝啊,在一张床上睡过好多回都没一点事情发生的革命友谊啊,太太太疯狂了!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她上了窦宝啊,还是窦宝上了她?   这时,窦燃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很茫然地打开了手机,只见是冯千云发来的一条短信。   [燃,你要好好和晴多说说,真的不是我抢了她的女主角。]   居然连冯千云都见过她了吗?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落,窦燃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一个人的脑容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限?   一瞬间,很多东西涌进了窦燃的脑海,有他莫名奇妙像预警一样的梦,有夏野莫名奇妙的质问,还有无数2002那年的过往,他的大脑像有个钻头一样,滋滋作响,使他根本没办法思考。   他捂着头,缓了很久,才艰难地问:“你妈妈还好吗?”   “比你好啊,一大把年纪转型艰难,事业滑坡,现在也只能靠综艺来维持话题了。我妈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可一出门人家还当她十八呢!追她的人能从北市排到海市去,正处在热恋期!男朋友是富豪,一点儿都不介意她带着个孩子。总想和我妈结婚,可我妈矜持,还在考虑。”   夏野一个白眼儿翻到了天上去,瞎扯起来没有一点压力。   不,你妈一点都不好,错过了事业的黄金期,就算有你这么个帅炸天的儿子,也无法弥补午夜梦回时内心的缺憾。   至于富豪男友……这牛皮吹的!   夏晴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冲出了帘子,哗啦啦带倒了无数的东西。   她不顾两人震惊的眼神,拉起夏野的手,背对着窦燃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就是我的儿子,我一个人的儿子,跟谁都没有关系。快,和叔叔再见!”   这个“快”到底有多快呢?   快到夏野来不及反驳。   反应慢了半拍的窦燃更来不及叫出她的名字,都没有看清她的脸。   夏晴多牵着夏野的手,狂奔了出去。   跟见鬼了似的。   守在门口的刘瑞君正在给相熟的剪辑师打电话:“我们窦燃喷咖啡的那段一定要剪掉,我们窦燃的形象在那儿放着呢,我们不是来搞笑……”   这屋子可真搞笑!   还会大变活人。   刘瑞君惊呆在原地。   紧跟着窦燃也冲了出来,“人呢?”他急冲冲地问。   刘瑞君下意识指了指走廊的出口。   窦燃拔腿开跑的那一瞬间,刘瑞君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紧急拉住他道:“我的哥啊,你听我说,我去给你追人,就算追不到人,也一定给你找来联系方式。算我求你了,你给我留在这儿录节目。你tm十几年都忍了,就几个小时你忍不了?”   忍不了!   窦燃挣脱了他的手,往外跑的脚步片刻都没有犹豫。   但,夏晴多是属兔子的,吱溜一下,窜的没了影儿。   窦燃茫然无措地站在电视台门口,又被紧跟着跑出来的刘瑞君拉回了录制现场。   说好的暂停十分钟,都已经暂停二十分钟了,路元良把肚子里的冷笑话都讲了一遍,正准备祭出“大家都来合影”的绝招时,窦燃终于出现了。   路元良松了口气,举着话筒说:“好了,我们继续录制。”   ——   另一边,夏晴多不由分说地把夏野拉出了电视台。   她把夏野往汽车里一塞,纠结地问:“谁让你报仇的?关键是有什么仇可报啊?”   夏野气的直瞪眼睛,“你能忍,可我为什么要忍?”   他弄不清楚自己凭什么要摊上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   平心而论,他真的很想让他的父亲掉一层皮。   要不是还不太敢确定窦燃是不是他爸,他会举着话筒的时候,直接质问“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妈妈?”   说不定还会补上一句“你这个人渣”。   “忍什么忍啊?”夏晴多觉得自己和这孩子说不清楚,她很是无奈地说:“知道吗?我的人生已经够混乱了!我真的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我真的真的不记得你的爸爸是谁,他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顿了一下,夏晴多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很有问题,又讲:“是,我知道他对你是很重要,可我真的不记得了呀!我说什么你可能都不相信,但我发誓,我真的会尽全力去爱你的。有我还不行吗?”   不是不行!   只是……夏野也说不好。   记忆里,他的妈妈从来都没有说过爱他这样的话。   他别扭地扭过了脸。   驾驶座上的夏晴多还在叹息,她喃喃自语:“我正在为复出做准备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三十二岁的女人想走玉女路线,会被人酸死。   但夏晴多对玉女有执念,十八岁的时候,她可不就是清纯玉女了,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可没见过哪个玉女掌门人未婚先孕,还是单亲妈妈。   要不卖单亲妈妈自强不息的人设?   所以,到底是脑子抽到了哪根筋上,才会未婚先孕的?   难道真的是跟窦宝……   啊啊啊!要死啦!   夏晴多越想越头疼,太混乱了,她一脚油门踩到了底,只想先离开这里再说。   母子两个人一激动,把乔家三人小分队给忘记了。   叶知春乐团成功晋级,乔木兰第一时间发信息和夏野分享了这个消息。   紧跟着又打来了电话。   “木兰,对不起。”电话一接通,夏野抢先道歉。   “哦,是夏野对吧!”   电话的那边传来的并不是乔木兰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的。   夏野记得他,他是窦燃的经纪人。   刘瑞君接着说:“夏野,我是瑞君娱乐的经纪人,请问你有兴趣和我们公司签约吗?要不这样,你把你监护人的手机号码给我,我可以征询你监护人的意见!”   “切!”夏野不由分说挂断了线。   当他三岁小孩好骗呢!   想套他妈的手机号码,他还不同意呢!   录制现场,刘瑞君很尴尬的把手机还给了乔木兰。   不管怎么说,他把夏野的手机号记下来了。嗯,也不算交不了差。   他还在思索三分钟前和窦燃的那一段精彩纷呈的对话。   “真是你儿子啊?”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啊?睡没睡过?”   “睡…过!”   “那不就得了。”   “我和她睡在一起,但我和她没有……”窦燃停顿了一下,像是才睡醒似的慌乱地说:“有,有一夜…我的记忆是空白的。”   这哥们不止脑子的反应慢,就连器官的感知也慢,做没做过器官没有知觉的吗?   好好的禁欲系人设,要是万一变成了负心渣男……这人设塌的啊,简直是天崩地裂!   刘瑞君撸了把发量本来就很稀松的头发,真心快要愁死了。   头疼欲裂。   还好还好,事情的发展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剪辑师只要不把这段剪辑出来,没有人带这个话题,就不会有人关注。   瑞君娱乐和北市电视台的关系一向不错。   要不,窦燃的综艺首秀,也不会选择这里。   《超级乐团》的总导演王志亮已经拍了胸脯保证,播出的内容,绝对不会引起有关于窦燃私生活的任何话题。   而窦燃要做的就是配合炒作一下其他话题。   总之,刘瑞君觉得这个结果皆大欢喜。   折腾了整整一天,他总算松了口气。   路元良在电视台旁边的蔚山酒店订了总统套房,和窦燃一起录完节目,他就把人拉到了这里。   嗯,谁说男人就不能八卦的。   刘瑞君打完最后一通电话,总算坐回了长形的餐桌前。   三个年过三十岁的男人,坐出了一个三角形。   窦燃被一脸愁容和满脸兴奋的两个男人紧紧包围,他沉闷地喝了口红酒,一语不发。   这场男人间的对话还没有开始,他哥已经连干了三杯。   柏涵默默地起身凑近,又把窦燃的红酒续了个杯。   路元良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里还存有蒋海语和那个夏晴多见面的照片,他翻找了出来,啧啧地赞叹:“嗯,长的是真漂亮。我一直在奇怪,就我老婆那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个性,居然连我都隐瞒,敢情是要对你进行消息封锁!说说呗,你都怎么人家了?”   “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都这种时候了,窦燃心急如焚,可说出来的语调还是慢悠悠的。   他也很烦他自己的性格。   路元良讨了个没趣,又把话锋转到了刘瑞君的身上。   “你也是,连个小毛孩都搞不定!”   说的是,刘瑞君没有要来夏晴多的手机号。   刘瑞君不忿地说:“你有本事你上啊!”   “上就上!”路元良抿了口红酒,对着手机,很骚包地说:“小妞,给老婆打个电话。”   手机里随即就响起了机械的语音:“已拨通老婆电话。”   蒋海语正处在休息期,在海市的家里休养生息。   电话三秒之后就接通了。   路元良很得意地说:“老婆,把那个谁,对,夏晴多的手机号告诉窦燃呗!”   蒋海语吓了个半死,晴多交代过的,不许和任何人透露她的情况。   她支吾了一下,“我怎么知道啊!”   “别给我装,我手里掌握了你和她见面的证据。而且,我们今天也见到她了,还有那个疑似是窦燃的…她的儿子!”   蒋海语的惊讶根本不用伪装,“什么?晴多有儿子?她个死东西,居然不告诉我。”   “你不要岔开话题…快,亲爱的,手机号码!”路元良对着手机重申一遍。   蒋海语考虑了片刻,拒绝:“不行,那我得先打电话问问她。”   路元良和蒋海语的连线,被蒋海语单方面无情地掐断了。   路元良干笑着说:“看我这个二不拉叽的老婆,要出卖朋友,还得打电话通知朋友一下。”   死脑筋啊!为夫开了免提啊!   为夫的里子面子全都丢尽了。   呵呵!   19、禁欲系人设...   蒋海语给夏晴多打来电话的时间,她正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午饭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吃。   整个人坐在窗前,像是一座雕像。   还是有很多问题都不敢细想,大脑便自我保护地选择了放空。   生理的感觉是有点饿,但她自己告诉自己,刚好可以减肥。   以上,可以总结出一个演员的修养。   不过夏野那个坏小子,总是在客厅里大呼小叫。   “哎呀,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外卖了。有花雕醉鸡,有红烧排骨,还有辣炒包菜,喔喔喔,味道太赞了!”   是知道自己犯错了,想补救吗?   但补救的方式,夏晴多不想接受。   夏晴多是看清了来电号码之后,才接通的。   “喂!”她有气无力地说。   想来蒋海语一定是远程掌握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一切,看她老公的长相,就知道是个嘴巴不把门,八卦的。   “晴多,你个死东西,你有儿子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果然,蒋海语一上来就兴师问罪了。   “嗯~你又没问我!”   夏晴多气息虚虚地哼唧了一声,耍赖般地说。   “你儿子多大了?”蒋海语问。   她刚才没来及详细问她老公,心里还奇怪着,《超级乐团》并不是个儿童型的节目啊!   “十三!”   “噗!十三…岁!”蒋海语倒抽了一口气,捂着额头说:“哦买噶,我儿子才三个月。你也太先进了!”   夏晴多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撇开了“先进”这个话题,问她:“你生孩子了?”   “不,还在肚子里,就是今天刚满三个月。娱乐圈有不成文的规矩,不怀三个月是不会公布的,所以上回咱俩见面我没告诉你。”   “恭喜你啊!”   夏晴多由衷地说完,不由自主地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如果现在夏野也才三个月还在她肚子里的话……至少她会知道自己到底和谁睡过。   “谢谢!”蒋海语听出了她的不良情绪。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   蒋海语才又说:“那个,窦燃,想要你的手机号码?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啊?上学的时候,天天一块儿往剧组跑,你真是因为怀了他的孩子,才退学的吗?”   “不可能吧!”夏晴多犹豫了一下,真的是不吐不快了。   “海语,我跟你说,我根本就不记得以前都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里咱们才上大二呢!哎呀,说了也没人相信。不过,我真不知道我儿子的爸爸是谁!我想不通的是,我就算怀孕了,也不应该退学啊!办个休学什么的,不就好了?”   “对!”蒋海语几乎是一下子就相信了她的话。   没有原因,就是直觉。   反正她做人都是靠感觉的,不讲道理。   她很是感慨地叹息,“我觉得你也不会是因为怀孕就退学!不过,晴多,你是怎么失忆的?”   “睡觉的时候,掉下床摔的,你信不信?”   夏晴多的心情真是糟糕透顶,然而,她莫名奇妙变成三十二岁的那天早上,就是她醒来的时候,真的睡在床底下来着。   她迷迷糊糊眯着眼睛先爬上了床,然后她儿子,哦不,“小刺激”就闻声来了。   其实现在纠结这些都没用!   蒋海语呵呵了两声,给出了一个特别有用的主意,“要不你让孩子和窦燃做个亲子鉴定?”   “不行!”夏晴多的情绪很激动,下意识抬高了声音,“不行,我现在太混乱了,要做也不能是现在做。海语,你不懂,现在夏野是不是窦燃的,我都不能接受。”   太刺激了,真的太刺激了。   万一不小心把她自己刺激死了,她又没能回到十八岁,真的死了就太冤了。   要知道十八岁时许的愿望,一件都还没有成真呢。   夏晴多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给自己洗脑:“我儿子就是我一个人的,我是孤雌生殖,我儿子和谁都没有关系!”   蒋海语实在是没忍住吐槽,“你怎么不说你是黄帝的妈呢,看见有电光围绕着北斗星,只一眼就有了身孕!”   夏晴多没节操地接上:“对,其实我是踩在了巨人的脚印上,只一脚就有了身孕。”   “滚!”蒋海语啼笑皆非。   闺蜜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蒋海语现在不适合熬夜,没准儿还能再聊一个多小时。   夏晴多郁闷的心情,因此而好转了不少。   她今晚或许可以睡个好觉。   但窦燃不能。   就不提这一个小时里,呼叫了蒋海语几次都占线的焦虑心情了。   好不容易等到蒋海语的电话回过来,她却让路元良转告自己“我把他的号码给晴多了,我觉得他们两个吧,得晴多掌握主动权。”   路元良的手机开的还是免提。   窦燃一听,脸色黑的都快赶上非洲的土著了。   路元良“嘶”了一声,不满地说:“我说老婆,你能不能给点力?”   蒋海语“嘶”的比他更大声,后头还加了一句,“哎呀,你一训我,我就肚子疼。肚子一疼,我就把晴多的手机号给忘记了。”   路元良一听这个,不顾他人在场,一口一个“老婆”,一口一个“宝贝儿”地安抚了半天。   挂了线之后,才悻悻地说:“没办法,我儿子还太小,不像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孩子他妈经不住刺激。”   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才三个月,你怎么知道是儿子的?”刘瑞君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老婆做梦梦见的。”   刘瑞君呛笑:“那会有准啊?”   “准!”   这么说话的人是心情格外复杂的窦燃。   他这会儿的心情很复杂。   他的梦可真准啊!   要不来夏晴多的手机号码,好歹还有夏野的。   而且叶知春的报名资料上还写着呢,他们就读于十四中。   就是家庭住址一栏,经过确认,写的是乔家的。   还真是狡兔有三窟啊。   窦燃觉得,夏野和夏晴多一样,都是属兔子的。   可按照他的年纪,窦燃仔细地推算了一下,这孩子是2003年生的应该属羊。   按照他的出生日期,窦燃又仔细地推算了一下,晴多怀上他是在2002年的秋天。   那个秋天挺多事的,一开始是好事,后来都是坏的。   先是晴多被鲁导看上了,并且签了合约,已经和学校请了假,准备进组。   正式开拍的一个星期前,那部戏的制片人组了个饭局,晴多就是在饭局之后的第二天不见的。   他没有记忆的也正是那一晚。   窦燃反复地想了整整一夜,一直到天亮才合了一下眼。   估计是用脑过度,没顾上续他的梦。   等到窦燃猛然睁开眼睛,已经快要八点钟了。   他慌忙找出了夏野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于是说了句“喂,我是窦燃”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夏野在看见这个陌生号码来电的那一刻,就感应到了一定会是窦燃打来的。   要不然就是窦燃的经纪人或者助理什么的。   居然真的是他!   夏野挑衅似地问:“你想要我妈的手机号码是吗?那你想知道我家住哪儿吗?”   尽管听出了他的语气不善,窦燃还是如实地说:“想!”   “想的美你!”夏野闷哼了一声,倚在走廊的栏杆上,压低了声音道:“我就问你,我是不是你儿子?”   “我不知道。”窦燃说的依旧是实话。   夏野气急败坏地说:“我妈的脑袋被门夹了失忆,你脑袋也被门夹了啊?”   “你妈被…夹了脑袋?”   这话一点都不可笑。   夏野说的就是气话,“不知道,反正她失忆了,所以你才能不负责任这么多年。”   窦燃还在分析这孩子的话是真是假。   这时,上课铃响了,夏野忽然来了主意,他得意地笑:“我跟你说,想要我妈的手机号码…没门。”   这节课是班主任老师的。   夏野潇洒地挂了线,走进教室,主动把手机放在了讲台上。   “老师,我带手机了,你快没收吧!”   班主任脸皮一抽:“……”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乔木兰心塞到直抽气儿。   野啊,以后还怎么煲电话粥啊?   事实证明了无数回,人一冲动,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三十二岁的窦燃虽然如十八岁一样还是个慢性子,但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沉浮多年,早就不是那个温良的性格了。   雄性动物的进攻性,在经过岁月的磨砺之后,只会从激进,变得沉稳而更加的有力。   被夏野挂了电话之后,窦燃沉思了片刻,致电刘瑞君,通知他一件事情。   “你和电视台再沟通一下,要把我昨天喷咖啡的镜头剪辑出来,放进预告里,再炒一炒夏野的身世,带一带话题。”   昨天本来就睡的晚,刘瑞君才将睡醒,本来是还有些迷迷糊糊,一下子就被窦燃的话吓了个彻底清醒。   “你疯了?”刘瑞君倒抽一口秋冬的凉气,简直透心凉啊,好刺激。   窦燃揉了揉额角,“你照做!”   “人设要塌了!”刘瑞君撸了把凌乱的头发,愤恨地说。   “塌就塌吧!”窦燃的语气生硬,明显已经下定了决心。   娱乐圈的人设有很多,什么吃货人设啊,什么老干部人设啊,可至少得有一多半都是演出来的。   演员的人生,现在已经不止是在摄像机前演戏了,基本出个门就得演上。   禁欲的人设窦燃本来就不想要。   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撇去荧幕形象不谈,一个正常的好端端的还相貌英俊的男人为什么要禁欲呢?这么惨无人道的人设也不知道是谁炒出来的。   但更惨的是,他的心里不想要禁欲,身体却很正直。   有些事情真的难以启齿……可他没法不承认,他对着其他的女人,真的没有半点男性的生理反应。   第一次发现自己有问题,还是他大学毕业,入行开拍的第一部电影。   那是部公路电影,讲的是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兄弟结伴穷游路上发生的故事。   当时他还特别的年轻,演了好兄弟中的弟弟,演他大哥的是入行十年的师兄肖丙。   那场戏原本是这样的,他们两个误入了一处隐秘的温泉,发现好几个赤|裸的姑娘在泡澡。   导演的要求是要表现弟弟的定力不足,要拍他一个激|凸的画面。   那时候的戏演的纯粹,导演又喜欢运用长镜头。   就是那个长镜头,整整拍了一天都不行。   他没有反应,急的导演贡献出了珍藏硬盘,看了也还是没有反应。   肖丙劝他:“你别紧张。幸好这场戏里没有亲密接触,要是和女演员对戏,有生理反应了吧,会被人当作流氓;没生理反应吧,恐怕还会被人当作流氓。拍戏就这样,你把周围的人都当作花花草草。”   同为男演员,他能理解窦燃心里的苦。   可他不知道窦燃的心里到底有多苦。   后来导演一生气,就把剧本给变了。   有生理反应的成了哥哥。   肖丙果然不负导演重望,长镜头一镜到底,激|凸的时间点也刚刚好,一遍就过。   就是那部戏,让肖丙第一次入围电影类的最佳男主角,虽然最后没有得奖。   也正是那部电影,让窦燃晚了冯千云两年,获得了最佳新人奖。   而他的禁欲系人设,好像也是打那儿来的。   第20章   刘瑞君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窦燃的。   老天造人,性格是多选题,关键还买一送一,性子慢的人,大都会被赠送一个执拗的毛病。   你要是和一个慢性子的人玩倔强,你这儿都气死八回了,他可能还没抬一下眼皮。   死就死吧!   人生难得几回置死地而后生。   他就是想看看窦燃想搞什么事情。   这是刘瑞君最真实的心理。   但电视台那边还得沟通。   搞的《超级乐团》的导演王志亮特别莫名奇妙,昨天才沟通过啊,说好了不炒私生活的。   得,今天又想主动炒了。   王志亮抽了口烟,显得很忧心,“不是,这样炒的话,我害怕把节目搞砸了。这次的反响不错,台里决定明年还会有第二季。”这年头的综艺井喷,好不容易有个出其不意反响好的,他忧虑。   刘瑞君咂了咂嘴:“哎呀,亮导,就凭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我办事你放心。你们就负责剪辑,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要砸了,台里的领导肯定饶不了我!”   “要砸了,我提头来见你。”   刘瑞君信誓旦旦地说。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那就试试看吧!   谁都有个投机的心理。   王志亮想的是,万一这节目大火了呢!   现在的节目就这样,酒香也怕巷子深,光有大明星还不行,还得不停地制造各种没节操的话题。   又是一个周六。   这一期的《超级乐团》,叶知春乐团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电视台八点播出,网络视频十点上线。   几乎是才一上线,就被各种弹幕刷屏。   说什么的都有。   “来看看到底什么叫初恋脸。”   “本来是冲着窦燃来的,只一眼,就被叶知春主唱圈粉。”   “叶知春13:22:13分出现,不用客气,我是雷锋。”   十一点半,路元良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发了几张夏野演唱时的截图,配文[小野帅锅锅],   可以这么说,叶知春乐团几乎一战成名。   有很多都是来看脸的,结果被唱功圈了粉。   三位团员全都青春无敌,一点也不像其他的团那样好的好坏的坏,给人感觉参差不齐。   这个团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准备好了要出道的。   再附加一个主唱的初恋脸话题,电视台稍微使了把力,又成功登上了热搜。   这次的关键词是“叶知春乐团现在的小孩真了不起”。   第二天,《超级乐团》的官微又公布了下两期的预告。   其中就有夏野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以及“窦式咖啡喷洒机”。   不知道是哪个大v先转发的,并且评论了一句“有意思”。   本来就是热门话题,这下好,根本就不用带,猜什么的都有。   有猜,夏野是瑞君公司新签的艺人,正在造人设呢。   有猜,夏野是北市电视台台长的私生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受捧呢!   这时候,就有现场观众跳出来评论了——说不定是窦燃的私生子哦,要不然他怎么会喷咖啡呢!总之他当时的表现特别奇怪。   再巴拉巴拉形容一下录制现场的场景,证明自己真的是亲眼所见。   不能说娱乐圈就是一个爬高踩低的世界。   但资源一共就那么多,作为最有实力的电影咖,身披商业价值数亿,如今也跨界拍起了电视剧和综艺。   那么,底下守着随时都等着你出事我好上位的男星,可多了去。   一时间,怎么黑窦燃的都有。   当然主要还是攻击他的禁欲系人设。   微博上热热闹闹地吵了两天。   幸好窦燃的粉丝是出了名的有素质,在各种猜测的话题底下,自发地评论:“等声明。”   夏晴多也在等声明,都快替窦燃急死了。   这个死慢性子,好歹也澄清一下。   可不管是瑞君公司的官微,还是他私人的微博,都没有一点动静。   倒是冯千云接受采访的时候跳了出来,打着替老同学申冤的旗号说:“怎么可能呢!那孩子都那么大了,要真是窦燃的孩子,那他上大学的时候就有孩子了。可他上大学的时候,并没有谈过恋爱呢!这一点我可以证明,请大家不要以谣传谣。”   这几天,窦燃除了给新杀青的戏配音之外,什么都没干。   刘瑞君一看见他到公司瞎晃悠,就愁的直咧嘴。   “《超级乐团》的第三期节目今晚播出,燃哥你有什么感想吗?”   刘瑞君没话找话地说。   实际上,就是有气想要找个地方撒。   窦燃“嗯”了一声,慢慢地抬起了眼皮,又“哦”了一下,才说:“节目挺精彩的。”   “对,精彩至极。”刘瑞君气的咬牙切齿。   可总不能真的一口咬死他。   转而又问:“我就搞不明白了,你这人设也要塌了,那你的白月光还追不追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个,影帝的头顶上顿时阴霾密布。   这次,他抬起了头,眼睛里的光闪了又闪,好半天后说:“哦,我就是在等她啊!”   “等等等,你等到你儿子结婚、孙子娶媳妇去吧!”刘瑞君恨铁不成钢地吐槽。   窦燃又低下了头,不想理他。生气。   他心里不是不着急的,也急啊,可他还是准备再等一等。   凡事都不能着急,但凡是能玩谋略的人物,可没有一个是急性子的。   夏晴多都等好多天了。   等到《超级乐团》第三期的节目播出完了,夏野和窦燃的话题再一次上了热搜。   她抱着手机翻来翻去,可没几个说好听话的。   她再也忍不下去,翻出了蒋海语给的那个手机号码,发了条信息。   [你赶紧声明一下,小孩子家家乱说话,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夏野乱说的。]   毕竟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她虽然不怎么喜欢冯千云,可她也不能害窦宝。   睡没睡过的,她确实不记得了。   但大一那年的革命友谊,夏晴多记得很清楚,历历在目。   手机在洗脸台上嗡嗡地震动了两声。   窦燃正在洗澡,他赤|裸着双脚跨出了淋浴区,顺手拉了一条毛巾,遮住了腰部以下的三角区。   身上的水珠来不及擦干,顺着他紧实的肌肉,慢慢地滑落了下去。   点开手机,打开信息。   一条陌生号码映入眼睑。   看见那条信息的内容时,他的神采飞扬,整个人熨帖极了。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窦燃并没有忘记。   急性子的人经过岁月的磨砺,看起来是沉稳了不少,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十八岁的夏晴多说风就是雨,可不是一刻都等不及。   都三十二岁了确实有所长劲,可还是等不及。   窦燃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信息。   而是打开了电脑,找出了自己那段早期接受采访的视频,又罕见地登陆了微博。   “哦,大学啊,有一个想谈没谈成的姑娘,不过后来她不见了。   嗯……就是那种彻头彻尾地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   我低沉了大约有两年,后来毕业,正式入行开始演戏。   怎么说呢?我这个人其实没有多大的野心,演戏的时候,从没有想过我一定要做影帝怎样怎样。   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演员,首先要对得起剧本本身,以及为了这部戏默默付出的幕后工作人员。   其次,我所有的野心都是她给我的。   她是一个非常有上进心的姑娘,她如果没有消失的话,我要是做的不好,她一定会说‘哎,你不能这样,你得这样’。   我有时候也想,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她就会突然地跳出来了,就像当初消失一样。   但我特别不希望让她看见我不好的样子……”   视频上的他比现在要稚嫩上许多,发型按照现在的审美来看,有点非主流。   但在那时候是最潮的了,可以媲美现在的油头。   窦燃给视频配文[姑娘姓夏,数年之后,念念未忘,盼与她相聚]。   文字的后面,还有一颗骚气外露的红心。   一秒钟的反应时间,他的这条微博发布了出去。   他摁了摁自己狂乱跳动的心脏,身体里那种难以克制的冲动,一瞬间复苏。   也许,冲动和小草一样,经历过寒冬的禁锢之后,才会见风就长。   而她,就是他的风。   《大名皇后》这部古装剧已经拍摄了将近一半。   拍摄的过程并不算太顺利,这就是导演不大想用新人做主角的原因。   可这年头,用什么演员,也不是导演一个人说的算。   好在,磕磕绊绊,也完成了一半。   赵云信导演在摄像机的后面看了会儿上午拍摄的回放,默默地叹了口气。   正是午饭时间,同为成辉公司的女主陈果果和女二冯千云,一个坐在拍摄现场的最南边休息,一个坐在最北边,可见这关系…呵呵,赵导也就不想说让冯千云带一带陈果果的话了。   反正,说了也是白说。   但,上午的最后一条,他回放来回放去,还是想让陈果果重拍。   这是个女二掌掴女一的戏,陈果果的经纪人三天前就要求他,这一段不能真打。   确实没有真打,可陈果果的演绎简直假到了连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的地步。   赵云信做导演的资历并不深,前头就是导了两部网剧,播放量一般,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   而成辉投资的这部剧,八成能上星。   说句明白话,他现在就是抱成辉大腿的小导演一枚,谁都得罪不起。   尤其是那个极其受捧的女一。   说起这丫头,被捧的原因也是狗血。   就因为她长的像成辉的白董事过世的闺女。   真真正正的卖脸上位,可不是卖身求荣。   家大业大的白桦女士认了陈果果做干闺女,还直接挑明了会给她三次机会。   就是砸钱捧她三次,她要还是不行,那也算仁至义尽。   而这第一次的投资也不算太大,对于成辉来说,也就毛毛雨两个亿吧!   可把成辉的一姐都找来配戏,不可谓不上心。   就是这丫头也太不争气了,连借位挨打都演不好。   这么上心的一部剧,要是真的拍成了狗屎。   想要走上事业高峰期的赵云信,想想都极其的糟心。   这么一衡量完,赵云信还是拿着剧本踱到了冯千云那里。   “千云啊!”   赵云信的声音一在耳边响起,冯千云就知道他接下来想说的话题。   “凭什么啊?”她不快地说:“是她自己演戏不走心,凭什么我总得陪着她不停地演来演去?不是有替身吗?你就用替身,后期剪辑。再不行,你让她一个人演,后期抠图。”   赵云信急的直挠头,他叹了口气,“不是,你听我说千云,我是不想让她连累你,砸了你的声誉。”   这小导演还挺有意思的,不当导演,能去干推销。   冯千云扯了下嘴,皮笑肉不笑。   她压根儿就没抬头看他,抱着自己的手机,滑来滑去。   本来是无意识地点开了微博,这就发现窦燃又上了热搜。   他还真是自带热搜体。   这时候的微博,就相当于一个硕大的锅炉,咕噜咕噜早就炸开了锅。   窦燃昨夜发的那条微博,早几百年就上了热搜第一。   按照目前的热度,还有可能长期霸榜。   冯千云一开始还是笑着的,可只四个字就刺红了她的眼睛。   姑娘姓夏!   呵呵!   她冷着脸,并没有点开窦燃发布的那条视频。   脑子里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年大一。   九月的蝉鸣夹裹着未消的暑气,一群年轻气盛的年轻人穿着统一的迷彩服,怀揣着一样的梦想,站在国戏的校园里。   队伍里,一个长相格外出挑的姑娘笑着和身后的男孩说:“你叫窦宝啊,你的名字真可爱。”   姑娘姓夏,名晴多。   夏日晴天多,到哪儿避暑去。   昨晚的班会上,她就是这么介绍的自己。   记忆里的窦宝啊,低头浅笑,眉宇间的英气,瞬间就迷花了她的眼睛。   可那种腼腆的笑容,从来都没有在她的面前展露过。   怪不得人家总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冯千云紧紧地握着手机,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汇集到了她原本如葱的指节上面。   冯千云即使谁的面子都不给,也不好让导演太没面子。   毕竟这部戏,还得再拍二分之一。   赵云信再三游说,她终于同意再拍一条。   临开拍前,赵云信把陈果果拉到一边,手把手地教了挨打该怎么反应才最自然。   然后就扯着嗓子含了句“演员就位”。   陈果果和冯千云同时就位。   陈果果有句台词,别看她演技不行,台词倒记得清晰。   她瞪大了眼睛表示自己的愤怒,朱唇转动,台词是这样的:“我,夏云……”   她在戏里的名字叫夏云善。   “啪”的一声,冯千云一抬手干脆利落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不是假打。   而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赵云信“嘶”了一下,才慌忙喊了“卡”。   冯千云面无表情地走出了镜头。   她和姓夏的…势不两立。   第21章   2016年的最后一个月。   十四中操场旁边的几棵悬铃木上只余少许黄叶,冬日的冷风一吹,三几片叶子瑟瑟发抖着旋转飘落。   初二二班的值日区刚好就在这几棵悬铃木之下。   七点十分的时间,夏野拿着大扫把走在前面,乔木兰拎着一个小扫把和簸箕跟在后头。   夏野的动作很迅速,挥舞着大扫把三两下就把树下的落叶扫到了一起。   剩下的工作就是乔木兰来做了!   夏野用扫把支着手站在一旁,也没怎么胡思乱想就走神了。   乔木兰把所有的黄叶扫到了簸箕里,直起腰。   只见晨光均匀地洒在夏野那张略带了些忧郁的脸上,乔木兰道:“你疑似爸爸跟你妈表白了,你不高兴吗?”   其实不是不高兴,可夏野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他瓮声瓮气地说:“又没直接说我爱你,算表白吗?”   乔木兰听见“我爱你”三个字扭捏了一下,尽管这三个字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撇了撇嘴说:“这叫高级的表白方式你懂吗?哎呀,我男神太帅了。不过你有百分之多少的把握他是你爸?”   “不知道。”夏野提起这事儿,声音都是无奈的。   妈说自己失忆了,爸说自己不知道。   真想送他们两个字,呵呵!   “唉!”夏野很深沉地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就把他昨晚想来想去的问题说出来了,“你说,我疑似爸爸是不是想和我妈妈复合?当年……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还是说这就是窦燃的公关而已!”   “想复合就是疑似爸爸,公关就是窦燃!野啊,你分的可真清楚。”   “要不然呢?”   “那你妈怎么说?”   22、夏日晴天多...   “姐姐,求你再启发启发我怎么演委屈?”   势利眼大约是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只的。   陈果果有两只,刚才两只眼睛看着夏晴多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现在两只眼睛眼巴巴地瞅着夏晴多,嗯,就像是动物园里等投喂的大猩猩,眼神虔诚的要命。   不是说这朵小花不可爱,而是……她又不是开培训学校的。   夏晴多摇了摇头,“你啊,我救不了。”   摄像机是很挑人的,天底下美丽的人类有很多,却不是个个都上镜。   她已经观察过了,这丫头静态的时候很美丽,可动态的时候实在是不如静态的时候呢,一动起来,气质全无。   陈果果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可当机会砸到她面前时,她做不到把持自己不动心。   白妈妈也说了,人啊,总是要试一试拼一拼的,万一行了呢!   而且,她现在是被赶上了架的鸭子,硬着头皮上是被人嘲笑,不硬着头皮上照样被人讥讽。   “我也不是想红,我就是咽不下别人嘲笑我的那口气。”   陈果果越说越来气,只觉得浑身都是热腾腾的。   她愤恨地拉开了羽绒服,泄愤似的脱掉。   陈果果的身材不能说叫好。   因为好,不光得是S形的,头身的比列一定也要趋近完美。   简单点说,你身高多高都无所谓,但给人的视觉感觉一定得是腿长屁股翘胸大才行。   以上的条件,陈果果只符合了一种……胸嘛,对于她这种瘦子来说,尺寸也还可以,估计有B。   但是不是垫的,夏晴多也就只能看一看外形。   总之,凑合。   实际上圈里也不是每个女明星都有这样的身材,那得看她是什么长相,又是什么人设,如果是邻家小妹型的,脸、身材与人设相符,也照样吃的开。   但陈果果的人设,到现在还没有立起来,对于她的定义,仍旧是莫名其妙红起来的网红。   陈果果没有意识到夏晴多打量她的眼神,把羽绒服扔在了沙发上,还在继续:“她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吃过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她凭什么总是嘲笑我?她二十岁的时候,不定是什么鬼样子!”   这话说的让夏晴多这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情何以堪啊!   她很尴尬地想,她吃的盐可不多。   再说了演技这个东西,跟年纪真没有多大关系,要不然怎么会有一群演技超群的小童星。   夏晴多对她的话不能认同,倒是认同她说的另外一句。   二十岁的冯千云确实不怎么样,比她大了两岁,心态幼|稚到随时随地都能够爆炸。   夏晴多没考虑过自己成为大佬之后会不会为难新人,但人的本质摆在那里,她肯定会比冯千云可爱不止一万倍。   她清了下嗓子,给了个很中肯的建议:“你应该让你们公司给你请一个表演老师。”   “请了。开拍前给我上了一个月的课。”陈果果叹了口气,很郁闷地又说:“可我有点儿笨,表演老师嫌我不开窍。表演老师说了我不行,可是导演、男主,好多演员的档期已经全部都调整好了,不拍不可能的。”   确实还没开窍。   夏晴多在心里说。   不开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因为努力都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努力。   “你热爱表演吗?”夏晴多思考了一下,这样问她:“你首先得对表演有非常高的热忱,你问问你自己,你喜欢表演这个工作吗?”   陈果果一愣,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夏晴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眼睛落在了唐百里的身上,淡淡地说:“哦,今天怕是拍不成了吧,那我就走了。”   “我喜欢聚光灯,我想要当大明星。”   夏晴多在抬脚出门的那一刻,听见陈果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来的话。   这才像样!   人就是得有点向上的野心,要不然哪来的攀登的动力。   夏晴多扭头很利索地说:“包食宿,要工资,另外我要进组,并且我不伺候你。”   她点了点唐百里,“他那儿有我的联系方式。噢,还有,我要提前看剧本。决定好了,随时联系。”   夏晴多活的很清醒,剧组才是她心之所向。   陈果果虽然被捧,却也是没有多少发言权的。   她的一应事情,其实都是经纪人陈善木说的算。   夏晴多前脚离开,她后脚就要走了。   这一回离开,也不知道下一回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陈果果穿好了羽绒服之后,看着唐百里这间又破又小的房子,叹了口气。   “唐百里,等你成了有名的摄影师,我们就谈恋爱吧!”   这话不是不让唐百里受到冲击。   他涨红了脸,想嚎“你还是嫌我没出息”,可转瞬一想,自己可不就是没出息嘛!   他半是讥讽地问:“多有名才叫有名啊,大明星?”   “有名到女人见了你就心甘情愿脱掉衣服。”陈果果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这里真的是越来越荒凉了。   拆迁过后,也许会比以前更加繁华吧!   陈果果戴上了口罩,一心想的都是该怎么和陈善木提起这件事情。   陈果果走了很久,唐百里还在回味她的话。   越回味越来劲。   啊啊啊,女人见了他就想脱掉衣服……画面感太强太刺激。   从今天起,谁不努力谁就是傻逼。   ——   夏野中午回家,很意外地发现夏晴多已经回来了。   方形的餐桌上照旧放着外卖和夏晴多亲手洗好的爱心水果。   重点并不是这些。   重点是她翘着的脚晃来晃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没有生气吗?”   “谁?”   夏晴多是真不懂。   夏野放下书包,回头看了她一下,撇嘴不问了。   再问她肯定还是装傻,没意思。   母子两个很有默契地同时到达餐桌。   夏晴多刚下的决定,要开始减肥了,米饭减半,菜随意。   一吃却有点刹不住车,心里想着:再吃最后一口……嗯,要不再吃最后一口!   差不多每口都是最后一口,最后一算,也没比平时少吃到哪里去。   算了算了,一会儿还是运动消耗卡路里。   就是不知道为啥,夏野的胃口不太好,吃饭吃的很挑剔,吃着吃着拿筷子只挑起了两粒米。   夏晴多对他也不是不关心,眼睛一瞪问:“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那种校园暴力了?”   初中生嘛!能遇到的也多半是这些事情。   关键她不光瞪了眼睛,还撸了袖子,她是欺软怕硬,但她更护短。   “过几天是你生日。”夏野抬头对上他亲妈的眼睛,很深沉地又说:“姥姥姥爷就要回来了。”   好吧,这两个消息,对于夏晴多来说,真没一个是好消息。   夏野也表示很忧心。   “我姥姥和姥爷要知道我参加《超级乐团》的比赛,肯定又要训你!”   “Why?”   “因为你是我妈啊!”   真是让人无语的关系。   夏晴多无奈地抚额叹息。   可夏野那儿还没完呢,捏着嗓子,学他姥姥的语气。   “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小孩子不懂事,你还随他胡闹,你这个妈当的也太不靠谱了!”   “可是你晋级了!”夏晴多一秒变正经,“晋级就不算胡闹了,对吧。”   夏野抓了抓头,不确定地说:“可我感觉我们还是会挨训。其实训就训吧,我就是怕我姥爷生气,他有心脏病。”   “不会的,你姥爷的心脏经过我不停的磨砺,逐渐强大,应该能承受。”   夏野翻了下眼睛,这还真是气死爹的最文明说法。   ——   夏晴多的生日是十二月十日。   去翻一翻窦燃的微博就会发现,他每年的十二月十日零点十二分十秒,都会登陆,发布一条只有呆愣表情的微博,不加任何的文字描述。   今年的十二月十日的零点十二分十秒,窦燃再一次准时上线,继上一次那个掀起了无数话题的视频之后,这次发布的是一个生日蛋糕的表情符号。   仍旧附加了一个骚气外露的爱心。   并且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微博账号,名字叫“夏日晴天多”。   路元良随后评论“哈哈哈哈哈”。   善于吃瓜的群众都有一双堪比侦探一样的眼睛,很快就有人发现,路元良的老婆蒋海语也关注了这个“夏日晴天多”。   这将注定是夏晴多过的最精彩无比的一个生日。   凌晨三点要去接机,凌晨一点认命地起床。   开了手机导航,不辞辛苦,接驾。   老头和老太太特别时髦地带回了很多的战利品,足有四个大皮箱。   多日不见自己的爸爸妈妈,夏晴多先是为了他们半头的白发感伤,瞬间就对着四个大皮箱叹气。   “怎么弄回来的?”   “哦,我和你爸爸一人负责俩。”   别看都后半夜了,周珍丽仍旧精神抖擞。尤其是旅了趟游回来,感觉自己还是小年轻。   夏晴多从来都不敢怀疑自己亲妈的战斗力,世界上能把她打的半死的女人,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夏晴多唯唯诺诺,把老头老太太伺候上车。   从机场到家,这一路又折腾了两个小时。   凌晨五点,她关了手机,蒙头补觉。   什么生日不生日的,没成年之前过了开心。   成年了之后,一年会比一年糟心。   夏晴多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   一打开房门,就闻见了从厨房里弥漫出来的香气。   妈回家的感觉就是好。   她踢着拖鞋蹭了过去,倚在厨房的门口,问:“妈,你做芋头焖肉了?”   周珍丽正在切菜,一回头,手里还握着菜刀,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啊你,都这么大人了,自己照顾不好自己就算了,看看你把小野饿的,他都瘦了!”   求生欲让夏晴多往后退缩,所有的辩解声在强权之下,都是无效的。   她抓了把脸说:“妈,你能不能别举着菜刀和亲女儿说话?”   周珍丽气的瞪了她一眼,转回头,继续切菜,一边切还一边嘟囔:“哎呀,糟心啊,女儿都三十多了,还没外孙懂事啊!”   夏晴多在心里说了句:我才十八。   踢着拖鞋又回了房。   23、他想梦回去...   人大约都是有点预感的。   夏晴多在自己三十二岁生日的这天中午,顶着凌乱的头发,非常之不修边幅,一个人盯着手机看了很久,跟傻子似的,不大想开手机。   后来一想,万一陈果果找她了呢。   对于她来说,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十八岁的时候没来得及纠结过爱情,如今三十二岁了一事无成的她照样也顾不上纠结爱情,还是事业最上心。   夏晴多磨磨蹭蹭地开了机。   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好像是来电提醒,她才刚刚挥动了手指,门忽然被推开了。   夏野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大冷的天,额头上愣是跑出来了细小的汗粒。   “怎么了?”夏晴多一扭头,对着夏野翻了翻眼皮。   她怪她儿子不够镇定,目前为止,她俩都干过什么事情,暂时并没有东窗事发,所以能瞒一天是一天晓得不!不要动不动就草木皆兵。   夏晴多抬头探向了客厅,她妈好像还在厨房,她爸也不在视线范围之内。   这才罕见地用慢条斯理的口吻问:“什么事啊?”   “你自己上微博!老巢都被人抄了。”   夏野留下了这么一句,转头就走。   夏晴多看着她儿子斜背着书包的背影,想的是:这都还没到见风就长的春天,夏野啊,怎么好像又长高了!嗯,窦燃的身高确实不低。   想到这里,夏晴多忽然就愣住了,她一巴掌拍了自己的脑门,默念着:“儿子是我自己生的,那天,我踩了一个巨人的脚印……”   她跟念经似的给自己洗脑,手也没停,手指一点,打开了微博。   夏晴多经常吃瓜,但从没有发布过一条微博。   她还是有点不太习惯,今儿吃个凉皮,都得晒得让全世界人知道的习惯。   微博上的粉丝除了蒋海语一个是认识的,其他的都是做微商的。   绕是如此,人数一共为10。   要是不看活跃程度的话,她的微博号就跟僵尸号差不多。   微博的界面很快就跳出了广告。   这广告是窦燃拍的,画面里的他举着几支颜色娇艳的口红,一双锋利的丹凤眼,不知道可以让多少无知的少女陷进去。   听说,丹凤眼在古代是帝王相的象征,不怒自威,天生就有一种皇族的威仪。   可能这也是很多人说他高级脸的原因所在。   反正他的代言都很高端。   广告跳闪的很快,紧跟着夏晴多就被自己的微博后台吓到了。   也就是一夜没上的功夫,粉丝十万+。   还有无数条私信与她的信息。   被顶的次数最多的一条评论是[夏姑娘,窦燃又给你庆祝生日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并且真的不想知道。   她只想默默无闻地开始演戏,没想抱影帝的金大腿,也没想过要找影帝要巨额的抚养费。   拿人的手短,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夏家的午饭吃的很温馨。   六菜一汤。   周珍丽没说,这些菜啊肉啊,全部都是她一早去菜市场采购的。   她回来的时候,被空荡荡的冰箱气的差点没有忍住磨刀相向亲生女。   但这些菜对于今天来说,似乎还是有点儿简陋了。   周珍丽板着脸说:“都三十多了,就不给你整蛋糕了啊!”   夏晴多的魂魄至少得有一半还没从各种混乱中醒悟过来,咬着筷子胡乱“嗯”了一下。   周珍丽发现,她离开的这些日子,不光外孙瘦了,其实女儿也瘦了,精神还不太好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又说:“你要是觉得可以,就把人带回家,给爸爸妈妈看看。”   “嗯。”夏晴多根本就没听清,又胡乱地答应着。   夏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闷头扒饭,连个生日快乐都没和他妈讲。   夏晴多的心里有事,就吃了几口,匆匆回房。   她下定了决心,要跟窦燃摊个牌。   她想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都准备拨号了,一想起窦燃低沉的声线,秒怂,又退了出来。   还是选择发信息。   [我手机号就是微信号,你加我,咱们好好聊聊。别打电话。]   想了想,又补充一条[不方便接。]   ——   窦燃这几天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十八岁的女人和三十二岁的女人到底有多大区别。   好像是听谁说的,女人的年纪越大,需求就越高。   比如女人十八岁的时候想要的爱情,无非是浪漫的甜蜜的,你下雨给她送把伞,说不定她就是你的了。   可三十二岁的女人想要的爱情,不止得浪漫,还要与现实分不开关系,你下雨给她送伞,她可能一头钻进自己的小车绝尘而去。   窦燃不是没有钱,可用钱的方式如果太过俗气好像也不行。   刚演完一个霸道总裁的电视剧,又接了一个霸道总裁的电视剧,可窦燃还是盖特不到霸道总裁追求女人的秘籍。   可能还是戏接的不好,他感觉剧本里的霸道总裁追求爱情,也没费多大周折。   谁像他啊,连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都不记得了。   正看着剧本的窦燃晃了下神,忽然听见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刚才还有点儿昏昏欲睡,瞬间变得很清醒。   他很迅速地加上了夏晴多的微信。   发了条语音。   “晴多。”   夏晴多一听见他的声音,那种麻感,瞬间走遍了全身。   哎呀,耳朵快要坏掉了!   真的是失算,不应该加微信,就应该光发短信息。   [别发语音,不方便听。]   这条发了过去,她自己还忍不住吐槽自己,也不知道窦宝会怎么想她,电话不能接语音不能听,她到底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破环境里!   不想给他脑补的时间,夏晴多很快又挥动着手指,又发一条。   [我的微博都快被你的粉丝给挤炸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钓鱼。   钓的还是条在大海里乱游的美人鱼。   窦燃当然不会这么说,想了想,他心坏地还是发了条语音。   “晴多,咱们见一面吧!感觉还是见一面,聊聊更好。”   [没什么好聊的。]   “聊聊夏野。”   [你千万千万别误会,我儿子和你没有一点儿关系。就是小孩子瞎说的话。]   “那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   就怕他会这么说。   夏晴多的心咯噔咯噔地乱跳,十八岁的她没想过窦宝会成影帝,三十二岁的她也没想过要和影帝扯不清。   夏晴多那边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窦燃举起了手机,喉头滚动了一下,试探地说:“晴多,我当年是不是犯了错误?”   话筒里传来了窦燃好听的声音。   一不留神,夏晴多到现在才发现,他语音她打字,两个人聊很久了。   不提当年还好,一提当年,夏晴多简直更感兴趣。   删删打打,夏晴多一咬牙,也调到了语音模式。   “窦宝…哦不,窦燃,我问你,当年我和你真的谈恋爱了?”   要不然呢?不谈恋爱就睡觉,那才叫真丧心病狂。   如今,窦燃最感谢的人是夏野。   是夏野说的,她失忆。   窦燃用手指搓了搓面前剧本。   他几乎用了毕生最好的演技,编织了一句完美的谎言:“是的,谈了。偷偷谈的,你不让我告诉别人。”   “谈了多久?”   夏晴多的语音很快就发来了。   窦燃的手心一直在出汗,剧本的边缘已经被他的汗水打湿卷在了一起。   他仔细算了算时间,回复:“三个月。”   夏晴多一头栽在了被子上,只想死过去。   她搓着自己的脸,哀嚎不已。   夏晴多啊夏晴多,才谈了三个月,你就敢未婚先孕,你是不是脑壳有病啊!   ——   尽管夏晴多没再发来信息。   但窦燃的心情也因此而美丽。   钓鱼,你会告诉鱼饵里有鱼钩吗?   当然不会。   忐忑失落了好几天的窦燃终于能在这一晚安然地躺在床上。   他原本以为那个荒唐的梦做到了那里,就会打住了。   毕竟,现实里真的有一个叫做夏野的孩子,以百米跑的速度,冲进了他的生命里。   丢了一个,回来了两个。   这么一想的话,似乎也不算坏。   连续好多天的焦虑,心里略微踏实了一点的窦燃沉睡的很快。   但意识似乎很清醒。   就好像是一闭上眼睛,又来到了国戏电影学院的门外。   他拉着夏晴多站在那棵梧桐树下,上次在梦里飘落了一半的叶子,摇摇晃晃了半天,终于落在了地上。   夏晴多本来在咬着冰淇淋,听清了他的话后瞬间就红了脸。   “窦宝,你有病吧!真是…臭不要脸,谁和你有儿子啊!”   因为激动,她嘴巴里的冰淇淋沫飞溅了出来。   周遭的空气里顿时弥漫着香草的味道,甜津津的。   窦燃吞了下口水,没忍住,一低头亲了上去。   唇间的柔软好像有些不真实,但冰淇淋的甜味让人欲罢不能。   这个梦,窦燃是被甜醒的。   一睁开眼睛,认清了现实,他摁了摁狂跳的心脏,瞬间又闭上了眼睛——他只想再梦回去。   可那才是做梦呢!   窦燃后半夜一直没能睡着。   夏晴多没比他好多少,一想起自己居然和窦宝谈过恋爱,就忍不住在床上乱扑腾。   隔壁的夏野总是能听见他亲妈的房间里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   “神经!”他嘟囔了一句。   他的心情很不好,她妈今天居然承认有男朋友了。   真的,天底下真没哪个孩子不盼着有妈也有爸的。对,他说的是亲的。   24、演员这职业...   没有参加《超级乐团》的比赛之前,夏野在学校里本来就算名人。   像他这种学习好、长相好的男生,总是会受到同学以及老师的关注。   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对异性的幻想,可能是各种各样的,但大都迈不过去颜值这一关。   夏野的长相很受女同学的欢迎,情书收过很多,可他好像对谈恋爱不大感兴趣。   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去乐团练琴。   和乔家兄妹的关系之所以这么好,也有一多半是因为大家同在学校的乐团里,在喜好上投契。   与夏野关系近的同班同学,早就知道他出身于单亲家庭。   夏野对这件事情从不隐瞒,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如果说他的儿子是个人渣,那他还有逃不掉的教导责任。   可挺人渣的是他爸呀,这个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和他妈都是受害者,他是投胎没投好,他妈是眼瞎识人不清。   参加完比赛之后的夏野,在学校里那就更是名人了。   这下好,学校里的同学都知道他是单亲家庭。   夏野对别人的议论不大上心,对于自己在微博上的名气也不大上心,还是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学的标准中学生,照样酷到飞起。   就算有人当面说起他爸的事情,他也是眨眨眼睛,不该说的闭口不提。   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收到的情书更多了。   根据乔木兰的分析,是这样的。   “你不知道的嘛?像我们这么大年纪的女生,都很爱心泛滥的。你长得帅,唱歌好听,身世又惹人心疼……所以,嗯,情书会越来越多的。”   乔大唐对此感到特别惋惜,吐槽似地说:“是不是等决赛的时候,让咱爸咱妈离个婚,我的人气也能变高一点?”   乔木兰气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吼:“乔大唐,我觉得你这个诉求,可以直接和咱爸咱妈提。”   “那我肯定参加不了决赛,被男女混合打直接KO。”乔大唐也翻了一个白眼儿。   乔木兰悻悻地说:“你知道就好。像野,他也不希望自己是单亲家庭,对吧?”   乔木兰在问自己。   夏野却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这节体育课老师让自由活动,夏野不太想动,就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看蓝天上的云。   心里有点烦,他不懂窦燃,怎么光在微博上冒冒头,没有一点实际的动作。   再不行动的话,他妈可能真的要嫁给别人了。   说实话,一开始窦燃打电话找他,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高兴的。   可又过去了这么多天,马上就要决赛了,窦燃那儿呢…他也没看见他妈那儿有什么改变。   这位小少年心烦的时候,自动忽略了自己的手机还在班主任老师那里。   反正全都是窦燃的错。   体育课是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体育老师提前了五分钟,让这群猴崽子解散。   乔大唐跑的飞快,第一个窜回了教书拿书包。   他手提着三个书包,站在栏杆前,呼喊:“夏野,接着。”   紧跟着一丢。   书包快速下降,夏野稳稳地接在了怀里,再转身递给乔木兰,去接另一个书包。   这配合,可以说是满分了。   三个人一起踏出了学校时,放学的铃声才响起。   ——   十四中的门外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就是那种大街上会经常见到的普通豪华车。   汽车的窗户紧闭,穿了件灰色羽绒服的柏涵正站在汽车的外面,谨慎地向学校门口张望。   他们这次出来很低调的,害怕被狗仔尾随,特地没开经常开的几辆车。   夏野和乔家兄妹一块儿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柏涵就发现了他们。   柏涵敲了敲车门,通知里面的窦燃,而后快步迎上了他们。   “你好同学。”   柏涵和夏野打招呼。   眼前的男人有点面熟,夏野不确定自己见没见过他,他支着脚道:“你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是……”不停地有学生涌出校门,他们刚好堵在了门口,柏涵停顿了片刻,提议:“要不我们到一旁具体说?”   前头的乔木兰顿下了脚步,回头问夏野:“干吗的啊?”   “没事儿,你们先走吧!”   夏野没有异议,下了自行车,挥了挥手和乔家兄妹告别。但他也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有靠近路边那辆黑色的汽车。   这时,黑色的汽车落下了车窗,里面的窦燃叫了他的名字:“夏野。”   夏野的眼睛顿时眯到了一起,心里想着:好啊,你总算出现了。   有旧怨,还有新仇,总算找到了能够发泄的对象。   窦燃其实害怕夏野一见他拔腿就跑。   见他的脸色虽然不那么好看,但也没要走的意思。   窦燃略微放下了心,商量的语气:“夏野,我不方便出去,你能进到车里,咱们好好聊几句吗?”   “不用,你有话就说,没话我就走了。”夏野生硬地回答。   话,当然是有很多的。   但窦燃觉得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改善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站在夏野的角度想问题,不管处于什么原因,他这个缺席了数年的父亲,都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原谅。   窦燃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笑着问:“我就是想问问你决赛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不需要。”夏野冷淡地说完,心里头觉得他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片刻又眯起了眼睛,他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还想知道我家住在哪儿?”   窦燃想说,他大概已经查到了。   小学和初中基本都是划片制入学,以十四中为中心,刘瑞君跑了好几个辖区的派出所。   但他不想跟这个孩子,透露太多的讯息。   回答问题之前,他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和你妈妈之间,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恨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夏野气呼呼地讲。   “可是你知道吗?你妈妈说你不是我的孩子。”窦燃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问出了一个带套的问题。   从一个孩子的嘴里套信息,就像欺骗夏晴多一样,都是明知不对,却偏偏非得做的事情。   他太被动了,想要改变这种被动,并不是靠光明磊落就行的。   比如,他首要的问题,不止是和夏野缓和关系,还得尽快凌驾于夏晴多的男朋友之上。   要不然呢,眼睁睁看着她带着夏野嫁给别人?   可是他查来查去,没有获得那个男人的半点讯息。   夏野一听这话,冷冰冰地说:“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我要是我妈,我也不想跟你扯上半点关系。”   他干了什么啊?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才是窦燃最冤枉的地方。   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试探性地问:“夏野,你看我们有没有重归于好的可能?”   “我和你?”夏野反问他。   “还有你妈妈。”窦燃很明白地表示了自己的心意。   夏野冷笑,“早干什么去了!”   本来不想再多说的,思索了片刻,又生硬地道:“我妈要带着她男朋友见我姥姥和姥爷呢!我很快就有爸爸了。”   窦燃一愣,瞳孔猛地一缩。   这还真是害怕什么,什么就来了。   可就是他一愣神的功夫,夏野飞快地跨上了自行车,指着车窗,朝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大喊:“快看,是窦燃。”   离的最近的女生,听见声音,看向了车窗,“哇,真的是窦燃!”她大叫出了声音。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追星的年纪。   很多学生哄拥而至,挤的汽车外的柏涵,根本就没法动弹。   眼看着夏野骑着自行车,消失踪影。   熊孩子之所以熊,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坑人。   窦燃保持着微笑,冲着外面的学生们说了句:“你们好!”   然后缓缓地合上了车窗。   柏涵拼了老命挤上了汽车,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把车开出了包围区。   晚饭,夏野多吃了一碗饭。   夏晴多见他眉眼上扬,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贱地打趣:“有人和你告白了吗?”   夏野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周珍丽举起了筷子,佯装要打她,还埋怨地说:“他才多大呀,你这个当妈的,没一点正形。”   夏晴多撇了撇嘴,想说她妈老古董,可碍于强权,她还是觉得自己最好闭嘴。   饭后,没什么意思的夏晴多回房打游戏。   不多时,夏野敲了敲她的房门,倚在她虚掩的门边,居然很绅士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夏晴多不大习惯这样的夏野,疑惑间点了下头。   等到他迈着长腿进来了之后,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你有什么坏消息告诉我的话,我可不想听。”   夏野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有人和我表白了!”   夏晴多恍然大悟状。   如果是分享少男心事的话,她很愿意倾听。   夏晴多示意夏野关上房门,唯恐外面两位老思想者听到,她还得挨训。   夏野一转身,把房门关上后,不动声色地说:“我告诉你,我可不喜欢主动的女生,所以,我从来都不接受别人的表白。”   还真的是世道变了好多,现在但凡长得好看一点的男孩,都被女孩们宠坏了。   夏晴多正想教育夏野爱情不分谁先动心,就听他又说:“我也不喜欢那种一追就追到的女生。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把男生追求女生比喻成一场对猎物的追赶,那么追逐的过程越是费劲,就越显得猎物的弥足珍贵。你懂吗?”   “不懂。”夏晴多摇头。   她忍不住想,青春期的小孩,思想都这么恐怖的吗?说出来的话,有点让人觉得他脑子进了水。   夏野给了她一记“就知道你不懂”的眼神,认真地道:“不懂你才要好好的体会。”   “体会什么啊?”   “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啊。”夏野拉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夏野很满意今天办的两件事情。   第一件是给窦燃制造了阻碍。   第二件是提醒了他那个傻不拉叽的亲妈,别一被人追,就感动到了不行。尤其是窦燃,得矜持以对。   夏晴多却对着她儿子的背影,深深地出了口长气。   真的,她真的被她儿子的理论给雷坏了,并且有了深深的忧虑。   她儿子以后会不会很难找到女朋友?   转念一想,她有点杞人忧天了。   毕竟他才十三岁,受几次打击,就不会这么臭屁了。   夏晴多摇了摇头,转身继续打游戏。   她其实也不想活得这么废。   可她没什么好干的啊!   能有机会进剧组,夏晴多就再也不想拍照片了。   刚好,唐百里不知道受了陈果果什么刺激,收拾了细软,带上了金银,要去摄影学校进修镀金。   两个人在电话里告了个别。   夏晴多想着,人家好歹在自己深受打击之时,充当了鸡肋的角色,于是很好心地告诉他:“你得学会沉淀,练就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谁知道唐百里不大耐烦地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和陈果果就等着看吧!”   等着看什么,唐百里没好意思说。   陈果果走后,他专门找了一部关于摄影师的记录片。   记录片里,世界级的著名摄影师捧着照相机,对美丽的金发模特说:“Unlock your clothes。”   美丽的模特二话没说,就解开了自己的外衣。   真的是让人备受刺激。   ——   陈果果那儿,终于在唐百里离开的一天之后,给了回复。   她的经纪人陈善木约夏晴多到成辉公司详谈。   她是什么来历,又凭什么当陈果果的表演老师,人家当然要了解的清。   关于这一点,夏晴多早有心理准备。   不打游戏的她,脑子很清晰,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所有难题。   夏晴多早就仔仔细细地分析过现在的市场,主要是为了衡量她以三十二岁的高龄,进军演艺界成功的几率。   其实并不是只有偶像剧演员,在年纪大了之后,才面临转型和突破。   这是每个演员,都会遇到的难题。   几乎每个演员都想要尝试不同的角色。   可突破,说的不止是演员本身的演技,还必须得突破市场对其的局限性。   因为演员这个职业,本身就有诸多的限制性。   每个演员都不希望自己被定性,却又全部难以逃离市场以及观众对其的定性。   尤其是女演员。   就拿蒋海语来说,出道的第一个角色演的是个山里的姑娘。   她接下来的五年能接到的也多半是带了些乡土气息的角色。   第六年转型,演了一个女流氓一样的配角,转型还算成功。   从此之后,她能演的角色,不是乡姑就是流氓。   最近的一次转型,她演了一部宫廷剧。在剧里演了个女官,这才又开辟出了第三种能够驾驭的角色。   可饶是如此,她演过的女主角,也还是乡姑类的雷同角色。   其余的全都是配。   她认清了市场,却又不认命。   最近两年减产,再也不肯接乡姑的角色,两年一共拍了一部剧。   前天还在忧虑,她产后可能会陷入没剧可拍的尴尬境地。   再拿冯千云来说,她的起点可不低。   电影咖出身,早几年还在偶像剧里当过女主角。   如今也不得不开始尝试恶毒女二的角色了。   夏晴多呢,忽然就对自己有了那么一点信心。   既然她们都面临了转型。   转型也意味着给自己重新定位。   那么她岂不是更好,无型可转,没有包袱,零负担,没有一点儿压力。   按照约好的时间,夏晴多驱车前往成辉公司。   与陈善木在成辉的三楼会议室里见面。   陈善木是成辉资历最老的经纪人,前前后后经他手带出来的三线以上的明星,不下十个。   一个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年的人,竟然怎么都查不到眼前女人的来历。   这荒唐的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那天陈善木去剧组探班,正好撞见陈果果和男主汤明对戏,演的是一出被曲解而生气的戏。   他本来对陈果果的演技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造星嘛,黑红也是红,他早就劝过陈果果要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反正只要心理承受能力过硬,照样能在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   可这条,陈果果居然一次就过了。   所以,别说导演赵云信显得很惊喜了,就连他都觉得不可置信。   心里很是庆幸,说不定是冯千云的那一巴掌,让陈果果开窍了。   可紧跟着下一条,接上一条的剧情。汤明演的男主怒斥完她之后,要转身离开。陈果果紧追不放,导演要求她表现出不忍不舍的焦急。   完蛋,又只会瞪眼睛了。   赵云信气急败坏地喊了“卡”。   陈善木觉得奇怪,把陈果果拉到了一旁询问。   “上一条你都能抓住那种生气的情绪,怎么下一条就抓不住了呢?”   陈果果噘着嘴说:“我老师就教了我这个。”   “什么老师?”   “能让我开窍的老师,没有她,我根本不可能学会演戏。”   陈果果是这样形容眼前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三十几岁的女人。   “请坐。”陈善木打量过她之后,拉回了思绪。   等到夏晴多端端正正地坐下,他开口问:“敢问夏小姐……”   夏晴多便把她一早做好的履历,放在了陈善木的面前。   陈善木低头一看,很意外地说:“夏小姐原来是千云的校友。”   “对,还是同班,我中途退学。”夏晴多很利落地没有一点保留。   这种事情,只要她想演戏,想挤进这个圈子里,就隐瞒不了的。   陈善木一怔,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最近,圈里闹的沸沸扬扬的大事件,就是窦燃对一位夏姑娘的隔空表白。   可表白了这么久,没人能找出这人是谁。   昨天,公司安排了冯千云参加时尚晚宴,还有记者拿那个问题问了冯千云。   往常,只要关于窦燃的事情,冯千云总要回应几句。   可昨天,她只淡淡的微笑,眼神里的寒意,是个鬼都能感受的到。   他忽然就来了主意,很兴奋地提议:“夏小姐的演技这么好,也算是科班出身,有没有意向签约我们成辉公司?与千云一起啊?”   “没有。”夏晴多淡淡地抬了一下眼皮。   ——   作为一个孕妇,蒋海语每天要干的事情除了吃和睡,就剩下网购了。   网络是个大世界,几乎随便干个什么,一天就能过去半天。   午后,她照常上网,想给自己买两件春天穿的孕妇装。   彼时肯定肚大如箩,是以就想买两件弹性大的。   这一逛不要紧,简直震惊。   蒋海语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在一家叫FR的店里,看见了夏晴多的网拍。   她起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连续打开了两三件商品,她在震惊中相信。   蒋海语截了张图,赶紧给窦燃发了过去。   同时还有条语音:“窦燃,你说晴多现在是不是特别缺钱啊?要不然,她怎么会做网拍的!我也是笨,上次就应该想到了,她都消失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有难处才会突然来找我,肯定是没好意思开口。”   蒋海语一脑补起来,吃了炫迈似的,停不下来。   她不敢冒然地去问夏晴多,怕她太要面子,心里过不去。   这边的窦燃从夏野那儿又碰了钉子回来,正琢磨着怎么研究研究青春期小孩的心理。   手机一响,他就打开了微信。   蒋海语的语速很快,窦燃的手机声音开的不大,但他听的很清楚。   他没有表情地打开了截图。   照片拍的挺没有技术含量,一看除了掉了颜色,没有做过其他的改变。   上面的她笑起来,如十八岁一样,洋溢着青春才有的热情。   窦燃一下子就明白了夏晴多的心思。   她还能想干什么呢?   她想演戏。   “不知道,早上和我一块儿出门,我想问她,没问。”   “那你妈去哪儿了?”   “不知道。”夏野顿了一下又说:“她走的匆匆忙忙。我猜啊…哄她男朋友去了吧!要说,这窦燃也够阴的…这不是破坏我妈和她男朋友的关系吗!”   “你不要这样说我男神。”   学校广播里已经放出了升旗的广播,两个人快步到教学楼,就自动停下了交谈。   ——   周一,这是个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   我国中北部地区的温度都跌落到了十度以下,只有南方温暖如夏。   泳装的销量想来是不如夏天的。   唐百里那个本来快要谈成的泳装品牌,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谈黄了。   唐百里打来电话通知夏晴多,她什么没问,却暗自松了口气。   2002年可没有2016年开放,即使是娱乐圈,除了海外,国内真没有哪个女明星开放到以胸搏出位。   有时仍在想念2002年的夏晴多,其实也还是挺保守的。   想想泳装出外景,再想想她有儿子……呵呵,格外的需要勇气。   人其实挺奇怪的,2002年她想干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最大的顾虑是她的爸爸妈妈。   而到了2016年,最大的顾虑就成了她的儿子。   好歹,她儿子也快成了明星。   现在估计已经赶上网红的标准了。   不用买,就还在热搜上。   不过没了泳装品牌,好歹还有FR支撑。   再加上一些零零星星的散单,夏晴多算了一下,她一共干了一个月,每个星期总有个十几套衣服可以拍。   月入也能有个小一万。   但,她花的更多。   基本全用来武装自己。   今天距窦燃发布那条震撼微博仅仅过去了一天。   昨晚上,唐百里很骚包地给她发了条微信[老地方见]。   这条街的拆迁速度,一直有条不紊地匀速进行着。   最多还有二百米,就会拆到唐百里所在的这片区域。   上回夏晴多来的时候,他隔壁的修车铺还在开着,这次已经闭紧了大门。   唐百里的小屋房门虚掩,夏晴多开门用的是脚,咚的一下,把里头的人吓了一跳。   唐百里正刷微博刷的很欢乐,听见声音,差点儿失手摔了手机。   他不满地说:“你要拆门啊?”   “反正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拆掉的。”夏晴多语气生硬地说。   唐百里算是明白了,自打他帮冯千云和她牵了回线之后,她就没给过他好脸瞧。   实际上,他都快好奇死了,她怎么会认识冯千云这种大明星?   不是没有问过的,那晚的KTV外面,挨了她一脚之后,趁着夜黑风高,他大着胆子问过她。   可得到的答案只有两个字——“滚蛋!”这是她的原话。   人类都是被自己的好奇心给害死的。   唐百里再一次鼓起了勇气,不过这次他可聪明多了,换了种问法。   “既然你认识冯千云,那么你认识窦燃吗?窦燃昨晚上跟一个姑娘表白了,姑娘姓……”   唐百里赶紧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一瞬间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一下。   “不会这么巧吧……姑娘姓、夏!”   夏晴多早就看见窦燃微博的声明了,但是她在装死。   当晚蒋海语就打来电话说:“我的天啊,这是迟到了多少年的告白啊!”   “告白要说‘我爱你’好不好?你那只眼睛看见了?”   反正她是不认的,别闹了,一个急性子和一个慢性子的组合……知道吗,慢性子一定不会死,但急性子会。   可是她现在只想演戏,还不想死。   可三十二岁的窦燃也太恐怖了。   蒋海语挂了线,她就接到了窦燃打来的电话。   犹豫再三,夏晴多还是接通了。   窦燃在电话的那边用他低沉的嗓音喊:“晴多……”   她一个激灵,挂了线,关机,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   乖乖,心跳的跟打鼓一样。   紧张。   可又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   大约还是没法面对吧。   她想了一整夜,只得出了这个结论。   夏晴多没好气地又瞪他一眼,教训道:“有这个时间,你应该多学习拍摄技巧!整天都这么不务正业,怪不得陈果果不要你了。”   “你不提她,咱们还能做朋友。”唐百里怨气冲天地说。   说来也巧,陈果果刚在四平大厦那里下了出租车,一眼就看见了走在她前面的一个女人。   只一个背影,便引起了无数的遐想。   黑色的过膝靴映衬的那双长腿更长更直,白色的短款羽绒服,刚好卡在了腰线上。   陈果果盯着女人的翘臀至少愣怔了十秒钟的时间,才慌忙跟上。   果不其然,女人进了唐百里的小照相馆。   陈果果在门口站了有五分钟。   他们的对话听在她的耳里,特别像打情骂俏。   她好不容易以脸肿了为由,和剧组请了一天的假,又支开了经纪人陈善木来到这里,可不是来找这种刺激的。   她也是用脚踢开的门。   踢门干啥?   气势汹汹,捉|奸来了。   我去,再踢两脚,这门撑不到拆迁就散架了。   唐百里听见这声响,别提有多心疼他家的门了。   他和拆迁办都说好了,再有一个星期,他就走。   就算只能住一个星期,也是他家的门,晚上挡风还挡狗。   只见来人穿着一个从上裹到下的黑色羽绒服,还戴着黑口罩和鸭舌帽,这种打扮不是二百五,就是明星。   唐百里用极其不快地口吻说:“我这儿不照相了,拆迁。”   “唐百里,你眼瞎啊!”   陈果果气的直跺脚。   她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口罩,怒目瞪着他。   “我,我去,大白天的……鬼居然敢四处乱窜啊。”   唐百里式的回怼,向来都是有气无力的,第一个字最响亮,然后声势越来越弱,以至于后头的话,和他没离多远的夏晴多根本没有听清楚。   可陈果果太了解他了,口罩直接扔在了他的脸上,跟着小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你干吗?你再不停手,我就喊非礼了啊!”   啧,这不像是仇人见面。   就算有仇,也是因爱生恨。   而且吧,唐百里在拿乔。   夏晴多觉得自己的分析挺准的。   可下一秒,唐百里看清了陈果果的脸,立刻就捧上了。   “你的脸怎么了?”他气愤地说。   陈果果扁了扁嘴,想哭:“百里,我被人欺负了!”   “谁啊?我给你报仇。”唐百里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勇气,使劲儿踢了脚凳子。   这屋里开着空调,他穿的很随意,脚上穿着拖鞋,踢完了凳子之后,明显向后缩了一下。   一旁的夏晴多咧了下嘴,替他疼了一下。   “冯千云!”陈果果气冲冲地说。   “那算了,她是我女神。”   “唐百里。”陈果果又叫。   唐百里“嗯嗯”着把扑上来的她推开了,“你等着,我给你煮个鸡蛋消消肿。”   “这女人啊,长得挺善良的,怎么手这么黑呢!”他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   “就是。”陈果果大声地附和。   唐百里去了他那个巴掌大的小厨房之后。   陈果果原形毕露,上下将夏晴多打量,极其挑衅地拿鼻孔发出了一记很是不屑的声音。   夏晴多知道她怎么想。   好笑地问:“敢问贵庚?”   “二十!”   可看起来还没她这个十八岁的成熟。   “那你看我多大?”   “至少得有二十八。”   陈果果故意说。   其实说真话,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二十八岁的,最多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一半成熟一半清纯,男人就喜欢这一挂的。   夏晴多笑:“谢谢你,一下子就把我说小了好几岁,我儿子都十几岁了。”   陈果果瞪大了眼睛,表示不信。   夏晴多耸耸肩低头,爱信不信,反正她对唐百里那个四眼仔一颗粒的兴趣都不感。死怂死怂的,还八卦。   陈果果自己都弄不懂对唐百里是什么感觉。   一想到他要被人抢走,她就浑身上下都难受。   可现在一看她明显白给都不要的嫌弃表情……陈果果也有点嫌弃他。   老想过安稳的日子,还跟个面人似的,怎么捏都不生气。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厨房里乒乓响了一会儿,就只能听见燃气呼呼燃烧的声音。   夏晴多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好奇,问她:“冯千云为什么打你?”   可陈果果一点儿都不想提这个,半天没出声音。   陈善木昨晚就告诉她了,她闹也没用,前辈在教她演戏。既然假打学不会,真打一次,就长记性了。   再说了,也有要求真打的导演。并且,一个演员要做到为了演好戏,什么都去做。   这是一个演员的修养。   可她还是只能感觉到屈辱。   一看她的脸色,夏晴多了然地说:“你们俩对戏了吧!她打你,真打了。”   “说好的假打的。”陈果果哼了一鼻子,不服气地说:“我就不信她们那种科班毕业的第一部戏就能演的可好?”   确实不是。   到了剧组才知道,电影学院只教了演,可不代表每个学生一出来都有演技。   技,是一个演员在不同的角色中揣摩出来的。   先学会了演,再通过不停地揣摩,才能有演技。   可眼前的陈果果很明显连演都不会。   夏晴多问:“生气会演吗?”   陈果果嘟嘴瞪大了眼睛。   “你能不能走点心?”夏晴多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厨房,再扭过头来的时候,吓了陈果果一跳。   她的眼睛里,有那种看见了爱人时,才有的温暖和亮光。   陈果果听见她说:“昨天,唐百里跟我表白了,他说你离开了他,他才知道你有多差劲,还说他觉得我比你好,我比你有气质,比你温柔,比你可爱……”   还没说完呢,陈果果的眼眶一红,双手下意识地攥在了一起,心里又生气又难过。   大脑中自动浮现出很多影像,有她和唐百里在一块儿的日子,也有分开时大吵的场景。   心里有一点点的质疑和不甘,当然,更生气。   她大喊了一声:“唐百里,你给我滚出来。”   唐百里什么都听到了,他站在厨房的门口,弱弱地解释:“我没有。”   这时,夏晴多慢条斯理地讲:“你看,这样才叫真生气。”   她只停顿了一下,“来个委屈。”   陈果果又懵了。   夏晴多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空有一腔的演技,就是没有人找她演戏。   这位倒好,女主角哎,演技是个屁。   夏晴多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可陈果果算是明白了,这位……说不定就是她的救星。   25、零部件好用...   十八岁的时候,没有人比窦燃还要了解夏晴多对演戏的热爱。   那年她不见,他百思不得其解,那么热爱演戏的一个姑娘,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居然会放弃了自己的理想。   基于她来说,那一定是最痛苦的抉择。   三十二岁的窦燃在一系列的慌乱中,居然忽略了一个人的本质。   他万分懊恼,五脏六腑都揪到了一起,如同受了内伤,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   那一边,还在成辉公司里的夏晴多,手里捧着《大名皇后》的剧本,内心戏很丰富,翻江倒海,有喜有哀。   可脸上依旧很谈定。   她竭尽全力将剧本合拢,风轻云淡似地说:“这样,我先回去看看剧本。”   此时,陈善木的语气已经转了无数的弯,很有礼貌地询问:“那夏小姐这边什么时候方便进组?”   “哦,我先看看剧本吧!”   “这个戏啊,已经拍了一多半了呢!”   “可陈果果的演绎之路,不是才刚开始!”   “是是是,是这个理。”   夏晴多拿着剧本,踩着高跟鞋,优雅地消失在了陈善木的视线里。   她记得她们的形体老师,走路就是这样的,高扬着天鹅劲,不疾不徐。   十八岁的夏晴多,偷偷地在形体教室练过好多次。   那时候就想着等自己到了三十来岁,也要端出那样的高雅范儿来。   谁又能想到,居然很快便用上了。   坏老天。   夏晴多这么想的时候,居然怀着一丝丝感恩的心理。   不管怎么说,目标是明确的,过程虽然是凌乱的,可人总是要行动起来,才能离目标越来越近,不是吗?   ——   夏晴多准备花三天的时间看剧本,最好过三遍。   她的状态投入到什么地步呢?   一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自己给自己对戏,分饰N角,男女老幼轮番上场。   屋里是一场大戏。   屋外也有一场。   周珍丽和夏野趴在夏晴多的门边听了很久,房子的隔音一般,无奈何她的房间里还循环播放着古筝曲。   曲子中,仿似有人在嘀嘀咕咕,还不止一个人。   见鬼了,屋里明明只有一个人。   周珍丽很忧愁地问:“小野,你妈最近都这样吗?”   坐在沙发上的夏玉堂咂嘴,没好气地接:“她哪天不是神神叨叨的,超市不去,门也不出,身体差的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我明天就拉她跑步去。”   姥爷人太耿直,通常都盖特不到姥姥和外孙对话的精髓。   两个人自动忽略了身边这个洪亮的声音。   夏野撇嘴说:“谁知道呢!天天跟个神经病似的!我昨晚上都快睡着了,听见她在屋里大喊了一声‘跪下’,吓得我一激灵。”   周珍丽的嘴角一抽,拍了拍夏野的肩膀,“你可不能说你妈神经病……她也不容易。”   夏野一听这个,和他姥姥一块儿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他妈不容易。   人生艰难啊。   可不是人生艰难,每次看剧本看的正聚精会神,死窦宝非得这时候发来语音。   “晴多,你吃饭了吗?”   “晴多,你还记得咱们学校门口那家肉丝炒米吗?”   “晴多,我怎么想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夏晴多看着自己的手机发愣。   窦宝能有什么错呢?   始乱终弃?   不不不,和她比起来,她才更像是始乱终弃的人。   所以窦宝啊,你要有是别人男朋友的觉悟,别总是给孩子妈发信息。   夏晴多觉得自己真挺不容易,看个剧本,还得和无数的杂念做斗争。   如此过去三天,夏晴多准备充分,收拾了日常用品,准备进组。   怎么和家里人交代也是个问题。   晚上八点。   夏家的所有人都在。   夏野这会儿写完了作业,正在跟夏玉堂下棋。   周珍丽把苹果削成小丁,给自己老头喂一个,再给自己外孙喂一个。   六十多岁的狗粮,味道纯正又齁心。   夏晴多吸气吸气再吸气,没什么表情地走出了房间,她是往饮水机那儿走的,走了一半,装作无意中通知。   “哦,我明天要出门旅个游。”   “和谁啊?”夏野和周珍丽一同向她看去,异口同声。   “能和谁啊!就我自己。可能要出去好几天吧!”   夏晴多说的很轻松。   当一个人心里藏着一件比天还大的事情,那她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肯定都是经过处心积虑的筹划。   夏野很敏锐地感觉出了夏晴多哪里不太对劲。   他略微低下了头,眼睛仿似在注视着棋盘,说话的语气却很生硬。   “和你男朋友吧?”   夏晴多的第一反应很真实,头皮一麻,皱着眉头叫:“我哪儿来的男朋友啊?”   周珍丽一听这对话,本来还有点儿担心,这下好,眉开眼笑。   “去吧!去吧!”她说。   “胡跑瞎跑……”   夏玉堂持反对意见,可他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周珍丽塞到嘴里的苹果给打断了。   周珍丽咬着牙小声提醒:“知道你女儿多大了吗?过了年,她都三十三了。”   儿子虽然有了,可还没男人呢!   要能找个人嫁了,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所以,拦什么拦啊,自由发展去吧!   夏野对于姥姥姥爷的临阵倒戈,早就有所预料。   他举起了手里的“马”,喊了声“将军”。   在夏玉堂“嘶”出声的前一刻,抬起头,认真地问他亲妈:“我后天就要比赛,你走了,谁陪我去呢?”   “比什么赛?”周珍丽和夏玉堂对视一眼,又听糊涂了。   夏晴多一捂脑门,生无可恋啊!   真的,像夏野这种熊孩子,简直太恐怖了。为了达成目的,他不惜出卖自己。下的了血本,什么买卖做不成呢!   窦宝好像也没他这么阴啊!   夏晴多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和她爸她妈解释了夏野伟大的理想,试图让两位老思想者明白,不就是请几天的假嘛,根本无伤大雅。   结果并不完美,倒成她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给自己挖了一个超级无敌大的巨坑。   “比赛既然这么重要,你这个当妈的应该陪同啊!出去玩什么时间都可以,你往后推迟推迟嘛!比赛肯定比旅游重要。”   夏玉堂一句话又把话题绕回了开始。   也许是前一个小时耗尽了夏晴多所有的耐心。   也许是其他挠心挠肺难以释怀的小情绪。   夏晴多只觉胸腔里升上了一团那么那么大的无名火,一瞬间就爆了。   她气愤地说:“我高中的时候,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也没有说服爸爸让我考电影学院。爸爸和妈妈,一直都坚持让我上医学院,视我的理想为粪土。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能支持夏野,就不能支持我呢?”   翻旧账来的就像龙卷风。   夏玉堂接收到了三十二岁的女儿发自心灵深处的拷问时,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咦,他们家目前最大的矛盾到底是什么呢?   是旅游?比赛?还是区别对待?   一提起过去,夏晴多情绪激动,跳着脚的样子,从头到脚都不像是正常人。   她接着控诉:“这一次,谁都别想拦我。我跟你们说,我不是去旅游的,我明天要进组,我以后天天进组,我演戏,我什么戏都演……”说的好像,她档期排的很满。   “我一开始是不同意,可我后来怎么着你了吗?”夏玉堂尚算理智地为自己辩解。   “怎么着我了!那我是为什么退学的?”   “你退学你还怨我了?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退学的?我就知道你抱着夏野回来,你说你退学了。我这些年养你还要养外孙的,我说什么了?”   简直是一提起往事,大家都很委屈。   周珍丽拉了拉夏玉堂的袖子,示意他适可而止。   毕竟外孙都这么大了,别叫孩子听了尴尬。   夏玉堂对事不对人,转头就和夏野说:“没你的事,我养你我乐意,我就是和你那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妈,叫板呢!”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夏野的预料。   尤其是当夏晴多说她要进组演戏。   夏野的眼神忽闪了一下,半天都没有反应。   夏晴多更惨,还沉浸在震惊中,原来她老爸跟她退学没一毛钱关系,那她先前的脑补全都不成立。   脑细胞受损过多,她选择迅速逃离。   夏晴多一转身,逃似地回了房。   搁在床上的手机,不偏不倚,这时候响了一下。   夏晴多快步走了过去,一看是窦燃新发来的一条微信语音。   她连打开都没打开,压抑了一下混乱的心情,迅速回了一条过去。   “窦燃,我知道这样问肯定会给你现在的生活造成困扰,但我真的需要知道,请你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我们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间?第一次上床是什么时间?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就是请你把我退学前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谢谢你!”   夏晴多关门的声音震聋了周珍丽的耳朵。   周珍丽嘟囔了一句:“幸好这房子结实!”   真的。当初,她们决定买这儿的房子时,周珍丽隔三岔五就得到工地转一趟,回家就跟夏玉堂说:“这房子肯定结实,我今儿看见运钢筋的车,那钢筋有小孩手臂那么粗呢!”   可小孩手臂那么粗的钢筋,都能被她女儿给震弯了。   周珍丽“啧”了一声,叹了口气又嘟囔:“哎呀,女儿大了还是得嫁出去的,要不然这个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古怪了。”   “你看你想祸害谁家,你就把她嫁到谁家去。”夏玉堂还在生气,瓮声瓮气地说。   “乱说什么呢!小野还听着呢!”周珍丽不无埋怨地讲。   夏玉堂看了看夏野,语重心长:“野啊,你以后要找媳妇,千万别找你妈这样的。你妈…就是个祸害精转世的。”   夏野撇了撇嘴,没有揭露他姥爷有多爱这个祸害精,出门旅游一趟回家,买了一箱子的东西,全都是给祸害精的。   嗯,祸害的本领大约还能遗传。   他这回,算不算祸害他妈的正事了?   ——   “祸害精”本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等窦燃的回复。   这个时间,窦燃正跟刘瑞君在一家法国餐厅里吃饭。   他可没那个闲情逸致,跟个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吃烛光晚餐。   他们是应约而来,组这个饭局的人,正是电影圈里知名的鲁导。   鲁导用了五年的时间,筹拍一部戏,近日准备开机。   他的戏男女主角多用新人,并且半年前就开始训练,虽说还不太确定,但也就剩下几选一的问题。   配角比较难选,迟迟定不下来。   鲁导的意思是想请窦燃来做这个戏份最重的男配。   一月前就让人和瑞君公司联系。   那边的回复是查一查档期。   鲁导的心里知道,这还真不是敷衍他,但凡是一线的明星,谁的档期不是排到了明年。   如果窦燃当真愿意的坏,他就愿意为他更改开机的时间。   原也没报太大的希望,谁知道,昨天窦燃亲自和他联系,说档期可以调的过来。   鲁导一高兴,做东组个局,诚心诚意地感谢一下肯给新人做配角的影帝。   要知道,这可是窦燃出道以来接的第一部配角戏。   约好的吃饭时间是七点,如今席已过半,鲁导微醺,三分钟前,被助理搀扶摇摇晃晃地去了洗手间。   刘瑞君同去。   窦燃闲着无聊,就给夏晴多发了条语音。   没话找话说的让她猜,他现在在跟谁吃饭!   他每天都是这样,不停地在夏晴多那儿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也不敢显得太招人烦,大约就是维持一天发三条语音的频率。   早晚各一条,还有一条随心意。   但夏晴多基本不会回复他。   他发过去的这一条,也做好了不会被回复的准备。   没料到,回复居然来的这么快…还这么的劲爆。   窦燃一手红酒杯,一手手机,清丽的声音绕耳又惊心。   他差点一失手,把红酒杯摔在了地上。   刘瑞君刚好回转,近来看他就没顺眼过,便板着脸吐槽:“又是喷咖啡,又想喷红酒,燃哥,你最近的人生精彩纷呈啊!”   “确实很精彩!”窦燃不咸不淡地回复。   他站了起来,整了整略有褶皱的裤子。   幸好上衣宽松。   腿迈出去的前一刻,听见刘瑞君又说:“公众人物,别瞎跑!”   “去车上拿东西!”   窦燃说着,将手机装到了口袋里。   这家法国餐厅的管理很严格,会员制,就连地下停车场,刷的也是会员卡。   是以,很多明星都喜欢来这儿聚餐,就为了避开狗仔队的眼睛。   窦燃坐着直达停车场的电梯,急匆匆地找到了汽车,钻了进去。   他是如此迫不及待地需要一个完全私密的空间。   这才打开手机,又听了一遍夏晴多发来的语音。   她的气息好像有些不稳,语速里还带着很强烈的个人情绪。   她虽然脾气急点,可她不像蒋海语,她的语速总是不快不慢,除非有情绪。   窦燃习惯性地先对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作综合性的分析。   他不止在评估,还在猜测,紧跟着就是试探了。   他对着手机慢条斯理地说:“第一次接吻啊…秋天,学校门口的梧桐树下,你正在吃冰淇淋,香草味的。”   嗖的一下,语音就发送了过去。   窦燃怀念了片刻,又补充一条:“是我亲的你。那天,你太…诱人了,我忍不住。”   老天作证。   夏晴多真的只是想知道她不知道的那些过去,没想要和影帝调情。   他把细节说的那么清楚就算了,还加什么形容词啊!   窦燃那句“你太诱人了”仿佛被加了环绕音效,一直在夏晴多的脑海里转来转去。   她捂着被子,只想闷死自己。   可以想见,他要是形容第一次上床的话,可能会说谁先解了谁的扣子,先亲了哪里,戴没戴套,或者还有一共做了多长时间,以及很愉悦之类的详细细节。   啊啊啊,耳朵要坏掉了。   她真的就是想问个时间线而已,不想听小h文里的内容。   夏晴多难以招架,生怕他又发来了语音,慌乱间,她迅速打字。   [今天就到这里,我要睡觉了。]   手机的屏幕跳出了这几个字时。   窦燃大松了口气。   关于第一次上床,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   与鲁导的聚会又进行了一个小时,陆陆续续来了三几个熟人,又先后离开。   告别之际,窦燃很适时地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鲁导,您看能不能让我这边再占一个女配的名额?”   鲁导想了一下,问:“你是替方彩岚争取吗?”   瑞君公司的女艺人也就方彩岚一个了。   方彩岚的演技无需质疑,不过外形偏成熟,演他戏里的女配,不太合适。   窦燃摇了摇头。   “咦,你们公司又签新人了吗?”鲁导很疑惑地问。   这时,刘瑞君大着舌头接话了,“鲁导你有所不知,窦燃这是在替老相好操心…心都操|烂了。”   鲁导对这种八卦的话题很感兴趣,本欲再问。   窦燃扯着半醉的刘瑞君,客客气气地道:“鲁导,咱们下次再聊。”   “好,下次再聊你的老相好。”鲁导很爽快地哈哈大笑。   下次无论如何都会再聊起这个女配角,他的戏,即使是只有一个镜头的酱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   窦燃让柏涵先把半醉的刘瑞君送回家,紧跟着再送自己。   窦燃的家住的比较远,在环道上的一处桃花林里。   这是处别墅区,一栋一栋的白色小楼,隐藏在桃花林后。   这个时节的风景还不算好,再过两月,桃花盛开,漫天花海,犹如仙境。   美则美矣,就是太远。   柏涵不止一次地吐槽他为什么住这么偏的地方。   去一次市区,跑断腿。   还不如在繁华的地界儿,弄个高档社区。   可每一次窦燃都说:“我一个人住。”   “你得为将来打算,将来你有了孩子,孩子要上学……”   这下好,真有孩子了。   柏涵也不觉得自己有乌鸦嘴属性。   快十一点,才把老板送回了别墅。   想着明天早上八点开工,他眼巴巴地祈求:“哥,我今晚住下吧,不想再跑了。”   “可以,住楼下,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走路的声音呢?”   “踮着脚尖走。”   柏涵汗哒哒。   他哥往常真没这么难伺候,这么反常,不晓得跟他莫名奇妙有了儿子有没有关系?   往常,窦燃是那种泡澡能泡一个小时的死慢性子。   可他自打爱上了做梦,所有的睡前程序一律简化,一共只花费了十五分钟,就裸着精瘦的上身,躺在了舒适的大床上。   他本来爱好裸|睡,可一想到梦里兴许又要和她见面,从心理上害羞,勉为其难地穿了条平角内裤。   爱好健身的影帝,身材自然很好。   肌肉紧实,该瘦的地方一两肥肉没有,该鼓的地方鼓囊囊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引诱味道。   两条大长腿,就如同造物主最杰出的作品。   谁看见这样的肉|体,都想嘟囔一句:瞧瞧人家的爹妈多会生,生的就是件艺术品。   要非得说他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身体的某一个零部件不太听话。   平时没什么反应,可梦见亲她的那天,耸立了很久,跟敬礼似的。   按道理说,零部件好用,窦燃应该很高兴的。   可不受自己控制的零件,总是会让主人无奈。   要知道,冲动是一件顶可怕的事情。   冲动不止会使人犯罪,还让人头痛不已。   窦燃就是在一种难以压抑的冲动中,翻翻腾腾睡了过去。   说来也有意思,梦做的七零八散,也不是每天都有,可很神奇的是不止画面能够接上,连感觉都能完美契合。仿佛梦境与现实,本来就是联在一起的。   窦燃似乎又是一秒入梦。   梦里的他还在紧贴着她的唇瓣。   空气像是静止了一样,周围没有一点声音。   他只能听见自己胸腔发出来的狂乱心跳声。   胸腔里像是藏了一团火,轻而易举被点燃,火苗燃烧的很旺,烧红了他的眼睛。   偏还有一支火苗向下游走,快速经过了他的腹腔。   身体上那个不太听话的零部件,不受控制,瞬间敬起了礼。   怀里的姑娘还贴的这么近。   他只觉尴尬不已,缓缓离开了让自己醉心的唇。   夏晴多涨红的脸,就像熟透的血桃,她轻咬着几欲滴血的红唇,眼睛慢慢地向下看去。   没吃过猪肉,生理课可是上过。   她羞愤地低语:“色狼!”   这真的让三十二岁的窦燃倍感委屈。   他要真是头色狼还好了呢!   这明明是一个男人最正常的反应,以及美色当前时,对美色最大的敬意。   这个秋天明明是记忆中最伤感的季节。   可三十二岁的窦燃忽地觉得,十八岁的秋天美丽的触目惊心。   26、鱼不肯咬钩...   十八岁的窦燃面对此情此景,大约就是现在这样,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像个木头呆瓜二愣子。   三十二岁的窦燃还是多吃了好多年的大米。   尴尬一瞬间过去,下一瞬涌上心头的就是不甘心。   既然都已经是色狼了。   不如就做实好了。   不等夏晴多转身,窦燃低下头,再一次亲了上去。   “叭”的一下,亲湿了她的嘴角,亲的又快又响亮。   不等她给出任何反应,他离了她的唇,贴在她的脸边,飞快地说:“晴多,我喜欢你。”   终于说出来了!   窦燃一激动,又把自己激动醒了。   周遭漆黑一片,再也不是那年那秋那夕阳下的场景,他躺在床上,懊恼地翻来滚去。   ——   第二天,夏家。   夏晴多起的不早。   其实她六点半就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听着客厅里不停传来的动静。   第一声门响,是她爸去公园打太极。   第二声门响,是她妈去菜市场买菜。   等不到第三声门响,她终于起了。   一拉开门,夏野正立在餐桌前喝牛奶。   和他的眼睛对了一下,夏晴多挠挠头走了出来,从他眼前飘了过去。   嗯,有话想说。   但又有点不好意思。   夏野也有话要说。   他咽下了最后一口牛奶,眼睛没往她那儿瞅,轻飘飘地问:“你演什么角色啊?”   “没角色。”夏晴多不想骗儿子,放下了挠头的手,挺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去给别人当表演老师。”   “哦。”夏野尽量用平淡很好地掩饰了内心的意外。   夏晴多犹豫再三觉得还是得说一下,“那个儿子,其实我也不是不管你,我今天先去剧组看看什么情况,明天你比赛,我能回来就回来。”   “哦。”夏野还是那种平淡的表情,却在不经意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问她:“你想演戏怎么不找窦燃帮忙?”   “我找他干吗?”夏晴多一副受到了惊吓的表情。   “你们不是老同学嘛!”夏野渐渐地也懂得了迂回。   夏晴多撇嘴,哼唧着和自己的儿子承认,“我没脸。再说了,也没那个必要,我觉得我靠我自己折腾折腾,最后也总能演着戏。靠自己,总比欠别人的人情好。”   夏野的眼神忽闪了一下,然后自己站在她的那个角度想了一下问题,确实挺没脸的。   就好比人穷志短,向富亲戚借钱。   富亲戚虽然乐善好施,可自己的心里还是特别有压力。   夏野没再说什么,斜背着书包,走到门口的那一刻,又忍不住回头。   “妈你要加油!”他很是别扭地说。   夏晴多愣了片刻,“儿子,你也加油。”   十三岁的少年背对着她穿鞋,冲她挥了挥手。   天气很冷了,夏野穿着黑色过膝的羽绒服,黑白相间的板鞋。   夏晴多忽然有点自责,她来了这么久,还没给夏野买过衣服。   等她这月拿了工资,就买。   没人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   反正昨天还是个自私鬼,今天的心里忽然就闯进了比自己还要重要的人。   当妈的觉悟,大约就是这样慢慢积累出来的。   ——   怀金影视城这名字起的是真好,怀金,怀揣金子。   大凡是剧组,从导演到制片人再到投资人,真没几个不迷信的。   拍电影的希望票房大卖。   拍电视剧的希望播放量第一。   总之,大家都是图名又图利。   夏晴多再一次站在影视城的门口时,心情说不上有多美丽。   想想自己折腾来折腾去,还是为了回到这里,也是真励志了。   陈果果的助理袁子淇早就接到了通知,九点就在拍摄现场的外面等候这位表演老师的大驾。   可真是难等呢!   半个小时前已经打电话说到影视城了。   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属蜗牛的也应该爬到了。   袁子淇翘首以盼。   正烦躁间,忽然发现前面走过来一个形象气质俱佳的女人。   女人看女人多半带着挑剔的目光。   尤其是混娱乐圈的袁子淇。   什么样的尤物都见过。   即使是被封为宅男女神的陈果果,袁子淇也觉得她不过是比普通人惊艳了那么一点点。   可越走越近的这位,比普通人惊艳了很多,绝对的女神。   到底是眼睛里有点水的人。   要不然也伺候不好,她们家挑剔的小主。   袁子淇见女神向摄制组方向走了过来,大着胆子上前询问:“夏老师是吗?”   “是我。”对于老师这个称呼,夏晴多答应的自然极了。   袁子淇顿时笑开了颜,“老师刚才走过来,我就在想,像您这么有气质的女人,可不多见。”   这马屁拍的也很自然。   夏晴多笑了一下,姑且当做了真的。   袁子淇带她进了摄制场地,陈果果正在候场,现在正在拍的是男一汤明和女二冯千云的戏。   《大名皇后》这部剧呢,通读了三遍剧本的夏晴多,用一个词总结了这部剧的精髓,那就是虐恋狗血。   女一和女二同为宰相的闺女。   女二是姐姐,宰相夫人生的。   女一是妹妹,宰相家小妾生的。   剧本架空的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律例,反正只要是古代,妾大都是合法的。   男一呢是太子,还有男二三四五,全都是皇帝的儿子。   皇帝的儿子个个想当皇帝,于是个个都想拉拢宰相,拉拢的方式就是联姻。   男一本来想娶宰相的大女儿也就是女二,却阴差阳错爱上了女一。   女二求爱不得,嫁给了男二,然后坏水儿和坏水儿凑到了一起,使劲地祸害男女一号的故事。   结局当然是皆大欢喜,男一登基,女一母仪天下。   近几年的古装宫廷剧套路都是这个鬼样子。   这个剧本也没什么新意。   不过,像这种不够严谨的古装剧,只要男女主的颜值够看,收视率也不会垮。   拍的好不好看,就得看导演的功力了。   先期多拍点男女主互动,多撒点儿粉红色的泡泡,后期狗血起来,分分钟钟能带起话题。   夏晴多没进组的时候,就已经深刻的研究过了。   陈果果的长相不错。   她也专门查了男主汤明的信息。   况且剧还没有拍完,两个人就炒起了cp,在微博上圈了不少的cp粉。   这剧糊是糊不了,就看戏一播,陈果果是红还是黑红了。   至于冯千云……   夏晴多一进组,并没有先到陈果果的身边。   她凑到了监视器的跟前。   监视器里的冯千云端庄是端庄,可与英气逼人的汤明配戏,却显得成熟了一些,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姐弟。   这一场演的是女二向男一表白被拒。   冯千云把求之不得的那种悲伤表现得很彻底,性格的刻画也够变态扭曲。   嗯,演技比之从前确实是有进步。   夏晴多一边看监视器,一边点头。   导演赵云信冷不丁一回头,吓一跳。   “你是谁呀?”他不快地问。   “闲杂人等,不许进入摄制现场。”这时匆匆跑过来一个剧务。   夏晴多觉得他眼熟。   这人不正是嫌她长的太好看,连群演都不给机会的剧务大人嘛。   这人的品质很一般。   说话归说话,但他说话还动手。   夏晴多的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袁子淇便适时地介绍:“这位是公司给果果请来的表演老师。”   陈果果今儿半天NG了13回,已经破了昨天的记录。   赵云信正愁的心肝肺都疼,救星可算来了。   他光速变脸,赶紧起身和夏晴多握手,“老师你得多费心啊!”   夏晴多笑:“导演放心。”   总之,先混个眼熟,再去教育小丫头。   陈果果那儿自从认识了夏晴多,就一直在盼着她来。   自从她说要来,又眼巴巴地盼到现在。   是以,一看见夏晴多的人,陈果果眼眶都红了。   “姐,你快帮帮我吧!”   导演让她表现一个听闻自己婚讯,惊喜又惊讶还要面带羞涩的表情。   惊喜和惊讶,她还会瞪一下眼睛。   尼玛羞涩啊,她不会。   表现了一个特别初级的,捂着脸就跑。   导演气急败坏地喊了“卡”,先拍了冯千云的戏。   “你不会害羞吗?”夏晴多也怪纳闷的。   陈果果没觉得尴尬,冷哼一声说:“姐,这年头,人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   好吧,你真无敌。   夏晴多在心里说。   实际上她有点啼笑皆非,小丫头的脾气算是爽朗那一挂的,脾气不大好,说发火就发火,比较随心所欲。   夏晴多沉思了有五六秒钟的时间,忽然一招手,示意陈果果到近跟前儿说话。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和你的百里哥哥发展到哪种地步了?”   “姐,咱们现在要说戏。”陈果果急得直躲脚,哪有心情说这些啊!   “亲过嘴吗?”夏晴多没解释,又问。   陈果果敷衍地点了点头。   “那上过床吗?”   “没有。”陈果果只想哀嚎。   “瞧见没?”夏晴多却一转身,指了指汤明,贴在陈果果的耳边说:“你现在就把他当做你的百里哥哥,一会儿他朝你走过来的时候,你就想象着唐百里一边朝你走来,一边脱掉自己的衣服。   我给你个咒语啊,男主一出现在镜头,你就在心里默念‘天啊,先脱上衣了’。他离你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默念‘天啊,又脱裤子了’。最后离你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默念‘天啊,一|丝|不|挂了’。可你三天没换内衣了,还没做好和他睡觉的准备。”   “这能行吗?”   陈果果毕竟受她启发过一次,知道她荒唐又神经的话语,就是为了启发自己调动情绪。   演戏,其实说难真不难。   对于陈果果来说,难的是,她没办法随时随地调动自己的情绪。   行话,她没办法一秒入戏。   夏晴多也不敢打包票的,假装谦虚地说:“你先试试。”   冯千云又是一条就过。   导演喊了ok之后,她一秒平复了情绪,趾高气扬地走向了自己的助理。   她和陈果果早就势不两立,就连休息的地方也是一东一西,隔着整个摄制场地。   离得太远,眼神不太好的冯千云没有瞧清陈果果请来的救援是什么人。   早几天她就知道陈果果要请表演老师了。   陈善木还笑嘻嘻地跟她说会给她一个惊喜。   能是什么人呢?   看身段与年纪,肯定不是国戏电影学院的老师。   冯千云叱之以鼻,接过助理递来的热咖啡,瘫坐在了折叠椅上。累。   陈果果带着一种忐忑的心情就位。   这场戏,幸好她是没有台词的。   要不然很可能顾得上表情,顾不上台词,NG更多回。   正式开拍。   从远处跑来的丫头,气喘吁吁地说:“二小姐,太好了,老爷把你许给了太子。”   陈果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表示自己不能相信。   丫头还有一句台词,“哇,二小姐快看,太子来啦!”   说完,她就得笑着跑开。   这时候,摄像机拍的是汤明朝她大步走来。   陈果果握了握手心,赶紧在心里默念着“天啊,先脱上衣了”,她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涩表情。   她接着默念“天啊,又脱裤子了”,忽然就微微侧了下身子,不敢去看汤明。   默念到“天啊,一|丝|不|挂”的同时,想到了自己三天没换的内衣。   陈果果一转身羞涩地逃离,快要跑出镜头的时候,她回头又看了汤明一眼,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神态是欲拒还迎,此时无声胜有声,还仿佛在说男主“你臭不要脸”。   导演很兴奋的喊了ok,开了扩音器大声夸赞:“不错,果果这次的表演很有层次感。”   陈果果简直想要喜极而泣。   冯千云却大跌了眼镜。   不会吧。   表演老师才刚来三分钟而已。   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勾起了她的好胜心。   中午吃盒饭的时间。   冯千云装作吃得太饱遛弯,晃晃悠悠地过去。   并没有走的太近,只见那位表演老师,冲她招了招手,主动说“嗨”。   这冷不丁的刺激,差点没让冯千云咬碎了牙龈。   冯千云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演技,才笑了出来。   “晴多,怎么是你啊?”她的声音里仿似带着惊喜。   毕竟师从过同一位表演老师。   夏晴多一眼就看出了冯千云表演的成分有多重。   她就淡淡地笑了笑,不咸不淡地说:“对啊,是我。”   只要不撕破脸皮,也就只能维持这样的假象。   不晓得为什么,夏晴多总有一种预感,她迟早会和冯千云撒破了脸。   就是不知,会是因为窦宝,还是因为巨额抚养费?   求窦宝别在发信息了。   要不然,她对着冯千云的脸会很心虚。   我可没抢你男朋友,真的真的。   ——   说好的包食宿给工资。   成辉给的工资不低,月薪两万。   夏晴多也对得起这两万的工资,下午的拍摄很顺利。   有她坐阵,陈果果每条戏的NG次数,控制在三次以内。   大家都觉得夏晴多很神奇,就只看见她在陈果果的耳朵边嘀嘀咕咕几句,陈果果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演技精进。   住当然是住在剧组提供的宾馆里,把她安排在陈果果的隔壁,方便晚上的时候上课。   作为老师,夏晴多是不合格的。   因为她没有备课。   也没准备教陈果果多少东西。   “演戏其实就是自己给自己洗脑,行话是入戏。比如你这部戏,拿到剧本之后,你就得不停的做心理暗示,你得代入角色,你就是夏云善,你就是剧本里的人物,你有她所有的悲喜。要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有我用的法子——想象。把男主想象成你爱的人,把她所有的情绪都带入到你真实的生活。眼下,你就只有这两条路。”   夏晴多简单阐述完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讲了。   毕竟演戏不是做数学题,一千个演员有一千种表演模式,并不是一加一非得等于二。   陈果果是真的想演好这部戏,也是真的把夏晴多当做了救星。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反复琢磨。   陈果果沉思了很久,像是受到了启发。   夏晴多清了清嗓子,适时地提起:“我明天请个假。”   “你今天才刚来,你明天就请假。”陈果果想起明天得拍六场戏,夏晴多要是走了她心里没底。   “我本来准备等两天再来的,你们总是催催催!”夏晴多比她的不满意还要多。   一听这话,陈果果也不敢像对助理那样对她,只能委屈地说:“你得赶紧回来才行。”   “行。”夏晴多信誓旦旦的保证。   她只是在心里想着,明天一大早还要开车赶往市区。   有了当妈的觉悟之后,活得真是疲惫无比。   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大雨磅礴,汽车在半路爆胎。   这运气,也是啧啧了!   ——   夏野的比赛,九点开始。   因为自个儿琢磨了一些事情,夏野拒绝了姥姥姥爷要同去电视台的好意。   一个人孤零零地坐上了乔家的汽车。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能进入决赛,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这一次,不光乔爸爸同行,连乔妈妈也出动了。   夏野岔在别人一家中间,有些不自在。   好在,电视台转眼就到。   决赛的待遇不同从前。   每组乐团都有专人接待。   还配备了一个专门的小房间,用来等待和休息。   房间虽小,但配备的设施很完全。   有沙发。   有饮料和水果。   还有可以实时看到舞台表演的大电视机。   当然,房间里也有摄像机。   大约会把他们在房间里的一些活动也剪辑出来。   乔家兄妹一进到房间里,就正襟危坐。   不是放不开。而是非常放不开。   夏野坐了一会儿觉得特别没劲,他打开了门,立在走廊上四处张望。   在走廊的入口,他看见了熟人,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柏涵知道夏野在后面跟着。   他本来就是奉命来看看。   可这一块儿都是隐藏的摄像机,柏涵不敢停下来。   便一直把夏野带到了停车场。   离正式录制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窦燃还在保姆车上换衣服。   他穿了件烫金边的蓝色衬衣,正在扣袖扣。   一回头,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看见了夏野。   “我有个事情要和你谈一下。”夏野站在那里,迫不及待地说。   窦燃笑了笑,“刚好,我也有。”   “那你先说。”夏野想了想,耍了一个小心机。   万一窦燃是有事求他,刚好他可以趁机提要求。   窦燃是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   这狡猾的劲头,比之现在的他都有过之而不及。   窦燃“哦”了一声,换了个坐姿,明知故问地道:“你妈妈没来?”   “嗯。”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他笑了一下,又问。   “你知道吗?”夏野觉得他笑的古怪,话里带着不少的挑衅。   窦燃没和他计较:“这样,咱们不兜圈子了。如果我们想说的是一件事情,我提议,你表态。”   “你怎么知道我们想说的是一件事情?”夏野眯了眯眼睛。   窦燃点了下头,“那我猜一下吧!你要说的事情是和你妈有关对吧?”   夏野的眼睛忽闪了一下,既不承认,也不默认。   这孩子狡猾是狡猾,可经的事儿啊还是少了。   “那好吧,咱们直接一点,你和你的小伙伴想有更好的发展吗?”窦燃问的很直接。   “想。”对于自己的事情,夏野并不隐瞒。   何况,这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着乔家兄妹。   他已经拿他们的前途赌一次气了,不能再任性第二回。   “好,那我就直接说我的目的。瑞君公司想要签下你们,作为瑞君的投资人之一,我没有异议。但签下你们的条件,非常苛刻。   要么作为练习生加入公司,服从公司的一切安排,签约至少十五年,想要自由,要付出大把的违约金。你尽管出去问,别家公司的协议只会比瑞君更苛刻。   要么作为艺人加入公司,公司合理安排你们的培训以及演出,签约时间可以详谈。但我有附加条件,想签第二种,我必须还得签下另外一个人。”   夏野一下子就明白他的用意,紧皱着眉头:“我妈是不会同意和你签约的。”   “这我不管,这就是你的事情了。”窦燃很无赖地道。   “你想让我帮你给我妈下套?”夏野略微一思索,表情像是见了鬼。   他找来是想说他妈的事情来着。   但他是想来威胁窦燃的,巨额抚养费就不要了,给点人脉总行吧!   他都想好了,窦燃要是不同意的话,他就在微博上胡说八道。   可窦燃的提议和他的想法差的也太远了。   窦燃毫不掩饰地挑了挑眼皮,心情愉悦。   他扯了下嘴角,拿手指轻叩了几下膝盖,准备先给儿子下个套。   “我这儿有一个能够角逐最佳女配的角色!”他慢条斯理地说。   鱼不肯咬钩,他也只能下网捞了。   27、大雨一直下...   对于夏野来说。   坑爹是没有一点儿压力的。   坑娘,他却害怕遭到天打雷劈。   可他要是为了她好呢?   雷公和电母不晓得会不会放过他?   外面还在下着瓢泼大雨。   天暗的就跟夜深了似的。   不远处的天边忽然变得刺眼的明亮。   “咔”一声惊雷。   吓得夏野脖子一缩。   这大冬天的打雷,也不知道是想劈谁来着。   夏野这么琢磨的时候,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震得他大腿一麻,跟真遭了电击似的。   “我的妈呀!”他无意识地低喃了一声。   掏出手机一看,还真是他的妈。   “喂,夏野啊,对不起,我可能去不了电视台了。”   夏晴多在电话的那边很诚心地道歉。   夏野从一开始就没对她抱多大的希望,可现在还是有点失落。   他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说:“嗯,那你忙你的,没事儿。”   唉,妈不靠谱,这不靠谱说不定也会遗传给他。   他要是干出来什么比她还要过分的事情……也是有情可原的吧?   “那你加油,别紧张,妈妈给你打气。”   “知道了。”   匆匆挂线。   夏野坐在休息室里神游,明明还没有出卖他妈呢,可是心好虚啊。   夏晴多略微伤感地坐在车里,看着冲刷着汽车的大雨,叹气。   流动换胎的师傅说,雨太大了,他得等雨小点再来。   ——   决赛的曲目是早就和节目组沟通过的。   正式的录制之前,各组乐团有十分钟的时间,和负责配乐的音乐老师简单合了一遍。   这一次,叶知春乐团是第一个上场的。   主持人还是路元良。   也算是老熟人了。   碍于夏野复杂又神奇的身份。   路元良怎么着也得好好照顾一下。   抛出去的话题,比上两期善良多了。   非常之照顾夏野的小情绪。   “小野帅锅锅,你有信心吗?”   “有。”   “那我问你,是叔叔我帅呀?还是喏……”路元良用下巴点了一下评委台,“还是台下的窦燃叔叔帅啊?”   “你!”   “哇!大侄子你真是大有眼光了。”   台下的观众哄笑一团,评委台上端坐的窦燃对着镜头也保持着微笑的表情。   粉丝们都知道,窦燃和路元良的关系特别好,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是相爱相杀的类型。   可要不是在台上,夏野都怼回去了,谁是他大侄子啊!   这么想的时候,他还瞪了瞪台下的窦燃。   隔得可不近,窦燃都能感觉到夏野眼神里的怨气。   这孩子,现在肯定觉得他坏死了。   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孩子娘。   “那咱们就开始唱吧?”路元良适时打住调侃。   夏野很酷地抬手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   配乐声响起,夏野低头弹琴。   这时,摄像机拉了一个近景,少年长长的睫毛,仿佛真的能一瞬间戳进人的心里,整颗心都被他戳酥了。   台上的夏野开始唱了。   他的声线很清亮,辨识度也不错。   说起来,红这件事情,真的是谁也说不好。   即使是一手捧红了很多大明星的知名经纪人。   比如有些歌手,唱功真的很一流,长相也算不错,可就是在二线徘徊,上不了一线。   再比如他,不管是唱歌还是演戏,全都红的莫名奇妙。   不是说他不好,而是想当年他在他们班,确实不是最出挑的。   要非得认真论的话,红起来的条件,无非是长相占两分,气质占两分,性格占两分,天分占两分,最后再加上两分的运气。   在窦燃看来,夏野一定能红。   甚至是一步登天的红。   可他还那么小,一步登天之后呢?   谁也不知道谁这一生,到底是只有一个人生高|潮,还是高|潮迭起。   如果他能一步一个脚印,走的踏踏实实。   等走到人生高|潮的时候,还能回头望一望身后坚实的脚印。   可叶知春乐团夺冠的呼声实在是太高了。   根据现场观众的投票,直接省略了一轮最激烈的厮杀,把他们送到了最后的PK台。   他们何止是幸运。   窦燃忍不住有些担心。   他担心夏野少年成名,把持不住自己。   心下才动,正好发现刘瑞君和节目的总导演在低声交谈。   没一会儿,刘瑞君过来和他说:“节目组决定最后的PK赛,让两队各自加唱一曲,问评委们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意见。”窦燃带头表示了同意。   而经过一系列的角逐之后,叶知春的对手才终于出现了,是在酒吧里驻唱了三年的king kong乐团。   这个团的平均年纪是二十岁,和其他的团比起来,他们无疑是最专业的。   录制现场的气氛已经不能用掀起高|潮来形容了。   感觉已经快掀起了战争。   最前排有对小夫妻,男的喜欢king kong乐团,女的喜欢叶知春,PK都还没有开始,两人就暂时分家,谁也不理谁了。   路元良形容这场PK赛用了“世纪之战”这个词语。   还坏心眼地让窦燃做最后的陈诉。   窦燃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叶知春最后落败,我觉得这三个孩子也是虽败犹荣。我相信,他们的父母一定会为他们骄傲。”   “有点像借机表白啊!”路元良说了句让好多人觉得莫名奇妙的话。   但是,窦燃懂,夏野也懂。   窦燃没再接话。   夏野头一扭,表示不屑一顾。   最后的这场战争,是为了荣誉。   叶知春和king kong乐团,全都得拿出看家的本领。   这是临时的加赛,节目组给所有选手的流程里,最后PK赛的时候,都没有唱歌这一项,而是直接进入投票环节。   少经历了一轮厮杀的叶知春需要率先表演。   这是最后三分钟的展示时间,不管表演什么歌曲全都意味着这个表演不会是完整的。   三个少年还在舞台的旁边商量表演什么曲目。   路元良做为主持人,持续不断地煽动现场观众的热情。   他高举着话筒说:“观众朋友们,你们希望谁赢……谁啊,king kong?叶知春?啊哈,可惜你们说的只算一半……”   窦燃很平静地看着舞台边缘最瞩目的那个少年,见他抓头抓耳,不由地拿起了手边的话筒,“元良,对不起,我打断一下。叶知春的孩子们,我有一个建议……我建议你们唱第二轮复赛时的曲目。”   其实,夏野和乔家兄妹也正讨论到这里。   他们上一轮没有参加比赛,已经是占了一个大便宜了。   要是再唱原先唱过的歌,总感觉就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窦燃一提议,夏野瞬间就有了决定。   “唱新歌。”他低声说。   乔大唐无所谓地耸耸肩:“没问题。”   夏野和台上的路元良挥手示意。   三个人被请上台。   夏野对着话筒说:“谢谢评委老师的提议,我们是太阳升起的第一抹朝阳,我们选择不停地挑战自己。我们接下来要唱的是…窦燃老师的歌《你是我最严肃的挑战课题》。”   窦燃放下了话筒,很无奈地笑。   忽然有种…嗯,非常不好的预感。   十三岁的儿子可不是三岁。   三岁的儿子,没有什么是亲亲抱抱举高高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有,那再加上几部遥控赛车,铁定能搞定。   十三岁的儿子,应该是正值叛逆期。   窦燃没有做过谁的爸爸,尤其是面对这种身高已经没比他矮多少的小子,他从一开始就是措手不及的。   “你是我最严肃的挑战课题   我愿为你翻遍这世上所有的书籍   ……”   音乐声骤然响起。   夏野在唱他唱过的歌曲。   窦燃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前所未有过的感情。   他下意识捂了捂胸口,心里的念头忽然就转变了,如果夏野想一步登天的话,那就登好了,没什么不可以。   现在的窦燃还不知道,当爸的觉悟就是这样的,对孩子总是有着没完没了各种自相矛盾的担心。   可是,最后一轮观众投票,加上评委投票的结果是……   叶知春惜败。   king kong乐团演唱了他们第二轮比赛时的曲目。   观众投票249比251,叶知春以两票之差败给了对手。   而接下来的评委投票,只有窦燃把票投给了叶知春。   观众台上一片哗然。   这场比赛最后的比拼成了少年人的自尊心pk成年人的胜负欲。   喜欢叶知春的都在指责king kong乐团做的不够地道。   喜欢king kong乐团的表示,这很正常啊,评委都说了让两个乐团唱自己的拿手曲目,是叶知春自己不听评委的建议。   台下的争议声越来越大,还有个小姑娘气哭了。   夏野偏头看了看旁边的乔家兄妹。   乔木兰的眼眶有点发红,正紧握着乔大唐的手。   乔大唐轻声安慰:“没事儿,多大点事儿呢!”   夏野深吸了口气。   导演和刘瑞君商量了一下,要在这个时候再掀一轮高|潮。   刘瑞君把准备好的三份协议,递给了窦燃。   窦燃微微皱了下眉。   像这种综艺节目,就算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剧本,也是有固定流程的。   尤其是和自家的公司合作的节目,窦燃即使很抵触这个环节,也得自己消化。   窦燃在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中举起了话筒,他抬了食指轻放到唇边“嘘”了一声,才道:“我有话要说,我代表瑞君公司宣布一件事情,我们瑞君娱乐有意向签下叶知春乐团,就看监护人同不同意了。”   说着他攀上了舞台,扬了扬手里的协议。   台下的乔爸爸和乔妈妈喜极而泣。   人家家的孩子高中毕业,考上电影学院或者音乐学院什么的,都不一定有他们孩子这个成就呢!   可不是该使劲了高兴。   而夏晴多还在公路边看雨。   人生是如此的寂寥。   她给蒋海语打电话。   “喂,我想找你老公。”   “找我老公干吗?”   “我儿子今天决赛,我汽车爆胎,没能去现场,我想找他要一个现场视频。”   “我跟你说,我看了前几期的播出,你儿子好帅的。”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夏晴多很臭屁地说。   “窦燃的呗!”蒋海语不怕死地接道:“连耍帅的动作都一样。”   “滚。”   “我给你说晴多,你踩的那个巨人脚印,肯定是窦燃留下的。”蒋海语把自己都逗乐了,说完话之后,捧着手机哈哈哈笑个不停。   夏晴多也觉得好笑,可她忍住了笑意,又说:“你滚,快找你老公。”   蒋海语笑够了才道:“我试试啊,他不一定带着手机。”   谁说没带呢!   路元良特别庆幸,今儿上台带着手机了。   窦燃准备给叶知春的三个孩子发协议。   他麻溜儿地找了个好位置,开始录视频。   窦燃和他儿子历史性的第一次同框,他得近距离录下来,下了台好敲窦燃一笔。   窦燃把第一份协议先往夏野的方向递。   夏野一看协议书,就想到了要坑娘的事情,没觉得开心到哪儿去。   他的眼皮子一耷拉,一个念头乍起,想吓窦燃的心情爆了表。   夏野接过了协议,似笑非笑地偏了偏头:“谢谢爸爸。”   他心里想的是:叫你爸爸你敢答应吗?   夏野的吐字很清晰,舞台的音响效果也很好。   所有听见这话的人全都愣了一下,包括窦燃。   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是,窦燃紧接着就激动了。   他语无伦次地问:“你叫我什么?再,再叫……”   夏野浑身的毛孔都透着失望,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窦燃居然没有大惊失色,没有极力推脱。   窦燃啊,明星啊!先前微博上就有人说他是窦燃的私生子,现在他给了窦燃一个澄清的机会,可窦燃为什么不赶紧和他撇清关系呢?   夏野一点都没有恶作剧后的快感。   他眯了眯眼睛,朝身边的乔家兄妹打眼色。   小伙伴们在一起呆的久了,彼此了解,总是有一些干坏事的默契。   乔木兰的反应很快,伸手拽过了窦燃捏很紧、根本就是忘记了递给他们的协议,甜甜地喊:“谢谢爸爸!”   乔大唐也反应过来了,不过他比那两人有节操,说的是:“谢谢窦爸爸。”   路元良抚平了乱跳的小心脏,把手机当作了话筒,举到了窦燃的面前,问:“一下子有了三个孩子,请问窦爸爸你有什么感想?”   “高兴。”窦燃扯出了一记尴尬的笑。   路元良笑:“你可比我先进太多了。”   窦燃低头轻扯了一下嘴角,忽然转身,试探性地朝夏野张开了双臂。   这意思很明显,他想拥抱一下。   往常都是粉丝和他提这个要求,这一次他是主动的。   夏野迟疑。   乔木兰替他解围了,很勇敢地和男神拥抱。   啊啊啊,和男神近距离接触了,得第二也值。   一旁被冷落了很久的king kong乐团表情早就僵硬了。   台下king kong乐团的经纪人发了条微博。   [实至名归的第一名,却没有受到第一名的待遇。   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起,从一开始比赛就在炒作。   又是私生子啊,又是影二代的造人设!   哼,这个奖真的好想拒领!   请尊重音乐的严谨性!   我们king kong只做严谨的音乐人。   绝不炒作。]   三分钟之后,秒删。   可早就有手快的粉丝截图,并且转发了。   炒作啊,可不止一种方式呢!   ——   夏晴多似乎可以想见电视台里有多热闹。   有人在的地方就是江湖。   更何况有摄影机在的地方。   只不过,她想象的热闹和现场的热闹还是不一样。   她手拿着手机,手机里正播着蒋海语老公刚刚发过来的视频。   她深吸了一口气。   熊孩子的熊,还真是随时随地。   不在现场都觉得好刺激。   她儿子啊,可真有种!   多亏了乔木兰的神反应。   乔木兰这个孩子啊,夏晴多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不是婆婆看儿媳妇的那种喜欢。   而是…要是乔家愿意的话,她愿意拿夏野去换乔木兰。   还是善解人意又喷香可人的闺女让人省心。   夏晴多黑着脸关了视频。   心里想的是,要不要找个什么法子,收拾收拾熊孩子。   谁叫他这么为所欲为,每次都把她吓个半死。   夏晴多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畅,可外面还在噼里啪啦下着大雨,没法出去透气。   她抬起了眼睛,一口悠长的气都还没叹完。   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紧急刹车,轮胎摩擦地表发出的刺耳声音。   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骤然停在了她的对面。   很快,有人撑伞下车,气急败坏地踢了下前轮。   “不会吧,和我一样倒霉?”   夏晴多的心情微妙极了,有“我去终于有人和我一样倒霉”的幸灾乐祸,也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沮丧。   她想了想,拿了车后的雨伞,下车,向对面的汽车走了过去。   先前下车的司机已经回到了车里。   夏晴多敲了敲车窗,等到车窗缓缓降落,她弯下腰说:“师傅,我的车也爆胎了,我叫了流动补胎的师傅,可能一会儿就来了。”   鲁导是今天好不容易闲了下来,到怀金影视城谈取景地的。   谁知道不止天公不作美,还遇到了倒霉的事情。   司机是刚请的,对路况不熟悉,正一筹莫展,天降大美女,还是个好心的。   坐在后座的鲁导一听她说完,感激地说:“哎呀,真是太感谢了!”   夏晴多本来是对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司机说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座上还有人。   她抬了眼睛,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顿时吓傻了。   “鲁…鲁导!”   “丫头,你认识我啊!”鲁导笑呵呵地说完,发现车窗外的女人拿手挡了下脸,这可是有意思的很了。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换了好几个角度,才把她的脸看清,啧道:“还别说,我也觉得你很面熟!”   鲁导你好。   鲁导再见。   这是夏晴多内心的OS。   要不是该死的高跟鞋,和这要人命的大雨,她肯定转头狂奔。   这世上的路,说宽很宽,说窄很窄。   比如冤家路窄。   夏晴多觉得自己的演绎生涯,可能好不了了。   前面横着鲁导这座大山,不翻过去,必死无疑。   她把心一横,拿下了挡脸的手,豁出去了。   “鲁导,我是…夏晴多!”   嗯,对,就是当年那个放了你鸽子的小丫头。   可我要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放你鸽子,你会不会相信?   夏晴多的五官恨不能都揪到一起去,最痛苦的事情大约就是如此了,她分明是天底下最冤屈的人,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洗清自己的冤屈。   鲁导“嘶”了一声,终于想起来了。   虽说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但他这人双眼的眼距比较窄,心眼小啊!   对对不起他的那些人,总是记在心底的那本账簿上。   夏晴多的名字至今都排第一。   他瞬间拉下了脸:“哦,是你啊!”   鲁导的声音比之先前冷淡了很多。   都这样了,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夏晴多可怜巴巴地说:“鲁导,我知道说一万句对不起都不会让您消气,既然说了没用,我也就不废话了。您就说,我怎么着,您才能消气?”   “我让你干吗你都干?”鲁导眯了眯眼睛。   “嗯!”夏晴多咬牙点头。   心里琢磨的是,他总不会让她去死就对了。   而且他是GAY,她也没有被潜规则的危险。   鲁导的心思百转千回。   他这人对自己的要求很高,精益求精,还力求完美。   十几年前他拍的那部《秋冬你别来》,被很多人奉为经典。   可他自己总感觉并不够完美。   对,就是女主角不够完美。   因为女主角不是他一开始就想要的。   而且眼前的丫头好像吃了永葆青春|药,雨水顺着伞檐低落,又从她的脸上滑下,一下子就让他想起来了第一回见她的感觉。   他们这些做导演的,选角色的时候,凭的就是头脑一热的感觉。   还别说,这么多年,他只对这丫头一人,产生过强烈的非她不可的感觉。   鲁导沉吟了半晌,招手:“你先上车。”   “上车?”夏晴多紧张的咽了咽冰凉的口水。   鲁导翻了翻眼睛,“别废话,开着窗户冷死了。”   夏晴多忐忑地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带着雨水的潮湿和冬天的寒意,迈腿钻进了车里。   车门一关,鲁导将她上下打量,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下定了决心:“哦,我这儿正好有个角色,我觉得有点适合你!不过,先说好,我一毛钱的片酬都不会给你。你知道你还欠了我多少违约金吗?”   夏晴多目瞪口呆:“……”这雨下的可真好啊!   ——   刚下舞台。   不知原因的。   窦燃的心又跳快了两下。   就好像冥冥中感觉到有人在坏他的好事儿!   窦燃偏头想了又想,可能是因为外面一直在下的大雨,让人没来由的烦躁。   28、孩子不靠谱...   “妈,我问你,你到底还要不要我了?”   有一个戏精儿子,会有一个怎么样的人生?   请…了解一下。   经历了十八岁变成三十二岁的震撼。   夏晴多觉得往后的人生有多混乱,她都不会害怕。   实际上,她可能有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混乱。   电话接通的前一刻,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七点半。   夏晴多摸了把惺忪的睡眼,不确定地说:“你把你刚才说的事情再和我说一遍!”   “我,和瑞君签约了,他们坑我了,给我的合约和乔大唐他们的不一样,我没仔细看。他们给我的是签十五年,没有人权的那种。现在,他们说,我要是想换合约也行,但必须得让你和他们也签一个约。”   夏晴多总算是听清楚了,她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儿子,你逗我呢!你一个十三岁的未成年人,你签个毛的合约啊!法律不承认的。”   “可我签的是你的名字啊。”   “我去,你们窜通好的吧?”   “没有。”电话那边的夏野瓮声瓮气。   “我不信,你知道你的话听起来有多匪夷所思吗?再说了。窦宝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叫他什么啊?”夏野眯了眼睛,在意的重点好像错了,“你们什么时候发展到宝儿来宝儿去的?”   “哎呀,我跟你解释不清。别闹啊,儿子!妈妈很累的。”   夏野一听这话,很干脆地又道:“夏晴多,我就问你,你到底还要不要我了?”   唉,又来了!   夏晴多捂着枕头哀嚎,苍天啊,大地啊,她真的没有生过这样的熊孩子。   片刻后,她无力地说:“要要要,小祖宗!明白点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也来签个约吧!”   说完,夏野就挂了线。   一双眼睛向沙发上坐着的窦燃看了过去。   眼里的意思很分明: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   心里还补充了一句:雷公要是劈也劈你,都是你教唆的。   夏野的心思很简单。   他不能坑娘。   但又真的希望夏晴多能得到那个角色。   更闹不懂窦燃。   他明明是好心,为什么不敢直接和夏晴多提?   这俩人的中间肯定还藏了好多好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不,为了能够摸清,大周末的,他连懒觉都不睡,就坐着地铁到了瑞君公司。   窦燃想说,他也没生过像夏野这样状况不断的熊孩子。   多聪明的一个孩子啊,怎么玩起套路来,这么蠢呢!   放着老祖宗的瑰宝三十六计里的哪条都不用,非得直接了当地和他妈说。   “夏晴多你还要不要我了”,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撒泼打滚求关注的孩子。   窦燃叹了口气,不想说话。   念头在肚子里转了几转。   他还是决定就此揭过去。   要不然呢?   反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靠来靠去,熊孩子不靠谱,他也只能靠自己。   现在的窦燃并不知道,自己想办的事情,还不止被亲儿子搅了局。   此时此刻,这屋里最高兴的人就是刘瑞君了。   一大清早,看了场好戏,连起床气都不治而愈。   哎呀,早起的阳光就是明媚。   尤其是雨后天晴的早上。   刘瑞君站起来,拍了拍窦燃的肩膀,低声道:“加油啊,兄弟!”   然后又抬起了头,笑嘻嘻地说:“哦,小野吃早饭了没?我让人去买点早餐。”   “不用,谢谢!”   夏野对他的好意,并不领情。   刘瑞君悻悻地点头,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不错,办公室确实是他的。   但窦燃的那个儿子火力太猛,他怕被殃及池鱼,变成了烤鱼。   刘瑞君一出去,夏野阴着脸问窦燃:“我问你,你和我妈是什么时候发展到宝儿来宝儿去的?”这么肉麻,简直太没节操了!   呃…这个嘛…窦燃的表情很囧,他不想告诉夏野,他有这么一个可爱的曾用名。   ——   夏晴多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她要签什么合约啊,神经病!   蒙了被子,准备再睡。   可翻腾了好几个来回,再没有一点儿睡意。   夏晴多觉得以自己的脑容量,实在是理不清窦燃为什么要和自己签约?   听蒋海语说的,窦燃的公司好像是他自己和经纪人开的。   冯千云以前还想入股,却被婉拒了。   窦燃想要签下夏野,她倒是懂。   撇去关系不说,毕竟她儿子正值青春年少,多好打造啊。   可她,跟窦燃的女友冯千云比起来,一没名气,二没资历。   难道窦燃想扶贫?   夏晴多这么一磨蹭,9点半才到片场。   今天上午的拍摄场地在皇宫里的一处人工池塘边。   《大名皇后》这部戏的构造非常之简单,拍摄的场地就那么几个,要么是皇宫,要么是宰相府,没有那种震撼的大场面,就是几个人窝里斗,一撕能撕上好几十集。   今天上午,陈果果只用拍一场戏。   就是大多数古代电视剧里都用烂了的情节——女一被女二推到水里的水中戏。   这种镜头在电视剧里最多占个一分钟的时间。   拍起来却要命,没准儿陈果果得在水里泡上个小半天。   夏晴多到的时候,将好看见跟落汤鸡似的陈果果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捞了出来。   “第几遍了?”她小声问助理袁子淇。   袁子淇撇了撇嘴:“第二遍。”   “过了没?”   “没。”   夏晴多面色阴沉地接过军大衣,一把把瑟瑟发抖的陈果果裹在了军大衣里。   这种冷死人的天气,拍这种入水戏,折磨死人。   夏晴多叹了口气,小声嘀咕:“我说果果啊,你这不是诚心和你自己过不去吗?你两遍不过,还得再换上干净的衣服,还得再重新上妆,还得再掉一次水,不划算啊!昨晚上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要领吗?像这种戏,你只要落水落的好看就行!”   陈果果冷得直打哆嗦,嘴里冒着白气儿,眼眶子里全是热泪。   她气愤地说:“姐,不是我卡的,是冯千云。”   说着,她还跺了跺脚,跺下了一滩水。   又补充:“两次都是她卡的,第一回是表情没有到位,第二回是忘词儿啦!”   就冯千云这种身经百战的老戏骨,不应该呀!难道是今天的天气太冷,脑子给冻秀逗了?   夏晴多回头朝冯千云的方向看过去。   冯千云抱着暖炉,正和导演有说有笑。   一对上她的眼神,她的笑顿时凝固在了嘴边,冷着脸扭过了头。   一个人在一瞬间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这种反应没有经过思维的打磨,也没有经过小心思的筹划,最能说明一个人的嘴脸。   夏晴多不是不知道冯千云的心思,可这么一看的话,她还是把冯千云往好处想了。   夏晴多陪着陈果果一块儿去后面换衣服。   湿掉的衣服需要换掉。   湿透的发型需要吹干。   紧赶慢赶,重新造型,一共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导演却派人来催了三次。   言语中的不快已经很明显了。   听那话音,是在指责陈果果拖慢了整部戏的进度。   陈果果这丫头吧,知道自己的起点低。脾气虽然不好,却从不敢跟导演啊、对戏的演员呀,这些技术型人才对抗。   端的一直是个新人的姿态,为了强化自己,还很少用替身。   最后一回来催,是看不过眼的夏晴多答的话。   “好了。”   夏晴多的话音落下,便挽着陈果果的手往外走,低声在她耳边说:“你一会儿落水的时候,要拽着冯千云的手不放。”   陈果果瞪大了疑惑的眼睛。   夏晴多点点头,“放心吧,不会再重拍的。”   外面,导演拿着大喇叭高声喊:“演员各就位!”   夏晴多便不动声色地挪到了他的身后。   这场戏陈果果没有台词。   而这场戏前头的一场戏讲是两姐妹进宫谢恩,然后就在宫里随便走走逛逛。   逛到这儿,女二觉得这是个置女一于死地的好机会,果断出手。   后头还有一场戏,是说女一当了包子,死活也不肯说她是怎么掉进水里的。   拍戏的时候当然不会有这种先后顺序,一般是把一个取景地的场次一次拍完。   但到最后的后期制作,一定是照着剧本来剪辑。   导演喊了“开拍”。   摄像机近距离拍摄两人面上的表情。   陈果果的表情就是微笑,眼睛看向远处,欣赏着水上的风景。   冯千云起初也是在看风景,嘴边噙着的笑意,忽然就敛住了,一瞬间变的恶毒扭曲。   她绕到陈果果的背后,伸手一推。   上两次的拍摄都是这样的。   冯千云也是才知道,原来当个恶人真爽。   尤其是看见陈果果冻成了狗。   冯千云的心里正得意,却没防着,陈果果落下去的瞬间,扭了下身子,紧拽住了她的手臂。   一点儿也没有防备,摄像机捕捉到了冯千云脸部扭曲的惊讶表情。   两个人一先一后落进了水里。   陈果果都落水两回了,经验十足,落下去的角度很好,一点也没有影响美貌。   冯千云,呵呵,狼狈。   赵云信“嘶”了一声,从监视器的后面站了起来。   心里正在想:真尼玛的还得重拍。   就听夏晴多在后面说:“导演你拍的可真好,现在的观众就喜欢看这种,坏人想害好人,坏人还受到了惩罚,这叫老天长眼睛。而且刚才冯千云的表情把那种慌张拿捏的也太到位了。”   赵云信又缓缓地坐了下去,拿起了一旁的剧本,反复地琢磨。   嗯,确实,这样拍也行,既迎合了观众的胃口,又不影响后面的剧情。   冯千云气急败坏地上了岸。   她的两个小助理手忙脚乱,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找着可以让她避寒的军大衣。   反倒是陈果果这边,本来就有所准备。   寒风刺骨。   冯千云即使有着强大的自尊心,也抵御不了寒风,忍不住在风中颤抖。   心里的恶念一起再起。   她决心,今儿一天都得让陈果果泡在水里。   可不一会儿,导演却派人来说,换好了衣服之后就能转移了,去拍下一场戏。   冯千云的衣服只换了一半,只穿了个古装的里衬,披着羽绒服就匆匆忙忙的找导演问原因。   “这场戏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为什么不重拍了?”冯千云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气,这下更是气急败坏。   面对一个演员的兴师问罪。   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   赵云信的咖位就算再小,也上来了脾气。   他不快地说:“冯小姐,我才是导演,我说怎么拍就怎么拍!”   冯千云大怒,闷哼一声,挥袖而去。   “云姐的合约快到期了。”袁子淇很适时地八卦。   和陈果果比起来,袁子淇可是成辉的元老级助理,深知公司里头的各种八卦。   “听说云姐不太想和成辉签约了。”她咂了咂嘴又说。   所以这一次,冯千云以导演乱改剧情为由,罢工了。   偏这部《大名皇后》,女二和女一的戏份基本一样多。   冯千云一走,导演翻了翻剧本,还真没几场戏可以拍了。   怎么办呢?   都放假吧!   夏晴多想说,自己这运气啊有毒,已经不能用好坏来形容了。   只能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夏晴多趁着放假要回市区。   陈果果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她走,做什么都得和她在一起。   “我要去买衣服。”夏晴多独来独往惯了,真不想带着个明星牌拖油瓶,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   “正好我也要去买衣服。”陈果果挺没有眼力劲儿地说。   没想到这个拖油瓶还是属膏药的,甩不掉啊。   陈果果也是刚做明星没多久。   先前穿的那些衣服不是网络上的仿版,就是那些不大上档次的普通货,但胜在她人年轻会打扮,总体来说也是美丽的。   签了成辉之后,公司对艺人的穿着有要求。   来来往往的都是几个合作品牌,一到了新款式,根本就不用去商场,衣服就送到公司了。   可女人都有一个毛病,哪怕是衣服堆成山,也爱逛商场。   一进入商场,陈果果简直激动的想哭。   她都多半年没来过了。   紧紧地拽着夏晴多的手,豪气万千地说:“姐,今天咱一直逛到商场关门。”   夏晴多“切”了一声,有本事她倒是说“姐,今天咱把商场全部搬回家”呀!   其实夏晴多也知道。   陈果果也穷,吃穿用度一应都是公司包办的,每个月领月薪。   听说月薪还没她高呢。   女人当然得是先从彩妆逛起。   别看陈果果蒙着脸,但她可以看指甲油呀。   几个柜台蹭下来,不用去美甲店了。   陈果果挺喜欢自己五颜六色的新指甲。   夏晴多愁的脑壳疼,什么都没买,先买了一瓶洗甲水,备着。   “干吗呀姐?”陈果果和夏晴多混的熟了,偶尔还跟她撒撒娇。   夏晴多一本正经地说:“我拜托你啊,你拍古装啊大姐,手指甲一伸出去,五颜六色,鬼吗?”   陈果果噘了噘嘴:“谁知道那位大小姐要罢工几天啊?”   “放心,不会太久。”   两个人又从彩妆区逛到了女装区。   夏晴多相中了一款宽松的针织毛衫。   底下可以搭配个小脚裤,再配个小白鞋,就可以去鲁导那儿试戏了。   要不是为了试戏,她才不会来买衣服。   一翻价格八千九。   夏晴多只觉肉很疼。   反复思索之后,忽然提议:“咱先去看男装吧!”   她还记着想给夏野买件衣服的事情,准备给他买完了,再买自己的。   “给谁买啊?”陈果果很八卦地问。   “我儿子。”   “哦,那得看青春运动风格的。要给你老公买的话……”   “我没老公。”走上了往下的步梯,夏晴多一回头堵住了陈果果后面的话。   陈果果犯了个傻,问:“你没老公哪来的儿子?”   电梯上有好几个人都冲她俩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陈果果赶紧低下了头。   一下了电梯,夏晴多拔腿就走。   陈果果以为她生气了,心里头正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夏晴多忽然在一个塑料模特的跟前停了下来,笑笑地挑了下眼皮:“孤雌生殖,你要了解一下吗?”   什么玩意?   陈果果反应过来之后,哭笑不得。   呃…一点儿都不想了解呢!   ——   夏野觉得窦燃这人有病。   谈合约和他妈的事儿呢。   非得要带他来买衣服。   他已经再三声明了,他不缺衣服。   可窦燃说,公司对签约的艺人有要求。   从今往后,他的穿着都不能随随便便。   买就买吧,他要求带上乔大唐和乔木兰。   要买大家一起买。   反正也不是他出钱。   而且,他还在信息里说明了,让乔家兄妹专拣贵的挑。   刚才在少女装区域给乔木兰买了一身衣服,花了窦燃八千八,可观他面相,人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果然是豪。   夏野便拉着乔大唐走到了前面,偷偷给他商量,他俩得再狠点。   谁要是买低于一万的衣服,谁就是王八蛋。   可乔大唐哪好意思啊。   后头跟着的又不是乔爸爸。   两人围着这片区域都转了好几圈了,一件衣服都还没选呢。   准备再转一圈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孤雌生殖”这四个字太惹耳朵了。   这么神不要脸的话,除了夏晴多,就没第二个人能说得出来。   尽管说话的俩人都戴着口罩。   夏晴多一回头,咦,也发现这少年好面熟啊,好像她的儿子啊!   正扬起了手,要叫他的名字。   夏野看了看后面快跟上来的窦燃,推了她一把,咬着牙小声道:“你的宝儿在后面,还不快跑。”   果然,夏晴多一眼就看见了全副武装也捂很严实的窦燃,正朝这边走来了。   她的心里一咯噔,拉着陈果果的手,转身就跑了。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女卫生间里。   陈果果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却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她捂着乱跳的心口问:“谁啊?”   夏晴多喘着粗气摆了摆手,面不改色地说谎:“不知道。”   “那咱们跑什么跑?”   “不知道。”   这回是真不知道,见了窦燃,她跑什么跑啊?   她不是还得找他问问签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都怪她儿子瞎指挥。   可跑都跑了,肯定不能再回去找他了。   还是等有时间了,在微信里问一问吧。   夏野也没想其他的。   就是没把那个宝儿来宝儿去的问题搞清楚。   他不希望他们俩见面。   他不大相信夏晴多能够学会矜持。   万一是干柴撞上了烈火,说和好就和好……他生气,白做了十几年的非婚生小孩。   幸亏窦燃走的慢。   等到他走了上来,却见三个孩子停在了那里,下意识问:“怎么不逛了?”   “逛!”夏野挠了挠头,很自然地调转了一个方向,与他亲妈背道而行。   这一次,夏野没敢再挑剔,他和乔大唐随便买了两套衣服,连试穿都没试,就嚷着肚子饿,拖着窦燃离开了商场。   窦燃真的没做他想。   他只是单纯地想和夏野缓和一下关系。   像那种爸爸爱你,如此肉麻的话他可是说不出来。   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话,先不说他还能抱动抱不动夏野,恐怕一提出来,夏野就当他是个神经病。   想来想去,唯有满足物质需求这种俗烂的招式了。   可惜一直到出了商场,他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几个亿。   当爹的没和儿子搞好关系,多半是这种下场!   窦燃准备再憋两天,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夏晴多好好聊一下角色的问题。   可是被鲁导杀了个措手不及。   “窦燃啊,你可别说我没信用,我真是觉得我这个配角非她莫属。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服气,她今天来试戏,要不你过来看一下?毕竟,你们也是有不少对手戏的。”   饶是窦燃有个好脾气,这次也动了怒,他沉声对着手机说:“鲁导,咱们不是说好的……”   鲁导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他,“什么都别说,你先过来。”   生怕窦燃在电话里说出,要是不给女配的角色,他也不演了的话。   鲁导匆匆挂了线,想着先把人诓来,试图以戏来打动他。   要实在打动不了的话,这部戏里还有其他的女配,就是戏份很少。   说好了要和制片人吃饭,谈一下明年的合作投资。   刘瑞君也就是去隔壁房间换了个衣裳的功夫,一转身,发现窦燃居然不见了。   他问柏涵:“你哥呢?”   柏涵耸了耸肩:“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儿!”   刘瑞君气的在办公室里跳脚,嘟嘟囔囔地吐槽:“我去,这年头连乌龟都能转性。”   看来慢,只是没有遇到上心的事情呢。   29、破网的利器...   夏晴多是又把陈果果给抛弃了,才能抽空到鲁导那儿试戏。   陈果果的演技最近长的可快了,和夏晴多告别之际,假模假样地抹着眼泪儿说:“姐姐,你可要回来啊!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得被人给欺负死了。”   “放心,我会回来给你收尸。”   “你这话说的也太无情了。”陈果果一秒收住了眼泪,控诉。   “这人世本来就无情啊!我也不能跟你一辈子,而且你愿意一辈子都被碾压吗?肯定不吧!所以啊,你得记着我教你的东西,当一只纯良可爱的小白兔,偶尔也得亮一亮你的小尖牙!更何况,你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不是纯良可爱的!”   “你快走吧!”气急的陈果果一跺脚,把她推了出去。   夏晴多笑哈哈着出门,其实心里特没底,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没事,哈哈,能有什么事儿呢!   十八都变成了三十二,再惊悚,总不至于变成老年痴呆症!   夏晴多上了车,如此劝慰自己。   鲁导的工作室十几年就没换过地方。   只不过,周遭的环境改变了很多。   原先的一些小红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又一栋的高楼大厦。   夏晴多即使用了导航,也走了一段冤枉路。   她比约好的十点,晚到了五分钟。   跟随着前台小姐进到内里。   鲁导正叼着烟卷围着沙发转来转去。   夏晴多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鲁导,我迟到了。”   鲁导一看见她人,恶狠狠地把烟圈摁灭在了助手递来的烟灰缸里。   本来是挺大的火气,转念一想,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对你真是没其他要求了,迟到总比不到强。来吧,来吧。”   他招了招手。   鲁导带着她到了一间只摆放着一张小圆桌的房间,把剧本递到了她的手上。   剧本很厚。   比陈果果拍的那部《大名皇后》的剧本都要厚,要知道那部剧至少得有五十集。   不过,鲁导拍的电影,一向是走心,更何况这个用时多年的本子。   一翻开,就能感受到所有参与创作的工作人员的诚意。   剧本仿似有千斤重,一下子压在了夏晴多的心里。   这部戏的背景是九十年代大陆电影市场的变迁。   男主角方千禧是表演系科班毕业的大学生。   女主角白朵儿是怀揣着演员梦的发廊妹。   鲁导说适合夏晴多演的配角是男主角的同学,表演系的大学生吴赏。   戏份不算少,一共有一百七十多场戏。   和女主角算是情敌。   还有一个男配,是深深爱着吴赏的,叫裴飞。   夏晴多这人很容易入戏,一看剧本,这时间就嗖嗖地过去了,连鲁导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鲁导没让人打扰她,自己坐在另一间接待间的大沙发上,主要是为了等窦燃。   这年头,名导怎么了?名导也不好当。   拍一部电影,就跟养个孩子一样,总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孩子创造最好的条件。   可客观的难题总是不少。   鲁导暗自给自己打了针强心针,告诉自己一定得挺住,搞定了窦燃。   要说窦燃啊,这焦虑的心情就不表了。   人越着急,事儿就越多。   一出门,就遇上了大堵车。   窦燃一个慢性子,脸都急绿了。   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花了两个小时才到。   他停好了车,迈着大步上楼。   电梯里还遇到了粉丝要求合影,窦燃沉着脸,婉拒了。   心情糟糕透顶。   窦燃的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废话,他可是准备拿角色套老婆的。   “你们鲁导呢?”   窦燃一到鲁导的工作室门外,面无表情地询问前台。   前台早就受过嘱托了,满脸堆笑:“燃哥,鲁导在里面等……”   话都没说完,窦燃一阵旋风一样推门进去。   前台感受到了他的杀气,禁不住吐舌。   鲁导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   不用看窦燃的脸色,就知道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先前就让人通知在里面看剧本的夏晴多,让她准备一下,一会儿先演一段。   一见窦燃向他走来,他先发制人:“你先别说话,走,咱们去房间里看看。”   没说看什么,就带着窦燃到了与夏晴多所在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   所谓的墙,其实也不是墙,是一面超级大的双面镜。   鲁导带着窦燃来到的这边,可以清晰地透过镜子看见隔壁的一切动静。   只见一个穿着针织毛衫的女人,正专心致志地坐在圆桌旁看剧本。   窦燃一进去,就傻眼了。   先前肚子里的火气,可能都快赶上火焰山了,只看她一眼荡然无存,连个火星子都没了。   上回没有看清,这人,和十几年前,一点都没变。   就连小动作都没变。   一入迷,就不由自主地咬手指,跟小孩似的。   鲁导没有发现窦燃的眼神儿温柔了下来,他吩咐助理:“让她开始吧!”   助理说了声“好”,便跑到隔壁的房间,传达命令。   夏晴多早就琢磨好了演哪段戏。   演那段情绪的爆发固然华丽,可她都这个岁数了,没必要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激进,一上来就卖弄演技。   是以,她谨慎地选择了一段看似平静,实则心裂的表白戏。   这里没有男主,她就把镜子当作男主。   这段戏的台词也不难,就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在剖白自己,只要掌握了这个女人的性格,就不会有一点难度。   夏晴多简单地酝酿了一下情绪,深吸口气,准备开始了。   “千禧,我……”   一开始,这个感情的诉说,一定得是欲言又止的。   这是对吴赏内向的性格刻画。   夏晴多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样,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后,面部的微表情会有所变化。   她轻咬了一下唇,下定了决心。   这时候,将一次都不能停顿,一口气说完台词。   “千禧,我……”   可是夏晴多卡壳了。   这是计划外的状况。   她的大脑忽然空白一片,先前那些记好的台词,像是被橡皮擦突然抹去。   她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怎么会呢?   她的脊背瞬间冰凉。   她眼睛里的慌乱虽然是一闪而过。   却还是被隔壁房间的窦燃敏锐地捕捉到了。   大约有三秒钟的停顿时间。   窦燃忽然迈开了步子。   鲁导不知他的意图,叫了他的名字:“窦燃,你等……”   话并没有说完,窦燃推开了隔壁的房间,一把把极力镇定的夏晴多拥在了怀里,下一个动作,就是捧起了她的脸,毫不犹豫地亲在了她红嘟嘟的嘴唇上。   这个吻也就是打湿了嘴唇的尺度。   他就离开了她的唇,再一次把她拥紧。   “吴赏,爱你的人是我!”   这是剧本里裴飞的台词。   熊孩子夏野可能不知道,这世上,该见面的人,不管中间横了多少座大山,多少条大河,到了该见的时候,劈山过河,总能见到。   鲁导一看见这样的飙戏就激动的不能自已,自动忽略了夏晴多没把台词说完的事情,只关注两个人都很饱满的情绪。   而且优秀的演员都会临场发挥,只要剧本改的合乎情理,也没什么不可以。   他惊喜的拍手叫好。   看吧,这就是他喜欢让演技派来做配角的原因了。   就是因为这种自然而然碰撞出来的火花,简直太棒了。   在他的戏里,新人就负责质朴,演技派负责对飙。   鲁导好像一直在夸他们。   夏晴多从记不住台词开始,就浑身冰凉,到现在都没暖热。   她浑浑噩噩地看着窦燃和鲁导寒暄。   好像又听见鲁导叫她把剧本带回去,再好好看看。   她无意识地点头。   跟在窦燃的身后离开。   夏晴多和窦燃走了之后。   鲁导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想当初,他拍《秋冬你别来》的时候,是因为什么定下夏晴多来着?   嗯,那会儿她好像是国戏电影学院没毕业的学生。   咦,窦燃也是国戏的!   那窦燃和夏晴多先前……认识吗?   到底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鲁导心底的小账本上只记了个名字,却忘了把很多过往也记上。   不过很开心,男配和女配定妥了,而且碰撞起来的火花,绝对可以征服观众。   卖点也有。   窦燃,好像从来都没有拍过吻戏。   ——   夏晴多晕头转向地被窦燃拉上了他的汽车。   屁股紧挨着座椅之后,她浑身克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连声音都在发抖。   “窦宝,我,我记不住台词了。”   “可能是很久没演戏,有些生疏。”   窦燃伸长了手臂,体贴地帮她扣好安全带,又抬手替她擦掉了额头上的细汗,这才语气温柔地宽慰。   “是吗?”   先前有多自信的夏晴多,一瞬间丧失了大半的自信,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中。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整个人像虚脱一样无力。   “送你回家?”   窦燃试探又克制地问。   “不,你送我去酒店,随便哪一家,我想先静一静。”   夏晴多揉了揉生疼的额角。   她太乱了。   回家只会更让她觉得凌乱。   窦燃“嗯”了声,便没说什么了,想让她先静一静。   夏晴多稍微回过来一点神的时候,发现窦燃开着汽车,出了外环。   她像是才睡醒,“我的汽车还在……”   “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可以让人去开。”窦燃提议。   夏晴多没有异议,实际上这时候她还能想起汽车来,已是十分的不容易。   有时候,抠门也能让人拥有短暂的清醒。   可这清醒也委实太短暂了,她叹了口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夏晴多只顾着茫然,一杯热咖啡递到了手里,她才终于缓过了一点神。   她背靠着扶手,打量着屋内的环境,偏了头问:“你家?”   “嗯。”   “多不方便呀。”夏晴多想起了冯千云,低语。   窦燃抬了下眼皮,反问:“你不方便吗?”   “我!我现在在给陈果果做表演老师,领着成辉公司给的月薪。”夏晴多以为他指的是这个。   她的意思是她就请了一天的假,至少今天还是方便的。   “哦!”   窦燃点了点头,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   屋子里的暖气很暖,两个人进屋之后,就脱去了厚重的外套。   窦燃穿了件黑色暗花的半高领针织衫,他不笑的时候,五官本来就冷峻,现在整个人都像一座难以攀登的高峰,还是带雪的那种,拒人以千里之外。   夏晴多穿的则是在商场里刚买回来的桔色针织毛衫,很宽松的款型,除了能看见胸前的隆起,并不显腰身。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密封的露台上,像是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雪山。   窦燃已经悄悄地打量了她好几次。   时间对她的仁慈,让他仿似又置身于梦境。   他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做那场秋梦了,他的表白,不知道十八岁的她到底会不会答应。   而面对三十二岁的她,现在不晓得是不是一个表白的好时机?   夏晴多像是他肚子里的虫,他不过是才想到此,她便“嗯”了一声,一手捂住了脑壳,表情艰难地说:“窦宝,咱们今天能不说其他的吗?嗯,就是只谈演戏!”   她的眼睛才和他的对到一起,瞬间就挪开了。   一肚子的小心思,明明已经显露了出来,却欲盖弥彰。   窦燃气笑了。   说起演戏,夏晴多恍惚了片刻,想起来了,“窦宝,你刚才亲我了吗?你…加戏了!”   虽然剧本并没有完全看完,但夏晴多大致浏览了之后,知道吴赏这个角色是没有吻戏的。   “我觉得是剧情需要。”窦燃说的面不改色。   “是吗?”夏晴多虽然这么问,实际上内心一点都不怀疑。   窦宝不会骗她的。   况且,和窦宝比,她现在就是个记不住台词的渣渣。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她怎么会突然记不住台词了?   窦燃见她的眉头深锁,一伸手,就把她双眉间的褶皱给抚平了。   “你想的都不是问题。”   “你知道我想什么吗?”夏晴多蔫蔫地叹息。   “想演戏啊!”   “可台词都记不住了,光会表演有什么用啊!”夏晴多很丧地说。   窦燃很坏心地没有告诉她,现在大部分的电视电影制作,早就不再像以前是同期声录音,甚至有明目张胆的新人敢用数字演一整部戏。   他眨了眨眼睛:“我能帮你。”   “怎么帮?”   “我们多对对戏就好了。”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夏晴多感激的小眼神里冒着星星,她拉长了音调喊:“窦宝……哦不,窦燃,谢谢你。”   其实他还是喜欢宝儿来宝儿去的。   可窦燃不敢冒进。   他忍住了想要立刻进一步的想法,清了下嗓子补充:“在我看来你那个只是长时间没有演戏造成的小问题。”   “但愿吧。”夏晴多神色复杂地说。   窦燃的眼睛忽闪了一下,提起:“对职业生涯的规划才是你以后的大问题,比如说你现在接戏了,有很多问题会接二连三的到来,协议里是不是有陷阱以及酬劳扣税这些都是问题,你要亲力亲为的话会累死的。你应该挂靠一个工作室……不如就签到我那儿去。”   “也不是不行……”夏晴多迟疑了片刻,欲言又止,“听说千云和成辉的合约快到期了……再说了,海语不是也没有签公司嘛!”   “海语有挂靠她老公的工作室。”窦燃故意停顿了几秒,问:“你有老公可以挂靠吗?”   夏晴多一噎,不说话了。   窦燃想着趁热打铁,感情上的事儿定不下来,至少今天得先把她的人拢到网里。   “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了?”   “怎么会呢?”   “那为什么不肯签到我那儿?”   夏晴多支支吾吾。   窦燃也不说话了,捧着咖啡,直视远方。   说起来人家也是好意。   夏晴多的面儿薄,谁要是和她对着来,她敢和谁对到底。可就是没办法推辞别人的好意。   夏晴多小心翼翼地看着窦燃的脸色。   在她的眼里,三十二岁的窦燃和十八岁的相比,只是换了个发型,眼角连一个细纹都没有增加。   要不怎么说男人受老呢。   可不变也有不变的坏处,就是一生气了还不爱说话。   人类的情绪,大都会受环境等外物的影响。   要不也不会有那首著名的歌曲《都是月亮惹的祸》。   受环境的影响,夏晴多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年龄。   也暂时性遗忘了她与窦燃之间横着的夏野。   仿佛他们都还十八,有着非常深厚的革命友谊。   夏晴多脑子一热,闭着眼睛说:“好啦好啦,签就签吧,多大点儿事儿呢!”   窦燃不动声色地咽下了一口咖啡。   什么时候他要是说:晴多,咱俩结婚吧?   她的答案是:好啦好啦,结就结吧!   那就好了。世上再无糟心事。   夏晴多满心以为,这个签约口头答应了之后,想要落实到纸上,至少也得等上许多天。   可没过多久,窦燃的助理开回了她的汽车,顺带带来了协议书。   协议书很薄,就两张纸。   明显已经活过来的夏晴多,忽然想起了夏野的事情。   她问:“窦燃,夏野怎么说被你坑了呢?”   窦燃的眼皮一挑,似笑非笑地问:“现在可以说其他的事情了是吗?”   “啊,不能。”夏晴多赶紧低下了头,唰唰唰在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老板,请过目。”   狗腿这个词语很适用于她的心境,夏晴多双手递上了协议书。   其实再狗腿一点儿也行。   只要不谈儿子的问题。   是的,坚决不想听小h文。   如果事实真的难以面对,那么能鸵鸟一天是一天吧。   毕竟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还去追究过去有意义吗?   除非追究了过去,她就能够回到十八岁。   可并没有谁给她这样的承诺。   所以,眼睛朝前看吧。   夏晴多不知道这样想算不算洒脱。   她只是尽可能的让大家都好过,万一事情闹了出来,窦燃的女友肯定受不了他儿子都这么大了。   午饭的时间早就错了过去。   影帝是个居家型。   在冰箱的里面翻翻找找,准备做意面。   夏晴多正踌躇着该怎么告辞,才显得不那么生疏。   她没话找话地说:“你这儿这么偏,外卖也不来吧!”   窦燃洗好了西红柿,正在切洋葱,回了下头说:“我做的意面比外卖好吃。”   哦,看来影帝还是个自恋型的。   “那我先走吧!”夏晴多指了指外头的天色。   窦燃不动声色地说:“你不对戏了?”   这真的是夏晴多的死穴。   夏晴多道:“吃完饭对?”   “嗯。”窦燃淡淡地答应。   夏晴多二话不说,乖乖地坐在了餐桌前。   期间他们有如下的谈话。   “你把成辉的工作辞了。”   “为什么?”   “你得先强化自己。”   “对。”   “过几天有一个慈善晚会,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为什么?”   “你迟早都要经历这样的场合,先演练一下。”   “对。”   “你今天晚上就住在这儿。”   “为什么?”   “哦,对戏啊!”   “晚上对?”   “是啊!”   “好吧!”   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来着。   但,影帝的演技好,说什么都是对的。   在技术上被碾压的夏晴多,至少现在是心悦臣服的。   对待窦燃的态度,就像对待那些老艺术家。   她是才将出道的后辈,理应要多听前辈的教导。   影帝的网已经张开了,网口太大,美人鱼游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知觉呢!   吃过了晚饭。   连一杯茶的功夫都没有等。   夏晴多便缠着窦燃对戏。   从头开始对。   两个人的第一场对手戏,是大学的毕业典礼。   一群学生一起拍毕业照。   裴飞看着吴赏的眼神,能够揉碎了星光。   而吴赏一直心不在焉,因为男主一直都没有出现。   两个人的台词加一块儿总共就四句话。   吴赏:飞仔,你看见千禧了吗?   裴飞:谁知道那小子干嘛去了?   短暂的停顿后。   裴飞:哎,吴赏咱俩是不是都签到人艺了?   吴赏:我还没想好呢。   这么简单的台词,以前看一眼就能记在心里。   夏晴多却咬着手指头记了十分钟的时间。   在心里反复地默背。   这样的夏晴多,让窦燃忍不住心疼。   他曾经饰演过这样的一个角色。因为车祸,主人公失去了很多的记忆。   那部电影讲的就是他怎么寻找自己的过去。   窦燃冷不丁地发问:“晴多,你想知道过去吗?”   “别打岔。”夏晴多说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抬起头道:“是海语告诉你,我失忆了?”   窦燃想了一下,不能出卖夏野,便没有否认。   夏晴多想起自己虽然没有明白地跟他说过“失忆”这回事,却问过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也就释然了。   她摇了摇头:“不想。”   “可夏野……”   还真是说起夏野,夏野的电话就打来了。   夏晴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乱响。   她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通电话。   夏野一上来就问:“你回酒店了吗?现在和谁在一起呢?”跟查岗似的。   “我…自己啊!”夏晴多心虚地说。   “我跟你说,你得学会矜持啊!”夏野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忽然心乱,想要跟他妈强调一下原则问题。   夏晴多翻了个白眼儿,不快地说:“你是我儿子,又不是我老爸。就算是你姥爷给我打电话,我现在也能告诉他,我成年了,我有跟任何人约会的自由。”   夏野一噎,气愤地说:“你已经不矜持的有了一个我了,你还想再不矜持出一个孩子吗?”   “我,我很矜持的。”夏晴多气的脸红脖子粗,可又没法反驳,夏野的存在可不是在啪啪的打她的脸嘛!   夏野操碎了心道:“其实我也不是说你不矜持!我跟你说,那个窦燃太坏了,我怕你心眼儿少,又被他骗了。”   窦燃:“……”呵呵呵!   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夏野是一柄破网的利器。   不得不说,夏野这个孩子真的可以一秒钟让人变得很清醒。   夏晴多一下子从十八岁的假象中苏醒。   30、啪啪啪啪啪...   “我要走了。”清醒过来的夏晴多,终于意识到自己最该干什么。   “那…对戏…”窦燃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还试图做出挽留。   “其实我们可以在电话里对。”   夏晴多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窦燃的眼睛暗了又暗,没再说什么。   窦燃送夏晴多出门。   夏晴多坐进自己的小蓝车里,和他挥了挥手。   心情……不知道!   今天一天的经历足够让她变得沧桑。   夏晴多没有注意,她把汽车开上了大路,后头有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尾随。   夏晴多和陈果果说好了,不管怎么样,都会教够她一个月的时间。这么一算的话,要过完年了。   陈果果并不知道夏晴多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交谈的言语中感觉到她忽然间变得谨慎了很多。   “其实我能够教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夏晴多这么说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陈果果觉得自己已经和她建立了很深厚的革命友情,尤其是她帮助自己虐冯千云的时候。   她抱了抱夏晴多,很认真地说:“姐你加油!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夏晴多一直觉得陈果果很幼|稚来着。   可这句话,很让她触动。   一瞬间像是开了窍,夏晴多转头就给窦燃发信息,“窦燃,我先不背台词了,你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先练一练口条,背背绕口令。”   十八陡然变成了三十二,她除了烦躁不安和不断折腾以外,把专业技能都丢到了一边。   哪个演员不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呢!   此时,窦燃正在接受一个采访。   临近年关,他也就只剩下春晚这一个工作了。   明年的工作倒是排得很满。   得给电视剧做宣传,得拍鲁导的电影,还得带着新签的艺人混脸熟。   最主要的是明年他都33岁了。   可能还得举办一个世纪婚礼。   计划的很好,就是不知道新娘子配不配合。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窦燃变换了一下坐姿,和主持人打着商量:“我能不能看一下手机?”   “可以可以。”   窦燃拿出了手机,一看闪烁着的头像,浅笑。   主持人这时才道:“窦燃,我们这是现场直播,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到底是谁让咱们不苟言笑的影帝,有了温暖岁月的微笑。”   不愧是主持人,八卦都这么文艺。   窦燃很茫然地问:“不是录播吗?”   主持人恶作剧得逞的哈哈大笑。   ——   圈里都在传,窦燃八成是谈恋爱了。   女朋友八成是圈外人。   要不然也不会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当然也有人不相信。   诧异地问:“窦燃的女朋友不是冯千云吗?”   “开什么玩笑?人家一年都得否定八回。”   “不会吧,我还以为是官方说法。”   “这都看不明白吗?女方绑着男方炒作呢!”   总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到了冯千云那里。   她正值转型期,说的好听是成辉的一姐,可她的合约即将到期。   成辉拟出的新合约,不见一点诚意。   冯千云想要出走,可她还拿不定主意,是跳到其他公司还是自立门户。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她首先要维持的就是自己的热度。   光这个月,她都直播三次了。   一次卸妆,一次化妆。   这一次直播制作减肥晚餐——蔬菜沙拉。   好好的电影咖不得不拍电视剧。   现在好,搞的跟网红似的。   助理已经为她架好了手机。   一个水晶碗里装着洗好的彩椒苹果香蕉圣女果。   陶瓷刀和切菜板都是新买的。   连粉红猪小妹的围裙也是网购今天才到的。   冯千云在围裙的下面穿了件露肩的白裙子。   直播台切入进去的那一瞬间,她又把裙子稍微往下拉了拉。   弹幕一瞬间涌了进来,说什么的都有。   “来看漂亮的小姐姐。”   “哈哈,来看小姐姐是不是又换了张脸。”   “小姐姐对自己的颜值一向很自信啊!”   “我去,穿个露肩装做饭,心机不纯。”   ……   冯千云毕竟身经百战。   像这种小儿科的评论,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不管什么红粉黑粉,她的直播观看人数上去。谁还管这些呢!   冯千云对着镜头微笑,举起了一个黄色的彩椒,“我给你们说,我为了保持身材,都是吃草的。不过草要是做得好吃的话,也不比那些大鱼大肉差,今天我就来教大家怎么做好吃又减肥的蔬菜沙拉……我觉得我应该是最不务正业的女演员了,上一次不是教了大家怎么化妆嘛,这一次就教大家怎么保护皮肤。好皮肤真的是吃出来的……”   “我呸,好皮肤是水光针打出来的。她哪个月不去美容医院花个好几万呀!装!”   陈果果正对着手机看冯千云的直播,无意识地和旁边的夏晴多吐槽。   “你那么讨厌她,你还看她的直播干什么呀?”夏晴多挺纳闷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陈果果自有她一套处事方针。   她们的晚饭倒是挺丰盛的。   不是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加上袁子淇这台戏就齐了。   好不容易不用在剧组吃盒饭,她们点了三份牛排,还有一瓶红酒。   袁子淇就是吃着牛排,负罪感也特别重。   点着冯千云的直播说:“看看人家家的女明星,再看看我们家的女明星。”   “每天拍戏都这么累,偶尔犒劳一下自己是肯定不会长肉的。”陈果果一张嘴巴叭叭不停地讲:“我跟你说,我还在长身体,多吃点没关系。姐,你少吃点啊,你新陈代谢已经慢了。看看你同学冯千云,再看看你。”   “我才18好嘛!”夏晴多不客气地回怼了过去。   三个疯女人笑作了一团。   陈果果忽然又来了鬼主意,“姐,你拍个照片发微博,刺激刺激她。”   “幼|稚。”   “来嘛来嘛!”   窦燃是说过让她没事儿发点微博的。   就是发那种无关紧要的,比如说风景啊,比如说美食啊。   这是现在明星营销的套路,既然入了这个圈子就得适应。   就连叶知春乐团的官微,都保持着三五天上传一组照片的频率。   夏晴多想了想,调了个黑白影像。   陈果果却大喊,“等一下,等一下。”   她让袁子淇拿来了几个香薰蜡烛,一一点燃,在桌子的中间摆成了一个小型的心型。   这才指挥夏晴多:“拍吧!”   还说:“明星拍照都是这样的,气氛是不是真的好没关系,拍出来的好就行了。”   夏晴多随手一拍,发布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条微博。   没有加任何的言语描述,只有两张好像是和谁在一起吃烛光晚餐的照片。   网络世界其实特别好玩。   微博就好像是一个村子。   大v可能就是广播室里的播音员。   只要一有什么动静,播音员就开始在小喇叭里广播了。   这下好一个村里的人八成都知道了。   其实追根究底,夏晴多只是想暗搓搓的发自己的第一条微博而已。   信息传播到快到什么地步呢?   冯千云的直播都还没有完,彩椒水果切了一碗,还没来得及拌,就有刚刚进直播间的人发弹幕。   “你还在直播做饭,你绯闻男友都和人吃烛光晚餐去了!”   不怪大家有这样的联想。   这个“夏日晴天多”要不是窦燃艾特了她,谁会关注呢。   一开始还只有一条。   但好事的人特别多,很快就有人不停地在刷这句话。   冯千云想要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她和陈果果的房间根本就没有隔多远,那边有什么动静,她一般都能知道。   她知道她们叫了牛排的时候,还在心里诅咒了一句:胖死得了。   可她知道归她知道,又不能在直播里直接揭穿。   冯千云对着手机娇笑了一下,“哎呀,都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了,我和窦燃就是同学关系。我看大家都在提窦燃,不如我给大家发点福利,打个电话给他,看看他在干什么!不过不一定能打得通哦!”逮着个机会就捆绑炒作,外加台阶先给自己铺好了。   说着冯千云腾出了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拨号。   ——   叶知春的合约,还有夏晴多的合约,都是签在窦燃自己的名下。   为了这事儿,刘瑞君还酸溜溜地说窦燃不相信他。   窦燃居然也不解释。   气的刘瑞君让柏涵一并管理叶知春的微博。   撂蹄子不干了。   这也难不住窦燃啊!   搞得好像他不会p图似的。   其实那三个孩子,正值青春年少,每次在校园里随手拍的照片,传过来一看,还真没有什么好p的。   最多就是调调颜色。   窦燃闲来无事正帮夏野的照片调色,很适时地发现夏晴多发布了一条微博。   他对着那照片仔细研究了半天,看房间的格局一定是在影视城的酒店里。   她在影视城能和谁在一块儿呢。   窦燃的心里明明知道,可还是酸。   正酸的不得劲,手机响了,响得还挺久的,并且中间停顿了一下,又开始唱。   他没有接。   冯千云怀着忐忑的心情打了两次。   真没有人接听。   她耸了耸肩,依旧在笑,“可能在忙,你们也知道的,咱们的影帝行程太多,总是很忙。”   可几乎是冯千云拨打其手机无人接听的同时。   繁忙的影帝,却在别人的微博下评论[下次烛光晚餐一定要和我吃。]   有人戏说,这可能是冯千云捆绑影帝炒作以来,打脸最狠的一次。   夏晴多并不知道!   她发完了微博,就要求陈果果把直播退出来。   陈果果二话不说就真退了。   废话,正吃饭呢。看着冯千云的脸,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   所以当蒋海语告诉夏晴多,冯千云总是捆绑窦燃炒作的时候,夏晴多略微回忆了一下那天和冯千云见面的场景。   “她这人怎么那么有意思呢!我们都那么久没见面,就算关系一般,她也不应该扯这种谎话呀!”   夏晴多感觉到自己受了伤害。   其实是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伤害。   冯千云这是在公然藐视她的智商,夏晴多简直越想越生气。   蒋海语正在吃饭。   对,这不早不晚的时间,她在吃今天的第四顿饭。   吃的还特别油腻,汉堡包薯条炸鸡翅,摆了整整一个餐桌。   蒋海语用薯条裹了一层番茄酱,幸福的直翻眼睛。   她先是吐槽了一句自己:“晴多,我都胖20斤了。”   “那你少吃点。”   “不行,我都忍了十几年,我得趁着这个机会把该吃的都补回来,生完了孩子再减。”   “那你也悠着点,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知道!不说我了,说冯千云呢!你傻呀,你不知道她上学的时候暗恋窦燃吗?”   “她暗恋她的呗,我又没拦着她。”夏晴多愤愤地说。   “可窦燃暗恋你啊!”蒋海语真替自己这个没什么感情细胞的好友发愁。   “你瞎说什么呢!我和窦燃就是关系好。”夏晴多干笑。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瞒着众人和窦燃谈过恋爱。虽然她现在一直都弄不清楚,她隐瞒的原因。   “那夏野是怎么来的呢?”蒋海语一语中的。   夏晴多叹了口气,想说孤雌生殖来着,可这四个字的威力最近越来越不管用了。   那边的蒋海语适时地逼问:“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啧,听说,窦燃的身家早就过亿了!而且长的又帅,只要性|能力正常,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这结了婚的女人就是开放。   夏晴多晕死了,面红耳赤地说:“你能不能别这样没节操。”   “屁的节操,和你的终生幸福比起来,你说是哪个重要?”   “我和窦燃不可能的,我俩性格不合,我脾气火爆……”   “刚好啊,配个慢性子多合适。”   蒋海语神神秘秘地又补充:“我跟你说,你先了解一下他的…男性|能力。”   “滚蛋。”   “我和你说真的。我们家元良说了,太过洁身自好的男人,可能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品德,也可能是因为他自卑。”蒋海语没好意思说那段窦燃怎么都激凸不起来的戏。   其实这事儿吧,圈里还真没有几个人知道。路元良是打刘瑞君那儿知道的,一说起来是为发小发愁,总在家里嘀咕说“不知道夏野是不是窦燃的孩子”。   为了这一茬,蒋海语和他翻脸两回了。   “我不跟你瞎扯了。”   夏晴多匆匆地挂了线。   这女人成熟了之后也太可怕了。   夏晴多越想越颤抖,干脆不想了。   还是背绕口令要紧。   不光死背,夏晴多还看了很多关于快速记忆的书。   看的时候都挺好的。   可一落实到死背上来,效果很一般。   夏晴多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脑子是怎么了!   难道是穿越时间黑洞的时候,脑细胞受损了?   可脑补的时候脑子怎么就这么够用呢?   她骂自己不争气。   骂归骂,可又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倒是无比宠爱自己买了特别多的核桃,准备以形补形。   自从有了当妈的觉悟后,自己吃好的也忘不了儿子。   网购的薄皮大核桃,都是填两个地址,一份寄到剧组,一份寄回家。   可夏野不怎么爱吃。   除非周珍丽把核桃砸了,挑出仁来裹上一层蜜。   其实夏晴多也不怎么爱吃。   还不是为了她的脑子。   窦燃连续两天晚上给她打电话,都能听到那种啪啪的声音。   “你在干嘛呢?”窦燃问道。   “砸点核桃仁。”   “你不是不大爱吃核桃?”   “补脑子,没准儿补补就能变聪明。”   这时,夏晴多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核桃?”   “上学那会儿,夏天吃冰粥,你都不让放核桃碎。”   “你心真细。”夏晴多由衷地夸奖。   可一转念就是别扭。   毕竟是曾经谈过恋爱的前男友。   况且她俩还有个儿子。   夏晴多没话找话地又说:“我一直都以为你和冯千云谈恋爱了。”   “我和谁?”窦燃一听,简直震惊。   “冯千云啊,媒体不是都这样说。”夏晴多呵呵笑笑。   “那我一年都得澄清八回,你怎么不相信呢?”窦燃捂着发闷的胸口。   “圈里不是都这样吗?谈恋爱了也不承认。反倒是那些没谈恋爱的,天天在一块儿炒cp。”夏晴多指的是陈果果。   小妮子的口味特别奇怪,放着汤明个大帅哥不爱,天天惦记着唐百里。   这几天特别神经,总以为自己是白骨精,在朋友圈里发“长老姓唐,甜到忧伤。”   窦燃很认真地澄清:“我可没和她谈恋爱。”   “没谈就没谈呗!”夏晴多又呵呵笑笑,“你不知道夏野参加比赛的时候我都吓死了,总怕冯千云知道了,和你不愿意。”   时间久了,伤疤硬了。   夏晴多偶尔也会在窦燃的面前提起夏野。   话说到这里,夏晴多又纳闷地道:“我一直都搞不明白,我都不知道他爸是谁,他是怎么瞄上你的?”   “血缘。”窦燃瓮声瓮气。   还别说,夏野不高兴的时候,也爱用这样的口吻说话。   夏晴多叹了口气,把心里头翻来覆去掂量过的事情,脱口而出:“窦燃,咱们和平相处吧!就是谁都别再追究以前的事情。你要是想和夏野拉关系的话,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反正你们就处处看,夏野的脾气有点怪,你这个做长辈的多担待。”   哪有小孩没有爸爸的。   夏野要是能和窦燃的关系好,她也是乐见其成。   窦燃真是觉得这母子俩特别有本事。   全都变着法的气他。   他在心里说,和平相处,她倒是想得美!   不过,他的心里也是有章程的。   是得先和那个熊孩子拉好关系。   至少,不能让熊孩子总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窦燃不置可否。   两个人又抱着手机研究了一会儿剧本。   挂线。   说起来挺好笑的。   柏涵最近都不怎么往他跟前凑了。   好像是听刘瑞君说的,嫌弃他打电话的时候肉麻。   有吗?   要是有的话,夏晴多怎么没感觉到呢?   窦燃端着手机,愣了会儿神。   看一看时间,九点整,他准备给熊孩子打个电话。   公司给叶知春每个人都配了一部新手机,方便联系。   特别嘱托他们,新的手机号码不要谁都给。   万一泄露了出去,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   还有,他们现在已经初二了。   以后上哪所高中,现在也得考虑。   这几年圈里被炒起来的童星越来越多。   瑞君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没什么原因,就是因为麻烦。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夏野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没看号码就接通,他以为是公司的工作人员,很客气地说:“你好!”   可再一看号码,臭了脸。   “你…作业写完了吗?”窦燃踌躇了一下,觉得这么问可以。   夏野闷声道:“都这个点儿了,肯定写完了。怎么了?”   “哦,没事儿。我就是问问你微博上发的照片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了。”   “觉得怎么样?”   “图p的太差。”   窦燃和这个孩子说话,心里的压力特别大。   搞不定啊!   就算可以说“爸爸爱你”这样的话,也还得有其他的交流对吧。   问题就是不好交流。   窦燃在心里“嘶”了一声,是这样解释的,“你们现在还小,生活照没必要p的太失真。”   “嗯。”夏野闷哼了一声。   窦燃没有话题可聊了,绞尽脑汁又说:“快周末了。”   “是啊!”   “有什么安排没有?”   “公司不是说让去练歌。”   “啊,对!”窦燃这才想起来,刘瑞君给他们请了乐理老师,“那是周六。周日准备干什么?”   “睡觉。”   窦燃的灵机一动,感谢苍天,他32岁了还能抖抖机灵啊。   “嗯,夏野,你想去影视城看看吗?”   “你想去找我妈?”夏野眉头一蹙,很警觉地问。   “你们的演绎道路虽然会以唱歌为主,但肯定不会光唱歌呀,以后还会向影视剧方面发展,迟早都要去影视城观摩观摩。”   窦燃话说的冠冕堂皇。   夏野“切”了一声,说真的,虽然夏晴多在家也挺没什么存在感的,但冷不丁一两个星期没见,他还真的有点想她了。记忆里,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夏野看着昏黄的床头灯恍惚了一下,也不知道他那个不矜持的妈,是不是如她说的那样过得还凑合!   可转念一想,夏野还是以周日要写作业为由,很冷酷地拒绝了窦燃的提议。   自己倒是决定,周日去怀金影视城转一下。   刚好,没有成功套路到儿子的窦燃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都还喜滋滋的,以为成功甩掉了对方。   31、老少通吃啊...   夏野对自己的规划很有自信。   周六去公司练歌,他还特地跟公司的工作人员打听了窦燃的行程。   工作人员说:“燃哥啊,他的行程一向是刘总亲自安排的,不过他最近都不太忙,应该会窝在家里,他很宅的。”   夏野连连点头,心里却想说,谁要听这个啊。   晚上,夏野又特别听了天气预报。   周日阴转小雪。   夏野就更加自信了。   这么不好的天气,窦燃肯定会窝在家里的。   然后夏野也没跟他姥姥说,周日的一大早,天都还没亮,他就出门了。   ——   估计是连续吃了一个星期的核桃。   夏晴多有点上火。   不过,她心里感觉自己的脑子好使多了。   看陈果果的剧本可以一目十行。   有种难以克制的冲动,迫不及待地想找窦燃对戏。   可每次都是窦燃打电话找她。   她好找,没行程,也没戏演。   但窦燃不一样,听说他在参加春晚的彩排,除了彩排还有其他的事情,他肯定特别特别忙。   夏晴多只能按耐住心里的冲动,继续和陈果果蹲在背风的地儿等拍戏。   陈果果的这部戏还有三分之一就可以杀青了。   今天的拍摄场地,又挪到了宰相府大小姐的闺房。   这冷死人的冬天,却在拍夏天的戏。   虽然是古装吧,但也搁不住是那种露胸口的纱裙。   服装倒是精美,具体的朝代却不可考究。   当然不会露沟,毕竟总局不允许。   前几天夏晴多还和蒋海语吐槽过,现在的电视剧怎么拍的这么不严谨。   听蒋海语的话音,这部算不错了,还有比这更不严谨的。一部戏拍下来,男女主角根本不换衣服,更别说其他的道具了。   这会儿陈果果还在候场,先拍的是冯千云费尽了心机坏事做尽,却得知自己还是嫁不成太子,要嫁给平王的场景。   剧本里有特别指出这是一场不甘心的戏。   导演的要求是让冯千云用哭泣来表达自己的不甘心。   冯千云的眼泪兴许是被冷空气给冻住了,NG了两次,都是因为情绪不到位。   NG对哪个演员来说都是常事,即使是影后,也不可能每场戏都是一条过。   可冯千云的心里压力很大,总感觉在和陈果果有说有笑的夏晴多,是在笑话自己。   NG第三次,冯千云跟导演说先暂停,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朝夏晴多走了过去。   冯千云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笑着道:“晴多,你也来帮帮我吧!上学的时候,你的哭戏就是最好的,收放自如。”   别说是心里知道自己记不住台词。   哪怕她很牛,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指导同学演戏。   夏晴多道:“你早上是不是没吃早饭,低血糖了?吃点东西,情绪就上来了。”   人的心眼儿窄起来,可能连个微生物都过不去。   冯千云以为夏晴多是在嘲笑她那晚的直播,尴尬地笑了一下,故意道:“哎晴多,你有没有看窦燃的那个综艺?现在微博上都说那个特别火的叶知春乐团的主唱是他的私生子,也太搞笑了。”   轮到夏晴多尴尬地笑。她儿子参加的节目本来就是录播,他们这边早就录完了,可电视上还没有播完呢。   尽管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好像是kingkong乐团得了一等奖,但也有人说是炒作,总之都在等官方的播出。   陈果果也只是知道夏晴多有儿子。   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冯千云过来说话的时候,她自动往旁边走了走。心烦不想听。   “说起来那个叶知春乐团的主唱好像跟你是一个姓。哎晴多,你消失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早就结婚了?”冯千云接着又说。   她和蒋海语的关系一般,倒是托人往蒋海语那辗转打听了一下。   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除了知道瑞君公司真的签下了叶知春。   冯千云总觉得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可眼前还是迷雾重重。   瞧窦燃和夏晴多的互动,自己以后想和窦燃捆绑炒作,恐怕都不可能了。   冯千云忽地压低了声音:“老同学一场,你就告诉我,你对窦燃有没有那个心!你要是没有的话,你就别和我争了。”   夏晴多也是头一回知道,人可以没节操到这种地步。   先是编瞎话说自己和窦燃谈恋爱。   现在估摸着骗不下去了,又来这一套。   夏晴多气得连呼吸都不平顺了。   她可不想让夏野以后有一个这样的戏精后妈。   夏晴多眨了下眼睛,偏着头捅出去了温柔的一刀,她勾了手让冯千云附耳来听。   “哦,夏野是我儿子,他爸姓窦。”   夏晴多说话的声音跟个蚊子哼哼似的那么小,却直捅的冯千云的心里滴血。   这个世界简直太疯狂了!   冯千云目瞪口呆,连笑了好几声,眼睛里的每一束光都写着“怎么可能”和“我不相信”。   夏晴多没再说什么,只是很平静地点了下头,算是强调说明。   这场哭戏,冯千云又NG了一次。   再开拍的时候,忽然就想起来了这些年自己对窦燃的那点子心意,“汪”的一声哭出来了。   她是真的不甘心。   她哭自己是个死脑筋,还哭夏晴多是个狐狸精。   要不是她打架会上热搜,她真的想和夏晴多打一架。   导演都喊了“OK”,冯千云还在抽泣。   可等她平静过后,转念又想,夏晴多可比她狠多了。   自己只不过是骗骗她,说自己和窦燃谈恋爱了。   她倒好,连儿子都编出来了。   要是按她的思路往下编的话,她退学是因为怀孕,隐身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做窦燃背后的女人。   呵,真伟大。   人在关键时刻都挺会安慰自己的。   冯千云尤是。   反正没有实锤,她最终的选择是不相信。   实际上,实锤正在路上。   不过,夏野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真的是点儿背。   一大早就坐上了往怀金影视城的大巴。   可大巴在路上抛锚了。   夏野气急败坏地下了车,站在寒风里想办法。   从市区发往影视城的大巴,一个小时一辆。   每辆都是满员才会发车。   像这种情况,即使等来了下一辆大巴,司机多半也会拒载的。   夏野正一筹莫展的时候。   身后忽然响起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一回头,碰见的是熟人。   可他宁愿没碰见。   只见窦燃的经纪人正热情的向他招着手。   “咦,好巧啊!你是不是也要去影视城,走,我捎上你。”   毫无悬念,窦燃一定就在后座上坐着。   夏野真想装着自己不叫夏野呢。   在冻死还是打道回府之间,夏野选择了上车。   夏野一脸忧郁地打开了副驾驶门,屁股刚挨到真皮座椅,就听后头的窦燃凉凉地问:“作业写完了?”   “嗯。”夏野用鼻孔做的回答。   柏涵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时不时看一看坐在副驾上夏野的脸色,再瞅一瞅他哥。   先不说他哥有这么大的儿子,太让人意外。   只说他哥这个爹当的呀,啧了个啧!   柏涵的心里想着,怪不得刘总最怕和这孩子相处了。   因为尴尬啊!   心里压力也大。   总怕这父子俩一个眼神不合就能掐起来。   窦燃其实是想要没话找话,跟夏野聊多几句的。   可又不能当柏涵是个摆设。   那么问题就来了。   有外人在,他过于低三下四,他也是要面子的。   可要是不低三下四,恐怕夏野会让他更没面子。   这种纠结的心境,大约每个有青春期孩子的家庭都会遭遇。   只不过夏野这孩子的青春期可能比其他的孩子杀伤力更大。   幸好,夏野很快就戴上了耳机,并且闭上了眼睛。   窦燃看了一会儿剧本,发现自己的注意力特别不集中,索性放下剧本,给夏晴多发微信。   他关掉了闪光灯,偷偷地照下了夏野侧颜照一张,暗搓搓地给夏晴多发了过去。   柏涵后视镜里目睹了他哥的所作所为和小迷弟一样的眼神儿…嗯,不想发表任何评论。   夏晴多能说自己吓了一跳吗?   发信人是窦燃。   照片却是她儿子的。   [什么情况?]她赶忙问。   窦燃的信息回的也挺快,为了保密,这回也没用语音。   [我们在去怀金影视城的路上。]   [来干吗?]   那句“我想你”在肚子里转了又转。   窦燃还是忍住了,回复的一本正经[带他观摩学习。]   [啊你们千万别来我这儿。]   [为什么?]窦燃的眉头蹙到了一起。   夏晴多也不能说孩子和孩子他爸一块儿出现,太吓人了。   犹犹豫豫,发过去一条[你们要是掐起来我该帮谁啊?我儿子的战斗力……嗯……]   窦燃收到夏晴多信息的那一刻,抬头看了看夏野。   夏野不由自主地皱着帅气凌然的眉峰,好像是知道他妈在说他的坏话。   窦燃眯了下眼睛,想象中的一家三口培养感情的画面,可能还得存在于想象中。   因为一下了车,夏野当真是要求让窦燃带着他逛逛,丝毫都没提去见夏晴多的话。   窦燃今天的打扮特别普通,黑色的半截羽绒服,黑色的鸭舌帽,还有黑色的口罩。   冷空气四溢,很多人都是这种打扮。   单看穿着的话,根本就不会让人往明星那儿联想。   反倒是夏野,一路上被好几个小姑娘认了出来,求合影来着。   夏野的心情一般般,他本来是要来见夏晴多的。   可后面有个跟屁虫甩不掉。   他又不想带着窦燃去见夏晴多。   坏主意一瞬间就有了。   还是以前用过的老法子。   屡试不爽。   现在的影视城也是旅游胜地。   每天接待的游客不计其数。   夏野哪儿人多就往哪儿去,尤其是那种年轻人扎堆儿的地方。   窦燃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非常不好。   想啊,熊孩子是来找妈的,一定想甩掉他单独行动。   而且这熊孩子可是有前科的。   夏野伸长了脖子,站在人堆里,正要大喊一声——快看,窦燃。   窦燃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   意思很明白的,自己要是被围住了,他也别想跑的掉。   窦燃也是长到三十对岁才知道,与熊孩子斗智斗勇,其乐无穷。   都快要喊出来的话,又被夏野生生逼了回去。   夏野不喜欢受挫,沉着脸,不发一语。   总算是找着了个没人的地儿。   夏野先发制人地道:“咱们开诚布公的谈一下,我跟你说,我妈和她男朋友的感情好着呢,她和你是不可能的。再说了,我也不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   男朋友什么的先撇到一边不提。   窦燃就纳闷了,这个孩子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是,这十几年,他是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可也不至于呀。   他自己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   他跟着母亲生活,有十七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母亲很少会提起父亲,当那个人不存在似的。   他考上大学那一年,他的父亲特地从国外回来。   他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只有客气和疏离,但并没有恨。   窦燃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猜测。   “你妈她……”   “我妈她很好啊,不爱就不恨,所以她大度着呢。”夏野倏的一下想起来那天夏晴多用手抚摸着电视机里的他,心里不由自主地又来了气。   窦燃的脸色不自然地白了一下。   可以说影帝在各个方面都很自信,唯独对着夏晴多,他总是缺乏那么一点点自信。   窦燃看了看腕表,沉下来的脸,比今天的天还要阴沉,他说:“我要走了。”   “那再见。”夏野的表现很符合少年人的冲动,一转头就走,才不管他有没有伤心。   切,他就不相信了,他点儿就这么背,回去的大巴还会坏。   走出去了几步再一回头,发现窦燃向他的反方向迈开了腿,越走越远了。   两个人分道扬镳,夏野兴冲冲地给夏晴多发信息。   [妈,你猜我在哪儿!]   呵呵,你妈一点儿都不想猜。   夏晴多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就是这种心情。   而在这之前她一直在忐忑,怕她儿子把窦燃气死了。   心里还想着,谁先给她发信息的话,没准儿就是谁赢了。   看来赢的人是夏野。   夏晴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极其平淡的口吻回复了一条[你还能在哪儿啊!]   没多久,夏野就给他发过来一张照片。   这是张自拍照。   他站在别人家店门外,一手指着店家的宣传幡。   夏晴多辨认了一下,那家店卖的是特别火爆的港味双皮奶。   很夸张的网红店,几乎来影视城旅游的都得去光顾一下,每天从早上开门门口就排起了大长龙。   [你在那儿等着。]   夏晴多裹好了羽绒服匆匆忙忙地要走。   陈果果正在和汤明演戏,袁子淇问她:“姐,你干什么?”   “我有事,一会儿就回来。”   夏晴多摆了摆手。   拍摄的地方离那家双皮奶店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夏晴多脚步不停地往那儿赶,心里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安慰一下被她儿子打压的失败者。   又一想,她不大擅长哄人,就算了吧!   有些气啊,气着气着,他就没了。   ——   夏野现在也算小半个名人。   是以,他坐在店面的最里面。点了个双皮奶,还有烤串儿。   一看见夏晴多的身影,立马站起来招手。   “你姥姥知道你到这儿吗?”夏晴多劈头盖脸式地询问。   “不知道,她以为我今天得去公司练歌。我不敢告诉她,我要是告诉她了,你现在面对的就不止是亲儿子了,还有亲妈。”   熊孩子虽然熊,但这句绝对是实打实的大实话。   想一想,周珍丽女士带着夏野撞上了窦燃的画面,吼吼吼,光想象都很刺激。   周珍丽女士能带着隐形的刨子,把窦燃家祖宗十八代都摸清楚。   夏晴多捂了捂胸口,真想说庆幸啊!   她在夏野的对面坐了下来,捞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吃的双皮奶,吐槽:“这也是女人吃的玩意儿,你吃这个干什么!”   夏野的眼睛眨了眨,“我就尝尝!”   “那你再要一个。”   夏野默默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去前面付钱。   女人啊,不管老少,都得让着。   双皮奶和串,并不能当午饭。   夏晴多也不会带着夏野去蹭剧组的盒饭。   两个人这儿溜溜,那儿逛逛,走一路吃一路,迎着阴冷的小寒风,居然也把自己喂饱了。   下午两点,夏晴多就想把夏野塞上回市区的大巴。   但熊孩子几天不见,特别黏人,哼哼唧唧,找了诸多理由,一直磨蹭到快四点才到了回程大巴的停靠地。   临上车之前,夏野一秒他姥姥上身,罗嗦道:“天冷,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有事儿别总自己扛着……”   说着,还拍了下他不太宽厚的肩膀,接上:“你不想告诉姥姥,你就告诉我。瑞君公司现在一个月发我两千块钱的工资……”   “两千块很多吗?”   多煽情啊!   夏晴多都有点想哭了,转念一想,他少气她一点比什么都强。   夏野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上车。   他亲妈啊,不会聊天这毛病,晚期,基本没救了。   大巴车很快就开走了。   夏晴多拢了拢羽绒服,往剧组的拍摄地去。   呵呵,半道上,被失败者截胡。   想想她这一天可真忙啊!   陪完了儿子。   儿子的爹还在这儿等着呢!   好在,窦燃不会撒娇要逛逛。   而是挑了家隐秘的火锅店,请她吃饭来着。   夏晴多一闻见火锅的麻辣鲜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坦的。   就是后悔一件事情,该把剧本带上的。   要不然,等火锅滚开的时间还能对两句戏。多好。   夏晴多简直是把影帝用在了刀刃上。   和影帝在一起的话题,除了对戏,大约就是一些关于大学生活的回忆。   可说真的,要不是他总提起这茬,她是一点都不想提。   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三十二,一提起十八岁,心里头还是很别扭。   也幸好,这家火锅店的火特别旺。   火锅很快就滚开了。   嘴巴一占住,什么天都不用聊。   要是换个其他的男人,夏晴多可能还矜持一下。   可眼前这一位是过去式了,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肥牛来两盘,毛肚来一盘,黄喉来一盘,鸭舌来一盘,虾滑来一盘,再来一盘手打的肉丸子。   想要猪脑子以形补形,后来想想,万一吃了起的是反作用可就完蛋了。   总之,她点了一桌子的荤菜。   影帝可能在减肥,很矜持地要了两菜,一份豆皮,一份蔬菜拼盘。   火锅可以激起她对生活的热爱。   毛肚下锅,管她是三十二还是十八,重要的只有此时此刻——毛肚配麻酱。   真不好意思说,从火锅滚开,夏晴多一共说了三句话。   “吃吧!”   “你吃啊!光看我干吗?”   “我吃饱了。”   还吃撑了。   关键吃的这么撑,人家影帝提议散步消消食,她还不领情。   “哎呀,太冷了,我要回酒店了。”   深蓝的夜空里。   夏晴多好像听见了影帝的叹息。   不过,她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踏入酒店旋转门的那一刻,天空飘起了细小的雪粒。   这个冬天可真是冻死狗了!   夏晴多洗完澡之后,良心发现,分别发出去了两条微信。   [儿子,到家了吗?]   [窦燃,下雪路滑,开车小心。]   她儿子的回复是[早就到了。]   隔了多少里地,夏晴多都能想象到她儿子臭屁的表情。   影帝的回复就比较暖心了[今天很开心。]   她也是。   吃的很开心。   ——   第二天,微博上有名的狗仔公司“快意”,曝光了一段有关于影帝窦燃的视频剪辑。   视频的画外音用变声器做了处理,语速调成了那种特别快的机械音。   “我们快意公司最近收到风声啊,说我们的影帝窦燃貌似陷入了情网,遂动用了我公司能力最强的狗仔对其跟踪了月余的时间。   第一段画面是十二月三十日的,一辆蓝色的汽车从影帝位于桃花谷的别墅驶了出来,我们超车的时候可以看到,驾驶这辆小蓝车的是一位女司机。   第二段画面就更有意思了,时间就是昨天。   我们的影帝驾车到了怀金影视城,本来是带着瑞君公司新签的小鲜肉,两个人在影视城逛了一会儿,就兵分两路。   接着重点来了,小鲜肉在影视城有名的双皮奶店和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约会。   这女人漂亮是漂亮,不过看起来怎么也有二十来岁了,这是姐弟恋的节奏啊!   不过,更让人意外的是,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小姐姐将小弟弟送上了车之后啊……   又和影帝相约涮火锅,还依依不舍地一直送到酒店。   不过好在,影帝没有留宿,连夜赶回市区,大约是今早还要参加春晚的彩排。   我们的狗仔还有另外一个重大发现,就是约完了小鲜肉,又约影帝的这位女士,正是日前去过影帝家的小蓝车车主。   所以,2016年年末的大戏会不会就是,当当当,老少通吃,真不要脸……快意现在也闹不清楚啊!   快意现在就是有点替那位刚刚走红的小鲜肉担心,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学习,玩什么姐弟恋,而且你确定要和你老板抢女人?你真的确定?   以上就是我们快意公司给大家带来的最新报道。”   什么鬼!   夏晴多看见这个视频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可能,约莫,大概,她要红了。   果不其然,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和她的小蓝车,以及她亲爱的儿子和“前夫”,“捆绑”上了热搜。   不是都说热搜是花钱买的嘛!   她可没花钱啊!   32、呵呵!打脸...   娱乐圈之复杂,每个人都知道。   可只有身在其中时,才知道这个复杂到底有多复杂。   说它是个坑,你只有跳到坑里,才知道坑究竟有多深。   快意公司的微博一出,窦燃的粉丝全都涌了过去。   言语的攻击性很强,攻击的目标也很统一。   全都是骂夏晴多不要脸的。   夏野觉得那些人都不长脑子的,他才多大啊,就这么胡扯,那些人也不怕良心疼。   他气的脸都是绿的,跟染了色儿似的。   他生气的地方有两点。   一个是狗仔公司在胡说八道。   另外的一个就是他妈和窦燃…居然见过面。   不止见过面,她还去过他家。   说好的矜持呢!   女人果然是嘴上一套,心里又一套。   越是看起来漂亮温柔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上了一节英语课。   夏野罕见的不知道英语老师在讲什么。   一下课,他就登录了微博。   没和任何人商量,他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她是我妈,谢谢。她这辈子都是我的,我不需要和任何人抢。]   第一句话是澄清。   第二句话明显就是气话了。   针对的对象好像是狗仔,可再仔细想一想……嗯,感觉背后好复杂。   瑞君公司呢,这一次真的是失算了。   刘瑞君还以为夏野正在上课,消息不会这么灵通的。   就像窦燃,还在电视台里彩排春晚的节目,即使网络上炸开了锅,他的消息也是稍微滞后,不可能第一时间就知晓。   公司连公关稿都写好了,大约就是澄清加指责的套路。   虽然视频拍到了夏晴多和夏野手拉着手。   可普通的姐弟也能这样啊。   关于窦燃的视频,就只有一段夏晴多从他家里出来,不太好解释。   可往正常的交友上靠,也不是不行的。   刘瑞君的意思就是模糊夏晴多的存在感。   毕竟不是每个艺人都得把亲妈爆出来。   况且夏晴多也快演戏了。娱乐圈的事情真真假假,事件只要一爆出来,不管证据有多真,可总有那么几个黑粉睁着眼睛说假话,相信那是假的。   就是说这件事情只要不产生特别大的影响,稍加利用一下就是可以反复炒作的话题。比如戏要播出的时候炒一下,没戏可拍想要维持热度再炒一下。   炒作嘛!本身就是没有底线可言的。   和其他公司比起来,瑞君绝对算是有良心的。   可这下好,因为夏野的耿直微博,他的公关稿还得改。   临近年末,大家都在写年末总结。   刘瑞君觉得自己特别命苦,写公关稿还不如写年末总结呢!   而且他连明年的工作都猜了个七七八八。   2016年的年末是个多事之尾,用鼻子想也能知道2017年得凌乱到什么地步。各种的公关稿啊。   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间想带孩子了吗?   是因为他觉得孩子小,成长期很长,不会谈恋爱,也不会跟谁传绯闻。   他写公关稿的次数会锐减。   呵呵!   打的脸好疼啊。   刘瑞君又花了一个小时,改好了公关稿。   正准备发布的时间,收到了窦燃的来电。   “微博我看了。”窦燃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   “嗯。”刘瑞君蔫儿蔫儿地答。   “你先别发公关稿,等我彩排完了回公司再说。不说了啊,导演又叫了。”   窦燃挂了线。   刘瑞君吓得肝儿颤,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可能还得再改一回公关稿。   与此同时,快意公司的微博已经快被网友们骂翻了。   “看见没?狗仔,那是人家妈,不了解情况就瞎爆,踢到石头了吧!”   “现在的狗仔公司也不容易呀,爆料之前应该去公安局查查户口本,呵呵哒!”   “爆瞎料,死全家。”   ……   网络是个大染缸,什么颜色的人都有。   爆了这么大一料,没起到想要的影响,快意公司开始往其他地方带节奏。   [请问,小鲜肉的妈为啥要和影帝约会呀?是因为已经录播完,还没播出的某节目吗?]   要说这些人也是不怕死,想搏流量想疯了。   和瑞君斗也就算了,现在还往北市电视台的身上扯。   哪家电视台不是大佬呢!   大佬迅速反扑,水军带节奏,快意公司的微博下面,一水的评论“狗仔死全家”。   快意公司不晓得还能挺多久。   窦燃就是这时候彩排完的。   他没有回公司,而是先回了家一趟。   他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套影集,里头放了特别多的老照片。   他这人思想老,还念旧。   窦燃翻开了影集,仿佛能看见岁月的流淌。   他精心挑选了两张照片,选择了合适的角度,翻拍在了手机上。   而在微博上发布的时候,却发布了三张照片。   配文[十几岁的我。那孩子。我和孩子的妈。   故事有点长,是我们自己的,感谢大家的关注。   一把年纪了,能走在追寻幸福的路上委实不容易,并且我现在也很幸福。]   第一张照片是十二三岁的窦燃站在江边,照片有些发黄了,照片上的他稚|嫩,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但与现在有着一样的眉眼。   第二张照片就是夏野前几天发给公司的自拍,他站在十四中的人工湖边,侧颜,眼睫的长度逆天。   第三张照片是窦燃和夏晴多的合影,那是窦燃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因为在剧组跑龙套条件简陋,夏晴多在一个夹心面包上点了根蜡烛,让他许愿。照片里的夏晴多,除了发型和现在不太一样,其余的一点都没有改变。   微博发出去的两个小时之后,服务器瘫痪了。   负责热点搜索的工作人员:“……”无语凝噎。   ——   关于自己变换着姿态上热搜这一点。   夏晴多是蒙的。   话题还不止一个。   夏晴多也还是蒙的。   [夏野的妈妈像姐姐]   [是不是长得年轻儿子帅就可以泡影帝]   [真人生赢家真老少通吃]   [别人家的妈]   夏晴多只发布过一条微博,于是那条微博的下面忽然多出了很多的评论。   盖最高的那栋楼——理智评论:视频太模糊,求真身。单纯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撬的动影帝把禁欲系的人设都扔掉了。被粉丝捧成了谪仙,为了个妖女坠入了凡尘。   夏晴多觉得,她这个妖女的形象,可能要根深蒂固了。   不过微博上的评论再多,也不能影响她的私生活。   呵呵。   打脸。   “姐,我要抱你的粗大腿。”   陈果果那个没节操的,做完了吃瓜群众之后,就紧紧地抱着夏晴多的腿不放。   夏晴多抖来抖去,都甩不掉她。   想了一下,陈果果又说:“不,姐,我要给你当儿媳妇。”   “滚。”找你们家唐百里去吧。   夏晴多实在是难以接受,一夕之间,自己有了无数的儿媳妇,还成了无数人的情敌。   2016年可真是疯狂。   应该再没有比这个还疯狂的事情了。   谁说的呢!   呵呵!   又打脸。   ——   周珍丽和夏玉堂这一对儿老夫妻,一向都是老年人中时髦的典范。   没事儿旅旅游。   没事儿发发朋友圈。   微博确实玩儿不转,那是因为没什么好玩的。   可自从夏野当了明星之后。   夫妻二人的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晚上睡前的交流变成了这样。   “你下那个微博的应用了吗?”   “我让老张的孙子帮我下了。”   “那你会玩儿了吗?”   “我还在研究。”   “等你完全学会了,你得教教我。”   “哎呀没问题,保证明天完成任务。”夏玉堂信誓旦旦地说。   老头这辈子都没有骗过老婆。   太极不打了,象棋也不下了,戴着老花镜,发誓得学会玩微博。   一共刻苦学习了两天,功能好学,就是那些网络用语太难了。   老头为了在老婆的面前显示自己够新潮,把自己看不懂的网络用语,全都搜索了一遍,怕忘记了,还备注在了小本本上。   又是晚上临睡前。   老两口同时戴上了老花镜。   夏玉堂指着搜索栏,很耐心的给老妻讲解。   “这是热搜,明星都爱上热搜。”   “那我点开看看。”周珍丽说着,一根手指,跟点豆子似的,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手机屏幕。   夏玉堂还在说:“出来了出来了,你看今天的热搜都有什么啊!”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念:“‘夏野的爸爸是…问号’?”   夫妻两人对看了一眼。   表情非常之严肃。   夏晴多都准备洗洗睡了。   心里还在想着,你看,不管今天这一天过得有多刺激,该睡觉不是还得睡觉。   就是这时,她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上写着“最爱的女人”。   她们家母后的电话可不敢不接呀。   夏晴多划下了接听键之后喊:“妈!”   只听周珍丽劈头盖脸地问她:“你和那个30多岁了,还总演霸道总裁的,今天在电影频道和这个小妮子耍朋友,明天又跑到北市电视台和那个小妮子谈恋爱的,什么燃啊,是什么关系?”   “我能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以前的同学。”夏晴多还不知道自己的老爸老妈新学会了什么技能,企图蒙混过关。   “跟你说微博上的照片,我跟你爸都看了,那霸道总裁小的时候可不就是我们家翻版夏野嘛,就是低配版的。”周珍丽言之凿凿地说。   夏晴多的脑子一嗡,想的是,原来今天的刺激还没有完呢。   倒是没有意识到她妈这句话里有多少槽可以吐。   她妈呀,自信过头了,说人家获得过亚洲第一帅的影帝是低配版。真的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能因为夏野是自己家的,就使劲儿的夸。怎么着也得谦虚谦虚说他俩是同一配置的不同型号,各有千秋。   夏晴多脑子只顾着“嗡嗡”乱叫,后面她妈又说了啥,她一句都没有听到。   生命中有两个不受她控制的男人。   意味着,很烦很烦很烦。   不过,很烦很烦很烦带来的好处是夏晴多真的出名了。   大家摸不清她的门路,就连圈里的也弄不清这号人是属于哪家公司的。   只好去私信她,问她要不要接受采访。   夏晴多想,能采访她什么呢?   大约就是围绕着夏野和窦燃给她挖坑儿呗!   夏晴多不大懂婉拒这个词。   不管是电视台的还是直播平台的邀约,就一律没有搭理。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人走红了之后,当真需要一个经纪团队。因为琐事太多。   而夏晴多这才想起来,她也是签了公司的。   脑子虽然是个好东西。   可要是完全成了摆设,就不好玩了。   夏晴多很悲哀地发现,也许真的是一岁年纪一岁人,这个心理承受能力和反应能力,比之十八,都在减弱。   离过年还有三天,夏晴多和陈果果的一月之约到期。   陈善木特地赶到剧组,他还是想签下夏晴多。   委婉表达了意愿。   夏晴多抓抓头说:“其实我已经和瑞君签约了。”   眼见自己想拢到手里的人成了对手公司的。   陈善木“啧”了一声后说:“瑞君可真会玩儿,一个自爆,红了俩新签的艺人,啧。”   “自爆?”夏晴多眯了眼睛。   “切,别跟我装,圈里头炒作的门道,我可是心知肚明,就这样吧,我祝你和你儿子高飞。”陈善木半是嘲讽地说。   这人说话的语气真是讨厌。   可夏晴多就是为了陈果果,也不会跟他吵架。   她拉着皮箱,准备出门,陈果果以手示意她常打电话。   本来还想着去跟冯千云道别的。   可微博的爆料一出。   冯千云看她的眼睛,毫不掩饰地冒着寒光。   夏晴多比较怕死,挥挥手没带走一片云彩。   本来想靠演技成名的女演员。   结果被两个男人带红了。   措不及防。   又无可奈何。   鲁导的戏定在大年初七开拍。   现在的夏晴多,既盼着早点儿进组,又无比忐忑。   于是过年这几天过的特别舒爽。   连睡觉都在背词儿。   半梦半醒的时候,还做了一个特别应景儿的梦。梦见鲁导指着她的鼻子说,只会靠男人上位,根本就不会演戏。   梦醒之后,夏晴多呼出了一口长长的郁气。   人怕出名,猪怕壮。   夏晴多并不是惧怕出名。   而是惧怕,没办法向世人展示自己真正的实力。   她觉得自己真的有实力。   第二天,又做一梦。   梦里背台词呢,却忽然发现自己失声了。   梦醒之后,夏晴多觉得自己就是梦太多,神经衰弱。   准备再吃点啥补补。   却不知,还有人嫌自己梦太少,巴不得天天做梦。   ——   窦燃的那条微博发的模棱两可。   有两方面的顾虑。   一个是自己心虚,着实不知道儿子是怎么来的。   另一个就是怕儿子的妈不接受,万一吓跑了呢!   关于儿子是怎么来的。   窦燃下意识觉得,他的梦境迟早都会告诉他。   做了这么久的梦,窦燃也摸到一些规律了,梦比较调皮,他越是想做梦,梦就越是不来。   索性顺其自然。   心态平和一点。   梦自然而然就来了。   就好像是夏晴多,消失了这么久,该出现的时候,“嗖”一下,出现了俩。   是以,这些天,窦燃恢复了正常。   没管网上闹多狠,该睡的时候他就睡,不带一点的心理压力。   可即使是慢热的人,也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起伏。   窦燃最近的心情都比较激荡。   睡前会照例和夏晴多一起煲电话粥,研究剧本。   剧本里的角色也是他暗恋着她。   窦燃几乎一秒就能入戏。   那种暗恋的忐忑滋味,他真的是太了解了。   可电话里,夏晴多从来都不提,快意公司的那场爆料。   好像她根本就不知道似的。   他们俩之间隔的这层窗户纸。   哪怕他已经捅破了,她也还在用手捂着。   窦燃的心里边又是激荡,又是无奈,还有点生气。   心里便赌气,捂吧捂吧,看她能捂到什么时候。   用刘瑞君的话说,像窦燃这种人,就是不紧不慢,走一步歇一步,还能干翻了兔子的乌龟。   当然,窦燃自己是不喜欢这个比喻的。   窦燃临闭上眼睛的时候,很有预见性地想了一下,自己好久都没做那场秋梦了,没准儿今晚就会做。   嗯,结果,梦真的来了。   只不过梦境换了个地方,也换了时间。   头顶上有很大的太阳,他站在女生宿舍告示栏的旁边。   蒋海语正叨叨着:“……窦宝,哦不,窦燃,你也太不尊重女同学了吧!晴多说答应做你女朋友了吗?你就不管不顾……亲人家。你要是上课的时候亲,还能叫解放天性,咱们论的是一个演员的修养。可你下课的时候……”   窦燃以前都没发现,蒋海语可真唠叨啊。   窦燃在心里想着:你可别在我这儿唠叨了,你好好养你的胎吧!   有意思的是,梦里的他嘴快,还真就这么说了。   蒋海语倒抽了口凉气,压低了声音又说:“死窦燃,怪不得晴多说你神神叨叨的,你果然病的不轻。我养胎,我养你啊!”   说完,蒋海语气冲冲地转身上楼,噔噔噔,恨不能把窦燃当作楼梯。   窦燃懊恼的只想抽自己一下,他瞎说什么未来话啊!   这时,有个穿着花蕾丝裙子的女生从他身边走过,似看非看,但走过去了之后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窦燃下意识觉得女生面熟,可在梦里又死活想不起来她是谁。   窦燃像是溺水似的,一口气没上来,把自己憋醒了。   暗夜里,他的胸膛在极速起伏。   他想起来了,梦里,打他身边走过去的人是冯千云。   她那会儿还没整容,眼睛是内双,也不是现在的尖下巴。怪不得,他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   窦燃有点不开心。   今天这梦做的,夏晴多没有见着不说,还出现了新人物。   鬼才知道他这梦还得做到什么时候。   ——   除了有人天生爱学习。   还有一种是属于被迫学习。   夏晴多的情况属于第三种,她继喜欢学习,又属于被迫学习的。   因为她最爱的女人总是会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除了吃饭,她都不敢踏出自己的卧室半步。   可就是这样,也避免不了被她妈荼毒。   “你是准备和夏野他爸复合啊,还是准备和你男朋友结婚?按理说还是复合的好,原配的夫妻事儿少。虽然你们没结过婚,但有孩子,这是事实,这就叫事实婚姻。关键你吧还得看男方的态度,咱不能让他以为你除了他就嫁不出去,不过呢你该释放点信号就释放点信号,比如说这过年啊,你就应该请他来家里坐坐……”   说了这么多,这最后一句才是真的重点。   夏晴多放了筷子,不快地喊:“妈,你是不是不逼死你女儿,你不甘心?”   这话周珍丽特别不爱听:“我呸,大过年的,你说什么死不死的!”   “姥姥,窦燃他是个人渣,你就别再劝了。”夏野夹了一筷子最喜欢的芹菜炒肉,可面对着最爱,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窦燃他怎么人渣了?”夏晴多这人喜欢就事论事。   可夏野最不喜欢他妈护着她的那个宝儿,翻了个白眼说:“他心眼多着呢,就你这号的,他能把你按斤卖出去,你还给他数钱。”   夏晴多嗤笑一声:“我又不傻。”   “确实不傻,说的好听叫单纯,说的难听叫单蠢。”   “哎呀,野啊,不能说你妈蠢,遗传学说孩子得遗传妈百分之七十五的智商呢。”   周珍丽此言一出,夏野撇了撇嘴,不好再说什么了。   夏家一共就四口人。   夏玉堂还是不大爱说话类型的。   可其他的三个人,分分钟钟能演出一部家庭伦理剧。   台词一溜一溜的,接的特别精妙,比真的电视剧都精彩。   没过一会儿,周珍丽又重提了话题:“晴多,我跟你爸合计过了,你想嫁谁都行,我们其实都没有意见的。妈妈做为过来人劝你一下,你可以两个都适当地接触一下,慎重选择,毕竟后半辈子啊还长着呢。”   一个“前夫”都够让人凌乱了,夏晴多真不知道她妈嘴里说的男朋友是什么鬼,她翻着眼睛,心情烦躁地说:“妈,我谁都不嫁,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   “哎哟,你说什么气话!”周珍丽一听,愁的直咧嘴。   一个劲儿地给夏玉堂打眼色来着。   谁知道,她家老头儿没心没肺地说:“别甩眼色了,她的事,我不管,别到时候又埋怨我,什么都是我逼的。”   周珍丽气急,又“嘶”了一声。   夏野默默地看了他亲妈一眼,心情复杂。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让她找。   就是怎么着也得找个靠谱的……对吧!   33、女神睡相差...   大年初三,窦燃打电话说鲁导要请吃饭。   夏晴多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她觉得她非常之需要出门走走。   要不然,总待在家里,迟早会被她妈怨念的眼神儿给逼疯的。   约好了晚上六点在小区门口见。   窦燃不让夏晴多开车。   这大过年的,又是饭局,免不了要喝上几杯。   像这种场合,窦燃通常都会带上柏涵来充当司机。   夏晴多接这通电话的时候,有特地防备着周珍丽女士。   就是害怕她母上大人,会出一些她无法预料到的幺蛾子。   可能是房间不隔音,也可能是周珍丽有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她女儿说的“出门转转”有问题。   夏晴多前脚出门,老太太后脚跟了出去。   可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样的狡猾。   夏晴多下了电梯之后,藏在了角落里。   周珍丽一下电梯,咦,她女儿不见了。   正四下寻找她的踪影。   夏晴多从后头闪现。   “妈,你下来扔垃圾啊?”夏晴多故意这么问。   “哦,我想去超市看看。”周珍丽的“对敌”经验丰富,脑瓜子转的别提有多快了。   夏晴多支着手看她:“那你去吧!”   “妈先看着你开车。”   “我不开车。”   “那就是有人来接你…谁啊?”周珍丽笑的快没了眼睛,欣慰啊!   “妈……”   夏晴多跺了跺脚。   “嗯嗯,知道啦,知道啦,妈不打听了,你自己可长点心。”   周珍丽转身,怪不情愿地上了楼。   夏晴多呼出了一口长气。   一直等她妈进的那部电梯,真的上楼去了,这才转身出了楼道。   至年前快意的报道之后,这还是她和窦燃第一次见面。   夏晴多不是不觉得别扭。   可转念劝自己,“前夫”而已。   况且她现在最大的危机感根本就不是“前夫”。   而是演艺事业。   如果老天说,我能够让你事业成功,但人生不能处处完美,事业和爱情,你要二选其一。   夏晴多根本就不会犹豫。   儿子都这么大了,干嘛还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生活很恐怖的,没有安生立命的本事,就是把自己的人生拱手让给别人主宰。   没人能够主宰她的人生。   为了避免尴尬,夏晴多这一次记得可清楚了。   她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上了剧本。   女配角吴赏的一百七十多场戏,她闭着眼睛都能演出来。   台词也记得很熟。   可谁知道呢,脑子的某一个角落会不会还藏着一块橡皮擦!   夏晴多很认真地分析了她现在的状态。   就是从骨子里透着些许,嗯……其实是很多的,不自信。   窦燃的汽车提前十分钟停在了小区门口。   柏涵觉得他哥的心情,可能像新郎在翘首以盼自己的新娘。   半分钟就会问一次,佳人出来了没有。   当然问的虽然没这么肉麻,但眼神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晴多几乎才靠近汽车,车门就自动打开了。   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车里的窦燃穿着灰黑色的正装,一双眼睛锃亮地凝视着她。   夏晴多莫名心虚,错过了他的眼睛,微微低下头。   窦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今天的她。   她大约是受爆料的影响,戴着厚厚的口罩,上车之时,提包在前,提包里的剧本露出了冰山一角。   窦燃一看见剧本,眉头不由自主地蹙到了一起。   原以为那张旧时的合照会让她动容,就算不提现在,也要说一说过去。   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她居然又带来了剧本。   想想两个人现在的状态——   他想和她谈情说爱。   她只想和他谈工作。   糟心。   不过,影帝的演技确实好。   不怎么开心的神色只是一闪过去,主动提起:“公司决定要给‘叶知春’出EP,已经和好几个知名的音乐创作人约了歌,会有专人负责筛选适合他们唱的曲目,公司的意思就是将他们打造成青春正能量的偶像团体。”   夏晴多去拿剧本的手,果然顿了下来。   旧事重提:“那夏野的合约……”   “哦,乔家兄妹的合约已经由父母代签。夏野的合约其实并没有签署……我还在等你。”   最后一句,就是要命的一语双关。   柏涵比较后悔自己没戴上耳机,浑身一抖。   不过夏晴多居然没听懂。   她点了头,公事公办地说:“行,要不明天我就带着夏野一块儿去瑞君公司。”就当是认认门了。   柏涵在心里替他哥默哀。   这位女神,是石心级的。   万一以后他哥艰难得手,这在家里吃饭,是不是也跟开会似的……他哥这是有多想不开呢。   窦燃发现了柏涵时不时从透视镜里探过来的眼神,一眼瞪了回去。   柏涵收到,但觉得他哥这是有气没出撒。心里的OS:有本事,和你孩子妈瞪眼睛去!   和孩子妈……窦燃却在一瞬间勾了下嘴角,笑:“你最近出门都这样吗?”   指了下她的口罩。   夏晴多心有余悸地笑。   她不想说,她不光出门武装自己,还准备把汽车重新喷漆。   都怪她的小蓝太惹眼睛。   鲁导订的饭店说话间就到了。   夏晴多松了口气。   鲁导这次整的排场特别大,包下了威赫酒店整个宴会厅。   说好的大家一起吃个饭,直接升级成了晚宴级别的。   宴会厅的门口还有两名穿着红色厚旗袍的迎宾小姐。   据说,不拿请帖不让进。   不过窦燃这张脸就是请帖。   谁不认识他呢!   迎宾小姐小何是窦燃的铁粉,今天本来不该她当班的,可她听说窦燃有可能出现,就主动和对班换班。   窦燃才将迈着长腿出了电梯,小何便小声地惊呼,怎么都没办法克制雀跃的心情。   对面的迎宾小姐小刘,微微地瞪她一下,示意她收敛情绪。   毕竟来到这里的不论什么身份,都是贵宾。   但小何根本没空看她的眼色。   夏晴多从下了车,就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窦燃的后面。   她怕冷,外套穿的比较厚,又拎着个装剧本的包,不能说是女明星当中的一股泥石流,但看起来也特别像窦燃新顾的比较有姿色的小助理。   脸长得美就是好。   走到哪儿,都不能被人忽略了去。   影帝闯进小何的眼睛之时,紧跟着就来了个让她瞬间清醒的。   所有呆在她“老公”身边的女人都是狐狸精。   小何看着夏晴多的眼睛冒着羡慕嫉妒恨的火星子。   偏都要准备进宴会厅了。   窦燃忽然顿下了步子,一伸手,温柔地示意夏晴多脱掉外套。   夏晴多也正准备脱来着,热啊。   热的她的脸都出了一层奇异的红。   她低头拉开了拉链,露出了里面酒红色的修身打底裙。   裙子的剪裁很合体,方领显得优雅大气,胸口处又是两片式剪裁,优雅中又不失性感。   还有背部的金色拉链,看得窦燃眼皮直跳。   外套一脱,她整个人立马光彩照人了起来。   不得不说,女性,颜值为武器,曲线为辅助,曲线能瞬间给颜值加满血。   小何看傻了眼睛。   这人还真是奇怪。   刚刚还像个助理。   外套一脱,就有了明星的模样。   关键影帝还特别乐意为她服务。   小何伸手去接外套,影帝居然笑了笑,婉拒了。   小何觉得自己莫名奇妙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转身听见鲁导热情地叫女人的名字。   “晴多……”   小何这才想起来了。   啊啊啊,这女人该不会就是“夏日晴天多”的真身吧?   我去,她现形了!   啧了个啧,真的是个女妖精,儿子都那么大了,小腰就那么一把,关键曲线还没有下垂,还有笔直的双腿和挺翘的臀。   重点是影帝看她的眼神,温柔宠溺,闪着星星……气死啦!   小刘微笑着接待后面的来宾。   瞥一眼同事,真不想说她是个神经病。   六点半。   鲁导站在宴会厅的舞台上,意气风发,正式宣布了晚宴开始。   这一次来的不光有圈里的演员,还有投资方、制作人,就连媒体单位也来了两家,总之大佬有很多。   夏晴多认识的却很少。   不过,认识窦燃的有很多。   总有人前来和窦燃举杯交谈。   窦燃走到哪里,都不忘记带着她。   那些人,和窦燃谈什么的都有,谈演戏,也会谈几句最近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   只不过说起时,总会时不时看夏晴多几眼。   眼神或探究,或打量,总之各种各样的神态,有意思的很。   夏晴多被刺探的烦了,就主动和窦燃说:“我有点累,想去一旁坐一坐。”   窦燃点了头,把她送回到一旁的休息区。   只是今儿来的人多,沙发那儿也是满满当当的,好不容易瞅见有人起身,窦燃示意夏晴多过去。   今儿的宴做的是自助餐。   不是那种喂小鸟的自助餐,菜还挺实在的,从红烧到海鲜,应有尽有。   窦燃等到夏晴多在沙发上坐好,说了句:“我帮你取吃的。”   这就慢悠悠地晃到了菜品区。   从背后看窦燃这个男人,无论从衣着,还是从走路的姿态来说,都显得有品又有范儿。   是什么范儿呢?   就是那种不紧不慢端出来的高贵范儿。   大约人都是这样,一猴急,就显得掉档了。   人家窦燃不急,先取了个干净的盘子。   取盘子的功夫,一双眼睛已经环视了一圈儿,都有什么菜品。   心里头很快有了取舍。   嗯,晴多爱吃龙虾,还爱吃荤的,不过不吃肥厚油腻。   真的是心里打定了主意,才又不紧不慢拿了取餐的夹子。   夹龙虾,选了一只头须完整的。   换个夹子。   夹牛肉,选了几片颜色最好看的。   还想夹点沙拉,正抬手去拿沙拉的夹子,冷不丁撞上了一个很柔软的…东西。   窦燃一偏头,正好瞧见鲁导这部戏的女一江小韵。   “燃哥,你先。”江小韵的手“嗖”一下缩了回去,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   窦燃这人心细,方才他环视菜品那会儿,周围五六步都没有人。   他微微后退:“没事儿,你先。”紧跟着嘟囔:“晴多好像不大喜欢吃甜的。”   江小韵没听清楚,正想搭话来着。   却见本场最有名的明星,“嗖”的一下,离开了菜品区。   江小韵那句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燃哥,我特别喜欢看你演戏”,只能又咽了回去。   这位江姑娘,可不止是鲁导要拍的戏里的女一号。   也是整场晚宴的女一号。   听说她是音乐学校毕业的,便有人起哄,让她高歌一曲,给晚宴助助兴。   能够在演艺圈混下去的,真没几个是上不了台面的。   江小韵大大方方地上台,大大方方地举起了话筒,却羞羞答答地说:“我一个人唱多不好意思啊,我想请燃哥和我一块儿来首男女对唱。燃哥,可以吗?”   窦燃正坐在角落里。   他真的是挺不容易才又等到一个空位,坐在了夏晴多的身边。   话头都还没起呢!   臀部也还没暖热。   纵观他的脸色,额头上写着“不”,左脸写着“想”,右脸写着“起”。   再说了,以他今时今日在圈里的地位,还真的很少再有人起哄让他助兴。   谁要是想请他商演,一首歌的报价是两百万,关键他还总是谢绝婉拒。   反正,窦燃的脸色挺不好看的。   他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慢慢悠悠地迈了脚。   又慢悠悠地挪到台边。   江小韵小声和他商量:“燃哥,会唱那首《明白我的爱》吗?”   “不会。”窦燃木着脸答。   “那《情真意切》呢?”   “没听过。”   “那燃哥会唱什么?”   “《星星参北斗》。”   江小韵的脸色白了一下。   那豪情万丈的歌儿啊,多毁玉女的形象!   她转了念头又说:“那要不就唱燃哥的歌吧!不过,我就会唱两句。”   后一句就是客套一下。   谁知,窦燃嫌弃地说:“那你别上去了,我自己唱。”   夏晴多也不知道台上都发生了什么。   说好的对唱,成了窦燃独唱。   而且他唱的歌,夏野比赛的时候唱过,名字特傻缺,叫什么《你是我最严肃的挑战课题》。   嗬,就这也能成红|歌。   不得不说,窦燃的脸长的真好。   声线也不错。   但像她这样的乐盲,说不出什么有新意的评价。   窦燃一曲将完的时候,夏晴多起身,往洗手间去。   这个纯属正常的生理需求,和影帝唱的歌,绝对没有一点关系。   而想要去宴会厅的洗手间,要经过一条细长的走廊。   并没有走到走廊的尽头,夏晴多就听见了女人八卦的声音。   “窦影帝是不是有病啊,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老女人踩着上位!”   “多正常啊,老男人感情经历简单,思想单蠢呗!他以为女人图的是他的钱,他有钱毫不在意,可等女人自己有钱有名了,谁还要他呢,找小鲜肉去了。说起来,女人和男人一样,都喜欢年轻…有实力的。”   “有实力”这几个字的音调听起来特别的奇怪。   跟着,夏晴多便听见女人哄笑一团的声音。   她反应了一下,这才理解了“有实力”的真正含义,说的多半是男|性能力。   她还以为只有蒋海语那个已婚妇女,才会这么没节操总在意这样的问题。   原来是她错怪了蒋海语。   2016年的开放。   哦不,已经2017年了。   2017年的开放,是她这种从2002年来的人,难以接受的。   夏晴多微微叹了口气,不是因为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   而是她尿急。   稍微犹豫了一下,她抬脚拐弯,懒得去看八卦的女人都有谁,她谈定地说:“借过,谢谢!”   因为被影帝赶下了台,来洗手间冷静的江小韵,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她听见了吗?”她小声问自己的助理。   可这句夏晴多也还是听见了,心里想着,就这智商,她都懒得吐槽。   “没…有吧!”身后又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夏晴多的脚步都没有停,拐进了洗手间。   窦燃唱完了歌下台,那儿都没去,就在走廊的这一头等着夏晴多。   他在台上都看见了,她刚刚起身到了那里。   江小韵和助理一起黑着脸往外走,在走廊的出口碰见了影帝,莫名奇妙的紧张。   江小韵朝窦燃点了点头,飞快地登台。   这一次再不作妖,清唱了一首旋律优美的小调。   窦燃没等晚宴结束,就先带着夏晴多告别。   想沿着江边走走的。   可夏晴多蔫不拉叽的,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地打。   “抱歉,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你也不要经常熬夜,会有损颜值。”   听听这说话气死人的语气。   窦燃:“……”有想要亲死她的心情。   转念又一想,离初七进组不过就是转眼的时间而已。   小不忍则乱大谋。   ——   冯千云从半年前就一直在为自己转型造势。   接了不少的活动。   以前因为她情商不高,不大敢接综艺。   最近只要是找来的综艺,她来者不拒。   一个月前,她接了个综艺叫《剖白你的心》,其实就是明星版的真心话大冒险。   说的再通俗点,还是采访类的节目,只不过提出的问题都比较犀利。   节目是录播的,终于在春节档播出。   节目里有一个环节是这样的——   “说一说你见过一手好牌打成烂牌的典型。”   主持人按下了计时器,要求冯千云快速作答。   冯千云却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想先问一下,你问的是娱乐圈里的事情,还是圈外的?”   “都可以。”主持人又把计时器按了回去,笑问:“还有什么问题?要没有的话,真的要开始计时了。”   冯千云的头顶挂着一个气球,当主持人按下计时器之后,气球就会不断的变大。   问题回答完了,气球停止充气。   问题要是没回答完,气球就爆炸的话……嗯,那就是爆炸了呗。   本来就是个没有多大意义的恶作剧环节,给节目增加一点看点而已。   冯千云挤着眼睛,做出了很紧张的表情:“嗯,其实也不算是好牌打成烂牌吧,反正我和她不是一类人。那位女同学上学的时候就接受了包养,就是那种天天往外面跑,根本就不回学校。那会儿我就想,她上的什么学啊!果不其然,很快就退学了。这事儿,我们班的同学都知道,只是不想往外说而已,毕竟班丑不能外扬。最近我发现她在给一些网店做网拍……啊……”   冯千云的话有点多,气球炸了,洒下了很多金色的粉末。   《剖白你的心》这节目的收视率还行,又逢春节档,大家的闲时间比较多。   冯千云参加的这期节目,一上线,播放量就破了两千万。   再加上,国戏01级的各种话题本来就备受瞩目。   微博上一下子又议论开了——纳尼,退学被包养的女同学!   其实很好翻的,前有窦燃的那段女同学失踪心碎欲裂的访谈,后有冯千云的包养说。   矛头很快就指向了夏晴多。   但是遍寻了无数商家,并没有谁找到夏晴多的网拍。   唯这一条信息对不上。   圈外的人看圈里的世界,隔了无数层各种颜色的幻影。   这次的热搜是冯千云和夏晴多一块儿上的。   有路人说冯千云是个骗流量的谎话精。   冯千云的粉丝很快反扑,一口咬定了夏晴多就是那个被包养的。   又要写公关稿的刘瑞君头痛心纹痛,就连三叉神经都痛。   那边的演员蒋海语挺着五个多月的孕肚,撸起了袖子亲自上阵。   她的微博发的特别讽刺[都散了吧,千云说的肯定是她的高中同学。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多亏了我们千云,出淤泥而不染!]   冯千云这人除了整形以外,黑料不多,就是被一个不知道真假的高中同学爆料过,说她高中的时候其实是小太妹,经常欺负女同学。   蒋海语就是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紧跟着窦燃就发了条叫忆往昔的长微。   太长了。   要非得总结的话,就是说他当时跑的那些龙套,都是女神和他一块儿争取来的。他和女神经常泡剧组,住三十一晚的小宾馆。为了省钱,还就开一个房间,女神睡床,他睡地板。   但女神睡相不好,总爱翻滚,像掉床这样的事儿,几乎每晚都会发生。   还有那时候很苦,但很快乐巴拉巴拉一大堆。   夏晴多这次没有装死,发布了一条微博,但只有一个叹气的表情。   她真的只想叹气。   全国人民,包括她爸她妈她儿子,全都知道了她年轻那会儿,天天晚上掉床生扑影帝。   没准儿,儿子就是掉床掉出来的!   可这事儿,有必要广而告之吗?!   34、终于进组了...   [心疼我窦,被砸了那么多次,五官还是这么立体,哈哈哈]   [最近特别讨厌影帝,没事儿就喂狗粮,还是暗搓搓的]   [唉,算了,我同意离婚,祝你们幸福]   [求爆你女神现在的照片,上回那张照片不算,像素渣的好像打了马赛克。别说视频,老子根本就看不清。]   ……   夏晴多没事儿翻着窦燃的评论区。   评论区居然一片和谐。   可夏晴多现在对网络世界产生了一种敬畏的心理。   它太复杂了。   说你好话的人可能是你的水军。   说你坏话的人就可能是别人的水军。   夏晴多翻来翻去,下意识觉得那些都是窦燃的水军。   这网络上的东西,不知道还有多少是真的。   夏晴多正在走神,只见夏野像幽灵一样,从她身边闪了过去。   她一抬头,正看见夏野鬼鬼祟祟地进了周珍丽和夏玉堂的房间。   夏野来的挺是时候,一进门就听见他姥姥问他姥爷:“你说那个窦燃,发这样的东西,他是什么意思呢?”   “他坏呗!居心不良。”夏野很适时地接了一句。   周珍丽没法跟个十三岁的小孩解释男女之间的事情。   这个两性间的事情啊,只要是你情我愿,没有违法道德和法律,就不存在坏不坏这一说。   要非得论好坏的话,那男人真没有一个不坏的。好男人全是打光棍的。   周珍丽一抬手,示意自己外孙噤声,瞥眼看着自己家老头儿,想从他那儿听听有什么建设性的想法。   谁知夏玉堂瓮声瓮气:“他不要脸呗。”   周珍丽“嘶”了一声儿,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他还有点儿喜欢我们家晴多呢!”   可是,没人管她说了什么。   夏野立刻靠向了和他意见统一的夏玉堂,“我早就跟你们说了他居心不良。”   夏玉堂斗志昂扬地接道:“哼,那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居心!”   总之,三人看法不统一。   周珍丽觉得家里的两男人脑子都有问题的,怎么就看不出来窦燃对晴多有意思呢?   那两人是指望不上了,周珍丽便开始琢磨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考验考验窦燃。   不是都说真金不怕火炼。   真女婿,也得是这样的。   ——   圈里头知道夏晴多网拍过的人,只有冯千云、陈果果和蒋海语。   这是夏晴多的已知信息。   她自己也特别的纳闷。   她给“FR”拍的那些照片,还有给一些零零散散小品牌拍的照片,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要知道她当时拍的衣服大部分可都是春款。   而现在不正是春款衣物上新的最佳时机吗?   跟着,她挨个查了一下,她以前拍过的衣服不是没上线,而是模特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夏晴多正百思不得其解。   陈果果及时现身给她解了一半的谜。   “姐,你花钱把自己的网拍买断了?”   手机才一接通,夏晴多就听见她这么问。   “没啊!”   “我也觉着你不会有那么多的钱。”顿了一下,陈果果在电话那边又说:“我听说服装公司的那些照片早就被人买断了。那个冯千云居然还想找唐百里买你网拍的照片,哼,我已经告诉唐百里了,我让他立刻马上把照片删除。而且他要是敢把那些照片爆出去的话,我立马就和汤明谈恋爱。”   陈果果对夏晴多不见得是比真金还真的真爱。   但对冯千云是真恨。   一提起来咬牙切齿的那种。   有陈果果在,夏晴多还真是不担心唐百里会出问题。   实际上,就是被找到了网拍又怎么样呢!   被包养本来就是污蔑啊!   可刘瑞君告诉她,圈里没有什么事实可言,因为很多吃瓜的只在意话题劲不劲爆、精不精彩,根本不会管不负责任的言语会给一个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夏晴多挂了线之后,还在云里雾里。   感觉这日子过得好像进入了一本悬疑小说,生活里处处都是没解的谜题。   买断照片的不是她自己,也不是陈果果,那“嫌疑人”就剩下蒋海语了。   可夏晴多觉得,以蒋海语的吃货智商,她想问题只能想到下一顿吃什么,干不了未雨绸缪的事情。   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那个吃货,吃货还是在吃东西。   先没问问题,夏晴多说:“你胖了多少斤了?”   “26。”   “我去,你现在才几个月啊!”   蒋海语哼唧了一声,大约是吃着东西,心理负担过重,问她:“你怀你儿子的时候,一共胖了多少斤?”   夏晴多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蒋海语想起来了。“哦,你失忆。”   夏晴多叹了口气,如同不经意一样问起:“你帮我把那些网拍买断花了多少钱啊?”   “什么?”蒋海语明显愣怔了一下。   她开的是免提。   最近也减少了工作量的某国民主持人恰好在家。   路元良从二楼跑到一楼的餐厅,又是张嘴,又是大跳,又是摆手地冲他老婆打眼色。   蒋海语这人就是肠子直,可脑子又不笨。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嗯,也没有多少钱。”   说完了怕夏晴多不相信,又特地补充:“等你拿了片酬你再还我。”   夏晴多嘿嘿笑了一下。   她半个字都不相信。   挂了线,夏晴多自己又分析了一下可能性。   她网拍,蒋海语知道。   蒋海语知道了,她老公就得知道。   她老公知道了,那窦燃会不知道吗?   会吗?   不会吗?   夏晴多告诉自己,她得用成年人的智商来考虑问题。   那就是,她自己把这个谜案给破解了。   哈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高兴。   她拿窦燃,真是没一点脾气。   远不了,可近吧……她委实不想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处处被人打压,已经激起了她所有的野心。   人,只有越来越强大,才能保护自己。   现在,她不止想在这个圈子里立足,还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再也不要发生这些让朋友替她操碎了心的事情。   至于冯千云……   呵,如果有一天她走了冯千云的路,那朵云还会有路可走吗?   隔了一天,就是进组的时间。   夏野还正在放寒假,不要脸不要皮地缠着夏晴多,要一起去。   这个时候,夏野终于知道自己老妈和自己签约在同一家公司。   心情不表。   这事儿,虽然他也挺乐意的,并且一开始极力怂恿。   可真的成了,夏野的嘴脸就又变了一变。实力演绎了男孩的心思你别猜。   他闷哼着把行李装上了车,还在控诉:“窦燃的阴谋果然得逞了。”   夏晴多皱眉:“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明明是在帮我!”   “角色是他给你争取到的吗?”夏野很认真地问。   “不是啊,是我自己。”夏晴多很是骄傲地说,可她忽地想起那场临时加的吻戏,又叹了口气,“不过,他真的帮了我很多。”   夏野嗤之以鼻。   夏晴多觉得解释也没用,就是忍不住想,幸好她儿子的话没她妈多。   再一抬眼睛,恐慌的不得了,她妈已经下楼了。   周珍丽神秘兮兮地把夏野拉到了一旁,小声嘀咕。   “野啊,你妈傻,你这次跟去,要好好地考验考验你爸。”   “他不是我爸。”夏野皱眉,不高兴。   “傻孩子,别说气话。你听姥姥的没错,就按照姥姥教你的考验办法,别忘记了把结果发给我!”   “嗯,知道啦!”   原来她儿子是带着任务去的。   夏晴多全部都听到了。   就是吧,具体的什么考验办法,不是今天说的,她还真是不知道。   想问。   但她儿子一定不会告诉她。   ——   进组如搬家。   这一次的拍摄,预期是半年。   鲁导是圈里有名的慢性子导演。   人家导演,三月能拍出一部五六十集的电视剧。   鲁导不,催他什么都行,谁要催他赶工,他就和谁翻脸。   刚好,这次慢性子导演碰上了慢性子影帝,呵呵!   幸好,影帝是配角。   要不然这个拍摄时间很可能还要延期。   夏晴多一共带了三个箱子。   两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夏野的。   夏野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时,夏晴多也吓了一跳。   问他准备住几天。   夏野说,最少住到开学。   所以,最多呢……   熊孩子,可能大概动了心思想要旷课。   不过夏晴多现在不准备理他。   等到开学的时间,他要不走,她就得开踹了。   对付想要逃学的小孩,夏晴多会请出当年夏玉堂对她用过的家法——随便找根棍,越粗越好!   她们母子俩到的时间,剧组已经举行过开机仪式了。   哪个剧组开机都得举行一个这样的仪式,导演主演,还有一些投资人大佬,都会出席。   一为了宣传,二为了吉利。   像窦燃这种咖位的,都是被人求着参加。   窦燃也问过夏晴多,要不要参加开机仪式。   夏晴多想了想,就自己三天两头上回热搜的架势,还是先别了。   她就想老老实实地先演好戏。   第一天其实并没有具体的拍摄计划。   整理服装,整理道具,还有剧组一两百号人的吃住问题,都得首先解决了。   瑞君公司这边的人员安排,负责窦燃生活起居的助理还是柏涵,另外还有两个姑娘,是夏晴多没有见过的。   刘瑞君也来片场转过一圈,但很快就走了。   到了傍晚,剧组才给夏晴多送来拍摄的时间表。   时间安排得还算合理,要求她早上八点到拍摄现场候场。   夏野跟着夏晴多在影视城转了一圈儿,又跟着她回来,在房间里整理行李。   人家说不成名的小演员,还不如一个小白领。   也许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妈有瑞君做依靠,剧组给的待遇还算不错,给了一套很是宽敞的套房。   卧室的床很大,还很矮,床前的地毯还很厚,看起来应该是两层的。   就好像是特别照顾他妈爱掉床似的。   夏野七想八想,考虑的问题真挺多的,忽然间又抬头问:“妈,瑞君也没给你配个助理?”   “不需要的吧!”夏晴多愣了片刻,她觉得自己生活可以自理。拍戏而已,别人吃啥她吃啥,也不是宣传期,需要四处奔波。   “为什么不需要?公司说,我们叶知春要是接商业活动的话,会给每人配一个助理。”夏野皱着眉头反驳。   “你们是小孩子,配个成年人,放心。”   夏野凉笑:“我觉得给你配个成年人,我才放心。”   熊孩子真的是没大没小。   夏晴多翻了下眼睛,她有这么不让人放心吗?   不过,说助理,助理就来了。   有人梆梆敲门。   夏晴多打开了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姑娘,穿着蓝色的运动服,戴一架像哈利波特一样的圆眼镜。   她微笑着自报家门:“晴多姐,我是你的助理黄可可。”   夏晴多愣了一下。   倒是后面的夏野很成熟地挑剔:“你刚大学毕业吗?”   他嫌弃瑞君给他妈找了个没经验的助理。   黄可可推了下鼻梁上的圆眼镜,自信地说:“不,我给燃哥做了两年的生活助理。燃哥之所以留下柏涵,纯粹是因为柏涵是男的,绝对不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   夏野一听人是打窦燃那儿来的,瞬间不说话了。   这确实证明了窦燃对他妈上心。   可上心,也意味着居心不良。   果然,那位叫黄可可的助理小姐,东拉西扯没两句,又道:“晴多姐,剧组没开火,燃哥叫我请你和夏野到楼下,一块儿吃顿晚饭。”   窦燃盼望的三个人一块儿培养一下感情的画面,终于快要实现了。   可他依旧很忐忑。   自从他发了那两条微博之后,那孩子见了他,就只瞪眼睛,不说话了。   而类似于这种忐忑的心情,上一回还是那年参加艺考。   嗯,他差一点点没考上。   窦燃一早就从房间里下了楼。   没让柏涵跟着,不然他会以为他哥天天做新郎,因为那种等新娘子的姿势和焦虑就没有改变过。   而且,这次,他连口罩都没有戴。   夏晴多和夏野还特地武装了一下。   要戴口罩和帽子,如果穿的太正式,就显得略微奇怪了点。   两个人各穿着一身运动服下来。   一出电梯就看见了窦燃。   夏野回头说:“妈,你看!我跟你说,就从他的行为,都能分析出他的思想。他现在巴不得捆着你多上热搜,出门连口罩都不戴了。”   夏晴多嗤笑:“得了吧,我要是和窦燃一块儿上热搜,你去问一百个人,就有一百零一个说是我捆绑他。”   也就只有她儿子脸大,说人家影帝想捆绑她。   夏野撇嘴:“说你傻你还真是傻!”   “就你聪明!”夏晴多说着气话。   她其实还想再多说点的,可窦燃就在跟前儿了。   面子这个问题,别说夏野现在十三,就是三岁,也得稍稍尊重一下。   母子俩很适时地闭嘴。   迎上一脸微笑的影帝。   窦燃很怂很讨好地问:“小野,想吃什么?”   夏野一听这亲切的称呼,别提有多别扭了。   虽然刘瑞君也叫他小野,这样会显得亲切,可他下意识不能接受窦燃这么叫。   夏野眼睫一翘,横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是的,没理他。   夏晴多学她妈“嘶”了一声,不过是偷偷在心里嘶的。   她很尴尬地冲窦燃苦笑,然后皱着鼻子小声道:“叛逆期,你多担待。”   窦燃点点头,很认同……确实够叛逆。   听说的,儿子长大了之后,就得爹收拾。   可说实在的,窦燃没有被收拾的经验,对着夏野,他没脸也找不到地方下手。   这天气虽说已经立春了。   还邪乎着呢!   今儿刮南风,明儿刮北方。   今儿暖和的像是一秒入春,小飞虫到处乱撞。   明儿就能把它们一网打尽,全都冻死了。   夏野出了酒店的玻璃门,一阵冷风灌了过来,他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窦燃恰好戴了条灰色的格子围巾,手都搭到了围巾上,想取下来给夏野戴来着,又怕他不要。   夏晴多从他身边越了过去,一眼看穿他的小动作,小声地道:“你还是自己戴吧!”   像她儿子这么有志气的孩子,肯定是不会向区区寒风低头的。   这孩子,一点都不像她,死怂死怂的。   能怪谁呢?要怪也怪他们老窦家的遗传基因,反正怪不着她。   就是因为天冷啊,三个人也没挪出去多远,就选了酒店对面最大招牌的饭店。   饭店的经理一看见窦燃,热情招待。   “哎呀,影帝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窦燃礼貌地点了下头,“我们要一个中小型的包间。”   夏野一进到包间里,冷热夹击,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颤。   冻死了。   都怪窦燃。   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叫外卖,是不是傻!   转念又一想,窦燃可是不傻,要叫了外卖,可不得各在各的房间吃,聚不到一起了。   夏野的眼睛忽闪了好几下,要了服务员手里的菜单点菜。   其实都没仔细看,看见糖醋里脊的时候,忽然就来了主意。   他真点了个糖醋里脊,又点了个糖醋排骨,还有樱桃肉、东坡肉、京酱肉丝……   夏晴多挠了下头,“你今天是和糖醋的杠上了,还是和猪杠上了?”   夏野没吭声,菜单一合,挺高兴地说:“就这样吧!够吃了,点多了浪费。”   夏晴多觉得这一点都不符合夏野的性格。   她还以为他会说“捡贵的上呢”。   又想起窦燃爱吃素的,“再加个素炒青菜吧!”   转头问窦燃:“你还点吗?”   窦燃看了看夏野,淡定地摇头。   他不喜欢吃带甜味的菜,他粉丝都知道。   夏野对他果然是“真爱”。   菜很快就上齐了。   不愧是号称影视城最大的饭馆。   并且,包罗万象,请的厨子什么菜系都会做呢!   京菜、苏菜,别管地道不地道,这几样确实都是齁甜。   夏野自己吃了两口都受不了了,他偏头喝了口清茶,又舔了下嘴唇,继续装着战斗力很强的样子。   夏晴多在减肥。   这回是真的。   她都连续三天晚上没吃饭了。   可她基数本来就小,三天没吃晚饭也就瘦了0.3斤,平均一顿晚饭0.1斤。   今儿晚上多吃两块肉,失去的体重明天保准就又回来了。   夏晴多很克制地吃了一块肉,又夹了几根青菜。   夏野实在是hold不住了,茶已经灌了两杯,也把罪恶的筷子,伸向了唯一的青菜盘子。   三双筷子,终于在几根绿油油的青菜盘子里汇合。   窦燃满含着笑意看了眼夏野。   那看穿的眼神让人心里烦躁躁的,夏野耷拉着眼皮,当作没看见,吃了根青菜,说自己饱了。   点的菜,只有青菜的盘子见了底。   剩下的,都还没消灭三分之一。   回了房间之后。   夏晴多也不知道夏野又犯什么神经病,很深沉地说:“你一个人在这儿,我真的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啊?”夏晴多挺纳闷的。   夏野却脸色阴郁,不再说话了。   知道嘛!男人对男人的了解,绝对高于女人对男人的了解。   作为一头未成年的雄性,夏野已经嗅到了一种不寻常的危险味道。   可他毕竟还没成年,他的感觉他说不好。   第二天。   夏晴多七点半就到了拍摄场地。   昨晚上就和夏野说好了,等他什么时候睡醒,再去拍摄的地方找她。   鲁导的这部戏,名字暂时叫做《喜逢》。   戏本身的背景就是讲演员的打拼历程,先开始拍的部分如果剪辑出来,算是影片的中间阶段,讲的就是男女主角和男女配角在不同剧组的经历。   鲁导比她到的还早。   别看他都五十多岁了,但精力比年轻人还要旺盛。   一看见夏晴多晃悠来的身影,赶忙招了招手。   夏晴多定睛一看,只见鲁导的身边还站着江小韵。   嗯,有点眼熟。   35、社会社会啊...   夏晴多是见过江小韵的。   那晚鲁导请吃饭,她不仅远远地见过江小韵在台上唱歌,还在厕所门口和她偶遇了。   不过,一个女人浓妆和淡妆的效果差别也太大了。   晚宴那天,江小韵画的是浓妆,穿了一条嫩黄色的旗袍。   今儿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羽绒服的里头应该还穿着剧组的戏服。   扎着个很显青春的丸子头,看起来至少要比那天年轻了十岁。   夏晴多很快就有了结论,江小韵这种姑娘,就是那种典型的化淡妆比浓妆好看的人。   夏晴多堆着笑过去,“鲁导早。”   鲁导笑着说:“晴多啊,你先和小韵对对戏。我想让你们找找感觉,一会儿第一场,咱们先拍个群戏。”   “哪场?”   剧本里的群戏并不少。   夏晴多思索了片刻,不能盖特到鲁导的思维,下意识问。   “就那场。”鲁导笑嘻嘻的,“最激烈的。”   夏晴多这才会意:“打架那场是吗?”   鲁导点头。   “导演,能不能过来一下?”那边的道具师在喊。   “马上。”鲁导应了一声,抬脚往那边去。   夏晴多觉得笑容能缓解尴尬,于是她冲着江小韵笑了一下,才说:“咱们要对一下戏吗?”   江小韵也快速地扯了下嘴角:“好啊!”   清早的风特别的凉。   这里又是一大片空场地。   夏晴多四周打量了一下,指着那边堆起来的假山说:“咱们到那儿吧,还能避避风。”   江小韵没有异议。   两个人抬脚往假山后面走的时候,不远不近站着的一个身型微胖的女人,也跟了上来。   鲁导要拍的这场戏,不加剧情烘托的话,其实就是两个女人撕逼,进而引发了两个男人的战争,简称四角恋大混战,然后四个人全部都特别伤心,要死要活的。   夏晴多作为一个演员,这样理解剧情,编剧要是知道了,能气的肚儿圆。   当然了,文学创作还要加上一些背景以及其他的因素,再加上一些浪漫作为烘托,整个影片都会得到升华。   就好像设计这场戏的时候,先设计肢体动作,再加上情绪,这样才能让观众感同身受。   夏晴多很谦虚地先让江小韵发表看法。   江小韵除了参加过培训之外,当真是没有演过一场戏。别提有多为难。   还觉得夏晴多故意难为她。   夏晴多真没有吃饱了撑的,才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尊重是她的本意,觉得人家是女一,她这个配,不能抢了人家的戏。   可眼见江小韵一副愁容,夏晴多要是再谦虚,那就真的是不怀好意了。   夏晴多“嗯”了一声,才用温和的语气讲:“这样,剧本上不是说这个冲突是因为你这个人物的脾气比较火爆嘛,那肢体动作可以是由你先开始。比如说你误会了之后,一上来先这样推了我一把,紧跟着我反击……”   “等等。”江小韵打断了她的话,做了一个推的动作,“是这样推吗?”   “你得再大一点力。”   “这样?”江小韵猛然出手,一下把夏晴多推的往后趔趄了好几步。   夏晴多慌忙转身,用一只手支住了假山,才挽救了自己。   ——   夏晴多走的时候,夏野其实已经醒了。   他昨晚上是在沙发上睡的。   夏晴多本来让他睡床,开玩笑了,他一个男人是肯定不会让老妈睡沙发的。   至于再开一个房间,夏野觉得不行。他要是不和他妈住一块,万一那个窦燃心存歹念了呢!   还有这人就是怪,上学的时候不想起,好不容易放个寒假又不想睡。   夏野认命地爬了起来,洗漱完毕后就出门了。   很不幸。   他一出门就碰上了窦燃和他的助理。   躲又躲不开,索性不言语,一转身,走在了他们的前头。   去拍摄场地的路不长,就一条半街的距离。要是有个电动车的话,五六分钟就能到。   这一路上不止他急,那个黄可可也急。   作为他妈妈的助理,她这个助理当的好像还不太合格。   夏野的腿长,自然比黄可可先要迈进拍摄场地。   大致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夏晴多。   便一伸手拉了个工作人员,有礼貌地询问:“请问演员都在哪候场?”   “没有特定的场所,不过我刚才看见有两个女演员去了假山那边。”   夏野说了声“谢谢”,又迈开了腿往假山那儿去。   这孩子也就176左右的身高吧,怎么让人觉得他脖子以下都是腿!   黄可可跟不上他的速度,累得气喘吁吁。   她原本以为当夏晴多的助理就能轻闲。   夏晴多对她可能没什么要求,但窦燃的要求很多。   第一条就是要与她同进同出。   可自认为自己很勤快的黄可可没有做到,居然还没有她们家的女演员起得早。泪流满面。   晚上还得到窦燃那里做检讨。   黄可可这么想着,加快了速度,朝夏野的方向猛追。   夏野真没想过自己会看见一个这样的场景。   一个女人猛然地推了他的妈妈一把。   他妈妈的后背差一点点就撞到了假山。   夏野根本就没有思考那么多,只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挡在了夏晴多的前面,凶巴巴地问:“你凭什么动手?”   突然冲出来一个长的不错的男孩冲自己吼……江小韵吓得脖子一缩。   夏晴多拍了一下夏野的肩膀,责怪:“我们在对戏。”   夏野一听,转身对着她问:“戏里你要挨打吗?”   “没有就是起冲突,你不懂就别瞎捣乱。”夏晴多的心里暖是暖,可转身还得给江小韵道个歉。   她说:“对不起啊,这是我儿子,别看他个子这么高,其实才13呢,思想还是小孩思想,不大懂事。”   江小韵本着知己知彼的态度,一早就打听过夏晴多其人。   微博上闹得那么轰轰烈烈的事情。   她也是标准的吃瓜群众。   她当然知道夏晴多有个儿子。   好像还有人说这是窦燃的私生子。   对于这样的事情,她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就是单纯不太喜欢夏晴多,儿子都这么大了,如狼似虎的年纪,还装的清心寡欲。   “没事。”江小韵扯了一下嘴角,又说:“那就先对到这儿吧!”   年轻的姑娘没有几个是不骄傲的。   江小韵也很骄傲,尤其是上次晚宴,在影帝那吃了瘪。   讨厌影帝,把夏晴多也怨恨上了。没有原因。   夏晴多倒是没有这种觉悟,注意力完全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你吃早饭了吗?”她问。   “没有。”   “酒店有早餐供应的呀!”   “我不饿。”   “嗯,肯定是昨晚上肉吃多了。”夏晴多咂了咂嘴。   夏野翻了下眼睛,心想着,他妈妈要是不提昨晚上的事情,他们还能做朋友。   夏晴多也没空和夏野多说,她得进化妆间做造型了。   她让夏野在一旁不碍事的地方等着,自己进了拍摄场地后面的房间。   这时候,慢吞吞的窦燃才出现在片场。   夏野一见他,就主动迎了上去。   刚刚还不搭理他来着,这会儿看起来像是主动要来说话。   窦燃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他听见夏野用那种特别不屑的语气说:“你就给我妈整了一个挨打的角色!”   挨打?   窦燃眯了下眼睛,摸不着头脑。   可夏野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晃悠到其他地方去了。   窦燃也接到了通知,一会儿得排场群戏。   他也得换装,做造型。   又过了半个小时。   各个岗位的工作人员才把工作准备做好。   这部戏的时间背景就是2000年,演员的造型也好做。   全员待命。   鲁导就迫不及待地挥手,“开拍了。”   他要拍的这一段戏可以说是整部戏里的一段小高|潮。   男主韩信少,女主江小韵,男配窦燃,女配夏晴多,都得上场。   之所以一上来就选这场,是想让四个人打个照面,互相了解一下彼此的表演方法。   一百个演员,就有一百种表演方式,每个人塑造人物的方式不一样,就得相互融合,这样拍出来的戏才能不尴尬。   而这段戏讲的是说女主已经和男主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以为女配勾引男主,从而引发的一系列推动剧情的冲突。   女主来到女配所在的剧组找茬,女主有一大段质问的台词。   女配却因为讨厌,一句都不肯解释。   然后就是动手还手,两个男人又插手进去。   鲁导特地强调了,要让女主清晰地表现出一个人的心理变化。   而且这一段戏如果是剪辑,一定没有长镜头来的好看。   名导嘛,总是艺高人胆大。   说拍长镜就拍长镜。   鲁导站在场地的中央和四个人说:“咱们先试拍一条,情绪都饱满一点。”   夏晴多很深沉地吸了口气,她的情绪很饱满了,就是害怕词说不出来。   窦燃似乎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冲她微微笑了一下,表示鼓励。   两个人的眼神对到了一起。   江小韵用余光瞟到,便在心里闷哼了一声,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眉目传情。   鲁导已经退到监视器的后面。   喊了声:“演员就位。”   男一韩信少就和窦燃一起退到了摄像机的后面,两个人分开而站,因为一会儿进入镜头的位置得不一样。   现在,镜头里只剩下两个女人。   鲁导又喊了声:“开拍。”   江小韵瞪圆了眼睛,就开始说台词了。   “吴赏,你知道什么叫要脸吗?勾引别人的男朋友,是你这样的大学生做的事情!我呸,我一个高中没毕业就去了发廊当发廊妹的女人也知道,这叫道德败坏。真看不出来啊,像你们这种人一个比一个自命清高,可骨子里这么不要脸呢!”   江小韵的表情确实很饱满,活灵活现的表现了女一的泼辣,还有女人被冲昏了头脑的疯狂。   夏晴多演的这位吴赏比起女一,算是高知识分子。   而这场戏的场景,又是在她工作的地方。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和女一为了这种事情纠缠不清。   夏晴多表现了一个隐忍的表情,她咬了下牙,皱眉微眯着眼睛,欲言又止了片刻,紧跟着转身就走。   是那种很愤慨的转身。   甩的两条辫子飞起。   是的,她在戏里的造型是扎了两条垂在胸前的辫子。可她的头发不够长,辫子是造型师弄的假发。   再配上白色的衬衣。   挺有2000年的风情。   这个时候,江小韵得拦住她的路。   台词是:“你不许走,话不说清楚,你就别想走。”   夏晴多也有句台词:“我想走就走,懒得和你这种不讲理的人废话。”   接着,才会有肢体冲突。   这是鲁导的要求。   江小韵的台词说的确实溜,带的情绪色彩也浓。   夏晴多就是没有料到,她的肢体动作是和台词一块儿上来的。   江小韵的台词都还没有说完,便扭住了她的手,死死地扯着她,不让她走。   夏晴多得挣扎啊!   两个女人,一人紧紧地捏着一人的手臂,就这样推推搡搡了起来。   不算打吧,光扯胳膊了,没扯头发。但也很是激烈。   江小韵的力气可不小,她上的事音乐学院,主修歌剧,还修了跳舞。   常年练舞的人,别看瘦,骨子里有着一把子力气呢!   况且,她用上了浑身的力道。   一个是想表现戏里的愤怒,另一个原因也说不好,反正就是烦她。   夏晴多只觉手臂又疼又麻,使劲甩了一下。   眼看就要被她挣脱了,江小韵用指甲抠住了她的肉。   场外的窦燃,眼皮子一挑,似乎是一下子明白了,夏野说的挨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站在胡同口的位置,比剧本里要求的进入时间要早。   他飞奔过去,一把扯开了江小韵的手,与此同时,夏晴多的台词终于憋出来了:“你这种蛮不讲理的市井泼妇,连话都不会好好说,就只会动手。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故意证明自己有多爱他是吗?”   她把台词稍作了更改,来表达吴赏这个人物的愤怒。   窦燃高大的身躯,已经挡在了她的前面。   而夏晴多嘴里的那个他,也就是戏里的男主角也冲进了镜头里。   争吵至此彻底升级。   江小韵不依不饶地还想过来挠夏晴多。   两个男人夹在两个女人的中间,一顿拉扯。   “吴赏你快走。”男一的台词顺利地说了出来。   但也彻底激怒了女一。   江小韵一巴掌打在了夏晴多的胳膊上。   男配怒了,眼睛通红,又不能打女人,一把揪住了男主的衣领,跟着举起了拳头,半秒钟的停顿,挥了下去。   “卡”!   鲁导的声音正好在窦燃挥出了拳头,韩信少下意识配合的时间点响起。   一个混乱的画面,被一个长镜头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鲁导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回放,向镜头前的演员们比了个“OK”的手势。   他和助理说:“人选对了。”   要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那就是江小韵动手动的稍微早了十几秒钟。   不过,被晴多的词又圆回来了。   戏已经演完了。   可窦燃眼底里的火气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他拉了夏晴多到一旁的休息区,撸起了她的白衬衣袖子,只见她的手臂前段红了很大的一片,还有几个深深的破了皮的指甲印。   夏晴多根本顾不上这些,她很是激动,反握住了窦燃的手,小声说:“窦宝,我台词是不是没问题了?”   “能有什么问题?”窦燃反问了一句。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偏过头,黑着脸吩咐:“柏涵,去买瓶碘伏,再买几个创可贴。”   他的声音很大,再加上他的动作,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韩信少走过来,很关切地问:“晴多姐受伤了?”   这时候江小韵想要装死都不行了。   她赶紧很紧张地跑了过来,“对不起晴多姐,是不是我弄伤了你?我实在太入戏了。”   “没关系。”夏晴多摇了摇头,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小伤。   但窦燃在意。   “新人因为演戏经验不足,会弄伤对手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自己经验不足,就应该按照剧本来,为什么要私自改戏?”   窦燃的语气很淡,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严厉的。   江小韵觉得面子过不去,委屈地说:“可是晴多姐也改台词了!”   “那是为了让你不理智的行为看起来更合理。”窦燃毫不留情地说。   江小韵一噎,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   她的眼眶一红,扭头向拍摄场地的另一边跑去。   鲁导至始至终都在监视器的后面没有露头。   不是没有听见这边的纷争,而是不予理会。   江小韵跑了之后,助理给他使了个眼色。   鲁导盯着监视器的眼睛,至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慢悠悠地说:“影帝教训新人多正常啊!不过教训的好,这样就不用我出面了。”   所以说嘛,姜还是老的辣。   夏野就是去买了杯豆浆的工夫,一回来,就看见他妈妈的胳膊受了伤。   虽然也就是被指甲挠破了一点,可那也叫伤。   夏野正隐忍不发。   就听夏晴多小声道:“窦宝,你太严厉了。演戏,怎么可能避免这种小伤。才拍戏第一天,你这么严厉,万一别人说你打压新人……”   “她没按剧本演。”窦燃闷声说。   “她怎么能改戏呢?谁给她的权力?”隐忍了半天,终于找到插话地方的夏野,皱着眉头问。   说他问的不对吧,他好像也没问错。   可他那么幼|稚的问题,夏晴多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夏晴多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强调:“演员改戏是正常的。”   “不是说戏霸才爱改戏吗?”夏野喝了口豆浆,自我感觉不懂就问的姿势还是挺可爱的。   夏晴多却头皮一麻。   真的,一个男人都够乱的了,又来了一个小男人。   用不用这么小题大做?这下,剧组里的工作人员还不知道该怎么想她!   其实也没怎么想。   就是一上午的戏拍完,大家对彼此都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男主和女主是新人,没什么好说的。   影帝的脾气一般般,大家也都有所耳闻。   还有那个女配,也是个惹不起的。   别看是女配,不光有影帝撑腰,还带着个小保镖,见谁都得瞪一瞪眼睛呢!   总之,社会社会,不吭声的才是老大啊!   下午三点,投资人约了媒体过来采访。   这是打定了主意,从开拍就要造势了。   鲁导换上了灰色的中山装,特地把男女主配都叫了上。   记者询问筹备这部戏最难的地方。   鲁导笑着说:“哎呀,最难的地方就是请演员了。你们不知道,不光窦燃,晴多更不好请啊!我拍了这么多年的戏,和这么多的演员合作过,只有她敢放我的鸽子,结果我还得再求着她……对吧窦燃!”   夏晴多正想着该怎么圆她那段荒唐的经历时,谁知道鲁导把话甩给了窦燃。   窦燃笑,挑了下眼皮,奉承:“是鲁导爱才。”   这一唱一和,既捧了鲁导,也把夏晴多捧到了天上去。   她这个人才,顿时压力好大的,只能手脚无措地咧嘴。脸都笑的僵硬了。   采访完了导演,紧跟着记者又对男女主各自做了一个简短的采访。   这两位是新人,明明是主角,却只享受了配角的待遇。   因为记者的采访,三句不离窦燃。   问她们和影帝演戏的感想啦,问她们影帝是不是个好相处的。   总之,明着暗着提醒,想要她们爆料点影帝的小八卦。   韩信少说自己很珍惜和前辈学习的机会,会努力把戏演好,不辜负鲁导的厚爱。   江小韵也微笑着说:“燃哥的脾气特别好,很好相处,今天上午还很耐心地教了我演戏,我特别感谢他。”   笑的特别甜,好像上午那个哭着跑出去的人根本不是她似的。   最后记者也问了夏晴多问题。   她在微博上红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面对真的摄像机。   就是记者问的问题略微尖酸,问她是怎么保养的这么年轻。   “哦,”夏晴多面对着摄像机大方得体,很适时地开着玩笑:“因为我吃了唐僧肉。”   那位记者却自以为幽默地说:“我们燃哥可没有演过唐僧的角色呢!”   窦燃的眼神暗了暗,却笑着接:“我在这儿郑重提议,各位投资人、制片人,要拍《西游记》吗?我愿意不要片酬,争取这个唐僧的角色。”   一个采访三十分钟。   一派相谈甚欢的场景。   可夏晴多莫名觉得,娱乐圈的水,真深啊!   她要是不跳进来,永远都没有这种体会。   要不是窦燃,她一个人能在里面淹死无数回。   这下子,夏晴多总算是知道了窦燃的好。   嗯,不管怎么说,是得抱紧了影帝的金大腿。   作者有话要说:我和我基友都是傻子233   不知道APP是搜不到预收文的。   不过,基友已经发文了,如果APP还搜不到的话,想要看文的小天使,可以先搜索基友的笔名”七日怪歌“,然后戳进作者专栏,就可以看见《请你改邪归我》了。今天已经发布了第一章。   36、首席设计师...   对《喜逢》剧组进行采访的算是一个娱乐直播节目。   就是一边采访,一边就在直播平台上播出了。   虽不如电视台严谨,但现在的直播已是趋势,全民都喜欢看两眼,尤其是粉丝。   冯千云正在赶场商业活动的路上,懒洋洋地任由助理之一的杨乐平帮她涂着指甲油。   《大名皇后》里,她的戏份已经杀青了。   不用看见陈果果似乎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但冯千云的心情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百无聊奈地打开了手机直播平台,忽然就被一条最新的直播消息吸引,点进去一看,刚好被窦燃的笑容眯瞎了眼睛。   跟着,她又看见了夏晴多。   冯千云的手不受控制猛然抖了一下,助理一个不小心,把指甲油涂出了她的指甲。   助理赶忙向她道歉:“对不起啊云姐!”   冯千云却嫌弃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并且打翻了指甲油。   红的像血一样的指甲油几乎全数都染在了助理白色的T恤上。   助理也是人的。   杨乐平愤恨地想。   她这件白T恤可是前男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也不知道洗甲水能不能把上面的指甲油清理干净?   她才刚和前男友分手不久,他留给她的念想,也就只剩下这件白T恤了。   冯千云正心乱的不得了,见助理低着头,不快地吼:“要哭滚前面哭去!”   杨乐平本来不准备哭的,可一听这话,不由就红了眼眶。   她二话没说,去了保姆车的前头。   冯千云的另外一个助理苏青见她从后面过来,取下了耳机,用口型问:“怎么了?”   “你去。”杨乐平红着眼睛说。   冯千云有个毛病,她不喜欢独处,她的助理们都知道。   苏青叹了口气,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说真的,要不是冯千云开的工资高,她早就不伺候了。事儿精。   人在愤怒伤心到一定的时候。   总是会干点儿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杨乐平顿了一下,打开了手机,先对着自己的白T恤拍了张照片。   这可不是拍照留念,这叫拍照取证。   紧跟着,她登陆了自己的小号发帖——我来扒一扒那些超级难伺候的明星。   帖子里,她自称小杨桃。   小杨桃的形容很抽象。   她形容这位女明星是个大龄青衣,正值转型,长相一般,每年都会进行几次微调。   几乎没有男明星愿意和她传绯闻,因为她是圈子里出里名的事儿精。   对外的形象特别好,可对内别提有多糟糕了。   不拿助理当人,命令助理二十四小时开机,三更半夜让助理开着车,跑了半个城给她买云吞。喝咖啡不喝凉的,也不喝热的,非得喝37度的。等等,一大堆的罪行。   委屈这种事儿,真的是越说越觉得自己真TM的委屈。   杨乐平很快就做了决定,她不干了,谁爱伺候,谁伺候。   车行到商演的地方,杨乐平便拉着自己的行李很潇洒地和冯千云拜拜了。   苏青还想挽留。   但杨乐平却是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   杨乐平发的那个帖子热度很高,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有了许多的评论。   有评论助理难当的。   也有质问,难道助理不就是伺候人的吗?   杨乐平很是愤恨。   回复了一条言辞最激烈的。   她的言辞也同样的激烈,“我干的是伺候人的工作不错,可我也有人权,又不是奴隶社会。”   还配了一张照片,就是自己那张像染了血一样的白T恤。   评论区一下子又炸了锅。   [我去,这是血吗?]这是被顶的最高的一条。   还有人说明星就是被粉丝们给惯的。   杨乐平不再回复,关掉了手机,任由这些言论发酵去吧。   此时此刻,报复的快感已经笼罩了她。   晚上。   刘瑞君给窦燃发了个帖子链接。   窦燃点开了帖子,仔仔细细地看到了底。   十五分钟之后,刘瑞君就打来了电话。   他的语气特别有意思,一听就像是挑事的。   “要找人带带话题吗?”   “带。”几乎是一看见那个帖子,窦燃就做了决定,他强调:“多花点钱。”   “懂了。”   圈里是最能说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的。   这仇不是不报。   而是在等报仇的时机。   一方有难,八方填土。   窦燃忍了冯千云很久。   可要是空口说白话的黑,万一黑成白的,就让人头疼了。   窦燃不干那种花钱买不安的事儿。   不过现在有人给递了个枕头,这就不是没有原因的黑了。   成辉公司现在对冯千云非常之不上心。   窦燃顾忌着一点同学的情分,从不会对昔日的同学下狠手。   但冯千云是个例外。   非得自己上赶着做仇人,窦燃能怎么办呢?   ——   夏晴多觉得娱乐圈里的瓜可真多啊。   天天都有瓜吃,不分季节。   她自己的瓜才刚下去,冯千云的瓜又长大了。   这回还是她的助理,自己爆的瓜。   怎么被人扒出来的呢?是有人发现冯千云的助理离职了。   离职的时间刚好就是帖子发布的时间。   不光是这样的明星恐怖。   这样的助理也是挺恐怖的。   夏晴多下意识看了眼黄可可。   黄可可正好抬头。   “有事吗?晴多姐。”   夏晴多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你早点回去睡吧。”   她的口吻别提有多体贴了。   夏野就看不得他妈这么怂的样子。   等到黄可可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野教训她:“你现在都已经做明星啦。你能不能有点气场?别跟谁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夏晴多纳闷地道:“我拍个戏而已,难道还要跟个斗鸡一样,四处结仇吗?”   “你不跟人结仇,别人就当你是软柿子使劲捏呀。”   夏晴多道:“我软吗?”她脾气明明很火爆的。   夏野没好气地说:“你上下就没有一处不软的。”   这话幸亏是儿子说的。要换个人,夏晴多肯定得翻脸。   这是什么屁话?说的好像她没有长骨头似的。   夏晴多知道她儿子说的是江小韵的事情。   可那是演戏啊,为了演戏,她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要是戏外江小韵敢这么跟她得瑟,她可能会挠花了那小丫头的脸皮。   好在,夏晴多和江小韵的对戏并不多,三天都还拍不到一场。   倒是除了和窦燃的戏多,和韩信少的对戏也不少。   毕竟一个是爱她的男人,一个是她爱的。   都是感情戏。   尤其是韩信少,夏晴多得多培养对他的感情。   可自从她得知韩信少才十九岁,这感情就更不好培养了。   现在的孩子都吃了化肥,十九岁一米八几,长相还着急。   关键真不是她不专业,对着一个也就比夏野大了几岁的孩子演感情戏,她总是觉得像犯罪。   老牛吃嫩草,都没她这么刺激。   为了入戏快,她私下里总喜欢多看韩信少几眼,琢磨着这孩子身上的闪光点。   可那样的眼神让窦燃受不了。   明知道是演戏也受不了。   但最难受的人还是韩信少。   他总是能够接收到女配爱慕的眼神,还来不及窃喜,就被男配带着恨意的目光吓一跳。   不管在戏里还是戏外。   韩信少还和鲁导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   “导演,我知道自己和那些前辈差在哪里了。前辈们演戏,不管是在镜头前还是镜头后,他们的情绪都是一样的,非常的饱满,这样才能做到一秒就入戏。”   这话让鲁导听起来,脸蛋疼。真不想反驳他,别人演个变态杀人犯,那在戏外也是杀人犯的癫狂状态吗?   可紧跟着鲁导也发现了,影帝这一次表现的有非常不专业的地方。   鲁导提醒:“窦燃,你这个情绪是不是有点太过激了?”   还有一句话没说——你把我男主吓的不会演戏了,你来演男主吗?   之所以没说这句,是因为他心里还有另外一句——其实也不是不行啊!   这个念头刚一形成,鲁导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觉得头疼,反复地翻看着剧本。   真不想说,他又有了新的创作灵感。   按照原来的灵感往下拍的话,他可能难以甘心。   鲁导思来想去,还是下定决心要改动剧本。   中国的编剧是被边缘化的一群人,不像韩国的编剧地位高,即使是名编剧。   名编剧张婷半夜三更接到了名导演的电话。   鲁导在电话里很兴奋地告诉她:“小婷啊,我想给男女配角加戏。”   张婷不解地问:“这么突然,是窦燃提的要求吗?”   鲁导没让窦燃背这个黑锅:“不是啊,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他们还不知道。”   张婷还是很了解鲁导的,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合作,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问:“那导演想给他们加几场戏?”   鲁导的声音更兴奋了:“我想让他们四个都是主角。”   张婷倒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很理智地说:“鲁导,你考虑过投资人的意见吗?”   “不考虑,我的戏我说的算,谁爱撤资谁撤资。”   名导就是名导,是不一样的品种。他不管一部戏得拍多长时间,也不管自己一个念头,编剧得多少天没日没夜地失眠,更不管演员还得重新背台词。   跟着,名导也叹了口气:“我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但是还得看你那边的戏多快能加出来,我想反映的是一群人的青春,而不是单独的两个人。”   “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张婷提出了要求。   鲁导笑了一下,说:“三天,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说完,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张婷:“……”睡尼玛睡啊,起来嗨!改稿。   这个时候谁都不知道,剧组突然放假三天,是为了什么。   只有窦燃觉得心里特别舒服,嗬嗬嗬,夏野那小子要开学了。   ——   夏晴多趁着剧组放假,亲自把夏野送回了家。   周珍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惊讶地问:“晴多,就这么几天,戏就拍完了?”   “没,放假了。”   “就给你自己放假了?”   “全部。”夏晴多知道她妈爱剖根问底,干脆补充了最终原因:“导演说可能要改一下剧本。”   周珍丽虽然没有见过鲁导真人,但“啧”了一声,总结的非常到位:“那剧本一改,你们是不是还得重新背台词啊!导演可真任性。”   在家里住了一天。   夏晴多又驱车前往影视城。   这天的太阳出的特别正经,一点都没有调戏人,阳光明媚,照耀大地,像是想要一口气照醒万物。睡尼玛睡嗨,春天了。   喜逢剧组包下了顺华半个酒店,可因为剧组放假,现在整个酒店都显得空荡荡的。   停车场也是空荡荡的。   夏晴多的汽车想放在哪儿就放在哪儿,就是横着放,也能放的下。   她停好了汽车,高跟鞋刚刚踩到地面上,就发现停车场正中间的太阳底下,卧着一只橘色的小猫。   小猫眯着眼睛,以销魂又慵懒的姿势晒着太阳,还时不时舔一舔自己的小爪爪。可爱极了。   也穿了件桔色衣服的夏晴多,觉得它和自己撞了颜色,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想要抚摸一下它柔顺的毛。   谁知道这小猫看起来温柔,实际上是个性子野的。“喵呜”了一声,一爪子搭在了她的手背上,顿时出了几道血印子。   夏晴多一惊,那只战斗力很强的猫也受了惊,居然又搭了她一爪子。   “嘶”,夏晴多疼的咧嘴。   要说赶的也巧。   窦燃像是会掐会算似的,算到了夏晴多今天会来。   放假的时候他哪儿都没有去,就待在酒店里。   趁着中午的阳光正好,他戴着口罩想到外面走走。   一眼就看见了蹲在停车场的她。   窦燃走了过去。   还是一眼就看见她手背上那几道很是明显的血印子,不远处还有一只猫嗖一下钻进了酒店的绿化区。   窦燃一把抓起了她的手:“你这个要打破伤风针和防犬病疫苗。”   这么吃瘪的事儿被窦燃遇见,夏晴多觉得自己的里子面子都没了,   她故作轻松地耸肩:“上回的碘伏还没有用完,我回去一擦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就是抓了一下,也不是咬的。”   看那血印子交错着,一定不是抓了一下那么简单。   “不行。”窦燃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由分说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汽车旁。   幸好他还装着车钥匙。   “必须要打针吗?”夏晴多皱着鼻子问。   窦燃很严肃地点头。   导航里输入了离影视城最近的医院。   导航提示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窦燃面无表情地发动了汽车。   夏晴多觉得自己有够倒霉的,这几天就这个胳膊,三天两头都会受个小伤。   她蔫蔫地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翘着脚说:“窦宝,你信不信邪?我觉得我最近有点背。”   窦燃偏头,看了她一下,笑笑地说:“我不信邪,但我信你。”   夏晴多撇了撇嘴,叹气,“我可能要找个灵验的寺庙拜一下。”   窦燃又偏头看了她一下,“好啊,到时候一起。”   夏晴多不置可否,无聊地打开了手机。吃瓜。   最近的瓜,除了冯千云的最精彩以外。   其余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说来也奇怪,别人的黑料,哪怕是出轨离婚,也最多发酵个一星期,就没事了。   毕竟公众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转移。   可冯千云虐待助理这事儿都已经在热搜上快有十天了。   也不是一直没下热搜。   可下不了两个小时,就有新的话题顶上去。   听说冯千云3月份要参加一档特别著名的综艺节目。不过又听说,那档综艺节目的导演已经证实了,不会再邀请冯千云。   夏晴多一边看微博,一边无意识地和窦燃说:“是不是冯千云的脾气太坏了,得罪了很多人呀。我总觉得这是有人在买水军黑她,还是有组织有计划的黑。”   窦燃咽了口口水“哦”了一声。   夏晴多又无意识地说:“蒋海语也是这么说的。”   窦燃不快地讲自己兄弟的老婆:“她现在就是闲的,你没事儿少和她掺和。”   夏晴多很奇怪地看了窦燃一眼。   不过想想他这话真没有错。   蒋海语最近是特别的闲,还报了一个美术班,说是陶冶情操。   上回做了一个软陶作品,喜滋滋地拍给她看。   夏晴多说那是个花盆。   她说是水杯。   别提有多辣眼睛啊。   医院说话间就到了。   夏晴多一听说要打两针,然后那个狂犬疫苗还得打五次,吓的要死。   心里埋怨自己,都怪她手贱撸猫。   可她对这种外表软萌的动物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抵抗能力。   哪知道它们的爪子就这么快呢。   窦燃拿着单子交钱去了。   夏晴多小心翼翼地询问:“医生,是打胳膊还是打屁股啊?”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一抬眼睛,调皮地说:“你猜!”   夏晴多咧着嘴,苦笑,“阿姨,打胳膊吧!嗯……要不然,我多没面子啊!”   窦燃交费回来,正好听见了这一句。   他扯着嘴角,想笑,忍住了。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打狂犬疫苗本来就是打胳膊。   夏晴多没想到窦燃回来的这么快,还是那副苦哈哈的表情,看着女医生。   医生挽了下袖子,吩咐:“把袖子撸上去。”   夏晴多这才松了口长气。   戳了两针。   夏晴多的心情不爽的很。   坐进了车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忽然想起来自己昨天没洗头。   在家可以两天洗一回头。   可出了门就得一天一洗。   尤其是站在窦燃这种发光体的面前。   只要不打屁股针,夏晴多便没什么包袱地和窦燃说:“你一会儿找个理发店把我放下。”   “你要理发吗?”窦燃下意识看了眼她的发型,头发也就比下颌长了一点。   “不,我想洗洗头。但我这爪子人家医生不是说了,伤口比较深,最好别见水。”   窦燃一听,扯了下嘴角,笑。   夏晴多以为的,没有吭声,就是默认了。   可他路上根本就没停,直接把汽车开回了酒店。   夏晴多生气,他跟没长耳朵似的。又想,烦死了,自己还得再开车出去。   她闷着脸不说话。   等到他把汽车停好,她便直接下车,又掏出了自己的车钥匙。   窦燃也下了车,问她:“你干嘛?”   夏晴多闷闷不快地说:“找理发店。”   “你能不能有点做明星的觉悟?你看看现在当红的女演员,哪个不是有专门的发型设计师啊。随便找个理发店,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   夏晴多嘟嘴:“我又不当红。”   “你未来可期。”窦燃突然认真地说。   夏晴多觉得这话很是顺耳,可想了片刻,感觉自己被忽悠了。   “那当红的女演员该洗头也得洗头呀。”   “回去让助理帮个忙。”窦燃轻飘飘地说。   “那多不好意思啊。”   其实夏晴多想说的是,主要是有冯千云的前车之鉴,怕助理觉得自己没有人权,上网爆料黑她。   真回了房间才知道。   黄可可根本不在酒店。   柏涵倒是在来着。   可夏晴多也不好麻烦人家的助理啊。还是个男的。   夏晴多把窦燃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骂着。   骂他不了解情况,就乱提建议。   这个时候,影帝兴许是有心灵感应,撸着袖子敲门了。   夏晴多打开了门。   影帝一手倚在门框上,一看见她还轻挑了一下眼皮:“我不光能帮你洗头,还能给你设计个新发型。”   “真的还是假的?”夏晴多很是夸张的表情,堵在门口,一点都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影帝又说:“我曾经演过一个理发师的角色,为了演好这个角色,我学了四个月的发型设计。看我自己的发型,就是我自己设计的。”   顿了一下,他才正式邀请:“你确定你不想试试吗?我跟你说,过了这村,你就再也找不到我这么好的发型设计师了。”   发出这样邀请的影帝,特别像超市里那些端着试吃盘子的促销。   不止语气殷勤,还变着法子的进行吹嘘。看架势,好像真的干过促销似的。   夏晴多被劝的蠢蠢欲动,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拒绝他。   可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影帝像是知道她心底的想法,自然而然地伸手把门开的更大了一些,成功入室,适时地再劝:“你去理发店,给你洗头的不也是洗头的小弟!”   “有小弟,也有小妹啦!”夏晴多好笑地说:“可我怎么好把影帝当作洗头小弟呢。”   “嗯,你就把我当作首席设计师好了。小弟太忙,设计师亲自上手了。”说着,窦燃又撸了把袖子。   论怎么吸引一个女人的注意,得到她的信任,窦燃觉得自己真的有当军师的潜质呢!   37、一朵食人花...   酒店的浴室,做了干湿隔离。   洗澡的浴缸,还有淋浴,都在透明的玻璃门里面。   洗头设计发型,都是登堂入室的理由。   窦燃一旦入室,就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   他抬脚走了进去。   历史上没有熊孩子捣乱的第一次登堂,还是需要记念一下的。   不光如此,他闯进了她的领地,还想留下点印记。   夏晴多却还在门口迟疑。   有点后悔,其实她一只手,就是洗的困难点而已。   现在的情形却是骑虎难下,尴尬不已。   犹豫再三,下定决心,早洗早完事。   她的手没被猫抓伤的情形下,会采用洗澡带洗头的方式,在临睡前来清理自己。   现在的话……她犹豫了一下,指了下玻璃门外的洗脸台。   “我是趴在那儿,还是蹲到浴室里。”   说出来的话画面感实在是太强。   一个“蹲”字,让窦燃猛然想起十几年前和她一起蹲在片场的门口等活儿。   窦燃一下子笑出了声。   还大有叉着腰大笑一会儿的架势。   罕见啊!   重逢了这么久,夏晴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愉快的他。   仿佛也回到了原先那些没心没肺的日子里。   仅存的一点点尴尬,顿时烟消云散了。   还尴尬个屁啊,连掉床砸人的事儿都干过不止一回,更何况是被洗个头。   不过撅着屁股到底不怎么美观。   夏晴多没了尴尬,就决定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她蹲在了浴室里,示意窦燃把淋雨喷头拿下来。   窦燃对着下水口放了会儿水,用手试了下水温,这才将水流开的不大不小,对准了她的后脑。   另外的一只手,温柔地撩动着她的发丝。   她的头发丝又软又细。   后头的并不长,一下子没撩上来。   窦燃又用手撩动了一下,这次半个手掌都盖在了她洁白又光滑的后脖颈,顿时像是触了电,从手一直麻到了脚底。   见过她的脖颈,就再也不会觉得天鹅颈有别人形容的那么美丽。   她的皮肤白的放光,与黑色的发丝有着颜色鲜明的对比。   她的衣服领口开的也大,她用手捂住了前领口,肩膀上的风景却一览无余。   窦燃像是回到了躁动的青春期,眼睛迷乱了片刻,被夏晴多的一声惊呼吓清醒。   “水流到脖子里了。”夏晴多低呼。   窦燃手忙脚乱地拿了一旁悬挂着的毛巾,想要垫到她的脖子里。   却没防着,淋浴头里的水柱乱流,直接灌进了她的衣服。   夏晴多一下子跳了起来。   湿漉漉的头发撞到了水柱上,一瞬间的水流刺激,让她睁不开眼睛。   夏晴多抹了把脸上的水,生气地说:“我去,你这是打击报复我吧!我也没干什么坑害你的事啊!”   房间的中央空调很暖。   夏晴多一回到房间就只穿了一件宽松的低领薄衫。现在胸前湿透,似隐似现地露着里头的黑色文胸。   窦燃的脑子一热,把她推到了墙上。   淋浴头里的水还在哗啦啦流个不停。   夏晴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傻住了。   她倒吸了一口气,努力瞪圆了眼睛。可是头发上的水乱滴。   窦燃也被自己的下意识动作惊到了。   片刻后想,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接着往下好了。   窦燃低头慢慢地靠向她,先是用腿抵住了她的腿,紧跟着一只手掌贴上了她湿漉漉的手心。   近得能够闻见她甜美的呼吸。   也能够听见自己和她的急促心跳,怦怦怦,这大约是世上最优美的旋律。   他抬起另一只手,先是抹去了她脸上留下来的水珠,紧跟着摩擦着她娇嫩的脸颊,一下一下,升起了红晕。   这红,再一次让他的眼睛变得不清醒。理智在脑海中一闪过去,留下来的只有迫不及待的心情。   可就是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音。   就好像是结界被人从外打开。   夏晴多犹如从梦中惊醒,一下子推开窦燃。   慌乱间,披了个浴巾,踢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的黄可可兴奋地说:“晴多姐,柏涵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晴多深呼吸了一下,扯了下嘴角,说的很奇怪:“嗯,现在没有了。”   黄可可拎着刚买回来的吃的,有想进屋的意思。   可是夏晴多就打开了一条细缝,努力用全身表示拒绝。   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窦燃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水早就打湿了他的裤子。   如此狼狈的两个人。   不知道黄可可看见了会怎么想。   黄可可现在都觉得很奇怪。   柏涵说燃哥出门溜弯了。   是的,著名的影帝早早就佛系养生,没事儿喜欢出门溜自己。   可现在她完全有理由怀疑,燃哥在晴多姐的房间里。   黄可可干笑了一下,“那姐我走了,你有事再找我。”   “好的。”   黄可可一转身,心里想的是回去了怎么把柏涵碎尸万段。   房间离的不远,黄可可砸开了门,紧跟着就砸了人。   柏涵也很冤啊,燃哥临走的时候,确实是跟他这么说。   夏晴多关上了门,倚在门边,好久都没动。   而后,她对着浴室说:“窦燃,我不用你帮我洗头了,你快走吧!”   浴室里并没有回应。   又过了好一会儿,窦燃才从浴室里出来,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浑身下下都湿透了,他欲言又止。   夏晴多摆了摆手,快速说:“你快走,我要休息了。”   窦燃几乎是被她推了出去。   这一夜,夏晴多辗转反侧。   她在想,今天的窦燃实在是太恐怖了。   ——   都说了冲动是魔鬼。   尤其是对着夏晴多这样的女人。   她看起来聪明,实则对感情非常迟钝,喜欢藏在自己营造出来的氛围中。   他今天的冲动让他不进反退。   临睡前,窦燃忍不住在反思今天的行为。   夏晴多并没有完全接受他。至少,她目前的接受程度,还不是爱。   这样的认知,让窦燃难受了几分钟的时间。   转念又想,也许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或许夏晴多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   那多来几次是不是她就习惯了呢?   窦燃忽然就有了新的征服章程。   对夏晴多,必须得用网套牢。   她直白,敢于和人硬碰硬,却不知道现在的世界,有多少人是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比如那个冯千云。   听刘瑞君说,冯千云主动给他打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要加入瑞君。   她想的是什么?窦燃心里明白。   几年前瑞君公司成立的时候,冯千云也这么提议过。   那个时候他都没有同意。   何况是现在呢。   如今,冯千云的口碑在业内一降再降。   听说粉丝也少了不少,工作量骤降。   这当然有他买水军带节奏的原因。   可窦燃一点都没有内疚。   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她单方面先掀起来的。   真的是一点都不内疚。   不知道为什么窦燃的意识才将模糊,就梦见了冯千云。   窦燃下意识有些烦躁,剧本看的多,什么套路他都懂。   他的梦,支线人物不停地蹦跶,说明了篇幅…嗯,至少不是短篇,还有的梦。   时间和上次的梦境又变了一下。   冯千云穿着一件发白的牛仔衬衫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   地点应该是国戏电影学院的操场。   她的手里拿了两瓶水,将其中的一瓶递给了他。   “窦宝”。   “我叫窦燃,”他纠正道。   冯千云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可是晴多都是这样叫你啊,她是你同学,难道我就不是吗?”   “晴多是晴多,别人是别人。”他语气生硬地说。   “那好吧,窦燃。”冯千云又道。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他问。   “刚才有,可是现在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冯千云慢慢地拧着矿泉水瓶盖,眼里的狡黠一闪就过。   他闷哼了一声,快速站了起来,“那刚好,你就别说了。”   果然,冯千云见他真的要走,急了。   她小跑了两步,拦住了他,厉声道:“死窦燃,你这个呆瓜,谁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整天只知道晴多晴多,前前后后地围着她转,可夏晴多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人家有一个青梅竹马,是当兵的。”   惊现情敌,让窦燃的心猛烈跳动,从梦中惊醒。   窦燃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的梦还真是越做越蹊跷了。   梦里的事情不知真假。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梦里的那些,都是曾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   ——   第二天。   夏晴多像是失忆,闭口不提昨天的事情。   只是确实像窦燃的预料,他们的关系不进反退。   两个人很难再有独处的机会。   窦燃即使制造了出来,夏晴多也能第一时间开溜。   剧组没能像鲁导说的那样放假三天,而是五天之后,人员才陆陆续续地到齐。   鲁导像是一夜之间又沧桑了很多,把新的剧本发到每个人的手上,给了她们一天一夜的时间,让他们熟悉。   夏晴多一翻开剧本就惊呆了。   她的剧本标的场次,从一百七十七次,变成了三百七十七次。   剧本还是不完整的,可已有的场次也不低于两百场。   她伸头看了一眼窦燃的,他的不多不少,比她多了三场戏。   而韩信少和江小韵却是更加的震惊。   毕竟自己的戏份突然减少确实要比增多还要刺激。   江小韵当时就掉下了眼泪,可怜巴巴地问:“鲁导,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鲁导摆手,很郑重地说:“不不不,你们都很好。就是因为你们都太好了,我才让编剧团队把整个故事做了修改。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修改完,但现在,我宣布,你们四个全部都是主角,不分主次。”   说的好听。   可谁都知道,电影宣传的时候,一番肯定是窦燃。   就相当于舞台上的C位。   可那个要操心的也该是韩信少。   男主不论是谁,总压不了她这个女主一头。   这下可完蛋了,夏晴多的戏份和她一样,就窦燃那个护短的脾气,在番位上,肯定得让夏晴多压自己一头。   江小韵耍了脾气,想要罢演。   助理劝:“这可是鲁导的戏。”   “那怎么办?”   “别着急,别着急,咱们让磊哥想想办法。”   姚磊是江小韵的老板。   其实也是金主爸爸。   江小韵能和金主爸爸用的招数,也就是吹吹枕头风,床上一撒娇之类的。   可江小韵还是有顾虑。   姚磊一直是做房地产开发生意的,为了她,才注资了一个娱乐公司。   姚磊的实力是很强,可强龙不压地头蛇。   别看瑞君公司不大,从老板到艺人,哪个不是在这圈里混了十年往上的。   而且一个赛一个的有口碑。   江小韵觉得要想全面的翻盘,这肯定不是她一个人对夏晴多的战斗。   这场战斗是全面性的,必须要以压倒性的优势,让瑞君公司没有翻盘的机会。   而影帝才是瑞君公司的中流砥柱。   ——   民兴街456号,瑞君公司。   刘瑞君站在窗户前,想和工作人员说什么来着,忽然间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工作人员调侃道:“哟,刘总,有人想你吧!”   刘瑞君揉了下鼻子,沉着脸,什么话都没有说。   而远在怀金影视城的窦燃收到了一条这样的微信。   [窦燃,你知道我这人是属狗的,狗护鼻子,我的鼻子最灵,我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暂时说不清,你那边你自己多留意一下。]   要其他人,肯定觉得刘瑞君是个神经病。   但窦燃不,以他对刘瑞君的了解,他选择了相信。   在圈里混的久了,其实会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感觉自己快红了,或者感觉到了危机四伏。   不是每次都灵验,却是夜路走的多,宁可信其有。   窦燃悄悄地环视了一下剧组。   夏晴多正在和韩信少对戏。   鲁导把编辑李婷从家里请了来,以备随时对剧本进行完善和修改。   名编辑这一次带来了一个三人组的编辑团队,正和鲁导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剧情。   剧组的拍摄进度无比的缓慢,剧本几乎一天就会产生一处变动的地方。   窦燃本来也在熟悉剧本。   而他不打量还好,一打量居然和江小韵的眼睛对到了一起。   就属她的剧本改动最大,一个新人不好好熟悉剧本,还有心思乱看?   影帝和他的搭档一样,也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可这次又是黑晴多的吗?   窦燃眯着眼睛想,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江小韵的眼睛可是在死死盯着自己。   江小韵昨晚上和金主爸爸通过电话了。   姚磊那边要开始着手布局。   她心里本来是得意的,想着今天还谪仙一样的影帝,说不定明天就成了圈里人人喊打的丧家犬……   得意着得意着,一不小心走了神。   等她反应过来,发现影帝正眯着眼睛,好整以暇地看她。   江小韵吓得一抖,很尴尬地冲他挤出了一个笑容,紧跟着低下了头,假装背台词。   新人就是新人,连个假装镇定都演不好。   窦燃也缓缓地低下了头,仔细思索了片刻,给刘瑞君回复了两字——[太炎。]   刘瑞君将“太炎娱乐公司”这几个字打进了搜索栏。   很快就出来了很多信息。   这公司是去年八月刚成立的,旗下的艺人目前只有江小韵和马晨晨。   而马晨晨正在和太炎公司闹解约。   这个圈子里,防人之心不可无。   感觉别人要整他们了,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在别人的前面。   刘瑞君想了半个小时,给合作了很多次的知名大V爆料。   [最近我们瑞君公司要有大麻烦了,影帝挡了太多人的资源,估计这一次将是铺天盖地的全公司被黑。]   [不会吧?刘总和燃哥在圈里的人缘都不错。]   [这年头人缘算个屁,谁不想捞钱。老规矩!]   [收到。]   房地产行业的门道,姚磊以及姚磊的手下是门清。   但娱乐公司的门道吧,姚磊起初以为很简单,都是套路,真的进了圈之后,才明白要想在娱乐圈里运筹帷幄,一定得详读三十六计。   本来请了个经理人专门给他管这个公司。   可中间又出了些事情,经理人撂挑子不干了。   注册个公司就是为了哄女人上床的。   这下好,成了个让人头疼的麻烦精。   姚磊让手下和一个水军公司联系,他舍得花钱啊,不管有没有什么实锤,反正就铺天盖地地掀起乌云。   以前没这么玩过,先试把水。   水军头子收到了订金,正在下单派任务。   这次的任务量大,需要的水军数目很多。   必须得有组织的进攻,有组织的后退。   水军头子的大军正在集结。   这时,知名大V发布了一条想要告别圈子的长微。   很煽情。   废话也很多。   大概总结一下,有如下几要点——   一、娱乐圈大复杂,不要脸的人太多,导致他不想再混下去。   二、举例说明,看看韩国的演艺圈,晚辈一定会对前辈恭敬有礼。   三、现在的新人无法无天,戏刚开始拍,离上映还远着呢,就想着怎么黑前辈。   四、重点说明这个圈子需要肃清。   五、最后顺带说一下,某知名影帝最近会遭遇一波铺天盖地的黑,至于原因……呵呵!   这玩的就是一个连锁反应。   话说的即使不够明白,粉丝也会一条接着一条地扒,恨不得全民都成了福尔摩斯。   先扒圈里知名的影帝都有谁,筛选掉正在休息期的。   再扒哪个影帝正在和新人拍戏,新人都是谁,有没有劣迹。   恰好,江小韵和马晨晨撕资源、马晨晨闹解约那事儿,也正闹的欢。   并且很快《喜逢》剧组就露出水面。   再一扒前因后果……哦,听说,影帝被加戏了。   谁说这里头就没有《喜逢》宣传组的功劳呢!   接着,鲁导就出面做声明,义正言辞地说,改戏是他一个人的原因,与任何演员无关。请大家理性对待,为了戏剧本身,共同努力。   韩信少也赶紧再发声明——能和前辈一块儿演戏,真的真的无比开心,感恩,学习。   潜台词:不是我要撕前辈的,我很乖,还在学习期。   江小韵觉得自己感冒了,本来是有口满是病毒的唾液要吐出去,可碰见了带红袖章罚款的,一口唾液又生生咽了回去,这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啊!   连脑袋都一阵一阵的发懵。   MD,慢人一步。   现在要是再黑,是不是就做实了她是不想好好演戏、不尊重前辈的后辈!   md,白付了一笔订金。   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江小韵百思不得其解。   她怎么都不相信是她那慌张的一眼和拙劣的演技。   ——   没发生在明面上的事情。   夏晴多这个活在太阳下的,也就是做个安分守己的吃瓜群众。   不过也会担心。   她悄悄地问了黄可可。   “窦燃,真的要被黑了?”   黄可可叹了口气,“晴多姐,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再红的明星再有口碑,也是不可能做到无一点黑料的。”   “心里不膈应吗?”   “心里膈应也得自己消化啊!要不怎么说想要当明星,心理必须得强大呢!”黄可可理所当然地说。   夏晴多咂嘴,她不想说自己有点玻璃心,真怕一被人触碰就碎成了渣渣。   可黄可可转头就把这段对话,告诉了窦燃。   “燃哥,晴多姐特别关心你哦!你不知道,她问起你时紧张的神情。”   窦燃挑了一下眼皮,“哦”了一声,埋头在衣柜里找衣服。   柏涵勾了勾手,示意黄可可过来说话,他低声问:“燃哥表情变了吗?”   “没有。”   柏涵撇嘴:“我跟你说,心里一定乐开了一朵食人花。”   “什么破比喻?”黄可可皱眉。   “燃哥啊,想吃人呗!”柏涵咧着大嘴,笑的很是开心。   窦燃使出了浑身解数,追求夏晴多这事儿,可能除了夏晴多,其他人都知道了。   说来也好笑的,夏晴多明明长了一副谈了很多次恋爱的脸,实际上,悲哀的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还莫名其妙成了孩子妈。   可不嘛,连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冤死了。   夏晴多偶尔想起这事,也会心疼自己。   可真谈恋爱的话……夏晴多头疼不已。   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她也不知道啊。   要不幻想一下?   夏晴多管不住自己的脑子,说幻想还真就幻出来了。   她喜欢的男人啊,最起码应该高高大大。   要绅士。   要有品。   要温柔。   要尊重她的所有思想。   要有爱心。   那举手投足要慢条斯理吗?   卧槽!   夏晴多一下子从床上翻滚了下来。   38、半路杀出个...   幻想这个东西是做不得数的。   夏晴多的心理素质最强的地方就在于,她说做不得数的东西就做不得数。   而她给自己定下的计划只有一条,那就是安安分分拍戏。   还主动致电刘瑞君,问他有没有其他适合她演的角色!   夏晴多就是单纯的想着不能别的演员工作档期都排到了明年,而她这部戏演完了还不知道下一部戏是什么。   想要做一个进击的女演员,当然得脚下不停。   而刘瑞君很委婉地告诉她,他现在很忙,在忙叶知春的事情。还让她有事去问窦燃。   夏晴多觉得刘瑞君这个人太有意思了。她要是想问窦燃的话还会费劲巴勒得给他打电话?   郁闷的心情没法缓解。   烦躁间,夏晴多向黄可可吐槽:“你们公司对艺人都是这么放养的吗?”   黄可可莫名其妙地道:“并不是都放养的,但我们公司的艺人确实都是佛性演员,只要求质量,不要求产量。”   想想窦燃那个人确实够佛性的,人也是以类聚。   啊不对,应该没事儿少想他才对。   黄可可见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关心地问:“晴多姐,你到底怎么了?”   “我就是想问一下,公司对我的工作有没有具体的规划。”   “那你得问燃哥啊。”   夏晴多对着蔚蓝的天空翻了一记大白眼。   她就是不想问他才绕圈子的。   天气越来越好了,影视城里的游客也越来越多了。谁不想趁着这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四处走走看看呢。   而在这春光明媚里,每拍一场戏,都能偶遇无数的粉丝。   最多的是窦燃的粉丝。   还有韩信少的。   连江小韵也有粉丝。   就夏晴多没有。   不过有一个自称是夏野粉丝的,来找夏晴多签名,还指定了一定要签“夏野妈妈”。   不知道这算是安慰还是打击。   夏晴多想,她怎么可能嫉妒夏野那个臭小子吗?   唉,拍戏之余,有时候还是挺想他的。   可他也很忙,听说一放假就得去公司练歌。   ——   夏晴多一天要拍十场戏的话,其中有八场都是和窦燃的对戏。   《喜逢》这部戏已经被修改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夏晴多总是能看见编剧李婷抱头叹息。   可鲁导总是很积极,不是和编剧大声地讨论剧情,就是在指导演员演戏。   一个演员能把角色塑造成什么样子?离不开导演的细心调|教。   演员有想法也不是不可以,但导演才是整部戏的掌舵人。   戏里窦燃的角色,对夏晴多的角色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今天下午要拍的就是一场男追女的好戏。   还是雨中戏。   剧情简单点说,就是窦燃把夏晴多给气走了。夏晴多是打着伞走的,心里后悔的窦燃却是淋着雨追的。   天气预报说最近一个星期都晴朗无云。   早前就联系好的洒水车已经就位。   几乎车一到,就吸引了更多游客的注意力。   剧组明明已经清场,可还是有几个小姑娘,赶走了又回来。什么法子都用上了,还是不行。   这几个粉丝大约就是附近的,几乎天天都得来一次。   而且这几个不走,那些已经走了的,一看这情形,就又都举着手机回来了。   来玩,撞上明星演戏,不拍照留念多亏啊!更何况,还听说是要拍淋雨的戏。   想想就激动呢!   负责清场的工作人员只得拉上了一条警戒线。   鲁导叹了口气:“拍吧,拍吧!”   又忍不住小声和旁边的助理吐槽:“我下部戏要拍原始人的生活,倒要看看这些粉丝,跟不跟到原始森林去。”   助理嘿嘿笑了两声,没敢反驳,真拍原始人的生活,也得演员愿意去原始森林啊。   现在的演员都养尊处优惯了,而且现在的棚内技术又这么发达,一部戏有一半的内容都是棚内完成的。也就是像这种,才必须得在外面拍。要是能搭内景,早就搭了。   也省得和这些围观群众斗智斗勇。   这场戏从窦燃在门前拉住了夏晴多,而她挣脱了之后,转身就走拍起。   鲁导振臂高喊:“开始”。   穿着白色高跟鞋举了把花雨伞的夏晴多甩掉了想要来拉她的手,面色凝重,一转头就冲入了雨里。   摄像机的镜头在跟着她走,她低着头,用快行的步伐,表示自己混乱又愤怒的内心戏。   洒水车里的水泼洒在雨伞之上,夏晴多顶着雨点的压力快步走出了巷子。   在巷子口那边一转弯,便是晴朗的天空。   她把雨伞递给了早就候在那里的黄可可,长舒了一口气。   悄悄地往回看。   接下来就是窦燃的表演时间了。   影帝的演技自然是没话说的,用面部表情诠释了复杂的心理之后,一口气冲进了雨里。   洒水车可是五吨的,大雨磅礴啊。   窦燃几乎一冲出屋檐,就被大雨浇了个透。   警戒线后的粉丝群惊呼了一声,忽然有一人高喊:“窦窦,你傻呀,干嘛不打雨伞。”   人群里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窦燃受到影响,眼神不自主的向一旁瞟了一下。   鲁导生气地喊了:“卡。”   清场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把那位粉丝给请到了一边谈话。   谈话的位置刚好就在夏晴多的旁边。   工作人员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样忽然出声打断了拍摄,你偶像还要重新淋雨,你忍心啊?”   粉丝抽泣:“我不忍心啊,可你们导演为什么要让窦窦淋雨呀。我刚才都看见了,门的旁边明明还有一把雨伞。这样的场景不符合逻辑,拍出来了之后也会被观众挑刺的。”   工作人员有点语塞。   一旁听着的夏晴多,觉得好气又好笑,接了句嘴:“他要是拿了伞,怎么表现他的慌乱和急切?他要是拿了伞,那就是理智啦!这才叫不符合剧情。”   窦燃的粉丝现在没几个是不认识夏晴多的,但喜欢她的没有讨厌她的多。   显然这位粉是对她深恶痛绝,瞪了她一眼,高扬着脑袋离开,对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黄可可也被这丫头气到了,小声说:“晴多姐,咱不理这种神经病。明明是自己错了,她还觉得她很对似的。我早上就听柏涵说,燃哥有点感冒……本来想着一条就能过的。”   夏晴多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眼皮。   窦燃很快又换好了同样的衣服,站在了同样的机位前。   鲁导一喊“开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复杂情绪表演,跟着冲入了雨中。   可一条小巷才跑了一半,鲁导又喊了“卡”。   这次鲁导举着大喇叭,客气地说:“对不起啊,燃哥,跑的有点快了,咱们稍微控制一下速度再来一遍。”   窦燃比了个ok,又进去换衣服。   洒水车停止喷水。   男演员更衣室,女演员不能进。   鲁导又叫了夏晴多过去,说一会儿窦燃追上她的画面,该怎么拍才会好看?   夏晴多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拿余光瞟一下窦燃有没有换好衣服出来。   就听见鲁导最后的声音:“你们两个的角度一定要选好,你得表现你的决绝,他一来抱你,你一耳光得扇下去。”   “好的导演,我一会儿和燃哥商量一下。”夏晴多点了点头。   窦燃换好了衣服出来。   夏晴多有了搭话的话题,迈腿迎了上去。   “嗯,鲁导让咱俩先对对一会儿的戏。”   窦燃很沉闷地咳嗽了一声,“好。”   “一会儿你得抱我,我得打你,假打吧?”夏晴多提议。   窦燃皱眉思索。   “摄像机的位置一会儿会在那儿,咱俩要不这么站?我就这样打?”夏晴多连说带比划,还用手拉了下窦燃的肩膀,让他和自己面对面。   对面的男人身高比她高了整整一头,还有着宽厚结实的肩膀。   夏晴多忍不住晃了下神。   窦燃张开了双臂,“我得像这样熊抱,才能表现慌乱。”他比划了一下,没好意思抱实。   夏晴多的思绪有点飘,一下子想起那天,他把她抵在墙上,周遭也是这么潮湿的环境,人的心都跟着湿漉漉的。   夏晴多莫名奇妙地叹了口气。   窦燃低了头,好半天才寻到她的眼睛,温柔地问:“怎么了?”   从夏晴多这个角度看还好,窦燃就是贴近了一点点。   可从那几个粉的角度看,这两人贴的也太近了。   本想和偶像来个亲密接触,拍几张照片或握个手,再来个拥抱什么的?   嘿,半路杀出个女妖精。   说话就说话呀,动什么手?   刚刚对夏晴多视而不见的那个粉,气愤地道:“不要脸的女妖精!”   也不是夏晴多的耳朵尖。   是一见窦燃换好了衣服出来,导演又没有急着拍戏。   那几个疯狂的粉丝早就拥挤了过来。   夏晴多听的真真切切,气的磨牙。   莫名其妙产生了逆反心理。   她一伸手挽住了窦燃的手臂,抬头笑的样子,比今儿的阳光都刺人眼睛,那亲热的味道别提了,跟蜜月里蜜里调油的小娇妻挽着小丈夫似的。   窦燃扯了下嘴角,不动声色地用低沉的声音调侃道:“戏里,我抱完你之后,你确定要这么反应?还真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希望粉丝多来。正是影帝此时的心理。   要不顾几个人天天来?   夏晴多感情迟钝,愣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大约是被窦燃撩拨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更   二更大约九点的时候放出来。   39、这就是比赛...   不是都说偶像成也粉丝败也粉丝的嘛!   早些年的港台偶像,即使结婚了,也不敢对外承认,就怕粉丝受不了刺激,闹自杀。   现在的偶像都比较牛掰,不光自曝婚恋,还会花式虐狗。   要说原因,还是因为现在的理智粉更多。   不理智的也有,到底占少数。   听说,影帝的贴吧里有几个粉丝正在闹脱粉,发了几组照片,都是影帝在片场和女人亲密的互动。各种互动,每张都让围了地球一圈,想当影帝老婆的少女们掩面哭泣。   影帝要是花心,说不定还人人都有机会,偏偏影帝很专一,他愿意互动的女人始终如一……就是那个“吃了影帝肉的女妖精。”   粉丝去找他合影,不管男女老幼,都保持了一拳的距离。   影帝已经不是大家的了,影帝成了一个人的。   都怪那个“吃了影帝肉的女妖精。”   以上这句话一开始还是小规模地传播。   后来从贴吧传到了微博。   有不是粉的路人评论了一句“好想知道吃的是哪儿的肉”,后头又跟了一串色|色的表情。   本来好好的纯洁关系,就此变得不纯洁起来。   还有人公然跑到夏晴多的微博下挑衅“听说你吃了影帝的肉[色][色]69,17,还是27”。   夏晴多已经过了天天都刷微博的年纪。   是的,三十二岁的她见天刷。   现在三十三岁了,绝不干如此浪费生命(没事儿找刺激)的事情。   是以,夏野打电话来质问她怎么又不矜持的时候,她很冤的。   “我又怎么了?”   儿子比爹都管的宽,夏晴多也是醉醉哒。   夏野在生闷气:“你看看微博上都说了什么!”   “不是跟你说了,你一个未成年人,好好学习就行了,珍爱生命,远离微博。”   “是别人告诉我的。”   “不要和总爱八卦的孩子做朋友。”   “他们……”夏野忽然停顿了。   夏晴多的心一凛,这才意识到了问题可能有点严重,“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夏野闷闷地说。   这通电话好像是发泄,根本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夏野就挂线了。   夏晴多再一次打开了好几天都没上过的微博,果然被各式各样带着颜色的评论震惊到了。   要知道,现在她和夏野的关系就是透明的。   大家都知道夏野的妈妈叫夏晴多。   包括夏野的同学也知道。   夏晴多一下子明白了夏野的难堪。   她气的忍不住颤抖。   十八岁,哦不,十九岁的夏晴多这时想,说不定三十二岁的夏晴多从来都不曾后悔过没有演戏。   可悲哀的是,梦想真的在这里啊。   这是夏晴多第一次对自己的梦想,产生了质疑。   ——   刘瑞君等了好几天,都没等来窦燃找他询问有关于夏晴多工作的事宜。   就知道夏晴多根本没找窦燃。   刘瑞君睡前致电窦燃,准备逗逗他。   “你白月光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我忘了告诉你。”   “有话就说,别卖关子。”窦燃慢悠悠地道。   “她问她的工作计划,我说没有,并且让她问你。”   窦燃“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刘瑞君正要挂电话,只听窦燃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你帮我查个人。”   “姓名,年纪,家庭住址。”   “要知道这些还让你查什么!”   “我去,又是失踪这种难度的……那你说点你知道的吧。”   “男,当过兵,年纪三十二三岁吧!听说是夏晴多的…青梅竹马。”   “卧槽!”刘瑞君来了劲,嬉笑说:“原来是你情敌啊!”   手机“嘟”的一声,对方气急败坏挂了线。   窦燃很快给夏晴多接了个综艺。   还是去年刚火起来的一个游戏类综艺节目。   就是由明星组团通关,节目设置了不同类型的关卡,每期一个明星冠军,季末的时候再进行总决赛。   其实这个综艺节目早就给窦燃发来了橄榄枝。   窦燃让刘瑞君婉转的告诉他们,他上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先让夏晴多和夏野上一期。   谈妥了之后,窦燃安排刘瑞君通知夏晴多这个事情。   他自己不说,就因为这几天微博上的荤|言荤|语。   窦燃知道的,她和夏野都很在意。   他再不敢激进。   ——   夏晴多因为要上这个综艺,还和剧组请了一天的假。   当然,夏野也请了一天的假。   节目的录制就在北市电视台。   因为前主持人被嘲讽嘴巴不够溜,不适合综艺,所以节目组把这期主持人换成了路元良。   当夏晴多得知这个消息……呵呵,这世界也太小了。   夏晴多提前对节目《这就是比赛》做了一个简单的了解。   每次比赛,三组明星组合。   那可是高强度的真比赛,而且期期的比赛都有所不同,不过总结下来一般都是考体力和智力。   夏晴多觉得自己和夏野的体力都没有问题。   智力的话……嗯,她可能差点儿,不过她儿子的智力好啊!   直到看见了对方选手,夏晴多才知道自己对己方的评价有多乐观。   同期比赛的一号组合,是短跑运动员退役的明星陶木然和他的女儿陶小朵,这一组自称为体力组。   二号组合是圈里有名的学霸穆齐,和他同样是学霸的妻子,他的妻子是一名大学教授。这一组是无需质疑的智力组了。   开录之前,有导演找到夏晴多和夏野,要求他们自称“最高颜值组合”。   夏野很深沉地叹了口气。   夏晴多的眼睛刚和他的眼睛对到一起,他就敏感地扭开了。   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次和儿子见面,夏晴多更加的没法和他沟通了。   夏晴多无意识地把眼睛看向了远方。   夏野别扭了一下,还是道:“我还和那些孩子不一样。”   “嗯?”夏晴多没明白那些孩子指的是哪些。   “我想过了,如果你一开始就是明星的话,我从小就得接受媒体的跟拍、揣测和打量,从小就学会了承受那些不负责任的风言风语,那我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肯定特别强大。我现在之所以还不算强,那是因为我还在适应期。”   顿了一下,夏野看了眼夏晴多,“我知道你也还在适应期……你加油。”   夏晴多的脑子嗡嗡叫了半天,才镇定下来。   差点感动哭了。   她抬手拍了拍夏野的肩膀。   “我……”   话才开始,那边的导演开始喊:“各位老师,我们要开始录制了。”   录制的现场是一个密封的大房间。   按照惯例,这里只是出发的地点。而想要顺利出发,首先得破解一个智力谜题。   三组明星组合也就是在这里会和主持人打个照面。   方才,夏晴多和夏野化妆的时候,听说路元良的飞机晚点。   她们与其他两组明星组合站在大房间里的时候,穆齐还调侃道:“主持人下岗了。”   陶木然哈哈笑笑,操着一口带了点方言的普通话道:“是啊是啊,要不我临时当个主持人,一会儿让节目组给我包个大红包,或者把答案告诉我们,让我们成为首发。”   穆齐的学霸老婆挽着穆齐说:“你想的美!首发是我们的。”   “哎呀,那没事,反正我们跑的快,一定会赶超到你们的前面。”陶木然不以为然地说。   “哇,主持人还没来,两组成员就已经短兵相见了!可是会鹿死谁手呢?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主持人没来,你们谁都别想出发。”   路元良还没现身,就先现了声。   主持人的嘴就是溜,一上来,就把迟到的尴尬化解了。   路元良举着话筒推门而入,他的打扮很骚包了,花衬衫,白裤子,像是要去夏威夷海滩似的。   不愧是主持人里最骚包的。   他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飞机晚点,差点就来不了了。”   “没关系。”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看见海语老公,夏晴多忐忑的小心脏总算是踏实了一点。   可她并不知道,路元良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不是老婆给的任务,而是接受了发小的委托。要不然,他才不来主持呢。   路元良先是和资历最老的穆齐夫妇鞠躬问好,又对着曾经的短跑冠军展现了迷弟一样的热情。   最后才走到夏家母子的跟前。   他指着夏家母子,对其他的人说:“我和她们有关系,我跟你们说,她们就是走我后门来的。”   这显然是一句玩笑话。   可如果他不这么说的话,恐怕节目播出了之后,满屏的弹幕都会出现这些风言风语。   路元良和其他人一块儿哈哈笑笑。   接着便把话筒举到了夏晴多的跟前:“我和窦燃是发小的关系。请问你和窦燃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老板。”夏晴多回答的时候,下意识抠了下微汗的手心。   “那你呢?”路元良又把话筒举到了夏野的跟前。   夏晴多莫名有些紧张,偏头看着她儿子。   夏野黑着脸,不怎么高兴地说:“他是我老板。”   路元良一摊手:“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关系。”   窦燃其实也请了半天假。   他和《这就是比赛》的导演打过了招呼,站在导播室里,心情微微有点复杂。   这是他想要的,也是他不想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窦燃:我的性子慢啊   只好在梦里想   要是能把每个收到的   哈哈哈哈哈   都换成你的   啊啊啊啊啊   就好了。   PS:明天的更新是晚上八点   40、影帝的心大...   夏晴多不知道窦燃站在哪里,更不会知道他有一个什么样的心境。   但她知道自己的,低沉了好几天,因为夏野的一席话她一下子满血复活。   其实肮脏的不是这个世界对吧?而是人心。   如果一个人跑到几个未成年孩子的官微下面说荤言荤语,那么肮脏的是他呀!难堪的也该是那些人。   说的没节操一点,谁还不是做|爱出生的吗?   这个事情,它明明可以很神圣。   它变的低俗,也是因为做的人低俗。   人所谓的界线,其实都是心划定的。   心会给人的行为画出条条框框,在人面对一些不曾面对过的难题时,心会怯懦,心会说“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一旦跨过了心里的界线,就是开挂。   现在的夏晴多获得了夏野的理解,犹如开挂,就算她和窦燃睡过那又怎样?她也没干破坏别人家庭违反道德伦理的事情。她为什么要承受那样的污言秽语?   夏晴多冲动的只想立马就拿出手机,挨个评论回怼过去。   那边的路元良准备揭过这茬了。   夏晴多却突然发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和窦燃还有什么关系?”   “嗯?还能有什么关系呢?”路元良的笑容有点僵。   真怕他老婆的闺蜜疯起来,会害死了他的发小。   和平共处,良性发展,难道不好吗?   夏晴多忽然间一低头浅笑:“哦,我就是看见微博上的猜测太多了,我就在这里说明一下。嗯,燃哥啊,我们就是年少时的一场欢喜,经年后的友人……   啊,对,现在他还是我老板。   我就是呼吁一下,请大家不要拿成年人的关系来荼毒未成年人的思想。   我的儿子就是个子很高,但他还没有成年,我希望大家能多多地爱护他。   他是我的儿子没有错,但我和谁谈过恋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事情。他的人生是他的,我的人生是我的,我们都在努力地适应娱乐这个圈子,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吧!”   话说的够诚恳,语气也够平淡,却还是吓了路元良一跳。   “我们就是年少时的一场欢喜”,这话说的好听,其实总结一下就是前男友呗。   路元良不知道导播室里的窦燃听了这话会不会想哭,他只知道自己对老婆的这个闺蜜又有了一个重新的了解,这绝对不是没有思想的花瓶那么简单,也就怪不得窦燃总是追不上了。   路元良接着调侃:“我给我哥们出个主意啊,现在赶紧发微博求助广大网友怎么追回前女友,在线等,很着急的。”   几个人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就连夏野也轻扯了一下嘴角。   导播室里的窦燃也在扯嘴角,哼,他觉得夏野是在嘲笑他。   熊孩子肯定觉得他追不上夏晴多。   窦燃顿时产生了一种非得追上不可、追不上就改姓的想法。   慢性子的胜负欲是很可怕的。   慢怎么了,但他们有超长待机功能。   这是性子急的人比不了的。   眼下的游戏就是这样。   游戏其实并不难,却是得耐下心来做。   说白了就是拼图游戏。   可是路元良在介绍这个游戏时,很坏心眼儿地形容,这是世界上最难的拼图游戏。   这样的心理战术一下子就吓垮了陶木然的女儿陶小朵。   陶小朵今年13岁。   和夏野的年纪差不多,但是个子比较小。   一上来就手忙脚,耽误了至少有半分钟的时间。   大约是经历过一场比赛,夏野这个孩子的心理素质非常不错。   就是陶小朵还在一团乱麻的时候,他已经摸到规律,先拼好了四个角。   陶木然和夏晴多的情况差不多,杵在一边干看着。   运动员出生的,喜欢体力多过于动脑。可能是为了节目效果,明明什么都不干,还一直在嘟囔:“我的天啊,这太难了,我们得拼一整天呢!”   陶小朵又急又气,凶巴巴地说:“老爸,闭嘴!”   “好好好,女儿嫌我烦了。”陶木然很尴尬地笑了一下。   夏晴多的情况就是她根本不敢插手,怕打乱了夏野的思路。   而在看穆齐那边的情形,夫妻两个人各有主见,却没有主次之分,似乎还不如夏野的动作快。   夏晴多悄悄地观察过两队的情形之后,便知道自己的套路对了,专心给夏野做助手。   五分钟过去,浑然不觉。   八分钟过去,夏野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夏晴多不想给他压力,一句话都不说,用手给他扇着风。   一百块的拼图耗时十二分钟,夏野还比穆齐夫妇提前了30秒完成。   母子两个拿到了任务卡率先出发。   任务卡上有路线,他们得开车先到北市的游江码头边。   两个人并不敢耽搁时间。   快步上了节目组事先准备好的汽车。   这些汽车就停在北市电视台的停车场,夏晴多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刚才好像看见了窦燃的汽车。   车牌号的后两位数一样,一开始夏晴多跑的太快,没有看清楚。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看一下的时候,夏野开始念任务卡上的任务:“推扛重物比赛,江边一共有三十六箱货品,请将这些货品运到指定的船上……”   “三十六箱?”节目组的坑是完全想象不到的。   夏晴多只顾着惊讶,也忘记了回头确认一下那辆车是不是窦燃的。   她把汽车开出了电视台,上了门口的主路。   “穆齐叔叔他们也该出发了吧?”   “咱们拿任务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完成了,陶小朵也没剩多少。咱们的领先优势并没有多久,就看谁的点儿正,谁不会碰上堵车了。”   这辆车的前后都装有摄像头。   母子俩的对话不涉及私事,再说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讨论其他的。   这个时间点虽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可是大城市的马路上,什么时候都没有缺过汽车。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大堵车。   夏晴多和夏野到达游江码头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其他两组成员的身影。   三十六箱重物,夏晴多和夏野这一组是最不占优势的。   夏野冲到了离他们最近的那组箱子旁,挑了最上面的那个箱子一搬,“我去!”   箱子的重量没法预估,只能说是那种一不小心就会砸到自己脚的。   这时候夏晴多也冲了过来。   夏野一秒大男子主义上身,摆着手说:“女人靠边站。”   夏晴多都要被他气死了,啼笑皆非地说:“别浪了,你一个人肯定搬不完。”   码头边候的有电视台的录制人员。   早就在他们冲到箱子边时,扛着摄像机过来了。   这两句对话没有任何意外地被录制了下来。   扛着摄像机的大哥,咧着嘴露出了大白牙笑的很开心。   说话间穆齐和他老婆也到了。   夏晴多再没有时间和夏野废话,箱子也不扛了,快速地跑到了码头边最近的那条插着蓝色旗子的船上。   任务卡里可说了箱子的重量是一样的,只有船的远近不一样。   穆奇的老婆,一看夏晴多这个操作,有样学样,抢占了第二近,插着红色旗子的船。   可一个十四岁孩子的体力,根本没法和成年的男人比。   夏野使出了毕生的气力,也只是奋起了一波,扛到第六箱,他两条腿都忍不住打颤。   夏晴多正在抱她的第三箱,女人的力气还是小。   尤其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干过这么重的活。   来的时候,她没什么胜负欲的。   毕竟演员的主业就是演戏。   所谓的胜负欲也应该在那里。   可来了节目之后,意外很多。   说了那么多原本都没准备说的话,想让别人觉得她的态度诚恳,至少得拿出点让人喜欢的品质。   比如说不屈不挠啊什么的。   再说了,夏野的胜负欲很强,从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就看出来了。   夏晴多慢慢地超过了正在歇脚的夏野,“你慢点,没事儿,搬完就是胜利。”   “你别唠叨。”夏野怼起亲妈来,一点都不客气呢!   夏晴多也是快要累爆了,早就忘记了还有摄像机跟拍,咬着牙回怼:“我唠叨怎么了?影响你变身了?我再唠叨,你也是夏野,变不成大力水手波波。”   夏野本来就浑身无力,翻了个无力的白眼儿。   扛着摄像机跟拍的大哥,嘿嘿嘿,嘿个没完。   快累死的夏晴多真的好想打人啊。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她接了这个综艺,累死了。   三十六箱重物耗时一个小时才抬完,夏晴多的手和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可还是不敢耽误时间,穆齐夫妇已经反超了他们,陶木然父女虽然来的晚,但也只剩下一个箱子就要完成了。   夏野坐在车里,还在喘气。   夏晴多都不想说,自己开车的时候,胳膊还在抖。   最后一站是回电视台。   穆齐夫妇可能是路上遇到了堵车,夏晴多和夏野回到电视的时间,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车。   夏晴多留心看了一下,那辆疑似窦燃的汽车已经不在了。   最后一道关卡,一般拼的都是运气。   路元良还在那个房间里,他的手里拎着一个箱子,箱子里有决定三组成员命运的东西。   “十个数字球上写满了不同的数字,三组成员按到达的先后分别抽取,每个数字代表的题目是不一样的,要运气好的话可能抽到1+1,要运气不好就可能抽到背圆周率的前一百位……”   夏晴多和夏野在电视台的小房间里站定,路元良还在渲染着气氛。   什么都想通了的女人,没有一点包袱地说:“直接来吧!”   路元良很认真地道:“我得再废话几句,不然我的镜头会更少的。”   “好,那你说,回家别跟你老婆告状说我没有照顾你。”有些关系总是藏着掖着,索性一次性挑明。   路元良一下子语塞了,“哎,我跟你不熟的,你不能这样。”   “我又没说我和你很熟。”   “观众朋友们啊,我和这位夏小姐的关系实在是复杂,她年少时的欢喜是我发小,她闺蜜是我老婆。事实证明,男人就不要和女人吵架,尤其是不要和自己老婆的闺蜜吵架,吵不赢的,吵赢了的话,不定要怎么在我老婆的面前说我的坏话。”   “我说不过你的,你一个人能顶五百只鸭子了。”夏晴多拱了拱手说。   夏野居然扯着他正处在变音期的嗓子,嘎嘎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比赛》这期节目,居然是最不可能胜出的夏晴多和夏野胜出了。   他们最后抽出来的题目听着复杂,就是一道二元一次方程式。   这是夏野的强项。   大约是因为赢了,夏野心情很好的样子。   录完节目夏晴多驱车送他回家。   夏野居然罕见地和她说起去瑞君公司练歌的事情,说自己的嗓子开始变音了,只能少唱或唱一些低音的歌曲,刚好窦燃的声音就很低沉,下月有个商演,他们已经定下了唱窦燃的歌。   小区的门口。   夏晴多停好了车,不准备回家了。   夏野打开了车门,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回头问:“你真不上去看看?”   “害怕!”   “切!”夏野扬着眉毛笑:“出息!”   夏晴多的心情莫名就很好。   她很想表白。   “儿子!”   “嗯。”夏野又回了头。   “妈妈爱你。”某人憋红了脸说。   夏野假装没有看穿表达爱意的她有多尴尬,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眯着眼睛,一直看着他妈妈的汽车远走,才转身进了小区。   他没告诉她,他和别人打架了。因为那人说她不好,他气急之下,挥出了拳头。   耳边再也没有风言风语。   看吧,男人就是得变得强大,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女人。   夏晴多却在想,这应该是爱吧!   听说,学会了去爱,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有勇气面对一切的难题。   是夜。   夏晴多躺在酒店宽大的床上,发布了有生以来的第三条微博。   [夏晴多。   三十三岁的生日没过。   未婚。   有一个没过十四岁生日的儿子。   儿子叫夏野。   野指野心。   野指不受约束。   野指不受人工驯养或栽培的……我愿我的儿子能够肆意生长。]   ——   所谓的黑子,是不论你发什么都会被黑的。   [你儿子有你这样的妈真是遭心啊,一把年纪了,不好好带孩子,出来丢什么人啊!]   [我也替你妈寒心。]   [影帝的肉好吃吗?]   [水军的钱好挣吗?]   [滚出娱乐圈。]   [滚出我的地界儿。]   ……   夏晴多一改沉默的风格,下了个语音转文字的输入法,和黑子们开战。   真没哪个明星是这样的。不光在自己的微博下面撕,还去叶知春的官微下撕。   她也不说其他的,说的最多的就是:我吃你家大米了?我一没横刀夺爱,二没勾引有妇之夫,我未婚,我有儿子,关你叉事了。一群羡慕别人家儿子帅的红眼病。   她站在了道德的致高点,叉着腰指责那些黑子荼毒祖国的花朵。   然后她好像成了水军的头子,带领了一帮正义的人士,和黑子大战。   撕了一夜,两败俱伤,但格外的爽。   第二天一早,夏晴多一点都没有熬了整整一夜的颓废,神清气爽地到了拍摄地点,才往那儿一站,感觉整个片场都静默了三秒,好多人向她行注目礼。   她在众多人的注视下,寻到了一双最亮的眼睛,灿烂地笑。   窦燃恍惚了片刻,仿佛看到了那年秋天的她,自信又飞扬。   可不是自信!夏晴多这一回是靠怼人上的热搜。没靠儿子,也没靠前男友。   可把她厉害死了。   下了戏原还想接着怼的,忽然发现评论区一片合谐了。   黄可可见她捧着手机直撇嘴,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伸头去看,“哦,公司出手了。”   夏晴多“啧”了一声,没好意思说自己还没怼够。意犹未尽。   本来就是个争论不出结果的事情,就图该说的说完,心里舒坦。   再也不要像原来那样忍气吞声了。   ——   《这就是比赛》蹭了夏晴多的热搜。   原本还会压一周才播的节目,快速地剪辑,快速地播出。   瑞君公司和北市电视台果然是互相协助的合作单位,夏晴多和夏野的镜头之多,还都是特别吸粉的剪辑,完全剪辑出了刻意捧的态度。   呈现在观众朋友前的母子关系特别像朋友,那段“我唠叨影响你变身啊”,据说承包了很多人的笑点。   这是窦燃第一次把他的晴多以这种形象推到了台前。不像上次采访时那么短暂,这一次足够让很多人发现她不止长相美丽。   既不是那种娇柔做作的玉女,也不是自强不息的单身母亲。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会让广大的观众一点一点认知,一点一点接受。   他会让所有人真真正正地了解他的“野心”。   ——   夏晴多最近的粉丝数量涨的有点快,已经快两百万了。   江小韵加上自己买的一百万僵尸粉,也才一百五十万。   戏拍了一半,说好的两个女主角,可她这个女主角之一,已经越来越没有存在感。   烦的要死,总想找个出口发泄。   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硬茬子啃不动,还得找有黑点的软柿子捏。   江小韵的脑子转了又转,黑她什么好呢?   江小韵看了看剧本,主意来了。不如就黑她不知廉耻,勾引小鲜肉。还可以再黑一条,打压同性新人。   剧组里的拍摄视频居然被人上传到了微博,虽然两条加起来,都只有短短的二十秒钟,可依然让人震惊。   关键内容还都是黑夏晴多的。   其中的一条视频是夏晴多和韩信少的对戏,那是初春时拍的夏天的戏,夏晴多穿了件白色的裙子,站在墙边,媚眼如丝,主动勾了韩信少的手。   还有一条是拍夏晴多和江小韵的冲突,没头没尾,就是夏晴多一把把江小韵推倒在地。   配的微博内容是:看看你们的大龄励志女明星在片场怎么勾引和她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小鲜肉,还有怎么打压新人[愤怒][愤怒]   这些东西,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拍戏。   这样的标题也就是为了吸引流量,可转载和点击量特别大。   一时间又是黑子铺天盖地。   夏晴多对自己这种招黑的体质也是无语至极。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黑的多了,居然无感的要命。   她翻了翻自己的手机,那上面有蒋海语前几天发给她的几张旧照片。   其中有一张是窦燃的旧照。   照片上影帝留着三七分的发型,不是大明星的装扮,却有大明星的气场,况且还是嫩的都能掐出水的那种。   夏晴多也不知道脑子怎么一抽,手一抖,把这张照片发了出去。   配文[我眼里的小鲜肉。]   心里有小小地纠结了一下,后来又想,谁让他是她的老板呢!   影帝的金大腿,这时候不抱,还等什么时候?   真不想说微博再一次沸腾了。   抱了影帝金大腿的夏晴多,以光速攀升热搜。   热搜这么好上,如同是她家开的一样。   太没挑战性的东西,她不喜欢。   手机扔到了一边,不管事情又发展到了什么方向。   窦燃当然知道。   他转发了微博,并且配文[谁家的小鲜肉这么玉树临风!]   夏野也知道。   看见那条微博的时候,他嘴角忍不住下耷。   乔木兰“哇”了一声喊:“野啊,你老爸年轻的时候比现在还要帅啊!”   他不以为然地一记白眼儿翻上了天。   可夏野自己回家之后,又对着窦燃的照片仔细研究,心里乱糟糟的,烦闷不已。   真不想说越看越觉得自己和窦燃长的相像。   可影帝的心真大,只知道追老婆,都不来找儿子了。   自从他妈妈去了剧组,窦燃就从他的生活里自动消失了,连去公司也见不到人。   哼,儿子是不用下本追的吗?   第41章我想咬死你   真不是羡慕嫉妒。   就夏晴多那种最受不了别人对她好的人,他这个亲儿子也就是对她的职业表示了理解,她就感动的说出了“妈妈爱你”这么肉麻的话。   要窦燃对她好一点……简直不敢想象。   夏野郁闷了好几天,又逢周末,和乔家兄妹结伴去瑞君公司练歌练舞。   他们的音乐老师叫沈木,是国戏音乐剧专业的专科老师。   听说他也教过窦燃,专业科的水平很厉害的,教了他们很多专业的吐吸换气功法。   舞蹈老师叫ken,艺名,真名叫李宝健。每回都听刘瑞君叫他“健哥”,可舞蹈老师每回都耷拉着大长脸。   他们的日常练习强度挺大,一般是唱半小时的歌,跳半小时的舞,练歌和练舞交替进行。   歌舞本来就是不分家的,练习的时候,节奏感和气息都得跟上。   连续训练了这几个月,尤其是ken,还教了他们好几招意外发生时的防身术。   夏野原本还有点单薄的少年身材,已经长出了不少肌肉。   要不然,上一回打架,也不会两拳就把对手ko。   少年人的眼界毕竟有限,可到了瑞君公司之后,好像一下子开了一扇天窗。   就连乔木兰对夏野的暗恋也好像淡了很多,这是乔大唐说的。因为乔木兰很久都没有干过偷他手机给夏野打电话的事情了。   乔爸爸再找乔木兰谈话,她说的最多的话“我是要当明星的”。   夏野倒是没有太多的感想,没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什么大明星,也没觉得乔木兰改变了多少。   每周都是学习练歌,繁忙的没空多想。   间隙性地训练了两个小时,大家都需要休息一下。   三个少年一身的热汗,席地而坐。   乔木兰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夏野,说:“哎,你们有没有看过一个韩剧?讲的是一个女孩女扮男装,和三个男孩组成了一个组合出道的故事,也是少年偶像。后来,女孩和里面最帅的谈恋爱了。”   乔大唐嬉笑:“可惜了咱们这个组合最帅的是我。”   “切!”乔木兰刮了刮脸皮,嘲讽地笑。   夏野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伸头看向练习室的外面。   瑞君公司里人不多,但欢乐多。   每周的练习时间大家过的都很融洽。   但夏野迫切急切地想要请假。   这事当然要和刘瑞君谈。   夏野犹豫了片刻,突然站了起来。   乔木兰问:“你干吗?”   “转转。”夏野这样说。   “一共就两层,八个房间,有什么好转的?”乔木兰抬起了眼睛又问。   夏野没有回答,径直走出了练习室。   乔木兰撇了撇嘴,小声道:“哥,你有没有觉得夏野的心事一直很多!”   “没有。”乔大唐干脆躺在了地上,“因为不管他有多少心事,他只要不愿意说,我从来都不会探究。不像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好奇心太强。”   两分钟之后,夏野敲响了刘瑞军的办公室房门。   “请进。”   刘瑞君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夏野推开了门,只见刘瑞君端坐在电脑之后。   四目相对,刘瑞君笑:“哎呀,小野啊,进来进来,找叔叔有什么事情?”   夏野发现,窦燃的朋友都特别会蹬鼻子上脸。   上回录完《这就是比赛》,那个路元良还让他叫干爹。   他当时就拉下了脸。   那位脑子灵光的主持人赶紧解释:“你妈和我老婆是闺蜜。”   叫干妈倒是可以,干爹,哼,爹都还没呢!哪儿来的干亲。   不过,夏野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和刘瑞君翻脸。   他忍住了想要拉长脸的冲动,问:“咱们公司清明节放假吗?”   “清明节啊……”刘瑞君拉着长音。   一般的公司,清明节肯定放假,毕竟是国家的法定节假日。   可明星也就是在微博上过过节,要碰上赶戏了,过年都不放假,更别说这些小节了。   可夏野既然这么问,必定是有原因的。   刘瑞君的脑瓜子一转,反问他:“哦那天你有什么安排是吗?”   夏野不动声色地说:“天气好,我想陪我姥姥姥爷出门转转。”   刘瑞君咂嘴,心想着窦燃家儿子还真是孝顺呢!   反正离发片的日子还长着呢!   再加上这小子正处在变声器,也不敢让他多练歌,怕练坏了嗓子。   刘瑞君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清明节按照国家节假日安排给叶知春放假三天。   ——   夏晴多是真不知道清明节还放假,在她的记忆里,只有五一和国庆才会放长假。   反正不管长假短假,拍摄缓慢的剧组也绝不会放假。   但是夏野放假了。早一个星期就在和她沟通,要来影视城看她,来就来吧,只要公司没什么事情。   夏晴多本来就不赞成小孩家家的,整天特别忙。   偶尔有个放松的时间做回孩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清明节的头两天,夏野才告诉她,周女士也要来。   周女士要来,夏先生那个老婆奴肯定是要跟着的。   夏野说的好听。   他说:“天气好,我带姥姥姥爷逛逛。”   可夏晴多的预感告诉自己,恐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就她妈那种恨不得她今天谈恋爱,明天就结婚的急切心理,不定能干出多大的事情。   夏晴多却没办法阻拦。   是啊,天气这么好,她凭什么不让老头老太太他们出门转转?   要不然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再一顶不负责任妈妈的帽子,那可是会压死人的。   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个人渣。   顺华酒店的客房已满。   夏晴多只得跑到离顺华酒店最近的爱克斯酒店给老爸老妈还有儿子订房间。   正值旅游的旺季,这房间可真紧俏,爱克斯酒店也就只剩下四人房了。   “就这个吧!”   夏晴多真的是一点都不挑剔。   前台的收银见她面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明星或者剧组来的一般都是长租,于是问:“请问小姐长住还是短住?”   “短短短。”夏晴多连说了三次来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   一转脸的功夫,窦燃就发现夏晴多又不见了。   他沉着脸询问黄可可。   黄可可端着一杯菊花枸杞茶,懵逼脸。   “几分钟之前,晴多姐让我给她泡茶……”   “下下场戏才是她的是吧?”窦燃皱着眉头问。   “对。她今天下午就只拍黄昏的戏。”黄可可有一种自己犯错、又把人弄丢了的愧疚心情,一抬眼睛,惊喜地说:“燃哥,晴多姐回来了。”   嗯,还神通广大地和谁借了一辆小电驴,熟练地围着拍摄场地的外面转了一圈儿,那和谐的画风,就和本土居民上街买菜一样。   不过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又散漫的明星,还真是第一回见。   黄可可把焖了半天的菊花枸杞茶,递给了窦燃。   这款外表花里胡哨的保温杯是夏晴多的。   不过,哎呀,迟早都是一家人,分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黄可可好事地说:“燃哥,我看你得和晴多姐好好地谈一下,做明星,就得有做明星的觉悟啊!”   明星是什么样的?明星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这些必须得自己干的事情以外,其他的事情全部都会交给助理。   这位好,黄可可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助理,特别像摆设。   窦燃的眼睛眯了一下,可不是得好好地和她谈一下,要不是她总回避,上回她自己撕黑子就得好好的教育。放眼整个娱乐圈,也就她独一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瑞君公司是摆设。   黄可可见窦燃不反对,转身去叫人。   小电驴,夏晴多是向剧组的采购借的。   用完了之后还停在了老地方。   一转身,看见黄可可匆匆跑了过来。   夏晴多心里咯噔一跳,赶紧问:“导演找我?”   黄可可摇了摇头说:“燃哥找你。”   “他找我干嘛?我俩今天没对戏啊!”夏晴多眉头一蹙,下意识觉得坏事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黄可可果断地再摇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有事吧。姐你去了就知道了。”   夏晴多点了点头。   可脚下的步子挪动的很慢。   黄可可觉得好笑,故意又说:“姐,我听燃哥的语气,十万火急。”   好吧!   躲的过初一,躲的过十五。   还有下月初一呢!   想想这一两个月她自作的那些主张,她活该有这一劫难。   窦燃果然在等着她,连剧本都没看,并且脸色凝重。   一见她靠近,就问:“你干什么去了?”   尽管语气还是温柔的,但夏晴多感觉到了压力。   “办了个私事。”她板着脸认真地回答。   “你有事可以让小黄去办!”窦燃叹了口气劝她。   也不止劝这一回了,不听话啊!   一旁的小黄觉得燃哥说的特别对,下意识点了点头。   助理是干什么的呀?   助理就是围绕着明星转的,她家的这位明星好,动不动玩消失,连声招呼都不打一下。   也太不拿助理当助理了。   下月燃哥要是因为这事儿扣她工资了,她该找谁哭啊?   “哦,小黄刚才帮我泡茶去了。”夏晴多沉默了片刻,终于找到了借口。   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把小黄支开的!   “你出门就没觉得不方便吗?”窦燃挺纳闷地又问她。   “没啊!”夏晴多摊了摊手,怪尴尬地说。   网络和现实本来就是两个世界。打个比方说,每天上微博的有两亿人。   可每天来影视城旅游的人,也就三几万吧。这三几万中,可能有一半都不上微博,谁认识她啊!   况且在这儿拍戏的明星实在是太多了,不经意就能和明星来个花式偶遇。   大家习以为常,也就不把明星太当回事。   再说了,夏晴多目前为止,也就只通过一个综艺节目展现了自己,一部戏剧作品都没有,就是微博上关注她的那些,多半是为了吃瓜,还真是没有多正经的粉丝呢!   窦燃比她还要尴尬。   他已经想了好几天了,原本想着让她趁着《这就是比赛》刷出来的好感度,再刷一波好感,没想到就又被人无中生有黑了一把。   这下子刚刷出来的好感度,可能又被拉平了。   再刷好感的话,这么频繁上热搜,会被真正的粉丝认为营销过度。   窦燃很苦恼的。   最近的综艺节目是有很多,尤其是唱歌跳舞类的。   可夏晴多,他知道的,唱歌跑调啊!   跳舞,好像也不行吧!   还有什么适合她的综艺?他真的是绞尽脑汁衡量。   关键时刻,黄可可还是很有眼色的。   只见燃哥一皱眉头,就果断地退守,离他们远一点。   这儿毕竟是在片场,有些话,万一被有心的人听到,不定会做什么文章。   夏晴多见窦燃好久都没吭声,以为他又被自己气到了。   惹自己的老板生气真的不好。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尤其是上个月还预支给自己两万块工资的老板。   夏天抬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燃哥,我下回一定多注意。”   这一声燃哥叫的人简直心碎了八掰。   窦燃这个莫名就被前男友的男人,心里的怨念一下子就上来了。   “夏晴多,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丢人啊?所以才不肯和我公开恋爱关系的?”   “嗯?”夏晴多直接傻掉了,“什么跟什么啊?”   “我说的是以前。”窦燃闷声说。   其实他说的是上回做的梦。   上回他好不容易梦到了她,猜她是什么态度的?   可气死他了。   她说:“窦宝,你别这样啊,你别总是给我送花买饭了。你知道我心软的,我要答应了你吧,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不是这样的。我要不答应你吧,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要不然,咱们试试看,谈一个月的恋爱,先说好啊,可以牵手,不许亲我。看看能不能谈出点恋爱的感觉吧!不过,我们的一月恋爱关系是不能对外公开的。”   窦燃活生生被气醒的。   说来也巧,他骗她他们谈过恋爱就是没公开,嘿,梦里还真有了这种走向。   “我,我失忆了。”一提起过去,夏晴多很是为难地说。   她怎么知道她失去的过去,是不是脑子抽疯了。   “推卸责任。”窦燃还带着梦里的情绪。   “我,我没有啊!”夏晴多冤死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个男人找他翻旧帐。   一个男人叫窦燃。   另一个小男人啊,明天就来了。   一定不能让他们见面。   窦燃也不知道夏晴多的心里现在想的居然是这个。   他还在纠结:“我到底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丢人了?”   夏晴多想说“不,你很完美,真的”,可窦燃又不是她儿子,她对着成年异性,神不要脸的功夫施展不出来。   万幸,这时候,鲁导的助理小刘忽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燃哥,偷片子的贼被抓住了,鲁导喊你过去。”   这事儿还得从上一次剧组的视频流传了出去说起。   窦燃那个机智的坏东西,不知道和鲁导密聊了什么,把事情的高度上升到了偷片子,泄露商业机密。   当然布控都是悄悄地进行。   要不是从黄可可那儿听到了只言片语,就连夏晴多都被蒙在鼓里。   其他的都可以暂时不提,这件事情很重要。   窦燃用怨夫一样的眼神又谴责了她一遍,抬脚往鲁导的专用房车走去。   夏晴多下意识跟了过去。看热闹。   毕竟这事和她的关系大着呢!   房车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鲁导以及编剧李婷都在。   还有江小韵和她的助理陈莉莉。   陈莉莉抠着手指,站在正中间,脸上挂满了泪痕。   江小韵本来在说着什么,一看窦燃和夏晴多到了,立刻闭上了口。   这事吧,本来就是江小韵指示陈莉莉干的。   上一回夏晴多被黑的效果还是有的,她这个被打压的新人涨了快十万的粉儿。   江小韵尝到了甜头,准备再干一票。   可没想到被人赃俱获。   江小韵当然是不会承认的,她刚刚的说辞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啊,我对助理就像是对亲姐妹一样,她肯定是想岔了,以为这样能够帮到我。”   这样不要脸的说法,在人多了之后,江小韵自己也是难以再说一遍。   这个时候,也就只能拼演技了。   她红着眼眶,握着陈莉莉的手说:“莉莉,你傻啊!”   莉莉可不傻,可是知道这时候要是不咬紧了牙关的话,不定得被江小韵怎么记恨。   江小韵的金主爸爸可是黑白两道通吃。   陈莉莉低着头,抽泣着求饶:“我知道错了。”   江小韵也害怕自己不管她,她会把自己咬出来,于是话说的很有担当:“导演,这件事情我负全责。”   鲁导沉着脸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真不是说一句负责就能解决的。   摄制组用的是4k清晰度4:4:4无压缩的数字电影摄影机。   不说摄像机的价格几何了,就鲁导这整个房车里的东西,和那些根本就还没有剪辑的电影镜头,对于他来说,每一样都是无价之宝,是创造和他所有的生命。   她这次可以来偷一段几秒的视频,那下次呢,是不是要偷她一整部电影?   鲁导越想越觉得生气,吩咐助理:“报警,一切走法律程序。”   江小韵慌乱了片刻,哀求:“鲁导,你看这件事情,咱们能不能内部解决,不要……”   “不行。”鲁导很果断地说。   陈莉莉一听,顿时吓坏了,她才大四,还在实习期。   要是留下了案底,还能不能拿到毕业证都不知道。   她“哇”一声,又开始大哭,连续说了好多句“对不起。”   可鲁导的助理已经果断拿出了手机。   陈莉莉颤抖着去拉江小韵。   江小韵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一时手足无措。   陈莉莉没有得到回应,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她喊:“鲁导,我是初犯,而且没有成功。第一次的视频是江小韵自己偷的,你们要报警就抓她,我有她给我发的微信做证据。”   江小韵的反应很真实,气急败坏,心里想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夏晴多看了一场这么热闹的大戏,简直刷新了三观。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并不怎么生气。   是窦燃说的呀,娱乐圈本来就是人踩人上位的地方。   她呀,三十多岁的大龄励志女演员,能挡了小花的路,是真励志啊!   事情没怎么解决。   牵扯到了女主角之一,要真的报警的话,这后面的戏还怎么拍啊!   但陈莉莉是真不见了,直接被开。   这样的处理结果窦燃自然不满意。   影帝闹起了小情绪,导演亲自谈话。   谁也不知道谈了什么,一个小时之后,剧组恢复正常的拍摄。   整个剧组的气氛微妙到了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地步。   窦燃回到了夏晴多的身边,小声道:“这戏已经拍了一大半了,重新换人不可能了。”   “哦。”夏晴多根本就没有期待谈出什么结果。   窦燃扯了下嘴角,夏晴多觉得他是在笑。   果然,那个笑容继续放大,只听他又说:“这部戏只有一个女主角了。”   夏晴多没听懂。   窦燃戳了她的脑门一下,“女主角是你。”   夏晴多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第一反应居然是心疼编剧。   这部反应跨世纪娱乐圈变革的戏,已经歪的没边了。   偏偏夏晴多今天要拍的这场黄昏戏,还是和江小韵为数不多的对戏之一。   这场戏拍的是两个女人在夕阳下的谈话,导演的意思是要两个女人一笑泯恩仇。   太阳偏西的时候,夏晴多终于在片场看见了江小韵,她的眼睛通红,看起来哭了很久。   两个人没有交流,各自站好了机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鲁导喊“开拍”的声音没有往日嘹亮。   江小韵没什么表情的说起了台词:“我真想和你打一架。”   “那就打一架吧!”夏晴多说。   江小韵很惊讶地看向她,她的台词明明不是这样的。   夏晴多认真地朝她点头,又扭了扭肩膀,“打一架吧,不痛快痛快怎么一笑泯恩仇啊。”   “我想咬死你。”江小韵说的是心理话。   “那就来吧!”   “来就来!谁怕你!”   反正镜头下撕叉也不是第一次了,关键导演没有喊停,那就是认可了。   江小韵咬着牙扑上,心里想的是怎么下个黑手。   夏晴多却灵活地一闪身,江小韵直接扑向了大地,脸朝下,摔的不轻。   夏晴多一转身,送了她一个字:“该。”   鲁导是在江小韵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时候,喊了“卡。”   哭能表达很多种情绪。   加上夕阳的渲染,就更加的增添了人物的悔意。   这个人物的故事,到此画上结局,也能算圆满。   他喜欢捧新人没错,可不喜欢捧事多的。   再说了,后期的宣传,也少不了瑞君公司出力。   今天的夕阳真是格外的美丽,明天一定能有个好天气。   第42章持续两小时   最近的娱乐圈自黑再洗白的套路,都快被人给玩烂了。   窦燃和刘瑞君一开始的规划,根本没想过要让夏晴多走这条路。   可如今看来,还是走到了这条道上去。   人为控制不了,也就只能洗红的时候多下力,还得看着别黑到了无法挽回的境地。   别看夏晴多刚露头不久,但黑的真心差不多了。   什么话题都掀起来过了。   也没怎么卖人设,就成了大龄励志女明星。   要励志不成功,这人设就是嘲讽。   可要励志成功了呢!   窦燃最近和刘瑞君的通话频繁到了一定的程度,跟热恋期的小情侣似的,一天得通话好几次。   都是窦燃找刘瑞君。   还都是讨论夏晴多的事情。   刘瑞君一开始真不着急,废话,又不是他白月光,谁着急谁知道。   后来就是真着急了,受不了啊,才刚想和老婆恩爱一下,避孕套都打开了,影帝的夺命呼啊,再这么下去,生二胎得到何年何月!万一办事正办的热火朝天,手机又一响,是接呢还是接呢!   是以,这个问题必须得赶紧解决,他老婆下了死命令。   “要不送她去北市电视台的《歌王争夺赛》当评委去?”   刘瑞君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出了个馊主意。   窦燃不高兴地说:“歌都不会唱,怎么当评委啊?”   “那你说怎么办?我是没办法了。”刘瑞君撂挑子不准备干了。太折磨人。   别说,窦燃被他这么一激,还真想到了法子。   “拍广告吧!瑞君,你给她接几个高端品牌。”   “嘶,”刘瑞君一听,不光蛋疼还牙疼。   “那可是时尚资源。我说你是今天第一天入圈子啊,就不说别人了,冯千云都在圈里混了十几年了,她手里都没有多少时尚资源。更何况,才出道几天的夏晴多啊!你以为我是时尚教父,随随便便就能弄来时尚资源啊?”也太看得起他了。   窦燃当然知道这个事情有难度。   可他的晴多拍平面照片真的超级好看。   什么样的人就得走什么样的路,这样才能少走或不走弯路。   “你试试吧!”窦燃也不能太强人所难。   刘瑞君很快就给了回复。   “问了几家合作过的品牌,有两家的代言人刚好确实快到期了,不过人家嫌弃她知名度不够高。”   “这样啊!”窦燃若有所思地说。   ——   “姥姥,我跟你说,影视城特别大,咱们就按三天转。”   这一趟旅程,夏野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搬运工、跑腿工以及传话筒。   夏玉堂把最后一小袋行李搬上了车,整了整自己的西部牛仔帽,欢快地说:“通知你妈,接驾。”   “好嘞!”夏野应了一声,给夏晴多发信息。   [一个小时后到。]   夏晴多的回复很快就来了,夏野撇嘴通知:“我妈说她晚上才有时间,让我们自己先玩着。”   夏玉堂不大高兴了,一顶帽子压下去:“不孝。”   远在片场的夏晴多,抬头看了看天,今儿的天一点都不好,天阴有风,漫天飞着柳絮,一团白花花的柳絮向她飘了过来,她赶紧一躲,还是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2002年的时候有这么多柳絮吗?   夏晴多癔症了一下,什么都想不起来,仿佛2002年真的是很久很久的过去。   可越想越不对劲,兜里的手机好半天都没回应了,肯定是她爸又说她不孝。   虽说夏先生一直都是走刀子嘴豆腐心的路线,可不孝这么顶大帽子还是会让夏晴多伤神。   她爸年轻那会儿弃了公职从商,年纪轻轻就攒下了第一桶金。   听说,养尊处优什么都不干的她妈是想再生一个孩子的。   可她爸说,哎哟,一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第二个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以这么说,是她彻底打消了她爸最后一点传宗接代的心。   为了她,结果连儿子都不追生了。   这么一想,她还确实挺不孝。   “哎,晴多。”   鲁导的声音犹如当头断喝,一下子把抽个空伤个神的她唤了回来。   夏晴多抬眼去看,鲁导正和窦燃站在一起,慈眉善目地笑着,向她招手。   ——没好事。   ——肯定没好事。   夏晴多的头皮一麻,内心的真实反应是想装没听到。   旁边的黄可可怕她没听到,体贴地推了她一把,“姐,导演叫你说戏。”   夏晴多冲她咧了咧嘴,展开的是一个无比怨念的笑。   跟着,才慢慢地挪啊挪啊挪。   她在想对策,可核桃全白吃了,脑子还是完蛋玩意儿,什么都没想到。   鲁导见她慢吞吞的心里有气,一等到她站定,就说:“哎呀,看看你们瑞君公司,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艺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么说的时候,倒是忘了他自己是什么样了。   夏晴多的眼睛瞥了一下,好像看了窦燃一眼,好像又没看,笑:“鲁导叫我什么事?”   “加场戏。”   夏晴多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故作深沉地点头后又问:“那导演加什么戏呢?”   鲁导比她还深沉地说:“加一场可以表现激烈感情的戏。”   夏晴多这才正儿八经地看了窦燃一下,吸了口气,问:“吻戏?嗯,和谁的?”   窦燃一直没吭声,一听她这后一句,心里头不舒服。嗯,很生气。   什么叫和谁的?她还想和谁来着!   鲁导笑了一下,“我的设想是这样的,为了表达这个感情的激烈和内心的复杂啊,两个人得从门口开始,一个想亲,一个拒绝。走到院子那儿亲上了,推开,再走到屋子里,又亲上了。中间得有一个推开的过程,然后呢,最后是压到卧室里的床上!我分了这几个步骤,起意——亲上——推开——再亲上——最后是推到屋里压倒。”   “还有床戏啊!”夏晴多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脸颊比被水蒸气蒸过的还要红润,说话的间隙,她还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床戏真没演过。   嗯,嘴对嘴的吻戏,也是第一回演。   “和谁?”现在,夏晴多的重点更得是这个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   鲁导坏心眼地调侃:“你这儿要是没问题的话,可以加两场,男一和男二都……”   “别,导演,咱们得根据剧情来啊!”   鲁导哈哈大笑,可还是没正儿八经回答问题,抬腿就走。   走出去没两步,又回头嘱托:“你酝酿酝酿啊!”   夏晴多哭丧着脸,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到底和谁啊?”   “我!”窦燃的声音不大好听,“怎么,失望了?”   “不!我就是惊悚!”夏晴多暗自松了口气。   和窦燃虽说下不去嘴,可和韩信少更下不去嘴啊!   节操是个好东西,尽管夏野从来都不相信,但夏晴多真的有这个东西。   老阿姨和小鲜肉的cp,她害怕被粉丝寄刀片。   可影帝明显没盖特到她的担心,一转身要走。   “哎,你先别走。”耳边又响起了他的晴多好听的声音,以前的时候他特别想听,尤其是她消失的那些年,他总想,听一次哪怕去死都行。   可现在他不大想听。   她却还是不知趣地问:“剧情已经走到非得加吻戏和床戏的地步了吗?”   “你问导演,我现在要去洗手间。”窦燃准备对着男洗手间的镜子,生会儿闷气。   可真的到了洗手间,他又不气了。   他准备动点真格的,得用上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心跳加速的吻技。   趁着窦燃没在,夏晴多果真又踱到了鲁导的身边。   “导演,我还有个问题……”   “问!”   “得多激烈呢?能不能借位?”夏晴多犹犹豫豫。   鲁导皱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借位肯定不行,因为是要多激烈有多激烈才行。”   好吧!夏晴多已经死了投机取巧的心。   正式开拍在半个小时之后。   而开拍之前,夏晴多做了很多准备,刷了一遍牙,嚼了三片口香糖,导演都说要开拍了,还又喝了一口茶叶水。   可这些也不能让一直慌乱的心平静下来啊!   夏晴多偷眼打量窦燃。   影帝就是影帝啊,心理素质真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嘴唇也真红,肯定是化妆师姐姐刚刚也给他摸唇油了。   因为导演说了要拍唇部的特写。   鲁导举着大喇叭喊的特别起劲:“晴多,别紧张!窦燃,你多带带她,你们两个先对一下动作。”   窦燃比了个“ok”。   跟着就面无表情波澜地说:“我会先抱你,你得推我的手,我跟着就会低头亲你,你得表现内心的犹豫,停顿一会儿,才能推我。哦,摄像机会近距离拍摄,你别管这些,一会儿记得跟着我走。我主动,你被动,然后你心里有犹豫,喜欢我,又不能接受。”   光听一听就很刺激。   夏晴多红着脸,手都不知该往什么地方放好。   想了想,怪不得窦燃面无表情。   他们孩子都睡出来了,亲恐怕都亲腻了吧!   可她的记忆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现在她要把初吻献出去了。   未免自己的紧张成了别人眼里的过度紧张。   夏晴多很小声地提醒:“窦燃,我失忆了。”   知道啊!   窦燃疑惑地眯了眼睛,却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没有开拍,心就扑通扑通加速的跳。   fiag立得有点早,分明就是他会对这场吻戏恋恋不忘。   鲁导看着监视器里的两个人,瞧窦燃那眼神儿,情多的都满溢了。   明明是情绪酝酿好了的节奏,于是他挥手,“《喜逢》第三百零七场,开拍。”   窦燃确实如他自己所说,一上来就抱住了她。   没想到他的胸膛这么硬,夏晴多被动着撞了上去,差点撞晕。   夏晴多脑子还有点懵,根本就没酝酿过情绪,一上来先惊了一下。   不止紧贴着他胸膛的脸部硌得慌,怎么小腹那儿也硌得生疼。   ——   “姐姐,你知道窦燃在哪儿拍戏吗?”   夏野在路边买了三块削好的菠萝,还不忘跟卖菠萝的大妈打听。   剧组是这样的,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拍完一整部戏。   都是三天两头的挪来挪去。   他是想带着他姥姥和姥爷搞突然袭击的,当然不会询问夏晴多。   卖菠萝的大妈在这怀金影视城都混了好几年了,多大的明星都见过。   什么样的粉丝也都见过,还有的粉丝为了得到点消息,不惜下血本给小费的。   不过,大妈脾气犟,一般的人不爱搭理。   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倒是挺招人喜欢。   大妈咧着嘴,一笑:“见过,前一段时间窦燃拍那个淋雨的戏,我还去凑过热闹。不过听说又换地方了,在红巷子附近。”   “谢谢姐姐!”   夏野很高兴地举着菠萝,跑回了姥姥姥爷的身边。   “走,咱们去红巷子转转。”   红巷子,顾名思义,就是一条红墙绿瓦的巷子。   仿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建造风格,一巷几户,大都是四合院。   红巷子的最里面一户,架了很多的机器,一看就正在拍戏。   姥爷特别可爱,一看拍戏的就自动压低了声音:“拍戏的,走吧走吧,咱们别打扰人家工作。”   “看一眼没事儿,万一是我妈的剧组呢!”夏野怂恿道。   周珍丽看了一辈子的剧,还真不知道剧是怎么拍出来的,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光看,不出声音,文明旅游。   祖孙三个静悄悄地摸了进去。   门口拉着黄线,一看就是不让人进的。   周珍丽没有穿越黄线,临线而站,踮起了脚尖,往里探。   夏野和夏玉堂有身高优势,根本就不用踮脚尖。   周珍丽特别激动:“哎,还真是晴多的剧组啊!”   夏野正心想,可不,总算找对地方了。   就只见,院子里,许多认不清的机器对准的晴多和总演霸道总裁的影帝,叭,嘴对嘴亲在了一起。   夏玉堂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夏野的也没有好看到哪儿去。   周珍丽“啧”了一声,亲眼看着她女儿把影帝推开,结果两人又亲到了一起,那嘴跟抹了502似的,分都分不开,从院子亲到了屋里。   摄像机也跟到了屋里。   她下意识说:“进屋了。”   一回头,看清了自家老头和外孙的脸色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晴多啊,你完了,你完了,你真的完了。   ——   一场要死要活的吻戏啊!   夏晴多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要被窦燃亲掉皮了,又疼又麻!   可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进卧室的那一瞬间,她被门槛绊了一下。   虽然被窦燃强有力的臂膀揽住了腰,没有亲吻大地。   但……“卡”。   还得重拍。   “鲁导,这段分镜头拍摄吧!”夏晴多建议。   这样的话,即使后面的被卡,也不用再回到院子重新亲。   鲁导很严肃的没有说话,反复地看了一遍刚才的回放,严谨地说:“不行,分镜头就不好看了,我需要你们连贯的情绪表达。而且你们刚刚的情绪都很好,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两条就ok了。”   一条不行,还得两条!   夏晴多翻了个带情绪的小白眼儿,想让导演自己体会去。   鲁导哈哈大笑,转头又教窦燃:“你等会有个带的动作,头再稍微偏一点,这样摄像机抓取的镜头会更好看。然后到后面,你要有一个挑逗的动作,要轻咬一下晴多的嘴唇。”   这个导演有毒!   夏晴多无力回天,捂着耳朵,老老实实地站回了机位。   大约是错觉,刚刚从门口一闪而过一个身影,有点像夏野。   她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什么都还没有看到,一堵厚实的胸膛堵住了她的视线。   “看什么呢?”窦燃轻声问。   “没什么。”夏晴多抿了抿嘴唇,破天荒的紧张。   也忘记了再去看门口的身影是不是夏野了。   嘴巴里口香糖残留的薄荷味道早就淡了,取而代之的是窦燃的气息。   还有她的眼睛往下瞄了瞄,他腰下的部位很正常啊,没有什么会引起尴尬的突起。   想到这里,夏晴多不由自主地半眯了眼睛,面红心跳。   第二次开拍,比第一次还要紧张。   几乎是嘴唇一贴上,夏晴多就攥紧了手心,“扑通扑通”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还记着推来着,但只推开了一瞬,窦燃就又贴过来了。   再一次被擒住嘴唇,窦燃当真加了明显的轻咬动作,不疼,但她的脑子嗡一下乱哄哄的。   他的舌就是这个时候再一次滑了进来。   带着他特有的气息,她的溃不成军无需演技,更像是真实的表现。   好在,这一次进卧室的时候她抬高了脚,没有被绊住。   呵呵哒,这一次被卡的原因是导演觉得窦燃压下去的角度不好看。   “窦燃,你压下去的时候不要有停顿,你喜欢晴多喜欢了很多年,你得迫不及待,不给她一点犹豫的时间。”   那个有毒的鲁导拿着大喇叭和窦燃说戏啊!   夏晴多捂着通红的脸,心里想着,幸好,她没同意让夏野带着周女士和夏先生来观摩。   ——   要说这观摩女儿演戏的心情啊!   啧啧,没法表达。   周珍丽是老思想,他们那个年代,别说拍吻戏了,进电影院看男女主角牵个手,都得羞半天。   被新时代熏陶久了吧,也不是不接受年轻人的观念。   可接受归接受,亲眼看见了之后吧,还是很受冲击的。   不过,她比她老头儿强。   她觉得她老头儿可能需要吃点降压药。   祖孙三立在红巷子口。   周珍丽的心里还是特别向着女儿,喃喃地说:“拍戏都这样。”   还一个劲儿地跟夏野打眼色,生怕这熊孩子火上浇油。   夏野也不是不会看脸色,要放往常,他姥爷脸都绿了,怎么着也都要劝两句的。   可现在,他不想说话。   他怕一开口,说的就是不好的话。   夏玉堂缓了老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原来我就不同意她上什么国戏电影学院。”   对啊,接受不了啊!   他的思想再新,也受不了自己的闺女在这部戏里和这个男人谈恋爱,到了那部戏又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喊老公。   他年轻那会儿,谁要是演了一个坏角色,上街都会被群众砸鸡蛋。   可现在他又干不出来冲上去把女儿拉出来的事情。   她不是说了,这一次,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演戏。   一个当爹的,能忍心做女儿的绊脚石吗?   夏玉堂木讷着脸,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周珍丽着急地喊:“你干吗啊,老夏?”   “转转。”夏玉堂瓮声瓮气。   要不然呢!   拦不能阻拦。   看又看不下去。   他转转,就当没看见,总行了吧!   夏野紧皱着眉头,抬脚跟上。   他更受冲击,脑子到现在都还是懵的。   真的太刺激了,看见了自己亲妈和不负责任的疑似爸啃来啃去。   本来是带着强大的后援团想吓死窦燃的,结果夏野很成功地吓到了自己。   ——   夏晴多和窦燃的这场吻戏一共拍了五遍。   亲了足足两个小时。   嘴唇成功掉皮。   从一开始的心跳加速,亲到了心理麻木。   怪不得人家总说老夫老妻,摸个手,就像左手牵右手了。   牵的多了,可不就没感觉了。   亲的多了,可不就腻到了不行。   幸好,压倒仅仅是压倒亲,再加上各种的翻滚花式亲,没有再进一步的亲密戏。   夏晴多很体贴地假装没有发现他的生理反应。   客观来说,都这么熟了。   虽然真的吓了个半死,但真的没必要大惊小怪…对吧?   她姓夏,可毕竟也不是吓大的。   就是特别好奇,男人的生理反应是这样的吗?说硌就硌,说正常就正常。   持续两个小时,不停变身。   好神奇!   吻戏拍完。   窦燃觉得夏晴多再看他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往下瞄。   看什么看。   再看真的吃了你!   第43章剧本拿错了   窦燃比谁都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禁欲系”这三个字有些年他自己听起来特别像打脸。   反正他是自己莫名其妙就禁欲的。   要说这怪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还得从十八岁那年夏晴多消失不见。   这男性的生理状态啊,十七八岁的时候,真的是最旺盛最难以克制的时期。   看一眼自己喜欢的女孩,回家就能邦邦硬半天。   十八岁那年,夏晴多还在窦燃身边的时间,他就是这种状态。   晚上打个电话道晚安,电话一挂,他自己能躲在被子里难受半天。   后来夏晴多一不见,他起初以为自己是急的,后来以为自己是急坏了。   坏到什么地步呢?连晨起都再也没有一那啥惊天。   什么时候又开始好的呢?嗯,从夏晴多忽然出现。   窦燃自己也特别纳闷的,虽然他没去看过医生,但从医学角度来说,这个事儿肯定不好解释啊!   不过窦燃终于体会到了,爱一个人真的能爱到咬牙切齿的地步,又爱又恨。   爱而不得,恨不得把她圈在屋里,三天三夜都别下床。   窦燃被自己突然的心理活动吓了一跳。   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再多拍几回吻戏,他迟早要成变态。   一场吻戏,费了小半天的时间。   还处在学习期的韩信少一开始还观摩学习来着,可看别人亲的难舍难分,他的官方cp都已经灰溜溜地离开了剧组。嗯,怎么说呢,心情很复杂。   原先的剧本上,本来是他和江小韵有吻戏的。   不是他计较,现在的人,真的,大都爱看这个。   他那会儿还特别担心,他有洁癖,怎么能对着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下嘴?   这会儿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心理。   鲁导昨天还说:“人家韩剧为什么拍的好看啊?就光看吻戏,都知道咱和人家的差距在哪里。人家的吻戏能让女人看了捂脸兴奋,咱们的戏只能叫人看了捂眼叹息。”   真的,就刚才窦前辈和晴多姐的吻戏,他看了真的有种捂脸兴奋的感觉。   嗯,他也好想试一试吻戏。   韩信少趁着所有人都在休整的时间,悄悄地溜到了鲁导的身边。   一脸的求知欲让鲁导做不到视而不见。   不知道人活到了一定年纪,是不是都会成人精。   韩信少都还没有张嘴,鲁导就说:“你打住,不可能给你加的,你死了这份心吧!再让你们这样加下去,我这部电影成什么了?”   “燃哥……”   鲁导很认真地说:“燃哥今年三十三,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和他过一辈子的女人。你呢,请问你有二十三吗?再说了,还是那句话,我这部电影的走向不能被你搞奇怪了。我说明白点吧,孩子,不管是你给你燃哥配戏,还是你燃哥给你配戏,风头是一定会被抢的。所以,你比江小韵聪明对吧?”   韩信少很失落,却还是点头。   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窦前辈那种拍了很多戏才积累出的经验,活该建议不被采纳!   反正下面一场还不是他的戏。   韩信少准备到剧组旁边溜溜,以缓解内心的小情绪。   年轻人没几个是能闲住的。   韩信少套了个黑色的外套,又戴上了口罩,站在了自己白色的平衡车上,他准备去红巷子外面的冷饮店给大家买喝的。   还认真数了一下,至少得要一百杯才行。   韩信少粉丝给他起的昵称叫少爷,剧组里的人多半叫他追风少年。   别看演的角色成熟,实际上就是小孩子性格。   助理也不怎么管他,就见他一阵风一样驶出了拍摄场地。   说来也巧。   夏家的祖孙三人转了一圈,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转回来了。   别看今儿天阴,可气温不低。   热的夏野只想伸出舌头喘气。   祖孙三人就在红巷子口边的冷饮店里,一人要了杯喝的,正好也歇歇脚。   韩信少把平衡车停在了店外,一进到内里,口罩没摘,便道:“你好,我要一百杯……”   这会儿店里也没什么人,他的眼睛一扫,感觉自己看见了熟人。   要知道《超级乐团》,他可是一期没拉,全看了。   韩信少扭过头又和服务员说:“一百杯饮料,大杯,咖啡啊奶茶啊柚子茶啊,你一样给配几杯。”   说着,掏手机付钱。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打开了微信。   他没夏晴多的微信,倒是有窦燃的。   他给窦燃发了条信息[燃哥,我看见夏野了,旁边还带着两位老年人,你跟晴多姐说一下。]   搞定了这些,韩信少出门。他饿了,还得抓紧时间,去买个汉堡。   ——   正喝东西呢!   口罩当然得取下来。   夏野把口罩弄到了下巴底下,嘴里叼着吸管,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窗外。   嗯,刺激劲儿还没有过去。   这时,他姥姥站了起来,要去洗手间。   等他姥姥一走远,夏野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说:“姥爷,你也知道我妈心软,还糊涂。”   夏野见夏玉堂的脸色变了一下,不自然地又说:“是糊涂啊,不糊涂能有我吗?我就是怕他又糊涂!”   夏玉堂的脸抽了一下,好半天才说:“放心,有我呢,她这回糊涂不了。”   夏野嗒嘴:“可我觉得姥爷你斗不过那谁,他狡猾着呢。”   这话夏玉堂不爱听,“哼”了一声说:“你忘了你姥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   夏野一听这话,笑了。不过这时候的夏野,还没领教过大人们说一套做一套的本领。   夏玉堂也笑了,心里想,熊孩子,果然如老婆子说的,总想给他们下套。   ——   收到韩信少短信的同时,窦燃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柏涵问:“哥,你是不又有点感冒?吃药吗?”   “不用。”窦燃心里想着,这回可不是感冒。   肯定是夏野又说他坏话了。   他托刘瑞君给夏野买的雅马哈琴还没到是吗?不是跟刘瑞君说了,让“叶知春”一放假就去公司练习,今儿什么日子,夏野怎么有时间了?   还有,和夏野一起的两位老人,应该是未来的岳父岳母喽!   怪不得夏晴多前天神神秘秘地出去了一趟。   窦燃在心里把事情过了一遍,吩咐柏涵:“订个晚饭。”   “现在。”   “嗯,影视城最贵的。”窦燃又吩咐。   他哥一这么交代,柏涵就明白了,这是晚上要请人吃饭。还能请谁呢?   “要订点花吗?”柏涵提议。   “嗯,九十九朵红玫瑰,两束。”   “两束?”这和柏涵想的不一样啊,送晴多姐花,还得送两束吗?   “嗯。”窦燃不欲解释,只交代:“悄悄地办。”   柏涵拍着胸脯:“我办事你放心。”   黄可可正好捧着个水果盒子走来,“就你?”她嬉笑。   窦燃深深地看了她一下,给了个眼神,让她自己去悟。   他最近对黄可可有点不满意,怎么什么消息都探不出来呢!   瞧瞧,这回还多亏了韩信少。   这个时候,夏晴多还呆滞着呢!   还有点焦虑心慌,主动跟蒋海语聊微信。   [海语,我和窦燃拍吻戏了。]   蒋海语的回复超快的[他有生理反应吗?]   就知道她得问这个的夏晴多撇嘴,又回复[有。]   [时间长吗?]   [吻戏拍了两小时。]   [卧槽,硬了两小时吗?快嫁,快嫁,我跟你说晴多,不嫁后悔死你!]   夏晴多又撇了撇嘴,不想和她聊了,继续呆滞着。   韩信少很快就回来了。   这时候,夏晴多正在和群演拍戏。   他想着窦燃肯定告诉她了吧!一转脸,追风的少年又去追风,就把碰见夏野的事情给彻底忘记了。   晚上六点才收工。   夏晴多和夏野约好了还在上回的双皮奶店见面。   夏晴多正找借口要支开黄可可的时候,发现窦燃黏上来了。   “我请你吃饭。”他用很诚恳的眼神看着她说。   夏晴多一看见窦燃下意识感觉舌尖又有点麻,她清了下嗓子,尴尬地说:“嗯,不用了。”   “有事儿要和你谈。”   “那明天吧!”   “今天,刚好夏野也在……”   “你怎么知道夏野来了……”夏晴多一脸懵的表情。难道是夏野自己曝光的?   窦燃故弄玄虚:“走吧,饭店都定好了。叔叔阿姨照顾夏野这么多年,我应该当面感谢。”   窦燃说的是人话。   可夏晴多有的时候真的希望他不是人。   要是个人渣多好,她就能和夏野同仇敌忾,一块儿骂他了。   任何可以对立撕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就是像窦燃这种的,才叫大问题。   她把话说重一点,都觉得有问题的是她自己。   ——   这大约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一种相遇。   就夏家人对夏野爸爸的痛恨,见了窦燃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挥拳相向。   只能说,窦燃长的真是像个好人。   周珍丽内心的os是这样的:影帝看来是真的想和晴多保持友好,并且将可持续发展进行下去。   夏玉堂的心理:这男人看起来也不大像不负责任的男人,就是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受的了老婆总和其他的男人在戏里谈恋爱。啊对了,他自己也总在戏里谈。那样的话,大约是能相互理解…对吧?   夏野的心……都气炸了。   他瞪着夏晴多,用眼神质问她,为什么把窦燃带来了。   夏晴多瞥过了眼睛,装没看见。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人家说的有理有据,不让人家来的话,就是她这人有病。   为了证明她没病,而且通情达理。   嗯,只能这样办了。   柏涵定的两束玫瑰花,窦燃亲手送给了夏晴多和周珍丽。   周珍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钟意,嘴咧的就没一刻合上过。   夏玉堂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即使老了,也喜欢那种大大气气的年轻人。   菜还没上齐,窦燃就让服务员换了大杯,话说的还挺好听的,“叔叔,我干了,您随意。”   “那可不行。”夏玉堂心想,自己才不占他的便宜。   两杯小酒一下肚,夏玉堂有点飘飘然,老丈人看女婿虽然是哪儿哪儿都不行,但搁不住女儿喜欢啊。   要不喜欢,她干吗带来一块儿吃饭呢?   算起来,这还是他女儿第一回把男人带给他看。   面子总是要给上几分的。   这顿饭,除了夏野吃的不愉快、夏晴多吃的忐忑不安以外,家中的两老倒是挺欢喜的,感觉明天就要嫁女儿了似的。嘿,养了三十几年的包袱,终于找到接盘侠了,真心不容易啊!老人都是这样想啊,他们能管女儿半辈子,可真心管不了一辈子。   夏玉堂喝的舌头都大了,拍着胸脯说:“野,我都养大了,你们要再生一个,我还能养!”他就是想表达他还年轻。   可——   “爸!”   “姥爷!”   剧本不是这样的。   窦燃顿时眯了下眼睛,知道自己的阻力在哪里了。两个小没良心的。   夏野气急败坏,真想说“你们要都这样,我就离家出走了!”   可再看他妈糊里糊涂的表情……   啊,他不能离家出走啊,他要是走了,这女人能被人卖到大山里。   夏晴多……求今天的心理阴影。   好大好大啊!   熊孩子明知道周女士恨不得把压箱底的财产拿出来给她当陪嫁,没事儿还整这些幺蛾子,敢情嘴上说不要,实际上也是窦燃的助攻啊!   一群叛徒。   都想让她把老板给睡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还有那个好马也不吃回头草!   她好歹是个人,能比动物还没节操吗?   ——   关于睡老板这件事情。   夏晴多有认真地思量过。   真的。   可这一思量,《喜逢》都要拍完了,也没思量出个结果。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比如说,她是拍了吻戏才知道接吻原来是这样的。   心里难免会想,生孩子是什么样的?还有孩子是怎么来的?   她这个儿子都快十四岁的人,居然一点都不懂。废材,神经病。   其实夏晴多也不是故意吃饱了撑的想这些。   还不是因为蒋海语。   蒋海语的预产期在六月初八。   眼看还有一个月就到预产期了,医院联系好了,可还没想好怎么生。   自己纠结就完了,惹的身边人没一个安宁的。   今早夏晴多都还没睡醒,那个大肚婆又打电话来了。   “晴多,你说我到底是顺啊还是剖啊?”蒋海语见天纠结的一到早晨六点就醒。   夏晴多眯着眼睛回答:“我不是说了让你听医生的。”   “对,我忘了我问过你。哦,还有一件事情,那你是怎么生的夏野?”   “我肚子上没疤。”   “卧槽,你这么牛掰,你顺的啊?”   “废话。”   “疼不疼你肯定不记得了。那晴多,你那儿松了吗?”蒋海语担心的就是这个,纠结顺了那地方松影响夫妻情趣,又纠结不顺肚子上有道疤且对孩子还不好。想来想去,没法两全,觉得做女人真烦。   “什么?”前一刻,夏晴多迷迷糊糊,本来还没有睡醒,这下子彻底清醒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蒋海语啊。   夏晴多已经判断出来了,她根本没有节操这个东西。   可挂了电话,夏晴多自己又纳闷了,松不松的,她自己不知道啊。   今儿《喜逢》剧组要拍最后一场杀青戏。   其实她昨天就能走的,她昨晚上九点拍完了自己最后一场戏。直接回家的话,凌晨能到家。   鲁导却说:“别那么着急,明儿咱一块儿杀青,弄个九层的蛋糕,好好庆贺庆贺。”   夏晴多从小是个听话的好孩子,长大了就是个听话的好演员。   导演都这么说了,剧组还愿意多承担一晚的房费,她也没什么好不乐意的。   挂了蒋海语的电话,又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准备收拾东西。   夏晴多洗了把脸,也没化妆,在这个她住了四个多月的房间里转来转去,如同进行告别式。   唉,这场戏拍完了,也不知道下回进组是何年何月的事情。   因为前几天已经把厚衣服装了起来,收拾起来比较迅速。   来的时候两个箱子,走的时候多了一个。   夏晴多觉得自己有效地控制了购买欲。   叫了酒店服务,请服务员推行李下楼。   跟着装车完毕。   夏晴多这才开着小蓝往拍摄的地方去。   北市的天气,在五月初的时候,一秒入夏。   夏晴多穿的清凉,牛仔短裤搭配白t,一双又白又直的大长腿,肆无忌惮地吸引着人的眼球。   她戴了墨镜,没戴口罩。   不想在闷死人的天气里闷死了自己,是以停好了车之后,她走的很快。   好在,五分钟即到。   窦燃和韩信少最后拍的这场戏,是两人打架的戏。   可不嘛,剧情都走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当然得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要说影帝的颜值是真的好。   和韩信少这样的小鲜肉站一块儿,居然一点儿都不显老。   说是同龄,半点都不违和。   夏晴多站在一旁,寻思着得请窦燃吃顿饭,不管怎么说,能和他对戏,还是很开心的。   那一边,摄像机对准的两雄性,挥舞着拳头,卖弄起了雄性荷尔蒙。   窦燃的演技精啊,什么时候该挥拳,什么时候该停顿,什么时候该转身,拿捏的都很好。   可韩信少还是小嫩姜,卡了三回,鲁导又亲自上手教导。   “他停顿的时候,你一拳得上来,从左到右,别打实了,得擦着他的脸颊过去。明白了吗?”鲁导问。   韩信少很认真地点头。   两人又在机位前站好。   窦燃安慰道:“最后一场戏了,放开了拍”。   韩信少“嗯”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夏晴多,问:“晴多姐还没走吗?”   窦燃回头,果然看见了他的晴多,眉头一蹙。   剧组里的人少了一半还要多了,还是男人多女人少。   再加上他们这场戏的服装保守,夏晴多这身打扮放在市区里,一点都不露。可出现在此时此地,还真是特别像穿着比基尼去工地,格外的醒目。   阳光照在她那双腿上反射出来的光,比直射都要刺眼睛。   一旁的韩信少倒是真心赞叹了一句:“哇,晴多姐的腿真好看。”   可窦前辈一回头,居然瞪着一双要吃人的眼睛。   韩信少顿时把目光挪到了其他地方。   窦燃比了个手势,跟鲁导叫暂停,他飞快地跑到了夏晴多的跟前。   夏晴多正在和黄可可说话。   明星的助理都是明星发工资的,可黄可可说她的工资是公司发。   夏晴多就想着,这种情况的话,她现在没戏可拍了,黄可可还得归瑞君公司统一管理。   正聊黄可可接下来都要干啥呢,头顶突然出现阴影。   一抬头,刚刚还离的远的窦燃,忽然就在眼前了。   夏晴多一怔,问:“怎么了?”   “把腿盖上。”窦燃很严肃地说。   “管天管地,你倒管的真宽啊!”比夏野管的都宽。   “过几天拍照,晒黑了,脸和腿不一个颜色,好看啊?”窦燃理所当然地说完,一把拉了自己放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围在了她的腿上。   “拍,拍什么照啊?”夏晴多一手捂好了腿,下意识追问的时候,窦燃像一阵风一样,又回到了机位前。   窦燃和韩信少的戏很快就拍好了。   九层的大蛋糕听说没做出来,倒是有一个双层超大的。   鲁导很感性地和每个工作人员致谢,还开了瓶香槟,一番庆祝之后,大合影留恋。   夏晴多也特别感慨,一晃几个月的时间,回头一想,光阴似箭。   最后,因为喝了香槟,夏晴多被剥夺了开车权,和窦燃一块儿坐上了房车。   窦燃的房车很豪华,有客厅卧室,还有洗手间更衣室。   夏晴多参观了一圈儿,确定了她现在肯定买不起。   她又转回了放着一套三人沙发的小客厅,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哎,你说过几天我要拍什么照片啊?”   窦燃半合着眼皮,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喉头滚动,“过来,我和你还得再谈一份协议。”   “什么协议?”夏晴多没有多想,顺从地走了过去。   离他还有两步的距离,停脚。   “过来了,说吧!”   窦燃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眸子里仿佛住着整个银河系,只要眨一下眼睛,浓密的睫毛上沾染着星光几许。   夏晴多看了一眼,有点着迷。   没防着,窦燃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再一扯,她就向他生扑了过去。   耳边有他轻笑的声音:“卖身契。”   老板,你好。   老板,再见。   老板我真的不想睡你。   慌乱间,夏晴多的脑海里,闪过了一系列有关于睡老板的念头。   “老板,我想回家。”   憋了半天,夏晴多这样回应。   三十多岁的窦燃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还有着她没法招架的攻击性。   第44章红方叉着腰   窦燃比谁都明白自己的阻力在哪里?   夏野看他不顺眼,这种不顺眼也算不上恨,可就是喜欢看他不高兴。   夏晴多是个失忆的,三十多岁还像是18岁,心里头想的全部都是演戏的事情,根本就没动过感情那根筋。   他总是要主动逗逗她的。   不主动是死路一条,不逗还是死路一条。   可逗她还得拿捏着分寸,他现在要敢把她压在身子底下,她就敢一秒发狂,挠花了他的脸。   再说了,感情真的得你情我愿。   要不然,有了儿子,也照样没老婆。   窦燃都三十三了。   三十三岁的男人,要还像十八岁那么稚|嫩的话,他岂不是白活了。   鼻间有特别香的味道,窦燃的心都要酥掉了。   可有多想埋在她的颈窝里深吸口气,都得克制住了。   “哦,对不起,就是想拉你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没掌握好力度。”   听听这像人话吗?   夏晴多又惊又吓,还憋了一肚子气。   节操真的是个好东西。   夏晴多还记得老板不止是老板,老板还是前任。   睡了他,可能真的不要紧。   可睡了他,后续会发生什么?   夏晴多仔细地想了又想,这是个没法预估后果的。   恐怖。   夏晴多手脚并用,从窦燃的身上爬了起来。   窦燃没有阻拦,就是她站起来的时候,他扶了一下她的腰,火辣辣的烫。   不过窦燃谈问题的方式很特别。   坑有那么大,他一点都不着急,还是有理有据。   他千方百计地诱导,和他公布个恋情有什么什么好处,巴拉巴拉面不改色地谈了一大堆。   夏晴多没有听进去多少,用成年人的脑子思考了一下问题,面色突变。   坏了,听老板的话音,难道是老板想睡她?   简直比恐怖还要惊悚!   不是都应该睡腻了吗?   难道是睡一次,就中招了?还没腻?   当然,以上的疑问,她一条都不会说给窦燃听。   “公布恋情?”她只是还很怀疑自己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是啊!”窦燃还是淡淡的语气,一点儿都不着急地再次重复:“晴多啊,人的年纪大了不论男女都是要谈恋爱的。尤其是身在娱乐圈,你要不谈恋爱的话,你会发现什么样的人都想捆绑你。捆绑的好了,也凑合。还有捆绑不好的,掉粉就不说了,总之会很烦。不澄清不行,澄清的多了也不行,别人会怀疑你的性向,怀疑你是拉拉,一盆一盆的脏水,反复的泼。”   “可我有儿子啊!”夏晴多纳闷地道。   “但你还足够年轻,并且漂亮。广罗大众都有这种思想,你长得漂亮又不谈恋爱,那肯定有问题。与其让别人说你有问题,倒不如你现在就给自己套上一层坚硬的盔甲。”   窦燃特别像推销毒苹果给白雪公主的老巫婆,说的极具诱惑,又头头是道。   夏晴多明知道那是不对的,却找不到话反驳。   “太突然了,我还得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夏晴多克制住了睡老板、被老板睡这些乱七八糟的心理,假装淡定。   “我觉得我这个提议你父母肯定不会反对。”窦燃挑了下眼皮,接着说:“你要是和夏野商量的话,他肯定会反对。我倒是有一个提议,不如你让我和他谈。5月25日,北市有一个柠檬音乐节,到时候叶知春乐团会上台表演节目。这几天公司可能会要求他们一下课就到公司里来练习,我也会去。”   顿了一下,窦燃又讲:“晴多,我要求你签的这个协议,你也大概看了一下,其实并没有限制你多少行为,就是我们对外公开一下,与我有利,与你也有利。再说了,你了解我,我这个人还算不错,就算我们真谈恋爱……”   夏晴多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先别说那么多,你总说话我还怎么想问题呀!”   脑子转的慢的人是没办法一边和人讲话,一边思考问题的。   就是在脑子里堆满了新疆薄皮儿大核桃,也救不了她。   只有一条她无比的笃定,协议书都是打印好的,可见他是早有预谋。   还有假装谈恋爱这种事情,电视上都演烂了的情节他怎么想到的呢?   夏晴多百思不得其解。   可她有疑问也不和他说。   什么鬼协议,先放那儿,不签。   窦燃也不催促,一副“反正协议你已经看过了,自己看着办”的样子。   回市区的路上堵车。   两个人在一个空间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夏晴多学乖了,离窦燃远远的。   都快送到她家门口了。   窦燃像才想起来一样说:“哦,大后天有个秀,你到时候和我一起。”   “非得去吗?”   “不去怎么接广告?”   窦燃一反问,夏晴多的心里就特没底,敷衍着点头。   行李太多,夏晴多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叫夏野下楼来接她。   可这么豪华的一辆车停在小区门口,顿时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夏野正在超市里帮陈小玖盘点。   陈小玖好久都没见过夏晴多了,正在调侃:“野啊,咱把超市关了,我给你和你妈做经纪人怎么样?”   夏野扯着嘴角笑了一瞬,倒是认真地说:“经纪人还得负责给艺人找资源,你不行,做助理倒是可以。”   “助理是干吗的?”   “什么都干。”   “抬箱子呢?”陈小玖冲着窗外努努嘴说。   夏野一扭头,没看见脸就知道那个人是他妈。   还有一个戴口罩的男人站在他妈妈的身边,也不用怎么猜测,他就知道男人是窦燃。   夏野放下了手里的货品,抬脚就往外走。   陈小玖下意识问:“野啊,你干吗?”   “我妈回来了,我帮她拿东西。”夏野如是回答。   陈小玖直起了腰,一直看着夏野走到了那辆轮胎有那么宽的保姆车旁,喃喃自语:“我怎么看着不像是接妈的,像去打架呢!”   柏涵把夏晴多的第三箱行李拎下了车,不确定地又说:“姐,我开车把你送到楼下面多好。”   “不用。”夏晴多正笑着拒绝,就听后面传来了夏野的声音:“妈,你回来了怎么不打电话让我接你?”   夏晴多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唉,又被她儿子逮住了,她和窦燃在一起。   上一回在影视城,为了平息儿子的怒火,她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会和窦燃保持距离。   夏晴多下意识就往一旁挪了两小步。嗯,现在她和窦燃之间已经有三步的距离了。   她自欺欺人地想,三步的距离总比一步远…对吧?   夏野不会在窦燃的面前和自己亲妈吵架。   他冲柏涵道谢:“谢谢叔叔。”   直接忽视了,冒着被人认出来的风险站在车下的窦燃,他推了夏晴多两只箱子,转身,迈腿。   夏晴多有点着急。   这孩子好歹也打个招呼呀。   她很歉意地冲窦燃笑了一下。   正准备跟上儿子的步伐,听见窦燃说:“小野,你现在有时间吗?”   从小到大,夏野受到的教育都是好孩子要讲礼貌。   当别人跟他说话时,他一定要有所回应。   当然陌生人除外。   窦燃不算陌生人。   夏野只得停下了步伐,回头生硬地说:“有什么事吗?”   “哦!”窦燃看了下腕表:“占用你两个小时的时间行吗?”   夏野的内心有挣扎了一下。   就是在想窦燃,找他干嘛?   求和?   假装弥补?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14岁的孩子真的有青春期的混乱。   夏野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想让他妈妈幸福。   可幸福,他也想要。   夏野犹豫了一下说:“我先把我妈送回家。”   夏野答不答应,夏晴多的心都很忐忑。   她用口型询问窦燃:“干吗?”   窦燃也用口型回答她:“你要去吗?”   看着她的眼睛带着腻死人的笑。   夏晴多果断摇头。   窦燃的攻击性太强了,她怕自己会失守。   19岁的她会不会爱上一个33岁的大叔……嗯,这个帐是这样算的吗?   不光可怕。   她还很亏。   但以她33岁的高龄,要是去泡19岁的小鲜肉……嗯,恐怕夏野会更加的没法接受。   所以谈恋爱啊谈恋爱,这个问题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去想。   ——   夏野把夏晴多送回家之后,就木着脸出门了。   周珍丽午休起床发现外孙不见了。   女儿的房门边放了三个箱子。   周珍丽推门一看,她女儿正趴在床上,玩手机游戏。   “野呢?”   “和窦燃出去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周珍丽叹气,“你怎么当妈的呀?”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这个跳箱子的游戏。   真坑,夏晴多的最高记录是跳出去了七步。   还就跳过一次,其余都是三步倒。   又是毫无悬念的三步倒,夏晴多从床上翻坐了起来,没什么表情地说:“野都十四了,又不是四岁。再说了,窦燃也不是不靠谱的人。”   周珍丽心里想说,窦燃要靠谱的话,那她女儿就是个不靠谱的,反正他们俩得有一个不靠谱的人。   要不然,她好好的外孙不会成了非婚生。   周珍丽之所以没说是想着女儿刚回家,一回来就吵架,不好。   她又在夏晴多的房间里转了几步,转身出去了。   夏晴多一个人坐在床边愣了会儿神,给窦燃打电话。   没人接。   夏晴多皱了眉头,又拨夏野的号码。   奇了怪了,也没人接。   ——   飙风拳击俱乐部,是北市最专业的拳击俱乐部。   俱乐部一共有三层楼,一楼健身房,二楼拳击台,三楼vip。   vip一般不对外开放。   窦燃领着夏野直接到了飙风俱乐部的三楼。   “我有压力的时候会来这儿。”窦燃把红色的拳击服还有手套递到夏野手里的时候说。   “我又没有压力。”夏野接过来,却并不领情。   窦燃没说什么,指了指后面橘红色的房门,“那儿是更衣室,头盔一定要戴好。换好了就赶紧出来,我教你一点基本动作。”   夏野本来想说不需要他教。   可话才到喉咙,窦燃就抱着那套蓝色的拳击服到了对面的更衣室。   转念又想,男人不应该这么矫情,还不如一会把他给打趴下。   知道吗?这叫竞技。   窦燃就算是他亲爹,老天也没理由对他进行天打雷劈。这可不叫打爹。   14岁的夏野有时候也会对自己产生一种盲目的自信。   他想他年纪轻,出手又快,不像那个影帝干什么都是慢吞吞的。   可等他一换好衣服出来,就大吃一惊。   慢吞吞的影帝已经在沙包前做起了热身动作。   他和这儿的人看起来确实挺熟,有个教练模样的肌肉男,上来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又下楼去了。   偌大的三楼,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窦燃挺有耐心的,教了他直拳、勾拳,以及步伐该怎么移动,等等,很多入门知识。   “打拳击姿势一定要正确。正确的姿势能帮助拳手更好地发力,也能让拳手更好地保持身体平衡。你看过那种拳王争霸赛吗?你看不论是出拳站得稳的力量型拳手,还是出拳善于移动的节奏型拳手,一个好的姿势不仅能让出拳的速度加快,还能让拳手承受对手强有力的击打。”   “你属于哪一种?力量型的,还是移动的快的?”夏野带着点挑衅问。   “我吗?我力量一般,移动的速度也一般。练的不多,我上回来还是好几个月之前。”   夏野扯了下嘴,“那你今天是有压力吗?”   窦燃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转头指着正中间的拳台,“想上去感受一下吗?”   “和你打吗?”夏野“哼”了一声,像是嗤笑。   窦燃挑着眼皮,点头。   “不过,我年纪比你大……”   “要我让着你是吗?”夏野是个野孩子,从小到大和人打架的经历特别多。   打架的时候,可不分直拳、勾拳,只分输赢。   可以这么说,在他的人生里,胜多,负少,尤其是一对一根本就没有输过。   夏野特别积极的先跳上了拳台。   窦燃慢吞吞地跟了上去,看了眼那孩子的表情,把心里那句“尽管来吧”咽了回去。   根本用不着他嘱咐,熊孩子一定会跟他拼命。   他知道的,迟早都得来一次,在这儿吧,好歹他不丢面子。   夏野这孩子聪明,是那种一教就会,还会融会贯通的聪明。   一上来的姿势就做得很对,两脚分开与胯同宽,左脚向前迈进步。   窦燃才将把姿势端起来,夏野一拳擦着他的耳门过去。   俩人的心里都来了点儿气。   明明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的窦燃,却还是想,熊孩子真的跟他来真的。   夏野怎么不生气呢,明明是慢吞吞的,一下子就变得又快又灵活。   接下来的对战,可有意思了。   要有人解说的话,解说词可能是这样的。   “夏野的动作很快,漂亮,削他!卧槽,卧槽,影帝的反应很灵敏。卧槽,影帝要反击了。哦不,影帝脑子一抽,没有反击。夏野的机会又来了,直拳,直拳,漂亮,力量也很大,直击面门,哦可惜了,影帝又躲过去了,我们影帝一定是练过凌波微步……”   本来就气,打不着更气。   夏野觉得自己都快成河豚了,龇着牙咧着嘴,还带声音,“啊……”   这声音犹如发自灵魂的嘶吼。   窦燃愣了一下,脚下的步伐也跟着一顿,夏野一拳打在了他的头盔上。   两个人都没有戴护齿。   窦燃的嘴里顿时溢出了一股血腥味。   他喊了声:“再来。”   夏野像疯了一样,一拳接着一拳挥打。   窦燃只保持着最基本的防御动作。   很久都没有做过强度这么大的运动。   夏野发泄够了,停下来的那一刻,窦燃直接躺到了拳台上。   夏野的心咯噔一跳,赶紧蹲下来看他,先扯掉了他的头盔。   窦燃喘着粗气笑,“你以为我死了吗?”   夏野没好气地说:“是啊,我可不想坐牢。”   窦燃原本还想逗他。   就说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坐牢呢。   只见夏野脚一软,也躺在了拳台上。累的气喘如牛。   两个人一声对着一声喘气。   也不知道是谁先笑起来的。   就是感觉特别好笑。   可是夏野笑完,又说:“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不会给你使绊子了吗?哼,就算我不给你使绊子,你就能追上我妈吗?哼!”   “我可没想着你能说我的好话。”窦燃叹了口气,“我就是想着,我告诉你我这十几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心里一定很憋屈。憋的慌,就得像现在这样发泄出来。要不然,迟早憋成了变态。”   前面的话都挺好,挺让人感动的。最后一句又出了问题,夏野气:“你才变态。”   窦燃又悠悠地叹了口气:“确实快成变态了。”   ——   知道吗?夏晴多差点报警。   可报警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不成还能说,孩子的爸爸带走了孩子,然后俩人一块失踪了?   就是失踪了。   要不然她这儿都给那俩人各打了不下十个电话,怎么没有一个人接呢?   她心慌意乱又晕头转向。   举着手机,慌乱地穿鞋要往外走。   周珍丽提醒:“就他们俩吗?还有没有其他人跟着?”   夏晴多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她把柏涵给忘了。   柏涵的手机响的时候,他正幻想自己是一条美人鱼。   飙风拳击俱乐部的一楼健身房,配备的有恒温游泳池。   每回他哥上楼打拳的时候,他都得在一楼的游泳池里扑腾扑腾。   当人的助理就得有当助理的觉悟。   24小时开机算什么,即使是游泳,也得把手机绑在防水的袋子里。   万一一个疏忽,就错过了一个亿。   柏涵没有错过夏晴多的电话。   他出了泳池,拿大浴巾擦了擦手接听。   “喂,晴多姐。”   “我儿子呢?”   “和燃哥在一起。”   “他们在干嘛?为什么不接电话?”   “打拳。”   “什么?”夏晴多怀疑耳朵。   “在俱乐部打拳啊!”   夏晴多挂了电话,还在愣神。   心里想着,两人这是终于从言语较量,升级到了开打吗?   可不是开打,打完了拳击又去打游戏。   红方一共狙杀蓝方27次。   红方叉着腰,很得意。   ——   说好的是两个小时,夏野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家。   周珍丽和夏玉堂九点钟就去睡觉了。   夏晴多没有睡,坐在客厅里等他。   门一响,她便扭了头问:“儿子,玩的开心吗?”   夏野是个骄傲的孩子,即使心里还很得意,却用鼻子哼了一下。   夏野生硬地说:“妈,我去洗澡。”   夏晴多点了点头。   她的手机一闪一闪亮了起来。   是窦燃发来的信息,问她[野,到家了吗?]   夏晴多莫名其妙就来了气。   [窦燃,你别以为你给我身边的人都灌了迷|魂汤,我就会任你摆布。]   窦燃收到信息就笑了。   和他昨晚做的梦简直一模一样。   梦里他都干了什么呀?   也就是请她宿舍里的人吃了顿饭,买了很多的零食和水果,又帮蒋海语纠正台词口音。   夏晴多裹着厚厚的棉衣,气急败坏地朝他吼:“窦燃,你别以为收买了蒋海语,我就能任你摆布。”   北市的春秋天特别短。   可能今天是夏天,明天就忽然变成冬天了。   但窦燃无比确定,梦里的那个时间,离夏晴多失踪的时间已经没多远了。   而按照夏野的出生年月,夏晴多要再不怀孕,就真的来不及了。   窦燃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夏晴多的信息,而是低头发布了一个特别没节操的帖子。   “怎么才能让老婆一次就怀孕?在线等,很着急。”   回帖很快就来了。   “一次中?成功培育过一千个胚胎的妇科圣手也不敢这么吹牛逼!”   第45章心跳个屁啊   电视剧里。   你年轻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为了弥补这个错误,你上刀山下火海,还得是日复一日地上下,等到你快死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被害人的谅解,这叫…嗯,也能叫皆大欢喜。   而现实里,你年轻的时候真的犯了一个错误,虽然是无意的,但为了弥补这个错误,你带被害人打了场拳击,打了几把游戏,你以为就能皆大欢喜吗?   呵呵,不不不,你还没快死呢!   窦燃就知道的,过了一晚,夏野肯定还是得翻脸。   第二天晚上六点见面,果了个然。   夏野就看了他一眼,一拐弯,去练习室了。   乔家的兄妹倒是懂礼貌,冲窦燃鞠了个躬,也跟着进去了。   这小子现在比他对公司都熟悉。   不过,真的,公司里多了三个年轻人,连气氛都跟着轻松了。   三个孩子在练习室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隔了道厚厚的门,都传出来了欢声笑语。   窦燃记得,装修那会儿他还特别交代过刘瑞君,公司的其他地方就算了,练习室一定得隔音……刘总说不定为了省钱,又偷工减料了。   孩子们都走了。   窦燃这才跟夏晴多说:“刘总让人给你腾了个房间。”   “我不拍戏的时间每天还得来公司报到吗?”夏晴多简直震惊。   窦燃本来走在前面,一听这个,扯了下嘴角,想笑忍住了。   他指了指前面的房间说:“你进去看看。”   夏晴多一推门,我去,眼花缭乱。   这儿怎么跟百货商场似的。   12345,夏晴多默默地数了一下,六个衣服架上挂满了bingbing的衣服和包包。   礼服的颜色有很多啊,大概集齐了七彩色,能够升级。   并且,不止有礼服,还有私服。   夏晴多一回头,连嘴都还没张开,就听窦燃说:“哦,从赞助商那儿弄来的。你先挑,你挑剩下的,人家还要拿走。”   这赞助是谁拉来的,不用问就知道的。   夏晴多不喜欢说那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什么太感谢呀,什么好庆幸啊,对,把这些虚的都抛弃了。   她果断转身,男人和衣服,还用选吗?   就是又听窦燃在后面问:“哦,明天的秀,需要我给你点参考意见吗?”   “不用,你去看看他们练歌吧!”   说完了,夏晴多就再也没有理会窦燃了。   窦燃也许是忘记了她以前是怎么打造蒋海语的。   海语是在海上长大的姑娘,大一可是表演系有名的黑胖土。   可肤色黑怎么了,夏晴多依然能把她带成表演系最会穿的姑娘之一。   这要放在年前,她刚变成三十多岁的时候,她可能真的不懂现在的时尚。   可现在,一点都不夸张地说,她就是时尚。   窦燃走了之后,夏晴多关了门,随手挑了件白色的v领裙,站在房间里唯一的落地镜前比了比。   就这件吧!第一次参加秀,也不好用力过猛了。   这个秀,据说是国内高端品牌的时尚秀。   到时候,参与走秀的国际名模有很多,还有像窦燃这样的一线明星站台。   当然也有像她这种,靠走后门才得到邀请的名不见经传的娱乐圈新人。   可是怎么办呢?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没有曝光,就很难出头。   夏晴多倒是想死要面子,不想被窦燃照顾。   那她面对的局面,可能是继续煎熬,如此一来,她势必会有更多受他照顾的地方。   倒不如现在,一门心思的只为红。   红,不是为了名利。   而是为了立足,更为了把选择权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各个行业都是这样,只有大佬才能叉着腰要求别人为自己助兴。   这不也正是窦燃有底气让她签署那个什么鬼恋爱协议的原因,人家红啊!   怪了,想到了这里,她居然也不生气。   昨晚上她发作的突然,发过去的质问信息,犹如石沉大海。   今早上一见面,窦燃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答就不答吧!   反正,她也没指望窦燃能解释个一二三出来。   “大龄励志女明星!”夏晴多叨叨着被人安在她身上的人设,抖了抖手里的裙子,进了试衣间里。   那她就励个志吧!   ——   夏野的雅马哈电子琴终于到了。   听说是昨天晚上刚到的。   今天就投入到了使用当中。   “叶知春”现在霸占了瑞君公司两个房间。   一间是唱歌练习室,里头有先进的合音设备,还摆放着各种乐器。   还有一间是跳舞练习室,整间房子没有墙,只有镜子。   再加上给夏晴多腾的那间专门放衣服的房间。   刘瑞君前些日子头都快炸了,就想着把公司怎么重新布局。   幸不辱命。   窦燃去刘瑞君的办公室里虚晃一圈,就到了叶知春的练习室。   房门是玻璃门,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头的三个孩子,正各自熟悉着自己的新乐器。   窦燃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   “野,你……”   乔木兰的反应很快,在窦燃进来的那一刻,出声提醒夏野。   幸好她是真的反应快,“你”后头还有个“爸”字,要是脱口而出的话,夏野指不定得气她几天。   就这,夏野都回头瞪了她一眼。   想也是,夏野明明是离门最近的,不可能没看见。   屋子里的鼓声和吉他声,已经停下来了。   只剩下倔强的夏野和他新的电子琴,发出的孤独共鸣。   窦燃在心里叹了口气,扯了下嘴角,很和善地笑:“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要登台表演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   “还行。”   回答窦燃的依旧只有人美心善的乔木兰和她的哥哥乔大唐。   夏野没理他。   窦燃只能专门点了他的名字:“小野,琴用着还顺手吗?”   “凑合。”夏野动了动嘴皮,免费送他两个字,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都得收费。   妈那儿不需要他给建议。   儿子这儿呢一看见他就挺烦的表情。   偏偏这时候,窦燃又想起来自己昨晚上脑子一抽,发出去的帖子。   经过了一夜的发酵,帖子直接被顶成了热帖。   最让他生气的回帖一共有两条。   除了第一条回复的“妇科圣手”以外。   还有被赞最高的那条“首先你得有个老婆,其次你老婆得愿意和你睡觉,再次别买避孕套,剩下的就不用我教了吧!”   “好,那你们接着练。”窦燃阴沉着脸,退了出去。   乔木兰挺不高兴地说夏野:“你这样就不对了啊!”   “我怎么不对了?”夏野一甩眼睛,怼了上去。   乔木兰不是想跟夏野吵架,叹了口气说:“我就是觉得他也挺可怜的。你看,这么多年,你还有你妈,你妈还有你,可他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呀!”   夏野倒是没有全忘记他和窦燃昨天在拳台上的对话,心里头不舒服,瓮声瓮气说了句大实话:“那我不怪他,还能怪我妈啊?”   “傻孩子,有些事儿,你到哪儿都说不出理。”乔木兰又叹了口气。   一回头,发现乔大唐正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   乔木兰对亲哥就没了这么多的耐心,不快地说:“你看我干吗?”   乔大唐拨弄了一下吉他,惊讶地说:“野啊,你相信吗?原来言情小说看的多了,也能懂点哲理。”   乔木兰想说,屁的哲理,女孩天生比男孩成熟的早,不知道吗?   一瞥见夏野皱眉,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练歌,练歌。”乔木兰的这个提议,没有人反驳。   最近都快忙死了。   要期中考试。   还要参加音乐节。   没时间烦心。   夏野静了精心,低头,修长的十指,在琴间跳动。   窦燃转了一圈儿,发现偌大的公司,自己竟没有地方可去。   去哪儿都被人嫌弃,索性又转回了刘瑞君的办公室。   刘瑞君听见声响,抬头,无意识地说:“咦,你不忙吗?”   天地良心,真的是随口说说而已。他就是想着,夏野和夏晴多都在,窦燃怎么着也不该和他在一起。   好心关心,却换来了影帝的白眼儿一记。   看着窦燃在沙发上睡觉的身姿,刘瑞君忽然想起曾经也被老婆赶到客厅睡的自己,顿时产生了一种同命相连的心心相惜。   “哎,我跟你说,老婆和孩子一样,不能太宠!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倒是给我点回应!”   很快,回应就有了。   窦燃睁开了眼睛,又免费送他白眼儿一记。   首先他得有老婆。   一语中的。   心塞无语。   ——   “大家好,我是路元良。是的,又是我,我最近好像在霸屏啊,没办法,老婆快要生了,我这个准爸爸得使劲儿挣奶粉钱才行。   好了,言归正传,我是本次lki红毯主持人。主持完了红毯呢,我一会儿还要主持秀,对,今晚上的主持人就只有我一个,哈哈,惊不惊喜?   听说有很多国际模特都会来我们这场时尚秀,还有国际知名明星。   正所谓,秀场如战场啊,每一年都有不一样的比拼。   好了,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是谁将第一个走上我们的红毯……”   “准备好了吗?”   汽车门将要打开,窦燃忽然很温柔地问。   “好了!”   夏晴多为了让他安心,挤出了一个笑。   实际上,手心汗哒哒的。   穿着白色衬衫的工作人员,打开了车门,这时,无数的摄像机和照相机,对准了窦燃黑亮的皮鞋。   每家到场的媒体都事先得到了一份名单。   谁先出场,也是工作人员事先安排好的。   大家都在等许久都没在公众面前露面的影帝。   可影帝像是害羞不愿意下轿的大姑娘似的,停顿有几十秒的时间,摄像机里才捕捉到了他黑色西装裤包裹着的浑圆大腿。腿可真长啊!   接着是他彻底推开了车门,一下车,并没有站稳,绅士地从车里扶出了他的……女神。   这时候,红毯另一头的路元良很适时地惊呼:“哇哦,男神和男神的女神,黑白配的组合,经典不衰,我一会儿一定要问问窦燃,他今天的打扮这么野兽,是故意在我的面前卖弄他的雄性荷尔蒙吗?哼,我也有啊!”   像这种秀,又不会在电视台转播,顶多网播一下,成为明天早上娱乐新闻的头条,尺度什么的只要不太过,就都可以。   路元良随口开着玩笑的时候,夏晴多和窦燃移步,踏上了红毯。   窦燃很绅士,到了红毯的边缘,才放开了夏晴多的手。   两个人并排而行,夏晴多一直拿余光瞄着窦燃,好做到不比他快一步。   窦燃停脚,和旁边的媒体以及粉丝打招呼的时候,夏晴多也停脚,面带着微笑,等他。   有举着照相机的记者朝他们喊:“合影,合影。”   窦燃回头朝她笑了一下,伸长了手。   夏晴多微笑着上前,没牵他的手,而是虚挽住了他的胳膊。   工作人员给的表格中,窦燃走红毯的时间,一共有四分钟。   他大约在红毯停留了两分钟的时间,随便摆了几个姿势,就带着夏晴多往红毯的尽头走。   在那儿,窦燃还要接受采访。   作为陪影帝来的女伴,夏晴多对自己这趟秀的定位就是个花瓶。   花瓶不需要多话,只需要漂亮就行了。   可窦燃却意外地把她推到了中间,紧挨着路元良的地方。   要不是这个场合太公共,夏晴多会挥挥手和路元良打个招呼,叫他“海语老公”。   现在,她端着微笑,脸都快笑僵了,眼神真挚地向路元良传达“你快访窦燃,访完了,我也好走”的信息。   路元良点点头,表示自己接收到了,紧跟着就和窦燃调侃:“一个演员不好好拍戏,到这儿干吗来了?”   窦燃凑近了话筒,很诚实地说:“接代言啊!”   “你代言不是挺多的吗?”   “还行,但我不嫌多,而且,我最近听到风声,有很多公司嫌弃我话题度不高了,我想了个挽救的法子。”   路元良很给面地问:“什么法子啊?”   窦燃很神秘地笑。   根本就没有一点征兆。   不,半点征兆都没有。   窦燃忽然捧住了夏晴多的脸,狠狠地吻向了她的嘴唇。   主意是早就想好的,问她要不要签个恋爱协议,实际上就是让她选,是她自己公开,还是他来公开。   慢性子的人来了急脾气,不管谈没谈恋爱,公开是必须的。   因为……首先他得有一个老婆。   夏晴多真的是完全傻掉了。   窦燃都离开了她的嘴唇,她还是一脸懵的表情。   这个吻其实不深,就是嘴唇狠狠地挤压着嘴唇。   可他的突然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她“失忆”。   夏晴多被亲的时候是瞪大了眼睛。   现在还是瞪大了眼睛,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路元良也被吓住了,什么什么啊,都没有事先给个眼神,提前预告一下,饶是他这么有定力,也差点儿被这口狗粮给呛到了。他发小啊,还真的是不吭不响,憋大招。   再看夏晴多的表情,路元良真怕她会反手给窦燃一巴掌。   啧!画面感太强,不敢想象。   不过,他到底有主持人的急智。   路元良推了推夏晴多,说的是:“走走走,我宣布头条是你们的了。”   潜台词:求你了大姐,要发飙,也去后台飙去。打死窦燃不要紧,可不能砸了他国民第一嘴的名声,毕竟孩子的奶粉钱,还得靠他呢!   除了震惊,夏晴多找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差点没有憋死了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先深吸了一口气,才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慌乱地消失在各路媒体的镜头前。   这场秀的举行地点,在北市最大的华宇酒店。   酒店里的宴会厅,据说可以同时容纳2000人。   但这时候,除了工作人员,宴会厅里并没有多少人。   窦燃想和夏晴多说话。   他去拉她的手,想说:晴多啊,这个事啊,你得听我慢慢跟你分析。   夏晴多却像是触了电,一下子甩开了他。   “你让我静一静。”抬眼看了下旁边的工作人员,夏晴多还算克制地说。   她一转身,向工作人员问了洗手间的位置,提着裙摆,径直而去。   夏晴多用三天的时间接受自己变成了30多岁,大概用三分钟的时间接受了被窦燃当众亲吻。因为两件事情差不多,都是没法改变的过去。   不去追究窦燃的目的。   过去就是过去,即使才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夏晴多只是在心里担心,不知道夏野看见了这样的报道,心里又有什么样的想法?   他爸爸妈妈那倒是好说。成年人即使受到了冲击,也不会影响到心理。再说了,他爸他妈还不一定会受到冲击,因为心理早就被她锻炼的很强大了。   但未成年人的话……她总是害怕夏野会走极端。   她早就就想好好和夏野谈一谈,现在,再没有拖下去的理由了。   夏晴多忍不住头疼,可她要和夏野谈什么呢?   难道她要说:儿子,我打算和你爸爸复合了?   要不然呢?不想复合,为什么会当着那么多家媒体接吻?   肯定不能说她是完全没有征兆的被亲。这样的话,夏野对窦燃,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情绪。   对窦燃,夏晴多没话好说。什么恋爱协议啊,怪不得一点都不着急问她到底要不要签,敢情就是个烟雾|弹。   当然,除了生他的气,对他还有很多的疑问。但现在,不是提问题的时间。   不断有走完红毯的明星来到了宴会厅。   夏晴多从洗手间出来,老老实实地坐在贴有她名字的位置上。   她的位置就在窦燃的旁边,紧挨着t台的第一排。   可窦燃,并没有坐在这里。他去了t台的后面,听说是找老熟人叙旧去了。   周围的人,时不时地看她一眼,跟着窃窃私语。   秀场如战场,来到这儿的明星,没几个不是为了博新闻版面的。   她和窦燃却夺得了这一次的头条,那她就是众人的公敌。   夏晴多放空了自己,决定什么都不想了。   可不想又不行,脑子转来转去,里头总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抠了抠手心,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就是这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回头,夏晴多看见了一身粉色宽吊带裙的陈果果。   陈果果咋咋呼呼地说:“姐啊,一鸣惊人啊。还有,姐啊,影帝的吻技怎么样?”   夏晴多撇了撇嘴,不想跟她解释。   陈果果却在这时候看见了穿着一身红色羽毛裙的冯千云,不快地撇嘴:“哇塞,深v。你说她上半身随便一动,会不会就走光了?真的是拼了。”   夏晴多没有看见,下意识问:“谁呀?”   “你老同学。”陈果果又啧了一声,想起了什么:“冯千云前一段时间不是被黑的挺惨的,不过我听说她现在正争取国际知名导演赵导的新戏。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黑一波算什么呀,红才是洗白的王道。”   夏晴多的心里一动,问:“谁的戏啊?”   “就是那个美籍华人导演赵成鑫的新戏,他的戏要的都是演技派,我反正是没戏。”   话说到这里,窦燃从t台的后面转了出来。   他以为夏晴多去洗手间是为了补妆。   毕竟他刚才那一吻,真的很用力,她的口红有些花了,有一点点出了嘴唇。   可他抬头一看,她的嘴边仍有些口红的残留。   再一看她的眼睛……万幸,就算没去洗手间补妆,也没在洗手间里哭鼻子。   窦燃很客气地冲陈果果笑了一下。   陈果果甜甜地喊了声“燃哥”,算是打过招呼,就退散了。   她的位置可不在这里。   以她的咖位,能够来这儿,她的经纪人也着实费了不少的力气。   怎么可能坐到第一排看秀呢!   窦燃走了一招险棋之后,心里也是忐忑。   他缓缓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偏头看了看夏晴多。   夏晴多却低着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一定会生气的,他知道。   “晴多。”窦燃清了清嗓子。   夏晴多“嗯”了一声,理智地道:“有什么事情等秀结束了再说。”   窦燃浅笑了一下,又叫:“晴多。”   夏晴多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这么犟呢!   一抬头,眼睛里全是愠怒。她要是真的发飙,连她自己都害怕。   却见窦燃指了指她,又指指他自己红润的嘴唇,“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有一缕小棉絮,钻到了她的耳朵里。顿时,心里又痒又麻。   夏晴多被这突然来的一撩扰乱了心绪,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怒意,眨眼间烟消云散。   她赶紧拿出了包里的化妆镜。   心里想的是,死窦燃。   心跳扑通扑通,能骗的了别人,可她自己听的很清。   为了个三十多岁的大叔,心跳个屁啊?   夏晴多,你给我有点出息!   偏窦燃又扭过头看着她笑。   夏晴多如坐针毡。   再把他的脸扭过去,心情烦闷地说:“别看了。”   夏晴多都快烦死了,并不知道,她和窦燃的动作,在别人的眼里看起来有多甜。   第46章她是例外的   冯千云今天是带着必胜的信心来的。   她这一身的红色羽毛礼服,可是提前了两个月就开始定制的高订。   深v一直开到了肚脐,她容易吗?   她这么拼,就是为了防止那些拼了命露|肉上位的小妖精。   毕竟红毯多奇葩的。   尤其是女明星。   前一段时间,国外的一个什么红毯,还有女星为博上位,穿透视装的,仅三点有一点的遮挡,似隐似现。   她当然不会拼成那个样子,毕竟她也是要脸的。   她就算算不上一线,也是二线的青衣。   只不过那是曾经,要接下来她的事业还没有起色的话,她很快就会成为过气的二线。   是以,她不止得抢镜,还得端庄着抢镜。   可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和她一直以来的情敌,就在她的眼前上演了一场偶像剧。呵呵,很成功地坐稳了头条第一把交椅。   夏晴多这么阴魂不散,真的很烦啊。   耳边响起了音乐声,这是一首拥有鲜明电子主旋律的曲子,节奏与鼓点相结合,出场的模特走出了很high的感觉。   可夏晴多根本就没心看秀。   四处看了看,真的看见了以前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很多明星。   陈果果坐在第四排,像小海狮一样,挥着小短手,和她打招呼。   这场秀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桌位,简直有毒。   冯千云正好就坐在陈果果的前面。   陈果果跟她挥完了手之后,眼睛一斜,瞪向了冯千云的后脑勺。   不过只一眼,眼神就变正常了。   毕竟周围有好多的照相机呢,万一拍下来,就又是黑料。   陈果果的黑料也不少。什么网模出身,乱组cp,还有演技差。   真搞不懂现在的粉,女明星做网模出身就是low,小鲜肉做网模出身就是励志。   她是没有夏晴多这么好的运气,照片根本就没上线几天,就被强行买断下线了。   她的照片至今都还被许多小卖家盗用着呢!   不过,陈善木说了,娱乐圈的瓜有很多,粉也很善忘,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毕竟她还年轻着呢!比冯千云和夏晴多都年轻。   夏晴多的眼睛要挪开的时候,发现陈果果展露出了一记很神秘的微笑。   她愣怔了片刻,这时窦燃也扭了头,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别乱看。”   秀场的冷气特别的凉,头顶上的出风口,嗖嗖地出着冷气。   夏晴多觉得窦燃的脑子肯定是进冷气了。   主要是他脑子以前肯定还进过混凝土。   这下好,冷气一吹,混凝土凝固了。   夏晴多没有出声,倒是嫌弃地看了他一下,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别凑这么近”。   可能是她不够凶。   她确定窦燃收到了她的警告,可下一刻,窦燃比刚刚贴的还近。   夏晴多正要发作,窦燃却一把捏了她的下巴,“看那边。”   不远处,有人在蹲着照相。   相机的焦距好像是对准了他们。   这样是不是有点刻意啊!   夏晴多二话没说,也捏了窦燃的下巴,把他的脸扭正,“看秀。”   一场秀,两个小时,很快就接近了尾声。   夏晴多和窦燃往外走的时间,冯千云正挡在出口处接受媒体的访问。   气氛好像很融洽,双方笑的都很开心。   可是几家媒体一扫到他们,立刻就抱着话筒向这边袭来。   窦燃的动作还是很快的,赶紧牵住了她的手,将她往旁边拉了一下。   媒体们很快就将他俩团团围住。   有记者问窦燃:“燃哥,今天是公开恋情了吗?”   窦燃浅笑回答:“不然呢?我们这是在拍戏吗?”   “燃哥,旧情复燃的感觉好不好?”   窦燃又说:“对的人始终都是对的。”   夏晴多还真是没有见过这种人挤人的阵仗。   这根本就不像是在做采访,而是像打架一样,争锋相对。   现在的记者都这么不友好吗?   她在心里犯嘀咕。   耳边还有记者在提问,“燃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窦燃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深情有那么那么的多。   “快了。”他笑着说。   夏晴多倒抽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是被赶上了架的鸭子。   这种感觉有点不好。   冯千云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   自己不如别人红,不如别人有话题,早早地出来接受采访,还是没能躲得过去别人的人气。   她迟疑了一下,提着红色的裙摆,摇摇曳曳的向他们走了过去。   “燃哥,过几天是我们班主任老师的60岁大寿。你什么时候去?”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又说:“哦,晴多去吗?我就是怕周老师看见晴多……不过,到时候你们一块儿去。”   问题听起来轻巧,说的却是夏晴多中途退学的事情。   冯千云不提起这茬还好。   一提起来,果然有记者追问。   “夏晴多,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退学?”   “是因为怀了孩子吗?”   夏晴多想着,像这种问题,就算今天不答的话,以后也总是会被提起。   她淡淡地看了冯千云说:“哦,退学是因为我生病了。有一段时间根本记不住台词,最近的,精神状态比较好。当然,也多谢燃哥帮我对台词。   一句台词,别人可能背两遍就记住了,我大约要背个十几二十遍。也正因为是这样吧,我揣摩角色,比别人要更深入。年轻的时候不懂这个好处,觉得这是个打击。现在年纪长了,反而觉得这样,对我来说是福分。   我知道,像我这样中途退学的学生,我们的周老师可能不太想见到我。   我就在这儿,祝我的老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永远爱戴她。”   这个圈子里都是要脸面的,没有人会像泼妇打架一样,动手撕破了脸。   大家都是在背地里捅刀。   冯千云捅出去了一刀,什么用都没有,就被人轻易地化解了。   媒体们再一次忽略了她,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影帝和大龄励志女明星。   冯千云想走,又不甘心。   不走,又看不了别人风光。   偏偏这时候,陈果果也出来了。   她身子一扭,彻底把冯千云挤到了边缘。   这场混乱的采访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   窦燃送夏晴多回家。两个人像是耗费了所有的精力,没有人主动说话。   夏晴多临下车前和他说:“老板,我想上赵导演的戏。你能不能帮我争取到一个试镜的机会?”   窦燃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点点头。   “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了。”夏晴多关上了车门。   天早就黑透了,她提着裙摆走路的模样,像是童话里最美的姑娘。   一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敲了敲车背,示意柏涵:“开车吧!”   ——   夏晴多开门的时间,刚好是十点整。   夏野早就写完了作业,洗好了澡,却并没有睡觉。   一听见门响,他赶紧关了手机视频。   夏野没有开灯,视频关掉的那一刻,整个屋子都是黑乎乎的。   可他着急出去,带倒了书桌前的学习椅。   夏晴多听见了夏野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她正在换鞋的手顿了一下。   几秒钟之后,夏野打开了房门,出来。   四目相对,夏晴多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和夏野开始这场谈话。   夏野倒是比她淡定比她直接,“我看了红毯直播。”   想起红毯上的突然一吻,夏晴多的老脸热了热。   她假装淡定地“哦”了一声。   夏野又说:“我刚才又看了新闻。新闻上说你退学是因为记不住台词是吗?”   “嗯。”夏晴多没有犹豫就承认了。   这种说法,总好过媒体宣传的因为怀孕而退学。   毕竟夏野都这么大了,那样的说辞,会给叛逆期的孩子造成很大的影响!   没有谁愿意成为谁的包袱。   “为什么会突然记不住台词呢?”夏野沉着脸又问。   “你觉得一个失忆的人能给你正确答案吗?”夏晴多不答反问他。   这个逻辑倒是能够说的通。   夏野相信了她的话,心里略微好受了一点,不过,跟着却又紧皱了眉头:“你一个演员,自己说自己记不住台词,你傻啊,你应该说就是因为怀孕!”   夏晴多气乐了,半真半假地说:“可我不能总骗人啊。”   “傻子啊,骗的了一时是一时。”夏野顿了一下,“还有,你现在和窦燃假装恋爱,以后还会假装结婚吗?”   “假装”这个词用的很好。   但……夏晴多嘶了一口气说:“儿子,你能这样考虑问题真的很帅……可是,也很可怕。”才十几岁的孩子,洞察能力,要不要这么彪悍的!   夏野“切”了一声,“多明显啊,你眼睛瞪的像牛眼睛一样。”   “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反正我是看出来了。”   “可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假装谈恋爱?”   夏野的问题可真多啊!   夏晴多叹了口气,很为难地看着他。   夏野撇嘴,“算了,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他转身,想要回房,却又顿住了脚,“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问。”   “你和他还有可能吗?”夏野问的很认真。   这个问题夏晴多真的没办法回答,急智地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想我和他在一起吗?”   夏野的脸色很臭,这个问题,他也没办法回答。   他闷闷地说:“睡觉啦!”   夏晴多觉得自己把问题抛给未成年人,心眼实在是太坏了。   她走过去,抱了抱夏野:“晚安,儿子。”   ——   窦燃的动作很快,只隔了一天,就通知夏晴多让她准备试镜。   每个导演都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赵导和鲁导相比的话,鲁导是第二代导演的领军人,赵导成名较晚,是第三代导演的排头兵。   夏晴多把赵导演拍过的所有戏,全看了一遍做研究。   赵导的成名作《狂浪无阻》,正是2002年年末的票房冠军。   看电影的时候,夏晴多还忍不住在想,如果2002年的她没有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或许年末的时候,会跟蒋海语,或者其他人一块儿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   当然,这种假设已经不成立,现实是她守着自家的电视机,在看这部所谓的老电影。   看过近几年的电影之后,再看2002年的电影,就会发现,不仅仅是从画面感上与现在有着没法相比的技术。   就连演员演戏方式也有少许的不同。   过去的电影,表达人物的感情时,用的方法都很内敛。现在的电影人物,性格很突出,甚至一上来就会把主演的性格特征给彰显出来。   而且赵导的戏一向走的是狂野风格。   不像鲁导的戏,鲁导以细腻闻名,讲起故事来,如同山间的流水,缓缓而流,不疾不徐。   而赵导的电影,像他的电影名字一样,又狂又浪。可见,他这个人性格,一定是张扬的。   夏晴多按照和窦燃约好的时间到了公司。   没有想到窦燃会要求随行。   八点半,他们从公司出发。   听说赵导对这一次的演员选拔非常的严格,根本没有什么后门好走。   所有的演员不论咖位,都得进行试镜。至于试镜的方式,说实话,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喜好。   现代的信息流通很是发达。   夏晴多记不住台词这个消息经过了各种发酵,一天之内,就有了无数的版本。   夏晴多的内心其实也很忐忑。   她自曝了自己的短板,真不知道还有没有导演敢用她。   试镜的地方在华宇酒店的2601房间。   说来也巧的很,他们在停车场,就看见了冯千云的保姆车。   夏晴多皱眉。   窦燃不动声色地说:“所有的演员都得在今天进行试镜。”   一个演员塑造过什么角色,毕竟是曾经的辉煌。目前的状态几何才是最重要的。   夏晴多下了车,“我和可可上楼,你就不用跟了”。   窦燃正往车下迈的脚顿了一下。   “好。”他没有强求。   试镜并没有夏晴多想象的那么多人。   想也是,这和那种招聘会并不一样。   选角之前,赵导肯定根据自己电影中的角色,给符合角色定位的演员,发去了橄榄枝。   一番精准筛选之后,排除档期以及其他问题,能来试镜的演员本来就寥寥无几。   再加上几个像她这种自荐的。   2601的房门边,夏晴多只看到了冯千云的助理。   那姑娘一看见她,紧张的不得了。   夏晴多笑而不语。   黄可可敲了敲门,和里面的人表明来意。   一转头,示意夏晴多:“姐,进去吧!”   “好,”夏晴多点点头。   “加油。”黄可可给她鼓劲儿。   是得加油。   为了她的人设,她也得加油才行。   夏晴多临进去的时候,心里头翻腾出了一股血气。   被励志给逼的。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   两男一女。   夏晴多查过赵导的信息,知道那个长着小胡子的男人,就是导演。   另外的一个男人,约莫是副导或者助理之类的人物。   女的啊,还能是谁呢!   冯千云十五分钟之前就到了。   按照以往的试镜经验,多半会给个情景,让她演绎。   可赵导并没有,点了根烟,和她聊起了天。   他是南方人,操着一口口音特别重的普通话,问她:“冯小姐,你看现在的演艺圈不像以前了,以前的明星都不敢结婚的,现在的小演员倒是想的开,有的二十几岁就结婚了。冯小姐,你最近有没有结婚的意愿啊?”   冯千云听他讲话特别费劲,但得陪着笑啊,很矜持地说:“我个人是以事业为先的,近一两年内,都不会有结婚的意向。”   “哦,女孩子啊,要是有合适的男人,就嫁了吧!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可以两不耽误的啦!”   “导演说的是……那导演,我们什么时候试镜?”   冯千云的脸都是僵的。   心想着,什么鬼,要有合适的,不用他说,她当然会嫁。   “再等一等啦!”赵导如是说。   这一等……真讽刺,居然把夏晴多给等来了。   夏晴多的态度端的很低,一进屋,就给赵导鞠了个躬,“导演好!”   赵导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又把眼睛挪到了冯千云的身上。   “好啦,人到齐了。我们开始试镜啦!这样子吧,就你们两个人,不要商量,随便对个戏好啦!一个人可以讲六句台词,我给你们三十秒钟的准备时间。你们石头剪刀布,谁赢的,谁就先说台词。”   这么随意的试镜方式,冯千云还是第一回见,她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导演这是在比两个人的气场,以及临场的反应能力。   冯千云可是演过女皇的角色,她第一时间带入角色,傲慢地伸出了右手,说:“晴多,来吧!一局决胜负啊!”   夏晴多笑了笑,也伸出了手。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冯千云“剪刀”剪了夏晴多的“布”。   她很得意,并且决定,从一开始就进攻。   “晴多,你台词都记不住,你还演什么戏啊!不如回家带孩子去。”   就知道冯千云会攻击她的弱点。   夏晴多一秒入戏,声嘶力竭地喊:“你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人家说的是台词,她却说的是现实。   第一句台词,冯千云就落了下风。   她的心一沉,再不敢掉以轻心,露出了一个特别悲情的笑容:“晴多,你和…宝儿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我去,连姓都不加了,以示亲密?真以为她会受刺激吗?   夏晴多不受影响,继续大吼:“我在说我们之间的问题,你总是提别人干什么?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冯千云没法回答,她不能被夏晴多带入到她的场景,这样的话,她势必还是会落下风。   “晴多,你还记得我们上大学的生活吗?我,你,还有宝儿,我们三个,那时候多好啊!”   好个屁!   夏晴多的声音忽然间变得低沉:“我知道的,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你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个拉拉……可拉拉怎么了?拉拉就不配爱吗?”   拉你妹啊!   冯千云差点儿喷血,她一着急,有些词穷了。   “晴多,你别激动,我只是……”   夏晴多猛地把眼睛转向了她,眼神里,又爱又恨很复杂的感情。   “我现在只要一想起来,你和那个男人住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条被子,我就没法控制自己。和不爱的人躺在一起,你就不难受吗?”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冯千云还是不得不把自己融入到她的场景里。   “难受?我为什么要难受?他是我男朋友,我和他在一起才有未来。未来你知道吗?我不想再过那种看不到未来的日子了。我和他才叫爱情,你才是第三者。”   “狗屁的爱情!你还不是贪他的钱,一月给你三万块的生活费,你就能看的到未来了?你的未来还真是廉价的要命!”   “是啊是啊,总比和你在一起连吃个汉堡都吃不起的强。”冯千云一挥手,真恨不得一巴掌甩在夏晴多的脸上。   下一秒,夏晴多倒是毫不犹豫地甩了她一个巴掌。手挥的很重,落下去却十分的有技巧,只是扫乱了冯千云的头发。   夏晴多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睛里瞬间滑落,动情却又理智地说:“我们完了,我再也不会爱你了。”她一边说,一边摇头,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已经是六句台词了。   可冯千云自己都知道自己落了下乘,她张了张口,还想给自己加戏。   赵导演拍了拍手,大声说:“好好好,不错,不错。”   也没具体说谁不错。   “这样吧,你们都先回去,我和制片人商量一下的啦!”   夏晴多也没说什么废话,抹干了眼泪,又鞠了一躬,说了句:“导演再见”,就转身出门了。   冯千云又犹豫了片刻,紧跟着出门,夏晴多已经进了电梯。   她迈腿去追。   夏晴多不是没有看见,但她并没有等冯千云。   电梯门就在冯千云的眼前合上了。   停车场里。   夏晴多将将才打开车门,黄可可的手机就响了。   “你好……好好好!”   黄可可挂了线,咧着嘴笑的很开心。   “晴多姐,燃哥,赵导让经纪人去找他签协议。”   夏晴多反应了片刻,把兴奋使劲藏在了心底,才说:“那是不是得刘总来……”   “不用。”窦燃淡淡地说。   夏晴多扭头去看窦燃,这次她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为什么?”   窦燃整了整自己的衬衣纽扣,抬起了头问:“你签协议的时候没仔细看吗?”   看……没看……   夏晴多的脸色一沉,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和瑞君公司签的约。   瑞君公司的艺人,包括窦燃,都是归刘瑞君管理。   她是例外的?   第47章十级的剧痛   窦燃带着夏晴多再一次去了2601房间。   其实在停车场还和冯千云打了个照面,冯千云一看他们要上楼的架势,瞬间就明白了。   她什么都没说,狠狠地瞪了夏晴多一眼,闷着头钻进了自己的保姆车里。   那关车门的声音啊,响彻整个停车场。   夏晴多觉得冯千云看她的眼神沾了毒,可那又怎么样呢!   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冯千云先挑起来的,她只不过是因战了而已。   现在,她赢了。   其实赢的也不多,也就赢了一局。   可夏晴多并没有沉浸在赢了的快感里多久。   一上楼,窦燃就和制片人谈起了协议。   这时候,夏晴多才知道她先前以为的副导,实际上是圈里很有名的制片人毛大光。   这位也是大佬一样的人物,真的是失敬了。   然后赵导勾了勾手,示意她过去。   不修边幅的男人可能大都是这样。   赵导在满是文件的桌子上翻找了至少三分钟,才找出来一本封面上带着水渍的剧本,递给了她。   夏晴多是个剧本迷,只要剧本在手,心就不会慌了。   她大概一翻,发现赵导可真有意思啊,剧本的第一句话“这是一部反应大龄男女婚恋的电影。”   就是吧导演看问题的角度和一般人真的不一样,大龄男女的女主不仅大龄,还自闭,一和陌生的男人说话就结巴,是以她和男主接触的时候,一直在装哑巴。   男主至少得纠结一百场戏,就是纠结自己爱上了一个哑巴,然后才发现被女主骗了。   再一百场戏纠结自己爱上了一个骗子小结巴。   最后一百场戏是小结巴跑了,男主又去追。   夏晴多总结,这就是个披着大龄男女婚恋外皮的爱情电影。   看点是有的。   但成本比鲁导那一部反应时代青春的电影更小。   现在就算是名导也喜欢以小博大。   她也不是嫌弃制作小,她就是纠结赵导选她来演,是不是因为女主的台词少啊!再加上她的片酬肯定比冯千云底,为了节约成本,综合考量了一下,得,就她了。   她还以为赵导觉得她是个难得的人才,难得到什么程度呢?都不介意她难记台词的事儿呢。   不过,便宜就便宜吧!   演员都是从便宜戏开始演的。   要不怎么说是励志呢!   窦燃和制片人谈了快两个小时了,真不知道两男人有什么好谈的。   就知道,窦燃带着她告别的时候,还和制片人说:“毛总留步,那我就回公司等着您的协议了。”   制片人点点头,说:“就这三两天吧!”   夏晴多心想,不是说好了上楼签协议嘛!敢情,谈了两个小时,也就是谈谈而已。   指不定这中间还会不会有变数呢!   下了楼,窦燃什么都没提。   夏晴多也不问。   生气呢!反正不是已经“卖”给他了,那他就看着办好了。   协议书到的日子也很巧。   夏晴多刚好在公司。   其实就算她不在,也得把她叫过来,因为她也得在协议书上签名。   这下子,她可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协议。   其实,协议书已经给公司的律师看过了,没什么陷阱。   夏晴多此举,就是吸取过去的教训,希望自己能养成个仔细看协议的好习惯而已。   结果一看吓一跳。   “片酬……七百万……”夏晴多被7后面的数个零给震撼到了。   “现在的演员这么挣的吗?”她现在最多算抱住了影帝大腿的五六七八线小演员吧,拍一部电影,就能挣七百万啊我去。   刘瑞君笑:“哪有啊,你片酬高,彩岚演一部电影报价才六百万。给你按二线的价格来的。”   “我啊,二线?”夏晴多更惊讶了。   “是啊,你可是鲁导新戏的女主角。扛起了这面大旗,当然得按二线走。你不知道窦燃个黑心货,他给你的报价可是一千万。”   窦燃黑不黑心,夏晴多不知道。   她就是知道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七百万公司抽三成,再交交税,哇,她还剩下好多啊!多到不会算。   这中间还有什么曲折,别说夏晴多,连刘瑞君都不知道。   冯千云自降了片酬,愿意三百万接演这部戏。   赵导和制片人都有所犹豫,还是赵导说的:“我喜欢夏晴多的张力,她更有可造性。而且她的脸适合大荧屏。”   “那我和瑞君再联系联系,看那边的片酬还能不能降。”   于是,又打了电话给窦燃,磨磨唧唧。说夏晴多还是新人啊,新人三百万都是天价啦!巴拉了很多。   窦燃一句都不爱听,他很果断地说:“毛总,你好好想想,我和晴多快结婚了。而且,鲁导的戏肯定会在年末的贺岁档上映。到时候,你觉得晴多的片酬还会是七百万吗?我现在的片酬是一千二百万,业内都知道的,我是良心价。我老婆的专业度只会比我高,不会比我低,片酬当然也是按专业度来走的。至于营销,我觉得这些你们更不用担心。”   这样的话,也就只有影帝敢说了。   夏晴多正和刘瑞君说着,窦燃端了个保温杯,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聊什么呢?”   聊你是怎么把我“卖”了七百万的!   夏晴多再看向窦燃的眼神,太复杂了,里头的情绪说不清。   怪不得夏野说,窦燃这人厉害了。   真的厉害了,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呢,窦燃总爱干点闷不吭声的大事情。   以前多单纯的窦宝啊,也不知道岁月到底都对他干了些什么!   反正岁月对她是挺无情的。   夏晴多怅然若失,没理会窦燃的问话。   拿起了一旁的水笔,唰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一旁的刘瑞君冲窦燃挤眉弄眼。   挤的是啥呢?   挤的是昨晚上的那一通规劝。   “燃啊我跟你说,男人就得不要脸。你要脸,你就得独守空房。”   刘瑞君心里的os:快快快,快干点不要脸的事情。   倒是忘记了,他这一盏一千瓦的电灯泡在这儿一闪一明,怎么干不要脸的事情啊?   窦燃直接忽略了他,坐到了夏晴多的身边,拉过了协议书,大笔一挥,签上了他的名字。   这协议书,要是换成红本本,就更好了。   协议书才送回去,赵导那边就官宣了。   一条微博,引起了轩然大波。   没办法的,自打夏晴多这个人进入了公众视野,就开启了不断上热搜的模式。   《喜逢》还没有上映,谁也不知道她的演技到底是几何!   网络上说风凉话的居多。   [我去,这资源也太好了吧!真的是抱住了影帝好乘凉。]   [啊啊真怕这妖精砸了影帝的金字招牌啊!]   [哎呀,营销过度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夏野如是安慰她。   夏晴多有的时候觉得夏野特别老套,就像现在,连劝她的话,都是从书上抄来的吧?   她其实无所谓的。   自从她知道自己演一部戏片酬七百万之后,就变得佛性了。   怪不得窦燃说一年拍一部电视剧、演一部电影就行了。   真的可以了,工作强度不算大,能工作有生活,还能照管一下叛逆期孩子的心理问题。   自己家的孩子都照管不过来的情况下,真没空管微博上其他的熊孩子。   反正,资源这个事儿,她心里很坦荡,这个资源可是她手撕冯千云,才得来的。   夏晴多就是比较在意,赵导的这部电影男主是谁。   微博上的熊孩子说[该不是男主又是影帝吧?不要啊——]   她也不要好嘛!   嗯,她想和其他的男演员对对戏。   记不住台词,她会加倍努力的。   大约又过了几天,男主也官宣了。   这个男主,夏晴多认识的。   是赵导的御用男演员裴赛文。   他的粉都管他叫赛文奥特曼。   混血,今年三十八岁,未婚,无女友,身材很棒,尤其是那双眼睛,欧式的眼窝,一双桃花眼特别会放电。   夏晴多对这个男主特别满意。   首先年纪比她大,就算有吻戏,也没有吃嫩草的心理压力。   其次……有了首先这一条,就没有其次这件事情了。   赵导那边传来了消息,六月二号进组。   刚好,夏晴多还有时间参加柠檬音乐节,为夏野帅锅锅打个call。   ——   柠檬音乐节为期三天。   叶知春的表演将在第一天进行。   可赶的天气并不好,天阴,下起了细雨。   从车窗往外看,目光所及,都是雾蒙蒙的。   瑞君公司一共派了三辆车。   一辆保姆车,两辆小汽车。   三个孩子三个助理,再加上自发同去的乔家父母,一出行,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特别有巨星的排场。   一点也不像窦燃,走哪儿都只带柏涵,把柏涵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跟周扒皮似的。   夏晴多没和乔家父母一路。   她和叶知春一样,都呆在保姆车里。   哦,还有窦燃,就是个甩不掉的膏药。   夏野对此特别有异议。   可是刘瑞君悄悄地和他说:“你傻啊!他就是流量。”   夏野撇了撇嘴,心里想说,他不稀罕。可转身看了看小伙伴,那个兴奋呀!   柠檬音乐节的场地,就在北市新区的柠檬广场。   这个广场特别的大,据说可以同时容纳下一万人。   夏野他们到的比较早,下午一点半准时到达广场,这时候停车场上的车还比较的少,就连舞台还正在完善当中。   所谓的后台,也就是一个简易的棚子。   叶知春的条件真的是算好的,不用在棚子里候场,也不用在棚子里化妆,一切都可以在保姆车上进行。   音乐节就是年轻人的狂欢。   几乎所有的乐团要么是随性的打扮,要么就是潮。   瑞君的造型师也有专门跟着。   但因为夏野他们都很年轻,走的又是小清新的风格,三个人的打扮真的是相当的随意了。   原本还想着穿点儿其他的衣服。   结果三个人一商量,干脆穿14中的校服。   14中的校服,算是校服中的战斗机。   不是那种普通的运动衣,男生的衣服是黑裤子白衬衣,女生就是黑裙子白衬衣,搭配粉红色的小领结,怎么看都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小清新。   叶知春是第四个出场的乐队。   但音乐节的节目可不是一首接着一首的进行。   大约就是一个乐队三首歌,中间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这么算下来的话,到天黑都不一定能轮得上叶知春表演。   舞台边的草地上,还有一些明星在凹造型。这些都是柠檬音乐节找来的宣传明星,就负责拍一拍照片,发个微博,等于是给柠檬音乐节宣传了。   当然,音乐节约来的都是些三四线的。   像窦燃这种一线的大明星,还真是不常见。   因为人多,窦燃不敢轻易下车。   这才是夏野不懂他为什么非得跟来的原因。   夏野这么想着,没和其他人打招呼,自己溜出了保姆车。   他想四处转转。   又半个小时之后,柠檬音乐节正式开始,第一个上台表演的乐队,是叶知春的老熟人king kong乐团。   夏野也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他们。   虽然同台比赛了好几次,但两队几乎没有什么交际,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年纪不同,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后来可能就是为了比拼人气。   king kong乐团一共唱了三首歌,没有一首是自己的。   他们还是惯用嘶吼来表达摇滚。   但因为刚开始人来的还不多,台下的观众反应平平,不像是来参加音乐节的,倒像是来踏春,忽然碰见了街头艺人,随便听听。   夏晴多也跟着夏野一块儿下了车。   她对音乐真的没有什么了解,抒情的还能听听,摇滚她更不了解了,尤其是king kong乐团唱的,她感觉那就是噪音。   不过她很享受这种四处都透着年轻的氛围,拉着夏野的手,非要跟他合个影。   “女人真的是麻烦,在哪儿都得自拍。自拍就自拍吧,还得用墨镜挡住半张脸。所以,这拍的是墨镜还是脸啊?”   夏野的嘴上不配合,动作很诚实。   他妈让他比个耶,他勉为其难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他妈让他笑一下,他咧开了嘴,像是只温顺无害的小猫一样。   夏晴多好笑的想,这个心口不一的傻孩子。   叶知春果然是等到天快黑了才上台。   这个时候,舞台的灯光很绚烂。再加上蒙蒙的细雨,气氛真的是浪漫极了。   窦燃穿着雨衣遮着脸,混在人堆儿里。夏晴多是不想跟他呆在一起的,可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一下子就把她锁定。   听音乐声,在细雨中响起。   夏野是个认真的好孩子。   尤其是认真唱歌的样子,简直帅呆了。   雨里的少年,睫毛上沾着雨水,像是蝴蝶被沾湿了翅膀,帅气又迷人,皱一下眉头,都能撩动人的心。   夏晴多混在人群里很不矜持地尖叫,嗨翻天的样子。   要说这做人父母的觉悟,真的不是天生就来的。   尤其是像夏晴多这种情形,一睁开眼睛,我去,谁的儿子啊?   哦,她的!   我去,都这么大了。   可人类的感情很奇怪的。   慢慢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夏野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些感情。   所以,她很能理解窦燃那种对夏野无从下手的感觉。   当爹的觉悟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窦燃正努力向夏野靠近,但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先从哪里放入感情。   叶知春唱起第三首原创歌曲时,窦燃的手机响了。   是路元良打来的电话。   窦燃第一次把电话挂断了,想着一会儿找个安静的地方再给他回过去。   可是路元良紧跟着就又打来了。   要是没有什么急事的话,路元良不是这种会打连环夺命呼的人。   窦燃果断接听。   他捂着另一只耳朵,非常努力在听路元良的话。   他大概听懂了。   “窦燃,我老婆生了,7斤8两的小公主啊。窦燃,我前世的小情人来了。”   窦燃要是没有听错的话,路元良那个三十几岁的男人,1米80的汉子,激动的哽咽了。   窦燃下意识看向台上光芒四射的夏野。   忽然间的失落,让他措手不及。   原来,孩子降生的那一刻。   做爸爸,竟会是这么的激动。   失落之后,内心满满的全部都是羡慕嫉妒恨。   “知道了,会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路元良还在激动中缓不过神,他说:“我们家的小公主不稀罕你的臭钱!哦,对了,微信转账啊!别发红包,最大才两百。”   窦燃撇着嘴,挂断了电话。   舞台上的少年,开始唱最后一个高音,他高扬起脖颈,像是一头骄傲的小鹿。   手臂甩下来的时候,全场跟着他悸动。   夏晴多激动的朝夏野吹起了流氓哨。   一旁的窦燃真的是满头的黑线。都当妈的女人了,不说端庄了,至少也得淡定吧!   有她这么不淡定的妈吗?   窦燃不知道,但他听出来了,正处在变声期的夏野,最后一个高音破音了。   再破个几次,他的嗓子肯定要哑了。   正值变声期,嗓子可是大事。   叶知春的这首原创歌曲《对于爱的定义》,还是第一回在公开场合唱起。   台下观众的反响很不错,夏野和乔家兄妹都沉浸在那么大的成就感里。   可一上保姆车,就发现窦燃阴沉着脸。   乔木兰小心翼翼地问自己的助理,“窦爸爸怎么了?”   助理摇了摇头。   窦燃笑和不笑的颜值差别特别的大,就好像是冰火两重天。   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不笑的时候,整个高冷的派头都出来了,仿佛保姆车里的冷气开到了最低。   不经意地看他一眼,冷的人只想喊“妈妈救命”。   乔木兰默默地躲到了乔大唐的背后。   窦燃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小姑娘了。   再一看夏野,眼神比他还要冷。   可能他这辈子都是斗不过夏野的。   窦燃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尽量还算温柔地说:“小野,明天再到公司一趟。”   “我们呢?”乔大唐大有有难一起当的架势。本来啊,演出的效果要是不好的话,也不是夏野一个人的原因。   窦燃本不欲多解释的,他揉了揉有点跳疼的额角,还是解释了:“不是你们今天的表现不好。嗯,是因为夏野破音了,他正值变声期,明天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嗓子。”   “哦!”乔木兰出了口长气,转头去问夏野:“你嗓子怎么样?”   “没事!”夏野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窦燃。   车里的灯光并不算明亮,夏野眯了眯眼睛,觉得窦燃的脸上罩着一层暖黄色的光,他不能把他看真切。   夏晴多在车下接电话。   蒋海语打来的。   她生了,还是个闺女。   夏晴多由衷地祝福:“海语,你命真好!以后可以和女儿穿美美的母女装了。我命也不错,我和我儿子上街,别人以为我们是情侣。哈哈!”   “你要脸吗?”剖腹产的女人,现在不能笑,不笑都肚子疼,更别说笑了。   简单几句,需要休息的蒋海语挂线了。   夏晴多愣了愣神,下意识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她确实很牛掰了,居然能忍得住十级的剧痛,生下了这么帅的一小子。   上车了之后,夏晴多并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车里都发生了什么。   看向夏野的眼神,特别像小迷妹。   窦燃看见了她的眼神,本来就很糟心的他,更加的糟心。   雄性动物都是很自私的,独占欲高的一比,儿子会和爸爸争宠。   其实爸爸也会嫉妒。   第二天,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正值变声期的少年,被禁止唱歌一个月。   听到检查结果,窦燃松了口气,说:“养好了嗓子再唱,少年的未来比现在更重要。”   夏野闷哼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言语。   第48章第一眼惊艳   叶知春在柠檬音乐节上的演唱视频,窦燃让人发布在了官微上。   并没有怎么造势,叶知春官微的粉丝增长速度跟坐了火箭一样,快速涨了一波。   截至到目前为止三百多万粉丝,比《超级乐团》的冠军king kong乐团,多了整整一倍。   就连夏晴多的粉丝也没他们的多。   粉丝还给他们分别起了爱称。   夏野是夏夏。   乔大唐是盛世。   乔木兰是兰寇。   说起来也有意思。   叶知春的粉,大都是姐姐粉、阿姨粉或者叔叔粉。   在同龄人中的影响力倒不算大。   大约人类都有这种毛病,年轻的喜欢年纪大的,年纪大的又向往年纪小的,学习差的喜欢学习好的,学习好的又迷恋学习差的。   可能就因为不是一样的人,才有最致命的吸引力。   每天到官微上吸颜值的人太多,瑞君公司决定给三个少年拍一组带有青春气息又唯美的画报。   时间选的非常好,夏晴多还没有进组,刚好可以跟着。   摄影师穆雨,是圈里有名的神摄手,听说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大师。   想约他拍摄的明星多了去,但他人活的随性,只接受一些好友邀请。   燃哥的面子比较大,昨天约,今天就可以拍了,选的还是夏野他们放学之后,让大师加了个班。   窦燃今天有其他的工作,终于不会再跟着了。   夏晴多信誓旦旦地和乔家兄妹的父母保证,一定把他们好好地带去,再好好地带回来。   拍摄地点在穆雨的工作室,离14中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夏晴多想着,画报的拍摄要是顺利的话,大概又需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么算下来的话,把这些孩子送回家,也在晚上的10点之后了。   赶得匆忙,黄可可给几个人买了汉堡套餐,权当作晚餐了。   明星就是这样的,一赶起行程来,就像八百里急行军。   吃喝拉撒睡,恨不得全部都在保姆车上进行。   所以,总有人说明星的保姆车太豪华太奢侈,这就是蜗牛背个壳,还不兴背个一室一厅啊!   听说,刘瑞君已经在给三个孩子物色补习的老师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以后的行程会越来越多。   夏晴多也很心疼这三个努力的孩子,但人生就是这样啊,要么早努力,要么晚努力,反正迟早都要努力的。倒不如趁着现在有机会,努力拼搏一下。   不过一到了地方,夏晴多才发现,她可能有点乐观了。别说十点,十二点能回家就算不错。   这三个孩子舞台的经验本来就不多,更没有面对镜头的经验。   虽说经常玩手机自拍,但与摄影师的拍摄是不一样的。   摄影师要求一分钟摆出十几个动作。   夏野多灵活的孩子啊,一站到镜头前,却像个小呆瓜一样,完全傻掉了。   乔家兄妹也不会比夏野好到哪儿去,十几岁的孩子,愣是拍出了上世纪日历模特的风格。   穆雨一头的黑线,叫了暂停,烦躁地点了根烟,还算客气地跟夏晴多说:“我出去抽根烟”。   夏晴多陪着笑,点头。   她看见了,摄影师特意摸出了手机,一看就是要和谁打电话的架势。   嗯,估计是和窦燃告状去了,估计还会发“我没法拍”这样的牢骚。   夏晴多着急的不得了,把三个孩子叫了过来,准备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   “首先啊,拍照和你们上台唱歌一样,必须得放开,不能缩手缩脚。   其次啊,得拿出气场来。   我教你们几个简单的动作。   如果是耍酷耍帅的话,一定要注意眼神。最常见的动作是捂头,摸脸,搭肩膀,眼神一定要有杀气。   要是想拍的漂亮的话,就得记着下巴要端起来。   就像这样……”   怕他们理解不了,夏晴多又亲自做起了示范。   想当年的平面女王也不是浪得虚名,架子一拉开,范儿就出来了。   连夏野都被自己的亲妈电了一下。   乔家兄妹则是完全被震到了。   乔木兰拍着手叫:“天啊,阿姨你太漂亮了。你刚才甩手的那个姿势,简直帅炸了,我一会也要拍一个这样的。”   乔大唐微红着脸说:“就你,得了吧!”   反正兄妹俩的吵架日常,在哪儿都会上演,夏野早就习以为常。   他抬眼看了看夏晴多,眼睛亮亮的。   他好像有点明白他妈为什么对这个圈子这么执着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她真的天生就该是个明星。   穆雨是听见里头的吵嚷声才掐灭了烟头,准备进来的。   他确实想给窦燃发条信息,发发牢骚来着。   给这几个新出道的小孩拍照,十年前,他就已经不是这种地位了。   可转念一想,他和窦燃好歹也合作了十年,他要是连这点小忙都帮不了,那还算什么朋友啊!   穆雨做好了手把手教新人的准备,还准备好了熬个通宵,一进棚子,却惊呆了。   穆雨不是不知道夏晴多这个人。   影帝谈恋爱的新闻那么炸裂,他不可能不关注一下的。   可关注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哪怕是今天见了她这个真人,也没想那么多。   圈子里的美人多了去了,她也就是美人的一种,第一眼惊艳,第二眼更惊艳。   可摄影师对惊艳的女人有免疫。   但就在两秒钟之前,他看见了正摆出模特常用拍照姿势的她,忽然就产生特别的想法了。   穆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给窦燃发信息。   [我下个月要参加国际摄影师大赛,我想借你女朋友当模特。]   想了一下,他又补充发送[你要不同意的话,我今天就不给你们公司的三个小孩拍照片。]   收到这么赤|裸|裸威胁信息的影帝一会儿要参加一个演讲。   气的演讲词都差点忘了。   他顿了下手,回复[先把三个孩子的照片拍好,要不然,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别人不懂,窦燃是懂的。   这些年在国际上得奖的摄影作品,不管是自然风光,还是人物肖像,无一不是那种可以给人带来视觉震撼的。   窦燃听穆雨说过,他想参加的是肖像比赛,翻一翻去年得奖的肖像作品,不是和战争难民有关,就是人与自然。   穆雨是肯定不可能为了得奖专门跑到国外的战争地区,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的主题,一看见夏晴多,就来了灵感……窦燃忽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如果,穆雨想拍的是裸|体……呵呵,他会死很惨。   只要把小孩的照片拍好了就有得商量对吧!   穆雨瞬间来了干劲儿。   烟才是男人的老婆。   刚刚还焦躁着的摄影师,出去抽了支烟,忽然变得超级有耐心。   和夏野他们说话,真的跟哄孩子似的。   “来,先拍个合照!主唱别紧张,抬手,对,再抬高一点,眼睛看向正前方,拿出打架的气势!姑娘低一下头,微笑…不是大笑,不许露牙啊!来最右边的帅哥,脖子别太硬,o~k!完美!”   夏晴多被穆雨突然来的耐心吓了一跳,她悄悄地凑了过去。   穆雨转头忽然冲她一笑,“孩子们都很有做模特的潜质!稍等啊,保证一个小时就拍好!”   这客气的语气也太吓人了!   夏晴多呵呵笑笑:“您多费心了。”   “没事儿,就凭我和燃哥的交情,这都不算事儿!”   夏晴多正要后退,不好影响大师的工作。   大师突然又一回头:“哎,嫂子,你和燃哥的婚纱照交给我拍吧?没准儿咱还能夺个国际大奖呢!”   “呵呵呵呵!”夏晴多捂着嘴笑,快速地撤到了最后面。   真是莫名其妙!   十点半,夏晴多幸不辱命,把乔家兄妹送回了家。   ——   第二天,夏晴多又在收拾进组的东西了。   周珍丽在她房间以及客厅之间游走,絮絮叨叨:“唉,才回来几天啊!又要出门了。你累不累啊?”   这话问的……夏晴多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十七八岁的时候,怎么蹦跶都不觉得累。   如今吧,说一点都不累,真是骗人的。   可人要是不蹦跶,人生还有意义吗?   夏晴多安慰道:“妈,离家近,剧组放假我就回来了。”   她没说,这个戏,后期还要出国取个景。   夏野上学去了,临出门的时候,夏晴多就告诉他,自己大概会中午的时候离开,让他好好听姥姥的话。   其实这个交代也就是象征意义的。   即使她整天在家,夏野也不会听她的话。   有的孩子从小到大都很听大人的话,好好学习好好做人,仿佛离了大人的叮嘱他自己的人生就不会走了一样。   有的孩子从小到大都不听大人的话,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考试的时候就看书,上课的时候就听讲。   夏野属于后一种,主意很大,自己的路想要自己走。   像刚过去的期中考试,很有主见的少年,考了个全班第三,功课一点都没有因为柠檬音乐节而耽误了。   有一个这样的儿子,夏晴多这个妈就很像摆设了。   省心,省力。   大约是上辈子修炼了整整一世才修来的福。   黄可可和她约好了中午一点来接。   夏晴多十二点五十,拖着自己的箱子下楼。   皮箱还是两个,这一进组,整天都得穿戏服,真没什么机会穿自己的衣服。   楼外的太阳火辣辣的,夏晴多躲在楼道里。   眼见一辆车停在了楼道门口,黄可可从车里冲了下来,“姐,快看微博。”   “又怎么了?”夏晴多吸了口热死人的暑气说。   她真的是热搜上的怕怕的了。   黄可可二话没话,把手机递了过去。   夏晴多一看就愣住了。   这是一个微博名叫“我想说点什么”的主页。   这人的简介是“国戏电影学院周试。”   仅发布了一条微博,有点长。   “我是国戏电影学院的老师周试,一辈子教书育人,带过很多届的学生,其中让我印象最深最骄傲也是最失落的都是01表演系的学生。   窦燃的名字是我给改的,他每年都能有好作品上市,我很欣慰。   千云也还不错,这个姑娘不是01届最聪明的,但肯用功。   海语最近当了妈妈,我特别高兴。   薛诺也不错,虽然戏演的不多,但话剧小王子的称号可不是假的。   还有很多01届的其他学生,老师一直在默默关注你们的发展。   看见你们都发展的这么好,老师真的很欣慰。   下面我要说的一个学生啊,一直是我这些年的心病。   那个丫头是01届里最有灵性的孩子,不光聪明,还很刻苦,专业素质也是班里最好的。   可是她退学了。   我要在这里和那个孩子道歉,当初我也是意气用事,心想着你无缘无故旷课了这么久,一回到学校就说要退学,像你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孩子,就应该挫一挫你的锐气,所以我才在退学申请上签了同意。   我本来是想着她那么热爱演戏的一个姑娘,等她想通了迟早都会回来,退学申请我一直没有交给学校,这一保留就是十几年的光阴。   每年我不管见到01届的谁,我都会跟他们说,如果谁有夏晴多的消息,请他们一定要告诉我,我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我想知道她真的放弃梦想了吗?   前几日,惊闻她重新开始演戏的消息,我既欣慰又愧疚,特开了这个微博,广而告之,夏晴多是我周试的学生,一日是她的老师,终生是她的老师。她的退学申请一直都锁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向学校申请了学籍保留,这是我国戏电影学院做的最有人性的一件事情。”   中午的太阳有点刺眼,夏晴多被这光线刺出了眼泪。   她把手机还给了黄可可,抽了声问:“我是不是又上热搜了?”   “上了。”   “又被说买营销了吧?”   “不用理那些人。”   “我想去看看周老师。”   “可是下午得参加开机仪式……”   “那好吧!”   以前没想过找周老师,是没脸,现在还是没脸,但夏晴多就是纳闷,周老师要是想找她的话,怎么不找窦燃要她的手机号啊,年纪都这么大了,玩什么微博啊伤身体。   窦燃很快就转发了周老师的微博,配文[这是我们最尊敬的老师,不接受恶评以及质疑。谢谢!]   第49章 男主裴赛文   “窦燃,微博发完了过来喝茶。”   周试在小院子里招呼他。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周试六十岁的生日。   她教过的那些学生们非得要给她张罗一个六十大寿。   窦燃提前一星期给她送来了几盒上好的普洱茶,说自己那天可能有行程来不了,又说起消失了好久的夏晴多。   周试一时感慨,让窦燃代替她发布了一条微博。   窦燃慢慢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周试偏头瞥了他一下,笑:“你这慢性子算是改不了了。”   窦燃也笑,“改好多了。”   周试很奇怪地看他:“我怎么没看出来呢?不犹豫了?”   窦燃坚定地说:“不犹豫了。”   周试一听这话本来是很高兴的,却忽然叹了口气,“窦燃,你说晴多那时候想退学真的是因为记不住台词了?”   窦燃点点头说:“我和她拍鲁导的那部戏,她虽然从来都没有说过,但我知道的,一句台词,她可能要反复背三十次才行。”   “三十次?”周试惊呼,“一个演员要是不能速记台词是很辛苦的。”   窦燃低喃道:“可是她喜欢演戏,是真的很喜欢。”   窦燃端坐在葡萄架下不自主就走了神。   他在想夏晴多,也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昨晚上做的梦可真是刺激。   不过也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担心穆雨让晴多当模特是没安好心,晚上做梦,真的梦见了肌肤像白玉一样的晴多,就躺在自己的身边。   做没做过不知道,也就是刚梦见,他就被刺激醒了。   自己被自己差点气死的感觉……想要了解一下吗?   ——   这一次的拍摄场地,不在怀金影视城。   而是在北市南边的秋实度假风景区里,离北市也就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夏晴多没有来过这个风景区,听黄可可说这其实是个私家花园。   花园的主人本来是南方人,因为思念家乡,斥资在北市的边缘建了个有家乡风格的园林。   一开始不对外开放,这两年民宿流行,园林的主人跟了个风,谁知道一下子名声大噪,去年年底进行过一次扩建,规模是原先的三倍。   赵导的这部戏,名字已经定下了,叫《你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男主的职业就是度假风景区的老板,女主是不善交际的网文写手,遇到写作瓶颈,来到风景区旅游。   这次倒是省心,剧组直接包下了风景区两个月,住宿与拍摄都在风景区里。   汽车驶过了一座拱形的小桥,就是风景区的大门。   汽车只能停在风景区门外的停车场,夏晴多和黄可可两个人,每人推着两个箱子往里进。   这里紧挨着秋实山,整个度假区都是依山而建。大大的院落里,中间对称,有瀑布、流水、喷泉和四角的凉亭。   小径的两侧布置着对称整形的树木、植篱和花卉。   又在大面积的平地上利用灌木花草的修剪栽植组合成了各种图案,好像铺在地上的精美地毯。   以雕镂精致的石栏杆、浮雕及木雕为衬托,与绿色的灌木、鲜艳的鲜花组成了一组震撼人心的画卷。   站在这园林风格浓郁的度假区中,欣赏着园子里时不时传来的古筝,喷泉溅起的水雾随风飘来,夏晴多恍惚了一下,她也觉得自己这资源逆了天,拍戏的环境可真是好啊!   夏晴多她们到的不算早。   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架机器了。   媒体也到了好多家。   一看见她人,赵导赶紧招手,紧跟着便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帮助黄可可推皮箱。   赵导指着夏晴多和在场的媒体说:“这就是我们的女主演,请大家多多关照。”   又叫她的名字,“来,晴多,你和赛文站一块儿。”   意思就是多拍一些男女主演的照片。   现在都是这样的,有好多演员,演一部戏,组一个cp。   关键明知道可能性不大,cp粉还是有很多。   据说一部言情剧火不火的标准,也得看男女主这对cp配不配。   夏晴多第一次和裴赛文见面,礼貌地鞠了个半躬,算是打了个招呼。   她落落大方地站在裴赛文的身边,任由那些举着照相机的记者们照相。   小成本制作,有台词的配角加起来也就七八个。   再加上出品人、制作人、副导演,镜头前一共站了两排,夏晴多和裴赛文站的位置是紧挨着赵导的主位。   能来到这儿的媒体,多半都是剧组请来的,新闻的导向绝对都是好的。   不过也有些没节操的,为了炒话题,什么话题都敢炒。总有些人迷信,黑红也叫红。   夏晴多现在真的是害怕了。   她自己老老实实,可搁不住被别人碰瓷上热搜。   不过应该没事的,她今天已经在热搜上了。   就算剧组要炒话题,也应该不会太过的。   夏晴多尽量保持着微笑。   开机仪式简短,约莫十分钟就结束了。   赵导宣布四点半拍第一镜,就拍夏晴多所饰演的女主方青青拖着掉了个轮子的皮箱,撞到了裴赛文所饰演的总裁唐骏的豪车上。   方青青一紧张,说不出话,只好装哑巴。   剧情好像有点老套。   不过,老酒换新壶,第一次拍这种恋爱电影的赵导,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开机仪式的时候许了个愿,希望这部电影能破十亿。   要知道去年的票房冠军也不过才八亿。   夏晴多没想到今天都得开始拍戏了,慌里慌张地换好了戏服,弄好了发型,就等着道具师给她送坏皮箱了。   方青青这个人物的性格使然,给她准备的戏服都是些颜色不太明亮,且保守的。   连发型师给她做的造型,也是那种看起来老气横秋。   万幸啊,颜值依旧在线,还是漂亮的。   夏晴多等道具的功夫,裴赛文也换好了戏服。   开机仪式的时候,他穿了一身挺随性的运动服,现在西装革履,头发打了发蜡,梳的是这两年最流行的绅士头。   身高大约和窦燃差不多,长相怎么说呢,窦燃是高冷,裴赛文笑的时候还好,不笑就是言情小说里标准的总裁脸邪魅狂狷。   夏晴多想了片刻,走了过去,主动道:“裴老师,您看,咱们要不要趁现在先对一下戏?”   “对什么啊?”裴赛文笑了笑,“你不是没有台词的吗?”   夏晴多囧了一下,她是没有台词不错,可是总得对一下套路!   毕竟互不了解,谁也不知道谁演戏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小嗜好,万一一会儿拍的时候接不上呢?   可是,不能才刚见面,就争锋相对。   夏晴多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就是想着咱们得先互相了解一下。”   “了解啊!”裴赛文突然间凑近,呼吸都快打在了她的脸上,他报出了一组数字,“33,23,33。”   “什么?”夏晴多没有反应过来。   裴赛文又动了动嘴皮:“c。”   血一下子冲到了脸上。   夏晴多这时候要还反应不过来那是她的三围,她就是傻子了。   好像是听说这人比较洋派,可没想到居然洋派到了这种地步。   妈蛋,还没开拍就被人调|戏了。   夏晴多眼珠子转了又转,她在想,这个戏里到底有多少场女主抽打男主的戏。   猜,她会不会手下留情!   第50章 特殊教育课   “《你是世间最美的风景》第一场,action!”   镜头里,穿着灰色小西装、黑色衬衣、脚踩一双细跟小鞋的夏晴多,拉着一个黑色的皮箱由远到近。   裴赛文正在摄像机的后面,等待走入镜头的时机。   赵导在监视器的后面,紧盯着夏晴多的每一步步伐,一转头笑着和制片人说:“镜头感不错,是这个味道。”   说罢,便扭过了头继续看监视器。   他这个导演是搞艺术的,搞艺术的一投入到拍摄中,只会从画面感判断好坏。   毛大光一听这话,小松了半口气,却仍然若有所思。   这年头的观众不好糊弄了,要求特别的高,不止要求剧情和拍摄手法,挑剔的还有其他的细节。   看演员吧,想看漂亮的,还想要演技好的。   想看演技好的,还想要cp感强的。   cp感强的,还得一路火花带闪电。   总之,一个字难!   一部电影,不止情节上得让观众产生共鸣,还得具备以上所有的条件,才能火。   而且总得有点谋眼球的东西。   夏晴多的协议里写着不参加大尺度的拍摄,看来怎么谋眼球,就只有从裴赛文的身上打主意了。   这时的镜头里,夏晴多的皮箱轮子很适时地坏在了一辆黑色的豪车前,箱子因为不受控制,很夸张地砸在了豪车上。   按照剧本来演,夏晴多惊慌了一下。   这个时候她是有台词的,就是一句牢骚话。   “见鬼了,稿费都还没到,又要赔修理费!跑吧……啊,不行!”   演员的必修课——如何衡量表演时的夸张和真实。   通过表情以及行为来表现当下的心情时,既不能过火,又不能让观众没有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演技。   夏晴多的表演很流畅,她所谓的灵气,就是这个了,仿佛天生就会拿捏表演的夸张尺度。   就拿陈果果来做对比,陈果果的跺脚瞪眼睛,会被导演吼不到位重新来。   她的跺脚和瞪眼睛,却恰如其分。   镜头里的夏晴多鼓起了嘴,吹动了额前的刘海,而后打开了斜背着的小包,拿笔和纸,准备把手机号码留给车主。   这个时候,裴赛文要登场了。   剧本里的总裁设定有点冷。   夏晴多在纸上画着1234567的时候,还在想那个骚浪贱能不能把剧本里的冷感演出来。   不是她瞎操心,因为她得配合啊!就是配合被冻着的反应。   这种戏,两个人的反应得无缝衔接,这样看起来才会有意思。   所以,裴赛文一出现在夏晴多的视线里,她立马给出了一个看见了传染病人一样的反应。   她往后趔趄了一下。   把脸转向了一旁,满脸的嫌弃。   裴赛文被这赤|裸|裸的嫌弃刺激到了,他咬牙切齿,举起了手自己喊“卡”。   他和导演说:“这不对呀!”   夏晴多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反应,反问:“怎么不对了?女主的性格有一点内向,她不是真正的自闭症,但一见男人就结巴的毛病,属于恐男症。她竟然恐怖男人,那一看见男性出现,肯定会下意识退避三舍。我不觉得我的处理有问题,如果我一见你就扑了上去,那还符合剧本的人设吗?”   都已经被调|戏过了,别说争锋相对了,就是拿高跟鞋砸头,她也能干的出来。   不过是为了工作,先忍他两毛钱的。   赵导点头表示认同:“赛文,我觉得晴多的处理是对的。来,咱们再来一条。”   裴赛文莫名有点烦躁,不是他不够专业。而是她刚刚的那一眼嫌弃,真的太气人,根本不像是表演,而是她最真实的反应。   裴赛文松了松领结,重新站回了机位前。   赵导喊了句“开始。”   倒没有重新开始,而是断在了哪里就从哪里接起。   裴赛文从兜里拿出了车钥匙,摁响了警报。   夏晴多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裴赛文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撞坏了别人的车就要跑吗?”   戏里的女主角从小到大没有和男人这么亲密接触过。   夏晴多在一秒钟之内,脸红到了脖子根,她甩开了他的手,想要说话。可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好拿着手里的纸和笔,很激动地扬给他看。   裴赛文拿余光瞟了一下,又喊了句“卡”,“导演,她在纸上写1234567呀。你要是给近景的话会不会穿帮?”   裴赛文就是这个毛病,事儿多。   赵导和他合作过三次,习以为常。   “我不给近景,”他干脆地说。   “那多不真实啊。”裴赛文又喊:“你得给个近景,至少前面的号码要是近景的,后面可以模糊处理。”   一旁的制片人毛大光倒是来了个主意,低声道:“拍近景吧。到时候,可以带一波话题,就说这个号码被打爆了之类的。”   名导也得为营销低头。   赵导点了点头,问:“写谁的手机号码?”   毛大光想了想:“这个镜头回头补拍一下,我一会儿让人买个新号!”   赵导便冲着摄像机前的两人说:“近景一会儿补拍,咱们先拍其他的。”   裴赛文咧嘴,转回头,他低声吩咐:“把你手机号码写纸上!”   夏晴多眼皮子往上一挑,没有半点反应。   他嗒了下嘴,还想说点什么。   这时,赵导挥了挥手:“action。”   夏晴多把写着数字的小纸片又递到了裴赛文的手上。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纸,没什么表情地说:“你真不会说话?”   夏晴多有一个明显的迟疑,这才点了点头。   “既然你是来度假区的客人,那就算了。只不过,小姐,请你下次走路的时候一定看路。”   说完了台词,裴赛文把纸片往地上一扔,拉开了车门,摔门上车。   夏晴多紧皱着眉头,捡起了纸片,去敲车窗。   “怎么了?”裴赛文的冷感是靠不耐烦表现的。   两人像是比赛。   夏晴多比他还要不耐烦,但一脸的坚持,又把纸片递了过去。   裴赛文不耐烦地道:“我这车有保险。”   这台词也是醉了。   夏晴多继续表现着死脑筋的坚持。   裴赛文眉峰一拧,发动了汽车。   不过汽车只是转了下轮子。   这一次的卡,终于是赵导喊的。   赵导看了一遍回放,又跟毛大光说:“还行,还算默契,接着往下拍吧,一些特写镜头回头再补拍。”   从四点半开始,夏晴多一共和裴赛文对了三场戏。   夏晴多也终于明白了,这个骚浪贱可不只是普通的骚浪贱。   还是个麻烦型的。   平均每场戏他比导演喊的卡都多。   晚上七点,赵导宣布收工。   夏晴多心平气和地故意嘲讽:“裴老师,我觉得,你更适合当导演。”   裴赛文愣了一下。   夏晴多踩着小细跟儿的高跟鞋,噔噔噔的从他面前飘过。   裴赛文与夏晴多没什么过节。   可,同是男明星,与窦燃的过节,怎么说呢?很复杂。   裴赛文现在处于一二线之间。   想要真正地站稳一线男星的位置,要么是出一部口碑大爆的好电影或者电视剧。   要么就是干掉前面挡路的。   放眼娱乐圈,也就窦燃的戏路和他类似了。   一线和一二线之间的区别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也许片酬的差距并没有多大,但会少很多高档的代言。   尤其是那种真正的一线品牌的高端代言,裴赛文现在连一个都摸不到。   而更加惨的是,裴赛文还比窦燃大了几岁。虽说男演员的演绎生命会比女演员要长,可40多岁了之后,也就是能演一演那种大叔的角色了。   裴赛文已经三十八岁了。   现在还上不去的话,未来更加上不去。   是以,作为窦燃的女朋友,夏晴多自然是不受裴赛文的待见。   裴赛文把西装脱掉搭在了手臂上,眼见前面那个纤细的背影越离越远,自己也说不好是什么样的心理。   烦!   本以为撞见的会是花瓶。   这样的话,“窦燃的女友是花瓶,苦了赛文奥特曼”,类似于这样的通稿一发,双面打击。   可,人家不是花瓶呢!   尤其是刚刚一秒脸红的技能,可是比很多女演员都要厉害。   还有这小脾气……   一个三十八岁的大叔,忽然觉得对手的女朋友有点可爱……是不是有病?   夏晴多也烦,一进房间就跟黄可可吐槽:“男主是个神经病!”   “怎么了姐?”黄可可面色严肃地问。   不好说自己被调|戏了!   夏晴多便道:“事儿多的一比。”   “裴赛文是圈里有名的小认真。”   “小认真?”夏晴多浑身一抖,嗤笑出声。   黄可可也乐了,“是啊,他粉丝就是这么捧他的。”   粉丝是个宝啊!   夏晴多本来以为,夏野的粉丝捧他是全宇宙最帅的少年,都够夸张了。   这下长了见识,和裴赛文的粉一对比,夏野的粉就是在述说一件事实而已。   才刚一开拍就和男主演发生了矛盾。   黄可可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喜的是,没人能破坏夏晴多和窦燃的感情。悲的是,这才第一天啊,往后还得对两个月的戏呢。   一想起自己的儿子,夏晴多把裴赛文忘在了脑后,她拿出了手机,给儿子发信息。   {放学了吗?吃饭了吗?嗓子怎么样啊?}   一条信息里有三个问题。   这样是不是会显得特别关心?   过了十几分钟。   夏野的信息才回复过来。   {正在吃饭,嗓子挺好的。你怎么样?}   {我啊,我还好吧。姥姥今天给你做了什么吃的?}   夏野看了看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意大利冰激凌,随手拍了张照片儿。   {窦燃请我吃饭。}   窦燃居然趁她不在,请她儿子吃饭!   夏晴多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那个窦燃,是不是又想搞事情啊?   ——   窦燃带夏野来的是一家意大利餐厅,米其林三星级的,光预约都得提前一个星期。   菜的味道怎么说呢?吃惯了中国菜的窦燃,偶尔吃一顿这个还是可以,但要是连续吃上两三顿,就受不了啦。   主要是这儿的环境清静。   两个人坐在最里面的卡座内,乱七八糟的食物已经摆满了整整一张桌子。   窦燃不止给夏野要了冰淇淋,还要了一碟薯条,真把他当作小朋友了。   卡座挨着窗,窗外是北市繁华的夜景。   从菜一上来,夏野就低下了头,只吃不吭声,吃的累了,就转头看向窗外,窗户上有他的影子,与外面璀璨的灯光呼应。   实际上菜没有上来的时候,夏野的话也不多。   窦燃问,他就答。   他不主动提问。   因为他的问题就算是问了也不会有答案的。   窦燃把盘子里的牛扒吃了一半,放下了刀叉,端起了一旁的红酒,思索着该怎么问,才不会让夏野起疑心。   他想问的就是那个晴多曾经的青梅竹马。   他让刘瑞君去调查了一下。   可线索基本为零,想也知道,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   窦燃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问:“你见过你妈妈的朋友吗?”   “什么朋友?男朋友吗?”夏野很警惕。   夏野就知道自己赴的是个鸿门宴!   就窦燃,要没事能想起来请他吃饭吗?   不是生气,而是别扭。   他就是闹不懂,窦燃对他真的叫好?   他有点当局者迷。   作为旁观者的乔木兰和乔大唐是这样劝慰他的。   “野,孩子是夫妻的副产物。一对儿男女,是因为相爱而结合,从而才会生孩子,这才是正常的家庭模式。如果说一对儿男女就是为了生孩子而结合,这才叫不正常的家庭模式。爸爸妈妈的感情要是好的话,对孩子也有好处的。”   这是乔大唐的原话。   乔木兰说的就更直接了:“我和我哥整天被我爸爸妈妈虐,人家走路手牵手的,看个电影,还你喂我一□□米花,我喂你一口冰淇淋。   可我吃剩下的饭,我爸爸妈妈从来都不吃,因为嫌弃。   孩子都是被爸爸妈妈嫌弃着长大的,虽然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你爸你妈以前有误会分开了,但现在他们想和好的情况下,你不能总想着让你爸你妈互不相爱,只爱你,这不对啊!   这是典型的不成熟心理,你都十四了,又不是四岁,还得妈妈亲亲抱抱举高高,爸爸一来咣一耳光上去‘走开’,真的只有小朋友才这样。而且,做爸爸的都不会表达爱,中国老男人的通病。”   他心理真的不正常了?   夏野真的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他很纠结,觉得也许他们和好了也不错,可又觉得自己白做了十几年的非婚生子女好亏啊!   只见对面的窦燃点了点头。   夏野微挑着眉峰说:“你又想让我出卖我妈?”   “这不叫出卖。”窦燃纠正他的用词,“我和你妈并不是敌对的。”   夏野很奇怪地看着他笑,“你想让我说也行呀,公平起见,咱们一人问一条问题怎么样?我先问一个,你得先回答我的。”   熊孩子的要求就是多,于情于理,窦燃都不能不满足他。   “好。”他点头表示同意。   夏野表情严肃地问:“那我问你,我和我妈掉水里,你先救谁?”   窦燃以为夏野要问的又是过去的事情。   比如“我妈就算记不住台词,那也是事业上的打击。感情上呢,你到底是怎么打击我妈了,我妈才会一声不响就带球跑了?”   这样的问题才叫犀利。   可他没想到,夏野的犀利换了种假设的方式。   窦燃啼笑皆非,扯了下嘴角。   夏野微恼:“你别笑,认真点!”   “救你啊!”窦燃果然很是认真地说。   “救我?”可夏野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样,根本就不肯相信。   谁知,那边的窦燃点头强调:“肯定救你。你妈上大一那年,我就教会她游泳了,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游泳啊!”   “我妈会游泳?我怎么不知道呢?”夏野动了动桌子旁边的叉子,心里更烦了。   窦燃说:“我们有游泳课。”   “你就是因为教我妈游泳,才追上她的?”   想也知道是,游泳穿那么薄,还贴那么近,就窦燃这么腹黑,肯定会趁机搞事情。   夏野的眼前仿佛上演了一场傻了吧叽的小羊入狼口的场景。   窦燃回忆了一下,不置可否。   有些细节,当然没法说给孩子听。   但记忆里的片段又真的让人醉心。   “我去,窦燃,你也太流氓了……算了,我就不跟老师揭发你了,但你得快点学会控制这种生理反应,不过你教我游泳的时候离我远点啊!要不然,我不会替你保密的。”   国戏有名的特殊教育课就是游泳课,虽然没有名说,但大家都说这个科目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教会所有的男生学会控制七情六欲。   窦燃忍不住晃了下神,仿佛又看见了那晚如玉的瓷肌。   脑海里似乎又有了其他的场景,横|陈的玉|体蹬了下雪白的腿,本来就缩到上面的睡裙又往上缩了一截,跑到了腰上,缠裹着她的胸。   粉色的小平角裤,紧紧地包裹着挺翘的臀,已经缩到了大腿根,让人一入眼睛的就是她光裸的腿。   怪不得他上一回受到了刺激,还以为她什么都没有穿。   他就在床边,一下都不敢动,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大气,就把人吓醒了。   看也刺激,不看也刺激。他微微闭了下眼睛,可眼睛不管是睁开还是闭上,脑海里总是她雪白雪白的腿。   这旅馆一点都不隔音,门外忽然响起了响亮的关门声音。   她紧闭着的眼睛缓缓地睁开,先前的白丫头,瞬间就上了色,她急急地拉起了滑到一旁的被子,微恼地说:“你不是说你要和隔壁的老乡睡一起吗?你怎么又回来睡了?”   窦燃听见他自己的声音:“你有病啊,住旅馆还敢穿这么少睡觉。”   “我穿的不少。”   “就穿个裹胸还不少啊?”   “那是睡衣。”   “我都看见你底裤了。”   “我戳瞎了你的眼睛。”   “旅馆不安全,我睡地板。”   “那刚刚你怎么坐在我边上……”   “我,我拿枕头,你把枕头压身子底下了。你赶紧起来再穿件衣服。”   “热死了。”   “我是个男人好不好!”   “废话,你要是个女的我就裸|睡了。咦,你脸红了!我去,你不会是发情了吧?我跟你说,死窦宝,游泳课的时候,你已经对我发情一次了,你要是再敢发情的话,我弄死你啊!老师不是说过,做为一名男演员首先得学会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要不然你以后怎么拍戏啊,游泳课都白上了?来,跟我默念,有一种男女间的友谊,叫我和你。”   “喂!”夏野的手在窦燃的眼前晃了晃。   窦燃深吸了口气,像是如梦初醒,他喃喃道:“没做过。”   可是不对啊!不止做梦的方式不对。   刚才的场景到底是什么时候啊?他仔细地回忆。   可脑子并不是录像机,而且他现在对自己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他很混乱。   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可他检查过的,一切正常。   夏野不快地问:“你怎么了?”   窦燃摇了摇头,“没事。”   夏野觉得他奇怪,倒还记得遵守承诺,如实说:“我没见过我妈的男朋友。”   说到这里,他抽了下嘴角,这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瞪大了眼睛说:“完了!”   “怎么了?”窦燃强自镇定后问。   他告诉自己,先不管梦了,还是以现实为先。   夏野黑着脸,不无埋怨地说:“我妈一定是和她男朋友分手了,都怪你。”   这一晚上,最让人熨帖的就是这句话了。   窦燃往后靠了靠,似笑非笑地开着玩笑:“好消息。”   “哼,我就知道你处心积虑非要跟我妈假装恋爱,就是为了这个。”夏野觉得自己洞悉到了窦燃的祸心,就是洞悉的晚了一点。   窦燃挑眉:“我和你妈不是假装。”   “哼,你是想忽悠我,说我妈一脚踩两船吗?你当我瞎啊,明明是你搞突然袭击。我跟你说,你这个人不择手段,坏到了心眼儿里。”   说到这里,夏野总算是找到了一条讨厌窦燃的正当理由。   他很开心自己爹的品德不好。   嗯,就是个人渣。   窦燃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得到儿子这么“高”的评价。   拍戏的时候,窦燃有看过晴多的手机。   不是偷看的,那天他俩一块对戏对的很晚,晴多掏出了手机,翻出了联系人,选择了夏野的号码。   只一眼,他非常的确定那里面绝对没有“男朋友”这号人。因为“联系人”真的少的让他惊心。   那时,他便想,她或许是没有男朋友的。   果然,恋爱的消息都发了也没有逼出那号人。   可,青梅竹马,还是像根刺扎在他的心底。   要是谁都不知道的话,能在梦里问问她就好了。   第51章 试试不要钱   发现窦燃道德品质败坏的第二天。   因为是周六,上午只有半天课,下午还得去公司,是以夏野步行去上学。   再有一个月是他十四岁的生日,他自己翻了翻日历,他生日那天可能就是期末考试。   也是有够悲催的。   初二的下学期功课有些紧张了。   周围的好多同学,以前没有报班的,现在也涌进了学习班的怀抱。   以夏野的智商,关于学习倒是不怎么吃力。   乔大唐也凑合,勉勉强强二三十名。   就是乔木兰太让人发愁了,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又考回了倒数第三名。   都是一个乐团的,互相帮助那是肯定的。   尤其是瑞君公司还没有给他们找来合适的补习老师前。   夏野便担任起了给两人补课的重任。   不爱学习的孩子,可能会因为老师长得帅,认真学习一个月。   但总有原形毕露的时间。   夏野是长得挺帅的。   可是乔木兰衡量来衡量去,还是觉得自己不想好好学习。   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学渣,想让她一朝就变好,真的很难很难。   而且英语书真的没有小说好看。   再说了,团都已经组了,约也签了,就算不能和夏野上同一所中学,也得在一块儿训练和演出。   乔木兰彻底放飞,不想学就躲,在教室里倒是能躲。   可一到了公司就躲不掉了。   中午放学,三个人就被一块儿接到了公司。   但因为音乐老师今天有事。刘瑞君便吩咐他们:“不如你们在公司里学习吧。夏野给木兰补补课,咱们争取到时候上一所高中,方便公司管理。”   乔木兰一听这个简直头大。   她呻|吟了一声:“刘爸爸,我们今天能不能放假呀?”   “不能,”夏野和乔大唐异口同声。   三个孩子还是比较乖的。   木兰虽然不爱学习,但不是那种到处惹是生非的小姑娘。   夏野和乔大唐更不用说了,签约了这么久,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出过什么差错。   刘瑞君呵呵笑笑,就出了练习室。   不过他想起了什么,又推门探进了头说:“木兰啊,你期末考试要是进步20名的话,放暑假的时候,我让你们去海边旅游三天,公司包费用。”   “真的?”乔木兰一听这话,多多少少来了一些干劲。   刘瑞君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刘爸爸肯定说话算话。”   说完这一句,他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乔大唐很快就把书包打开,拿出了英语书。   “为了海边游,”他把英语书摊平放在了桌子上,还威胁似的看了眼乔木兰。   乔木兰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为了她男神她也就好好学习了一段时间,为了旅游,嗯……她也不确定能坚持多久。不过,不学也不行。   乔木兰哀嚎了一声,认命。   夏野也把英语书掏了出来,指了指最新学过的内容,和他们两个人说:“你们两个先把这个星期学的内容看一遍,一会儿有什么不懂的,我再专门给你们讲。”   乔木兰撇嘴:“我不用看,肯定全部不懂。”   夏野不快地说:“你就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背。”   不怪他生气了,去年年前光给她补英语,都费了多大的劲。   可这丫头,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白让他浪费唾沫星子了。   练习室里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只有翻书的声音。   可并没有安静五分钟。   乔木兰忍不住抬起了头,四下乱看,并且主动找起了话题。   “野啊,你爸请你吃饭都说啥了?”   昨天晚上窦燃是在学校门口接走了夏野。   这事儿是瞒不了乔家兄妹。   乔大唐也比较好奇,顿时就把眼睛从英语书上挪到了夏野的脸上,仿佛他的脸有标准答案。   夏野在做今天的英语作业,他随便翻了下书本,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就吃饭呗。”   乔木兰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和你培养感情。那你们的感情培养的怎么样了?”   “切。”夏野挑了下眉。   看这表情就是培养的不怎么样。   乔大唐又顿时失去了八卦的兴趣,低下头看书。   乔木兰对着满页的abcd,头脑直发晕,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有些感情啊,你以为你没有,实际上,你只是没发现而已。”   “我又不傻,”夏野不服气地说。   “你就是智商高点,可你情商低。”乔木兰漫不经心地道。   这下子可把夏野气着了,瞪大了眼睛,嚷嚷:“我怎么没有情商了?我对谁有没有感情,我肯定知道。我才和他认识几天啊,我和他能有什么破感情!”   “切!”乔木兰也不服气地嗤了一声。   她把手里的笔放在了桌子上,宣战似的和夏野说:“你看着啊。”   夏野瞪大了眼睛在看。   只见乔木兰冷不丁地凑近了乔大唐。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脸与脸的距离,顶多有一根手指头。   乔大唐吓了一跳,不高兴地讲:“你有病啊?”   夏野没明白乔木兰是什么意思,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   乔木兰却忽然伸长了手,一把抓过了他的衣领,往前一拉。   这一下子,夏野的脸和她的脸,仅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六月的天气暑气强劲。   练习室里虽然开着空调,可温度开得并不低。   少女眨了眨眼睛,浑身都像冒着热气儿,蒸的她香气四散。   怪不得书上都管女孩子的汗味叫香汗。   夏野快被蒸熟了似的心跳砰砰砰,就像冬天里去浴室里汗蒸一样。   乔木兰忽然又把他推开了。   先是煞有介事地问乔大唐:“你刚才心跳了吗?”   “心不跳我是死人啊!”乔大唐没好气地说。   “加速了吗?”   “屁!”   “那你呢?”乔木兰转头问夏野。   夏野皱了下眉,低头:“有病!”   除了心跳加速,还是弄不清楚乔木兰让他看的是什么。   乔木兰撇了撇嘴道:“没意思,我上厕所。”   她离开了桌子,往前走了三步,脚一软,歪倒在了地上。   乔大唐和夏野吓了一跳。   “乔木兰,这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啊!”乔大唐试探性地出声警告。   可是地上的女孩悄无声息。   乔大唐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抱起了自己的妹妹,冲夏野喊:“快快,快打120。”   “她有什么病吗?”   “没啊!”乔大唐纳闷的要命。   刚才他还怀疑这就是场恶作剧,可现在他这心跳的,他都有些想哭了。   “木兰啊。”他又喊。   夏野慌乱中掏出了手机。   趴在乔大唐腿上的乔木兰却在这时噗嗤一笑。   乔大唐愣了有一秒,恶狠狠地把她推开了。   乔木兰坐在地上笑了半天,才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听我解释。有些感情就像心跳一样,心跳正常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可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了呢?就像我和乔大唐整天打打闹闹,他一天恨不得打我二十四回,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爱我!”   “有病!”乔大唐和夏野再一次异口同声。   女人的脑回路真的是没有办法理解。   可夏野仍旧惊心。   姓夏的可能都是感情迟钝。   夏野觉得自己熟透了,可一谈论到感情这回事,脑子还是像钻进了浆糊,越思考越糊涂。   他沉默了一会儿,给夏晴多发信息。   {妈,你说到底有没有那种可能,你真的很爱窦燃,可你自己并不知道?}   就像她嘴上死不承认,可一看见电视机里的窦燃,就忍不住伸手抚摸。   就像他嘴上死不承认,可是这心里……   夏野也说不好是个什么感觉。   不过,他倒是知道他妈这会儿一定在演戏,因为发出去的信息,一直都没有回应。   夏野也没心思看书了,他偷眼看着乔木兰。   做完了哲人的死丫头,正嘎叽嘎叽地吃着薯片。   ——   和骚浪贱对戏的第二天。   没有对比就比不出来优越感。   窦燃简直比骚浪贱好太多了。   夏晴多斜眼看着裴赛文和女配吴诗巧有说有笑地对戏。   人与人的气场不和,真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烦心。   昨天的开机仪式已经上了头条。   她和裴赛文的照片也登了出来。   他的粉丝还真是叫他小认真。   其中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一条评论——哇,为我们的小认真赛文奥特曼打call。   其中最让人反感的一条评论——唉,要是能换个女主就好了。   这条底下的加一排成了一条龙。   刘瑞君说的,这年头的娱乐圈对女演员很不友善,尤其是正值上升期的。   比如,那个谁谁谁和谁谁谁,上升期的时候都被叫过滚出娱乐圈,后来还不是红的发紫了。   夏晴多知道刘瑞君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嗯,意思就是心理得强大,熬着熬着,没准儿就熬火了!   前提条件是别犯法,以及道德品质不要出现污点。   其余的好感都是能叠加的。   夏晴多对于这一点也是认同的,索性把微博的密码交给了黄可可管理。   她呢,就专心演戏好了。   不对,专心对付骚浪贱。   裴赛文的眼神忽然瞥了过来。   夏晴多不动声色地把眼睛挪到了远处的绿树上。   啊,树可真绿啊!   不过,烦归烦,专业的素养还是有的。   夏晴多和裴赛文对戏时,用了百分之百的专心,没台词,表情绝对到位的。   对一场两人的二次交锋,再一次让裴赛文震撼。   戏都对完了,夏晴多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下意识说:“裴老师,有什么问题你现在说,别一会儿开拍了,又喊卡。”   裴赛文却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你干什么?”夏晴多的反应很大,往后趔趄了一下,很生气地问。   却听裴赛文纳闷地道:“你脸上有开关吗?怎么说红就红了呢?”   夏晴多瞪了他一眼……莫名其妙的神经病!   这才开拍第二天,赵导果断把喊开始的工作交给了副导演,自己保留了卡的权限。   副导是个有大胡子的男青年,拿着纸板,喊了“action”。   夏晴多、裴赛文和吴诗巧三个人站在了机位前。   女配的职业是度假村的大堂经理,暗恋老总很多年。因为女主非得给男主修车,跟在男主的屁股后面,引起了吴诗巧的不满。   这场戏本来是吴诗巧和女主的冲突。   男主及时出现,训斥吴诗巧,说她不应该这么对待客人。   女主对男主的厌恶稍微改观,觉得这人是个工作认真的有为青年,就是孤傲了一些。   夏晴多还是没有台词的。   吴诗巧的台词却有很多,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怎么了,连续卡了六次,都是因为忘词了。   还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裴赛文刚刚和吴诗巧对词时候还是好好的。   她怎么一到镜头前就结巴,也不是新人啊。   这还是吴诗巧的第一场戏,越紧张就越结巴,卡了四遍之后,不在镜头前也结巴了。   夏晴多是知道这种记不住词的焦虑。   她太有经验了,像这种状况就不能着急,心平气和,反倒能有突破。   她拉着吴诗巧的手说:“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了,把剧本扔到一边,闭上眼睛,让大脑静止三十秒,放空。”   “有用吗?”吴诗巧疑惑地道。   “不知道啊,你试试。”   试试又不要钱。   吴诗巧索性紧闭了眼睛。   可闭眼睛容易,让大脑放空太难。   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直往外冒。   她的肌肉一直在紧绷的状态。   夏晴多就知道她没法摒弃杂念。   她什么都没说,用手指顺时针地在吴诗巧的手心里轻轻地画起了圈。   手心里的手指转第一圈的时候,吴诗巧还好笑地心想,干什么呢?自己和夏晴多又不熟。   转第二圈的时候,吴诗巧便惊奇地发现,她好像没那么烦躁了。   她赶紧稳了稳心神,放空自己。   裴赛文一直在旁边看着,但离的不近,听不见她们说什么。   见过男女主演为了培养感情,手拉手对台词的。   女主和女配手拉手对戏,倒是头一回见。   这要是拍个照,就可以宣传女主和女配相亲相爱了,没他男主什么事情。   裴赛文才这么想,就见不远处的剧组宣传拿起了手机,对准了这里。   十分钟之后,终于可以开拍了。   三个人还是先前的站位。   “总经理,我只是在履行一个大堂经理的责任,劝诫这位顾客去她该去的地方,不要总是对你纠缠,这也有错吗?”   吴诗巧的表情像是一只斗鸡。   裴赛文就继续沿用了他不耐烦形式的表演,皱眉:“大堂经理,请你记住客人就是上帝。”   “上帝”绷着嘴,不出声响。   “卡。”赵导打了个手势。   吴诗巧一秒就笑开了花,拉着夏晴多的手,“晴多,谢谢你,你的办法真有用。”   “没事儿,这是我记不住台词总结出的经验。”夏晴多哈哈笑着说。   又没有裴赛文这个男主什么事。   裴赛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大约休息了五分钟,将要进行下一场戏的拍摄,这是夏晴多和裴赛文的对戏。   剧本上说,男主把女主拉到了度假区的小花园里,质问她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故意要引起他的注意。   剧本就是这么的……有毒。   夏晴多和赵导研究过这一段戏,赵导说,这个时候女主角的心里是没有男主角影子的,所以依旧得是做嫌弃处理。   夏晴多觉得,嫌弃他真的没有问题,就是有点头疼,后期怎么表现对裴赛文的爱。   一看见裴赛文的脸,夏晴多就觉得,自己遇到了演艺生涯以来,最难演的一部戏。   负责在花园里拍摄的是执行导演萧宁。   赵导依旧留在度假区的大堂里看监视器。   夏晴多和裴赛文一块儿到了小花园。   萧宁冲两人比了个ok,示意要开拍了。   裴赛文一把拉住了夏晴多的胳膊。   夏晴多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台词是这样的。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我对你这样的女人一点都不会感兴趣。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在我的思维里,做我的女人,必须要门当户对,而我和你,门既不当户也不对。”   夏晴多已经做好了,一把甩开他的准备,甚至还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加个动作,就是“唰”甩他一个耳光,打醒他自以为是的臭毛病。   谁知道,裴赛文支吾了一下,忽然和萧宁道歉:“对不起,我忘词啦,暂停两分钟。”   萧宁又冲二人比了个“ok。”   大中午的,太阳很毒的,即使他们的头顶有树荫。   夏晴多下意识又往树荫底下退了退。   裴赛文却觉得这又是嫌弃他的表现。   他脑子一抽,主动提出:“哎,你把刚才用在吴诗巧身上的方法,用在我身上试试。”   “什么?”夏晴多看着他的眼神,真的像看着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神经病。   裴赛文却是真的想试一下,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   “我说,你把刚才用在吴诗巧身上的方法,用我身上试试。”   “我也没教她什么啊!我就是教她反复地在心里默念‘我没病’,念个二三十遍,就行了。”夏晴多的语气别提有多真了。   裴赛文半信半疑地说:“我有病吧我念这个!”   夏晴多在心里说:可不是有病!   脸上的表情过于得意,被裴赛文识破。   他咬着牙道:“你耍我!”   “哼!”夏晴多免费奉送他一记冷笑。   再开拍,别提有多顺利了。   夏晴多就知道刚刚那一“卡”是裴赛文故意的!   还有一场戏两个人得到度假区的大门口拍。   剧本里的要求就是两人拉拉扯扯到了大门口。   两台摄像机分角度跟拍。   裴赛文的腿长,迈的也快。   夏晴多踩着高跟鞋不停地追。   一到大门口,裴赛文忽然停了下来,蹙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紧跟着又一句台词:“我又忘了你不会说话…我真的不是歧视,我们没法交流的,我不懂手语。车,真的不用你修。”   夏晴多死死地抓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两个人正拉扯间,忽然从桥下驶过来一辆白色的小车。   从桥上看,大门口刚好有一个视线盲区。   开车的是度假区的真正老板。   他并没有减速。   电光火石间,裴赛文眼疾手快,一把把夏晴多拉到了怀里。   汽车擦着他们的脚边开过,又紧急刹住了。   夏晴多深吸了口气,心里有紧张还有尴尬,她往后撤了一步,跟裴赛文道谢:“谢谢你!”   “不客气。”裴赛文眨了下眼睛。   肖凯从汽车上下来,扯着他的高分贝,假惺惺地道歉:“实在对不起啊,我没看见。”   可他的视线落到了惊魂未定的夏晴多身上,明显亮了一下。   对面的男人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多岁,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   夏晴多不喜,拧眉。   裴赛文的反应很雄性,他往前一站,挡在了夏晴多的前面。   ——   知道没有做过的第二天。   窦燃凌晨才睡,一觉睡到中午,什么梦都没有做。   原本是想去度假区看一看夏晴多的,转念一想,致电夏野。   电话那边传来了夏野略显低沉的声音。   “喂!”   窦燃开门见山:“周末,你想来我家吗?”   夏野的眼皮一挑,怎么感觉这话这么暧昧呢!   两个大男人…不要这样吧!   第52章 被放鸽子了   这两年的旅游业不太景气。   头几年市场上只有小旅馆和星级宾馆之分。   而这几年,快捷酒店,民宿,家庭旅馆,如雨后春笋一样,到处都在冒头。   秋实度假风景区刚开始营业那会儿,正赶上好时候,很容易就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好住处。   肖凯的心就大了,买地扩建,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还压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光度假区的草坪都他妈全是进口的,一坪大几千呢!   可妈蛋,一装修完,旅游的生意就开始不好做了。   各家的酒店营销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宣传自己家的特色。   肖凯也绞尽脑汁。   可现在的客人刁钻,光风景美也没用,还讲究价格实惠。   肖凯是不打算打价格战的,他得要紧了牙关,走高端路线。   而高端,就得有拿出去吹牛逼的资本,说什么“我这儿的草坪是意大利进口”肯定不行,你草坪再牛掰,人家也不在草坪上睡啊!   这不,刚好赶上了把度假区租给摄制组的好事情。   以后宣传就可以大肆吹嘘,那什么什么戏是在这儿拍的,那谁谁谁,住过哪个房间。   现在的粉丝,不是都喜欢嘛!   是以,租的价不高,也就是能维持租期内的基本营运。   肖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来着,好几天没来度假区,今儿就是想着来这儿看看。   好嘛!差点在自家的地盘出了个交通事故不说,还真的遇见了一个小仙女。   这仙女是谁啊?   肖凯不大关注娱乐圈的新闻。   上一回几个哥们吃饭,有两三个都带着什么娱乐圈里的小明星,肖凯一个都不认识。   也不是说眼馋,只是身边的人都这样的话,他要是不这样,那他就成了异类,大家还怎么在一起玩耍!   肖凯这人什么都不好,就是心思活络。   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连声道歉。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说着,他掏出了名片,“我是秋实度假区的总经理肖凯。”   他把名片分别递给了受到惊吓的那对儿男女明星。   男明星倒是有点面熟,不过一时间,肖凯也想不起来名字。   女明星的手……可真白啊!   这样的要是带出去,肯定有面儿。   于是,他把名片递过去之后,温声又和女明星说:“要不这样,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还是男人了解男人。   就肖凯这号有几个臭钱的,潜意识里觉得自己长了个马根,喜欢四处撒着欢儿当种马。   裴赛文最是看不上这种男人中的败类。   说什么去医院检查一下,恐怕是想检查到床上去。   他听见后面的夏晴多说:“没事儿,不用检查。”   他便皱着眉道:“肖总,我们还要接着拍戏。”   肖凯悻悻地退后了几步,“那好,你们先忙着。”   看来是不太好上手类型。   他哥们弄来的那些女明星大都是通过中介。   说好听的叫中介,其实就是拉皮条的另一种高端说法。   有很多小明星都是明码标出来陪客,这一位不知道是不是那种。   要是的话,就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夏晴多的影子到底是在他心里留了根。   肖凯又重新发动了汽车,准备先打听打听。比如说价码啊,比如说背景。   白色的汽车刚走,裴赛文就黑着脸和副导埋怨:“没见过拍戏不清场的!”   副导有点委屈:“说的是度假区都包下来了,没有什么客人,不像是在影视城。”   裴赛文没再埋怨了,转过头,将夏晴多上下一打量,嘴贱地说:“哎,你要发财了!就刚才那个,你勾勾手指头,他绝对神魂颠倒!”   夏晴多眉头一皱:“你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没下限,刚刚对你改观了一点,你非得抱着石头跳崖拉下限。”   裴赛文一听这话,乐不可支,嘿嘿哈哈,换着腔调笑。   因为这一惊魂,大约休息了十几分钟,才又开始重新拍摄。   裴赛文也是演技派,夏晴多没了心里的芥蒂,两个人的默契度从及格线飙升到了良好,后头的戏,很神奇的基本都是一遍就过。   回到大堂。   副导和赵导一五一十地汇报了刚刚的插曲。   赵导的眉头一拧,和毛大光商量,“咱们还是得把安全工作搞起来,最起码得保证所有人员的人身安全。”   毛大光龇牙,点头。   原本还想着能省一笔是一笔。   看来这一笔是省不了了。   无独有偶。   肖凯也正在龇牙咧嘴。   他打听到了,门口拍戏的男女正是这部戏的男女主角。   都演女主角了价码肯定高啊!   肖凯肉疼了好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心想着,价高就高吧!这年头买什么东西,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他让度假区的大厨,弄了一桌菜,准备请剧组的人吃饭。   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不容易可以坐到沙发上歇一会儿。   夏晴多从黄可可那儿要来了自己的手机。   她联系人少,一般没谁找她。   就是心里有点烦,想抱着手机,打几把游戏。   滑开手机一看,夏野给她发来了两条信息。   一条说她是不是喜欢窦燃。   一条又说窦燃邀请他去他的家里。   夏晴多抱着手机思索了老半天。   她有点闹不懂他儿子的脑回路,开了个天眼啊,说她喜欢窦燃。切,她自己都不知道。   少年的思维实在太具跳跃性,她这个运动细胞不发达的人跟不上。   其实按理说,她和夏野不该有这么多代沟的,毕竟她也不是真的三十多岁。   可代沟赤|裸|裸地就在眼前,还是那么大的一条天堑。   也是奇了怪了!   恰好,裴赛文也到这边的沙发休息。   夏晴多握着自己的手机,偏了偏身子,犹豫地开口。   “哎,我能不能跟你咨询一个问题?”   裴赛文也在玩手机,听见这话,挑了下眼睛没有抬头,“什么问题?”   “你说十几岁的男孩心里都在想什么?”   裴赛文很奇怪地笑:“能想什么啊!想谈恋爱呗。”   “想谈恋爱?”   夏晴多皱了眉头。   她觉得她儿子没有这方面的表现。他和乔木兰,要谈恋爱的话,多方便啊,早就谈了,何必等到现在。   “要么就是想打游戏。”裴赛文弄不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但现在的孩子不都是这样吗?   反正没几个想学习。   夏晴多觉得这样和他聊是聊不出来什么的,索性说:“我儿子,14岁了,学习很好,你知道他吧?他现在玩乐团,什么都好,可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裴赛文“哦”了一声,心里想,知道啊!   当然知道,就圈里都说是窦燃私生子的那个孩子嘛。   而且不光圈里的人这么猜,外界也是这么猜的。   听说,窦燃因为这个丢了两个代言。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挽救形象,这不,公开恋爱了。   这样的阴谋论也不是裴赛文想出来的,他的助理比较八卦,会经常在他面前唠叨。   裴赛文清了下嗓子,“单亲家庭的孩子,想的问题是比较多。”   “单亲家庭?”夏晴多顿了一下,喃喃道:“可我觉得他不缺爱啊。”   “那你觉得我缺吗?我跟你说,你看我高大成熟又帅气,能给人很多的安全感对吧。其实我自己很没有安全感,你相信吗?”   没见过这样夸自己的。   夏晴多差点喷笑,费了老大的演技才忍住,郑重地摇了摇头。   裴赛文不准备往下说自己了。   倒是很深奥地又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你记着你看见的都是表象,不管你们有多亲近……他肯定缺爱。”   夏晴多思索了片刻,给夏野回复信息。   {既然他邀请你,那你就去啊。}   {去干嘛呀?很尴尬的。}   夏野的信息很快就来了。   {不知道,反正你去就对了。}   没准儿就能得到很多的父爱。   夏晴多是这样想的,但不能说,她怕一说,夏野又炸了。   母子俩很长时间没有吵过架了。   天天吵架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那叫习以为常。   可长时间不吵,再猛地一吵,就会很伤感情了。   窦燃发过去了邀请信息,足足等了快两个小时才收到回复。   夏野的回复很简单,就一个字。   {好。}   和骚浪贱拍戏的第二天。   夏晴多对裴赛文整个人产生了改观。   拍完了戏,回到房间,夏晴多准备和黄可可一起泡个碗面。   可紧跟着又接到制片人的电话。   说是度假区的老板,要请他们吃饭,为了今天下午那场意外。   夏晴多想了想,拒绝。   “毛总,可能是今天太热了,我有点儿头晕,我想休息一下,争取不影响明天的拍摄进度。”   夏晴多演了场身体虚弱的戏。   毛大光一听这话,果断同意,还嘱咐她好好休息。潜台词,千万别耽误了明天的戏。   晚上十点半,夏晴多收到了一条陌生人信息。   {单身漂亮女人住旅馆的注意事项:一,不要随随便便给人开门;二,入睡之前,在房门的把手上套一个杯子;三,尽量不要一个人住;四,我住隔壁。}   夏晴多失笑出声。   黄可可很奇怪地看了她一下,没出声音。   夏晴多收敛了笑容,吩咐:“可可,在门把手上套个杯子吧。”   黄可可愣了一下,笑:“姐,你是不是不放心安全问题啊?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啊,我跆拳道一级运动员,拿过全国冠军,不是吹的,正常壮汉,我能打三个,连柏涵都打不过我。”   “柏涵也是跆拳道冠军?”夏晴多觉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真多,她惊讶地问。   “不,他是练武术的。燃哥不喜欢人多,招的助理得会开车,肯吃苦,长眼色,还得会武术。要不然,他也不放心我一个人跟着你啊。”   “那你这样的人才,公司每个月给你发多少工资?”夏晴多的重点好像有点偏。   黄可可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万?”夏晴多不确定地问。   黄可可点头,“不加年终奖。”   夏晴多也点头,窦燃还挺大方的。陈果果的小助理,一月才五千块。   ——   裴赛文给夏晴多发过了信息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烦躁。   今天晚上的宴,夏晴多不去是对的。   她是不知道,一看她没来,肖凯那张失魂落魄的脸,要是长的帅点,都可以演深情男主角了。   但长相是没法改变的,于是给人的感觉只有猥琐和恶心。   他也是因为这个,才给夏晴多发信息,以示提醒。   可发完了又觉得,他有病吧,担心别人的女朋友。   怎么想都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半夜十二点,裴赛文又爬了起来,上微博,艾特影帝。   [有人看上你女朋友了啊!不是我。]   万年都没有交集的两大实力派男演员,在微博上掀起了风云。   这一下知道炸出来多少夜猫子吗?   [卧槽!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艾特影帝,奥特曼想挖你墙角。]   [影帝的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仙女啊?我要没记错的话,奥特曼的戏才刚开拍啊!]   被人热议的小仙女不知道。   她早就不玩微博了,安心地在睡美容觉。   夏晴多一度怀疑自己三十多岁了还这么年轻,就是因为觉睡的多,基本情况下,她倒下就能睡着,并且是一觉到天明。   肖凯也不知道啊!   他玩牌玩女人,就是不玩微博。   他找了个自称能把国内一线女星约出来的中介,指名道姓问夏晴多的价码。   那边很快给了回应[不好意思老板,我这边换了部新手机,以前存的价码文档丢掉了,我明天去公司后给您答复。不过价码不会低哦!]   [没问题。]   肖凯回复完后很熨贴地在想,看吧,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几乎是裴赛文艾特他的同时。   窦燃就看见了。   一个白天睡的太多,导致晚上没法睡觉的单身男人,打了把游戏,正在给熊孩子p图,准备发微博。   窦燃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打电话问问黄可可,可一看时间,他嘱咐过的,让黄可可和夏晴多住到一起,方便照应。   这个时间打过去,势必得吵醒两个人。   就在他犹豫的时间,公司的官方微博收到了一条私信。   [请问贵公司的艺人夏晴多有没有意向接一些私人饭局?有偿!]   仿佛是有人在窦燃的心里点燃了一串炮仗,噼里啪啦地炸啊!   他真的燃了。   还p什么图啊!   窦燃拉过了一旁的衣服,开门下楼。   ——   夏野被放鸽子了。   说好了,周末要去窦燃家的。   他从起床开始等,没等来窦燃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公司的车。   夏野被接到了公司,可是公司里也没有窦燃的身影。   音乐老师还没有来。   乔木兰很无聊地点开了微博。   跟着就惊呼出了声音:“野啊,是不是你妈出什么事了?”   “我妈怎么了?”   “你看微博。”   夏野接过乔木兰的手机,一开始的表情是严肃的,后来就把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   他大约是知道窦燃为什么放他鸽子了。   夏野抿着嘴,很突然地跟乔家兄妹交代:“你们好好练习,我要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啊?”乔木兰接回了自己的手机,追问。   “去我妈那儿看看。”夏野已经背起了背包。   “那你怎么去啊?”   “坐车啊!”   “不如……让公司的车送……”   乔木兰是个鬼灵精,撒娇卖萌,把能用的招式都用上了。   刘瑞君终于同意,派个车把他们送到秋实度假风景区。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跟着干什么?”夏野坐上了车,闷闷地说。   乔木兰道:“万一得去打架呢!人多优势大啊!”   能打什么架啊!人多只会添乱。   夏野的嘴上没说,心里这么吐槽。   ——   早上八点钟,吃过了度假区提供的自助早餐,《你是世间最美的风景》剧组正式开始第三天的拍摄。   今天和昨天没多大不同。   就是经过前两天的相处,演员们更融洽了。   男女主角和女配,一早起就聚在一起哈哈哈。   哦,还有点不同,那就是度假区的总经理肖凯,也在拍摄的现场。   肖凯是想来刷刷脸的。   他想着,未来即使能用金钱和夏晴多建立一个包养的关系,但现在来刷刷熟识度,也比那种一见面就上床的关系好啊!   虽然他是真的挺无所谓的,但这样显得他有心,他是挺想在小仙女的面前留下好印象的。   这年头,没爱的结合叫买卖,有爱的结合就超脱了物质,得到了升华。   再说简单点,他想既和人家上床,又能少花一点钱。   肖凯就坐在赵导的后面,紧紧地盯着监视器里夏晴多的脸,第一回觉得明星真他妈的美。   裴赛文一看见肖凯那张脸,浮现在脑海中的只有这样的几个字——男人的本性。   也不,男人的本性虽然都好色,可至少他不跟眼前这位肖总似的,好色的都快流哈喇子了。   裴赛文有意无意地替夏晴多挡着老男人的好色眼神,不快地想,他昨天是不是白艾特影帝了。   影帝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反应?   正想到这里,忽然见肖凯接了个电话,火急火燎地离开。   “什么?警察?我为什么要配合调查?怀疑我涉嫌情|色交易?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肖凯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关上了门,不想让别人听见自己的声音。   肖凯想的有点多,他怀疑自己遇见了敲|诈的。   像这样的事多的是,前年他有一朋友还遇见了仙人跳。   真当他是傻子吗?   肖凯不等那边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打开了办公桌上的雪茄盒子,烦躁地抽出了一根,点着。   看来,中介还是不靠谱啊。   那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也不是非得今晚上就剥光了她,睡上一觉。   肖凯在办公室里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能着急,于是自己先抱着自己睡了一觉。   还没睡醒,警察真的来了。   度假区的工作人员把警察同志领进了他的办公室。   肖凯还没有特别清醒,揉了把迷茫的眼睛,如是想。   电话有可能是敲|诈,警|服有可能是假的吗?   ——   窦燃也没干什么,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陪网警查了半夜的ip,先锁定了给他发私信的人,又摸到了肖凯这里。   一开始,这样的案子是不受重视的。   谁知道一查,就真成大案子了。   就那个中介公司每月的中介收入都有几百万之多,不仅给人拉皮条,还提供一些刺激的玩法,比如聚众赌博啊,开个海上淫|趴啊之类的。   这一次光留有证据的有钱人都有好几个。   肖凯只是其中之一。   要说肖凯也是倒霉,天地作证,他真的是第一次和这个中介公司联系。   正因为是第一次,一时疏漏没经验,没换手机号码,上的真身。   其实认真说起来,中介公司也倒霉。   像去娱乐公司的官微发小广告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回干了,一般都只碰上两种情形,一种是消息石沉大海;另外的一种就是真的做成了生意。   但第一次被人较真举报……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晴多也受到了惊吓。   窦燃怎么是和警察一块儿来的呢?   第53章 被人表白了   夏晴多特别想采访一下窦燃,坐警车是什么感觉?爽吗?有没有觉得漏进窗户里的风特别凉快?   可采访不是现在能做的。   紧跟着,她就看见警察带走了度假区的经理。   那个经理是挺烦的。   尤其是他看着她的那双眼睛。   她今天早上,还特地跟黄可可学了两招防身术,一招是踢下|体,一招是戳眼睛。   心里想着,万一能用上呢!   这下好了,大概是万一了。   警察的到来,让整个度假区包括剧组都慌乱了一会儿,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视线紧随,看看热闹。   度假区的那位副总倒是跟前跟后,和警察同志说尽了好话。   可人家警察同志说了:“请不要妨碍公务。”   这种骚乱也就是维持了十几分钟。   警察一走,副经理便挥着手说:“该干嘛干嘛!”他自己面色沉重地给谁拨起了电话。   度假区的工作人员们都散了,更别说和度假区仅仅是租赁关系的剧组。   赵导和窦燃打了招呼,拿着扩音大喇叭说:“大家注意啦,十分钟之后,正常拍摄。”   窦燃知道,他也就是有十分钟的说话时间。   说点什么好呢?   那些个围绕着她发生的脏事,窦燃想着何必让她知道,徒增烦恼。   当夏晴多问起:“你怎么和警察一块儿来的?”   窦燃说:“哦,我车子路上抛锚了,刚好蹭了个警车。”   夏晴多什么稀罕事都见过,还真是没见过这么稀罕的。   她咂嘴:“你可真会蹭啊!”   窦燃就把这话权当表扬了。   “晴多”,那边的赵导忽然招手叫她。   夏晴多本来还有话要说的,她问窦燃:“你什么时候走?”   “我不走。”窦燃笑了一下。   夏晴多点点头,抬脚往赵导那儿去。   裴赛文就等着窦燃落单了。   他觉得窦燃这个人太有意思了,特别是警察这波操作有点牛。   他凑了过去,虽然两个人不算朋友,但在一些公开场合也是见过的,他自认为不需要做自我介绍,一上来就说:“哎,你都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也不会告诉他啊!   窦燃冲他伸出了手,不答,说的是其他的,“你好!我是窦燃。”   裴赛文咧嘴,“我又不瞎。”   “我是夏晴多的男朋友。”   第一句话实际上就是引子,这一句才是窦燃想说的。   裴赛文挠了挠头,“全世界都知道啊。”   “谢谢你对她的关照。”这句话窦燃也是出自真心,“以后我会还你人情。”   “不用。”裴赛文摆了摆手,还不忘记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就是人比较正直而已。”   窦燃忽然就笑了,一笑一口小白牙。   裴赛文也笑了,却还是有点恼羞成怒的架势,“笑屁啊!”   他想起了点什么,又道:“我跟你说,我可比你大啊,出道也比早,我是前辈。”   前辈混的不如后辈,他其实也没脸的。   不过,该以老卖老的时候,绝不能手软。   没有争锋相对,窦燃很认真地说:“其实你演技很好的,就是缺一座奖杯。不过,快了。”   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看不远处的夏晴多。   裴赛文也看了过去。   有些女人很旺的,不服都不行。   其实他心里也有种直觉,就是那种奖杯正在远处向他招手的感觉。   可是他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骚浪贱的本质其实就是个死傲娇。   他只承认夏晴多的演技和他一样好,不承认自己被轻微地碾压。   赵导找夏晴多当然是说戏。   作为名导演,对演员的要求自然是很高的。   “晴多啊,因为这个前期你没有台词,当然后期我们会配上一些心理活动。不过我的意思是,你处理这个人物时,表情一定得稍微夸张,但又不能过于浮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要不这样,一会儿这条,咱们试一下三种演法。一种内敛的,一种夸张的,一种超级夸张的。咱们来看一看,到底哪种好?”   既然导演都已经提出要求了,再难都得实现。   夏晴多郑重点了点头,“那行,我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十五分钟都可以。”赵导就喜欢这种说话办事利索的。   “不用,五分钟就行,我调动调动情绪。”夏晴多说完,真的拿着剧本,跑到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开始调动浑身上下的戏感。   所谓的戏感,是一种特别玄乎的东西。   而且每个演员的戏感都不一样,要非得总结的话,也能叫做来劲了。   来劲的戏疯子,让人又敬又畏。   这一段戏讲的是男主非得说女主喜欢他,别有用心。   女主发飙了,摔了一万的现金给男主修车,拉着自己的行李,要退房间。   剧本里的女主心理:自以为是的臭男人,谁要喜欢他谁就是有病!   这部电影最好玩的地方,就是不管是男主还是女主,一直在立flag。   基本顺序是,男主立完,女主立。女主立完了,男主接着立。偶尔还会穿插,女配啊也来立,发个“我要弄死女主”之类的毒誓,跟着自己被男主啪啪打脸。   反正走的就是苏爽的路线。   女主负责苏,男主负责打别人的脸以及自己的脸。   夏晴多的长相其实挺苏的,尤其是化了淡妆之后,粉嘟嘟的嘴唇,不止色泽鲜艳,唇形还饱满,真的是让人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   嗯,也就只能看了!   要不然呢,人家男友在这儿,还敢亲吗?   最怕的就是拍爱情戏的时候,家属来探班,各种不好入戏啊!   夏晴多和裴赛文站好了位置。   赵导举起了一根手指头,夏晴多知道,他说的是先演第一种。   正式开拍。   裴赛文气呼呼地把一万块的道具拍在了前台的柜台上。   台词是这样的:“你什么意思?拿钱打发我?知道我是谁吗?”   拿钱摆平人的结果被人拿钱摆平,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都不能接受。   裴赛文的处理倒是很得当。   夏晴多的表现相当内敛了,冷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瞥过了眼,快速地和前台的服务员笑了一下,把房卡递了过去。   “卡”。赵导喊了暂停,又道:“晴多,再给你五分钟,咱们换一种情绪。”   夏晴多说:“好!”   又拿着剧本蹲到了角落里。   裴赛文快要被逗死了。   他好奇地问窦燃:“你女朋友这么喜欢面壁思过吗?”   “就是个快速集中精神的小嗜好。”窦燃淡淡地说。   “你教她的?”   “不,她教我的。”   窦燃的演技他还是很服气的,一想到窦燃还得夏晴多教。   裴赛文意外了一下,转头去看他。   影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就是说不是在开玩笑的。   裴赛文想起昨天又听助理说,夏晴多和窦燃是同学,夏晴多是因为有病才退学的。   他当时就问助理:“有病?夏晴多啊,有神经病吗?”   看她活蹦乱跳,又会气人的样子,把别人气成神经病,自己也不会神经。   裴赛文很迷茫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透着蹊跷,就好像是任督二脉打通了一半,还有一半堵得实实的。   五分钟很快过去。   作为对戏的,裴赛文可能比所有的人都好奇夏晴多的演绎。   他顺利地说完了台词,瞪着眼睛维持气急败坏的表情。   夏晴多还是像刚才一样看了他一眼,但比刚才稍微用力,转头的同时,嘴角微妙地一勾,眼一眨一闭,那个嫌弃甚至是厌恶的表情就出来了。   裴赛文心气特别不顺。   赵导叫了暂停,好半天没出声音。   他在看回放,反复地比对。   不得不说,有人真的是天生的演员。   不多不少的夸张,连眉毛都会演戏。   第二遍的效果,比第一遍要好。   第三遍不演也行,但是赵导想看。   “第三条准备。”赵导又喊。   夏晴多低声和调整位置的裴赛文说:“你一会儿说完台词,我会转身,你要来拉我一下,我会甩开,可能要打到你的脸,你注意闪躲。”   裴赛文大约反应了有几秒钟,在脑海里设计了一下拉的动作。   “action。”   裴赛文再一次把一万块的道具拍在了柜台上。   在夏晴多转身的那一刻,他神手轻扯,她的反应很过激,反手甩开,动作的幅度很大,要不是他趔趄了一下,真的要被打脸了。   “卡!”赵导又喊。   他有点兴奋,没有想到夏晴多给的夸张是这种形式的。   三种处理方式都很好,赵导搓着手,陷入了纠结里——到底用哪一种呢?难以取舍!   导演在沉默,演员就放风了。   这就好比,老师上课的时候打瞌睡,底下的学生要翻天了。   夏晴多也不知道窦燃和裴赛文从什么时候起开启的说笑模式。   和裴赛文站在一起,窦燃就是个假正经。   看站姿都能看出来,一个外放,一个内敛。   窦燃一偏头,看到了夏晴多打量的眼神,嘴角上扬,笑的很治愈。   窦燃真心觉得自己今天会和夏晴多发生点什么,连电视剧都这么演,男主替女主摆平了危机,嗯,感情突飞猛进。   可是三秒钟之后,哈哈,他不由自主想起来了其他的事情。   “妈!”   夏野的声音在窦燃的耳边乍起。   窦燃站的位置更靠近玻璃门,只见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直接从他身边掠过。   窦燃:“……”相信他,他可以解释的!   就是不知道,夏野要不要听。   其实他还腌好了牛排,本来准备中午做给夏野吃的。   夏晴多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时,也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都怪刚刚的警察同志太具冲击性,她都忘了,窦燃不是说今天要请她儿子去家里做客的吗?   夏晴多看向窦燃的眼神原本是很有温度的,可夏野一来,她的眼神就变了,那恶狠狠的一眼啊,穿透力直接碎心。   “你怎么来了?”夏晴多纳闷的可不止这一件事情。   “来看看你啊!”夏野轻描淡写地说。   这时候,乔家兄妹进来了,叫了声“阿姨”,又和窦燃打招呼“窦爸爸。”   窦爸爸都在这儿,应该没有多大的事情。   乔木兰摸了把汗,说:“阿姨,你都不知道夏野有多担心你,他是从停车场跑过来的,我和我哥都追不上他。”   夏晴多的眼睛一眯,问:“担心我?”她下意识看向黄可可,用眼神询问她,是不是微博上又围绕她发生了什么劲爆的事情。   黄可可摊了下手,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没办法,燃哥交代过的,微博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让晴多姐知道。   幸不辱命!   就是再这么下去,她也能出道了,演技渐长。   窦燃和夏野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默契,两个人的眼神对到了一起,瞬间挪开。   夏野淡淡地“哦”了一下,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你哭,还说碰见了个渣男。”   这梦做的可真邪乎!   碰见渣男就够邪乎了。   而且她还哭,那就更邪乎了。   关键还告诉了她儿子,那真的是邪上邪了。   夏晴多怪没好气地说:“我怎么那么点背呢!”   夏野翻了翻眼睛,就这么把话题岔开过去。   但夏晴多发现了,夏野不太高兴。   既然谁都没什么事情,那就是皆大欢喜。   尤其是能放假,还能旅旅游。   乔木兰提议,为了不影响拍戏,四处转转。   夏野没什么意见,反正他妈妈好好的,而他看见了窦燃又忍不住糟心。   事出紧急,他不是不懂。   可窦燃是傻吧,连个电话都不知道给他打一个!   儿子生气了,亲亲抱抱举高高能解决吗?   窦燃很奇怪地想,他真的敢抱,就是不知道夏野真的让抱吗?   夏野才走,夏晴多那种眼神就又来了,二话不说,转身很用力。   裴赛文的眼睛不瞎,可能大概是知道这个复杂的关系里,都缺了点啥。   他好事地冲窦燃一笑。   窦燃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裴赛文却没打算放过他。   “还不道歉,留着气过年吗?”   窦燃很纠结地皱眉。   裴赛文又道:“对不起,我爱你,全世界通杀啊!”   这就是骚浪贱的好处了,骚话和甜言蜜语随时切换,轻松驾驭。   窦燃很是为难,不是他不会说,只是面对着就比他矮了半头的儿子啊…要是换成了女儿的话,没准他没有一点压力。   乔木兰其实是想开解开解夏野的。   “野啊,你看,阿姨好好的,可你为什么还是生气呢?因为窦爸爸在这儿吗?难道你不希望有人对你的妈妈好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   夏野对着一池子肥硕的锦鲤,不快地说。   是啊,她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为什么不知道啊?   因为他什么都不说。   乔木兰也有些生气了,“好好,就当我三八,多嘴行了吧!”   这儿是一处人工挖掘的小池塘。   还是特别古代那种。   乔木兰要是换身衣服,坐在大理石砌成的祥云栏杆上,手拿个手绢什么的,能演古装戏。   乔木兰这么想着,从书包里拿出了半个吃剩的面包,撕了一点扔进了脚下的小池塘,这下子吸引了更多的锦鲤游来。   乔大唐原本在桥的尽头转悠,现在也上来了,撕了乔木兰的面包,也扔到了桥下。   有一条锦鲤,为了抢食,张大了嘴,都快跃起来了,乔大唐指着它,惊讶地道:“我去!鲤鱼精吗?”   乔木兰和夏野都不说话。   乔大唐撇了嘴说:“其实我理解夏野,有时候咱爸总向着你,我也很烦的。凭什么不受待见的总是我?虽然我也真的很爱你们!”   “们”字拉了个重音。   夏野的脸色原本好看了一些,又古怪了起来。   那边的乔大唐很深沉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后来我想了一下,这很正常的,人都自私啊!不光希望自己是最优秀的那个,还希望自己是最受重视的。”   乔大唐也是难得做一回哲人。   他觉得自己也很有潜力,正搜刮着脑子,再说点什么。   却见窦燃从远处大步走来了。   乔大唐愣了下神,一旁的乔木兰拉了他一把,“走,大白天的不需要电灯泡。”   现在的小东西都是鬼灵精。   窦燃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就跟个二愣子似的。   他脚步很轻地走了过去。   这事儿可以从头开始解释。   就是从半夜三更说起。   窦燃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却还是明智地祭出了男女老幼通杀的经典语句:“对不起!”   夏野的背顿时紧绷在了一起。   他没有说话。   窦燃又道:“我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我一直用右手,可是我现在因为一些原因,必须得用左手。用左手我也不是不会,可就是不习惯,碰到一些紧急的时刻,我还是习惯性地先用右手……”   夏野被他的话吸引,眯着的眼睛,从池塘的锦鲤落到了他的身上。   真的不想承认,他都快长胡子了,他的爸爸还像个小年轻。   不过,今天的窦燃有点不修边幅,胡子没刮,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窦燃咧着嘴冲他笑了一下:“我爱你妈妈,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的,她就好比我的右手,爱她已经成了习惯。而你就好比我的左手,不瞒你说,我还正在适应你。不是不爱,你想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有右手,没有左手!”   “我爱你”太过简明扼要,适合裴赛文那样的洋派,保不适合他。   窦燃觉得自己的表达够内敛了。   可是夏野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脸色难看地说:“你也太肉麻了,而且肉麻错了对象!”   窦燃没弄明白夏野有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夏野就抬脚走人了,仿佛他有病会传染一样。   窦燃的无奈啊,比池塘里的锦鲤都要多。不过看夏野的神情,应该比刚刚好很多了。   他缓缓松了口气,还有事情要跟刘瑞君讲。   刘瑞君的无奈啊,比天上的白云都要大。   因为刚刚窦燃跟他说,要过几天再回市区。   刘瑞君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抓起了手机,发出的信息,每个字都是质问。   [你以后还演不演戏了?说好了事情一解决,就回来谈剧本的,斯伯格导演的戏,而且是男一,不是酱油啊亲,你能不能重视一点?还要不要冲出亚洲,走向国际?]   裴赛文还在想着怎么站稳国内的一线,影帝已经要走向国际,当个国际影了。   不过想想要到国外拍戏,说实在的,窦燃还真是不大想去的。   他想改行了,做影后背后的男人。   经纪人这个活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光手撕资源这一条,都很劳心费力。   可窦燃下定了决心的,要给他的晴多先手撕出来一个时尚圈的资源,再说自己去国外拍戏的事儿。   窦燃又在池塘边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夏晴多真的是奇了怪了,她儿子气呼呼地离开,这一回来眉眼中有藏不住的高兴。   是谁这么神奇,能够抚平叛逆期少年的逆鳞?   夏晴多凑了过去,疑惑又八卦地问:“儿子,木兰跟你表白了?”   夏野嗒了下嘴,深深地看了他亲妈一眼,深深地觉得他亲妈的脑子里全部都是坑。   怎么长的呢?   思考问题的方向堪称最傻逆行。   转念又一想,窦燃的基因简直太好了,要是他像他妈,光想想都觉得恐怖。   才想起窦燃,窦燃就来了。   夏野别扭地一转身,装作没看见。   夏晴多瞬间就明白了他儿子是为谁才似喜非喜。   哼,小兔崽子,就会跟她吵架。   人都是有些表里不一的,是想让她儿子和窦燃的关系缓和,可她脑子里的警铃作响,有一种被人横刀夺爱的错觉,怎么破?   窦燃也挺纳闷的,夏野不是已经被哄的差不多了,他的晴多为什么还拿眼睛剜他?   第54章 2002.10.17   这突如其来的探班啊!   让人心情烦闷。   不过,夏晴多也就是嫉妒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就演戏去了。   乔家兄妹没多久也转悠回来了。   三个小东西坐了一排,中间还坐了个影帝,形成了强大的观影团。   乔大唐特别搞笑的,看了一会儿,悄声问夏野:“你觉得怪吗?”   “什么?”夏野没懂。   乔大唐下意识看了窦燃一眼,不敢直说。   他就是想知道,夏野亲眼看着自己妈和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的新奇感觉。   可他怕窦燃听见了,给他穿小鞋。   夏野一看乔大唐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反应过来了。   他没什么感觉,就跟看电视剧差不多。   心里头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一点儿都不觉得受刺激,他要一个人看,说不定还会龇牙咧嘴地笑。   就跟看哑剧似的,离得远,只能看见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经理被警察同志带走,大厨消极怠工。   午饭的质量比之昨天,有很明显的差距。而且,饭好的时间,比昨天晚了整整一个小时。   红烧排骨里,就骨头最多,肉只有那么一点点。西红柿炒虾看起来也是西红柿多,虾只有那么几只,汤多的虾可以游泳嬉戏。   不过好在,仍旧可以选择自助,也可以选择打包。   这就是包下了这个度假区最方便的地方了。   闻到饭香的时间,夏野和乔家兄妹第一时间冲到餐厅,占位。   夏野还拿了餐盘,提前给窦燃和夏晴多打好了饭菜。   给夏晴多的是肉多菜少。   给窦燃的是肉少菜多。   乔木兰一看那个肉少菜多的菜量,羞愧地说:“阿姨减肥吗?”   夏野愣了片刻,“不啊!”   “那你怎么给她盛这么点儿肉?”   “还少吗?”夏野都惊讶了。   正说着,夏晴多和窦燃,还有裴赛文,好几个人一块儿进了餐厅。   夏野冲他妈招了招手。   等到他们走近,夏野说:“饭盛好了。”   夏晴多一看两盘没动过的饭菜,特别自然地选择了肉多的。   乔木兰咋舌的同时更羞愧了,盘子里的肉一口都吃不下去,弱声问:“窦爸爸都这么红了,还需要减肥吗?”   “他就这样,小时候肥肉被喂的多了,长大了恨肉。”夏晴多很自然地接嘴。   这茬不是她瞎编。   上大学的时候,一块儿吃饭,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吃肉,他就是这么说的。   后来一块儿混剧组,盒饭里的鸡腿都是她的。   很正常的对话啊!   也没有故意表示亲昵,以及其他的碍眼行为。   夏野却心一沉,觉得眼前的窦燃和夏晴多碍眼的要命。   恰逢,窦燃又举了筷子,把餐盘里的几只虾,夹给了他妈。   夏野握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   筷子要是会说话,一定会哭的,妈妈的,关它什么事!   夏野自己也奇怪了,刚刚看夏晴多和那个男主角不管是演戏时争锋相对,还是对戏时有说有笑,都没有一点感觉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了窦燃和他妈有一点小交集。   不行,他一会儿得发个帖子问问   ——我特烦我妈和我爸在我面前谈恋爱,这是什么毛病?   下午四点,打发走了熊孩子,熊经纪人却不肯走。   夏晴多很奇怪地问:“你的车不是坏了,刚好跟着公司的车走呀,要不然明天多不方便。”   她说话的时候,窦燃正在交代司机事情,淡淡地挑了下眼皮,说:“我这两天没有行程,可以在这儿看着你。”   “你看着我干什么呀?”夏天更纳闷了,“我这儿好的很,一开始和赛文不对劲。现在我俩是朋友。”   才开拍三天,就和男主角成朋友了。   关键还是一开始特烦特烦。   这好感建立的也是光速。   窦燃心里的酸,差点把自己给呛着了。   他冷着脸说:“我是你的经纪人。”意思很明白了,你管我呢,还是我管你?   话既然这么说了,夏晴多也就不管他了。   毕竟经纪人多牛掰啊!   她挥挥手和夏野告别。   车门才一关上。   乔木兰就八卦地问:“哎,野啊,你妈和你爸什么时候结婚?”   夏野的脸色阴沉的像是转脸就要下雨的天气。   乔木兰一下子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她看着窗外,不再言语。   夏晴多回了拍摄的地方,说不管窦燃就一句话都不理,她一个人蹲在角落里,背后面的台词。   她这部戏,前期没有多少台词,但后期的台词真不少,就她这个鱼脑子,还不得抓紧时间玩命地背。   窦燃也不去打扰,中间出去打了好几通电话。   肖凯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社会地位复杂,肯为他说情奔走的人多了去了。   这大约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听说剧组和度假区的租期是三个月。   窦燃也没想怎么地,他就想让肖凯在看守所里呆上三个月而已。   不惜任何代价。   男人活到三十多岁,拼的不光是颜值,还得拼谁更加的强大。   窦燃以前不在意这些,经过昨晚有了深刻的体会。   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他十八岁那年,采用的方式,可能就是最原始的——打架。   他倒是无比庆幸,夏晴多晚出道了这么些年。   就她那张到处惹事的脸,幸好现在他足够强大。   一直到晚上八点,那个淫|中介被彻底定性为大案,绝对没法翻身。   公安局的官微通报了这起案件。   肖凯属于有点冤的那种,但刚好用他堵枪口了。   没个三个月半年,真心不会出来了。   窦燃这才算是彻底安下心。   最后一通确定的电话打完,手机还没来得及装回口袋,便又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跳动的是“穆雨”。   穆雨求了窦燃好几天了,还是说让夏晴多给他当模特的事情。   穆雨的提案是这样的——“燃哥,我免费给你们拍婚纱照,但怎么照,你们得听我的。”   废话,要让他俩都光着照怎么办?就是那种男的光着戴个领结,女的光着披个头纱的。   开国际玩笑了!眼福这种事,他自己一个人饱就行,不约不约。   窦燃几乎没有犹豫,就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震去吧!   就当按摩了。   可穆雨当真是锲而不舍了。   没停几秒,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   震的他裤子一直抖来抖去。   很尴尬的。   窦燃只能接听:“喂!”   “燃哥,不脱。”穆雨也是忽然间才想通窦燃的顾虑,怕自己的话又被打断,他开门见山。   “中国风的。”穆雨又强调,“我想了一下,咱们现在跟老外拼不了超前的,但咱们的文化底蕴厚啊,我准备拍个横穿上下五千年的婚纱照片,考究,贴合历史。”   穆雨说完了这番话,连自己都心虚。   什么中国风啊,横穿上下五千年啊,考究啊,都是他临时想出来的。   他原先的计划还真的是露,各种露骨的亲密婚纱照,最好是堪称可以给人|性|启蒙级别的。   窦燃了解的,穆雨的计划要一开始就是这个,他早就绷不住说了,还能等到现在?   不过,他倒是对穆雨这个题意很感兴趣。   本来啊,撇去不想露,以工作的名义拍个婚纱照,他很是动心。   “衣服有样板吗?”窦燃问。   穆雨兴奋地说:“给我五天的时间。”   匆匆地挂了线。   毕竟合作过十几年,彼此了解,窦燃既然这么问,就是“可以考虑,但我很挑剔”的意思。   夏晴多的戏,一直拍到晚上快十点才结束。   窦燃倒是有心想要和她谈谈拍婚纱照这个工作,但一看她满脸的疲惫,心疼,也就放过她了。   窦燃的住处在七楼。   而夏晴多的房间在三楼。   没办法,剧组的工作人员把房间都占完了,七楼的这个房间,本来就是专门留给像窦燃这种突然到来的编外人员。   挺麻烦的事情,昨天半夜暴走的窦燃没有带换洗的衣物。   今天他特意嘱咐司机,明天让柏涵送。   像他这种经常不在家的人,家里总有一部分衣服是呆在箱子里的,就是以备各种突发情况,好拎箱就走。   窦燃简单冲洗了一下,上床前,做了五十个伏地挺身,五十个卷腹,最后平板支撑三分钟,关灯,睡觉。   昨夜根本没有合眼,困意很快就袭上了眼皮。   彻底睡着之前,潜意识里有想过自己玄乎其玄的梦。   如过去的每一天一样,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彻底没了思考问题的能力。   人不去思考的时候,是最放松的状态,也是人最不具备防御能力的时间。   周围的空气一点都没有改变。   紧闭的窗子,偶尔会被空调的冷气吹动的窗帘。   但此时的窦燃,又成了十八岁,刚成人的那年。   梦做的多了。   窦燃就越来越有经验。   确定自己入梦的那一刻,会第一时间分析这里是什么时间。   今天是2002年的十月十七。   梦里的他自己看了眼手机。   窦燃就在心里推算。   他上次搜索了一个预产期的计算器。   夏野的生日是七月初五,按照这个出生日期,照这样算的话……完蛋了,夏晴多要现在还没有身孕的话,那夏野就不会出生了。   第55章 你什么尺度   窦燃在自己的梦里心跳加剧。   可未免自己又把自己跳醒,他下意识地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嗯,万一,夏野是早产儿呢!   思想这就走了岔道。   因为夏野的体型怎么看也不像是早产儿啊。   窦燃对养孩子没有一点儿经验,满脑子都是现在的夏野只比他矮了半斗。   不过好在转弯也快,他很快就又想,想七想八,都是瞎担心。   关键还得看梦怎么做。   梦里的场景,有一点儿眼熟。   好像是国戏电影学院后头刚修好的南风渠大道。   现在这条路繁华的不得了,是北市有名的电脑一条街。   可2002年这条马路刚刚修好,整整一条街,除了一栋孤零零的街道办事处大楼以外,全部都是荒地。   路灯昏黄。   他的身边有佳人倩影。   窦燃就是不懂,都什么时候了,梦里他还怎么有心和她一块儿压马路。   现在的问题是夏野啊!   难道不要儿子了。   刚刚想到这里,窦燃就听梦里的他说:“晴多,我跟你说,咱俩有一个儿子……跟你说一百次了,没开玩笑!根据儿子的出生年月,我推断你就是这个月有孕的!”   ——这个月要再不怀的话!孩子得早产几个月啊!   窦燃又在心里如是补充。   “窦宝儿,你这个哄女孩上床的说辞,也真是太清新脱俗了。人家好歹用爱来哄,你用儿子!”夏晴多哼笑了一声,接着说:“你猜我现在想生孩子吗?”   ——还用猜吗?   窦燃在心里有说。   这个时候,梦里的他长叹了一声,说:“我爱你爱的还不够明显吗?”   ——这句话说的好!   三十三岁的窦燃只想拍案叫好。   十八岁那年,他要是会这么说的话,估计现在都有二胎了。   “可你想哄我上床啊!”夏晴多偏了头,翘着嘴角,嘲讽的意思分明了。   这就是个怎么绕都绕不清的死结,恋爱时的女人多有这种疑问。   你到底有多爱我啊?   爱你爱的想和你嗯哼嗯哼,用什么姿势都行。   屁,你只想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根本就不是爱。   可爱与性真的是分不开的啊。   梦里的他急的直挠头。   到底用什么来证明爱呀?   窦燃不由自主,也陷入了思考。他到底有多爱呢?爱到可以付出一切。可“付出”这两个字,得用时间来证明。一提时间,爱仿佛就又成了口喊的口号。   不远处的公交站牌那里“叮”了一声,从一辆55路公交车上传来了“车辆运行中,请站稳扶好”的声音。   公交车开始启动,他猛然窜到了马路中间,大喊:“夏晴多,我爱你。”   如果非得要证明的话,有一种爱,只能用生命来证明。   车越来越近,明亮的车灯,把他的身影照的很长很长,长的像是能穿过时间的河。   三十三岁的窦燃一口气把自己憋醒了,眼睛睁开,像是真的被车灯照了一样,半天都看不清东西。   一瞬间的失明过去,他急速地喘了好一会儿气,心跳才平缓了下来。   ——   夏晴多真的是一觉到天明。   一大早,就听窦燃说起她最近可能要接一组拍摄,她在心里雀跃了一下。   不是都说,衡量一个明星红不红的标准,就是要看繁忙的程度嘛!   巨红的想要稳住地位的,有人同时轧三部戏。   拍照虽然不是轧戏,却也是向繁忙迈进了一小步。   夏晴多却没把自己的欣喜外露,很矜持地向窦燃打听:“什么样的拍摄啊?”   “穆雨要参加一个国际性的摄影师比赛,他想请你当模特。”   窦燃在面包上抹了点沙拉酱,又夹了片煎火腿,给夏晴多递了过去。   他的精神不是太好,还沉浸在梦中的震撼里。   梦醒时分,他就仔细分析了一下,撞是不会被撞死的,顶多会被公交司机骂神经病。   要不然,不光没有夏野,连他也没有了。   夏晴多其实只想吃煎火腿,她最近又想减肥,用的是吃肉减肥法,就是那种多吃肉,不吃饭的。   可火腿算肉吗?   她纠结了片刻,还是连面包一块儿啃了。   先吃饱了再减肥,没准儿就减肥成功了。   嘴巴里的面包完全吞了进去,她才说:“就那个神神叨叨的摄影师啊?”   窦燃笑:“他怎么神叨了?”   “就是神叨。”夏晴多强调,却不肯说穆雨要给他们拍婚纱照的事情。   转念间又问:“尺度大吗?”   窦燃去端牛奶的手,停顿了一下,很感兴趣地问:“你什么尺度?”   夏晴多纠结。   她看过现在很多女星的硬照,有些尺度大的没法形容。   她还是会偶尔活在2002年。   “就露露肩膀,露露腿啦!三点也能接受的吧!再大就不行了。”   窦燃一口牛奶差点喷了出来。生气。   真是的,三点都接受了,她还想怎么露。   吃过早饭,夏晴多拍戏去了。   她没问他什么时候走,也没问他一会儿要干什么。   反正经纪人来去自由,不归她管。   窦燃挺像是来度假的,难得有这个清闲,就是他闲转的时候,也没忘记思考昨晚上的梦。   还是想不出所以然,他给夏野发了条信息。   [小野,你小时候身体好吗?]   他就是想着,如果夏野回答“不好”,他就接着问“你是不是早产啊”。   这样,早产的问题就不会显得太突兀了。   可他忽略了时间问题。   今天是周一。   上午九点。   夏野正在上物理课,在桌兜里面滑拉开了手机。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啊!   夏野没控制好自己,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里还紧紧地握着手机。   “夏野,你怎么了?”物理老师眯着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直接将他锁定。   夏野赶紧把手背在了身后,“没怎么啊!”   “高举双手,交木仓不杀。”物理老师这时候还幽默了一把。   夏野不从。   物理老师从讲台上下来。   很不幸,私藏的手机被没收了。   下了课,三堂会审。   物理老师说:“抗拒从严,罪加一等。”   班主任老师愤怒地补充:“请家长。”   “我妈正在拍戏,她来不了。”夏野踢了踢脚尖,眼睛闪烁了一下,又道:“我能让我妈的男朋友来吗?”   班主任老师工作繁忙,天天备课,不玩微博,也从不关心学生的妈妈男朋友是哪个!   她本着教育为本的目的道:“最好是你妈过来,你妈要实在来不了,其他人代替也行。”   窦燃的一条信息发过去了两个小时才得到回应。   他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这一次,他很惊吓。   夏野的信息是用乔木兰的手机发来的。   [我是夏野,我手机被老师没收了,都怪你。老师让请家长,谁惹的祸谁解决。]   窦燃还准备在度假区住个七八十来天的。   他小心翼翼地回了过去,[找人代替行吗?]   这一次,夏野回复的超级快——[不行。]   [那手机咱不要了,再买个新的,我让柏涵给你送去。]   [不行!重点是手机吗?重点是你得过来挨老师的训!还有,你不许告诉我妈。]   放心放心,他肯定不会告诉的。   因为夏晴多一知道,他肯定会死的更惨!   ——孩子上课你不知道啊?窦宝儿,你脑子进混凝土了吧?   他的晴多八成得这样说。   窦燃很无奈地想,儿子都还不知道是怎么生出来的,嗯,就得先挨老师的训……呵呵!这顺序,糟心。   人家都是先快乐,再痛苦。   他倒好,也许是痛并快乐着。   人生不管遇到什么难题,躲不掉的情况下,就只有迎难而上了。   柏涵开着车刚到度假区,就又被他哥指使。   “走,回市区一趟。”他哥说。   坐上了车之后,他哥又问了:“口罩和帽子带了吗?”   “我看箱子里有。”柏涵对工作从不马虎,一本正经地答完,才发问:“哥,咱们去哪儿?”   “十四中。”   “找夏野吗?”柏涵很奇怪地问,他知道的夏野昨天也来了度假区。   “不,找夏野的……老师。”窦燃叹了口气说。   柏涵纳闷地道:“找老师?”   “嗯。”窦燃闭上了眼睛。   柏涵知道,他哥累了,不想说话了。而且,哈哈哈哈,肯定没好事儿。   第56章 他是为了谁?   其实到十四中的门口,窦燃的脑子都还是懵的。   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念想,窦燃往里迈的脚步倒是十分英勇。   幸好没赶上下课,要不然就他这样戴着口罩,恨不得把眼睛也蒙上的架势,不定得吸引多少孩子的目光。   窦燃提前给夏野说过,他大概几点会到。   窦燃穿过了操场,才走到教学楼边,就看见三楼站着一个身影笔直的少年。   少年的身形真的很高了,别家的娱乐公司签的少年偶像,最担心的问题就是男生长不高女生不漂亮。   窦燃觉得叶知春是真不需要担心的。   夏野真要是早产的话,那他后天得吸收了多少营养啊,才能长成现在这样。   窦燃如是想着,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小野。”   夏野面无表情地说:“别上来了。”   一转身,消失在走廊边。   班主任的办公室在教学楼后面的那栋小楼里。   一楼,半开着的门的那个就是。   而且这间办公室里的老师,多半都是班主任,一个比一个的战斗力强。   上次夏晴多的运气好,来挨训的时间,办公室里只有夏野的班主任自己。   今天呵呵,窦燃多半是会遭到群嘲的。   夏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隐隐还有点儿小兴奋。   班主任陈老师老修女的外号果然不是盖的,一见夏野同学的家长戴着口罩,不快地说:“夏野家长,你是来和老师沟通孩子学习态度问题的,你自己的态度首先要放端正啊!”   窦燃是要去掉口罩的,就是性子慢还没来得及。   这一顿影射啊!   窦燃的心里直发毛,平生还真是头一回这么紧张,以前自己上学那会儿挨训,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他说了句:“对不起”,跟着去掉了口罩,笑也不是,不笑也不对的表情。   班主任老师可不追星,但有一个追星的女儿。   她女儿最近在追的一部偶像剧《妩媚的她》,见天不写作业都想看,昨天她还训她来着:“那个窦燃也是大学毕业对吧!看看你,到时候要是连大学都考不上的话,拿什么脸追星!”   陈老师知道窦燃的名字,认脸认的不大清楚。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不大敢确定。   可旁边初二四班的赵老师年轻,刚毕业没多久,一下子惊呼出了声音,“呀,偶像!”   陈老师一下就确定了,对,就是这人整天耽误她女儿学习,那个脸啊,拉的更长了。   窦燃尴尬地冲那位叫他偶像的老师笑了笑。   就听夏野的班主任开始说话了,突突突,语气特别的快,像机关木仓。   “我不管你是不是明星,夏野是不是明星,到我这儿,夏野就是普通的学生,和其他的学生一样。学习三令五申地禁止学生带手机,夏野不光带了手机,还上课使用,简直是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学习好怎么了,学习好也是因为老师用心教导……”   窦燃被机关木仓一顿扫射,快挺不住了。   蹭着她停顿的间隙,赶紧赔笑:“是是,老师说的是,老师辛苦了,我们一定配合老师督促孩子。”   人生都已经这么艰难了,他还得遭受夏野的白眼儿。   是是是,他知道的,都怨他。   他这不是来挨训了嘛!   那边的赵老师从惊讶中回魂了,赶紧掏出了手机,影帝啊,终于见到真人了,哈哈,还是挨训的。   看来,影帝从荧屏上走下来也是普通人呢!   夏野的反应很快,一下子挡在了窦燃的前面,义正言辞地制止:“赵老师,不能拍照。”   赵老师是想偷偷拍一张来着,眼前的场景可是百年一遇啊,一下子被熊孩子点名,她尴尬地冲陈老师笑。   她也怵陈老师,她上学那会儿,也被陈老师教过。   一日为师,即使现在成为了同事,还是改不掉怂的毛病。   不过小赵老师这一打岔,陈老师有点训不下去了。   她又说:“你们这些家长,不要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得拿出实际行动,要不然用什么来证明呢?”   窦燃一听“证明”这俩字头疼,昨天梦里,他就是被心爱的女人这么质问的。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不是心爱的,但麻缠。   窦燃闭了闭眼睛,信誓旦旦:“一定保证拿出实际行动,督促孩子端正学习态度。老师放心。”   “我知道说的多了,你们这些家长也烦,可我们也是为了孩子着想。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取得多大的成就都还是个孩子,孩子就得把学习摆在第一位,兴趣爱好未来发展都得摆在后面。因为他们还是塑形的时候呢,三观都还没形成,这就发展未来,很危险的。”   这话窦燃倒是赞同,但老师的语气醉人,仿佛他是那种自私到不管孩子死活去牟取利益的家长。   窦燃很正色地道:“老师说的对,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们比谁都重视他。”   陈老师愣了一下,这要是孩子的妈妈这么说,她当然没有异议,可这位是个男朋友……嗯,入戏了。   夏野也愣了一下。   心烦意乱。   真的是千保证万许诺,好不容易出了办公室,小赵老师小跑着追了上来,想要合影。   她怕窦燃不肯,申明:“我不会乱发出去,以我老师的名誉做保证。”   就是真的把照片公布了,窦燃也得满足。   他有点想让夏野初三的时候换一个班主任。   陈老师什么都好,就是火力太强,像这样的见面要是多来个几次,他得抑郁。   陈老师在办公室里听见走廊的声音,她在犹豫。   眼看窦燃就要走了,她终于坐不住了,赶紧出了办公室的门喊:“那个夏野家长,我能不能也跟你合张影?”   因为尴尬,她又解释了一句:“嗯,那个我女儿是你的影迷。呵呵,都是为了孩子。”   真是难得看到了陈老师的笑容。   窦燃笑着主动站了过去,照完了照片又主动提议,“陈老师,我可以给令爱写几句话吗?”   “可以啊!”陈老师欣然应允,找来了纸笔,本来还想教他写什么的,只见他大笔一挥,写的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祝你能考上心仪的学校,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请你来我的演唱会看演出。   嗯……从陈老师咧开的嘴角就知道,她很满意。   夏野送窦燃出校门。   他反复地思索窦燃给陈老师女儿写的话语,然后问:“你什么时候要开演唱会?”   “最近三几年都没有这个计划…怎么了?”   夏野一下子笑了起来。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句,是个家长都喜欢,更别提老师了。   “考上心仪的学校”没说到底是高中还是大学,对很多人都适用,看起来也贴心。   至于演唱会,那就是口头支票啊!   夏野总结道:“你活的可真官方。”   窦燃一口气没上来,气的直翻眼睛。   窦燃的冷在粉丝圈里闻名,是个把私生活和工作分的很开的明星。   他今天这么周到体贴……他是为了谁啊?   ——   夏晴多一直在拍戏,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发现窦燃不在度假区。   不等她问,黄可可便说:“哦,燃哥有事回市区了,下去回来。”   夏晴多撇嘴:“他是经纪人,想来来,想去去。”   黄可可捂着嘴偷笑不已。   黄可可喜欢窦燃,是以为窦燃是个话少事儿不多发工资及时的老板。   黄可可喜欢夏晴多,一开始是爱屋及乌,后来就是真心喜欢,就喜欢看她使劲地折腾她们老板。   人与人相处嘛,气场相合最重要。   窦燃是下午三点回来的。   去完了十四中,他又回了公司一趟。   和刘瑞君说起北市新的造星节目《努力吧!少年》,其他的也没有多说,刘瑞君就知道窦燃是真的相当幕后推手了。   产量这个东西,可能会从一年一部电影加一部电视剧,下降到一部电影或一部电视剧。   人的思维是这样的,堵到了哪根筋怎么都想不开的时候是一种焦虑的状态,一旦想开了……   刘瑞君说:“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只一点,别在我跟前儿碍眼。”   叮!您的好友刘瑞君把您当作一个破罐子摔了。   我的损友嘴很贱……窦燃听了这话没什么感觉,不止在他跟前儿碍眼,还逼着他约时尚圈的大佬见面。   约了好几个,终于给夏晴多敲定了一个代言。   不算顶级的代言,却也是中等偏上了。   夏晴多一见窦燃,发现他出门溜了一圈儿,眉眼间有藏不住的喜悦之情。   他不说,她也能憋住不问。   夏晴多真的是这样想的,可一转身,就绷不住了,还是想转着圈打听。   窦燃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焦虑。   他耷拉下了眼皮,等着她自己凑近。   “哎,燃哥,你今天工作去了吗?”   夏晴天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窦燃的身边,故意这么问。   就问这个……窦燃的眼睛一眯,面不改色地答非所问:“我今天做了个梦,梦见你说你爱我……”   夏晴多一口口水差点呛住自己,她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脸红得像六月的桃尖。   “你,真的是做梦!”   她镇定了之后这样说。   “我梦的特别真实,你说你爱我,还问我爱不爱你。我说爱呀,你就问我拿什么来证明!”   夏晴多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不觉得窦燃是在骗她,下意识问:“那你拿什么来证明的?”   第57章 爱太浓烈!   所谓的前任呢!   要么是深爱过的,要么是脑子一抽眼一瞎错爱过的。   总之都是爱过的。   面对着爱过的前任,夏晴多特别想探知一下她当初爱他的心理。   到底是真爱啊,还是脑子一抽?   她这么不靠谱,她也不确定。   失忆这个梗用的多了,夏晴多自己都觉得特别那啥。   再想知道点什么的话,那就得多看多听,然后理性的分析。   夏晴多那一瞬间的羞涩感过去,满脑子都是理性。   窦燃一瞥眼,就能看见她纯净的眼眸,是那么的亮。   有些人是晚熟品种,夏晴多就是这种人。   她年岁到了,身材也发育好了,也知道情爱是怎么一回事。   可仅限于知道,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动过那根筋。   就像上大学的时候,他对她示好,她理所当然就把他当哥儿们了。   这种人就不要指望她能够对谁一见钟情,她傻的,一定会错把爱情当友谊。   而且夏晴多还是晚熟中的拖拉机。   窦燃勾了手,让她坐近点听。   夏晴多不疑有他,挪了下屁股,坐了过去。   没有四目相对,夏晴多侧了张脸对着他,嘴角不自主地翘起,特别孩子气,仿佛是在说“快说快说”。   “能怎么证明呢!”窦燃说着,很奇怪地咧了下嘴,“吧唧”亲在了她翘起的嘴角上。   “你——”夏晴多整张脸皱巴到了一起,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被窦燃亲过的地方。   窦燃摊了摊手,显得很无辜:“爱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啊!”   十八岁的夏晴多一定会说“这不是爱,这是耍流氓。”   还好,三十多岁的夏晴多只是在嘴角旁抹了又抹,一句话都没讲。   她大约也是默认了,爱本来就得是做出来的。   只不过再想哄她相信一次,可就有难度了。   说来也好笑的,窦燃迂回到了现在,了解她,倒是比了解自己更清晰。   而且他总有一种错觉,像他,和十八岁的时候肯定变了很多,而晴多像是根本就没有改变多少。   今天收工比较早,下午六点,太阳都没下山,夏晴多就拍完了自己今天的最后一场戏,可以四处瞎溜达了。   度假区的后面就是秋实山。   听说秋实山,属秋天的景色最好看,有满山的红枫叶。   虽然现在才刚夏天,离秋天还早着呢,夏晴多照样准备出发去看看。   所谓登高望远,求的是一个开阔的视野,和开阔的心境。   况且她也没有想要登到山顶,山腰的地方有一座小庙,她就是想去那儿看看。   其实“失忆”这茬儿,不想起来就算了,一想起来还是不甘心。   窦燃说自己喜欢他,她总想知道喜欢他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境。   人可能就是贱,越是没办法知道的事情,就越是心急难耐想知道。   夏晴多回到住处准备换双运动鞋,在套房里转了两圈儿,愣是没找到放鞋的箱子。   想啊,说的是度假区,其实也就是宾馆,能放东西的地方就是一进门的挂衣柜。   衣柜特别整齐,挂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她的在最显眼的地方,黄可可的在一旁的角落里。   黄可可这姑娘特别居家,可不止是跆拳道练的牛叉,收拾起东西来也牛的不行。   自从有了她这个助理,夏晴多的房间里,再也没有乱七八糟哪儿哪儿都是东西的现象了。   撇掉那些总麻烦别人的心理,也还有一个坏处,那就是黄可可收拾起来的东西,她找不到啊……内牛满面。   黄可可没跟着她回来,说是去找柏涵说个事儿。   其实夏晴多都想问窦燃好几次了,黄可可和柏涵是不是谈恋爱了,她总看见他们腻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夏晴多抱着头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放弃了,她给黄可可打电话。   那边才一接通,她就说:“可可啊,我带了双运动鞋来,你放哪儿了?……哦,露台上晾衣架的后面有一个小箱子里!好,知道了……嗯,我一会儿出门走走。”   简短地交代了一下一会儿的去向,挂了线。   夏晴多推开卧室与露台相连的玻璃门,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箱子。   换鞋,出门,只拿了手机和几十块的零钱。   进到电梯里,夏晴多还闪过了一丝念头——咦,很奇怪的,黄可可居然没说要跟她去!   出了电梯,夏晴多就知道了答案。   一身很清凉打扮的窦燃,正在大堂里。   “嗯!”夏晴多叹了口长气。   躲不掉,避不开,只有随便了。   夏晴多也没跟窦燃做交流,心里就想着他爱跟就跟吧!   她打头走了出去。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出了度假区的大门,拐上了后头往秋实山上去的小路。   从远处看的话,两个人不远不近,跟竞走似的。   这条小路也就是三百多米,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   这时候,窦燃在后面出声叫她:“晴多,上到山上就天黑了!”   夏晴多的脚步顿了一下,埋头继续。   都这么大人了,她是有计划的。   现在的季节,八点都不一定天黑。   天黑前到达山腰,下山路不好走,她还带着满格电的手机。   一路上寂静的很,夏晴多只能听见自己吭吭哧哧的呼吸声音。   看来真的是缺乏锻炼了。   后面的窦燃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夏晴多有几次都觉得他丢了,猛地一转回头,刚好能对上他的眼睛。   他总是笑。   夏晴多悻悻!   七点半,比计划的早了半个小时达到山腰的小庙。   说的是小庙,听说就是村子里的有钱人花钱自己修的。   庙门口还立了个金灿灿的佛像。   庙里没有和尚,只有居士。   居士在打坐。   夏晴多小心翼翼地跨了进去。   来的时候,做过许多假想。   她就想着,怎么着也得好好问问,为什么她一下子就没了十几年的时光。   可真到了这里,跪在了佛像前,反倒是一句质问或者询问的话都讲不出来了。   匆匆地拜了三下,夏晴多便出来了。   她立在小庙前吹风,俯瞰山下。   忽然就转了头,对窦燃道:“我跟你说,其实我没有失忆,我还十八……哦,不对,我十九了,你信吗?”   并不等他答话,她自顾自又说:“在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我爱过你的事情,所以,窦燃……”   她停顿了一下,去找他的眼睛,“所以,窦燃,我真的不太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有点接受不了,明明是朋友……”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他了。   大概是每一个字都不太想听。   窦燃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剩下的话语。   都已经爬得那么高了,天依旧还遥远的要命。   风倒是很急。   猎猎的凉风,吹的她齐肩的发丝,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并不是第一次亲吻。   虽然上一次是在拍戏。   但仿佛是一种条件反射,夏晴多的眼睛不受控制地闭在了一起。   本来只是一种带了些惩罚意思的试探。   夏晴多的眼睛一闭上,窦燃很干脆地捧住了她的脸,狠狠地继续。   只是亲吗?   亲完了要不说点什么的话,她后脚就会告诉自己就当是演戏了。   窦燃真的是带了股子狠劲,松了她的唇,又咬牙切齿地说:“你记不记得爱我,或者说你爱不爱我都没关系,我爱你就行了……”   这话说的太变态了,而且窦宝儿什么时候简单粗暴到了这种程度?   爱情不是首先得交心!   夏晴多是想反驳一句的。   可是捧着她脸的窦燃又说:“而且我亲你的时候,你又没有推开我。”   夏晴多如梦初醒,怎么忘记了还有这种操作的。   尼玛,又不是拍戏。   窦燃说完了这句,就不准备说话了,捧着她的脸还要再亲。   夏晴多开始推人,玩命地推。   可就是玩两条命,她也不一定就能推开窦燃的。   什么你没推我啊,本来就是窦燃故意说的,他心想着,她没推开过后还能说她忘记了,她推了推不开,他就当她是默许。   夏晴多推不开人,就咬紧了牙关,不让他得逞。   窦燃是铁了心的,一只手一摸她的腰窝,击中死穴。   夏晴多跟触了电似的,一瞬间的惊讶,脑子一嗡,他的舌尖便攻破了她最后的那道防线。   捧着她脸的大手,已经移到了她的后脑,紧紧地钳制着她。   夏晴多的脑子不会转了,满脑子都是他的舌尖绕着她转啊转。   她轻哼了一声,像是没法控制的困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天什么时候黑透了,都不知晓。   窦燃大约换了好几种亲吻的姿势,爱太浓烈,恨也没消。   夏野正趴在书桌前写作业,完全没有征兆的,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   莫名奇妙,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怎么破?   第58章 我们叠罗汉   夜晚的山路是真不好走。   即使有手机照明,也是深一脚浅一脚。   况且夏晴多的思绪总在飘忽。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总之是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关注脚下的路。   她“嘶”了一声,不知道是第几次崴住了脚。   好在,崴的并不严重。   窦燃走在她的身旁,忽然就蹲在了她的面前。   “干吗?”   “上来。”   “我不。”   “不的话也行啊,你最好一会儿崴的重一些,滚到那个草丛里,我也陪你一块儿滚,以天为被,地为床。然后,明天的戏也不用拍了……”   “演电视剧呢!”   这台词还说的一溜一溜的。   夏晴多皱眉。   就听窦燃很严肃地又说:“快点!”   夏晴多还真是害怕崴肿了脚,耽误拍戏的进度,她不情不愿地上去了。   被人背着的感觉……一般的啦!   就是有点颠。   走了大约有十分钟,上山就没喘过粗气的窦燃,终于也有了不平稳的呼吸。   夏晴多的高兴来的有点儿莫名又猛烈。   她趴在他的背上,后悔的肠子都变色了。   她这几天为什么要减肥?   真是恨不得一下子长个十几公斤,压死他。   转念一想,又有了个坏主意。   夏晴多轻轻地晃动着双腿,故意找起了话题:“哎,可可和柏涵是不是……”   话就说了一半儿,她其实就是想晃晃腿,增加点背的难度。   这样的小动作,窦燃能迅速地理解她的小心思。   他腾出了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脚踝。   “我要是一倒,可就压你身上了。”   话听起来特别幼|稚。   但内里的深意,嗯……夏晴多不想往深处想。   她停止了乱晃悠的脚,希望窦燃也能停止乱晃悠的心。   没走几步,窦燃却停了下来。   夏晴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问:“怎么了?”   “手机震了,在裤子口袋里。”   “那我下来。”   “右边的口袋,你拿,让我接。”   夏晴多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伸手。   ——   夏野连续打了五个喷嚏。   他上网查了一下,打一个喷嚏是有人骂,两个是有人想,三个是有人念叨。   嗯,打的多了,那就是感冒了。   夏野转身关掉了空调。   可心里还是不得劲。   他想给夏晴多打个电话,打开了手机联系人,踌躇了一下,拨通了窦燃的电话。   ——   夏晴多的手像是一条鱼一样滑进了他的裤子口袋。   她柔软的小手,一挨到他的腿,他就浑身一紧。   但她并没有停留,摸到手机的那一刻,毫不留情地抽走。   “咦,是夏野。”夏晴多看了眼手机,很奇怪地问:“我儿子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   窦燃看着黑暗山道的眼睛一明一暗,原本是想说“他也是我儿子”,转念却道:“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夏晴多撇嘴,接通了手机之后,就没再说话。   她把手机伸到了窦燃的嘴边,开的是免提。   “喂!”窦燃走了这么久,气息早就乱了。   那边的夏野警惕地问:“你在干吗?”   “锻炼身体。”窦燃面不改色地说。   “你不是去我妈那儿了吗?”夏野又问。   “是啊!”   夏野简直是福尔摩斯上身,快速地把度假区内的构造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无比确定地说:“可度假区没有锻炼的场地。”   窦燃一和这孩子深入地聊点什么话题,总是忍不住头疼。   他要是四岁多好,两根棒棒糖都能打发走的年纪。   窦燃叹了口气。   他背后的夏晴多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就听手机里又传来了夏野的声音:“你……和我妈,在一块儿吗?”   夏晴多那颗本来就提到嗓子眼儿边的心,一听这话,快要跳出来了。   窦燃正思索着是要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的话,就说他和夏晴多在爬山。   不承认的话,那就是他自己在爬山喽!   思绪有点复杂,没有留意到脚下。   窦燃一不小心踩在了一颗小石子上,也崴了下脚。   突如其来的颠簸和歪斜,让夏晴多惊呼出了声音。   她差一点把窦燃的手机摔了出去。   与此同时,窦燃因为脚疼也“嘶”了一声。   夏野简直震惊了。   他到底听见了什么啊?!   这两个人也太没有节操了。   他快气死了。   夏野瞬间挂线,一下子把手机扔在了床上。   他坐在书桌边,用手托着头,烦躁地撸着头发。   他已经十四了啊,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可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啊。   夏野紧跟着又咬牙切齿。   他亲妈啊,夏晴多啊,矜持矜持,他已经申明了一百次,她倒好,矜持个屁啊!   非得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栽两次跟头。   夏晴多也不知道她儿子是什么毛病,没有任何征兆,就挂线了。   心里有点忐忑,夏野一定听见了她的声音。   夏晴多和窦燃商量,“你给他回过去,就说你在院子里溜达,碰上我了,然后我崴了下脚……”   窦燃是想着要回拨过去的,怎么说他都已经想好了,她一教,他还不想回了。   谁叫她总想和自己撇清楚。   他不大高兴地说:“等下山。”   夏晴多坚持:“就现在。”   “下山。”   一个慢性子要是犟起来,那是真犟啊!即使手机在她的手里,她也不敢轻易回拨,万一他死活不说话呢!或者,他说点其他不中听的。   夏晴多越想越来气,龇了龇牙,趴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咬了一口。   窦燃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真是恨不得一下子化身为狼,还是色的。   他嘶哑着嗓子,很动情地诱|导:“晴多,换个地方,我可以让你咬个够。”   夏晴多的嘴立马就松开了。   其实咬也没用的。   窦燃还是下了山才给夏野回拨过去。   小路平坦,还有路灯。   夏晴多早就从他的背上跳下来了,还离他远远的。   太可怕了!夏晴多想。   可一见他拿出了手机,她不由地又放慢了脚步,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手机没电了?”窦燃给了夏野一个台阶下。   离他挂线,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分钟。   夏野黑着脸“嗯”了一声,还在心里劝慰自己:有些事情,真不是他应该管的。   可效用并不大,心里的不爽,并没有缓解很多。   他想,他也是真的倒霉,百年不给窦燃打一次电话,就撞上了。   窦燃清了下嗓子,下意识地看了眼夏晴多的背影,开始了瞎扯。   “哦,今天收工早,我和你妈爬山去了……”   听到这里,夏野冷哼了一声。   熊孩子的态度一直都这样,窦燃没有觉察出异样,接着说:“你妈刚刚崴了下脚。”   夏野听了之后,不自主就问:“肿了吗?”   窦燃想起夏晴多一从他背上下来恨不得立刻离他远点的模样,迟疑了片刻说:“应该……没有的吧!”   夏野又闷哼了一声,心说,这借口找的,真当他四岁呢!   ——爸爸,你为什么欺负我妈妈?   ——爸爸没有欺负妈妈啊!爸爸怎么会欺负妈妈呢?   ——那你为什么压在妈妈身上?   ——我们叠罗汉呢!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就得被压。   夏野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就出现了一些有毒的对话,心塞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窦燃看了下手表,已经快十点钟了,他便说:“好了,时间不早了,快睡觉吧!”   夏野二话没说,就挂断了!   哼,还不是嫌他打扰他们了。   烦,夏野觉得自己这个青春期的叛逆很可能会无限期的延长。   “都说什么了?”夏晴多眨着一双特别好奇的眼睛。   窦燃抹了把头发,笑的很神秘。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   切!   夏晴多转头就进了电梯。   不说就不说。   她还不想知道了。   夏晴多进门了还在想,自己和窦燃这个关系……嗯,协议恋爱,亲个嘴,就当是附加条件了。   喜欢逃避的人总是能找出一百种很合理的逃避理由。   果然,夏晴多很快就安抚好了自己,她也不亏的,她亲的可是好多女人的老公。   影帝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百密一疏,忘记了还有协议。   坑这个东西,本来挖了是给别人跳的,可谁知道呢,一不留神,也能坑到自己。   窦燃一回到房间,就收到了夏晴多发来的短信。   [我们现在是协议恋爱关系,请知悉。]   窦燃眯着眼睛,气笑。   影帝也想的很开,协议就协议吧,今天协议亲个嘴儿,明天协议上个床,后天协议结个婚,也不是不可以。   影帝对他们的未来抱有很大的期许。   第59章 岁月的神偷   夏晴多觉得自己的性子绝对算随和。   看,用三天的时间就接受了自己三十多岁。   一晚上的时间,就接受了协议恋爱的说法。   可是第二天一早,得知窦燃凌晨五点离开的时候,她差一点没有控制好表情。   夏晴多第一个念头是:这么神出鬼没,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都没有一个交代,算恋爱吗?   而她的第二个念头是:不是说协议恋爱吗?所以,她在在意什么鬼?   有些事情的进展,就是靠着不断地自疑来推动的。   夏晴多一大早就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她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决定把这个问题略过去。   是啊,又不是什么关乎生死的大事,晚一点想明白,也没什么影响……对的吧?   夏晴多吃完早餐后,就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一个性子急的人,唯有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时,才能安分守己按部就班,甚至付出多少,都不会计较的。   夏晴多在小角落里蹲了半个多小时,背了三句台词,速度虽慢,但心里再没有一点杂念。   裴赛文对她这种特殊的记忆方式,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每天早上,一到片场都能看到她这样,比朝拜还要准时。   今天的戏特别平常,根本没有难度的。   当然,这是对于像他还有夏晴多这种演技精湛的演员来说,要是换了那些小鲜肉,今天的戏也得难为哭。   赵导是这么布局这场戏的——   草坪上,夏晴多饰演的女主和管理草坪的阿姨发生了冲突,两个人争吵了两句。   隔了道看不到人影的栅栏,裴赛文这个男主角听到了声音,加快了脚步。   为了这场戏,剧组的道具连夜赶工,专门做了道原木风的栅栏。   这唱戏得分两部分拍摄,没有直接对手戏的时候,一切都靠想象。   说真的,作为一个演员,想象力必须得丰富啊!   裴赛文的戏一遍就过了,他把那种怀疑又带了些不可置信的情绪拿捏的很准确。   轮到夏晴多和临时演员对戏。   三句台词而已,夏晴多对自己也有自信。   可是刚刚站到机位前,她的心里没有缘由的咯噔一跳。   夏晴多不自主回了下头,发现站在拍摄场地边缘的黄可可接起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黄可可也抬头看了她一下。   夏晴多这心跳的,忽然就猛烈了起来。   赵导喊了“开始”,夏晴多赶紧回神,心神是晃动的,居然还能把台词顺利地说出来,她也是意外。   赵导才一喊“卡”,夏晴多没顾上问自己演的怎么样,先向黄可可跑去。   “是不是有事啊?”   黄可可攥着手机,欲言又止,眉眼间却尽是焦虑。   “说。”夏晴多的脸色一沉。   黄可可道:“刚刚公司打电话,说燃哥的车今早停在加油站门口等加油的时候,被一辆大卡车蹭了一下。”   “蹭了一下?”夏晴多倒抽了一口气。   “嗯!”   “人没事的对吧?”   “柏涵的脑袋碰到了方向盘上,破了点儿皮。”   “窦燃呢?”   “燃哥当时好像是在闭目养神,柏涵说,他也不知道燃哥具体撞到了哪里,可能是头撞到了椅背上,现在正在医院检查……”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为什么检查?检查的是哪儿?”夏晴多焦躁不安,心里的慌张真的是让人一下子就快要崩溃了。   黄可可见她瞬间就急红了眼睛,也急了,慌忙把自己知道的全部托盘而出:“没有外伤,就是现在还没醒,生命体征也正常,就跟睡着了一样。”   夏晴多一听这个,慌乱也没有丝毫减轻。   “我,我去跟导演请假。”   请假怎么说合适,夏晴多一点都没想,小跑到了赵导的跟前,“导演,我请假,窦燃撞车进医院了,我得去看看……”   没说请几天,也没说人到底怎么样。   赵导的心里直犯嘀咕,按照他自己的立场来看问题,小成本制作的电影男女的对手戏居多,女主角一走,这戏都不好拍呢!   可再看夏晴多魂不守舍的状态,要不让请假的话,这戏也还是不好拍。   赵导小纠结了片刻,“晴多啊,咱不慌啊,这样,你先去看看窦燃那儿什么情况,然后咱们电话联系,好吧?”   “谢谢导演。”夏晴多鞠了个躬,转身就跑了,还穿着剧组的戏服。   好在,戏服除了款式老了那么一点之外,倒并不与这时的气候格格不入。   夏晴多上了车,黄可可假装镇定地劝:“姐,你别慌。”   “嗯,我没慌。”夏晴多还冲她笑了一下,就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笑有多难看。   想象能力是一个演员的必备素质,要不然怎么拍那些用绿背或者蓝背全靠想象的棚内戏,亦或者怎么对着空气演戏。   夏晴多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使劲掐了自己两把,手是不抖了,可她管不住自己乱飞的思绪。   她忍不住在想,窦宝儿身体没有外伤,却昏迷不醒,是不是撞坏了脑袋啊?万一撞傻了,或者撞成了植物人……   转念间,她便下定决心了,不管他是傻了还是植物人,她都会照顾他的后半辈子。   这么想着,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了。   不是被自己感动的。   而是被自己吓的了。   或许,真的是当你可能要失去什么的时候,你才知道可能失去的他有多重要!   黄可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吓坏了。   “姐!”   夏晴多摆了摆手,说不出任何话语,她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黄可可抿住了嘴,一言不发,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北市有名的私立医院。   黄可可给柏涵打电话,问他在几楼。   柏涵惊讶地说:“你来了?”   “嗯,还有晴多姐。”   “三楼。不过,楼梯口围了很多的记者,我这儿没人,只能在楼梯口迎一迎你们。”   “知道了。”   黄可可挂线,面色凝重地说:“姐,你补个妆,一会儿跟在我后面,什么话都不要和那些记者说。他们会想尽办法缠着你不让你走,你别动就行了,交给我。”   夏晴多走的急,但好在车上有备用的妆盒。   她擦掉了晕染的眼线,重新上了粉底。   夏晴多戴好了墨镜,跟着黄可可下车,低着头快走。   三楼的场面果然如柏涵说的那样……混乱。   好在记者们碍于在医院,没人大声喧哗。   可看见夏晴多的那一刻,一窝蜂围上来的时候,特别像在演哑剧。   黄可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对不起。”   小小的身子,犹如一台压路机,无声地挡开了所有的话筒和照相机。   柏涵出来的很及时,硬生生从包围圈里又撕开了一个出口。   夏晴多得以顺利逃出生天。   柏涵关上病房门,把所有的记者都挡在了门外。   他立在门边,很严肃地小声说:“姐,等一等……”   他的表情太过凝重,夏晴多吓得眼眶一热,还是故作镇定地问:“怎么了?”   柏涵很是艰难地开口:“燃哥十分钟前就醒了,但……”   “怎么了?”这句是黄可可问的。   柏涵叹了口气,小声又道:“他好像不认识我了。”   黄可可倒抽了口气,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柏涵的肩膀上,怒道:“柏涵,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也这么觉得!”柏涵喃喃自语,却摊了摊手,又指了指屏风的里面,“你们自己去看。”   这个屏风是特意从医院的其他房间借来的。   就是为了开关门的那一刻,不让任何人捕捉到里面的画面。   夏晴多深吸了口气,如是安慰自己——失忆而已啊,既没傻,也不是植物人。   她绕过了屏风,只见窦燃很茫然地坐在病床上,一看见她,眼睛明显地一亮。   夏晴多像是被他眼里的光摄魂,快步走了过去。   “晴多,这里……不是2002年吗?”   他的声音很小,很轻。   夏晴多却听见了,并且听的很清。   她猛地一回头,冲还没有走到病床前的柏涵和黄可可说:“出去,你们两个,全都出去。”   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夏晴多断掉的呼吸,终于能够得以继续。   她紧盯着窦燃,审视他。   他很慌张地别过了眼睛,又开了口:“晴多,我本来在教室里睡觉的,一闭上眼睛,怎么到了这里?下午,赵老师说要考形体,我劈叉下不去,咱们说好了,中午吃完饭,你要帮我压下去……”   “听着……”夏晴多拉住了窦燃那双无处安放的手,“听着,窦宝,听着,你听我说!”   可她有些哽咽了。   夏晴多缓了好久,才笑了一下,很轻松的样子接着说:“窦宝,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惊讶!这里是2017年……”   窦燃倒抽气的时候,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夏晴多把一根手指堵在了他的嘴边,“嘘!你听我说,我用三天的时间才接受自己老了十几岁。现在,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你只有三分钟,窦宝!这里除了我,没有人叫你窦宝了,你是窦燃,周老师给你改的名字,你还记得吗?窦燃,你是演了好多部出色电影的影帝,你有自己的娱乐公司,你很成功很棒,要非得说不好的话,你三十多岁了,你不记得过去的十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夏晴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吸气,笑,像哄孩子似的又说:“窦宝,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现在,三分钟快过去了,你告诉我,你害怕吗?”   “不啊!”窦燃摇了摇头。   “你确定……不害怕?”夏晴多不可思议。   “不怕啊,因为我还有你。”他很镇定。   窦燃的声音很轻,夏晴多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她再咧开了嘴,这样的笑,一点都不像刚刚的强颜欢笑。   她说:“好,我们检查完了之后,就可以离开医院了。但,外面有很多记者等着采访你。你不要紧张,我陪着你啊!”   “那我要说什么?”   “就说‘我很好,一场小意外,感谢媒体朋友们的关心’。”   窦燃点头。   “你的助理叫柏涵,你给我的助理叫黄可可。你的公司叫瑞君娱乐,你的合伙人叫刘瑞君……”   “就那个导演系的胖子?”窦燃皱着眉头问。   “他现在不胖了,但秃头。”   窦燃又点了下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夏晴多本来还想提一下夏野的,可三几句话也说不清楚。   她想着来日方长。   万一,他睡一觉又好了呢!   ——   窦燃的脑部ct很快就出来了。   “很漂亮的脑部构造。”脑神经科的权威刘医生毫不吝啬地赞叹。   夏晴多汗了一下,焦虑地问:“医生,窦燃他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有,很好!这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脑部构造了。”刘医生举着ct凝视的时候,真的就像凝视一件艺术品。   “可是……”柏涵想说没有问题的话,为什么他哥一醒过来,不记得他是谁了。   一旁的夏晴多忽然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   高跟鞋踩小脚趾……噢,多么痛的领悟!   柏涵痛苦地弯腰。   夏晴多冲刘医生笑了一下,说:“他抽筋了。”   “抽筋要补钙哦!”刘医生这么说的时候,又拿出小手电筒,翻了翻窦燃的眼睑,最后决定:“可以出院了。”   刘医生打开了病房门出去的那一刻,柏涵也反应过来了。   发生车祸的那一瞬间,事出紧急,他们到了离事发现场最近的这一家私人医院。   这家医院的保密性就不说了,看一看外面那些记者就知道。   如果燃哥是真的失忆,作为公众人物,那也得保密。柏涵面色凝重,准备和刘瑞君汇报这边的情况。   刘瑞君今天出了个公差,正在赶回北市的路上。   没有了外人,柏涵提议:“那我送燃哥回家。”   床上的窦然却固执地说:“晴多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夏晴多是要回剧组的,不管窦燃是失忆了,还是那个十八岁的他来了,日子都得往下过。   她很为难地劝:“要不你先回家?”   窦燃摇了摇头,重申自己的立场:“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实在不行就和我先回剧组吧。”   夏晴多很干脆地说完,又想起了点什么,抬头问柏涵:“你们凌晨五点就从度假区出来,是有工作吗?”   柏涵摇头:“没有工作,燃哥说有私事要办。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夏晴多的嘴都张开了,他想问窦燃有什么私事要办。   可话并没有出口,就又合上了。   现在的他,肯定不知道!   夏晴多虽然也有“失忆”这方面的经验,但没有如何面对媒体的经验。   在刘瑞君回到北市之前,她很护犊子地觉得还是让窦燃跟在她的身边更合适。   换下了病号服,夏晴多借着给窦燃整理衣领的机会,轻声地问:“准备好了吗?”   窦燃轻扯了下嘴角,以示回应。   房门一打开,不出三秒,散落地呆在病房走廊上的各路记者,哄拥汇集。   “窦燃,你怎么样了?”   “窦燃,那个肇事的卡车已经被扣下了,听说司机不知去向,窦燃,你接下来会告他吗?”   窦燃紧紧地攥着夏晴多的手。   夏晴多不动声色地挠了下他的手心。   窦燃说话了,中气十足,笑容和煦,“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了。”   好不容易挤出了记者的包围,夏晴多和窦燃同时呼出一口气,对视而笑。   回到度假区,也不过才下午五点多钟。   几个小时的时间,却恍若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剧组还没有收工,正在度假区的草坪上拍一些临演的戏。   窦燃既然又来到了这里,人总要过去打个招呼。   为了能够近身提醒,夏晴多主动拖着窦燃的手,会遇见哪些人,还远远的就开始小声提醒。   “穿红t的人是赵导……小胡子是毛大光,制片人……穿着西装看起来特别浪的是男主演裴赛文……”   夏晴多注意力集中地给他介绍,却听他笑出了声。   她抬头,奇怪地问:“笑什么?”   “我没觉得那个男主演特别的浪啊!”   “男人和女人的审美不一样。”   “那我呢?你看我怎么样?”   “还好啊!”夏晴多皱了下鼻子,又说:“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很多老婆的!”   “重婚啊?”窦燃很惊讶的表情。   夏晴多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个特别傻的自己,笑的前仰后合。   拍摄场地这边,好多人都看到他们了。   赵导还特意“卡”了,就等着那两人过来说话。   可谁知道,人家俩不紧不慢地走着,还有说有笑的。   赵导从监视器后面站了起来,笑着招手:“晴多,窦燃!”   夏晴多绷住了嘴,“快走。”   “哦,对了,你是我经纪人,忘了跟你说,一会儿和赵导聊天可别聊露馅了。”   想了一下,她又嘱托:“你还是尽量少说。”   窦燃“嗯”了一声,两个人走到赵导的跟前,他并没有松开手。   赵导的眼睛从两人紧握的手上扫过,笑:“窦燃,没事儿吧?”   这就是句废话,有事儿的话站在他面前的是魂儿吗?   窦燃笑笑:“多谢赵导关心,没什么大碍。”   赵导笑着打趣:“你不知道,今天晴多都快急哭了。”   “有吗?”窦燃转头,很认真地询问夏晴多。   “没有。”夏晴多很干脆地不肯承认。   “我应该是很快就能喝到你们的喜酒了。”赵导哈哈大笑。   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赵导卖了个“既请假就请一整天”的人情,让窦燃和夏晴多回去休息。   问题又来了。   夏晴多住三楼,窦燃还得住七楼。   窦燃倔强的像个小孩:“我不,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你睡床上,我睡地板。”   夏晴多想了想,自己确实还有很多话要和窦燃强调,点头同意。   柏涵和黄可可对视了一下,离开了房间。   跑了一整天,还哭过半小时,夏晴多实在是疲惫,她想自己呆一下,冷静冷静,便拿了最保守的睡衣,去浴室里洗澡。   “你别过来啊!”夏晴多如是交待。   夏晴多才进到浴室里,窦燃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片刻,挂断。   ——   夏野看新闻上说窦燃遭遇了车祸,是说他没事儿来着,可夏野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   拨通了号码,却传来了“您拨的用户正忙”的占线声音。   夏野又去打夏晴多的手机。   响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听。   夏晴多也就是刚冲掉身上的泡沫,窦燃捂着眼睛,站在门外敲门。   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里头珑珑有致的身影。   夏晴多用浴巾包裹住了自己,愤怒地拉开了门,没好气地问:“你手机响了。”   说着,窦燃还捂着眼睛,把手机递了过去。   夏晴多看了下来电显示,接听。   “窦燃怎么样?”夏野一上来就问。   夏晴多一手捂着浴巾,又看了眼紧闭着眼睛的窦燃,转身进了浴室里,“没事,骗你我是王八蛋。你放心,我会让他好好的。”   浴室的玻璃还算隔音,她停顿了一下,叹息,艰难地告知:“野啊,他可能也失忆了。”   丢失了岁月的我和你,都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还有我们的儿子。   夏野那边很久都没有说话。   夏晴多很郑重地道歉:“野啊,丢失了岁月,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儿子,妈妈还是要说对不起。”   夏野也觉得自己的人生过于曲折。   先是妈失忆。   后是爸失忆。   跟狗血连续剧似的。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不说话就是想缓一缓而已。   缓过来之后,沉重地叹气,他问:“窦燃除了失忆,还有其他的毛病吗?”   “暂时没发现。”夏晴多说。   夏野“哦”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儿子……”夏晴多很紧张地又说。   “我没事!”夏野知道他妈妈的担心,索性打断了她的话。   “我习惯了。”他又很善良地补充,“窦燃人没事就行,他记不记得我都无所谓,反正我和他也没多少感情。”   夏晴多听了之后心里的愧疚更多了,她信誓旦旦地说:“你这周末放假来这儿,我保证他记得你。”不记得,打到他记得。   夏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拒绝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他是想去看看的,看看他奇葩的失忆爸妈。   尤其是那个刚失忆的,见了他会是怎么惊讶的神情。而且真是不好意思,吓他两回,哈哈哈!   说来也挺有意思的,他就是吓死爸妈系列产品啊!   夏野还能笑出来,是因为他有一根很是坚强的神经。   能怎么办呢?就当他爸他妈提前老年痴呆了呗!   第60章 夏野有点晕   夏晴多是挂了线之后,才意识到她牛吹大了。   窦燃现在刚受完一轮的刺激,要是再刺激一下,万一疯了呢!   毕竟没人像她,会有这么强悍的生命力。   夏晴多又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一会才出去。   窦燃已经在地板上铺好了他的“床”。   柏涵也把他的换洗衣物送了过来。   窦燃自己抱着换洗衣物,进浴室之前,还跟夏晴多讲:“你,不要过来啊!”   夏晴多磨了磨牙,心想着他是病号,才没跟他翻脸。   病号总有点病号的待遇。   夏晴多在他铺好的地板上躺下了,准备把床让给他。   窦燃洗完了澡出来,穿着甚是清凉,裸着上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   头发上的水还没有擦干。   夏晴多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却被一阵清凉的香气和滴的哪儿哪儿都是的水珠惊扰。   她不得不又睁开了眼,只见窦燃硕大的一张俊脸。   “你睡床。”他说。   夏晴多摆了摆手,把薄被拉到了心口,“你睡,你今天是病号,照顾你。”   说完她又闭上了眼睛。   窦燃没有反驳,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夏晴多都以为他要睡了,他一只手忽然伸到了她脖子底下,另外的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大腿。   夏晴多一惊,“你要干什么?”   窦燃抿着嘴,也没用多大力气,轻而易举就把她抱了起来。   夏晴多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她蹬了蹬腿,凶巴巴地说:“死窦宝,放我下来。”   窦燃不理她,转身把她放到了床上。   夏晴多第一时间往床的另一边爬了爬,她下意识想,他要是敢扑过来的话,她就挠花了他的脸。再俊都挠,她发誓。   哪知,窦燃把她扔到床上就算完事了,他挠了挠自己的头,一转身躺在了地板的床铺上,和她说:“睡觉,你关灯。”   夏晴多挪到了床头灯旁边,关了灯,躺在床铺上的时候,还在想,不是说好了喜欢她的……可是,也没有感觉有多喜欢她啊!   夏晴多其实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知道窦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但要是直接问的话,万一窦宝现在还没喜欢她呢!多没脸。   夏晴多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   她故意嗯哼了一声。   床下面的窦燃问:“想喝水是吗?”   “不是。”夏晴多踌躇了片刻,还是准备说了。   毕竟明天都周四了。   她想着,今天先说给他听,让他用一夜的时间接受,然后明天再告诉他夏野的喜好。   “窦宝,我有一个比你今年三十多岁还惊悚的事情要告诉你,你先深吸一口气。”夏晴多用很严肃的口吻说。   窦燃笑了,“你说啊,我听听,到底有多惊悚!”   “那我说了啊!”夏晴多自己先咽了口口水。   “我跟你说,你有一个儿子,十四岁了……”   夏晴多在等着窦燃发出和她当初发出的类似的尖叫声音。   可是等了半天,窦燃一声都没有。   夏晴多吓了一跳,从床上探下了头,焦虑地喊:“窦宝!”不会是吓死了吧!   “嗯。”终于听到了窦燃闷闷的声音。   没吓死就好,夏晴多松了口气,又躺回了床上。   只听窦燃问:“我儿子的妈妈是……”   “不才,我!”夏晴多叹了口气。   下头的窦燃又不吭声了。   这一次,夏晴多没有探头去看,心里不忿地想,这是有多难接受她是孩子的妈?切!   她继续在床上翻滚,愤恨地侧了身子,背对着窦燃的方向。   床的另一半忽然被压了下去。   夏晴多猛然翻坐了起来,一脚踢在了窦燃的腿上,怒问:“谁叫你上来的?”   说话间,还愤怒地举起了手。   窦燃下意识护住了脸,可声音里没有一顶点的害怕。   “不睡在一起,孩子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简直是致命级别的。   夏晴多想说,鬼才知道。   她在暗夜里红了脸,使劲地推他。   一米八几的身高,一发起力来,肌肉的坚硬程度,堪比城墙。   夏晴多推了几次,他都稳如泰山。   夏晴多累的气喘,“你给我滚下去。”   “滚到哪儿啊?”窦燃闷声闷气地说。   “滚到床下面。”夏晴多咬了咬牙。   “你把刚刚的问题回答清楚,我就滚下去。回答不清楚,我就不走。”   “滚。”   “不滚。”   这么幼|稚又绕圈子的对话,大约持续了五分钟。   夏晴多哼唧了一声,可怜巴巴地道:“窦宝,困死了,我明天还要拍戏。”   回答不了的问题,就装死。   不能装死的时候,就撒娇。   没毛病。   窦燃倒是想要假装没听见,后来一想,算了。   他长腿耷拉到了床下面,说:“今天先算了,明天我们再讨论过。”   夏晴多心想,明天谁还跟你讨论啊!   转念便道:“你儿子叫夏野,十四,喜欢唱歌,玩乐团,乐团的名字叫‘叶知春’,签给了你的娱乐公司,熊孩子就喜欢听好听的,你得顺着他,就这样。”   “什么啊!”窦燃紧皱着眉抗议,就是记台词,也没有一遍就能记住的。   可夏晴多不管,反正她已经说过这个话题了,明天死活都不会再提了。   实际上,第二天,夏晴多也没了再提的机会。   一大早,她才刚起床,就有人敲门。   她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夏野来了。   “你今天不上学吗?”夏晴多这个不大负责的妈也快要发飙了。   今天才周四,熊孩子明明是该上课的。   夏野正要说点什么。   窦燃忽然从屋子里出来了。   夏野和他的眼睛对到了一起,别扭地别开了。   窦燃却快走了两步,走到他的跟前,眼神怔怔地问:“你是我儿子吗?”   夏野皱了眉头,正想否认。   窦燃却蹲了下去,抱住了他的小腿,一把把他举了起来。   “你就是夏野。”窦燃用确定的语气说完,很高兴地转了个圈。   夏野有点晕。   一个原因是早上起的太早。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被举的太高了。   窦燃一米八多,他被窦燃举过了头顶。   而且,此时此刻,夏野的心里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有一个:卧槽!卧槽!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成功吓死窦燃,吓飞了夏野的半条命。   这和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第61章 夏野的烦恼   夏晴多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反差太大,让谁也是没法一时半刻就能反应过来。   走道上有剧组的工作人员来回地走动。   夏晴多默默地关上了门。   窦燃终于把夏野放了下来。   可怜她儿子脸都吓红了。   夏晴多清了下嗓子,为了化解此时的尴尬,她问:“你今天怎么来了?”   “校庆,没课。”夏野很干脆地说完,向他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借一步说点悄悄话。   屋子就这么大啊!   夏晴多带着夏野到了露台上。   夏野还把玻璃门给关上了。   “妈,你不是说他除了失忆,没其他毛病吗?”夏野低声吐槽。   窦燃正在玻璃门的那厢卷铺盖。   其实夏野一进屋就发现了,对于这两人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地板的操作,稍稍让他顺心了那么一点。   总之,还有更多更多的糟心。   夏晴多抓了下头,“是啊,除了失忆,还是挺正常的。”   “正常什么啊!”夏野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他是不是这儿撞傻了?”   夏晴多呵呵笑,“不会啊,就是现在表达感情过于热情。”   倒是真有点像窦燃十八岁的时候。   他那时候是挺热情的。   唯恐她儿子不相信,她又有点多余地补充:“可能他还没分清楚十四和四岁的区别,你得给他点时间。”   “我干吗要给他时间?”夏野没好气地说。   夏晴多忽然间有了新的想法,“我一会儿得拍戏,你既然来了,刚好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看着他?”夏野更气了。   夏晴多摊了摊手说:“你看他这样子,万一被有心的人报道出去……你尽量让他和别人少接触,看着他啊!”   夏野有一种错觉:这是提前“二胎”计划!老大成了看“孩”的?   他想用生命去抗拒。   不过大约会抗拒无效。   早饭是柏涵下去打包上来的。   吃过了早饭之后,夏晴多还逼着窦燃吃了好几种昨天医生给开的药,都是一些安神补脑类型的。   她现在还是不大敢确定,他是真的十八岁的窦燃,还是只是暂时忘记了过去。   亲眼看着窦燃吞下了所有的药。   夏晴多就要下楼拍戏去了,临出门前,转身嘱咐:“别乱跑啊!”   沙发上并排坐了两熊孩子。   夏晴多这句话脱口之后,倏的一下头疼极了,真的是嘱咐谁看着谁都不大靠谱。   她一转眼睛,看向柏涵,“看着他俩。”   柏涵正琢磨着刘瑞君昨晚上就到了北市,今天怎么还不叫他们回去呢?   陡一被点名,他愣了一下,紧跟着啼笑皆非地点头。   不是,他哥虽然失忆,但也是成年人啊。   还有夏野,虽然未成年,但是个小猴精啊。   他看着他俩,用的着吗?   夏晴多一看柏涵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成功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她再一次很明白地说:“看着他俩别吵架。”   柏涵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这个是她没有办法控制的。   夏晴多走了之后,窦燃就偏头一个劲地冲夏野笑。   笑的夏野心里直发毛,不快地说:“你看我干吗?”   “儿子,我们总吵架吗?”窦燃很认真地问。   夏野咧了咧嘴,“我不是你儿子,别儿子来儿子去的叫。”   “可你妈说是呀!”   “我妈她失忆的。”   “那要不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   “不去。”夏野的脸色很臭,“我再跟你重申一遍,别儿子来儿子去的。”肉麻。   关于亲子鉴定,夏野才不想去。   要他把疑似关系板上钉钉,他有病吧!别到时候,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他都没处说理。   ——我是你爸爸,我说的算。   ——凭什么?你养过我吗?   ——就算我没养过你,我也是你爸爸。   万一做了亲子鉴定之后,成了这样的局面……还是现在好,窦燃就是个疑似,他还能发挥青春期的叛逆特长,气死他。   夏晴多才一走,这两人好像就杠上了。   柏涵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心里想着,这夏野啊,是真的要气死了窦燃。   谁知,窦燃竟扯了下嘴角,调笑着又问:“那我叫你什么?野啊,小野啊,夏夏啊?”   夏野瓮声瓮气地说:“夏野。”   “好的,儿子。”   夏野皱眉。   窦燃“哦”了一声,像是刚想起来,重新说:“好的,夏野。”   夏野沉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了,这一茬算是过去了。   这大热的天,空调开的也很足,柏涵生生憋出了一后背的汗,他偷摸地给黄可可发信息{下午,我配晴多姐拍戏。}   两个男人吵架的时候,黄可可那个不怎么女人的女人还能撒撒娇“哎呀,你们不要吵了啦!”   可他要是敢这么插嘴的话,他哥能一脚把他踢出去。   实在是太过无聊了。   房间就这么大点,夏野从露台转回了卧室,又从卧室转上了露台,看一眼手表,也就过去了十几分钟。   可露台外的风景,他已经看过整整一遍了。   窦燃也无聊,薯片拆开了两包,一包黄瓜味的,一包紫薯的,噶几噶几。   夏野听的直心烦,想怼他来着,可又觉得他可怜。   窦燃没有失忆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他还将心比心地想了想,他要是失忆了……   然后夏野就惊悚地发现,有好多小学的事情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   我去,看来他们家这个基因绝对有问题。   万一,哪天他一受刺激也失忆了,他家的情形大概得是这样的——   晴多,他是谁啊?   妈,他是谁啊?   他妈:我是谁,我在哪儿?   夏野稍稍走了下神,并且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神识回来。   眼下的屋子里,就三个男人,两都挺无聊的,电视节目也无聊,夏野要是一回神,肯定是抱着手机,吃鸡。   可冷不丁嘴巴里却被塞进了一片薯片,浓浓的黄瓜香精的味道,顷刻窜满了他的口腔。   夏野像是被噎着了似的,表情扭曲。   到嘴的东西没有吐掉的道理,他快速咀嚼了两下,咽了进去,拧着眉说:“你干什么啊?”   窦燃也皱了下眉,“你不喜欢黄瓜味的吗?来,这儿还有紫薯的。”   说着,就把紫色的袋子递了过来。   夏野冷着脸不发一语,转身进了卫生间,想静静。   可静不下来啊,自从昨晚上知道窦燃失忆了,就没有静下心过。   心里头翻江倒海的各种情绪,就像是无数支河流的分支最终汇集成了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江。   他把这种情绪一股脑地倒给了夏晴多。   [妈,窦燃是不是真的傻了?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抱着两袋薯片,也太毁形象了。]   夏晴多倒是能够理解,窦燃不是喜欢,他就是想尝尝而已。   比如说她和窦燃要是打1979年来的,见了可乐可能会没命地喝。   这个时候,夏晴多才把窦燃的失忆,真正地定性为她和十八岁的窦燃“会师”了。   一上午的拍摄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夏晴多让黄可可把餐厅里提供的所有菜式都打了一遍,她准备和窦燃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呢?   就是庆祝这种玄乎其玄的“会师”。   她会告诉窦燃,她刚来的时候也这样,把没吃过的零食,全部尝了一遍。   所以没事儿,吃吧,咱也不缺这点小钱。   就是吃的时候,最好别让夏野看见。   一对儿还活在十八岁的父母,和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虽然代沟不大,但代沟这玩意儿真的存在。   夏晴多和黄可可一起,拎了八个一次性餐盒上楼。   一敲开房间的门,就觉得自己脸疼的不行。   只见窦燃和夏野如她走时一样,并排坐在沙发上。   对着沙发的电视机里,正播着也不知道是哪儿对哪儿的足球比赛。   而沙发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两袋打开的花生米和两罐同样也开了口的啤酒。   电视机里,穿着红黑球服的13号球员带球飞奔。   窦燃激动地喊:“传球,传球!”   夏野扯着他还没完全变好的嗓音,也很是激动:“传个屁啊,直接射门!”   夏晴多脑子里的黑线,排着队,打她眼前飘过。   长这么大,当真是头一次听见儿子和老子说话屁来屁去。   她真的很想默默地关上房门,默默地离开这里。   但她没有,而是用尽量愉快的语气说:“关上电视机,我们吃饭吧!”   听说,足球赛是可以让男人一秒化敌为友,又一秒兵戈相见的神奇东西。   但威力的延续期并不长,也就是一场球赛的时间而已。   果然,电视机一关,夏野的激动情绪一秒散去,不经意地看向窦燃的时候,还是那个冷漠的表情。   夏晴多吃着米饭的时候还在想,叛逆期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都这样,前一秒钟还阳光灿烂,后一秒钟脸拉的比驴脸还长。   哦,不,她好像不能这样说自己的儿子。   但她得劝劝他。   吃饭也就用了小半个小时。   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开工。   为了方便说话,夏晴多让柏涵带着窦燃出去放风去了。   “你不能总是对他这样!”   夏野就知道支开了人,夏晴多是想和他说点窦燃不能听的话语。   可他妈这么直白,他还是闷哼了一声。   自古都是忠言逆耳。   有些话她不说的话可能就没人会说给夏野听。   “我带你跑这事儿,我虽然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但我仔细分析过的……八成和窦燃没有多大关系……”   夏晴多看见夏野张了张嘴,明显想要反驳的架势,抬起了手阻止,“你先听我说!”   夏野把嘴闭上了之后,还给了她一记满是怨脑的眼神。   夏晴多接着道:“我跟你认真的分析,要真是那种窦燃对不起我了,我跟你说就我的脾气,我还不得打到他一听见夏晴多的名字就下意识捂头,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就走!”   夏野想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脑子抽了”,叹口气的功夫,便想到了其他的。   他很理性地说:“妈,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吃饱了撑的吗?”夏晴多白了他一下。   夏野又说:“你听我给你分析。以前虽然你也维护他,但都是在我骂他人渣的时候,你才会为他说好话。可这次不一样啊,我可没有骂他人渣,你倒是主动替他说好话了……我越想越不对劲。真演电视剧呢,你失忆完了,他接着失忆!”   “装不了那么像吧!”夏晴多不大相信。   夏野“切”了一声,“你要知道他可是影帝。”   本来是想给她儿子洗个脑,没想到被儿子挠乱了心。   夏野下午四点半离开的。   熊孩子的本事特别大,每个月不止有零用钱,还挣的有工资。   经济能独立,干什么都特别有底气,早上是打车来的。   回去,让柏涵送。   柏涵还说顺便回公司一趟。   打发走了小魔王,还有一个大魔王。夏晴多今天没什么话好和窦燃交待了,原本想赶他去七楼睡,提了一遍。   可窦燃像是没长耳朵似的,就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夏晴多的眼皮挑了一下,气笑了。   第62章 我也喜欢你   柏涵不到六点就把夏野送回了家。   柏涵一直把汽车开到了夏野家楼下,亲眼看着他上楼,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让夏野到家了之后给他发一条信息。   夏野很顺从地点头。   其实夏野这孩子,只要不和窦燃待在一块儿,一向都是很乖巧的。   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反驳,要求也不高,比如说,乔家兄妹吃个午餐,吃排骨不要带脆骨的,吃鸡腿儿不要带鸡皮的。夏野就没有那么多事儿,他什么都吃。   不挑食,也不多话。   公司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谁不喜欢长得好看脾气又好的少年呢。   柏涵要不是跟在窦燃的旁边见多了他的黑脸,没准也会跟公司里的那些脑残粉一样,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   柏涵收到了夏野的信息,这才发动了汽车。公司六点半下班,这是对普通的员工说的,像刘瑞君,一般都会呆到八点多才会回家。   柏涵闹不懂,燃哥都失忆了,刘总怎么没有一点儿反应呢?   正赶上晚下班的高峰。   马路上到处都是汽车,四个轮子的还比不上两条腿跑的快,放眼看去,一辆一辆的钢铁盔甲,全都在乌龟跑,甭管是几万的车,还是几百万的车,此时此刻,公平无比。   柏涵打开了窗户透气,心里烦闷。   原本一个小时都能到的路程,他整整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公司。   柏涵将汽车刚刚停好,正迎上从从公司出来的刘瑞君。   “刘总,燃哥的事儿……”他开门见山。   刘瑞君却像是失忆的,癔症了一下,问:“什么事儿啊?”   柏涵下意思看了眼周围,四处没有人,公司里的灯也全部都关掉了。   他压低了声音说:“刘总,我哥他真的失忆了。”   原来是说这事……刘瑞君的眼皮抬了一下,凉笑:“切!”   影帝是怎么得影帝的?   就是牛掰,没剧本都能演。   ——   夏晴多对夏野的话耿耿于怀。   倒不是忧心窦燃。管他是真的失忆还是装的,这些影响不了什么!   反倒是夏野,他这么一点点的年纪,却这么的心思深重,真的好?   夏晴多一想起自己的儿子,就有些头疼。   她倒宁愿他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又傻又天真。可他满脑子都是大人的思维,思考问题的角度很刁钻。   不过却不得不说,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因为觉得她儿子有道理。夏晴多上床的时候,故意踩了窦燃一脚。   窦燃仰起了头,很痛苦地“嘶”了一声。   “对不起啊。”夏晴多道歉的腔调,一听都是不诚恳的。   临关灯前,她拿了床头柜上的眼霜,在眼底打着圈儿向上。   又简单地做了一个脸部按摩,夏晴多关灯躺在床上。   就好像是不经意地聊起今天晚上的星星没几颗那样,她说:“窦燃,装失忆好玩吗?”   窦燃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影帝的演技自然是无可挑剔。   因为隐在暗夜里,还可以忽略面上的表情,声音倒是迷茫的。   他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夏晴多冷笑了一声,不吭气了。   窦燃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漏了馅儿。   为了让戏份逼真,他连柏涵都没有告诉,就是怕柏涵的心理素质不好露馅了。   难道是他演过了?   窦燃百思不得其解,气呼呼的再一次强调,“我为什么要装失忆?”   “为什么?”夏晴多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还是冷笑。   她想,窦燃大约是为了和她探讨夏野是怎么生出来的,以及缓和他和夏野之间的关系。   目的是好的,但手段可真一般啊。丢人!   夏晴多纳闷极了,又问他:“窦宝,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怎么变成这样?   要非得形容的话,大概只有四个字就可以总结了——被逼无奈。   儿子就会坑爹。   媳妇儿是个事业狂。   想想自己都30多岁了。   什么样的苦都吃过。   可蜜枣一颗都吃不着。   心塞。   失忆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   汽车发生事故的那一刹那,窦燃的脑袋撞在了前面的靠椅上,整个人昏天暗地,真的有短暂性的失忆。   昏迷不醒也是真的,昏迷的时候他梦见自己跟很多人去了游乐场。   别人都在笑,可他一点都不高兴。   蒋海语还来劝他,说晴多很快就会回来了。   他张了张嘴想问她,晴多去了哪里。   只觉手背跟针扎了似的,一阵尖锐的疼。   醒来了之后,也懵了一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明白自己进医院了,可不是手背疼,他总不醒,医生给挂了营养液。   后来的事情……窦燃就是想体验一下夏晴多的感觉,她不是总说她失忆了。   他就是想感同身受一下。   加之忽然想起那天在庙门口,她说过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话。   窦燃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夏晴多所谓的失忆,很大的可能不同于他想象的那样。   这几年,人民大部分脱贫,追求物质生活的同时,还很注重精神享受。   这也是娱乐业发达的一部分原因了。   各种类型的电影电视剧输出,什么穿越重生星球大战啊,人类把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   可窦燃只是想到了某种可能,就不敢继续发挥演员的想象力了。   即使是现在窦燃也并不敢确定,夏晴多是真的看穿了他,还是在使诈。   他翻了个身,不准备理她了。   夏晴多等了半天都没等来回答,她也不想说话,索性不讨论了。   她这人,得过且过惯了,除了演戏是非得坚持的,她再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跟自己过不去。   比如,喜欢就是喜欢了,真的认清了,就不再找借口。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但去医院的路上哭的那么惨,想来是情不知所起,却已经情根深种。   有些事情要不挑开了说,她今晚肯定睡不着。   夏晴多索性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灯。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眼亮光,窦燃下意识用手臂遮挡住了眼睛。   却听,夏晴多问:“窦宝,你喜欢我吗?”   窦燃愣了一下,郑重地答:“爱!没有一天不爱的!”   夏晴多把这话反反复复品了一遍,点头,就跟谈成了一笔交易一样,而后干脆利落地说:“嗯,我也喜欢你。”   窦燃先是一惊,跟着一喜。   再紧跟着,就眯上了眼睛。   他不太敢确定,她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为了诈出他是不是失忆!   第63章 刚好有男友   窦燃想了想,失忆这个事儿还是不能承认是装的,哪怕他明天一早哎就好了突然不失忆了,也比说装的强。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他已经办了一件丢人的事了,为了使自己不太丢人,只能再办一件丢人的事掩盖。   跟说谎一个道理,他说了一句慌话,没准就还得说个十句八句的谎话圆谎。   但他的兴奋还是不用假装,为了再确定一下,他问夏晴多:“你真喜欢我啊?”   “喜欢还有真假吗?”   “那可不,现在的人心多复杂,尤其是我现在又有钱又有名的……”   听到这儿,夏晴多笑出声了。   真的,要不是夏野那么刁钻的一分析,她死都不会相信窦燃是装的…装的太像了,把十几岁的那种热情、自负、还有混蛋都演的太像了。   没谁的十几岁是不混的。   这种混不是坏,就是混。   经过事的人就觉得十几岁的时候懂个屁。   但十几岁的时候真觉得自己熟透了,就没有自己不懂的道理。   这种混刚刚被窦燃表现的淋漓尽致。   夏晴多抬手准备关灯了。   手才触到开关,却被欠着身子的窦燃紧紧地捏住。   “干吗?”   “问你呢,你喜欢我什么?”说着还站了起来,“喜欢我什么?喜欢我的脸,还是喜欢我的肌肉,还是钱啊名声什么的?”   “你银行密码是多少?”夏晴多很突然地问。   窦燃的反应真实啊,他纠结了一下,笑。   “密码都不知道,你有个屁的钱!”夏晴多故意嘲。   窦燃还是笑,跟卖菜的大妈说快看这菜多水灵一样的口吻劝她:“你要喜欢就得好好喜欢!只要你好好喜欢,你看我这脸,这肌肉,还有钱、公司,反正我整个人,连根毛,都是你的了。”   这还真是要个毛啊!   夏晴多推了他一把,嫌弃地说:“滚一边儿去。”   “看看,就知道你不是认真的喜欢我。”   窦燃扯了下嘴角,躺回到了地铺上。   他是真的耿耿于怀。   她说的是喜欢。   喜欢和爱还是有区别的。   喜欢就是一种好感。   爱不一样,爱是命。   夏晴多关了灯,也躺下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夏晴多听见了窦燃翻来覆去的声音,知道他没睡着。   越想越觉得好笑,她自己嘿嘿嘿笑了起来。   傻子也知道,笑的这么突然,肯定没好事。   窦燃装睡着,不搭腔。   夏晴多明知道他没有睡着,不在意地说:“还影帝呢!戏那么差,被我儿子一眼识破。”   她特别骄傲的,倒是忘记了自己没识破窦燃这件事。   窦燃在黑暗里咧了咧嘴,心都是疼的。   他原本的计划是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弱势,博取他想要的地位。   结果又被儿子给坑了。   窦燃抚了抚憋闷的心口,还是没搭腔。   第二天一早,影帝又飚了次演技。   一睁开眼睛,惊讶地问夏晴多:“我怎么睡在这儿?”   夏晴多哼了一声,从他身边掠过。   她倒是理解,演员都有个毛病,不管演了什么戏,都得有始有终,action和卡,缺一不可。   问她被耍了气不气?   ——啼笑皆非!   夏晴多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成语。   不过,影帝的失忆戏,至此落下帷幕。   夏野还特地打了电话,悻悻地说:“我就知道他是装的。”   “短暂性失忆,懂吗?”夏晴多眼不眨地瞎扯。   “切!”夏野明显不相信。   夏晴多抓紧了机会,对她儿子进行采访:“哎,儿子,你被他举起来的时候……”   “打住,打住。”夏野一点都不想提,心情复杂地挂断了电话。   ——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   夏晴多的戏一场一场地拍。   窦燃有时候很忙,一走走几天,有时候就很闲,就呆在度假区里,赶都赶不走。   是不是认真喜欢他这事,他每天都会提起。   夏晴多感觉这是窦燃的一个执念,可这个问题,她不好回答的。   她很是怀疑,如果她回答了自己的态度有多么多么的认真,下一刻窦燃就会顺竿爬地提议——那咱俩结个婚吧!   老是有人说,爱情这个东西如果不以结婚为目的话,那就是不认真耍流氓呢。可夏晴多还真的是没想过结婚这个事情。   结什么结呢?儿子都这么大了,两情相悦,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不就得了。   当然还有一个挺复杂的原因,有时候她还是觉得,万一她又回到了18岁呢。   万一真的有那个时候,她拍拍屁股走了,万一三十几岁的她思想复杂不愿意和窦燃好呢。   做人不能坑人坑己。   感情像是一场拉锯战。   窦燃可能想要亲亲摸摸啪啪啪,可夏晴多觉得吧,除了亲亲,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移一移。   而且更考验人的时刻来临,夏野要放暑假了。   暑假简直就是最反人类的一个假期了。   为期两个月。   到时候大街小巷都会晃悠着孩子这种杀伤力很强的生物。   你上网打个王者,一局比赛十个人,五人为一队。坑你的可能是个小学生,坑队友的没准还上幼儿园。   初中生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可还是没能跳出熊孩子的行列。   况且初中生更难管,说懂事也不懂事,可现在的孩子发育的早,老是有那种社会新闻,说才上初中的女生怀孕了,而且让她怀孕的也是初中生。   夏晴多倏的一下,和全国所有的家长朋友们一样,心生焦虑。   人是这样的,长大了,心思多了,一天得操心无数的事情,谈恋爱反而变得没那么主要。有时间就谈一谈,没时间就等忙完了再说。反正夏晴多是这样认为的。   7月3号考完了最后一门。   夏野就给夏晴多打来了电话,说明天就到度假区   夏晴多的脑门都是疼的,问他:“公司没有安排吗?”   “有啊,不过公司说了,可以给我们放十天假。”   十天也很长的。   夏晴多哼哼唧唧,“那你来就来吧!”   听听这口吻,有多不情不愿。   夏野赌气地说:“那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不是!你别误会。”夏晴多赶紧解释,“这儿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要是来了就得和我住一起,我助理现在也和我住一起……”十四的小子,也算男人了,不方便。   夏野闷哼后说:“我和窦燃住。”   “你确定?”   “确…定!”   夏晴多是没看见,夏野这么说的时候,脸色有多僵。   夏晴多收起了手机,很是很兴奋地通知窦燃,“哎,夏野要来和你睡,哈哈哈哈……”   这么幸灾乐祸,她也不想,可就是觉得莫名有趣。   窦燃摸了下鼻子,借此掩饰惊讶,“很好笑吗?”   夏晴多笑得前仰后合,没空和他探讨这个问题。   窦燃咬了咬牙换了个话题:“你们下午拍什么戏?”   夏晴多想起来了,我去,床戏!   床戏的范围其实很广泛的,并不是只有脱光了衣服在床上滚来滚去,才□□戏。   有些床戏就很单纯,比如盖被纯聊天啊。   夏晴多今天要和裴赛文演的就是一场很单纯的床戏——女主角生病了,男主角带着特意去厨房熬的白粥来探病,两个人斗了几句嘴,喂了几勺饭,最后亲在了一起。   夏晴多一想起这个,刷牙去了。嗯,这是一个演员拍吻戏的修养。   窦燃气的脸发绿。   他告诉自己,这样不好,演戏而已,而且可以借位啊!   夏晴多刷好了牙,才听说裴赛文提出了借位。   拍吻戏这种事,即使借位,两个人也离得很近。   借位的方法也有很多,具体用哪种,得看机位,以及演员的癖好。   裴赛文对这方面没什么特别的癖好。   拍了这么久的戏也不是第一次借位。   但他不知道夏晴多那边有没有。   毕竟癖好这个东西是个人都有。就像有些男人喜欢艳的,有些男人喜欢素的。有些喜欢胖的,有些喜欢瘦的。   他的眼光极高,这一点从他38岁还未婚就能窥探出来了。   年轻的时候,他就喜欢那种第一眼就惊艳的美女。   这圈里也不是没有,可不是跟了富豪,就是没几天就残了。   整容这种事情,后遗症太多,有多少钱都控制不了。   后来,兴许是年纪大了,他玩的很花,却从不交心,更别提感情。   说真的,女主角还正好对他的口,美的惊艳又不俗,刚好还是自然美,但刚好有男友。   这是一场很不幸的事故。   临开拍之前,裴赛文准备去问一下。   64.男人的较量   女主角的房间内景,就是一楼的客房。   房间的布局基本和夏晴多真正住的房间相同,一进门有一个方寸大小的小客厅,电视机在客厅里,洗浴室在卧室里。   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一些道具,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些书籍。   这是根据女主的职业和性格,专门打造的一些背景。   所有的工作人员,在没有戏可拍的时候就围绕着这个小房间的周围休息。   夏晴多和窦燃就在与之有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   裴赛文过去的时候,夏晴多正捧着剧本。   他的眼睛先和窦燃的对在了一起,开玩笑似地说:“一会儿我和夏晴多要拍吻戏,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不是借位吗?”窦燃的语气可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   裴赛文的眉头下意识一蹙,不大开心。   他之所以提出借位,也是为了能够抢占先机。   如果借位是夏晴多提出来的话,他心理上可能会更受不了。   裴赛文很尬地继续开着玩笑:“导演说了,借位不够真实,为了真实,总是要为艺术牺牲一下的,你不是还拍个裸|戏。”   他说的是窦燃好几年前拍的那部戏,戏里一个裸|体的镜头,至今被各路的影评人津津乐道。   那个镜头是从上而下走的,肩宽腰窄,臀部挺翘,肌肉紧实的大腿,每一帧都彰显着影帝的雄性荷尔蒙,身材堪称完美。   当然,所谓的裸|戏,仅仅是背影。   这话其实是嘲讽的。   窦燃假装听不懂,挑了下眼皮,斜了眼没什么反应的夏晴多,“确定不借位?”   他也就只能这样问了,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不满。   但夏晴多不是人,是仙女啊,不理人间俗世,愣是听不懂。   不确定!   真不是裴赛文怂,他心里明白,有些人还是不碰为妙,并不是因为她男朋友是谁谁谁,而是怕上瘾。   裴赛文的脸色不好看,翻了下眼睛,“我就是来找你的晴多,讨论怎么借位的。”   借位该怎么借,是根据时代来的。   上世纪,连拥抱都得借位,手臂碰着手臂,从后侧方拍摄就能拍出深情拥抱的镜头。   最开始的借位吻戏,是嘴上贴膜。   中间发展到了吻手背,或者嘴贴嘴。   最近的电影人勇气可嘉,谁还借位啊,基本上都是\“真枪实|弹\”的入戏,演一个法式深吻,连接吻的声音都不用后期录制,完全可以坐到现场收音。   牺牲之大,就没人提了。   反正,观众们爱看。   有好多年轻的演员,几乎演一场戏谈一场恋爱。   大约就是因为演戏的时候接触的多,接触着接触着就产生了盲目的爱情。   这种爱情,往往经不住时间以及距离的考验。   一听裴赛文过来找自己说戏,夏晴多立马放下了手上的剧本,自动忽略了还想说点什么的经纪人。   经纪人就得有当经纪人的觉悟,没事儿撕资源去,别掺乎演戏。   “怎么借?”夏晴多站了起来,很巧妙地挡在了窦燃的前面。   “赵导说拍我的后脑勺。”裴赛文心里特别烦躁,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他理了理衬衣的领扣,又说:“因为是我主动嘛!到时候你就不动,我的头随着镜头动就行。”   “成!”夏晴多答应的特别干脆。   “晴多。”那边的化妆师又叫她了。   她这场戏演个病号,脸得化的白点。   夏晴多说:“我去补妆了。”   这句话也没指定和谁说。   窦燃和裴赛文几乎同时嗯了一下。   夏晴多一走,两个男人对看了一眼,同时撇过了眼睛。   夏晴多补完了妆之后,就进了女主角的房间里。   这场戏,她得卧床,穿了套酒红色的真丝睡衣。   脱鞋,上床,靠在床头上,一秒呈现出了病若西子的状态。   赵导回头和裴赛文说了一句:“这丫头就是入戏快。”   裴赛文笑了笑,算是回应。   赵导举了手,有人专门喊开始。   裴赛文从玄关出开始走位,手里还拎着一个白色的保温桶。   此时他得表演出那种想关心又不想关心的纠结,他把保温桶放在了茶几上面,冲卧室里喊:“给你带了点粥,你自己出来吃。”   卧室里没有人回应,只传出来两三声咳嗽的声音。   保温桶没能成功放下去,他叹了口气,携桶入内。   把霸道总裁的纠结霸道和温柔一块儿体现了。   然后就是别别扭扭地喂食,这也不难,两个人的配合打的好,喂了两三勺,就怼上了。   “谁又没有求你来照顾我!”这是夏晴多的台词。   “我下次要是再对你动这种恻隐之心,我就是有病。”裴赛文“腾”一下站了起来,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应声晃动。   夏晴多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她皱了下鼻子,把脸别到了一边。   这是在体现女主角的倔强。   也许每个戏里的霸道总裁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没办法看喜欢的女人掉眼泪。   裴赛文的态度顿时软了下来,慢吞吞地坐了下来,相劝:“好了,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夏晴多不吭声。   这时,裴赛文不光捧了她的脸,还欠了身子,头一点一点向她的靠近……   窦燃也在看监视器。   看到这里,心里头憋闷的不行。   确实是借位啊,可借位也让他心塞不已。   窦燃用光了所有的理智,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冲进去,一把拉开裴赛文的冲动。   他自己也是头一回知道,他这醋劲一上来,简直能酸死自己。   这场带有捧脸杀的借位吻戏,一共拍了三遍才算完。   窦燃本来以为,像这种场面看的多了就麻木了。   然而,呵呵!   赵导喊了“卡”之后,裴赛文松开了夏晴多,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呵呵笑了起来。   窦燃在心里劝自己,这是工作。   就像模特穿着三点走台,那也是工作。   紧跟着,窦燃的心里就有了另一个声音,他决定了,以后都不给夏晴多接这种爱情戏。   真是的,就她那个晚熟中的战斗机,自己都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呢,照本宣科没有思想地演起爱情戏来多违合啊!   嗯,以后还是不要了。真要演的话,最好还是和他在一起。   一场借位的吻戏,使得窦燃重新规划了夏晴多往后的演艺之路。   下午的戏就此演完了。   夏晴多晚饭都没吃,就回房躺着了。   女人的直觉很灵的。   她有预感,夏野一来,好日子不一定还有没有。   因为她儿子事超多的。   说起来也好笑,在别人眼里事少的夏野,得了夏晴多这么一个评价。   也不知道,到底是妈奇葩,还是儿子奇葩,或许两人都奇葩,毕竟遗传性那么玄乎,谁知道都遗传下去什么了呢!   第二天上午十点,夏野到的度假区。   柏涵亲自去接的人。   夏野哪儿都没去,先去了七楼,窦燃住的地方。   地方不大,也是一个套房。   一想着自己要和窦燃同床共枕好几天,夏野这心里也是别扭极了,可他还是想来,也就只能在想来和别扭中做取舍。   最终想来的心战胜了一切。   临走前,他姥姥还特别交代:“别总跟你爸吵架,自古都是两好处一好,明白吗?姥姥的意思就是说,光你好不行,光他好也不行,得你们两个对彼此都好,哎,这个感情一处就处出来了。”   夏野当时就很生气:“姥姥,我是去找我妈的,顺便放放风,谁要跟他处出来感情。还有,他不是我爸。”   “那你妈要是和他结婚了呢?”他姥姥一语命中他纠结的正中心。   他们要是真结婚了呢?   夏野不敢想象,得知这样一个消息时,他会有怎么样的表情出现。   总不至于是没心没肺地傻笑。   夏野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把他的东西布满了整个房间。   他把自己的衣服挂在了衣柜的正中间,把窦燃的衣服挤到了一边边。   把自己的电动牙刷和漱口杯摆在洗手台最显眼的位置,把窦燃的刮胡刀挤到了角落里边。   还把自己的电脑连上了电,拔掉了窦燃的。   诸如此类,幼|稚的行为干了很不少。   就连放个拖鞋,也要他的放在最外面。   夏野很满意地打量着这一切,心里想的是什么,其实他也说不好。   总之,男人之间的较量,正式拉开帷幕了。   坑爹,呵呵,有爹不坑,过期作废啊!   再说了,做爹的,难道就没有被坑的觉悟吗?   这青天白日的,一阵邪风刮来,窦燃鼻子发痒,想打喷嚏。   刘瑞君说属狗的最护鼻子了。   可他不属狗啊!   这约莫是一种血缘至亲之间的心灵感应。   窦燃看了看手表,自言自语:“也该到了!”   熊孩子驾到,窦燃希望这一次,嗯,能感情进一步。   如果是一次亲亲抱抱举高高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再加一次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书名:   《很媚很甜美[娱乐圈]》   作者:温訸   文案:   曾经的颜西是学霸,胸大腰细腿长直,很媚很甜美,如今沦为丧女,所经之处避之若浼。   有一天,男神亲手送她的灰太狼布偶突然说话了,此外她还发现自己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上司骚扰,被迫失业,一张星探名片,误入娱乐圈。   颜妹:我才不是花瓶,我是要干实事的人。   楚影帝:你好!我是实事。   颜妹:……   65.夏野的倔强(1)   为了庆贺夏野的到来,窦燃特地请了个顶有名的私人厨师来到了度假区。   夏晴多事先也不知道。   晚饭一端上来,不是盒饭,超大的白盘子中间什么东西都放了一点点,那感觉就是进了死贵死贵的名餐厅。   夏晴多吓了一大跳。   真不是她没见识,搁谁吃了两月的盒饭,看见这样的配置,都惊讶。   摆盘的时候,夏晴多很傻很天真地打听:“度假区大厨做的?”   黄可可小声道:“哪儿啊,赵小厨做的。”   “就是那个天天在微博发给首富名流们做菜的赵小厨?”   “对。”   夏晴多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深吸了口气,又问了句废话,“请的啊?”   太废话了,黄可可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人家一家三口吃团圆饭呢,黄可可和柏涵肯定不会在这儿瞎搀和,他们也有大厨特制的意大利炒面。   而且柏涵吃完了就得赶紧回市区,刘总让他回去把几个剧本拿过来让燃哥挑选。   屋子里没了其他的人。   夏野在洗手台那儿洗手。   夏晴多低声道:“你可真舍得下本!”   说完了这句,又咂摸出其他的味道来,撇了嘴问:“可我怎么就没这个待遇呢?”   窦燃挑了眉峰笑:“我不是跟你说过,认真喜欢我,我什么不是你的啊。”   说着,还努嘴指夏野:“钱我们先花,花不完的才轮着他。我们要花完了,他就自己挣去!”   不知道为啥,夏晴多莫名觉得这话特别搞笑,眯着眼睛笑得前仰后合。   夏野洗完手出来,就看见了这种场景,心塞塞的。   不过今天的菜式很不错,食材也别新鲜,尤其是那道蛋炒鱼籽。   嗯,承包了他的味蕾。   夏野吃饭的时候,不怎么说话。   夏家是这样的,吃饭的时候,除了他姥姥,其他的人话都不多。尤其是他姥爷,动不动还会教育姥姥“知道什么叫食不语吗”。   夏野很快就发现,他不说话的时候,窦燃和夏晴多一般都不会吭声。   这和家里的那种“食不语”不一样,夏家的组成即使按照家庭成员进入时间的长短来分,进入时间最短的夏野,也成为夏家的一份子十几年了。   时间是最有毒的东西,它可以把两个尖锐到处都是棱角的东西,生生地磨成咬合度完美契合的齿轮。   所以,夏家即使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那种流通着的氛围也能叫温馨。   夏野和乔家兄妹总是混在一起,自然也去过乔家好多次。   乔爸乔妈年轻,没有“食不语”这一说,吃个饭,像喂鸡,到处都是咕咕咕的声音。   乔家兄妹斗嘴是不分时候的,即使嘴巴里包着食物。   夏野就去乔家吃过一顿饭,因为他受不了吃饭的时候勺叉和饱含着当天食物的不明物体乱飞。   不过那样的家庭氛围,也很具有生活的气息。   但现在,夏野只能感觉到小尴尬。   他妈在和一份七分熟的牛排做斗争,牛排的色泽很不错,看起来就是鲜嫩多汁的那种。   窦燃也没闲着,在吃他的蔬菜沙拉。   夏野一直都觉得窦燃这人活的特没劲,这不吃,那不吃的,也不知道熬了几千年才爬到了食物链的顶端,可他好,只吃草。   夏野用公用的勺子,盛了勺蛋炒鱼籽,放到了他妈的小碟子里,“尝尝,不腥,也不腻。”   他知道他妈不大爱鱼腥,于是解释道。   一抬头,看见窦燃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夏野怪别扭地问:“你要尝尝吗?”   想想窦燃花了大把的钱整了这一顿,他自己就吃点草,夏野又说:“真不腻。”   “谢谢!”窦燃一笑,主动伸了碟子过去。   哎呀,好和谐…啊!   这真的是一件值得感慨的事情。   夏晴多亲眼看见她儿子也给窦燃盛了勺鱼籽,差一点没忍住鼓个掌。   先前熊孩子要放暑假了的忧虑,彻底被一勺鱼籽打消。   其实人和人的感情,没那么复杂,大都是吃几顿饭培养出来的。   就好像相亲,先约出来吃几顿饭,看对眼了,就搭个伙吃一辈子的饭,吃饭都吃不到一块儿去的,那就只能拜拜了。   所以,吃饭真的是挺重要的事情。   窦燃显然也懂这个道理,吃不到一口锅里去,他迟早得被嫌弃。   鱼籽入口,又腥又腻。   可奇了怪了,第二口的时候,沾了些醋,就品出了些许的鲜香来。   人得改变,适者生存,可不是一句虚话而已。   能不能活成最好的自己,就看你能不能克服过去的恐惧。   饭后,夏晴多就走了,她得回三楼。   她走的挺放心的,目测应该打不起来。   她儿子,顶多是气的窦燃胸闷气喘翻白眼而已。   可哪个爹当爹了之后,不受这种气呢!   看看夏玉堂,生生被她逼得从一个小心眼变成了宰相肚子能撑船。   当父母也是一种修炼。   夏玉堂目前已经是大乘阶段了。   而窦燃可能才刚筑基。   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夏晴多掏出了房卡,对准了感应。   房门才将滴了一声,旁边的门陡然打开,吓了她一跳。   裴赛文的打扮很随意,无袖的圆领白T和卡其色短裤,脖子上还挂了条白毛巾。   三十八岁的男人了,这保养啧了个啧,一丝赘肉没有,果然是男明星。   “跑步啊!”夏晴多冲他打了个招呼。   裴赛文表情很僵地说:“年纪大了,新陈代谢慢,晚饭吃的再多,不运动的话身材很快会走样。”   话一说完,没做停顿,跑步奔向电梯。   夏晴多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来自己今晚吃的一人半份的牛排,嗯,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感觉裴赛文的话有点针对她。   本来就是针对。   请了私厨来做饭,在整个剧组里传的沸沸扬扬。   ——哇,影帝好宠女朋友!   ——看看别人家的男朋友。   ——我男朋友可能有心,但请不到私厨。   裴赛文心很乱地进了电梯。   有些人,他以为只要不碰就不会上瘾,可昨天的那场借位吻戏,他只是离的近了一些,气儿就岔了。那种狂乱的心跳,还真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才会有的。   裴赛文很快就跑上了院子里的小径。   这种小径是鹅卵石铺就,旁边也多是绿植,他跑得不快,越想心越烦。   真的,他什么样的仙女没见过,他自己都觉得这份心思来的莫名。   想到这里,反手就抽了自己一下。   只一下,就把自己抽明白了。   人就是贱,仙女就是最好的了?不不不,最好的永远是得不到的。   尼玛!裴赛文快被自己呕死了。   他想换房间了,或许离她远一点,就不会上瘾。   当初从四楼换到三楼,是发现度假区老板不怀好意的眼神。   那会儿他只想着,既然发现了,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现在,度假区的老板好像还关在局子里,人家的男朋友在儿子也在,他这个护花的师出无名。   换吗?总麻烦剧组好像不好。   不换?他老是这样也好像不好。   三十八岁的男人,第一次发现自己磨磨叽叽,像个女人。   临睡前,夏晴多想起年纪大了新陈代谢慢这个事情,勉为其难地做了十个仰卧起坐,怕累死了自己,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夏晴多照常作息,七点起床拍戏。   夏野来还是不来,戏都得照拍。   夏晴多管不了他那么多,真的是精力有限。   没台词的戏已经演完了,接下来全部都是有台词的。   她有台词记忆障碍的,还不得玩命地对着剧本死磕。   对,就是台词记忆障碍。   这个词,是夏晴多根据她自身的情况发明出来的。   其实人年纪大了,都会有记忆障碍。   像周珍丽啊,每回出门的时候,都要在玄关处反复地念叨:“手机拿了,钥匙拿了,还要拿什么来着……”   这一点都不稀奇,就是大脑在退化。   可夏晴多就是闹不懂,自己的芯子还没二十呢,就是这脑子也才三十多,很老吗?   至少从外表看很年轻,再过个两年,等夏野再大一点,和她一起,会更像情侣。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简直是睡觉都能笑醒的美事。   可夏晴多的思想比较复杂,万一她的外表越年轻貌美,她的脑子就退化的越严重呢?65夏野的倔强(2)   这样的猜测没有一点儿依据,纯属胡想八想。   可搁不住脑神经发达,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再说了,什么稀罕的事儿没有呢!她都从十八蹦到了三十二,这跨度,比她开了脑洞胡想八想的跨度还要大。   夏晴多正捧着剧本背台词,思绪有点飘。   倒也能及时飘回来,她叹了口气,懊恼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烦,一段台词,已经背十分钟了。   一旁的裴赛文看了好笑,但忍住了。   两人趁着拍戏的间隙对词,挨的很近了,几乎就隔了一个剧本的距离。   裴赛文抬手指了指剧本,“你分开背试试,两三个字记一下。”   这么说的时候,他颇有一种学霸上身的感觉,旁边的学渣是个小可爱,笨的也很可爱。   化妆师正在给裴赛文做造型。   上一场戏,他飞奔了八次,被发胶固定好的发型也跑偏了几撮,垂在额前看起来有点好笑。   夏晴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先咧着嘴乐。   裴赛文也咧开了嘴,但幅度不大,问:“你笑什么?”   “你看起来有点儿傻!”   夏晴多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特别像晚上的月牙。   裴赛文刚刚还没有完全绽放的笑容,终于全数绽放开来,跟四月的牡丹花一样,开的比碗还要大。   心里倒是在骂自己:人家说你傻呢,你个二百五还高兴。   可就是高兴。   但高兴的不够彻底,一秒钟之后,他听见了窦燃的声音:“晴多!”   裴赛文的脸当时就拉了下来。   烦,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当影帝的,不务正业,怎么还不去拍戏?   ——   窦燃和夏野过了极其“销魂”的一夜。   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其实也没有发生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夏野的睡相实在是和他这个人有太大的反差。   夏野白天的时候,对谁都保持着距离,尤其是对他,全程高冷脸,拽的跟他是他二大爷似的。   就是入睡之前也这样。   夏野一开始坚持睡床下,不肯和他一个床。   关于这一点,窦燃早就想到了,他提前让柏涵拿走了所有的被褥,睡地板的话,那就真的是睡地板了,什么铺垫都没有。   夏野又坚持让人去拿。   窦燃就说:“你看,现在都好几点了,去打扰谁都不合适。要不咱们先将就一夜,明早再说?”   这话说的没错,度假区租给了剧组,连前台的工作人员都不值夜。   值个鬼啊,又不会有客人入住。   夏野纠结了有五分钟,迫于形势,答应了。   但睡觉的时候,一直呆在床的最最最左边。   床是很大的,夏野躺的地方,要不是窦燃的手臂长,伸开了都不一定能碰到他。   总之,别别扭扭,终于是同床了。   窦燃这几天都在修身养性。   白天睡了一觉,晚上就有点难以入睡。   窦燃还在想出事故那天的梦境。   他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过去,夏晴多有什么时候离开过学校吗?   还真是没有的。   就算是请假,他基本都知道请假的原因。   又是一个从没有发生过的梦境。   窦燃做出了判断,正想往下延伸点什么,床那边的夏野,一个猛然地翻身,到了他的身边,一只手臂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腰上,还用一条腿把他夹紧,仿佛他是一只枕头。   窦燃自出生起,就没有和人同床的经历。   他小的时候和他妈都是分床睡的。   更别提,被人当夹腿枕头的经历。   思绪一下子受到纷扰,本来就有点睡不着,这下好,更睡不着了。   而且夏野还磨牙说梦话,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振臂一挥,差点打到了他的鼻子,还嘟囔了一句“杀啊!”   思维真发达,没准儿是梦里做了个将军,上阵杀敌。   幸好夏野也就是挥了挥手臂,没有乱蹬。   一直熬到凌晨四点多,窦燃的意识才迷糊了起来。   窦燃一睁开眼睛都十点多了。   夏野还在睡。   睡着的少年,安静的像一只小猫。   窦燃端详了他好一会儿,从他高挺的鼻梁,一直到红润的嘴唇,每个五官都混合着自己和晴多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暖的一塌糊涂。   十四怎么了?虽然没有四岁的奶香味,可他多帅啊!还能一起看足球。   窦燃的眼睛又往下挪了几分,只见他白色的睡衣领口处,有一些不明的水迹。   呃……窦燃只觉无语,彻底被打败了。   “夏野和你一样啊,睡姿感人,还流口水。”   夏晴多迎上了正走来的窦燃,真没想到他第一句话说的是这个。   一聊天就把天聊死了,活该三十多岁了还找不到女朋友。   什么高冷啊!屁,就是情商低。   这么想的时候,夏晴多倒是没想想自己的情商段数。   就只顾着白他了。   窦燃笑:“我又不是嫌弃你们,我就是……挺喜欢的。”   对,他就适合娶个流哈喇子的傻媳妇!   睡觉流口水这件事情,反正睡着了不知道,夏晴多是死活都不会承认的。   至于她儿子……小孩子嘛,流口水多正常。   她很护短的,自动忽略了现在的夏野已经比她高出了一头。   ——   夏野是到了吃午饭的点才下楼。   越年轻就越能睡,大约是因为脑子还在发育,总之,他特别没形象地顶着一头鸡窝头就下来了。   毫无偶像包袱。   夏晴多也是叹息。   吃饭的时候,夏野当着窦燃的面,跟夏晴多抱怨,“睡的累死了!”   旁边的窦燃深吸了口气,只当没有听见这句话。   他才累的好嘛!   “那怎么办呢?”夏晴多弱弱地说。   隔壁桌的裴赛文听到这里,自认为很适时地插了一嘴,“要不,让夏野住我那儿,离你也近。”   而且,他住的是那种双人套房,一个房间里有两张床。   问题是朝着夏晴多问来的。   裴赛文发问的主旨,也是为了帮助她解决问题。   可夏晴多下意识觉得这问题不好回答,有可能是一道送命题。   毕竟人心隔肚皮,她也是不知道她儿子的主要想法啊。   再加上一个窦燃。   呵呵!   夏晴多很友好地冲裴赛文笑了一下,虚假地客气:“不用,不用,太麻烦了!”   “那有什么麻烦的!”裴赛文罕见地很好客。   夏晴多只好摊了摊手,交代:“其实我说的也不算。”   说着,眼神灼灼地盯着夏野。   夏野在吃土豆。   度假区的大厨其实也不错,土豆红烧肉,焖的酥烂,土豆里也有肉味了。   他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礼貌地说:“谢谢裴叔叔了,可我睡觉不安分,怕吵到你休息,影响第二天的工作,我老板他现在没有工作,所以……我还是打扰他吧!“   裴赛文献了个大殷勤,却被婉拒。   不过他倒是一点都不心塞。   一句话暴露了夏野和窦燃的真实关系……哈哈,”我老板“,窦燃还不如他,他好歹还混了个叔叔当当。   心情好,连带着看窦燃都顺眼了很多。   裴赛文吃完了饭,离开餐厅,还特地拍了拍窦燃的肩膀……以示同情。   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谈恋爱的套路和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不一样。   尤其是女方带孩子的,谁不知道啊,不光得哄好了女方的父母,还得搞定了孩子才行。   撇开私生子的言论不说,窦燃很明显还没搞定。   那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啊?   裴赛文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我去,他这是想当男小三啊!   不行,不行,男人的骄傲绝对不允许。   裴赛文失魂落魄地一个人傻了半个小时,得出的结论是——夏晴多有毒!   他被感染了。   而这半个小时,夏晴多和夏野吵的昏天暗地。   三个人吃完了饭,也离开了餐厅,窦燃有事要回房间发邮件。   母子两个来到了上回夏野和乔木兰吵架的小池塘边。   夏野带了个面点喂鱼。   一池子的锦鲤像是成了精,一点都不怕人,纷纷游了过来。   夏晴多趴在栏杆上,伸长了手臂,摸到了一条红色锦鲤的脊背,黏黏的,不过没关系,她很诚心地念叨着:“好运,好运。”   对于这种迷信行为,夏野嗤之以鼻。   而吵架却是因为称呼而起。   夏晴多觉得用“我老板”来称呼窦燃不合适,便好脾气地跟夏野说:“你好歹也叫他一声叔叔,要不然像木兰一样,叫窦爸爸也行!”   夏野闷哼了一声,“我故意的。”   “可你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有多尴尬吗?”   “尴尬!那你知道我做了十几年的非婚生子有多尴尬吗?”   一提起这茬,夏晴多心虚。   她扯着嘴角“嘶”了一声,说:“那你说怎么办吧?事已至此,放下过去,原谅了别人也是成全自己啊。”   “要是我非不呢?”夏野反问了一句。   夏晴多倏的一下,头疼,她捂着乱跳的额角,一阵心慌。   她扶着栏杆站了起来,可能是太阳太晒了,她眼前一阵白光,没有任何征兆地倒向了大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两更放一起   第66章2002.10.21   夏野起初以为夏晴多是装的。   他姥姥就是这样,他姥爷只要一气她,她就捂着脑袋喊“哎哟,哎哟,血压升了,好晕啊!”   不过,他妈的表演是没有台词的,但起初身体晃悠的幅度和他姥姥绝对一样。   幸好,虽然熊孩子的判断不够准确,但眼疾手快,见势不对,身子一蹲,没让他妈栽到地上。   夏野的第一反应是:“夏晴多,吓我一点都不好玩。”   倒在他背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了,夏野这下是真的着急:“妈,妈!”   他摸出了手机,去拨窦燃的号码。   ——   夏晴多被那阵白光弄晕眩了。   关键脑子里还知道自己是晕了,还能感觉到四肢无力,想要动动手指头都不行。   她听见她儿子给谁打电话来着。   那人来的时候就好像踏进了她脑海里的白光中心,咚咚咚,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有力,起初是一个点,后来就涣散了。   这时候,夏晴多觉得脑海里的白光没了,四周黑漆漆的,一伸手什么东西都摸不着,可她转来转去,周围还是一片黑。   这要是一块荒地的话,可能绵延数公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静静地呆着,还是四处转转,没准儿能遇到什么特别的。   小纠结了几秒钟的功夫,夏晴多选了一个方向,脚步不停。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前头有亮光,跟着越走周遭越明亮。   可所有的事物,还是像笼了层白光,就像加了照相机里的虚化效果。   她好容易才看清了周遭的景象,自言自语:“这是……学校?”   还真的是——国戏电影学院啊!   她们学校的大门特别高,大门的两边还立着两个石狮子。   右边的那个石狮子旁边,立着一个很熟悉的身影,穿个件深色的牛仔褂,远远的就开始向她招手。   “晴多!”   “窦宝?”夏晴多眯了眯眼睛,“你不是应该在……”   夏晴多的脑子混沌了片刻,死活想不起来他应该在哪儿。   倒是窦燃问她:“你请了好几天假,干吗去了啊?也不打声招呼。”   夏晴多倒吸了口气,脸色煞白煞白的,“我,我不知道啊!我干吗去了啊?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那就不想了,走,咱们去吃回锅肉。”窦宝牵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往校园里跑去。   ——   窦燃很慌张地把夏晴多送到了度假区旁边的社区医院里。   这个社区就是个防疫站,一楼是孩子们接种疫苗的地方。   幸好是中午,负责打防疫针的医生下了班,并没有多少人在。   窦燃脚步不停地把夏晴多抱到了二楼。   医生给她测了脉搏,量了血压,还问了家属她有没有疾病史,然后就纳闷地说:“没什么不正常啊!而且还是非常正常,一切指标都相当的健康。要不再观察十分钟看会不会醒,要不你们直接送市医院。”   夏野的心里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他想起了窦燃那回,这还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窦燃的意见是送市医院,并且给黄可可打了电话,让她赶紧开车过来。   挂了线之后,他有些木然地坐在病床前。   也许是高度的紧张过后有稍许的放松,他感觉自己一秒入梦,他梦见夏晴多回到学校了,还梦见他俩在学校的小食堂点了她最爱的回锅肉。   就是梦里的晴多有点傻,问她昨天干吗了,她不记得。问她早上吃饭了没有,她也说不知道。   身子猛地一晃,窦燃又醒了。   他问夏野:“我睡着了多久?可可还没来吗?”   夏野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现在离你给黄阿姨打完电话,顶多过去了两分钟。”   “是吗?”窦燃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两分钟却做了一个足足两个小时的梦,从学校门口到食堂,梦里的每一步路都是那么的清晰,食堂做小炒的师傅很忙,他和晴多明明等了好久,回锅肉才出锅。   就连回锅肉的酱香,和又甜又腻的感觉,都真实的让人心生恐惧。   窦燃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没再说什么。   心里的疑问太多,就成了虱子多了不怕痒。   反正一时半会也得不到答案,索性扔到一边去。   黄可可的速度很快,窦燃正站在门外和她交代事情的时候,听见病房里的夏野喊:“妈,你醒了!”   “夏野,你妈醒了?”窦燃一个转身冲了进去。   夏晴多正双手依着窄小的病床边沿,仰起了上半身。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在从眼前那个少年的身上挪了过去,跟着瞳孔猛然紧缩。   窦燃笑:“晴多,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你也真是的,和儿子吵什么架啊?”   说着一回头,吩咐黄可可:“去叫值班医生。”   窦燃已经跨到了她的床边,听她的呼吸有点急促,下意识伸手触碰她的额头。   夏晴多却像是如遭电击,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晕过去之前,她还在想:这个梦好刺激!   值班的马医生也就是打个盹的功夫,听说刚刚送来的女病人醒了,便又拿上了听诊器,前往病房。   “嘿,不是醒了吗?”马医生纳闷地问病房里的家属。   “又,又晕了。”夏野说。   马医生皱着眉头,上前翻了翻眼皮,嘿,真晕了。   他转头和家属说:“是这样的啊,有些人的心理比较脆弱,承受不了打击。我看她身体体征一切正常,要有问题也是精神上的,这个我还真看不了。我就是个内科大夫,不是脑神经科的,也不懂什么心理学……”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可窦燃还没有拿定主意,实际上主意是早就拿过的,要不黄可可也就不会来了。   但这一会儿,窦燃还沉浸在震惊当中,把主意给忘了。   为什么他的晴多又晕了过去?   窦燃下意识去看夏野。   夏野还在生气。   就他妈的心理还脆弱?   他死活都不相信。   就原来,他说他要退学的时候,也没见她承受不住,晕过去啊?   马医生又等了一会儿,家属还是没有吭声。   他又说:“那你们先商量商量!”   他走了出去。   什么叫社区医院呢?   就是为社区服务的。   一般都是附近的居民来开个感冒药啊,买个消炎药啊,真有大病谁也不会在这儿耗。   夏野对上了窦燃探究的眼神,撇着嘴说:“我就叫了句妈!还没你说的多呢!”   窦燃也不是怪他的意思,这不是得了解情况嘛!   “走!”   缓过神来的窦燃像是个大力神,胳膊一使劲,肌肉鼓起,轻飘飘地把夏晴多再一次抱了起来。   “燃哥,去哪个医院?”黄可可小碎步跟在后面问。   “回度假区。”   “不看了?”   “……先回度假区。”   窦燃总觉得事情里面透着古怪。   夏晴多这一次晕了大概有一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换了个地方,大约花了半分钟的时间,确定自己现在是在一家挺豪华的酒店。   这惊悚就别提了,幸好上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了熟人,要不然她会以为自己被拐卖了,绑匪一会儿把她藏匿到医院,一会儿又带她来了陌生的酒店。   才刚醒,就脑补出了一部大片。   卧室里没人。   卧室和客厅相连的门闪着条缝,她赤着脚下床,小心翼翼地趴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咦,人不在吗?   死窦宝该不会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跑了吧?就算他们分手了,也不能这么没义气。   夏晴多正在腹诽,门被人从那边拉开了。   夏野和他妈大眼瞪小眼。   他闷闷地说:“你醒了?”   “醒了!”夏晴多机械地点头,“请问……”   她想问他是谁来着,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好,便问了其他的:“窦宝呢?”   其实根本不用他回答,原本坐在沙发上快把脑袋都想破了的窦燃,抬腿翻过了沙发,不走寻常路地到了她的身旁。   夏晴多这才把窦燃看清,指了指他的头发说:“咦,你换发型了?”   看起来有点怪,不过好在颜值比较硬。总之,不难看。   窦燃的眼神明了又暗,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和夏野商量:“你先呆在客厅,我和…她,有事要谈。”   夏野本来就有气,是的,都快气炸了。   一醒过来,就宝来宝去,三十几岁的人了,让人听见还不笑掉了大牙。   夏野一转身就走了,他本来想出去的,可想了又想,把自己瘫在了沙发上。   烦!   窦燃进了卧房,还特地把连接客厅的门关死了。   在这期间,他的脑子转的很快,要用转速来形容的话,至少每秒钟超过了一百圈。   他转过了身,很正色地问:“晴多,现在是哪一年,你知道吗?”   切!   这能叫问题吗?   要不是他的神色太过凝重,夏晴多都不准备搭理他。   她后退了几步,坐在床边,晃悠着脚说:“2002年啊!”   窦燃只觉脑子嗡的一声,没法思考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他儿子的妈说自己才十八!   倒是夏晴多想起来了,问他:“哎,外面的是谁啊?”   瞒不过去的!   也不用瞒!   “你儿子。”窦燃用一种啼笑皆非的腔调说话。   “滚!”夏晴多怒目而视,“你还有完没完了?”   窦燃也不解释,他指着床头柜上的手机,“你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这样的手机款式,夏晴多可没有见过。   她拿起了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完,又乱按了一通,可手机上能够按的键特少,就屏幕的下面一个,侧面三个。   手机亮了好几下,可夏晴多划拉不开。   “打不开。”   “食指对准屏幕下面的键,放上去,不用使劲。”   夏晴多依言照做,手机真的开了,她看着自己的食指觉得好神奇。   “你看时间。”窦燃又说。   “七月七号?不对啊,今天明明是十月二十一。”夏晴多纳闷的要命。   “你再打开日历。”   夏晴多翻找了两下,她认字的,照着日历上方的数字念了出来:“2017年七月七号!”   她倒抽了一口气,这惊悚度比真的被绑架了还吓人。   夏晴多有点慌,六神无主地说:“窦宝,你快告诉我,我在做梦,快点,快啊!”   最后一个“快”似乎带了点哭腔。   窦燃沉着脸说:“你儿子,夏野,十四岁。过完暑假上初三,正值青春叛逆期。喜欢唱歌,叶知春乐团的主唱。”   上一回他装失忆,她就是这么跟他介绍夏野的。   窦燃说完,叹了口气。   夏晴多脸色铁青,缓了很久,喃喃自语:“原来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都快说一百回了,我一点都不相信!”   窦燃听见了,压抑了心里的震惊,什么都没说。   如果是……她真的需要时间来消化。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十一点前吧!   67.我们分手了   人类的神经真的是从脆弱一点一点变强大的。   夏晴多只花了三分钟的时间,接受了现实。   她不是没有想过窦燃在搞恶作剧。   可眼前明显不属于2002年的科技产品,绝不是能恶搞出来的。   窦燃出去了,夏晴多的脑子还是懵的,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   她竖着耳朵,能听见外面的说话声音。   “我妈她怎么了?”   “哦,没事。”   “不对吧!”   “她可能需要做一个脑部的检查。”   “为什么?”   “她失忆啊!”   “她失忆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嗯,还是检查一下的好吧!”   窦燃抿住了嘴不再说话,其实他心里知道的,检查不出什么来。   真要是有问题,连他也有,因为他梦见过现在的晴多。   一直到快吃晚饭的时间,夏晴多才从卧房里出来。   窦燃也正要去房间里叫她,两个人迎了头。   夏晴多看了窦燃一眼,不善地问:“咦,你怎么还没走啊?”   窦燃的瞳孔缩了一下,问:“我为什么要走?”   夏晴多看了看沙发上的夏野,龇牙咧嘴地压低了声音:“我们已经分手了!”   客厅就只有方寸大小,夏晴多虽然有刻意小声,但夏野还是听到了,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深吸了口气……不是,这什么走向啊?刚刚还宝儿宝儿的喊,白天还维护的要命!什么时候分手的?好劲爆的一手消息!   窦燃真的要气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夏晴多不能说是2002年十月十七日发生的事情,那天他冲向了马路中央,就为了证明他有多爱她。   可她提出了分手。   她很正常的好嘛!一个男人前前后后跟着她说他们有儿子,还动不动寻死,叫谁看,脑子都是不正常的吧!   恰好,2001年的时候有一部热播的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呃……稍微一联想,她一看见窦燃都觉得害怕,真怕他会一秒变成家暴男,还是以爱的名义——“我爱你才要打死你”。   夏晴多强行关闭了越跑越偏的脑洞,为难地说:“总之就是分手啦!”   窦燃咬牙切齿,但也知道,肯定是他没做到的梦里发生了点他不知道的事情。   儿子还在这儿呢,死缠难打有点没脸。   窦燃使劲咬了咬牙,勉强笑了一下说:“先吃晚饭。”   夏晴多犹豫:“一块儿吃吗?”   “晚上你儿子还要和我一块儿睡呢!”窦燃没好气地说完,端坐在餐桌边。这架势,跟使出了千斤坠一样。   夏晴多惊醒了,光顾着撵人,倒是忘记了她现在的状态了。   她转弯转的很快,“嗯,那就一块儿吃吧!”   又招呼夏野:“儿子,吃饭。”语气极其的自然。   要知道,她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间,默默地演练了不止十遍。   感情的培养,得先从入戏开始。   夏晴多明显比自己想的更轻易入戏。   这大约就是血缘至亲的关系。   她默默地在心里叹气。   脑子抽了吧,居然会和隐形家暴男生孩子。   不过,孩子是无辜的。   这么想着,夏晴多给夏野夹了一筷子竹笋炒肉。   夏野吃饭的手顿了一下,一抬头正好撞见他妈殷勤的眼神。   只听她说:“多吃点,正长身体呢!”   “哦!”夏野埋了头说。   他其实挺同情窦燃的,爱上了他妈这个动不动就抽风的女人。   女人本来就是不可琢磨的,他妈犹是。   夏野到现在都还没谈过恋爱,大约是因为夏家阴盛阳衰,干什么都是女人说的算。   估计就连他妈和窦燃的分手,也是单方面的。   夏野吃个饭,一直没停下胡思乱想。   他也不怕消化不良,毕竟有些事要是想不通的话,比消化不良更难受。   好在他年轻,脑子转的快——自认为。   夏野放下了筷子的同时,终于明白了,他妈和窦燃一定是吵架了。   至于原因……他还不知道。   毕竟,恋爱中的男女都特无聊,他见过为中午吃什么饭而大吵一架,继而闹分手的。   夏野已经十四了,不像去年十三的时候那么不懂事。   他虽然还是对窦燃这个人保留意见吧,但通过昨晚睡在一起,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是他,他妈是他妈,一码归一码。   他妈要真和窦燃结婚了也没事儿,自己能和窦燃近距离长时间地接触,就有更多的机会气死他。   报仇分好多种的,想想他和窦燃的血缘摆在那儿是更改不了的事实,又不能像掰筷子一样,啪一下和他一筷两断。   那么,细水长流气他半死的报仇方式,才适合他们这种关系。   嗯,是的,这主意简直是太秒了。   这么想的夏野,吃完饭就找了个借口先撤了。   他妈和窦燃的问题,就自己解决好了。   夏野离开,窦燃没动。   他在等着夏晴多撵他。   夏晴多却没空,她把自己的手机前前后后翻了一遍,联系人里,有好几个不认识的。   她越看越头疼,拧着眉问窦燃:“哎,骚浪贱是谁啊?”   这问题问的好!   窦燃也不知道。   可这称呼,忍不住让人狂拧眉啊!   他没好气地说:“你打过去不就知道了!”   对,这确实是个办法。   夏晴多拨通骚浪贱的号码时,心里还在想,这么称呼一看就是称呼特熟的人。   窦燃见夏晴多果真付诸了行动,又说:“开免提。”   “为什么?”夏晴多很戒备。   窦燃理所当然地道:“你不开免提,我怎么知道是谁啊!”   好像是这个道理…夏晴多撇嘴,没再跟他唱反调。   今儿下午,夏晴多又请假了,听说是直接昏倒在了院子里。   裴赛文至少纠结了一个小时,他想敲门看看她还好不好,可又怕自己的关心在她男友的面前显得太多余。   自己有点破心思就算了,真当男小三的话,他过不去自己心里最后的那道关卡。   就是这个时候,夏晴多的电话打来了。   “喂,晴多啊,你好点了没有?”   果然是熟人,听听这关心的语调。   夏晴多捂着手机的听筒,用嘴型问窦燃:“谁?”   窦燃还在纳闷,裴赛文怎么骚浪贱了?   这年头,骚浪贱,也不一定是贬义啊!   窦燃越想越不对劲。   屋子里仿佛弥漫着整整一壶的老陈醋。   他一会儿就回去做梦,一定要到梦里问问她,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还有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窦燃:哼,气死我了。   夏野:这回可不是我使绊子哦!   68.大约最动情   裴赛文等了好久,手机那边都没有传过来声音。   他有点着急,又喊了声:“晴多。”   夏晴多听是听见了,又用嘴型问窦燃:“到底是谁?”   窦燃刚抬了手,想要指隔壁来着,房间里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音。   他垂下了手,没好气地说:“你的骚浪贱来了。”   夏晴多怔了一下,挂线,开门,一气呵成,连为什么打电话的说辞都想好了。   她看着门外一米八多的帅大叔,撩了下耳边的碎发,假笑着说:“对不起啊,又因为我耽误了拍戏的进度。”   吃个饭的时间,她获得了以下信息。   她在拍戏,还是个女主。   我去,三十多岁的她果然通过勤奋的努力,资源逆天了。   想想都激动人心。   裴赛文下意识向屋内探了探眼睛,没有看见窦燃的身影,他问:“你的影帝呢?”   “嗯?”夏晴多听清楚了,可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影帝是谁。   裴赛文又问:“窦燃呢?”她下午刚晕了一回,不用陪护的吗?   “哦,里面。”夏晴多恍然大悟。   裴赛文努力笑了一下,“打电话也不吭声,吓我一跳。没事,走了。”   不走,难道还要和人家男朋友一块儿陪护的吗?   他是无所谓啊,但不好给她造成困扰。   裴赛文踢着拖鞋回去,进屋之前,冲她挥了挥手。   他进去了之后,夏晴多火速关门。   一路奔到窦燃的跟前儿,打听:“男主角吧?”   “哪儿看出来的?”窦燃挑了眼皮问。   “帅啊,气质也好。”夏晴多毫不吝啬地赞美。   窦燃想问她,要脸不要。   就听她又说:“哦,你影帝啊!看不出来呀!”   她其实还想问,她是不是影后,又怕误导了窦燃胡思乱想。   帝后什么的……可别乱配对儿了。   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和他分手,他要是一求,她肯定会心软的。   窦燃也不准备多说了,敲了敲她的手机,“给你几个关键词,你自己上微博搜索。‘窦燃女神’、‘叶知春’、‘小野是个野孩子’……哦,还有你自己的微博,‘夏日晴天多’。”   “什么围脖?”   “手机上有。”   窦燃点到为止,反正他说的,她也不一定相信。   他起身迈腿,这一次,不用她撵,他也要走了。   窦燃回到七楼的房间,夏野正在打游戏。   队友是个神经病,马上就要推对家的塔了,我去,队友挂机了。   夏野在心里骂了好几句卧槽,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推倒了对家的塔取得胜利。   他把手机扔到了一旁,抬头看了眼失魂落魄一样呆坐在沙发上的窦燃。   “我妈……”夏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和打游戏差不了几毛钱的道理,他和他妈是一队的,队友再菜,他也不能半道丢弃。   这点游戏精神都没有的话,就是做人的水平有问题。   窦燃有些敏感,还以为夏野看出了晴多的异样,咧了下嘴,故作轻松地说:“吵架了,跟我闹分手。”   夏野点了点头,心说,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他“哦”了一声,申明:“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啊,跟我可没关系。我不捣乱,你就应该阿弥陀佛了。”   说罢,他拿着睡裤,去洗澡。   不该操心的事,往后啊,他也不想操心了。   省的乔木兰他们总说,他十四,活的跟四十一样,满脑子都是些糟心的事情。   看看刘总的发际线,中年男人的危机。   夏野什么都不怕,真的是一想起刘总的发际线,就彻底怂了。   夏野很快就洗完了澡,并且上了床。   经他妈这么一闹,他已然想不起来找度假区的工作人员再要点被褥的事情了。   他还是像昨晚一样,以大字形状,守卫着一床的边缘,神经太疲惫了,半分钟的时间,就沉沉睡去。   窦燃洗了澡之后,没敢开灯,平躺在了床上。   当所有的事情变得匪夷所思的时候,他就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了,睡觉。   头脑是个好东西,可光靠空想的话,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旁边的夏野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音。   窦燃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日子过的是真够惊悚的。   也就睡着了,兴许能有片刻的安宁。   不,也没有。   窦燃的眼睛几乎才将闭上,他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里是白天,细看的话,应该是学校门口的奶茶店。   这家奶茶店有拿手一绝,红丝绒拿铁特别的好喝。   现在,他对面的夏晴多就正拿着一个小勺子,在红丝绒拿铁里搅来搅去,眼神直直地盯着桌面,没有一点儿焦距。   “晴多,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窦燃听见梦里的他问。   只见夏晴多紧皱着眉,艰难开口:“窦宝,我跟你说件事,你可不要说我是神经病。”   “你说。”   “窦宝,说了你可能不相信……咱俩有一个儿子。而且,我前两天晕乎乎的,今天才看了下时间,逆推一下的话,就是这几天怀上的……”   夏晴多的脸瞬间就红了。   太恐怖了,她这是在邀请男人上床吗?   啊,好想死回去啊!   不想在2002年呆了,想回2017,什么青春啊,不要了不要了。   窦燃顿时屏住了呼吸。   心里的激动太多太多了,以至于都没办法找到自己的声音。   梦里的他清了下嗓子,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耳边陡然响起了一阵铃音。   窦燃被夏晴多的午夜夺命呼给吵醒了。   即使是夏晴多打来的电话,也让他懊恼的要命。   这里的她实在是太不可爱了,还跟他分手,他想要梦里的那个回来。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原来的晴多进了他的梦里。   偏偏,梦又是那么的真实。   旁边的夏野睡的倒沉,听见铃声没醒,却也不耐地翻了下身子。   怕吵醒了他,窦燃一面划了接听键,一面往外走。   “喂——”窦燃打开了客厅的灯,把自己埋在了沙发里。   “喂!”夏晴多的声音很低沉。   “怎么了?”窦燃看了演茶几上的表问。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这个点还没睡,可见她有多焦虑。   过了好久,那边的夏晴多长叹了一声,“窦宝,我有点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什么?”窦燃眯了下眼睛,很快,不需要她回答也明白了。   接受不了自己没成为曾经幻想的自己。   “晴多!”窦燃又叫了她的名字。   “嗯!”   窦燃说:“睡觉,什么都别想了。”   夏晴多叹了口气,挂线。   窦燃在沙发上躺了很久,总觉得还有一些关键问题,没有抓住。   可总这么空想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窦燃又躺了一会儿,决定去个卫生间就接着睡觉。   路过洗手台,只见洗手台上放着房间里配置的一次性梳子。   窦燃用的是自己的梳子。   那这一把,一定是夏野用的了。   鬼使神差的,窦燃捏起了梳子上的一根头发,翻找了半天,从洗手台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个装牙膏的一次性袋子,把头发放进了袋子里。   又举在灯光下看了看,这才把透明袋子放进了自己装洗漱用品的布袋里。   窦燃原本以为,剩下的半夜一定不会再做梦。   可是他刚刚躺下,梦境又来了。   这次,窦燃一入梦,就听见梦里的他说:“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说话的声音里饱含着怨恼。   确实该生气。   夏晴多:“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即使我们分手了,可该办的事情也得办呢。”   “什么意思啊?”他问。   夏晴多下定了决心,“我得把我儿子生出来呀。算了算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找别人去,反正儿子是我自己的。”   夏晴多赌气地说。   他扑哧一下气笑了出来。   真的是又气又没脾气。   他咬了会牙,说:“我又没说我不愿意。”   “那约个时间吧。今天还是明天?”   当然是越快越好。   夏晴多的心里乱七八糟的。   他说:“你知道一次就会怀上啊?有没有那么准的事情?”   这个问题还真的是个大问题。   夏晴多倒抽了一口气。   “那你说怎么办呀?”   他想了想说:“你得有个长远的打算。要不我在这附近租个房子?咱们就住到房子里,一个是方便,还有一个是你万一真怀孕了,那我也能好好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夏晴多别扭地说。   可是她没有反对窦燃租房子的提议。   2017年的时候,她嫌弃夏野那个孩子都快嫌弃死了。   可是2002年的时候,她知道他的存在,也知道自己的未来,可没办法将他扼杀。   尽管知道他以后会有多烦,多倔,多不听话。   2017年说的那些“早知道生个包子,也不生你”这样的话,纯粹就是过过嘴瘾罢了。   夏晴多想,人贵在有自知自明,幸好她了解自己,只要心甜了,身体上的苦,全都是浮云。   再说了,能有多苦呢!   不就是怀胎十月,生个夏野嘛!   对,夏天的夏,野心的野。她想让他这辈子都有一颗自由的心。   至于窦燃,她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   但情侣分手,只有两个原因的,要不是一方作,要不就是两方都作。   好在,她对窦燃的好感还是在的。   虽然现在的窦燃梳着偏分,2017年的那个梳着油头,不过这区别可以忽略不计的……对吧!   本质上来说,还是一个人。   夏晴多在奶茶店的时候还在想,找房子,最快也得个两三天。   可出了奶茶店,窦燃提议,他俩去那边的民房转转。   没准儿有房子呢!   夏晴多也是这样想的。   嗯,还真的有!   拎包入住的一室一厅。   房租一月一千,交三压一。   算是国戏电影学院附近最豪华的小区了。   内里的配置也不差,房子刚刚装修没几年,屋子里的家具看起来有九成新。   而且这个价钱,2017年的时候,顶多能租到十五平方的地下室。   夏晴多决定和窦燃AA,一人掏一半。   并且约好了,当晚就带着随身用品,入住。   事情顺利到了让她茫然。   夏晴多回到了宿舍,一个人呆呆地坐了很久。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问题——第一次疼吗?   啊,是听谁说的来着,疼的要死了。   有生孩子那么疼吗?   呃,她其实也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疼。   她一会儿十八一会儿三十多岁的活着,经历那么丰富,可最疼的经历也就只有拔智齿了。   夏晴多真的是秒怂。   想到最后,夏晴多又想起她在2017年学会的一句话——不要怂,就是上。   她现在明白了,果然是她上了窦宝。   但用的是什么姿势,她现在也还不知道。   窦燃的这个梦特别的长。   不过他不介意啊,再长都可以的。   回宿舍的路上,梦里的他碰到了刘瑞君。   2002年的刘瑞君虽然有点小胖,但发际线还是好好的。   他很高兴地摸了把刘瑞君的秀发,走了。   刘瑞君在他身后喊:“哎,发什么骚啊?要娶媳妇了?”   嗯,还要做爸爸了,匪夷所思吧!   他没有吭声,连头都没回,只摆了摆手。   出租的房子一共有两把钥匙。   他和夏晴多一人一把,约好了八点过去,可他想去的早点,先打扫一下卫生,再买几个新的碗碟。   过日子都是这样的,所谓的将就,并不是得过且过,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尽全力创造美好。   比如,晚餐,他可以给她煎点牛排,再做个意面和沙拉。哦,对了,再买几个香薰蜡烛,气氛很重要。   想要女孩子对你死心塌地,可总要有让人愿意死心塌地的地方。   窦燃觉得2002年的自己能有这样的思维,真的得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   梦境进行到目前的状态,真的是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   总之,冥冥中开了个金手指,就连梦里的他第一次做的意面,也相当的成功。   吃饱了之后,夏晴多停了半个小时才去洗澡。   毕竟还是第一次。   夏晴多难免会产生一种很复杂的心绪,紧张和羞涩混杂,一言难尽。   洗澡又洗了半个小时,夏晴多穿着她的粉红小猫的睡衣,躺在了出租屋里唯一的那张双人床上。   床上用品全部都是新的。   她八点钟到的时候,窦燃就把这一切都做好了。   他这人就是这样,虽然慢,但是心很细。   窦燃去洗澡了。   夏晴多便打开了电视机。   这电视还是那种大屁。股的彩色电视机,想一想也对的,2002年的时候平板应该是刚刚入市没多久,远达不到普及。   一个租来的房子,能有这样的配置,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夏晴多看惯了超级清晰的液晶电视,再看眼前的电视机,已经不习惯了。   画面不够清晰,观看效果太差。   夏晴多索性把遥控器扔到了一边,听着浴室传出来的水声,胡思乱想。   但基本都是和窦燃的身体有关的。   2017年,窦燃的腹肌照就算没有遍布大街小巷,也是在网络的世界乱飞。   可她还记得,大一过完的暑假,她带他去拍平面照,摄影师让他把衣服脱掉,他脸都红透了。   说来也奇怪的,她在2017年的时候,感觉窦燃是个大叔,实在是太老了。   可回了2002年,她又觉得窦燃太稚|嫩了,她啃他,就好比老牛吃嫩草。   所以,经历啊,真的可以让人变得沧桑。   夏晴多在心里跟自己打赌,窦燃会不会裸|着上身出来。   浴室里的他也在心里纠结,要是一上来就裸|了一半的话,会不会把她吓跑了啊!   最后还是穿了个黑色沙滩裤配不带袖的白背心,背心裹得很紧,他自己低头看了看,嗯……腹肌还行。   夏晴多一看他的打扮,捂着嘴哈哈笑。   他又上下打量着自己,真的没发现异常啊,便问:“怎么了?”   夏晴多笑够了,正色道:“来吗?”   可这正色里还掩藏了太多的小心和紧张。   他也挺意外的,抓了下还湿漉漉的头发,诧异地说:“啊?直接来吗?”   “那还得整点其他的前奏吗?”跳个舞,调个情什么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走到了床前,挺深情地凝视着她,问:“你是不是有点怕我啊?”   “我怕你?”夏晴多觉得自己听了场笑话。   “你都躲我好几天了。”   “嗯,那是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你。”夏晴多胡扯起来挺没有压力的。   “哦!”他的眼睛闪了又闪说:“晴多,你不用怕我。”   夏晴多怔了片刻,吻就是这个时候下来的,像四月的细雨,又细又密。   都说春雨贵如油。   情窦初开的吻,大约最动情。   夏晴多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压上来的,脑子迷糊了一下,他就已经压在她的身上了。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还没来脱她的衣裳,倒是先扯掉了自己的背心。   他的皮肤很光滑,刚洗完的澡,触感凉凉的。   夏晴多反应了几秒,才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爱是这样的,欲拒还迎。   喜欢他,想要推倒,可还记着点女孩该有的矜持,一根手指倒是比较正直,不由自主在他光滑的背肌上点来点去。   他浑身上下一下子就冲上了血,先是大脑,再是那个最要紧的地儿。   先前所有的犹豫都消散了,剩下的就是再不犹豫,一双手狠狠地揉搓着她的身体。   斯文褪去,男人的本质就是野兽,喜欢占有和征服。   疼!   真特么特么特么的疼!   可她偏偏还叫不出声音,她的嘴还被身上的人堵的紧紧的。   好在,最疼的也就只有那一下子。   后面,他许是照顾她的感觉,不太敢用力。   但那也疼。   疼的她眼泪哗哗的。   所以,生夏野是不是更疼啊?   所以,她到底抽了什么疯?   就那么想给人家当妈啊?   还有死窦宝,他怎么不疼呢?   世界真是对女人饱含了恶意,为什么是女人第一次就得疼,男人就不疼呢?   这不公平啊!   他又亲到了别处去,夏晴多越想越不甘心,仰起了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下好,要疼一块儿疼。   她是这么想的。   其实他也疼的,不敢使劲,憋的疼。   这一咬,简直是振奋人心,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生猛地使劲。   夜有多漫长,这场情就有多长久。   这个时候,窦燃真的愿意一辈子都不醒来。   陪着她十月怀胎,亲手捧着刚出身的夏野。   他想,夏野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可爱的小孩,软软的,香香的,饿了才哭,不饿就笑。一笑起来一开始有点儿傻,眼睛睁开之后,就是弯弯的。   夏野的眼睛也一定很亮,亮如天上最亮的星子。   窦燃是怎么醒来的呢?   他一睁开眼睛,还带着梦醒的懊恼。   真的不愿意醒啊!   然后,他就发现,他真的不该醒。   他紧紧地抱着夏野。   其实抱着也没什么的。   关键是夏野也醒了,一副嫌弃又慌张的表情,“你离我远点,睡相怎么那么差呢!”   十四岁的夏野,一点都不是软软的香香的。   现实的残酷,就是因为有梦境做对比。   有点尴尬,窦燃只能假装没醒,他半闭着眼睛,镇定地翻身,尽量保持着像没醒时的均匀呼吸。   可背后的夏野一点都不淡定,毛躁地喊:“能不能别用屁股对着我啊!”   这觉是睡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起的,所以不用等十一点   69.夏野气炸了   夏野快气炸了。   虽说同床共枕, 免不了肌肤之亲。   但也没有窦燃那样的, 抱着他, 手还放在了他的胸肌上。   他的胸肌是还不够厚, 可那也不是谁想摸就能摸的。   幸亏他醒了, 要不然窦燃说不定还会干点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夏野罕见地七点起床,早饭没吃, 满楼地寻找度假区的工作人员,要求加被褥。   可大约是因为时间太早,整个度假区除了管理绿植和厨房有工作人员之外,整个客房部都没有人。   夏晴多给夏野盛了碗热米粥,又拿了两个包子和小炒,劝他:“这不是离晚上睡觉还早着呢嘛!再说了, 至于吗?”   “至于, 非常至于!”夏野脸色很不好地说。   夏晴多也闹不懂,十几岁的少年为什么暴躁起来就像是一个暴君,仿佛不毁坏点什么,根本就没法压抑体内的洪荒之力。   听她儿子把黄瓜小菜咬的咯滋咯滋作响,她为窦燃默哀了三秒钟,转念便想——这孩子不会是遗传到了他爸的暴力倾向吧?   啊,越想越可怕。   多好的窦宝啊,不过人无完人,做朋友还是可以的。   夏晴多很庆幸, 虽然她三十多岁了,看起来一事无成, 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不过她没有身陷囹圄啊!   想想简直是一件值得开香槟庆贺的事情。   思绪转的多远,都得回到现实。   昨晚上光顾着焦虑了,倒是忘记了今天还得拍戏。   夏晴多凌晨五点开始,呆在房间里看了两个小时的剧本。   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遭遇不说,人生第一次演女主角,好兴奋的。   连带着,看见拍摄的场地也觉得新鲜。   今天要拍的戏是“第二次离别”,这是以前的她在剧本上标注的。   以前的她很认真的,一个剧本里到处都是标注。   夏晴多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但她自己比对过笔迹,剧本上的字迹,和她的真的是一模一样,连剧本的边角处画的那些小人,也是她的习惯之一。   裴赛文眼见那个漂亮的姑娘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部戏的后面,女主角的性格因为爱情发生了改变,戏服的颜色也相对鲜艳。   她今天穿了个黄色的套装,特别招眼,上衣的款式有些短,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看见她的腰线。   他见过不少三十多岁的女明星,就连那些外界传很有少女感的,那个少女感也仅仅是存在镜头上,造出来的。   私下里,怎么说呢?   就算医美技术发达,岁月经过的时候总是会留有这样那样的小痕迹。   可夏晴多不一样,她的身上没有岁月的痕迹,依然如十八岁那样充满青春的活力。   而且她今天不背词啦?   眼见她都转悠十好几分钟了,拍戏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在片场的时候,她没有手捧剧本。   那边的赵导开始让演员准备。   夏晴多慌张地回了黄可可的身边,拿过了一旁的剧本,快速记忆。   死记硬背是没有意思的,真正的演员,只要一进入角色,就好像是种子发芽长出了主干,而那些台词就是枝叶,顺其自然长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会费劲。   五分钟的时间,强化记忆完了,导演宣布要正式开始今天的拍摄。   这是一场表白带拉扯的戏。   就是女主拖着箱子要走,男主去追,女主发飙咬人,男主表白,女主不相信——嗯,整场戏的顺序就是这么的普通。   当然,看怎么拍了。   而且,还得看谁来演。   不是夏晴多吹,就她这个颜值,再加上那位大叔,一定能让荧幕前的小姑娘陷入疯狂。   不过那大叔很奇怪,本来都站在了机位上,又抬手示意导演暂停,向她跑了过来。   还没头没脑地问:“晴多,你台词记住了没?有两句是今早导演刚改的。”   “没问题。我的专业素质,你放心好了。”夏晴多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吹牛。   她真的很厉害的,周老师说就她这水平,要不是学校的假难请,完全可以出来接戏,甚至比有些已经开始演戏的演员都好。   裴赛文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咱们再等五分钟再拍?”   “来吧,来吧!”   是不是年纪大的男人都啰嗦啊?   夏晴多没让人看出她的不耐,倒是想着还好窦燃的话不算多。   裴赛文没再说什么了,夹着臂膀,又跑回了机位前。   “action!”   摄像机录下了场记牌上的景别和场次。   紧跟着就对准了裴赛文。   剧本里说他是跑着来的。   他缓了大约有五六秒的时间,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声嘶力竭地大喊:“你别走!”   夏晴多听见他的声音,稍作了一下犹豫,才转身,“我就是个骗子,欺骗感情的骗子你知道吗?我欺骗你,装哑巴,装柔弱。现在我被揭穿了,我呆不下去了,我不走,还要留在这里继续被你们奚落吗?我有病吧!”   夏晴多一气说完,不要太顺畅,感情的表达也很丰富,并且具有层次感,有嘲讽自己的地方,还有嘲讽他的。   这句台词是刚加的。   裴赛文心里想着,我去,怪不得今天瞎溜达,这词很顺啊!   这么想着,他倒是卡了下壳。   赵导抬手喊了“卡”。   夏晴多赶紧上前和裴赛文交流:“是我有问题了吗?”   裴赛文摆了摆手,胡扯:“不是,是突然嗓子痒,可能是第一句词喊的太撕裂了。”   夏晴多认同地点头,“你可以这样!”说话间,她的胸脯瞬间开始急速起伏,接着就恢复了正常,又说:“换几次气有个平缓的过渡之后,再喊台词。”   裴赛文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一秒脸红的技能见过了,今儿又见识了一把一秒情绪激动,他默默地把眼睛别到了一旁。   第二条的拍摄就很顺利了。   裴赛文发现,今天一上午,夏晴多都没有看过剧本。   以前她不这样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夏晴多才见到窦燃。   其实不见也好的,不见就不尴尬。   可她又觉得这个心态很鸵鸟,自己和他撇不清关系。   不止是因为夏野,她昨天从微博上扒出来的,她签给谁不好,干吗非得签给他啊!   真的是,脑子秀逗了吧!   梦境太美,现实又太残酷。   是个人,都得花点时间消化。   窦燃用了一上午的时间,重新竖立了一下坚定的生活信念。   饭就吃了一口,只见夏晴多的骚浪贱晃了过来,晃的他又心生暴躁。   真的,坚定的生活信念很难有了。   裴赛文就是想过来闲聊几句。   他说:“晴多,你的台词记忆障碍是不是好了?我看今天上午很顺畅啊,你都没怎么看过剧本,台词都对啊!”   窦燃和夏晴多对视一眼,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夏晴多是因为没懂“台词记忆障碍”是什么鬼!   字面意思都懂,可背后的意思让人忍不住迷茫。   窦燃则是因为他把这件事情给彻底忘记了。   夏晴多的反应倒是快,她扯着嘴角笑:“我把台词都写在手心上了,吃饭前刚刚洗掉!”   裴赛文下意识看向她的手,她的手又白又软,他牵过的。   可眼睛一瞥,就看见了窦燃防备的眼睛。   裴赛文尴尬地清了下嗓子,恰好他助理招手示意饭打好了,他笑了笑,说:“那咱们吃完饭再聊。”   “好啊!”   一直等到裴赛文走远,夏晴多才压低了声音问:“台词记忆障碍是什么?”   窦燃正想给她解释,消失了一上午的夏野晃悠回来了。   听说他爬山去了,还说看见窦燃尴尬。   窦燃对此种说辞,真的很无语。   他压低了声音,赶在夏野走过来前说:“下午你给我手不离剧本。”   夏晴多很敏感的,因为“你给我”这句带有命令口吻似的话,不由自主地皱眉。   这时,夏野走到了近前,看了眼饭菜,“又是红烧肉啊!”   再好吃的红烧肉,连续吃上几天也会腻。   就好像第一晚和窦燃睡是新奇,第二晚那个新奇劲儿过去,就烦躁躁的。   窦燃看见了熊孩子不善的目光,磨了磨牙,决定今晚等他再滚过来的时候,要拍照取证。   他睡右边,熊孩子睡左边。   醒来的时间,他两都在中间,这说明“事故”的原因是双方造成的。   做老爸的,总得教会孩子勇于承担自己的“过失”。   但,他没机会了。   夏野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套新的被褥。   窦燃却没空和他生气,只看了一眼,就随他了。   他有预感,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预感,他今晚还会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十一点   70.你两都有病   夏野铺好了地铺很快就躺了上去。   他前后左右小幅度动作地扭动了一下, 还行, 毕竟被褥的底下还有厚厚的地毯, 睡起来还算舒服。   就是卧室有点小, 除了床前有块空地以外, 就找不到其他的地儿了。   客厅更小,就方寸的大小, 还放了两个单人带扶手的沙发。   夏野长这么大都没有住过比这个还拥挤的地儿。   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打地铺。   夏野本来面对着床,却在窦燃洗完澡进屋之后,别扭地翻了个身。   有些往事他不愿意提,就是今天早上他们互相抱在一起睡觉的事情。   他醒的比窦燃早,一睁开眼睛,不止发现窦燃抱着他, 他还抱着窦燃呢!   这比窦燃摸他胸肌, 还让人没法接受。   窦燃关了灯。   夏野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算了,睡吧!   有的时候亲情可能和爱情一样,让人捉摸不定。   窦燃睡觉前做了个仪式。   特别虔诚的仪式。   这种仪式倒不是那种表面化的,比如跪地磕头啊。   而是一种心理仪式。   要非得来形容的话,大约类似于祈祷。   但还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就是感觉快了快了,又有点小羞涩。   平躺在床上的时候,甚至幻想了一下,他会从什么地方入梦。   如果是两个人都在床上,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窦燃恍惚了一下, 真的睡沉了。   梦做的多了,开头已经没有什么新奇的感觉了。   就好像是头重脚轻, 晕了一秒钟,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样子了。   窦燃看清楚了周围的景象,这是在哪儿啊?   只见梦里的他一抬脚进了一家药店。   热情的营业员问他:“需要买什么药啊?”   他红着脸,支支吾吾:“我自己先看一下。”   药店一共有四排货架,他挨个看过去了,都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营业员见多识广,撇着嘴说:“小伙子,安全套在柜台的前面。”   他吓了一跳,赶忙摆手说:“我不要安全套,我是要,嗯,我要……验孕棒。”   说出来实在是艰难啊!   但好歹还是说出来了。   营业员又问他:“有好几种了,有那种两块的,还有十块和二十的。”   “有什么区别吗?”   “准确度不一样呗!”   “那要二十的。”   “一个?”   “十个!”   营业员很奇怪地看了他一下,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刚刚走了一个男孩,一次买了八盒避孕套。   这是有多不想怀孕啊。   这位好,二十的验孕棒要十个!   这是有多不相信验孕棒啊!   他面红耳赤地出了药店,就往租房的地方跑。   太刺激了!   本来夏晴多还让他问一下,什么时候能验出来怀孕的。   问谁啊?   他愣了一下,转身又往学校的网吧跑。   他挺土的,上大学才申请了第一个Q、Q号。   他当然不是去求助网友的,而是去搜索一下生理知识。   窦燃急的不得了,心说傻啊,怀孕要一个月之后才能查出来的……对吧?   窦燃知道一点,但好像也不是太清楚。   怪的是,他查到的那些知识,很快就映在了窦燃的脑海里。   有一个问题,窦燃想了很久,他闹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形式存在梦里的。   确定的是,窦燃不是以阿飘的形式围观了他的梦,而是切身地参与。   但窦燃并不能完全控制梦里的他的所有行动。   梦里的他开了一个小时的机,却只上了十几分钟,就匆匆下线了。   拿着黑色塑料袋里的验孕棒,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捧着小生命。   十分钟后到达了出租的房子。   夏晴多正在房子里,等的心焦虑。   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就放下了手里的娃娃,迎了上去。   “买了吗?”   “买了。”他说。   “那你问了吗?”   他抓了下头,“我上网查了一下,说这个是分安全期和危险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好朋友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准的。”夏晴多的眼神忽闪了一下。   不是不准,而是不记得了。   她停了片刻,“现在验不出来是吗?”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试试?”说着,他把手里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反正他买的多。   夏晴多接了过来,取出来一个,进了卫生间。   即使已经那个过了,她还是特地锁上了门。   按照说明,等了有一分钟,还是一条杠。   夏晴多很失落地把验过的东西扔到了垃圾桶里。   开门之后,他挺紧张地问:“有吗?”   夏晴多耸了下肩,摇头。   “那要不,我们再接着试试?”他的声音不大,耳尖有点儿红。   那模样,俨然还是个纯情的大男孩。   “肯定要试啊!”夏晴多的反应就有点老司机了。   说完之后,她自己噗哧一笑。   这么年轻就走上了一条求子路……就是莫名心酸,又好笑。   窦燃的心里莫名一热,他知道夏晴多一个人承受了什么样的东西。   窦燃张了张嘴,试图和她说话。   却只见梦里的他,推开了厨房的门,道:“晴多,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吧!”   窦燃正心急的不行,只觉怀里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还拱来拱去。   他一怔,从梦里回来了。   他怀里的东西有点圆,还带着温度。   同时缠上来的还有一条长长的手臂和长长的腿。   窦燃知道,夏野又把他当作枕头压了。   可是……夏野不是睡在底下的嘛!   嗯,这是什么操作?一翻身,还能跳个高?   窦燃没有一把把他推开,证明夏野真的是亲生的。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调节了一下睡姿,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睡的很沉,梦像是受到了惊扰,躲了起来。   夏天的早上,基本五点多钟天就亮了。   房间的窗帘遮光,倒是没有放进来一丝的光线。   夏野睡到了自然醒。   一睁开眼睛,还以为自己睡在地铺的他,大力地一个翻转,差点摔到了床下。   幸好他是练过的,手脚并用,又翻了回来。   夏野成功把自己吓到了不用揉眼睛就彻底清醒,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只觉不可思议,情绪激动地问一旁正在换衣服的窦燃:“我为什么睡在床上?”   窦燃调侃地说:“我怎么知道?总不会是我半夜梦游,把你抱上来的!”   别说他从来不梦游了,就算他梦游,他也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一大早就得看熊孩子的脸色,撇开血缘不谈了,他这个老板当的好委屈。   可是夏野居然相信了,紧皱着眉说:“你有病啊!”   窦燃正扣衣领的手顿了一下,有一种想要死过去的心情。   “应该在这个房间里装上一个摄像头。”他喃喃自语。   ——   夏晴多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夏野总是这么暴躁,尤其是早上起床了之后。   起床气这么大,倒是有点像她。   不过,这世界上好像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起床气。   夏晴多趁着窦燃也在,故意问夏野:“你今天又气什么?”   有些话,还是人齐了,才能扯的清。   夏晴多想,她要是做官的话,肯定是个清官,因为不听一面之词啊。   “妈,他梦游的!”夏野真想摔了筷子,大声控诉。   但他忍住了,像是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特地压低了声音,不想被旁边桌子上的人听到。   “他梦游的时候揍你了?”夏晴多眼睛一眯,几乎瞬间就有了决定,她儿子要是点了头,就是拼着会被“家暴”的可能,也要替儿子讨回个公道。   哪知,她儿子摇头:“那倒没有。”就是脸色比昨天早上还要铁青。   夏野不想说,尽管都是男人,可半夜被抱上床,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那他怎么你了?”夏晴多眨了眨眼睛。   窦燃听着这母子俩的对话,真的要气出内伤了。   他揉了揉因一大早就受刺激跳个不停的额角,瓮声瓮气:“是你自己爬上来的好嘛!”   “怎么可能?”夏野瞪圆了眼睛,气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发抖。   “那我有病啊,半夜把你抱到床上,让你把我当枕头压着,压的我腰酸背痛腿抽筋?”窦燃没好气地说。   “那万一呢?”事实难以接受,夏野强词夺理。   窦燃气笑了,用鼻子闷哼一声。   夏晴多又眯了下眼睛。   这是父子吵架……对吧?   小的有点别扭,大的有点矫情。   一看就是没有做过亲戚,没有经验的。   夏晴多啧了一声,训:“你俩都有病!还能不能和平相处,友爱共存啊?”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想和他睡了。”夏野很郁闷地说。   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半夜睡着了抱着窦燃的胳膊喊“爸爸”都不一定,他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嘤……   71.时间很紧迫   哄孩子, 对于夏晴多来说, 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尤其是熊孩子一脸的坚决表明了, 他就是不讲理, 他就是不讲理怎么了?   不怎么!   她也不能把他当四岁, 摁腿上,揍屁.股的吧!   夏晴多自动忽略了夏野的请求, 夹了几根酸豆芽,故意嚼的滋滋的。   她心想:夏野,你听见了吗?我牙痒,想咬人哦。   夏野没听见,可他惯会看脸色,看了看沉闷的他亲妈, 果断闭嘴。   小孩子可以作, 但不要和大人硬碰硬,会两败俱伤的。   夏晴多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不少。   她在想拍戏的事情。   她就不剩几场戏了,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杀青了。   杀青完了呢?   就她现在这个状态,要没戏可拍的话,她肯定会焦虑。   光十几变成三十几这一件事,都够她把自己焦虑死好几回了。   早饭基本快吃好的时间,夏晴多问:“老板,我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窦燃眼皮子耷拉了一下, 没吭声,转身走了。   夏晴多意外死了, 十八岁的窦燃不这样的。见天跟在她屁.股后面,最开始是跟她跑剧组来着,说的可冠冕堂皇了,说怕她一个人危险。后来就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见天叨叨他俩有个儿子。   他就是那种黏脚的皮球,踢一脚,都滚不远的,嗖一下,又黏脚上了。   可他刚刚那个是什么眼神?   落差太大,夏晴多有点接受不了。   “他这是什么态度啊?”   窦燃走远了,夏晴多和她儿子吐槽。   可夏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觉得,他和他妈可真厉害啊,都快把窦燃给气死了。   不过,他怎么没觉得高兴呢?   工作当然是有的。   但窦燃现在不想告诉她。   才七点多钟,外面的太阳便炙烤着大地。   这几乎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了。   也是窦燃最不能淡定的时间。   他想要睡觉。   他想要做梦。   除了这些,他什么都不想干,甚至破天荒地关了私人手机。   以至于刘瑞君把电话打到了黄可可的手机上。   黄可可正陪着夏晴多在片场等拍摄。她很纳闷地和刘瑞君说:“燃哥没跟我们在一起啊!”   那边的刘瑞君气急败坏地道:“见了他,让他开机。”   刘瑞君咆哮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黄可可没有开免提,夏晴多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夏晴多说:“他应该在房间里,你去找找他吧,我这儿没什么事。”   黄可可沉着脸,点了下头。   这时候,夏野却说:“要不我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跑跑腿好了。”   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夏晴多没有异议,眼看着他儿子进了不远处的电梯。大约真的是因为亲生的,夏晴多看她儿子,是越看越对眼儿。才14都那么高了,再等个十几年,她肯定不用愁娶儿媳妇。   谁带大的孩子,这个思维就和谁有点儿相像。   夏晴多是周珍丽一手带大的大熊孩子。她这个不愁娶儿媳妇的思想,深受周珍丽的影响。   总之,她儿子很帅就对了。   夏野进了电梯,一路上到七楼。   他有房卡。   滴的一声,把房门刷开了之后,没在客厅里见到窦燃。   他又推开了卧室的门。   只见窦燃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   夏野很意外地问:“刚起你就睡吗?”   窦燃本来不想跟他说话,却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卧室里的光线很昏暗,夏野站在门前,这是这个房间里最亮的地方了。   他背着光,像是漫画里的主要人物出场,自带了炫光效果。   窦燃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却说:“喂,你妈妈很爱你。”   夏野切了一声,心想着,这话还用他来告诉吗?自己当然知道的。   窦燃一本正经地又说:“我说的是真的,她比你想象的爱你。”   “知道啊,要不然她干嘛生我出来。”夏野闷声道。18岁就生孩子的话,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夏野都觉得这很需要勇气。   窦燃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夏野皱着眉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不舒服了要看医生。”   窦燃眯着眼睛说:“我就是想睡着,然后做个美梦。”   “做梦娶媳妇儿吗?”夏野下意识脱口而出。   话一落地,他自己也听出了这话里嘲讽的意思。   其实他也不想像个小刺猬一样,扎的窦燃遍体鳞伤。   可有时候总是控制不了他自己。   窦燃没把这讥讽放在心里,喃喃自语:“做个梦,把你生出来。”   夏野没听清,眉一蹙,原想着下楼的,走到客厅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腿。他坐在了沙发上,埋头打游戏。   夏野总觉得窦燃不对劲……该不会是抑郁了吧?   听说娱乐圈里有很多明星都得这个病,那个可著名的笑星,一度因为这个病,还退出了娱乐圈。   事实证明,执念这个东西确实是不怎么靠谱的。   窦燃用执念催眠自己,至少过去了一个小时,脑子却越躺越清醒了。   他烦躁的不行,一下子从床上翻坐了起来。   起来的力度太猛,床垫子撞到了床头,发出了一声闷响。   打游戏的夏野大约是遇到了小学生,队友特别的坑,眼看着自家的高塔,成了别人的靶子,他听见屋里传来的那声闷响后,果断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冲进了屋里。   呃……大约是他想的有点多,只见窦燃好好地坐在床边,他松了一口气。   夏野和窦燃对视了一眼,默默地退出来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夏野发现自己特别矛盾,他管不住自己去气窦燃,却又真的害怕气死了他。   夏野蔫蔫地卧回了沙发上,拿起手机,不出意外的,我方高塔被推倒。   打游戏实在是提不起来劲,他给他妈发信息。   [烦!]   半分钟后,夏野收到了夏晴多很真挚的建议。   [看《猫和老鼠》。]   他咬了咬牙,又发[你都不问我为什么烦吗?]   [不问。]   [为什么?]   [问了,万一是我解决不了的呢!]   还别说,夏晴多的思路真的很清晰。   万一她解决不了呢,还跟着烦心。   再说了,屁大点的孩子,身体健康吃嘛嘛香,伶牙俐齿气死老板,他能有多烦呢!   肯定是黛玉葬花,悲观消极。   再换句更直白的话——没事儿找事儿呗!   她儿子的信息没再发来了,也是,她已经把天给聊死了。   可手机才压到剧本的下面,又叮了一声。   夏晴多叨了一句“小兔崽子。”   滑开了手机一看,哦不,是小兔崽子的创造人发来的信息。   [晴多,如果你能回到十八岁,还会把夏野生出来吗?]   这什么鬼问题!   夏晴多想都没想,秒回[不会。]   [我建议你认真思考一下。]   “切!”夏晴多烦躁的把手机押回了剧本底下。本来多好的心情,因为窦燃那个不会聊天的,彻底阴云密布。   这问题问的其实很现实的。她万一回到了18岁呢。不是没有可能的对不对?   如果是她刚来就走,那个“不会”一定会斩钉截铁,不受任何人的影响。   可现在她都来好几天了。   人与人的相处,几天并不能建立一个深厚的感情。但是几天的时间,足够记忆深刻,让人一辈子都没法忘记。   特别讨厌的一件事情,夏晴多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做过亏心事。   而有些想法,只是想想,都觉得那样不对。   [烦!]   可有意思了,就跟风水轮流转似的,夏野也收到了他妈这样的一条表明心情的信息。   他也秒回[看《蜡笔小新》。]   夏晴多就知道他得这样回,捏着手机,笑得身子发抖。   她觉得自己想好了,又给窦燃发信息。   [你要是能让我回到18岁,我就能把答案告诉你。]   其实回答了也等于没有回答。   就相当于这个问题的意义——没有任何意义。   可她还有一个问题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她晕倒醒过来时,窦燃一上来就问她现在是哪一年,仿佛是笃定了她是从2002年来的。   那只有一个原因了,她不是第一次这样。   难道说,还是间隙性的失忆,就跟间隙性神经病一样。   夏晴多并不知道,她发出信息的那一刻,窦燃正在当强盗,入室“盗窃”。   实际上,他只是忽然想起来,以前听黄可可说过,夏晴多随身携带的还有另一部手机,非智能的。   没事儿会翻出来看一下,看完了之后,又跟宝贝似的妥善收藏。   窦燃也知道这种行为不好,可现在的夏晴多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那部非智能的手机放在哪里。   况且,他莫名有一种感觉——时间很紧迫。   虽说这个房间是两个人共用的,但黄可可很细心地做了区分,只要是夏晴多的东西,全部都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先翻找了三个箱子,一无所获。   又像真的小偷似的,摸了所有衣服的口袋,还是一无所获。   化妆包里没有。   洗漱包里没有。   连鞋盒子都翻了一下,没有。   会不会在车里啊?   窦燃思索了片刻,果断拿着车钥匙下楼。   没走拍摄的地方,他特意绕了一下,到的停车场。   后备箱里没有,车前放杂物的地方也没有。   窦燃回头看了下后座,发现了一款挺不起眼的小背包。   不起眼是因为旧。   看皮质的光泽,没个十年也有八年了,绝对没精心保养过。   窦燃一伸手把皮包捞了过来,隔着袋子一摸,便摸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十一点,嘤嘤嘤   72.真的怀孕了   窦燃把那部非智能手机, 从微旧的皮包里掏了出来, 癔症了一下。   这手机真的很老了, 年代感久远。   要不是窦燃的记忆深刻, 可能真的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款式。   但真的, 有些东西是深深地烙印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手机没电了, 他左右翻转着手机,没看出所以然来。   又思索了片刻,他把包放回了远处,把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下车,原路绕回了房间。   夏野以为窦燃去看拍戏了。   他是那样啊, 整天跟公转自转似的, 围着他妈转,不停歇的。   他就闹不明白了,早有这个热乎劲儿,他妈还能跑?   夏野见窦燃回了卧房,抬脚跟上。   可窦燃居然把门给关上了。   他一推,没推开,气喊:“你锁门是什么意思啊?”   窦燃说:“我换个衣服。”   换个衣服换了整整十分钟?   而且,他换衣服了吗?   夏野有点晕,不记得窦燃早上穿的是什么衣服啦!   他问:“你早上穿的不就是这件吗?”   “不一样, 那件的领子比这件小。”窦燃面不改色地说。   窦燃糊弄起亲儿子来,一点都不手软。   手机他已经打开了, 里头没有装手机卡,短信里也是空的。   窦燃暂时还不明白夏晴多把这样一部手机带在身边的原因。   却又觉得它至关重要。   接下来,窦燃整整两天都没在夏晴多的跟前露面。   裴赛文那个骚浪贱还问过夏晴多,她和窦燃是不是吵架了。   夏晴多细想了一下,那个应该不算吵架吧!   还没等她去找窦燃问个明白,就听说他回市区了。   连声招呼都没打。   夏晴多后知后觉地想,她一定是被人欲擒故纵了。   我去!黏脚的皮球成精了!   夏晴多出离愤怒了片刻,也就算了。   要不然呢,难道她还要上演一出“我不爱你可以,但你不许不爱我”的戏码。   那她这个人,也太没意思了。   七楼少了个男人。   住在三楼的她也淋不了雨。   戏照拍,饭照吃,吃嘛嘛香,一人能吃掉两人的饭量。   剧组要求配合宣传,接了个访谈,让男女主聊聊拍摄这部戏的心理历程。   这是戏还没有开始剪辑,就要开始造势的节奏。   这年头,整个市场都是这样,没人老老实实地只拍戏。   哪部电影的后面,都有一堂特别精彩的营销课。   但夏晴多并不懂这些,当制片人毛大光来通知她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说:“毛总,我经纪人知道这事儿吗?”   “不是啊,你是剧组的演员,咱们协议上签好了的,要配合剧组的宣传。”毛大光很意外地有些着急。   夏晴多留了个心眼儿,“毛总,我不是不配合的意思啊!我的意思就是这事儿我说的不怎么算,剧组这边至少得先知会一下燃哥……我有经纪约在身的。”   合约上不会把演员需要配合的所有宣传手段都罗列出来的。   但合约上也不会写演员完全服从剧组的安排。   如是这样的话,这就相当于卖身契了。   合约上只会写剧组要事先知会演员宣传的手段,在不影响演员声誉的情况下,演员以及积极团队会积极配合。   这条约就有的掰了。   就是因为有着诸多的限制,也是毛大光不愿意和窦燃接触的原因。   戏拍了这么久,他也看出来了,夏晴多只会演戏,其他的都不懂。   原本还想着,蹭着窦燃不在,先把她忽悠上贼船的。   敢情,人家不懂归不懂,但不傻。   毛大光一脸的愁容,打道回府,走程序。   程序也没有毛大光想的那么艰难,瑞君公司很快就有了回复,说的是,宣传可以啊,三不炒。   不炒CP,不炒儿子,不炒过去的经历。   毛大□□死,这不炒,那不炒,什么都不炒,那他还玩个屁啊!   就跟去菜市场买菜一样,一毛一毛的争取,和瑞君公司的好几个工作人员打了两天的嘴仗。   呵呵,一毛的优惠都没有争取到。   毛大光怒急:“就这样吧!”   啪,挂线了。   真尼玛的差点儿扔了手机。   节目临录制之前,毛大光拍了拍裴赛文的肩膀,“奥特曼啊,靠你了。”   “靠我什么啊?”裴赛文嬉皮笑脸。   毛大光哼笑了一声,耍起了赖皮:“我不管,你可也投资了的。”   嗯,是,没错儿!   裴赛文演而优则投,他的工作室往这部剧里投了一千万呢!   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主持人开完场后,裴赛文和夏晴多一块儿入场,略微寒暄,坐在了舞台中央显眼的黑皮沙发上。   主持人会问到的问题,夏晴多早就在录制前就知道了。   她以前最爱看这种访谈节目了,觉得剧组的趣事多。可真到自己录的时候就知道了,哪有那么多趣事呢,整个一瞎编。   连访谈节目都有剧本,也太没意思了。   夏晴多受到了真相的打击,倒也知道敬业,那就照剧本来录吧!   前半场的录制都很顺利,接下来就要聊一些私人话题了。   主持人问裴赛文:“文哥三十八了……”   “三十八怎么了?”裴赛文笑。   “别人三十八岁的时候孩子可都会打酱油了啊!”主持人开起了玩笑。   裴赛文还是笑。   主持人便又问:“文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这时候,裴赛文看了夏晴多一眼。   看得她莫名奇妙,只能瞥过了眼,装没看见。   可裴赛文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哎,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夏晴多显得很惊讶。   “嗯。”裴赛文点了头后有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窦燃的话,你会考虑我吗?”   夏晴多不可思议地笑了一下,“别闹。”   这么说的时候,她下意识抱住了臂膀,这是一个防御性很强的姿势。   因为这个局面并不在电视台给的流程里。   裴赛文:“我没闹,我很认真,如果没有窦燃的话,我有机会吗?”   “没有。”夏晴多忽然垂下了一只手,很认真地说。   有些事情是这样的——当局者迷。   夏晴多一直很迷,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可连她都不晓得,这顾虑的背后,她自己的真实感情。   外力一推动,幡然如梦醒。   裴赛文弯着眉眼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主持人很适时地打趣:“文哥,你这是失恋第多少回了?”   “一百零八回啊。”   整个录制时间,一共耗费了一个半小时。   和所有的观众朋友们鞠躬道谢,又和节目的主创人员握手告别。   之后,夏晴多迫不及待地从黄可可那里要来了手机。   她问:“燃哥今天没工作是吧?”   黄可可撇嘴:“燃哥这月都没有工作。”   夏晴多是那么地急切,拨通了窦燃的手机。   手机正在振铃。   ——   窦燃这个文艺特长生,后来又学会了很多生活的技能。   比如说拆个手机,再装上。   他把夏晴多的那部非智能手机拆的七零八散,又重新组合。   可他仍旧是一头雾水。   什么有价值,甚至是引人联想的线索都没有发现。   他很是懊恼。   又无计可施。   时间是晚上的九点半。   窦燃把重新组合好的手机,放到了一边去。脑子懵懵的,就连四肢都因为长时间的伏案所以略微僵硬。   他把电视机打开了之后,这才意识到夏晴多的节目仅仅是录制完了,远还没有到播出的时间。   就是这时,电视机突然没有征兆地闪动了一下,才显示出了画面。   “你知道那男人是什么人,说起来没完没了了你!我以前跟你说的等于白说了!”   电视剧上的男人,表情很是狰狞。   窦燃反应了一下,自言自语:“怎么重播《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了?”   他随手关掉了电视。   忽然听见了自己的手机正在震动。   窦燃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只见客厅的餐桌上,有两部手机在同时震动。   一部俨然是窦燃自己的。   另外的一部兴许是受到了传染,因为里面根本就没装手机卡。   鬼使神差的,他一手拿起了一部。   只听——   “经纪人,你是不是要和我解约?”   “窦宝,你去哪儿了?窦宝,我都找你好几天了。窦宝,你听见我说话了吗?窦宝,我怀孕了……真的怀孕了!”   窦燃的脑子“嗡”的一声,犹如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晴多,你别着急,我在,我在……”   “你在哪儿啊?”   “我在……”   窦燃的后背已经炸出了一脊背的凉汗。   他在哪儿啊?   总不能说他在2017。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嘤……还是嘤嘤嘤   73.请回答2002   “我……”窦燃始终说不出来话。   原来绝望的感觉真的可以让人从脚底开始冒凉气。   这一瞬间, 他愿意拿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回不去的光阴。   真的, 甚至愿意拿生命去跟魔鬼做交易。   但很不幸,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 天使和魔鬼都没有出现。   那款诺基亚手机, 滋的一声,断了线。   窦燃恐慌地奔上了二楼, 推开了露台上的门,对着天空寻找信号,他大声喊:“喂,喂,晴多,晴多!”   请回答2002!   但是没有谁回应。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窦燃还不知道, 其实没有哪个台重播了那部风靡了2001年的电视剧。   而那部非智能手机就这样静悄悄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窦燃失魂落魄, 忽地一下只觉眉尾锐疼,他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   窦燃的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夏晴多的脑子“滋滋”地啸叫了起来。   就好像是脑子里原本住了一个音响,这会儿有人拿着话筒对准了音响,产生了刺耳的尖叫声音。   夏晴多快被刺激死了,下意识把手机挪离了耳边。   黄可可打开了车门,坐在了驾驶座上,又打开了窗户通风。   七月份的暑气正盛, 即使是晚上,也闷热到了不行。   通风也就是一分钟的时间, 她又关掉了窗户,打开空调。   夏晴多的眼前正一明一暗,如同随时会晕倒。   她下意识抓住车门,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身体有些飘忽,手脚好像不是自己的。她费力地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幸好,这样的啸叫只是维持了不久。   夏晴多连续眨了好几次的眼睛,终于缓过了神。   手机再次贴近了耳边,她又“喂”了一声,那边好像是断了线。   她气急败坏地说:“他挂我线。”   黄可可诧异地笑:“不会吧!燃哥啊,怎么可能呢?肯定是手机没信号了,或者是刚好没电。”   夏晴多的头还在晕,手里翻转着手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到底怎么了?   窦燃以前真的不这样的。   夏晴多眯着眼睛,等黄可可把汽车开出了电视台,才说:“去窦燃家。”   “嗯?”黄可可没反应过来。   “他不在家吗?”夏晴多才想起来问这个。   “在的。”黄可可说:“柏涵给送回去的,车又开走了,燃哥住那么偏,没让接他除非自己走出来。”   说着自己还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画面感很强的,就燃哥家门口那条长的像走不完的路,再想象一下燃哥颓废地走在路上的样子……哈哈哈,谁让他住那么偏。   夏晴多有点笑不出来,她揉了下乱跳的眉心,“那咱们去吧!”   去看看窦燃到底在整什么幺蛾子。   夏晴多一低头,给夏野发了条信息,[你先睡,我晚点回去。]   发完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这是什么脑子啊,怎么想起来给夏野发信息的?   人大多是这样的,潜意识里先反应出来的是自己的感受,紧跟着再考虑熟悉人的感觉。   毕竟她和夏野还不算熟,她居然考虑到了夏野……   真的是一到了这里,连夏晴多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了。   心里头特别毛躁,又烦,又不安。   车程将近一个半小时。   车停在窦燃家的楼下,一眼看过去,他家灯火通明。   这一月也不知道得交多少电费?   不会过日子的男人都是这样,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夏晴多又被自己的潜意识吓了一跳,她才十八啊!   十八的姑娘,有几个真正的知道柴米油盐贵的!   太恐怖了,她这是未老先衰了?   黄可可有窦燃家的备用门卡。   叮的一声,大门打开,她直接把车开进了院子里。   这整个过程,窦燃都没有探头出来看一下。   夏晴多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窦燃!”   也没有人应。   她转头催促黄可可:“快点。”   黄可可赶紧打开了门。   一楼没人。   两个人脚步不停地上了二楼。   夏晴多走在前面,一眼就看见横躺在二楼露台上的窦燃。   “窦宝!”她飞奔了过去。   却被他眉尾的鲜血,吓得浑身一颤,拉着哭腔喊:“快,快打120。”   ——   “知名影帝身患绝症!”   “知名影帝家中自杀!”   “知名影帝因恋情失败,伤心欲绝。”   ……   要是信新闻上的话,窦燃至少都死七八次了。   他没病。   不是自杀。   还活的好好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被道具碰伤,好了许久的眉尾,像是刚刚受伤崩开了线,渗了点血,吓得一干人等魂飞魄散。   窦燃最初醒来的时候,一看枕头边的手机是一个,慌死了。   后来,黄可可趁着夏晴多不注意,把那部非智能机塞到了他的枕头下,他这才安了心。   其他的,他自己也闹不清楚,没法解释,只有静心等待着。   而且他在等的事情说出来谁都觉得荒唐,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医生前来查房,日常嘱咐了一些事宜,就撤了。   他本来就没病,医生也就是走个过场。   他在医院里呆了两天,之所以还没有出院,是等着下周一做一个全面的脑部检查。   因为刘瑞君说他昏迷的时候,神神叨叨地说了一些话,像个神经病。   刘瑞君那儿有录音。   他反复地念叨着一句话——我在哪儿啊?快出来啊!   关键说话的腔调特别的绝望。   那是一种让人呼吸都觉得疼的绝望。   窦燃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只是在夏野来探他的时候,眼神灼灼,像是要通过夏野,看见2002年的事情。   其实夏野怎么会知道呢!夏野出生在2003年。   夏野都来了大半天了。   他妈连续拍了两天的夜戏,今天杀青。   嘱咐他先过来,她随后就到。   夏野觉得按照这样的发展速度,他妈和窦燃说不定很快就结婚了。   结就结呗,反正他现在无所谓。   病床那边有了动静,夏野放下了手机,问:“喝水还是上厕所?”   喝水,他可以代倒,人家毕竟是病号。   上厕所的话,他就不行了,还是得窦燃亲自去。   “我起来看看。”窦燃说。   “看什么啊?”   “随便看看。”   “那你随便啊!”   可以说,这是一番很没有营养的对话,超级无聊了。   可夏野和窦燃也就只能进行这么肤浅层次的对话,往深处说,不是发自灵魂的拷问,就是来自于内心的愤恨。   毕竟有些遗憾是没法弥补的。   窦燃在窗户边晃悠了一会儿,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路过夏野身边,原以为他在打游戏,可瞥了一眼,夏野应该是在上微博。   手指点的飞快,应该是正在编辑什么。   夏野感觉到了他的身影,还有意地遮了下手机屏幕。   窦燃真的不是诚心偷看,他悻悻地躺回了病床。   没事儿干,也上了微博。   但是他属于闪上,满共就上了两分钟,下了。   他进医院这事儿就没想着死瞒。   所以有不少媒体收到了风声,但一致用“知名影帝”来报道。   他自己的微博下面,有很多粉丝问他身体好不好,新闻是不是真的。   大都是一些关心的小评论。   唯有一条评论挺恶毒——[活该啊,非要给老女人当上位的梯子,现在被甩了吧!就是浪男碰见了渣女,最好一死死一对!省得祸害别人!]   一般要是碰见这种喷子,最惯用的办法就是用一些好的评论压下去。   这条之所以被顶上来,是因为有人和他对喷。   对喷的人用的直接是大号。   [我妈和窦爸爸好着呢!不劳烦你瞎操心。然后,把你所有的恶毒反弹。]   底下又跟了一溜儿。   [活捉一只夏野帅锅锅!帮帅锅锅反弹。]   [你妈和影帝什么时候结婚啊?你要是当花童的话,有点超龄哦!帮超龄花童反弹。]   [想看花童,哈哈哈哈哈!帮花童反弹。]   窦燃默默地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清了下嗓子,想和夏野搭个话。   就是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夏晴多踩着高跟鞋进来,直接忽略掉了窦燃,奔着夏野那儿去了,一边走一边说:“你和网友怼什么啊?”是不是傻啊!   夏野撇嘴:“你别管,我有言论自由。”   夏晴多一噎,这话她怼不回去了,气急败坏地说:“你就气死我吧!”   夏野很奇怪地看着她……这话他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嗯,就是从她开始变得伶牙俐齿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可是夏晴多没有盖特到夏野的眼神,这时想起来自己是来探病的,不好没有一点表示,又转身去看窦燃。   穿着病号服的窦燃委实不常见,好端端的七尺硬汉硬是添了些病若美。   很好,没玩手机……   咦,他手机旁边的那部老人机,很是眼熟啊!   她来的突然,眼睛扫过来的那一瞬间,窦燃这才想起来把手机往枕头底下塞。   夏晴多正想说“不是吧,你现在都用老人机了”。   可一看窦燃下意识的动作,她眉头一蹙,下意识觉得有鬼,眼疾手快,成功把他想藏的手机夺了过来。   她嘶了一声,问:“我的?”   顿了一下,她又说:“我明明把它放在……”   放在哪儿了?   她使劲去想。   “哦,我把它放在我02年的LV包包里。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混乱的思绪就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线,本来怎么理都理不清,可只要一旦找对了线头,便犹如抽丝剥茧。   那些个被她彻底遗忘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了脑海里。   屁的十八!   她下意识看了眼腕表上的日历,哼笑。   她已经三十三岁了。   她对十八岁有着很深很深的执念,还记得有一天晚上临睡前,她许愿想要回到十八岁。   脑子一浑沌,跟睡了一觉似的,到至今才清醒。   夏晴多没再说什么,她在把脑海里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缕清,并且排列出顺序。   首先,她好像真的回到了十八,忘记了自己有儿子这一回事。   就是不知道十八岁的窦燃为什么总是提醒她有儿子这回事?   接下来就是她回来了,还以为自己十八岁。   而且时间并没有停止在她睡着的时间,而是有条不紊地往前。   她刚刚拍完的这部戏,她只演了后面的二十多场,前头的三百多场,是谁演的呢?   真的十八岁的她?   一下子塞进去了太多的东西,夏晴多的脑子都快要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老早都想说的,你们看我写,我费脑子就行了,你们费什么脑子呀,多累啊!真是闲不住^_^   二更,十一点啊,嘤嘤嘤……   74.娱乐大事件   夏晴多的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   窦燃吓了一跳, “晴多, 你怎么了?”   夏晴多摇了摇头, 步履不稳地退到了床尾。   她停顿了一会儿, 转身疾走。   三十多岁的夏晴多从没和社会脱过轨, 窦燃是哪一年得的影帝,她比谁都清楚。   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找他。   从来都没有。   一瞬间的复杂, 从心头闪了过去。   夏晴多还是那个夏晴多,可周身的感觉都变了,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淡淡的忧郁。   从十八到三十几,从不接受到立在他的跟前。   这中间像是隔了半个世纪。   解释不了是什么原因她能够许愿成真,但真的让人手足无措,只能快点离开这里。   夏晴多逃也似的出门。   医院的大楼外面, 盛夏的热气烘人, 夏晴多站在最炙热的烈日底下,后背却一个劲地冒凉汗。   她想起了那天窦燃问她的问题。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问题——如果她能够回到十八岁,她还会义无反顾地生下夏野吗?   ——   2002年。   秋。   不,其实早就冬天了。   只是这个冬天比较特别,原本怕冷怕的要死的夏晴多,却忽然间体热的要命。   十八岁的夏晴多好不容易回到十八岁,用十八岁的思维,对,最简单的思维办了件蠢事。   她怀孕了。   夏晴多真的不知道怀孕是这个样子的, 吐得昏天暗地。   这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电视上的女人即使吐得稀里哗啦, 也能在吐完之后,捂着自己的肚子,露出幸福的笑容。   要有台词的话,台词肯定是这样的——宝宝,妈妈爱你,妈妈一定会把你生出来的。   可见,电视剧害人。   夏晴多今天吐了三次。   如果只有呕吐的话,她还能再挺一挺。   可吐完之后的胃酸,才最要人命。   一天里,除了睡着了能舒服点,醒着的状态就是不吃胃酸,吃了想吐。   她是捂着胃出来的,瘫在沙发上的时候还在想,别的妈妈怎么都那么有爱呢?她不行,她只想骂自己是傻叉。   真的,秀逗了吧!   明明都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成为什么样子,怎么还能义无反顾地想生孩子呢?   如果不生的话,或者她和夏野都有个解脱。   一个不用再做未婚妈妈,一个不用再做非婚生子。   夏晴多手脚冰凉,她忽然又有了一个新的决定。   趁着现在……或许还能挽回。   北市二院,一年里接待像夏晴多这种来做人、流的女青年,简直数以万计。   夏晴多挂了号,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妇科的门口想事情。   听说窦燃去国外了。   早就知道他爸爸和妈妈离了婚之后在国外定居,要接他过去是早晚的事情。   夏晴多就是想不通,头一天还帮她买了验孕棒的人,怎么连声招呼不打就离开了呢!   她起初不相信,现在就只剩下绝望了。   原本以为她不需要人照顾,就可以的。   不是的,她其实是想着,如果她能和窦燃一起生下夏野,共同照顾他长大。   这样一来,他们三个岂不是全都圆满了!   看来,所谓的圆满,恐怕只是她一厢情愿。   排号的护士告诉她,她的前面还有两个病患。   其中的一个可能也是做人、流,但比她幸运,不是一个人来的。   女孩都吓哭了,男孩抱着她,一个劲地小声安慰着。   夏晴多看了一会儿,叹气。   心里有点酸。   她和他们不一样,她没有人陪,还知道自己的儿子叫夏野,很帅,很拉风,很有个性。   可是帅能当饭吃吗!   夏晴多轻轻地碰触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那里还平坦如初,要不是无休止的孕吐,谁会知道内里已经开始孕育小生命。   她看着女孩直着腰进去,捂着肚子出来,脸色白的吓人。   护士拿着病例夹,站在医生的办公室外叫:“夏晴多!夏晴多!”   真奇怪啊!   夏晴多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她在想夏野特别爱唱歌,想夏野特别爱弹琴,想夏野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想夏野喜欢的排骨和红烧肉,想夏野明明喜欢吃甜的却死活不肯承认呢!   想的自己忽然泪如泉涌。   夏晴多顶着满脸的热泪,冲出了医院。   当生活给予重击时,是站着活还是跪着活其实都无所谓的,重点是挺过来活下去。   是的,挺过这最痛苦的一天,夏野的小命终于保住了。   ——   2017年的七月末。   一切如去年的这时候一样。   没有戏拍的夏晴多基本不会出门。   顶着一头鸡窝头,能坐不会站,能躺就绝不坐。   吃了睡,睡了吃,一天三顿饭一顿都不少,一个星期的时间,她瘦了整整七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掉肉。   周珍丽都愁坏了,戳着她的脑门问:“晴多啊,你是不是得甲亢了?”嗯,吃那么多还瘦的病,也就属甲亢算轻症了。   夏晴多想想自己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被她妈当众戳脑门,简直没面子至极。   她放下手里的第三个包子,默默地叹了口气,一转身,拿着电视遥控器,躺在了沙发上。   正值中午,北市台正在播出娱乐节目‘娱乐大事件’。   她其实没心看的,就是想在闹中取个静。   最近的娱乐圈又有大事记。   好像是听说挺有名的一对明星夫妻,其实早就貌合神离,却为了共同的利益,四处秀恩爱。   有人猜是蒋海语和路元良。   用蒋海语的话说,娱乐圈就这样,她一个好好的新晋妈妈,正忙着学习带宝宝呢,从天而降一黑锅。   泥煤,不理心里恶心。   理了吧,又好像显得她很心虚。   问夏晴多怎么办,夏晴多说凉拌!   还能怎么办呢!真爱是拆不散的。不是真爱,迟早会露原形。   可大约是对她凉薄的报应,没过一个小时,黑锅就砸在了她自己的头上。   微博上又有人猜测那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是夏晴多和窦燃。   夏晴多看乐了,她怎么不记得她和窦燃什么时间成的夫妻。也不知道是哪个团队,这么不讲究事实依旧,乱带话题。   不过,她没有闲心去管这些事情。   夏晴多开着电视机,闭上了眼睛。   周珍丽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唠叨:“睡觉的时候看电视,盖着被子开空调,啧啧,这月的电费啊,没个一千都下不来,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这话听着太耳熟了!   以至于夏晴多癔症了一下,烦躁躁地说:“电费我出。”   周珍丽迅速放下碗筷,转到了她的面前,伸手:“给钱。”   “晚一点给你。”夏晴多哼哼唧唧。   周珍丽却锲而不舍:“晚一点是什么时间?”   “给我结片酬的时候。”   “戏都拍完了,片酬什么时候给,到底说了没有?”   “我没问。”   “那你问问啊!”说着,周珍丽把她的手机递到了她的跟前。   今天要是不打一通电话的话,她妈是不会放过她的,并且明天后天大后天,也都不会放过她。   夏晴多叹了口气,接过手机,心里想着绝不给窦燃打电话,手指很听话,拨通了刘瑞君的手机号码。   刘瑞君接的很快,快的都让夏晴多意外了。   “喂!”她其实还没想好怎么问呢!   就听那边的刘瑞君说:“晴多啊,你来公司一趟!”   “不去!”夏晴多皱着眉说。   “你和公司签的有合约啊!”   夏晴多就知道刘瑞君会这么说,她哼笑了一声,还是道:“不去!”   刘瑞君说:“我看了一下合约,合约里是对你有约束的,像你这种不听公司安排的演员,公司是有权利起诉你的……”   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窦燃,撇着嘴又说:“我刚刚算了一下,你要是仍旧不接你经纪人的电话,只要公司一起诉你,你就得赔偿公司损失3000万!”   夏晴多的脑仁跳了一下,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他们怎么不去抢劫呢!   不过,她真的是失算了,不该开免提的。   知道三千万那个数字有多震撼吗?   周珍丽二话没说,就拎来了她的衣服和鞋子,嗯,还找了把梳子,准备给她梳头。   夏晴多只想冷笑。   见就见吧!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是把前任当成了狗屎,不想再去踩一脚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只剩一个谜团了……   75.你帮帮我!   两天都没梳过的头, 不可能是梳通就能OK的。   夏晴多在她妈灼灼的注视下, 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换衣服之前, 她先洗了个澡, 油油腻腻地进了浴室, 轻轻松松地出来,洗走了所有的污浊和坏情绪。   人都会在一定的时候坚持某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过去的夏晴多, 也有自己的坚持。   她觉得,一个有记忆障碍的演员,是做不了好演员的。   所幸,眼不见心不烦,离她的梦想远远的。   而这个坚持,已经被打破了。   这时候回头再看, 她的那个所谓的坚持, 简直就是有病。   两部戏已经唤醒了她对演戏的热爱,夏晴多一只脚踏进了这个圈子,另一只脚也想落地,这个时候,她不准备抽离。   哪怕……自己签给了窦燃。   上一次在医院落荒而逃,实际上夏晴多懊恼了很久。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做错事情的,明明不是她。   所以她为什么要显得很怂呢?   以前想不通就算了,就当是她蠢了。   现在一旦想明白,夏晴多想做新的自己。   夏晴多换好了衣服出门, 带着周珍丽沉重的期待。   “你就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说不通, 我就去。”   夏晴多护短的性子绝对随她妈,她妈连问都没问她为啥不接人家电话,就和她统一战线了。   老太太活到了这个岁数还特别任性,一副“不接电话也不会赔钱”的架势。要不是夏晴多拦着,她今天就想去。   夏晴多很熟练的把汽车开到了大路上。   可还是癔症了片刻,她好像没去过瑞君公司,但输入导航时只输入了一个“瑞”字,瑞君公司的地址排在搜索栏下的第一位。   看来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夏晴多按着导航掉转了车头,倒是在心里预测了一下,一会儿到了瑞君公司会发生什么。   其实这几天夏野每天都会去公司排练,叶知春快发EP了,听说是要赶在暑假之前录制好新歌。   夏晴多现在其实没有多余的想法,签给窦燃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只是希望谈公事的时候不要牵扯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就公事公办好了。   几乎是夏晴多的小蓝车刚刚驶离小区,便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开到了夏晴多家的楼下。   夏野从汽车上下来,阴沉着脸进了电梯。   很烦的!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不清,他倒要看看,他把东西拿给窦燃了之后,能不能解释的清!   夏野一进门就说:“姥姥,我进我妈房间里找一个东西。”   “你妈让的啊?”这一前一后的,周珍丽难免会这样联想。   夏野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一头钻进了他妈的房间里。   窦燃说的,东西可能会放在他妈的皮包里。   夏野直奔衣柜而去。   可他翻遍了他妈所有的包,并没有啊!   夏野晕头转向地站在房间的正中央。   周珍丽推门进来,“没找到啊?”   夏野苦着脸不说话。   “到底找什么啊?”   “一部旧手机。”夏野说。   周珍丽翻了翻夏晴多床头柜的抽屉,又拍了拍床尾,最后才走到床头,伸手往枕头下一摸,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等着啊!”她说。   周珍丽掀开了床单和被褥,果然在枕头下的部位发现了一部旧手机,“是这个吗?”   “就是!姥姥,你怎么知道在这儿?”夏野很高兴地接了过来,左右翻转了两下。   他想不通,一部旧成这样的手机,能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只听周珍丽说:“你妈上学的时候不好好上学,天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还老糊弄我,那时候她藏小说的地方就这三个。最常用的就是床头,还怕我发现,就藏在褥子的下面。”   果然是知女莫若母。   夏野拿着手机,兴冲冲地又要出门,都换好了鞋,回头嘱咐:“姥姥,你别告诉我妈啊!”   “嗯?”周珍丽愣了一下,她在夏野的背后喊:“你乱拿你妈东西,她会跟你翻脸的。”   夏野摆了摆手,又嘱咐:“姥姥,你可千万别说。”   眼见夏野进了电梯,周珍丽关了门嘟囔:“才懒得管你们那么多!”   其实是为了夏家的和平!没有“外患”的时候,也不能有“内乱”。   夏晴多比夏野先到瑞君公司。   刘瑞君在公司里坐镇,夏晴多想要和他谈一谈解约的事宜,他却捂着脑壳说自己头疼。   其实是这样的,夏晴多也不是非得要解约。   谈事情是这样的,首先得试探别人的底线,万一他们已经做好了她死活要解约的心理,她只需强势地一进攻,没准儿就成了。   当然,对方也会有底线,这就得眼观六路了,即使一击不成,她也还可以退后一步,但仍旧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换句话说,人不能太好说话了。得强势,得难缠,这样得到的好处会更多。   夏晴多来的路上想的好好的,可就是没有想到刘瑞君会推脱地说:“晴多啊,你等一等和窦燃谈。”   她嘴上淡定地问:“他什么时候过来?”实际上心里莫名其妙就开始烦躁了。   “正在路上了。”刘瑞君说。   确实正在路上。   窦燃说服了夏野,拿到了他想要的手机。   做了一个很大胆的预想。   “小野,你给我打电话。”   夏野想说他神经病,但看他脸上很是严肃的表情,又生生把猜测咽了回去。   夏野一肚子的问号,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窦燃的手机号码。   窦燃像上次一样,一手拿起一部,贴在了耳边。   但,并没有如他期待一样,出现像上次一样的事情。   窦燃想了片刻,又吩咐夏野:“你去车外面给我打电话。”   夏野咬了咬牙,决定先忍他两毛钱的,依言推门下车,走到离汽车有五十米的地方,再一次拨打他的电话。   “你到底在搞什么?”夏野极力克制着想翻脸的情绪。   窦燃没有回答他,而是在问:“为什么不行呢?”   夏野气急败坏地说:“我怎么知道!”   窦燃:“小野,你上车吧!”   夏野还没有坐稳,窦燃就立刻发动了汽车。   猛烈的启动,差点没让夏野磕着头。   他愤愤地想,怪不得总是柏涵开车,原来窦燃是个隐形的马路杀手。   一路飞车。   那感觉就跟玩飞车酷跑似的,窦燃把车开的,要是插上对翅膀,没准儿真能起飞。   夏野一个从小到大不知道晕车是什么滋味的人,晕的七荤八素。   好不容易等窦燃挺稳了车,根本就没缓过劲的夏野听见他说:“小野,你去用你妈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   “你到底还有完没完了?”夏野直接咆哮了。   窦燃仿佛不知道他在发脾气似的,祈求:“小野,咱们再试最后一次……小野,你帮帮我!”   吵架是一件至少得两个人相互配合才能发生的事情。   夏野想和窦燃吵架,可好笑的是,火还没有发出来,就被窦燃给灭掉了。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凝重了,以至于夏野产生了一种自己要是不帮他就是有罪的错觉。   夏野叹了口气,认命却烦躁地说:“知道了。”   夏野挨个办公室寻找夏晴多的同时。   夏晴多也在找他。   没和刘瑞君谈成什么事的夏晴多只好到了叶知春的练习室,想要消磨时间。   乔大唐和乔木兰正在练歌,可夏野却没在练习室里。   夏晴多笑着询问:“夏野呢?”   乔木兰:“去厕所了!”   乔大唐:“买东西了!”   练习室里寂静了有两秒,乔家兄妹对看了一眼之后——   乔木兰:“买东西了!”   乔大唐:“去厕所了!”   又是同时说的。   经过测试,这对孪生兄妹的默契度为零。   呃……这一看就是没套好词。   所以夏野到底是去干吗了?   夏晴多也不好逼问别人家的孩子,淡淡地笑笑,心里头却想着,一会儿怎么找夏野算个帐!   不想好好练习,那就不练啊,没人逼他!   最主要的是,不要浪费时间。   就是这时,夏野出现在了练习室的门外,他冲夏晴多招了招手。   等到夏晴多推开了玻璃门,他说:“妈,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干吗?你自己的呢?”夏晴多下意识问。   夏野面无表情地扯谎:“没电了。”   夏晴多半信半疑,把手机递了过去。   联系人里并没有窦燃的名字。   不知道是一直都没存,还是这两天删掉的。   要认真说起来,夏野之所以会选择帮助窦燃,还是因为夏晴多连续几天的古怪行为。   这种古怪开始的时间,就是那天她什么都没说从医院跑出去。   夏野按照记忆,拨打了窦燃的手机号时,还在想,他其实谁都不帮,他只是想弄明白很多很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十一点   76.她发烧了!   电话振铃振了约有五秒, 窦燃那边便接通了。   夏野像做贼似的, 很小声地:“喂!”   他还特地转了下身子, 背对着他妈, 生怕表情管理的不好露馅了。   “你听到了吗?”夏野低声问。   但窦燃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夏野又不好抬高了声音, 只能像复读机似的啰嗦:“你好了没?好了没啊?再不说话,那我就挂了啊?”   这时, 窦燃像是才睡醒似的说:“小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行……你得让你妈给我打个电话。”   “你有病吧!她连你电话都不接,怎么可能给你打?”夏野装着无意地在走廊上走动,目的是离他妈远一点,几乎到了走廊的尽头之后,才气急败坏地低吼。   “小野, 你想想办法, 必须得让她给我打个电话。”窦燃又说。   这人……真是提的要求一次比一次过分了。   夏野气结。   窦燃知道他难办,可除了这个办法,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于是豁出去说:“你就说她要是不打,我就从盛唐世纪的大楼上跳下去。”   “你真的有病吧!”夏野的心一沉,窦燃那边挂线了。   夏野沉着脸走了回来,把手机递了回去。   夏晴多下意识问了句:“给谁打电话啊?”   其实真的就是随口问的,没指望夏野会真的告诉她,甚至还做好了挨白眼的心理建设。   谁知道夏野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窦燃。”   夏晴多的眼神忽闪了一下, 不想和她儿子继续窦燃这个话题。   但是夏野说:“窦燃让你给他打个电话,他说……”   夏野停顿了片刻, 很烦躁地一甩手:“他说你要是不给他打电话的话,他就从盛唐世纪的大楼上跳下去。”   夏晴多的脸阴沉的像要打雷的天气,“盛唐世纪有多少层啊?”   “六十七。”夏野没好气地说。   夏晴多哼笑了一声,“神经病!跳去吧!”   “你打吧!”夏野搓了把脸烦躁地劝。   他的眼睛飘忽了一下,叹息,“你们这样……我真的觉得很累啊!”   夏晴多一开始是真没准备打。   其实她既然来了瑞君公司,就没打算躲窦燃。   但她讨厌被人威胁。   不过,听她儿子这么一抱怨,夏晴多忽然意识到问题很严重,这样真的会影响到她的儿子。   她累死累活地养了十几年都没养歪,要是烦歪了,她亏不亏啊!   夏晴多恶狠狠地照着先前的号码拨了过去。   手机响起的那一刻,窦燃一个激灵。   他死死地盯着手机旁的那个诺基亚,提着心等待着它像上一次那样震动。   他没法提前断定,因为他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夏晴多打来的。   更加没法确定,上一次的时候,非智能手机是和他的手机在同一时间震动的,还是要晚上稍许。   窦燃在心里默念了十个数,心里的失落已经越来越大了。   紧跟着可能又要陷入焦虑和绝望当中。   窦燃的焦虑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有的时候,也觉得他自己是不是有病了。   知道吗?他宁愿自己是真的有病了。   那这一切都可以推给病这个万能的借口。   就像十八岁的夏晴多说她自己失了忆。   非智能手机没有震动。   窦燃的手机也不响了,他从癔症中醒来,抓起手机回拨。   另一只手,下意识把老旧的诺基亚捏在手里。   让她打电话,却又不接。   夏晴多不知道窦燃在搞什么鬼,正烦的要死,窦燃回拨了过来。   她没有犹豫,就接通了,可手机里传来的不是窦燃的声音,而是“滋”奇怪的声响。   夏晴多真的以为是手机信号出了问题,可她把手机挪开了,那种滋滋的声音还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紧皱着眉,再一次把手机贴到了耳边。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窦燃说:“喂,晴多,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边的人迟疑了一下,“窦宝?”   窦燃的脑子嗡的一声,激动的直发抖,他语无伦次地对着诺基亚说:“晴多,你听着啊,我是2017年的我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十八岁的我可能不知道你怀孕了,但我也不知道我去哪儿了?我只记得咱们和鲁导一块儿吃过饭后,你就消失不见了。可我不知道你那里,为什么是我消失不见了……喂,晴多,你还在听我说话吗?喂——”   诺基亚里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夏晴多忍着滋滋的噪音,一字不落地听的很清楚,却越听越糊涂了。   心里的感觉没法形容,想说窦燃为了“造假”,也是豁出去了!   可转念又想,这个谎话的可信度也太不高了,窦燃费劲不讨好又是何必!   况且,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回到了十八岁,那十八岁的她又去了哪儿呢?   或许,十八岁的她曾经真的来到过这里。   那么,十八岁的她回到了2002,还会义无反顾地生下夏野吗?   夏晴多忽然变得很焦虑。   她从来都以为自己生下夏野仅仅是责任,但此时此刻的心慌表明,责任与爱从不曾分离。   ——   2003年春季。   夏晴多的休学手续办理好了。   学校倒是巴不得她休学,因为现在这个时期,简直是太乱了——sars病毒席卷了大半个中国。   听说这个病毒很恐怖,传染性特别强,一开始的症状是发烧咳嗽。一旦发现疑似感染者,首先就得隔离。   学校考虑到她怀有身孕,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学校也担待不起。   市里的中小学能放假的都放了假,不能放假的学校,也进行了全封闭式的管理。   前天蒋海语给她打电话,说是超市的大型购物车开进了学校,卖什么的都有,解决了洗发水快用完的燃眉之急。   自从封校了之后就是这个状态,学校的规定是只能出不能进,就连取钱也由班主任代劳了。   她还说学校的饭菜太清淡了,做梦都想啃猪蹄!   夏晴多就住在她和窦燃一起租的房子里。   这几天小区外也加了岗哨,禁止外来人员进入。   夏晴多在小区里连续住了好几个月,成功地被小区纳入了管理范围。   可以进可以出,但得凭小区门岗发的证件。   办这个证,夏晴多还花了二十块钱。   她一早就去了菜市场的卤肉店,给蒋海语买猪蹄。   菜市场里那一排卖家禽的店面,因为这个传染病,全部都关了门。   这一段时间,大家谈禽色变,连菜市场里弥漫的都是消毒水的气息。   夏晴多的肚子已经挺的老高了,她的预产期在八月,但肚子却像是快要临盆的。   她这一路走的很是小心,还特地绕了个路,连过都没从关闭的家禽店门口过。   她一共买了四只猪蹄,还切了半斤猪耳朵。   她其实有点馋烧鸡,但卤肉店里根本没有。   一共花了八十多块钱,卤肉店老板善意地道:“姑娘,传染病高发时期,想吃什么,就让家人来买啊,别总自己跑来跑去。”   夏晴多留了个心眼,没敢说自己一个人过,她摸着肚子笑:“孩子他爸还得工作。”   一转身,笑就敛住了。   心里却想着,等这波病毒过去,她要不要开个外卖公司?   2003年什么都不好,没有高铁,没有智能手机,也不能坐在家里叫外卖。      她的手机就是这时候响的,奇怪的是,她的手机真的在响,却没有来电显示。   要不是手里的震动感分明,她肯定会以为是别人的手机在响。   接通了之后,她听到了窦宝的声音。   他说他是2017年的窦宝。   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没有呢?   起初,夏晴多也不相信,她去了趟未来,又回到了过去。   总觉得她有可能做了一场梦,仅此而已。   窦宝的电话来的突然,断掉的也很突然。   突然的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夏晴多站在菜场的门口,癔症了许久,才迈开了步子,往国戏学院去。   能怎么反应呢?   她去不了2017。   他也回不到2002。   日子还得继续。   隔着学校新做的电子大门,夏晴多把猪蹄给蒋海语递了过去。   又无聊地哈拉了几句,她才挺着肚子往家回。   心里头当然还是震惊,即使躺在了床上也还是翻来覆去,她在想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想来想去,也就只是瞎想。   这一夜,夏晴多一直到凌晨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醒来,觉得从窗帘细缝里透进来的阳光扎眼的要命,她想起床把窗帘再拉一拉,翻坐了起来之后,忽地发现自己头重脚轻。   夏晴多一抬手摸了下额头。   该死,她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说的谜团是指谜团就剩窦燃身上的了,当然窦燃身上还有很多。至少现在夏晴多是缕清楚了的。   就是十八岁的来到未来,三十二岁的回到过去,然后三十二岁再回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她迷糊了一阵,又醒了过来。   其他的谜,我还在努力地解啊……   最后,我想不放文案求个预收……听说不放文案求预收的都是耍流氓……嗯,我不是流氓,就是被人各种抄人设抄怕怕了。   我自己的预收《玩死那个总裁》,戳专栏可收,后紫出品,脑洞惊人!!!   77.金手指功能   2017年的七月末。   夏晴多的思维陷进了一条死胡同。   这个时候的她脑子混乱的已经不能够思考了。   夏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妈的神色。   成年人真的太复杂了, 夏野想。   尤其是成年人的爱恨情仇。   初中生多简单, 爱了就表白呗, 没种表白的就单恋着呗。   恨了就更直接了, 要么单挑,要么群殴,即使是因爱生恨, 也能老死不相往来。   而且夏野分不清, 他妈和窦燃还有没有爱。   要说没吧, 好像有那么一点。   要说有吧, 那么一点点的感觉,也太不够浓烈。   夏野很沉闷地叹息, 懒得管了。   反正, 管也管不了。   夏野转身正要往练习室里去,忽然听见楼梯那儿传来了咚咚咚的上楼声音。   很显然, 夏晴多也听见了, 眼睛紧盯着楼梯口的位置,   窦燃一拐弯上了三楼。   他就知道他们会在这里。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夏晴多的面前,没头没脑地说:“你再给我打个电话, 快点。”   夏野真怕他妈翻脸。   却只见夏晴多懵了片刻,抖着手再一次拿起了手机。   窦燃手里的手机正在震动。   关键他还一手一部, 其中的一部正是夏野从他妈的屋里偷拿出来的。   崩溃啊!   夏野的眼睛都快眨烂了。   但窦燃没有接收到。   夏野气急,干脆也盯着手机, 看看能不能见证个奇迹。   毛的奇迹啊!   所有的期待从窦燃的嘴中说出“不行”时, 彻底地破灭了。   走廊上静悄悄的。   片刻后, 夏晴多沉声说:“窦燃,我们需要谈一谈。”   是得谈一谈。   比如说那些岔道的记忆。   到底是谁的记忆岔了道?   窦燃点头表示同意。   两大巨头要谈判。   夏野太慌张了,深怕自己办了好多事情,却又被排除在外,积极地寻找能谈话的房间,甚至不惜把小伙伴赶了出来。   毕竟练习室最近,走的远了,思考问题的时间一旦多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乔家兄妹被请了出来。   夏野关上门的时间,乔木兰还冲他皱了皱鼻子。   夏野用口型示意“我一会儿请你们吃冰淇淋。”   接下来的事情对他真的是太重要了。   关乎着他人生的前十几年,为什么成了个非婚生的子女。   练习室里堆满了各种乐器,最近夏野他们三个,在开发新的技能点,十八般乐器,都想试一试。   屋子里快没了落脚的地儿,夏野的手脚很快,把乔大唐的吉他归置到了一边,又把乔木兰敲鼓坐的凳子从角落里搬了出来。   像是集齐了三张凳子,就能唤回一个真相。   夏野终于集齐了,又像幼儿园里的孩子排排坐那样,他很认真地摆了一下凳子的顺序。   为了怕谈判的双方打起来,他选择坐在了中间。   其实这个三方会谈,有两方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谈起,剩下的一方紧张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夏野是最先坐下的那个,屁.股挨到板凳的时候还在想,他要脚底生根牢牢地扎进这片土地,谁让他出去都不行。   不过正常人的心跳每分钟是多少下啊?夏野默默地数了一下,他的心跳至少超过了120,扑通扑通的,自己一低头,听的很清晰。   都不知道他在乱紧张什么。   可就是克制不住紧张,两只手摁在板凳之上,像是随时都做好了准备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儿子戏太多,夏晴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她那天之所以许愿想回到十八岁,还是因为夏野很突兀地向她问起他的爸爸是谁。   一时间,情绪激动,便许了个空想。   没想到,空想成真,还带来了很多未解的问题。   夏晴多正犹豫该怎么开口。   窦燃说:“我先说我的记忆,那天咱们和鲁导一起吃了饭,第二天一早,你就不见了。后来听说你退学了,我找了你很久,根本找不到你。而且,你可以去问蒋海语,她们都知道啊,是你消失不见的,是你啊!”   窦燃真的是在用生命做强调,不是他介意这些,而是岔道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夏晴多愣了一下,她确实从没没有找谁求证过这个问题,记忆里只有她找不到他的恐惧。   她眯着眼睛把那些曾经的伤痛压在了心底,说:“我们和鲁导吃饭了吗?我明明记得是SARS时期,我染上了怪病,被当做SARS单独隔离,九死一生,你爸爸把你接出了国……”   “SARS的时候我还托人在外面打听你的消息。”窦燃深吸了口气,“这一点,你也可以去问蒋海语,我有人证,倒是你呢?”   夏晴多的脸色僵硬。   窦燃死死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把心底的那个声音问了出来:“晴多,你是晴多吗?”   ——   2003年夏。   夏晴多烧的稀里糊涂的时候,被蒋海语一个120打进了医院。   她被隔离了。   从隔离的这天开始,她的脑子就没有清晰过,混混沌沌,不知今夕是何夕,也不知自己身在哪里。   也许真的是当妈的觉悟根深蒂固,听说她昏迷的最厉害的时期,还会拉着医生的手泪流满面,“救救我的孩子。”   既然还能听说。   那就是身体的各项机能很正常了。   夏野因为早产,住了两个多月的保温箱,也终于回到了夏晴多的身边。   更有意思的,这场为期三个多月的单独隔离之后,医生宣布,夏晴多得的并不是SARS,而是另外的一种疾病。   这种疾病很罕见,至今仍被医学上认证为疑难杂症。   夏晴多问:“到底是什么疑难杂症?”   那位医生刚下了个大夜,却因为医院的医务人员有很多都被调到了隔离区,而不得不加班加点。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百慕大你知道吗?曾经有人消失了三十六年,又出现了。而据那人说,他就是眨了下眼睛的功夫大海和天空变成了灰白色……想想多恐怖,他眨了下眼睛,地球就过了三十六年。”   夏晴多没有听懂,但下意识想到了自己曾经去过未来,紧皱着眉头说的很傻:“我又没有去过百慕大。”   医生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建国之后不准成精,可像你这种莫名高热,又没有其他症状,时好时坏,就跟魇住了一样,在我们老家叫撞鬼了……总之,你没得传染病,孩子虽然早产但身体的各项指标现在都达标了,这是万幸啊!”   夏晴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万幸,只知道她的存款告急,夏野嗷嗷待哺,他们必须得回夏家了。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有三个问题:1.怎么才能让周珍丽和夏玉堂别那么生气;2.因为错过了开学日期,她还能不能复学重新上大二?3.未来的她呢?会不会因为她的改变从而发生改变。   她没有退学,她知道窦宝很可能不是故意抛弃她和夏野,并且自己没和蒋海语断了联系,还知道夏野热爱唱歌。   她的未来却是十足的悲观主义,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却忘记了活着还应该有意义。   而现在的夏晴多终于知道了她的未来悲观的原因。   她拿到的副本比她的未来多了个金手指功能,她对生活始终充满着热情。   只是,她的未来会因此而改变吗?   第78章 辉煌的一笔   金手指这个玩意儿啊,用起来真的是超级炫酷。   哪怕是个心理安慰,秋天的凉风都不那么萧瑟了。   周珍丽和夏玉堂的神经早就变得又粗又硬了。   因为夏晴多三个月没往家打一个电话。   而三月前的最后那通电话,夏晴多就已经为了带着夏野归家做铺垫了。   她告诉夏玉堂:“爸爸,我没上医学院,上的是国戏电影学院。”   然后夏玉堂气急败坏,要求周珍丽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本来以为会等到女儿哭着求饶。   可是夏玉堂不知道她的宝贝女儿早就算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跑了多少龙套,连日历女郎的活都接,攒下了一笔丰厚的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   要不是住了三个多月的院,前期安胎,后期的保温箱支出昂贵,她的五万块私房根本就花不完。   总之,三个月后接到夏晴多电话的周珍丽,都快激动哭了。   “死丫头,你可真狠心啊!你是不是不准备要你爸妈了?”   “怎么会呢!”夏晴多一想起这三月的经历,忍不住想哭,她吸溜了下鼻子,告诉她妈:“妈妈,其实我就在楼下。”   “那你怎么还不上来?怕你爸啊?”   “妈妈,我怕你和我爸爸接受不了现在的我。”   夏玉堂年轻的时候就出了体制,但周珍丽没有。   夏家的老房子就是周珍丽她们单位的老房子,现在夏晴多站在楼下,有好几个看起来面熟的阿姨远远地向她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电话里,周珍丽压低了声音说:“哎哟,事到如今,你爸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从三岁起,你爸就想让你当一个医生,盼了十几年,愿望落空了,他难受了几天,还不是好好的活着。我跟你说,一会儿你回来,他要是训你,你就哭。”   果然是亲妈的。   就是不知道亲妈一会儿看了夏野之后,她哭还有没有用。   夏晴多挂了电话,一手抱着小野,一手拎着夏野的小包,迈着沉重的脚步上楼。   夏家在四楼。   大约是躺了三个月,又没有好好调理的缘故,夏晴多的身子很虚,她站在家门口,准备喘匀了气再敲门的。   这时候,门却很突然地打开了。   周珍丽和门外的夏晴多对视了一眼,再又一扫她怀里的孩子,直接呆住了。   有些事情,这么显而易见,不用介绍的那么清楚,大家的心里都知道。   周珍丽懵懵的把自家的女儿让进了屋。   然后就听见她女儿怀里的孩子发出了“咿呀”的一声。   “几,几个月了?”周珍丽很艰难地问出了口。   孩子看起来很小,最多也就是百天吧!   夏晴多低声回答:“还不到三个月。”   周珍丽抽了口气。   熊孩子到什么时间都是熊孩子!   夏晴多小的时候,只要一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并且不发出任何声音时,不用猜测,一准儿是在干坏事。   周珍丽嘶了一声,她怎么忘记这茬了呢?要知道,夏晴多都消失三个月了,果然闷不吭声吓她一跳。   周珍丽忍住了想要眩晕的心情,又问:“孩子的爸爸……”   夏晴多抿住了嘴,什么都不肯说了。   周珍丽心慌意乱,一扭头冲着房间喊:“她爸!”   夏玉堂正在午休,但睡的不太沉,一听见周珍丽的呼喊,眯着眼睛,踢着拖鞋出来了。   一看见沙发上端坐的夏晴多,夏玉堂皱眉,下意识想要找跟顺手的家法。   夏晴多喊了声:“爸!”   夏玉堂怒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周珍丽说:“她爸啊,你先别急着生气……”因为一会儿有更让人生气的事情。   夏野很适时地又发出了“咿呀”的声音。   夏玉堂听见了,并且也看见了。   他老婆和女儿的中间,还躺着一个小婴儿,白白嫩嫩的,正蹬着腿吐舌头。   夏玉堂的脑子轰的一声炸掉了。   夏晴多真害怕把她爸气出个好歹,愧疚地又喊:“爸爸!”   不不不,不是生气。   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自己生出来的孩子,都成年了,塞也塞不回去。   夏玉堂到底是个男人,女儿大了,有什么心里话也不会跟他说,他连孩子爸是谁这种问题都没有问。   夫妻两个一合计,周珍丽告诉他:“孩子爸是谁她不肯说。”   “伤透了吧!”夏玉堂恨得咬牙切齿,恨自己的女儿,但是更恨小兔崽子。   不过,就这样吧,女儿和儿子没区别,外孙和孙子也不会有区别。总之,夏玉堂就一个宝贝女儿,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但四邻嘴杂。   夏玉堂稍微一琢磨,和周珍丽说:“房子都这么破了,我早就说要买……得,咱们搬家!”   夏晴多忐忑的不得了,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一定会接受夏野的。   但这个过程还是煎熬。   她等了半个小时,等来的却是她爸夹着皮包出门了。   夏晴多小心翼翼地问:“妈,我爸干什么去了?”   周珍丽不可能一点都不气啊,但一看女儿尖的都可以戳人的下巴,那点子气就被心疼给取代了。   但她还是没好气地说:“干什么?找房子去!”身体却很正直,她打开了冰箱,找出了排骨,准备给女儿熬个汤,补一补虚。   “妈,咱要搬家吗?”夏晴多的眼睛眨了又眨,觉得自己的金手指要派上用场了。   等来了她妈确定的答复,夏晴多找来了北市的地图,用笔勾画出了几个区域。   2003年的时候东三里的房价平均一平三千八。   2017年的时候东三年的房价平均一平五万八。   全新的时代,是从房价的飙升开启的。   而对于夏晴多来说,她的全新时代,是从锻炼记忆力开启的。   脑子被烧坏了没有关系,没准儿锻炼好了呢!   她翻开了日记本,一笔一划地在日记本上写——   2003年九月二十七   加油,夏晴多,克服台词记忆障碍,你可以的。   这一篇日记的前一篇写着——   2003年五月二十九   窦燃消失的第一百八十九天,挺着肚子去学校给海语送猪蹄,心情不好,回家之后身体疲乏,我可能要生一场大病。   夏晴多掰了掰手指头算时间,想算一算窦燃到现在为止消失了多少天。   可她这个脑子,居然掰扯不清楚。   是啊,她数学本来就不好,还是那种从小到大都没好过的。   试想,没病之前,得掰多久才记得窦燃消失了第多少天。   但奇怪的是,她怎么没写2017年的窦燃打来的神奇来电。   夏晴多又往前翻了翻日记本,不止没记这个,就连她去未来转了一圈,日记本里也没写。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嘶,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不在日记本上记下辉煌的一笔啊!   ——   sars终于解禁。   窦燃是第一批冲出校门的学生,别的人冲出来就是为了放风。被关了整整三个月,跟坐牢似的,是个人都快憋疯了。   一时间,学校门口的饭店商店网吧,全部都挤满了人。   窦燃冲出来却是为了找人,可人要去哪里找,委实是一件难事情。   这个时候,别的学生都是往外跑,只有冯千云拉着皮箱往里进。   她接了鲁导的戏,学校封闭的时间,她没能赶回来。   和窦燃打了个照面,冯千云笑:“窦宝,多谢你把我引荐给鲁导。”   窦燃的脸色很不好,他想说别叫他窦宝,他还想说他没有帮她引荐,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手机响了,是蒋海语打来的电话。   ——   2017。   记忆会骗人吗?   夏晴多不知道。   她只记得那年她出了院,大脑好像是烧坏了似的,记忆能力出现了问题。   紧跟着不愿意面对,自暴自弃,和所有的同学断了联系,包括蒋海语。   但听窦燃的叙述,退学的时间点好像和她记忆里的对不上。   而且海语明明知道她怀孕了呀!   如果说她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那能是别人的记忆全部都出了问题吗?   夏晴多捂着自己的脑壳,怎么都不能相信。   实际上,她现在的记忆能力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像是一下子恢复了十几岁的鼎盛时期,说是过目不忘一点都不夸张。   夏晴多除了深吸,做不出其他的反应。   夏野却被谈判的两位大佬给弄糊涂了。   他急的挠了挠头,惊诧地问:“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啊?”   可是,没人主动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他替他妈回答窦燃:“我妈当然是我妈。”   窦燃不知道该怎么和夏野解释,叹了口气。   这时候,夏晴多却很突兀地问他:“你是那个窦燃吗?”   思维进了死胡同,还装载了很多超自然的胡思乱想。   比如说,时空有两个,就好像是同样的两个副本,背景相同,人物设置也相同。   但,人物的活动轨迹不同。在一个副本里,窦燃出国了。另一个副本里,窦燃没出国。   而夏晴多呢,从出国的副本里误入了没出国的副本里,这误会就大了……窦燃怀疑夏晴多是走岔了道的那个,就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   可被她猛然地一问,又怀疑自己是岔了道的。   转念又想,不对,他有人证。   还有他的梦,和那部可以与过去通话的诺基亚手机。   这好像又不是时空能解释了的事情。   至少不是两个副本能解释了的事情,或许相同的副本有三个,或许更多更多。   越想越难以理解。   窦燃一咬牙,很干脆地说:“总之,晴多,我真的没干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夏晴多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解约的话,当作夏野是说不出口的。   但她不太高兴地强调,“我的记忆不会有错的,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以前的日记本全部都锁在我家的老房子里,我今天就会去找。”   夏家的老房子里推满了她以前的记忆。   后来她带着夏野回家,受到四邻的指摘,夏玉堂一生气,带着他们全家搬离。   夏晴多只觉很无力,她想要相信自己,想要极力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但这样一来的话,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谎言里。   第79章 怨妇的画风   2017年。   夏晴多说干就干。   反正和窦燃也谈不出什么所以然,她准备先回家拿老房子的钥匙,跟着就回老房子找东西。   如果记忆会出问题的话,那纸和笔总不会出问题的对吧!   夏晴多迈腿往门边走的时候,又下意识看了一下她自己的那部旧手机。   2002年是她人生的大转折,她其实不止保留了2002年用过的手机,还保留了很多的东西。   可是这部手机在她的手里一直都很安静,夏晴多犹豫了一下,说:“手机暂时你保管。”   她没有追究窦燃是怎么拿到她的旧手机的,有些事情,不用说的那么清楚。   夏晴多又扭头看了眼还在懵的夏野,想说点什么让他别想太多,可又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她只好道:“我和窦燃的问题,我们会自己解决的。你和他的问题,你要是愿意的话,怎么样都好,我没有任何意见。”   夏野也看着她,没什么表示。   她又说:“我这么说也不是不负责任,有些事情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我知道。”夏野很别扭地撇了下嘴。   夏晴多又往门口走了两步,鬼使神差地再一次停下,她这次干脆转了身,两步走回了夏野的身边,一伸手,抱了抱他。   像小时候那样,轻拍了两下他的背。   夏野整个人都被拍懵了,十四岁的少年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正别扭的难受,他妈转身走了。   夏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约拥抱会传染,只知道窦燃的拥抱来的也很突然,搞什么嘛,抱了抱他,也出门了。   看样子是追他妈。   乔木兰和乔大唐就在隔壁。   听着练习室的门连续打开了两次,她偷偷地过来侦查情况。   却见练习室里,只剩夏野呆呆地坐在那里。   她推门进来,看着他错愕的表情,问的小心翼翼:“不可挽回吗?”   “什么啊?”夏野挠了挠头,只纠结了片刻,就彻底放开了,“练歌,练歌。”   想不开就是死结。   想开了其实就是几秒钟的事情,他需要知道什么呢?其实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是个没有缺失爱的小孩就行了。   特别的地方就是,爸爸妈妈都是明星,爸爸妈妈不住在一起。   未来还会有更特别的地方——他也是个明星,超级巨星。   夏野十四岁的人生感悟: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把什么放在第一位,就会因为什么而忧心。   窦燃要求和夏晴多一块儿去老房子找东西。   夏晴多只踌躇了片刻,就答应了。   毕竟有窦燃在,就是一个活的参照物,比对一下,她才能知道到底什么地方不对。   但在出发之前,夏晴多给蒋海语打去了电话。   “海语,你以前不知道我怀孕吗?”   “什么跟什么啊?”蒋海语正给孩子换尿布,没想明白,一秒就转换了话题,“晴多啊,小荔枝的湿疹又犯了!你们家小野小的时候,长湿疹吗?”   三秒钟过后,蒋海语:“哎呀,我又忘了你失忆。”   “你买点紫草膏试试。”夏晴多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说了几句其他的,挂线。   窦燃没有开车,很自然地往副驾上一坐。   夏晴多发动了汽车,抿着嘴角,心里头浮躁。   “接受不了是吗?”汽车拐上了大路后,窦燃问她。   夏晴多仍旧抿着嘴,心里的感情复杂到不想和他说话。   女人是不能做怨妇的。   过去的十几年,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夏晴多都得这样劝说自己一下。   她虽然比那些折磨自己又折磨别人的怨妇好太多了,但说一点都没有怨恨的心,肯定是假话。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怨错了,她……   没有感想。   再加上困扰了她多年的记忆障碍神奇地好了。   夏晴多当真是哭笑不得。   窦燃见她不说话,也就不扰她了。   十八岁的夏晴多和眼前这个到底是差了十几年的岁月,眼前这个外貌上的改变很小,但性情改变很大。   她更沉默,看着他的眼神更加的复杂。   还有,车技是真的好!   能在拥挤的道路上很熟练地穿梭。   这要是十八岁的她肯定得哇啦哇啦地乱叫。   窦燃的心里其实也很乱,眼前的晴多真的也是晴多,可他真的更挂念十八岁的那个。   因为她怀孕了呀!   而且他很久没做梦了,不知道那里的晴多怀孕几个月了?   窦燃整颗心都被不安焦虑和急切所占据。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交流。   夏晴多把汽车直接开到了楼底下,匆匆忙忙上楼找她妈要老房子的钥匙。   周珍丽咂着嘴说:“儿子神神秘秘,老妈也神神秘秘,真不知道你们母子俩在玩什么?哎哟,老了,管不动了。”   实际上还是想管,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说了,只是有点害怕自己的女儿埋怨自己管的宽了。   “我去找个东西。”夏晴多没法忽略亲妈好奇的小眼神,简单交代了一句。   周珍丽从玄关顶柜上摸出了一串钥匙,嘱咐:“走的时候,锁好。电闸和水闸都拉了,在哪儿推上你知道吧?”   “嗯,知道。”   夏晴多连门都没进,就又下楼了。   夏家的老房子在城南,说起来居然离国戏电影学院没多远,隔了四五条大街的样子。   夏晴多开着汽车嗖一下从国戏电影学院门口过去,窦燃的心一提,忍不住回头张望。   路口,红灯亮起。   夏晴多停好了车,很意外地偏头看了下窦燃。   窦燃这才转回了头。   夏晴多问:“十八岁的我是怎么回事?”   窦燃并不想隐瞒:“我从去年开始总是在做一个梦,梦见2002年的秋天,我在梦里和你说我们有一个儿子……”   夏晴多摁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一下,她没有打断他,听他接着往下说。   “后来夏野参加比赛,我和你们相遇。但那时候的你说自己失忆,不记得很多事情。再然后你就知道了……”   窦燃这样说。   夏晴多顿了下,终于发问:“你和十八岁的我通过电话吗?”   “嗯!”   “刚才在公司的时候?”   “还有上一次我晕倒住院!”   对话到这里就停止了。   绿灯亮起,夏晴多发动了汽车,这一次的速度比上一次更快。   导航一直在重复:“前方限速,您已超速。”   一路飙到了夏家的老房子外。   这里不临街,外墙的墙皮以前是红色的,现在早就斑驳的不成样子。   夏晴多一个劲地猛冲到了五楼,这才想起来自己跑过了,在窦燃诧异的目光下退到了四楼。   窦燃还是那个诧异的目光,看她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才打开了门。   夏晴多尴尬地说:“锁上锈了。”   窦燃“嗯”了一下。   两个人一快儿进门,一股扑鼻的陈旧气息迎面而来。   房子和人一样,年纪大了之后,就会产生一种有点奇怪的味道。   夏晴多把门敞开了一会儿才关上。   她径直到了她自己的房间,窦燃跟在她的后面。   所有的日记本,她记得都放在了书桌的中间抽屉里。   可是中间的抽屉上了锁,夏晴多想不起来是把钥匙搁在了什么地方,还是彻底地丢掉了。   人幼|稚的时候总是会用一些特别的方式埋藏过去,殊不知,一把锁是锁不住记忆的。   真正的忘记只有夏晴多这样脑子出了问题。   窦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从哪儿拎来了一根棍,粗细刚好能插进锁鼻,大约没用上二两劲,上了锈的小锁“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看吧,这样的埋藏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夏晴多打开了抽屉的那一瞬间,带着一种凌乱的心慌。   ——   2003年。   夏晴多抱着自己的日记本翻来覆去地看了两天。   很奇怪的,这个日记本像她的又不像她的。   她是有记日记的习惯不错,这还得感谢她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老师,要求她们每天都要写一篇不少于三十字的日记。   那一记,她就记了很多年。   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每篇日记不会超过五十字。   可她手里的这本日记本,至少有二十天的日记都是长篇大论。   2003年4月17   窦宝,我不相信你这么狠心!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想当初你是怎么追求我的,可你始乱终弃,现代陈世美。如果我以后生了女儿,我一定会告诉女儿,千万不要像我,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托付给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看看这浓浓的怨妇画风!   还有“如果我以后生了个女儿”……呵呵,她就是脑子再坏,也还记得她去过未来。   她知道自己有个儿子,还知道儿子叫夏野。   旁边的夏野咿呀咿呀地允起了大拇指。   夏晴多把他的小手从嘴边挪了下来。   夏野不高兴,使劲蹬了蹬小腿,咿呀的速度加快,像是和她吵架。   夏晴多揉了揉他的小肚子,像是和他说的,也像是自言自语:“这本日记不是妈妈写的啊!但字迹和妈妈的一样。”   夏野像是听懂了似的,又咿呀了一声,紧跟着哈哈大笑,都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没想到呢,那么酷的她儿子,小的时候,也是个傻白甜呢!   第80章 百慕大医生   2003年。   百天的孩子大约已经忘记了从母体脱离的不安全感,开始适应这个世界。   傻白甜的夏野适应能力还算不错,只要给他吃的,他一般都很安静,吃吃睡睡。   但他毕竟快百天了,睡的时间比刚出生时短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就被他用来各种嘿嘿嘿哈哈哈了。   周珍丽进屋,夏野听见门响,又开始嘿嘿了。   周珍丽逗了夏野一下说:“晴多,这孩子的大名叫什么,你想好了吗?你爸说了,要上户口。”   “夏野。”   “换个!”夏玉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什么野不野的,夏家的外孙,不管是不是婚生的,都不是什么野孩子。   夏晴多很坚持地说:“野,野心的野,四野的野,代表了自由,你们瞎想什么呢!就叫他夏野。”   “我们没瞎想,就是怕别人误会。”周珍丽劝。   可是劝说无用的。   “夏野就是夏野,谁也改变不了。”夏晴多戳了戳夏野的小肉脸说。   夏野觉得自己受到了欺负,象征性地把咿呀变成了啊啊,干嚎了两声,半滴眼泪都没有。   周珍丽却心疼地说:“你看你,戳他脸干什么!”   说着就把夏野抱了起来,“你妈啊,自己都还没长大呢!哦,你别怨她啊!姥姥替你训她。”   夏野的小眼睛一眯,咧嘴没牙的嘴大笑,嘎嘎的。   看来夏野这小子惯会哄人的性格是从傻白甜时期就开始的。   不管是周珍丽和夏玉堂谁抱他,他都笑。   哄得夏玉堂一掷千金,奶粉尿不湿,一应物品,全部都买最贵的。   周珍丽更恐怖,一听见夏野干嚎,就得训夏晴多一顿。   哪有小孩不哭的!   所以,夏晴多这日子啊,真是不好过,天天挨训。   她在心里想,等她的脑子好的差不多了,她就复学去。   名字的插曲过去,夏玉堂求爷爷告奶奶给夏野上户口去了。   夏野也被周珍丽抱到了外面。   夏晴多还在翻她的日记本,在那篇“如果我以后生个女儿”的下面,红笔批注“假的”。   肯定是假的。   她一直都很清楚的,她的儿子叫夏野,就算她傻了她也知道。   她把日记本对着光,看了又看。   见鬼了,这日记到底是谁写的?   想了一会儿,没头绪。   周珍丽在外面喊她下楼倒垃圾。   夏晴多踢着拖鞋出门,一手拎着一袋垃圾。   其实她知道的,周珍丽才不是需要她扔垃圾,只是测试一下她能不能扛得住楼下的那些流言蜚语。   夏晴多出楼道口的时候,还特地长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因为周珍丽一定会抱着夏野在楼上看着她。   垃圾桶就在楼道口的不远处,不过得路过小区花园的入口。   花园的入口处或坐或站了很多闲人,夏晴多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本来以为最大的刺激也就是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轻视眼神了。   谁知,她扔了垃圾回转,一个稍微有点面熟的阿姨堵住了她问:“夏家的闺女,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花园的入口处传来了“噗哧”的笑声,就连下棋的几个老头也停止了喧哗,仿佛全世界都在等着问她夏野的爸爸是谁。   这可比2017年的微博还恐怖了,吃瓜群众就在身边。   夏晴多没有吭声,同样以轻蔑的眼神回望。   “夏家的闺女,我问你话呢?”   “阿姨,你是我妈?”   枪打出头鸟,打的就是眼前这种不知道自己算老几的人。   夏晴多说完了之后,踢着拖鞋上楼了。   2003年是这样的,刚刚跨过千禧年没有多久,她要是敢穿个齐臀小短裙上街,知道得换来多少探究的目光吗?   可到了2017年,是个姑娘,谁还没有一条齐臀小短裙呢!就算没有短裙,也有小短裤。   时代总是会抛弃一些思想老旧的人。   上楼的时候,夏晴多如是想。   与夏家老房子一条街之隔的某小区外。   有一个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男青年,正在张贴寻人启事。   看门的大爷撅着胡子说:“你这小伙子,怎么在我这好好的外墙上贴这些小广告呢!快走,快走!”   窦燃已经被驱赶的不止一两回了,他发挥了国戏电影学院在校生的优势,悲情地说:“大爷,我贴的不是小广告,我找人。我老婆,脑子有点儿糊涂,我找不着她了。”   大爷一听这话,戴着老花镜来看,“这么年轻脑子就不好?”   “嗯!大爷您在这儿见的人多,您帮我留意着行吗?”   “行!你把寻人启事给我一张。”大爷是个热心肠,又盯着照片看了半天,啧道:“长得这么漂亮,会不会被人拐卖了?你就这样满城的贴不行,你得报警啊!”   “我朋友说前几天好像在这附近看见她了。”窦燃没说谎,蒋海语那天打来电话,就是这样说的。   夏晴多打开了家门,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周珍丽说:“肯定是有人惦记你了!”   夏晴多撇着嘴“昂”了一声,“就底下的长舌妇,我刚刚怼她们的代表了!”   周珍丽一噎,歇下了借题发挥的心。   她其实就是想借机问问夏野的爸爸到底是谁。   ——   2017年。   夏晴多捧起抽屉里最上面的那个本子。   一翻开,本子的第一页——   2003年2月17   窦宝你到底在哪儿啊?   夏晴多的手顿了一下。   记忆不够鲜明,但痛苦的感觉先到。   她的脸色阴沉。   窦燃莫名其妙就被翻了一记白眼儿,也很是无奈了。   没有心情一页一页地翻看,夏晴多再往后翻,翻到了2003年4月17。   夏晴多默念了出来:“……如果我以后生了女儿,我一定会告诉女儿,千万不要像我,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托付给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窦燃又挨了记白眼儿,尴尬的不得了。   夏晴多埋头正要往后翻,窦燃的眼睛一烫,忽然叫了起来,“停停!”   “怎么了?”   窦燃指了一下4月17号的日记,屏住了呼吸不说话。   夏晴多凝神去看,只见日记的右下方,慢慢地浮现出了两个红色的字迹。   起初字迹还很不清晰,大约过了三秒钟,就完完全全显现出来了。   “假的?”夏晴多倒抽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理解了。   倒是窦燃很突兀地笑了起来。   夏晴多问:“你笑什么?”   窦燃很有深意地看了她一下,问:“字迹对吗?”   “嗯。”夏晴多必须得承认,字迹真的完全一样。   “那你再仔细看看这本日记有没有什么异常?”   夏晴多很仔细地翻来翻去,最终摇了摇头。   窦燃有点失望,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夏晴多继续往后翻,冷不丁,手里的日记被窦燃夺了去。   “你干嘛?”夏晴多皱眉。   窦燃没有说话,抓起一旁的笔,在日记本上写:“晴多,我很想你。”   这种感觉真的是微妙的要命。   他写的是她的名字,可表白的对象是她吗?   夏晴多的眼神一明一暗,爱还是恨啊,她被自己弄糊涂了。   耳边是窦燃的解释声音:“试一下。”   “你希望她回来是吗?”夏晴多声音很轻地问。   窦燃深深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夏晴多将眼神落到了其他的地方,又说:“其实我也希望。”   ——   2003。   周珍丽觉得她女儿的神经真的是超级强大了。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天才放晴,她女儿就带着她外孙下楼晒太阳去了。   此时正值中午十一点,周珍丽刚把冬笋下锅,急急地吩咐夏玉堂:“快,你跟着。”   “干吗?”夏玉堂才把夏野的户口办好回家,连口热茶都还没喝上。   “谁要是对着咱们的女儿指指点点,你就骂,听到了没?”周珍丽如是吩咐。   夏玉堂咧了咧嘴,有点崩溃了。   他换鞋的时候说:“我下午就去把凌兰春的房子定下来。”   “是东三里那个吗?”   “嗯!稀罕了,你说晴多怎么知道东三里会有合适的精装现房?她还让我把小区门口的门面房买下来,那个地方现在荒的哟……小区的后面还是土路。”   “买吧!反正就那点钱,你不买也是花光。”周珍丽说完,又催:“你快点。”   夏玉堂一下楼,大老远就看见夏晴多抱着孩子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说话。   再不远处,是四邻探究的眼神。   夏玉堂快步走了过去。   并没有走到跟前时,便听见她女儿说:“薛医生,我的记忆能力通过锻炼,是还能恢复的对吗?”   “这个嘛……我也不是专业的啊!”   “晴多!”夏玉堂喊。   “爸爸!”夏晴多应了一声,指了一旁的薛医生说:“这是帮过我的医生。”她在心里管他叫百慕大医生。他那番百慕大言论,真的是让人记忆犹新。   夏玉堂冲着薛医生点了点头。   薛医生说:“那我就先走了。”匆匆离开。   “他来看你?”夏玉堂看着他的背影问。   “不是,偶遇啊!”   夏玉堂皱了皱眉,“咱们上去吧!”往楼道口去的时候,夏玉堂高高大大的身子挡住了夏晴多的身影,再回头一看,恶狠狠地说:”我下午就去买房子。”   身后的小花园里。   窦燃正在和花园里的老太太们搭话。   “你老婆跑了?哎呀,肯定是打她了吧?你要不打她,她怎么会跑呢?要不就是外头有人了,这样的话,跑了就跑了,找回来也不会安心跟你过日子的……总之,我跟你说,我们这儿都是老住户,知根知底,没有租房子的。”   “阿姨,您再看看!”窦燃不死心地又说。   冯千云一个健步上前,挡在了窦燃的前面,指着手里的寻人启事,道:“是啊,阿姨,你再看看。”   她的手却把寻人启事上的照片遮挡住了一半。   马上就是午饭的时间,几个老太太摆了摆手,异口同声说着“没有,没有”,相继离开了小花园。   冯千云拿寻人启事当作扇子扇风,“窦宝,咱们联系一下海语,也找个地方吃饭吧!”   窦燃很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区里的人越来越少。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闻到了夏晴多的味道就在这附近。   第81章 你才不要脸   2003年。   都说恋人之间是有感应的。   但夏晴多这人的脑洞太大,脑神经也跟着粗到了一定的程度。   她进屋了之后,只顾着埋怨她爸管的太宽,才下楼就让上来,也就和太阳打了个照面。   夏玉堂想翻脸的,心想着,他是为了谁啊,小时候是个小没良心的,长大了就是个大没良心的。   现在,大没良心的抱着个小没良心的。   可是夏野哼唧了一声,夏玉堂就忘了没良心这茬,一转身很自然地把夏野接了过来。   一秒之后就换了个腔调,还是那种想当年哄他老婆都没用过的腔调。   “哎哟,晒什么太阳啊,姥爷都回家了,和姥爷玩呗!是不是啊,姥爷的乖宝儿。”   夏野“哦”了一声。   然后爷孙俩就对哦上了。   夏晴多实在受不了这肉麻的声音,一转身回房了。   日记本就随意地摆在书桌上。   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吹的日记本哗啦啦地响动了起来。   夏晴多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她撇着嘴,走了过去,随意地翻动了几下。   紧跟着就发生了见鬼的事情。   她用红笔批注过的那一页,多了几个苍劲的小字——晴多,我很想你。   夏晴多愣了片刻,像个疯子一样跑了出去。   夏玉堂在她身后喊:“你干什么去?一会儿就吃中午饭了。”   夏晴多摆了摆手,没有回答。   其实冲下楼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直到她在楼下看见了冯千云。   窦燃和蒋海语一直都在满北市张贴寻人启事,冯千云是主动加入进来的。   理由很简单啊,人多力量大。   可她一点都不想让夏晴多被找到。   刚刚在小花园,窦燃只顾着和那些老太太搭话,冯千云却是看见了。   虽然几个月不见,夏晴多清瘦了不少,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可她真的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连她们老师都说,夏晴多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这样的人,站在哪里都是扎眼的。   有她在,窦燃的眼睛什么时候都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冯千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谁曾想,就这么碰面了。   她暗自捏了捏手心,“窦燃已经走了。”   夏晴多愣了片刻,扯了嘴角笑。   真是超级有意思,上一回也是这样,还没见着窦宝,冯千云先跳出来了。   夏晴多要是相信她的话,那才是真见鬼了。   冯千云见她不吭声,咬了咬嘴唇,又说:“你不能这样,你都有孩子了,你还想怎么样啊!让他当接盘侠吗?”   夏晴多才懒得理她,直接越了过去,走了两步,拔腿往小区的外面跑。   冯千云这么紧张,就是说窦燃肯定在这附近。   他不是出国了吗?   海语也这样说啊!   夏晴多越跑越快,心里还在想,她和海语到底有多久没有通过电话了……从医院里出来,就没有打过了,她这是一孕傻三年吧。   她一边跑一边掏出了手机,拨打蒋海语的电话时,竟然说是空号。   而且她的手机里,也就只剩下蒋海语的号码了。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过,只要找到窦燃和蒋海语,八成能知道。   冯千云很快就追了上来,扯住了她的胳膊,气喘吁吁地道:“你太不要脸了。”   “你才不要脸。”夏晴多没让她,直接怼了回去。   “我再不要脸,也比你这种生了别人的孩子,还来勾搭窦宝的恶毒女人强。”冯千云气急败坏地说。   “哼,我孩子的爸就是窦宝。”夏晴多想要故意气死她。   冯千云的脑子一热,血都涌上了头。   “不可能!”她喊。   夏晴多才不要跟她解释的那么清楚,就气死她就行了。   她得回家给爸爸妈妈说一声,因为她要去国戏电影学院一趟。   其实打电话就可以的,但她一激动,把亲爹亲妈的手机号都忘记了。   夏晴多一使劲,拍了下头。   真是傻的可以了,太耽误事。   夏晴多转身,气呼呼地往回走。   身后,猛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晴多!”   夏晴多一怔,迅速转身。   眼见窦燃跟演电视剧似的,一把把她揉在了怀里。   “晴多,你去哪儿了?”   她的鼻子撞到了他的胸口,好疼!   可也不至于疼哭啊!   夏晴多却控制不住自己流下了热泪。   一滴一滴全揉在了他的衬衣上。   第82章 亲子鉴定书   冯千云快气疯了。   一把把夏晴多从窦燃的怀里拉了出来。   “窦燃,你听我说!我刚才问过小区里的人了,就这个女人,在外面生了别人的孩子,所以她才玩消失的。”   窦燃来不及震惊。   真的没来得及,一巴掌就拍在了脸上,然后他听见夏晴多说:“孩子是你的。”   窦燃傻了。   冯千云跺脚:“你真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夏晴多笑了起来。   冯千云也太奇怪了,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三个人的事情。   她一口咬定是窦宝的,冯千云凭什么咬定不是?   夏晴多的脑海里又闪过2017年的窦燃打来的那通电话,他说十八岁的窦燃不知道她怀孕。   她有点委屈地说:“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没说谎。”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怎么解释都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我,我又没说不信。”窦燃见她一转身,就着急了。   他的性子是慢,可他找了她十个多月,再慢的性子也成了急的。   他也有点不能理解,但十月怀胎,这时间确实刚好够生个孩子。   “可你为什么要躲我?”窦燃很怨恼地问。   “我没有躲你啊!”夏晴多皱着眉说:“明明是你出国,我找不到人了。”   “我没有出国。”   这里头肯定有问题,窦燃从头开始讲起:“那天,我们和鲁导一块儿吃饭,第二天一早你就不见了。”   “我去哪儿了?”夏晴多使劲拍了拍脑袋。   她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甚至根本就不记得和鲁导一起吃过饭。   脑袋就跟木鱼似的,里头空荡荡的,拍一下,还有回音。   可该想起来的还是想不起来。   夏晴多还想再拍,才抬起了手,窦燃赶紧捏住了她的手腕,“你别这样!”   “我在医院住了三个月,脑子有点烧坏了。哦,对了,还是海语打电话帮我叫的120。”夏晴多拧着眉说:“我忘记了好多事情。”   夏晴多的话刚刚落地,冯千云再一次强势插嘴,“听听,她就是个满嘴谎话的女人。窦燃,也就只有你这种神经病,才会相信她的话。”   “你别说话了行吗?”窦燃不耐烦地又说:“冯千云谢谢你今天帮我出来找人,改天我请你吃饭。”   这是赶人走的意思了。   本来啊,听晴多说话,把所有的脑子都用上还听不懂。   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在跳啊叫啊的,真心受不了。   冯千云的眼泪都快气出来了,她红着眼睛问窦燃:“你赶我走?”   “我和晴多的事情我们自己能够解决。”窦燃没好意思说:对,我就是赶你走的意思。   可这话也没比直接赶人委婉多少。   冯千云推了夏晴多一把,低声道:“都怨你,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让你被车撞死。”   “你说什么?”夏晴多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   冯千云甩开了,故意看向了窦燃,冷笑:“我一个字都不会再多说了。”   冯千云跑开的那一刻,眼泪就滚落下来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有机会的。   谁知道该死的夏晴多居然就这么跑出来了。   其实冯千云知道的也不多,夏晴多消失的那天早上,她只是恰好看见夏晴多被汽车撞倒,紧张之余打电话叫了辆120。   后来他们都说夏晴多失踪了,她还偷偷地去打听过,来接走夏晴多的120是哪家医院的。   但是却从不敢和任何人提起,她怕他们会呢埋怨她为什么一开始什么都不说。   结果当然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打听出来。   再后来,她总是会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信息。   信息上问的问题也没有多特别,都是一些关于夏晴多的基本信息——   她的名字,她的喜好,她的朋友,以及和窦燃的关系。   那些信息,她回答过后就删掉了。   因为冯千云起初都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后来加了点自己的私心,她告诉那个莫名的信息,窦燃出国了,还让夏晴多死了那份心。   所以,刚才夏晴多说出那句“明明是你出国了”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   难道信息那边的人是夏晴多?   不会的。   夏晴多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冯千云一边跑一边哭,还在心里一边给自己洗脑,是的,她从头到尾只隐瞒了夏晴多被车撞倒的消息。   又不是她开的车,况且,还是她打的120。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反倒是那对儿臭不要脸的狗男女。   冯千云连窦燃也恨上了。   恨他有眼无珠。   冯千云跑开之后,夏晴多的脑子一秒钟都没有空闲过。   她不记得自己被汽车撞过的事情。   窦燃却说她老早就失踪了。   可她的记忆里,她是五月底才进的医院,失踪的人是窦燃。   她捂着自己的头,跳:“我的脑子一定是被人动过。”   “你别急啊,咱们慢慢缕。”   慢性子果然还是那个慢性子,人已经找到了,真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窦燃生怕她又去打自己的头,说话的时候,捏住了她的双手。   姿势有点亲密,小区的门口都是过往的行人。   夏晴多想是得缕清,但得找个清静点的地儿。   夏晴多决定把窦燃带回家,临上楼的时候,才想起另一个特别严肃的问题。   “咱们睡过吗?”   窦燃红了脸,“嗯!你说要生儿子。我晕晕乎乎的就跟做梦似的,不知道我们怎么就那个了。”   说完之后,他怕夏晴多误会他推卸责任,赶紧又说:“真的像做梦,有一段日子,我说出的话做出来的事,根本不像是我做的,我的意思其实是我做的那些都是我心里想做,但一直不敢做的……哎呀,解释不清楚那种感觉。”   “那就别解释了。”夏晴多顿了一下,忽然很高兴地说:“我带你看看夏野。”   “谁?”   “你儿子。”   “我儿子为什么姓夏?为什么不姓窦?”   窦燃正说着话,夏家的大门敞开了。   夏玉堂一手拔鞋,一手开门,急匆匆的不知道要去哪儿。   夏晴多立在门前问:“爸,你又出门干什么?”   “找你啊!”夏玉堂没好气地说完,没法忽略他女儿背后的那个男孩,努嘴问:“谁啊?”   “哦!”夏晴多抓了下头,“我说他是夏野的爸爸,你会相信吗?”   相信!   夏玉堂用行动证明了。   他二话没说,刚好鞋不是还没有拔上,特别方便脱,一鞋砸了过去。   砸的特别准,正中鼻梁。   窦燃捂着鼻子,眼冒金星,没法说话。   夏晴多被夏玉堂的气势震撼住了。   后面婴儿车里躺着的夏野听见了声响,本来就是半睡半醒,以为又逗他玩呢,半眯着眼睛嘎嘎地笑。   夏晴多一时高兴,只是记得2017年的那一天,夏玉堂见了窦燃之后,几杯酒下肚,什么仇恨全都没有了。   倒是忘记了人类都有一个通病,好了伤疤忘了疼。   2017年的夏玉堂伤疤早就好好的了。   但是2003年的夏玉堂刚刚给夏野上完户口,正准备买房,就为了让女儿和外孙能不看见那些嘲讽的目光。可以这么说,血淋淋的伤疤啊,口子比碗还要大,多疼只有他自己知道呢!   ——   2017年。   窦燃没有任何征兆地流起了鼻血。   夏晴多手忙脚乱地把纸巾递了过去。   “怎么了?”夏晴多问。   “没什么!”   窦燃用手捏住了鼻子,暂时沉默。   夏晴多说她以前生过一场怪病,醒来的时候,在市三院的隔离病房。   窦燃便提议,他们一块儿去市三院看一下。   看什么呢?   看看十几年前的档案还有没有留存。   其实希望不大的。   市三院最有名的科室是脑神经内科,其他的科室当然也有。   当年的很多细节,夏晴多全都不记得了。   那年SARS,闹得人心惶惶。   就记得她没得非典,却莫名其妙发了很久的高烧,烧坏了脑子。   出院的时候脑子还混混沌沌的,就记得医生告诉她,没得非典多庆幸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约过去了五分钟。   窦燃的鼻血止住了。   夏晴多也把汽车停在了市三院的门口。   两个人打听了一圈,跑到院长那里。   问明了来意,院长说:“医院每天接待的病人成千上万,从2003年到现在,医院不止换过一次档案系统,那些个陈年的档案,没有什么特点的,早就没有了,除非是疑难杂症。”   夏晴多赶紧说:“我得的病是疑难杂症啊,没有原因的高烧……”   院长抬手打断她道:“孩子啊,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的年纪,我跟你说实话,你当年那场病要是换个时候,还凑合能算上疑难杂症的范畴。可你碰上了SARS,当年的人手本来就不够,好多医生都被调到了真正的一线隔离区。不是我不给你找,是我真的找不到。”   早就做好了找不到的心理建设,夏晴多还是失落了片刻。   她和窦燃正准备离开,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医生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哦,薛医生,有什么事吗?”只听院长问。   那位薛医生迟疑了片刻。   明显有外人在不好说的表情。   窦燃和夏晴多转身出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夏晴多又回头看了那位医生一眼。   那医生也正好看着她,还冲她点了下头。   “认识?”   出了院长的办公室门,窦燃问她。   夏晴多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她迟疑了一下问,“你说,我的记忆是不是被人动过?”   真的很有可能。   要不是她回到了十八岁,十八岁的她来到了未来。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窦燃的跟前,那么这辈子都不会发现自己的记忆会骗人。   窦燃其实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他想到的更多。   但一切都只是推测。   夏晴多转身下楼的时候,头皮突然一紧。   她回头,只见窦燃很无辜地说:“我以为是根白头发……对不起,这两天我真的是累花眼了。”   夏晴多没有在意。   窦燃迅速地掏出了一张纸巾,把那根头发包在了纸巾里。   他的心跳的很快。   回到公司,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乔家兄妹早就回了家。   夏野还在公司里等夏晴多。   其实也不是专门等夏晴多,前些天,夏野的心总是在飞,没有好好练习,他想多练一会儿。   听见练习室的门响了一下,夏野回头,只见一块儿出去的两个人,又一块儿回来了。   夏野什么都没有问,从电子琴前站了起来,收拾了琴谱,准备和夏晴多一起回家。   象征性地和窦燃挥了下小手,就算告别了。   “小野!”窦燃忽然叫住了他。   夏晴多已经打先出了练习室,窦燃叫的又不是她,她肯定不会再回头的。   窦燃拍了下夏野的肩膀,表情严肃的好像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说的却是:“别动,这根头发怎么这么长?上次谁给你设计的发型?”   说着就动手,扯掉了夏野的某一根据说有点长的头发丝。   夏野不在意地挠了下头,“头发长了。”   “嗯,让刘总给你约个好发型师。”窦燃说:“你妈等着你呢!快走吧!”   夏野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空荡荡的练习室里只剩下窦燃自己。   洁白的手帕纸上放着三根头发。   有一根是很久之前,在度假村时,窦燃从夏野的梳子上取下来的。   他又扯掉了一根自己的,鬼使神差的,把四根头发一起装在了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给柏涵打电话。   DNA鉴定是三天后出来的。   窦燃看着那白纸黑字的鉴定报告,沉默了很久。   柏涵撇着嘴说:“这下放心了,小野就是哥的亲儿子。”   人的感情很奇怪的。   他哥要是一开始就去做这个亲子鉴定,他一定是支持的。   可过了这么久,他和夏晴多、夏野也处出了感情,他哥再去做这个亲子鉴定,连他都替那母子俩生气。   什么吗?   真是的!   柏涵敲了敲桌子,又说:“哦,不知道为什么袋子里的头发有四根!那根头发的主人确定了和你和晴多姐都没有关系,鉴定中心的人出了两份报告。”   窦燃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他眼睛又不瞎,要不然他为什么愣神愣这么久!   第83章 哭了你哄吗   2017年。   这其实是一个没办法解释的现象。   一个人的DNA怎么可能会变呢?   窦燃只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他在度假区拿到的头发根本就不是夏野的。   第二种:十八岁的夏晴多已经生孩子了。以前的夏野真的不是他和晴多的孩子,晴多的记忆被误导了。   而现在的夏野真的是他和晴多的孩子。   没办法解释的清楚,只意识到现在改变了过去,过去也改变了现在。   很惊悚是吗?   其实他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确确实实吓了一跳。   夜已经很深了,窦燃睡不着觉。   自从他感觉自己不会再做梦了之后,觉一直都很少。   出了医院,夏晴多把以前的手机和以前的日记都给了他。   她说:“我觉得你更需要。”   对她来说,她想要知道的只是谁动了她的记忆。   窦燃想要的却有很多,问她:“你现在还想回到十八岁吗?”   夏晴多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却直视着他的眼睛,微笑:“窦燃,其实是你想让十八岁的我回来对吗?她热忱,我灰暗。她积极,我消极。她可以勇往直前,我却总是踌躇不定。最重要的是你们相爱,我却恨你!对吗?”   窦燃没法回答是或者不是。   夏晴多好像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淡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了。   人真正的成熟了之后,会忽然间发现,其实有很多问题,根本就不需要答案。   就像有些事情,永远也分不出来谁对谁错。   夏晴多确实没想过要回答,可真的没有得到回答的她还是忍不住失落。   他永远都不知道她有多恨!   就像永远都不知道她曾经有多爱一样。   ——   2003年。   窦燃的鼻血已经止住了。   他正襟危坐。   因为他的对面坐着夏晴多的父母。   紧张。   从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晴多的父母。   尴尬。   他给他们留下的印象肯定非常不好,鼻子里塞的纸团就证明了。   窦燃稍微斜了下眼睛,去看婴儿车的肉团子。   粉粉嫩嫩的一团,还穿了件粉红色的小衣赏,怎么跟女孩子似的?   他看不出来粉团子像谁,即使给他个镜子,让他对照着瞧,他也看不出来。   更别说他现在手里没镜子。   他忍不住在心里想,还没长开呢,可能长开了就和他一个样了。   要不是晴多的父母,现在正紧盯着他看,他会伸出手戳戳粉团子的小肉脸。   他想试试戳上去是什么手感。   一旁的夏野已经睡熟了,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忽然间咯咯笑了几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   夏玉堂其实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他准备怎么办?   转念又一想,自己的女儿是个不成熟的。孩子,眼前的这个孩子不也还是孩子吗?   孩子有了孩子,这就愁坏了真正的大人。   “我母亲一直在山上清修,我爸爸在国外。叔叔阿姨,我不是要推卸责任的意思,很多年前,我自己的事情就是我自己来做主了。我十分愿意,现在就和晴多结婚,我也会把夏野抚养成人,我……”   夏玉堂抬手打断他:“我不会让我女儿现在就和你结婚,没到法定的结婚年纪,谈结婚为时过早。我女儿的孩子,我也会帮她抚养成人。我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就能犯的错,我砸你是因为我生气,但你们的事情我不管。”   夏玉堂顿了片刻,又说:“不过,如果我女儿哭了,你还要挨打。”然后就拉着周珍丽进了房间。   年轻人的误会还得年轻人自己解决。   尤其是一男一女之间的问题,掺合的人多了,反倒是更加的掰扯不清。   夏玉堂的存在就是给夏晴多底气。   而不是添气。   客厅里只剩下夏晴多、窦燃,还有熟睡的夏野。   这时候,夏晴多想起了她那本日记本,匆匆忙忙地回到了房中,拿了日记本,又匆匆忙忙地出来。   她摊开了本子,趴在茶几上准备写字。   “你写什么?”窦燃凑近了问。   夏晴多说:“你自己看啊。”   她既然拿出来写,就没有打算藏着掖着。   窦燃看见了,她在写——   2003年虽然没有2017年的高科技,但我还有青春。我的脑子虽然不好,会记不住台词,但我会努力。   而且2003年有小野和窦燃,我们三个在一起。   我相信,只要我努力,2017年我一定是娱乐圈里最有价值的明星。   窦燃看糊涂了,“2017多遥远的事情。”   “我说我去过,你相信吗?”夏晴多偏着头说:“说了你可能也不相信。我去的那个2017,我们并没有在一起,是我自己把夏野养大的。我也不是明星,我退学了。不过后来我和2017年的你相遇了,你帮我演戏,帮我记台词,还说要重新和我在一起……”   “他好还是我好?”窦燃眯了眯眼睛,很突然地问。   “什么?”夏晴多没听明白,倒是想起:“你三十多岁之后,真的心眼特别多,总是算计我!”   “所以现在的我好是吗?”窦燃又问。   夏晴多笑了起来:“你自己在吃自己的醋吗?”   话音落地,她自己就笑不出来了。   她回到了这里,那30多岁的夏晴多回去了是吗?   如果她知道是有人故意动了她的记忆,故意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她会成为什么样的自己?   夏晴多眨眨眼睛,不管窦燃相不相信,她自己都会怀疑,仿佛做了一场梦,梦很荒诞。   现实也有。   现实是她得赶紧复学去。   多大的误会,也不能耽误了人生…对不对?   想到这里的时候,夏晴多的脚准确地踹在了窦燃的屁股上。   窦燃正在偷窥夏野睡觉,甚至还伸长了嘴,想要亲一亲他。   夏晴多道:“哭了你哄吗?”   “好啊!好啊!”   夏晴多从窦燃的回答里,听出了迫不及待的味道。   就是这个时候,夏野发出了一记响亮的哭声。   夏晴多轻轻地拍了拍他,还不见好。   窦燃手忙脚乱地抱了他起来,学着电视里哄小孩的模样,抱着他摇啊摇,一边摇,还一边说:“哦,不哭,不哭啊!”   但是夏野极其不给面子,没有睡好,心情不好,哭声响亮。   房间里的周珍丽听见了外孙的哭声,就想出来。   夏玉堂却拉住了她,摇摇头。   做家长的总是要学会放手,要不然那些个小孩,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   2017年。   夏晴多睡到自然醒。   黄可可给她打来电话,通知她即将正式进入宣传期。   鲁导的电影开始路演,一共得去二十三个城市。   这就意味着一天可能要去好几个城市,在不同的院线之间奔波。   夏晴多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路演。   第一站就是北市。   所有的主创人员全部到场,只有窦燃因为其他的行程而没有到。   来的粉丝却有很多都是来看窦燃的。   主持人便一直围绕着窦燃问问题。   他问鲁导,初次和窦燃合作愉快吗?   又问其他人,窦燃好相处吗?   这些都是铺垫,问夏晴多的问题是她和窦燃什么时候结婚?   夏晴多展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主持人却没有打算放过她,接着又问:“这题不好答,那我再换一题,燃哥一般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夏晴多说:“叫名字啊!”   “叫名字也分很多种的。夏夏,晴晴,多多,到底是哪一个?”   “就全名!”   “我不信。”主持人很夸张地说:“如果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会接着问其他的问题哦,其他的问题我可不敢保证是好回答的呀。”   夏晴多很是为难,“我说的是真的。”   “不信,不信。”主持人摇着头说:“这年头没有狗粮,我们是不相信的。”   夏晴多只好道:“他和很多人一样叫我晴多。”   “我问的是特别一点的称呼。”主持人的举例很肉麻。   “就是那种小可爱啊,小笨蛋啊……”   主持人的话刚刚说到这里,窦燃似乎是从天而降,出现在了进口处。   他的手里还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主持人惊呼:“燃哥,花是送给我的吗?”   窦燃笑笑,登上了台子之后,故意从他的头顶越过,把那束花递到了夏晴多的怀里。   主持人撇着嘴说:“不是说有行程吗?是怕我难为你的晴多吧?”   窦燃接过了话筒说:“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吧。”   “我只是代表,不只是我,是我们都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求婚。”   窦燃浅笑:“就是现在啊!”   “什么?”主持人以为他在开玩笑。   这时,窦燃向着夏晴多跪了下去,单膝。   他的手里举着一个黑色的戒指盒,打开了之后,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不怎么起眼的戒指。   他说:“2002年我用那两个月跑龙套的钱买的……现在迟吗?”   夏晴多怔了片刻,泪如雨下。   第84章 上门傻女婿   2017年。   有人猜测鲁导的这部电影,瑞君公司也投资了。   瞧瞧这势造的,影帝都求婚了,当真豁的出去。   说不定在下一个城市路演的时候,就能看到一家三口手牵手各种撒狗粮的场面。   现代人的脑洞真是都挺大的。   于是就有人猜测,影帝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在隐婚,孩子都这么大了,再不承认,孩子要发飙了,这才有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才求婚的场面。   总之,又是上了热搜下不来啊!   影帝这两年涨起来的黑粉绝对是前十几年的总和。   瑞君公司也没怎么解释,就鲁导的工作室发布了一条微博,感谢了电影的所有投资人,里头没有刘瑞君和窦燃的名字。   可黑粉还是那个黑粉,就算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   黑粉里头有多少是别人家的水军,窦燃一点都不在意。   大家似乎都忘了一件事情,窦燃求婚的戒指被夏晴多握在了手里,却没有戴上。   第二场路演开始时,有心的人才发现夏晴多把影帝求婚的戒指当做吊坠,戴在了脖子上。   所以影帝这婚到底是求成了还是没求成啊……就连现场的观众也不知道,就记得当时现场炸锅了,数千人齐呼“嫁给他”,还有人往前涌,维持秩序的安保和粉丝们挤在了一起,夏晴多一把把影帝拉了起来,迅速跟着台上的其他主创一起撤退了。   而第四场路演,影帝依旧缺席。   经过两天的紧急培训,夏晴多面对什么问题都能回答的滴水不漏。   “请问你和燃哥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问题你们问他。”   “讲讲你和燃哥的恋爱经历?”   “大家一起去看电影,电影里有我和窦燃的青春爱情。”   “如果燃哥和夏野一起掉到了水里,你先救谁?”   “燃哥曾经是国戏01届的游泳冠军哦!”   “我们是说假如……”   “没这种可能啦!”   “听说你和奥特曼裴赛文也演了部电影,奥特曼和燃哥哪一个更适合当丈夫,哪一个更适合当情人?”   “我有前世的小情人啊,而且最适合当情人的肯定是我儿子,又帅又暖。”   ……   这个圈里从来都不缺奇迹。   有八岁就成名的,也有六十八岁才熬出头的。   二十三场路演,夏晴多一场都没有缺席,堪称敬业了。   首映的口碑也很不错,这个七夕节,不管是从导演还是从演员的阵容来说,鲁导的电影都是最能打的,恐怕这也是鲁导决心提档的原因。   三十三岁的夏晴多一只脚踏进了圈子,另一只脚也安全落地,虽然站的还不稳,但已经找到了立足之地。   邀约陆续而来,夏晴多免不了和窦燃呆在一起。   有点尴尬。   求婚那天…夏晴多哭的那么凶,却始终没有点头。   她其实是想过的,如果她十八岁,她可能会一蹦三尺高地扑向窦燃。   三十多和十八还是不一样,也幸亏不一样,十几年的光阴过去了,做人不能没有一点长进。   如果她六十寿终的话,现在都活一半了,人都是离死越近活的越清醒。   她很坦诚地说:“现在结婚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了。”   窦燃跪下去的时候,就知道她不会答应。   可答不答应是她的态度,跪不跪是他的决心。   隔了十几天没见,跑完了路演的她又清瘦了不少。   窦燃把几个还不错的邀约一一摆到了桌子上。   “左边的是主旋律电视剧,女三,人设还算讨喜。中间的是偶像剧,女一,剧本一般。右边的是都市职场剧,女二,恶毒女配,不过这个人设其实坏的…怎么形容呢,就是会很有话题。你先看本子,考虑考虑。”   窦燃只能和她谈公事,也许谈公事也算是一种切入的方式。   她把自己封闭的太久了,他不能一脚踹开门,那样伤她或者更深。   夏晴多一伸手把三本剧本拢到了一起,公事公办的口吻问:“你给我几天的时间?”   “一个星期吧!现在都是快餐文化,一部电视剧从选人到启动,顶多一个月的时间。”   窦燃迟疑了片刻,又补充一句:“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嗯。”夏晴多点了点头,翻开了剧本,不说话了。   就是这时,隔了道玻璃门,叶知春的三个熊孩子先后打门前路过。   瑞君公司的格局就是这样,一条长长的走廊上有八个房间,个个都是玻璃门。   乔木兰扭了头看夏野,和他八卦:“野啊,你妈是不是不想跟你爸结婚啊?”   “我怎么知道!”夏野没好气地说。   “唉呀,也不知道夏阿姨怎么想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凑合过呗!”   乔木兰喃喃自语的声音比较大,夏野这个年纪都这么大的孩子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乔木兰又问了:“野啊,你想让他们结婚吗?”   夏野别扭地说:“管我什么事啊!”   乔木兰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你要是想让他们结婚的话,你就得使把力啊。”   夏野紧皱着眉头,是想要反驳的,却没有说话。   辗转难眠一大夜,夏野于第二天凌晨注册了一个个人微博“夏野不是野孩子。”   并且发布了一条炸|弹性质的微博。   [夏野不是野孩子@窦燃@夏日晴天多]   每一个孩子都有来处。   孩子大了,总有一天是要说法的。   我是谁的孩子呀?   我的爸爸妈妈相爱吗?   我们是不是快乐的一家?   爸爸妈妈请接招吧!   ——   2003年的窦燃就是这么劝夏晴多的。   “不结婚咱们也得订婚啊,孩子要是大了,他爸和他妈还没结婚,他多尴尬啊!晴多,你已经十九了,不像去年十八那么小,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得为孩子着想,也得对我负责。”   对他负个毛的责啊!   “一边呆着去。”夏晴多正在背书。   太惨了,背两天了,一个知识点都还没有背住。   这样的话,她平均一天得说八遍都不止。   因为窦燃除了上课,其余的时间全都赖在了夏家。   弄的四邻都在议论,夏家不止多了个小外孙,还多了个上门傻女婿。   夏玉堂也没什么好办法啊。   自家姑娘的状态不太好,尤其是那脑子,前面说,后面忘,复学不得不又往后推迟了。   当爹的了解女儿,女儿从小就骄傲,不喜欢的就算了,喜欢的要是做不好,她自己都受不了。   他不敢刺激她,心想着,没准儿混小子在,还能帮帮她呢!   夏玉堂索性偷偷劝周珍丽:“就这样吧!随那些人说去,反正咱们也快搬家了。”   窦燃准备去厨房倒水喝,才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了一句“搬家”,吓得脸色都变了。   不是啊,怎么还躲他呢?   窦燃的水也不喝了,苦着脸回到了夏晴多的身边。   他今天用地垫给夏野做了个爬行区,醒着的夏野正在爬行区里躺着蹬腿。   是的,他现在还只会蹬腿,就连翻身也还差一点点,头倒是能扭过去,但是屁股太重,太费劲。   夏晴多也坐在地垫上,手里捧着的是大二的表演课课本。   她快看哭了。   没注意窦燃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人理他,窦燃捏了捏夏野的小脸,心想着,跟儿子玩会儿吧。   人家本来蹬腿蹬的好好的,夏野不乐意了,憋得脸通红,“啊”的一声,哭的好响亮啊!   夏晴多暴脾气的把书砸到了窦燃的身上,一转身,哄孩子去了。   窦燃捂着头,很痛苦,怎么谁都嫌弃他呢?   窦燃有心事没法往外说,但是耳朵竖的很高的,谁说话他都想听一耳朵,就是为了确定夏家什么时候搬家以及搬到哪儿。   国戏电影学院要举行秋季运动会。   开运动会就不用上课啊,但窦燃的体育不错,代表表演系参加了好几个比赛。   夏晴多便劝他:“明天你比赛完了,就不用过来了。跑步那么累,你就在寝室里好好歇歇吧!”   她也是好心来着。   再说了,夏野是个乖孩子,窦燃不在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哭。   所以,窦燃在,还添乱的好嘛!   窦燃的心里一咯噔,他感觉到了,夏家搬家的时间就在明天了。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把所有的比赛都翘了,七点不到就蹲守在了夏家的外面。   周珍丽一大早掂着布袋子准备去买菜,一打开门,“哎呀妈啊”,她吓了一跳。   夏玉堂一听,紧张坏了,把过世的丈母娘都搬了出来,肯定是遇见大事了。   于是,他掂着菜刀就出来了。   窦燃的手里还拎着三杯豆浆和一些油条,怯怯地喊了声:“阿姨,叔叔。”   三双眼睛对到了一起。   夏玉堂的头又疼了,养女儿养外孙就算了,还得长期养着个傻女婿,心塞无语。   第85章 皮一下开心   2003年。   夏玉堂对他们家的上门傻女婿没一点儿脾气。   开了门,让进屋。   夏玉堂又拎着菜刀,回了厨房。   今天早上煎个鸡蛋再拍个黄瓜,鸡蛋本来就准备煎四个,她女儿替外孙吃了一人吃俩,他和老伴一人一个。   现在傻女婿来了。   夏玉堂犹豫了片刻,又敲了个鸡蛋放锅里。   又犹豫了片刻,又敲一个。   自己叹了口气。   当爹的都这样,会怕孩子吃不饱。   夏玉堂煎好了鸡蛋,夏晴多还没起床。   他端着鸡蛋到了餐厅,不经意地一扫眼,就对上了傻女婿探究的小眼神。   夏玉堂默默地叹息,“吃吧!”   窦燃点了点头,把自己买的豆浆,一一摆好,装着不经意地问:“叔叔,今天不搬家吗?”   “嗯?”夏玉堂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第二时间就反应过来了,“不搬,你阿姨说了下月初六日子好,我们家啊,迷信。其实主要是你周阿姨迷信,我迷信你周阿姨。”   说完,不等窦燃接着问,夏玉堂又说:“搬到东三里……哎呀,吃饭吧,不用怕,不躲你。”不用大清早就蹲门口了,幸好不是大半夜就蹲,吓着自己人就算了,万一吓着了别人,影响也太坏了。   窦燃点了点头,快感动哭了。   太好了!   真的,满世界找人的那种苦,只有找过的人才知道。   夏野半夜醒过一次,自己躺在婴儿床上咿咿呀呀了一个多小时,才又睡着了,早上便不会醒那么早。   夏晴多偷偷地溜了出来,准备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练练口条。   就算脑子不够灵巧了,嘴巴也得溜啊!   可这小区里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是真难找。   一打开门,夏晴多意外极了,问窦燃:“咦,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比赛啊?”   问题劈头盖脸地砸过来,窦燃挠了下头,干笑。   他不好意思说,他弄了大乌龙。   2003年的夏晴多始终认为,想要找回记忆能力,得像2017年那样靠自己努力。   倒是忘记了去追寻记忆到底是怎么被抹去的?   意外,还是人为?意外就是车祸,但光是车祸,那就是单纯的失忆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又是怎么来的呢?   这么看来,人为的可能性更大,但她还真是没有一点头绪。   事情怎么缕,最大的可能都是这样的——   她被车撞了,失忆了,然后有人伪造了一个假的记忆灌输到了她的脑海里。同时还伪造了那本和她笔记相同的日记本。   灌输的方式不知道,结果就是未来那样。   幸亏她去了趟未来,开了个金手指。   就是不知道,她这儿都有了变化,未来的她是不是也会跟着产生变化。   她希望未来的她能够变得像她现在一样开朗。   夏晴多不是忘记了很可能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冯千云。   冯千云是唯一的知情人,窦燃早就问过她。   可想而知啊,那女人什么都不会说的。   姿态摆的很高傲,一问就冷哼。   可夏晴多比她还要高傲,就不好奇,就不在意……假的。   好奇的心肝肺像猫抓了一样,挠心挠肺的疼啊!   心疼,心疼三十多岁的夏晴多,也是心疼自己。   真想穿回去告诉三十多的夏晴多,什么都别干,先虐死那个冯千云,让她永远都没有翻身的余力。   能不能穿的回去,她说的不算。   不过,夏晴多去办理复学手续的那一天,特别高调的挽着窦燃的胳膊,趾高气扬地冲冯千云笑。   听说,冯千云一回到宿舍就哭了。   人还真是奇怪,窦燃不见得有多好,但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最好的——对于冯千云来说,就是心田上的朱砂痣,又红又大又刺心。   夏晴多去未来走了一圈儿,见识了未来的文明,还学会了未来很多气死人不偿命的招数。   要按照她以前的个性,一定得简单粗暴地手撕冯千云一顿,也就是“明刀子”捅进去。可现在的她知道,“软刀子”捅人比“硬刀子”更刻骨铭心。而且还会显得她这个人有修养,不像张牙舞爪的神经病。   夏晴多想过的,她往后可能会持续不断地变换花样在冯千云的面前,和窦燃秀恩爱。   前提是,她复学了。   但悲伤来的很快,他们的班主任老师周老师不同意她复学。   理由是:学校不是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   这和未来不一样啊!   夏晴多懵了,未来的周老师多好啊,还为她保留了学籍。   怎么会这样呢?   让冯千云痛哭了一场这事儿,也不能让她高兴。   千求万求,周老师最终同意,让她参加明年的艺考,不用参加文化课考试了,只要国戏的艺术类考试她能进前三名,学校就给她开个绿灯,让她复学。   “还得等一年的时间啊!”夏晴多眼眶都红了。   周老师闷哼了一声:“哼,现在嫌时间长了,像你这种不遵守学校纪律的孩子,就得好好治治你。”其实也是爱之深恨之切。   多好的苗子啊,啧啧!   可如果人太顺的话,难免狂妄自大,继而就会不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天分。   有很多少年成名的人,成年后大多难有建树,大部分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所以,这祸没准儿是福。   性格这东西如果能越磨越坚韧,那才是真正的王者。   ——   2017年。   夏晴多最近真的变了很多。   就夏野来说,他妈沉寂了一段时日之后,再一次变得伶牙俐齿,时常让他无法招架。   就周珍丽来说,“哎哟,晴多啊,你那些黑色的衣服我也不要啊,妈就喜欢穿花的。你不穿……你就放捐物箱里,反正我不要。”   三十多的女儿终于开窍了,一打扮起来,嘿,说像十八有点夸张,但二十不能再多了,再多就谦虚的有些过头了。   周珍丽偷偷地跟老头说:“是不是因为爱情啊?”   “什么玩意儿?”夏玉堂眯了下眼睛。   “爱情啊!”   “呵!”夏玉堂用冷笑来回应。   总之,夏晴多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   夏晴多推掉了那部女一的偶像剧,一方面是因为剧本,一方面是时间赶的太急,她现在的状态一般,还有很多过去的事情都没有缕清,这么急进组,状态不适宜。   恶毒女配的那部剧,她考虑了一天,也推掉了。   她现在不大想要话题,只想安安静静地演戏。   女三就女三吧,优点是部主流剧,扛大梁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戏骨,可以和老师们多学习。   进组的时间定在了国庆节后。   夏晴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休整。   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了,主要是陪伴夏野。   叶知春开始录歌了。   夏晴多每天的事情都是一大早把夏野送到公司,有时候会出去转转,有时候就在公司里等着,看看杂志,看看新闻,到了中午订盒饭的时间,公司里的工作人员也不忘记给她订一份,吃的没有任何压力,反正也是她的公司。   大约有三天的时间都没见过窦燃了。   听说,他去了南方的影视城,也不是要进组,好像是参加什么活动。   夏晴多也不是刻意地去打听,公司里的后勤人员要时刻了解明星的动态,她就是这么被动地听说的。   夏野的那条微博,窦燃正面回应了。   [大家好,我是夏野的爸爸,亲的,如假包换@夏野不是野孩子]   再多的解释也没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她夏晴多的儿子,也是窦燃的。   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是如此的错综复杂,掰扯不清。   既然理不清,夏晴多选择了不理。   今天来的路上,夏野还在说:“妈,我艾特你了,你怎么不回应啊?”   “回不回应你都是我儿子!这世上,爹有可能是假的,但妈一般都不会假,因为孩子是妈生的。”   兴许是她的淡定伤害了她儿子,吃午饭的时候,他的脸依旧很臭,眨眼间都是嫌弃她的神情。   今天的午饭订的是隔壁街上的黄焖鸡面。   乔木兰正式进入二次发育期,肉长的比身高快,她最近,哦不,是她一直都在减肥。   黄焖鸡面的面她夹了一半给乔大唐。   以前都是给夏野的,但夏晴多在,她不好意思。   一个大人和三个孩子挤在一块儿吃饭。   夏野和乔大唐没什么感觉,可乔木兰总觉得很是别扭。   窦燃就是这时候回来的,也挤到了叶知春的练习室里,仿佛公司里没有其他的地方似的。   不过,他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夏野便按捺住了,没有吐槽,问:“你吃饭了吗?”   “没有。”窦燃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盒饭没有多余的了。   叫外卖也不是不行。   夏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大约是皮一下很开心,他指着夏晴多说:“我妈吃不完,刚好,你一会儿吃她剩下的。”   夏晴多的手顿了一下,停在半空的筷子,不知是该落下去还是落下去。   护食是人类的天性,她在等窦燃断然拒绝夏野的提议,她吃的多,能吃完的。   窦燃“哦”了一声,自然而然地拿了一旁多出来的一次性筷子,并且伸到了她的面碗里,说:“我不太饿,吃两口就好。”   两个男人,忽略了当事人的意见,很糟心。   而且,她们也没有亲密到吃一碗饭的程度啊!   第86章 二十亿票房   2017年。   窦燃吃的没有一点儿压力。   夏晴多有一个毛病,思考问题的时候,总喜欢咬个东西。   小的时候咬笔头,没笔头可咬了,莫名其妙就咬起了筷子头。   脑子好使了,不代表想的开。   夏晴多还是想不开,要知道从恨到喜欢,中间隔了多少河山啊!   她和十八不一样啊,十八可以是没有心机的,她却不行。   夏晴多总是想,人这一辈子的时间有限,她总不能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栽倒两回。   想要避免,唯有保持距离。   夏晴多咬了会儿筷子之后,就放下了。   太恐怖了!   身材那么好的夏阿姨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乔木兰又啃了最后一块儿鸡肉,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午饭。   “你们……都不吃了?”   夏野皱眉问。   “不吃了。”   “吃饱了。”   夏晴多和乔木兰回答的不一样,后者心口不一,前者撇嘴还翻眼睛。   夏野知道他妈这是在表示嫌弃,再瞥眼去看窦燃,吃的仍旧没有一点压力。   少年人有少年人的自傲,夏野心想,他要是窦燃的话,难免会生一场大气……怎么滴,还嫌弃啊!哼!   只能说成年人的淡定,让夏野钦佩不已。   夏野转念又一想,也是,男人就是该大度一点,不能像女人揪着点过去的过错,斤斤计较。   夏野准备找个机会教育教育亲妈,想不开,难受的还不是自己,傻了不是!   但机会并不那么好找。   吃过午饭,窦燃就以正当的理由,叫走了夏晴多。   理由有多正当,其实夏野也不知道,就见窦燃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封皮看起来有点脆像是随时都会破掉的本子,冲夏晴多一挥手,两人就一前一后地走了。   乔木兰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八卦机会,她拿胳膊肘捅了捅夏野:“野啊,我觉得你爸和你妈迟早结婚。”   夏野没有反驳,皱着眉说:“你管的可真多啊!”   心里却在想,他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可能是男人的神经比较粗。   无人的走廊。   夏晴多下意识离窦燃有好几步的距离,停步问:“又有什么新的提示吗?”   窦燃转身,不确定地问:“要在这儿说吗?”   夏晴多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她垂首,拨动了一下挡在眼前的刘海。   她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心里一直都在思虑,是学十八岁的夏晴多剪短了发丝,还是像以前一样留起长发。   短发显的她青春,可是她不想成为谁的影子,哪怕是十八岁自己的影子。   人一长大,别管年轻的时候有多好,回不去的就是再也回不去了。   窦燃不知道此刻的夏晴多在想什么,只是在她一低头的时候,禁不住抬手抚上了她的脸。   不远处的玻璃门忽然响动,有人推门出来,夏晴多一惊,拍掉了他的手。   出来的是负责宣传的小江,她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破坏了什么气氛,一转头,又推了门进去。   窦燃说:“你看,在这儿说话不方便,不如去你的房间。”   她的房间……夏晴多听说过的,瑞君给了她一线女星的待遇,满满一个房间的品牌服装,供她随时撷取。   十八岁的夏晴多去过那里,她的记忆里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又像是没有。   如同她和窦燃的那场吻戏,记忆里像是有,可又像是做梦,在电影院看的时候,触目惊心。   鲁导的那部戏,有窦燃这个影帝压阵,取得了二十亿票房的好成绩。   等于说,夏晴多这个刚出道的新人,一下子就成了二十亿票房的大女主。   观众对人物的解读褒贬不一,却给她的演技打了八十分,算优良级别。还说她到底是国戏01级的,尽管半路退学,也没有拉了国戏01级的后腿。   鲁导还特地打电话恭喜她,说她有可能会夺得明年的最佳新人奖,说不定还可以角逐最佳女演员,得奖的可能性不大,但至少可以提名。   按理说,夏晴多是应该高兴的,可她高兴的不大彻底。   毕竟那部戏是18岁的她演的,如果换成是现在的她,谁知道能演成什么样呢?她已经十几年都没有面对过摄像机了。   就连赵导那部戏最后的几场,她也是在误认为自己还十八岁的时候演出来的。   三十多岁的夏晴多对自己已经没有了那种盲目的自信。   思绪飘了一圈儿,又转了回来。   “那就去吧!”夏晴多答应。   她跟在窦燃的后面进了她的房间,四下打量了一圈,先没有提日记本的事情。   “窦燃,进组之前,有没有什么机会让我先试一试镜头感?”   只提了要求,没有说原因。   但,窦燃即刻就明白了她的担心,点头道:“可以,我让人安排。”   夏晴多也点了下头,眼神便落在了窦燃手里的日记本上。   “哦!”窦燃说:“我今天早上发现日记本的封皮背后,有冯千云的名字。你说你的记忆被误导了,会不会跟冯千云有关系?”   怕她觉得不可思议,窦燃又说:“其实我也是猜的。冯千云明天会参加北市圣天购物的开业活动,你想见她吗?”   夏晴多思索片刻,点头同意。   冯千云啊,她的记忆里也好像是见过的。   ——   2004年。   日子过的缓慢又不缓慢。   二月份,夏晴多参加了国戏电影学院的艺考。   四月份出成绩。   很不幸,别说前三甲了,成绩差到了没法形容的地步。   这就意味着复学无望。   周老师很生气,想当年夏晴多可是以艺考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的国戏电影学院,如今已经跌落到了101名。   她认定了夏晴多没有努力,甚至还在退步。   就算今年表演系扩招,也最多招生六十五人。   就夏晴多这个成绩,她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行。   夏晴多要脸,考完了之后,就没再出现在周老师的面前。   夏晴多想不通,她问窦燃:“你说有些事情是不是没法改变的?”   就像她错过了鲁导的电影没法改变。   冯千云因此而获得了最佳新人没法改变。   那么她一直到三十多岁都没能完成学业,是不是也没法改变?即使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夏晴多这么问的时候,夏野正在她的脚边爬来爬去。   夏野已经九个多月了,要是不管他的话,他可以满屋子爬来爬去。   夏家也搬到了东三里的新房子里,再有一个月夏玉堂的超市就要开业了。   夏玉堂说,小富即安。   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夏晴多就算这辈子都没法大学毕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没有人给她压力,可是悲伤依旧有那么的大。   夏晴多忽然想起了她的诺基亚手机。   根本就没有去等窦燃的安慰,夏晴多猛然奔回了房间,把那款已经弃用的手机握在了手里。   她打开了录音,很低沉地说——   “请回答2017,如果我始终没法完成学业的话,你会怪我吗?   我想让未来的你变得更好,可有些事情,好像我怎么努力都不行。”   如果什么都不能改变的话,那么她这个金手指开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光想一想后面十几年都不能演戏的时光,夏晴多觉得自己可能会疯掉。   夏晴多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很久。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音。   窦燃先是探进来一颗头,观望了几秒钟之后,清了下嗓子,一转身进来,关上了门。   他接下来做的事情有点丢人,不可以被儿子看到。   “爱妃,你因何事而不悦啊?”   窦燃端着手,假装自己穿了件广袖的袍子,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夏晴多正悲伤的起劲,一抬眼睛,不明所以,瞪他。   窦燃接着演:“爱妃,你不要瞪朕,朕的心你还不知道吗?朕这后宫只有你一人啊!朕……”   夏晴多一个枕头砸了过去,“会不会说人话啊?”   窦燃演不下去了,抱着枕头,弱弱地说:“晴多,你要是想演戏的话,我可以陪你演一辈子的。只要你愿意……”   “所以呢?”   “所以,就算复不了学,你也别伤心啊!就算未来的十几年不能演戏,你也别伤心啊!我可以天天陪你演!演什么都行。”   “你演皇上,你儿子演太子吗?”   这种时候,夏晴多应该要哭的,却又觉得好笑。   于是,哭笑不得。   眼泪是笑着流下来的。   无力改变的未来太恐怖了。   但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令人恐惧。   一个人的力量不够,那么三个人加在一起的呢?   屋外。   夏野爬到了门口,却不能进。   那是他的房间啊,也是他的妈妈啊!凭什么啊?   他很是生气,啪啪地拍门,嘴里还哇啦哇啦地说着小孩国的国语。   2004年了,离2017年越来越近。   到了2017年,她,夏晴多的履历或许会是这样的——   因故休学后重新艺考,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嗬,还是一个大龄励志女明星的人设。   结果虽然相同,可如果这十几年的光阴是快乐着过来的呢?!   人这一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转折,夏晴多只是忽然间明白了,她正处于人生的转折期,这个转折期比较的漫长,需要十几年的光阴。   第87章 是时候了结   2004年。   夏晴多想, 也许未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好了现在吧。   门口的夏野因为拍不开门,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哭的直冒鼻涕泡。   夏晴多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眼眶里还含着泪呢, 却第一时间破涕为笑。   小孩子的世界简单的不得了。   妈妈就是他的妈妈,他一个人的。   那个每天都会来看他还会买好吃的爸爸,也不能抢。   因为这一出, 小肉墩野生气了,有一个小时都不肯搭理窦燃。   叫你坏, 叫你关门!哼!   要不是亲眼所见,夏晴多死也想象不到的, 进入青春期后又瘦又高腿又长的夏野,小的时候, 会是个小肉墩。   处理好了心情问题, 现实问题是小肉墩又长大了,缺衣服穿。   没出成绩前,夏晴多和窦燃就约好了要一起去商场给小胖墩买衣服。   成绩虽然已经出了, 可她也摁不住不让小胖墩继续长大啊, 所以,别管悲伤有多大, 日子得照样过。   下午四点出门。   窦燃开着车带着娘俩准备去市中心的百货商场。   有孩子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寒假也全部都用来跑龙套了。   毕竟得保证孩子老婆衣食无忧。   窦燃的运气也算不错, 寒假的时候, 接了个古装剧,演了一个活了十几集的男N号,挣了现在开的这辆小车,剩余的三万块,全数给了夏晴多。   美其名曰:养孩子。   夏晴多想了想,收下了。   周六,百货商场外挂了巨型的条幅庆祝开店六周年,门口搭了个T型台,正在举行一个大型的走秀。   夏晴多把夏野放进了婴儿车里,推着他,立在T型台的外面看热闹。   虽然是生过孩子的妈妈,但夏晴多的身材一点都不比那些准备走秀的模特差。   音乐声震耳欲聋。   夏野却高兴的手舞足蹈。   夏晴多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推着夏野往商场里去了。   窦燃正在商场的入口处等她们。   三个人汇合,窦燃一伸手先把夏野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   九个多月的孩子,很难抱的,因为他一点都不老实。   窦燃抱着夏野,小肉墩的双脚不停地在他的肚子上蹬来蹬去。   窦燃问他:“你想干嘛?”   他“噗啊”了一声,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倒是喷了窦燃一脸的口水。   夏晴多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一次的商场周年庆活动,冯千云是为其站台宣传的明星。   她现在也算小有名气,虽然没敢明着签经纪公司,实际上已经找到了人帮她运作。   这次的活动,就是别人帮她签来的。   她其实已经准备走了,因为十几分钟之前,她刚刚唱完了一首歌。   之所以没走,可能是天注定的。   她换下了舞台装,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拿着赞助商给的兑换券,准备给自己换几件本季的新品。   这就看见了糟心的人。   世界要小起来,一些不想遇见的人或事躲是躲不开的。   冯千云自认为自己什么都好,那是只要不遇见夏晴多的时候。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比不上那个已育妇女。   一看见夏晴多,冯千云竟克制不住地想颤抖。   不行啊,她在心里说,是时候和夏晴多做个了结了。   “夏晴多。”冯千云叫了她的名字。   夏晴多转身的那一刻,冯千云扔了手里的袋子,猛扑了上去。   有些事情说不清楚的,不如先打一架把心里的气出了。   打架这种事情,夏晴多长那么大,还真是谁都没有怕过。   就在冯千云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夏晴多的手快,先是一把推开了窦燃和夏野,紧跟着捏着冯千云的衣领一旋,两个人调换了姿势,被动的人变成了主动。   这时候,商场里放了一首新歌,歌词是这样的——“唱一首,他唱过的情歌,声音不需要太漂亮……”   耳边好像有风,呼哧呼哧的,吹的人心都跟着晃动了。   冯千云也不是个善茬,扭转不了倒地当肉垫的局势,却用手指甲狠狠地掐入了夏晴多的胳膊。   疼——   ——   2017年。   圣天购物广场。   这地儿,十几年前就是北市的百货商场,后来易了回主,成了现在的高级购物中心。   换汤不换药,还是卖衣服的,而且越卖越贵,走的是高端市场。   说起来也好笑,冯千云记得,她十几年前就给这里的百货商场站过台。   那时候很卖力地唱了一首什么歌来着,时隔久远,记不得了。   十几年过去了,她居然没有一点进步。   曾经的辉煌,陨灭的连点渣都不剩了。   能怪谁呢?   其实想想,夏晴多没有出现的十几年,她一直顺风顺水。   怎么夏晴多一出现,她就开始走背运了呢?   也是一首歌的时间,冯千云的心里百感交集,一句都没跟上过调子。   一下台,就听见助理和她说:“云姐,燃哥来找你。”   “谁?”冯千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助理又说了一遍:“燃哥。”还指了指后台入口处的柏涵:“你看,燃哥的助理,说是在停车场等你。”   冯千云的心里觉得有古怪,可又无故升起了一丝期颐。   她换上了这一季最新的碎花小裙子,踩着高跟鞋,卸掉了浓妆,又化了个知性的淡妆,心里还想着,见了窦燃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男人都是这样的,哪有不厌烦的呢!   或许,窦燃已经厌烦夏晴多了。   可才踏入停车场,冯千云便看见了窦燃的身边还站着…夏晴多。   期颐有多少,失落就有多大。   紧跟着袭上心头的是烦躁和愤怒。   是时候了结了。   冯千云脱掉了高跟鞋向着夏晴多猛扑上去的时候,如是想。   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夏晴多拽住了衣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不甘心呢!   她的指甲狠狠地划过了夏晴多的胳膊。   离得有些远了,这个时候,购物中心里正放着一首老歌“唱一首,他唱过的情歌,声音不需要太漂亮……”   夏晴多感觉到疼的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踹开了她脑海里的门,闯了进来。   冯千云趁机一扯,眼看夏晴多也要扑向地面。   预料中的痛摔并没有发生,窦燃的胳膊很长,一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两个女人真的打起来,可能是势均力敌。   可冯千云还是觉得夏晴多占了上风,这大概就是有人疼的好处了。   这场架没能打起来。   大约是人多的缘故了,夏晴多这儿有窦燃和柏涵,冯千云的身边也跟着两个助理。   还想要撕扯的两个女人被其他人手忙脚乱地分开了。   夏晴多指着冯千云气呼呼地说:“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啊?我找你就是想问你,你说我被车撞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一说完,夏晴多自己都愣住了。   冯千云还在咋呼:“我什么时候说你被车撞了?”   她的声音越喊越低,最后不确定地重复:“我说过吗?”   有可能,但她不记得了。   就连夏晴多被车撞过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要不是夏晴多提起,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   现在,十几年前的过往如过电影一般,瞬间的功夫历历在目。   冯千云的眼睛忽闪了一下,一转身,愤恨地上了自己的保姆车,啪地一声关上了车门,那声响震的全世界都轻颤着,呼哧呼哧,人心都跟着晃动了。   没有得到想要得到的答案。   窦燃像是如梦初醒。   夏晴多却一转身,抱住了他。   窦燃笑,低沉着嗓音喊:“晴多!别害怕,我在呢,就没人能伤害了你。”   夏晴多静静地听了好久他的心跳,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   记忆在刹那间重合,有很多东西可能都变了。   比如,她,不再是那个国戏电影学院的退学生。   她连续重考了五年的艺考,终于以前三甲的成绩,得以复学。   后来她又考上了研究生,虽然也不是一次就考上的。   三十岁研究生毕业,她花了两年的时间游历世界,三十二岁正式进入演艺圈。   她大龄,但演技惊人。   一进入演艺圈,资源简直逆天了。   哦,她还有一个音乐神童一样的帅儿子,可她至今未婚。   儿子的爸爸是个又帅又温柔的忠犬,以男友的身份呵护至今。   微博上都说她这个女人,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这么好命。   可能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可能连窦燃都不知道了,她真的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与冯千云见面后的当晚,夏晴多思虑过后,发布了一条微博,并且艾特了冯千云。   [请你告诉我,2003年的九月十七,我被汽车撞了之后的事情,谢谢你,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误导我的记忆。]   第88章 不许带夏野   夏晴多的想法很简单。   有冤报冤, 有仇报仇呗!   要不然呢!   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反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冯千云。   夏晴多微博上的粉丝有千万。   而且是短短两年的时间涨到了千万。   与冯千云的千万粉丝PK,简直是好戏连台。   可冯千云选择了装死,但她的粉丝已经应战了。   “你被车撞了, 问我们千云干什么?又不是我们千云撞的你。”   “拜托,我们千云不红,求放过。”   “真的是风头正劲的女明星啊, 知道你热,能不能念点曾经同窗的旧情, 放过我们千云。”   夏晴多的粉也不是僵的。   “知情人故意隐瞒,往重了说叫犯罪。”   “我也是迷了, 同学关系,同学被撞了, 难道不得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啊!我阴谋论一下, 这中间肯定有内情。元芳,你怎么看?”   两人的粉在网络上吵的昏天暗地。   夏晴多是没有买水军,冯千云买没买不清楚。   不过, 这世界很有意思的, 强弱两方交战,有很多人会不由自主地选择站在弱方的后面。   是啊是啊, 你什么都好, 你儿子那么优秀, 你男朋友那么爱你, 你个人技能那么牛叉,你干嘛还揪着过去的事情,紧紧不放呢?   各式各样的质问铺天盖地的袭来。   一个女明星从红变成黑红,大概只需要一晚上的时间。   紧跟着,有莫名其妙的人跳出来,指责夏晴多爱耍大牌。   还有莫名其妙的人跳出来,说她是绿茶婊。   总之,关于夏晴多这个大龄励志女明星,什么样的风评都出现了。   最好笑的一种是说她用肚子里的孩子横刀夺爱,抢走了原本属于冯千云的爱人,要不然影帝怎么现在都不肯和她结婚呢!就是因为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文章的风格是知音体,把夏晴多的前半辈子塑造成了挟子上位的恶毒小三,而冯千云呢整个就是一朵忧郁隐忍的大白莲。   文章的末尾还注明了是据知情人透露。   也是,圈子就这么大,谁还没有几个知情人呢!   关键还真有人相信。   瑞君公司的刘瑞君嘴特别毒,带着叶知春跑宣传的时候,无意中和媒体透露了一句“咦,我怎么听说是那谁那什么窦燃呢!”   那什么的恰到好处,越是欲言又止,就越有话题性。   话题一掀起来,带节奏的人也来了。   窦燃的微博下面全是一水的评论“求解密”。   影帝解密的手法如人一样,很谦虚,但仔细一品,又极具攻击性。   [像我这样的男人,实在是配不上大气美丽又知性的女人。几十年如一日,喜好从不曾改变。此处@夏日晴天多我是要求婚求一千次,你才肯答应吗?]   窦燃发布这条微博的时间,叶知春正在赶往下一个城市的路上。   EP已经上市,趁着暑假的时间,三个少年要去好几个城市做宣传。   这三个都是未成年的孩子,身边跟的不止有助理和经纪人,还得有家长陪伴。   乔家的代表是乔妈妈。   夏家的代表是正在休整期的夏晴多。   飞驰的保姆车上,夏野刷完了微博,忍不住问夏晴多,“妈,你怎么不上网解释清楚啊?”   解释什么呢?   说车祸对她的伤害,说冯千云作为知情人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有多可恶吗?   夏晴多撇嘴:“解释了一半,没发出去。”   连续重考了五年艺考,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连续考了三年才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也并不值得宣传。   别人会说,你考不上是你自己笨啊,怨不得其他人。   伤害这个东西,若不能亲身体会,是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夏野无语,想了片刻,用自己的私号评论窦燃。   [我妈说了,你求一千次,她也不嫁。]   窦燃秒回。   [滚,不就是罚你每天多练了一个小时的琴吗?至于这么坑爹!]   [至于,很至于。]   大小男神的互动引来了一片文字版的尖叫。   夏晴多全程围观,还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发那条微博,根本就没指望冯千云回应。   沉默了十几年,还不兴她发泄一下吗?   夏晴多郁闷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仔细地在缕脑海里的记忆。   记忆重合了。   她原有的记忆却没有被完全吞噬掉。   整件事情要缕起来,简直可以拍出一部八十集,哦不,一百八十集的狗血电视剧。   ——首先是她被车撞了,冯千云打电话叫的120。事情到这里都还是正常的,紧跟着就歪了。不知道是谁趁她病要她命,趁她脑子出了问题,误导了她所有的记忆。紧跟着,她苏醒,带着夏野回家,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活到三十多岁,劲爆的事情来了,她回到了十八岁,十八岁的她变成了三十多岁,与窦燃相遇。再紧跟着,更劲爆的又来了,她们互相回到了本该在的地方。并且,十八岁的夏晴多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改变了她原有的命运。然后,她们重合了,成了现在的她。   要是现在让她总结一下自己的性格,她自己都总结不好。   怪了,夏晴多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心里头明明还记着半隐居的时候有多怨窦燃,可脑海里也有十八岁的夏晴多和十八岁的窦燃带着个孩子是怎么一步一步成长的。   两种记忆,覆盖重合,甜的很快就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苦的,综合一下,还是甜的味道。   重要的是,好像只有她的记忆是重合的。   夏野没有,夏野的记忆是新的,所以他和窦燃的关系,就是正常的父子关系,和微博上表现出来的一样。   叛逆期嘛!再加上儿子爱妈,女儿爱爹的这个定律,夏野和窦燃的关系不是不好,而是肯定没有和她好。   窦燃呢?   她其实有点好奇窦燃的记忆有没有被重合。   但顾不上试探,窦燃就进组了。   演艺圈的男女大多是这样,每年都会有因为工作太忙无暇顾及恋情而分手的。   爱情这个问题,其实恒久不变占据了人类生活很大的比重。   分手分的好是两个人的事情。   分的不好可能会演变成两家甚至两国的事情。   夏晴多认真想事情的时候,像个老学究,她想起自己与窦燃的爱情时,甚至想起了历史上因爱生恨从而引发的大型战乱。   她和窦燃之间当然没有那么复杂。   起初不结婚是因为法律和夏玉堂不允许。   后来不结婚好像是因为夏晴多觉得自己不够优秀,而且不具备牺牲精神,不想活成影帝背后的女人。   那么现在不结婚呢……嗯,夏晴多想破了脑袋,也套不上一个合理的原因。   有点烦,总不能说是因为她要追凶,要找到误导她记忆的坏蛋……那万一这辈子都找不到呢!   夏晴多已经成熟到会三思而后行了。   她想说不就是结婚嘛!   孩子都生了,还怕结婚个毛线啊!   实际上,真的怕的。   难以想象的事情,重合之后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她和窦燃的亲密戏。   不是啊,相爱的男女,可以十几年都不那什么的吗?   纯粹玩柏拉图,没有生理需求的吗?   所以,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夏晴多简直要被自己和窦燃吓死了。   不知道到底是她变态了,还是窦燃变态了。   夏晴多可不像冯千云那么不要脸,碰见点儿事儿就在微博上装死。   她很勇敢的回应了窦燃,语气是羞答答的。   [等你有时间的时候。]   窦燃正在拍戏。   夏晴多的回复还是柏涵先看见的。   柏涵当时就心想,燃哥这下子真该燃了吧!   果不其然。   窦燃一看见那条回复,连眼睛都燃了。   他给夏晴多打电话,一上来就说:“你来探我班!”   耳边的音乐声震耳。   这里是长市电视台的三台录播室,叶知春正在台上录制长市最长青的综艺节目,夏野在台上唱歌。   夏晴多听清楚了窦燃的话,迷症了片刻,才说:“我还得跟着夏野跑宣传呢!”   就不说他们复杂的关系了,单说年纪,一边是成年人,一边是未成年人,肯定是未成年人的一切事务优先考虑啊!   这么些年,窦燃一直都是被忽视的那个,他咬牙切齿地说:“那等夏野跑完宣传,你来探我班!”   夏晴多算了下时间,“那我也该进组了呀。”   窦燃愤恨不已,气问:“夏晴多,我是最不重要的那个对吧?”   儿子比他重要就算了。   学业和记忆能力的恢复比他重要也算了。   现在,连演戏都要骑在他的头上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是的,过不下去了。   不反抗一下,一压压到底,他还要不要活了。   不等夏晴多回答,窦燃又咬牙切齿地补充:“探班,不许带夏野!”   啪,他就挂线了,硬生生把手机挂出了座机的声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夏晴多正纳闷,她也没答应探班啊!   转念就红了脸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想她约莫知道窦燃内心的想法。   台上,夏野正唱到最后一个高音,眼睫轻颤,内里闪出了流光,他还不知道他亲爹想把他排除在外的想法。   第89章 十项协议!   录制节目, 总共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从长市电视台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刘瑞君和节目负责人在录制大楼前握手告别。   他们的酒店离电视台有些远,好在,长市离北市不远,他们是开车来的, 不需要电视台的车接送。   一行十人,先导航到长市的特色餐厅吃晚饭。   都是些正长身体的孩子,饿了大半天, 一人都能吃掉大半只烧鸡,于是十个人, 要了五只特色烧鸡,外加一些小菜。   夏晴多有点魂不守舍, 戳着面前的那碟花生米,筷子移动的缓慢。   夏野的眼睛毒, 一瞟, 就知道夏晴多有心事。   但人多,他不会问,只默默地给她夹了只鸡腿。   夏晴多总算回神, 被惊扰似的吓了一跳, 紧跟着道:“谢谢。”   夏野挑了下眼皮,眼里的审视分明。   夏晴多不打自招地说:“没事儿。”   夏野默默地转了头, 吃自己的鸡。   他想, 肯定是那个窦燃提什么无理的要求了。   他和窦燃的关系, 真的是普通父子的关系。   现代家庭, 十个有儿子的家庭,就得有九个儿子和父亲不对路的。   用父亲的话说,真的是讨厌什么样的人,那一准儿会生什么样的儿子。   用儿子的话说,我爸总以为他全世界最牛逼,时时刻刻都在教我怎么做人,其实……切!   对,夏野和窦燃大约就是这种普通的父子关系。   他一个个性鲜明不盲从的孩子,偏偏在父子关系上随了社会的大流。   小的时候,倒还没什么。   窦燃经常会出去演戏,一走,走一两月的那种。   夏野不会说,他到小学五年级才知道,我去,原来别人家的爸妈不止白天在一起,连晚上也得睡一张床。   窦燃就比较悲催了,天一黑,他不走,夏玉堂就不会睡觉。   夏野小的时候不懂,上初中之后,窦燃不走,嗯,他也不睡觉。   抗争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抗争之前,窦燃就是爸爸。   抗争之后,窦燃就是窦燃。   他为什么要对着连个结婚证都没有的男人叫爸爸!哼!连媳妇和老丈人都没搞定,就想先搞定儿子,这顺序明显不对。   夏野就是这样想的。   酒店房间的分配是以家庭为单位的,乔家分到了两间房,夏家也分到了两间房。   瑞君公司也不缺这点开房的钱,住的且都是大套房。   可是夏野却提了要求,“退一间,我和我妈住一间。”   刘瑞君用眼神征求夏晴多的意见。   夏晴多撇了下嘴,点头。   夏家的男人,对她采取的一致行动——防火防盗防窦燃。   可窦燃也不在这儿啊!   夏晴多闹不懂,转念便想,反正套房大,她睡床,她儿子睡沙发。   谁叫他非要和她住一间房的。   这个时间,已经是午夜的十二点钟了。   房间分配完,各回各房。   一关上房门,夏晴多正想和夏野说,让他先洗澡睡觉。   夏野却当头就问:“窦燃让你干嘛?”   “不干嘛啊!”夏晴多试图蒙混过关。   “我信吗?”夏野冷哼着说。   “你管那么宽干嘛?”   “我不管你,我怕你又犯傻。”   “我怎么犯傻了?我跟你爸都要结婚了!”   “结什么婚啊?我姥爷同意了吗?我同意了吗?婚前财产协议签了吗?你让他把所有财产都换成你的名字,你再跟他结!”   “不是啊!”夏晴多纳闷极了,“他是你亲爹啊!”   “哼!”夏野闷哼。   夏晴多又说:“你怎么跟他有仇似的!”   夏野也不辩解,就是认定了自己的想法,“你不许私自行动啊!一眼看不到你,你不定得被灌多少迷魂汤!”   夏晴多:“我都三十多了好吗?我又不是不懂分寸。”   “你脑子不好!”   “被你气不好的!”夏晴多不负责任地说。   她生气了。   因为她脑子不好这个事,她没法反驳!   但夏野夸张了。   夏玉堂也是,前些年,她出个门,他都得跟着,怕她走丢了。   其实她脑子也没不好到那种程度,就是反应慢了点。   再说了,最近真的好很多了,该记的都能记得住,台词障碍什么的,早就痊愈了!   母子俩小吵一架,伤了和气,但没伤到感情。   只不过,直到睡前,两个人谁都没有理过谁了。   夏野气不过,心里想着,他妈居然为了窦燃和他吵架!   越想越生气,一翻身,对着沙发背,摸出了手机,给窦燃发信息。   [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气还是撒在了窦燃的头上。   窦燃拍了个小夜戏,小夜是不通宵的。   拍摄现场离酒店不近,他十一点多钟才卸了妆,十二点才回到酒店。   澡还没洗呢!   收到质问信息一条,气岔气了。   窦燃想,他这可真是生个儿子,不如生个叉烧系列。   他的悲催,没法用言语形容。   窦燃气呼呼地回[我跟你妈说,儿子不贴心,趁着我们还年轻,赶紧领个证,生一个又软又萌又贴心的闺女。]   夏野整个人都懵了。   夏晴多和窦燃领证结婚,他想到了。   但他俩要生闺女,他可万万没想到啊!   他都十四了,他妈这时候要生二胎,他一时半会真的接受不了。   不是他一个人过独了,像乔家兄妹俩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   夏野觉得,要是从小开始培养,别说一个妹妹,就是再来个三五个他都能接受得了。   心里烦躁不安,夏野以为自己要失眠,可在沙发上翻腾了几下,就睡沉了。   夏晴多没睡着,出了卧房一看,睡沙发的夏野把薄被蹬掉了,替他盖好了肚子,她仔细端详他的眉眼。   嗯,越长越不像窦燃了。   小的时候,简直如复制,长大了的夏野终于长出了个人特色来。   窦燃给人的感觉是高冷,但笑起来温暖。   夏野却是清冷,笑也冷,像是个会让女孩子哭的坏男孩。偏他还算循规蹈矩,不怎么干出格的事。   总之,长相和性格不太相符合。   夏晴多看了又看,低头亲了亲夏野的眼睛。   手机照脸照了至少有五分钟,睡成头猪,也被照醒了。   夏野还以为他妈看啊看的会趁他睡着了揍他,谁知道是这样的!   他一抬胳膊,捂在了脸上,嘟囔道:“你干什么呀?”   夏晴多慌了一下,像记忆里哄小夏野睡觉那样,轻拍着他的后背。   “睡吧!睡吧!”   夏野翻了个身,耳朵尖都臊红了。   他妈总把他当成四岁。   夏野的宣传又跑了十天,告一段落。   夏晴多还在犹豫探班的事情,夏野却主动提议。   “去探窦燃班吧!”   “嗯?”彼时,夏晴多正踢着拖鞋在餐桌前啃西瓜。   夏野大声宣告:“我要好好和他谈谈你们的婚前协议。”   然后不等夏晴多给出反应,夏野拍着胸脯说:“我可是我姥爷派的代表。”   十四岁的少年幼稚起来,不说像四岁了,顶多也只有八岁了。   飞机上,夏野绞尽脑汁拟好了十项协议,拿给夏晴多看的时候,还警告说:“我让他签的时候,你不许心软听到了吗?”   夏晴多指着协议,啧啧了两声,“我要是心软了呢?”   “我跟你翻脸信不信?”   “信!”夏晴多在自己难受,还是窦燃难受之间衡量,果断选择了后者。   夫妻本是同林鸟,她不能让儿子感觉到失爱不是!   再说了,仔细瞅瞅这十项协议,她也觉得她儿子拟的恰到好处。   窦燃得知夏野来的消息,又快气岔气了,心想,熊孩子到底跟谁姓啊?这么坑!   哦,对,他姓夏。   再生一个必须得姓窦了,要不然太没人权。   窦燃很是忧郁地想。   这个时候,窦燃还不知道十项协议的事情。   而夏野的这十项不平等协议是这样的——   1、听夏晴多的话。   2、钱都是夏晴多的。   3、动产以及不动产都是夏晴多的。   4、家务都是窦燃的。   5、夏晴多想干嘛就干嘛,窦燃不许以任何理由干扰。   6、夏晴多不让窦燃干嘛,他就不能干嘛,不许以任何理由反驳。   7、窦燃不拍戏的时间,按时上下班;拍戏的时候,按时打电话汇报踪迹。   8、夏晴多拍戏的时间,窦燃不许打电话查岗。   9、窦燃拍吻戏要借位,不许拍裸|露戏,不许和同戏女演员炒作传绯闻,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将在结婚证上被除名。   10、此处留白,以后等夏晴多随时补充任何条件,窦燃都得无条件答应。   第90章孩子不听话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   飞机落地, 母子俩的打扮很随意,尽管如此, 想要不被认出来,也不大可能。   机场里蹲守的有粉丝, 还有一些专门蹲进场的自媒体。   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 “夏晴多和夏野!”   好多人一块儿围了上来。   “野!”   “夏野!”   单听呼喊的声音,就知道儿子比妈的热度高。   夏野也算nice,几乎是有求必应,签名合影来者不拒。   眼看走出机场,可能得花一个小时。   夏晴多赶紧给接机的柏涵打电话。   柏涵以光速赶到, 干的是驱赶粉丝的事儿, 但方法特别委婉。   “姑娘们,快散开, 一会儿机场安保就得来了。被有心的媒体拍下来,该指责我们野影响社会秩序了!谢谢, 谢谢!我们野一定会好好唱歌,多上节目, 来报答各位姑娘的喜爱。”   这话夏晴多其实也能说, 但她一说就变味了, 还得是助理来。   三个人顺利上了汽车, 柏涵咧着嘴冲自家的老板娘笑,再一扫夏野, 心里想:这熊孩子, 你爸都糟心死了。   窦燃看见这十项协议的脸色是绿的。   窦燃的心里想的是:呵呵, 我儿子弄了个婚前协议,让我和他妈签!   叫你没事儿还未婚生子,活该!   而夏野也有自己的想法。   呵呵,我都十四了,我爸才把我妈追到手,还没把我摆平呢,就想生闺女!   我爸可真幼稚。   “这么幼|稚的协议,你就随便他拟了?”   窦燃觉得和夏野没法沟通,转而去问夏晴多。   夏晴多正在和行李箱奋战,这不是刚来,洗漱的用品得拿出来,还有给窦燃带的些吃的也得拿出来。   她就知道窦燃得来找她,“嗯哼”了一声,算作回应了。   她的态度很明白,就是你——我管不了,SO,我也不管。   窦燃没有成功拉到同盟,一转身,又出去了。   夏野在吃冰淇淋,一个男孩子家家的,居然爱吃各种甜品。   窦燃觉得自己都没眼看。   可当初给叶知春三人树立人设的时候,把夏野的这臭毛病加了进去,据说还吸了一大票的粉丝。   窦燃也不大了解现在的孩子了,一身肌肉的硬汉已经不吃香了,女孩子都喜欢像夏野这种的,不爱笑就不爱笑呗,可他爱吃甜品,就叫反差萌。   窦燃一想起要和这么个反差萌的孩子谈判,心累。   他坐到了吧台的高脚凳上,话题的切入点是:“好吃吗?”   “还行!”夏野挑了下眼皮,拿手点了点他手里的协议,“你想好了吗?”   “什么?”窦燃假装没懂。   “签吗?”夏野说的直接,“你签,我就同意。你不签,我就不同意。”   “我和你妈结婚,为什么还要征求你的同意?”窦燃气。   夏野撇嘴,“要不,你不签,看看我不同意,你能不能结婚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还是来自于亲儿子的。   窦燃气乐了,问他:“我是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才有这样的下场!”   夏野眯了眯眼睛,还是撇嘴:“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特别想和你作对,没有任何理由的。”   夏野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晴多正走到客厅的门口,听的很清楚。   她又听窦燃说:“叛逆期嘛!我懂!”   夏野说:“不仅仅是叛逆期那么简单!你一点都不懂!”   他迟疑了片刻,又把话题拉回了正道:“不说其他的,你就说你签不签吧!”   “签!”   窦燃的语气不太好听。   签了,这日子过不下去。   不签,这日子更过不下去。   “那你签啊!还得摁手印!”夏野又说。   “我签的是卖身契对吗?”   “你应该知足自己还能卖的出去。”   窦燃握笔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了年幼无知的自己。   那时候,夏晴多说要生个儿子,他怎么就同意了呢?   刚有粉丝发了微博说偶遇夏晴多和夏野探班窦燃,就有直播媒体找上了门。   这个美丽直播平台是刚刚成立的,想要快速地挤压同行,在平台界占领一席之地,大约就只能通过大肆的宣传才能行。   已经先后有好几个明星在美丽平台上注册账号,直播化妆卸妆吃饭运动的什么都有。   这一次,美丽直播平台愿意出重金邀请夏野到平台上注册账号。   接洽人话说的很委婉,可字字句句的意思是想让夏野直播的时候,邀请夏晴多和窦燃同时入框。   窦燃连看都没看协议,就拒绝了。   三人同框不是不可以,但直播就算了。   窦燃不是没有直播过,但那时公益性质的。   咖位已经到了他这种,少一些没必要的曝光,反而更好。   夏晴多也是,她风头正劲,是多少人眼里的拦路石啊!   该用作品说话的时候,就好好地演绎作品,一些没必要的宣传就算了。   熊孩子之所以熊,就是因为不听话啊!   夏野没有接受美丽直播平台的邀请,却还是直播了。   直播的画面很怪。   夏野直播了窦燃的睡颜。   就是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了窗子,还不等窦燃彻底清楚睁开眼睛,夏野打开了直播,配了个画外音:“来看看你们的影帝睡觉流不流哈喇子!”   窦燃一下子清醒,伸手去抢手机。   熊孩子的反应很灵敏,但十四的力量和三十几的壮年期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窦燃抢夺手机成功,顺便直播了一个飞脚踢儿子的画面,便退出了APP。   早饭,窦燃跟夏晴多“哭诉”,“我不能再和你儿子睡一起了,下回他指不定会直播我干什么呢!”   夏晴多说:“你跟我哭没用,是他要跟你睡的。”   说着,她点开了手机。   嗯,微博上已经有人开始引论这个父子俩的直播了。   不出意外的话,大约几个小时候,应该可以占据热搜的一席之位。   而现在,据夏晴多发微博“声讨”冯千云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冯千云至今没有发布过一条微博。   冯千云和成辉娱乐的合约到期,没有续签。   而陈果果成了成辉力捧的小花,今年一口气拿下了三部电视剧和三个代言。   该上位的依旧上位,该被踩下去的依旧被踩了下去。   其实仔细想想,并没有多大改变呢!   市三院的门口,一辆黑色的汽车拐进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医院这种地方,车位特别紧张,司机老商兜了两圈,才发现了一个空位。   他停好了车后,只听身后的女人吩咐:“你就在这儿等我。”   女人是个明星,虽然现在有点过气了,不过一月照样给老商开了一万块的工资,还不加奖金。   老商唯唯诺诺地答:“好。”   冯千云便踩着高跟鞋,下了车。   她今天的打扮很低调,一身黑不是黑灰不是灰的大妈运动服,还戴了个医院的一次性口罩。   她特地这么打扮,就是害怕被人认出来了。   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一气上了五楼,幸好,中间没有人上来。   冯千云出了电梯,便低着头,在走廊上疾走。   五楼是心理专科,最里头的那间办公室就是心理科主治医生薛医生的。   这年头,注意心理疾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最常见的心理疾病,就是抑郁症了。   这个病,让很多人听闻色变。   可心理专科的医生们却说,只要是个人都有些多多少少的心理问题。   问题小的时候,就叫小毛病,或者性格上的缺憾啊之类的。毕竟人无完人。   问题大的时候,才能被称为病。   冯千云性格上的小缺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病。   一推开门,冯千云低低唤:“薛医生。”   薛医生正对着窗子,他听见门响便转了身,下意识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哦,请坐!”   “薛医生,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安眠药,我连续三天都没法入睡了。一闭上眼睛,总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跳出来。”   冯千云取下了口罩,捂着头说。   她很困很困,却睡不着觉。   “能说一下,你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的画面吗?”薛医生很温和地问完,又补充:“你知道的,心病还得心药医。你总是靠安眠药度日,你也看到了,药效一直在减轻。以前,你吃一粒,可以安睡到天亮,现在吃两粒都没有任何作用,你已经产生了抗药性!”   薛医生说的这些,冯千云何尝不知呢!   可是有些事情,她想让她烂在肚子里。   冯千云的思绪不定,内心一直在挣扎。   薛医生温和地笑了一下,“或者,我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减轻你的痛苦。我可以用催眠术,抹去你不想再记起的记忆。”   “抹去?”冯千云皱眉深思,她显然不能完全理解薛医生的话。   “嗯,是啊,抹去。其实记忆,在一定的程度上是可以伪造和抹掉的。”薛医生突然很兴奋地说。   第91章 我好朋友在   催眠抹掉记忆?!   要是换个江湖术士跟她这样说, 她会拿面前的一次性水杯里的热水,浇的其透心热。   可和她这么说的, 偏偏是她的主治医生,还是北市最权威的心理科医生。   听说, 圈里好几个有心理问题的, 都是经他的手,恢复了正常。   冯千云听明白的同时,就动心了。   但她也有顾虑,夏晴多好像就是失忆,还听说记起台词来很吃力。   作为一个女演员, 要是记不住台词的话, 她的演绎生涯岂不是彻底完蛋了。   那她这些年的挣扎,还有什么用啊!   按理说, 冯千云混的不算不好。   对比她其他的同学,她算不上最好的, 也能算个中等。   可人对自己的期望值并不一样,冯千云一直下意识拿自己和夏晴多比较。   她以前总是想, 要是夏晴多进了演艺圈, 一定能怎么样怎么样!红的没法形容, 总之就是艳压群芳。   而自己不可能比她差的, 她也接受不了自己比夏晴多差。   呵呵,现在, 果然印证了她的想法, 夏晴多一出道, 就是爆红啊!而自己努力了十几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爆红过。   她睡不着觉,至少得有五成是因为不甘心自己被碾压。   冯千云犹豫了很久,才说:“薛医生,那这个……会有后遗症吗?”   薛医生收敛了笑意,很严肃地说:“冯小姐,你觉得你整天吃安眠药,就不会有后遗症吗?”   冯千云一噎,即使是有话反驳,这一刻也不会反驳。   如果说她在大海中漂浮等待救援,那么现在薛医生就是唯一能救她的人了。   无数个念头在冯千云的心里翻滚,她又迟疑了片刻,咬牙做了决定:“那就催眠吧!医生,我没有其他的要求,你知道的我的职业是演员,我希望你催眠的时候,不要抹掉我有关于演戏的一切记忆。”   薛傲刚研究这个催眠术的时候,被医院的人称为薛神经。   那还是刚过千禧年,催眠这个东西根本就不被国内的百姓认可。一提起来,就是影视剧上的那种拿个怀表在人的眼前一晃,人就被催眠了。   催眠,其实没有那么简单。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其实到现在为止,催眠,还是会特别轻易和坑蒙拐骗挂上钩。   薛傲是不会轻易地放过眼前这个自愿者,他再一次展露了那种温和的笑。   这种笑容,他是根据心理学知识特地为自己制定的。   这种笑容,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患者的信任。   他笑着说:“冯小姐,请放心。”   冯千云的心里不是没有想过,万一这人是个骗子呢!后来又一想,什么都没有睡不着觉痛苦。   试一试,万一海阔天空了呢!   薛医生说,他还要准备一下。   于是约好了时间,每周一三五的下午两点半都得来医院一趟。   冯千云不懂催眠这个东西,难道还讲究黄道吉时还要沐浴焚香?   不过,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冯千云踏出薛医生的办公室,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作为一个旁观了夏晴多被汽车撞倒的目击证人,终于可以忘记那些她一直都想忘记的事情了。   她很自私,她早就知道。   哼,说的好像夏晴多就不自私似的。   人,谁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冯千云鬼使神差地没有坐着电梯到达底下停车场,而是出了一层,立在医院门口。   她戴着口罩,站在碧蓝的天空下,看了看远处的云,又看了看即将坠落的夕阳,深吸了一口气。   她在和过去的自己作告别。   告别过去,意味着新生,多好的寓意啊。   夏晴多并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她自己有多么的不利。   甜甜蜜蜜的探班,还在继续。   心里少了些隔阂,两个人相处起来,并不用费多大的劲,就可以贴得很近。   那一边,夏野小心翼翼地把协议书保存。   窦燃还对他说:“这下你满意了吗?”   夏野皱了皱鼻子,说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   就这样吧,他妈也一把年纪了,再拖的话肯定要嫁不出去了。   婚礼顺理成章被提上了议程。   窦燃当然是觉得越快越好了,恨不得今晚就洞房。   那销魂噬骨的滋味儿,他早就记不太清楚了。   这十几年的日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起初是夏野的年纪小,夏晴多整日里除了忙着恢复记忆能力,就是照顾夏野,根本就顾不上考虑他。   再一个那时候他和夏晴多还不够法定的结婚年纪。   不是没有拐带过夏晴多出去开房,嗯,房是没有开成,还因此惹怒了夏玉堂,一个月都没有让他进过夏家的门。   后来窦燃就毕业,开始忙忙碌碌。   每年呆在剧组里的时间有300天,剩下的65天,做的是空中飞人,一年四季忙得脚不着地。   有一回,三个月没有见过夏晴多和夏野。   大半夜赶回夏家,夏野一看见他,哇的一声就哭了,死活都不肯叫他爸爸。   日子要是过得快起来,比流水都要快。   一眨眼睛,比他鞋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居然已经打起他肩膀了。   小孩唱歌很好听,大约是继承了他的好基因。   不是说夏晴多的基因不好,夏晴多真是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唱歌跑调。   短暂的一愣神的功夫,窦燃回忆了过去十几年的光阴。   他甩了甩头,总觉得他好像遗漏了什么关键性的事情。   可是怎么用力去想都想不起来。   大约是不怎么重要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窦燃拍完戏已经很晚了,夏野早就回了房睡觉。   窦燃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宾馆,敲开了夏晴多的房门。   夏晴多还没有睡,还在思索问题。   窦燃来的很是时候,夏晴多缕来缕去,觉得缕到了关键性人物。   她问:“你还记得那个医生吗?我总觉得他很古怪。”   夏晴多说的医生姓薛,叫薛傲。   她的记忆不好,去薛傲的门诊看过好几次。   薛医生是个医术一般的医生吧。   总之,三院的心理科虽说很有名,却也只能说一般有名,因为十几年前,有心理科的医院,也就是三院了。   窦燃眯着眼睛仔细地回忆。   他已经想不起来薛傲的长相了,纳闷地问:“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夏晴多皱着眉头,“我这几天一直在缕从前的事情,这些年我接触的人里……也就属他最不可疑了,完完全全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可转念一想,能让我记忆错乱的,不应该是普通人啊,至少那个人要很懂行对不对?”   窦燃笑了,“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因为人家医生懂行,就觉得他可疑啊?什么事情得有事实依据。”   “没有。”夏晴多道:“我就是觉得他看着我笑的样子,很古怪。”   “直觉。”说着,夏晴多又补充了一句。   女人说她直觉准的时候,男人就不能用理智来理解直觉这个东西。   窦燃点了点头,很顺从地说:“嗯,我让刘瑞君找个调查公司,盯一盯薛傲。”   “现在!”夏晴多继而提出了要求。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窦燃就像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昏君,一点都没想到好友的老人作息,“好,就现在。”   窦燃很快就给刘瑞君拨去了电话。   刘瑞君听完后,有一颗想要剥人的心。   不满地吵嚷了几句,说窦燃就是色|迷心窍,紧跟着气呼呼地挂线,也没能影响到窦燃的好心情。   今天是值得庆祝的。   儿子虽说还不一定是同一战线的,至少已经不属于敌方。   我方的人数在不断增加,实力大增,眼看堡垒即将要攻克了,能不高兴嘛!   这个时候,窦燃又重申了一次上午说过的话:“我不能和你儿子一块儿睡了!”   “你想和我睡?”   夏晴多眼皮子一挑。   这话说的,都三十好几,儿子都快要谈恋爱了,还不能抱着老婆睡觉,天理何在啊。   窦燃“昂”了一声,表情是有些委屈的。   可夏晴多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以前那回是想快点把儿子生出来,那是豁上去了。   现在说不好,尤其是记忆重合之后,夏晴多总觉得自己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她很乱,偏偏这种乱,她谁都不能说。   甭管跟谁说,估计谁都会以为她是个神经病。   而且今天挺不巧的。   夏晴多撇了嘴,宣告了这种不幸。   “我好朋友在。”   “什么?”窦燃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紧跟着,又听夏晴多说:“我好朋友在,你还要跟我睡一起吗?”   窦燃终于醒悟了。   别说是好朋友了,他觉得今天就是夏玉堂在,可能也不能阻止他想要抱老婆睡觉的决心。   不管怎么说,先霸占了床的一半,做好了长期入住的准备。   第92章 那一抹玫红   登堂入室的第一步骤——我们就睡在一起, 我什么都不做。   窦燃洗完了澡,就霸占了床的一边。   夏晴多还在磨蹭, 擦了爽肤水,拧开了深褐色的晚霜瓶子, 用手指头沾了一点, 在手心中戳开。   明知道今天不会发生什么,明天也会发生什么,心里依旧忐忑不安。   夏晴多真的很佩服十八岁的自己,明知道前路是什么,还敢勇往直前。   即使与十八岁的记忆重合, 多了些勇气, 可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还是会有那种屏住呼吸想深吸一口气的复杂心情。   她也确实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摁灭了床头灯,躺倒在床上的那一瞬间。   有点像溺水的人, 猛一接触到空气。   窦燃的眼皮在黑暗里挑了一下,闭上了。   夏晴多平躺了有五分钟, 听着窦燃均匀的呼吸声音, 还以为他睡着了。   她轻轻地翻动了一下身体, 习惯了左侧躺的姿势睡觉, 平躺着怎么都睡不着。   夏晴多才将翻过去,那边的窦燃也翻了下身子。   两个人面对面而躺。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   夏晴多的眼睛就像是这夜里最闪亮的星星, 一眨一眨, 看着他挺翘的鼻子, 和长长的眼睫。   她怕他睡的并不沉,伸出了手,也只敢隔着空气在他的脸上点点触触。   细细算一下,两个人认识了十五年还要多。   认识的那天,真的不知道彼此会怎么掰扯都掰扯不清。   更不知道,她的人生,能这么的神奇。   手滑过他的鼻尖时,夏晴多晃了下神。   她最近总是走神。   措不及防,她那根还没滑下来的手指,被窦燃轻咬住了。   夏晴多觉得窦燃睁开的眼睛点亮了这漆黑的夜。   无独有偶,窦燃也是这么认为的。   与其说是咬,倒不如说是含。   一瞬间的麻感,就像是触到了电。   两个人互相瞪了一会儿。   夏晴多猛地抽手,闭上了眼睛。   还好,没有一脚踹他下去。   窦燃安下了心,又轻轻地往中间移动,一勾手,把她揽进了怀里。   他用下巴抵住了她的额头,呼哧呼哧的呼吸声音,像是催眠曲。   夏晴多不安了一阵,便在不安中安心睡沉。   第二天早上,相拥着醒来,稍微有点尴尬!   窦燃展颜笑了一下,试图缓解这种尴尬。   他预测,再睡一个晚上,这种尴尬应该就没有了。   是想说点开场白的。   但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张开,门就被夏野敲的邦邦响。   一定是夏野没错的。   只有他敲门才是这样,急促,中间没有停顿,急的跟来讨债似的。   夏野一定是来问窦燃昨晚上为什么没回去的。   夏晴多有点慌张,一手拉了衣服,想换掉睡衣。   衣服脱了一半,发现窦燃正瞪着眼睛看她呢!   她睡衣的里面穿着小背心,不露。   她没闹懂窦燃眼神里的小火花是怎么点燃的。   这时候,外面的门终于不响了。   夏野开始给她打手机。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动。   夏晴多看了一眼手机,又去看窦燃。   窦燃从床上翻坐起来,踢上了拖鞋,镇定自若地走了出去。   几秒钟之后,夏晴多便听见了夏野埋怨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   其实夏野一点都不想说这个。   他以为来开门的会是他妈,他一定会高声说:妈,窦燃昨晚上没回来!他肯定出去那什么去了。   栽赃自己亲爹,还是在亲妈的面前,夏野也是害怕天打雷劈的。   他就是想臊一臊窦燃。   但他明显忽略了窦燃的脸皮。   仓皇间,挤出的这句话,像是已经认同了他们住在一起似的。   夏野后悔,可说出去的话也不能倒带。   他脸色阴沉地进来,卧房的门虚掩,他妈正立在床前,床铺凌乱。就傻傻地站着,一点也没有害臊的意思。   夏野一扭身,又出去了,糟心地想:算了算了,不管了。   明明是当儿子的,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颗老父亲的心。   这世道都不单纯了,夏野也早就不是单纯的孩子。   他妈要是没和窦燃睡在一起,能有他吗?   他之所以介意,还是和那个二胎的理念是一样的。   他小的时候,他妈要是就和窦燃睡在一起,他肯定不会觉得古怪,顶多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小,非得嚷嚷着要睡中间。   不过,人长大了,还是要脸皮的。   现在的夏野可说不出要睡中间的话来。   夏野的接受能力一般,但木已成舟的情形下,他还是懂得变通的。   烦躁别扭纠结的心情,也只不过持续了半上午,下午便想,其实也好,窦燃名正言顺了,他也能名正言顺地和窦燃闹。   青春期是什么啊?青春期其实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间。   就像是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样,哪有无缘无故的叛逆啊!   那些个家庭氛围好,从小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也就是稍微叛逆意思个一下,青春期就过去了。   按理说,夏野也是在爱里长大的,他记得他八九岁的时候,窦燃还会一次性把他举过头顶,把他当成个小飞机,逗的他闭着眼睛笑。   总之,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事情没少干。   可夏野总觉得还不够,缺了点什么呢?真要让他说个一二三来,他又语塞了。   但,他单方面的决定了,要延长自己的青春期。   这天下了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没下多久,又放晴了。   好比夏野阴晴不定的心情。   夏野进门那会儿,夏晴多其实是想和他解释一句的。   转念一想,没法解释啊,就默了。   这事情从夏野的不反对起,大约就是一次飞跃性的进步了。   离她和窦燃没羞没臊的生活,不远了。   最多也就还有一天的时间。   夏晴多想了想,打包了行李,匆匆地订了机票,带着夏野跑路了。   原因说不清楚。   反正,窦燃得到消息,气冲冲地回到酒店的时候,夏晴多已经下了飞机,把夏野打发回了夏家,一个人立在了北市三院的门口。   时光荏苒,一晃十几年过去。   夏晴多最后一次来这里时,还记得那个薛医生劝她接受心理治疗。   言谈间的意思很明白了,说她患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还建议她接受催眠。   夏晴多觉得自己对自我的认知比薛医生要明白很多,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三院的门诊大楼是新建的,大约有十几层。   五楼是心理科。   夏晴多迈入电梯的那一刻,深呼吸。   时间是下午的三点。   护士小姐说,薛医生有病人。   心理专科毕竟和其他的身体疾病不一样,首先的区别就是,门口的走廊上并没有挤满了病患。   走廊上,除了护士小姐,就只有夏晴多一个人。   护士小姐,很详细地询问了夏晴多的名字和病情,又问她有没有预约,紧跟着才敲门入内。   房门闪开了一条细缝,夏晴多探了眼睛过去,好像看见了薛医生的白大褂一闪而过,还有一双玫红色脚背上带有刺绣的皮鞋,打眼前晃了过去。   那是一种很艳丽的玫红色。   夏晴多一入眼,就觉得时曾相似,好像是AR这一季的限量新品。   上一回去公司的时候,刘瑞君给她拿过来一本AR的图册,让她选,这双鞋一万九还是两万九来着……   看来有心理问题的多半是有钱人。   大约过去了半分钟的时间,护士小姐出来告知:“不好意思,夏小姐,薛医生今天的时间满了,要不我给您预约明天上午十点?”   仅有一门之隔,夏晴多就这么被拒之门外。   又不能直接闯进去,夏晴多态度很好地争取:“不是就里面一个患者吗?”   “这患者病情比较特殊,诊疗一下午都不会结束的。”护士面无表情地说。   夏晴多无计可施,只能回家。   回到夏家。   夏野便把十项协议交给了夏玉堂。   周珍丽凑过来一看,只觉心里最大的石头落了下去。   哎哟,女儿终于要结婚了。   嗯,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夏晴多一回家,餐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   清蒸大闸蟹,红焖大虾,应有尽有。   夏晴多还纳闷呢,夏玉堂开了瓶红酒,咂着嘴说:“下月初八的日子不错。”   夏晴多反应了片刻,才醒悟过来。   她说:“爸,不用那么着急。”   “早嫁晚嫁都是嫁!”   夏玉堂这么说完,夏晴多就沉默了。   吃饭的时候,无聊刷了个微博。   她关注的多半是娱乐圈的事情。   还挺好的,今天他们家的谁都没有上热搜。   她认识的人里,也没有谁上热搜。   又随手一翻,却发现一个大V发布的一组图片。   图片上的冯千云应该是参加了什么活动,穿一袭黑色的深V长裙,脚蹬一双AR限量版的玫红色蜻蜓皮鞋。   夏晴多忽然想起今天下午在薛医生的办公室里看见的那一抹玫红色,眼皮突然一跳。   第93章 三世为人了   窦燃得知夏晴多跑路的消息后, 一直没有打过去电话。   放在以前,他肯定会忍不住质问的。   可他这次忍住了, 还暗暗发誓,他要是先打电话, 他就剁掉自己的手。   时间是晚上的九点。   窦燃现在所在的这个影视城建在十几年前, 周围的配套设施已经颇显老旧。   剧组租的这家酒店,便是老旧的设施之一了。   酒店房间里的老式空调像人一样上了年纪就比较多的毛病,吹冷风的时候,不断地颤抖还会发出呼呼的声音。   窦燃躺在床上,端的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柏涵挠了挠头, 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夏晴多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窦燃一听见手机的响声, 第一反应是看了下手表,这通电话, 他足足等了八个小时,终于等到了。   而后, 他才从床上翻坐了起来,划了接听, 把手机凑到了耳边。   “喂——”不愧是演员, 仅一个字就通过语气传递出了自己的低气压。   可此刻, 恨不得自己是柯南的夏晴多根本就没有平日里的警觉性, 她快速地说:“窦燃,那个薛医生一定有问题。”   又来了。   窦燃翻了下眼睛, 烦躁的只想吼她几句。   执着于那些没有影子的事情有用吗?   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哄他!   吼人什么的, 实在是太没有风度。   窦燃淡淡地说:“对不起, 您拨打的用户不想接你的电话。”   跟着,挂线了。   真不容易,都十几年了,也就强硬了这么一回。   真挂了?!   夏晴多举着嘟嘟断线的手机,愣了半天,挠头。   到底是明白自己先不地道,她想了一下,给窦燃发过去了一条微信。   什么都没说,就一个表情包,用的是她自己的。   现在的人都挺厉害的。   也不知道打哪儿截来的画面,配上诙谐的文字,就变成了风格迥异的表情包。   窦燃有一套叫做“王之藐视”的表情包。   夏野有一套“我不约”的表情包。   她的表情包叫“贱人死开”。   当然,她不敢用那张“贱人死开”撇嘴的表情,用的是扁嘴想哭“本宫很委屈”。   这种情形,认错可能会被拿捏的喘不过气。   不过,卖卖可怜没准儿还行。   就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叮”了一下。   窦燃一划开,没忍住,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   柏涵刚好瞥眼过去,再收回了视线,有点恨铁不成钢……至少也得僵持五分钟吧。   真的,燃哥,也就这点出息了,栽死到了晴多姐的手里。   夏晴多算了下时间,离发过去第一条微信过了半分钟的时间,她又发过去了一条语音。   [窦燃……]   这位也不愧是演员,就喊了一个名字,都能让人酥到骨子里。   窦燃摆了摆手,示意柏涵出去。   等到柏涵关上了门,他生硬地回复[干吗?]   [气完了吗?]夏晴多小心翼翼。   [没有。]窦燃还在假装生硬。   夏晴多发过去了一个叹气的表情。   [窦燃,我今天去三院了,我想我可能在三院看见了冯千云,就在那个薛医生的诊室里。我没看见她的脸,但我敢肯定那个就是冯千云。]   这段话挺长的,夏晴多的语速又慢,用了三十几秒的时间。   窦燃仔仔细细地听了两遍,心里头的气全消了,敢情人不是被他吓跑的,而是有事情。   可他还是有疑虑,没看见脸就肯定是冯千云,还是靠直觉吧!   窦燃也想叹气了。   他纠结地问[晴多,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   要不然呢?   他真的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的执着。   [不是。]   夏晴多没有犹豫地说[窦燃,我真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想知道我失去的记忆。]   为了现在的她,过去的她,和十八岁的她。   她都应该知道真相是什么。   夏晴多的声音很低落。   窦燃禁不住又开始心疼了。   心里那点子拧巴和不爽,一下子就被冲淡。   他回复[那我问问刘瑞君调查出什么没有!你等我消息。]   语气之妥协,简直了。   一发过去,窦燃又想撤销。   “哎呀!”他叹了声气,认命地去拨刘瑞君的手机。   手机亮了起来,来电显示上的“窦蜗牛”跳入了刘瑞君的眼帘,他立马就明白了窦燃打电话想要问什么。   刘瑞君摁灭了烟头,接通之后,不等窦燃询问,便直接说:“哎哟,我去,昨天让查,今天就要结果,你真当我是开侦探公司的啊!”   “没查到是吗?”   其实窦燃打这通电话前,就是这样预料的。   不可能有这么快的。   关子已经卖完了。   刘瑞君捏着烟盒在桌子上转来转去,声音里透着高兴:“我跟你说,还真是巧了,我上午让人查,下午就来了结果。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说等一会打给你的。”   窦燃一听这话,还愣了一下,然后就精神了,“你说。”   “那个薛傲啊,七十年代生人,九十年代从医学院毕业,他一开始学的是临床医学,还是主攻内科。什么心理学啊,纯粹是爱好,自学的。2003年前后吧,出过一档子事儿,他私自用催眠抹掉了一个女人的记忆。那女人结婚了,却认为自己没结婚,人家老公不愿意,还到医院大闹过一场。不过后来,这事儿可能私了了。这些年就没什么事儿了,一直都挺低调的。哎,你知道我为什么查的那么快吗?我跟你说,哈哈,被抹掉记忆的女人她老公,就是我一发小。你昨天一说薛傲的名字,我听着就熟悉。后来一问,嘿,对了!我那发小又再婚了,一点都不想提起前妻,不过经不住我死缠难打听啊!”   刘瑞君最后又感慨道:“这世界可真小啊!”   刘瑞君后来可能又感慨了几句,不过,窦燃没有耳朵听。   单是一个被抹掉记忆,就已经让窦燃震惊到不能说也听不到了。   窦燃一直都在猜想,夏晴多之所以会出现那种乱七八糟的记忆,最大的可能是因为车祸伤害到了脑神经,然后做了一场荒唐的梦而已。   现在,可以说确定是人为了。   窦燃深呼吸,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向剧组请假。   燃哥演了十几年的戏,还是第一回向剧组请假。   订不上飞机票,买了夜里的高铁,连夜赶回北市。   这一路,窦燃都在纠结,该怎么和夏晴多说这件听起来特别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好解释,不是因为事情的本身有多复杂,而是害怕夏晴多一时间接受不了,气坏了自己。   爱她呗,就舍不得她失落,更看不了她生气。   于是一路都不够纠结的,坐上了瑞君公司派来的汽车,也还在继续纠结着。   凌晨四点,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梦乡当中。   但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出现了声音。   街角卖早餐的小贩,打开了店门,昏黄的灯光下,有忙忙碌碌的身影。   夏家小区外。   窦燃如往常夜归一样,给夏家的每个人买好了早餐。   一路晃晃悠悠,晃到了楼下。   整栋住宅楼都还是寂静的,不过他有门卡,还有钥匙,两分钟之后,畅通无阻地坐在了夏家的客厅里。   他打开了阳台上的窗帘,平躺在沙发上,看着晨曦的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夏家最先起床的是夏玉堂和周珍丽。   人的年纪大了,睡的早,起的也早。   夫妻俩看见客厅里多了个人,一点也不惊讶,过去的十几年,像这种事情,会经常性地发生。   周珍丽还特别嘱咐夏玉堂:“走路轻点。”   她以为窦燃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个时候,窦燃突然翻动了一下,叫了声“妈!”   周珍丽吓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说:“醒了就回房睡。”   这个“房”可不是夏晴多的房间,在夏家,窦燃也有一间房。   夏家管他的房间叫客房。   窦燃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转身,往右边走,进的却是夏晴多的房间。   周珍丽以为这孩子熬夜熬傻了,“哎”了一声。   夏玉堂叹了口气,碰了碰老伴说:“行了,别管了!”   周珍丽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撇着嘴说:“行,听你的。”   反正,这些年,她女儿和女婿虽然没有领证,可她早就把窦燃当女婿了。   窦燃推门进屋,夏晴多还没有睡醒。   睡相有点糟糕,夏凉被根本没有盖到身上,而是被她卷到了一起,压在一条腿的底下。   窦燃怕惊醒了她,只轻轻地往她身边一躺,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样就挺好的,好像经历了多少不愉快的事情,跨过了多少条不好跨的坎儿,就是为了现在,即使什么都不做,躺在一起。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窦燃听见了夏晴多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未醒的倦意。   窦燃睁开眼睛,“哦,凌晨!”   “你赶回来干什么?”夏晴多的愧疚在不断地放大,她叹了口气。   窦燃一伸手,托住了她的脸,揉搓了几下,尽量用起伏不大的语气说:“哦,想你啊!嗯,还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过去的……”   夏晴多倒是不傻,顿时一凛,因为她知道她接下来听到的事情,关乎着“好几世”的她。   夏晴多就是这么解释,现在的她、过去的她、和十八岁的她的关系。   过去的她,可以被称作她的第一世。   十八岁的她,可以被称作第二世。   那么现在的她,当真算的上是三世为人了。   三世了,她必须得清晰地知道她丢失的那些记忆。   第94章 做催眠治疗   其实城市没有扩建的时候, 北市一点都不大。   不像现在,地铁都修过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得有一多半的时间限行,可到了该堵车的时间点, 城市里的各大马路还是会拥堵不堪。   尤其是早上七点多, 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约好了时间数一二三似的,大的大,小的小, 全都拥上街。   离目的地还有两条街, 窦燃的汽车被堵在了长龙的中央。   刘瑞君的发小苏铭原先住在护城河的北边。   后来那一块的老式小区全部拆迁,苏铭一家就迁到了北四环鸿运小区。而刘瑞君的爸爸一咬牙一狠心买了二环内的房子。   再后来, 刘瑞君考上了国戏,苏铭个学渣却去外地勉强上了所专科学院。   说起来是发小, 这些年其实走动的很少。   早上,窦燃跟夏晴多说了苏铭前妻被抹掉记忆的事情后, 夏晴多没有第一时间杀到三院, 而是提出要去见一见苏铭。   窦燃知道, 其实她可能最想见的是苏铭的前妻。   不过听说, 苏铭的前妻早在十年前就去国外了。   所以,夏晴多的选择, 也是不得已之下的退而求其次。   所幸, 并没有堵多久, 汽车就缓慢地往前行驶了。   到达鸿运小区时八点。   刘瑞君比他们到的早,汽车停靠在小区的马路边,打开了窗户,点了根烟,无聊地把一口一口的白烟往外吐。   他也闹不懂窦燃怎么突然要调查一个心理科的医生。   他没问,搭档了这么些年,窦燃有好多事情,他都没有问过。   男人不像女人那么八卦,可要说心底一点儿都不好奇,他刘瑞君也绝非有这个定力。   就是吧,毕竟是合作的关系,少打听私事,多干点实事,这才是长久合作的法门。   刘瑞君一根烟抽完,烟头摁进了手边的车载烟灰盒里。   一抬眼,便看见窦燃的汽车向这边驶来了。   刘瑞君开门下车,腋下夹了个黑色的小包,冲正找停车位的窦燃弹了个响指,默默地进了小区,按捺下了心里的好奇,依旧是什么都没问。   十二栋三门四楼。   刘瑞君仔细辨别了一下门牌号,抬手敲响了楼梯左边的房门。   来开门的是个少年。   想来屋里的窗帘还没有拉开,内里的光线黑暗。   夏晴多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吓了一跳,差点以为站在门内阴影里的那个少年就是夏野。   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发型,年纪也和夏野相当。   第二眼再看,才看出了差别。   少年的五官不如夏野立体,左腿上打了石膏,拄了个拐,很客气地问:“请问找谁?”   门口的三个人看起来很奇怪,只敲门的那个露了脸,其余的两个都戴着口罩,少年很警惕。   “哦,苏知是吧!”刘瑞君咧嘴笑了笑,“我是你爸爸苏铭的朋友。”   苏知一听见这话,便扭头冲身后的房间喊:“爸,有人找。”   跟着,又对门外的人说:“请进吧!”   自己又拄着拐一跳一跳地进门,进了客厅右边的小卧室。   房间里窸窸窣窣了一阵儿,从里头出来一个光头的男人,一瞅见刘瑞君,癔症了一会儿,哈哈笑道:“哎呀,是瑞君啊,快请坐请坐。这两位是……”   窦燃一抬手取掉了口罩。   苏铭倒吸了口气,他不追星,可也照样认识窦燃。   “苏知,苏知,快出来看,你偶像!”苏铭冲着卧室内喊。   还是那个孩子,拄着拐又跳了出来,看清了窦燃之后,惊喜地红了脸。   苏铭搓了搓手正式给窦燃他们介绍:“这是我儿子,夏天生的,我也不大会起名字,夏天不是蝉多吗?叫蝉不好听,就叫苏知了。他啊爱唱歌,爱运动,放个暑假也不消停,踢足球伤了腿,在家修养!梦想是当个全能偶像。”   苏铭知道刘瑞君现在在混演艺圈,也就属于演艺圈的幕后工作者吧,可他实在不知道刘瑞君居然认识窦燃这么大的咖。   他的话有点多,主要是为人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也得厚脸皮。   上回通话,苏铭就跟刘瑞君提过这个儿子。   苏铭和现在的妻子一直没有生育,倒不是不想要,可能是现在的妻子子嗣比较艰难,便越发地显得这个儿子珍贵了。   苏铭介绍了一大通,这才想起来吩咐:“苏知,快叫叔叔和阿姨!”   苏知的腿不方便,点了点头喊:“叔叔好,阿姨好!”   苏铭又说:“一会儿唱首歌给叔叔阿姨听。”   苏知有点儿囧。   刘瑞君打着哈哈:“不着急,快让孩子进屋歇着腿,咱们先说说话。”   苏家的格局不大,二室一厅□□十平,几个人往老式的沙发上一坐,苏知便只能站着了。   苏铭一听,大约猜出了刘瑞君的来意,摆了摆手又示意苏知进屋,还说:“你关上门学习。”   苏知很听话地关上了门。   刘瑞君这才不好意思地开口:“苏铭,我们来还是想问问你前妻……”   苏铭的脸色很差,缓了好久才说:“那年我大三,你知道的,我上的是专科,又比你早上大学一年,我和她是大学同学,我俩属于未婚先孕……其实到最后都没有结成婚,就是怀孕了准备结婚来着。”   这年头,先上车后买票的多了去了。   客厅里坐着的几位,只有他属于走的婚姻正常程序。   刘瑞君的眼色有意无意地落到了窦燃的身上。   窦燃假装没看见,问苏铭:“她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苏铭的脸色更黑了,他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她快到预产期那会儿,我俩吵了一架,她气冲冲地跑了出去。等我找到她,是两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她不认识我了,我问她孩子呢?她倒反问我什么孩子!”   苏铭越说越生气,却害怕房间里的苏知听到,压低了声音:“我后来还是托人查到了她的入院记录,跑到医院大闹了一场之后,才听说是一个医生给她做了催眠,抹掉了一些记忆。妈的,死女人,还把我儿子送到了福利院,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苏知找回来,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做了亲子鉴定!”   “怎么又私了了?”比起那些个匪夷所思的过程,刘瑞君更想知道处理的结果。   苏铭不好意思说自己拿了薛医生三万块钱,只说:“哎呀,还不是那个死女人,自己签了个同意治疗的诊断书。而且,我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她不是不想跟我过了嘛,哼,全天下又不止她一个女人,我也不稀罕她。”   听苏铭说到那个同意治疗的诊断书,夏晴多的脸白了一下。   她下意识去握窦燃的手。   窦燃反握住她的。   又聊了几句其他的,窦燃用眼神示意刘瑞君可以告辞了。   刘瑞君便站了起来:“苏铭,我们就先走了,咱们电话联系。”   苏铭赶紧说:“这么急啊,你看,孩子还没给你们唱歌呢!”   刘瑞君掏出了名片:“不急,等孩子的腿好了,你送他去公司,我们再面谈。”   苏铭接过了名片一看,“瑞君娱乐公司总经理”。   他一拍刘瑞君的胳膊,“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这么出息呢!都自己开公司了!”   公司的名字和他的名字一样,可不是就是他的公司了。   苏铭送了刘瑞君一行出门,一回头兴奋地和倚在门口的苏知说:“儿子啊,你快出名了。”   苏知撇了撇嘴说:“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   苏铭嗒嘴,觉得他的话丧气。   原本多坚定的信念,一下子被动摇了。   苏铭这半生,可以说都是郁郁不得志的。   一个大专毕业的男人,做过销售,干过个体,怎么说呢,全都一言难尽。   记得还没有找到苏知的一天,他再一次寻找工作失败,闷闷不快地经过天桥,一个算命的瞎子叫住他说:“哎呀,你命中有一贵子啊!不过……”   不过什么,他没有听。   苏铭好歹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一切迷信活动。   倒是现在,年纪越来越大,就越相信天命这个东西。   苏铭思索了片刻,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他直奔天桥,嘿,别说,还当真遇到了一个算命的老瞎子。   只不过,还是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他也不敢确认了。   他拿出了百元大钞,塞到了老瞎子的手里,带了些忐忑和期颐地说:“先生帮我算算,我家儿子有没有可能成为偶像,爆红啊!”   ——   “我要去找薛傲。”   汽车发动的时候,夏晴多告诉了窦燃她的想法。   “是要找他问个清楚明白,我陪你一起去。”窦燃说。   “不,我自己去,我找他……做催眠治疗。”   夏晴多的话,吓了窦燃一大跳。   ——   苏铭和天桥上的老瞎子打了一架。   不是因为一百块钱。   而是那老瞎子告诉他:“不对啊,你命里的儿子不应该这么大年纪啊!你结婚比较晚,你命里的儿子最多不过六七岁啊!”   要说他算得不准吧,他连自己结婚比较晚都知道。但苏铭确实没有听懂,皱着眉问:“先生什么意思?”   算命的老瞎子叹气:“你命里本来有一贵子,但是……现在没有了。”   第95章 跟斗鸡似的   花一百块钱, 买了个恶心。   别看苏铭才三十几岁,和算命的老瞎子一对战, 居然还没老头窜的快。   眼看人家脚底抹油溜了。   苏铭恶心的心口发堵,问天桥上贴膜的年轻人:“哎, 他到底瞎不瞎啊?”   年轻人挠了挠头:“瞎吧!我来这儿两个多月了, 没见他睁过眼睛。”   “那他算的准不准啊?”   “准不准……这就不好说了!命这东西,玄乎,谁知道呢!我劝你啊大哥,好好培养孩子,什么贵子不贵子的, 只要是亲儿子, 咱就得尽到当父母的义务。”   话是这个理,就是吧……苏铭“嘶”了一声, 开始心疼他的一百块钱。   尼玛!也是被鬼迷了心。   还不如早点带着苏知去瑞君公司。   ——   明明知道那个薛傲以前干过什么样的事情,还想找他做催眠, 这叫以身犯险。   窦燃一直都觉得人生这个东西嘛,是自己的, 别人不可以干预过多。   是以, 他尽可能提供给夏晴多的是支持关心和保护, 却不是强制性的干预。   可这一次, 他想强制一回。   汽车没有如夏晴多要求的那样开到三院,窦燃气呼呼地把她送回了夏家。   门一开, 把人塞进去, 刚好夏野在客厅。   他吩咐夏野:“看好你妈!”   夏野不明所以:“我看着她干嘛?”   “你不看可以啊!你等她出去转悠一圈, 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窦燃没好气地说。   虽然他爸的解释不够清晰,但后果这么严重的话,那这个任务他必须得完成了。   窦燃没有进门,在他即将关门的那一刻,夏野悄悄朝他比了个OK。   在某些问题上,父子偶尔统一个战线,还是能做到的。   窦燃看见了,转身要走。   夏晴多也不生气,倚着门,不急不躁地说:“窦燃,我真的想过了,这个事,必须得这么办。”   窦燃一回头,很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后头的夏野问:“到底什么事啊?”   没人理他。   他爸和他妈正没节操地对视着,可能要不是有他在,得跟吸铁石遇到铁一样,滋滋地贴在一起。   夏野觉得没劲,正想发脾气的时候,只见他妈从他的眼前一闪出去了,紧跟着,门啪一下合上。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快地自言自语:“回来干什么!”真是的!   窦燃扯了夏晴多的胳膊,一直到楼下,都没松开。   夏晴多心平气和地跟他讲:“窦燃,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不知道那个薛傲的催眠治疗方法,和我的自我催眠有多大区别。但我觉得,我既然有了防备他的心,没准儿,我就能不被他催眠,并且查出我想知道的。”   窦燃当然知道夏晴多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每天跟喊口号似的念叨,“我是夏晴多,我热爱表演,我记得住台词,我过目不忘。”   连续念叨了十几年,没吃药,没打针,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以前记不住台词,最后又好了。   道理都懂。   可窦燃一点都不想让她冒险。   “咱们还得缕一缕。”   “不用再缕了。”夏晴多甩开了窦燃的手。   她固执己见,眼睛往上挑了一下,意思分明——他是拗不过她的。   也是,这人与人之间,就这样呗,谁爱的多谁就得妥协!   当父母的大多数拗不过孩子,就因为不够狠心啊!   男女朋友亦或是夫妻之间也是这样。   他爱的多,他就活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   窦燃深吸了好一大口怨气,咧嘴,想笑没笑出来,他问夏晴多:“你到底爱我吗?”   “这和爱你有关系吗?”   “有!很大!”   “窦燃,你不要不讲道理。”   “这不叫不讲道理。你爱我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你万一被催眠,不记得我了,我会是什么心情!我问你,你想过吗?”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你就觉得我一定会再一次记忆混乱?”   两个人站在汽车的旁边正儿八经地吵架。   周珍丽和夏玉堂逛完超市回来,一人掂了一个环保袋子,打他们身边飘过。   同时飘来的还有周珍丽的话:“哎哟,跟斗鸡似的,也不怕上新闻。”   后头的夏玉堂跟了一句:“回家吃饭。”他其实更想说丢人现眼。   “回来了走,走了又回来!”夏野一见他俩,意见很大地嘟嘟囔囔。   没吵出什么结果。   一块儿吃了顿中午饭,窦燃就被刘瑞君打电话叫走了。   窦燃临走的时候,迟疑了片刻,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刘瑞君也没有想到,他们前脚走,后脚苏铭就带着苏知到了公司。   好说歹说,非要把苏知签给他。   刘瑞君和苏铭解释了半天,公司是合伙性质的,要签什么人,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   苏铭便有些生气了,说他不顾儿时的情谊,还说他:“瑞君,你爸你妈工作都忙,小的时候,你可没少去我家吃饭。其他的就不多说了,一饭之恩你总要报吧!”   苏知已经窘迫的不知道手该放哪里了,可他爸还在那儿不停地唠叨。   刘瑞君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把窦燃叫回来,看看这个苏知到底是不是可以塑造的。   挂了线,刘瑞君便上下打量着苏知。   长相还好,至少比苏铭强了许多,看来是长的像妈。   可观众缘这个东西很有意思的,有时候并不是长得好,就能成为偶像。   一家出了三个偶像的,也就窦燃那变态的一家。   ——   夏晴多做人很执着。   另一边,窦燃走后,夏晴多也出门了。   她的目的地是三院。   午时的车辆并不多,夏晴多开车的时候有些走神,其实也没有多具体的念想,脑海里的东西像是有很多,又像是空荡荡的。   一扫眼,瞥见了路边公交站台的广告。   那是CK今年最新款的口红广告,巨大的广告牌上,窦燃的手里举着CK99号,眼皮微挑,这是他最显得清冷的角度了。   夏晴多的心里莫名升起了烦躁,下一个路口,猛地右转。   算了算了,回去了。   她活到现在没明白什么道理,唯独知道人活一世,甭管活的多么自我,也不可能只为了自己而活。   小的时候,想要给忙碌的父母争口气。   长大了之后,要学会考虑另一半的感受。   有了孩子,孩子几乎占了生命的三分之二。   偏偏这些人,夏晴多都有。   她想起窦燃的话,一瞬间怂的揪心。   可,还是不甘心呢!   她把车停在路边,陷入了两难境地。   瑞君公司里。   苏知很紧张地清了下嗓子,耳边响起了伴奏带的声音。   他准备唱的是窦燃的歌。   这是苏铭特别要求的。   其实苏铭不这么要求的话,他是准备唱叶知春的歌。   叶知春新出了一张EP,里头有两首歌都挺好听的。   至于窦燃的歌,他也会唱,但是不太熟。   再加上,听他唱歌的人是刘瑞君和窦燃,他很是紧张。   手心里湿哒哒的,他悄悄地背过了手,把汗液蹭在了裤子上。   心跳声实在是太大,都快盖住伴奏带的声音了。   于是他一慌,没跟上调。   连苏知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凑合着吧一首歌唱完的。   “音质其实还行。”窦燃很客观地评价。   “对,就是有点紧张。”刘瑞君笑笑地说。   他其实还想说:要不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一旁的窦燃便道:“可以先和公司签练习生的合约,公司会根据你的表现评估,合格的就出道……”   “那要是不合格呢?”苏铭惴惴不安地问。   “不合格的话,当然就不能出道了。”窦燃对孩子倒是没有多少意见,就是孩子的爹,怎么看都是那种拿不出手型的。   苏铭一听,不大乐意,接着用眼神谴责刘瑞君。   那眼神简直有毒,好像有话——你把你小时候吃我们家饭的钱赔出来。   刘瑞君只觉头疼,偏了头对着窦燃,用口型说:“人是因为你招来的。”   窦燃也很烦躁,公事公办的口吻:“你们商量商量。”   总感觉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一件都不能掌握。   他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   苏家父子商量了一会儿。   其实都是苏铭在说。   ——他们的眼光不行,爸觉得你唱的特别好。   ——什么练习生啊?那个窦燃的儿子怎么就不是练习生呢?   ——要不先把约签了,等我再缠一缠刘瑞君。到时候,让你当叶知春的主唱。   苏知听得快烦死了,攥紧了手心,低吼:“我拿什么和人家比啊!人家三岁学电子琴,六岁识乐谱,会唱会跳会作曲。可我呢,除了嗓子好一点以为,你培养过我吗?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   说是这样说,签练习生合约的时候,还是得监护人签名。   苏知签了。他下定了决心,他自己的路自己走。   走成什么样都行,就是绝对不能活的像苏铭。   苏铭还想说点什么,但被苏知瞪了一眼,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低了头,在合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签的时候还在想天桥上的那个算命的老瞎子。   你说说,到底什么叫命?   第96章 改变了初衷   就在苏铭落下笔的那一刻。   夏晴多也发动了汽车。   无解的, 要不一辈子不知道,要不查个清楚。   她再一次跳转了车头, 向着三院驶去。   踩的时间点刚刚好,夏晴多再一次被护士小姐拦在了门外。   理由和上次一样, 薛医生有患者。   夏晴多沉默了片刻, 问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问题:“还是上回那位患者吗?”   跟着她“啧”了一声,又道:“是不是得来好多回,才能诊断出结果啊?”   “也不是!”护士小姐没有疑心,低声说:“里头这位患者的病比较严重,要是轻症的, 来一两回就行了!”   “里面的那个来几回了?”夏晴多继续打听。   “以前是隔一段时间来一次, 这次来的比较勤。具体我也不知道得来几回,还得看医生怎么安排。”   护士说完这句, 夏晴多就不再打听了。   她又打听了另外一件事情:“洗手间在哪儿?”   “走廊的尽头。”   夏晴多点头道谢,一闪身进了洗手间。   她戴着口罩, 戴着鸭舌帽,捂得很严实, 一副“我是大明星”的架势。   可能来这儿的人大多戴着口罩, 护士小姐一点都没怀疑。   夏晴多取下了鸭舌帽。   没办法, 帽子已经戴不住了, 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硬闯显然是不行,她琢磨了半天, 也没有想到好主意。   磨磨蹭蹭地从洗手间出去, 走廊上又多了个护士,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拿文件夹挡住了脸,笑的前仰后合。   夏晴多觉得这机会可以,快步地从她们两个身边过去,心里想着,只要薛傲的办公室没锁门。   确实没锁门……她迅速拧开了门,进去。   “好像门响了!”一个护士说。   另一个护士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你幻听了吧!哎,你再跟我说说,那个冯千云的事儿呗!”   “不行,薛医生说了,我要是再敢跟你们八卦的话,他就让医院把我调到其他科室去!你也知道,咱医院,就他这儿清闲了,我准备要孩子了,不想太忙。”   夏晴多关上了门之后,捂了捂快要跳出来的心,四下打量这间办公室的布局。   这是个一屋套一屋的格局,这间屋子里没人,里面还有个门,估计人在里面的那间屋子里。   夏晴多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约过了一道布帘,这才看见,这间屋和那间屋相隔的并不是墙,而是玻璃。   她可以透过玻璃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形。   里头的屋子很空,只有一个大大的按摩椅。   冯千云就躺在按摩椅上,薛傲立在她的身旁,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托腮,一会儿又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人都是有BUG存在的,修理这种BUG的最佳方式,就是能够正确地认识自己。   像夏晴多就知道的,她没本事做亏心事,赖好做一点肯定得寝食难安自己谴责死自己。   里头躺着的冯千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心理问题,才躺到了这里。   夏晴多推开里间的这道门时,屏住了呼吸。   薛傲最不喜欢的就是治疗被打断。   他喜欢在密封的空间里,利用他独特的催眠手法,进入到患者的记忆里。   但院里有要求,医生和患者不可以单独呆在一间密室里。   要么做一面可以从外间看到里间的玻璃,要么在做治疗的时候,有第三者在场。   薛傲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前者。   可饶是如此,他还总是被打断。   薛傲没有回头,以为进来的又是那个整天只会和别人八卦的小护士。   他不快地说:“我不止说过一遍,我在做治疗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回头,薛傲怔住了。   他认识夏晴多。   昨天还特地在网上找了几个关于她的视频,想要研究一下她的行为轨迹。   人都是会变的。   十几年前的行为轨迹,或许早就在时间的影响下,做了彻头彻尾的改变。   不过听说,现在的明星只要面对着镜头,不管说的还是做的,全都是假的。   所以,薛傲也就是随便研究了一下,放弃。   要早知道今天会见到她的话,哪怕是假的,他也要研究到底。   有些时候吧,假的做多了,也就成半真半假了。   可是薛傲装作不认识她。   “你是谁?”   他问完了之后,还试图叫外面的护士:“小张,你怎么什么人都随便放进来了!”   这个时候,夏晴多改变了初衷。   她冷笑了一下,故意问:“薛医生,你现在对冯千云做的催眠治疗和当年对我做的催眠治疗有什么区别吗?是不是做完了之后,会忘记很多事情,而且很多年脑子都不太好使。”   冯千云早在夏晴多进来的时候,就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了。   方才,薛傲在她头顶吼的那一声,彻底将她拉回了现实世界。   她听见了夏晴多的声音,还有点懵地睁开了眼睛。   心里头的念头有很多。   第一个是不想见到夏晴多。   这跟冯千云的治疗进度有关系。   薛医生说想要催眠治疗,他首先要进入到她的记忆里。   她不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才能进入到她的记忆,不过就前两次的治疗方式来看,她需要做的就是事无巨细地回忆。   而,刚刚,她正好回忆到夏晴多被汽车撞倒后失踪。   她在回忆里自责自己,要是一开始把夏晴多被汽车撞倒的消息说给别人听就好了。   这样的话,她至少能很轻松地撇开关系。   现在,冯千云把这种自责代入到了现实。   她缓缓地坐直了身体,眼神涣散了一会儿,终于聚焦,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她抖着嘴唇,痛苦难当。   “我承认我是嫉妒你!可我也不是要故意害你的!不对,我根本就没有害你。你被汽车撞倒,明明是我打的120。我就是忘记了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   停顿了一下,冯千云忽然冷笑:“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些啊?我就是故意不告诉老师的怎么了?我就是故意的,我想让你旷课旷的久一点,我想让你被开除或者记个大过。谁让你事事都要压我一头的!你活该!凭什么窦燃只喜欢你,不喜欢我!所以,那个陌生的信息发来问我你的事情,我就告诉那个信息你是被窦燃始乱终弃了,他不要你了,他出国了。你果然没有再出现了……可你为什么不是这辈子都别出现?”   最后一句话,冯千云是嘶吼出来的,真的特别像一个神经错乱的病人在发疯。   夏晴多听完了之后,立刻就明白了七七八八,她问:“那个陌生的信息是你发的对不对?”   薛傲却没空回答她的问题,他很紧张地对着冯千云挥手:“冯小姐,请你跟我做深呼吸!”   可是冯千云一点都不想配合他,猛推了他一把,直冲冲地向着夏晴多扑了过去。   她满脑子都在想一个念头:要是夏晴多死了的话,这一切是不是就结束了?那就让她死吧,只要能带走自己的痛苦。   冯千云一把掐住了夏晴多的脖子。   还来不及使劲,就被夏晴多一脚踹到了一旁。   她还想再扑一次的,夏晴多没有犹豫,夺门而出。   事情可能差不多已经捋清楚了,夏晴多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一个疯子厮打。   至于薛傲,她会告他的。   不管有用没用,她都得告的他再不能打着医治的名头害人,看看冯千云的癫狂,八成也和他脱不开关系。   可冯千云似乎真的癫狂了。   夏晴多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她连想都没想,本能地追了出去,忘记自己是个公众人物。   门口的护士眼见两个女人从薛医生的诊疗室里跑了出来,直接傻眼了。   再看她们,一个跑,一个追,像是有多大仇似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拿起了手机,想要拍摄。   薛傲紧跟着出来,一把打掉她的手机,大喝:“快,快叫保安。”   事态要是继续扩大的话,他这辈子就彻底完蛋了。   ——   把苏知送回了家之后,苏铭又去了天桥。   贴膜的小伙子一见他,就赶紧冲一旁的老瞎子说:“叔,快走,找你麻烦的又来了!”   老瞎子摸着自己的探路棍,熟练地掂起小马扎就要开溜。   苏铭快跑了两步,赔着笑似地喊:“老先生,请留步,我是找您解惑来的。”   老瞎子只犹豫了片刻,就被人堵住了路。   可见,急切呀!   苏铭先是对着老瞎子忏悔了上午的一时冲动,紧跟着又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塞到了老瞎子的手里。   “老先生,求您赐教,这命啊,不是说老天爷早就定好的吗?为什么还能改呢?”   “逆天改命,听过吗?”   “听过!那不都是电视剧里瞎扯的吗?”   “瞎扯也不是没有一点依据啊!”   “那您老说说怎么个改命法呗!”   第97章 电视剧大赏   算命的老瞎子真的觉得眼前这人是个神经病。   他都说逆天改命了, 他居然还相信。   那他要说自己是乾隆,他是不是也得相信啊!   老瞎子只余了一个念头, 在心里翻腾,他要是会地遁术就好了, 一跺脚, 尼玛,跑路喽,又白得一百块钱。   不过,他也是封神榜看的多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要想不挨打, 还得看会不会忽悠。   老瞎子接着忽悠:“这逆天改命啊, 自从刘伯温之后,就没人干过了。刘伯温你知道的吧, 就是写《烧饼歌》那个,人家牛啊!做官做到上护军, 老瞎子我不行,我就是个老瞎子, 没有人家那么大的成就。”   废话, 我要是能逆天改命, 我早就不是老瞎子了。   苏铭其实还想再塞钱的, 但理智告诉他,这事没那么简单。   嗯, 是的, 老瞎子说的对, 逆天改命什么的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苏铭回家的路上路过书店,买了本《烧饼歌》,想了下,又买了本《推背书》,怀揣着天大的梦想,兴奋地回到了家。   还嘚嘚瑟瑟地说给苏知听。   谁知苏知就是撇了下嘴,一言不发。   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苏知用吉他弹了一首老歌。   老歌里不是早就唱了逆天改命的最佳办法。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苏知想,这就是他和苏铭最大的区别了。   ——   三院的保安来的很快,虽然把冯千云拦住了,可拦的不够彻底。   还是有患者悄悄地拍下了小视频。   夏晴多和冯千云一块儿上了新闻。   原本上的是社会新闻,后来被网友认出,紧跟着就又上了个娱乐新闻。   上了两大版块的新闻,再上热搜简直是没难度。   心疼冯千云的有一大波人。   心疼夏晴多的人也不少。   但更多的人是看戏。   简直太精彩了有没有!   三院最有名的可是神经科啊,两女演员,还有一个是新晋的国民女演员,没事儿跑到那儿去打架,里头得有多少内情啊!   可没人知道,于是猜什么的都有,说什么的也都有。   这大概可以入选2017年的年度大瓜了。   节奏是瑞君公司先带起来的。   夏晴多好歹也算是瑞君旗下的艺人,有什么动作之前,总是要跟刘瑞君通通气的。   刘瑞君大致一听完,终于知道这事儿为什么跟苏铭有牵扯了。   敢情是一个主治医生坏的事。   不过,这事儿那么久远了,刘瑞君虽说是个半法盲,但也懂得没证据啊!   节奏就是这么带起来的——   [苍天啊!怪不得夏晴多毕业了这么些年都没有演戏,原来真的是脑子有问题,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人设。]   [演艺圈压力大啊,有点心理问题,很正常的。]   [大家都散了吧,键盘侠们不要口出恶言,愿所有的人都能被世界温柔以待!]   未来不知道能怎么样!   总之,先把节奏带向和平再说吧!   这也是夏晴多的要求。   冯千云的那种状态,谁要是再逼她一把,她肯定就彻底疯了。   事情发酵了大约有半个月,热度渐渐淡了下去。   夏晴多这才通过一些途径联系冯千云。   先是发信息。   [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想和你谈谈!我觉得谈谈对你我都好,谈完了了结了,这码事就算过去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但信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复。   十月的电视剧大赏,夏晴多在被邀请之列。   听说冯千云也在被邀请之列,她因为去年的作品,被提名最佳女配。按理说,是应该会去的。   提前两天,夏晴多便在一众的品牌赞助中试好了礼服。   礼服不是什么大牌的,听说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小设计师,千方百计求爷爷告奶奶求到瑞君公司的。   这年头是这样,谁想要出头,都不简单。   像窦燃冯千云蒋海语,哪个没经历过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历练。   她就比较幸运了,她是踩着前人搭好的桥,几乎一步就登了天。   不,其实也说不好,她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这世上的事,总的来说,还算公平。   大赏当天,夏晴多三点就化好了妆。   就是一个淡妆,头发随意地挽起,不具备一点攻击性。   还有她的礼物,白色的,不规则的斜肩加上不规则的裙摆,设计感倒是十足,但并不显得华丽。   其实像这种大赏,她完全可以再穿的华丽一点。比如今年KA家的那款金色晚礼服,那炫目的颜色,让谁都移不开眼睛。   可夏晴多不想,她在刻意弱化自己的攻击性。   她不想让冯千云一眼看见她,就起了嫉妒心。   普通的心理分析她也是会一点点的,大概是久病成医。   心理分析,说的玄乎一点,可能还会被人误解为算命。   其实说起来,现在的算命先生还真的都得会心理分析,不然忽悠不住人啊!   夏晴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算命那些与她的生活根本不搭边的事情。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出发。   窦燃还在外地拍戏,说了今天会赶回来,但八成会很晚。   夏晴多知道他总是这也怕,那也怕。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说起来可能谁都不相信,但真的,她现在的心态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跟上完了小学,得上初中一样。   她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叫按部就班。   事情到了这个节点,就该这么办。   心情没有过多的起伏,可能是前头的十几年,起伏的太多,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既然是电视剧大赏,当然是星光熠熠。   夏晴多也不是第一次走红毯,只不过这次她没做停顿,就是走了一个过场。   而她走红毯的时候,冯千云已经走过了。   大赏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   走完红毯的明星按照咖位被安排在了好几个大的贵宾室里。   夏晴多所在的那间,房门上并没有贴冯千云的名字。   她挨个房间找了过去,最里面的那间赫然贴有冯千云的姓名。   夏晴多想了想,屈指,叩响了房门。   “进!”   她推开了休息室的门,眼前这间房不大,却狭窄细长,她往里走了两步,探了头进去,才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   就是冯千云,她翘脚而坐,一双眼睛向夏晴多看过了时,没有太多的情绪,甚至还低嘲似的“切”了一声。   冯千云没有多余的念头,只是想着这个人有些阴魂不散。可她又能拿自己怎么办呢?   就是因为知道她拿自己没办法,所以自己才能如此的轻嘲。   还好,房间里只有冯千云一个人。   夏晴多不请自坐,像谈天似地说:“还失眠吗?”   冯千云皱紧了眉头,并不回答。   夏晴多也并没有期待她会回答,顿了一下,又说:“有没有总是会莫名其妙记不清楚很多事情?我以前就是这样,我以前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把这个当做了催眠的后遗症。就是说你的记忆丢失了一些东西,大脑形成了习惯,可能会持续丢失记忆一个阶段,直到你的大脑重新学会记忆。你可能会觉得我说的是鬼扯,不过你应该庆幸,你的记忆应该……并没有丢。”   冯千云受不了她时不时递来的审视眼神,不悦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晴多却忽而一笑,站了起来:“我来就是告诉你……我原谅你了,希望你今天晚上,以后的每天晚上,都能睡好觉!”   “神经病!”冯千云的脸色发白,心慌又气愤地说。   夏晴多无所谓地耸肩,一转身,走了出去。   “神经病啊!”   关门的时候,夏晴多听见冯千云又大声地咆哮了一句。   冯千云气急败坏,抓起了桌子上的水杯,本来是想要砸出去的,迟疑了片刻,重重地把水杯放了下来。   接着,她没法控制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哭,马上就要开始录制大赏了,她绝对不能哭。   可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她捂着脸,哭到不能自已。   吃瓜的看客们都觉得今年的电视剧大赏真有意思,被提名最佳女配的冯千云错失了奖项,哭的比得奖的还惨,直接哭花了妆。   大赏一结束,夏晴多就以个人的名义把三院的心理治疗医生给告了。   证人是冯千云。   薛傲就知道,这一天终归是要来的。   第98章我们结婚吧   要让薛傲来总结自己的一生。   他真的是超级大好人了, 一辈子没有干过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他就是思想比较超前,没人能够接受而已。   他过去的半生, 还得从第一个女人说起。   第一个女人姓苏,叫苏青青。   苏青青是因为车祸被紧急送到的医院, 刚刚被送过来的时候, 情绪特别不稳定,寻死觅活的。   普通的医生救死扶伤,能医的好病人的身体,却医不好心理疾病。   他薛傲可不是个普通的医生,他是心理医生。   心理上的疾病, 还属他在行。   于是, 他就去了。   后来一谈,苏青青说自己很后悔, 不该嫁给一个好吃懒做目光短浅的男人,那男人还和她一个姓。   想想自己青春正好, 却毁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她就恨不得亲手结果了自己的生命。   真是, 活着干吗呢?   这么失败的人生, 没有一点意义。   薛傲便提议, 不如做个催眠吧, 抹掉关于男人的一切记忆,趁着年轻, 还能从头来过。   苏青青犹豫了半天, 点头同意。   薛傲也是进入她的记忆之后, 才发现她还有个儿子的,当时出生才几天,这个女人就把孩子送到了福利院。   可是这个时候,催眠已经过半,如果强行停止的话,她有可能会出现精神错乱,更加的不想活下去。   薛傲便想,有一个不爱自己的妈,那孩子倒不如在福利院长大。   这世上,敌人给的伤害从来都不可怕,伤人最深的往往是那些所谓的亲人,因为有所期待,所以失望才大。   以上,就是第一个女人的故事。   第二个女人,也是车祸送来的。   她的伤势比较严重,一直都处于深度的昏迷当中。   薛傲因为第一次的成功,忽然有些膨胀,他想,记忆可以被抹掉,也可以被重塑啊。   然而重塑就是造假,这种重塑后的记忆,能持续多久才会被本体识破呢?   他大胆地开始重塑第二个女人的记忆。   可以说是一念之差,毁灭了他的后半生。   传票拿到手中的时候,薛傲已经停职快一个月了。   他把所有的不动产变卖成了现金,收拾了所有的财物,去天桥和老瞎子告别,喝了几杯白酒,吃了几粒花生米,说了几句是是而非的废话,晕晕乎乎地出门。   他一早就买好了凌晨六点离开北市的车票。   对于薛傲来说,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而且,没有谁能够审判他。   薛傲准备一直向南走,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大山里,了此残生。   反正他有的是钱,到哪儿都能生活的好。   薛傲挥了挥手,觉得自己走的很是潇洒。   等到他走远,老瞎子倚在门边,掐指一算。   “唉!”他叹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不是不报……是时候没到。”   三天后,薛傲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下车。   他总觉得他的背后有人尾随。   提心吊胆了一路,却还是被小偷偷走了他所有的财物。   厄运像是连串似的,只不过才将开始,路过一条小巷,薛傲莫名其妙又被天降麻袋套住了头,后脑还挨了一下。   再醒来的时候,四周黑漆漆的,一个像铁塔一样的汉子,拿着木棍,恶狠狠地说:“醒了?醒了就给我干活!”   “黑……黑煤窑?”薛傲的脑子一懵,险些再次晕死过去。   ——   法院找不到应诉人。   转头再去告三院的话,即使胜诉,能得到的不过是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赔偿。   夏晴多和冯千云没谁需要这笔钱。   冯千云这一次显得有些义气,给夏晴多发过来一条信息[你那个太久远了,取证也艰难,这次换我吧!]   于是冯千云把三院给起诉了,原因有很多,监管不力啊之类的。   官司闹得满城风雨。   连吃瓜的看客都知道了,冯千云曾经因为心理问题接受过治疗,最终不仅没有治疗好,还遭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现在为什么又好了……听说是被原谅了。   原谅这个词被放的很大。   夏晴多只是笑笑,有句可奇葩的节目上的一句金句——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终究会原谅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   “那不是原谅,那是算了。”   夏晴多想,对,就是算了!不可能原谅的,却也不再想追究,所以就算了。   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套用了一个很神圣的词——原谅。   如此大家都好。   前半生的事情,仿佛就此告一段落了。   夏晴多收拾了先前凌乱的心情,进组。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部电视剧。   毕竟前半生的事了了,剩余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生活。   [窦燃,我跟你说,我这个剧本有点变态。]   夏晴多挺无聊地翻看着剧本,和远在另一个影视城的窦燃联系。   窦燃接到夏晴多这条信息的时候,正在看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眼神呆滞,从头到脚都沾满了黑乎乎的煤渣。   金丝框的眼镜烂掉了一半,只留了一半。   窦燃就是靠着这副残缺的眼镜认出了人。   他很迅速地删掉了照片,回复夏晴多。   [我过几天去探你班。]   [干什么?]   [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啊。]   按理说,孩子都这么大了。   心跳的为什么这么快,夏晴多也不知晓。   她红着脸回复[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好,那就不商量了。]   窦燃的信息很快就来了,夏晴多仔细品了品,没品出什么意思来。   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结婚的意思?   还是不用商量,就这么结婚的意思?   夏晴多纠结了一会儿,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想了。   夏晴多能够恢复记忆能力,得有一半靠的是自己的专注力。   反正,专注力惊人真不是盖的。   一转脸,把这个事情彻底忘记了。   等了好几天,猛然想起来,窦燃说来探班的。   说来不来,夏晴多的心里不大是滋味。   也不好意思直接问,旁敲侧击。   她打电话问窦燃:“你们是不是快杀青了?”   窦燃似笑非笑地说:“嗯,剧本稍微改了一下,可能要晚杀青几天。”   夏晴多“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演艺圈的情侣都是这样,蒋海语和路元良一年里相聚的时间,也至多有一半。   蒋海语说:“这叫距离产生美!”   夏晴多原来没想那么多,可是最近她总在想,人这辈子的时间都是有限的,如果一年里只能有一半的时间相聚,那么相聚还真的是少的可怜。   夏晴多晃了下神,没注意到窦燃刚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她下意识说:“我没听清楚。”   窦燃“哦”了一下,“没事儿挂了吧,我得看看剧本。”   平时,都是她要求挂电话的。   夏晴多顿了一下,勉强道:“好啊!”   窦燃挂线了。   他难道没听出来她其实是不高兴的吗?   夏晴多撇了撇嘴,有一种自己掉到坑里,而窦燃正在往上爬的错觉。   这种形容是早就有的,说的好像是女人慢热。男人感情最炽烈的时刻,女人往往还没进入到状态里,等到女人被彻彻底底点燃了,男人的炽热却在消退当中。   夏晴多想的有点多,想到最后,只能叹气。   她没想过的,如果有一天窦燃不爱她了……   不想去假想,就想要日子照旧过下去。   她没觉得千篇一律。   夏晴多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混混沌沌地入睡。   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但清醒的时候,什么都忘记了。   该忘记的就忘记,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照旧,逛了下新闻,又去了微博。   不知道为什么,微博炸了锅。   热搜的话题是求婚广告。   求婚也能上热搜,现在的人真的很会玩啊!   夏晴多也没太在意,就下了微博,洗漱,准备趁着早起的阳光还不错,看一看剧本。   论演员的修养,就是得剧本不离手呗。   按部就班地把一切都做好了,黄可可敲门。   夏晴多和黄可可处的真心不错。   黄可可虽然收到了吩咐,一个字都不许透露来着,可不说心里总痒痒。   于是,黄可可问:“晴多姐,你看微博了吗?”   “看了。”   “看了?”黄可可挺不可思议地说。   夏晴多莫名其妙地点头:“我们家的谁都没上热搜啊!”   黄可可一听这话,忍俊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怎么了?”   潜意识里,夏晴多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黄可可故作轻松地耸肩:“没什么啊!”   夏晴多又打开了微博,单看热搜标题的话,真的,和她们家的谁都没有关系。   应该是里面的内容有什么奇妙的地方吧!   夏晴多点击了第一条热搜“求婚广告。”   “北市电视台宣传广告的拍摄现场,大家好,我是窦燃。   在我强烈的要求下,才有了这个广告番外。   看见后面北市电台十七层的广告大楼了吗?   从今天开始,被我包了。   哈哈,不是炫富,是要解决一件人生大事。   夏晴多,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背后的这条广告,我们就结婚吧!”   视频里,就在窦燃的身后,大楼外墙的巨型滚动广告牌上,先是滚动了几张夏晴多不同时期的照片,最后是窦燃举着牌子,牌子上写“夏晴多,我们结婚吧!”   “好啊!好啊!”夏晴多举着手机,对着视频说。   她热泪盈眶,模糊的泪眼朝黄可可看过去,好像看见她正在录像。   一分钟之后,夏晴多收到了窦燃的信息。   [夏晴多,我正式通知你,婚期为十月二十八。酒席已定,请帖已发,只等你为我穿上红色的礼服。牵了你的手,不管过多久,我从没有想过要撒手。]   《旧的人生正式完结,还有新的人生等待启航》   第99章 第一世   第一世:三十多岁夏晴多那一世, 夏野不是亲儿子   “这个患者是怎么回事?”   “哦,薛医生, 这个是出了车祸,找不到家里人的患者。最近医院里收治的SARS患者太多, 隔离病房已经住满了, 医院里的人手不够……咦,薛医生,这个女患者就是你带来的啊!来的时候,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也没有手机。”   “哦哦, 你看我这记性, 给忙忘记了。”   薛傲干笑了一下说,他当然记得, 只是假装不记得。   那护士又道:“院长交代了,让她先住在你们心理科的病房……你也知道了, 楼下忙成了一锅粥,连武警都来了, 这儿是最空闲的了。”   “好, 我知道了, 你赶紧去忙。”   “好的, 薛医生,患者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 你和陈医生联系。”   “知道了。”   护士一走, 这里就恢复了平静。   心理科的病房很少, 一共有三间,这三间房常年都是空置的。如今两间被征用成了产科病房,这仅存的一间,也住进来一个昏迷不醒的。   不过这个好,不像隔壁两间,总是有孩子哇哇地哭。   还有一个昨天刚生完的产妇,估计是得了产后抑郁,已经寻死三回了。   问她家属呢,她除了哭,一个字都不肯说。   孩子饿了两天,要不是他看孩子可怜,给买了袋奶粉,小家伙没准儿就饿死了。   现在的人啊,生活压力大,心理问题也就随之增多了。   可奈何,他这心理科,还是不受重视呢!   “薛医生,薛医生!”   薛傲正在走神的时候,隔壁病房的小护士又叫了。   伴随着小护士叫声的是小婴儿尖锐的哭声。   薛傲头疼不已,推开了隔壁病房的门一看,只见那个要死要活的产妇,抱着自己的孩子,正站在高高的窗户上,摇摇欲坠。   要知道,这里是六楼。   “她怎么上去的?”   薛傲气急败坏地质问。   小护士快急哭了:“我就是出门上个厕所……这三间病房就我一个护士,我不吃饭可以,可我也不能不上厕所啊!”   薛傲叹了口气,心里明白,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间。   他冲窗户上站着的产妇说:“苏青青,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呢?”   “怎么解决?”苏青青歇斯底里,“要是没有生孩子,还能一走了之,可我现在还怎么走?走了的话,我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不走的话,为了孩子,我也没办法和那样的人过一辈子。我想来想去,还是死了的好,一了百了,孩子也不用跟着我受罪了。”   说着,她的身子又往窗户外面探了探。   “有,有办法解决的。”薛傲紧张的脑门直出汗,   “你能有什么办法?”苏青青一听这话,眼神露出了一丝期颐的光。   要是能有办法的话,她不想死的,她才二十岁,后面的人生还很漫长。   薛傲想到了催眠,可是小护士就在眼前,他不敢乱说。   他欲言又止,还拿眼神瞥了瞥一旁快吓哭的小护士,这才和苏青青说:“你要相信我,我是心理医生,我一定可以帮助你的。”   苏青青愣怔的功夫,被眼疾手快的薛傲一把拉了下来。   她正在挣扎,只听薛傲说:“你得相信我。”   要相信一个刚刚认识没两天的医生吗?   苏青青迟疑了片刻,怀里的婴儿,便被小护士一把抱走了。   婴儿痛哭的那一刻,小护士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太吓人了。   小护士今年刚刚卫校毕业,还不满二十。   当年学护理专业的时候,凭借的就是一腔热情。   可是现在这腔热情,被现实给打翻了。   恐惧是全方面的。   一楼的隔离病房里,不断有SARS患者弥留。   最可怕的是,一个医生因为防护服污染,也感染了传染病,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转眼就成了隔离病房的患者。   薛傲能够看出她的不坚定,关起门来,和苏青青长谈过后。   一出病房他就和小护士说:“哎呀,没事儿,医院就是这样,比这还严重的事情都有,我见过头掉了一半还想活的患者,也见过好生生跳楼摔死的,那血……有那么多。”   话说的像安慰,其实更像心理暗示。   小护士心惊胆战,第二天,她没有按时上班。   听说,她给护士长发了条辞职信息,就再也不肯接医院的电话了。   这样的小护士,属于编外人员,很多都是刚刚成年,没经过大事。而且这段时间,临阵脱逃的孩子,可不止这一个。   一个护士的离职,在这个特殊时期,没有在医院里引起任何波澜。   就是心理科病房没有护士了。   这时候,心理科医生薛傲义正言辞地表态:“正值考验我医务人员的关键时刻,这三个病房,就交给我了。医生是我,护士也是我。”   真的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医院所有的精力和人员都用来对付那个该死的传染病,院长只能拍板同意。   给苏青青的催眠治疗,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苏青青不是没有顾虑的,她问:“那我孩子怎么办?”   薛傲严肃地说:“总比跟着你死强!”   苏青青一咬牙,同意了。   人心呐,坏起来是真的坏,想要新的生活,还不想承受任何的心理负担。   坏了良心,却仍旧想要活成一张白纸。   薛傲给苏青青做催眠的时候,还在想,他这样其实是助纣为虐。   可是,他心理隐隐的兴奋说明了他只能是个坏人。   这是薛傲第一次用催眠术抹掉一个人原有的记忆。   他一共花了七天的时间,效果很成功。   苏青青出院的时候,只记得自己被汽车撞了,倒是还记得眼瞎的时候爱过一个好吃懒做的男人,但现在早已分手。北市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她出院之后,就要立刻回老家。   孩子?   什么孩子?!莫名其妙。   薛傲早就想好了孩子的去处。   另一个病房里,还躺着一个深度昏迷的女人。   她叫夏晴多。   她的证件和手机,在送她到医院的120车上,便被薛傲偷偷地藏了起来。   其实那时候,薛傲并没有完整的计划,郁郁不得志的人很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引起院子的重视。   下了夜班的那个早晨,路上没有多少行人,而且那是学校后门的一条小路,没有摄像头这种东西,就是鬼使神差的开着车撞了上去,又鬼使神差的隐藏了她所有的个人信息。   现在,薛傲很清楚自己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情——   一,修改苏青青和夏晴多的病例。   二、重塑夏晴多的记忆。   第一件事情很好办,如今忙乱不堪的医院,管理松懈,很轻松成功。   第二件事情稍有难度,患者在深度昏迷下,催眠到底有没有效用?   这个是需要试验证明的。   对,还有一个目击证人。   薛傲想起了那个拨打了120的女孩,他跟踪了她很久。   通过一个人的行为模式来判断,她和那个夏晴多应该是情敌。   这就好办的多了。   他有一百种方式,让她自愿地闭嘴。   信息发了过去,果然从那个目击证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与他了解到的现实不符。   薛傲彻底放下了心。   给夏晴多的催眠也正式开始了。   从现在开始,她过去的人生轨迹是这样的——   十八岁的在校大学生,未婚先孕。男朋友始乱终弃出国,她得了疑难杂症,高烧烧坏了脑子。还有,她的儿子出生于2003年七月。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催眠一共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薛傲真的以为她这辈子都难以醒过来了,那么他又该怎么去证明自己的催眠是有作用的呢?   那天早上,他看见她的手指头动了几下,居然像是盼望已久的情人,突然激动的热泪盈眶。   跟着他提心吊胆地做了验证,让新请的护工抱来了那个小婴儿。   “这是你的儿子,早产了一个多月,体质倒是不错,还没起名字。”   “叫他夏野吧!”   好几个月没有说话,夏晴多的嗓子很是嘶哑。   事情的进展,比薛傲预料的还要顺利。   他跟踪了夏晴多很久,她受他催眠的影响,从没有回过学校。   夏家很快就搬家了。   那个“目击证人”冯千云的影片上映的时候,夏晴多还去电影院看过。   他远远地看着她的眼泪像是无声的细雨,一直持续地落下。   薛傲终于无法忍受自己内心的苛责。   有几回午夜,他总是梦见一脸血的夏晴多,无声地看着他。   作为一个心理科医生,薛傲知道,自己也患上了心理疾病。   这天下班,薛傲漫无目的四处乱逛。   也不知道怎么就走上了一架天桥,他站在天桥上直视着下方马路上的车来车往,有几次都想冲动地跳下去,这样真的就一了百了了。   可他又想,他还不知道被重塑的记忆,得经历多久才能被本体识破!   薛傲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   他捂着脸蹲在天桥的中央时,天桥上一个摆摊算命的瞎子,敲了敲栏杆,和他说:“不是不报……是时候没到。”   所以,急什么呢?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比如说,报应啊!爱情啊!   第100章 第二世   第二世:从夏晴多身怀有孕, 被车撞开始   薛傲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他真的撞人了!   天啊, 他真的只是想想,这么干的时候, 脑子都是懵的!   薛傲匆匆忙忙间倒车, 第一个念头就是先逃逸。   之所以选在这里动手,就是因为他家离的不远,就在下一个路口。   他把车才将停在了小区门口,便听见120急救车的声音。   一抬头,只见一辆120车从眼前驶过, 看车牌号, 正是三院的急救车。   薛傲检查了一下汽车,撞人的时候, 他有所迟疑,车速减缓。   汽车的外观并没有多大损伤, 甚至也没有沾染到血迹。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站在120必经的回程路上。   大老远看见了白色的车身, 他便挥了挥手。   “薛医生!”   急救车的司机认识他, 减缓车速。   薛傲说:“我有事回医院, 带上我。”   “您坐前面。”   “不, 我坐后面,看看后面需不需要人手帮忙。”   薛傲成功地坐上了120急救车。   被撞者的头部受伤, 应该是倒地的时候磕在了地上。   护士早就替她戴好了氧气面罩, 大约是因为起的太早, 她打了哈欠,不悦地说:“打电话的目击者非说不认识这姑娘,不愿意跟咱们一块儿到医院,关机了。这一趟,还不知道问谁要出车费。”   薛傲笑:“没事儿,等她醒了,一块儿算到急救费里好了。”   “像是学生。”   “是吗?”   薛傲一上车,借着观察病人的功夫,已经悄悄地摸过了她的口袋,悄悄地拿走了她口袋里所有的东西。   这时,护士才想起来:“哎呀,叫我来找找她身上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咦,什么都没有!”   ——   薛傲很快就知道,被撞的女孩叫夏晴多。   送到医院进行过治疗之后,主治医生才发现,这个女孩身怀有孕。   因为清瘦,薛傲一开始并不知晓。   要不然他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去撞一个孕妇。   SARS越来越严重了。   大范围的被传染人群,闹得人心惶惶。   医院里收治了很多传染病患者,这个昏迷不醒的女孩,因为身怀有孕被特别照顾,送到了六楼的心理科病房。   薛傲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但这种自责的情绪很快就被一个叫苏青青的患者给冲淡了,苏青青是在夏晴多住进心理科病房的好几个月之后住进来的。   她是个早产的产妇,可她生过孩子之后,孩子就不见了。   听说,她的孩子是被婆家人接走了。   可没人知道,为什么她的婆家只要孩子,却没人管她。   总之,苏青青的状态很差,闹了好几次跳楼。   薛傲成功帮助她做了催眠治疗,抹掉了那些她不想要的记忆。   进入到苏青青的记忆当中,薛傲才知道,这个狠心的女人把刚生下来的孩子送进了福利院。   薛傲很是懊恼,可是覆水难收。   苏青青的男人找到了医院,大闹一场。   虽说孩子的消失,属于产妇个人行为。   但薛傲的心里有愧,偷偷地告诉了苏铭孩子的下落,以及出了点钱,私了。   薛傲也不知道,他怎么跟孩子牵扯不清了?   那儿还躺着一个深度昏迷的,本来是准备剖腹产来着,谁知道,她竟自己生下来了。   薛傲隐隐有一种错觉,她快醒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记没记住撞她的车。   薛傲觉得他起初撞人时的计划,必须得继续下去了。   重塑一个人的记忆,他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重塑的成果看起来还算不错。   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甚至还伪造出了她的日记本。   一切应该天衣无缝的。   可是他不太放心,等她出院之后,还想悄悄地观察。   可是见鬼了!   夏晴多居然被那个男孩找到了。   薛傲远远地看着她们紧紧地相拥到了一起,心惊胆战。   他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深居简出,甚至告诉他所有的朋友他要离开北市一段时间,后来发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重塑过的记忆虽然被指正了,但本体的记忆并没有复苏,他是安全的。   一个多月之后,薛傲再一次见到了夏晴多。   那个男孩陪着她来咨询记忆能力恢复的问题,薛傲很适时地提出了催眠。   但从那之后,夏晴多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也许一切已经翻篇了。   薛傲想。   再去夏家所在的小区,发现他们已经搬家了。   听说搬到了东三里,但不知道具体在哪一个小区。   薛傲不上班的时间,总是会开着车四处在东三里转悠。   一晃就是好几年过去。   这年的夏天刚过,他路过一个小区时,忽然有些口渴,便停下了车,到小区门口的超市买水喝。   一推开门,只见收银台的柜台里坐着一个小孩,五六岁的年纪,清秀的五官,小小年纪,不是可爱那一挂的,而是帅。   薛傲买了瓶矿泉水,正要出门的时候,听见小孩奶声奶气地问:“外公,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妈妈从今天开始要去上学了。”   “我妈都那么大了,还要上学吗?”   “活到老学到老,知道不知道?”   薛傲用余光看见那小孩撇了撇嘴。   薛傲觉得好笑,拿着水出门,站在台阶下一回头,只见超市的门头上挂着红色又显眼的招牌——“夏多超市”。   薛傲刚才并没有仔细看,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又回头隔着玻璃门张望,他的脑子嗡嗡地叫。   鬼使神差的,这天晚上,薛傲又到了苏铭家所在的小区。   苏青青的那个孩子,后来被苏铭带回了家,取名叫苏知。   苏知和夏野年纪相仿。   薛傲见到苏知的那一刻,还以为又见到了夏野,吓得心脏怦怦跳。   后来一想,他可能是脸盲,再加上小孩的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乍一看,可能会觉得差不多吧!   这个时候,薛傲才彻底放下心。   不管怎么说,两个孩子都好好的。   ——   窦燃刚刚结束了一部电影的拍摄,罕见地有一个星期的休整期。   他开车到学校接夏晴多放学,苦熬了几年的她,终于在今年复学了。   开学典礼那天,窦燃还在外地拍戏。   虽然每天晚上通电话的时候,都会问她适不适应。   但他还是不放心。   于是窦燃又问:“适应的怎么样?”   “还好啊!”   夏晴多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想的是科三已经挂三回了。   人要是脑子一坏,简直笨的要命,学什么都难学。   窦燃过不了几天就得拍戏去了,就算没人天天接她,她也不可能住校。夏野才几岁,五天见一次的话,小东西会生气的。   夏晴多原本是在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把驾照考过了。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想歪了,她忽然又想起2017年的事情了。   那会儿真好,没有驾照也能开车。   她那会儿是怎么开的来着?   嗯,记不太清了。   夏晴多觉得自己的脑子就是间隙性的时好时坏。   有些事情明明记得很清楚,可真到用的时候又忘记了。   倒是一直都记得,她和2017年的窦燃通过两次电话。   要是按冯千云的说法,她被汽车撞了,接电话的时间,多半是昏迷不醒的。   那电话是怎么接的呢?   精神错乱了?   可能是。   说不定,连什么去过2017年都是精神错乱出来的。   不不不,那些记忆是那么的清晰,不可能是精神错乱出来的。   夏晴多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假设。   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她其实接的不是电话,而是脑电波和2017年的窦燃意外通话了,然后昏迷的她自己意境出了用手机通话的场面?   越想越悬了。   夏晴多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窦燃斜眼看她,有些不开心。   他想,夏晴多一定是在想2017年的他。   自己吃自己的醋,也是够够的了。   可就是酸。   酸到了不能自已。   似乎唯有更加的努力才能取“他”代之了。   可以说,未来的他,就是现在的他的奋斗动力。   第101章 第二世(2)   时间是晚上的九点, 此时错过了路上的高峰期,路上并不堵车。   饶是如此, 从国戏电影学院回到夏家,也得用一个小时的车程。   这个时候, 夏野还没有睡觉, 却已经蔫蔫的困到了不行。   强撑着等妈回家的小孩伤不起。   周珍丽都劝好几次了,“小野,外婆哄你睡觉吧!”   “我又不困。”夏野嘴硬地说。   倒也知道,直接拒绝的话,万一外婆伤心了呢!   一个暖暖的小孩, 他的暖, 是从小开始的。   一听见门响,夏野精神忽然一振。   等到夏晴多和窦燃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他小大人似地说:“妈,你今天上学怎么样啊?”   “还好吧!”   “那我今天上幼儿园得到糖果了, 你老师给你发糖果了吗?”   小孩子的问题千奇百怪啊,夏晴多汗颜:“我们不发糖果的。”   “那你们发什么?”   “什么都不发。”   “那上学多没意思啊!”   夏野皱巴着小脸说。   仿佛他去上幼儿园就是为了得到那块糖果。   实际上, 还真是这样。   没哪个小孩会喜欢上学。   但所有的小孩都得上啊, 这是夏野初上幼儿园哭了一个星期之后, 悟出来的真理。   没办法了, 只有硬着头皮上呗。   他倒是想活的离经叛道,但他妈妈很正统, 板着脸教育他:“我这么大了都还在上学,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 肯定是要上学的,哭闹都没有用处,不要做任何挣扎。”   是啊是啊,他也闹不懂他妈都那么大了,为什么还上学啊?   唉!   既然上学了,那就得争取当个好宝宝。   这是面子问题,要不然别人放学的时候都能得到一个糖果,他要是得不到的话,多丢人啊!   其实糖果很一般,还没有他家小超市卖的糖果好吃。   都说了,糖果不是糖果,糖果是一个小孩的尊严。   尊严这个东西,可能别人不需要,但夏野是一定要有的。   洗澡的时候,夏野深思后问窦燃,“你说我妈上学愉快吗?”   没有糖果,没有尊严,愉快吗?   窦燃居然被问住了,倒了点小朋友的沐浴液在手心,慢慢悠悠地搓出了泡泡,这才说:“过程可能不太愉快,但结果一定是愉快的。”   “是吗?”夏野小大人似地问完,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笨死你了,你说的是什么啊?我根本就听不懂!”   窦燃的脸部抽搐了一下,大约是为了证明自己不笨,他又说:“比如说你搭积木,你想搭成跟你一样高的,可积木总是会因为这样那样中途就倒掉,你还得重来——这就是过程。过程有点烦,但如果你搭成了呢?是不是就很愉快了!”   夏野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洗完澡和夏晴多说晚安的时候,却忽然勾了勾手指,让她附耳来听。   夏晴多纳闷间蹲了下去。   夏野趴在她的耳朵边,小声说:“祝你搭积木愉快。”   小孩就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夏晴多失笑出声,没太在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晚安。”   “晚安。”   任何动物小的时候真的是软萌可爱。   就连那个张牙舞爪的少年也不例外。   你看他那么小小的身影,笨拙的动作,就愿意毫无保留地为他付出一切。   再等十年呢,他和你吵架的时候,你恨不得拿锅盖……盖盖盖,太气人了。   是的,2017年很近了,已不足十年的时间。   原本以为日子会有多难熬,忽然觉得其实并不呢!   记忆重合,她和2017年的夏晴多,其实已经成为一个人。   重新成长,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可以理解为十几岁的夏晴多穿到了三十几岁,而后三十几岁的又穿了回来,记忆合二为一,重新成长,有了不一样的人生。前文里,三十几岁的夏晴多只是一瞬间感觉到了记忆重合,脑海里有重新奋斗的记忆,这里是重新奋斗的过程。)   ——   周一的上午,夏晴多约了科三的考试。   窦燃先是开着车把夏野送到了中心幼儿园。   小孩就得上学呗!   夏野知道的。   挥挥手告别,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为期一天的暂时性分离。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特别,吃早餐的时候,好像听说他妈妈要去考个什么试。   别看夏野年纪小,他也是经历过考试的小孩。   中心幼儿园的要求很高的,入园的时候院长阿姨考了他手工,画画,还有语言的沟通。   他不仅合格,而且优良,就因为他秀了一段电子琴。   夏野不知道夏晴多要考的是什么试,和她手牵着手往幼儿园的里头走,一偏头说:“妈妈,祝你马到功成。”   这小孩的语言能力发展之迅速啊,总是让人措不及防,夏晴多一下子笑了起来。   他不一定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惯会看脸色的小孩知道这是句好话,自己说对了。   夏野眯着眼睛也笑了。   大约真的因为夏野小朋友的助力,这天的科三,夏晴多一把过。   一从车上下来,夏晴多激动的手心冒汗。   天啊,她终于拿到驾照了。(新规之前不考科四)   要不是窦燃拦着,夏晴多可能要绕场两圈,以示自己的兴奋。   窦燃拉着她,任由她像只兔子一样,蹦着走路,又黑又亮的眼睛里头全部都是喜悦的光芒。   喜欢呗,所以看着她的眼睛才会发光发亮。   记忆重合之后,夏晴多一度过的很迷茫。   可是她现在陡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比如,现在的孩子总是很挑食,这叫食物过剩,饿个几顿,保准觉得白米饭又甜又香。   再想想自己十八岁之前的人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了,家境算是小康,父母恩爱,学习虽然不太拔尖,但考个医学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也是夏玉堂心心念念的事情。   后来她瞒着家人报了艺考,她是当年的艺考第一名。   她一直都过得绰绰有余,成功对她来说是理所应当。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不断的失败过后而获得的成功有多么的甘甜了。   来之不易。   但心里的幸福感也是前所未有的大。   驾照拿到手后的第二天早上,夏晴多开着车送夏野去上幼儿园。   夏野很好奇地说:“咦,妈妈,你也会开车啊?”   “会啊!”   “那你以前怎么不开?”   “因为以前没有会开车的证明!”   “开车还要证明吗?”   “是啊!”   夏野耸了耸肩,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他想了想,又问:“那还有什么需要证明?”   “多了。”   “你举几个例子?”   这可把夏晴多难住了,说的深奥点,怕他不懂。   说的浅显一点的话……夏晴多思索了片刻,说:“做爸爸妈妈也要证明的。”   “那你和我爸爸的证明长什么样?今天我放学回家,你拿给我看看吧!”   夏晴多这才反应过来,她给自己挖了个坑。   呃……希望夏野放学的时候会忘掉。   下午,夏晴多只有一节课。   下课之后,她直奔停车场,如果时间赶的好的话,到中心幼儿园的时候夏野刚好放学。   时间赶的果然刚刚好,这边夏晴多刚刚停好了车,那边幼儿园的大门便开了,只见原先都挤在大门口的家长们,像是水流一下子全都涌到了闸门口。   别以为是那种井然有序的,跟被捅了马蜂窝似的,看吧,前头跑的最快的都是老头儿老太太——   哎呀,我答应了我孙子要第一名接他!   而且多半会用以上的理由。   负责幼儿园保卫工作的保安一个劲地劝说:“不要挤,不要急。”   但用处不大。   夏晴多站在后面的位置,想等人少的时候再进去,一不小心,又走神了。   夏野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偶尔也提过像这种“妈妈,我要求你今天第一名来接我”,不过夏晴多没有答应过。   并且教训他:“争第一,你自己争好了。我给你争的这种第一,不算第一。”   可是没几天,夏晴多便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   才上幼儿园的小豆丁,能有多少竞争性的活动。   于是夏野回回吃饭都能得第一,回家还特别自豪地跟夏晴多讲:“妈妈,我今天吃饭又是第一名吃完的”。   给夏晴多愁的啊!   只好又教训他:“吃饭不需要争第一的啊傻孩子!小朋友吃饭要细嚼慢咽。”   “老师说看谁吃的又快,桌子又干净。”彼时,夏野正玩积木,偏着头辩解。   夏晴多想说你们老师说的纯属放那啥来着,后来一想,她都是孩子妈了,不可以总是屁来屁去,影响不好。   “你们老师的意思是小朋友吃饭要专心,饭粒啊,蔬菜啊,是给小嘴巴吃的,不是玩的。你只要专心吃饭就好,不要总得第一,要不,咱争取排在前三名之后?”   “不行!”夏野不同意。   “那咱争取得第三?”   “我考虑考虑。”   想要完美达成共识,需要双方朝着一个方向努力。   想想这两三年她和夏野之间达成的共识,掰着手指头都数不清。   等到人少的时间,夏晴多走进幼儿园,还在想:可能、大概,今晚她和夏野还要达成一个共识。   窦燃短暂的休整期结束,这回去的拍摄地方比较偏远。   听说还要在戈壁滩上拍摄一段时间。   住的地方就是戈壁滩外的小旅店。   别看旅店小,已经是当地条件最好的了,有水有电有网络,就是网络的信号不太好。   晚上九点,窦燃发过来了视频连接。   夏晴多给夏野洗过了澡,正给他讲《三只小猪》的故事。   夏晴多点开了闪动的QQ头像,接了视频,笑着招呼夏野:“小野,你看,电脑里的人是谁?”   夏野当然知道是谁,两眼紧盯着绘本,就没抬头看他妈举着的笔记本电脑,小嘴一嗒说:“不就是那个去工作的人吗!”   “那你要问问他,工作累不累啊?吃晚饭了没有?”   “你问就好了!”   “我问是我的,你问是你的!”   “你们大人可真麻烦。”   夏野说着,放下绘本,从床上爬了起来,身子一扭一歪,不大配合地和视频里的窦燃打招呼:“HI,听说你工作的地方会比我们家晚天黑两个小时是吗?我这里已经天黑了,你那里呢?”   “我这儿啊,还没有天黑啊!”窦燃笑。   “那你可以晚睡觉是吗?”   “呃……我马上也要睡了。”窦燃洞悉到了他不想睡觉的小聪明。   夏野叹了口气又问:“你们那儿今天热吗?”   “热!”   “那你晒黑了吗?”   “黑了。”   “我们老师说了,男人黑一点没关系的,不像女生,要白白的才好看。”   窦燃被逗的哈哈笑,可这时候,网络卡了,传输过来的只有他张着嘴大笑的画面,并且定格,没有声音了。   夏野皱眉,问夏晴多:“妈,你是因为他丑,所以才不和他领爸爸妈妈证明的吗?”太丑了,张着嘴的模样,像想要吃小猪的大灰狼。   “什么?”这时候网络又卡了回来。   窦燃没听清他儿子说的是什么话。   夏野撇了下嘴,又坐回到床上,低头继续翻书。   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刚刚那段天聊的啊,他心都累了。   夏晴多一脑门子的汗,只能干笑。   她告诉夏野了,她和窦燃这对妈妈爸爸是不合法的,没有领爸爸妈妈证明。   反正夏野迟早都会问的,为什么别的孩子和爸爸一个姓,他就和妈妈一个姓呢?   夏晴多不想隐瞒,她告诉夏野,她和窦燃虽然没有结婚,但她们相亲相爱,已经是一家人了。   只是她还是很忐忑,不知道夏野会不会因此而长歪了。   可是她的私心里,还是想要一个未来那样的夏野!   她不需要一个乖乖仔,她想要夏野就是那样的个性和性格——   嘴巴很毒,心很暖,并且像个小向日葵,心在阳光之下。   骄傲的时候,却又像一只丹顶鹤,高扬着脖颈,不会轻易的和命运妥协呢!   夏晴多哄睡了夏野,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去了另外的房间。   这期间,窦燃的网络信号时断时续,有时是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画面,有时是画面卡在了一个很奇怪的位置上,声音过不来。   还好他性子慢,多久都可以等待。   夏晴多打开了房间的灯,坐在了书桌旁。   “窦燃,能听见吗?”   过了片刻,窦燃的声音传送了过来:“可以。小野,睡觉了?”   “睡了!”   “他刚才在嘟囔什么?”   “哦!那个啊……”夏晴多尽量很轻松地说起了来龙去脉。   就是一个从驾驶证引发到结婚证上的意外问题。   夏晴多很仔细地讲完,就听窦燃倒吸了一口气,视频里的他紧皱着眉头,语气不太高兴:“你为什么告诉他这个?”   “我不觉得有必要隐瞒啊!”   “不是,就一个结婚证的事儿!等我拍完这部戏回去,咱把证领了不就行了吗?”   “窦燃,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是是是,我承认我是往简单了说。我的意思是,晴多,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明白啊!”   “那我对你,对小野,对爸爸妈妈不好吗?还是我这个人的品质有问题?我在外面胡来了?”   “窦燃,和那些都没关系!”   “那领结婚证到底和什么有关系?”   “和……时间!”   “什么意思?”   “我说过的。”夏晴多意有所指地说。   窦燃又吸了口气,想起来了,“哦,你是说未来的你三十多岁都没和未来的我结婚是吗?”   “嗯!”   “未来的我可真的是个蠢蛋!”   窦燃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火,可到了,只能说了这句没什么作用的话。   未来……真的是未来吗?   未来……明明是可以改变的啊!   窦燃也搞不懂,夏晴多为什么一边努力积极地做好现在,企图改变未来。又一边,固守着一些东西,不愿意作出任何改变。   还有他,他不止一次地问起过夏晴多,她不是去过未来嘛,那肯定知道他都拍过什么电影,什么电视剧。   那么,现在他正在做的一切,是未来的他曾经做过的吗?   但,关于这个问题,夏晴多从来都不肯回答。   说的话很官方。   她说:“窦燃,我们需要做的是全力以赴。我和你,只要做到这个,就行了。”   ——   时间有多快呢?   似乎眨一眨眼睛,就过去了一年。   多眨个几次,夏野小学都毕业了。   夏野是那种特别让人省心的孩子,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不错。   他也贪玩,但他很会玩。   不是那种傻玩。   他玩电子琴,玩五线谱,给窦燃作曲。   他玩机器人,玩高科技,作品代表他们小学参加过科技馆的展览。   小升初,他一早就被十四中看上了。   趁着暑假两个月,夏晴多带他出了趟国门,走遍了欧洲列国,增长见识。   这是母子俩的专属旅行,窦燃有三天的时间休息,想要飞去和母子俩汇合,却被夏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爸爸,你那么累,就别飞了,休息休息吧!”   窦燃激动的很,觉得孩子长大了,终于知道心疼老爸了。   再也不像是小时候,出门拍个戏,想跟小孩视个频,多说几句话,都跟求爷爷似的。   夏晴多捂着嘴笑,有些时候,夏野也有夏野的圆滑。   果不其然,挂了电话,夏野就跟夏晴多吐槽:“走到哪儿都能碰到他的粉丝,他要是来了,怎么玩都不能尽兴。”   像这样的小圆滑,夏晴多表示尊重。   实际上,确实如夏野所说,前些年,她还敢和窦燃一块儿出去吃个饭。   这些年是不敢了。   路人偶遇和狗仔跟拍,一样都很恐怖。   九月一号开学。   夏野是自己去的十四中。   中午放学回家,夏晴多眨着眼睛问他:“新同学怎么样?”   “还好啊!”   “那……你们班有一对儿姓乔的孪生兄妹吗?”   “不会吧!”夏野笑了起来,“妈,你怎么知道的?我跟你说,他们长的一点都不一样。”   夏晴多很神秘地笑了笑,假装高深莫测。   她研究生已经毕业了,算着时间再有一年,也就是夏野上初二的时候,她也要开始演戏了。   十八岁的夏晴多,去了趟未来,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时代,终于通过努力,改变了未来的命运。   真的改变了。   三十岁的她,拥有了更多的知识储备,拥有了更多的自信,更重要的是这十几年她过的一直很充实,并且很开心。   而且,似乎只有她变了。   窦燃还是那个影帝。   夏野还是那个喜欢音乐,有许多小情绪的别扭男孩,偶尔是个小杠精,基本上都是和窦燃杠。   一切的一切,都完美的刚刚好。   可是,记忆重合的真的只有一个人吗?   第102章 第三世(1)   窦燃最近总觉得有些像回忆一样的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真的是闪过, 快到了他仅仅知道那是回忆,就好比是一个包裹, 还是那种硕大的,他只看到了外观, 却根本不知道里头都包含了什么。   他抓了几次,总是抓不住它们。   这很让人苦恼。   最先被勾起来的是好奇心。   人的好奇心一旦被勾了起来, 什么变态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窦燃做出了一个表格, 就是每次当有回忆似的一闪而过的当天,他吃了什么, 干了什么, 穿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甚至包括几点起床, 几点睡觉。   他企图找出一个规律,进而多次人为制造回忆从脑海中闪过。   但他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难道是时间?   不时间也没有规律呢!   环境?   不不, 春夏秋冬都有。   心情?   嗯,这个也许可能有一点点关系。   表格已经从一张纸,发展成了一个本子。   好奇心被越勾越大, 可线索连0.000001米的直径都没有。   日子不能不朝下过的, 对吧!   窦燃决定求婚了。   求婚已经不是第一次求了, 据不完全统计, 过去的十几年里,他动真格的单膝下跪也好,像聊天时随意地提起也好,真的要有一千次了,平均四五天一次。   够执着了吧!   但问题是,求了这么多次,基本上把人类用过的求婚办法都用过了一遍,又重复一遍。   窦燃绞尽脑汁想要想个新方式的时候。   对,就是这个时候,夏晴多忽然提起了一个人。   医生,薛傲。   得,求婚计划,暂时搁浅了。   北市说大真大,可说小真小。   薛傲这个人,不算什么名人,可稍微一打听,都没费什么劲,就打听出来了。   这个人很坏。   有多坏呢?   和平年代的坏人,真的是各有各的坏法。   做的坏事,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简直就像是脑子有坑的人才干出来的呢。   夏晴多的主张是用法律来解决恩怨。   窦燃表示支持,却又保留了不同的看法。   花了重金请人尾随。   还真的发现薛傲畏罪潜逃。   窦燃气炸了。   可像他和夏晴多这种走正道的人,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还是找警察。   反正,窦燃已经知道了薛傲的潜逃路线。   但,他委托的那人却说:“得,哥,这事儿,您就别管了。”   几天后,窦燃收到了一张照片。   薛傲的。   听说,薛傲被卖到了黑煤窑。   受委托的人又打来电话,呵呵笑着说:“哥,我跟你说我不干违法的事,我就肯定不干。没要他命,也没怎么着他,但人生有各种苦,他总得尝一样,对吧?”   窦燃想说对,事儿就得这样办。可大约是圣父剧演的太多,竟迟疑了一下。   受委托的人也不是真的要他附和些什么,在电话这头笑了笑,又道:“两清了啊!我以后都不会再打电话找你了。而且,以后都不会再接受你任何委托。”   说完,挂线了。   窦燃举着手机愣了很久。   他让刘瑞君查过的,受委托的那家伙每一次用的电话都是公用的。   而窦燃最开始是通过网络找到的他,不用查,想也知道,IP地址是这座城市的某个网吧。   一共花费……三千块!一千块钱佣金,三千块钱各种路费和油钱。   两清了?   好吧!   日子终于能朝着正常的方向往下过了。   薛傲这个人,短暂地进入到他和夏晴多平稳的生活中,又飞快地被生活踢飞了出去。   耗时,大约也就不到两个月。   接下来,继续求婚呗!   这一次,窦燃有一种肯定能成功的强烈预感。   日子他都选好了,定在了十月二十八日。   那天是不是个好日子谁知道呢!   窦燃是去逛珠宝店买求婚戒指的时候,忽然间做出的决定。   他相中了喻世珠宝的镇店之宝,一个10.28克拉的粉色钻戒。   嗯,决定下的就是如此随性。   求婚也如预料的一样,很是顺利。   婚礼的策划,婚纱的赞助,很快就被人包圆了。   做明星的好处,大约就是如此。   策划公司一定会放出“世纪婚礼”这样的豪言。   反正,几乎牌大一点的明星,婚礼都是世纪型的。   不过一个噱头。   夏晴多不在意,窦燃也就不在意了。   但,夏野好像很在意。   那天,夏野闷闷不快地和他说:“你们要是早结婚十年,我勉强能当花童!”   “现在也可以啊!”窦燃很认真地说。   夏野的脸色很纠结。   窦燃憋了一肚子的笑意,愣是憋到了最后。   微博上,想看大龄花童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已经包围了夏野的小号。   夏野想要突围,估计是不行的。   窦燃其实有一个早就成形的主意。   “要不,你号召号召,让乔家兄妹和你一起当花童呗!”   这个寓意其实很好的,没准儿二胎就能来个龙凤胎啊!   夏野的脸色还是很纠结。   窦燃便适可而止,不说话了。   嗯,要给孩子留下足够的空间,让他一次纠结个够。   窦燃这个爹,就像夏野这个儿子一样,有时候真没安什么好心。   为了这场婚礼。   夏晴多一直在赶拍摄进度。   刘瑞君和导演请求赶期这个事情的时候,还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导演您多担待,大龄男女!而且吧,燃哥怕人跑了,就想着赶紧把婚礼一办。嘿,这下就跑不了喽!到时候,您也抽空露个脸。”   导演忍俊不禁,答应了。   这事儿,没什么难度啊!反正,投资方也是天天催进度。   这年头,干什么都讲究效率,还讲究节省开支。   一部五十集的电视剧,两月就得拍完,这是一天拍一集的节奏啊!   而且夏晴多不算主演,女二号恶毒女配,进度本来就是要往前赶一赶的。   导演刘平安满口答应,主演那边却不愿意。   新晋的小花,轧戏,说是那几天能来,就只能那几天。   怎么办呢?   所有的人都能来,只有一个不能来,那就只有抠图了。   抠的不是夏晴多,抠的是新晋小花沈桃。   小花是朵上升期且爱惜名誉的小花。   微博上哭诉,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本来啊,说好的什么时间进组,怎么能随意更改呢?   要抠图的话,为什么不抠那个要赶进度的,非得抠她啊?   爆料不爆名,这是圈里炒作的定律。   到底是谁要赶进度啊?   中招的有很多,比如说男主角赵天行,超级火的小生啊,鲁导的电影都官宣了,肯定赶进度。   再比如说,影帝的准未婚妻啊!婚礼进行时,事儿多且杂,肯定各种赶啊!   于是各种打抱不平的人就出来了。   “一把年纪了还欺负年轻后辈!”   “修正!人家出道可比沈桃还晚啊!”   “哼,那就是攀上影帝了呗!”   “明明是影帝喜欢倒贴。”   “对,不许攻击我婆婆。”   “年纪大就脸皮厚呗!”   要知道对于这种根本算不上网络暴力的网络群嘲,夏晴多可以算作有“两世”的经历,她不大管这些,不声明,不辩解,不关注。   一开始真没关注,看见了也只是笑笑。   后来就关注了,因为她家影帝发了两条很有意思的微博。   [试问哪部戏里没有一个戏多的演员呢!]   [做我老婆好啊,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喜欢什么样的捧花我知道!喜欢什么风格的场地我知道!反正我老婆喜欢什么我都知道。做我老婆就安安心心,什么都不用干,就等着做我老婆吧!]   夏晴多看乐了,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影帝,不就是想说她一点都不赶进度嘛!   其实是赶的。   她都连续拍了好几天小夜戏了,嗓子有些沙哑,到底是一岁年纪一岁人了。   说起年纪,现在的夏晴多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毕竟没有平白无故少了十几年,甚至还平白无故多了十几年,真的是天大的好运。   拍戏的间隙,夏晴多又刷了一次微博。   她家影帝杀青了,最近是真的闲,估计是泡微博上了。   这回没更微博,在评论里和人聊上了。   那条评原本是攻击他们的。   “像这种未婚先孕教坏小孩的明星,应该封杀。而且还不诚实,愚弄大众了十几年,应该封杀至死。”   像这种挑事的不回就行了。   毕竟也没几个明星有那个时间回复评论。   可她家影帝回了,“你应该当联合国秘书长。”   于是,底下全是跟着评的。   “加1。”   “加2。”   ……   加到九十九楼的时候,影帝自己占了第一百,又回复了一条:“夏晴多太漂亮了。”   新一轮的“加1”又开始了。   这一次,一直加到了一千。   夏晴多退出微博的时候,还在叠加。   “无聊!”   夏晴多忍不住和黄可可吐槽。   跟着,两个人一起捂着嘴笑。   沈桃也在翻微博,在翻她自己的评论。   评论底下好多窦燃的粉丝,各种各样的冷嘲热讽啊。   小花就是小花,红的莫名其妙又心高气傲,忍气吞声不是她的风格。   沈桃把手机往下一扣,娉娉婷婷地向夏晴多走了过去。   “夏姐,女人和女人的事,要不咱们自己解决吧!”   夏晴多愣了一下,站了起来,淡淡地讲:“好啊,你说怎么解决?”   第103章 第三世(2)   “这个事情总要有人认的, 你公开给我道个歉。”沈桃叫了夏晴多到了一旁,这么说话的时候,根本没看夏晴多的脸。   她可不是冯千云,她沈桃, 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她现在就是够不着窦燃,要不然这样的要求也会和窦燃提的。   夏晴多实在是没有预见到这场谈话会是这样的…幼|稚, 就像小孩闹脾气“我不管,我不管, 我就要这样”。   她听着听着乐了,稍微走了下神,她好像记得这沈桃确实是小,好像还没十八岁。   可道歉是原则问题,紧跟着她语气不快地反问沈桃:“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   “明明就是你在赶进度啊!”沈桃气愤地跺脚, “凭什么要我背抠图的锅?你不知道吗?最近观众们议论的很厉害,抠图快成了没演技和不敬业的代名词了。”   夏晴多淡淡地看着她讲:“第一, 我是赶进度, 但整个剧组都在赶进度,你不知道吗?第二, 你签的合约里难道没有说让你配合拍摄进度的条约吗?最后一个问题……”   夏晴多的眼神凌冽带有侵略性,对视之后,就像是隆冬腊月的寒风刮过了沈桃的脸颊,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个趔趄。   她听见夏晴多又说:“你演技是什么样, 你自己不知道吗?”   沈桃和夏晴多可是对过戏的, 自己的演技是怎么被吊打的, 她心里清楚明白。   这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定位不一样,她是小花,夏晴多算青衣。   小花的演技在大众的认知里,理所应当不如青衣。   然而青衣的娱乐话题和粉丝没有小花多,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只不过,夏晴多这个青衣比较红,演技牛叉,后台也牛叉,话题一个接一个,跟谁放一起对比,暂无败绩。   沈桃脸红了。   “你……”   沈桃没想到的,这人直白的这么不留一点情面给她。她小啊,不是该让着她的?   于是,不欢而散了。   沈桃当晚就请了一天的假。   听说这个一天假期是写在协议里的,沈桃是要去录海市电台的一个新综艺节目《最强话剧》。   就是一群演员合演一段话剧,再由评委老师点评,选个最强的出来。   黄可可说,这档节目的导演本来还想请窦燃去当导师。   被窦燃用不能胜任的理由给婉拒了。   话剧,上学的时候都演过。   但影视剧演员和话剧演员演技所用的套路,还是不大一样。   话剧比影视剧还要讲究正统以及舞台效果,要知道话剧是没有后期的,全部靠演员现场的张力去表现一部剧。   好的话剧演员几乎可以胜任影视剧里的任何角色,但好的影视剧演员一到了话剧的舞台上,指不定能演成什么车祸现场。   沈桃一个流量小花其实是打定了主意向普罗大众证明一下自己。   节目是录播的,可一进了电视台,拿到了话剧的剧本,沈桃就知道,她要完蛋了。   节目组给配的也有舞台经验很足的话剧老师,可就一个话剧老师,一段剧的演员却有四个。   话剧老师一上来,就安排他们先背词。   背词没有什么难度,一共就二十五句台词,要是放在平常的时间,最多四十分钟就够了。   可沈桃的心里紧张的不得了,磕磕巴巴地背,尤其是一想到这间训练室里还有摄像机……她快背哭了,四个演员里,数她最慢,背完了词已经是一个半小时过去。   她和话剧老师解释:“对不起老师,我入戏出戏都比较难。”   话剧老师很严肃地点了下头,拿着和沈桃对戏的台词,清了下嗓子。   三分钟过后,沈桃想死的心都有了。   吊打?!   呵呵,吊打都是轻的。   她上第一节表演课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彷徨过。   话剧老师的语气有点不好地讲:“沈桃,你还没有毕业对吧?不要给你的母校摸黑哦!”   这大约是节目组想要的效果。   沈桃即使知道这屋里有隐藏的摄像机,这会儿也扯不出一记笑了。   什么鬼啊!   人身攻击就算了,把母校搬出来,是要让她成为千古罪人的节奏。   她要是演砸了,还有脸回学校嘛!   话剧老师说三十分钟之后,再来找她。   沈桃盯着剧本看了一会儿,特别想发飙不录了。   主意就是这时候来的。   沈桃一开始本来是想给与她交好的师兄打电话请教的,那位师兄今年没有拍戏,和几个前辈一块儿搞了个话剧。   沈桃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可转念她就想到了夏晴多。   这里可是有摄像机的,如果夏晴多拒绝的话,岂不是刚刚好!   可沈桃没有夏晴多的手机号码。   她给留守在剧组的助理发了条信息,让她五分钟之内,必须把夏晴多的手机号发到她手机上。   助理跟掐着时间一样,果然是五分钟,把手机号发到了沈桃的手机上。   沈桃清了清嗓子,自言自语似地说:“我要请场外救援了!”   手机铃声响了有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晴多姐!”   沈桃开了免提。   夏晴多刚刚跟男二对过戏,正说这个拍戏时候的小细节!   她“喂”了一声,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甜甜的小姑娘是谁。   就听小姑娘又叫:“晴多姐,我是桃子!”   “桃子?”夏晴多反应过来了。   昨天吵架的时候叫她夏姐来着。   只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夏晴多很淡定地说:“你不是录节目去了?”   “是啊,是啊!”沈桃说完,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像是撒娇一样又说:“姐姐,我死了!”   夏晴多轻笑出声,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那我在和你的鬼魂说话吗?”   两个人的对话,听起来特别和谐。   可只有沈桃知道,夏晴多是故意气她来着。   她深吸了口气,嘚吧嘚吧,把自己的困境描述了一遍,又把夏晴多烘托成了救她的神。   夏晴多没觉得受用,大概明白了过来,沈桃有求于她。   至于有求于她之前,是不是还动了其他脑子,暂且不提。   夏晴多问了是什么话剧。   沈桃暂时忘却了那些个人恩怨,认真回答:“《暖夏》里女主角找孩子的时候和围观人群的对戏,姐,我没孩子啊,实在是找不到那个感觉。”   夏晴多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上过解放天性课吗?”   “上过啊!”   “演过最奇葩的东西是什么?”   “一条被太阳晒的蚯蚓。”   “那你也没做过蚯蚓啊,怎么找到的感觉?”   沈桃一噎,还真没找到辩解的话,只好换了个角度为自己开脱:“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紧张什么呀?自然一点,要不就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无所不能的小桃子精。记台词,吹一口仙气儿。找感觉,再吹一口仙气儿。今儿只要不碰上孙悟空,你准赢。”   夏晴多敷衍地又道:“导演叫我了,先挂了啊,你加油!”   沈桃虽然没能如初愿,但还真的有点茅塞顿开了。   挂了线之后,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安慰自己:“不怕不怕!”   又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强化台词的记忆。   等到话剧老师再来的时候,沈桃比之刚才,已经强太多了,至少进入了状态。   于是话剧老师宣布,可以登台表演了。   另一边的夏晴多把手机递给了黄可可。   黄可可问:“谁啊?”   “桃子精。”夏晴多扯着嘴角,挑了下眼皮。   晚上,和窦燃通话,知道他这几天肯定事情很多,夏晴多就没有说起这茬。   两个人聊了很多,从家常聊到了婚礼的流程,说了有半个小时,快挂电话的时候,窦燃很兴奋地说:“哎,我给你发了个快递。”   “什么东西啊?”   “吃的。”   夏晴多有点无语:“……”   第二天果然收到了窦燃说的快递。   就是一箱子巧克力蛋糕。   夏晴多最喜欢的草莓味蛋糕,却像是万花丛中的一点绿,只有一块。   那个在微博上号称她喜欢什么他都知道的窦燃,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果不其然,夏晴多把所有的巧克力蛋糕都分给了剧组的工作人员,撕开了草莓味蛋糕的包装,收获了一条五角星形的鸽血红锁骨链。   宝石精致小巧,如同六月樱珠树上的红樱珠。   夏晴多翻来覆去,也不知道窦燃是怎么把项链弄到密封的包装袋里的。   “好幸福啊!”   剧组的人大声起哄。   夏晴多微微红了下脸,她低了些头,黄可可帮她把锁骨链戴到了脖子上。   “好看吗?”   “好看!”黄可可激动地说。   夏晴多拿出手机,照了又照,锁骨链确实很精致。   不过,她其实就想低调地结个婚而已。   离婚期还有二十天!   第104章 第三世(3)   连续半个月,夏晴多每天都会收到一个来自于窦燃的快递。   有时候是一箱, 有时候是两箱。   反正不管几箱, 也不管送的是什么东西,总是在一大堆她不喜欢的东西当中混着一样她喜欢的。   仿佛就是在说明, 看吧,我有多了解你。   收到的礼物也在不断升级。   夏晴多也是在收礼物收到第五天的时候才发现, 哦, 原来五角星形的锁骨链是有一套的,还有五角星形的红宝石耳环, 五角星形的戒指。   就在她正好奇五角星形的手镯会是什么款式的时候, 先来的却是脚链。   好吧, 窦燃可能在绞尽脑汁让她觉得惊喜。   确实很惊喜, 还有点惊吓!   “你干嘛啊?我住酒店, 不太安全的。你这么高调地给我寄贵重物品, 万一我被人瞄上了呢?”   夏晴多在电话里不误埋怨地说。   她的担心真的不是多余的。   前几天朋友圈里还在传,说是挺有名的一个女演员连带去的私服都被人偷走了。   可是窦燃却说:“你不能因为怕死就不活了…对吧!”   这话倒是真的。   没谁是不会死的,不能因为怕, 日子就不往下过了。   夏晴多被噎了个半死,又气又乐。   “哎,窦燃,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越来越会玩浪漫了。   窦燃笑着说:“我能把这话当作表扬吗?”   “我就是在表扬你啊!”   夏晴多也笑出了声音。   挺好的,三十多岁再一次找到恋爱的感觉。   而且这时候的浪漫才真的像童话。   不像十几岁的时候, 可能连定情物送的都是银质的。   不是说银质品不好, 也不能说她是爱慕虚荣, 更何况,三十几岁的财力,是既买的起钻石,也买的起银质,有了更多的选择权。   人活一世,有各种选择地活,才叫游刃有余。   还有,女人真的特别像童话世界里的龙,对那些bingbing的东西,没有一点抵抗力的。   照例聊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夏晴多心情愉快地挂了线。   明天她就可以杀青了,然后就能回北市,安安心心地做窦燃的新娘子。   以前没仔细想过那样的画面,从答应窦燃的那天起,那样的画面每晚都会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一定是幸福的。   她想。   窦燃一手握着手机,倚在自家的露台边缘。   这处宅子是他买来掩人耳目的。   刚出道的时候还好,那个年代狗仔还不是那么的疯狂。   就是12年左右吧,大概迈入了全民娱乐的时代,那一年被跟的真的烦透了。   为了避免夏家遭受到不必要的打扰,他才买下了这栋藏在桃花林间的别墅。   但很少会回来住,就对了。   偶尔会回来一次,基本是像现在这样,想要清静清静。   窦燃另一只手里握着的红酒杯已经空了,透明的高脚杯底残留了一些酒红色的液体。   夜风很凉,好在他的心很滚烫。   夏野那个小子,已经说服了乔家兄妹和他一起做超龄花童。   策划公司说,好事成双,花童最后凑双数。   夏野下午跟他说话的时候,带了些烦躁。   “我去哪儿再凑一个超龄的花童啊?”总不能叫他同学吧!不要啦,还是觉得不太好。   窦燃清了下嗓子,提醒:“公司又签了一个新孩子你知道吗?”   “苏知?”   夏野眯了下眼睛,又说:“刚签的,还不太熟啊!”   窦燃:“或许一块儿当个超龄的花童就熟了呢!”   夏野很快就接受了他的提议,大概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把这个提议,连同花童要干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了苏知。   苏知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就红着脸说“好”!   这会儿,窦燃正在回忆着下午两个男孩交谈的画面。   一个坐在背阴地,一个站在阳光里,一个像正面,一个像……影子似的。   窦燃叩了叩手指,停止了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想象。   一转身,进了房间里。   先去了厨房,把红酒杯洗干净,放进酒柜里。   再转身的时候,拿了外套和钥匙。   关灯,锁门。   婚礼有很多琐碎的细节。   不过幸好,孩子大了,可以帮他做不少的事情。   比如说,请柬的设计,回礼回什么啊之类的。   当然,都已经婚礼倒计时了,这些东西是早就决定好的。   所以,当窦燃回到夏家,在夏野的房间里看见乔家兄妹还不算意外,看见苏知的时候,当真意外了一下。   窦燃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看手表。   已经夜里的十点半了。   乔木兰是个小人精,一看见窦燃的动作,就说:“哎呀,咱爸怎么还不来接我们啊?”   她这话是冲着乔大唐说的。   可是她哥还没有来得及和她一唱一和,她的手机就响了,是微信,还是语音。   乔爸爸发来的。   [宝贝儿们,下楼吧!]   哪个孩子不是爹妈的宝贝儿呢!   乔木兰撇着嘴,这么想的时候,还是觉得她爸也太夸张了。   乔家兄妹很有礼貌地告别。   苏知也跟着要走。   夏野问他:“你爸也来了吗?”   苏知“哦”了一声,没有抬头。   他转身的时候,窦燃却道:“苏知,你在门口等我。”   窦燃又转头嘱咐夏野:“你先睡觉,明早还要上学。”   窦燃转身出门,乔家兄妹已经先行坐电梯下楼。   苏知低着头立在电梯旁,可能是在走神。   窦燃清了下嗓子,道:“我送你。”   苏知惊讶了片刻,赶紧说:“不用,我打车就好了!”   窦燃却坚持道:“这儿打车不方便。”   进了电梯,苏知忍不住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没人来接我?”   “因为……你很懂得分寸!”窦燃没有隐瞒地说。   苏铭那个人,算不上坏人,可身上也没有什么好品德。   难缠算是坏品德之一了,听刘瑞君说,缠的他都快崩溃了。   但苏知不一样,他很懂分寸。知道苏铭难缠,是绝对不肯把夏家的地址告诉他的。   苏知听到这样的答案又惊讶了一下。   上车的时候,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半路无话。   眼看快要到家,苏知忍不住又问:“窦叔叔,你说我能顺利出道吗?”   恰好遇见红灯。   窦燃停好了车后,对上了苏知明亮漆黑的眼睛,反问他:“你想出道吗?”   “想!”   苏知没有犹豫就回答了。   窦燃点了点头,“夏阿姨你知道吗?她用了整整十四年的时间,来准备出道。”   苏知皱了下眉头,好半天没有声响,跟着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心会急吗?”   “可能吧!”   停顿片刻,苏知像宣告一样说:“我会竭尽全力的。”   “好!”窦燃发动了汽车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句很莫名的话——不管是在阳光下,还是阴影里,这两个孩子,谁都不会是谁的影子!   有很多事情其实都没有变化。   只不过是多出了一个孩子。   不管多的是夏野还是苏知,谁都不会是谁的影子!   大约是因为窦燃的性子比较慢,记忆的重合,也慢上了许多。   不过,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   夏晴多杀青的时候,沈桃特地来庆贺。   其实不止是沈桃,剧组的其他演员都在。   夏晴多收到了一束洁白的百合花,还有一个新娘造型的翻糖蛋糕。   蛋糕做的栩栩如生,像是一件有生命力的艺术品,让人不舍得轻易动叉子。   最后还是切开了,在摄像机的记录下。   沈桃脸贴着脸和夏晴多自拍,还发布了微博。   就是夏晴多临走的时候,沈桃还姐姐来姐姐去的告诉她,那个叫做《最强话剧》的节目要播了,还让她帮忙打个CALL。   夏晴多满口答应。   圈子里有一种姐妹叫做塑料花姐妹。   没有多少真情意可言。   其实这很社会了,就算她不是明星,也不见得和所有的同事关系都很好啊!   总有些关系泛泛的,还可能在她危难的时候踩上一脚。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没有撕破脸皮的时候,总得发一些类似于这种脸贴着脸的自拍,这大约可以归类为应酬。   没有买到回北市的飞机票,也有些害怕经常蹲守在机场的狗仔。   夏晴多也坐了一回高铁。   卸了妆,穿的就像个普通人一样,再戴个口罩,OK了。   可还是被后座的小姑娘认了出来。   小姑娘很有意思,大约是发现了不对,连续去了好几次厕所,就为了能够多看她几次。   后来认出了眼型,激动的语无伦次,还想尖叫。   夏晴多赶紧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姑娘赶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发出请求:“姐姐,我想和你照张相,我保证绝对不会外传的。”   想要合影的路人,大都会这样说。   但真的有几个人做的到,这概率看的是脸,只能说,守信的人还是有的,但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碰的到。   黄可可没有出言阻拦,反正她们家女明星的颜值很过硬,即使是素颜,也不怕。   小姑娘如愿得到了合影,欢天喜地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到达北市的时间是晚上七点。   夏晴多本来还以为只有窦燃来接她。   却不曾想,来的人可真多啊!   夏野,乔家兄妹,还有那个苏知,一和她的眼睛对上,没有说话,先羞涩地红了脸。   不像乔家兄妹,因为太熟了,总是叽叽喳喳。   他很腼腆。   夏晴多对这个孩子的印象很不错。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薛傲的事情还没了,心里七上八下的,装不下很多事情,却一眼就把他记住了。   苏知跟着乔家兄妹也叫了声“夏阿姨”!   夏晴多给这些孩子的待遇都一样,挨个揉了揉脑袋。   不过,一下子五个明星,再加一个预备役。   性别为男的一个比一个腿长,性别为女的一个比窈窕。   那外形得多招人眼睛啊!   还清一色地戴着口罩。   不远处的路人,已经开始拍照了。   夏晴多真的是想低调都不可以。   而且,窦燃一看见她就笑着说:“窦太太,离…婚礼只有四天了。”   第105章 第三世(4)   窦太太这个称呼, 夏晴多一时之间, 不能适应。   尤其还是当着一群小孩子的面被窦燃这么称呼。   夏晴多羞涩地红了脸, 没好气地剜了窦燃一眼,说:“我知道啊!”   她这不是已经回来了。   这一段时间,轩然大波是没有掀起来过。   但像那些小的浪潮并没有断过, 要是天天都上热搜, 害怕国民们产生了心理疲劳以及生理厌恶。   花钱给公司的艺人下热搜的, 恐怕只有瑞君公司一家了。   夏晴多和刘瑞君的策略简直不谋而合了。   结个婚而已,要低调的。   何为低调, 就是求大家都别关注了。   想也知道,这得有多难。   离结婚还有三天,《最强话剧》节目播出了。   沈桃给夏晴多的那段电话, 虽然被变了音, 夏晴多还特地被冠上了神秘人的称呼。   可沈桃那声很是清晰的“晴多姐”, 早就把她给出卖的彻彻底底了。   莫名其妙就被戴上了一顶人生导师的帽子。   夏晴多能有什么办法呢?   干脆, 什么都不想了,等着良辰吉日,做新娘子。   做新娘子的日常是这样的, 吃吃睡睡逛逛买买。   还有人跟班给拎包。   自然是哭着喊着想给她掏钱的。   不过,晴多姐说了, 她有片酬,不能总靠老公养。   窦燃很郁闷地讲:“我和你, 还能分的清楚吗?”   “我没想和你分清楚啊!”夏晴多摊了摊手说:“可我花不着你的, 我的钱够用。”   窦燃的钱也是靠着演技一个表情一个动作积攒出来的。   演员这职业光鲜, 可真没哪个演员是不吃苦就红了的。   所以有很多三四十岁的中年演员,年轻的时候挣够了名利,结婚之后就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拍戏挑本子,一年只允许自己忙一半的时间,把生活从绚烂的舞台灯光下过回到了生活的本质。   这样的切换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爱好来支撑的。   婚前也就剩这两天的时间了,夏晴多却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业余的爱好都没有。   前头的那些年,生活的方向是能登台演戏,忽略了演戏之外的事情。   走到现在,她除了十岁之前学过少儿芭蕾舞以外,居然什么才艺都没有。   这还不算最悲催的。   就连最基本的理财都不会。   钱除了放在银|行卡里,也就只会花掉了。   所以,当窦燃双手奉上了他所有的储蓄卡的时候,夏晴多的脑子是懵的。   不用想,里头的钱一定有很多。   给她干嘛呀?   她也不知道该干嘛呀?   徒增她的心理压力。   要万一把卡放丢了,她就成千古罪人了。   窦燃看着她一脸懵的表情,心里憋着笑。   但他坐在沙发上闷声不语。   对面还坐着夏玉堂和周珍丽,这两位算是交卡仪式的见证人。   对啊,他想娶人家的女儿,总要保证一下自己会让她幸福一辈子。   短暂的交卡仪式随着夏玉堂的离场,正式宣告结束。   说实话交不交,夏玉堂都没有什么意见。   夏野都这么大了,窦燃还赖在他们家不走,照这趋势,肯定是得赖一辈子了。   要赖一辈子的人,哎呀,什么你的我的,分不清楚的。   人老了,不想费脑子,留给他们年轻人交缠不清。   夏玉堂一走,周珍丽也撤了,临走的时候,倒是很真实地给她女儿使了一个“快收下”的小眼神。   这结了婚啊,女人是得要把持财政大权的。   是哪个调查上说的啊……说每个月领零花钱的男人幸福感最强了。   周珍丽觉得她这样怂恿女儿,其实也是从准女婿的角度出发的,为了和平友爱的小家庭   夏晴多都没敢和她妈对眼儿。   家里的两宝依次退走之后,夏晴多才抓耳挠腮地说:“我没地儿放啊!怕放丢了!”   窦燃道:“谁叫你放着了!”   “那我干嘛?”   “你想干嘛干嘛!”   “我不想干嘛啊!”   “那你好好想想。”   夏晴多翻了下眼睛,总结了,这是一段极其没有营养的对话。   绕来绕去,问题还是她的。   不过,窦燃很好心地给她提了个建议:“海语已婚。”   “对哦!”   蒋海语自打有了小公主,到现在都还没有复出。   一个是因为舍不得孩子,另一个是因为来找她的本子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职业性的突破。   她想再转一转型。   夏晴多给蒋海语发了个视频。   那边秒接。   “海语!”   “晴多!”   两个人一起开口,显然好像都有话要说。   夏晴多笑着道:“要不,你先说。”   “还是你先吧”,蒋海语撩了下齐耳的短发,又说:“我的事比较复杂。”   夏晴多也不跟她客气,一秒变得八卦:“你们家谁管钱啊?”   “我啊!”蒋海语拍了拍胸脯,说的理所应当,转念问:“怎么,窦燃不肯上交银|行卡?”   “不是。”夏晴多抓了下耳朵,苦恼地说:“他交了,可我不知道该干嘛!”   蒋海语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贼亮,兴奋地提议:“小妞,我最近想自己投拍一部电视剧,你带资进组吧?或者咱俩合拍,我准备倾尽所有了,把家的的这幢房子也压到银行。”   夏晴多犹豫了几秒,“我没多少钱啊!不过窦燃应该有。但,我是不是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要的,要的。”蒋海语哈哈大笑,“你快去问。”   “好!你等着啊!”   夏晴多挂断了视频。   原本还想着,就是问一问窦燃,三分钟的事情。   谁知道,窦燃给她上了半个小时的投资课。   “拍电视剧好啊!剧本是谁写的?什么样的故事?预计的投资是多少?网剧还是卫视剧?演员准备请谁?策划发行制片人……”   窦燃一张口,夏晴多再一次懵了。   她不知道啊!   什么都不知道!   越来越发现自己前面的十几年太专注于演戏一件事情,以至于现在除了会演戏,就是个傻子了!   夏晴多很纠结地皱眉。   窦燃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等到她稍微走近,伸手一拉,将她拉到了怀里,双手环在她的腰前,声音很轻地安慰:“慢慢来吧!”   窦燃的声音低沉极了。   夏晴多将将升起来的一丝慌乱和浮躁,瞬间就被抹平了。   她叹了口气,深深地感觉到了后半辈子的重要意义就是把生活过的有趣。   窦燃静静地搂了她一会儿,突然说:“你看我。”   夏晴多停下了七想八想的心,扭头去看。   猝不及防地被亲。   起了心挣扎,可已经被他身上的气息给弄的晕头转向了。   不提儿子的事情,这马上都结婚了,别说是接吻,就是睡觉那也正常。   不正常的地方就在于时间和地点。   时间是下午的五点半,地点是在夏家的客厅。   午休过后,夏玉堂和周珍丽出门探友,说明了晚上不回来吃饭。   屋里只有夏晴多和窦燃两个人。   男人情动的时候,难免放肆。   窦燃的手已经顺着她针织衫的边缘,落在了她光裸的腰上。   夏晴多还来不及一个激灵,只听门突然响了。   她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件事情,天啊,今天是周五。   周五的下午,夏野会少上一节课,提前放学。   夏晴多猛地一把推开了窦燃。   就是这个时候,门被打开的。   先进来的是穿粉红色外套的乔木兰,一看夏晴多蹬着她瞧,赶紧问好。   紧跟着乔大唐和苏知也进来了。   夏野是最后一个进屋的。   大概是错觉,夏野总觉得他妈和窦燃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要不,她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呢?   孩子们很快去了夏野的房间。   夏野进去了又出来,他去厨房拿饮料招待小伙伴。   夏晴多也赶紧跟到了厨房,给他们洗水果。   夏野试探着问他妈:“你和窦燃吵架了?”   “没有啊!”夏晴多只觉莫名其妙。   夏野撇了下嘴:“那你脸怎么被气的这么红?”   夏晴多唰的一下,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地说:“姥姥这次买的苹果特别甜。”   夏野没再继续往下问了,他先行出了厨房,掠过客厅的时候,提醒窦燃:“哎,客厅属于公共区域,你害不害臊?”   窦燃愣了片刻,气笑了。   下意识的念头是——搬家。   其实夏家不小。   可有老人还有孩子,缺少私密空间。   窦燃早就想过了,新搬的家至少得是三层楼的房子。   夏晴多的父母年纪大,腿脚不方便,就住一楼。   二楼给夏野。   他和夏晴多就住在三楼。   对,这整整一层楼都属于他和夏晴多的私密空间,他还得在门口竖个牌子“禁止出入”。   至于他的母亲,一直在山上清修,她是不会下山的。   只不过,儿子要结婚了,总是要亲自告诉母亲的。   窦燃告诉夏晴多,“明天离咱俩结婚就剩两天时间了,咱们去秋清山一趟吧!刚好是周六,带上夏野一起去。”   原定的计划是三人行。   最后因为夏野的嘴不严,泄露了风声,变成了6 2人行。   先是乔家兄妹一听说要去郊游,就嚷嚷着非要去。   夏野觉得既然带上了乔家兄妹,就不好不带苏知。   一行人,个个都是熟脸,干什么都不方便。   柏涵和黄可可也只能加入了。   四个孩子一路上叽叽喳喳。   尤其是叶知春,出道就成名。   成名这个东西,也好,也不好。   好的地方在于满足了成就感和虚荣心,不好的地方就是去哪儿都不行。   简直是憋坏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犹如解放天性。   只看着这出行的架势,就让人心情莫名很好。   只夏晴多还在翻找手机上的导航。   秋清山,没听过啊!   还有窦燃的母亲,和窦燃认识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要带她们去。   以前提起时。   窦燃都说他母亲清修,一般连他都不见的。   事实好像还真是这样。   秋清山不是什么大山。   因为紧挨着赫赫有名的望久山,而被人习惯性忽略。   古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这里不知道有没有仙,却有一座没有名字的尼姑庵。   尼姑庵只每周的二四六对外开放,其余的日子,都是闭庵不见客的。   也就怪不得,窦燃特意选了周六。   她们一行人出发的早,爬到尼姑庵门口的时候,也就是十点钟不到。   这里的空气很是新鲜,尼姑庵的门口就是一大片菜园。   听说,清修的修士虽然没有正式出家,也是没有任何物欲的,就连一日三餐,也变成了一日两餐,餐餐吃素。   夏晴多的内心有些忐忑,毕竟是丑媳妇第一次见婆婆。   窦燃像是能够感应到她的内心,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慰。   这才跟门口的小师父说:“我想找静思居士!”   小师父展演一笑:“施主有请,静思居士今早就说,会有贵客上门的。”   夏晴多一听咂舌不已,悄悄地扯了下窦燃的衣服,用口型说:“你妈妈好厉害啊!”   都能掐会算了!   窦燃咧了下嘴,一下子就猜出来她的想法。   他坏心眼的没有告诉她,其实他昨晚和静思居士通了次电话。   第106章 第三世(5)   现在这年代, 谁还没有个手机呢!   夏晴多没有想到的原因倒也不是傻, 而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窦燃给他母亲打过电话。   按人之常情来说,即使是不经常见,也是要通电话的。   况且夏野都十几岁了,也还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祖母。   不过脚将迈过门槛, 夏晴多便从窦燃的笑里品味出了什么。   她气不过, 悄悄地掐了他一把。   窦燃的眉眼舒展开来,还是笑。   静思居士的卧房在尼姑庵的后院, 要穿过她们的经堂。   经堂不大, 正中央竖一个观世音菩萨的金身像,像前有三个蒲团,分别跪着三个女香客。   小师父在前头引路。   窦燃和夏晴多紧随其后。   四小只紧随其后。   黄可可和柏涵自由活动去了。   尼姑庵虽小,却也有好几进, 青砖灰瓦的房子, 在城市里已经见不到了,既然来了就转转呗。   再说了, 窦燃他们要去办的算家事,外人跟着算怎么回事!   孩子就是孩子, 孩子没有那么多顾虑。也就苏知迟疑了片刻,却被乔木兰直接拖走。   一路嘻嘻哈哈地进去。   可越往里走越是安静,几个孩子不由自主就安静了下来。   最后一个小院子里, 一个穿着灰色布衫的老人正立在屋檐下。   窦燃叫了声:“妈!”   老人似笑非笑地看来。   她的眉眼和窦燃有些相似, 周身散发着一派祥和的气息。   她慢慢地说:“你们来了!”   性格大约也是像的, 慢慢地转身, 又慢慢地回头,招手示意:“窦宝,你先进来。”   夏晴多有一声“妈”堵在了嗓子边儿,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叫出来。   无独有偶,夏野也有句“奶奶”堵在了嗓子边儿,愣是没有叫出来。   母子俩就这样被隔离到了门外。   夏晴多还好,就是夏野有些不开心。   苏知很快就洞悉了现场的状态,拍了拍夏野的肩膀,“人和人不一样的,就好比爸和爸不一样,奶奶和奶奶也不一样。”   这么绕的话,夏野居然听明白了。   苏知这是在劝他,他奶奶对他不热情也没关系啊,因为人和人不一样,不信的话,看窦燃和苏铭,都是爸,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夏野也不是矫情的个性,反手拍了拍苏知的肩膀:“我知道,以后我爸就是你爸。”也不管窦燃答不答应,先送出去了一半。   反正是迟早的事情,等有了弟弟或妹妹,还不是得分出去。   苏知:“……”   没人知道屋里的母子俩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窦燃开门,从屋里出来。   一对上夏晴多关切的眼神,先咧开嘴,笑了笑,才示意道:“你进去。”   “我?”   夏晴多挺意外的,一边往房间里去,一边回头看窦燃。   窦燃笑了笑,动了动嘴巴,没出声音。   夏晴多看清楚了,他说的是:“没事。”   夏晴多怀着忐忑的心情,跨进了门里。   窦燃妈妈的房间并不大,屋子的最里面是床,屋里里只有一张桌子,却没有凳子,屋子的正中间放有两个蒲团。   现在,窦燃的妈妈就是跪在其中的一个蒲团上。   “孩子!”   “妈…妈!”   夏晴多结巴着叫完,听见她叹了口气,像念经似地说:“窦宝十三岁那年,我就上了山。初时,我让他一月上山一次。于是每月的初十,我都盼啊盼,师傅说我凡心未了,不肯为我剃度。后来,我让他半年上山一次,可师傅还是说我凡心未了。再后来几年我才与他见上一面,我让他叫我静思居士,那孩子倔,从来不肯。他不叫我妈时,我会觉得我凡心早了。可他一叫我妈,我便知道了他就是我的凡心。”   顿了一下,端正跪着的她转了下身子,笑的很温柔,眼角几条细细的纹路折到了一起,藏着的岁月让人没法数的清。   夏晴多又喃喃地叫了声:“妈妈。”   静思居士还是淡淡地笑:“并不是我狠心,是人各有志,我也早已习惯了山上的清修生活。人只要心不动,就不会觉得苦。没有欲念,就不会不甘。我方才同窦宝说了,如今他有妻儿,我也该了了我的凡心。往后,你们没事就不要再上山了。我叫你来,只是要跟你提一桩旧事……”   “窦宝三岁那年生了场重病,高烧半个多月,市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单,医生说他就算能活下来,也必定是个傻子。我就是那时与佛结的缘,我既许下了宏愿,自然要按照我当初的许诺来做。我把旧事告诉你,孩子……我没什么好祈求的,愿观世音菩萨保佑你们此生顺遂!另外,我这儿还有两个佛牌,你去给外面的那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夏晴多下意识问。   外面可是有四个孩子呢!   “我瞧着那个穿着灰上衣的孩子和夏野颇为有缘。这两个佛牌,你给他二人,一人一个。”   夏晴多略微回想了一下,穿灰上衣的孩子是苏知。   其实,她方才一说起两个孩子时,夏晴多下意识想起来的就是夏野和苏知。   夏晴多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佛牌,“您要和夏野说话吗?”   “不了!你把佛牌给他们就好!我会为他们念经祈福的。”她闭上了眼睛,嘴唇轻动,念念有词。   只不过,夏晴多听不懂佛经。她犹豫了片刻,手捧着佛牌,轻轻地退了出去。   夏野一见他妈出来,没有叫他进去,心里小小地纠结了一下。   拿到佛牌的时候,撇了下嘴,难受的心还是治愈了不少。   另外的一个佛牌,夏晴多攥在了手里,几次想出声叫苏知,一看见乔家兄妹,就闭上了嘴巴。   夏野很贼的,一瞧见他妈看了苏知好几回,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他嫌这些大人做事不够干脆,他一把把苏知拉到了夏晴多的面前,“妈,我和苏知结拜了!从今天开始,我爸就是他爸,我妈就是他妈。妈,从现在开始,苏知就是你干儿子,你总得有所表示吧?”   说着,双眼紧盯着她手里的佛牌。   夏晴多哭笑不得,她儿子还真是善解人意。   旁边的乔木兰不满地大叫:“你们什么时候结拜了,怎么不带上我和乔大唐?”   夏野一本正经地说:“你和大唐是非独生子女,我和苏知不一样,我们是独生子女啊!所以得自己找个伴!”   乔木兰嘟了下嘴,居然没话反驳。   苏知有些不知所措。   他也不知道他和夏野什么时候结拜过!   夏晴多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苏知红着脸过去。   夏晴多把佛牌戴在了他的脖子上,声音很轻地说:“奶奶给你们的,奶奶说,你和夏野有缘。”   苏知愣怔了一下。   至于什么缘,谁也说不好!   毕竟缘本来就是一个笼统的概念。   有一句在中年人群的朋友圈里颇为流传的洗脑话语——相知就是缘。   尼姑庵是清修的地方。   没有再多做逗留,窦燃带着一行人下山。   下山的时候,窦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牵着夏晴多的手晃来晃去地说:“好了,我们终于要结婚了!”   前头的乔木兰无意中扭了下头,看见了这一幕,她用胳膊肘捣了下夏野,紧跟着捂着嘴笑。   她和乔大唐从小吃惯了狗粮,早就齁习惯了。   可夏野不一定呢。   果然,夏野往后斜了下眼睛,不由自主地撇嘴,甚至有想要洗一洗眼睛的冲动。   这下乔木兰更开心了   对,就是为了报复他和苏知结拜没有带上她的事情。   ——   夏晴多和窦燃的婚礼举行地就选在了北市。   不是媒体传的什么无人的海岛。   婚礼举行地之所以选在了北市,主要是考虑到了夏野还在上学。   自从叶知春出道,夏野基本每个月都得请个三几天的假,要是再为了结婚这事儿请假的话,也不是不行,可总归麻烦了。   孩子嘛,还是得以学习为主。   这是夏晴多的提议。   对于窦燃来说,老婆大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为了顺顺利利地把媳妇娶回家,别说是听话了,就是再增加点难度也行的!   迎亲之前,为了满足广大媒体的采访意愿,窦燃举行了一场小型的问答会。   准新郎答记者问的画风很是喜庆,就像地主家的傻小子娶亲,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边。   窦燃的嘴其实并不大啊,可第一次给人感觉嘴很大。   “婚礼的地点……哦,窦太太选的。”   “哦,窦太太说花童的年纪过大,就不用伴娘和伴郎了,我尊重窦太太的意见。”   “我的原则是,以窦太太的原则为原则,我本人没有什么原则就对了。”   “以后家里的钱谁管?这样的问题都不用问,肯定是窦太太管。”   “窦太太花多少都行。”   “哦,夏野啊!我没忘记他!不可能娶了媳妇忘记了儿子。我的原则是我太太花不完的,儿子花。我太太要是花完了,就算了!”   答记者会是直播的。   夏晴多一边化妆,一边看直播,笑的前仰后合。   夏野起初还有点气,什么叫他妈花完就算了,哼,不合格的老爸。   不过,他也觉得他爸笑起来特别的傻。于是,咧着嘴,和他妈一起笑的前仰后合。   第107章 第三世(6)   其实窦燃直播的地点和夏晴多化妆的地方, 就隔了一道种满了鲜花和灌木的院子。   这是一处私人庄园,就在北市的近郊。   窦燃举行的这场名叫“婚前最后一场发布会”的答记者会, 其实就是为了给那些蹲守在私人庄园外面的记者发喜糖。   毕竟,人家也不容易。   给他们点新闻爆料, 再包个红包意思意思, 对彼此都好。   这场小型的记者会,很快就结束了。   窦燃急匆匆地往里走。   还有记者打趣道:“燃哥,别走那么急!”   跟在窦燃后头的刘瑞君回头道:“废话,你当新郎官的时候,你也着急。”   众记者们笑成了一团。   窦燃面带微笑地进了院子, 又隔着门向外面的记者拱了拱手, 这才大踏步走向里面。   穿过了鲜花丛,又过了一个流水小桥, 沿着走廊一直向上,便到了夏晴多的化妆室。   窦燃先是礼貌性地敲了下门, 然后下意识开门……门被反锁了。   窦燃又敲了两下门,里头传来了夏野的声音。   “结婚前不许见面, 你不知道啊?”   真是亲儿子啊!   窦燃的后牙根儿都是痒痒的, 他说:“我就是来看看你妈这边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而且, 现在不是还没有到迎亲的环节吗?”   “那也不许见。”夏野义正言辞地说:“反正有我在这儿守着, 你别想进来。”   窦燃又咬了咬牙,没说什么了。   就他对他儿子的了解, 说了也白说。   那混小子, 也不知道随谁, 油盐不进的。   离迎亲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窦燃只好到前面陪各路的好友。   路元良和蒋海语带着他们家的小公主一起来了。   窦燃盯着人家家的小公主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还伸手去戳小公主的小圆脸。   路元良推了他一把,说:“别惦记我们家闺女,想生你自己生去!”   窦燃“切”了一声,没有说他当然是要自己生的,便再顾不上他们,招呼其他人去了。   今天的这场婚礼,来了演艺圈的半壁江山,来捧场的人特别的多。   可见,窦燃在圈内经营了十数年,这个人脉还是可以的。   请帖下了一圈子,可照样还有没有下过请帖便来的。   比如说冯千云。   冯千云一身千鸟格的大衣,款款而来。   窦燃的心里想着,她怎么来了?   冯千云走近了,才笑着道:“怎么?不欢迎啊?”   不等窦燃回答,她又问:“夏晴多呢?”   “正在化妆。”窦燃道。   冯千云点了点头,“算了,我就不去见她了!她也不一定能有多想见我。”说罢,还自嘲地笑了笑。   紧跟着便撇下了窦燃,和几个熟人拍了几张照片,就走掉了。   其实她走了更好!   经一事长一智,冯千云比之以前,懂事了许多。   中午的十一点半,婚礼策划公司的人来提醒窦燃,迎亲的吉时就要到了。   那边的夏晴多已经从化妆间移动到了二楼的主卧,该藏的鞋子也已经藏好了。   说好的没有伴娘和伴郎,可窦燃知道,只夏野一个,抵得上千军万马了。   关键,这混小子,这个时候还不忘和他对抗呢!   果然,窦燃又是连门都没进,就被拦住了。   这次的门时敞开着的,夏野伙同苏知一人把着门的一边。   夏野叫:“通关密码是多少?”   窦燃:“……”混小子,这时候还坑爹,不待没有对过词,就胡来的。   一看他爸为难的表情,夏野得逞地笑。   苏知是个好心的,冲窦燃挤了挤眼睛,又斜倪了下屋子里头盘腿坐在大床上的夏晴多。   窦燃立刻会意,道:“我爱夏晴多。”哼,亲儿子还没干儿子懂事呢!   夏野小声埋怨苏知:“不许再给他提示了。”   苏知挠了挠头,小声道:“这其实就是意思意思啊!”   难道还真能让窦叔叔不进屋啊!   夏野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不甘心呢!   不甘心懂吗?   其实他也不大懂他自己,反正就是想变着法子的折腾折腾他爸。   接下来,夏野又让窦燃唱了首情歌,还写了保证书。   窦燃能怎么办呢?   夏野怎么说,他就怎么写呗!   写完了之后,郑重地当众宣读,再把保证书双手递上,这才又问夏野:“行了吗?儿子!”   “还有最后一关!”夏野振臂高呼:“窦先生,为了证明你对夏小姐至死不渝的爱,干一件你平时最不喜欢的事情吧!”   窦燃不知道夏野要干什么,就是在他喊“窦先生”的时候,特别想踹他一脚。   那边的乔大唐端出来了一盘子烤五花肉。   烤五花肉很香啊!   可窦燃不喜欢吃肉,这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窦燃略显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接盘子的动作,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夹了一筷子,生无可恋地塞到了嘴里。   这个时候,他才深切地体会到他儿子的狠,五花肉没有加盐啊亲!   等到塞第二块的时候,窦燃又发现其实冤枉夏野了,并不是五花肉没加盐,是盐没撒匀。刚才的那块没盐,现在的这块快咸齁了,简直就是黑暗料理。   等到塞第三块的时候,窦燃终于明白了,这就是盘黑暗料理,第三块五花肉……它是甜的,像浸在了蜜罐子里。   那边的夏野振振有词地说:“婚姻有咸,有甜,还有淡!希望你们能够过好婚姻生活,仔细品尝!”   为了他儿子的这番话,窦燃把剩下的五花肉都干了!   这迎个亲,也算是历尽了万难。   乔木兰终于把藏在衣柜里的水晶高跟鞋拿了出来。   窦燃亲手给夏晴多穿上,咧着嘴说:“窦太太,请吧!”   夏晴多挽着他的胳膊,缓缓落地。   婚礼的仪式,就是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过那条布满了鲜花的长廊,走向诸位宾客。   身后跟着四个大龄花童,还得走一路,撒一路的花。   四个大龄的花童三男一女。   以夏野为首的男孩子穿着黑色的燕尾服,个个腿长又帅气。   乔木兰今天的打扮也很难得的仙女范儿,穿着粉红色的仙女裙,还戴了顶花环。   这样的阵容一走出来,尤其是最前面穿着白色西装的窦燃,和一袭红色婚纱的夏晴多,真的是养眼。   物以类聚,好看的都和好看的结婚生好看的孩子了。   夏野这个大龄花童,起初还有点别扭,后来就数他撒花撒的最起劲。   自己小篮子里的鲜花撒完了,还动手去抢小仙女的。   乔木兰不给他,两个人扯着篮子,谁也不肯让谁。   夏野干脆使劲往上一抬手,半篮子的花瓣,当头而下,如同下起了花瓣雨。   想想也挺特别的,没几个孩子,参加过爸爸妈妈的婚礼。   嗯,要是交换完戒指之后,没有那项辣眼睛的亲吻就好了。   夏野的眼睛有点疼,因为他爸一共亲了他妈不下十次了。   完成了大龄花童的使命,乔木兰捧着一杯果汁,喝的津津有味,还不忘劝他:“哎呀,多看几次就习惯了。”   苏知一口果汁差点喷了出去。   这场幸福的仪式,一直闹到晚上。   路元良本来还提议,让窦燃再过一晚单身生活,美其名曰“最后的单身聚会”。   夏晴多都没有吭声,就被窦燃给否了。   废话,好好的洞房花烛夜不过,他出去和一群大老爷们喝酒,那才叫有病。   第108章 第三世(7)   什么鬼单身派对?   不开不开!   蜜月游的飞机票都订好了!   窦燃那边劝退了损友。   另一边的夏晴多正在跟父母还有儿子告别。   这场婚礼, 除了一对儿新人之外,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周珍丽了。   心里想着女儿终于嫁出去了, 眼泪吧嗒吧嗒,落下了好几回。   好像她女儿真的很难嫁似的。   夏玉堂一手纸巾,一手轻拍着她的背, 安慰的话很是现实:“哎呀, 哭什么呀!就六天五夜不回家!”又不是刚认识没多久, 那个窦燃都赖他们家十好几年了, 谁还不了解谁呢!半点都不会让人担心。   听到这里,夏野闷哼。   哼, 是的!   说是订了个六天五夜的蜜月游, 不回就不回呗!   夏野要是四岁肯定会抱着窦燃的大腿, 哭着喊着要跟去, 可十四,不行啊!   他也是要脸的,不爽全部化成了闷哼。   真的是亲爹亲妈和亲儿子啊!   夏晴多无奈地笑了笑, 抹干了妈妈的眼泪,又哄夏野:“妈妈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   正想转头和夏玉堂多说几句的。   窦燃开来了汽车,摁响了喇叭。   夏玉堂催她:“走吧!”   夏晴多一步三回头朝汽车哪儿走。   夏玉堂又说:“走吧,走吧, 别说六天五夜了, 就是再长不也走过的嘛!我会照顾好你妈, 看好你儿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 夏晴多看着他不再魁梧的身躯, 鼻子一酸,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个婚,结还是不结,还是不大一样了。   至少心理上就不一样。   人之长大分两种。一种是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一种是猛然间长大。   而长大并非成熟。   可以这么说,18岁的夏晴多来到2016年的时候,猛然间长大了不少。后来因为经历而成熟,又因为结婚,这种成熟得到了升华。   为人父母都两次了,总算是明白了父母的不容易,再想想自己小的时候隔三差五气的夏玉堂跳脚,夏晴多心里的内疚越放越大,不由自主地吸溜起了鼻子。   窦燃听见了副驾驶上传来的悉索声音,他和夏玉堂劝人的风格是一样的,递过来一张纸巾,小声劝道:“哎呀,窦太太,几天就回来了。”   其实夏晴多并没有成功哭出来,这下子却成功地笑了。   哄好了老婆,窦燃很是得意,一边转了方向盘,一边煞有介事地说:“窦太太呀,你不要哭,我跟你讲,你老公是个好人,他很爱你的,会对你好一辈子。”   “知道啦!知道啦!窦先生,好好开车。”夏晴多本来忍俊不禁,念头一转,却还是忍住了笑:“窦先生,你太太有没有跟你讲过,其实她也很爱你的。”虽然说不清楚,到底是年轻的时候爱上的,还是后来爱上的,但爱就是爱了,即使分不清楚时间,也是爱了,做不了假。   窦燃轻扯了嘴角,笑的很甜:“窦太太,窦先生说他知道!”   窦燃贫了一路的嘴。   两个人把汽车停在了飞机场,离登机的时间还有40多分钟,他们的目的地是国外的一座无名小岛。   没办法,像窦燃和夏晴多这种红得发紫的明星,走到哪里恐怕都是会被认出来的。但,国外还是好一些。   尤其他们要去的是一座非常适合度假的私人小岛。这是圈里一位大佬豪掷千金,买下的休闲胜地,专门用来自己休假或者短租给圈里的明星。   飞机一共飞了十个小时。紧跟着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和20分钟的快艇。   这座小岛不大,但风景宜人,配套设施也很完善,岛上的度假别墅干净整洁,连工作人员也都会说汉语。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叫汉斯,是一个大胡子的加拿大人。帮他们安置好行李之后,又带着他们在海岛边转了一圈,就默默地隐身了。   此时的阳光很温和,窦燃在两棵椰子树之间绑了一个双人吊床,他一迈腿躺在上面,又冲夏晴多招了招手。   夏晴多从沙滩上一步一步走了回来,他拉了她的手,一起躺在了吊床上。   耳边是呼啸的海风,眼前是碧蓝的大海,偶尔有几只海鸥飞的很低,掠过海面。   海水的咸|湿,还有时不时从沙滩的下面爬出来的小生物,这一切,都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惬意。   休闲的生活正式开始。   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个人吹了海风,堆了沙堡,也换了泳衣泡了海水。   一直玩闹到夜幕降临。   夏晴多和窦燃在海岛上闲逛了大半天,熟悉的就像原住民一样,可是对这栋海岛别墅还是陌生的。   洗澡时间。   夏晴多怎么拧都没拧出来热水,只好向窦燃求救。   隔了道浴室的门,夏晴多叫他:“窦燃,到底哪边是热水?我左右都放了,可是都是凉水。这儿怎么也没个提示呢?”   “你方便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吗?”门外的窦燃说。   夏晴多裹上了浴袍,把反锁着的门打开了。   浴室很大很开放。   椭圆形的浴缸紧邻着窗户,泡澡的时候,一抬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椰子树和碧蓝的大海。   窦燃知道夏晴多说的是淋浴,淋浴的喷头在浴室更里面的地方。   他走了过去,左右都试了一下,果然都是凉的。   “问问汉斯。”夏晴多怂恿。   十分钟前。   汉斯其实打过一个电话上来。   他说:“噢,抱歉,窦先生,今天的热水系统出现了问题,可能不会有热水,您介意吗?”   窦燃干不出来打死和尚要光头的事情,只说让他们赶快恢复热水的供应。   嗯,十分钟前,夏晴多正在屋子里反锁了门,换衣服,准备洗澡。   夏晴多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反转的这么快,她只是挪动了下脚步准备出去打电话,却被窦燃一把拉了回来,她整个人便被他抵在了墙上,一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浑身变得僵硬。   夏晴多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可准备的再充分,真到了这时候还是会紧张。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想起了一些先前的细节:“刚刚是有人打电话是吗?”   窦燃不置可否地挑了一下好看的眼尾。   “汉斯?”   窦燃又挑了下眼睛。   “告诉你没有热水?”   窦燃没绷住,笑了起来。   夏晴多:“你怎么这么坏呢!”   “我哪儿坏了?”   窦燃这么说话的时候,越逼越近,近到嘴唇已经碰到了她的脸颊。   一只手也勾上了她浴袍的带子。   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浴袍的里面并没有其他的障碍了。   夏晴多推了他一把,纠结地说:“你出去,我用凉水洗洗澡。”   在海边玩了那么久,难免会沾上一些细小的沙粒。   夏晴多忍受不了自己带着这些细小的沙粒,和窦燃交|缠在一起。   可是窦燃好不容易进来了,怎么都不可能再出去。   他一抬手,打开了花洒。   冰凉的水猝不及防地浇在了身上,夏晴多禁不住一缩,惊呼都还来不及出口,嘴巴先被堵上了。   紧跟着一只温热的手掌便罩在了胸前,这一冷一热,她又是一个激灵。   也许记忆已经忘记了,但是身体并没有。   身体的记忆一旦复苏,犹如潮水拍岸,一浪高过一浪。   六天五夜游的第一晚睡在了飞机上。   第二晚睡的地方很多,从浴室睡到了客厅,又从客厅去到了卧室,最后在宽大的床上,翻转喘息。   毕竟有些东西并不是久练便生,而是十数年的累积,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清早,睡在左边的窦燃先醒,怀里的人眼睫轻颤,看似将醒,他又闭上了眼睛。   夏晴多睡醒后的第一个感觉是腰酸背痛腿抽筋。   第二个感觉很复杂,先是腰间被硬物硌的生疼,心里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脸上腾起了火烧云。   她想趁着窦燃还没睡醒,赶紧逃出去。   可才将动弹了一下,原先松垮垮揽在她腰间的手,瞬间收紧。   “醒了?”窦燃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嗯。”夏晴多含糊地答了,耳朵尖发烫,转念心里有了主意,她急吼吼地说:“快放开我。”   “干嘛这么着急?”   “去,去那儿!”夏晴多支支吾吾,她觉得窦燃肯定能懂。   谁清早起来不得去那儿呢!   窦燃果然懂了,笑着说:“我抱你去?”   夏晴多挣开了他的怀抱之后,迅速披上了浴袍,临出卧室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了窦燃一眼。   窦燃笑的更大声了。   剩下的几天几夜,就好比是恢复了原始的本能。   每天吃吃玩玩滚滚床单,也就是这些事情了。   六天五夜,意犹未尽,再多一天可能就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   窦燃算得真是刚刚好,窦燃和夏晴多才下飞机,几乎是刚一开机,夺命呼就来了。   刘瑞君在电话那边咋呼:“你赶紧来公司一趟。”   “什么事?”窦燃微微皱了下眉。   “大事。”   “谁的?”   “苏知!”   “知道了。”   窦燃的脸色一变,转头就跟夏晴多说:“你自己打车回去,我得回公司一趟。”   “我和你一起。”夏晴多道。   她都听到了。   说认下苏知做干儿子,苏知那个孩子真的是乖到了不愿意给人添一点麻烦。   这样的孩子,夏晴多下意识不想让他出任何的事情。   窦燃迟疑了片刻,同意了。   去停车场开了车,窦燃又拨通了刘瑞君的电话,本来是想要问他具体怎么了。   刘瑞君急吼吼地道:“哎呀,电话里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只能说暂时没事了。”   第109章 第三世(8)   窦燃想了一路, 苏知能有什么事情呢?   除非是苏铭那里平白无故生出了什么事情来!   苏铭这个人,从骨子里就不正,苏知没有长歪, 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窦燃的心里揪揪的有些疼还有些酸,若是他早点想起来, 也许苏知能会比现在好。   因为心急,路遇红灯, 窦燃稍微走神, 刹车刹的有些晚, 压线违章了。   夏晴多也心急, 但她本来就性子急啊,这些年倒是故意压着性子改变了许多,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一向慢吞吞的窦燃都急了的话……夏晴多还是稍微诧异,平日里也没见窦燃多关注苏知这个孩子。   夏晴多什么都没有问, 趁着窦燃换挡的功夫,轻轻地拍了下他的手背。   窦燃一下子醒悟过来,自己的反应可能有点太过激了。   他轻扯了一下嘴角, 反过来安慰夏晴多:“没事儿。”   夏晴多“嗯”了一声, 说:“能有什么事呢!苏铭折腾来折腾去, 不过是想要钱而已,我倒是有个主意。”   窦燃一听,惊奇地问:“你有什么主意?”   “要实在不行的话, 就打个争抚养权的官司。这个官司不是一定要打, 但一定得让苏铭知道咱们要打。”夏晴多这么讲话的时候, 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的狡黠。   她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咱们还是得尊重苏知的意思。”   “那是肯定。”窦燃心情好了不少,呼出了一口闷气。   刘瑞君也不知道,那俩人在车上就商量出了这么大的主意。   只知道,窦燃一进公司,很严肃地说:“找律师,咨询一下抚养权的官司该怎么打!另外,苏知人呢?”   “苏知在训练室里。”刘瑞君搓了把脸又道:“不是,找律师打什么抚养权的官司?”   窦燃没有正面回答,又问他:“苏铭那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啊,对!听说苏铭和一个什么星探公司联系上了,非要带着苏知去和那个星探公司签约,苏知不肯跑到了公司,苏铭来公司大闹了两场,说要和我们解约。”   “苏铭人呢?约他来公司!”   刘瑞君哀嚎:“不用约!”说着他看了下表,“吃完午饭,肯定又来了。”   夏晴多在刘瑞君回答完苏知在哪儿之后,就快步走到了练习室。   叶知春的三个孩子也在。   夏野一看见他妈,气愤地说:“妈,你快帮苏知想想办法,他爸也太不靠谱了。”   这时,苏知的眼神怯怯地向她看了过来。   夏晴多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夏晴多先安抚了夏野:“不用你操心,我和你爸爸一定会的。”   转头,就对夏野和乔家兄妹三个人说:“你们先出去,我要和苏知谈一谈。”   夏野罕见地很是听话。   三个人相继出门,夏野还不忘隔着玻璃门,给苏知打气。   “夏阿姨。”苏知很艰难地开口,“给你们添麻烦了。”   夏晴多揉了揉他乌黑的头发,温和地说:“你知道吗?苏知,我和你的妈妈其实有差不多的遭遇,我们都被那个叫薛傲的医生抹掉过一部分的记忆。你和她,应该还有联系对吗?”   “不多。她在澳洲,嫁了个华裔,又生了其他的孩子。”   “她有了其他的孩子,又重新做了母亲之后,一定觉得以前很亏欠你,对吗?”   虽然苏知不大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夏晴多说的是对的。   他和他的母亲联系上确实是最近几年的事情。   他母亲托人到学校找他,还给了他一张卡,说会定时给他钱。   苏铭知道了之后非常生气,把卡给扔了。   可第二天,苏铭又去小区里的垃圾桶里翻找了大半天,把那张卡找了回来。   苏知很沉闷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夏晴多的问题。   夏晴多再一次抬手揉了下他的发丝,“苏知,叫我干妈吧!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但我第一眼见你,真的差点把你当作了夏野,我想这就是我们的缘分。   我觉得我没办法和你讨论人性这个话题,但这么说吧,我和你干爸只要肯努力工作,就不会缺钱,所以不会为了钱卖掉你,或者是叶知春的其他孩子,这一点,我们可以绝对保证。如果你没办法保护自己的话,我们愿意保护你。你看可以吗?”   苏知沉默了很久,点头。   “那么,我现在需要你母亲的联系方式。”   ——   苏铭和现在的妻子陈美玲一起在瑞君公司附近的一家四川小馆子吃了顿午饭。   两个人很久没有如此奢侈了,一共花了三百多块。   走出小馆子的时候,苏铭还信誓旦旦地和陈美玲说:“你放心吧,我不会白让你跟我一场,也不会白让你给苏知当妈,以后咱家天天就过这种日子了。”   陈美玲捶了他一下,欢天喜地。   要说,人不可能没有一点私心的,就连苏知的亲生母亲都有,陈美玲这个继母自然也有。   她最初的私心是想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但实在是生不出来,她也没办法呀。   现在也就只有指望着苏知孝顺并且出息了。   至于苏铭,呵呵,这个男人除了不嫌弃她不会生孩子以外,真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靠男人还不如靠继子,想想自己这人生啊,也真的是可悲了。   不过,如果真能像苏铭说的那样,谁还管那些呢!   那家公司可是说了,如果苏知和他们签了约,可以保证年入一百万呢!   就是合约的期限有点长,非得签二十年。   苏铭说了,娱乐圈里的合约基本都这样,想想一年一百万,二十年就是多少了!   陈美玲用计算器算清楚了这笔账,简直心花怒放。然而,不知道这瑞君公司给苏知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死活都不肯呢!   苏铭和陈美玲慢悠悠地走向了瑞君公司。   临进大门之前,苏铭再一次和陈美玲信誓旦旦:“你看着吧,这一回,我一定会把混小子带回家。只要一回了家,他不听话也得听,我是他老子,他凭什么不听我的?”   话说的有些满,打脸也十分的快。   苏铭和陈美玲一路耀武扬威地走着,准备和刘瑞君彻底摊牌,那厢的刘瑞君拍出了一份委托证明。   委托人苏青青。   内容也很简单,就一句话——   苏青青委托瑞君公司起诉苏铭,争夺苏知的抚养权。   苏铭当时就笑了,“你们说这是苏青青的委托?万一是造假呢!还有,她说起诉就起诉了?想当初她一走了之,把孩子送到了福利院,她还有脸来跟我争抚养权?”   刘瑞君不想跟他掰扯,把证明收了起来,“她能不能挣以及怎么挣?到时候,律师会跟你说的。”   苏铭开始撒泼:“我不管,我现在就让苏知给我回家,要不然我就报警。”   毕竟是公众人物,像处理艺人的合约这种问题,连窦燃都巧妙地回避了,只在刘瑞君的背后做军师。   但夏晴多忍不了。   “好啊!那就报啊!我们也报,告你家暴!”   夏晴多推开了门,怒火冲天地说。   苏知的胳膊上青了好几道,她问了又问,他才肯说,居然是苏铭硬生生拖拽出来的。   虽然不是真的动手打了苏知,可性质也好不到哪里去,实在是可恨啊!   第110章 第三世(9)   苏铭小的时候, 他妈就找人给他算过命。   算命的先生是这样说的:“此子年少聪慧,若多加管束,必会成龙。大的灾难没有, 小的麻烦亦不会太多,乃因他性格温和, 不与人为敌。”   换句话说,苏铭胆子小, 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犯怂。   于是, 夏晴多一咋呼, 他还真的弱了三分, 但仍旧嘴硬道:“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你以为这是在美国啊!”   “报警!让警察来做记录,到时候, 上了法院,这就是争夺抚养权的有利证据。”夏晴多继续咋呼。   苏铭一瞬间就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你们这是阴我!我, 我可没动手打过他!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弄出来的伤, 栽赃给我的!”   顿了一下, 他指着苏知骂:“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跟外人联合起来,一块儿阴你老爸。苏知, 你个小没良心的, 从小你妈把你扔到福利院, 要不是我把你找回来,你指不定现在过的有多惨呢!好,你好,现在翅膀硬了,连同你妈那个贱女人一起,来阴我。”   苏知原本还想给苏铭留点脸面的,可没哪个孩子愿意自己的母亲被人骂作贱女人。   他脑子一嗡,理智全部都炸没了。   “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不管事情有多大,你都是把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你苏铭这一辈子,一件事都没有办错过。都是全天下的人对不起你,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过别人。可你也不想想,想当初,我妈跟你未婚先孕,你但凡要有一点值得让她留恋的地方,她会弃你而去吗?你但凡能让她看见一点希望,她能不要我?没错,她是自私!可你比她好不了多少!这么多年了,你干过多少份工作,不是嫌这个累,就是嫌那个赚不了大钱。你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还得让陈阿姨养你,想想我都替你臊的慌!”   懦弱,不上进,爱贪小便宜,没有担当,再加上一个自私自利。   和平年代的坏男人,大约就是这样了。   然后苏铭还得加上一条,受不了打击,三十多岁的男人,却有着一颗极其脆弱的玻璃心,被自己儿子一番数落,眼泪汪汪地抽泣,他握着陈美玲的手说:“走,咱们走,我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陈美玲一头的冷汗,苏铭想走,她却是不想的。   她站在原地,咬了咬牙,开口:“这样,我说几句。苏知啊……”   她朝苏知看了过去:“你看你陈阿姨这些年对你虽然不像亲生的这么上心,但对你应该也不算差的对吧?”   这个继母跟着他爸,也是遭大罪了!   苏知不是那种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孩子,他很早熟,也很通情达理。   他对上了陈美玲的眼睛,“陈阿姨,我会一辈子尊敬你!”   陈美玲尴尬地笑了笑,“什么尊敬不尊敬的!我的意思是,你妈要是真的要争你的抚养权的话,我没什么意见,我的意思就是你看她能不能把这些年我花在你身上的钱还给我?你也知道,陈阿姨不容易。”   苏知想说,怎么这些人都这样啊?   他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不比钱重要吗?   思维大概是已经到了绝壁的边缘。   幸好,夏晴多伸手拉了他一把。   听见她说:“你的要求,我们可以代为转达。另外,你最好罗列一下金额以及用处。”   陈美玲一听有戏,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苏铭又转回了头,冲陈美玲吼:“你走不走?你要不走的话,我们就离婚!”   陈美玲转身的时候,撇了撇嘴。   她其实是很想离婚的,不过,她不会生孩子,离了的话,除非再嫁一个带孩子的男人。   陈美玲很是感慨自己的命运,她怎么就不能生呢?   明明所有的检查结果,没有一点问题。   陈美玲默默地转身,她怎么能不纳闷呢!她都纳闷十年了。   之所以没有怀疑过苏铭,就是因为他生了苏知。   出了门,苏铭还在吵嚷,说要和苏知断绝父子关系,以后他所有的事情,他都不会再管了。   又埋怨她,“你跟他提什么抚养费啊!丢人现眼!”   陈美玲低垂着眉眼,没有吭声。苏铭这个人,很冲动的,明天一早肯定会后悔他现在的所有决定,还会埋怨她为什么没有拦住他做出这些决定。   ——   打发走了苏铭和陈美玲。   夏晴多也只是暂时出了一口气。   先前与苏青青的一番谈话,完全是建立在同是母亲的立场上。   未免苏青青不相信,她们还视了频,并且夏晴多让她录了音。   苏青青的委托证明,是她手写,传真过来的,具不具有法律效率,别说苏铭不知道了,其实连夏晴多现在也不能确定。   窦燃那边也没在闲着,找了律师团队,商议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就剩安排苏知的去处了。   刘瑞君说:“我那儿还有一套小公寓,离公司很近,一开始本来就是说要给艺人当宿舍的。我让两个助理带着苏知一块儿住那里吧。”   苏知没有任何异议。   夏晴多却觉得不妥,她没吐口,只抬眼看了下夏野。   夏野便明白了。   叶知春这三个孩子是苏铭走了之后进来的。   夏野拍了苏知的肩膀:“去我家住。”   “去你家?”苏知的脑袋到现在都是懵的。   他这两天过的,犹如坐上了过山车,心情忽上忽下,又是恐慌又是沮丧。   现在大约就是惊喜和感动了。   不过,苏知很明白事理,下意识反问之后,就看了眼夏晴多。   他们这些半大不大的孩子,说话并不是真正的算话。   夏晴多就等着他的眼睛看过来了。   她笑了笑说:“夏野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走吧,咱们回家拆礼物。剩下的事情,我们就不管了。”   夏晴多尽量说的很轻松。   刘瑞君让人开车一一把人送回了家。   临上楼前,夏晴多悄悄对着苏知的后背指了指。   夏野点头,用口型说:“我知道。”   夏晴多想要去揉夏野的脑袋,被他一冲一冲地躲开了。   “干嘛呀?”夏野别扭地说。   孩子大了,尤其是男孩,不喜欢总被摸头的。   那样会感觉自己怎么也长不大。   一进入夏家,夏野就把苏知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知道夏晴多的意思是让他安慰苏知。   可他妈不懂,少年的自尊心多强啊,安慰就不用了,倒不如明白地说。   于是,他道:“苏知,我把话说清楚,我带你回来是真的把你当兄弟了。当兄弟你知道吗?就是那种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好。不是同情,我可不是乔木兰,少女心外加同情心泛滥。是我兄弟的事情我就管,不是我兄弟,我才没空管的。你就放心住吧!床和地铺,你随便选。”   苏知原本还有些忐忑,这会儿就咧开了嘴,笑。   是的,他不需要同情。   少年的成长,几乎是一夕间的事情。   窦燃为了苏知的事情一直跑到天黑才回来。   他掏出钥匙,开门的那一瞬间,看见的是一幅极其热闹的场景,像家庭聚会似的。   周珍丽为了庆祝苏知的到来,做了顿火锅。   如今早就立冬,再加上一个多小时之前北市的天空飘起了零星的小雪。   屋外是寒冷的空气,屋内是热气腾腾的火锅,还有非常和谐的欢声笑语。   窦燃恍惚了一下,脑海中出现的念头居然是——房子,还是买四层最好!   因为他失而复得的儿子,回家了。   第111章 第三世(10)   夏家的火锅食材很丰盛,且都是真正很健康的食物, 就连丸子都是手工的。   红油的麻辣锅和白底的清汤锅, 滚烫烫的, 持续不断地往外冒着诱人的白气。仿佛是为了告诉苏知,才将经历了冷心的事,就是得吃点热乎乎的东西, 才能感觉到自己仍在鲜活跳动的心。   苏知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   一听见门响, 苏知才将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以为窦燃回来是要说些什么的。   谁知道, 窦燃什么都没有说,如往常一样,还是很和善的面容,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   其实窦燃也不是一句话都没说,他一进门就道:“哇, 好香啊!”   然后就接过了碗筷,开始涮菜吃,一锅又一锅, 充分地展示了正值壮年的男人惊人的食量。   夏家的晚饭, 总共吃了两个小时。   吃完之后, 周珍丽直呼, 晚餐太不健康。   冒着零星的小雪, 非要拉着夏玉堂出门去跳广场舞。   夏晴多道:“下雪呀, 妈!”   夏玉堂拆了他老婆的台:“没事儿, 就是下刀子,那群老太太也会出门的。”   “路上滑!”   “没事儿,我们慢慢走。”   夏玉堂的声音再响起来,已经是在门外面了。   夏野和苏知一起刷碗。   刷着刷着,夏野忽然说:“以后你中午刷,我晚上刷。”   “嗯?”   苏知没有反应过来。   夏野已经伸长了脖子,对着外面的夏晴多和窦燃喊:“妈,还有那个爸,你们不用生二胎了,咱家已经有了,苏知。苏知就是你们的二胎,多好啊!一生出来,就这么大了,还能跟我平摊家务。比生个小豆丁出来,还得哄好多了!”   夏晴多翻了下眼睛,不想理她儿子,只低声和窦燃吐槽:“这是有多不想刷碗啊!”   窦燃笑了笑,倒是应声了:“野啊,苏知比你大一点点。”   夏野想了想,极其不要脸地又说:“好吧!你们的二胎宝宝是我,苏知是哥哥。”   窦燃挑了下眼皮,没有说,苏知确实是大儿子,夏野才是老二。   按理说,一家有两个孩子就够了,可儿子太多,他想要一个软萌可爱的女儿。   他趴在夏晴多的耳朵边,耳语了句什么。   夏晴多红了脸,推了他一把。   周珍丽和夏玉堂活动了一个小时回来。   很快,夏家两个浴室一起使用了起来,九点多,所有的人陆陆续续洗完了澡,准备各回各房。   苏知获得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以前是窦燃住的。   临睡前,夏野还说,让他们住一个屋的。   然后就见窦燃拿着自己的枕头,堂而皇之地进了夏晴多的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窦燃两手空空,对苏知说:“那个房间是你的了。”   苏知想说不用那么麻烦,他可能住不了几天,毕竟人家家再好,也不好总是麻烦人家。   话并没有出口,就被窦燃的话打断了。   窦燃不是跟他说话,而是冲着夏野:“看什么看!我合法了!”   夏野“切”了一声,转身进屋。   窦燃这才叫了他的名字。   “苏知!”   “窦叔叔。”   “来你屋说话。”   窦燃踌躇了一天,原本想给苏知讲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后来想想,算了。   只因故事太匪夷所思。   苏知的人跟着他到了房间。   窦燃指着床道:“都是新的。”   “我没关系的。”苏知赶忙客气道。   窦燃没有吭声,而是轻轻地推了苏知一下,把他推到了穿衣镜前。   “哎,你看,我们长的还真挺像的哈!”   苏知很认真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和窦燃。   他真没看出来他们的五官哪里相似,但可能是心理暗示,又觉得当真有一点相似。   他咧开了嘴笑。   窦燃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很轻地说:“好儿子,睡觉吧!”   苏知一怔,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发酸。   干儿子什么的,他一直以为只是一场善意的玩笑。   窦燃没再说什么,迈着步子出去了。   这一晚上,苏知一直到半夜还没有睡着。   他原以为自己会哭的。   可能是因为他开着窗户,半夜里寒冷的风都把眼泪给吹干了。   苏知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可是苦涩的眼泪仿似全部流在了心底,那颗脆弱的心苦涩了半宿,又幡然醒悟,就这样吧!   投胎没投好,他又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再换个爹……嗯,他好像还真是又有了一个爹。   ——   和苏铭的抚养权官司,合着严冬凛冽的风,开打了。   因为法律有言:十周岁以上的未成年子女随父随母生活发生争议的,应考虑子女本人的意见。   不过,苏知的情形特殊,因为苏青青不在国内,这个官司打起来还是颇费了些周折。   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苏铭那边听了陈美玲的,到最后的目的已经不是争孩子的抚养权了,而是要钱。   这就好办多了,连续开了两次的庭,也就是在争执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数额。   原本可以私了,但窦燃防着苏铭反悔,没走这条道。   过程什么的,窦燃压根没让苏知参加,就连夏晴多,窦燃也让她不要操心那么多。   多看看这世上美好的事情,嗯,再给他生一个小美好。   几番叫价,窦燃一次性花费了五百万,从苏铭那里“买”来了苏知。   这五百万花的倒是值得,他没觉得钱花的冤枉,也更加不会心疼。   事情虽然匪夷所思,但他真的把苏知当作了儿子。   窦燃转脸又和苏青青谈妥,苏青青主动放弃了监护权。   这次当妈的倒是一分钱没要,还放出了狠话:“我知道苏铭不是什么好人,他就是个混蛋。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自私自利。苏知摊上了我们这样的父母,真的是衰透了。   我之所以信你们的话,一个是因为你们诚恳,一个是因为你们在国内也是有头有脸的名人。我跟你们说,我可以把苏知的监护权给你们,这是苏知同意的事情。但,我要说的是,如果一旦让我知道你们对苏知不好,有欺诈他的情况,我会立马回国,公布我们所有的录音,我能让你们身败名裂你信吗?”   “苏小姐放心,我也是当父亲的人了,我会对苏知视如己出。”   窦燃把苏知的监护权拿到手上时,已经是2018年了,虽然国人的除夕还很遥远,但新的一年也算来到了。   这天的天气很是不错,他站在法院的门口松了一大口长气。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竟一点都不觉得冷。   [苏知你要起个艺名吗?]   其实窦燃还想问,干脆姓窦怎么样?又怕苏知的心里接受不了。   苏知的信息很快就回过来了,[叔叔,我叫夏知怎么样?]   窦燃一打开信息,内心很是惆怅。   好吧,好吧,夏知就夏知吧!   窦燃惆怅的同时,连宝贝女儿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窦豆。   夏晴多有夏野和夏知,他有窦豆。   然而,窦豆这个小豆豆,小腿怎么迈的这么慢?就算是滚,也该滚来了啊!   看看她哥夏野,说来就来,就像一阵旋风,让人措手不及呢!   还有那炸毛的个性,一点都不像他。   都说女儿像爹,希望他女儿的性格温和一点。嗯,主要是他的小棉袄得多向着他。   第112章 第三世(11)   苏知就这样成为了夏知。   就连苏知的心里, 也没觉得违合。   好像他天生就该姓夏似的。   心里也不是不忐忑, 可转念又一想,他不需要觉得现在欠了窦燃什么, 因为如果是家人的话,这些都是不需要计较的。   更何况, 他会长大,会逐渐变得强大,到时候就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了。   苏知,哦不,夏知, 也不是天生就能想的开。   这多亏了夏野,天天给他洗脑。   什么兄弟啊!什么家人啊!一天洗八遍, 不由自主就成了真的。   夏知和夏野他们一起开始了系统的训练, 唱歌跳舞乐器样样都没拉下。   四个少年人聚在一块儿, 什么话题都能聊, 可以治愈这世上最大的悲伤。   夏知很快就把亲生的父母忘在了脑后。   夏知融入夏家之快,连乔木兰都觉得纳闷。   她偷偷地问夏野:“野啊, 你也太神奇了, 怎么和夏知这么好呢?”   “我也不知道啊!心里总有一个感觉, 好像我们原来就很亲近似的。”夏野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后又说:“没准儿我们上辈子是亲兄弟, 还是那种关系很好的。”   乔木兰又问了:“叔叔和阿姨也是神奇, 对夏知和对你, 居然真的一模一样哎!”   “昂, 夏知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很多人喜欢他呗。”   “那外公和外婆……”   “你懂什么啊!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夏野撇了下嘴吐槽:“他们巴不得我爸妈再生两个出来才好。”   乔木兰翻了下眼睛,对夏家这一大家子,彻底是服气了。   其实乔木兰也纳闷,她也挺喜欢夏知的,说不出来原因。   要问夏野和苏知,她最喜欢哪个?   嗯,她两个都喜欢。   说一个特别俗的问题,要是夏野和夏知一块儿掉进了水里,她会在岸上哭死过去的。   嗯,因为纠结,不知道该先救谁!   明明她先认识的夏野,可喜欢这种事,不分先来后到的。   那么问题来了,她成坏女孩了,好女孩怎么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呢?   乔木兰陷入了深深的纠结里。   离除夕还有五天,叶知春在北市的体育馆召开了一个小型的歌迷会,夏知以叶知春师弟的身份登台献唱。   这是夏知第一次登台表演,上台前紧张到了手心冒汗。   可当这个少年抱着吉他上台了之后,立马就展现出了不一样的风姿,仿佛天生就属于舞台。   他青春年少,活力四射,声线的辨识度很高,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有着无法用言语诉说的观众缘。   一登台,就获得了粉丝的追捧。   是啊,谁不喜欢青春年少又唇红瓷白的美好少年呢!   随后叶知春官微宣布,为了避开师弟的名字,正式改团名为叶珲春。   而夏知,正式宣布出道。   日子朝着好的方向奔起来了。   夏家的除夕过的和谐又热闹。   可不是热闹,一大家子的人呢!   窦燃提前订了北市顶有名的米其林餐厅特地推出的年夜饭套餐。   这餐厅火的邪乎,这顿年夜饭,窦燃提前了三个月预定。   三个月之前,夏知还叫苏知呢!   于是这人的总数有变,由五口人,变成了六口。   好在,也不是按人头订的餐。   大除夕的,狗仔也要过年。   一家子除了老夏两口,全都是明星,也就只有这时候能放开了胆子大大咧咧地出门了。   米其林餐厅的年夜饭好不好吃,怎么说呢?   就好比春晚好不好看一样,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其实过的也就是个意思。   饭桌上,周珍丽又唠叨起了老历史。   “现在的年啊,真没什么年味了!我们小时候,过年多高兴啊!”   夏玉堂又来拆老婆的台:“废话,我们小时候,也就过年吃顿肉,过年买双新袜子穿了,当然高兴啊!现在,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天不吃肉的吗?新衣服一季买八套,穿都穿不完。过年,没什么期盼了,就期盼啊团团圆圆。嗯,最好明年咱家再添一人口。”   夏野撇嘴,“外公,你有两外孙你还嫌少吗?”   “昂,你外公还想再要俩外孙女,这样的话,咱家就阴阳平衡了,四比四刚好。现在是阳盛阴衰,嗯不平衡。”   夏玉堂说起生孩子这事儿,仿佛跟生土豆似的简单。   夏晴多都无语了,这也不太像亲爹,倒像是窦燃的亲爹。   亲爹不是都心疼女儿的嘛!   好像生孩子一点都不费劲不疼似的。   小情绪刚走到这里,夏玉堂就一本正经地跟她说:“宝贝女儿啊,你辛苦辛苦,你只顾生,我和你妈来带。你不知道,你生夏野太早了,人家像我们这么大年纪的老头老太太现在都抱着小娃娃,我们家的这两外孙太大了,我们抱不动!看人家抱,我们又眼馋。”   夏晴多只想捂额叹息,可她忽略不了亲妈亲爹期盼的眼睛,叹一口气,“我努力。”   窦太太都表态了,窦先生当然也得表态。   窦先生信誓旦旦地说:“我加倍努力。”   深受打击的夏野小声和夏知说:“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秀起恩爱来很丧心病狂?”   “嗯。”夏知点了点头,同意。   这大约是孩子大了,爹妈却还年轻最大的坏处了。   夏野现在什么都不祈求了,就祈求他爸他妈要生女儿的话,快快快快点生!   再晚要个几年,对,就是他成年的时候,真怕被人误会,他不是哥哥,他是老爸。晕!   肉团子什么的,想想都恐怖!   还要生女孩,那就更恐怖了!   简直是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只能宠着的节奏嘛!   窦燃想的就有点多了。   老丈人说再生俩,一个叫窦豆的话,另一个叫什么好呢?   窦花?窦苗?   嗯,要郑重考虑了。   不过这个问题,可以靠后。   今晚需要研究的是,到底用什么姿势才好受孕呢?   第113章 第三世(12)   年夜饭之后, 窦燃驱车把老夏老两口送回了家,又到乔家接了乔大唐和乔木兰兄妹, 这才又开着车到了郊外的半坡。   没办法的, 老年人和年轻人的作息没法子一样。   城里禁了燃放烟花爆竹,窦燃给孩子们买了些可以手持的冷烟花,特地跑到半坡来放。   这里之所以叫半坡, 不是真的有个半坡, 其实就是条路,地势比较高。   当地的村民在地势最高的地方建了个活动中心, 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顶上花园, 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半个北市璀璨的夜景。   窦燃他们到的时间不算早, 半坡的顶上花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好不容易找到一块人少的地方,乔木兰解开了围巾, 很兴奋地说:“咱们把烟花都拿出来吧, 摆成个心形。”   乔大唐抱着烟花箱子, 往地上一放, “切”了一声, 说:“又没人表白, 真是的!”   乔木兰翻了个白眼儿,要不是人多得给乔大唐留点面子的话,她肯定会飞起一脚。   这就是愚蠢的直男了, 活该乔大唐单身一辈子。   窦燃购买的烟花种类不少, 有那种可以手持的, 还有那种摆放在地上的。   夏野先放了一个摆在地上的,这烟花的名字起的特别的酷,叫火树银花。   嘿,别看烟花的体积小,喷出来的烟火,还真挺像一颗树。   白色的冷光在这暗夜里,滋滋啦啦,绚烂又美丽。   夏野也觉得如果摆在一排,同时放的话,堪比舞台效果了。   于是提议,“咱们摆八个吧,摆成一排,每人负责点燃两个。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点燃,怎么样?”   夏知对夏野的提议没有任何异议,并且积极响应。   乔木兰还是想要心形,但转念一想,算了。   八个烟花一字排开,又几乎同时被点燃,仿佛燃起了一座童话般的烟花墙。   四个少年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出声音了。   乔木兰还双手合十,偷偷地在心里许了个愿。   夏晴多和窦燃手牵着手站在烟花墙的后面。   看眼前的景象,看天上的月亮,听耳边的风声,听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窦燃忽然偏了头说:“咱们一会儿把他们送回家,咱们不回家吧!”   “去哪儿?”   “去桃花林啊!”   “躲清静吗?”   “不,奉旨造孩子啊。”窦燃说的一本正经。   夏晴多推了他一把,啼笑皆非。   关于造孩子这件事情,窦燃其实又想又不想。   想是因为喜欢天伦之乐,不想是因为贪恋肌肤之亲。   没谁愿意,刚开了荤吃肉,就斋戒的。   所以说,做男人真的很难。   考虑事情得全面,为了顾全大局,难免得牺牲个人的“幸福”。   桃花林里的别墅,到底是没去。   太远了。   先把乔家兄妹送回家,再回到夏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窦燃的内心小小地纠结了一下,算了,还得开一个多小时的车,不如直接上楼,抱着窦太太暖被窝。   夏家的隔音效果其实还是可以的。   当初搬过来的时候,想到夏野以后要练琴,屋子的隔音做了特殊处理。   可夏晴多心虚,每次都咬紧了牙关像是上刑似的,死都不肯叫。   窦燃也不是有那种特殊爱好。   只是与情趣有关。   即使结婚了之后,夫妻间的生活也不能变成不会动的死水…对吧?   生活得是鲜活的,也得是新鲜的。   像夏晴多那样闭紧了牙关就不好,毕竟那个时候的轻哼也算是一种交流。   交流懂吗?   只有多多的交流,才能共同创造更美好的各种生活。   窦先生和窦太太洗漱完之后,已经是凌晨的两点钟了,很远的地方还有人在放烟火,周围倒是很安静。   夏玉堂和周珍丽按照老传统过年,嘱咐了不许关掉客厅和厨房的灯。   这样的话,即使关上了房门,光线也能从门缝里泄进来。   窦燃立在门前,借着细碎的光线,看夏晴多脱衣上床。   看的不是很真切,但玲珑的曲线,曼妙的身姿,却看的真真切切。   三十多岁和毛头小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平心而论,体力真的会下降。   要是放在他还是毛头小子那会儿彻底解禁,没准儿真的得是一夜两三次。   现在不行了,一夜一次,他的体力是没有问题。   但,窦太太那里,好像有点问题。   窦先生看见自己老婆的美好曲线之后,情动不已。   三步并作两步到了窦太太的身旁,一伸手,从背后环住了她的细腰。   而后那双手持续向上。   窦太太的美好,并不是他一手就能掌握的。   而且手感,真的是让人醉心。   可他不过才用力揉搓了两下,手便被窦太太握住了。   窦太太声音很小地说:“太晚了,睡吧!”   “好啊,睡!”   可他的手挣脱了她的钳制,继续方才的动作。   窦太太又说:“我说的睡吧是字面意思,不是邀约。”   窦燃气的直笑,推了她一把,直接压了上去。   有时候,什么解释都是多余的,还不如直接付诸行动。   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窦燃成功突破重围的那一瞬间,夏晴多还是小小地惊呼了一下。   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填满了,一动不敢乱动。   窦燃抬手碰了碰她的脸,笑,“你看我的眼睛里有一个你。”   夏晴多真的去看了,可泄进来的光线有限,她并不能清楚的看到他眼睛中的自己。   只能感觉,每一次的触底,都能让她伸长了脖颈,到了嘴边的声音,总要强行地压下去。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有生理上的快慰,还有心灵上的契合。   女人本来就是个感性动物,感觉来的比较慢。   而窦燃恰巧是个慢性子,他有足够的耐心,一点一点勾起她所有的情|欲。   真正的睡去,夏晴多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了。   只记得自己精疲力尽,窦燃抱着她冲洗了一番,擦拭干净,又抱着她上床,就这样相拥睡了过去。   一睁开眼睛,脑子癔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大年初一。   新年新气象,对于夏晴多来讲,真不是一句空话。   18岁的夏晴多来到了2016年,过到了2017,然后带着一身的悍勇杀了回去,重头开始。   而现在,2017年已经过去了,现在是2018年。   很新很新的岁月到来了。   窦燃一共有半个月的休整时间。   夏晴多的时间比他还要多,剧本都还没有挑选好,更别提进组了。   现在的电视剧啊,没法吐槽。电视剧是挺多的,拍的也快,但真正好的特别少。一年如果碰不上一部好的话,那就两年吧,反正她也不是那种流量小花,她不接则以,一接必得是精良制作。   反倒是叶珲春和夏知最忙碌。   四小只接了北市电视台的元宵春晚节目,四个人共唱一首歌,过了年初三,就得去电视台彩排。   夏知很意外自己也受到了邀请。   其实微博上有讨论过那场窦燃和苏铭争抢他抚养权的官司。   当时,苏铭为了给窦燃造成压力,主动找媒体曝光。   有一阵儿的娱乐风向黑窦燃,黑什么的都有,最多的言论就是担心窦燃只是想把他的监护权拿到手里,进而合法地压榨他。   没人告诉夏知这些,甚至还刻意杜绝他接触网络。   可他会用夏野的手机偷偷上网。   那几天夏知前所未有的忧伤。   这忧伤有对自己未来的恐慌,也有为窦燃的不平。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很重要。   夏知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里觉得窦燃和夏晴多是不会害他的。   至于未来,恐慌着恐慌着,就变成了向上的动力。   杂草也可以有梦想的,哪怕去往梦想的路上满是荆棘。   四小只要演唱的歌曲,充满了青春活力。   一共彩排了三次,都是窦燃送他们去的。   柏涵和黄可可的假期放到年初八,刘瑞君也忙碌了一整年,谁都想休息几天呢。   窦燃倒是任劳任怨,没办法啊,四个孩子,有两个都是自己家的。   自己家的事情自然得是自己最上心。   不就是接送和领盒饭嘛!   影帝剧组呆的多了,这些事情对他没难度。   这是为了孩子的未来,影帝甘愿变成了小助理。   哦,化妆师以及造型师,是夏晴多。   别指望电视台的造型有多走心,一台晚会,那么多人呢!   夏晴多有点强迫症,亲自上手了,礼服是自己跑到电视台的服装部借的,一共四套,两黑两白。   乔家兄妹穿的是白色的,白色显干练。   夏家兄弟便选了黑色的,黑色比较炫酷。   造型一做出来,乔家兄妹还好区分,乔木兰毕竟是女孩子,只要一开口,就能分出谁是谁。   夏野和夏知就有点难了,本来就有两分的相似,穿了一样的衣裳,戴了一样的礼帽,再跳出一样的舞蹈,看起来竟有七分的相似度了。   夏晴多都看傻了,啧了一声和窦燃说:“真是神奇!”   窦燃咧开了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有一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把秘密当作了最最珍贵的宝藏,埋藏在心底。   元宵节的晚会,四小只的演出很成功。   夏野和夏知,就像是一对儿孪生兄弟。   苏铭看着电视里的夏知,心情起伏了片刻,便恢复了正常。   没什么好纠结的,儿子大了不由爹。   像他和他爹的关系就不怎么好,已经绝交好几年了。   苏铭最近很忙,一直在忙着看股票。   他都看好了,准备明天买入。若他买入的那只股票一飞涨,哈哈,那他就能真正地挤入有钱人的行列了。   是啊,五百万算什么!   在北市,还买不到一套房!   早知道,就再多要点了。   不过没事儿,他且等着呢!   等着夏知出名,到时候他就在媒体的面前哭诉,夏知不养他,哈哈!   名人不是都好面子的嘛!   他这招叫放长线钓大鱼。   苏铭美美地咂了口酒,对厨房里的陈美玲吆喝:“哎,再给我炒一盘大虾!”   吆喝完了,他又嘟嘟囔囔:“真是的,养了只不会下蛋的鸡!”   苏铭的声音并不大,可陈美玲还是听见了。   她的脸色瞬间涨红,刹那间,便做好了决定。   苏铭喝了半斤小酒,睡的很沉。   半夜,陈美玲悄无声息地起床,从衣柜中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   她带走了她所有的贵重物品,还有那张里头存有五百万块钱的银|行卡。   想当初打官司的时候,她就留了个心眼儿,她告诉苏铭就说这笔抚养费是她索要的,反正她也不是夏知的亲妈,这样才能说的过去。   是以,那五百万是打在了她的户头上。   现在,她要和苏铭离婚,她不要房子,就要这五百万块钱。   2018年的正月十六,苏铭一觉睡醒,看见了陈美玲给他留的字条和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愣怔了好久好久。   他想不通,非常想不通。   他到底有多差呢?   先是苏青青,再是夏知,最后是陈美玲,一个一个都要弃他而去。   算命的瞎子也没有说他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啊!   与此同时的夏家。   窦燃正在跟夏晴多商量买房的事宜。   “买房?”夏晴多很是意外地说:“为什么忽然想到这个了?”   “这可不是忽然想到的,而是我想了很久的成熟想法。”窦燃轻轻地弹了弹她的脑门,没好气地说。   昨夜,是谁以动静太大怕吵到孩子的理由拒绝了他!   他可是很记仇的。   房子明明很隔音,哼!   还是那句话,私密的空间真的很重要。   第114章 第三世(13)   明星看房子, 和普通人看房是一样的。   都得去看啊!   一家老老小小齐上阵,于是夏家六口人一起出发了。   还好,窦燃看房的目的性很强, 楼层不够的不要,离市区太远的也不行,这样一筛选的话, 附和他要求的一共只有两个楼盘。   一个是在建的,一个有现房。   根本不用考虑,自然要先看有现房的那个。   这是改善居住环境,刻不容缓啊。   要去看的小区,号称城中最后一套森林别墅。   不过, 就是个噱头, 这里的房子每一套可能都叫最后一套。   一路走过来, 确实和小区外面的喧嚣形成了对比。   高档的小区就是这样, 一道电子门一拉起来,非本小区的住户不得入内。   大约的因为入住率一般,嗯,还算清静。   敢吹自己是森林, 证明绿化面积还是可以的,至少达了标。   窦燃几乎是一瞬间就下了决心, 只要房子的设计凑合, 就买这里了。   要知道它最勾|引人的地方, 不止小区的环境好那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精装, 买买家具,散个月把的味道,就能入住了。   一到售楼大厅,窦燃并没有取下口罩,可是他才一开口,“你好,我们想看房。”   负责接待的小姐癔症了几秒钟的时间,紧盯着他的眼睛,跟着尖叫。   “啊,是窦燃啊!”   窦影帝确实火到了这种程度,即使他已婚,也抵挡不了各个年龄层的女粉丝对他的厚爱。   这两年其实还好,早些年刚出名的时候,出门都得带保镖,因为粉丝太过热情了。   售楼小姐姓卢,很热情地带着窦燃一行实地看房。   “窦先生,我现在带你们过去的是C区最后一排的房子。房子门口就是泳池和小广场,这也是我们这儿性价比最高的房子了,仅剩一套哦!”   最后一套,果然是推销的套路。   不过,兴师动众来看房的,多半是潜在客户。   而且,窦燃啊,影帝啊!   想想就特别激动!   房子算是四层半的建筑吧,最后一层是尖顶类似阁楼。   从二楼开始,每一层都有一个宽大的露台,院子的面积据说和建筑面积相当。   内里的装修也确实算作精装了,从细节就可以看出来品质不错。   窦燃相当满意了,转头就问夏晴多的意见。   “太贵!”夏晴多咧了咧嘴。   这一路上,她已经细细算过了,不是算房价。   北市的房价在那儿摆着呢,也就这几年涨的慢了一些,委实没什么好算的。   她是在算她前两年一共收入了多少钱。   拍了两部电影,一部电视剧,接了一个化妆品和一个女装的代言,扣除税金以及瑞君公司的分层,到手的也就五百万吧!   女明星这个职业,挣的多,花的也多,一个包包几万,一条围巾几万。   夏晴多不是那种对自己手软的人,她买的东西不多,却样样都是精品,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去除掉她自己花的,再去除掉孝敬爸妈的,她自己的卡上也就剩下不到三百万。   三百万啊,要是买窦燃看中的这套房子,估计连零头都不够。   夏晴多算清楚了帐之后,果断摇头:“不行不行,这么贵,我们再看看其他的。”   打打折,也六七千万呢!   还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   夏晴多也没怎么想,就是觉得这买房子吧,她怎么着也得付一半。   可她付不出来啊!   其实暂时不买也可以。   要不等她攒够一千万?   窦燃太了解夏晴多了,凡事都爱讲究个公平。   可但凡跟感情扯上关系,哪有那么多的公平!   再说了,不是都说了改善居住环境真的迫在眉睫。   窦燃低声道:“要是买个和现在的面积差不多的房子,那咱就没有换的必要了。可你看看,夏野和夏知都多大了,他们也需要自己的私密空间。钱多没事儿,咱们可以先付一半。”   窦燃一把夏野和夏知搬出来,夏晴多就软了。   窦燃趁热打铁,又劝:“你看一共四层,爸爸妈妈住一楼,夏野和夏知住二楼。等有了闺女住三楼,我和你住四楼。这么大的房子刚刚好,要再小的话,就不好分配了。”   夏晴多好像是要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窦燃立刻拍板了,“卢小姐,就这套吧!”生怕夏晴多反悔。   卢小姐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完成了一单,喜的眉开眼笑。   后面的事情就更加的顺利了,刷卡转账签合同。   又趁着天早,逛了家居市场。   第二天新闻就出来了。   一共有好几条,全部都是偶遇。   偶遇他们看房的。   偶遇他们发生分歧的。   偶遇他们买家具的。   最特别的一条是有个大V扒了窦燃和夏晴多的经纪状况,自然而然就扒到了窦燃和苏铭的那场官司以及苏铭的近况。   有个自称是某律师事务所的匿名网友提供了一条最新的消息,说是苏铭正在打离婚官司,争抢窦燃给的五百万抚养费。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   传到窦燃和夏晴多的耳朵里时,正值一场电影界的盛宴。   夫妻俩同时受邀,盛装出席。   走红毯的时候,窦燃紧紧地签着夏晴多的手虐了把狗。   走完红毯,两人不可避免地被一群记者们围住询问八卦问题。   “燃哥,晴多姐,看这里!”   “燃哥,你和嫂子什么时候生个闺女?”   “燃哥,听说夏知的亲生父亲正在和二婚的妻子打离婚官司,你怎么看?”   “燃哥,你今年的计划还是减产吗?有没有电影和电视剧的拍摄计划?”   每一个问题窦燃都听清楚了,却只挑了有话题性的问题回答。   “闺女要生的。”   “什么时间?哈哈,这个谁也说不好啊!”   “今年的工作基本已经排满了,我的愿望是争取工作和生活相平衡,毕竟生活好了,工作才有动力。谢谢大家的关心。”   “那晴多姐……”   像窦燃这种圈里的老油条,口风实在太紧,记者们只好转攻夏晴多。   谁知道,窦燃笑了笑,特别明显地把夏晴多往身后藏了藏,这才说:“我是我老婆的代言人,有什么问题你问我啊,她什么情况我都了解的。她现在还没怀孕,备孕了,我正在努力。”   冷不丁又撒了把狗粮,趁着记者们的战斗力不强,窦燃牵着夏晴多的手,赶紧撤了。   一离开采访区,夏晴多就叹了口长气。   她就知道的,五百万根本就不是总结,苏铭的事情肯定没完。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里正担心什么。   苏铭的官司如果输了,肯定会折返回来纠缠夏知。   要是这样的话,对孩子的心理肯定会产生影响。   夏晴多在心里翻翻转转好几个念头,盛会进行到一半,窦燃颁完奖回来,她突然说:“哎,咱们把夏野和夏知送出去吧!”   少年成名,其实也不一定就好。还不如趁着还小,多学点东西。再者,还可以远离国内目前的混乱情形,尽量降低苏铭对夏知的影响。   窦燃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咱们回家再好好研究研究。”   夏知好说,夏野的问题稍微复杂。   毕竟叶珲春是个团,还牵扯到了乔家兄妹。   但夏知如果要送出去的话,夏野也必须要出去。   他们俩得一起,这样的话,彼此有所照应,而且夏知才不会因此多想呢!   对待夏知,窦燃和夏晴多有一种不用说出来的默契。   那就是夏野有的,夏知也会有,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关心。   ——   “想送我们出国?”   夏野听窦燃说完之后,不由自主地皱眉。   一旁的夏知虽然没有吭声,但出国这两个字也确实吓了他一跳。   因为毫无征兆啊,并且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窦燃“嗯”了一声,又道:“这事儿我还没跟公司商量,但和你妈商量过了,我们的意见就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   “为什么好好的要出国呢?”夏知也拧起了眉头。   要知道,他才刚出道呢!   “因为国外的学习环境相对单纯一点,而且我会为你们选择的是世界有名的音乐高中院校。”   这么一听的话,确实有点动心了,窦叔叔和夏阿姨总是为他们好的。   夏知偏头去看夏野。   但夏野还是纠结地说:“那乔大唐和乔木兰怎么办?”   “啊,这个啊!”窦燃摸了下鼻子,“我们还得去公司再开个会呢!”   送四个孩子一块儿走的话……刘瑞君或许会气哭的。   不仅仅是耗费金钱那么简单,找学校也得是刘瑞君出力。   再一个,也不知道乔家愿不愿意。 第115章 第三世(14) 关于出国的这个小会,很快就开完了。 乔爸爸说要回家和乔妈妈商量一下。 刘瑞君那儿黑着脸答应。 刘瑞君很是心塞。 费了牛劲了才把孩子们领出道, 这才出道多久啊, 嗬, 要隐退了。 关键要是真的隐退还好,可并不是啊,他隔不了多久还是得买通稿说他们怎么刻苦学习了之类的,毕竟还得维持曝光率。 这么一算的话, 至少得五年不会见到收益。 要知道,他刘瑞君可是开公司的,不是开慈善机构的。 说好了运营新人,还没运营起来, 就得把人送出去。 不过, 刘瑞君的心也不够黑, 干不出来不管孩子死活, 只要利益的事情。 况且,夏晴多表态了, 要真把孩子们都送了出去,她一年可以多接一部戏。 得,虽说安慰很少,但聊胜于无。 凡事都有一个接受过程。 并没有花一个星期的时间,四个孩子就陆续接受了自己即将出国的现实。 没有什么好恐惧的, 反正是四个人一起, 可以相互照应。 甚至隐隐的还有些兴奋。 孩子们都是这样, 以为远离了父母的掌控便是成熟的象征。 十几岁的孩子说的是到了叛逆期, 实际上是进入了一种成熟误区。 就是他们以为自己很成熟了,其实成熟个屁。 成熟这个东西,没有达到一定的阅历时,全部都是假象,连自己都会被蒙蔽。 既然意见达到了空前的统一,那么接下来,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怎么出去啊! 别说是孩子们了,连这些大人也是一脸的懵。 不过好在,现在这样的机构很多。 花钱找人办事,总是能行的。 但那些琐事不是孩子们要管的,现在的他们只关心一件事情—— “要考托福吗?” “有三种,一类的学校是必须要提供托福和SSAT考试成绩,二类是需要提供托福或者SSAT考试成绩,三类是只需要提供中学生程度英语水平考试成绩。可想而知,第三类是录取率很高的学校,但教学质量肯定一般。其实咱们最主要的是先确定一所高中。” 一提起英语,乔木兰怂了。 四个人里头,英语最差的就是她了。 先前那点子一出国就不会再受约束的兴奋,一下子被冲淡的烟消云散。 己任了解的差不多了,乔木兰顿时捂着头说:“哎呀,我不行的!” 乔大唐拍了拍椅背,不快地道:“你试了没有啊!没试就说不行,以后不要说你是我乔大唐的妹妹。” 乔木兰撇了撇嘴,心情非常不好。 夏野没有吭声,其实他自打一开始,最担心的就是乔木兰。 夏知虽然是刚刚转到他们学校的,但上回月考,他考了个全校第三,夏知是全校第五,就连乔大唐也考了个一百多名,乔木兰好,直接七百名开外了。 这丫头,什么都爱,就是不爱学习。 课本和老师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安眠|药。 补课不是没有补过,可用处不大的。 她不学,谁也不能敲开了她的头,硬灌。 夏知看了一圈,忽然笑了:“那怎么办?就我们三个男生出去,你不出去了?” 这话算是问到乔木兰的心里了。 她快烦死了,就是烦这个。 程度毕竟在那儿放着呢,有些事情,真不是她想努力就行的。 比如说她练鼓,她连一个小时,能敲会一首歌。 但学习的话,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做会一种题型。 乔木兰是那种特别会哭的姑娘,小的时候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长大了之后,难免会让人觉得她事多娇气和懒惰。 其实真的是有点冤枉她了,她说她不行,可没说不试试呢! 就是心烦叫叫也不行啊! 片刻间就振作了。 乔木兰捶着桌子说:“不就是英语嘛!我要是学不好的话,我就不姓乔了。” “那你姓什么?” 拆台来的太快,并且又是亲哥哥。 乔木兰咬牙切齿地说:“我姓夏!” “切!”乔大唐又道:“你想的倒挺美的!” 就是从这天起的,乔木兰每晚八个半小时的睡眠,缩减了两个小时用来背单词。 起初的两天很难适应了,喝咖啡,掐大腿,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单词没有背住几个,心超级超级累。 乔木兰连续几天顶着一对儿黑眼圈上学,夏野也是醉了。 这时候,夏知提议:“不如这样,我们以后交流都用英语吧!” 夏野没有异议,他的口语水平还行,和老外交流都可以。 乔大唐也凑合,就算不能和老外交流吧,但和中国人交流应该问题不大。 乔木兰苦着脸,只能答应。 夏知又说:“不能犯规的,犯规要有惩罚。” 一提起惩罚,乔大唐也忧郁了,他道:“什么惩罚啊?” “随便什么都行。”夏野很懂夏知地说:“其实惩罚不是目的,只是手段,懂吗?” 乔木兰撇嘴:“懂是懂,可我英语那么渣,肯定天天得挨罚。” 夏知笑了笑:“没事儿,不会说的,可以上网查。” 如此一来,条件就放宽很多了,其实就是培养一个意识,还有就是想要让乔木兰潜移默化地去学英语,而不是光死记硬背。 夏晴多觉得这几个小孩特别有意思。 国语都不说了,全部都说英语了。 叫妈,不是妈,改叫mum。 阿姨也不是阿姨,叫aunt。 那么热爱学习,得大力支持啊! 夏晴多干脆给窦燃讲,让他给四个孩子请一个洋助理。 这件事情挺好办的,就花了一天的时间,窦燃就让柏涵找到了一个民族学院的留学生,正宗的加拿大人。 窦燃买完了新家的家具之后,就进组了。 不过他这次接的是一部现代戏,剧组的拍摄地点就在北市制片厂,离家不远不近,行车一个小时。 除非是拍大夜戏,除此之外,窦燃天天都会回家。 家具已经陆陆续续送到了新房子里,买的虽说都是环保材质的家具,但还是散散味最好。 一家人决定了,要再等两个月再搬家。 商量这事的时候,夏野还忧郁地说:“新房子,我和夏知也住不了几个月。” 弄的窦燃都挺伤感的。 买大房子就是想躲避即将成年的熊孩子,谁知道,一不小心,就把熊孩子们踢出了国。 老天作证,送他们出国真的是为了他们好,不带一点的私心。 窦燃仍旧勤勤恳恳,每天都勤恳地种植他的“土地”。 可不晓得是种子出现了问题,还是上了点年纪,天时地利都不好,他的“土地”,依旧没有发芽的迹象。 窦燃惆怅的同时,更加的卖力。 他喜欢卖力的这个过程,偶尔还会忘记卖力的目的。 夏晴多做的准备就多了,买了专门测排|卵|期的试纸,还买了体温计。 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多吃碱性的食物,怀上女儿的机会大。 连吃了两天,后来一查,妈呀,吃错了,网上都说是多吃酸性的食物,怀上女孩的机会大。 连续一个星期,窦燃被“禁食”了。 禁食这种事情,超级痛苦的。 以前几乎天天都能吃肉,连续七天不让吃,整个人都不好了。 窦燃抗议。 夏晴多就吓唬他道:“万一怀了,还是儿子……” 还别说,这招很有用的。 想想自己都有两个儿子的窦燃,一下子又觉得其实七天也很好忍耐的。 不是儿子不好。 而是物以稀为贵。 都两小子了,再来一个的话,那心情,肯定特别的惆怅。 不过,窦燃还是把万一这种假设做好了。 万一要是个小子的话,那他就叫窦又又。 一个,又一个,再又一个的意思。 日子有条不紊地往前推进。 叶珲春即将要出国留学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 倒是至始至终没放夏知也去的消息。 为了防备苏铭捣乱。 苏铭自己注册了一个微博,实名认证是夏知的生父。 他最近总是会发布一些莫名其妙的微博。 苏铭的离婚官司还没搞定。 陈美玲铁了心要和他离婚,他的律师告诉他,想要把五百万全部拿回来的胜算不大,倒是及时给他申请了诉前财产保全。 既然胜算不大的话,那就一个字,拖。 看谁拖不下去呗! 而他想要拖下去的话,还需要一笔可观的生活费。 苏铭已经快两年没有工作了,陈美玲那个狠心的女人走的时候,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金。 他厚颜无耻地找刘瑞君“借”了两万块钱。 可现在他觉得不管是两万还是五百万,都远远不够。 虽说苏知都改成夏知,不归他苏铭管了。 但血缘是切不断的。 并且,恶心人苏铭特别的会! [亲儿子和假儿子的区别。亲儿子出国留学,假儿子留在国内卖命挣钱。呵呵!] [什么狗屁叶珲春啊!送叶珲春出国的钱,都是我儿子挣来的血汗钱!] 苏铭在微博上发着这些不负责任的言论,忽然间发现自己特别有做大V的潜质! 呵呵,带节奏谁不会呢! 第116章 第三世(15) 网上的讨论特别热烈。 说什么的都有呗! 有说, 如果叶珲春的三个孩子都出国, 就夏知不出去的话, 以后会对瑞君公司一生黑。 还有说,果然亲爹再坏,也比假爹强。 反正扯什么的都有, 这世上的事, 只要一牵扯上血缘, 真的很难说的清。 夏知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跳出来。 虽然窦燃一早就很及时地告诉他:“不用在意那些, 好好准备你的考试。” 但夏知还是很在意。 他不是在意自己,而是替窦燃和夏晴多在意。 到底还是阅历不深的少年, 情绪低落写在了脸上。 夏野善解人意地劝:“哎呀, 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过好自己的, 管微博上说什么呢!大不了不看了呗!” 夏知很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心里很明白的, 他的人生稍微有点沉重,而现在,窦燃和夏晴多在代替他负重前行。 他能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的人生变得轻松,要不然的话岂不是对不起了好多好多人! 于是托福考试,夏知是四个人里考的分数最高的那个。 乔木兰不出意外,第一次没有考过。 乔大唐给她打气:“没事儿,一年能考三十次呢!” 其实乔大唐也没过,不过他挺有信心的, 最多三次吧, 绝对能过。 就是不知道乔木兰给自己预估的是多少次。 因为乔木兰什么都没说, 就把自己埋葬在了abcd里,连听歌现在都听英语歌。 夏知和夏野私下里做了分工,两个人一个负责乔大唐,一个负责乔木兰。 夏知说:“我负责大唐吧!” 夏野一想起乔木兰,很是头疼,发愁的直咧嘴。 他问:“咱俩能换吗?” 夏知:“不好吧?你和木兰不是那什么吗?” 夏野癔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笑起来了:“我和乔木兰……别啊,你不能这样说,我和她就是同学加团友再加朋友的关系。” “是吗?”夏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夏野又说:“你看我爸和我妈早育的婚姻,啧啧,我跟你说,我下定了决心,绝不在三十岁前谈恋爱。” 夏知一愣,“那我是不是也得三十岁之后再谈恋爱啊?” 夏野:“对,我跟你说男人不能被小情小爱给迷惑了,你看我爸都不知道人权这两字怎么写,过的没有灵魂,还每天都乐滋滋的。我跟你说,你教木兰,我教大唐。” 夏知是答应了之后,才发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呃……木兰啊,咱下来说话,学英语其实没必要把英语当仇人的! 乔木兰的状态已经进入了疯魔,恨不得把英语书吃下去的那种。 专门帮助他们提高英语口语的洋助理,吓得只想辞职,太恐怖了,没见过谁站在窗户上面背英语单词的。 真是害怕她一个记不住,会气到跳下去。 幸好夏知有耐心,拉着乔木兰的胳膊,轻声细语。 “木兰,我跟你说,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不行啊,你和夏野都考过了。”乔木兰欲哭无泪的表情。 “没事儿,大唐不是也还没过呢!” “对啊,乔大唐下次要是考过了,就剩我自己了,他肯定会嘲笑死我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大唐都能考过,其实你也可以呢!” 乔木兰怔了片刻,一扭头对上夏知亮晶晶的眼睛。 夏知冲她点了点头。 乔木兰咬着牙,也点了点头。 两个人像是在进行着一种不可说的朝拜仪式,严肃又正经。 第二次托福考试很快就来了。 夏知和夏野提心吊胆,成绩一出来,众人大跌眼镜。 乔木兰居然考过了啊!我去!乔大唐没过。 乔木兰啊哈了一声,本来是想把乔大唐嘲笑死的,可一看乔大唐哭丧着的脸,再一瞅夏知打过来的眼色,她拍了拍乔大唐的肩膀,展现了兄妹间的友爱:“我属于侥幸,来,我把好运传给你,别紧张啊,下次就该你侥幸了。” 人一紧张,还真的是动力就来了。 乔大唐活了十几年,就连出生的时候,都没被乔木兰碾压。 他这个做哥哥的,现在居然在英语这个小妖精上被乔木兰给碾压了! 简直不可思议! 乔大唐正如自己所预料的一样,第三次考过了托福考试。 至此,四人小组,全部出线。 —— 人权! 切,没有老婆的男人才是没有人权的。 窦燃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夏野鄙视的。 男人活到一定的年纪,其实追求也不多了,能每晚给媳妇暖暖床就行了。 要知道,窦太太一进组,连暖床都是奢侈。 可夏晴多还是进组了,她接了部古装剧。 把孩子们送出去了,等于欠了刘瑞君的大人情,毕竟瑞君公司是窦燃和刘瑞君合伙的。 于是,他们这些大人得为了共同的公司拼一下命。 说实在的,其实这部剧,夏晴多来演不大合适。 仙侠偶像剧啊,还是女一。怎么说夏晴多也算是三十多岁的“高龄”了,去演二八年华的少女,一官宣,微博上就炸锅一回了。 演技不被人诟病,颜值也没被挑剔,就是这个年纪啊! 窦燃本来也不想让夏晴多接。 夏晴多给自己的压力很大,最近又是给苏铭抚养费,又是买房,又是送孩子们出国,哪样不是钱呢! 可以这么说,她以前就知道钱的重要性,可以前理解的不够深刻,都活到30多岁了,忽然觉得钱比她以往想象中的重要,还要更加的重要。 这部戏还是夏晴多自己拍板接的。 按理说,演员就不要给自己划一个界限。 虽然,观众和市场很容易给演员划界限,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是想把这界限给打破了。 可能是被想要挣钱的心思给逼的。 反正只要有人敢找她拍,她什么剧都敢接,别说演少女了,就算演疯婆子神经病,也没关系。 化压力为不断突破的动力。 不过还好的是,定妆照一拍,窦燃稍微有了点信心。 说十六岁有点假,但说十八岁的话,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剩下的就看夏晴多怎么来塑造这个角色了。 拍这种仙侠剧特别辛苦,头一个月天天吊威亚,最长的一次吊了三个多小时,一下来,夏晴多脚步虚浮,都不会走路了。 夏晴多也是第一次吃这种苦头,进组一个月,瘦了整整五斤。 不过,这个时候,夏晴多才真正地感觉到自己是个演员,状态前所未有地达到了顶峰。 还跟窦燃说:“做什么事情,不可能不付出就有收获……对吧?” 窦燃藏了一肚子心疼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只能转头给黄可可发信息[给你晴多姐熬点鸡汤。] 就夏晴多的小身板,现在真要是怀孕了的话,他会心疼死的。 另一边,叶珲春的暂别演唱会也已经定下了日子。 票卖的很便宜,分了三档,88、108和168,一共三种票价,分了个前后排。 买票的都是粉丝,叶珲春的作品还少,流传度一般,口碑也只是在粉丝内比较高。 窦燃他们的预想是票能卖出去一半就不错了。 这几年的音乐市场行情一般,但凡是玩音乐的都得做好了前期砸钱的准备。 窦燃也不是砸不起,只是想借此来衡量一下市场对叶珲春的认可度。 譬如,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喜欢到愿意掏钱吗? 怎么说呢,市场对叶珲春的认可度还行,票卖出去了百分之七十还要多。 形势比他预计的要乐观,窦燃暗暗地松了口气。 托福考试完之后,叶珲春和夏知就开始了紧张的排练。 四个人一台演唱会,一共要准备二十多首歌曲。 不同于上次的小型见面会,那次总共才唱了五首歌。 叶珲春出道到现在一共就发行了一张EP,里头也就五首歌而已。 剩下的歌都唱谁的? 刘瑞君道:“唱自己人的吧,简单,没那么多事情。” 那就是得唱窦燃的了。 窦燃从出道到现在一共发行过三张唱片,有三十首歌之多呢! “要不干脆宣传窦燃是这次演唱会的嘉宾?”刘瑞君的脑子转了转,来了主意。 这样的话,没准儿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的票也会卖出去。 窦燃最近不大敢惹刘瑞君。 是啊,没哪家公司送艺人出国,一下子送出去四个的。 他没什么意见的,反正是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孩子,自己上台唱几首歌也不是不行。 刘瑞君见窦燃不反对,查了查他的档期,就这么准备了。 他选了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把窦燃会当叶珲春演唱会嘉宾的消息,放给了媒体。 窦燃也是开过演唱会的人,好像是夏野八岁那年吧! 后来就没再开过了,又不是正儿八经的专业歌手,每年的戏约不断,哪里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去搞业余爱好。 但这不代表窦燃就没有歌迷啊! 一时间,黄牛炒票,硬是把168的票炒到了一千六百八。 眼看还能再飚一波,刘瑞君牙疼地说:“哎,窦燃啊,你想开演唱会吗?” “不想。”窦燃翻了翻眼睛,不留情地拒绝了。 他在算着时间,孩子们什么时候出国,夏晴多什么时候杀青,他什么时候可以继续暖床。 哦,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新房子早就散好味了,乔迁的时间一推再推,也是时候乔迁新居了! 第117章 第三世(16) 乔迁新居的日子, 是周珍丽特地去找天桥上的老瞎子算来的。 北市的天桥有很多, 算命的瞎子也不少。 不过只有行北路天桥上的老瞎子算的最准了。 大家都这样说。 年轻的时候,周珍丽其实不怎么迷信的。 但,也许是年纪越来越大了,就莫名其妙地开始信命。 据不完全统计, 去年旅游,她一共去过十七座庙宇。 为啥想起算乔迁日期了呢? 其实还是听小区里的老太太闲聊说起的。 那老太太说, 乔迁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算算的,选个好日子, 才能家宅安宁。而且啊,不要网上算, 去找个真正懂的师傅。 嗯, 事,就是这么个事儿, 说大不大。 周珍丽起初也没太上心, 就是闲着没事儿,随便转转。 但折腾了一大圈, 周珍丽按照老太太说的地址找到了天桥,却没有找到算命的老瞎子。 问了一旁贴膜的青年, 说是确实有老瞎子在这儿摆摊算命来着, 就是不知道为啥, 好几天没来了。 周珍丽第一次去无功而返。 原本是一时兴起, 却因此真的上了心。 隔了两天, 周珍丽又去了。 还是不巧, 老瞎子仍旧不在。 再隔了两天。 周珍丽坐在地铁上还在想,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她这儿也快赶上刘备打江山的迫切劲儿了。 还别说,第三回,诚意感动天地,总算是找到算命的老瞎子了。 也是奇了,她还没有开口,人家就知道她想算的是什么。 周珍丽还算理智,仔细地想了想,她之前来的那两回,确定没有告诉这天桥上的任何人她来算命是为了什么事情。 想清楚了这些细节,周珍丽这才真的信服,叫一声“老师傅”,又道:“您真是神了。” 花了八百块算了个日子。 周珍丽觉得这八百块花的老值了。 要知道,家宅安宁,真的千金难买的。 一回家,她就通知夏玉堂:“咱们五月十七搬家。” 夏玉堂正在看书,取下了老花镜,纳闷地道:“你这又是搞那一出?”完全没有征兆的嘛!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五月十四,离周珍丽说的日子还有三天,要不要这么仓促!况且,晴多都还没有杀青呢! 周珍丽却难得任性一回,和自家的老头说不通,掏出了手机就给女婿打电话:“喂,窦窦啊,我是妈妈,我跟你说,咱们五月十七搬家吧?我跟你说,听妈妈的话没错,妈妈肯定是一心一意为了咱们家好的。” 都说了窦燃是没有人权的,不是别人不给他人权,而是他自己就没有那个意识争取人权这个虚无缥缈没啥用处的东西。 换句话说,就是家里的谁提什么要求,他都会说好,并且觉得理所应当啊,没什么难度,即使稍微有点仓促,没关系的,克服一下就行了呗! 于是,窦燃笑呵呵地道:“好的,妈妈,我这就让人联系搬家公司。” 周珍丽挂了线,轻蔑地扫了眼夏玉堂,以家为直径,奔走起来了。 其实前几天,她已经在慢慢地收拾东西。 只不过,收拾的都是些不紧要的东西。 周珍丽大约在客厅里转了三圈之后,气呼呼地吩咐:“老头子,给你半天的时间,把客厅给我收拾好。” 夏玉堂:“……” 这年纪大的女人折腾起人来,特别有经验,真的。 可不被折腾又不行,都斗争了大半辈子,注定了是个被老婆管的。到老了,夏玉堂一点都没有想要再反抗的心。 窦燃把联系搬家公司这种事情交代给了柏涵。 柏涵办事一向靠谱,问清楚了搬家的日期,和搬家公司约好了五月十七一早上门。 这几天窦燃和孩子们都很忙,为了节省时间,就没两头跑了,索性住在了公司。 五月十七一早,窦燃领着夏知和夏野一起回家,推开门的瞬间,震惊了。 屋子里推满了各式的纸箱。 纸箱的外面很细心地贴有纸条,标注着纸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真的,幸亏了夏家开了个小超市,要不然去哪儿找那么多的纸箱啊。 得,搬家公司只用搬就行了。 五月十七,阳光不错。 是个乔迁新居的好日子。 夏晴多还是在视频里得知自己搬家了。 周珍丽举着手机,很开心地让她看新家的布局。 实际上,她看见的只有乱糟糟的东西。 窦燃和两孩子正在收拾东西,各管各的私人物品。 窦燃比较苦,他得收拾两个人的。 他正埋头在一个装着杂物的纸箱里翻找,忽然从箱子的底部摸出了一部旧手机。 窦燃太熟悉了,这是夏晴多的旧物。 可以接通过去。 这时候,周珍丽举着手机到了窦燃的身边。 从视频里,夏晴多看见的是窦燃的背身,一直忙碌着的他忽然顿住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 周珍丽絮絮叨叨地边走边讲:“哎呀,窦窦啊,对你好着呢,在收拾你的东西。” 夏晴多便看见了窦燃手里握着的旧手机。 与此同时,窦燃抬起了头,向着视频看了过去。 夏晴多的眼睛和他对视到了一起,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两个人一起轻扯了下嘴角。 而此时视频像是受到了干扰,自己断线了。 再打过去,只听周珍丽说:“哎呀,信号不好,不跟你说了,我们要拾掇东西了。” 夏晴多喊了声“妈”。 “什么事?” “哦,我刚才看见窦燃的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夏晴多淡淡地说。 “你以前用过的破手机。”周珍丽才叫真淡定,踢了踢脚边的箱子,又说:“改天,我把那些旧手机都收拾一下,换菜|刀和盆。” “别啊,妈,又没缺你买盆的钱。” “那叫废物利用。” “那不是废物。”夏晴多停顿了一下,“那是回忆啊。” 窦燃都听见了,他没有插嘴,默默地把那部夏晴多叫做“回忆”的手机,放在了箱子里,然后弯腰抱着箱子上了楼。 说的其实挺好的,这部手机,真的承载了很多很多的回忆。 有些是她们共同的回忆。 有些只属于自己。 把所有重要的私人物品都归整的差不多了,窦燃这才让柏涵请了位住家的保姆阿姨。 原本老早便要请的,可家里的两老不太乐意。 而现在,孩子们即将出国了。 以后窦燃和夏晴多说不定得见天的拍戏,就留了两老在家,不能放心。 保姆阿姨是个四十来岁的北方人。 干起活来,手脚很是麻利。 家政公司说,可以有三天的试用期。 张阿姨表现的很积极,把原本是周珍丽的活都给做完了。 周珍丽一下子变得无聊了起来,她不想要什么保姆,但夏玉堂说:“你懂什么啊!为了将来……” “将来怎么啦?” “我说你老傻了,那不是以后要有了小宝宝,家里肯定得有阿姨。咱们现在先用着,就当是提前了解阿姨的人品。” 周珍丽没话可讲了,只能跟着夏玉堂开发其他的爱好。 女人都是这样的,操心的时候嫌烦,不操心的时候又无聊了。 凡事并不能两全其美。 搞定了大后方的事宜。 叶珲春的暂别演唱会将在六月二十三举行。 大约八月初,他们就得出国了。 而在这之前的春季面试,也还行吧,顺利过关。 窦燃的钱砸的多,四个孩子一所高中,也并非多大的难事。 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 北市也没什么非他不可的事了,熊孩子们只要认真排练就行。 窦燃算了下时间,夏晴多大约在七月初杀青,趁着他还没进组的功夫,他想去探个班。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午后的阳光正辣。 窦燃好不容易得以清闲,坐在空调屋里,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而三个小时之后,窦燃便坐上了从北市飞往海市的飞机。 快的根本就没跟夏晴多打个招呼。 其实他也没打算告诉夏晴多。 新婚的夫妻,小别胜新欢。 嗯,不来个突然袭击,就不叫惊喜。 天黑的时候到达海市,又坐了三个多小时的汽车,最后才到达夏晴多剧组下榻的酒店。 夏晴多不拍夜戏,八点拍完,九点回到酒店。 虽说现在不怎么吊威亚了,但仙侠剧真的不是人拍的,尤其是她这一部。 女主应该是得罪了编剧,我去,惨的啊绝对是电视剧史上的空前绝后。 今天地表的温度至少得超过四十五度,而她今天在泥潭里滚了整整一大天,顶着暴晒的太阳,最后那泥潭都被晒成了滚烫的。 为了怕她烫伤,剧组往泥潭里倒了好几桶冰水,那酸爽的滋味别提了。 夏晴多一回了酒店,洗去了周身的烂泥,就瘫在了床上。 她把灵魂彻底抛弃了,整个人都是空的。 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只想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 上眼皮和下眼皮正打架打的很欢乐。 这时候,房门响了。 朦胧间,她听到了黄可可的开门声音。 紧跟着好像又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她还在脑海里打了个疑顿,心里想着,这么晚了,是谁呢? 可脑子实在是太空,不想想了,管他是谁呢,有天大的事情,也得等明天再说。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夏晴多在混沌中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头,很轻,让人感觉很是安心。 她翻了个身,滚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不过,还是没醒。 睡到半夜,大约是终于解了乏,夏晴多从深睡中有了点意识。 首先她意识到她的床上不止一个人,紧跟着她便发现了她床上的人是个男人。 夏晴多的脑子“嗡”了一下,彻底炸了,浑身的汗毛倒立。 她连出声询问都不曾,一脚踹了出去。 也不知道踹到了哪儿,就听身旁的人“嘶”了一声,然后问:“晴多,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窦……燃!”夏晴多的脑子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窦燃开了灯,龇牙咧嘴,一看就是快要疼死了的表情。 夏晴多吓坏了。 问题有很多,譬如他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可这会儿,那些问题都不太重要了,夏晴多揉了揉头发,紧张又内疚地喊:“我踢到你哪儿了?” 窦燃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痛苦地皱眉。 夏晴多急了,惊慌失措地说:“那,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她那一脚可是用了她所有的力气,万一踹出来个好歹,她真的是千古罪人了! 窦燃摆了摆手,本来还想继续放大痛苦的表情,可看她都要急哭了,才深吸了口气,用稍微轻松了一丢丢的语气说:“幸好,我的手在前面挡了一下。” “那踢到手了是吧?那手有没有事?” “没事,没有骨折!就是扭了一下。” 夏晴多动了动他的右臂,恨不能举在灯下一个毛孔一个毛孔的检查。 右臂确实不像是有什么事的。 可他脸色还是不好。 又见他动了动腿,显然是想要下床。 夏晴多慌忙道:“你别下来了,你想干什么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 窦燃咧了下嘴,眨着狡黠的眼睛:“这个啊,你帮不了的。” 他下了床,径直去了洗手间。 其实能有多疼呢,她才刚刚睡醒,以为很大力,实际也就是一般般疼而已。 夏晴多听见洗手间传来的马桶冲水声音,捂了捂耳朵,有点心烦。 她也太没脑子了,大半夜的,敢躺在她床上的男人,还能是谁呢! 紧跟着洗手间里就传来了洗澡的声音,水声哗啦哗啦,并没有持续多久。 窦燃在腰间裹了个浴巾出来,走路的时候,腰仍旧微微弯曲。 夏晴多看不过去,下了床去扶他。 窦燃摆手,“不用,我没事儿。” 可嘴上说没事儿,身体的动作明明就是有事。 “到底踢到哪儿了?刚才我就看了胳膊,胳膊没事儿,是不是肚子有事儿啊?” “没有。” “可你弯着腰……让我看看你的肚子。” 说着,夏晴多动起了手。 窦燃没拒绝啊,直直地坐在床边。 夏晴多迟疑了一下,伸手去动他的浴巾。 心里想着,再没节操,里面也是会有条底裤的。 然,并没有呢! 夏晴多的眼睛被辣到了,辣的只想流眼泪。肚子还没有看到,先看见了耸立在肚子间的鬼东西! 浴巾是怎么解开的,她不动声色地又怎么给合上了。 伸手去关灯,道:“睡觉了!” 她鉴定过了,能有什么事呢!生理一切正常的。 那多半就是装的了。 但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夏晴多知道的不太适宜找窦燃算账,因为这个帐一算的话,多半还是她吃亏。 可是,都已经醒了,还想睡,不大可能了哦! 窦燃揽腰抱住了她,他炙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像是要把她给点着了。 细碎的吻,也落在了她的发丝、耳后。 夏晴多想躲,“你胳膊疼。” “没事,你要是在上面的话,我用不着胳膊。” “那也不行,你肚子疼啊,我一压,岂不是更疼!” “谁让你压了,你可以把屁股|翘起来!” “不是,这样的姿势,不好受|孕。”夏晴多现在也是对这些事情有研究的。 窦燃笑了笑:“快那什么的时候,我们再换个好受|孕的姿势。” 总之,理由再多都是没用的。 窦燃显然是不吃肉绝不罢休的。 凌晨三点,这个不知道该不该算晨起的运动。 夏晴多只知道恍惚了一下,累死累活地到了天明。 第118章 第三世(17) 窦燃一共有三天的时间探班。 这三天真的是忙里偷闲, 挤出来的。 当然了,夏晴多并不能因为他来探班, 就得以清闲。 相反,更累了。 白天要拍戏,晚上要运动。 不运动这件事情,不能提的。 窦燃的理由多的很呢, 比如说我运动又没让你运动之类的,振振有词。 夏晴多不想搭理他。 好在前些天已经把苦给吃完了,这两天拍的戏,都是些你侬我侬的亲密戏。 但上星的电视剧, 拍吻戏也仅限于亲亲额头碰碰鼻子之类的,最大的尺度就是嘴对嘴, 不会有更大的挑战性。 窦燃也不是第一次看她演戏了。 况且, 既然是演员的话,难免会不断和其他的男演员对戏。 这样的心态他早就梳理好了。 只不过, 给同剧组演员的心理压力太大, 男主陈墨有 一场从远处飞奔而来, 接住夏晴多的戏, 愣是拍了八次都没过。 导演气急败坏地喊:“陈墨,你干吗呢?” 陈墨搓着手,小声提醒:“导演, 燃哥在呢, 我不好下手啊!” 导演一听, 更气了, 拿着大喇叭又嚷嚷着:“晴多,晴多,让你老公回避。” 现场的工作人员哄笑成了一团。 好歹第九遍终于拍过了。 导演又拿喇叭吆喝:“晴多,让你老公回来吧!” 其实窦燃一直稳坐泰山,就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窦燃也很开心,剧组的氛围不错。 要知道拍一场这样的戏,最少也得耗费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同吃同住一家酒店,相处的不好的话,会很心累。 奇葩不是没有,但一般的剧组都能相处融洽。 中午的盒饭有八个菜之多。 品种齐全,肉蛋菜皆有。 至于味道,吃过盒饭的人都知道。 只能说还行吧! 夏晴多和窦燃一块儿在化妆间里吃盒饭。 她还带着妆,盘着古典的发型,戴着一对儿剔透的白玉耳坠。 叫外人看的话,就是一古装女孩和现代大叔的混搭,竟也没觉得多违合。 柏涵换了好几个角度,拍了个九宫格,上传微博。 做窦燃的助理,真的,得是全能型人才。 柏涵这拍照的技术,已经快赶上大师了,拍的照片根本就不用精修,角度选的极其刁钻,却又说不出的好看。 微博上传两小时,赶来吃狗粮的人无数。 还有不少的拜颜教,也纷纷赶来膜拜。 其中的一条评论特别有意思。 “哇,这么好看的男人女人要是生个孩子得有多可爱啊!” 底下跟了一溜的评论。 “谢谢,有孩子,绝世美少年夏野请了解一下。” 到这儿,什么都还是好的。 隔了几个小时再看,我去,微博上吵起来了。 拜颜教分成了两派,一派拥立夏野为教主,号称绝世美少年。 另一派拥立夏知为教主,号称逆境之福光。 两派的大军浩浩荡荡,在微博上交战了一天一夜,吵的没完没了。 从两人的出生扒到实力。 有人说实话了,两毛孩子,能有多大的实力呢! 反正是比不上爹的。 实力不好扒,便又从出生扒到了教养,以及可塑性,最后用颜值决一死战。 就连窦燃在微博上宣布他俩是并列第一都不行。 现在的粉丝啊,也是真任性。 不知道的路人还以为夏野和夏知得是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竞争关系,实际上,两人同吃同睡,已经好到了让乔木兰嫉妒的状态了。 “夏野,你和夏知是不是以后走路得手牵着手,上厕所也要一起啊?” 这是来自于乔木兰的挑衅,满满的都是浓浓的醋意,还是两个都酸,不分伯仲。 夏野翻了下眼睛,撇嘴道:“木兰,请注意,你是女孩子,注意自己的措辞行吗?” 乔木兰噘嘴,她真不想说,其实有时候她也不想当女孩。 她要是个男孩的话,倒是可以正大光明地挤到他们中间去。 但,性别是不能改变的啊! 于是,只能眼馋那两个人,不,还有一个乔大唐。 眼馋他们三个聚在一起哈哈哈,也不知道背着她说了点什么。 乔木兰没话反驳,只能没话找话地问:“野啊,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 对于窦燃的行踪,夏野一点都不关心。 哼,谁叫他去探班,都不告诉自己一声的。 窦燃正坐在片场外的休息椅子上,仰头看天,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感冒了?”夏晴多把眼睛从剧本挪到了窦燃的身上,关切地问。 其实心里想的是,他活该。 昨晚拉着她在浴缸里运动,一浴缸的热水变得冰凉还没完没了了,能不感冒嘛! 该! 窦燃捏了下鼻子,摇头。 感冒不至于的,运动的时候大汗淋漓,不可能感冒。 不远处的导演叫了“开拍”,夏晴多放下了剧本,小跑着到了机位前。 窦燃趁着空闲给夏野打电话。 “干吗呢?” “练习。”夏野的声音不大好听。 窦燃听出来了,为了避免自讨没趣,又问:“那夏知呢?” “夏知,找你。”夏野喊。 夏知本来正在饮水机旁喝水,应了一声,端着水杯走了过来,接过了夏野递来的手机,“叔叔。” “没事儿。”窦燃说:“就是我和夏野没什么话好说了。” 夏知咧开了嘴,憋住了笑。 窦叔叔这是在他这儿找个台阶下呢! 但夏野开的是免提。 屋子里的四人对看了一眼,发出了爆笑的声音。 窦燃:“……” 老狐狸失算了。 窦燃备受打击。 夏晴多拍完了一场戏休息,只见窦燃神情木讷地坐在那里。 “怎么了?”夏晴多瞥了瞥黄可可,用口型问。 黄可可耸了耸肩。 夏晴多拿手在窦燃的眼前晃了晃。 窦燃回过了神,重重地叹了口气。 为期三天的探班结束了,窦燃也没要死要活,表情淡定地上了飞机。 打击什么的成了浮云。 对啊,不能因为当爹的尊严没了,就不回去面对孩子…对吧? 再说了,为了六月二十三的演唱会,他也得回去排练。 叶珲春的演唱会上,窦燃暂定要唱两首歌,一首是独唱,另一首是和四个孩子合唱。 曲目都还没有定下来。 且等着他这一次回去安排了。 第119章 第三世(18) 定下曲子, 约莫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 专业上的问题,夏野从来都不会和窦燃争。 毕竟窦燃也是老前辈了,上过的舞台比他上的学都要多。 这点儿觉悟,夏野还是有的。 于是,排练也很顺利。 窦燃一人独大,指挥他们四个, 怎么站位,怎么走位, 怎么和粉丝互动,甚至怎么撩人, 怎么可爱, 都有教的。 三十多岁大叔的帅,已经揉进了岁月里, 不用刻意去找。 但三十多岁的大叔学女团卖萌,可是不常见的哦! 乔木兰本来是那种灵巧的女孩子, 一点就透。 可夏野总是给她打眼色, 让她装不懂。 她也很为难的。 像刚才那个甩头发的动作,窦叔叔已经示范三遍了, 再学不会的话,窦叔叔会嫌她笨的吧! 乔木兰心里没底,跟着跳起来, 甩头, 笑。一气呵成。 窦燃如释重负:“对, 就这样。” 心里重重地叹一口气, 刘瑞君那个坑货,为了省钱,把什么活都交给他了。 好在,就乔木兰一个女孩子,年纪又小,随便笑笑就叫青春可爱。要是走那种性.感路线的,窦燃会敲死刘瑞君的。 可窦燃没有注意,夏野和夏知两个熊孩子,一个人打掩护,一个人把他刚刚的示范动作拍下来了。 工作群里群发。 柏涵都惊讶了。 转手就发了条微博。 [你们要的排练花絮,动态的哦!] 窦燃是两个小时候后才发现的。 面对着一水儿的评论—— [窦窦自从结婚之后,换路线了,以前是高冷,现在是逗逼吗?] [其实夏野如果再小一点,窦窦可以领着夏野上那个超火的亲子节目。 ] [再生一个呗,再生个儿子,父子一群,一块儿上节目。] 窦燃的心塞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了。 他给夏晴多发微信,首先发过去的是一个哭泣的表情,跟着才开始控诉[你两儿子干的好事!我不要面子的哦!] 夏晴多一开始不明白是什么事情,黄可可给她指路微博。 夏晴多差点儿笑岔了气。 笑完了,她翻了下日历,在心里酝酿着一个惊喜。 六月二十三,周六。 叶珲春的演唱会会在晚上的七点在北市体育馆举行。 夏晴多跟剧组请了一天的假,瞒着家里的男人们,坐上了回北市的飞机。 几个小时后,夏晴多匆匆忙忙地下了飞机,先去花店买了一大捧鲜花,又拐到北市很有名的灌汤包店里,订下了店里所有的包子,让送到北市的体育馆。 开演唱会这个事儿,不是只有三几个人就行的,除了叶辉春、夏知和窦燃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工作人员在后台辛苦的付出。 一场完美的演唱会,是百十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夏晴多隐隐有些激动,因为一会儿她会看见他们家的男人们绚丽登场。 窦燃这一天忙的到下午四点多才吃上早饭和午饭,而这一顿还有可能是晚饭。 一开始还饿的前心贴后背,忙着忙着就忘记了饿这回事儿了。 工作人员给定的盒饭已经凉透了,说真的,味道也不怎么样,他匆匆地吃了几口,就把盒饭放到了一边。 忽然有工作人员进来说,外头有人来送包子。 窦燃本来没管那么多,后来又听说是夏晴多打电话去店里定的。 老婆大人不远千里给定的包子,自然是要多吃两个的。 窦燃放下了手里的服装,问了句:“孩子们有吗?” 柏涵道:“送去了。” 窦燃点了点头,一手抓了一个。 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夏晴多会回来,上回去探班的时候还在说他们剧组在赶期,其实现在没有哪个剧组不赶时间的。这就和开门做生意是一样的,开一天的门,就有一天的花销。 剧组的花销更大,每天光吃饭都有200多号人呢! 好在孩子们也能理解,没谁非得要求夏晴多必须要赶回来。 孩子们都这么懂事了,他这个30多岁的大人不想懂事不行啊! 屏去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窦燃去了孩子们的化妆间。 孩子们吃完了包子,又开始练舞。 窦燃拍了拍手,示意他们过来,再强调一些注意事项。 “都不是第一次上舞台了,不要紧张。也不要事事要求完美,因为演唱会,只能说是趋近完美,而不可能真的十全十美。能来看的基本都是粉丝,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我就要求你们拿出练习时的认真态度,去享受这场演唱会。” 说的是不紧张,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四个孩子并没有谁能够真正的淡定。 乔木兰从早上到现在,嘴巴里就没有离过吃的东西,她一紧张就喜欢吃东西减压。 乔大唐总想上厕所,刚刚还在为了“如果上台了之后想上厕所怎么办”这样的问题而苦恼。 每个人的紧张都表现的不大一样。 夏野和夏知却很有趣,一起变得沉默了。 少年有少年的减压方式,窦燃一直都觉得这些孩子们个个都很厉害。 他怕自己留在这里,反而是他们的压力,交代完这些之后,就又出去了。 夏野叹了口气。 夏知挠了挠头,虽然他们四个是同年的,但他的月份最大,老大得有老大的担当。 他伸出了手说:“来,咱们给自己打打气。” 原本以为他们会积极响应的。 夏野“切”了一声,“老土。”说完就笑起来了。 乔木兰一下子觉得压力减轻了一半,把嘴里嚼的都已经没味儿的口香糖吐到了垃圾桶里,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紧张什么呀!我们都这么优秀,托福都考过了。” 乔大唐嗤笑出声:“木兰这辈子最辉煌的事情就是考过托福了。” 四个孩子又笑闹成了一团,所谓的减压,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遗忘。 他们好像都忘记了一会儿要开场的演唱会。 这个时候,夏晴多已经进场。 黄可可给她搞来的是一张超级vip座席,说白了就是没票刷脸,刷的还不是她的脸,刷的是黄可可的脸。 夏晴多冒充黄可可家的亲戚,被一位不大相熟的工作人员带了进来。 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那位工作人员也是忙得七荤八素,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她是谁,完成了将她带进门的使命,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这个北市体育馆可以同时容纳1万人。 有粉丝来得很早,拿着蓝色的应援牌子,叽叽喳喳兴奋的和同伴们说着什么。 夏晴多低着头,一直走到了舞台的边缘。 体育馆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变多了。 空调的制冷一般,再加上,体育馆里热闹的氛围。 夏晴多也忽然觉得燥热了起来。 这种心情和那些粉丝来看偶像的心情还不一样。 激动与幸福同时洋溢。 甚至都迫不及待想看见她生命里这些最重要的人。 好不容易按捺下想要冲到后台的心情。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离她不远的音响忽然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音效的效果是真的好,就是太震了。 但还是没有压过耳边无数人合在一起的尖叫声音。 舞台的灯光“唰”的一下同时亮起,干冰冒着白烟,开场的舞者各就各位,升降台缓缓升起。 夏野和夏知是从下面上来的,乔家兄妹是从上面下来的。 他们开始唱了。 就在看见夏野和夏知的那一刻,夏晴多忽然热泪盈眶。 也就等了一个多小时,可总有一种错觉,仿佛她周周转转的前半生就是为了在等这样的一个时刻而已。 他们唱的是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清,她的脑海里浮现着一幅又一幅关于他们的美景。 家有少年初长成。 欣慰。 感恩。 一曲唱完,不断有粉丝上台献花。 夏晴多也抱着她买来的鲜花,不顾保安的阻拦,像那些小粉丝一样欢天喜地跑上了台。 夏知站的最靠外,一眼就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粉丝冲上了台。 身影有些熟悉呢! 他假装没有认出来,悄悄地碰了碰夏野。 夏野的眼睛之毒,就在于她即使戴着口罩,他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惊喜也简直是没谁了,夏野和夏知一人拉了她一只手,不肯让她下台。 窦燃正在候场,就听工作人员喊:“燃哥,晴多姐来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紧跟着很是欣喜。 然,欣喜来不及放到多大,嫉妒便占据了他的内心。 吃儿子们的醋,非常醋。 要知道,想当年他开演唱会的时候,给人家VIP的座席,人家都不肯到场呢! 理由是害怕被狗仔拍到。 往事纷杂,可桩桩件件,他都记得很清楚。 窦燃只一瞬间就决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等到演唱会结束,要和夏晴多好好算一算这十几年的老陈醋呢! 醋味很浓,至少得大汗淋漓地运动一次,才能消气。 第120章 第三世(19) 窦燃是孩子们唱到第六首歌的时候出现的。 这个时候, 夏晴多已经坐回了台下。 没能和老婆同台, 窦燃挺不甘心的, 唱着唱着, 离舞台的边缘越来越近。 夏晴多就没敢直视他, 真的, 生怕他下来了。 但,夏晴多预料的不错,他就是下来了,还是直奔她而来。 有点尴尬,夏晴多冲动的只想捂脸。 但她都还来不及动作, 窦燃趁着换气的功夫, 快速地亲在了她的脸上, 又奔回了舞台。 三十多岁了, 活力起来, 还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一迈腿就跳上了舞台。 周围全部都是尖叫的声音。 夏晴多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快了一些。 她捂着一边被亲的脸, 看完了整场演唱会。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 老夫老妻, 许久没有像今天这种感觉了——就是觉得窦燃真帅。 夏晴多被撩的不轻。 最后一首歌的时间,夏晴多再一次被请上了台, 同时上台的还有乔爸爸和乔妈妈。 两个家庭一起鞠躬谢幕。 很是温馨的场面, 可还是有嘲的啊。 其实嘲来嘲去, 能有多少能嘲的事情呢? 就还是那一两件。 嘲夏知, 别人的亲儿子都要出国了, 他这个赚钱的工具,还在台上跟着傻笑,这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节奏。 又嘲窦燃,什么人啊!自己的孩子不舍得利用,利用别人的孩子,还什么一家四口,大骗子。 不过嘲的还是少数,今天晚上,大家议论的都是未来的巨星。 孩子们的表现当真是可圈可点,小小年纪,其实舞台也没有上多少,但是台风稳健,各有各的特点。 演唱会过后,窦燃带了一大堆人去酒店庆功。 夏晴多自然是要跟着的。 今天晚上,窦燃特许了几个孩子,可以少喝一点香槟。 孩子们就彻底解了禁,手舞足蹈的在整个宴会厅里窜来窜去。 后来嫌弃香槟不过瘾,遮遮掩掩地偷喝起了鸡尾酒。 夏晴多只扫了一眼,就识破了他们的诡计,但也只当没有看见。 有些事情是需要尝试的,尤其是他们即将出国,外面的花花世界多绚烂啊,会时刻考验着这些未成年人的抵抗力。 喝醉的感觉并不好,可这个不好,如果他们不自己尝试的话,是不会理解的。 乔木兰很快就喝醉了,乔妈妈拽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人少的地方。 夏晴多用余光瞄到了乔妈妈拿指甲掐了乔木兰一下。 女孩的教育,比男孩还要让人操心。 乔妈妈这么在意,也是理所应当。这次出国,乔妈妈会跟着去陪读。 这样其实也有好处的。 那边的母女俩不知道说了什么,乔木兰跺了跺脚,差点儿没有站稳,但一脸的不高兴。 乔大唐迷迷糊糊,也蹭了过去。 夏晴多看着夏野和夏知站在那里也一摇三摆的样子,心里只觉好笑。 别以为鸡尾酒就不会醉人,庆功宴上的鸡尾酒是专业的调酒师用朗姆酒调制出来的,喝着甜,可度数比红酒都高一些。 夏知问夏野:“你醉了吗?” “没,没有。”夏野摆了摆手,又问他“你醉了吗?” “我,也,没有。” 夏晴多站在旁边也不想揭穿他们。 大约过了五分钟,上车了,两孩子头挨着头,不一会儿,就跟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到了家门口,没谁能把十五岁的小子扛上楼。 窦燃不客气地给了哥俩一人一巴掌。 夏野醉眼朦胧地抗议,“干吗呀?” “到家了。”窦燃说完了之后,不忘记和夏晴多吐槽:“真没酒品。” 夏晴多笑,原本想跟着吐槽。 就见,夏野摇了夏知几下,闭着眼睛说:“到家了,夏知。” 夏知快被摇吐了,“知道了,知道了。”他捂了捂头。 然后夏晴多就看见两人一块下了车,勾肩搭背,一进三|退,走的无比艰难,幸好没有进错门。 窦燃笑了一下说:“不是说夏野的酒量还行的?” 夜有些深了,这一天过的是那样的精彩,以至于脑海里塞满了细碎的片段,记忆有些恍惚,他好像记得有听夏晴多说过的,夏野的酒量不错。 这阵儿恍惚过去,他忽然想起来了,“哦,不对,记错了,是你说的夏知的酒量不错。” “我说的?夏知?”夏晴多脸色一怔。 窦燃冒了一身的冷汗,这下子彻底不恍惚了,捂着头说:“唉呀,头疼。” “你喝了多少呀?”夏晴多的注意力被暂时转移了。 “红酒也就不到…两瓶吧。”窦燃说话的时候很是心虚。 幸好天黑,夏晴多看不到他的神色有多僵硬。 他喝的有那么多吗?庆功宴上的人很多,窦燃和她也不是一直在一起。 不停有人找他碰杯,他确实手不离红酒杯来着。 可谁知道他居然喝了那么多! 夏晴多冷哼了一声,气:“不要命啊!” “今天高兴。” 夏晴多扶着窦燃上楼。 这寂静的夜,就像是平静的水面掉进了几粒石子,波澜了一阵儿,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这晚上的窦燃比平日里要凶猛上许多,恨不得把身子底下的人拆吞入腹似的。 夏晴多讨饶了几回,可没用啊。 他还是不断地使力。 后来实在是疲倦的不得了,夏晴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夏晴多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踹了窦燃一下,要求他戒酒。 窦燃闷笑了几声。 他从头到尾其实一共只喝了半杯红酒。 这不是备孕了,他很克制的。 起床的时间,窦燃的心动了一下,莫名其妙来的直觉,他感觉他们家老三快来了。 夏野和夏知一直睡到吃中午饭才起。 大约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两个人只觉头重脚轻,这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夏晴多哼笑着问:“难受吗?还喝吗?” 两个人一起摇头。 夏晴多对这样的效果很是满意,一扫眼看见了窦燃,心里纳闷了一下……红酒很上头的啊! 可窦燃,一点都没有宿醉的感觉呢! 不过,这都不算事儿,转眼就忘记了。 —— 男人的直觉,或者说爸爸的直觉,有时候也很灵验。 二十多天后的一个早晨,夏晴多杀青回家后的第三天。 夏玉堂老两口一起报了个书法班,一大早就出门了。 阿姨做的早饭是火腿三明治,夏晴多看着三明治里的火腿,忽然觉得心口发堵。 窦燃的眼皮儿一跳,小声问她:“那个了吗?” “哪个?”夏晴多还没反应过来。 “那个!”窦燃强调。 夏晴多终于明白了,在心里算了算日子,说:“推迟一两天很正常的。” 她每月都是如此。 窦燃又说:“那我一会儿去买验孕棒。” 考虑到明星买个东西也能上头条,夏晴多说:“不用,我网上卖吧!”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八成是用不上。” 窦燃点了点头,但心里笃定了至少一半,就是嘴上没着急说。 转头就让刘瑞君最近的一两年少给他安排工作。 刘瑞君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挂线了。 内心的os:瑞君公司快要倒闭了。 确认怀孕是五天之后。 夏晴多以为推迟几天就会来的好朋友,迟迟没到。 对,她在网上网购的验孕棒都到了,好朋友还没到。 正好派上了用场。 一验,红红的两条杠。 彻底傻眼。 仔细算一算在一起的时间,这个孩子九成九是庆功宴那天怀上的。 一想起那天窦燃喝了两瓶红酒,夏晴多的心情简直坠到了谷底。 验出两条杠的下午,夏晴多就去了北市最有名的私立妇科医院。 先前备孕的检查也是在这家医院做的,夫妻俩的医生是这医院的权威韩小云。 窦燃人在公司,比夏晴多晚到医院一步。 韩医生的办公室门虚掩,窦燃听见夏晴多问:“医生,酒后怀的孩子会不会对孩子的身体有影响?” “这个吧,不能绝对这么说。但相对来说,酒后肯定是不大好的。要不然备孕的时候,我们也不会劝说大人要戒烟戒酒。” 窦燃的心里一咯噔,里头又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 他一回想起二十多天前的事情,心说完了。 果不其然,夏晴多一看见他,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窦燃犹豫的不得了,是解释呢,还是不解释? 解释的话,说夏知酒量好的话,就不好圆了呢! 总不能这样告诉夏晴多——你的人生很传奇的,是重头来了一回的。本来夏知就是夏野,重头来过了,夏知才成了夏知。而且夏知的酒量按理说是不错。 能这样说吗? 窦燃不敢确定,这么刺激的事情,夏晴多能够接受。 第121章 第三世(20) 解释就是掩饰。 窦燃思前想后, 还是不等夏晴多发飙, 先自己坦诚了。 当然, 坦诚这个事情也是讲究策略的。 而且坦诚不是不好,但坦诚的时候, 至少也得考虑一下对方的承受能力……对吧! 于是, 窦燃先坦诚的是:“晴多,我那天其实就喝了半杯红酒,我对天发誓。” 对于窦燃突如其来的“自首”,夏晴多深吸了一口气:“……” 她还是相信他的。 只不过,夏晴多回想了片刻, 想到了关键。 她严肃地问:“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窦燃抓了抓头。 好吧,真正的送命题来了。 窦燃开始演戏, 他捂着头, 演出了仔细回想的样子,紧跟着一脸纠结又诚恳地承认:“那是我……跟你吹牛吧!” “不对!”夏晴多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 窦燃是什么性格的人, 夏晴多知道的很清楚。 什么吹牛啊, 忽悠! 窦燃就知道这关不好过的,继续演吧, 可夏晴多一脸“我看你接下来还会怎么演”的表情,他脸一僵,当真是演不下去了。 “晴多啊, 其实就是一个口误。我没喝那么多, 对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你就放过我吧! 你得保持心情愉快你知道吗?妈妈爱笑的话, 生出来的宝宝也爱笑。你生夏野的时候因为身体不怎么好,又被人误导我是个渣男,那会儿肯定心情不太好,所以夏野现在就不爱笑,动不动就板着张脸。”窦燃念叨了一大段,可语气明显是在讨饶了。 两个人已经到了车边,夏晴多不好意思当着柏涵的面吵架。 她不吭声了,可上车前,回望窦燃那一眼,意思很明白的——这事儿没完。 窦燃摸了下鼻子,也跟上了车。 就是吧,坐在夏晴多身边的时候,窦燃不小心压到了她的裙子,她一眼又瞪了过来。 太恐怖了,惹恼了谁都别惹老婆大人。 夏晴多对他采取了不理不睬的态度。 窦燃知道的,这事儿吧,不交代清楚,他就没好日子过。 可还是那句话,不好交代呢! 窦燃一颗插科打诨的心不死,等到晚上家里的人都聚齐了,正式宣布夏晴多有身孕的消息。 夏玉堂那个高兴啊,说:“健身房没白报吧!练好了身体,刚好抱外孙女。” 周珍丽也高兴,就是高兴的比较内敛,嗯,还别说,天桥上的那个老瞎子,算的还真是准呢!哦还有,一会儿让阿姨明天顿个汤。 夏知和夏野对看了一眼,由衷地祝福:“恭喜窦叔叔和夏阿姨。” 夏野没吭声,眉头蹙到了一起。 不是不高兴,算一算他妈妈的年纪,可是高龄产妇了哦,而且他马上就要出国了,不能放心。 怀孕吧,本来就是挺高兴的事情。 一开始,是因为担心酒后受孕,对孩子不好。 后来,就是不喜窦燃的态度。 这会儿,面对着这么多笑脸,夏晴多也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窦燃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去了一半。 窦燃如此和夏晴多陪了半个月的笑脸。 夏晴多一看见他,脸色却还是会晴转阴,有时候心情好,就是晴转多云。 说的是减少工作,可减的再少,也还是有的。 刘瑞君给窦燃出了个主意,为了让他维持曝光度,多接一点综艺。 影帝变成搞笑综艺咖吗? 且不说窦燃愿不愿意,别以为搞笑艺人就是那么好做的。 不好笑,那叫尬笑。 刘瑞君还算谨慎,先给窦燃接的是一个非常富有挑战性的新综艺。 名字暂定为《新农夫》。 对,就是把窦燃发配到山区种地去了。 一次录五天,大约需要录六次。 当然不止他一个嘉宾,另外还有三个。 嘉宾的配置就是老中青嫩三代艺人,窦燃属于青年艺人的代表。 嫩的艺人本来属意夏知来着,但窦燃给推掉了。 时间上来不及了啊,于是摄制组又联系了那个今年很火的国民弟弟。 窦燃拖着皮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家。 说的是录制五天,再加上花在路上的时间,他一共需要离家七天呢! 七天是什么概念? 七天是度日如年。 人大约都是这样,天天见面,烦都烦死了。 可窦燃前脚刚走,夏晴多后脚就有点想他了。 可又一想,窦燃的问题还没有交代清楚呢! 这心情就格外的复杂。 离开家的第一天晚上,窦燃人到了山脚下。 听说也就是山脚下的信号好了,一旦到了山上,找个信号,就跟在城市里找星星似的,天气不好了,星星就是传说。 窦燃给夏晴多打电话汇报了行程,又汇报了安全情况,接着就说了接下来几天有可能联系不上的情形。 夏晴多听的很清楚,懒洋洋地答应着。 窦燃又问她:“你怎么样啊?” “还好吧!” 至今没有孕吐反应,就是有时候会觉得胸口闷闷的。 “那你多吃饭多睡觉多笑,出门让可可陪着你,或者你要是不想出门,就在小区里溜溜。你上回想上的那个产妇瑜伽班,我给你问过了,等我回家了之后带你去。”窦燃絮絮叨叨地交代了许多。 夏晴多撇了撇嘴,很突然地岔开了话题:“窦燃,你瞒我的事情还不准备跟我说吗?” “什么?”窦燃对着手机很大声地说:“你说什么晴多,我这儿信号不好!” “切!”夏晴多笑了起来,吐槽:“你刚刚絮叨那么多,信号都挺好的,一轮到我问你问题,信号就不好了……影帝,你的演技又进步了哦!” “不过,”夏晴多顿了一下,“我还挺想你的。” “哎,信号又好了。”窦燃笑嘻嘻地说:“晴多,我也想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回家。” 夏晴多知道的,她问不出来什么了。窦燃的嘴巴,要想告诉她的话,早就合盘而出了。 能怎么办呢? 那就不问了呗! 想开只用了一秒。 夏晴多在脑海里,自动把那天的事情过滤掉了。 其实心里不是没有猜测的,她想,没准儿窦燃的记忆也重合了? 唯一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是夏知的酒量好,而不是夏野的。 想不通,索性不再纠结了。 反正,夏野和夏知,都是她的孩子。 夏野任性,夏知体贴,不一样的个性,如果合在一起,倒是同以前的那个夏野一模一样了——骄傲的任性,又体贴的暖心。 挂了线之后,夏晴多握着手机的手,忽然就把手机攥的紧紧的。 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好像又不太明白。 她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许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夕阳早就落下,天花板上水晶吊灯,折射出了璀璨的光芒。 夏知打她身边路过,下意识问了句:“阿姨,你怎么了?” 夏晴多的眼睛忽闪了几下,扯了扯嘴角,突兀地问:“夏知,你愿意叫我妈妈吗?” 夏知一怔,莫名其妙就红了眼眶。 只觉胸腔里有一股子气,顶着原本艰难的称呼,很容易就脱口而出了。 “妈妈!” “哎!”夏晴多的眼睛都笑弯了。 苦逼的窦燃花了五天的时间开垦了三亩荒地,洒下了无数的玉米种子,很有成就感地回家。 他发现,家里的一切好似如常,但其实更加的其乐融融。 而且,夏玉堂是外公,周珍丽是外婆,夏晴多是妈妈,只有他是窦叔叔了。 他被排外了? 窦燃不知道自己离家的日子,都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夏知管夏晴多叫妈了,管他还叫窦叔叔。 嗯,还有夏野,他们的亲儿子,一见他就挥了挥手说:“哎呀,窦叔叔回家了。” 窦燃:“……” 真的不是他重女轻男,这俩熊孩子能把他气到半死,他为什么要重视他们呢? 是夜,窦燃抚摸着夏晴多根本就还没有鼓起的肚皮,教育肚子里的老三。 “宝贝啊,不要学哥哥们,他们太坏了。你得管爸爸叫爸爸,知道吗?” 回答他的,只有夏晴多闷笑的声音。 八月初,窦燃和夏晴多亲自送了孩子们出国。 媒体们很快就发现,不止叶珲春的孩子没有回来,连夏知也没有归国。 微博上到处都是啪啪打脸的声音。 曾经那些污蔑过窦燃的黑子,自动没了声音。 苏铭到瑞君公司闹了一次,非说窦燃把夏知给卖了。 刘瑞君叫来了警察,把苏铭带走了。 正值国外的开学季,远在异国的夏知,抽了个空,通过微博发布了一条视频。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四个像朝阳一样的孩子,迎着朝阳,开开心心地进入了圣地亚音乐高中。 夏野和夏知的青春期,似乎就是从离开了他们亲爱的父母之后,忽然结束的。 而后开始了他们明媚的如阳光一样的新人生。 第122章 窦豆豆的出生(1) 窦豆豆这个名字, 真的,夏晴多一点都不想吐槽。 窦燃第一次和她说起肚子里宝宝的名字时, 还是她第一次胎动的时候。 那天的早上, 夏晴多是被突如其来的第一次胎动给彻底唤醒的。 彼时, 她的小肚子鼓起了一个小肿包,持续的时间大约也就是几十秒, 便又恢复了平静。 夏晴多是很激动的, 毕竟这是宝宝第一回体现了自己的生命力。 但夏晴多没有窦燃激动。 儿子都已经十几岁的男人, 居然因为这么一个胎动, 热泪盈眶,嘴里还念念有词。 “豆豆啊, 爸爸的小豆豆。” 夏晴多听清了之后, 就彻底震惊了。 “豆豆?” “嗯!”窦燃抹了抹发酸的眼睛,不想被窦太太发现自己的脆弱感情。 “窦豆?”夏晴多满头黑线地问。 “窦豆豆。”窦燃纠正了一下。 夏晴多深深地叹了口气。 洗漱完毕,下楼吃早饭。 为了孕妇的饮食全面性, 阿姨做的早餐很丰盛,菜肉菌菇和豆类, 应有尽有。 夏晴多一看见绿油油的炒青豆, 内心都是崩溃的。 她一粒豆子都没吃。 周珍丽说:“晴多,你不好挑食的哦!” “妈,我没挑食。” “那你吃一口豆!” 夏晴多撇了撇嘴,控诉:“妈, 窦燃给宝宝起的名字叫窦豆豆。” “什么?”周珍丽被绕糊涂了。 “窦豆豆!”夏晴多皱着眉说。 连一旁的夏玉堂都震惊的停下了筷子。 但夏玉堂很快就想开了, “嗯, 名字挺好的。” 夏晴多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夏玉堂的眼色打了过来,趁着窦燃去了厨房的功夫,低声说:“晴多,我跟你说,夏野都姓夏了,窦燃都没提什么意见,他说宝宝叫什么啊,咱们谁都不许提反对意见,知道的吧!这叫礼尚往来,人家窦燃多好啊,不能伤了孩子的心。” 夏晴多也不是真要反对,就是……心塞。 吃过了早饭,夏晴多和蒋海语通话,又说起宝宝名字这个事儿了。 蒋海语在那边笑喷了,问她:“窦豆豆……逗谁呢?” 夏晴多更加心塞了。 避开了夏玉堂,夏晴多问:“窦燃,非得叫窦豆豆吗?” 窦燃走了过去,弯了弯腰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肚子问:“哎,叫你窦豆豆,你愿意吗?” 顿了一下,他又道:“不反对就是答应啦!” 这简直是欺负人啊,欺负人家人小不会反抗。 夏晴多:“……”算了,随便啦! 窦豆豆的发育和同月份的宝宝相比,快了那么一丢丢。 医生说她是个会吸收的好宝宝。 要知道,都怀孕六个月了,夏晴多的体重也只上涨了八斤,基本上就只有肚子大了起来,胳膊和腿依旧很细。 前几天出门逛街,被娱记给拍了下来。 娱乐报道一出,网友们都说,快看看人家家的孕妇。 窦燃接受采访的时候,也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窦燃说:“她吃很多的,一天吃六顿,可能是因为有运动吧!各项的检查都很好,窦太太和窦豆豆都很健康。谢谢粉丝们的关心。” 窦燃的粉丝团炸锅了,哇,窦窦的宝宝叫窦豆豆,太可爱了。 夏晴多还是没觉得窦豆豆这个名字有多可爱,不过习惯成自然。 因为窦燃每天要跟她念叨几十遍。 “窦豆豆听话吗?” “窦豆豆又动了吗?” “窦豆豆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窦豆豆的妈妈,你感觉好不好?” 以上等等! 就连夏晴多和宝宝说话的时候,也变了。 “窦豆豆,爸爸出门了。” “窦豆豆,你踢的我好疼啊!” 家庭氛围已经养成,窦豆豆这个名字板上钉钉。 而窦豆豆的性别问题,窦燃真的是老早就知道了。 私立医院,虽然不会明说,但做完四维彩超之后,医生笑着告诉窦燃,“窦先生,是你心想的。” 窦燃不止在医生的面前唠叨过一次,他就是想要女儿呢! 窦燃简直高兴坏了,脑海里已经不止一次幻想过窦豆豆的模样了。 肯定是个大眼双眼皮的宝宝。 就是那种只看一眼,就能让人萌化了的。 并且,窦豆豆长的像谁都行,他和晴多的颜值全都在线。 不过,拍出来的动态照片让他傻眼,他盯着看了半天,愣是没研究出来窦豆豆长的像谁。 夏晴多笑他傻。 窦燃除了傻笑真不会别的了。 他数着日子期盼窦豆豆的到来。 九月怀胎,夏晴多的预产期到了。 只不过窦豆豆调皮,不仅仅胎位不正,还把脐带套在了自己的小脖子上当了项圈,再加上体重较重,医生的建议是剖吧! 窦燃一听要剖,就头皮发麻。 真是巴不得生孩子的是他。 原本还想着生完了这一个,再来一个的。 现在果断不这样想了。 毕竟又不是买饮料,买一瓶再中一瓶。 什么手续都办好了。 医生也是最顶级的。 一切就绪,可窦燃还是不能放心下。 窦豆豆很安静,慢吞吞的性子还真是随了她爸了,就是没动静。 这晚预产期出生的孩子也不是没有,但轮到自己家的时候就特别的焦心。 窦燃陪着夏晴多在医院里住了两天一夜,外面的报道已经满天飞了。 有说他俩又生了儿子的,有说他俩生了个双胞胎儿子的,当然也有说他俩生了个女儿皆大欢喜的。 说什么的都有,窦燃把那些报道,当作笑话一样念给夏晴多听。 夏晴多的肚子巨大,笑起来也费劲。 窦燃想,反正都是要剖的,今晚要是再没有动静的话,明天就直接剖了吧! 不能等这个慢吞吞的窦豆豆自己愿意出来了。 慢性子的人究竟有多慢……窦燃这个慢性子深有体会。 可大约是窦豆豆听到了窦燃的心声,不情不愿,也还是要出来了。 晚饭是月子中心的人送来的。 主食是小米粥,两荤两素,少油又营养足够的菜。 吃过晚饭,夏晴多本来是要遛弯的,可还没有走出房门,就感觉到了肚子疼。 这种疼是一阵一阵的。 起初就跟来好朋友时的疼痛感差不多,一揪一揪的。 一个小时之后就不行了。 疼痛感越来越重。 医院的反应速度还算快,产房和医生就绪。 夏晴多被推了进去。 窦燃要求陪同,被夏晴多拒绝了,“干嘛呀!生个孩子而已。” 还是剖,又不是顺,需要人鼓劲。剖就是躺那儿,不用她费多大力。 窦先生拗不过窦太太,只能等在产房的门外。 这下不是度日如年了,度秒如世纪,实在是痛苦。 夏玉堂和周珍丽匆忙赶来的时候,窦燃正在产房的门口来回地踱步。 夏野和夏知的越洋视频也发了过来。 两个少年的身高比将出国的时候又长高了不少,挤在视频前,一人接一句地问。 “我妈生了吗?”夏野焦虑地问,真是恨不得插上个翅膀飞回去。 “妈妈怎么样了?”夏知比夏野好点,性格越发地沉稳。 “没呢!”窦燃就说了两个字,把手机递给了夏玉堂,他没空和这俩混小子说废话。 感觉过去了好几个世纪,产房里终于有人出来了。 窦燃的脑子嗡嗡乱叫,他好像听见护士小姐说:“窦先生,恭喜您,窦太太生了个千金小姐,八斤。” 这可真的算是胖丫丫了。 要知道,整个孕期,夏晴多的体重也就增加了不到二十斤。 但窦燃来不及看他前世的小情人长什么样,夏晴多被推了出来,他迎了上去。 “晴多,感觉怎么样?” 夏晴多冲他笑了一下,“没事儿。” “疼吗?” “还好!” 等到夏晴多被推进了独立的病房,窦豆豆擦完了澡,正在婴儿床上酣睡。 窦燃这才想起来凑到床前,研究宝贝女儿的长相,说的第一句话是:“哎,晴多,豆豆长得和四维拍的照片不一样啊!” 夏晴多也就看了一眼孩子,没看太清楚,问他:“长得像谁啊?” “看不出来。”窦燃很纠结地说。 真没看出来。 眼睛吧……闭着呢!睫毛倒是挺长的。 鼻子吧……一点点,鼻梁倒是也算高。 小嘴唇挺红的,就是不知道唇形到底是像他呢,还是像晴多? 皮肤倒是水汪汪的白,不过不对哦,没有刚刚生出来的时候白呢! 这都半夜了,夏玉堂和周珍丽今晚上也不准备回去了。 周珍丽看着自己家的小外孙女,喜的估计今天一夜都睡不着。 她探头看了看小宝贝,笑:“哎呀,女儿像爹!” “是吗?”窦燃听说窦豆豆像自己,还是挺高兴的。 夏晴多有点不爽。 真的不爽。 都说儿子像妈,夏野可一点都不像她呢! 现在,生了个女儿也不像她。 遗憾的不得了呢!   第123章 窦豆豆的出生(2)   不过这种遗憾并没有持续多久。   夏晴多累极了, 很快就睡了过去。   隐约听见窦豆豆哭泣,细细的婴儿的啼哭声音,也就哭了三四声吧, 便悄无声息。   第二天早上, 夏晴多的精神好了许多。   她让窦燃把窦豆豆抱给她仔细看看。   小小的婴儿一夜变成了小老头似的, 红红的,皮肤还皱巴巴。   窦燃怕夏晴多接受不了, 重复着刚刚岳母大人的话:“妈说小孩子生出来都这样,她在羊水里呆了那么久,一上岸肯定是要缩缩水的, 长长就好看了。”   夏晴多没有纠结这个,丑还是不丑,她也控制不了的对吧!反正,颜值方面, 她已经尽力了。   她就是好奇,“她都不哭的吗?”   “哭了一下,喂饱就睡着了。”   “比夏野可乖多了。”   “昂, 听医生说, 老二都很聪明的, 一出生就知道和大的争宠, 为了表现自己比大的乖, 很多都是吃饱了就睡, 一点都不闹。”   “还有这说法呢!”夏晴多笑了笑, 纠正道:“不过, 咱们这个算老三了。”   窦燃也笑了,“我也是这么跟医生说的,小名我都取号了就叫三三。”   窦豆豆这个名字,都已经接受了。   三三这个小名,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而且,自己家不说的话,别人肯定还以为是姗姗,或者杉杉呢!   中午的时间,孩子们又发来了视频。   夏野和夏知第一次看见这么小的宝宝,闭着眼睛,睫毛还一颤一颤的,可爱极了。   夏野迫切地问:“妈,妹妹长的像我吗?”   窦燃在视频外插话,“像她爸!”   夏野撇了撇嘴,那感觉是有点小失落的,接着又问:“豆豆什么时候醒?”   窦燃又在视频外插话:“豆豆的小名叫三三。”   “为什么叫三三?”夏野纳闷地问。   “排行老三呗!”   “哦,是这个三啊!我还以为是杉树的杉。”   夏知一直在安静地听,听到这里,他的心一动,提议:“妈妈,不如妹妹就叫闪闪吧,闪闪发光的闪,和三谐音呢。”   夏晴多也觉得闪闪比三三好,点头同意,“好的,三三不叫三三了,叫闪闪。”   胖闪闪在妈妈的怀抱里拱了又拱,眼皮儿还没睁开,已经先咧开了嘴,想哭。   窦燃接过了孩子,先“哦”了一声,才说:“闪闪妹妹的尿布又湿了吧!”   语气之温柔,简直就是夏野没听过的。   夏野寒了一下,喊:“挂了挂了。”   挂了视频之后,夏野忍不住吐槽:“咱爹,一有女儿,就变成娘娘腔了。”   夏知笑呛了。   胖闪闪正式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窦燃拿着她的一应证明,去给她上户口。   一应证明俱全,程序还是很简单的。   负责户籍的民警问他:“宝宝叫什么名字啊?”   窦燃迟疑了一下,说:“窦闪闪,闪闪发光的闪。”   ——   标题:什么都不懂的胖闪闪!   说好的窦豆豆,摇身一变成了窦闪闪。   大约是因为“闪闪发光,惹人爱。”   妈妈叫她胖闪闪。   爸爸叫她胖豆豆。   这些大人啊,真的是随心所欲太坏了。   把“胖”字去掉的,好不啦!   胖闪闪和妈妈一起在月子中心里住了整整二十一天,才回到自己的家。   这个时候的胖闪闪还不知道家是什么概念。   但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她就是很高兴很安全的。   其他的人……暂时无所谓啦!   尤其是那个总让她叫爸爸的人,他消失了好几天,胖闪闪不太记得他的味道了。   胖闪闪不想让他抱,他非得抱,这人可真烦呢,小宝宝要睡觉的知道不?   胖闪闪发了飙,扯着小细嗓子,开始了高亢的啼哭——每日一锻炼肺活量。   可爸爸好像很伤心呢!   “胖豆豆不记得爸爸了!”   妈妈是可以喂饱肚子的!爸爸是什么啊?爸爸可以吃不?   胖闪闪不懂,但她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心跳。嗯,是的,这个心跳的频率她还有点印象。   于是,她锻炼完了,冲着那个伤心的爸爸“哦”了一声。   爸爸可真奇怪啊,立马就笑开了花。   爸爸和妈妈说:“为了女儿,我以后都不出去了。”   出去是干吗?   胖闪闪不知道。   现阶段,胖闪闪懂的很少,就知道不开心了、饿了、难受了哭,开心了就笑。   以及吃吃吃和拉拉拉,没办法啦,谁小的时候都是这个样。   胖闪闪四个多月的时候,家里头多了两个哥哥,送了她好多小卡子,可是怎么办呢?胖闪闪的头发没有妈妈的多,漂亮的卡子没有地方卡啊!   不过,两个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呢,比爸爸都好。   爸爸其实不是不好,爸爸比哥哥多了胡子。   胖闪闪不喜欢爸爸的胡子,一亲她的小脸袋,扎的痒痒。   哥哥亲亲就不扎,胖闪闪喜欢哥哥抱。   小知哥哥和小野哥哥轮着抱,胖闪闪就把爸爸给忘记了。   爸爸又伤心了,不过现在的胖闪闪知道,他是假装的,哈哈!   妈妈说,今天她要出门工作一整天。   胖闪闪不知道什么叫工作,只知道她被妈妈打扮的很是漂亮,坐着大大的汽车,出门了。   也不知道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里面有好多灯光,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叔叔和阿姨呢!   小知哥哥和小野哥哥陪着她玩。   不一会儿,她就发现妈妈出来了,可是妈妈不太像妈妈了,穿着buingbuing的衣服,站在了好多灯光下,一会儿摆了个这样的姿势,一会儿又摆了个那样的姿势,哇喔,妈妈漂亮的好像她的洋娃娃。   后来,胖闪闪就困了,咬着自己的小手指,在小知哥哥的怀抱里睡着了。   她梦见了一片白白胖胖的云,比她还要胖的,她躺在云上,软乎乎的,真舒服啊!   一大早出门,天黑才回家。   胖闪闪在外面历练了一天,被无数个叔叔和阿姨摸了小脸,她觉得自己又成长了。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buingbuing的。   小知哥哥和小野哥哥没在家里住多久,就各自拉着一个黑黑的大箱子要出门了。   妈妈说,哥哥们是出门学本领去了,等胖闪闪长大了之后,也会像哥哥们一样,挥舞着小翅膀离开家。   离开是什么呢?   胖闪闪不懂,可是听起来太伤感了,胖闪闪大哭了起来,伸着小手要哥哥抱。   但是小手被妈妈握住了。   胖闪闪生气了,和妈妈绝交了一分钟,投奔爸爸的怀抱。   每两天,胖闪闪就知道了,哥哥们钻进手机里学习去了。   哦,不,有的时候是钻进了手机,有的时候是钻进了平板电脑。   手机和平板都薄薄的,哥哥们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呢?   胖闪闪不懂,也问不出来,只会咿呀咿呀。   还好还好,胖闪闪又进步了,会翻身了。   自己想要的东西,拿不到的话,可以滚、滚、滚、滚过去。   胖闪闪可以靠滚的在家里横行。   爸爸给她买了个可以自由活动的椅子,不过她不太喜欢那个椅子,她得蹬啊蹬,椅子才会走,太影响淑女形象了。   淑女其实是啥,胖闪闪还是不懂!   是外婆说的,外婆总给她念叨,“淑女就要有淑女的样子,别学你妈。”   不学妈妈的话,那就学外婆好了!   可是,不管是妈妈还是外婆,都不像她这样叉开了小腿,蹬蹬蹬,才能去想去的地方呢!   有些地方还去不了,不如说楼上啊,台阶限制了她的行动,她很沮丧,扁嘴开始哇哇地哭。   爸爸把她从这没用的小车里解救了出来,并且安慰她说:“没事儿的,等豆豆会爬了就好了!”   嗝,爬是什么呀?   又过了两个月,胖闪闪终于知道爬是什么了。   爬就是手脚并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原来时间可以解答一切的问题呢!   天气好像越来越冷了。   冷就是一出门要穿的很厚很厚,只露出两只眼睛。   可奇怪了,眼睛为什么不怕冷呢?   可能是因为眼睛要用来看外面的东西,奔驰的汽车啊,欢乐的小狗啊,还有很多小朋友。   妈妈说,哥哥们快要放寒假了。   寒假又是什么鬼东西啊?   寒假是雪花吗?   能吃吗?   是冰凉冰凉的吗?   寒假也会像雪花一样化掉的吗?   胖闪闪并不知道答案的时候,哥哥们就拉着黑黑的箱子,回家了。   这个时候,妈妈又说:“好了,咱们一家人可以吃团圆饭了。”   什么是团圆饭啊?   胖闪闪吃了才知道,原来团圆饭就是香喷喷的饺子啊!   啊呜,啊呜,胖闪闪已经长大到可以吃好多东西了。   胖闪闪的一岁生日,妈妈和爸爸请来了好多的叔叔阿姨。   有些叔叔和阿姨还带着小朋友。   蒋阿姨家的小姐姐是个眼睛大大的小美女。   但是吧,这个小美女的脾气很大,时时刻刻都黏着小知和小野哥哥。   乔姐姐跟我说:“你看你的哥哥们,可真受女孩子的欢迎呢!”   胖闪闪听不懂,就是吧也想让小知哥哥抱和小野哥哥玩。   可胖闪闪刚伸出去手,都还没能成功地蹭到小知哥哥的怀里,那个小姐姐就哭了,哭的比胖闪闪还厉害。   就听小姐姐哭着和她的妈妈说:“妈妈,妈妈,我要你也给我生一个哥哥,不,生两个。”   蒋阿姨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胖闪闪不懂,难道蒋阿姨不能给小姐姐生出个哥哥来吗?   哎呀,那小姐姐也太惨了。   还是她的妈妈比较会生。   胖闪闪一岁的生日过完,哥哥们又要出门上学了。   这次,胖闪闪没有哭,还很乖地和他们摇手手再见。   反正,也没关系的,过不了多久,她还能在手机里看见哥哥们呢!   就像妈妈说的那样,上学是哥哥们的任务,胖闪闪的任务就是好好吃饭、努力长大。   现在的胖闪闪已经是一个会直立行走的小淑女了,虽然走的一摇三摆,还得扶着桌子呢!   可学会了迈腿的胖闪闪,很是嫌弃曾经爬行的自己,哼,现在,她宁肯站着不动,也不要到处乱跑了。   时间会过的很快的,很快,她就会麻利地行走,得得得地奔跑了。   哦,对了,现在在叫胖闪闪已经不合适了,她的体重虽然不轻,但她的腿长啊,穿起来小裙子,再把小肚肚藏起来,一点都不胖了呢!   要知道,窦闪闪的人生是开了很多外挂的。   总有一天会长成“大美你”的。   “宝贝,是大美女。”   “大,美,你。”   好吧,好吧,闪闪高兴就好。   第124章 窦燃的烦恼   窦闪闪三岁多的时候,窦燃陷入了“中年”危机。   其实窦燃自己是没什么感觉的。   就是有一天, 窦闪闪仰着天真可爱的小脸问他了一个特别严肃的问题。   “爸爸, 你退休了对吗?”   窦燃一听这话, 整个人都惊慌了起来。   他没敢让窦闪闪看出他的异常,强笑着问:“豆豆,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外公说他整天不上班是因为退休了, 爸爸也像外公一样,整天不上班的呀!像小城的爸爸,他说他爸爸就没有退休的,每天早上要起床上班, 一直到天黑才能回来呢!”   这话说的, 窦燃真的没法反驳!   窦燃“嗯”了很久, 才道:“豆豆,爸爸也上班的。就是吧,爸爸的工作比较特别。”   “有多特别呢?”   “像豆豆一样,是一个非常宝贵又特别的孩子。”   窦闪闪不懂, 她虽然比以前懂事了很多, 可是有很多问题,即使爸爸解释了,她也还是听不懂。   窦闪闪的智商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阅历。   可阅历是什么?   她又不懂了。   脑子里像是住进了面汤汤, 一搅, 呼啦呼啦的可以听见响。可想的问题, 都没有答案呢!   总之, 这个世界啊,实在是太复杂!   窦闪闪刚刚迈入幼儿园半个月的时间。   这天早上,窦燃送了窦闪闪上幼儿园之后,就开着车去了公司。   要非得用一句话来解释窦燃的“中年”危机,那就是——不孝女痛斥老父亲好吃懒做,老父亲泪流满面。   不过吧,窦闪闪都三岁了,不再是那个他一走就会忘掉他的小婴儿,窦燃也是时候恢复正常的工作了。   就连夏晴多去年都复出拍了一部宫廷剧,他要是再不行动起来的话,可能真的快退休了。   都说生了孩子的女演员面临着转型,他这个宝宝爹,也正面临着转型,反正霸道总裁是不想再演了,他不能让窦闪闪看着他在电视上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   刚好,窦燃不来公司,刘瑞君也会去找他。   今年的事情很多的,四个孩子即将回国参加高考,夏野和夏知确定了要考国戏电影学院,做父母的接班人。而乔家兄妹还在犹豫,到底是考音乐学院还是电影学院呢。这个犹豫的时间,从现在算起,为期只有一个月了。   其实考什么都行,这个圈里,干的不是本行的艺人也多了去。   就是吧,大学不上不行。   窦燃即使不来,刘瑞君也想去问问他“孩子们都大了,你呢?你准备直接养老?”   好嘛!   刘瑞君还没提这件事情,窦燃倒自己说了:“瑞君,给我接戏吧!”   又巴拉巴拉说了自己被女儿嫌弃的事情。   刘瑞君心里头偷着乐啊,不过嘴上还是奚落他,“你以为戏是你想接就能接的啊!”   窦燃当然也知道的,复出需要造势,他有三年没有拍戏,就不说其他的了,这三年至少又出了三个炙手可热的影帝。   市场这块饼就只有那么大,来分饼的人越来越多的话,能分到手里的就越来越少了。   像夏晴多,去年演的那部戏,就演了一个女三号,且多是群戏。   现在的夏晴多和他的定位还不一样,她给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突破,只要是没演过的角色是女几号都行。   可窦燃从出道以来,演的男二号都少之又少。   算了,市场一直都是这样,怎么分析都没用的。   窦燃想了又想,发了条微博“控诉”不孝女。   [今儿豆豆问我是不是已经退休了……这让老父亲情何以堪啊!遂决定要再战江湖了。各位亲朋好友们,谁有工作,给介绍一个。]   有些人,之所以被称为“神”,就是有他神奇的地方。   三天后,待业了三年的老父亲,接到了一个剧本邀约,还是那种别人削尖了脑袋撕都撕不来的大制作。   不错,不错,至少证明了窦影帝的魅力,不减当年。   窦燃把剧本拿到了手里,回家就跟窦闪闪显摆,“豆豆,看看,爸爸马上就要去工作了。”   窦闪闪放下了手里的玩具,很高兴地叹息:“爸爸,你终于找到工作了!”   终于,这个词。   窦燃不大爱听。   ——   小城小朋友,是窦闪闪在幼儿园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小城是个小男孩,全名叫做毛城光。   男孩不用梳长长的辫子,也不会穿公主裙。   小城的头发就剃的很短,一笑起来,眼睛都没有了。   这也是窦闪闪的第一个异性朋友。   周末,窦闪闪约了小城回家做客,   正在熟读剧本的窦燃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是极度复杂的。   不复杂不行啊!   这才多大呢,就把小男生往家领了。   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帅哥。   就是吧,小帅哥的嘴巴笨,还没有窦闪闪说话说得清楚。   但脾气顶好,对他们家闪闪,简直是有求必应啊。   “小城,把那个玩具递给我。”   “好的。”   “小城,我要你手里的。”   “给你。”   “小城,你要吃饼干吗?”   “吃。”   “小城,你给我唱首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   窦燃在一旁围观,头皮都麻了。   这么听话的小城,他怎么一点都喜欢不起来呢!   老父亲的危机感来了。   小城走了之后,窦燃就教窦闪闪:“豆豆啊,女生要和女生做朋友的,你怎么和个小男生一起玩呢!”   窦闪闪皱着小肉脸,一本正经地问:“女生只能和女生做朋友?”   “昂。”   “那从今天起,爸爸,你不是我的朋友了。”   老父亲挖了个坑,先把自己给埋了,一口气差点儿没有上来。   一个月后进组,临走前,老父亲千叮万嘱咐,“豆豆啊,爸爸工作去了,要好多天都不能回家呢!你在家要好好听妈妈的话,要多和小女生交朋友,和小男生也能交朋友,但是不可以亲亲哦!”   窦闪闪小朋友正在看电视,正看到正义的小羊和狼进行生死对决,不耐烦地说:“哎呀,爸爸再见。”   老父亲幻想当中的女儿抱大腿痛哭的场面,并没有实现呢!   窦燃都上了汽车,还不忘给夏晴多发信息。   [一个孩子比一个孩子没有良心。]   夏晴多笑笑地放下了手机,随口跟窦闪闪道:“闪闪,你爸说你没良心。”   “妈妈,良心是什么啊?能吃吗?”   “良心就是你爸走了,你怎么没哭呢?”   “我爸一会儿就会给我视频的啊!”窦闪闪理所当然地说。   窦闪闪果然说对了。   晚上临睡前,爸爸的视频就来了。   “爸爸,你想我了吗?”   “想啊!”   “我也想你了。”   “真的啊!哪儿想了?”   “心里。”窦闪闪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   夏晴多忍笑纠正了她心的位置。   视频里的窦燃笑的就像是一朵花,早就忘记了不孝女没良心。   老父亲甚是欣慰啊。   ——   窦燃走了没几天,夏野和夏知就回国了,备战高考。   好吧,这一次彻底冲散了窦燃的存在感。   窦闪闪跟着哥哥们的屁股后面,别提有多欢乐了。   为了不让窦闪闪打扰夏野和夏知学习,夏晴多特地把阁楼空了出来,给他们做书房。   于是,夏晴多开始了和窦闪闪斗智斗勇的生活。   夏晴多刚从厨房出来,就看见窦闪闪鬼鬼祟祟地往楼上去。   她喊:“闪闪,你上楼干什么?”   “回房间啊!”   窦闪闪至今和夏晴多窦燃一起住在三楼,方便照应。   三楼离阁楼,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一眼看不见,闪闪就能闪上去。   夏晴多讲:“就在客厅里玩,不要上楼打扰哥哥。”   窦闪闪眯着眼睛不肯承认:“我说了我回房!哎呀,算了,不回了。”   当然不是真的不回啊,要等妈妈看不见的时候才可以呢!   窦闪闪等了很久,一直都在楼梯口的旁边假装完耍。   可她的小心思似乎已经被妈妈发现了,妈妈本来在忙别的,这下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呢!   哼,没意思。   窦闪闪暂时放弃了上楼,去院子里种花了。   爸爸在院子里给她圈了一小块地,让她种一些她喜欢的小花。   她种了好多次,可一次都没有种活过。   今天,她想要种活一朵从路边采来的黄色小花。   她很费力地拿小铲子挖了个坑,把小花种了进去,又替小花盖好了泥土,放下铲子,在心里许愿了,“拜托,拜托,黄色的小花快快长大吧!”   可爸爸说,没那么容易的。   没那么容易是有多难呢?   窦闪闪还是不懂,妈妈就说,就好比哥哥们努力刻苦学习,不是只努力一天就可以的。   复杂,复杂,真复杂。   晚上,窦闪闪又和爸爸视频了,她很深沉地说:“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窦燃对小女生成长过程中的心理发展,根本就不懂,但他温柔地说:“不管豆豆长多大,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啊!”   窦闪闪撇了撇嘴,顿时失去了和爸爸交谈的欲|望,她打了个哈欠,“爸爸晚安。”   “晚安,豆豆。”   妈妈关了灯之后,窦闪闪又想了很久,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到成功种活小花呢?   第125章 夏野和夏知   六月初, 夏知和夏野参加了高考。   艺术类的分数线,也就四百多分的样子吧。   夏野和夏知回国两月, 做了垒起来比小腿还要高的卷子,感觉问题不大的。   年初的艺考成绩早就出来了, 夏野考了个第一, 夏知考了个第三。   乔家兄妹也参加了国戏电影学院的艺考,乔木兰得了个第七名,乔大唐也考了个第十八。   总之,都过了。   夏晴多把孩子们送进了考场,就带着窦闪闪逛街去了。   要不然呢!   夏晴多前半辈子考的试太多了, 就算高考比较重要, 也仅仅是比较重要而已。   人生不以高考定成败的。   就这样吧,该干啥就干啥。   窦闪闪可不知道什么叫高考, 也不晓得她妈妈说的“你离高考还有十四年的时间”到底有多久。   她只知道她很喜欢逛商场。   商场里有好多漂亮的衣服,还有好喝的奶茶, 好吃的点心。   反正就是各种好,太欢乐了。   可窦闪闪也有坏毛病, 她一逛商场就兴奋, 一买东西就刹不住车。   妈妈跟着还算是好的, 因为妈妈会说, 这不可以买,那不需要。   要是爸爸跟着的话, 爸爸就会说一个字, 那就是“买”。   窦闪闪是个小鬼灵精啊, 她心里头明白的,跟妈妈一块儿逛街,还是得有所收敛的。   一进商场,窦闪闪就拿电话手表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拍戏还没有回家,电话一接通,窦闪闪兴冲冲地汇报:“爸爸,我和妈妈逛商场了。”   “那你好好逛啊!想买什么让妈妈给你买。”   “好的,可妈妈要是不给我买呢?”   “那你就听你妈妈的,该买的东西,妈妈肯定会给你买的。”   “那挂了吧!”   窦闪闪翻了个白眼儿,跟老父亲又没什么好说的了。   本来是想打电话找个靠山,谁知道靠山一遇见妈妈,就变成软棉花了。   哎,她爸呀,真的是,让人没话说。   窦闪闪的小心思歇菜了,蔫蔫地跟在妈妈的后面。   妈妈给小知哥哥和小野哥哥买了新衣服,给外公和外婆也买了好吃的。   窦闪闪在心里想,也不知道妈妈会给她买个啥。   正想着呢,妈妈一转身跟她说:“闪闪,海边去吗?”   窦闪闪一听这个就来劲了。   “什么时候去啊?”   “等哥哥们考完试,爸爸回家。”   “好啊,好啊!”   “那给你买件小泳衣吧?”   “好啊,好啊!”   窦闪闪又成了那个活蹦乱跳的小闪闪。   哥哥们考了两天,回家之后,埋头睡了一夜。   早上起床,窦闪闪在二楼的楼梯口看见小知哥哥。   小知哥哥刚起床,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还揉着眼睛呢。   不过这样的小知哥哥,也是很帅的。   窦闪闪还以为自己吵到了他,小心翼翼地“嘘”了一下。   小知哥哥冲她展颜一笑,然后蹲了下来,又朝她张开了手臂。   窦闪闪犹豫了片刻,扑了上去。   夏知一把抱起了小肉团子,笑着说:“走,咱们去吧小野叫起床。”   “小知哥哥,你和小野哥哥不学习了吗?”   “不学了。”   “那我以后能随便上楼了吗?”   “可以啊!”   “能天天跟我玩吗?”   “不出门就可以啊!”   “噢,太好喽!”窦闪闪挥舞着小手,别提有多开心了。   半个月之后,窦燃杀青了。   他复出拍的这部大制作,历时三个半月,他从十八岁演到了六十八岁,演绎了一个男人的传奇一生。   第一次画上老年妆,鬓间发白,眼角都是皱纹。   窦燃自己都忍不住感慨了一下,想想自己年幼的女儿,忍不住热泪盈眶。   有了女儿之后的男人,一下子变得柔软的一塌糊涂。   窦燃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幻想着女儿猛扑到自己怀里的场景。   嗯,女儿并不在家。   窦燃心里的烦恼别提了。   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不能被妻儿时刻需要,总感觉没有成就感呢!   赶的也巧,窦燃为了给妻儿惊喜,没告诉她们,今天他会回家。   于是,夏晴多,带着考完试,没啥事干的孩子去水上乐园疯去了。   早上八点出发,一直疯到晚上八点才回家。   回家一看,咦,家里多了个人呢!   疯玩了一天的窦闪闪,睡了整整一路。   被小野哥哥抱下了汽车,又一路抱到了客厅,脚刚沾地,可脚有点不像脚了,不会走路呢!   再一抬头,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熟悉身影。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猛扑了上去。   窦燃的心都要化了,抱着自己的小女儿,温声细语:“哭什么呢!爸爸不是回来了。”   窦闪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就是特别特别想哭。   夏晴多更是一头黑线,睡着前还玩的好好的,怎么一见窦燃就跟谁虐待了她似的。   好在,窦闪闪并没有哭许久,抽抽噎噎止住了。   她始终坐在窦燃的怀里。   有哥哥的时候不想爸爸,可爸爸回家了,也就没哥哥什么事了。   一家人一块儿说了一会儿话。   夏晴多给窦闪闪洗洗干净,扔到了她的小床上。   可窦闪闪抱着窦燃的胳膊不肯撒手,撒娇道:“我今天晚上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窦燃的成就感来不及放到多大,好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不是啊,小女儿是天真可爱又贴心。   可晚上啊,最好还是乖乖的自己睡。   小别胜新欢,他还有很多话要和窦太太说呢!   爸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了。   窦闪闪可不管那么多,一个劲地吆喝:“不行,不行,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窦燃叹了口沉重的气。   有的时候,幸福也是会有负担的。   ——   八月份,夏知和夏野一块儿收到了国戏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录取通知书。   乔家兄妹纠结过后,同样选择了国戏电影学院,四个人共进退,一向都是同进,这一次也不例外。   瑞君公司通过官微向粉丝们通报了这一喜讯。   紧跟着就宣布即将筹划一场回归演唱会。   要知道,出国的这几年,四个孩子并没有停止对音乐的追求,每年发行一张EP,每年都能唱红一首流行曲。   作品和年纪一样,在不断地增长。   性格通过磨练,也变得更加进取。   只不过,他们除了唱歌和学习之外,没有接过商演。   而现在,商演的邀请函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洒向了瑞君公司。   刘瑞君心动不已。   可心动完了之后,又一一婉拒。   得沉得住气,他在心里劝慰自己。   这四个孩子啊,不放飞则已,一放飞必须得一飞冲天啊!   九月份开学。   按照国戏的老传统,新生入学必须得军训,为期一月。   也就是军训完了,刚好十月份国庆。   日子按部就班地往下过,要不是一则社会新闻,夏知可能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生父苏铭。   出国的第一年,苏青青就去学校见过夏知。   夏知很礼貌地和她交谈,却至始至终没有叫她母亲。   夏知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合格的妈妈,至于亲生的,其实根本就没在一起生活过,存在在脑海里的也只是一个虚影。   苏青青也没有强求,探望也仅那一次而已。子女与父母,也是需要缘分的。   再说苏铭,他安静了这几年,当然是因为那时又收了一笔丰厚的闭嘴钱,开始了游戏人生。   听说他五毒俱全,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   之所以上了社会新闻,则是因为犯了件不光彩的命案,与失足妇女进行不道德的交易,又因嫖|资的问题,错手将人掐死。   新闻上隐去了他的名讳,以苏某代替。   窦燃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想了又想,还是告诉了夏知。   夏知愣怔了很久,请求窦燃:“爸爸,给他请个律师吧!”   “好!”窦燃说。   苏铭的案子其实并不复杂,酒后丧失理智杀人,法院判了他二十年。   苏铭正式羁押的那天,窦燃问夏知要去看看吗?   夏知反问:“他说要见我了吗?”   窦燃摸了摸鼻子:“好像没有。”   夏知便道:“那就算了吧!”   曾经的少年,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身高与窦燃比肩。   嘴唇的上面也泛起了青色的胡渣,可面容依旧是青涩的。   窦燃不知道苏铭对夏知的影响有多大,可要说没有一点影响,也是不可能的。   他拍了拍夏知的肩膀,有许多话梗在了喉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夏知咧开了嘴笑,“妈妈跟我说过的,即使是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也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人生也一样,有阴影并不可怕,正视自己心底的阴影就可以了。人可以这不行那也不行,但基本为人的原则是善良。所以,爸爸,你放心吧,我没事呢!”   窦燃点了点头,“对,你妈确实有做人生导师的潜力。”   其实说起来,苏铭这样,对夏知也算是一种解脱。   要不然呢!无休止的贪婪,将会把人心一点一点地冻透。   窦燃无比庆幸,夏知的心还是柔软的,没有掉进无尽的冰窟窿。   ——   再后来,听说有人跟夏野表白了。   嗯,夏知也接收到了爱的讯号,还不止一个哦。   窦燃是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尽管掰掰手指头算算,他离四十岁,还有好几年的光阴。   趁着周末两孩子在家,老父亲把儿子们叫到了一起,说起这个特殊教育问题。   窦闪闪拍门非要旁听,老父亲第一次对女儿黑起了脸,指了指楼下。   窦闪闪生气了,蹬蹬蹬地跑下楼,找妈妈。   再关上了门,老父亲搓了搓手,欲言又止的表情。   “爸,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夏野道。   夏知附和:“是啊爸爸,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   窦燃心想,还真是不好直说的。   但,又不能不说。   索性豁了出去,问他俩:“计生用品知道怎么用吗?”   夏野和夏知静默了一会儿,发出了爆笑的声音。   笑完了之后,夏野捂着笑疼的肚子吐槽:“爸,你土不土啊!”   “土,土掉渣了。”窦燃没好气地说。   “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你们已经十八岁了,要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年轻的时候放纵,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惨了。而且不仅要对自己负责,对心爱的姑娘也要负责,不要随性而为,不要伤害别人,要保持基本的善良和人性。好了,我就是要说这些。你们两个,现在可以滚蛋了。”   夏野打先站了起来,夏知排第二,从老父亲的身边路过,两个人又对看了一眼。   夏野说:“你来说。”   夏知便代表夏野发言:“爸,我们没谈恋爱。”   窦燃:“哦!”   “毕业前都不准备谈。”   “哦。”   “爸,你和妈妈放心,我们会有分寸的。”   “哦。”   “还有那个计生用品……嗯,爸,我们都成年了,如果真到了要用又不会用的时候,我们会看说明书的。”   窦燃“哦”不出来了。   两小子嘻嘻哈哈地下楼。   夏晴多便知道,她们家窦先生肯定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   她上楼寻人,只见窦燃站在露台的栏杆前,双眼凝视着远方。   “怎么了?”她轻声询问。   窦燃回头,扯了下嘴角,说:“晴多,我感觉自己老了。”   “没有。”夏晴多轻声笑笑,向着他的肩膀依偎了过去:“知道吗?你在我眼里永远都只有十八岁。”   《完》   ——愿小仙女们的十八岁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愿小仙女们的三十岁活的比十八岁还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