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穿成渣男怎么破[快穿]》
作者：童梦同


文案：
好色渣男：美色于我如浮云，一朵更比一朵强
不孝渣男：妈妈再爱我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
坑爹渣男：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爹在万事不愁
……
林枫表示，我本来是个女的好吗？为啥要当渣男，还要当这么多回。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性别转换 奇幻魔幻 快穿
主角：林枫 ┃ 配角：何娜，卫舒，程霜等 ┃ 其它：虐渣，打脸，复仇



第1章 穿成好色渣男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老爷！”
　　“老爷，快醒醒啊！”
　　“大夫，老爷怎么样了啊？”
　　……
　　林枫烦死了，忍不住喊了一声“都给我闭嘴！”
　　世界终于安静了。林枫慢慢睁开眼睛，一个花白胡子老头，穿着古装，后头跟着个背药箱的半大童子，正释然地看着自己，“终于醒了，无事了，呵呵呵，无事了。”
　　“老爷，你醒了，可吓死我了。”一个四方脸、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拍着胸口说道。
　　林枫慢慢坐起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顿时围上来，“老爷，您没事了？”“老爷，奴家吓死了！”“老爷啊，任姨娘不是故意的，您能不能饶了她？求您了。”“你说什么！真没良心！那贱人吃老爷的，穿老爷的，不过让她唱个曲儿，还拿腔拿调。老爷不过扯了她一把，让她过来弹琴，她就把老爷推倒了！差点出大事！还饶她！不送官就不错了！”“你……”
　　林枫一看一堆人涌过来，就烦躁了，一阵头疼，又躺回去。
　　“老爷！”“大夫，这是还没好啊！”……
　　“滚！”林枫大叫一声，头痛欲裂，这些人还在聒噪，真是不能活了。管家急忙把所有人都轰出去，自己亲自守在旁边，“老爷人都撵出去了，我老吴守着您。您休息吧。”
　　林枫就感觉很多东西涌入了脑袋中，那是另外一个人的记忆，从少小时穷困潦倒，到年轻时的辛苦奔波，再到中年意气风发，还有一个个女人的脸，杏核眼的、丹凤眼的、妖媚的、娇俏的、沉静的，各色女子……
　　过了一阵，林枫好些了，睁开眼睛，管家殷勤地来问，“老爷，怎么样了？好点没？饿了吧，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该饿了吧？”
　　这么一说，林枫还真是觉得饿了，“有吃的吗？”
　　“有，有。”管家欣喜地答应，出门就吆喝丫鬟，“叫厨房做点好吃的来！呃不，回来……大夫说了，病人要吃清淡的，那……做些粥来，赶紧送过来！”
　　林枫喝了些粥，打发了所有人，安静地躺下，开始召唤系统。
　　“系统，在吗？”
　　【宿主，什么事？】系统来得很及时。
　　“这是古代世界啊，我怕适应不了啊！我做不来啊！而且，这个渣男，有那么多小老婆！叽叽喳喳，像一群鸭子！我弄不了！”
　　【宿主，你要相信，你之所以被我们选择，是因为你很优秀！】
　　“我哪里优秀？我改还不行？你就让我回去吧！我得回我自己的家，回我自己的世界啊！”
　　【宿主，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默契了。】
　　“默契你的头啊！我从来没答应过！”
　　【可你签订了协议的。】
　　提起这件事，林枫没脾气了。都怪自己，工作干得好好的，非要跳槽，被二倍工资引诱，上了贼船。到新公司面试的时候，和其他应聘者一起做了份试卷调查，事后才知道那是《渣男思想认可度调查》。
　　林枫非常厌恶渣男，就对所有渣男思想都评价为“强烈不同意。”本以为其他人也会跟她差不多的想法。谁知道，其他应聘者，无论是男是女，都多少认同了一部分渣男思想。比如“男主外，女主内”是上天安排，这样的思想，就连个别女生都认同，有的女性说，“如过能找到个赚钱养家的男人做丈夫，我才不想辛苦工作呢，在家享清闲多好啊！”
　　还有，“妻子不想生二胎，丈夫却特别喜欢孩子，想要更多孩子，那么丈夫要离婚，对吗？”有不少应聘者都认为对的。
　　总之，在林枫看来无法接受的思想，总有其他人认为是对的。
　　于是，林枫被录取了，用人公司最后宣布的时候，其他应聘者都不服。最后公司的HR说，“刚才大家做的是渣男思想认可度调查，越是否定渣男思想的，越是我们要的人。林枫在所有选项中，都选了强烈不同意。所以，这是我们想要的人。”
　　就在林枫高高兴兴来上班的时候，签下劳动合同的一刹那，就进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有个男人的声音会和林枫说话，但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系统自我介绍，它是一个分管系统，上级是主系统，主系统管理着三千小世界，这个三千，其实是个虚指，就是很多的意思。然而，每个世界要达到平衡，并不容易。有些世界里某些人怨气值太高，就会导致世界失衡，甚至崩溃。
　　为了修补这些世界，主系统就创造了一些新的系统，维护各个小世界。现在这个系统，是“渣男改造系统”，被安排的任务是改造渣男。然而，系统绝望地发现，改造渣男本身，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于是，它利用在其他世界招聘的机会，选择宿主，安排穿越计划。
　　至于，系统发布的任务来源，渣男的发现，最初是源自各个小世界中一些人对渣男的怨恨，当怨恨值达到一定程度，系统就会通过大数据分析，获得渣男信号。所谓的渣男信号，有可能是渣男自己的悔恨，也有可能是怨恨渣男的人的祈祷，诚意值达到一定程度，系统会为安排宿主，回到一定的时间点，读档重来，代替渣男，完成一定的任务，之后再被系统召回。
　　想起这糟心的过程，林枫就不厌烦系统，她在意识里抱怨，“可这个渣男，有100多个女人，这怎么办？任务很难的好不好？”
　　【宿主，我看好你，相信你会替他洗心革面，做回好男儿！】
　　“好男儿？！”林枫被噎着了，“可我是个女人啊啊啊啊啊啊！”
　　【是女人很好啊！以往让男宿主来代替渣男，有可能比宿主更渣。所以，本系统觉得，你这个女宿主完成任务也是不错的。渣男的很多行为，是出于对男人本能的一种放纵，可你是个女人啊，不存在这些问题。妙啊！本系统真是越来越英明了！】
　　林枫自暴自弃地睡觉去了，不想理会这个抽风的系统。
　　但是，人生不是光睡觉就够了。任务，也不是睡梦中可以完成的。
　　林枫成了渣男老爷——刘贵的第二天早晨起来，还是要面对一堆糟心事。比如，管家跑来问他生意上的事情，比如，姨娘们跑来请安送温暖。
　　前者还可以装个头疼，先蒙混过去。后者，就心烦了。几十号人，有捶腿的，有捏肩的，有说话的，呼啦啦来了，看得人脑仁儿疼。
　　“你们先出去好吗？老爷我要养病啊！要清净！管家！来人，有没有人管一管啊！”
　　“老爷”发威还是有点用的，闻讯而来的吴管家就把姨娘们请出去了。莺莺燕燕远去，林枫终于得了一会儿清净。
　　吴管家却不解，“老爷，您素日爱美人，怎么今儿个烦了？是不是嫌她们都不新鲜了，要不，小的给您再物色几个新鲜美人去？”
　　林枫一听，啥？还来！赶紧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老爷我就是想清净地养病。你也出去吧，让丫头们都到外边候着去，老爷我躺会儿。”
　　“那，王掌柜和齐掌柜……他们可是等着见您，账本拿来了，给您过目。”
　　吴管家一提账本，林枫又抱着头，装头疼，吴管家只好出去打发人。
　　虽然，林枫是有了刘贵刘老爷的记忆，也记得如何看账，过去如何做的生意。奈何，她这个宿主本人不是个有野心的人。让她成天挖空心思去跑生意，她嫌累。
　　这副身子，已经45岁了，快要知天命了。放在古代，离死也就20年左右了。况且，她还有任务要完成，哪里有其他心思去做什么生意。
　　想了两日，林枫觉得不是办法，就让管家把各大店铺的掌柜、二掌柜都招来，郑重地跟他们宣布了一件事情，“老爷我年纪也大了，也奔走不动了，这样吧，就多辛苦大家些。日后也不用每月给我看账，每季一次，就好了。而且，日后的生意，也仰仗各位多辛劳了。不过，也不让大家白辛苦。以后年底分红，就固定下来，老爷我拿出两成利润来，给掌柜和伙计们分红。”
　　此言一出，堂屋里一片哗然，过去他们虽然也分红，但是全凭东家高兴，想给谁分多少就给谁分多少，彼此不许互相问询，这是刘老板的规矩。
　　可是，现在，刘老爷要明着分红了，还有定例，两成！需知刘老爷生意做得大，在当地也是显赫的富商，自从他发迹了，但凡开个铺子，就是大铺子，那一年两成的利润，就可观了，少则上千两，多则上万两。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老爷，这是真的？”“老爷不是与我等说笑吧？”“两成啊，那可是两成啊！”……
　　又来了，这一群人，又开始吵吵，林枫那种头疼的感觉又来了，“肃静！”
　　大家闭嘴了，林枫再次强调，“我说到做到。两成就是两成。这次生病，我也明白了一件事，身体垮了，就什么都没了。再多的钱财，再多的富贵，都无福享受了。健康才是福气啊。我自幼辛劳，没过过几天安心日子，为了赚钱东奔西跑，也是尝尽了人世间的苦。现在，也该我享享清福了。铺子，就靠各位了，从今天起，这铺子不只是我刘某人的铺子，也是你们的铺子。”
　　大家听着觉得可信，齐掌柜站出来说，“那这分红怎么个分法，东家有没有章程？”
　　林枫还真是仔细想过，毕竟她在现代社会也是工作了好几年的，古代商业史也是了解过的，“这样，两成中，一成给大掌柜，大掌柜担的风险最多，想的事情最多。半成分给二掌柜，剩下的半成就分给铺子的伙计们，当然也不能平分，那不公平，你们就按伙计出力多少，揽来的生意多少，来分配吧。具体的章程你们自己去拟吧。对了，可别让我知道，哪个掌柜的贪了伙计的分红。年终分红，我们也开年会，分红名单要给我过目，需得公平合理，才能奖勤罚懒。”
　　“是。”“我们这就回去拟章程去！”众掌柜兴奋地走了。
　　刚才的分红力度之大，连外边站着的吴管家都眼红了，期期艾艾地蹭进来，“老爷，那个，铺子上的掌柜们，如今可要发了。”
　　林枫知道他想什么，反正不是自己的赚的银子，她也不心疼，“吴管家，我明白你的心思，掌柜们都是我重金挖来，或者悉心培养的，他们个个都是经商好手。而你，是个好管家。这叫各司其职。不过，你跟我一场，我也不让你吃亏。年终分红，他们有多少，我给你个平均数，只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不然，底下人嫉恨你，对你不好。”
　　管家喜出望外，倒头就拜，“老爷英明，老爷，老爷慈悲，我给您磕头！”
　　论理说，管家不经手生意，不该给那么多，但是，他管着家里大小事情，如果对他吝啬了，他自有法子从内宅公账上打主意。贪点钱还是小事，最可怕的是，没有一个忠心的管家，连门都会看不住，任何一个下人都有可能作起乱来。
　　管家赌咒发誓一通，说要如何为主子赴汤蹈火，林枫就没兴趣听了，现下完成任务，对于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打发了管家，她独自一人在屋子里琢磨起来。


第2章 穿成好色渣男
　　这个世界的原主，刘贵，本来生于商户人家，家中也有些财产。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他父亲出外行商，遇上了打劫的，人也死了，货也被劫了。
　　有人看到尸体，报了官，刘贵的母亲得到消息，立刻晕倒了。年仅12岁的刘贵，一下子觉得天塌了。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父亲死了，母亲病了，家里生意遭到巨大的打击，这还不算，平日讨好他们的族人，却露出凶恶的面目。说什么刘贵父亲借了他们的钱做生意不还，拿出来些不知真假的借据，逼迫刘母卖房卖地归还，而且，吵闹不去，让刘母无法安心养病。
　　孤儿寡母，被那些人看守着，哪里都去不了，也无法求救。族人逼迫拿出宅子、铺子的房契地契。刘母不肯，骂他们无耻，恼羞成怒的族人就干脆动手，翻箱倒柜。无计可施的刘贵只能哭泣，想跑出去喊人，却被一脚踹倒。
　　那些人遍寻不果，就把刘母从病床上拉下来，拖到地上，最后从刘母的被子里找出了房契地契和些银票。
　　家里被抢夺一空，母子被赶出，族人如此凶恶贪婪，他们只能去投靠亲戚。但是，族人放话，谁收留他们，就是与刘氏家族为敌。母子俩颠沛流离，最后只得在破庙里安身。更让刘贵感到羞辱和绝望的是，自幼定亲的裴家派了个下人到破庙里来退婚。
　　刘贵年少气盛，不肯退。结果被裴家人下人羞辱，扔给他们二两银子，“你家如今有什么，刘家没了！我家老爷说了，可怜你们，给你们二两，以后不许从你嘴里说出我家小姐，你不配！”
　　经此一事，刘母又病又气，就撒手人寰了。刘贵满怀恨意，变卖了母亲的镯子，买了口薄棺，葬了母亲。之后，带了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点首饰，到北边去做生意了。
　　他从最初的小打小闹，到后来生意越来越大，这中间也历经坎坷，甚至几经生死，好在都挺过去了。他做生意果决，眼光独到，不怕辛苦，后来又得遇贵人，跟官府做起生意，认识了不少人。刘贵的生意就越来越好，路子越来越宽。
　　只是仇恨，一直在心里，没有忘记过。他拼了命地做生意，不断地开起铺子，赚了越来越多的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荣归故里，拿回自己的东西，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到了39岁的时候，刘贵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充分了。他人还没回故乡，就先让管家捐了一万两银子给张知州，还承诺日后修桥补路，捐款给官府，用以办学。
　　知州非常满意，回话说等他回来，设宴给他接风。回家乡的第一日，刘贵就直奔衙门，递交了状子，诉说当年的冤屈。说起父亲的惨死，母亲的屈死，族人的险恶，他在堂上痛哭流涕，求知州主持公道。
　　那张知州看了，分外感慨，也怜他多年不易，又有他之前的承诺在，就一鼓作气，把一干刘氏族人都拘来，问明案情。起初，那些族人还抵赖，后来，有刘贵事先找来的邻居做证，加之刘氏族中没有得到好处的人反水出首，案情基本问明了。有那抵死不认的，一顿板子下来，也怂了。
　　虽然刘贵已经富裕，原先的祖业比起他后来自己打拼的不算什么，可是，那是他应得的。刘贵志得意满，在城郊买了一大片荒地，盖起大宅子来。
　　当年他被裴家羞辱，退了婚。如今回来，已经39岁，尚未成亲，只有几个妾室，两个庶子。多少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不娶妻子，直到刘贵再向裴家提亲，拿出一千两聘礼，娶了在娘家寡居而无子的裴氏，众人才明白，原来刘贵一直记得与裴家的亲事。
　　裴家原先还怕刘贵报复，现在看到明晃晃的千两银子，立刻就把女儿嫁了。人人都说刘贵长情，
　　不记恨雪上加霜的裴家，还要娶裴家守寡的女儿。
　　裴家也是欣喜，觉得姑爷重情，还想着，日后靠着二嫁的女儿，说不定还能让姑爷带携着一起发财。
　　可谁知事与愿违。自从裴氏进了刘贵的大宅子，就没得过宠幸。新婚拜堂后，新郎连洞房都没进，直接去了妾室的院子。
　　这还不算，刘贵不断扩建后院，也不断地纳妾买人，没多久，后宅的姨娘、侍妾、通房就有数十人之多了。
　　刘贵从不让夫人管家，只说她身体不好，让其休养。一切内宅事务俱都交给管家，姨娘侍妾就住在后院的百花园里。
　　百花园很大，占了大半个宅子，还不时在扩建。得宠的姨娘都有自己的院子，有伺候的下人。不得宠的，两三人到七八人住一个院子。
　　裴氏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丈夫根本没把自己当妻子，想通了，她就得了心病，开始缠绵病榻。裴家人知道了女儿过的日子，表面风光，用度充足，可是却饱含苦水，也是无奈。
　　如今刘贵不光家大业大，还是知州的座上宾，三天两头就捐银子给官府，听说外面认识的人也不少。
　　姑爷早不是当年那个走投无路的落魄少年，早就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了，家人只好安慰裴氏说，“好在吃穿不愁，也能安稳度日。”
　　只是，这百花园也没上锁，女人们多了是非就多。那些姨娘们借着请安，时常跑去夫人那里说三道四，有的还炫耀恩宠。裴氏又不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就每每被这些各路女人气到。没几年，裴氏就一病归西。
　　没了女主人，百花园的女人们更加无人管束，今日，你记恨我，明日我算计你。好好的一个宅子，弄得乌烟瘴气。没办法，刘贵的姨娘、侍妾们已经多达百名。可男主人，就一个。在老爷面前得脸，就少受欺负，多得好处。失宠的，就被人踩，连用度都被下人克扣，生了病都无人理会。
　　即便是原先不想争的女人，在这个园子里，也不得不争。而刘老爷还很享受，他不是不知道女人们拈酸吃醋，互相算计。他知道，这是个商人，精明着呢，可他就是不想管。对他而言，钱财权势，才是最重要的，是立身之本。女人，不管是曾退婚的裴氏，还是后来别人送的女人，自己买的奴婢，下聘礼纳的姨娘，都信不过。
　　后来女人们互相算计，有的病了，有的死了，还有的没了孩子。刘贵对女人们不上心，便是得宠的也当猫儿狗儿，不过孩子就不一样了。争宠祸及孩子，他就不能不管了。
　　但是，他管的方法，就是把所有的孩子都接出百花园，另外安顿了几个院子，让奶娘和先生看管、教导。而百花园和院子的其他地方就开始被墙隔开，只留一个小门出入，还有人看门，里面的女人轻易不得出来。除非刘贵需要人伺候，才点名传唤一个出来。
　　母子分离，让有孩子的女人痛彻心扉，有的因为常年见不到孩子，又被其他姨娘欺负，竟然就轻生了。
　　孩子们思念母亲，想去看看都不能，每每被父亲训斥，落泪连连。他们为了过得好，也开始争斗，争父亲的宠爱。这些孩子，被身边的下人教着互相防范、算计，儿子就争着去打理家里的铺子，女儿就争着讨好父亲，以图日后能有个好嫁妆。
　　外人以为刘宅中的百花园何等风光，都道刘贵享尽艳福，却不知，里面的女人如同坐牢一般，只不过这个牢笼看着不错罢了。
　　渐渐地，一个个女人在这里早早就香消玉殒，还有的不知为何，竟然疯了，被其他女人栓在马厩里。
　　这日子又过了十几年，刘贵发现一个姨娘与花匠通-奸，欲要处死，却被那个女人嘲笑，“你这么多女人，哪里用得过来，百花园的女人有几个清白？你个活王八！”
　　气愤的刘贵冲过去要亲手掐死她，却被她挣扎中一头撞倒，刘贵的头碰到了柱子上，当时就血流不止。
　　他早年操劳，身体亏损，又沉湎酒色，早就淘干了身体，这一下子受伤，就再缓不过来，一命呜呼了。但是，刘贵自以为自己还能活些年，并没有安排好身后事。故而，他死后，整个家都乱了。儿子们开始争夺家业，从百花园里的出来的女人们彼此都没有多少真情意，有儿子的，为了支持自己的儿子多占些家业，想尽了办法。没儿子的，便趁乱，裹些东西离去。
　　当刘家兄弟阋墙，到大打出手的地步，官府就介入了，于是，刘家兄弟们互相攀咬，都说别人害兄弟谋家业，一个个都找了讼师，递了状子。新上任的知州跟刘贵没有任何交情，他心狠手辣，以刁讼为名，把刘家兄弟全关进了牢房，听候发落。贵公子受不得牢狱之苦，有的情愿放弃家产求释放，有的就病死在狱中。
　　至于刘家的家产，便没收充公了，女人们也各自散了，找出路去了。百花园，也被官府卖给了当地的几家富户，被他们分了。
　　偌大的刘家，就这样分崩离析。而阴魂未散的刘贵，看见家破人亡，十分痛心，懊悔万分。他真心悔改，但是，因为他害苦了很多人，管理三千世界的主系统不会给他重生的机会。倒是“渣男改造系统”可以给他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只不过，不允许他自己回去，而是穿越者代替他改写人生。
　　至于他的愿望，给那些可怜的女人都找个好的归宿，好好养大孩子，让他们相亲相爱。


第3章 穿成好色渣男
　　过了几天，林枫终于适应了大老爷的生活，其他还好，吃穿住行，都有人伺候着，虽然她不习惯一堆人围着，没事就都打发出去，但是，也还能忍。
　　不过，作了二十多年现代女人的林枫，现在以男人的身份，去如厕，却依然是件糟心的事情，尤其是……不提也罢。
　　早晨起来，照镜子，黑眼圈和眼袋，还有松弛的皮肤，……不看也罢。
　　林枫回想自己在现代，好歹也是清秀佳人一枚，怎么就沦落到了用个油腻中年男的壳子活着的地步呢？
　　对于这个酒色掏空了的身体，林枫是一万个不满意，她只想早点完成任务，早点离开这个酒囊饭袋的壳子。不过，完成任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林枫在脑海里翻着刘贵的记忆，这个人，在生意上是很精明的，但是，在对女人的事情上，是格外糊涂的，或者说是完全不在意的。
　　曾经有人说他好色，他是不承认的，他说，“我不好色，美色于我如浮云。”于是，他家后院里就有了一朵又一朵的浮云，而且，在他看来，新的总比旧的好，一朵更比一朵强。前世，这个人是到了死后，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如果不是他好色贪欢，又把女人当浮云，半点不放在眼里，也不可能最后让辛苦积累半生的家业毁于一旦。那些憋屈了很久的女人们，指使着各自的孩子争夺家业的时候，何其狠心，而且半点不顾大局，只要自己快活舒展，恨不能独占家业方好。
　　正因为刘贵在女人和孩子的事情上从来做不到公道，所以他的女人和孩子在行事上，也从不讲公道。
　　林枫挠了挠头皮，反正，人多就是麻烦，刘贵不是要给这些女人们好出路吗？要不问问她们自己？
　　于是，林枫就把百花园的女人们都叫到了正院里。打眼一看，嚯！站了一院子，桃红柳绿的，好不热闹。
　　“嗯哼！”林枫摆个老爷的架子，“夫人过世也有些日子了，家里不能老这么乱糟糟的。没个女主人，百花园也没人管。”
　　管家在旁边站着，心说，女主人在的时候，你也不用人家管百花园的。
　　一个身着桃红衣衫的艳丽女子问道，“老爷，夫人去了一年了，听这意思，老爷要续弦？”林枫一看，想起来，这是先前得宠的青楼女子，芙蓉。
　　“不续弦了。”林枫摆摆手。
　　“不续弦？那莫非是要从我们当中选一个扶正？”芙蓉问完，就朝身边看了看，撇了撇嘴，她知道自己出身最低，扶正不可能，便嫉妒地想着，不知便宜了哪一个。
　　她此言一出，姨娘中有几个脸上便带上了雀跃的神色，林枫的眼睛从姨娘中扫过，那几个有些骄矜的，有秀才的女儿，也有商户女子。
　　林枫不等她们兴奋起来，就让她们破灭了梦想，“老爷我此生，只这一个妻子了。不续弦，不扶正，你们也不用多想。叫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夫人没了，后宅缺人管理。而且，百花园里人太多，有些人七八个挤在一处，也不像样。况且，如今人多了，花销太大，管家，你说是不是啊？”
　　突然被点名的管家赶紧活泛起来，“是啊，老爷，可不是嘛！如今园子里的主子有105名。有独立院子的姨娘就有十位，每人又有粗使婆子一个，贴身丫头一个，姨娘的月钱一两银子，婆子三百文，丫头五百文。这还没把各项用度算进去。其他姨娘25位，各有一个丫头伺候着，另外还有侍妾70名。合住的姨娘侍妾，每个院子配一名粗使婆子。姨娘们每季做新衣用钱1两，侍妾们每季衣服钱800文，伙食费……”
　　“好了，好了。”林枫打断，“不用细说了。总之就是开销大就对了！老爷我的银子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经不起这么消耗。况且，这105人，老爷我就是一天见一个，一个季度下来，也还有剩余。天下，有那么多娶不上老婆的男人，老爷我这园子里却有这么多空闲的女人，实在是不该啊……”
　　“老爷，您这是要撵我们吗？”说话的是个穿粉衣的女子，芍药姨娘，一个生意上的朋友送的，仗着会弹琵琶颜色好，也是很有些脾性。
　　旁边的姨娘捅她一下，“妹妹，这是怎么说话，老爷自来仁善，怎么会撵我们呢？我们又没有做错事，总不能为了夫人走了，就把我们这些苦命人一起都撵了吧，那谁伺候老爷呀？”
　　“是啊，老爷，别撵我们。”“我们已经把这里当家了，老爷让我们无家可归吗？”“老爷，莫开玩笑！”……
　　一时间，娇咤声四起，林枫又头痛了，“停！听我说。我不是要撵谁，只是觉得，大家这么多人伺候我一个，用不了啊。你们若是谁有更好的去处，我发给路费。若是谁愿意另嫁他人，我给准备嫁妆，亏待不了你们！你们也不用先闹起来，人各有志，说不定有人愿意走呢？”
　　这番话一说，姨娘们面面相觑，不做声了，有人心想，确实有的女子，是耻于住在百花园的，她定会走的。
　　踌躇了一会儿，有个姨娘问道，“果然如此么？老爷是认真的么？”
　　“当然是认真的！老爷哪里有时间开玩笑！”管家板着脸训斥道。
　　牡丹姨娘就从人群中走出来，“那，老爷能不能把任姨娘放出来？她不想做妾室的，原先也是被舅舅逼迫的。”
　　“任姨娘？”林枫想起来了，就是拜她所赐，刘贵才昏迷的，自己才接手了这个身体，因为什么来着，好像是，刘贵喝多了，非要让新来的任姨娘给弹琴，她说是父母忌日不能弹唱宴饮。刘贵生气就去扯她，还说什么，“到了主子这里，还有什么讲究，死爹死妈也不能误了伺候主子！”
　　也难怪那个任姨娘生气，她刚来，还没适应，甚至还没侍寝，脾气也还是有的，连称呼都还没有改，要知道，百花园的女人都被刘贵改了名字，以花名呼之，独这任姨娘偏不要改。
　　林枫转头问管家，“还没放呢？”
　　“没，老爷没说放，就没放。还在柴房关着呢。一天三个馒头三碗水。”
　　林枫摆摆手，“放了吧，对了，顺便让她过来，问她要不要走。”
　　任姨娘不多时过来，跪下就磕头，“老爷大人大量放了奴家，若是再能放奴家还家，就恩同再造了。小女子必将感激不尽。”
　　林枫高兴了，好了，终于解决了一个了，“我记得你是外地人，我与你二两银子做路费，二十两银子做嫁妆，你回家去吧，只是我记得你父母都不在了，家里没人了吧？”
　　任姨娘答道，“还有舅舅在。可以去投靠。”
　　林枫想了想，就奇怪了，“任姨娘，呃，应该叫任小姐了，你当初好像就是被舅舅送过来的，卖了三十两银子，你怎么还敢去找他呀？不怕再卖你一回吗？”
　　任小姐回答，“当初是舅妈重病，无奈之下送我过来的。舅舅也很内疚的。如今三十两银子有了，想来舅妈的病也有救了。我回去，舅舅一家只会感激我。”
　　林枫心想，怎么听着像个傻姑娘，罢了，打发一个是一个。
　　任姨娘当场就从管家那里领了二十二两银子，林枫不放心，又让管家找人送她回去。任姨娘还有些懵懂，半个时辰前还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此刻却得了自由，还能回家。她出去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虚浮。
　　“其他人呢？还有谁？！”林枫继续问道。
　　看见任姨娘领了银子走了，其他几个姨娘也动了心思，一个接一个出来。一个是秀才的女儿，因家道中落，才被他百两银子娶回来，如今不愿为妾，要离开百花园。另一个说，和家人失散不得已为妾，如今有了家人消息，要去寻找。还有一个哭哭啼啼说，整日里受人欺负，实在过不下去了。
　　半个上午，有七个姨娘领了银子走了。其他人还在犹豫中。
　　林枫先打发她们回去，在她们临走时，告诉她们，“你们想走的，明日告诉管家，让管家安排领取银子和路程，只是走的时候要来向老爷我道别。如果想再嫁的，让管家给你们请媒婆说亲。”
　　之后的一个月里，陆陆续续走掉的姨娘妾室有三十多人。有个跟了刘贵时间最长的姨娘，临走时哭诉，“不是奴家背离老爷，实在是奴家年老色衰了，又膝下无子，老爷新人不断，奴家已经有半年没跟老爷正经说过话了。日子过得实在没有指望，……那刘媒婆给奴家说了个人家，先头娘子得病去世了，有个半大的儿子，奴家这岁数也难生养了，得个现成儿子也是好的……”
　　林枫耐心听完，连连点头，“你考虑得极是，有儿子好啊。你出去了好好过日子……”
　　管家在旁边看得无语，哪里有这样的老爷，对自己的女人说，嫁给别的男人要好好过。老爷现在，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第4章 穿成好色渣男
　　走了30多位，还剩下70个女人，这些人是不打算走的。无论林枫如何动员，好话说尽，人家就是不走。
　　“身为女子从一而终，老爷若是厌弃了奴家，奴家这就去死好了！”这位烈性的月季姨娘眼看就要往柱子上撞，林枫只好拦住，“别别别，生命诚可贵啊，算了，算了。不走就不走。”
　　“老爷，秋菊已经无家可归，无处可去，老爷若是抛弃，就没了活路了，求老爷垂怜。”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转的秋菊姨娘可怜兮兮的，说什么都不走。
　　“老爷，我给老爷生了冬儿，没看见他长大成人娶媳妇，奴家不走！”
　　……
　　确认了百花园里有70个女人是要赖着不走，林枫犯愁了，刘贵的任务要求是给姨娘们都寻个好归宿，可是现在看起来，多数姨娘是不愿离开百花园的。
　　可这百花园不是个好归宿啊！
　　而且，这么多女人在这里，迟早还会出事。就算当家老爷不轻贱为难，她们自己争宠也要斗起来，还是需要及早预防才是。
　　林枫在房间里苦恼，管家却过来劝他，“老爷，您遣散姨娘本是好意，不想耽误她们青春韶华，可是她们呢，有些人是真的不想走。您想啊，在您这儿，起码吃穿不愁，养尊处优。出去了，说不定跟了什么人，说不定还不如您这儿呢！老爷，也别硬撵人了，顺其自然吧。”
　　林枫白他一眼，“你懂什么？没听说无事生非吗？这么多女人天天在园子里闲着，为了争宠，为了自己儿子多争些家业，不定能干出什么来！你别当她们是弱女子，就觉得无所谓了。”
　　“老爷英明！”管家立刻溜须拍马。
　　“书院的事情，问得如何了？”
　　管家赶紧答道，“都问好了，捐赠的银两、书籍、笔墨纸张都送过去了，山长很满意，说咱家的少爷们什么时候想去都行的。”
　　“那就今天吧，我陪着他们上路。不要告诉姨娘们，小心走漏了风声，那帮女人又哭闹起来，老爷我头疼！”
　　“是，晓得……只是，今天会不会仓促了些。”
　　林枫皱眉，“怎么？今天到不了？萧山书院离得不远啊！”
　　“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傍晚，林枫把几个懵懂的孩子送到了书院门口，带着他们去见了山长，并拜会了各位师傅，送上了拜师礼。
　　山长很和气，“刘老爷，你把孩子们都送过来了？”
　　“是啊，四男两女，两个女儿，就拜托山长夫人教导了。束脩我可以加倍的。”林枫厚着脸皮把女儿也带来了。
　　“无妨，难得刘老爷如此重视子弟教养，连女儿都不曾轻忽，他日，家门必定振兴。”
　　林枫赶紧拱手行礼，连连称谢，“借您吉言！”
　　这几个孩子，大的17岁，小的才5岁，日后就要互相照顾，共同完成几年的学习，离了亲娘的挑唆，相信他们能更好地相处吧。
　　次日离开时，长子刘春不解地说，“我都开始帮爹做生意了，干嘛还要跟弟妹们一起来读书？”
　　林枫对着他一顿喷，“蠢物！需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爹我再有钱，比不得个秀才公，能见官不拜！你也努力考考秀才，日后你名下的铺子就少交三成的税呢！而且见了官老爷不用磕头了！你说有用没用！便是不走仕途，从书院出去的，别人也高看你一眼！你莫以为你会记账打算盘，就是读书人了！差得远着呢！还有，带好弟妹们，不许吵嘴打架，丢人丢到外面！”
　　刘春听了老爹的话，顿时觉得好有道理，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
　　五岁的小儿刘冬哭着拉住林枫，“阿爹，不走，想家了。”
　　林枫把他交给长子，“你兄弟姐妹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爹会常来看你们，谁功课好，就给谁买稀罕玩意儿，不好的就没有！”
　　林枫在现代社会是年近30的未婚大龄剩女，来到古代世界，突然就多了六个孩子，一时间还适应不了，但是坐车离开的时候，也是鼻子酸酸的，想擦一把老泪。养孩子可真不容易啊！
　　突然想家了。林枫召唤系统，“系统，在吗？”
　　【宿主，什么事？】
　　“我父母会担心我啊，要不你放我个假，我回去给父母打个电话。”
　　【宿主，你放心，我们这是平行世界空间，你在这里的经历，不占用你的世界的时间。等你回去后，时间并没有改变，你的父母完全不会察觉。什么事儿都不耽误，呵呵。】
　　“呵呵你的头！”
　　待一行人回到刘宅，几个姨娘哭天抢地跑来，“老爷，不好了，我儿不见了。下人说，跟老爷走了。老爷行行好，把孩子还给我们吧。”
　　“吵什么！老爷送公子小姐们去书院读书，花了好些银子呢，那是他们的体面，是老爷的苦心，姨娘们可别短见，坏了公子小姐们的前程！”管家板起脸，训斥姨娘，很有老爷的风范。若在往日，他可不敢得罪这些姨娘，万一哪个得了宠，告他一状。
　　可是，现在，他算看明白了，老爷可不在意这些姨娘。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正琢磨着是不是找几个新人回来。
　　林枫看着哭闹的女人，又觉得头痛了，“好了，闭嘴！听我的！孩子们到书院读书是我的主意，怕你们舍不得，临走啼哭，让孩子们难受，所以没告诉你们。但是，我今天郑重告诫你们，那是我刘家的孩子，不是你们的孩子。如何教养是我的事，需知，养不教父之过！”
　　姨娘们哑了一会儿，可还是不甘心。先前得宠的桃花姨娘就寻死觅活起来，“我可不活了，那是我的心头肉啊，老爷割了我的肉啊！”说着，就要去跳井去。
　　其他人赶紧阻拦，林枫有些不耐烦，对管家说，“她要闹就闹去，不用管她死活！”一句话出口，她就把自己吓了一跳，怎么自己说话做事，也像渣男了，这可不好，赶紧改。
　　她赶忙对着桃花姨娘喊了一声，“你还想不想见儿子！”
　　桃花姨娘正蹦跶得欢，听见这句立刻停下，“还能见到儿子？”
　　“过年时候，书院放假，自然回来了！”
　　桃花听了，脸垮下来，又嚎啕了，“过年还有好些日子呢！我想儿子了！”
　　林枫给吵得头疼，“好了！你们几个，要是安分，以后我带你们去书院探望孩子们。”几个姨娘听了，激动得跪下磕头，有机灵的就上来要给老爷捏肩膀，林枫可不是真正的刘老爷，她只是顶了个男人壳子的女人，消受不了这艳福，立刻躲开了。
　　那姨娘看老爷躲她跟躲什么脏东西似的，就噘着嘴赌气跑了。
　　林枫就由此想到，还有一个麻烦呢，如果一直不招姨娘侍寝，那些人会不会怀疑她了。
　　想着这里，林枫觉得自己又有头痛的迹象了。


第5章 穿成好色渣男
　　该给姨娘们找点事儿干，这人闲是非多啊！
　　正想着呢，绣庄的赵掌柜来了，说要扩大绣庄，林枫对他说，“生意已经拜托你们了。我只到季底，看看账。年底，分分红。现在不到季底，生意上的事情，不用跟我说。”
　　赵掌柜解释，“是这样，我们不光要把秀坊扩大，还要多招些绣娘。所以，需要老爷追加些本钱。这个，要老爷点头才行。”
　　“哦，追加本钱呐，那是增加资本金呐，确实得跟我说。你要多少吧。”
　　“八千两。”
　　“好说，明天让人给你送去。等等……”林枫突然灵机一动，“你说，绣庄是吧，需要绣娘是吧？”
　　“对啊。”
　　“老爷我手里有人呐！我一院子的人呐！不早说！”林枫立刻站起来喊人，“去，把管家给我叫来！快，有要紧事！”
　　林枫一句话，外面的丫头立刻飞奔出去了，不多时，管家跑了进来，“老爷您找我什么事儿？”
　　“好事儿！看见没？绣庄的赵掌柜来了。姨娘们不是闲得慌，成天生事儿嘛！我给她们找了个就业机会。”
　　“就业机会？”管家不解。
　　“呃，就是，找了点事情做，让她们不用每天闲得发慌。你告诉百花园的女人们，从明天起，让她们都去赵掌柜的绣庄去，学刺绣！”
　　“学刺绣？那可有点辛苦啊。万一姨娘们不去呢？就像桃花、芙蓉两位姨娘，她们又闹起来怎么办？”管家有点为难。
　　林枫故意拉起脸，“闹什么闹？谁要闹，你就问问她，知不知道，女子三从四德，妇颜、妇德、妇容、妇工。连刺绣都不会，妇工在哪里？有现成的师傅愿意教，能学门技艺，已经是便宜她们了。绣庄的师傅不是见人就教的。谁闹，就告诉她，我本来就是希望她们离开的，家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既然给遣散银子她们不要也不走，那也应该明白，这是她们自己选的日子。我不养闲人，吩咐下去，把针线上的人都打发了，以后所有的针线都让百花园的女人做。”
　　赵掌柜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老爷失心疯了？把心肝姨娘们都撵去当绣娘了？还是说，要清空百花园，再搜罗新的美人进来？
　　林枫吩咐赵掌柜明天安排绣娘教导70位姨娘，赵掌柜嘴上应了，心里叫苦，这些姨娘，有的听说脾气不好，有的是公子小姐的母亲，明天来的哪里是绣娘，分明是一群祖宗。
　　管家去百花园传话，果然有的姨娘就不服，“凭什么让我们去当绣娘。”“那么辛苦，我才不去，谁爱去谁去！”……
　　管家一看，果然都被老爷料中，这些个养尊处优的姨娘们根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气得很。
　　他清清嗓子，“嗯哼！传老爷的话！老爷说了，本来要劝各位姨娘离去的。既然不肯走，就得听老爷安排，三从四德里，有妇工一说，做针线就是妇人的本分。老爷说了，不养闲人！如果哪位姨娘不听老爷安排，就请离去，遣散费、车马费老爷预备好了！”
　　这下姨娘们不敢吭气了，想想先前去了的30多位姨娘，老爷可是一个都没挽留，真心实意送走的。罢了，不就是学刺绣吗？针线而已，随便做做，谁还能为难不成？去就去。
　　可也总有人故意要争这口气，桃花姨娘就拉了海棠姨娘称病不去绣庄。林枫知道了，就让人请大夫，还叮嘱大夫，有病一定得吃药！
　　大夫心领神会，一把脉，两个姨娘啥事儿没有，他捋了下山羊胡子，装模作样地说，“天气燥热，这是热病。服用三日黄连水，清热解毒就好了。”
　　两个姨娘一听说喝黄连苦水，立刻脸色不好，但又不能说自己没病。原想着把药倒了就是，谁知，老爷特意派了个厉害的婆子来看着喝药，姨娘们无法，只好捏着鼻子灌进去。婆子看了满意，“老爷说了，既然两位姨娘生病了，那就在自己房里歇息，不要出门了，将养一个月再说。若是两位姨娘一月内出了房门，老爷知道了，伺候的下人就要挨板子了！”
　　桃花和海棠一听，这不是等于变相禁足吗？而且还不是不许出院子，是不许出房门，一个月待在房间里，太阳都晒不到，那人还不发霉了，闷都闷死了！
　　且不说两个姨娘如何后悔，只说其他姨娘们去了绣庄，赵掌柜给专门找了一间大屋，让姨娘们练习刺绣，还派了两个师傅来教。
　　赵掌柜还传了句话，“老爷说了，一月后验收，谁的绣品好，谁就有赏！老爷带着出去赏花拜佛去！”
　　这下姨娘们放下轻慢的心，开始认真学起刺绣来。若说她们在百花园里，吃穿不愁，也不用劳作辛苦，日子过得是清闲。可是，她们难得有出去的机会，尤其是老爷昏迷了一次之后，连传姨娘伺候都不曾有过，后来更是不许姨娘们四处走动。百花园虽大，也有亭台楼阁，也有繁花似锦，奈何再好的美景看久了，也腻了。
　　每天被关在一个园子里，能出去游玩一回，也是奢侈的。更何况是老爷亲自带着出去，那是个风光体面。不为别的，也争个面子。
　　好在这刺绣是女子都会的，只是技艺高低不同罢了。姨娘们大清早过来，要到傍晚才回去，连三餐都是在绣庄用的。
　　平日里，大家各吃各的饭，就算遇到一起，也是比比谁的衣料好看，说说谁曾经历过什么大世面，顺便议论下其他姨娘们的是非。
　　像今天这样，一起做事情，一个屋子里绣花，还真是没有过。往日里，有丫头伺候，有针线上的人侍奉，谁也没在谁跟前动过针线。如今一处绣花，就看出高低来，大家存了比较的心，绣一会儿，就互相看看，品评一番。
　　牡丹姨娘30多岁，平时稳重大方，又是早先就跟着老爷的，身份比别的姨娘高些。她身边就围了好几个姨娘，没口子地赞她绣得好，“这是要绣牡丹花呢！那可真不容易！”“牡丹姐姐做什么都做得好，难怪得老爷的器重。”
　　牡丹姨娘微笑不语，不紧不慢地绣着。牡丹是良家出身，祖上也曾是大户人家，后来家道中落了，但是大家风范还在。先前刘贵也是费了不少劲儿，才娶到了牡丹姨娘。据说给了牡丹家里不少钱，助他们度过难关。
　　而且，牡丹生了次子刘夏，还养着生母早逝的刘春。不是没有其他姨娘记恨她一人养着两个儿子，想要分一个。
　　但是，刘春的生母活着的时候跟牡丹要好，病逝前托付孩子给了牡丹。而且刘春也只认牡丹，刘夏和刘春也玩得好。跟前有两个儿子，人缘又好，又被老爷另眼相看，嫉妒她的人也不少。只不过平时有人背后讽刺牡丹，没人应声，那些挑事儿的也就哑了。
　　此刻芙蓉姨娘就看着大家巴结牡丹，十分不满，可又不好直说，就指桑骂槐，“针线谁不会啊！歌舞乐器才难学呢！我就不信了，做个针线，能讨好了老爷！”
　　芍药姨娘也接话，“是啊，做了这半天，我手都被针扎疼了，回头老爷要听琵琶，我这手，可怎么弹啊！”
　　这两个一个是青楼女子，一个原是教坊歌女，两个都不是良家出身，素日就跟良家出身的姨娘不是一路。
　　她二人一说话，其他姨娘就不吭气了，这两人每每得意，殊不知，是良家女子不愿与她们为伍。
　　屋子里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诡异，牡丹觉出些尴尬，就看了看桂花的绣品，称赞起来，“桂花妹妹，手真巧，这绣的猫儿跟活的似的。反正一月之期还早，想来妹妹还有更好的，不如这个就送了我，如何？”
　　桂花平日不多话，少言寡语，还总低着头，若不是她生了三公子刘秋，只怕是老爷早忘了她是谁。
　　不过桂花倒不是个小气的人，抿嘴一笑，“姐姐喜欢，就拿去，我再绣几针，就好了。”
　　“哼！就知道讨好牡丹，你绣的不是猫儿，是叭儿狗吧？”芙蓉姨娘本不擅长刺绣，半天已经把自己扎了几十针，正没好气，就冲桂花撒气。
　　桂花低头刺绣，一言不发。芙蓉觉得无趣，哼一声，也就不说话了。
　　到了傍晚，有的人完成了一副绣品，有的人还没有，两位师傅过来指点了，夸了牡丹、桂花等几人绣工精细，还说明日教新的绣法。
　　养尊处优的姨娘们做了一天活计，有些累了，不过有人觉得比整日待在园子里强。回去的时候，管家派了十几架马车来接。挤在马车上，茶花姨娘就说，“日日出来，放放风也好。姐妹们一起做些针线，还是挺有趣的。比在园子里闲逛要强。”
　　芙蓉姨娘嗤之以鼻，心下寻思，不能再这样下去，比针线，自己哪有胜算。今日她自己也看过了，凭良心说，竟是自己最差。也是，在青楼时候，姑娘们学的，都是怎么取悦献媚，哪里要学什么针线。而且，芙蓉当初也是花名在外，身边自有丫头伺候，什么时候用自己动针线了。芙蓉历来掐尖要强，一想起，一月后，自己要被所有人比下去，就不甘心。
　　总得做些什么才好，芙蓉一路上不言不语，琢磨着计策。


第6章 穿成好色渣男
　　这天晚上，整个正院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听见了老爷的惨叫声。那叫声，是真惨！划破静谧的夜，真是渗人。
　　一时间，丫头婆子们都惊慌地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老爷怎么了？”
　　而林枫也火烧屁股一样，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嗷嗷”叫着，一点形象都不要了，“鬼啊！鬼啊！”
　　“鬼？”奴婢婆子们一听，也惊悚了，跟着齐齐喊道，“有鬼啊！”
　　于是，管家跑来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的人四散逃窜，自家老爷披着被子，穿着中衣，赤着脚，姿态豪放地狂奔而来。
　　管家迎上去，一把抱住老爷，“老爷，哪里有鬼？！”
　　林枫见到管家，才稍微安定了些，“鬼，鬼，在我的床边，她披着头发，脸，这么白，嘴，那么红，穿着白衣，指甲这么长，红红的，她要抓我！快，快，找人捉鬼！快！”
　　管家抬头朝老爷身后看去，“老爷，您说的鬼是您后面这位吗？”
　　林枫回头一看，“嗷”一声叫，就藏到了管家身后，“就是她，打鬼！打鬼！”
　　“老爷！您就是嫌弃奴家，也用不着这么说啊！”芙蓉姨娘穿着月白的中衣跑出来追老爷，披头散发，白脸红唇，是有点吓人。
　　管家和其他下人举着灯笼，照见芙蓉姨娘的都吓了一跳，“天老爷！”“真吓人！”
　　芙蓉姨娘恼羞成怒，“我先前来看老爷，问他我好看不好看，是他说嫌我脸不够白，我才多涂了些脂粉的！如今，如今又说这话！”
　　林枫惊魂未定，不过她觉得这不是重点，真正的问题是，“你怎么跑进来的？我不是说了姨娘们都住在百花园里，不能随便出来吗？还有，值夜的婆子都是死的？进来个大活人，没人管啊！今天谁值夜！出来！”
　　一个婆子战战兢兢地出来，“老爷，对不住，是老奴该死，老奴睡迷糊了。”
　　林枫才不信她，“你是收了谁的好处了是吧？今天能放进来姨娘，明天就能放进刺客了！我家里不要不忠的下人。管家，结了她的月钱，给我撵了！”
　　婆子不敢说话，灰溜溜地回去收拾东西。
　　芙蓉姨娘本来是偷偷跑来给老爷“送温暖”，却没料到老爷被吓到，还当场戳穿自己贿赂婆子的事情，实在是面子都丢尽了，捂着脸跑回了百花园。
　　第二天，芙蓉姨娘半夜跑去正院邀宠，脸抹得太白，像个鬼，把老爷吓得奔逃出去的事情，就传遍了刘宅。
　　芙蓉姨娘在绣庄神不守舍地绣着花，时不时抬起眼看看周围其他人。只要看见两个姨娘窃窃私语，她就以为人家在说她。可是，这事太丢人。她又不好过去问人家，“你是不是在说我吓到老爷的事情？”
　　这一天，芙蓉姨娘都过得很憋屈，一会儿想着，老爷会不会从此怕了她，再不传她侍寝。一会儿又宽慰自己，无妨的，所有的女人里自己最漂亮、最会伺候人，老爷离不了自己的。
　　纠结着过完这一天，芙蓉姨娘发现，自己绣的乱七八糟，还不如昨天。其他人多数都被师傅夸了有长进，但是，到了自己这里，师傅倒吸了一口冷气，啥也没说，就直接走过去了。芙蓉已经自暴自弃了，反正她的绣艺一个月也长进不成啥样儿了，何必辛苦呢。倒不如想想怎么把老爷哄回来。
　　她倒想得好，可惜她再想不到，如今的老爷，只有刘贵的壳子，骨子里却是林枫这个现代女人。凭她芙蓉姨娘放出什么手段，心为女人的林枫也不可能迷醉。
　　此时，一夜没睡好的林枫正在意识里召唤系统，“系统，这任务不好玩啊，100多个女人呢，走了30多，还有70，没几个省油的灯。昨天，那个什么芙蓉，还扮鬼深夜摸到我床上，老爷我没吓死，已经是命大了。”
　　【呵呵。】系统嘲笑说，【怎么你都习惯称自己老爷了吗？左拥右抱的日子多少男人都过不上呢，知足吧你！】
　　“左拥右抱！我是女人，要什么左拥右抱！我又不是百合！”
　　【那谁知道呢，或许你扮渣男久了，从外到内，都变成男儿了呢。】系统还在幸灾乐祸。
　　“好了，我昨天差点就因公殉职了！你知道吗？！问题是，这些姨娘，有的不喜欢自食其力，就喜欢伺候男人，献媚讨好，换取好处，我如何能为她们安排好归宿啊？她们一日不满意，我就一日不能完成任务，不能回家吗？”
　　【貌似，你说的，也有道理。】系统难得认可了林枫一回。
　　“那你给我点什么帮助嘛！你这个系统除了发布任务，也起点别的作用嘛！”林枫布满了。
　　【对了，忘了说了。系统还有随机掉落金手指功能。】
　　林枫立刻在床上坐直了，“早不说啊！有金手指啊，那不是事半功倍！什么金手指啊？透露一下嘛！”
　　【这金手指呢，是随机掉落的，要看机缘，机缘到了，自然就是你的了。强求不得。好了，今天的聊天很愉快，我下线了。】
　　“诶？你别跑啊，金手指在哪儿呢？你敢不敢说清楚啊！”林枫一急，就喊了出来，外面等着伺候的丫头就跑进来，“老爷，您要什么？”
　　“没，没什么。出去吧。”林枫把丫头打发了，无奈地躺回去。心说这没用的系统，除了压榨自己的劳动力，真起不了什么作用。
　　没过了两天，一个晚上，管家跟她回完事，磨蹭着不走，林枫问，“还有事儿？”
　　管家嬉皮笑脸地问，“老爷，我看您也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招芍药姨娘来，给您弹个曲儿？……或者叫玫瑰姨娘来，给您跳个舞？”
　　林枫一下子很扫兴，“我说，老吴，你是得了她们什么好处了？”
　　“没有。”老吴刚忙撇清自己，“虽然她们也确实有求到我这儿来，让我帮忙给提一下，可是小人没拿她们什么好处！小人就是想，这两个，都是老爷先前喜欢的。而且，老爷如今太孤单了，小人看着不像样，您又不是要得道成仙了，何必如此清心寡欲呢？老爷您原来不是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吗？”
　　“哎！”林枫想想刘老爷以前的荒唐，……算了，画面有些少儿不宜，“不用了，我也辛苦半生，这身体也劳损了。前几天大夫让我注意养生，我觉得很有道理。你先什么都不用安排，日后姨娘求你，你不用理会。就说，老爷自有安排。”
　　打发走了管家，林枫在屋子里踱步。自己该好好想想，怎么应对某些过分热情的姨娘，林枫自己是个年近30的老处女，几次失败的恋爱让她一度抱上了单身主义。所以，她觉得自己不大能够理解，喜欢那种事儿的女人。
　　这该怎么应付？
　　从原先好色贪欢，到如今清心寡欲，这变化不可谓不大。如今，还能借着休养身体遮掩，再往后呢？会被怀疑吧？
　　万一有哪个热情的姨娘又像昨晚芙蓉那样，来个“惊喜”，或者“惊吓”，那她这个假老爷，还真是无福消受。
　　“看来姨娘们还是太闲！”林枫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林枫挠挠下巴，“再给她们找点什么事情做呢？”


第7章 穿成好色渣男
　　林枫仔细想了半个晚上，自己是给姨娘们安排了就业机会了，但是，白天的时间她们有事干了，晚上还闲着呢。
　　林枫一拍大腿，“对啊，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呢！忘了给她们安排休闲娱乐活动啊！难怪一个个都惦记起我来了。敢情，把我当娱乐了。哼！”
　　自己一个来自现代的人，怎么可能在休闲娱乐上输给古人呢？
　　林枫把屋外候着的丫头丝竹叫进来，“你知不知道，百花园的姨娘们，除了逛园子、窜门子说话，平日还怎么玩乐？”
　　丝竹想了想说，“每个人都不一样的。譬如，芙蓉姨娘就喜欢在自己的院子里唱歌，一曲接一曲的。像牡丹姨娘啊，原是大家女子，琴棋书画俱全，她就喜欢些风雅的，什么围棋啊，字谜啊，弹琴、画画的，与她交好的姨娘们也跟着学，还有的跟她习字的。寻常人家出身的姨娘们啊，就玩些简单的，什么投壶、荡秋千、掷色子，哦，还有推牌九！姨娘们无事就凑在一起打牌，有时候还输钱！不过也有些姨娘因为输钱的事儿，就翻了脸，所以后来，她们就不怎么推牌九了。”
　　林枫了解了一下，推牌九，类似于麻将。原来这里已经有了棋牌游戏了啊。可问题是围棋、书画，会的人少，投壶、掷色子什么的，又太简单，很容易无聊。
　　做什么呢？
　　林枫大脑空空，急得挠头皮，她再回想下，现代社会的女人们晚上做什么。上网？这是古代。酒吧、夜店？这是古代……诶？电视？……好吧，这是古代。
　　不过，有没有什么能代替电视的东西呢？电视剧，其实就是说故事，现代女人看肥皂剧，一集一集的，不光是打发时间，其实，也是被丰富的内容所吸引。古代有什么呢？也有故事吧。
　　吴管家再次被老爷叫进正院，这回老爷问他，谁会说故事。
　　“故事？话本吗？外面有卖啊？”
　　姨娘们识字的不多，给她们看话本，多数也看不懂啊。林枫又问，“有没有讲故事的？”
　　“有啊，说书先生啊！谁要听故事？老爷吗？”
　　“不是我，姨娘们每天回来，还是太闲，老琢磨着我这里的事情，偶尔晚上请说书先生过来，给她们说说故事，解解闷，省得她们无聊，你看如何？”
　　“好啊！”吴管家说，“外面有说书的女先生，就是给大户人家女眷们说故事的。要不，我请个说得好的女先生过来？”
　　林枫长见识了，“还有女说书先生？那敢情好！赶紧请来！”
　　“现在啊，现在大晚上……明天，明天去请，这地方……百花园？”
　　林枫一想现在太晚了，“对哦，明天，明天晚饭后，让女先生到……不用去百花园了。咱们就到前面，老爷我经常去逛的那个花园里，我们大家都听听嘛。手头没事的下人想听，也可以在后面跟着听听，不过，别让下人们误了差事。”
　　管家乐呵呵地说，“那是自然！”
　　第二天晚饭后，林枫还有众姨娘们就坐在花园里，听女先生说故事。那女先生让人支了个桌子，惊堂木拍起，“列为看官，这夏日炎炎，……今日不把别的提，单说个刘玉奴和李书生，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故事……”
　　女先生讲了个才子佳人的故事。一个穷书生，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偶然的机会，一见钟情。但是女家父母反对，男家父母也不满女家长辈的傲气，两家大人都放话说，绝对不结亲。两个有情人就相约私奔，这期间，经过了种种辛苦，经过一番曲折后，终于得到了双方父母的认同，结为连理。
　　女先生讲得绘声绘色，尤其把青年男女暧昧吸引的片段，以及海誓山盟的甜蜜和决绝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枫在下面听得饶有兴致，心中感慨，古代也有这样会讲故事的人，那活灵活现，那声泪俱下，简直是演员了，戏真好。
　　正在此时，林枫听见后面有人啜泣的声音，回头一瞧，好嘛，哭了好几个，没哭的也是眼睛红红的。看来，不管古今中外，美好爱情故事都是女人们心中最美的童话。
　　就连平日里最是端庄大方，从不提什么要求的牡丹姨娘也悄悄过来跟林枫说，“老爷，姐妹们让我来说，明日女先生还来，再讲一回，可好？”
　　林枫一瞧，这位识文断字的姨娘也是红了眼睛，想来也是把这故事听进心里去了。“行，好说。牡丹姨娘往日无欲无求，今日难得开一回口，准了。”
　　牡丹姨娘立刻笑逐颜开，“多谢老爷！”
　　女先生那边领了赏，过来道谢，知道明日还有生意，也是欢喜，毕竟，像刘家老爷这么大方的，也不多。
　　第二天晚上又听完一次书后，林枫就定了规矩，让女先生每七日来一次，给大家说故事。林枫自己觉得不错，这就如同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的美剧一样，周播。足够吊胃口，足够让人心痒痒，足够让那些晚上无事做的女人们好好回味听过的故事。
　　但是，姨娘们不依了。七日来一次，太少了！她们有些见过世面，听过说书，但也有的在娘家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做了刘家的妾室，就多在百花园里待着，从娘家到夫家，从一个院子到另外一个院子，并没见识过多少外面的东西。
　　这说书先生给她们打开了新世界，在她的故事里，可是无奇不有。听过书的都抓心挠肺地等着下一回，连远远地偷听的下人都在打听，下回是什么时候。
　　俗话说，宁可没了有，不能有了没。听了三次书后，姨娘们就上了瘾，离不得了，恨不得日日都听书方好。于是，被推出来的牡丹姨娘只好一次又一次去找当家老爷。
　　林枫被牡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游说了几次后，便败下阵来，答应了，这整个夏天都让女先生每晚过来。大家在花园纳凉，顺便听书，日子愈发惬意起来。
　　这个夏天，百花园的女人们再不热衷于争宠和互相使绊子，白天学绣工，晚上听说书，忙着呢，顾不上盯着别人。人的心里充实了，也就少了许多无事生非的念头。
　　林枫和管家也每晚都会去听，姨娘们痴迷听书，连老爷都懒得搭理。林枫回头瞧瞧姨娘们痴痴地盯着说书女先生，心驰神往的样子，心说，这“周播”改成“日播”后，果然不一样了，这些个女人的眼睛，连老爷都看不见了……很好。
　　这天，女先生说完了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姨娘们觉得有些短，不满意，就吵吵起来，硬要再讲一个。女先生为难，若是每次来都多讲几个，她这肚子里的故事可就很快讲完了。
　　她拿眼去看当家老爷，林枫就站起来维持秩序，“好了，别吵。要我说，那故事里的肖玉和许五娘也算是重修旧好，皆大欢喜的结局。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今天这故事，讲到这里正好！大家可以回了啊，回去赶紧练练绣工，三日后，可就是一月之期了，老爷我可是要验收的。还记不记得了，绣品好的才能出去赏花拜佛……诶，这就走了……”
　　不等林枫说完，姨娘们就做了鸟兽散，拿着小凳子，急忙回去百花园去练绣工去了。


第8章 穿成好色渣男
　　一月之期到了，各位姨娘交出了自己的绣品。多数绣的是花朵，也有绣猫儿扑蝶的，也有绣青松图的……
　　其中，最受绣庄师傅推崇的就是牡丹和桂花两人。牡丹姨娘做了个炕屏，上面绣了富贵牡丹图，她的绣品最大。桂花姨娘做了个桌屏，共四扇，上有春夏秋冬四季花朵，等于绣了四幅小绣样，也就是她交出的绣品最多。而且，从绣工上来看，也是她二人最用心。
　　林枫一一看过绣品，她也觉得，牡丹和桂花的最好，其他人的也都不错，起码能看。就数芙蓉姨娘绣得不能看，粗糙得很，但是绣庄师傅说，“这已经算好的了。刚开始，芙蓉姨娘绣出来的东西，抽抽巴巴的，到处都是线头，实在看不得。如今这样子，还算是能看了。”
　　最后，林枫选出四个人，牡丹、桂花、玫瑰、兰花这四位姨娘。牡丹、桂花一直绣得好，大家也服气。可是，其他人就难分高下了。
　　于是，对于玫瑰、兰花两位姨娘的入选，有人是颇有微词。林枫知道了，就让牡丹告诉她们，“这次，你们四个出去。下次，就换旁人。大家都有机会的。”姨娘们得了这话，才不说什么了。不过也有细心地跟人说，“她们四个，可都是有孩子的姨娘，这不是偏心嘛！”听的人就跟她说，“偏心怎么了？谁让你没孩子！”
　　次日，林枫带着四个姨娘，几辆车马，还有护卫二十人，就出了门，只是她一直赶路，眼看就出了城。
　　牡丹姨娘撩开马车帘子问骑马的管家，“咱们这都出了城了，到底去哪儿啊？”
　　管家神秘地笑笑，“姨娘安心，去了，您肯定高兴！”
　　等车马于傍晚时分，来到萧山书院的时候，姨娘们一下马车，就哭了。这四个姨娘的五个孩子，都在书院。刘春是养在牡丹跟前的，刘夏是牡丹生的，刘秋是桂花生的，刘芬、刘芳两姐妹是玫瑰和兰花姨娘的女儿。
　　虽然想孩子，但是她们也知道在这么有名的书院读书，那是老爷花了大钱塞进去的。不让孩子去，是误他们前程。她们虽然白天不表露出来，但是对孩子的思念，是每天晚上睡下都会冒出来的。
　　管家一早就在萧山脚下租了宅院，把主子们安顿好，就随着当家老爷去书院接人出来，和亲人小聚。
　　几个姨娘都等不及了，站在院子门口一直张望。
　　等六个孩子下了山，就匆匆赶往小院，在院门口就哭成一片。大家各自找各自的姨娘，唯有刘冬的姨娘没来。
　　看着小儿子尴尬失望的样子，林枫不忍，就把他拉到身边，“你姨娘病了，不能来，下次，一定带她过来。”
　　“姨娘病得重吗？”刘冬有些担心。
　　“就是有点上火，喝点黄连就好了。”
　　“呀！那不是好苦！”刘冬才5岁，但是黄连的味道他可是知道的，那苦药他可不想再喝。
　　“她呀，是自找苦吃，怨不得旁人。”林枫冷笑。
　　刘冬小，听不出话外音，可其他人却听到了，牡丹和桂花都朝老爷这里看了一样。桃花和海棠装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本来两人还嘴硬，说什么，“不过一个月不能出房门罢了。”可是，后来，人家听书，她们却不能出去，这就够二人心痒后悔了。
　　若是桃花知道她们此行是来看孩子，那更是要嫉妒疯了，她可是成天把四公子挂在嘴上的。几个姨娘心照不宣地互相交换个眼神，心里的得意有些藏不住了。往日桃花最得宠，自她来了，只要不是过于精贵的东西，要什么有什么，生下四公子更是了不得了，鼻孔都朝天了
　　如今，老爷懒得理会她了，其他的姨娘都觉得解气。她们平日私下里议论说，“老爷终于腻了那个狐媚子！”“就是，那女人最矫情，最爱挑拨是非，老爷可算是英明一回。”
　　刘冬虽然没有见到姨娘，但是来了这么多长辈看望，父亲还带了好些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很快也就把伤心事丢下了。
　　几人一起用餐，姨娘们坐一桌，林枫和孩子们坐一桌。席间，林枫叮嘱几个孩子，“你们虽然不是一个生母生下的孩子，可是，你们都姓刘。对外，你们就要抱成团，守望相助才好。”
　　几个孩子都连连称是。
　　林枫又继续教导，“我刘家虽然富裕了没几年，但是我们祖上也不是贫家小户出身。当年你们祖父也做过大生意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不提了。为父就是告诉你们，我们刘家是正经讲规矩的人家，家风是忠义仁孝，兄友弟恭。我可容不得你们兄弟阋墙，将来为了争夺产业，弄得个互相残害，好好的家分崩离析！”
　　这话说得重，几个孩子都站起来，连连说，“孩儿不敢。”
　　连身为女孩儿的刘芬、刘芳都起来说，“爹爹对我们很好了，这书院里，跟着师娘受教诲的没几家姑娘。好些官宦人家的小姐都还不识字呢。”“是啊，爹爹，我们将来不要嫁妆的。会认字就够了。”
　　林枫笑了，“嫁妆自有你们的。我是跟你们说些道理。这些年我经商，走南闯北，看过不少大户人家的兴衰。一个大家子，若要垮了，往往先从内里崩坏。子弟懒散、兄弟失和，妻妾争宠，这都是，乱家之像！城东那个绸缎庄，你们知道，我是怎么买到的吗？”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都觉出些不对来。刘春刘夏面面相觑，刘秋好奇地问，“爹怎么弄到手的？”
　　“我啊，我也没费什么事。原先的东家姓马，马老板有两个儿子，一个嫡出，一个庶出。马老板不敬妻子，纵容姨娘往正妻头上踩。他的嫡子和庶子为了维护各自的母亲就打起来了，马老板前去拉架，结果意外摔倒。不曾想，昏迷几日后，居然就这么去了。嫡子庶子都指认对方是杀父凶手。马夫人当机立断，分家，把姨娘和庶子都赶了出去，就分给他们一处破旧房子，几十两银子。哪里知道，那姨娘庶子居然报官，说嫡子杀父夺产。衙门就先把那嫡出的关押起来，详细审问。马夫人为救儿子，就卖了绸缎庄，急切之下，也卖不了什么钱，就便宜了我。”
　　“那后来，马老板两个儿子如何了？”刘春想知道后文。
　　“如何了？官老爷审问清楚，知道是两个儿子为各自的生母出头打架，连累死父亲，判了忤逆不孝，一人打了80大板。虽然后来都养好了，可是却让多少人看了笑话，兄弟两个老死不相往来。他家啊，三代之内都是城里的笑话。但凡要脸的，谁会跟他们结亲？！这两个孩子若不是生母怂恿，也不见得反目成仇。”
　　话说到这里，姨娘们再不能装聋作哑，牡丹姨娘率先出来跪下，“老爷，妾身断不会做出教坏孩子的事情！妾身敢在此发誓，若是做了任何对不起天理良心，对不起老爷的事，必遭天谴！”
　　虽然林枫自己对誓言没有那么看重，但是，她知道，在这个时代，很多人是真的相信鬼神，誓言是不轻易出口的。她满意地点头，“牡丹，起来吧，我信得过你。”
　　牡丹姨娘表了态，其他姨娘也不能闲着啊，也纷纷过来诅咒发誓表忠心。
　　林枫告诉她们，“今日，你们的话，过路的鬼神可都听见了，你们的孩子也听见了。如果，日后你们有谁，挑唆自己的孩子去跟兄弟姐妹争，你们的孩子都会说你们是背信弃义的搅家精。我允许孩子们在这件事情上，不听生母的话。你们也别觉得委屈，我是为了全家人好。不要重蹈覆辙，就像马家一样，只因自家人相争，家道败落。”
　　本来欢欢喜喜的相聚，因当家人的话，大家心情都沉重起来。不过，所有的孩子都记住这一天，记住了他们生母自己发下的誓，也记住了父亲定的家规。


第9章 穿成好色渣男
　　短暂的相聚过后，第二天早晨，就要启程，姨娘们舍不得孩子，都过来求，“老爷再留一日吧。”
　　“不行，山长只给了半日假。我们走吧，别耽误他们了。该走了，以后再过来。”林枫带着几个孩子上山，一路山吩咐，“我昨天在山上，见了你们的一个先生，他说，你们几个还算勤勉。你们记住，你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觉得其他人丢了脸，自己就能得意……到了书院，不比家里，切不可意气用事！”
　　孩子们经了昨天的事情，都在父亲面前有些拘束了，先前在书院，同窗一听他们是大商人刘贵的孩子，就偷笑，说句“百花园”。孩子们也明白，人家是在嘲笑刘家老爷好色荒淫，弄了一百多个女人在家里。
　　孩子们也觉得脸上无光，尤其在那些家风清正的书香门第学子面前，颇有些抬不起头，心里也多少有点看不上自家老爹。
　　但是，昨天老爹定的家规让他们都看出了一个精明商人的老辣之处，和父亲端正家风的决心。而且，在昨天晚上和各自的姨娘回房说话的时候，也知道了老爹放出去几十个姨娘，还开始远离女色，一心养生。他们已经对父亲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对其教诲，也是十分信服。
　　几个姨娘回了百花园，当晚被众多羡慕的女人团团围住，问东问西。等到知道了她们是被老爷带着去了萧山书院看望孩子，众姨娘更吃惊了。
　　“你们去了书院？”“见到公子小姐了？”“书院什么样？”……
　　牡丹姨娘微笑着说，“我们什么身份，女眷哪里能上书院去啊？是老爷把孩子们接出来，我们住在了山下……”
　　本来刚刚解了禁足的桃花姨娘还不稀罕去围观几个出去玩的姨娘，但是，自有耳报神丫头跑来通风报信，“不得了了，姨娘，牡丹姨娘她们，她们，她们去过萧山书院了！”
　　“瞎说！她们几个姨娘，去萧山……”桃花姨娘说着，突然愣住，“对啊，牡丹、桂花、玫瑰、兰花，这都是有孩子的姨娘啊！莫非，她们真的去看孩子了？那就是……只有我……被丢下了？”
　　桃花姨娘瞪着丫头，眼睛里要出了火了，丫头一缩脖子，表示无辜。
　　愤怒的桃花姨娘冲进了牡丹姨娘的院子，把围着牡丹的其他女人奋力扒拉开，“起开，让我进去！牡丹！你们去书院了？”
　　牡丹姨娘心里恼怒桃花无状，慢条斯理地说，“是啊，老爷骗得我们好苦。一直到了萧山脚下，他才说，是去看孩子。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呢！”
　　“看孩子你怎么不带我？！”桃花气势汹汹。
　　牡丹心里看不上她无礼，有心不理会，但是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耐心跟她解释，“我们事先也不知情，而且，老爷如今清心寡欲，不大理会百花园的女人了。别忘了，先前，还想把咱们都送走呢。哎，我一个姨娘的话，老爷哪里听得进？不过，妹妹你就不同了，你是四公子的生母，以前又最得宠，你去求求老爷，让老爷再带你去一次不就行了吗？”
　　桃花本来嫉妒得眼红，想要借机撕扯牡丹一番，但是，听了牡丹的话，她冷静下来，对呀，自己可以再去一次，而且，只有老爷和自己，那不是更美？
　　于是，桃花姨娘得意地抿嘴笑了，“算你会说话。我这就找老爷去。”
　　不过，现实泼她一瓢冷水，这次，她连门都没进去。“让我进去，我要见老爷！”桃花姨娘发起脾气来，使劲敲打院门。
　　可是里面的婆子听说是姨娘来了，根本不给开，“桃花姨娘啊，您就饶了我们吧！前些日子，芙蓉姨娘溜进来，可把老爷吓着了！老爷狠狠地发作了一通。撵了好几个人，连管家都吃挂落！老爷刚出了趟门儿回来，本来就累，已经睡下了，您可别敲门了。回去吧，百花园也该落锁了，您可别误了，连院子都回不去！”
　　桃花又是威逼又是利诱，人家里边的人不为所动。她看看无法，只好回去。但是桃花可不死心，第二天一早，就往老爷院子里跑。
　　闯进屋子，就跪下哭求，要见孩子。
　　林枫正坐在床边犹豫着要不要睡个回笼觉。桃花这一闹，她彻底醒了，瞌睡虫全跑了。
　　“桃花，你身体不好，如果不想学刺绣，就继续回房休息吧。”
　　桃花姨娘一听，立马站起来，站得笔直，“老爷，我全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我昨天都去学了一天的刺绣了，师傅说我很有灵性呢！我这个月，应该能跟老爷出去吧？”
　　看着桃花姨娘充满希望的眼神，和突然变乖巧的语气，林枫也为她悲哀，她的自负跋扈又何尝不是没有底气的表现。桃花不是个蠢人，只是爱耍小聪明罢了。
　　想到这里，林枫叹口气，“只要你认真学习绣工，总会有机会的。让你们懂些技艺，是为你们好。难道你要一辈子靠讨好男人过生活吗？那你要失望了，老爷我如今也劳累了大半辈子了，大夫让我休养，戒酒戒色。桃花，你不愿意走，那就留着。可是，我希望你能变种活法。我不希望百花园，是个争风吃醋，互相争斗的地方。我希望家里安宁。你以往的所作所为，瞒不过我，只是不大想戳穿你罢了。你要还是这么烦人，不接受我的安排，我只好请个媒人，给你寻门婚事了。”
　　“老爷！”桃花准备开始哭闹。
　　林枫抬起手阻止了她，“别闹！我脑仁儿疼！我如今喜欢清静，你要是闹，信不信，我现在就派人去百花园告诉管事的魏妈妈，再不许你出院门。你知道，我能办得到。”
　　“那是，……整个宅子都是老爷的，自然是，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桃花姨娘被禁足的一个月，错过了很多事，她没有看见老爷的变化。今天这冷冷地瞧着她的老爷，实在陌生。她终于明白了，这个家，是变了，因为，家主变了。
　　桃花不傻，以前撒娇卖痴，是因为过去的刘贵刘老爷吃着一套，如今眼前这个变化太大，好像哪里不对，但又确实就是老爷本人。
　　桃花走了，她得安分一段日子，为了不被厌弃，而为了能看孩子一眼。
　　林枫看得出，她没有完全死心，不禁有些挫败的感觉，改变一个人真的很难。刘贵的任务，让孩子们相亲相爱，现在看起来，相对容易些。只要让他们远离各自的姨娘，在书院同甘共苦地生活几年，就有效果了。
　　但是，给每个姨娘找个好归宿，什么叫好归宿？


第10章 穿成好色渣男
　　午饭后，林枫去花园转转，消食。
　　其实，如果不是任务让人心烦，这种轻松自在，混吃等死的日子，她还是不讨厌的。正当林枫吹着午后的小风，惬意地转悠，一个下人跑过来传消息，“老爷，老爷，任姨娘回来了！”
　　“啥？”任姨娘是什么东东，林枫一时间想不起。
　　“就是那个先前……领了遣散费走了的任姨娘，她，她又回来了！就在门口呢，求见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她好像要晕倒了，要不要……先请个大夫？”下人跑得气喘吁吁。
　　林枫终于想起任姨娘是谁了，那不是第一个领了遣散银子走的姨娘吗？“哎呀，我去！还带回收的！都走了，还能回来！”林枫顿时垂头丧气，这段时间，都没有送走一个姨娘，这倒好，又回来一个！
　　“老爷，您不收留任姨娘吗？可是，她看起来很狼狈啊……”下人有些犹疑。
　　“她已经不是姨娘了，以后你们叫任小姐……算了，算了，带进来看看吧。”
　　任小姐在走到半道的时候，就晕过去了。林枫让人抬进了客房，请了大夫给看，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累了……鞋都破了，脚上也有伤，似乎摔倒过……”
　　晚间，其他姨娘从绣庄回来，得知了任小姐回来的消息，就跑去看望。牡丹姨娘和她说了会儿话，就心情沉重地出来，到了正院，在门口求见老爷。
　　林枫听说牡丹姨娘来，知道她必是有事相求，八成是为了任小姐，毕竟她两人往日交好。可是，牡丹姨娘被传唤进来，却一眼不发，就跪在地上低着头，也不说干什么。
　　林枫只好亲自动问，“牡丹，你是为那任小姐而来吗？”
　　牡丹为难地说，“任姨娘……呃不，任小姐，她遇到了难处。”
　　林枫心说，就知道是这样。又得返工。
　　可是林枫不能答应得太痛快，让姨娘们以为自己有多好说话，“牡丹啊，任小姐离开我这里，已经不是刘家的人了。她病好了，就该走了。我不想让她误会，我还拿她姨娘看。”
　　“不是的！老爷，任……小姐，如今遇上了大麻烦了。老爷能帮帮她吗？”
　　“帮她？”林枫皱眉，“不合适啊。她不是投奔舅舅去了吗？人家自有亲戚，我越俎代庖，不合适。等她好了，我让人告知她舅舅，来接人。”
　　牡丹急了，“老爷，你不能这样！好歹她跟过您一场，您救救她吧！”
　　“咦？”林枫奇怪了，“她自己投奔亲戚，难道连亲戚都信不过吗？哦，对了，当初是她舅舅把她卖给我做妾室的。后来打发妾室，她是第一个走的，说去投奔舅舅。怎么，她舅舅没有善待她吗？”
　　牡丹难为情地说，“任小姐，她太傻了，还相信舅舅。她舅舅谢老爷，又要把她卖给别人做妾了，这回卖给个老头子。六十多岁，一个七品官。上次，任小姐离开前，是听说表哥休妻了，原以为能回去嫁给表哥。可谁知……”
　　“她表哥怎么说？”
　　“她表哥不在，到外地拜师去了，任小姐没办法，就偷跑出来，想了想无处可去，就来投奔，投奔……我来了。”牡丹知道任小姐不屑与人为妾，若说是投奔刘老爷，岂不是又重蹈覆辙，所以，她想了想，说任小姐是投奔自己。
　　“投奔你啊？”林枫故意说，“那，吃穿用度，你想办法吧。我就不便出面安排了。任小姐不屑做我的姨娘，自然也不稀罕吃我这口饭，打今儿起，我让厨房不再给她送饭，免得我这商人家的铜臭气污浊了书香门第的小姐，坏了人家的清贵。”
　　在刘老爷本人的记忆里，是任小姐舅舅家托了媒人来说，他家里的表小姐愿意为妾，聘礼要30两。刘老爷一打听，据说是任小姐的舅妈重病，任小姐孝顺，自愿为妾，换取聘礼给舅妈治病。
　　媒人还安排了相看，那任小姐虽然愁眉苦脸，但是，也是清秀佳人一个，更何况，还是教书先生的女儿，识文断字的。刘老爷挺满意。可是，后来把人接进门，才发现，这姑娘起初说愿意做妾，给舅妈看病。但是，她一直不甘心，找各种借口不肯服侍。
　　刘老爷多的是女人，也不耐烦强迫她，看她哭哭啼啼，就由她去了。甚至，不改花名，也随她。
　　不过，后来，让这姨娘给弹个琴、唱个曲儿，她也找借口不乐意，好似让她弹琴唱曲，就辱没了她似的。这刘老爷就不高兴了，弄回来个人，什么都不做，还成天摆脸色，好像别人都对不起她似的，连个摆设都不如。
　　若是平常，刘老爷生气最多撵回院子去，那天酒醉，就拉了她一把，逼她出来弹琴，没想到，那女人死活不干，还把刘老爷推倒，摔到头。后来，林枫就来了。
　　再后来任姨娘离开，恢复了任小姐的身份，自信满满回去投靠她认为应该感激她的舅舅一家，还做着美梦，想嫁给刚休妻的表哥。可是，显然事与愿违。
　　林枫可不觉得那个表哥是真的无辜，“牡丹，你最好问清楚她，她到底想怎么样？还有，她和她表哥是怎么回事？人家答应娶她了吗？人家当初休妻是因为她吗？我总觉得，那位任小姐是个糊涂人，你别跟着她一起糊涂，那不是帮她，是害她。”
　　牡丹低了头，她比任小姐聪明，其实有些事情，她也是看出来的，“老爷，您能帮帮她吗？她没了娘家，所以，才一心一意都在表哥身上。这是她唯一的指望。”
　　“算了，老爷就是冤大头！我去打听打听。”
　　牡丹大喜，连连磕头，林枫还是不适应有人在自己面前磕头，连忙扶起她，“行了，这人归你照料了。”
　　虽然任小姐有些痴傻气，但是还是有点眼色的，养病期间，她就待在牡丹的屋子里，做个缩头乌龟。
　　任小姐舅舅家就在本地，打听点事情其实不难。
　　几天后，林枫把牡丹和任小姐叫到面前，让出去打听消息的下人告诉她们实情，“任小姐的表哥谢公子，已经和黄通判家新寡的小姐订了亲，两家已经换了庚帖，还让人看了黄道吉日，本月底二十五日成亲。而且，谢家还在找任小姐，他家已经收了别家50两银子的聘礼，找不到任小姐，他们就得退这50两。可问题是，谢家已经拿了100两给黄家小姐下聘用了，家里好像银钱不凑手。这几日为了婚礼，四处借银子呢。”
　　任小姐从椅子上站起来，失态大叫，“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
　　牡丹虽然不忍心，但还是跟她直说了，“你听见了吧，你表哥休妻，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娶黄家小姐。通判，是六品官呢。你不是说你表哥如今要考功名，想拜个有名的先生吗？黄通判家定能帮上这个忙。难怪谢家急着打发你，一则，怕你阻挠婚事，坏了你表哥的前程。再则，给黄小姐的100两聘礼，只怕也要你做妾换来的50两来贴补呢。”
　　“你胡说！我去找他！我去找他！”任小姐要跑出去，被牡丹拦住。
　　下人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任小姐，你表哥根本没有外出，就在他二叔家住了两天，就是等你出嫁了，他再回去张罗婚事。怕你跟她闹。”
　　任小姐不动了，缓缓回头，看着下人，“你说什么？表哥明明是去三百里之外的楚州去拜访名师了。”
　　林枫实在不想再看着糊涂女人自说自话，“这样吧，任小姐，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我们去看看，你表哥究竟在哪里。如果真如下人所说，你舅舅一家谋算你，你此时回去，岂不自投罗网？你连我这40多岁人的妾都不做，难道愿意给60的做妾？嫁给糟老头子？”
　　“我才不要嫁什么糟老头子！”任小姐哭了。


第11章 穿成好色渣男
　　林枫带着牡丹和任小姐，坐在马车里，她掀开马车窗帘向外看。这时，一个下人过来，“老爷，人过来了。”
　　牡丹也忙凑过去看，看了两眼，她就生气地把缩着不动的任小姐扯到窗口，“你自己看。”
　　任小姐不得已朝外看了眼，只一眼，就目瞪口呆。
　　她斯文俊秀的表哥和一个30多岁、衣着华丽、浓妆艳抹的女人站在门口说话。两个人神态亲密，表哥不知说了什么，那女人就娇笑着拿粉拳去捶打表哥的胸口。
　　“走进些，我想听他们说什么！”任小姐说道。
　　林枫吩咐车夫，“把马车靠近谢家。”
　　马车渐渐地靠近了谢家门口，那一男一女的声音也隐隐传来，女的说，“你家的房门小了点，我的拔步床能进去吗？别到时候，我嫁妆送过来，都没地方放！”
　　“看小姐说的。我家固然比不得黄家，可也不至于连小姐的嫁妆都无处存放了。小姐放心，你的嫁妆你自己管着，我堂堂男子，不惦记女人的东西。虽然我家如今不够富贵，只要我能拜得名师，日后学业必定精进，考个功名不在话下。小姐就等着做举人娘子，进士夫人吧！”
　　“谁为了这个呀！奴家要贪图富贵，哪个官宦人家不能进啊，奴家是为了你这个人。”
　　谢家公子暧昧一笑，“哦？图我这个人，我这个人的什么？”
　　黄家小姐嫁妆恼了，一跺脚，嗔怪道，“你这人，讨人厌得紧！”
　　……
　　牡丹怕露了行藏，放下了帘子，而任小姐如五雷轰顶一般，呆坐不动。直到马车回了刘宅，她还呆着呢。牡丹把人扶回自己院子，任小姐由人牵着走，好像木偶傀儡。
　　林枫的出门随从长富凑过来问，“老爷，任姨娘失心疯了？”
　　“失心有可能，疯倒未必，先不管她了，让她冷静几天。”
　　接下来的几日，林枫让牡丹不用去绣庄，专门陪着任小姐说话。但是牡丹回话说，任小姐根本不跟她说话。
　　除了吃饭、睡觉、如厕，任小姐对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林枫快要把这人忘了的时候，任小姐出现了，“我要嫁给黄通判！”
　　“什么？”正在花园里喝茶的林枫失手把茶碗都摔了。
　　“我要嫁给黄通判！”任小姐大声说。
　　反应过来的林枫失笑了，“姑娘，你真有抱负！在下佩服之至。不过，你毕竟没了娘家可依靠。就算黄夫人近日重病，要女儿赶紧出嫁冲喜，也跟你没多大关系啊。就算是黄夫人日后没了。你曾经做过姨娘……你觉得你能给六品官做上续弦吗？”
　　“不是还有老爷您吗？您会帮我的对吗？”任小姐坚定地说。
　　林枫真想跟她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可是，事实是，自己还真得帮她，因为那个破系统的破任务。
　　林枫服气地说，“我为什么要帮你？我的好处呢？”
　　任小姐有备而来，侃侃而谈，“我若是进了黄家的门，伺候好了黄大人，总有能帮上老爷的时候。老爷不要短见。”
　　林枫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短见？好，你长见，你说说，你想怎么着吧？”
　　“我知道，以如今的身份，做过一次商人妾，还差点又做一次官员的妾，让人家娶我做续弦，是不大可能。可是，我既然没了父母，大可以换个身份。老爷人脉广，相信老爷能帮我。我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换个身份，谁在意？这对老爷，是件小事。黄夫人善妒，只生了一女，却不许丈夫纳妾，连通房有孕都祸害了。不过她娘家势大，黄通判多年无子，却也无法。”
　　“对啊，你也知道黄夫人娘家人厉害。那你还敢去？”林枫觉得这个女子一直有种迷之自信。
　　“若是以前，定然不敢。现在，黄夫人眼看不好了，不然黄小姐也用不着仓促嫁人，那是黄夫人怕见不到女儿再嫁，不放心。”
　　“牡丹替你打听的？”林枫觉得女人一旦抛下情爱，就精明起来。
　　“老爷给我换个身份，安排黄通判与我偶遇。他可以把我先养做外室，避过她夫人娘家人的耳目。我也算是读书人家的女儿，祖上也做过官，琴棋书画也都会的。那黄通判一辈子也没有相处过我这样的女人，我有把握，让他迷恋我。等黄夫人过世后，一段时间，时机成熟，我再让黄大人接我回家。若是能一举得男，那就更好了。到时候，就算黄大人不扶正我，守着孩子，也能过日子了。”
　　“那黄大人，50了。”
　　任小姐抿嘴笑，“刘老爷您过几年，也50了。”
　　林枫呵呵了，这是嫌本老爷老了，“好吧，我帮你。但你日后无论落魄显达，不能怨我，也不能再后悔了。”
　　“不后悔！在得知表哥负了我的时候，我那天晚上，就差点寻了短见。最后一刻，我改变了主意。凭什么，凭什么，别人做错了，昧了良心，却是我去死！我偏不死！偏要活出个人样来！给他们看看。我别个不嫁，就嫁黄通判，我要做那负心汉的丈母娘！就算是个妾，也是他的长辈！”
　　林枫有点惊悚，竖起了大拇指，“你有志气！你牛！”
　　任小姐低头微笑，“现在，一切不过还是空想，这头一步路，还需要刘老爷帮我铺开才好。”
　　“算了，我上辈子欠你的。”
　　之后的事情，就如任小姐预想的那样顺利。林枫先是跟自己多年好友杜员外透露，想送个女人给黄大人做外室。后来，杜员外把任小姐安排给自己的一个没有女儿的堂弟，对外只说养在外面的女儿认回来的，还正式入了族谱。
　　从此，世上再无任小姐。倒是杜家多了位因守孝大龄未嫁的孝女杜梅。
　　黄家小姐确实为了给母亲冲喜才赶着再嫁，只是再嫁当天晚上，黄夫人就归西了。喜事伴着丧事，两家人都觉得添堵。
　　谢家虽然讨好黄家，可也觉得这婚事结得不大吉利。乃至后来，婚后多年还常常提起，黄小姐冲喜不成这件事情，成了婆家拿捏她的借口，也成了娘家厌弃她的理由。甚至舅家都觉得外甥女成亲的日子不合适，冲撞了母亲，不大待见她了。
　　黄大人死了妒妇老婆，表面上伤心难过，内里未必没有解脱之心。
　　当杜员外请黄大人过府赏花的时候，黄大人欣然前往。酒至半酣，丝竹之声传来，黄大人就问起，“这是谁在吹笛？这般悦耳？”
　　杜员外就叹息，“是我侄女，因给长辈守孝，耽搁了婚事，如今20出头了。”杜员外说着，偷眼去看黄大人，只见黄大人伸长脖子向笛声传来的地方看去，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于是，杜员外就让把小姐叫出来。于是，20出头的“杜小姐”就和不到50的黄大人一见钟情。
　　只是“杜小姐”矜持，吹完笛、弹完琴，就羞涩离去，临别时在花园门口的一个回眸，让黄大人魂牵梦萦了好几日。
　　等杜员外再去邀请宴饮的时候，黄大人就把自己精心捯饬了一番，欣然前往。这次杜员外称酒醉，叫出侄女帮忙招呼。
　　黄大人是个老实人，被老婆管着，也没经历过什么风月场所，只会自己擅长的，就跟“杜小姐”谈起诗文来。让他吃惊的是，这位“杜小姐”也喜好诗文，居然还会自己做诗。顿时，“杜小姐”被黄大人奉为才女。
　　两人吟诗作对，“杜小姐”也是使出浑身解数，不过最终还是落败，惭愧地说，“大人才高八斗，小女不自量力，如莹光遇见了皓月。”
　　不过当黄大人借着酒醉，想动手动脚的时候，“杜小姐”就惊起，吓跑了。黄大人酒醒后，后悔唐突佳人。
　　次日，怕错过佳人的黄大人就来找杜员外提亲。杜员外百般不愿，又是提起年纪相差太大，又是说起黄大人女儿脾气厉害，要么就是侄女随性惯了，不爱受约束。
　　最后，黄大人不知如何是好。杜员外就说，给自己的侄女一个嫁妆宅院，让她安身，不受委屈。黄大人偶尔去看看就好。这样既方便照顾侄女，也全了黄大人夫妻恩义，毕竟黄夫人过世才两个月。
　　得个才貌双全的美人，还自带嫁妆宅子，这等好事，哪儿找去，黄大人愧疚地说，“不能给小姐一个风光的婚礼，实在抱歉。我夫人过世未及一年，还需守义。不过，鄙人也不敢委屈小姐。小姐暂时住在外面，让下人唤做夫人。待得先夫人过世一年后，就接小姐回去。正式举办婚礼，娶为续弦。”
　　半月后，一切安顿妥当，迫不及待做新郎的黄大人终于和喜欢的女子结为夫妇。虽然还要掩人耳目，只能悄悄地完婚。但是，黄大人心里，俨然已经把“杜小姐”当作新夫人了。
　　新婚燕尔之时，“杜小姐”把琴棋书画的本事，一件件拿出来，迷得黄大人不轻。再加上她毕竟在“百花园”待过，见识过众多姨娘讨好主子的小心思，直把丈夫引得乐不思蜀。
　　黄小姐新婚，就面临给母亲守孝，夫妻分房，回了家又常常见不到父亲。等知道父亲有了外室，也曾气势汹汹杀上门来。但是，宅子是林枫给“杜小姐”准备的，是“杜小姐”名下私产。黄小姐不能把人家主人撵出去。而且，黄大人、杜员外都给“杜小姐”安排了得力人手帮忙管家。黄小姐竟然没占了什么便宜去。
　　后来，黄大人就让人去告诉谢家，“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烦请你家管好自己的媳妇，让她无事少回娘家。”黄小姐知道了，她气性大，便赌气不回。
　　“杜小姐”在跟了黄大人几个月后，居然真的怀孕了。林枫听说的时候，都佩服她，真是心想事成。
　　等“杜小姐”回了黄府，坐稳了新夫人的位置，没几个月又生下个男丁，黄大人哭着去祠堂告慰祖先，从此有儿万事足。
　　黄小姐知道父亲有了儿子，自己有了弟弟，真是喜忧参半。弟弟满月时，黄小姐被父亲通知，允许她带着夫家人前来道贺。黄小姐恍然大悟地发现，娘家似乎已不再是自己想回就能回的家了。
　　夫妻俩登门道贺，坐在了靠前的桌上。新任黄夫人抱着小公子出来，一开始，谢家公子还没认出来。毕竟这“杜家小姐”头戴凤簪，身着红衣，富贵华丽，与那终日着装素净的“任小姐”，在气度上，有很大差别。
　　可是等黄大人夫妻抱着孩子到了女儿女婿这一桌，谢公子起身行礼的时候，就傻眼了，毕竟五官没有大变，还是能认出来，他脱口而出，“玉兰！”
　　黄小姐奇怪地回头，丈夫目瞪口呆的样子真罕见，而且，他为何盯着父亲年轻美貌的续弦呆看。黄小姐还以为丈夫好色，顿时横眉立目，暗中掐他一把。
　　“什么玉兰，女婿该叫岳母才是！”通判的新夫人笑吟吟地说完，抱着孩子就走开了，还把通判大人也喊走了，“齐大人坐坐就走，我们先去那边。”
　　黄小姐看着年轻的继母轻易就把父亲叫走，而自己给弟弟的礼物还没有送出，正举在半空。往日嚣张惯了的女人一时间茫然无措。她终于知道，母亲没了，继母来了，弟弟出生了，娘家好像不是自己的家了，这种像外人一样被隔绝的感受，真是陌生啊。
　　至于身为女婿的谢公子，在仔细观察了通判新夫人的一些小动作后，也失魂落魄地走了，连妻子都忘了叫上。
　　后来，这两人就很少上黄家的门了。
　　刘家宅子里，牡丹姨娘跟老爷说起，“黄大人和新夫人恩爱非常，任……杜小姐，也是苦尽甘来，成了官夫人了。”
　　林枫问她，“你羡慕吗？如果你也想做官夫人，我一样可以帮你。”
　　牡丹赶紧摆手，“不不不，老爷误会了，我是替她高兴。至于妾身，妾身也快40了，都活了半辈子了，孩子都大了，老爷就别打趣了。我如今过得挺好，不光是我，姐妹们也都挺好。”
　　“‘杜小姐’的事情，不能走漏风声。”
　　牡丹点头，“我会烂在肚子里，其他姨娘问起来，我就说，嫁到外地去了。”


第12章 穿成好色渣男
　　经过了一年的训练后，姨娘们的手艺已经大为长进，绣庄的师傅告诉林枫，已经不用再每天大费周章，好几十号人一起去绣庄了，姨娘们自己在府中练习绣工就好了。
　　林枫让下人传话过去，听闻这个消息，有的姨娘很高兴，终于不用再每日早起了。但也有的不太高兴，不能每天出门了。
　　而且，女先生知道的故事，说得差不多了。所以，没了故事听的姨娘们就扫兴了。
　　林枫听说，自从不去绣庄，有些姨娘便倦怠了，她觉得这样不行。如果，那些女人们把绣活丢下，那不是又回到老样子了。
　　于是，做惯了大老爷的林枫，就开始扮演起监工。
　　她特意腾出一个院子来，就叫“针线房”，就在“百花园”旁边。白日无事，如果林枫不出门，就把姨娘们招到针线房，验收她们的绣品。自己觉得合格的，就让人送到绣庄，拿去卖，卖得的收益，个人与绣庄五五分成。
　　林枫在现代社会，知道一个概念，那就是“利益驱动”。如果只是为了打发无聊，不足以让调动姨娘们的积极性。如果，可以卖钱呢？哪怕是小钱，也让做针线事情有了不同的意义。
　　而且，还不止是小钱。一年前，头月赛绣品，牡丹姨娘拔得头筹，富贵牡丹炕屏在绣庄卖了个好价钱。喜得牡丹姨娘摆了几桌酒，宴请了所有的姨娘。虽然，花去大半卖绣品的钱，但是，难得这个荣耀，自食其力，对于女人来讲，是尤为骄傲的一件事情。
　　自那以后，百花园人人都服了牡丹。人家不光是出身书香门第，琴棋书画俱全，就是做针线，都强过了所有人。连芙蓉、桃花这些历来尖酸的女人，都闭了嘴。
　　桂花虽然不如牡丹有绘画功底，但是她绣工精细，也时常做些小物件让人拿去绣庄卖掉，不过，桂花是闷声发财的，得了钱就悄悄存起来。
　　现在，老爷要求大家每月刺绣卖钱，给自己存体己银子，大家虽然开始不解，但是，慢慢也就习惯了。
　　而且，针线房人多热闹，多数姨娘都会自觉过来。绣好了，让老爷品评一番，得了家主夸奖的，自然体面。
　　可是，林枫却慢慢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因为她经常不自觉地就拿起了绣花绷子，接过姨娘的绣活就飞针走线起来。
　　“你这个针法不对，那天绣庄的师傅来收绣品，都跟你们说过了，要注意入针的位置……你看，这样，这不就好多了吗？我说……”
　　林枫一抬头，看见姨娘们都凑过来，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再低头一看，自己已经帮某位姨娘绣了一个花瓣出来了，“呵呵，不觉技痒，……没事儿……”
　　“老爷，您学过绣花？”很少说话的桂花姨娘都忍不住问了。
　　“胡说！老爷我怎么可能学绣花！又不是疯了！……”但是看着姨娘们不置信的脸色，林枫觉得需要找个理由，“呃，那个，以前，老爷我穷困的时候，不是缝缝补补都要自己来吗？又没人伺候，所以，就，会点针线，你们不要跟人乱说，嗯？”
　　这个解释，倒还说得过去，一个心善的姨娘甚至哭起来，“老爷是受了多少苦，竟然连针线都学会了。”
　　林枫本来想着，以后少来针线房，可是，似乎脚步不听话，常常在宅子里逛着就走到针线房了。而且，经常不自觉地就帮凑过来说话的姨娘绣起花来。
　　后来，这种不自觉地行为成了家常便饭，姨娘们发现，老爷的绣工似乎比她们还好些，就开始一个个地来试探。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佩服，再到最后的麻木。刺绣比不过一个男人，她们只能破罐子破摔地想，到底是赚大钱的老爷，干啥都灵光。
　　而林枫一开始还解释，“老爷我手里头有绣庄，自然也要懂点绣工才好。”后来，她也懒得解释了，别人爱咋想咋想，因为，放下了生意，无事可做的她，确实从刺绣中获得了很多的乐趣。
　　姨娘们对老爷的敬畏也慢慢放下，大家一起在针线房待着的时候，诉诉家常，日子倒也温馨惬意，坐在一群姨娘当中，林枫内里的女性特质慢慢展现出来。有些姨娘就跟她说说想念家人的话。林枫有时候就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个男“闺蜜”？
　　终于有一天，大彻大悟的林枫在意识里问系统，“你说的随机掉落的金手指，是绣工吗？”
　　【是的呀！】系统欢快地回答，【宿主，你才发现咩？】
　　“这东西有啥用，也配叫金手指吗？老爷我家财万贯，要这玩意儿，有用吗？”
　　【这个，金手指在下个世界也会有用，只不过效果会打折。呵呵。】
　　“呵呵你的头。你是渣男改造系统对吧。就算是下个世界，下下个世界，你见哪个渣男每天用得着绣花来着？”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相信我，宿主，任何金手指，都不是鸡肋，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
　　林枫明白了，这个系统就是个坑货。
　　既然知道了金手指属性，林枫也就认命了，有时候一个人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就绣点东西，成品拿去铺子里卖，竟然还有人高价去买，还有人追问绣娘是谁。掌柜说不清楚，他是真的不清楚。
　　林枫有时候恶意地想，如果那些买家知道了他欣赏的绣品，出自一个大老爷们，还是百花园的主人，曾有一百多妾室的主儿，会怎么想。她心里就呵呵了。
　　正所谓，乐极生悲。
　　姨娘们如今在针线房和百花园两个地方走动，难免接触到更多的人。于是，林枫的帽子就绿了一回。
　　当管家把捉到的奸-夫-淫-妇押到林枫面前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心中暗爽，太好了，又一个女人可以打发走了。这个时代偷情是可以沉潭的，冒着生命危险，偷的情，那必须是真爱啊！
　　“老爷，是我勾引他的，不是他的错！他都不理我的，要打要杀冲我一个人！”这是杏花姨娘。
　　“老爷，不是的，是我，是我爱慕杏花，她没有答应我。老爷你罚我吧！”这是刚提拔的小管事朱存有。
　　林枫站起来，鼓掌，“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好，真好。”
　　管家愣了，随即想，老爷这是气坏了，说的话都乱七八糟了。
　　偷情的男女也傻眼了，这是要狠狠收拾他们的前兆？
　　“杏花，我说过，哪个姨娘要离开，我都给20两嫁妆，2两路费。现在，你去账房领银子去吧，你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记得跟姐妹们告别。至于你，朱存有，你也走吧，去账房把这个月的月钱结了。杏花跟着你，你可不能欺负她，否则我不饶你，好走不送。”
　　林枫觉得自己终于又完成了一个小目标，太不容易了。
　　可是朱存有和杏花却傻愣着，跪地不起。
　　“赶紧走啊！留着过年吗？快去吧！出去别乱说话，老爷我还要脸面。人问起来，就说老爷我遣散姨娘，杏花自愿走的。”
　　杏花反应过来，激动得直扣头，“老爷大人大量，老爷慈悲……”
　　可是，朱存有却眼睛乱飘，犹豫着说，“老爷，小的，小的，还愿意伺候老爷，您别赶小的走。”
　　管家听了，就冷哼一声，林枫也不高兴了，“怎么，得了老爷的人，还不够，还惦记老爷我的家业？美不死你！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跟老爷玩心眼儿，你还嫩着呢。赶紧走！不然把你打出去！”
　　朱存有吓得赶紧磕头，杏花又上前来说些感激的话，林枫告诉她，“这小子要是不老实，你要精明些。你的绣工也不错，勤快些，养活你自己不成问题。要是这小子对你不好，回来就是了，只不过再不能做姨娘了，我安排你去绣庄讨生活。”
　　看到老爷这样体贴，杏花良心发现，心中惭愧，掩面而去。
　　杏花的事情过后，林枫把牡丹叫来，“你告诉园子里的女人，她们如果有了中意的人，两情相悦，只管告诉我，我自会成全，但是，不要偷偷摸摸的，难看。”
　　在那之后，姨娘们就明白了，老爷是真的不需要姨娘，也真的可以给她们恩典。有了绣庄最好的绣娘指点过的绣工，好些姨娘觉得自己不怕出去讨生活了。而这个园子，只能给她们平静的生活，却给不了她们夫妻恩爱，她们当中多数人可能会终身无子。
　　那之后的一年里，有的姨娘跟着花匠走了，有的求了老爷找到了失散的家人，被接出去了。还有的，林枫托了媒人，给她们寻了合适的人家，嫁到小户人家做正妻去了。带着20两银子的嫁妆，对普通人家已经是算丰厚了。
　　这样过了一年之后，留下的姨娘只有十位了。少了很多人的百花园清净了不少，林枫过去看看，非常满意。心想，杏花姨娘真是立了大功，开了好头。女人果然还是希望有人疼的。
　　如果管家知道了老爷是这想法，估计能气晕过去，不过，看在丰厚的酬劳上，他应该还能爬起来继续替这荒唐老爷管家。


第13章 穿成好色渣男
　　百虎园里的剩女们，有五个是有孩子的姨娘，牡丹、桂花、桃花、玫瑰、兰花，是六个孩子的母亲，她们有孩子，就可以守着孩子过日子。虽然孩子不常回来，但是，也能守着对孩子的念想过日子。
　　可是，另外五个，没有孩子的姨娘，林枫很想把她们都安顿出去。
　　但是，头一个不好办的就是芙蓉姨娘，她是青楼出身，便是美貌多情，能歌善舞，出身不好，正经人家也不会娶她为妻。
　　可若是做妾，那得挑个家境好，还能让她满意的，就不容易了。
　　林枫也找了媒婆给芙蓉说过好些人家，她不是嫌人家大娘子厉害，就是嫌人家太老，要么就是嫌家底不厚，反正高不成低不就。可又的她看上的人家，人家不要她，嫌她青楼出身，怕她轻佻坏了门风。
　　好容易有个她看上的30多岁的举子，结果人家看中的是芍药，因为芍药的出身比芙蓉好听，琵琶女总比青楼女好些。
　　月季也是个死心眼的，心里只有从一而终这一句话，动不动就说，“我生是刘家人，死是刘家鬼！”没有共同语言，林枫后来就不想理会她了。爱咋咋地。
　　木槿姨娘平日不爱多话，但是每次动员她嫁人，找个真正的归宿，她就开始不停地说，“万一遇人不淑，还不如跟着老爷，起码老爷这里，吃穿不愁，还有相好的姐妹。做做针线，说说话，一天就过去了。我是个懒人，……”
　　这是个隐藏的话痨，鉴定完毕！
　　芭蕉倒是愿意走，但是要出家，林枫总觉得，苦女人才出家呢。但是，芭蕉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快乐呢？我这些年吃斋念佛，愿意侍奉佛祖，多积攒些功德，来世托生个好胎。”
　　得，人家进入大境界了。林枫给庵堂捐了些钱，送了芭蕉去，她很安逸。
　　这下，没有孩子可以依靠的姨娘就剩下了木槿、月季、芙蓉。芙蓉自从被芍药抢了中意的人，就一蹶不振了一阵子，再也懒得提起心思，应付媒婆。
　　后来，林枫发现，月季和木槿开始靠近牡丹，而芙蓉总去找桃花。一了解才发现，她们这是给自己找到依靠的人了。
　　再一年过年的时候，书院放假，孩子们回来团聚。
　　年初一中午，大家一处吃饭。林枫和孩子们坐一桌，姨娘们坐了一桌。牡丹想起曾经一坐一院子的女人，只剩下了不到一桌，“走了好多姐妹啊。”她不禁感慨。
　　“走了，就走了呗，如今咱们每人都有自己的院子，宽松，挺好。”芙蓉是不说话就难受的。
　　吃到一半，林枫放下筷子，跟几个孩子说起来学业的事情。长子刘春已经大了，该说亲了，他只考了童生，就想放弃了，“父亲，我不是读书的料，我喜欢经商。过完年，就不去书院了吧。”
　　“行，我安排你到绸缎庄去，做个二掌柜吧。”
　　刘夏、刘秋和刘冬，却是不能商量，“你们三个还小些，不急，再考几次，咱家也该出个有功名的人，哪怕是秀才呢！要是能出个做官的，就更好了，你们几个有的出仕，有的经商，这样，刘家才更稳固。”
　　至于两个女儿，刘芬刘芳，也睁大眼睛看着父亲，林枫说，“你们学得不少了，又不考状元。过完年，不用去了。一个十四，一个十三，该考虑亲事了。你们从明天起，上午到绣庄去帮忙生意，下午在家里跟着牡丹姨娘学些管家理事。”
　　两个孩子突然被委以重任，有点呆了。
　　被点到名的牡丹赶紧起身，“妾身定会耐心教两位小姐的。”
　　玫瑰、兰花两位姨娘看到自己的女儿被老爷重视，心下按不住的兴奋。没有孩子的芙蓉撇撇嘴，“切！”
　　林枫听到这一声，就忍不住问，“芙蓉，你有事？”
　　“两个小丫头懂什么，还不如我呢！”
　　林枫看着芙蓉，心说，很有可能最后，这个老大难让自己迟迟不能离开，她的归宿是什么？或者可以把她放出去，让她自己找去。
　　“既然芙蓉这么能干，老爷我名下有个茶楼，那里每天也有些歌舞表演，要不你去帮帮忙？”
　　芙蓉欣然同意，“行啊，我芙蓉当年也是有头有脸的。这点小事儿，不算什么。”
　　林枫觉得，以芙蓉的姿色和妩媚，总得搞点什么事出来。果然，半年后，芙蓉带了个镖头回来。这人在芙蓉被调戏的时候，挺身而出护住了她，而且，他娘子去世了，愿意娶芙蓉回去。
　　林枫是万没想到，芙蓉挑来挑去，富商、官员被她嫌弃了多少，结果，最后看上个莽夫。但是，听了他俩人说了一阵话，林枫名表了，嗯，不错，什么锅配什么盖，两个都是不喜欢规矩的人。
　　作为娘家人，林枫和几个姨娘把芙蓉风光嫁出去了。林枫看了看，基本上，刘贵的姨娘们能安顿的都安顿了，剩下死后不走的，那么她们最好的归宿就是老死在宅子里了吧。
　　三年后，刘春已经成了亲，而且是生意上的一把好手了。刘夏、刘秋都考上了秀才，但是刘秋不再考了，林枫明白这是他生母桂花的怂恿，桂花老怕自己儿子分家业分少了。林枫也由他去了。
　　牡丹心高，只有她的孩子刘夏，还要坚持考下去，要做个官老爷，给生母个体面。
　　刘芬、刘芳已经嫁了人，她们的嫁妆除了田地、绸缎、首饰，还有绣庄的股份。林枫给她们找的都是厚道人家，名声极好的。她俩又在书院读过书、在绣庄做着女管事，寻常女子绝没有这样的经历。两人自己打理生意，赚钱补贴家用，又知书达理，都受婆家看重，相公敬爱。
　　芙蓉跟着那镖师，走南闯北，过上了她真正喜欢的日子，她时不时带些外地特产回刘宅来看望昔日姐妹。
　　又过了几年，刘夏终于考上了举人，全家为之兴奋。这意味着，家里可以出个官儿了。哪怕是不再考进士，举人也可以排队等着做个八品或者从七品。若是考上进士，就至少是七品。
　　刘家大摆宴席，请了好几天的流水席。连当地的官员都来道贺，毕竟，刘老爷是当地富户，每年官府号召大户捐钱捐粮的时候，刘家都出的最多。而且，都知道刘老爷如今清心寡欲了，姨娘都打发得差不多了，已经彻底摘掉了好色的帽子了。
　　如今，这位老爷培养子女成才，不惜血本，可见其仰慕读书人，值得鼓励。当然，林枫也没让官老爷们白跑，当着知州的面，他许诺，捐出自己的大宅子，让官府用来办官学。
　　这么大的宅子，曾经誉满全城的“百花园”，就这么一句话捐出去了，在座一片哗然，人们都不敢信。
　　知州都再三问，“此话当真？”
　　“当真，真的不能再真，我这宅子里原先人不少，如今没几口人了，用不着了。院子太大，打理起来都费劲。”
　　一天之内，刘家也捐宅子的事情，就传遍了全城。很快明眼人就明白了，刘老爷的儿子考上举人了，日后必要走仕途的，有个修建“百花园”的老子，对儿子名声不好。
　　刘夏因此在父亲面前哭了，“都是因为我，父亲好容易修起来的宅子，没了。”
　　“傻孩子，一个宅子而已，况且这宅子里有过百多位姨娘，名声不好。舍了就舍了。不是为了你一个，是为了整个家族，所有的人。”
　　姨娘们也是非常震惊，住了这么些年的宅子，这是要搬走了？
　　但是，她们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老爷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而且，说真的，走了那么多人，园子里确实太空了。走就走吧，虽然有些舍不得。
　　林枫可不是临时起意，她就等着这一天，所有的孩子都成亲了，连最小的刘冬也娶了媳妇了。可以分家了。
　　刘夏中举是个契机，在这个时候捐出宅子，是为了让人们记住，这是为了刘夏。从此这个园子不再是姨娘扎堆的地方，而是学子们聚集的地方。
　　搬家前的最后一晚，林枫收到了系统的通知：
　　【任务基本完成，宿主将在三日后离开。】
　　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真不容易，十几年。
　　林枫把一家人叫到一起，“大家已经知道了吧，我买了几处宅子，一个儿子一处，我跟长子住，宅子离得不远，不过都不大。够住就行了。你们四个过来，我现在把名下的产业平分成五份。四个儿子一人一份，我一份。我若身故，我那份就捐出去。姨娘们每人100亩地，1000两银。牡丹，你这些年出力最多，平分对你不公平，但是，你有两个儿子，比别人有福气，你就不要计较了。”
　　牡丹连忙摇头，“老爷待我们恩重如山，牡丹很知足了。”而其他姨娘万没想到自己也能分这么多，还是跟牡丹一样，惊喜万分。
　　众人把银票、地契、房契等物收好，虽然财物到手，可是几个兄弟却不大高兴，这是分家，意味着以后要各自过日子，这是分散。
　　林枫跟他们说，“即便不住一起，也要常来常往。离得那么近，见面又不难。不必难过。我给你们留下的最好的财产就是，你们的兄弟。同气连枝，守望相助。”
　　最后，两个出嫁的女儿被叫到跟前，林枫把两个匣子给她俩，“与娘家人要多来往，三年不上门，是亲也不亲。切记，于女子而言，容颜会衰老，男人会变心，娘家也不能随时依靠，你们真正的底气，是你们自己的本事。”
　　女儿们垂泪接了东西，细心的她俩看出父亲有些淡淡的悲伤和不舍。
　　家分了，老宅子捐了。刘家人开始各过各的日子。林枫和长子居住，牡丹领着几个姨娘跟随。
　　第三日傍晚，林枫告诉牡丹，“我要休息，叫他们都别打扰。”
　　次日，不见老爷出来，牡丹进去看，老爷已经没了呼吸。牡丹顿悟，怪不得，这几日，这人好似交待后事一般，原来是察觉到了什么。
　　当日，刘家上下撤了红，挂了白，在外的子女哭上门来。
　　很快，大家就知道了，曾经那个百花园的主人，走了。


第14章 穿成自私凤凰男
　　林枫对系统很是不满，“为什么，我辛苦这么些年，任务完成度才80%，积分才只有8000分？我不是把所有人都安排妥帖了吗？”
　　【宿主，你是都给他们安排好了。可是，世事多变，刘贵的孩子们倒还好，出问题的，是那些姨娘们。有的姨娘一开始是有不错的归宿，可是，她们在你的百花园里养尊处优，最多也就做做针线，嫁到普通人家，过上了节衣缩食的日子，有些人就不甘心了。有的后来与人偷情私奔了，有的与婆家人终日吵闹的，还有的伤春悲秋，无病呻吟的。100多个姨娘里有20多个对生活不满，幸福指数差的，所以只能给你算80%的任务完成度。不过，这是第一个任务，以后一定会有进步的，宿主你的潜力很大，我看好你哦！】
　　林枫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宿主，你没意见的话，我就发布第二个世界的任务了！】
　　……
　　这个世界，是现代世界，但不是林枫的世界。不过，这个世界的发展倒是和林枫的世界差不多。
　　这次的渣男，名叫李辉，是个典型的“凤凰男”，但他可不是个好“凤凰”，而是个十足渣男。
　　他让妻子伤透了心，还没了孩子，纵容母亲苛待媳妇，还为了弟弟，去算计妻子娘家的财产。对自己家人百依百顺，对妻子却格外刻薄。直到后来妻子忍无可忍，要离婚，他还要求妻子净身出户。
　　但是，李辉把婚姻生活处理得这么糟糕，其实，是有原因的。
　　李辉出身于一个小县城，在一个贫困家庭长大。父亲去世早，他和弟弟都是母亲一手养大。从小李辉就很体贴母亲，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才七岁，弟弟李强只有两岁，母亲赵梅忍着悲伤，又要打零工赚钱，又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忙得焦头烂额。
　　小李辉体恤母亲辛苦苦，就自觉把照顾弟弟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自愿推迟一年上学，在家照看了一年弟弟，因为母亲没钱请保姆。
　　弟弟上学后，每天接送弟弟的任务都是李辉负责的。再后来，他妈加班回来的迟，李辉就开始学着做饭。为了让他妈高兴一些，他努力学习，想为家门争光。不过，弟弟就不怎么争气了。
　　赵梅可怜小儿子从小没了爸，连父亲的样子都记得，就多偏疼他一些，李辉对弟弟也是十分疼爱，大家都惯着他，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也会尽量给李强买些好吃的、好穿的，还舍不得让他干活。
　　李辉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城最好的大学，建筑设计专业。他妈高兴地拿出积蓄，请了亲朋好友和邻居到饭店吃饭。那一刻，李辉看见母亲满足的笑容，十分欣慰。
　　他妈拉着他的手说，“我大儿子可算是有出息了，我守了这么多年的寡，可算是熬出来了！咱们李家有盼头了！可是啊，你不能光顾着你自己，你得顾着全家人，尤其是你弟弟。你就是不孝顺我，也得顾着你弟弟。”
　　李辉赶紧跟他妈发誓，“我绝不可能对妈不孝顺的，弟弟我会管他的，妈，你放心！我要不是为了妈，凭我的成绩完全可以上首都的大学，干嘛要考省城的学校？不就是为了离家近，好照顾家里吗？”
　　周围的人都称赞，“小辉这孩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多孝顺啊，对弟弟也够疼爱，赵梅啊，你可是有福气了！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李强赶紧举手，“哎，还有我呢！我以后也考好大学，给我妈争光！”
　　“好，都是好儿子！”赵梅十分高兴，对李辉说，“你将来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再娶个媳妇回来伺候我。我就圆满了！”
　　李辉点头，“那是，一定让妈享上儿媳的福！”
　　上大学的时候，有人花前月下、逃课打游戏，而李辉却忙得团团转，一边认真学习，一边勤工俭学。班里的人都知道，他有志气，不要家里的钱，学费、生活费都自己赚。
　　到了大三的时候，他无意间帮了同校的女同学何娜的忙，何娜就对他产生了好印象。后来何娜留心以后，发现，李辉从不逃课，比起那些在宿舍睡懒觉的学生，他非常勤勉了。她还发现，李辉总是在找打工的机会，利用一切业余时间赚生活费，就觉得，这个男孩是难得的有志气的人。
　　等知道李辉从小没有爸爸，一直勤工俭学很不容易，何娜心里就对这个坚强的大男孩充满了怜惜。
　　何娜是省城出生长大的女孩，她家是知识分子家庭，身为独生女的她，从小生活优越，不知道什么是生计艰难。她从小到大，身边的朋友，也基本都是家庭条件不错的。所以，对于李辉的励志经历，何娜很觉得有些传奇的感觉。
　　那以后，何娜就有意无意地接近李辉，还跟李辉说，也想勤工俭学，提早接触社会。在两人一起打工的时候，李辉感觉到了来自年轻女孩的善意，两人很自然地就恋爱了。
　　别人恋爱是去看电影、逛公园，他俩是一起去打工。
　　李辉自知家庭困难，压根就没想在大学里恋爱，而且他根本没有谈恋爱的时间和金钱。哪怕看场电影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的。
　　可没想到，有个家庭不错的女孩，愿意跟他一起辛苦打工，还甘之若饴。李辉心动了。他觉得何娜对自己有真感情，没嫌弃自己家里穷，还愿意帮助自己，而且，平时和他在一起，何娜也尽量不花钱，不买贵的东西，不让自己难堪。
　　这也许就是他妈说的“好媳妇”？李辉想了下，何娜家里起码没有负担，她还能体谅自己，估计将来在一起也不会花自己什么钱，而且，她性格不错，应该能做个好儿媳、好大嫂。
　　于是，李辉就开始认真地跟何娜交往。何娜发现，李辉的衣服虽然整洁，但是，只有几件，而且都穿了几年了，她有时候给李辉买件衣服，但是李辉拒绝了。何娜更觉得李辉有骨气。后来何娜就买了新衣服，剪了吊牌，告诉李辉是自己表哥不穿的，要送给他。李辉明猜出是怎么回事，但是，女友一番好意，他也就接受了。
　　大学毕业时候，李辉开始找工作，进了建筑设计院，一毕业，还在见习期，就能赚到一个月4000块，在省城算毕业生就业情况好的了。
　　李辉的妈听说了，就很高兴，跟儿子说，“你弟弟上大学的钱，有着落了！”
　　学习工商管理的何娜找了一家公司，每月基础工资3000，奖金跟业绩挂钩。
　　而另外一边，何娜的爸爸跟女儿说，“谈了两年恋爱了，总该让我们见个面吧？”
　　于是，何娜把男友带回了家，何家爸妈对准女婿还算满意，送走人后，他们对女儿说，“这小伙子不错，能勤工俭学，不用家里供着，是个有出息的。工作也找得不错，人也沉稳。就这样吧，就定下吧。”
　　李辉也把何娜带回老家见家长，何娜特意买了新衣服，化了个淡妆，还买了几百块钱的一块丝巾送给李辉他妈。
　　但是，赵梅一听说一块丝巾就要几百块，就沉下脸，“你们年轻人就是大手大脚，哪有这样花钱的？我儿子有多少钱也不够你挥霍的。我们家条件不行，养不起大手大脚的媳妇，你要进我家的门，这节俭是要注意的。”
　　何娜本来热扑扑的心被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她转头看男友，希望男友为自己说话，但是李辉却笑着跟何娜说，“听听，多学学，这可是我妈多年的持家经验。”
　　这一刻，何娜觉得，自己和男友并没有心意相通。自己的尴尬和难过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但是，何娜是个脸皮薄的女孩，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忍耐着李辉妈妈的唠叨。
　　李辉妈留何娜吃饭，但是，她领着何娜进了厨房，把买好的菜一指，“这些，都是我今天亲自去买的，但是我腰疼，做不了了，你辛苦吧。”
　　说完就出去了，何娜傻眼了，她从来没做过饭，这些蔬菜，该怎么弄？
　　“李辉，你进来一下！”何娜把男友叫进来，“我不会做饭！怎么办？我会切了手的！”
　　李辉笑了，“我忘了，我们娜娜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好办，我做！”李辉洗了手，就开始切菜，可是他妈马上进来把儿子拖出去了，“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辉妈把儿子弄出来，掐了他一把，“男人进什么厨房啊！”
　　“没事，我以前常做的！”
　　“做什么做！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都有媳妇了，有人给你做饭了，你还进什么厨房！”
　　李辉解释，“她在家娇惯大的，不会做饭。”
　　“不会做就学！我养儿子不是伺候她的！”
　　母子俩的对话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可是何娜还是听见了一些，她硬着头皮开始切菜，虽然没有切了手，但是，菜切的实在是惨不忍睹。
　　好在她偶尔帮她妈打过下手，还懂得放油，只是火候不对，有的菜还生着，有的糊了。
　　李辉弟弟李强住校没回来，家里只有三个人吃饭，李辉妈对着这满桌子糟心的饭菜，食不下咽。她勉强忍着脾气说，“这可不行啊，你连饭都不会做！将来怎么伺候我，伺候我儿子啊？”
　　听见“伺候”这两个字，何娜惊讶极了，连饭都忘了吃。
　　她再次回头看男友，李辉又笑笑说，“我妈手艺不错，你以后嫁过来，多跟我妈学学，没关系，慢慢学。”
　　“慢慢学！我儿子饿死了！”李辉妈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李辉和何娜都吓了一跳，李辉赶紧对何娜说，“你赶紧跟妈道歉，看把妈气成什么样了？这饭都做糊了，妈今天都要挨饿了。”
　　“道歉？”何娜再次惊讶了，她觉得自己快不认识男朋友了，往常的体贴都是假的吗？
　　“你快点！”李辉又催促起来。
　　何娜觉得自己没法再忍了，她站起来说，“我肚子疼，不舒服，要回家了。”说完，去沙发上背起自己的包开门出去了。
　　李辉妈也震惊了，指着门口问，“这，这是个野人吧？这么没家教！”
　　李辉也有些吃惊，交往了两年，从来不知道何娜也有脾气不好的时候。他有些失望，但是还是要在他妈面前解释，“她平时不这样的，今天看来是不舒服，我出去看看。”
　　“不许去！”李辉妈瞪他一眼，“让她自己回省城去！”说到这里，他妈突然想起什么，“诶？你说过她是独生女？那他家的东西，以后都是她的？”
　　“应该是吧。”
　　“你去过她家省城的房子，她家大不大？”
　　“150平米，四居室。而且，还是学区房。”
　　李辉他妈立刻双眼发光，“那么大的房子，还在省城，值不少钱吧？”
　　“应该有150万吧。”
　　“150万？”李辉妈手都颤抖了，“天呐，儿子，咱们发财了！”
　　“妈，那是人家的房子。”李辉知道母亲这些年过得艰难，但是，惦记准岳父的东西，他还是做不出的。
　　李辉妈想了一阵，就告诉儿子，“去，赶紧追人去，一定要把人追回来，这门亲事不错！对了，亲家是干什么的来着？”
　　“她爸是老师，她妈是公务员。其实他们老两口的工资倒是一般，那房子，是拆迁落实的。”
　　李辉妈把儿子一推，“别吃饭了，还吃什么吃！赶紧走！追人去！”
　　那一次的事情，以李辉去追人道歉，李辉妈也打了个讨好的电话了结了，何娜看着母子态度好，也就忘了第一次上门受的委屈。
　　李辉跟她说，“我妈养我不容易，我希望你体谅。而且，我们以后自己住，我妈在老家，我弟弟住校，并不影响我们。”
　　何娜被李辉一阵哄，早消了气，善良的她反而内疚起来，“你妈一个人带大两个孩子，是不容易，我笨手笨脚，不会做饭，确实让婆婆失望了。”
　　“没关系，以后好好提高一下你的厨艺就行了。不过，我妈那么不容易，希望你和我一起孝顺我妈，你要像对亲妈那样对我妈。我就这一个要求，对我家人好。”
　　“行，没问题。”
　　……
　　接下来，就要说说婚事了。
　　李辉去了何娜家，说起自己家里这么年的困难，还有他妈带大两个孩子的艰难，何娜爸妈是开通的父母，家里经济条件也还不错，就没提彩礼。
　　等说到房子，李辉也为难，他低着头不说话，弄得准岳母都替他难受了，“算了，房子我们家想办法，谁让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呢？”
　　李辉那几天都心情不好，何娜问他怎么了，李辉说，“彩礼给不了，房子也是你们家出，我觉得在你父母面前，无地自容，我怎么有脸住你家的房子，跟上门女婿似的。我决定了，咱们不要父母给房子，我能付得起房租的。咱们靠自己买房子。”
　　何娜无奈地跟父母说起，“他不肯住你们给我买的房子，非要租房。”
　　何娜妈妈急了，“你们租房？租别人的房子做新房？我不同意！太委屈你了！自己有房子干嘛不住？我们就你一个，又不是给你买不起房子！你劝劝他，我们又没让他做上门女婿！”
　　但是李辉死活不肯，最后何娜求了父母，在新房的房产证上加了李辉的名字，让他住得安心。李辉很感动，跟岳父母说，“我一辈子感激爸妈。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而因病一直没有上亲家门的李辉妈，听到消息非常高兴，打电话给何娜把媳妇狠夸了一顿。
　　两个人结了婚，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新婚燕尔，如漆似胶。何娜厨艺差，但是李辉会做饭，两个人一起做饭、做家务，何娜很满足。而且，他俩没有买房的压力，收入也还过得去。何娜不想那么早要孩子，李辉也不逼她。何娜每次回娘家都说，自己真是嫁对了人。何家父母也很欣慰。
　　不久，李辉弟弟李强要上大学了，但是，他考的分太低，没有什么正规学校录取他。最后，花高价上了个私立大学。
　　这学费嘛，李辉妈理所当然地来跟李辉要，她从县城来到省城，跟李辉夫妻说，“你们弟弟好容易有个大学上，这学费我可负担不起。都说，长兄如父，小辉，你可不能不管。”
　　李辉安慰他妈，“那是当然。我们做大哥大嫂的，当然要出力的。”于是，李强到省城上大学，四年大学学费、生活费，都是大哥出的。
　　起初何娜对李强还是很热情的，经常叫他来家吃饭。但是，后来李强的生活费越要越离谱。到了大四，李强已经一个月要伸手跟哥哥要几千块钱生活费了。而且是找各种名目要钱，考驾照，交女友，旅游，女朋友意外怀孕打胎，买衣服，买电脑，请同学吃饭……
　　何娜婉转劝告，李强却生气，“我跟我哥要钱，关你什么事！我哥现在每月赚八千了，我花他个
　　怎么了？嫂子，你别太小气！”
　　何娜跟丈夫说起，小叔子太奢侈，李辉就说，“我不给，我妈就要打电话哭了，算了，就当我们尽孝了。我已经工作、老婆、房子都有了，我妈就剩下担心我弟了，你忍忍吧，他快毕业了。”
　　虽然不满意，但是想到和丈夫的情分，何娜也不说什么了。
　　小叔子好容易毕业了，但是找不到工作，就搬到了何娜和李辉的家里住。李辉给他找了好几份工作，他都不满意，可他自己看上的工作，他又不够格，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赖在哥哥嫂子家不走。
　　这人好吃懒做也就罢了，还成天挑剔，不是说嫂子的饭做得不好，就是说大哥还帮女人做饭，没出息。
　　何娜一气之下，打电话给婆婆告状，结果反被婆婆一顿骂，说她刻薄小叔子，何娜干脆告诉婆婆，“我有孩子了，小叔住在这里，我没法养胎。”
　　可是何娜没想到的是，婆婆却借口照顾怀孕的媳妇，来到了大儿子家，准备常住。
　　何娜本来挺高兴，可很快她就发现，事情全部都向着不好的方向去了。
　　婆婆说是照顾媳妇，但其实什么都不想做，大儿子在的时候，婆婆就嘘寒问暖，一副很关心媳妇的样子，但是，什么实际的事情都不做。大儿子一不在，婆婆就开始指使怀孕的媳妇做事情，连一杯水都要媳妇端过来。
　　有时候何娜不想做，天天在家打游戏的小叔子就骂嫂子不孝顺。何娜跟丈夫告状，可是李辉却说，“我妈养我不容易，你让着点不就行了。我弟弟找不到工作心情不好，你忍忍就行了。”
　　而且，自从婆婆来了，丈夫就不再帮她做家务了，婆婆一句，“男人不要进厨房。”就把李辉从厨房里拖出来了。而且，只要李辉下了班，婆婆就找他说话，何娜想跟丈夫说句话都费劲。最后，做饭、洗衣、打扫，全城了她的事情。
　　何娜妊娠反应严重，辛苦工作一天，不想再做饭，但是婆婆不做，也不许李辉做，小叔子就一直催着嫂子做饭。何娜脸皮薄，小叔子说一句，“你不给婆婆吃饭吗？”她就只好认命去做饭。
　　家庭矛盾增加，李辉开始对妻子越来越不耐心，觉得妻子不贤惠，太娇气，让自己夹在中间难做人。他对妻子的情分也越来越少了。
　　怀孕五个月的一天，何娜实在不舒服，下班回家就躺着。婆婆和小叔进来骂她好吃懒做，饭都不做。何娜实在忍无可忍，跟婆婆说，“我怀孕了，不舒服，没法做饭。”
　　结果婆婆就一个电话把正在加班的大儿子叫回来，让他管媳妇。李辉已经做了单位的部门副经理，得到领导的看重，正每天加班表现，被叫回家很恼火。他冲着妻子吼，“人家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我怎么就没有呢？就做饭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处理不好！”
　　“我怀孕了！我怀了你的孩子！我是个孕妇！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何娜哭着大喊。
　　李辉不说话了，可是婆婆过来说，“我怀孕的时候，什么都做。你怎么就不行了！”小叔也帮腔，“就是，你就是懒，你就怀了个孩子，就矫情了！”
　　工作压力大的李辉也没了耐心哄妻子，直接跟她说，“做饭去，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要你这老婆有什么用啊？！”
　　这话听在何娜耳朵里，跟晴天霹雳没差别，“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婆婆干脆上来就把媳妇从床上拽起来，何娜不肯去，推搡间何娜摔倒了，李辉去扶老婆，结果，发现，老婆流血了。这下他急了，赶紧把老婆送到医院。但是，已经晚了。孩子已经流产了。
　　何娜心灰意冷，第一次跟李辉提出离婚。李辉心里愧疚，求老婆原谅。赶来的岳父母虽然很生气，但是，看见李辉跪在病床前，痛哭流涕，发誓说要对老婆好，他们又觉得李辉不是不可救药。反而劝女儿不要轻易离婚。
　　婆婆和小叔自知理亏，没敢去医院。
　　在何娜休流产假的半个月里，李辉忙前忙后的照料，何娜原谅了他，可是心里还是留下了伤痕。
　　李辉也觉得弟弟在家待着什么都不干，不像话，对他前程不好。于是，他用了自己的关系，还花了钱找人，终于给弟弟找了个技术难度不大，收入还凑合的工作。
　　李强上班了，有时候在外应酬，回来地晚，家里少了他，终于可以消停些。婆婆因为媳妇流产的事情，也不那么挑剔了。
　　何娜觉得日子算是能凑合着过了。
　　可是，小叔的婚事，又让家庭出现了矛盾，他找了个女朋友，但是那女孩要求必须有独立住房，不跟婆婆住。
　　婆婆听了，气得不行。但是，她到底心疼小儿子，也就妥协了。可问题是，钱从哪儿来？婆婆还是要打大儿子两口子的主意。
　　何娜一听，“让我们给小叔买房子？还要三居室？婆婆，我们现在才有个两居室，还是我父母给买的。这些年，小叔上大学，每月花几千，给他找工作，四处求人，又花了好些钱。我们是真没有积蓄。”
　　婆婆一拉脸，“老大！你爹死得早！你说怎么办？我就一句话，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李辉面有难色，“妈，我们是真没钱。”
　　婆婆开始哭，“老头子，你死得早啊，我老婆子养大两个孩子都是债啊！现在可为难死我了，我上哪儿去弄个房子啊！”
　　小叔子在旁边说，“咱家现在也确实太小了。嫂子爸妈也太小气，买个两居室，我每天睡客厅，我辛苦了好几年了！人家丽丽说了，没有婚房，就不结婚！我也老大不小了，哥，你得帮我，小时候，你什么都舍得给我的！”
　　面对着亲妈和弟弟的为难和哭诉，李辉是真愁，可他也是真没办法，婆婆就说，“亲家条件不错，要不，大媳妇，你回去跟你爸妈说说，帮帮忙啊，都是一家人。”
　　何娜无语了，心说，你小儿子结婚，跟我父母什么关系？她婉言拒绝了，可是婆婆说，“你是独生女，你父母的东西迟早都是你的，不过提前拿过来用用，有什么啊？”
　　何娜气笑了，可她没想到，实在没有办法的丈夫，开始帮着婆婆和小叔游说她。一次李辉在外面喝醉了，回来又跟老婆说给弟弟买房子的事情。何娜怒斥，“我是独生女，我父母的财产就成了你家的了？李辉，你好意思吗？！你是男人嘛？！你别忘了，你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我们家买的！难道你让我父母出两套房子钱？你有尊严吗？你妈的儿子结婚，凭什么让我爸妈买婚房！你妈就是贪得无厌！”
　　何娜口不择言，李辉气愤，借着酒劲，打了老婆一记耳光，但是，没想到，这一记耳光，让何娜再次流产。医生说，何娜伤了身体，以后很难再怀孕了。
　　这次，无论李辉怎样赌咒发誓，下跪赔礼，何娜都不想理他了，何娜的父母把女儿接回家养着。李辉去接了几次，都没接到人。
　　后来，李辉就不过来接人了。何娜父母觉得奇怪，何娜赌气不回去。她父母帮她回去拿女儿的东西时候，发现，他们给何娜买的婚房被偷偷卖了。
　　何娜气得要疯，打电话给李辉，后者为难地解释，“我弟弟的女朋友要跟他分了，你知道，我弟弟不成器，找个对象不容易，我妈天天哭，……”
　　“我问你，我的房子怎么卖了？房产证上也有我的名字，没有我同意，你怎么卖得掉的？”何娜愤怒地问。
　　李辉在电话里承认，“不是在正规的地方办的，我们私下交易的，我卖得便宜。对了，你如果身体好了，来办下正式的房产过户手续吧……”
　　何娜气得把电话都扔了。
　　何家爸妈也气坏了，何妈妈还气得住院了。这下何娜更没办法原谅李辉了。离婚，势在必行。
　　李辉不愿意离婚，但是何爸爸说，如果不离婚，他就起诉，让李辉赔偿。不是何爸爸不心疼钱，而是，何娜急于离婚，宁愿净身出户。她知道，就李家人的德性，如果她要求归还房产，他们能拖死自己，也不离婚。
　　虽然李辉不想离婚，但是他妈说，“她现在不要求房产，离就离，咱们再找个更好的，这个媳妇不听话，不顺从，还不会生了，不是好女人。离了她，咱们还愁找个黄花大闺女吗？马上就找个更年轻的！离！”
　　李辉到底还是离婚了，何娜身体不好，给自己换了个收入低，但轻松的工作，再不想嫁人了。一场失败的婚姻，让她失去了健康、孩子，还有希望。
　　而李辉也没什么好结果，他偷偷卖了前妻的房子，给弟弟买了婚房。可是弟媳妇却嫌弃婆婆和大伯子，怂恿着丈夫把母亲和哥哥赶走。她私下里跟丈夫说，“我可知道，你大哥大嫂就是被你妈搅和散的。我不跟婆婆一起住。”
　　李辉妈再次哭闹起来，可是她发现，没有了儿子的支持，她奈何不了媳妇。小儿子说，“妈，我没有哥哥赚钱多、学历高，找个媳妇不容易。我哥哥嫂子就因为你离的婚。我可离不起。”
　　李辉妈傻眼了，自己为了小儿子这么费尽心机，他却如此无情，这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
　　李强对他妈说，“妈，大哥经济条件好，你跟他住，过得更好。你小儿子我没本事，生活费太紧张了……”
　　李辉妈听了，明白了，就转身给大儿子说，“小辉啊，你弟弟虽然有房子了，可是，他赚钱太少。你收入是他好几倍，你别跟他计较……你该不会，不想给你妈养老吧？”
　　李辉认了，他第一次觉得，亲妈是太偏心了。
　　失去了妻子，没了两个孩子，丢了老婆家的房子，弟弟无情无义，母亲偏心到没边，住在出租房里的李辉反省自己，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所有的男人。
　　他想复婚，但是前妻不给他任何机会。而老妈也绝对不同意。她怕复婚后的大儿子大儿媳会跟小儿子去抢房子。
　　李辉在不久后的一天，喝得酩酊大醉，在闯红灯的时候被撞飞了。
　　……
　　看完这凤凰男乱七八糟的一生，林枫是长叹一声，“我能不能不当这个渣男？”
　　系统欢快地说，【不可以呦～】


第15章 穿成自私凤凰男
　　林枫醒过来的时候，睁眼看见了一个50多岁的女人，头发半白，满脸焦急，“小辉，你没事吧？”
　　头疼过后，林枫有了李辉的记忆，她想起了这女人是谁，“妈，我怎么了？我怎么躺在地上？”
　　李辉妈尴尬地说，“你别怪你弟啊，他就是被他女朋友家逼迫的，没有房子，他就没法结婚。他是你弟弟，是你亲弟弟，你不为他，为谁？”
　　林枫想起来，李辉为什么摔倒了。她穿越过来的时间点，是李辉打了何娜，导致她第二次流产，岳父母已经把女儿接回了家。趁着嫂子不在，李强偷了房产证要拿去非法转让卖钱，而作为哥哥的李辉就试图阻止劝告，结果被李强推到，撞昏了。
　　林枫这个气啊，她在意识中，质问系统，“为什么让我穿到这个时间点？就不能早一点吗？起码穿到李辉没渣之前，他刚结婚时候，还不错的。”
　　【不行，这是渣男改造穿越系统，没有渣过，怎能叫渣男？只有渣了以后，改造才有意义。】系统无情地拒绝了。
　　林枫无奈，“都渣成这样了，把老婆打了，孩子也流产两次了，老婆娘家买的房子也卖了，还有日常生活中让老婆受了那么多委屈。李辉已经快黑出宇宙了，还能洗白吗？这任务太难了吧？”
　　【不难啊！李辉的愿望很简单，绝不离婚，要补偿妻子，但是不能为难他妈和弟弟。这很简单啊，又没让你做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业。】
　　“简单，你自己试试看，天下最难的就是改变人心了！何娜和她家人，现在恨透了我。我还能干吗？而且，又要补偿老婆，又还不让妈和弟弟为难，这不是矛盾吗？”
　　【宿主，你加油！我休息了。】系统就这样不负责任地下线了。
　　“小辉，小辉，你怎么发呆啊，是不是撞伤了，你别吓唬我！”李辉妈有点吓到，摇晃起儿子来。
　　林枫被摇得快散架了，再加上头疼，忍不住叫痛，“啊，疼，疼，疼！扶我回床上去躺着吧。”
　　林枫躺在床上，心想，现在该怎么做？是不是能阻止李强卖房子，她找到手机，给李强打电话，但是李强关机了。她问李辉妈，“李强呢？”
　　李辉妈抱怨，“什么李强啊？你连强子都不叫了？这是气你弟弟呢？”
　　林枫问，“李强现在在哪里？妈，你想把大儿媳的东西给小儿子，让他结婚。您这急迫的心理，我能理解。可是，您好像忘了，那房产证上也有我的名字！我也是你的儿子！他卖了我的房子，我住哪里！”
　　李辉妈哄大儿子，“小辉，你弟买了房子，还能不让你住？到时候，你妈我跟两个儿子住在一起，多好！小儿子也娶了媳妇，我给你爸有个交代了。”
　　“那我呢？我的老婆回了娘家了！因为弟弟结婚，就拆散我的婚姻吗？”林枫越说越激动，她真不明白老太太是怎么想的。
　　“那个媳妇不孝顺！她娘家有钱，从来不舍得给咱家花！而且，我去问过医生了，她以后都不会生了。不下蛋的母鸡，还留着干什么？！赶紧跟她离了！妈再给你介绍个好的。”
　　林枫无语了，这老太太究竟把儿媳妇当作什么。林枫自己内里也是个年轻女人，自然反感这苛待媳妇的老太太。
　　“妈，你告诉我，二弟，到哪里去了，要把房产证给谁？那不是他的房子，他不能卖的！这是违法的！”
　　李辉妈也火了，“卖就卖了，你管他卖给谁呢？！那是你弟弟！你去法院告他呀！”
　　过了半天，李强哼着歌回来了，进了门就喊，“妈，我饿了，做饭了没？”
　　他妈说，“何娜回了娘家，没人做饭，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操劳。你赶紧给我娶个媳妇回来伺候我！”
　　“您放心！到时候您就享清福吧。”李强狗腿地给他妈捏肩。
　　林枫从屋子里走出来，冷冷地看着李强，她可不是李辉，没有从小亲手养大弟弟的情意。林枫质问，“房产证呢？”
　　李强嬉皮笑脸，“我卖了，哥，你没上班去呀？”
　　“我上什么班呢？我的好弟弟都把我老婆的房子卖了！我还上什么班啊！”林枫咬牙切齿地问。她后脑现在还疼，李强推哥哥那一下，也是下了狠手。
　　“哥哥，嫂子嫁到咱们家，她人都是咱家的了，房子也是咱家的了。再说，哥的名字，也在上面嘛！那还不就是咱家的东西？”李强满不在乎地说着。
　　如果是真的李辉，大约也习惯了他弟这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林枫就气坏了，“你的意思，你嫂子的，就是你哥的，你哥的，就是李家的，李家的，就是你的。是吧？”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呀！你看你，以前咱家的钱都是合在一起花的，自从你娶了这个媳妇，每次跟你要钱，她还在旁边脸色不好。真是，把你养大，还得看你媳妇脸色过日子。”李辉妈在一边抱怨。她现在，心里只有小儿子的婚事。
　　林枫肯定地告诉他，“不行！”
　　“你说什么！”李强跳起来，“什么不行！李辉，你看着你弟弟娶不上媳妇，你好意思吗？”
　　“我好意思啊。”林枫笑了，“我从小照顾你到大，我不欠你的，是你欠我的，我就算是你爹，把你养到18岁，也仁至义尽了。你贪图你嫂子的房产，你这是违法的，我劝你把房产证拿回来，也顺便告诉你，你的房产转让是非法的，无效的。我和你嫂子不认账，你房产就过户不了！”
　　“你！”李强虽然已经跟对方说好了，但是，他也知道，一天过户不了，一天就拿不到钱，这事儿，还需要他哥配合。
　　想到这里，李强又陪着笑脸，“哥，我以后赚了大钱，肯定报答大哥，现在不是遇到难处了吗？你就拿上身份证帮我办下过户嘛。”
　　“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房产证上可还有你嫂子的名字，不经她同意，这房产过户不了！”
　　李强满不在乎，“所以，才需要你帮忙嘛，你到嫂子家想想办法呗。她以前不一直听你的话嘛。”
　　李辉妈也一起怂恿，“就是，你去跟何娜说说，让她懂事点儿，先把房产处理了，等你弟弟拿到钱，咱再跟她离婚也不迟！”
　　林枫再次被这母子俩理所当然的厚颜无耻震惊了，她点点头，“好，我去何娜家走一趟。”
　　李强和他妈立刻笑逐颜开，“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林枫心里想，你们等着吧。


第16章 穿成自私凤凰男
　　林枫在岳父家门口吃了闭门羹，这个她倒是想到了。人家的宝贝女儿，又是流产，又是被打，又是被算计房产，搁谁身上不生气啊？
　　林枫老老实实在门口坐了一夜，半夜的时候睡过去了。倒不是她想打什么苦情牌，而是实在不愿意回去面对那两个无耻的母子。
　　何爸爸第二天早晨起来去上班，一推门，发现糟心的女婿坐在门口，靠着墙睡着了。他还升起了一秒的同情，不过马上想到女儿受的苦，就冷哼一声，自顾自上班去了。
　　林枫听到动静，醒了，发现已经天亮了，她活动了活动筋骨，出去吃了个早餐，又跑回来何娜家敲门。
　　何妈妈被骚扰得不行，就打开门，冷着脸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把我女儿祸害得还不够吗？”
　　林枫陪着笑脸叫了声，“妈……”
　　何妈妈被这一声“妈”刺激得立刻关门，林枫想推住门，结果把鼻子撞了，“诶呦！”她疼得蹲下。
　　何妈妈担心女婿受伤，赶紧把她拉进去，“你怎么了？……呀！流血了！你等着，我去搬药箱。”
　　林枫摸了下鼻子，看到一手血，大概是把鼻子碰破了。
　　此刻，何娜在屋里听见了，就从床上爬起来出了客厅，她看到丈夫满脸是血，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妈如此神勇，把渣男女婿打了个满脸开花。
　　“妈，你至于吗？别理他就行了。”何娜看到丈夫，满心厌恶，两个孩子都没了，而且，医生说她连着两次流产，子宫损失太严重，恐怕不能再有孩子了。一想起，自己有眼无珠，看上这么个男人，倒贴嫁给他，却被他一家人这么对待。
　　林枫一看何娜愤懑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着李辉的劣迹。对于，已经黑出翔的渣男洗白之路，林枫感觉任重道远。
　　“来，上点药。”何妈妈拿过来药箱，碘伏、绷带什么的都拿出来，铺开好大阵仗。
　　何娜对她妈说，“妈，你管他呢！”
　　何妈妈心善，虽然女婿渣，但是看这人现在满脸血，就先给治疗一下。林枫赶紧说，“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她拿起面巾纸胡乱擦了几下。
　　何娜问她妈，“你怎么把他打成这样的？”
　　“防盗门打的。”
　　何娜立刻脑补了她妈挥舞门板拍向渣女婿的画面，……好吧，有点惊悚。
　　“我进门，妈关门，就这么，我不小心自己碰的。”林枫赶紧解释。
　　何娜看都不想看这人一眼，“既然你没事儿了，赶紧走吧，这里不欢迎你。我说过离婚，你赶紧办手续。”
　　“离婚？那不行！我不离！我还要照顾你呢。我不离婚！”林枫抱住沙发靠背，以示绝不离开的恒心。
　　“李辉，没意思了。好聚好散吧。房子是我们家买的，你看着办。”何娜说完要回屋子。
　　林枫赶紧组织，“哎，别呀，我还有重要的话没说呢。就是关于房子的。”
　　“你别再说了！走走走，我们家买的房子，就算加了你的名字，可是你没出一分钱。你们一家赶紧搬走！”何妈妈开始撵人了。
　　林枫抱定沙发不放松，“别拽我。我跟你们说，我妈和我弟合起伙来，把房产证偷走了。我弟昨天把房产证私下卖了，还催我办手续。我来就是跟你们商量这事儿，怎么办？”
　　这下何妈妈傻眼了，“卖了！李强他偷了房产证？你弟怎么这样啊？”
　　何娜冷笑，“什么你弟偷偷卖了，谁不知道你跟你家人是一伙的。分明是你跟他勾结起来卖我的房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只有你的家人，我在你心里，永远是个外人！”
　　“我冤枉死了！”林枫指着脑袋说，“我跟你说，我为了阻止他拿走房产证和身份证，我都跟他打了一架，结果，我妈帮着他，他们二打一，我又得顾忌我妈那老胳膊老腿儿，结果就被我弟推墙上了，你看，你们看，这么大一个包。娜娜，你看，我是誓死捍卫咱们家的房产来着。”
　　何娜伸头看了下，丈夫的头上确实有个大包，她半信半疑，但是想了一下后，她还是决定撵人，“快走，我一个字都不信你。还有，把房产证还给我。你别以为我忘了，你因为什么打的我，为了算计房子，你打我！为了你弟结婚买房子，你打我！绝不原谅你！”
　　林枫就知道，洗白之路，道阻且长。
　　不过，一时的沮丧并不影响她表忠心，“娜娜，他们这次太过分了。我不会再向着他们了。我妈和我弟为了抢房产证，联合起来揍我，把我打昏了，我特寒心。真的，我为我妈和我弟做得够多了。我以后不能再牺牲自己的家庭了。我决定了，咱们去挂失房产证，今天就去！而且，我会把我的名字，从房产证上去掉。新房产证以后你保管好，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去掉你名字？你是认真的？”何娜还是不相信。
　　何妈妈可是认真了，“女婿，你是随口说说，还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家人之所以惦记这个房子，就是因为房产证上有我的名字，如果，这房子以后是娜娜一个人的了。他们也就没办法了。我承认我家人的自私，一定程度上，是我惯出来的。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娜娜，你再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吧。”
　　何娜还在犹豫，她妈已经当机立断，“机会什么的，以后再说，先把房产证的事儿办好。走，现在就去，我跟着你们。”
　　从房管部门办完手续出来，何娜还是不信，丈夫会痛改前非，可是刚才办理房产户名变更的时候，人家确实很痛快，不由她不相信。
　　林枫一路尾随人家母女二人回了何家，进门之前，何娜还撵他，“事儿办完了，你该走了。”
　　林枫努力把自己缩成纸片一样，往门里挤，“别呀，让我进去。我不能回去，我妈和我弟还在家里等着我，催我办过户手续呢，我回家会被他们念死。”
　　何娜一个不留神，被林枫挤进来，林枫跟丈母娘诉说委屈，“妈，你也知道，我妈为了我弟弟，那个不讲理的劲儿。等过些日子，新房产证下来，我再回去。到时候，房子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就带他们搬出去，他们也没话说。”
　　“哼！你死皮赖脸也没用！有本事你就睡地板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何娜回屋休息去了。
　　林枫嘀咕着，“我才不睡地板呢，我睡沙发，睡沙发挺好。”


第17章 穿成自私凤凰男
　　林枫白天到设计院上班，晚上回岳母家。也许是林枫主动把“李辉”的名字从房产证上去掉，让何家人感到了她的诚意，何家爸妈对林枫脸色稍微好了几分，虽然还是不爱理他，但是，起码是不打不骂，林枫已经是很满意了。
　　而且，这几天的饭都是林枫做的，原主本来就从小做饭做惯的，林枫自己原先也是会做饭的，所以在厨房里轻车熟路。
　　心软的何妈妈甚至有时候会进厨房来帮忙，但是都被何娜给拖出去，“别可怜这个人，真会装！每次都这样！只要我提离婚，李辉就讨好我一段时间。可是只要他妈和弟弟找我不痛快，他就帮着欺负我！他想做，让他做！”
　　何爸爸手里拿着报纸，眼睛却朝着厨房瞄，等老婆和女儿出来，他就小声说，“女婿想表现，你就让他表现去！”
　　林枫一心想着快点完成任务，这次穿的渣男的日子，太憋屈了，比起上辈子时，差多了。虽然有了手机、电脑可用，但是，心情真不好。
　　作为一个极度讨厌渣男的女人，穿越成渣男，还是凤凰男，这滋味，真是不舒服。现在所做的一切，等于在代替凤凰男赎罪。
　　哎，苦啊！
　　林枫心里叫苦，但是脸上还得陪着笑容，“爸，妈，娜娜，吃饭了。”
　　饭桌上，何娜一直冷着脸，曾经被伤透了心的女人，再也不愿意相信丈夫。虽然，林枫做了一桌子好菜，但是，何娜食之无味。
　　倒是何爸爸吃得津津有味，还跟老婆说，“这手艺不错，比你强多了。你说你，做了一辈子的饭了，还不如女婿。”
　　何妈妈感慨，“其实，他们小领口刚开始日子过得不错的。那时候，也是两个人每天一起做饭的。我还觉得这个女婿不错。什么时候起，日子就变坏的？”
　　林枫尴尬地说，“是我太迁就我妈和我弟了，以后不会了。”
　　“那你以前，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何娜犀利地问。
　　“我妈守寡把我们养大，她只要一对着我哭，我就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好。她一说媳妇对她不孝顺，我就会下意识地觉得，是娜娜做错了。现在想想，我从小习惯了听我妈的，已经失去了判断力。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我妈越来越不像话。我弟为了抢房子，不择手段，他都把我打昏了，我妈还能无所谓地说，我不能不管弟弟。还逼着我找娜娜转让房产。我觉得，她已经糊涂了。我不能再听她的了。”
　　替渣男完成这段心理剖析，林枫希望何娜心里能好受点。
　　果然何娜听了这些话，脸色好多了，但是她依然没打算原谅渣男，“你现在才明白，太晚了。我已经死心了。不光是对你，对所有男人都死心了。我在家里是公主，嫁到你家，就成了女仆。从公主到女仆，这差距未免也太大。”
　　“要不，以后都我做饭？这总行了吧？”林枫试探地问，“不行的话，我家务全包？……我们不跟我家人住？”
　　何家爸妈交换个眼神，觉得女婿要真能做到这些，日子也还能过，毕竟女儿失去了生育能力，再嫁也未必有幸福。
　　晚上睡前，何妈妈进了女儿房间，跟她说，“姑爷要是真能不理他那个不讲理的妈和弟弟，痛改前非，这日子也还能过。你不能生了，再嫁个没孩子的，这也是个麻烦。要是嫁给带孩子的男人，这后妈不好当。要不咱们再看看？”
　　何娜摇头，“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无所谓了。妈，以前我百般迁就他，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因为我对他有感情？可现在，我不喜欢他了。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不光是他，其他人，我也不考虑，我也不再嫁人了。”
　　“你这孩子。太固执！”
　　何娜摇头，“我不是固执，看见李辉，我就想起死了的两个孩子。想起他妈、他弟弟为难我，他多少次都站在他们家人那边，和我为敌。我看见李辉，现在没好感，也不想再和他一起生活了。这样，起码不用再见到他那讨厌的家人。”
　　只是事与愿违，何娜不想见到李辉妈和弟弟。可人家却不请自来。
　　李辉妈和弟弟李强在家里等了几天，不见李辉回家，打电话也没人接，他们就明白，李辉这是为难，躲了。
　　这天，李辉妈就带着小儿子，到何娜家里，来找大儿子。
　　她在大儿子面前横惯了，哪怕是在亲家家里也是一样，老太太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坐，就开始发话，“我这大儿子白养了，快成上门女婿了！天天给岳父岳母尽孝来了，家都不回了！你们何家自己没儿子，就抢我们老李家的儿子，像话吗？”
　　“哼！”一贯好说话的何妈妈也生气了，“亲家，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儿子的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我可没有不让他走。他赖在我们家，赶都赶不走！你快把你儿子弄走！”
　　李辉妈没想到亲家这么不稀罕她儿子，惊讶得张口结舌。
　　何娜站在客厅里告诉她，“老太太，你把你儿子弄走，我要跟他离婚。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的，是我爸妈给我买的，请你们快点搬出去。”
　　李强一听气坏了，站起来对何娜说，“什么你的房子！你嫁到我们家，你的房子就是我们李家的房子！我妈说给谁就给谁！”
　　何爸爸也火了，质问女婿，“你跟你家里人说！那是睡的房子！”
　　林枫立刻回答，“是何娜的，是她一个人的。是何家的房子。”
　　“你！”李辉妈急了，“那房本上也有你的名字！”
　　“没了。”林枫坦然地说，“我跟何娜前两天去挂失了房产证，顺便做了产权变更，把我的名字取了。新本下来，就只有何娜一个人的名字了。”
　　“什么！”李强呆立在原地。
　　李辉他妈疯了一样扑过来打大儿子，“你个败家子！你把房子给弄没了！不行！我不同意！你给我改回来！这是咱家的房子！是我们老李家的房子！咱们老李家在省城就这么一个房子，你弟弟还指望卖了它，买新房，娶媳妇呢！你给我改回来！”


第18章 穿成自私凤凰男
　　林枫被劈头盖脸一顿打，本来她想着，一个老太太能有多大力气，打就打几下吧，结果没想到，老太太精神矍铄，打人打得好疼，她只好四处乱窜地躲避。
　　何爸爸生气了，“出去！要教训儿子，给我出去！”
　　林枫也明白过来，自己在这里，就把麻烦给带来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门去，老太太也跟着打出去，李强看看自己孤立无援，也走了。
　　不过林枫跑得快，李辉妈没找着儿子。
　　林枫住到旅馆里去了，就李辉妈的战斗力，不用他弟登场，老太太一个人就把林枫打得到处跑了。
　　可是第二天她去上班，李辉妈和李强居然跑到设计院来，在李辉单位里大吵大闹，李辉妈说，“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把我们老李家的房子给媳妇了，你老娘住哪儿！太不孝顺了！”
　　李强吼叫着，“你还是我哥吗？我要买房子娶媳妇，你非但不管，还把李家的房产转移到你老婆名下！你赔我房子！你想害死我！我都答应人家了！就剩下过户，就能拿到买新房的钱了，结果你就背后捅我一刀子，你配做我哥吗？”
　　“我不配，所以，让别人当你哥吧。我管了你这么多年的学费、生活费，我和你嫂子照顾你这么多年，帮你找了工作，也没见你回报过我什么，这种倒霉的大哥，我还真不稀罕当！”林枫出言讽刺李强。
　　李强没想到大哥当着这么多人说这话，让自己下不来台，他恼羞成怒，揪住大哥的衣领，就要伸手打人，好在李辉的同事们过来拉住了。
　　不过，李辉妈可就没人敢拦了，谁敢碰老太太呀，都怕碰瓷，于是，老太太上来一个巴掌，打了林枫一个脆响。
　　“你个畜生！你算什么大哥！你当着我的面，都敢这样说你弟弟，我还没死呢！你管了弟弟的学费、生活费，不应该吗？你爸死了，你就是顶梁柱！你不管谁管！我告诉你，你弟弟买房结婚，这就是你的事！你赶紧把家里的房子给弄回来！”
　　林枫一下子给打蒙了，等反应过来，又开始抱头鼠窜，最后藏身在主任的办公室才躲过一劫。
　　那母子俩好容易走了，主任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房子？”
　　林枫简单说了一下，主任也没办法，“你妈真够厉害的，贪媳妇的房子，贪得还理所应当的。那气场，那声势，真强大！你可小心了。不过，家务事，还是要在家里解决，你这老躲也不是办法。都影响工作了。”
　　“是，是，我解决。”
　　其他同事也表示了同情，但是爱莫能助。
　　林枫想了想，老太太和李强还住在那房子里呢。那两个不肯善罢甘休，别说让他们搬走，就是不让他们卖房子，他们都要气疯了。
　　所以，这个房子，只要还在，那两个想钱想疯的人，就不会放过自己和何娜。
　　“把房子卖了吧。”林枫敲开何娜家的门，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卖房子？”何娜皱眉。
　　林枫说，“是。卖房子。我妈和我弟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们早就把房子视为他们自己的东西，让他们放弃房子的利益，在他们看来，是触动了他们的既得利益。所以，你卖房子吧。卖了，他们就不能打主意了。那是你婚前财产。”
　　何娜疑惑地问，“你这么好？帮着我，对付你家里人？”
　　林枫无语三秒，“娜娜，你觉得，我不懂道理吗？他们这次太过分了。我帮你，其实也是在帮他们。我不想再纵容他们做错事了。希望，他们以后能明白，不要想着不劳而获。”
　　何娜认真地想过了，“好吧，我卖。反正，我们要离婚了，我和父母一起住，也不需要什么房子了。那个房子里，我没了两个孩子，那个让我伤心的房子，我也没必要留了。”
　　何娜找人帮忙，把房子卖了，等新的房主让搬家的时候，李辉妈和李强才是彻底傻眼了，“什么？房子卖了？谁卖的。”
　　“谁卖的？当然是房主了！给你们三天时间，给我搬走。”来人很不客气。他已经听何娜说过了，这母子俩难缠。于是，在三天后，这男人就找了几个帮手来，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汉子，也不管这母子俩怎么耍赖，直接就把他们东西给扔出去，人也拖出去。
　　李辉妈和李强疯狂地给李辉打电话，到他单位找人，都无济于事。打电话关机，到单位一问，请了假不上班。
　　等他们又想去找何家人的麻烦，人家邻居说，一家子出去旅游了。
　　这下两个人没了依靠，只好自力更生，找了个房子租了，凑乎着住。而李强的女朋友一听说他买不了婚房了，立刻拜拜了。
　　李强烦恼透了，在家里气得砸东西，他妈安慰他，“这个女孩不好，太物质了。咱们再找个好的。你就想你大哥结婚的时候，房子就是女家买的，你也找个这样的，不就行了？女家买房子，……”
　　“我可找不下这样的！”李强冲他妈喊，“我不是他李辉，我没有好学历，也没有好工作。”
　　“胡说，我儿子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找不下好对象。先前那个女的，配不上你！还好意思要房子！你跟她分了正好，咱们下次找个条件好的。”李辉妈不服气，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发动关系，给儿子介绍了好几个对象。但是，都没谈成。
　　李强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看上他的，他看不上。即便两个都有继续谈下去的想法，但是女孩一提房子的事情，李强就后撤了。
　　他妈让他再去相亲的时候，他就不想去了，“我怎么就没有大哥的好运气，我身边就没有不要彩礼，还倒贴房子的女孩，我怎么这么不走运啊！”
　　提到房子，他妈也无奈了，“房子啊，妈确实没能力在省城给你买房子，就县城老家的房子能给你，可解决不了你在省城住的问题呀！所以，你才要继续相亲呀，就算你哥不给你买房子，让女家买呀！”
　　“妈，哪儿那么容易啊，现在的女孩儿都可物质呢！你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也是一见面就谈条件。条件谈不拢，下次面都不见了。对了，我哥呢？他连班都不上了？找人都找不着！他不管我们了！这个畜生东西，不管弟弟也就算了，连妈也不管了！咱们上法院告他去！”李强现在对大哥充满了怨恨。
　　“咱们到何家找人去！他们肯定知道你大哥在哪儿！何家人总不能躲咱们一辈子！上门去，好好闹他们一场！让他们知道怕！”李辉妈恶狠狠地说着。


第19章 穿成自私凤凰男
　　李辉妈带着小儿子，虎虎生威地杀到了何家，恰好大儿子上门讨好老婆，给人家做饭，几个人都在。
　　李辉妈一看见大儿子出来开门，就火冒三丈，“好啊，我养儿子白养了，跑到别人家当孝子贤孙来了，不管妈不管弟弟。我打死你个不孝的东西！”
　　何家爸妈赶紧出来制止，何爸爸怒斥，“要闹回去闹去！别在我们家放肆！”
　　林枫去扯他妈，“这是别人家，你赶紧走吧。咱们走吧。”
　　李强看见大哥拉扯他妈，就冲上来打他大哥，“叫你对妈不孝！我打你个不孝子！”大哥不许他卖嫂子的房子，他这些日子的憋屈，都在这一顿拳头里了。
　　林枫本人是个女人，还是个每天坐办公室的白领，没有打架的经验；上辈子当刘老爷养尊处优，还成天绣花；这辈子成为李辉，也还是个坐办公室的，不会打架。于是，他就吃亏了。
　　何家爸妈倒是想帮女婿，但是他们也都是些知识分子，文质彬彬，根本伸不上手。
　　何娜看着这乱七八糟的样子，愣住了，什么忙也帮不上。最后，林枫被李辉妈和弟弟打得鼻青脸肿，一条胳膊也断了。
　　还是何娜跑到邻居家求人来阻止，还吓唬李强说，已经报警了，母子俩才逃之夭夭了。
　　在医院里，林枫躺在床上，何家人围着她坐着。
　　何爸爸说，“女儿啊，女婿虽然可怜，以前的种种错误，也不是出于本心，是他母亲教育有问题。”
　　“是啊，是啊。”林枫心中暗喜，心想，这下不用离婚了。
　　可谁知，何爸爸又说，“可是，这婚啊必须离。你看看他妈，整个儿一泼妇！再看看他弟，简直就是个无赖！咱们这人家，跟他们耗不起，离吧。就算女婿现在悔改了，可他家人太难缠。离，只能离。”
　　林枫一听，得了，这顿打是白挨了。
　　何妈妈也说，“女婿啊，不是我们不留情面，你们家的糟心事儿太多了。我今天也算是看出来了，这李家呀，就是个火坑。你们离了吧，就你这样子，娶谁就是害谁。”
　　何爸爸也是无奈，“是啊，总不能因为你妈偏心，就让你不管她吧。毕竟你还有养老的责任。可是只要你管你妈，你妈就要拖上你弟。自古以来啊，这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只能怪你自己不走运了。我们的女儿是非离不可，你要是为她好，就放手吧。”
　　林枫想最后再努力一次，为了那个渣男的心愿，“娜娜，你呢？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啊？我说到做到。这个，我的工资-卡给你。这你总该相信我了吧？”林枫把口袋里的工资-卡，可是，何娜连看都不看一眼，“你就不用再说了，你看看你家里人，连你都痛打一顿，我又算什么？那是你妈，是你弟，难道你能把他们怎么样？你就是对我再好，也不可能了。”
　　林枫一想也对，再厉害的人，遇到家务事，也会头疼。
　　可是，她总不能让这糟心的家人一直拖累着，那怎么完成任务。林枫不禁怀念起当刘老爷的日子，动动嘴皮子，就有人给办事了。多好。
　　现在呢？普通白领一个，光杆一枚。想想前辈子的百花园，现在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何家的人回去了，林枫在医院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就打了电话报警，说他弟弟李强跑到岳父家里打人，还打伤了自己的哥哥，还企图侵占他人财产。
　　于是，李强被公安带走了。他妈企图跟公安抗衡，护着儿子，她的撕扯哭嚎虽然让两个公安也很狼狈，可是阻止不了儿子被带走。最后，她自己也因妨碍公务被带走了。
　　在公安局，李辉他妈振振有词，“人是我打的，亲妈打儿子，天经地义，天皇老子也不能管我！儿媳妇嫁到我家，她的陪嫁就是我家的东西，我说给谁就给谁！”
　　李强也是理直气壮，“我哥哥活该，谁让他对我妈不孝，早把房子给我不就行了！谁让他不老实，我是打他了，那是我妈让打的，他对我妈不孝，他活该！”
　　多亏了这两人在家庭里为所欲为的惯性，和他们强大的自私的逻辑，办案人员都不需要多问什么，他们自己就什么都承认了，还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听不进任何劝告和教育。
　　最后，李强被拘留，他妈被放了。李辉妈气愤地跑到何家去讨说法，何家人连门都不给开，打电话叫来物业把人请走了。
　　李辉妈又打大儿子的手机，接通了就骂，“你个畜生！连你亲弟弟都害！你没人性！”
　　林枫把手机赶紧拿远些，不然耳朵要聋了，她冷静下对着手机说，“李强才是畜生，连哥哥都害，把我往死里打！他才没人性！你老骂我是畜生，那把我生下来的人是什么？老畜生吗？”
　　“你，你，你……你不能不管你弟弟！”李辉妈气得都结巴起来。
　　“我管。”林枫笑着说，“我一定管，只不过从此以后，我不会给他一点钱了，但是，他要是做错事，我就管他。该做牢就做牢，该赔钱就赔钱，该上法院咱们就上法院。还有，我就算是他爹，养他到18岁也够了。大学学费、生活费是不是应该还给我了？”
　　“你……你弟弟还在拘留，你不帮忙，还说这种话！你想让他死吗？”
　　林枫躺在病床上，继续说，“对了，他打伤我，医药费得给吧，不然我拿什么钱看病啊？”
　　“你那么多钱，还惦记你弟弟的钱，他可怜的，就赚那么点工资，够干什么？……你把你弟弟害成这个样子，你得补偿他，让人知道他被拘留过，他还怎么找对象。这样吧，你这些年攒了多少钱，拿出来给你弟弟买房子。”
　　对于这老太太的任性不讲理，林枫终于习惯了些，她忍着气说，“这些年，但凡有点存款，都让你和弟弟要走了，我没有储蓄。你跟我闹也没用，从今天起，我跟你说，你再闹也没用了。还有，我要跟何娜离婚了。你和弟弟再闹何家，人家会报警。你不是说二弟生活困难嘛，那你就让他闹去吧，闹一次，免费牢饭，够吃几天的。国家福利，多好……”
　　老太太把电话挂了，林枫还挺可惜，自己还没发表完见解呢。


第20章 穿成自私凤凰男
　　林枫去和何娜一起办理离婚证的时候，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宿主，你这样不对，不离婚是任务之一，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抛弃了任务一吗？】
　　林枫在意识中跟系统辩论，“系统，我们要讲理，李辉的三项任务，互相矛盾，是不可能的任务。李辉的家庭就是那样，如果要保护妻子，就要跟家人对上。如果不离婚，他的家人就会纠缠何娜一辈子。他弟弟李强不是结了婚就没事了，婚后用钱的地方更多了，他哥哥，还有何家，就是他心里的提款机。李辉的三个任务，不离婚，补偿妻子，不为难家人。这根本就不可能都做到。那么凭良心去看，补偿妻子，才是最应该做的。李辉的一厢情愿的任务，不该被成全。何娜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拖着不离婚，不是补偿，只会增加何娜的痛苦。”
　　系统表示不开心，【宿主，你这样会被扣分的，我保证，你会被扣分的！】
　　林枫表示，“就算我是穿进了渣男改造系统，我也不愿意为了渣男的心愿，继续祸害一个无辜的女子。李辉根本是反省得不够，他还想两全其美呢？怎么可能！他妈已经是老顽固了，她自己过得不好，就看不得儿媳妇过得好。他弟更是个极端自私的人，从小就自私到大，他的人生观固定了，很难改变了。可是，李辉还幻想你好我好大家好，他是做梦呢！一个连自己的利益都护不住的男人，怎么可能照顾好妻子呢？”
　　【可你离婚了，怎么补偿何娜呢？】
　　“离婚了，也可以帮助她的。”林枫自信地说。
　　【反正我会扣分的。】系统色厉内荏的咋呼了一句，下线了。
　　林枫平静地跟何娜办理了离婚手续，给了她一张卡，“这是去年的年终奖。我这几年没存下什么钱，每个月的工资除了咱们的日常开销，其他的都被我妈和弟弟以各种名目要走了。”
　　何娜耻笑一声，“不容易啊，你居然还能藏下年终奖，没被你妈发现？”
　　林枫尴尬地笑，再次认为，离婚是对的，两个孩子的死，已经让这个女人恨透了丈夫，何必不肯放手，互相折磨。李辉到死都不清醒。
　　何娜拿了钱就走，林枫提醒，“密码是你生日。”何娜脚步停顿了下，又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
　　“这女人真狠心！幸亏离了。”何娜摸摸鼻子，也转身走了。
　　林枫晚上在临时租的房子里，自己做饭吃。她想了下，“第一个任务，不离婚，已经毁了。第三个，不为难家人，也毁了。只剩第二个了，补偿何娜。总不能白来一趟，那就想法照顾何娜吧。”
　　但是照顾何娜前，他要把一些棘手的事情处理完。
　　李辉妈和他弟，如同跗骨之蛆，自私自利，不把他们安顿好，自己根本没办法照顾何娜。
　　林枫去找了李辉妈，这女人见了她冷嘲热讽了一顿，大约是没有李强在身边，底气不足，没有再扑上来打她。
　　林枫给他看了离婚证，“以后不要再去找何家人的麻烦，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再去人家就要报警了。到时候，我是丢不起人的，你让你小儿子去领你。”
　　没等李辉妈发作，林枫又说，“最近你们去我单位闹，我都不能好好上班，这个季度的奖金也被扣光了。以后，我每个月往你卡上打2000块钱，作为你的抚养费，但是，李强的事情我绝不会再管，我不养仇人。不要跟我闹，没用，再也没用了。你以前那个愚孝的儿子死了，我是不会迁就你的。”
　　李辉妈在儿子要出门的时候，突然醒悟过来，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哎呀，我的天啊，老头子，你看看，辛苦守寡养大的儿子，现在这样气我啊！我不活了……”
　　林枫回头看她一眼，设身处地地感受后，彻底明白了，难怪李辉怎么也拜托不了吸血鬼弟弟，他妈一提守寡养两个儿子的艰辛，一哭老头子，李辉就觉得无地自容，就变成他妈说什么是什么。
　　林枫出了门，自顾自走了。心说，你哭老头子也没用，我跟你家老头子，不熟。
　　李强被放出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大哥的麻烦，在设计院门口揪住林枫一顿好打，边打边说，“我让你欺负妈！打死你个不孝子！”
　　设计院的同事们报了警，一群人过来才把彪悍的李强给拉开了，然后，李强又享受了一回“拘留所免费七日游”。
　　李辉他妈知道了，又跑到设计院门口坐地哭了一回老头子，卖力地向过路所有人宣传家里出了个不孝子。
　　设计院的领导虽然深表同情，但是为了保证正常工作，林枫被领导安排了三个月休假。
　　林枫闲着没事干，看见厨师学校的广告，突然心血来潮，去学了厨艺，原主李辉本来就厨艺不错，林枫又进行了几个月的专业学习，顺利拿到了厨师资格证。
　　这下林枫有事儿干了，三天两头往何娜家里跑，拎着新鲜菜蔬，各种肉类，厚着脸皮占据人家的厨房，摆出大厨的架势，煎炒烹炸一番。做出来的菜，能让何家人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何娜还是冷着脸，不过倒是不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了。林枫跟她表示，“我们俩没缘分，但是，夫妻一场，还有些情分在。这样吧，咱们就认个兄妹，我以后就是你娘家哥哥了，哥哥保护妹妹，名正言顺。等你再嫁了人，你丈夫欺负你，我替你做主！”
　　何妈妈一听这话，正对胃口，她赶紧跟林枫说，“我们娜娜太固执，她这么年轻，完全可以再结一次婚的，我都愁啊，我们现在还能陪着她，将来我们老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妈，别说了，我不想嫁人了。”何娜把碗一放，回去了。
　　林枫回了住处，就琢磨着，如果就这么耗下去，自己为了照顾何娜，岂不是要在这里留一辈子，几十年？
　　怎么能加快任务进度呢？或许给何娜找个合适的人，也是一种办法。
　　可是，何娜自己不愿意，说什么都白搭。于是，林枫给何妈妈出“坏主意”，让她装病，假装自己心脏病烦了，为女儿的婚事愁的。何妈妈在医院的病床上求着女儿，说不看见她再婚，死不瞑目什么的。
　　何娜本就是个心软的女人，就答应了父母去相亲。
　　林枫就开始托同事、同学、朋友帮忙给前妻介绍对象，被大家公认为“中国好前夫”。再加上何家爸妈也给女儿安排相亲对象，一时间，何娜就成了相亲专业户，三天两头去相亲。
　　但是，因为第一次婚姻不顺遂，所以第二次就变得更谨慎。而且替她把关的人也操心太多，好容易，才找了个因妻子出轨而离婚的，带着个两岁小孩的离异男人，叫赵科。
　　这人是个厚道人，年龄和何娜差不多，尽管他对前妻很好，但是虚荣的前妻还是为了跟个大款离开了他，所以他也要找个善良踏实的妻子，好好过日子。他知道了何娜当成的经历，十分同情，就觉得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再加上林枫作为渣男前夫，现身说法，把屎盆子可劲儿往自己头上扣，那男人气愤之余，更同情何娜了。
　　两个人都是二婚，也没太多讲究，很快就领证结婚了。何娜因为自己难有孩子，就对后夫的孩子十分心疼，小孩还不记事，很快就粘着何娜了。
　　而林枫隔三差五就跑去看望前妻，当然是以“哥哥”的名义，还老给孩子买东西，说是舅舅的心意。
　　开头赵科还不是滋味，后来发现“孩儿他舅”真的对何娜没那个意思，就是单纯把自己家当个亲戚家走动，也就不在意了。
　　至于李强那边，进了两次局子，工作折腾没了，林枫托人给他找了个出国劳务的机会。本来李强一听去非洲，还不乐意，但是后来人家说，工资补贴下来有6000，他就愿意了。李强要走，他妈当然要跟着，两人一起去了国外。
　　这两人一走，林枫觉得脑壳都轻了好多。她就没事往何娜父母家跑跑，给老两口做顿饭。或者买点东西去“妹妹”家走动。很快，糖衣炮弹就成功收买了何娜现在的孩子。
　　两年后，何娜怀孕了，她惊喜万分，何家老两口激动得迅速收拾东西住进了女婿家，方便照顾女儿。林枫也隔三差五地买东西送过来，什么婴儿衣服、奶瓶、学步车。
　　孩子还没生下来，用品已经堆满了阳台了。
　　赵科前妻留下的是个儿子，何娜生下的是个女儿，小哥哥非常稀罕小白面团一样软软的小妹妹。看见两个孩子感情好，何娜很欣慰。
　　小孩儿满月的时候，林枫接到了系统的通知，可以离开了。
　　只是系统的评分让林枫非常不满，“你凭什么给我40%的完成度，我明明是完成了两项任务，应该有70%啊。”
　　系统也不满，【宿主，你明明只完成了一项任务，给你40%，都是照顾了，按道理说应该是33.33%的完成度。】
　　林枫跟它讲道理，“李辉的任务中，最后一项，是不让他家人为难，我给他弟弟找了好工作，让他妈和最心爱的小儿子一直在一起。多好。不光没有为难，而且，还成全了他们。至于送李强去派出所，那也是为他好，让他走正路，这个任务算我完成好吗！你要是这么苛刻，我以后都消极怠工！反正努力半天，也不给算的。”
　　系统自后败下阵来，【好吧，算你完成70%，给你积分7000，总积分有15000。但是，宿主，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擅自破坏任务了。】
　　“可是，我们也不能只为了完成渣男的心愿，就由着他们。如果以后再有什么奇葩的任务，难道我还非得去完成吗？还有，万一我不离婚，又对何娜好，她突然爱上我怎么办？我是个女的，哪怕是披着渣男的壳子，我的内心是个女的。而且，我对百合没兴趣。所以，系统，某些任务，我完成不了，那是心理特点决定的。这也是你造成的，谁让你找个女人当渣男呢？”林枫振振有词地说。
　　【宿主，不得质疑系统的英明决策。】
　　林枫不服，“我要劳动权利，我要申诉，我要仲裁！”
　　系统在林枫的抗议下，死机了，半天没反应，等重新反应的时候，系统已经开始启动空间了，
　　【宿主，你即将来到新的任务世界，准备，……1……2……】
　　“什么？！”林枫抗议了，“你还没有给我交代清楚，我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系统，你坏了？你崩了……”
　　【3！启动！】
　　林枫大喊一声，“系统，你坑我！”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她就失去了意识。


第21章 穿成奸佞太监
　　林枫穿过来好几天了，每天都在向系统抗议。
　　“我说，就算我不喜欢男人的身体，你也没必要把我变成这不男不女的太监吧？”
　　系统欢乐地说，【你不是说讨厌男人的挂件，老跟我抗议吗？所以这次，我帮你解决了！不要太感谢我！】
　　“这还不如……你知道太监小解有多尴尬吗？”林枫气愤地问道。
　　【你蹲下不就好了，就当做回女人了。】系统贴心地说。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起码是纯粹的人，半男不女算什么！多让人瞧不起！你别当我没听见有人在背后骂我‘死太监’、‘狗太监’、‘奸佞’什么的。他们还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都没长耳朵吗？”林枫想起来就有气，但是初来乍到，生活不适应，即便有原主记忆，也还是不适应。
　　系统可不认为是这样的，【那不是人家不尊重你，是你耳朵尖。这个世界的金手指来得早，敏锐的听力，怎么样，有用吧？】
　　“有什么用啊。听见更多骂我的话？”这个世界的金手指依然是鸡肋，林枫一点都不感谢系统。
　　【你如今是余德，是皇帝身边的随侍大太监，跟皇宫大内的总管太监，那地位是一样的，都是一等大太监，谁敢得罪你呀？三宫六院都要讨好你。大臣们也不敢得罪你啊！你如今苦尽甘来，八面威风，哪里不好？】
　　“我如今是八面威风啊，可是再过几年就要死翘翘了，而且还死无全尸，遗臭万年，死前还要被百般折磨，受尽苦楚。想想我都肝颤了，饭都吃不下了。”
　　【还有几年呢，早呢。】
　　“可是我名下，现在已经有很多坏事了。加起来，已经够推出午门斩首了。你说皇上现在知不知道，他最信任的大太监余德，是这样一个贪污受贿的奸佞，他会不会立刻就把我‘咔嚓’了？”
　　系统不理她，下线了。
　　林枫正气系统无良，这时，一个小太监疯疯张张地跑进来，“余公公，余公公，不得了了，李端嫔和徐静嫔打起来了，圣上都生气了。公公，您快去看看吧。虽然奴才知道，公公还在养伤，但是，圣上真的是很生气，您且去看看吧。”
　　林枫摸摸脑袋，头上还缠着白布，前两天被安王殿下推到墙上撞伤的地方还没好呢。算了，徒弟都找上门来了，肯定是皇帝气坏了，动身吧，谁让自己是个只有皇帝一个靠山的‘死太监’呢。
　　林枫被小徒弟扶着走，后来就变成被拽着飞跑，等跑到御花园的时候，林枫都快断气了，她只想说，“皇宫真特么大，活在这里真特么累！”
　　看见随侍大太监来了，皇帝的气多少下去点。
　　好容易今天没有什么大事，想在御花园里坐坐，但是，两位嫔妃来到御花园，因为一点小事就争吵起来，她们仗着跟着皇帝早，有点情分，连皇帝都不能让她们闭嘴。
　　皇帝一气之下，让两个妃嫔跪下反省，结果，两个人都还是坚持自己一点错没有，是对方的错。这让皇帝很生气。
　　正怄气呢，就看见随侍大太监被小太监拉着飞奔而来，看见这自小陪伴自己的太监余德，皇帝心情略微好些。
　　“你伤还没好呢，回去休息吧，朕身边也就只有你体谅朕了，头上还裹着伤呢，就跑来了。朕这里没事。”
　　皇帝倒是让自己回去，可是林枫不想回去，想到余德已经干的坏事，想到几年后自己会惨死，她就觉得不能再歇着了，赶紧起来刷好感啊！
　　“奴才就是劳碌命，歇不得，歇下了就浑身难受。奴才想皇上了，奴才跟了皇上三十多年了，都习惯了。”拥有余德的记忆，林枫也不自居地延用了余德的阿谀奉承的风格。
　　林枫把自己肉麻得不轻，但是皇帝很受用，“老伙计，还是你心疼朕啊。”他指了下跪在前面的两个女人，“这两个，也是潜邸时便跟着我的老人了。如今为了一个妃位，争得面红耳赤，让朕头疼。”
　　林枫赶紧说，“四妃之位，如今只剩下一个，两位娘娘都是跟了您多年的，谁要是没晋上份位，难免都觉得丢脸，所谓不争馒头争口气。要不，您问问两位娘娘，都别晋份位了行不行？”
　　“不行！”端嫔和静嫔同时说。
　　皇帝皱眉生气，若是其他年轻的嫔妃，早就撵回去禁足了，这两个却是要给几分脸面。当年在潜邸时，自己这个不招先皇待见的皇子受尽白眼和冷遇。这两个女人当时作为自己的妾室，也是受过不少的苦，甚至差点被当年的太子妃打死。
　　想起这个，皇帝又头疼了，当年日子难过，她们都体贴懂事，如今日子好过了，却总是争风吃醋。
　　林枫又说，“那要不，让老天爷说了算？二位娘娘，抓阄？这总行了吧？”
　　两个嫔妃互相不服气地看了一眼，思量一会儿，就都同意了。皇上亲自写了一个“晋位”在一张纸条上，放进一个瓶子里，让两人自己伸手进去抓阄。最后是静嫔抓到了，欣喜若狂，从嫔到妃，多少人一辈子都熬不到。端嫔虽然生气，但是，这是天意，她也只好认命了。
　　两人谢恩离开，皇帝总算可以耳根子清净些了，他喝着林枫亲手奉的茶，说了句，“还是你有办法。”
　　“这是天意，不是奴才的功劳。”林枫如今一口一个奴才地称呼自己，实在是不舒服。
　　晚上，皇帝睡下了。她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伺候她的小太监“小森子”殷勤地跑前跑后，还说要给她值夜。
　　但即便如此，林枫还是觉得，越混越差了。第一个世界虽然名声不好，但好歹是个老爷，第二个世界就成了普通人，第三个世界跟没法说了，成了奴才，还是个阉人。
　　她临睡前照了回镜子，好在长得还算端正，没有太娘娘腔，35岁的“死太监”其实外貌还过得去。不过，如果不是长相清秀，当初也不会选在五皇子身边伺候。
　　皇帝当时还是个18岁的皇子，生母是个卑微的宫女，还因病去世了，在宫中常常被欺负取笑，他性格憨厚，不爱说话，被兄弟姐妹欺负了也不多话。作为他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太监余德，那时12岁，常常被其他宫里得脸的宫女太监们苛责，他也像主子一样忍了，不敢吭气。
　　那时候，他主子说，“你且忍忍，等我出宫开了府，我们就不用受欺负了。到时候，主子也给你一份风光体面。”
　　哪里知道，即便是出宫开了府，娶了皇子妃，日子也还是艰难，每次从内务府往出讨要应得的份例银子，都要主子带着余德，跑好几趟。
　　他们主仆熬出头，用了很多年，这中间两人都吃了很多苦。余德知道，只有主子好了，他才能舒展地活着，所以他也曾拼了命的维护主子。也因此，终于荣登大宝的皇帝对余德的信任才会这样深。
　　而余德在过上舒服日子后，就膨胀了。如今，林枫想起余德在膨胀后做的事情，就头疼。
　　想了一阵，很沮丧，于是，林枫决定睡觉，“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第22章 穿成奸佞太监
　　当随侍太监看起来风光，常伴皇帝左右，别人想见皇帝一面，甚至往皇帝耳朵里递一句话都难，但是余德这个大太监，却能常伴帝王左右。可是，这也意味着，大太监没有了多少自己的时间。
　　就像此刻，天还黑着，林枫被小森子从床上硬拽起来，“陛下要上朝了，您赶紧过去伺候去。不然，陛下就恼了。”
　　很想再睡个回笼觉的林枫就这样半梦半醒地去了乾元宫，在门口等着皇帝。然后，再陪着皇帝去上早朝。
　　再然后，站在皇帝身边，看大臣们吵架，对，吵架。
　　皇帝端坐上位，沉默不语，由着臣工们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吵起来。林枫一开始看着还觉得有意思，后来也就无聊了。这早朝上的，真没有效率。因为丁点破事，一伙人就开始骂另外一伙人是小人。而另外一伙人自诩君子，骂这伙人是小人。
　　最后，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两伙人都沦为小人。
　　没办法，谁让现在的皇帝是个仁君呢？不过在林枫看来，这是位腹黑的仁君。大臣们吵得越卖力，皇帝越不发言，最终的结果越是对皇帝有利，因为所有的人最后都要求“圣上裁决”。
　　这样的话，臣工们讲话越多，就废话越多。而皇帝就成了真正一言九鼎的人，他说“准奏”，臣下就志得意满。他说，“不准”，臣子就一副失意的样子。他说，“再议”，就有人开始交换眼色。
　　当然也有的臣子把情绪隐藏得很好，不过，那眼神中一刹那的变化，站在上面的林枫还是能察觉。当然，皇帝看得更明白。
　　不过，下面那个正在冲自己使眼色的大臣，是眼睛抽筋了吗？……啊，林枫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余德的记忆片段，……这个正在等皇帝示下的人，是工部侍郎魏春，他曾贿赂自己一千两银子，是为了什么来着……哦，修筑新的运河。
　　凡是花钱的事情，尤其是花大钱的事情，都会有油水可捞是吧。好像以前听过一句话，钱花出去，才有赚钱的机会。
　　修筑新的运河，那可是花钱的好机会啊，也就是，捞钱的好机会啊。
　　好个魏侍郎，他数万两银子过手，才给自己区区一千两……呃，重点关注错了，林枫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怎么有了渣男记忆，也忍不住用渣男思维去思考了呢！这很危险，打住！
　　林枫拍完脑门，发现皇帝扭头看自己，其他臣子也看向她，她赶紧陪着笑脸，“蚊子，有蚊子。”说着，还朝空中双手一拍，“蚊子。”
　　等其他人都不看他了，林枫又陷入沉思，……魏春这是要拉自己下水，这是要让自己贪腐，还在皇帝面前为他们遮掩，……区区一千两银子就想让自己担这么大的责任……呃……打住，忘掉渣男思维！
　　虽然在自己来之前，已经收受了不少贿赂，也干了不少错事，但是，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目前进行修补，或许还来得及，毕竟没有到了最后被逼谋逆的地步。前世的余德，因为贪污受贿，一步步犯下大错，最终无法弥补，被皇帝发现后，和三皇子合伙逼宫。
　　哪里知道，在余德眼里最有希望登位的三皇子，他身边最得力的人，其实是皇帝的人，在最终的时刻，那人临阵倒戈，一刀砍断了三皇子的手臂。自古以来，没有残疾之人成为皇帝的，三皇子的手下立刻丢盔弃甲。
　　而配合三皇子，里应外合的余德就被三皇子的手下供出来了。皇帝在那一刻，看向余德的眼神非常的失望，他说，“我以为你只是贪几个银子，还想着替你遮掩，最多把你打发走，去乡间做个富家翁。可哪里知道，你竟然真的铤而走险……你太让我失望了。当年那个为了朕愿意拼上性命的小德子，早就不在了吧。”
　　余德到最后痛悔万分，他做了那么多错事，皇帝还给他留了全尸，甚至还让人给他做了个假丁丁好好安葬了。因为做主子的记得，曾经的那个12岁的小奴才最担心死无全尸，也最伤心不是个完整男人。
　　余德死后的灵魂看到了这些，更惭愧了，于是，他就求了系统，……他的愿望就是改过自新，还有，一直陪着皇帝，好好侍奉主子。
　　那天退朝之后，林枫假装没有看见魏侍郎的暗示，随着皇帝回了后宫。她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该如何替已经犯了不少事儿的余德改过自新，连走路的劳累都忘了。
　　说起来，后宫够大，跑路够费事。皇帝坐在龙辇里，当然平稳舒适，可是，其他人就都要跟着快步走。没点脚力的，还真跟不上。就连这旁人眼里无限风光的大太监也一样要用腿走的，还得跟紧了。
　　回了乾元宫，林枫招呼着小太监们赶紧拿帕子，端茶，吩咐下去，让御膳房上早膳。她心里感慨，连皇帝都这么辛苦，天不亮就上早朝，上完早朝才来得及吃早饭。
　　眼看着几十道饭菜端上来，皇帝却没吃几口，林枫就问，“皇上，是饭菜不合口味吗？要不，让御膳房再重做？”
　　“不用了。”皇帝接过茶碗喝了两口，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余德啊，你说，这新运河是要不要修呢？”
　　“啊？”突然被点名问起政务，林枫有点心虚，“这个，朝堂上的事情，奴才不懂。”
　　“不懂？”皇帝轻笑，“跟了朕这么久，这么多年，陪着朕上朝，你说不懂，是敷衍朕呢。朕能从一个不得势的皇子，成为皇帝，这中间经历了多少事，有几件是你不知道的？好些事情，还是交待你去做的。你现在说不懂了？”
　　“呵呵，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林枫只好装傻到底。
　　皇帝失笑，“后宫不得干政，说的是后宫嫔妃，你是嫔妃吗？好了，知道你谨慎，不过随便说说，说得不好，也恕你无罪。”
　　林枫心想，莫不是魏侍郎眼皮抽筋被皇帝看出来了？她犹豫着不敢接话，从余德的记忆力，她知道，这位仁君，不爱打人骂人，但是，不高兴，也会撵人。到底伴君如伴虎，万一回答得不合适，被撵了，那这个世界就白来了，任务就完不了了。
　　皇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余德，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林枫想，也许皇帝早就察觉了余德的事情，只是一直再宽容，或许就是等着余德自己承认呢。要不，就赌一把！
　　“陛下！奴才有罪！求陛下责罚！”林枫跪下，低头认罪。


第23章 穿成奸佞太监
　　皇帝看着跟了多年的大太监跪在脚下，带着似乎奇怪的语气问，“余德，你何罪之有啊？”
　　林枫小心地回话，“皇上，刚才在大殿上，那个……魏侍郎，他一直给奴才使眼色来着。”
　　“哦，那他为什么给你使眼色啊？”
　　“因为，因为……”林枫惭愧地回答，“因为他给了奴才一千两银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不该一时心生贪念，就收了他的银子。”
　　林枫低着头，也看不清帝王的表情，心里非常忐忑，心说，应该不会拉出去“咔嚓”了吧，这位可是仁君。不过，也不要撵出去，能原谅那是最好的了，打几个板子也能接受……
　　过了一阵，皇帝开口，“余德，他给你一千两，让你做什么？”
　　“让奴才帮他说话，在陛下问起臣要不要修运河的时候，说上几句。”
　　皇帝又问，“那你为什么刚才不帮他说话呢？”
　　林枫想了想，“奴才觉得，实在不知道修新运河对还是不对，就不敢乱说话。修运河，要好多银子，还要征用数以万计的民夫服徭役。如果新运河能给国家带来很大好处，也还值得。可咱们已经有好几段运河了，万一将来修的新运河没有给国家和百姓带来多大好处，那岂不成了劳民伤财？奴才不懂这些经邦济世之道，所以，没敢乱说话。”
　　说着林枫抬起头来，向皇帝保证，“皇上放心，奴才这就把那一千两银子给魏侍郎退回去！”
　　“起来说话吧。”皇帝点头示意。
　　林枫一看，这苗头不错，看起来皇帝没有太生气，赶紧一骨碌爬起来，“皇上您别生气，您要是不高兴，我就把收的东西都退了。”
　　皇帝乐了，“你还收了些什么？说出来，让朕也开开眼。”
　　林枫真恨自己这张破嘴，本来没事儿了，这下好，又多出事儿来，她只好挑些不打紧的说说，“还有……那个……前几天，端嫔和静嫔争妃位的事情。”
　　“静嫔给你好处了？可是，那抓阄是朕亲自看着的，你还能弄鬼？”皇帝疑惑地看着大太监。
　　林枫一听完了，要给自己扣个欺君之罪，赶紧“噗通”又跪下了，“皇上明鉴，奴才哪敢欺君，借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其实，其实，是端嫔和静嫔都给奴才送了东西，端嫔送的玉如意，静嫔送的小金佛爷……奴才没偏向哪个，而且那天，确实是天意，奴才没有弄鬼……奴才错了，奴才又错了。不该贪小便宜……”
　　皇帝突然对某些细节感兴趣了，“那静嫔得意了，过几日，就要授妃位了。可是端嫔就亏了啊，她要生气嫌你不办事，可怎么办？”
　　林枫赶忙解释，“静嫔晋了份位，端嫔没有，奴才就把端嫔送的东西，给退了。”
　　“哦？”皇帝更感兴趣了，“你还给退啊？这不是吃进去的要吐出来吗？”
　　林枫嬉皮笑脸，“奴才历来是讲信用的，办不成事儿，奴才就把东西退了。而且，奴才绝对不会做辜负陛下的事情，也就给人帮点小忙，呵呵，真的是，小忙。小小的，那种忙。”林枫掐着手指比了个很小的位置。
　　皇帝又乐了，“你这个滑头！……那你这些年，还收过些什么钱啊？”
　　听着皇帝一再催问，林枫把余德的记忆搜索了一遍，有些事情，还真是过分，可她现在哪里敢说，“奴才还是有点分寸的，没本事办的事儿，奴才也不敢答应的。那伤天害理的事儿，奴才也是不干的。”是的，余德没亲自干坏事，坏事都是手下干的。林枫在心里补充说。
　　“就随便说说而已，我们主仆说说心里话，朕又不怪你。”
　　要遭！林枫看着面带微笑，但是却一再追问的皇帝，心里觉得不大妙，确切地说是大不妙，看来，还得说点什么，她再努力搜索下余德的记忆，开始想挤牙膏一样地交代，“……大学士想让女儿的婚礼体面些，想求个圣旨赐婚，让奴才到时候帮忙在皇上面前提提，……岳将军想把小儿子送进宫来当个御前侍卫，让奴才帮忙疏通关节……还有，每年夏冬两季，那些各省的巡抚会让人送‘冰炭敬’过来……”
　　“你还有‘冰炭敬’？我还以为只有各部官员才有的，你也有啊？”皇帝高兴得笑出了声，“他们给你这个大太监送‘冰炭敬’，什么意思啊？”
　　林枫故意扭捏着说，“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让奴才……夏天热的时候买点冰，冬天冷了买点炭。”
　　“呸！”皇帝笑骂，“滑头的东西！”
　　林枫也跟着赔笑，心想，可算是过去了。哪里知道，皇帝又问，“那后宫中的人呢？可给过你好处？”
　　林枫心想，皇帝不是仁君吗？怎么今日对跟了自己的身边人，这么不依不饶的，看着温和，其实是笑面虎来的。
　　她一急，就说了句，“那可太多了，怎么说……”林枫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但是已经晚了，……好想抽自己怎么办？
　　看着她抽搐的表情，皇帝更有兴趣了，“太多？怎么个多法？说说啊，都有谁贿赂过你？”
　　“是赏赐，不是贿赂。”林枫赶紧解释，“奴才什么身份？娘娘们身份尊贵，还用贿赂奴才？而且，娘娘们的事，哪能叫贿赂呢？是赏赐。”
　　皇帝挑眉，意思是，继续说。
　　“每次皇上让奴才给各宫的娘娘们颁下赏赐的时候，娘娘们总会给奴才些赏赐，作为跑腿费的……皇后娘娘赏过奴才东西，让奴才帮忙提醒皇上，娘娘的生辰快到了……还有静嫔娘娘不是马上要晋升妃位了嘛，让人又赏奴才东西，她还以为奴才帮了她，其实奴才什么都没干……还有七皇子让奴才打听下，下月皇上在御书房考较各位皇子功课，大约会考什么，要赏奴才个荷包……不过这好处奴才没收，奴才不能透露皇上的事情的……”
　　皇帝终于满意了，不再问了，可是林枫怕他心血来潮，又问起来，就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皇上，各宫主子们，总是在赏赐奴才的时候，拜托奴才在皇上面前多提提她们的名字，怕皇上忘了她们。她们敬爱皇上，是好事。可是，她们这么老惦记着皇上的圣驾，老让人找奴才，也不是个事儿啊。奴才就觉得吧，经过了今天的事儿，奴才这点破事儿都让皇上知道了。今后，奴才无论在皇上面前提哪位娘娘，皇上只怕会以为那位娘娘又给奴才赏赐了。要不这样，干脆把每位娘娘的名字，都写在一个木牌上，到时候，皇上自己挑。您看……”
　　“有你的啊，这都能想出来。准了。”
　　得到皇帝的夸奖，林枫点头哈腰地赔笑脸，心说，这可不是我的智慧，是前世的电视剧看得多。


第24章 穿成奸佞太监
　　自从跟皇帝说开了收人好处的事，林枫就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这算是把自己的小毛病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了。固然，皇帝可能从此怀疑身边大太监的人品，但是，也可能会觉得一个有些小缺点但是忠心的奴才，是好控制的。
　　不过，麻烦的是，她现在说话要更加谨慎了，有时候替谁说句好话，皇帝就用戏谑的眼光看着她，好似在说，“余德，你又收了好处了？”
　　好几次，弄得她不自在，真想说，“奴才也有不收钱，也替人说句公道话的时候。说公道话也不行了么？”
　　但是，这个世界，皇帝最大，她只有闭嘴傻笑的份。
　　晚上休息的时候，林枫对于自己的洗白任务还是没有头绪，她盘点一下自己已经获得的金手指技能，第一个世界的金手指是绣艺，……似乎没啥用；第二个世界是厨艺，……似乎也没啥用。这个世界，是敏锐的听力，对于这项技能，林枫只想说，呵呵。
　　目前为止，这比常人更敏锐的听力，似乎并没有让她高兴过。多数情况下，听到的都不是什么好话。那些背后的悄悄话，大多不好听。
　　从皇后的宫室中出来，走出去一截了，听见皇后的贴身宫女说，“娘娘，这太监不会收了好处不办事吧？”皇后说，“应该不会吧。算了，不说他了，想我堂堂世家之女，还要对个太监客气说话，入宫前，可没想过会这样。”
　　在御花园碰到贵妃，行礼问安后离去，听见贵妃小声抱怨，“一个太监，还不许我问陛下的行踪了，还说什么老祖宗的规矩。我呸！”
　　至于总管太监李大振，每次见了自己皮笑肉不笑，走出去没多远，就议论自己的是非，那更是听了好些次了。不过，最近可是越来越过分了。他徒弟居然小声议论说，“师傅，听说余公公年轻时长得很清秀，他天天都在皇上跟前伺候，皇上那时候天天让他值夜，说他会伺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大振那家伙居然说，“可不是嘛，那时候，明明是我先跟着皇上的。他一来，就得了主子看重，那个时候他还小，才12岁，主子说他年纪小，心思少，用着顺手。起初我觉得他是个小孩儿，就没当回事儿。谁知道，这人粘在主子身边，就再没离开过。不过啊，主子婚前没弄出孩子来，八成也有他的功劳呢。如果不是因为主子不好色，如今的皇后娘娘，当年的谢家小姐，还未必肯做主子的皇子妃呢。要不是谢家的支持，咱们主子也未必能登大宝呢。”
　　“要这么说，余公公得宠还是有道理的。不过，这余公公虽然看着还算端正，可毕竟年纪大了，都三十多了。师傅，要不咱们往陛下的宫里安排几个长得好的小太监过去？”
　　“乾元宫是余德管的，恐怕……送不成吧。”
　　“事在人为啊，师傅。”
　　……
　　林枫想起来就有气，这帮杂碎，心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皇上不好色，是因为勤政爱民。婚前克制，是因为不想弄出庶长子来，让先皇厌恶，让未婚妻离心。登基后多次拒绝大选，是为了节俭……这跟余德没有任何关系，主仆二人虽然有情分，但跟那种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主仆情分罢了。
　　这帮子小人，一群棒槌，想安排人是吧，随便，本公公还偏不管，看你们到时候出丑！……咦？林枫发觉，自己现在自称公公已经毫无压力，希望这毛病不要带到下个世界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敏锐的听觉，到目前为止，有啥好处，没看出来，只是让日子更糟心罢了。
　　悲催啊，系统这些随机掉落的金手指，分明是鸡肋好吧。
　　这天晚上，皇帝处理完政务，要歇息了，林枫对他说，“皇上，牌子做好了，您过目。”
　　好几个太监，捧着托盘进来，每个托盘上，都有十多个牌子。皇帝皱眉，“这么多？”
　　林枫赶忙解释，“这是，皇后一人，贵妃一人，妃子四人，嫔十人，贵人二十人，美人三十二人，采女三十四人，共一百零二人。皇上，这不算多。您勤于政务，疏于后宫行走，这一百零二人，已经是我朝历代皇帝中，后宫最少的了。”
　　皇帝看着密密麻麻的牌子，有些头疼，看到一半，就不想看了，揉着额头，林枫想，莫非皇帝有密集恐惧症？
　　这时，皇帝开口了，“余德，你替朕拿个牌子出来吧。”
　　“拿哪个？”
　　“随便，你看着办。”
　　林枫发愁了，“陛下，这事儿奴才可没法替您拿主意。”
　　可是，皇帝不吭气，林枫只好硬着头皮去拿了牌子出来，“皇后寿辰快到了，要不您到坤仪宫走走？”
　　皇帝点头，“也好。”
　　第二天早晨，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墨香就不着痕迹地塞给林枫一个荷包，“娘娘知道了，昨天皇上来是公公递了话，这是给公公的。以后，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多提提我们娘娘管理宫廷的辛苦。娘娘忘不了您的好。”
　　这可是皇后第一次让人来给大太监说这种放低姿态的话，林枫虽然陪着笑脸迅速地把东西塞到袖筒里，但是心里却说，娘娘还是忘了我比较好，被哪个娘娘惦记着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在余德的人生里，皇后可是后宫女人中最后的赢家。别看她没有儿子，但是人家可以收养，而且是，谁当太子，收养谁。
　　倒是生了三皇子的贵妃因为性急，落了个一败涂地。当然，也牵连了做内应的余德。其实，这也怪余德自己。
　　皇后是世家女，一贯清高，虽然看在余德是跟了皇帝多年的老人，对他客气些，但也只是客气而已。不像贵妃，贯会做人，每次见了余德都说他伺候皇帝辛苦，成天赏余德东西，还私下里许诺了很多好处。再加上贵妃有亲生儿子，还是长得酷似皇帝的得宠的儿子，余德的心思就渐渐偏到了贵妃和三皇子这边。
　　等余德发现贵妃和三皇子让他做的事情，越来越为难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撇清，但是，哪里还撇得清，人家抓着他的大把柄等着他呢。
　　自己的罪证握在人家手里，什么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贪污受贿……余德一看三皇子手里的证据，就怂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皇后新认的儿子成了太子，三皇子倒是被放在了一边，有宠无权，而余德犯法的证据又落在了太子的手里。
　　其实，余德一点都不想参合贵妃和三皇子的逼宫谋逆，让他背叛主子，他心里也难受得很。可是，那储君要跟自己过不去，未来的皇帝不给自己好果子吃，这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余德虽然做了内应，参与了三皇子的逼宫，可他也有条件，那就是，不许伤害皇上，让他做个太上皇，安养晚年。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皇帝最后给了余德一个全尸。
　　皇后现在抛出了橄榄枝，可是，林枫也不太敢接，虽然皇后是前世最终的赢家，可是，林枫也不想被她利用。皇帝最讨厌身边的人有外心了。


第25章 穿成奸佞太监
　　自从余德建议了“翻牌子”制度，后宫的女人派人来送礼的就更多了。这让林枫始料未及。她就是为了少管闲事，才出的这注意。可谁知道，那之后，找她的人不减反增。
　　“余公公，我们淑妃娘娘拜托您，在皇上面前提提她。”淑妃身边的白荷使劲往林枫袖子里塞荷包，好大一个，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林枫赶紧推辞，“这东西以后我不能收了。皇上以后翻牌子，选女人，没我什么事儿。”
　　“知道，不让您为难。你就把我们家娘娘的牌子往上边放放，放在显眼的地方。不为难吧？”
　　“其实，哪位娘娘的牌子也没压住别人的，都是平铺的，好几个盘子呢，谁都能看见。全看万岁爷的眼缘了……诶呦！姑娘，你别塞了，捅到我肋骨了，……”林枫赶忙用手护住肋骨，这哪来的姑娘啊，吃了大力丸了，戳死人了。
　　白荷赶紧道歉，“对不住，公公，要不，我给您揉揉？”
　　“不用！”林枫立刻举手制止，开玩笑，戳一下就这么疼，揉的话，还不散了架了。
　　白荷硬是把荷包塞进了林枫的手里，“那就麻烦公公，把放我家娘娘牌子的那个盘子放到离万岁爷最近的地方，拜托了。”
　　“诶！你别跑！……这淑妃娘娘哪儿找来的姑娘，这般健硕，力气又大，跑得又快，这还是女人吗？长得不壮，力气不小，什么怪物啊？”
　　至于荷包，只好收了，“真是，非要逼着我收礼！本公公想清廉都不行！”
　　肋骨痛，再加上被迫受贿的委屈，林枫跑到皇帝面前告了一状，巴巴地把荷包交出来，“奴才说，‘不要，不要’，那白荷非要给，那丫头力气真大，把奴才戳得肋骨疼。”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宫女文雅和太监小森子在旁边听着，低头忍笑忍得很辛苦。
　　林枫对着没有同情心的皇帝继续诉苦，“皇上，不要笑了，奴才为难死了。原以为有了牌子，娘娘们就不派人来找奴才了。哪里知道，娘娘们还琢磨着牌子的位置够不够显眼，……奴才很想做个清廉的奴才，可是，主子您看，她们非要奴才收……非要赏赐奴才。”
　　“哎呀，咱们余大太监还很委屈呢。你也算是我朝历史上最委屈的受贿人了。哈哈哈……”皇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笑过了，又说，“淑妃也是跟着朕的老人了，她这样费心思要见朕，那今天就去淑妃那里吧。”
　　林枫把白荷给的大荷包拿出来，交给皇帝，“陛下，就是这个。奴才现在交出来，就不算奴才的错了是吧？”
　　皇帝奇怪，“这是给你的，你拿给朕做什么？”
　　林枫辩解，“皇上这话说得不对。”
　　“哦，为什么不对？”
　　“今晚要去淑妃娘娘那里的是皇上，辛苦的也是皇上，这好处自然也应该是皇上的。奴才可什么都没干，所谓无功不受禄，呵呵，不受禄。”林枫又摆出余大太监招牌式假笑。
　　皇帝又被气笑了，伸出脚来踹人，“去！你个滑头！收起你的好处，主子还要奴才的东西？！”
　　林枫垂头丧气地嘟囔，“那奴才只好收了。”
　　在周围人，包括皇上看了，都觉得，这个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实际上，只有林枫自己知道，她是真不想要，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身外之财对于她来讲，没有太大意义。
　　可问题是，没有人觉得她的拒绝是真拒绝，人家会以为她嫌少，下次会送更重的礼。愁死了。
　　但是，这种惆怅没人理解，包括无聊的皇帝，每每听随侍大太监讲起，拒收礼物的烦恼，他就能痛快地笑一回。林枫偶尔会有种感觉，皇帝如今就指望着看她的笑话活着了。
　　不过，林枫倒是挺同情这位皇帝。他本人崇尚节俭、清心寡欲，一切声色犬马的东西他都远离。这日子在别人看来就很寡淡，无趣得很。皇帝无事之时的爱好就是下围棋，约一二棋友，在御花园一下就是好几个时辰。
　　如果不是林枫在旁边提醒，皇帝能连吃饭喝茶都忘了。至于棋友们也只能傻呆呆地陪着，刘尚书还好意思在皇帝思索棋路的时候，跟林枫讨杯茶喝，而龚翰林、许祭酒等人，就只好陪着发呆了。
　　不过，这下棋，有时候还不光是下棋，有时候，“棋友”们还得应付皇帝突然问起的政务。比如，这天，内务府总管赵大人，正跟皇帝下棋，突然皇帝想起来问，“怀山王家那件事处理完了？”
　　“啊？什么？”赵大人正下棋，晕头晕脑，突然听见问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怀山王，分家。”林枫赶紧提醒他。
　　“哦对，怀山王家，那件事，臣等也是屡次调停，奈何大公子和二公子就是不同意！要我说，怀山王虽然去世得仓促，可是，我们内务府给这两位宗室子弟也算分得公道。虽然大公子承袭了爵位，可是，按着我朝律例，子嗣分产，若无家长安排，一律评分。我们已经算是平分了。这大公子依然住老宅子，旧是旧了点，可是大呀。二公子住别院，小是小了点，可是当初那别院，亭台楼阁，建得也算华丽，比老宅子精致。再说那产业、器物，也都是按着市价均分的。当然，也不可能完全均分，可是，已经尽量公道了，可他们分完家，哎……”
　　赵大人直摇头，皇帝问，“那最后到底是谁不满意？”
　　“都不满意！大公子说二公子的宅子精致、器物精美，对他不公。二公子说，大公子的宅子比他的大，器物分的比他多。臣等以往，也办过类似的差事，可没哪次像这次，两个都不满意，都埋怨我们内务府。里外不是人！”
　　皇帝也把棋子扔回去了，“两个宗室子弟，都是□□皇帝的后人，怎么就为了些蝇营狗苟的琐碎事物，斤斤计较，还敢闹到朕的跟前来，还让后宫妃子们给朕递话，真不像话。”
　　“是啊。”赵大人也附和，“臣等也为难啊！”
　　林枫听着，下意识地说了句，“这有何难？很简单啊！”说完了，就想抽自己，因为皇帝和赵大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赵大人满眼都是狐疑，似乎在说，内务府上下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太监，敢说简单？


第26章 穿成奸佞太监
　　林枫俯下身，在皇帝耳边窃窃私语，皇帝听完后，就笑了，“你个滑头！就照你说的去办。他们要再不满意，可就是说嘴打嘴了。”
　　赵大人还在狐疑，可是下意识觉得，如果皇帝都说好，那想必是好的。
　　皇帝冲着赵大人说，“去，告诉那两个不成器的，让他们府上所有主子都进宫来，到升平殿前面的空地上站成两排。你去派人看着，除了私人财物，其他的一律不许带。”
　　赵大人来不及去想究竟，就忙不迭地去办事了。
　　过了一个时辰，两群兵荒马乱的人，拎着大包小裹地就跑来了。皇帝坐在前面，等他们站定了，就一声令下，“这边的，到那边去。那边的，过来。换个位置。”
　　两边的人不明所以，但是，皇帝说了换位置，那就换吧。等再次站好了，皇帝说，“行了，回吧。老大去别院，老二去老宅子，彻底换过来。”
　　林枫吩咐带着人来的内务府差役，“你们，原路返回，把公子们和各自府上的人，好好地送进新家。”
　　赵大人彻底明白了，“对啊，你们不是都觉得对方的宅子和财物好么？这样一换，皆大欢喜啊！妙啊！”
　　两位宗室和家眷大眼瞪小眼，傻了。其实，他们不见得觉得对方分到的东西好，只不过一个说不划算，另外一个也就叫唤起来，不过是都想多得些东西，未必觉得原先分到手的不好。
　　可如今要换了，又都不乐意了。大公子觉得把老宅子丢了，活像自己被分出去了。二公子觉得，别院虽然没老宅子大，可那是新房子，而且景致好，是原先父亲晚年修养的地方，风水好着呢，如今搬去住旧房子，怎么想怎么不乐意。
　　两边的人都不动，在踌躇着，林枫一看就心下冷笑，高声问一句，“怎么，两位公子还不满意？这可是你们自己原先说的，都觉得对方分到的财物好过自己，……莫非原先说的是假话？那可是欺君之罪了！”
　　两位公子一听“欺君之罪”就怕了，是啊，原先那些话都是他们自己说的，如果换过来，也不满意，那不就是自打嘴巴吗？
　　而且，他们也没法再说什么了，皇帝已经走了。而且，再若不满意，岂不成了欺君？于是，两伙人只好灰溜溜地回去。
　　人最怕到手的东西失去，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过是羡慕嫉妒，可自己的东西失去了，那就是恨了。
　　且不说，那两宗室公子日后如何抓心挠肺地去想着失去的东西。皇帝这边可是高兴了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那里脑补，“余德，你说，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会不会都在后悔啊？”
　　“那肯定的！必须后悔啊！到手的东西再好，也比不上失去的东西让人遗憾。”林枫也顺着皇帝的话去说。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帝听见“失去的东西让人遗憾”就又笑了，“怎么，余德，你还在遗憾你那失去的玩意儿呢。朕记得呢，到时候吩咐人给你做一个木头的，带进墓子里就是了……”
　　“咳咳咳……”林枫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叫什么主子啊！
　　“哈哈哈……”皇帝又高兴了，林枫实在不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自嗨是因为什么。不过，既然主子高兴，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趁机说说的。
　　“今儿主子高兴啊，奴才就斗胆求个恩典。奴才想出宫一日，处理点私事。”
　　皇帝收了笑容，“什么事儿啊？这么重要？比伺候主子还重要。”
　　前世的余德，不敢让皇帝知道他在外面的事情，每次都是借口生病，身体不适，不能在御前伺候，偷偷溜出去的。反正他在宫里，爪牙不少，自有人替他瞒着。
　　可是，现在的林枫打算什么事情都坦白，哪怕做错的，或是荒唐的。她陪着笑脸说，“奴才处理点私事。”
　　“哦，余德，你有什么私事啊？”
　　就知道是这样，这位仁君，怎么喜欢打听别人家的私事。林枫腹诽一回后，老老实实回答，“私事儿，……有点儿……多，皇上问哪一件啊？”
　　“哦，那你就一件一件说吧？”
　　林枫陪着笑脸说，“陛下日理万机，多少国家大事等着您操心呢。奴才这点小事儿，不值得您听一回。”
　　“诶，朕今日还就想听听你这奴才有什么事儿，偷偷摸摸地瞒着朕。说吧。”虽然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但是林枫那种伴君如伴虎的心情又来了。
　　林枫低着头，小声说，“奴才也没瞒着万岁爷，就是，都是些小事儿，家长里短的，不值得说给皇上听。”
　　“家长里短？‘家’？”皇帝听到“家”这个字，有了疑问，“什么家？”
　　“就是，奴才在……宫外面，如今有个小宅子。”林枫又开始挤牙膏般地交代。
　　这下，皇帝也有些惊奇，“哦，你什么时候置产业了？”
　　林枫嘟囔着说，“奴才，也不是故意置什么产业，就是，想着，老迈无用的时候，能有个窝，在里面养老。”
　　“咦？你这奴才不老实！以前，不是总信誓旦旦地说，能伺候主子是你好几辈子的福气，要伺候主子一辈子吗？”
　　“奴才是说过，可是，现在，奴才偶尔会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想到，等奴才老了，腿脚不灵便了，也跟不动龙辇了，也一身毛病了，到时候，就怕主子不嫌弃，奴才自己也嫌弃自己无用了。那时候，奴才不如自己识相点儿，出宫去找个地方窝着，别给主子添麻烦。”
　　林枫说到这里，觉得是煽情的好时候，就低着头，用袖子抹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在那里假装悲从中来，培养着情绪。
　　皇帝也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余德啊，你当年到了朕身边，朕可是记得你说过，以后朕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了。原先的皇子府，如今的大内皇宫，难道不是你的家？”
　　话说到这儿，林枫要再听不出皇帝话语中的不快，那就傻了。她立刻跪下，表忠心，“奴才知道错了，早知道主子不喜欢这样儿，就不该置这宅子，其实奴才一年到头在宫里，置这宅子也没啥用。奴才明天就出宫去，把那宅子处置了，把老婆、儿子打发了！”
　　“什么？你还有老婆、儿子？”皇帝这下是真惊奇了。


第27章 穿成奸佞太监
　　完了。
　　林枫真恨自己嘴快，咋啥都往外说呢？本来还想着，明天出去把宅子里的人打发了，神不知……那个鬼不觉……现在完了。
　　她起初看到皇帝一直追问，以为人家什么都知道了，所以赶紧坦白从宽。可现在看，皇帝看起来并没那么多闲工夫调查身边的太监。
　　但是，已经说了，那就索性说个痛快吧，“奴才是无根之人，本来也没准备讨个媳妇。可是，架不住，总有人要给奴才送女人……”
　　“给你……送女人？”皇帝坐在床边哈哈大笑，还笑得捶床。
　　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也低头偷笑。
　　林枫觉得好没意思，“皇上，您能不能让他们出去呀，奴才也要脸面的。”
　　皇帝一摆手，知趣的小宫女、小太监就都鱼贯而出，只是个个都捂着嘴。林枫听见出去的小森子吩咐众人，“都不许出去乱说，得罪了余公公，仔细被撵出去！”
　　还是徒弟贴心，林枫想着，不过，要是没有带着笑意说这话，那就更显得诚心了。
　　“行了，全了你的脸面，人都出去了，说吧，都谁给你这奴才送女人了？”皇上嘴角上扬，心情好极了的样子。
　　林枫也就大着胆子都说了，“就是，从奴才过了30岁开始，就……时不时地，有人跟奴才说，将来养老，得有个儿子。奴才就说，有徒弟给养老也是一样的。他们就说，那可不一样，儿子是跟自己姓的，……他们还劝奴才，在外面安置个宅子，娶个媳妇，再收养个儿子，将来老了，伺候不动皇上了，还有个投奔处。”
　　“这些人啊，真多余。”皇上又开始有点不高兴了。
　　“奴才也觉得，真没必要。”
　　“既然没必要，那你为什么还是娶了媳妇呢？”皇帝问道。
　　林枫回想了一下，余德那媳妇，也不是自己娶的，是人家送的，还是买一赠一那种。
　　“回皇上，那是……宅子里自带的，奴才收宅子的时候，里面就有个女人，还有个孩子。”
　　皇上被逗乐了，“那你这宅子，是跟谁买的啊？如今这外头卖宅子，还送老婆、孩子了？”
　　“不是买的。”林枫有点不情愿地说，“是人家送的。”
　　皇帝笑着摇头，“这人可真贴心啊，送个宅子，还带老婆孩子，这位是谁呀？这宅子也不是白送的吧？”
　　“那宅子在京郊，也就是个不大的宅子，也就收拾得还算干净。是江南路家送的，他们家祖传的手艺，绸缎做得好，在江南也是数得上的。只不过，他们家得罪了当地的官员，所以一直没有争上皇商的资格。去年，他们求到奴才这儿了，奴才瞧着他家送过来的绸布样子时兴，花色也好，就送了宫里娘娘们几匹，让娘娘们裁衣裳。后来，皇后娘娘还有几位妃嫔娘娘们都觉得，路家绸布做出衣服样子好，就让内务府采买。再后来，内务府下江南选皇商的时候，就把路家添上了。”
　　皇帝明白了，“所以，他家就送你一个宅子，还有两个人。”
　　“不止。”林枫腆着脸交代，“还有一个管家，一个护院，两个丫头，一个奶娘，两个粗使婆子。这些人的月钱，也都是路家承担的。”
　　“好啊！你这一下子有家有口了。”皇帝瞧着有趣，拿脚踹人，“起来吧，多大点儿事儿，你想留着，就留着吧。”
　　林枫骨子里是现代人，不喜欢给人跪着，就一骨碌爬起来，“其实，奴才也没指望他们给送奴才送什么。他家的东西本来就是好的，奴才就是做个顺手人情，也是为了让娘娘们有更好看的衣料，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也是为了皇上看着赏心悦目。”
　　“你个滑头！都是你的理，朕还得谢谢你不成！”皇帝又虚踹了一脚，随后平和地说，“本来还想着，让你在宫中养老。罢了，你老了想出去，就出去吧。你如今有宅子，有妻子，有儿子，这些年得的赏赐，也不少，日后出去，也能做个富家翁。也算没有白跟朕一场……对了，你洞房花烛之日，那么大的事情，也没告诉朕一声，朕得赐你点东西，贺你新婚呐。”
　　这不正经的皇上……林枫腹诽，别以为我没看见你那戏谑的眼神。
　　“什么洞……房……，奴才是个身有残疾之人，还洞什么房，花什么烛……奴才惦记主子，匆匆去看了一圈就回宫了，不敢在外久留。后来出去两次，也是为了看看养子……那个女人是落魄的大家小姐，不情不愿，哭哭啼啼，奴才看见她就烦，要不是孩子需要个母亲，早把她打发了……主子就别取笑奴才了。”
　　“哦，她还不愿意啊？为何？”皇帝今天是听着什么都稀罕，林枫突然发觉，后宫中最爱八卦的就是皇帝了。
　　“人家不愿意也很正常。她就是嫁个普通良民，也比跟着奴才体面。她家道中落，母亲去世，继母收了路家的银子，把她送过来的，也没什么婚礼，也没花轿鼓吹，又嫁个残缺之人，她自然不高兴。奴才每次去，也就看看养子，留点钱给管家。至于那女人，每次都说病了，缩在屋子里不出来，奴才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林枫故意把外头的家眷说得不重要，希望皇帝能忘了这事儿，虽然，估计，……不大可能。林枫想着，这天儿也不早了，皇帝也该睡觉了吧？跟个奴才扯闲篇儿，不嫌掉价么？
　　正想着，皇帝发话了，“把他们叫进来吧，朕该歇着了。你也下去吧，……”
　　林枫松了一大口气，赶紧退着出去，哪知道刚到了门口，才要转身，皇帝又说了一句，“余德啊，你现在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话怎么接啊？林枫只好干笑着退出去。
　　院子里站了一堆宫女太监，林枫朝他们招手，那些人就会意地进去伺候。只不过，每个路过林枫身边的人，都偷看一眼，还低头笑。
　　“笑什么笑！”林枫低声斥责，把大太监的架子端起来，回头一瞧徒弟小森子，也抿着嘴，林枫拍他大脑门儿一下，“你还笑！赶紧进去伺候去！今天你值夜！”


第28章 穿成奸佞太监
　　第二天，林枫光明正大出了宫，带着两个小太监随行，坐马车到了京郊的宅子。
　　知道老爷回来了，孙管家立刻迎出来，陪着笑脸，“老爷回来了。”
　　“王氏呢？”林枫这次回来有几件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其中一件，就是把这个徒有虚名的老婆给打发走。
　　在余德的人生里，不久会把老婆活活打死，妥妥渣男一个。不过，他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没想到老婆不经抽。
　　可是，也难怪他怒火难遏，本来他对王氏还是有些怜惜的，可是，好容易溜出来一趟，回家看到老婆在与人偷情，就一下子火冒三丈了。
　　下人都被打发走，王氏和管家在屋子里凑做一处，还笑话大太监不是个男人，余德就把管家抽了一顿赶走了。可是，同样被抽了一顿的王氏就伤重不起，她本是弱质女流，又惊又怕又羞愧，居然就伤重不起，担惊受怕中一命呜呼了。
　　余德当时拿马鞭抽完老婆就回宫去了，其他下人也不敢管，直到王氏死了一天了，下人们才发现。等消息传到宫里，余德只说了一句，“席子卷了，扔到乱葬岗。”
　　表面上这件事情过去了，但是，后来这件事被有心人记下，成了余德草菅人命的证据。三皇子后来要挟他的犯罪证据中，这也是一大罪状。
　　所以，打发掉王氏，也是当务之急，这女人不甘心，不会安分过日子的。
　　孙管家听见提起王氏，就赶紧进去叫人。林枫在正院堂屋休息，不一会儿，管家过来回话，他为难地说，“夫人，说……她身体不适……”
　　“叫她来，抬也要抬过来！”林枫时间有限，不想让人磨蹭。
　　管家出去，又一会儿，带着王氏过来了。王氏低着头，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迈进门来。在余德的记忆里，这女人就没抬过头，好像怕太监好色似的。
　　林枫觉得，她应该是想多了，不管是之前的太监余德，还是现在女儿心的自己，都对她没什么兴趣的。
　　“好了，管家你出去吧。”
　　林枫这话说完，王氏柔弱的身体明显僵直了。管家眼珠子滴溜溜转，转身出去，还带上了门。
　　关门声响起，王氏的身体更僵硬了。
　　林枫站起来走向她，同时把手抬起来，正要说话的时候。王氏突然抬起头，满脸悲愤，厉声叫道，“站住！别过来！”
　　林枫被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王氏坚毅的面孔，然后，这女人立刻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抵在了脖子上，“别过来，不然，不然，我就自尽！”
　　这是哪一出啊？林枫心说，女人，你没有看见我伸出的手上拿着的荷包吗？她无奈地说，“你别担心，我没要干什么。这是给你的钱。”
　　“你休想！”王氏只差脸上写上四个字“贞洁烈女”了，“别以为拿钱就可以收买我！你就是给我钱，我也不喜欢你！这门婚事，非我所愿。你若让我挂个夫人的名头也就罢了，要糟践我，誓死不从！”
　　林枫自嘲，“我一个太监，怎么可能糟践你啊？”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可是听说过的，太监不能人道，所以就愈发糟践女人！”王氏像看个恶棍一样看着林枫。
　　算了，没有共同语言，还是少说两句吧，“这些钱给你，你回家去，另嫁他人吧。”林枫把钱给她，王氏傻傻地，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说，我不需要妻子，让你守活寡，也不合适。你走吧。”
　　王氏不可置信，“你不要我？……你嫌弃我？我……我不好看吗？”
　　林枫打量下王氏，大眼睛、樱桃嘴，白皙的皮肤，路家送的女人长得还不错，不过，林枫告诉她，“你是很美貌，不过，我不喜欢女人。”
　　王氏上下打量林枫，“不喜欢……女人，难道，你喜欢男人？”
　　这话怎么回答？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林枫这一迟疑，却让王氏笃定了心里的想法，她看一眼林枫，低头想一回，再看一眼，再想一回，只是表情越来越诡异。
　　林枫皱眉，这女人到底要怎样？她把钱袋塞进了王氏手里，开门把管家叫进来，“王氏以后不再是我的夫人了。让她收拾了东西，你送她回她娘家去。”
　　孙管家先是错愕，随机就一脸“我懂的”神情，进屋把王氏请出去了。
　　王氏完全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浑浑噩噩就出去了。
　　孙管家又进来问，“老爷，公子在外面求见。”
　　“不见了，你让他自己玩去吧。”
　　林枫不准备再见养子余明，因为，接下来，就是要打发便宜儿子了。这小子，年纪不大，闯祸的本事不小。前世，没人管他，余德又宠着他，虽然没什么时间回来，但是，总给他银子。这小子十几岁，就成了个声色犬马的纨绔。
　　他老子是皇帝身边红人，一般人都避着他，这个余明小小年纪就出入秦楼楚馆，吃喝嫖赌样样都会，也惹了不少的祸端。在败坏余德名誉上，也是出力不少。当然，后来的太子掌握的罪证里，也有他的事迹。纵子行凶的罪名，给余德扣得实实的。
　　虽然说，养不教是父之过，可是这个祸害也太能折腾了，林枫觉得还是早点打发走比较好。
　　她告诉管家，“皇上说了，许我在宫中养老，我那些徒弟们也都能孝顺我，现在想想，我也不需要什么儿子。而且，我没时间管他，当不好这个爹。这件事，也你去办，你给这小子另外找个收养他的人家吧。”
　　一下子要把老婆孩子都打发走，管家傻眼了，“老爷，您这是……不要这个家了吗？”
　　这管家也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他现在还没犯什么错，且让他暂时继续待着吧，“我是个太监，要什么老婆孩子，都是假的。打发走就是了。太监的老婆儿子，又不是什么好名声。我就不耽误人家找个好前程了。就这么定了。下次我回来，我希望这两个人都不在了。你给我办好这件事，别出了岔子。”
　　“是。”孙管家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了。
　　林枫又吩咐一番，“不要让人知道，这个宅子是谁的，我不想张扬。也不许这里的人，仗着我的势，出去为非作歹，到时候，别怪我大义灭亲，翻脸不认人！”
　　“不敢，不敢。”孙管家的头更低了。
　　林枫办完了该办的事，回了宫。刚刚进了自己的屋子没多久，就被小森子叫出去，“皇上问起您好几次了。您赶紧过去吧。师傅啊，离了您，皇上的午膳都进得不香。”
　　“去！”林枫拍他脑门一下，“少阿谀奉承！又夸大其词！”
　　“真的，您快走吧。”
　　进了寝殿，皇帝问，“余德，你看完老婆儿子了？如何？过得还不错？”
　　“奴才把他们都打发了。”林枫理直气壮地说。


第29章 穿成奸佞太监
　　“打发了？”皇帝一挑眉，“正想看你如何娇妻爱子，过好日子，如何就抛妻弃子了？余德，你这就不对了，敢情你今天告假出去，就是当负心汉去了？！这可辜负了朕许你出宫的好意啊。”
　　林枫心说，皇上您不是日理万机吗？干嘛要浪费时间，关心一个太监的家事呢？
　　“皇上，这不怪奴才，那女人，脑袋不灵光……”林枫把回家的经历说了说。听到王氏的种种说辞，皇帝又乐了，“余德啊，你就死了娶老婆的心吧，女人若不是甘心跟着你，迟早会惹出麻烦。有个养子也就算了。”
　　“不！养子也不要了！儿子也不跟我一心！那破孩子！每次见了奴才，就知道厚着脸皮要钱花，敢情把奴才当摇钱树了。都不要了！宅子，宅子也不用了……回头找个合适的买家，奴才把那宅子都得卖了！”
　　林枫故意义愤填膺地抱怨，其实也是博取皇帝的同情。她心里明白，作为随侍大太监，背着皇上，在外面安家的行为，一定程度上也是对主子的背离。一个准备着后路的奴才，这忠心就打了折扣。
　　余德家境贫寒，不然也不会被父母卖进宫里做了太监。别看他在人前风光，后宫妃子、前朝臣子，轻易都不会去找他麻烦，有时还要求他在君王面前递话。但是，他其实真正拥有的并不多，唯一的依仗就是皇帝。
　　一旦失了圣心，就会一无所有。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的余德最后会被拉下水，因为他私下做的事情如果被公之于众，皇帝都不会再护着他。
　　林枫在皇上面前，插科打诨，一番自嘲，还是蛮有效果的。起码皇上笑过后，还安慰他，“无妨，朕答应过你，许你在宫中养老，便是下任君王，也不能撵你。”
　　宫里这么多奴才，皇帝只承诺过余德这样的话，其他宫女太监偷偷看过来，脸上的神情多少是有些羡慕的。
　　林枫却摇头，“不用了，奴才想明白了，不用再惦记养老的事儿了。奴才以后只想着怎么伺候好主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一个女人就让你伤心成这样？太没出息了！”皇上大摇其头，一脸的不屑。
　　林枫对皇帝的脑回路实在无法理解，这跟王氏有什么关系了？我在表忠心呢，您是要往哪里拐？
　　“皇上，那女人跟奴才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不是，奴才原先也没有跟她有多少关系，奴才以后只要伺候好皇上就够了。其他的事情，都跟奴才没有关系！”
　　“真不养老了？也不要儿子了？”皇帝嘴一撇，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林枫摇头，“不用了。真不用了。”她心里这个愁啊，这是要说多少遍，这位皇帝才会相信啊！
　　“那好，等朕百年后，你就在宫中挑个地方，颐养天年吧。反正你徒弟也不少，他们会给你养老的。”
　　林枫觉得不放大招，皇帝就听不懂自己是什么意思了，她用悲壮的口气说着，“皇上，奴才想清楚了，奴才不养老了！皇上百年的时候，奴才就跟着主子一起去！到了地下，奴才还伺候主子。奴才发誓，以后，主子在哪儿，奴才就在哪儿！”
　　本来，林枫想着，这样真情的告白，主子该稍微动容些了吧，谁知道人家根本不买账，皇帝又伸出腿来，轻踹一脚，“去！在外面被人嫌弃了，才想起主子的好，不稀罕！”
　　林枫被泼了冷水，无奈了，生死相随的誓言都不稀罕，这是肿么了？她回想下刚才的话，哪里说得不好？
　　“不对啊！刚才说得不对！”林枫突然觉得刚才说得话确实不中听。
　　皇帝听她说“不对”，忍不住动问，“什么‘不对’？怎么，刚发了誓，就后悔了？你这奴才，真不老实！”
　　“不是，皇上，奴才是说，奴才刚才说，‘主子百年后去地下’，这话不对。”
　　“哪里不对？”
　　林枫答道，“哪里都不对！人死了才去地下呢，皇上又不是人……”
　　“嗯？”皇帝脸色不好了。小宫女和小太监们吓得一缩脖子，小森子使劲挤眼睛，心说，师傅哎，您胡说什么呢？听不下去了都。
　　“皇上是真龙天子，死后自然回到天上去，位列仙班。怎么可能到地下去呢？奴才刚才相岔了，真是该死！”林枫冲自己的嘴巴轻拍一下。
　　原来是这样的说辞，底下伺候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皇帝立刻龙颜大悦，不过自己承认自己是仙人转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所以就掩饰了笑意，状似不经意地说，“阿谀奉承，就你长着嘴呢！”
　　“奴才是说真的，奴才刚刚发了誓，皇上去哪儿，奴才就去哪儿，……那皇上将来回天上，能不能……也带上奴才。老话说得好，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什么的……”
　　这下皇帝可是气笑了，又把随侍大太监踹一下，“去！谁听你瞎扯，耽误工夫，……听你胡扯，都听得饿了，赶紧出去传膳去！”
　　“得嘞！皇上要用膳喽……”林枫欢快地跑走了，可算是又过了一关。
　　晚间，服侍皇帝睡下了，林枫安排了另一个徒弟小东子值夜，自己回去歇会儿。一路上，徒弟小森子不停地拍马，“师傅，今天您的话说得真好，皇上虽然骂了您，可是脸上是笑着的，那就是没有真生气，说不定还受用着呢……”
　　“不要议论皇上跟前的事，跟了我这么久了，还没明白！”
　　“是，是。徒弟受教了。”
　　等回了房，徒弟给打水泡脚，临了还站着不走，呱唧呱唧地说话，“师傅，您说皇上不是人的时候，徒弟可是大大地替您捏了一把汗，你这话说得太大胆！就那句话，都值得被抽一回了……”
　　林枫烦死了，拿起布巾就抽他，“谁值得抽了？我看你欠抽！”
　　小森子抱着头挨了几下抽，等挨完了，继续呱唧，“师傅，咱们皇上太辛苦了。这些日子，好些地方都遭了灾，救灾的折子见天儿地往过送，皇上有时候吃不下、睡不着的。也就听您说说笑话，还能龙颜大悦一下，稍微有些胃口……”
　　“什么笑话！”林枫又开始抽人，“本公公说的是真心话！真心话！晓得不？！气死我了！”


第30章 穿成奸佞太监
　　虽然忠心被人当成了笑话, 让林枫气得要吐血, 不过，这也提醒了她。对啊！可以运用自己来自现代的学识和幽默，来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余德的愿望是照顾好他的主子, 可是自己并不擅长伺候人, 哪怕是有这余德的记忆, 从心理上, 林枫也不喜欢去当奴才伺候人。况且, 皇帝身边并不缺端茶倒水的人，他真正缺的是能让他消除疲劳, 减少压力的法子。
　　所谓皇帝日理万机，真不是一句虚言, 尤其最近赈灾的事情, 确实让人头疼, 黄河水患, 淹了不少村庄, 西北旱灾，有些地方颗粒无收。恳求救灾的折子堆满了皇帝的桌案。
　　每一个折子都是都是要钱的，但是，国库里没有那么多钱。皇帝每天都愁啊，天天招来户部尚书，问哪里能挪出些银子来。
　　户部尚书呢？在林枫看来一点用没有, 非但挪不出银子, 还哭穷, 说哪些哪些事情，早批了，没银子，还搁着呢。
　　林枫觉得，皇帝已经很仁慈了，搁自己身上，遇上这种落井下石的尚书，早咔嚓了。
　　不过，林枫也没办法，她也不是财神，变不出银子来。
　　那她怎么为皇帝分忧呢？倒是徒弟的话提醒了她，要不干脆就讲些笑话，让皇帝每天能开心一笑，缓解压力，有益身心。
　　于是，林枫就吩咐几个徒弟，悄悄帮她找点笑话书回来。几个徒弟都有孝心，把师傅的话当圣旨一样，就想法子去了。小森子最机灵，第二天晚上，就给找回来一本。
　　“人间广记？”林枫捧着厚厚的一本线装书，就在屋子里翻看起来。
　　这繁体字，这线装书，这还得从上往下看，从左往右翻，这叫个一个别扭，就算是有古人记忆，也还是不习惯。
　　“来，你给我念，挑有趣儿地念。”林枫把书交给小森子。
　　“好嘞！”小森子就翻了翻，挑了个自己喜欢的念，“有个男人，有一妻一妾，小妾不服正妻管。有一天，这男人的老婆又告状，说小妾不规矩。这男人急了，就抓起一把刀，对着小妾说，‘如此淘气，不如杀了！’小妾吓得跑回房，男人就去追。老婆很高兴，但是，又不放心，就跟去看，结果发现丈夫在小妾房里与之亲热。老婆一生气，就推开房门，大喊一声，‘杀人要是这般杀法，不如先杀我！’……嘿嘿嘿，吱吱吱……”
　　小森子念得高兴，忍不住发出了杀猪般地尖笑声。赖在屋子不走的其他几个徒弟也“呵呵呵”、“哈哈哈”、“咯咯咯”、“叽叽叽”地发出各路笑声。
　　林枫看着几个少年太监为了个黄-段-子笑成一团，翻个白眼，表示不理解，“笑什么笑！别笑了！”
　　徒弟们赶紧闭嘴，但是都憋着笑。
　　“有什么好笑啊？！啊？笑什么笑？你们懂什么，你们就笑啊！好嘛，让我给皇上讲这种东西？我是什么人？太监，光杆一个！主子什么人？皇帝，后宫三千！我给主子讲房中事，那不是班门弄斧吗？！”
　　“没有后宫三千，咱们皇上不好色，就一百。”小森子纠正。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行了，都给我出去，没用的小崽子们！就知道看你们师傅的笑话！都出去！”
　　林枫把徒弟们都撵了，没办法，自己看吧，精挑细选下，看有没有能说给皇帝听的故事。可是，看来看去，不是讽刺酸腐文人的，就是讽刺吝啬鬼，要么就是黄-段-子，还有些高端的内涵笑话，究其本质，也还是黄-段-子。
　　林枫把书一扔，好吧，承认吧，“我跟古人，果然有代沟！”
　　心烦怎么办？睡觉！
　　林枫一直信奉一个信条，“没有什么坏心情，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睡两觉。”
　　于是，林枫自暴自弃地把被子一蒙，挺尸去了。
　　第二天，林枫在皇帝身边正伺候着，总管太监李大振进来了，带着两个小太监跪下磕头“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帝微微颔首，林枫就明白，叫了“起。”
　　李大振陪着大大的笑脸，点头哈腰对皇帝说，“奴才听说，御前伺候的小太监陈发这几日病着，余公公也没有给添人，想来皇上跟前人手不够，就给皇上带两个调-教好的孩子过来。先顶着，等陈发好了，再调走就是了。”
　　陈发是林枫的另外一个小徒弟，这几日感了风寒，老咳嗽，林枫就让他休息养病。有病的下人是不能到皇帝跟前的，但是陈发只是偶感风寒，不是大病，好了，自然还回来当差。
　　哪里知道，就这么一两天的工夫，这个帮着皇后管理宫廷的总管太监李大振就钻了空子，跑到御前来讨好来了。
　　要知道，总管太监是协助皇后管理宫中日常事务的，可是这乾元宫皇上身边的事，是随侍大太监管理的，本不该总管太监插手。这也是本朝的规矩，开国皇帝定下这规矩，就是为了让历代皇后明白，皇后管理宫廷，但不能管着皇帝的事情。
　　李大振虽然是总管太监，外头看着威风凛凛，但日常是往皇后身边跑得多，见皇帝的机会并不多。如今越过随侍大太监，擅自带人过来，也算是越俎代庖了。
　　林枫心下冷笑，这是当着皇帝面给自己上眼药，拐着弯儿地告诉皇帝，自己这个随侍大太监失职，没有及时给皇帝跟前补上伺候的人。
　　皇帝也有些莫名，乾元宫日常事务都是随侍太监管着，李大振跑过来送人，这算怎么回事。但是，皇帝懒得多想，他正头疼救灾的事，没心情想下人的心思，“余德，你看着办吧。”
　　李大振心说不好，这两个精挑细选的漂亮孩子可不是好找的，这要让眼前这位成天霸着皇帝的死太监决定，肯定留不下啊。
　　“这两个孩子都是出挑的，就是不知道余公公能不能赏他们个体面。”李大振话里有话，就差说，一个年纪大的随侍太监怕是容不下年轻人了。
　　他那点弯弯绕心思实在太明显，林枫哪里能听不出来。她才不怕呢，想找人代替我，好啊，配合你演出就是了。
　　她很温和地问两个下面跪着的人，“看着都是齐整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奴才叫元奴。”
　　“奴才叫玉爱。”
　　元奴、玉爱？这什么奇怪的名字，听着都像戏子的艺名。
　　林枫发话，“既然是李公公的好意，就先留着吧，陈发没好之前，你们就先替他的活儿。等陈发好了，你们再回去。”
　　“是。”两个小太监磕了头起来。
　　李大振有些意外，他原想着，就算这随侍大太监在皇帝面前不能表现得嫉妒太过，留一个人也就够了，谁知道，两个都留了。他心下得意地想，留下了，可就未必能走了。到时候入了皇上的眼，这30多岁的余德就该让位了吧。
　　该！让他把皇帝身边把得死死的，自己都安插不进人。这下自己这总管太监可总算是在乾元宫里有人了。
　　林枫把两个“娇滴滴”的、唇红齿白的小太监交给最靠谱的徒弟小森子带着，让跟着学规矩。
　　小森子趁四下无人时，跟师傅表忠心，他凑近了小声说，“师傅，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他们规矩！”
　　林枫一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就明白他又想岔了，赶紧纠正，“好好地教，尽快教会，皇上跟前等着用人呢。知道了吗？好好教，是真的好好教，不是让你暗中使坏！不许使手段欺负人。不然，让李大振笑话我欺负孩子。”
　　“可是，李大振欺负您呐！咱们乾元宫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管了？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求见皇上，就带两个人过来。还都，长得跟水葱似的。欺负谁呢？！”
　　这话说地好奇怪，林枫忍不住想问清楚，“欺负谁了？他俩长得好，欺负谁了？你把话说清楚！”
　　“不是，……”小森子别扭地说，“不是，有小人乱传，说师傅您，年轻时候长得好，……”
　　“我现在不年轻吗？我才30多好吧。怎么就不年轻了？”林枫在现代社会是大龄剩女，最讨厌人家说她老。
　　小森子赶紧打嘴，“瞧我这张嘴啊，又说错话。师傅您青春永驻，永远年轻。所以李大振的阴谋绝不可能实现的！”
　　“他能有什么阴谋啊，不就是安插两个人，想把我挤走呗，他做梦！我就不拦着，我就抬举他的人，我倒要看看，他能用什么本事把我挤走？！”
　　林枫自信满满，小森子立刻竖起大拇指，“那是，师傅是什么人呐，别说师傅还没有年老色衰。就算是师傅老了，还有多年伴驾的情分在呢，皇上都答应让您在宫里养老了。李大振肯定是不知道这些，才敢胡作非为！”
　　“年老色衰”这词儿怎么听着有点奇怪，林枫就教育徒弟，“咱们是太监，不是宫女，长相好坏，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忠心，忠心！知道吗？”
　　“是，是。不过师傅……”小森子又发起愁来，“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李大振弄这么两个人来，奴才这阵子瞧着，那身段、那嗓音，像是学过戏的。还有那名字也好奇怪，像是戏子的名字，什么元奴、玉爱的，透着那么股子放荡……李太监该不是给皇上送来……暖床的吧？”
　　这下做师傅的可得抽人了，“胡说什么！小声点！这两个是太监！不是女人。我让人验过身的。暖床……亏你想得出来，宫里美貌女子，环肥燕瘦，多着呢！用得着太监吗！再胡说，还抽你！”
　　徒弟被抽了几下后背，终于气了，一跺脚，“师傅，您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


第31章 穿成奸佞太监
　　林枫也是恨铁不成钢, 又踹了徒弟一脚, “你多会儿见过我……那什么来着……用你那猪头想一想行吗！啊？……我是那种人吗？用那种法子往上爬？……就算我是, 主子是那样的吗……不是, 那个，就算主子是, 我是吗？……算了, 跟你说不清楚！你就记住一点，只要主子相信我, 你师傅，无所畏惧！有什么手段, 来啊，没有在怕的！懂吗？”
　　“哦！”小森子终于明白了, “您是觉得，他们的手段，皇上不会喜欢, ……所以, 就让他们去！”
　　“可算是明白了，教你真费劲！”林枫觉得该好好给徒弟们上上课了, 重塑三观是当务之急。
　　小森子还算效率高，一旦明白了师傅的意图，在短短两天内，就教会了两个新来的小太监在皇帝跟前的基本规矩。第三天, 元奴、玉爱已经在皇上面前端茶递水了。当天晚上, 林枫就安排了元奴和小森子在寝殿值夜。
　　她还特意把小森子叫出来悄悄吩咐, “那小子要是讨好主子，你别拦着，由着他。不过，要是主子动怒了，就赶紧拖出来。不然，咱们也没的好。”
　　小森子眼睛都瞪圆了，“还成全他呀？！”
　　“那当然，要是主子不高兴，不就有借口直接撵出去了吗？”
　　“可要是，主子高兴呢？”小森子眉头皱成一团。
　　林枫肯定地说，“不可能！主子是那样的人吗？”
　　“可万一，……是呢？”小森子一根筋上了。
　　林枫简直要败给他了，索性说，“万一是，那也好啊！主子高兴了，咱们就好过了。你可千万别拦着，坏人好事儿遭雷劈！记住没？”
　　“记住了。”小森子蔫头耷脑的，颇有些不甘心。但是，林枫知道，这个徒弟是有分寸的，师傅的话还是会听的。
　　林枫回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还得陪着皇上上早朝呢，得抓紧时间睡觉。别人都以为随侍太监多舒服，其实是个很累的活儿。只要皇帝醒着，那就得在旁边陪着。可问题最近皇帝忧心国事，老加班，老熬夜，林枫跟着也睡不成美容觉，眼见着眼角都有小细纹了。
　　天没亮，林枫被小东子叫起来，草草洗漱了，就去伺候皇上去。可他在寝殿里，看了一圈，不见了元奴。
　　林枫看眼徒弟，小森子偷摸着把他拽出来，声音压得极低，“师傅，那个小子，被皇上撵出去了，而且直接撵出宫去了。”
　　小森子乐得像个偷油的老鼠，“吃吃吃”地笑，林枫没好气地问，“你干什么了？”
　　“咯咯咯，师傅，徒弟什么都没干。就照您吩咐的，他想干什么都由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皇上龙床上去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去伺候皇上更衣去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皇上踹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拖出去了……”
　　“他干什么了？”元奴这么快就把自己给折腾垮了，有点出乎林枫的意料。
　　“他摸皇上……”小森子精神抖擞得描述着。
　　“行了，别说了，你偷看的那点儿事儿我没兴趣。我问你，你干什么了？”林枫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主子跟前好几个人呢。”
　　“徒儿什么都没干，就是照师傅说的，由着他。哎，师傅，徒儿不光自己没拦着，还吩咐翠儿那几个宫女也别拦着。您想，我们要是不躲着，他能有机会吗？”
　　“不止吧，你还做了什么？”林枫追问。
　　“嘿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傅。”小森子尴尬地笑，“我也没干什么，就是，无意间跟元奴说，陈发病好了，明天就能来当差了，就不用他们辛苦了。”
　　“所以，让你这么一咋呼，他以为昨夜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就狗急跳墙了，就急于求成了。是吧？”
　　林枫算是明白元奴为什么急着行事，惹怒了皇帝，原来是徒弟点的火。
　　皇上这几天公务繁忙，连去娘娘们宫里的心思都没有，每天觉都不够睡。他元奴一个小太监，还摸上龙床了。踹他，都是轻的，没砍了他，已经是仁君了。
　　看来李大振急切间找来的人，还是不够机灵啊。
　　“还有一个玉爱呢。”徒弟提醒。
　　“好了，别惹他。剩下一个，孤掌难鸣，应该会老实的。”
　　只是，林枫倒是要放过玉爱，可玉爱自己不争气，没两天，也被撵了，皇帝亲自撵的。
　　那天，皇帝看折子看累了，正闭目养神，旁边伺候的玉爱，想讨好皇上，就问，“陛下，奴才给您唱个小曲儿，解解乏，可好？”
　　皇上闭着眼睛，不置可否，林枫就吩咐，“唱吧。”
　　玉爱就又唱又扭起身段来，林枫听着不像小曲儿，倒是像唱戏，就问了句，“玉爱，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进宫前，在戏班子待过，学过戏？”
　　玉爱停下来，有些犹豫，林枫立刻说，“皇上面前可不能撒谎，要老实回话，欺君，诛九族的。”
　　玉爱自来了，大家对他都不错，从没见过大太监这么严厉的样子，他一下慌了神，结结巴巴回答，“是，啊，不是。”
　　“你这身段，是唱戏出身，一般人没你这嗓子，也没你这架势，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说实话。”
　　“是，是。奴才是在戏班待过两天。可是奴才后来进宫了，不唱了。”
　　林枫微笑，“就算上过台，也无妨的，不过问一问罢了。皇上又不是没听过戏……”
　　“打发了吧。”皇帝睁开眼睛，“如今各地灾情不断报上来，朕这个皇帝，却还在听戏，……传出去，能听吗？”
　　林枫赶紧替李大振说话，“李公公送人来，也是想让皇上劳累的时候，能轻松一下，本意不坏。”
　　“……把戏子养在宫里，还是在国家发生天灾的时候，这是什么好名声？……古时的君王遇到天灾要下罪己诏的，朕呢，却在听戏？”
　　林枫赶紧跪下，“不是主子的错，……是奴才的不是，奴才没有问清楚，李公公送过来的人，奴才觉得应该没问题，就没好好盘问。都是奴才的错！”
　　玉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不大好，又看见大太监都跪下了，就赶紧也跪下了，“是李公公让奴才来给皇上唱戏的，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余德，你起来吧。告诉李大振，乾元宫的事，跟他没关系，让他好好做好分内事！……这个李大振，越来越不着调了，不识大体。”
　　“那这个，玉爱……”林枫瞧了玉爱一眼，“他一个戏子，特意净了身，来伺候皇上。”
　　“赏他点银子，打发走，以后，不许戏子净身入宫做太监。”
　　“是，奴才遵旨。”
　　就这样，李大振特意找来的两个粉嫩嫩的漂亮小太监，就都被撵走了。统共进来没有半个月，都被打发走了，李大振还落了个“不识大体”的评价。
　　这下李公公可是气得不轻，可是，皇帝亲自发了话，以后不许他操心乾元宫的事儿，李公公非常挫败。
　　他徒弟乔贵山小心地在跟前伺候，“师傅，那余德也太独了，皇上跟前，只能他伺候似的，也不看看自己人老珠黄。哎，这事儿啊，根本不怪师傅，怪就怪元奴、玉爱两个，长得太俊俏，遭了余大太监的嫉恨！”
　　“说什么都没用了！费了这么些心思，还使了不少银子，好容易才把这两个人塞进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也怪我，忘了赈灾的事儿，要是晚点送进去，也不至于……如今人被撵了不说，还被皇上派人来训斥，说咱家‘不顾灾情，不识大体’。这跟头栽的！如今连皇后娘娘都知道了，说我不该多事。哎！”
　　乔贵山听了，就问，“外头有灾情，宫里人就不能高兴啊？这事儿，那么要紧啊？”
　　“废话！你师傅都被训斥了，你说要紧不要紧！”
　　被师傅训斥了的乔贵山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那灾情紧急的时候，皇上都不能去了，宫里其他人就更不能了吧？”
　　“废话！”李大振训斥，“皇上都跟灾民一起苦着呢，其他人还敢乐呵？”
　　“那，余德也不该啊……”
　　听徒弟这么说，李大振来兴趣了，“余德怎么了？快说！”
　　“您听我说啊……”
　　李大振听完，有了主意，“好徒弟，这个消息很及时。”
　　没几天，宫里就传遍了小道消息，说是余大太监在皇上为灾情发愁的时候，还在自顾自取乐，每天晚上让徒弟们给念笑话，一屋子的人嬉闹喧哗，很不像话，很不识大体。
　　这流言很快就传遍了后宫，皇后都知道了。帝后见面的时候，就提了一下，不过皇后倒是替余德说话，“余德不是那种不体恤主子的，会不会是弄错了？别冤枉了他。”
　　皇后这样说，皇帝还是受用的，毕竟自己身边用惯的人，自己训斥可以，别人来指责，可就不舒服了。皇后对余德的维护，多少顾虑了皇帝的脸面。
　　只是，余德还每天晚上让徒弟讲笑话？他真的这样无忧无虑、心无城府？


第32章 穿成奸佞太监
　　在余德不知道的时候, 皇帝让小森子瞒着师傅, 把那本《人间广记》给偷了来。皇帝翻了翻，就乐了。倒不是因为这些笑话真的可笑，而是里面有好些男女房事方面的笑话。
　　皇帝一想到, 余德这无根之人, 还能欣赏这种笑话, 就觉得有趣。
　　“皇上, 您可别误会, 我们师傅可不是为了自己。这东西确实是师傅让我们找的，可是, 那是为了皇上！师傅看您太过忧心国事，终日愁眉不展, 就想着, 给您讲个笑话什么的, 让您高兴下。可是, 师傅看了这《人间广记》, 就说不好，也没用。”
　　“你师傅说不好？怎么个不好法？”
　　小森子大着胆子说，“师傅说了，一个太监在皇帝面前讲这种房事笑话，是班门弄斧。皇上三宫六院，见多识广……”
　　皇帝听了这荒唐话, 揉了揉太阳穴, “确实不好！都是你这奴才找来的不像样的破书！见过师傅带坏徒弟的, 就没见过徒弟带坏师傅的！”说着把书往地上一丢，“烧了！”
　　“是，是，是。”小森子赶紧把书拿去烧了。
　　皇帝又把小东子叫过来，“告诉总管太监，余德每日伴驾，十分辛劳，并无寻欢作乐的工夫。让李大振管好宫里的下人，不许他们再传余德的流言蜚语。”
　　小东子一听高兴了，“皇上圣明！奴才替师傅谢过皇上。”说完就跑走了。能在总管太监面前传旨训斥他一回，别提多棒了！
　　林枫从徒弟们那里知道皇帝维护她的事情，也是感动的，替余德。坏事余德确实做过些，可是他的主子却总是护着他。
　　到了晚间，皇帝要休息的时候，林枫就表示了下感谢，皇帝有些疲惫地说，“你是朕身边的人，朕当然护着你。”
　　“奴才是觉得，陛下每日忙于国事，就够辛苦了，还要为奴才的这点子小事操心，奴才心中有愧。”
　　“罢了，你原也是为了朕考虑，是有人故意败坏你名声。这倒不怪你。”
　　林枫愈发内疚，太监之间的宫斗原来也这样复杂，她事先并没有防备，“奴才给主子添麻烦了。”
　　皇帝也感慨说，“是啊。身为皇帝，要管天下万民，要养活上千万人，还得替你这奴才操心，……朕最近愈发觉得，这皇帝，是天底下最苦的人了。”
　　提到这个，林枫想到了现代看过的一个脑筋急转弯，就跟皇帝说，“万岁爷说得不对，皇帝不是天下最苦的人。”
　　“哦？那你说天下谁最苦？”皇帝有种预感，这个太监又要胡说。
　　林枫不负期望地开始扯，“天下最苦的人是——活活。我们老听说，活活被饿死，活活被打死，活活被气死……”
　　“噗嗤”，一边侍立的大宫女翠儿和芳草直接笑喷了，小森子和小东子早就捂上嘴了，低头窃笑。
　　皇帝拉长脸，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伸腿就踹，“滚！你个满嘴瞎扯的奴才！朕要被你活活气死！”
　　林枫赶紧退出来，走出去没多远，隐隐听见皇帝的笑声，林枫心说，这反射弧，真够长的。
　　晚上睡下，林枫想，说个笑话，只是让皇帝暂时放下压力而已，并不能解决问题啊。要不，自己也出点力？那得想想，余德的手里有些什么。
　　林枫想到这里，觉也不睡了，拿出纸笔来，开始写财产明细，宅子一座，田地千亩，银票……银票多少来着？林枫把床底下的箱子拖出来，……
　　第二天，上完朝，林枫又跟皇帝告假。
　　“你老婆儿子都打发走了，你还告假？”皇帝觉得最近大太监老往外跑，有点奇怪了。
　　“奴才还有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再回主子。”
　　“滚吧！”皇帝没心情理人了。
　　林枫是真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她也顾不上哄皇帝高兴，直接就走了。
　　她要处置一些财产，回了宅子后，就让小徒弟去把干儿子叫来，这个干儿子叫胡勇，田庄收租子，还有放高利贷，都是胡勇经手的。
　　林枫等胡勇来了，问他，“放出去的钱收回来多少？”
　　“收回来的本金十之有七，总有些穷鬼借钱还不起的，不过，连上利息，还是赚了不少。不过，收回来的钱，儿子又放出去了，现在手头上活钱不多。”
　　“告诉他们今天还钱，我出宫一次不容易，今天晚上我回宫就要带银票走。”
　　胡勇呆了，“这，这放钱出去，是有期限的，没到期，让人家怎么还啊？”
　　“我只要本金，不要利息。能还多少算多少，实在还不了的把人带到我跟前，我自有话说。”
　　“不要利息……”
　　没等胡勇的下巴掉下来，林枫继续交代，“还有这宅子，今天找到买家，给我卖了。还有田地，也是一样，今天卖掉。你如果忙不过来，就找些掮客来，让他们帮忙想办法，我急用钱。赶紧去吧。”
　　“卖方，卖地，收账，干爹，您这是要变卖所有家产啊！那，那儿子，还有什么用啊？”胡勇急了，地没了，房没了，高利贷不放了，他胡勇从哪里吃好处啊。
　　林枫一看，这可不行，还有事要他办，先得稳住这人，“我不让你白忙，给我办完事，我赏你白银五十两。最近风声紧，不知谁到皇帝面前告我的黑状，说我贪墨，在外面置产业。我先把产业变卖了，等风声过了，自然还会重新置产，到时候，有你忙的。”
　　胡勇高兴了，“好啊，干爹，一天就一天，儿子给您办得妥妥的。”
　　胡勇办事还算麻利，一出去就到处找中人，帮忙处置产业，又召集自己的手下，催收高利贷。实在还不上的，被带到林枫面前，林枫当着人的面，把借据烧了，“实在没有，我也不要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借钱了。”
　　胡勇在旁边看得心疼，连说可惜，但是那些被免了债务的穷人就千恩万谢后离去了。
　　“干爹，你这是……”胡勇直跺脚。
　　“你知道什么！避风头！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还有，如果有人问起你有没有放过高利贷，你就说没有。问你认不认识我，你就说不认识。免得有人查到你头上，那是掉脑袋的！”
　　“放高利贷不犯法啊！”
　　“可是官员及家眷放高利贷就犯法！”
　　“您不是官员啊。”
　　“我也有品级，三品。”
　　胡勇没话说了，好像是有这么一条律法，可是他老觉得干爹是太监，不是官员，应该没事。现在看起来，是有人要整他干爹了。
　　“罢了，处置就处置吧。过些日子，咱们再重打锣鼓重唱戏。儿子一定给爹赚更多钱回来！”
　　“好啊。”林枫微笑着应了，心里却想，你就等着吧。重打锣鼓重唱戏，你一人唱独角戏去吧。
　　这个胡勇仗着背靠大太监，可是没少狐假虎威，在外面败坏余德名声的也有他一个。今天不把他手上的差事都卸了，将来迟早是祸害。
　　只不过，对待小人也要讲究方法，不能操之过急，免得这个东西狗急跳墙，不定干出什么来。
　　林枫着急处置产业，自然卖不上好价钱，最终到了晚上收回来的只有一万八千两银票。宅子、田地都是贱卖的，高利贷最终收回来的也只有本金的四成。
　　知道了卖宅子的事情，管家也急了，赶紧跑来问，“主子，您这卖了宅子，我们去哪儿？”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皇上答应了我，在宫里养老，我呀，不需要这宅子了。替我谢过你家主子。咱们以后怕不会见面了，小东子，把赏钱发下去。”
　　跟着出来的小东子目瞪口呆地看了一天，心说师傅真是疯了，巴巴地跑出来散财了。他此刻被点了名，赶紧把准备好的赏钱给下人发发。边发边肉痛，这都是师傅的钱呀。
　　天已经黑了，虽然亏了不少，但是好歹把外面的产业处理完了，也算是消了未来可能的罪状。林枫很满意，回去的路上在轿子里哼着小曲儿，“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
　　跟轿子的小东子听得傻眼，这是什么曲儿，这么难听。他摇头，师傅是真傻了。破了财还美，美什么美，亏死了才是真的！


第33章 穿成奸佞太监
　　心情美美的大太监回了宫, 把自己关在房里, 嘚瑟地数着银票, 只差没往手指上吐口水了, “一张、两张、三张……”
　　林枫正搓银票搓得开心，突然想起, 钱不是这么数的, 不该数张数，应该数金额, 重新来过，“一百两、三百两、加起来是四百两, 再来五百两，加起来……九百两……再来一千二百两……总数多少来着？……诶？……忘了……”
　　看着厚厚一叠银票, 口算实在来不了，林枫只好拿了一张纸出来，老老实实列起了竖式, 做四则运算, “亏得本公公上过大学，这算术……诶, 我为什么叫自己公公这么顺口，呸呸呸！……要改，要改，下个世界改不过来就完了！”
　　加到最后, 算出来小金库有两万一千两, 林枫想着, 总得留一千两日常用，那就捐个两万两白银？
　　可是，如果，自己一下子捐出这么多，外人会怎么想？未必感谢自己，只怕会首先想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甚至可能查自己贪墨、受贿。
　　林枫的热情降下来，……这钱，不能直接捐给户部，得想个办法。
　　第二天，林枫伴驾之时，趁着皇帝不忙，就把一叠银票拿出来，放在皇帝的桌案上。皇帝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这是银票。”
　　“废话！朕当然认识银票，朕是问你什么意思？”
　　林枫有点做了好事不好意思的感觉，“户部救灾不是缺银子嘛，昨天，奴才出宫去，把外头的产业都卖了，再加上以往得的赏赐，凑了这么些，杯水车薪，是奴才一点意思。”
　　皇帝把银票用手拨了拨，“一百两、五百两……嚯，还有一千两的，这是多少呀？”
　　“两万两。”
　　皇帝沉默片刻，“余德，你都哪儿来这么多钱？”
　　这话听着不大妙，林枫心想，就知道会这样，办好事都有风险，她赶紧跪下，“陛下，这些钱都是干干净净的钱。历年主子赏赐的东西，还有后宫娘娘们的赏赐，还有……嘿嘿，就是奴才给人帮点小忙，赚的跑腿钱。都在这儿了。”
　　“你都捐了？不养老了？”
　　林枫无语，“皇上，您就别提养老那茬儿了，奴才不是说了嘛，不养老为了。现在户部没银子，奴才看皇上每天忧心，就想起平日里皇上对奴才的好。不做点什么，奴才心里不安。”
　　“那你为什么不捐到户部？”
　　“奴才不敢。”
　　“这是何意？”
　　“皇上。奴才只是一个太监，突然拿出这些钱，别人不知就里，说不定以为奴才贪墨或者受贿了。奴才怕给主子惹麻烦。所以，奴才不希望别人知道这钱是奴才捐的。”
　　过了一会儿，皇上说句，“起来吧。”
　　林枫爬起来，心里念着，这万恶的古代，咋老要跪来跪去的呢？再偷眼看看皇帝的表情，咦？怎么这般凝重？看着不像高兴的样子。
　　难道这事办得不对？还是……做主子的突然发现奴才比自己有钱，……嫉妒了？！啊呀，这可不妙！
　　“余德，去御花园走走吧。”
　　林枫赶紧出去传龙辇。
　　御花园里。
　　皇帝把其他人都打发得远了，只剩下自己和大太监。他带着些疲惫地语气说道，“余德啊，你跟着朕多少年了？”
　　林枫一听，这是要打感情牌，她心说，皇上啊，奴才可是真没钱了。
　　“回主子，24年了。”
　　“24年了，真快啊……这些年，朕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他们多半是嘴上说着效忠于朕，可这心里，都有着各自的盘算。真心为朕的，也就只有你了。”
　　林枫赶紧谦虚，“皇上说哪儿的话，这天下臣民都是效忠陛下的，臣偶尔出去，听到的，都是老百姓说皇上的好话，什么海晏河清、泽被天下……”
　　“又敷衍朕。这些日子，到朕这里捐钱的，你是头一份儿了。另外，就是皇后提出来，发生了灾情，她的寿辰不办了。其他的人，都是等着朕，变银子出来呢。”
　　皇帝是真为难，那些大臣们也就是欺负这位是好性子的，若是干脆做个暴君，谁说没银子“咔嚓”谁，他们也未必敢这样。这位皇帝一生都被仁君的名声所累，很多事情上，都向臣子退步，林枫看着，也常常扼腕。
　　可是要让仁君突然变暴君，也不大可能。
　　那些个喜欢“咔嚓”人的皇子，都在前两轮夺嫡之争中，被先皇拿下了，这个不贤，那个不孝，流放的流放，赐死的赐死。最后一看，活下来的只有老五。林枫一直觉得这位皇帝当初是捡了个漏，不过后来想想，懂得隐忍，未必不是一种智慧。
　　只是，这位隐忍惯了，对底下人，有时候也有些纵容。
　　“皇上，要不，号召京中，自愿捐款？不过您千万别跟人说奴才捐钱了，不然那些不愿意捐的，还不恨死了奴才。”
　　“这也是个办法，不过朕总觉得，朕下一道圣旨，让人捐款，那就不是真的捐款了，像是摊牌。”
　　“要不，让京中的富商捐些，捐得多的，您给写几个字，‘积善人家’什么的？”
　　皇上抽口冷气，“嘶——你这是要朕……卖字？”
　　“不是，不是，怎么能叫卖字呢？那是赏赐，给体谅陛下的百姓一个恩典。”
　　“我说，你怎么冒出这主意的？”
　　“嘿嘿，奴才就是觉得陛下的字写得好，突然，就灵机一动。”
　　“灵机一动，……我看你是蓄谋已久！”
　　林枫一看，这不行？那换个主意，“皇上，要不，发国债？”
　　“国债？这又是什么东西？”
　　“奴才听说，古时有个帝王跟贵族们借过银子。还有个皇帝，打仗缺钱，也跟商人借过钱，押上了来年的税银做担保。到了第二年，还本付息，商人们还挺高兴。”
　　“你听谁说的？”
　　林枫这是现代大学里，听商业史老师讲的，她随口胡诌，“记不清了。或许户部尚书知道？”
　　“行啊，有你的啊。要不，这户部尚书你当吧？”
　　“那就不用了。”林枫嬉皮笑脸地说，“奴才没这个本事。”
　　皇帝心情好起来了，“若是此事可行，给你记首功！余德，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奴才不要什么赏赐。”林枫心里想，我只要完成任务就够了，“奴才只希望为皇上分忧，看到皇上为了灾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奴才心里难受，只希望难关早点度过去。”
　　“就你会说话，阿谀奉承你最在行！”
　　林枫心里翻个白眼，这皇上真是，会不会夸人啊？
　　皇帝让人宣了户部尚书进宫，把林枫的主意都交代了一番，只是没说出大太监来，“……记住，是自愿捐献，不可摊牌，免得民怨沸腾，辜负了朕的好意，至于题字一事，先别说出去，等捐款完了，朕自有章程。还有那国债，要言明，以明年的税收做抵押，国家还本付息，至于利息几何，你们商议吧。尽快拿个章程出来，灾民们的安顿，刻不容缓……”
　　户部尚书听着，没口子地答应，“是，是，臣，这就去办。”
　　“后宫这些日子，众人捐出两万两银，一会儿让余德给你把银票带上，先拿去救急吧。”
　　户部尚书眼睛都瞪圆了，“这，这，让娘娘们都费心至此，是臣无能。”
　　林枫一听就明白，这是皇上对自己的保护，把自己一人的捐献说成是后宫的捐献。只是自己莫名成了“娘娘”，……户部尚书，你是觉得后宫只有娘娘，宫女太监都不是人了吗？这分明是歧视！林枫在心里，给户部尚书贴个标签。


第34章 穿成奸佞太监
　　捐款的事情第二天就开始了, 户部在京城东西南北几处都设了捐款处, 从达官贵人到普通小民都能来捐款。
　　第三天，户部上报，京城德盛记得柳老板捐了五万两银子出来, 因为遭灾的地方就有他的家乡, 如今那边道路阻断, 他连家都回不去。一时着急却无法可想的柳老板就捐款表示心意。
　　皇帝知道了, 就手书四个字, “积善人家”给柳姓商人，并下旨, 凡是捐款超过万两银子的，第二年商铺、田地免税, 并且都会得到皇帝御笔亲题的“积善人家”, 另外, 还允许这些人家的子弟参加可靠。
　　柳姓商人得到皇帝亲笔题字, 真是喜出望外, 更有次年免税这样的好处。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家族的子弟可以考科举做官了，这是他改换门庭的好机会啊！
　　本朝不许商人子弟考科举，有些人穷困时经商发迹，可是有了钱, 能请人教导孩子了, 却因为入了商籍, 失去了考试的资格。凭你再有钱，也不可能让子弟当官，这让很多富裕的商户人家扼腕叹息。
　　可是现在柳老板捐了钱，就一下子拥有了改换门楣的资格，这可羡煞了城里的富户。要知道，京城是商贾往来最集中的地方，这个消息立刻不胫而走，听到消息的商人就跑去户部反复打听，再三确认。知道皇帝的圣旨内容，就纷纷回家凑银子去了。
　　最后，有二十多位商人捐出了万两以上的银子，都得到了圣上恩典，欢喜无限不提。
　　皇后不过寿诞为国家省钱，以及后宫捐出两万两银的事情，也被户部传扬出去，民众对这个消息更感兴趣。高高的宫墙内关着世上最美貌尊贵的女人们，但是普通百姓一生也见不到。
　　但凡有点什么宫里的消息传出来，都会被人们私下里好起地议论。如今听到后宫也捐钱出来，用于救灾，这消息立刻传遍京城。
　　这下，那些穿金戴银的官员太太、小姐们也坐不住了，纷纷带着首饰匣子、银票跑去捐款。户部大人们看了咋舌，真没想到啊，女眷们也有不少私房钱呢。
　　这回，不用林枫出主意，皇后娘娘也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特意来问过皇帝，“陛下，臣妾想着，给那些捐款多的官家太太、小姐们一些恩典，您看，以皇后名义下懿旨如何？”
　　“甚好。多谢皇后了。如今天下臣民都知道，皇后为了给国家省钱，寿诞都不过了。都夸你是一国之母，真正爱民如子。”
　　皇帝心情好，皇后脸上的笑容也轻松多了，“这是臣妾份内事，不过，臣妾倒是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这后宫捐款两万两，不知是谁捐出的？臣妾竟一无所知，惭愧得很。”皇后试探着问道，一双凤目不错眼地看着皇帝的表情。
　　皇帝瞄了眼站在旁边的大太监，林枫立刻低头，心说，看我干吗？别看我啊！
　　“该不会是贵妃妹妹吧？”皇后装作不在意地问，“我以前听说贵妃娘家一个堂弟，因为有她在，这些年每年都能拿到户部特发的盐引。贵妃娘家的贩盐生意，听说可是个聚宝盆呢。臣妾左思右想，这宫里，能拿出万两银子的，也就是贵妃了。莫非是贵妃妹妹，做了这大好事？”
　　皇帝摸摸下巴，问大太监，“余德，捐了银子的是谁来着？”
　　林枫躲都来不及，谁想说啊，她做个困惑的表情，“奴才不知道啊。谁啊？”
　　皇帝瞪他一眼，“朕每天处理那么多公务，记性不好，你好好想想。”
　　“奴才想，奴才这就想……”林枫心说，既然陛下你推卸责任，奴才就瞎编了，“哦！奴才想起来了，陛下从私库里出了两万两给户部，说是替宫里人捐的。这是皇帝体恤宫里人，说觉得大家也没多少财产，就自掏腰包给大家买个好名声。”
　　“哦，朕也想起来了，是这么回事儿。忘了跟皇后说了，你看这个太监，都不提醒朕。”
　　林枫只得帮忙把黑锅往自己头上扣，“奴才忘了，是奴才的错。”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嘛，贵妃妹妹怎么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虽说她平日里大方，经常在宫里上下打点，众人没有不说她好的。可是要说一下子拿一万两出来，也是难为她。”皇后在不着痕迹地在皇帝面前告贵妃收买人心的状。
　　林枫听着有些尴尬，这贵妃也没少派人给自己塞银子，要说自己捐出去的银票，里面至少有两千两是贵妃的人悄悄送过来的，让自己在皇帝面前为三皇子多多美言。最近自己也算是收钱不办事
　　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贵妃就来兴师问罪了。
　　林枫这边想着自己的小心事，皇后又开口了，“臣妾可是不好意思让陛下出钱，臣妾得名声。要不这样，臣妾也捐出一千两。其他的妹妹们就算了，他们当中有些人一年都见不到皇上几面，得
　　不着什么赏赐。也不像贵妃妹妹，娘家有钱送进来，她们就不用捐了……”
　　这是又提醒皇上去看看别的嫔妃呢，哦，分宠，只要皇上不去找贵妃，皇后就高兴。
　　皇后念过四十无子，早就死了生孩子的心了。她现在就琢磨着把庶出皇子过继一个过来，只是把不准过继谁比较好。前些日子，还问过自己，皇上喜欢哪个皇子，私底下有没有提过。自己说不清楚，给推了。
　　如今，为了忠于陛下，自己是对皇后和贵妃都不偏不倚，可到最后，别弄个谁都得罪了……不过，林枫转念一想，爱谁谁，得罪了又怎样，反正皇帝一走，自己任务完成，自然离开这个世界，得罪谁也不怕。
　　想明白了，林枫把腰杆都挺直了些，对的，只要忠于陛下，其他的不用顾虑。
　　又过了几日，户部尚书又来奏报，说是国债发行一事，也推行得很顺利。听说还本付息，利钱二成，还有国家税收作为担保，又是救灾专用，无论官员、商民，都踊跃购买。到最后，有人想买还没买到，直后悔。
　　皇帝看到户部的奏报，一天天地都不断有银两、物资送到灾区去，灾区的官员也上奏说，钱和物资到了，安顿了灾民，民众感激朝廷，山呼万岁。
　　“终于安定下来了，西北也终于下雨了，旱情算是过去了。这黄河的水也退去了，灾民安置的银子也送去了，朕，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皇帝往椅背上一靠，终于露出惬意的神色。
　　“那是陛下洪福齐天，老天爷也为皇上勤政爱民感动了。”林枫现在说奉承话已经驾轻就熟，毫不脸红了。
　　“哎，今天晚上去后宫走走吧，皇后前两天还提醒我，别太冷落后宫。余德，牌子呢？”
　　“牌子啊，我这就给您上牌子。”林枫让人把牌子给抱上来，皇帝楞了，“怎么换桶子了？”
　　还不是因为你的密集恐惧症！不过古代没这名词，说了也没人懂。“陛下，前两次您不是一看那么多牌子，就头疼嘛。奴才就给都装桶子里了，您就伸手进去，随便摸一个出来，这就是天意。”
　　“去！”
　　好几天没被踹了，这滋味甚是想念。


第35章 穿成奸佞太监
　　灾情过去了, 皇帝舒心了, 可是林枫却烦恼了, 麻烦事找上门来了。
　　小徒弟传话给她, 余氏族人来找她，就在宫门口等着呢。
　　来了, 又一桩破事找来了。
　　前世的余德虽然当了太监, 但还是被家族所累。族人有事就会来找他，什么借钱的、什么谋前程的、什么打官司的, ……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余德一声招呼还是管用的。
　　其实, 有些事情，余德不想管, 但是，族长不放过他。
　　余家族长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怜老惜贫, 是从来不见他做的。在他的管理下, 余家族人也是人情淡薄。
　　当初余德家贫，被卖到宫里做太监, 族里没有管过他家。后来他父母过世，大哥过得不好，族人也没管过。
　　可是余德后来成了宫里的大太监，族人听说了, 就不断地找上来。如果余德没见, 或者见了没给办事, 族长就会找来，当面训斥一番，还话里话外，说起余德的兄长，又说起祖坟祭祀什么的。那意思就是如果不给办事，就要让他父母祖宗在坟地里都不得安生。
　　余氏家族在京郊的望山村，有几百口人，出了余德这个太监，一族人都引以为耻。即便是跑来找他办事，嘴上说几句恭维的话，心里依然是不齿的。
　　族里也只有他的亲大哥从来不惦记他的好处，也不愿意到京城来住。朴实的大哥余槐曾经跟他说，“当初一家人实在是没办法，卖了你才能勉强活下去。爹娘一直后悔，临终留下话，说你在宫里讨生活不易，不许难为你。我们是庄稼人，到城里不会生活，我哪里也不去，就守着自己的祖业，种几亩田，够生活就行了。”
　　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利用余槐，去找他的太监弟弟谋好处，但是余槐都不为所动，就守着田地过日子，被人笑话傻，也无所谓。反正他的儿子已经被弟弟安排到城里的大商号当学徒去了，能学不少本事。他夫妻二人已经无欲无求，只想安稳度日。
　　族里其他人后来打秋风越来越频繁，连余德的徒弟们都讨厌了。可是余德为了讨好族人，让自己在兄长一家过得安稳些，也为了得到族里的认可，将来能埋回祖坟，还是尽量帮助他们。
　　曾经的余德，非常在意身后事，尤其是能不能埋回祖坟这件事。因为当初他做了太监的时候，族长带着人到他家里和他家人说过，“做了太监，是不完整的人了，名声也不好，如果埋回来，让祖先蒙羞，你家余德将来不能埋回祖坟。”
　　这件事情对少年时候的余德影响很大，让他更加自卑。成年后，这也成了族人敲诈他的一个借口，尤其是那个族长。只要没有满足他的要求，就会把余德葬回祖坟这件事拿出来说说。
　　不过这些对于林枫来讲，都是与几无关的事情，她不是真正的余德，作为一个现代人，丧葬那些事情没有那么重要，她可不打算为了个身后事，纵容这些蛀虫。
　　所以，当余家族人再跑来求办事的时候，林枫就不想理会。
　　“我说，三堂兄啊，你都已经经商了，入了商籍，你家小子怎么还能考科举呢？我朝可是明文规定，商户人家子弟不能考科举。”
　　林枫坐在徒弟给搬的一把椅子上，喝着茶，好整以暇地给上门的亲戚讲道理。
　　“这不是找你来了吗？”三堂兄余能虽然不满余德高高在上的态度，但是为了孩子的前程，还是陪着笑脸说，“你三哥我可是听说了，前些日子，京里有那么些商人，得了皇上的旨意，开恩准许子弟参加科举了呢。我家小子聪明得紧，从小就啥都学得会。要不是因为我经商，开了个小店铺，我家小子早就考上进士了，说不定还能考个状元呢！我就想着，既然圣上开了这个口子，那我家小子也有盼头了！”
　　林枫笑了，“哎呀，有啥盼头呀？人家那些商人，是因为给灾区捐款上万两银子，皇上才特意给了恩典。三哥，你捐了多少？”
　　“我哪有那个钱呢！我那个铺子，就卖点针头线脑的小东西，刚够一家，吃饭罢了。弟啊，你三哥小时候对你也不赖，还抱过你到地头里耍。你可不能发达了就六亲不认，这样吧，需要银子，你先垫上不就行了！等我那小子出息了，还愁没钱还你？”余能口气很大，听得余德想笑。
　　万两银子，说垫就让垫，你当你是天王老子呢！
　　“兄弟我可没这个钱，我这些年就算有点俸禄，也都捐了寺庙里的香油钱了。我在佛前许了心愿，下辈子要投个好胎。”
　　说到这里，久违的系统居然上线了，还插话：
　　【宿主，你下辈子能不能投个好胎，要问系统，不用问佛。或者说，我就是你的佛。你可以求我。】
　　林枫吓了一跳，在意识里怼系统，“你冒出来干嘛？我这儿正处理家务事儿呢。你还想当佛，佛祖可是割肉喂鹰呢，你割块肉我瞧瞧啊？”
　　【鉴于宿主的无理要求，系统决定中断对话。】
　　无良的系统下线了，林枫“切”了一声，对面站着的余能以为堂弟是针对自己，他心里恼火。堂弟坐着，还前呼后拥的，自己站着，还要赔笑脸，他早就不耐烦了，如今看着对面的太监还嗤笑起来，就火大了。
　　“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林枫一看，哎呀，发火，发火也没用啊，“这我可没办法，而且，这恩典的时候也过去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如今也不需要捐款了，你就拿出一万两来，兄弟我也给你办不了这个事了！”
　　“你耍我！”余能有些恼羞成怒。
　　“这话怎么说的？谁耍你了？又不是我让你来的。哪条王法规定，给人办不成事还犯法了？”林枫说完喝口茶，看都不看余能了。
　　小东子察言观色，看今天的师傅好像不给族人好脸色看，他心里解气，也替师傅抱不平，“我们家师傅忙着呢，皇上一天都离不得我们师傅侍奉，您还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我们师傅这是趁着皇上午休出来见你一下，要是一会儿皇上醒了，可就没那个功夫跟你多话了。”
　　余能心说自己连余德都瞧不上，他徒弟又算什么，他的火气就冲小东子来了，“你个死太监！我跟我兄弟说话，你算个屁！”
　　“那您在家待着呀，您别往屁跟前儿凑啊！也别来求我们这些死太监给您办事儿啊！”小东子一贯牙尖嘴利，半点不吃亏的。
　　“你！”余能气得冒烟，但是他再蛮横，也知道这是皇宫，不是他撒野的地方。虽然只是刚刚进了宫门口的一片空地，但也不是寻常人能来的地方。
　　“这样吧，我突然想到个主意，”林枫把茶碗往徒弟手里一交，整理整理衣襟，“三堂兄啊，你的小子要是在你名下是不能参加科举的。要不，过继到我名下？做我的儿子？”
　　“呸！你想得美！”余能就一个儿子，一听就气了，“我多好的儿子，将来会有大出息的！认个太监当爹，他不让人戳着脊梁笑话死！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而且，我就这一个儿子，你就想夺了去，余德，你真不是个东西！”
　　“对，我不是个东西，我是个人！”林枫看着他在原地跳跶，心说，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匹夫之怒，这个三堂兄也不过如此了，她继续笑着说，“三堂兄，我是说真的。我朝律法，我也知道些的。律法有规定，商户人家子弟不得参加科举，可没说太监的儿子不许科举。所以，我的儿子能考功名做官，你的儿子就不能！”
　　余能听了，傻楞了一会儿，然后气急败坏地说，“那，那是因为，太监不会有儿子！所以律法才没有写！”
　　“谁说太监不会有儿子了？！”林枫不服了，“我就不能过继？不能收养？笑话！谁说太监不能有儿子了！回头我就收他个十个八个的儿子给你瞧瞧！真是，歧视太监！”林枫站起来就要走。
　　余能过来就扯住她，“你不能走啊，我的事儿你不给办是吧？族中子弟的出息那是事关合族的大事！你不帮就不行！我临来时，族长可是说了，你要不帮族里的子弟，将来死后可就别想埋回祖坟！”
　　“你也回去告诉族长。”林枫看他又把安葬的事搬出来威胁，觉得没意思透了，用力把人推开，“我余德死后，绝不埋回余家祖坟！不劳他老人家费心了！”
　　林枫气呼呼地回去了。身后一堆伺候的徒弟，端茶碗的、搬椅子的、跟着小跑，呼啦啦一群人就瞬间走远了。
　　余能傻眼了，这就走了？“诶，我那事儿，我儿子怎么办？！”
　　他正要跟上去，守宫的侍卫在边上早看他不顺眼，立刻把他拦住，“行了，该见的人也见了，能让你进宫门，是看在余公公的面子上，既然见完了，赶紧走！”
　　余能不甘心地走了。
　　再说林枫，不知为什么莫名就生气，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作为一个现代人，是不应该太在意这些事的，那这莫名的火气是哪里来的？难道是余德本人的怒气？
　　她心里这样想着，伺候皇帝的时候就带出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来，有点心不在焉。
　　皇帝就问，“余德，你今天怎么了？”


第36章 穿成奸佞太监
　　林枫现在已经习惯了, 甭管什么芝麻大的小事儿, 只要皇帝动问，就如实告知。
　　皇帝听了事情的经过，也明白了大太监生的哪门子气。不许葬入祖坟, 这是家族对子弟很严重的惩罚, 仅次于逐出家族。
　　“要不朕让人去告诉他们, 朕的意思, 谁都不许委屈你和你家人。你想葬在哪里, 就葬在哪里。”
　　“不用了。”林枫把头一抬，傲娇了, “我还不稀罕呢！刚才说过了，不葬回余家, 男子汉大丈夫, 言出必行！他们就是请我……”
　　“男子汉……哈哈哈……大丈夫……哈哈哈……”皇帝突然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林枫起初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后来反应过来, 就无语地站在旁边, 保持矜持地一动不动，假装不明白皇上的笑点。
　　不过说真的，林枫觉得，这皇帝的笑点总是那么奇怪，本来好好地说事情，这人的思想就歪到不知哪里去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皇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林枫实在不知道, 自己的话, 哪里值得笑了，不就是说了个“男子汉大丈夫”吗？怎么，太监就不是男人了？
　　皇帝笑够了，林枫就辩解，“主子，奴才知道您为什么笑话奴才。可是，奴才今天，就想辩辩这个理儿。奴才就算阉割了，也没变成女人呐，只不过是少了二两肉罢了。有残疾的男人就不是男人了……”
　　“哈哈哈……”皇帝好像被点了笑穴一般，又开始无节制地大笑，连一旁的宫女和小太监们也讨好地赔笑。
　　林枫在一片笑声中，竭力地解释，“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就不明白你们都在笑什么？本公公是很严肃地在说事情呢……我说得没错呀？你们想什么呢？”
　　奈何，皇帝看见她一本正经要辩解的样子，就笑个没完，“朕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好笑。”
　　等皇帝笑够了，评价说，“余德，你这《人间广记》没白看，果然变得有趣多了。”
　　“《人间广记》？”林枫瞅了一眼小森子，后者立刻把脖子一缩，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正直表情，看得林枫又手痒，想抽他。
　　不过说笑归说笑，皇帝还是没忘了余德的身后事，“你不埋回祖坟，那你埋在哪里？”
　　林枫立刻又表忠心，“奴才说了好几次了，陛下去哪儿，奴才就去哪儿。陛下百年，奴才就跟着一起去。”
　　“行啊你！”皇帝一脸恍然大悟地表情，“你这奴才，莫非是看中皇陵了？那可是天下最好的风水宝地了！你想陪葬皇陵？”
　　“不然呢？”林枫理直气壮地说，“奴才已经发誓追随，要不主子就带奴才到天上去，要不就带奴才到地下去。”
　　“嘶——，你还赖上朕了！”皇帝刚伸腿，发现大太监站得有点远，够不着，踹不到，……算了。
　　林枫心中窃喜，人都会长记性的，如今自己已经对皇帝的腿长有个清楚的认识了，以后活动范围就在这个半径外，就是安全的。
　　皇帝终于正经说话了，“余德，其实，你没必要殉葬的。朕留下你，可以辅佐下代君王的，毕竟，很多事，交给你，朕才放心。”
　　林枫也跟他说实话，“皇上，下代君王跟奴才一点关系都没有。奴才一生只有一个主子，其他人不需要奴才惦记着。”下代君王可不是我的任务。你百年了，我在这个世界game over.
　　“就你会说好听的！”皇帝出言训斥，只是禁不住上扬的嘴角，让这训斥的话没有了多少气势。
　　“奴才是真心的，天地可鉴！真的！”林枫伸起三根手指冲着天。
　　皇帝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吧，如果你真是这个心思，朕就让人在棺椁旁添一口薄棺，你想沾这个光，朕准了。你族人不让你葬回祖坟，也没什么好稀罕的。你将来葬进帝王陵墓，比他们体面万倍！”
　　“多谢陛下！”林枫赶紧磕个头，她知道自己不在意的事情，对于古人来说却是非常要紧的。这个体面真的很大。
　　“你想要口什么样的棺材啊？楠木的怎么样？”
　　楠木很贵的！这败家皇帝！给一个太监准备什么楠木棺材啊！
　　“不用的。一个罐子就够了。”
　　“什么？”皇帝表示没听懂。
　　“也不用什么棺材，浪费地方，您就给奴才弄个罐子，然后放在皇上棺椁旁边就行了。”
　　“什么？什么罐子？多大的罐子？”皇帝上下看看大太监，想象不出人装进罐子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大的罐子。”林枫比划了个脑袋大的样子，“奴才死后火化了，烧成骨灰，装进罐子里面就好了。”
　　这下，不光是皇帝，一屋子的人都张口结舌。
　　林枫眨眨眼，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吗？哦对了，这是古代，人们还不习惯火化。
　　“其实吧，这个火化，有很多好处。比如说，干净卫生，还节约占地面积，更有利于保护耕地……”
　　“荒唐！你今天是疯了吗？！朕无缘无故，这样苛待身边人，让人如何评说！朕岂不成了暴君！休得再胡说！”皇帝脸黑了。
　　林枫一看，真生气了，赶紧开溜，“奴才问问晚膳准备了什么。”
　　出去了，林枫还在想，皇帝一向节俭，给他省口楠木棺材板钱还不好？生什么气啊，莫名其妙！先前笑也笑得莫名其妙，后来生气也莫名其妙。想想皇帝的年龄，是不是快到更年期了？
　　晚上回去休息，小东子跟林枫说，“师傅，您今天说的话，好吓人，什么火化，骨灰什么的，……杀人不过头点地。所谓死者为大，便是死刑犯也要归还家属尸体的。只有大奸大恶之徒，才会挫骨扬灰，尸首都不留。您这笑话不好笑！”
　　“啥？笑话？你当师傅我说笑话呢！”
　　“笑话都不算，因为不好笑。”小东子气哼哼地出去了。
　　林枫不由反省，原来大伙儿都觉得自己说的火化是个失败的笑话，自己想的节俭的法子，在他们看来，属于幽默未遂？
　　看来，自己到底不是真正的古人，有些时候，跟古人没法沟通。明明火化在现代社会很常见的好不。
　　好在第二天，大家好像都把这事儿给忘了，谁也没有再提起，林枫也免于尴尬。
　　那位不死心的三堂兄过了两日又来了，这回还是族长陪着一起过来的。
　　林枫故意让他们多等了一会儿，快傍晚的时候才出去，才到宫门口去见人。
　　族长一见了林枫，就摆起谱来，“你如今有出息了，连兄长都欺负，你可知道长幼有序！”
　　“我只知道自古忠孝难两全！三堂兄求的事情，违反律法，我可不能对不起朝廷。”摆谱谁不会啊，这次林枫倒是没有坐着喝茶，但是身边几个徒弟，也是前呼后拥地给她壮声势，他们是故意的。
　　族长可不是好打发的，“小六，你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啊！你说句话，让皇上下道圣旨，不就行了。其他人家也有这样的，说是不让商户子弟考科举，可是皇帝下道旨意，就准了。你看，这不难吧。”
　　林枫气笑了，“大伯，你觉得皇上得听我的？”


第37章 穿成奸佞太监
　　族长拉长脸, 振振有词地说, “你是皇上身边最得意的大太监，听说皇上很信任你，这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嘛！”
　　林枫被族长这大口气吓着了, “可不能这么说话啊！我余德只是个伺候人的, 从来都只有我看别人的脸色, 没有别人看我脸色的时候。皇上是什么人, 哪里是谁想支使就能支使的。大伯, 我一向觉得您身为族长，比旁人有见识, 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您刚才的言论，往小了说, 是不合规矩。往大了说, 就是不忠君王。”
　　族长听了, 一瞪眼, “你少咋呼人！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 还能让你咋呼住！你就说吧，你是不是不帮忙？！”
　　“以权谋私是触犯律法的，更何况，我还没什么权利。如果不忠于君王，只为一己私利，那我在皇上身边也就待不久了。你们没别的事儿, 就回去吧。”
　　族长眼看没戏了, 就强硬地说, “你别得意！别以为躲在宫里，族里就拿你没办法了！且不说你大哥一家还在村里，就你这身后事怎么办，就难说了。本身残缺之人，就羞见祖宗……”
　　提到安葬之事，林枫就乐了，正要告诉你呢，你就上门来了，“我余德的身后事，就不麻烦族里操心了。陛下百年后，我会跟去。前两天，皇上刚刚答应我，……我啊，死后就在皇陵里了，就待在陛下的棺椁旁。别跟其他人说啊，这还是个秘密呢。”
　　旁边看着人的皇宫守卫立刻把头扭到一边，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族长惊呆了，三堂兄也傻眼了，“小六，你不是说笑，你是真的……真的，不埋回祖坟了？”
　　“就是到了地下，咱家也要伺候皇上的。说起来，可真不好意思，我这种人，居然也能埋进那样的风水宝地呢。这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林枫抑制不住的得意，族长看了想打人。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人如今有恃无恐，再不把他放在眼里。原来是这么回事。人家要埋进天下最尊贵的皇陵了。
　　舍了一条命，换个风水宝地安葬，值不值得？族长重新上下打量自己的太监侄子。
　　林枫转身要走，族长虚张声势地喊叫，“就算你不要祖宗了！你哥总不能也不要了！”
　　恼怒的林枫回头对他说，“谁欺负我家人，我就让他把牢底坐穿！你知道的，这个本事我还是有的！”
　　在族长的怒目而视中，林枫潇洒地走了，几个徒弟也火速跟上。路上，小东子说，“师傅，这人这么嚣张，徒弟帮你收拾他。”
　　“你打算怎么收拾？”
　　“徒弟在宫外认识个江湖老大，给他点儿银子，套麻袋，打一顿！”
　　“庸俗！”林枫瞟他一眼，“江湖人的做派！师傅多的是办法收拾他。你且瞧好吧。”
　　回到皇帝身边，林枫就琢磨着怎么对付族长，这人像个讨厌的蚊蝇，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赶得远远的。把他弄去哪儿呢？
　　正琢磨着，皇帝突然叫他，“余德……余德！想什么呢！”
　　“奴才在！皇上什么吩咐？”
　　皇上拿着个奏章，皱着眉头，“余德啊，你说说，这些人，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迁丁呢？西北地广人稀，很多土地无人耕种，实在可惜。朝廷打算从中原迁些人口过去，给他们每人十亩地，每户还有一头小猪、一只小羊，如此优厚，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愿意去呢？”
　　“奴才只是个太监，不敢妄议朝政。”林枫把自己缩起来，努力减少存在感。
　　皇帝平和地说，“恕你无罪，这也算不上什么议论朝政，只不过朕想知道，老百姓是什么心思。”
　　林枫想了想说，“奴才觉得吧，大约还是故土难离，他们舍不得亲朋好友和自己的故乡。而且，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总是有些害怕。对，大约就是害怕。人对于不清楚的事情，总是有些担忧的。朝廷是好意，只是底下的百姓未必知道。”
　　“故土难离啊……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中原人口多，地不够种。尤其京城，这些年来，国家安定，人们都往京城跑。京城人口有些太多了。”皇帝愁啊，国家人口分布太过不均，有时候会有大麻烦。
　　林枫看着愁眉不展的皇帝，心里表示一下同情，不过，他是爱莫能助……等等，迁丁？林枫笑了，她想到怎么对付族长了。
　　“皇上，奴才说不定有主意。”林枫傻笑着说。
　　“哦？说来听听。”皇帝来了兴趣。
　　“咱们就把那人口多的大家族，迁些人出去。而且，就把圣旨下给族长，让各家族的族长带一部分人迁走。若是哪个家族抗命，就处置族长，抗旨不尊！”
　　“拆分家族！”皇帝突然眼放亮光，他边想边自言自语，“这样就可以把那些大家族分小，还能把那些老谋深算的族长们打发出京城……妙啊……”
　　本朝家族势力庞大，有些世家大族的族长，即便没有在朝为官，其影响力也不可小觑。更有甚者，有的名门望族出了不少官员，族长甚至会通过族里的官员干涉朝政。
　　本朝繁荣兴盛两百年，有些大家族盘根错节，互相联姻，互相扶持，越来越壮大。在地方，有的大家族形成势力，地方官员都要退让。在京城，名门望族还企图把手伸进前朝后宫，皇帝对那些不安分的大家族也是有些头疼。
　　林枫继续说道，“国家有困难，大家族只顾私利，就说不过去！若是哪个家族不肯出人迁丁，就拿了他们族长问罪！”
　　皇上斜睨林枫一眼，“我怎么想起你余家的族长刚刚得罪了你。你小子该不是利用朕，公报私仇呢？”
　　“皇上说什么话！奴才一心为国，都是为了皇上！您要非说奴才有私心，……呵呵，也就那么一点儿，真的，就一点儿。而且，这一点儿也还是为了皇上。那些人成天上门找奴才，越来越过分，现在让奴才做起违背律法的事来，将来还不定想怎么着呢！奴才不帮，他们成天来找，让奴才没法安心伺候皇上。奴才要是帮了，就坏了名声，给主子丢脸，也不好。”
　　皇上呵呵笑，“听你这么一说，朕就为了自己好，也得替你，把你那族长和族人打发得远远的？”
　　“打发一半就行了，我们村儿的地还得有人种。”林枫又傻笑。
　　“噢，这样一来，留下的人都能多分些地，比如，你大哥？”
　　林枫真是太佩服皇帝了，“皇上，您真是明察秋毫！连这一层都想到了！奴才都没想到！”
　　“去！”皇上心情很好，把大太监踹出去，“把户部尚书叫来！马上！”


第38章 穿成奸佞太监
　　户部尚书听了皇帝的主意, 冷汗就下来, 一直不停地擦汗。皇帝问，“怎么，难办？”
　　“这……”刘尚书为难地说, “这迁丁, 不一定要从京城出人吧, 中原其他地方……”
　　“刘爱卿, 京城现在人口太多了, 耕地不足。大家族为了多占土地，有的已经开始巧取豪夺, 欺压百姓！该把这些人打发一些了。就从京城迁人，百人以上的家族, 族长带一半族人迁往西北。这是圣旨, 朕看谁敢违抗！”
　　刘尚书低了头, 继续擦汗。他很清楚, 他要办成这事, 只怕要得罪了京城所有的大家族，谁留谁走，到时候不知是几家欢笑几家愁。
　　林枫知道这老滑头在琢磨怎么推了这事，她出言提醒，“刘大人，咱家可是听说, 有些大家族里, 族人不怕皇上, 只怕族长。有那厉害的族长，连做了官的族人都随意训斥，比皇上脾气还大呢。皇上对百官还客气着呢。总得让他们知道，这天下是谁的天下，子民是谁的子民吧。我是个奴才，不懂什么规矩。可也听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刘尚书听着大太监这一番话，心里琢磨，这是太监自己要说的，还是皇帝教他说的？
　　没等到他反应过来，皇帝又说话了，“刘爱卿就以身作则嘛，先从你家开始。你家族里人也不少吧，你自己拟个名单，迁谁不迁谁，你看着办。对了，你夫人不是一直抱怨你老母亲偏心小儿子嘛。你那个弟弟也没有功名，也没有官身，迁丁好了。回去就告诉你父母，他们小儿子当街打伤人，被皇帝知道了，要么迁丁，要么坐牢。”
　　这下刘尚书高兴了，“多谢陛下！”要知道，这刘尚书府老太太偏心，那是京城里都有名的，把小儿子养成纨绔子弟，还老逼着大儿子帮小儿子处理惹的祸。刘尚书为此非常头疼。如今好了，皇命在身，看老母亲还说什么？总算可以把那个拖后腿的“搅家精”打发走了。
　　刘尚书心里高兴，面上愁苦，“哎，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家老母肯定要闹，到时候，还求陛下帮臣。”
　　林枫撇撇嘴，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尚书。她提醒道，“对了，如果圣旨颁布后，有些人临时拆分家族，或者辞去族长之位，这，应该算是欺君吧。”
　　“对啊，这事儿，要不在圣旨里也写上？”
　　“好说。”皇帝大包大揽，“恶人，朕来做。谁要是因为家族搬迁来为难你，就以抗旨不准之罪论处。此人及其后人世代不得为官，不得居住京城，并且家产田地抄没。”
　　请了圣旨，刘尚书急匆匆出去了，他会有一场恶战，会有很多人去找他麻烦的，包括他的老母亲，还有弟弟一家人。
　　“余德，你说，底下人能闹到什么程度？”
　　皇帝动问，林枫回道，“奴才以前听说过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这些人为了在京城的利益，就豁出去闹。那就让户部尚书严格执行圣旨就行了，抗旨不尊的流放西北，老实听话的迁丁分田。反正只要各族族长把名单一交，在名单上的，肯定要走，无非就是好好地走，还是绑着走。”
　　“余德啊，你现在怎么变得……有些跟以前不一样了？”皇帝有些疑惑。
　　林枫听了心惊，完了，这是被怀疑了吗？要不要紧急呼叫系统？
　　“你以前可不会说这些大道理的。”
　　哦，原来是因为才华被发现了啊，……林枫这下放心了，赶紧解释，“奴才以前没读过什么书，就是个傻子，除了忠于主子这件事，其他都不懂。可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奴才跟着万岁爷这么些年，也学会认字儿了，也学会写字儿了，而且每天陪着皇上上朝，老听见那些大人们之乎者也的，听着皇上给他们讲道理，慢慢地，奴才也懂道理了。”
　　“不错，你还知道上进。没白陪着朕上朝。”
　　看皇帝心情不错，林枫想起自家的事，“皇上，奴才也想尽份力，奴才那个家族，也有几百号人，这余家的名单，要不奴才定？”
　　“名单本应族长来定的，不过你是朕身边人，给你这个恩典好了。”
　　“多谢万岁爷！”
　　……
　　回到自己住处，林枫就把余德的记忆搜索了一遍，然后找张纸来，一笔一画地写起家族迁丁的名单，“那个二伯母，打过余德他妈，弄走……那个三堂兄，一家子走……还有那个四叔公，占过大哥的田，走你！……”
　　虽然有些人不大记得了，但是多数得罪过余德家里的，在余德记忆力是非常清楚的。这太监别的不擅长，记性特好。
　　等写完了名单，林枫叫来小东子，“你跑一趟，把这个名单给户部尚书。就说，皇上给的恩典，让我定我家族迁丁的人口，这是名单，让他照着抓人……呃不，迁人。”
　　小东子麻利儿地去了。
　　林枫一高兴，让跟来伺候的小徒弟给自己倒壶茶，一边喝着茶，一边还拍着大腿唱着歌，“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徒弟听了就觉得奇怪，师傅最近常常唱些山野小调，都没听过。
　　再说户部刘尚书接了大太监给的名单，琢磨了下，就呵呵笑，然后立刻派了差役去了京郊余家庄。
　　差役聚集了所有人，传了圣旨，就开始催人，只给了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就催上路。
　　族长如闻晴天霹雳，“这，这，好端端的，大人们呐，我们可是世世代代都住在这儿的。这说迁丁就迁丁，那……那我们走了，地怎么办？”
　　差役答道，“你们到了西北，多的是地。原先没地的人，到了地方，一人十亩。原先有地的，二倍置换。你们不吃亏。”
　　“我们的家产能带走吗？”
　　“除了地，谁的家产谁自己带走。不方便带的，迅速处理。我们不等人。”差役严肃地说。
　　“那我们现在的地，给谁？”一个老者问道。
　　差役回答，“就分给留下的人，还是你们家族的地，没便宜外人。”
　　“真的！”“太好了！”“我也能分地吗？”……
　　留下的人顿时高兴了，欢声笑语不绝，已经有人在商议，选个新的族长出来。
　　族长回头看看族人，留下的和走的，已经自觉分成了两拨。其中一拨走到自己身后，垂头丧气，落泪连连。另一拨却是欢天喜地，热烈讨论。
　　族长心中悲凉，他原先还动过，让族人群起抗争的念头。现在呢，已经完全没了。他们会有新的族长推出来，还会分到更多的地。而自己，……他看看身后那神情萧索的一群人，以后就只能带着他们，去陌生的西北荒凉之地，去开荒种地了。背井离乡啊……
　　一个时辰后，不管收拾好的，还是没收拾好的，凡是在名单上的人，都被差役赶着出了村，走上了去西北的路。族长最后看一眼村子，家乡以后就只能在梦里了。他问差役，“大人，您这名单，是哪里来的？上边怎么知道我们这些人，谁是谁啊？”
　　差役笑了，“这我倒是听说了，你们村出了个人物，皇上身边炽手可热的大太监！他呀，一心忠于皇上，第一个就写了自己家族的迁人名单，算是起个表率作用。他还让人转告尚书大人，说你这个族长，最是忠心皇上不过的，三天两头就到宫门口找他，告诫他要好好伺候皇上……”
　　族长心里一片冰凉，是他眼瞎了，心盲了。那个小六子，早就不是他这种升斗小民能呼喝的人了，早就不是了。人家高高在上，天天在御前伺候，自己几百人的命运，不过在人家一念之间。余德只是在皇上面前动了动嘴皮子，一半的族人就背井离乡了。
　　回头再瞧瞧，跟着自己的族人，好像每户都有人欺负过他家。
　　“作孽啊！”族长不禁老泪纵横。
　　差役不高兴了，“刚夸了你忠心，你就不高兴了，说谁作孽呢？你这是对圣旨不满？”
　　族长赶忙解释，“不敢，不敢。我是说我自己，当初亏待了余德一家人。是我自作孽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差役心里门儿清，这大太监啊，记仇。


第39章 穿成奸佞太监
　　迁丁的事情，在逐步展开, 普通的家族, 没有什么势力的，圣旨一传, 差役一咋呼, 也就很快被撵着走了。
　　可是，到了大家族, 就不好办了。
　　齐家的族长一听到圣旨, 就说自己已经不是族长了, 族里正改推他人当族长，等新族长选出来, 再报名单出来。齐家有钱, 给差役塞了些银子，就通融了几日。
　　赵家族长则是早就听到风声, 称病不起, 差役去看，人家昏迷着呢。其他人呢, 就说他们不是族长，定不了名单, 承担不了责任。
　　谢家更鬼, 他们知道差役去了别家后, 举家返乡祭祖, 跑了。
　　……
　　而且, 有些家族里出了朝廷大员的, 在朝堂之上就开始抨击迁丁政策，说是劳民伤财，引起民心动荡，而且，要迁丁应该就近迁丁，不该从京城迁人。
　　甚至，一位朝臣还指出，这个主意据闻是一个太监出的，希望皇帝亲贤臣、远小人，清君侧。
　　那位官员姓赵，是出了名的直率，不给皇帝面子，往常他在朝堂上，抨击皇帝的新政，引经据典，口沫横飞，皇帝为了仁君的名声，都忍了。
　　可是，这一次，他家族的族长装病拖延迁丁。他还跑到朝堂上说什么“远小人、清君侧”，言下之意直指随侍大太监，而且他眼神如电，就盯着皇帝身边的人。
　　皇帝觉得再不能忍了。
　　“来人，把赵一平的官服脱去，他既然不忠于君王，这官儿也就不用做了，跟着族人迁丁吧。”
　　皇帝此言一出，诸位官员一片哗然。本来皇帝说过，家族迁丁只涉及平民，不包括在任、解职的官员及家眷。可是，这赵大人一番直言进谏，皇帝居然就解了职，还要让他迁丁，到西北，荒凉之地。
　　“皇上，不可啊！”
　　“皇上开恩啊！”
　　“皇上，官员进谏，不该因言获罪啊！”
　　“皇上三思啊！”
　　……
　　一时间跪倒一片，林枫在上面看着，真是心寒，所谓官官相护，大约就是眼前的情景了。
　　若是以往，百官求情，皇帝也就开恩了，可是，今天，这位仁君却毫不容情，“赵一平家族中，早就有人侵占他人田地，还买通官员，把苦主逐出京城。而赵一平，却百般庇护。他不是给朝廷当官，不是给朕当官，是在给家族当官！之所以，他今天跑来说三道四，是为了他家族的利益，根不没有做到心怀天下！还敢跟朕提什么‘亲贤臣、远小人’！他自己就是个十——足——小——人！”
　　皇帝在大殿上破口大骂，真是罕见。
　　被剥去了官服，除去了官帽的赵一平跪在大殿上，战战兢兢，心惊得很，这些小事，怎么皇帝都知道了，他还以为压下去了。
　　“赵家族长，还装起病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圣旨去的那天，就病了！赵氏一族，迁丁之事就这样耽搁了！是谁给他们通风报信？啊？无非就是朝中的官员。好啊，这一个个家族，盘根错节，彼此联姻，互为犄角，专门合起伙来，对付朕这个君王！不用再求情了！朕不会姑息赵一平！还有，其他官员也是一样，皇帝重要，还是族长重要，你们给朕想清楚！”
　　皇帝发完一通火，就看着户部尚书。
　　刘尚书看见了皇帝给他的眼色，明白了，背锅的时候到了。于是，他悲壮地站出来，“西北地广人稀，京城又人满为患，土地不足，这迁丁的主意，是户部上下共同商议，提出来的。陛下是听了我的建议，准许了迁丁之策，各位大人如果要抓个小人出来，那就是在下了。”
　　有人出来顶雷，就不用“清君侧”了，感觉安全了的林枫向刘尚书投去一个“慈祥”的目光。可惜，那人战战兢兢，低着头，没看见。
　　求情的官员们都起来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杵着，他们看向赵一平的目光，表达了“自求多福”的意思。
　　赵一平明白了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他跌坐在地，喃喃地说，“完了，完了。”
　　“传旨下去，凡是族中出了官员的，由官员选定迁丁名单，由旧族长带领去西北。名单明日要报到户部。凡是生病的，让太医去看，装病的以欺君之罪论处。真病的，病好后迁走。凡是先到西北的，优先安排族中俊秀子弟参选西北补官员。先迁入者，优先分配良田……”
　　皇帝又添了些恩典，这是各大家族出幺蛾子后，他招来户部诸位官员紧急商议的。迁丁政策公布了这么长时间，自愿报名的人并不多，强制迁丁又遇到种种阻碍，说到底还是人们觉得迁丁好处少、坏处多。若是多些恩典，或许能让被迁走之人，不那么反感迁丁。
　　散朝后，皇帝回到偏殿，心情不好，随意用了点早膳。余德让人撤下早膳，有些担心地问，“陛下，您不是真生气了吧？气大伤身。”
　　皇帝脸色不好，“余德，你说朝堂之上，真正忠于朝廷、忠于朕的，有几个？”
　　这个还真不好说，毕竟人心隔肚皮呢。但是，林枫还没傻到说实话的地步，她只能捡好听的说，“陛下是真龙天子，文武百官都要靠着您，才有前程。他们不忠于您，还能忠于谁呢？”
　　“忠于他们的家族啊。这些个族长啊，在家族里，活像是一个个的土皇帝。这一次，朕绝不妥协。”
　　林枫看皇帝气着了，不由同情心发作，她下了决心，对皇帝说，“陛下，臣有件东西，送与陛下。臣这就去取。”
　　“东西？什么东西？”皇帝看着大太监风风火火地跑了，有些奇怪，“小森子，你师傅拿什么东西去了？你这徒弟，知道吗？”
　　小森子也不知道啊，师傅如今愈发捉摸不透了，但是皇帝问话，他不能说不知道啊，然后他就开始猜，“奴才听师傅说起过，皇上寿辰快到了。师傅一直琢磨着，今年送皇上什么寿辰礼物合适。也许，师傅要送您的就是这个？”
　　“朕的寿辰？还早着呢。你师傅这么早就要送寿礼？太早了些吧？”
　　小森子又想了一回，“兴许，师傅想早点送呢？”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大可能，师傅应该还没那么蠢。
　　过了一阵，林枫跑回来，交给皇帝一个小册子。皇帝狐疑地接过来，翻看一看，是大太监自己的笔迹，记录了些小故事。
　　“你这是，自己编的笑话？看朕心情不好，逗朕开心？”皇帝开动脑筋猜一猜。
　　林枫心说，难道我就只配看笑话书吗？她赶紧解释，“皇上，您仔细看，这可不是笑话，这都是真事儿！这可奴才多年的心血，都是奴才派人打听回来的，各大家子的私事儿。”
　　“后宅阴私之事？朕看这个做什么？”皇帝没兴趣，就放下了。
　　林枫赶紧拿起，翻给皇帝看，“这些可是有用的，您瞧这个，工部侍郎吕大人家小妾生下长子，这些年来，这小妾仗着是长子的母亲，在后宅横着走，敢跟主母吵架，侍郎竟不能弹压。侍郎夫人后来生下年幼嫡子，却三番五次出意外，夫人疑心妾室所为，却苦无证据，只能把孩子拘在自己身边，连出去玩耍都不放，让孩子养得有些胆小怕事。”
　　皇帝忍着听完了这些糟心事儿，“嗯，知道了，可这对朕有什么用？”
　　“吕家这次也赖着不交名单呢！说家族人口没有过百，不算大家族。其实他家族人不少，可人家说分家了，就不算一家子了。像这种的，户部大人们还能一家家去调查？那不累死了！可是，如果侍郎夫人愿意帮忙，那就事半功倍！以往家族祭祀，侍郎夫人都要里里外外张罗，族里人的情况，她清楚得很。”
　　“可侍郎夫人不帮丈夫，会帮朕？”皇帝不信这法子有用。
　　“那就看您给她什么好处了，这夫人如今最怕的就是儿子不能平安长大了。奴才打听清楚了，侍郎嫡子如今十一岁，与十二皇子同龄，如果您赏个恩典，让他进宫来做伴读……那侍郎夫人一定是感恩不尽，奴才敢保证，一定是您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皇帝明白了，立刻对这个册子产生了兴趣，拿起重新翻看，越看越心惊，“这，这也太不像话了！……这没人伦的畜生！亏他平时道貌岸然！……这种货色也当了官？吏部在干什么！……”
　　看了没几页，皇帝气得看不下去了，又把册子放下，深呼吸几下，“好啊，真好啊，御史都在干什么？啊？整日里就知道给朕挑刺儿！这些臣工的过错，他们就看不见？合着我朝的御史们就专盯着皇帝一人呢！”
　　皇帝气得拍桌案，林枫也深表同情，“就是，他们就不配领俸禄！简直尸位素餐！”
　　“诶，你是怎么知道的？”皇帝突然想起消息来源，上下打量随侍大太监，“你比御史厉害啊？”
　　完了，暴露了，这可是余大太监的杀手锏，……林枫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膨胀了，得了一个意，就忘了一个形……


第40章 穿成奸佞太监
　　被皇帝盯着, 林枫不知该怎么办？
　　“编，想好了，慢慢编, 啊？”皇帝已经好整以暇地喝起茶来。
　　怎么说啊, 这可是余德数年来搜集的信息，靠着这些, 时不时有点进项。他只消派个徒弟出去，到那些大人们府上，略微透点口风, 敲打敲打，这好处就来了。
　　开玩笑，皇帝身边的随侍大太监知道了自家的阴私事, 那万一他随口说两句，皇帝可就知道了, 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破财消灾, 而且这大太监，要的也不多，通常也就出个几百两, 他就不再派人去了。
　　这些东西，对余德来说，除了偶尔敲诈点银子, 跟徒弟们分分, 也没啥大用了。可是, 前世的余德被三皇子拿住后, 三皇子不知怎么就知道他手里有这么个册子，便要了过去。这册子在三皇子手里可就发挥了用处，好些官员不得不依附三皇子。
　　好在，现在三皇子还不知道，不如就此把这个东西献给皇上，林枫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既帮了皇上，也把这烫手山芋转手，免得旁人惦记。
　　还是老办法，实话实说呗。
　　“奴才以前做错了，老想着给自己存点体己钱，就把自己知道的事儿记下来，偶尔去跟一两个大人提过，他们怕我在皇上面前多嘴，就打点奴才几两银子。嘿嘿。”
　　“嘿嘿。”皇帝学了下林枫的傻笑，然后立马翻脸，“笑什么笑！谁跟你笑！问你哪儿来的消息？你天天在朕身边，哪来的时间去打听消息啊？你又哪儿来的消息来源？”
　　“消息啊……哪儿来的来着？”林枫看着皇帝。
　　“你问谁呢？！朕问你呢！”皇帝训斥。
　　林枫回想了一下，余德还有件“好事儿”被她给忽略了，现在得坦白了，“那个，奴才吧，不是太监吗？所以就怕无后啊。奴才以前在潜邸的时候，有时候，外出吧，就碰到这机灵孩子，他们非要认奴才做干爹，奴才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都是些苦孩子，奴才也不过帮他们找点活路。”
　　“干儿子？怎么你还有儿子呢？……苦孩子？那你都把他们安排到哪儿了？”皇帝又感兴趣了，拉出一副“咱们今天可得好好聊聊”的架势。
　　“有些是孤儿，有的家里揭不开锅，还有的被逼得没活路，奴才真没想利用他们做什么，最初，就是给他们找条活路。主子知道，奴才自己也是个苦人儿，不然也到不了主子身边。奴才给那些孩子想办法，让他们去个茶楼啊，店铺啊，车马行啊，有时候，奴才出去看看他们，给他们带点儿好吃的过去，他们也给奴才说说听来的趣闻。呵呵，就是这样。”
　　皇帝点点头，“哦，你的这些干儿子，还是干什么的都有啊。那你，有多少个干儿子啊？”
　　“也没多少，奴才进了宫后，就没怎么收干儿子了。”
　　“没多少，是多少呀？”
　　林枫好烦，这还非要让我统计一下？
　　“奴才想想啊，这戏园子有两个，饭馆里有三个，车马行就三个，茶楼里，两个茶楼有五个？大概有十三个？”
　　“什么？”皇帝小惊讶了一下，“十三个？！朕才十二个，你就十三个？你厉害啊，你个太监，比朕儿子还多！”
　　今天当值的大宫女文雅几个也是露出一副佩服的样子。不过小森子就低下了头，心说，我的师傅诶，又露馅儿喽。
　　林枫听见皇帝说自己比他厉害，比他儿子多，心说，不好，皇帝一定是又嫉妒了，要遭，得解释一下。
　　“还是皇上厉害，奴才这不算什么，奴才这儿子都是干的，您那是湿的，……呃不，您那是亲的。”
　　皇帝啼笑皆非，“悄没声的，就有那么多儿子了，你还愁什么？又是徒弟，又是干儿子的，给你养老的人，都要排队啊。”
　　林枫一跺脚，“诶呦，我的万岁爷呀，您就别提养老那事儿了！奴才不是说了嘛，您去哪儿，奴才去哪儿。”
　　皇帝细想了一回，“车马行、饭馆、戏园子，还有茶楼，这都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啊，而且，都是人们会闲聊的地方啊。怪不得，你的干儿子们什么都能知道。也是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就是啊。”林枫深有同感，“那些大人物们，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有多私密。其实，好些事情都会传出去，谁家半夜拖出去死人了，谁家小姐跟人私奔了，谁家婆媳斗法了，谁家妻妾争宠了，下人们的嘴可没把门的……”
　　林枫说得口沫横飞，突然看见，皇帝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大慈祥，就卡壳了，“嘿嘿，这等阴私事，难登大雅之堂，有污圣听，奴才错了，奴才以后不打听了。”
　　“说够了？你说说你，为了这么点小钱！费那个心思，记这玩意儿！最后还给自己带来危险。你去敲打人家，就等于告诉人家，你手里有人家的把柄，这不结仇了吗？！蠢东西！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出来，朕的库房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赏你个一两件，一辈子够你吃了。再说，朕往常赏你的东西也不少啊，你至于赚这个钱嘛！”皇帝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然后翻开册子，仔细看起来。
　　“皇上教训的是，奴才记下了。”林枫瞧皇帝跟翻阅圣贤书似的，看自己的小笔记，心想，这才是言不由衷的主子，还说不让人记，自己还不是看得很开心？！
　　皇帝看了大约一半后，才合上册子。又沉默良久，才说，“余德啊，以后，像这种消息……”
　　“奴才以后再也不打听了！”林枫赶紧保证。
　　“呃……”皇帝哑然，眨了几下眼后，徐徐说，“打听还是可以打听的，只是，不要再拿这种东西去勒索。太不体面！以后，你把这种消息给朕记下来，朕给你赏钱。”
　　“哎？”林枫楞了，这小笔记还要做？而且，还变成常规任务了？“这，这……还要搜集啊？”
　　“废话！”皇帝恼了，伸腿踹人，但是大太监站得远了几寸，没踹着，“你是听不懂人话了吗？！叫你做，你就做，废话那么多！”
　　“是，奴才谨遵圣旨！”林枫终于松了口气，又交代了一件事，可算是，又过了一关。
　　有了大太监的小笔记，皇帝对付起那些顽固的大家族，多了些筹码。当专门调查官员的大理寺开始传唤那些出身大家族的官员，一桩桩陈年旧事被翻出来，一封封举报信拿出来，那些反对迁丁的官员，怂了。
　　有那和守寡的弟媳妇暧昧不清的，立刻表示，“我家迁丁的名单明日就交上来。”回了府，这人立刻就把弟媳妇和她院子里的人全部都写上了名单。
　　还有那莫名多了好些财产的，也谦恭地表示，“我家本也不需要这许多人口，这就回去安排，就安排。”
　　……
　　之后的几日，户部尚书脚步都轻快了，天天来给皇帝报喜，“陛下，黄家的名单已经送来了，杨家的已经上路了，那谢家，已经传了皇上的令，既然返乡，就不许再回京，他们族长，肠子都悔青了！”
　　“你们刘家呢？”皇帝问。
　　“走了两天了。走了一半人。”尚书大人赶紧回道。
　　“不错，不错。”
　　尚书大人有个疑问，“陛下，这大理寺少卿，最近怎么总传唤官员，似乎突然间多了好些举报信啊。会不会引起朝堂震荡啊？”
　　“大理寺有分寸，不过调查而已，朝廷的体面还是要顾的。”皇帝这样解释。
　　尚书走了，林枫问，“主子，既然那些官员做了些不检点的事，为何不就此追究下去，说不定……”
　　没等他说完，皇上抬手阻止，“余德啊，你还是太憨厚。古人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太过严格了，朝堂上也剩不下几个人了。如今，当务之急，是迁丁，他们只要能乖乖配合，先把迁丁之事安顿了，朕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议。”
　　“是，奴才不懂。”
　　说我憨厚？林枫好生不服，这憨厚的意思，不就是傻吗？刚用完人家的小笔记，就说人家憨厚，这仿佛跟过河拆桥，有点像。
　　皇帝不知道身边大太监的内心戏，他只是叹息，“看来这吏治，将来也得整顿啊。”


第41章 穿成奸佞太监
　　迁丁的事情, 终于落下帷幕, 皇帝的生活变轻松了很多, 林枫也轻松下来。只不过，她自从给了更多的赏钱让干儿子们花, 那小道消息是天天被接头的徒弟们送到跟前来。
　　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都汇报上来。那负能量满满，让每天晚上整理小笔记的林枫闹心死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这佟翰林的姨娘被老婆打得流产……哎……黄都统的儿子逼良为妾不成，把人偷偷卖到……妓院！这王八犊子！……李家二公子，喝醉了，说，中了进士，是因为, 买了考……考题？哎呦, 这事儿大了！这是要出大事儿！”
　　林枫站起来就要去交小笔记, 但是她一出门，……就回来了。外面, 月朗星稀，皇帝睡了。
　　第二天, 林枫让皇帝斥退左右, 就把她的小笔记给皇帝看, 还划了重点, “您看这儿, 李家, 刑部李主事，他岳父是京城万顺通的东家，是真有钱，大富商。李家的二公子，喝醉酒，说买了考题。”
　　“买考题？！”皇帝震怒，“朕忙着赈灾，这次科举朕没多过问，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皇帝气得喘粗气儿。
　　“皇上息怒，息怒。千万别动气！”林枫赶忙给皇上摸摸后背，顺顺气儿，“这是小道消息，纯属小道消息！还没查实呢。”
　　皇帝的气儿小了些，他用手指敲敲桌子，“怎么查呢？李家老二，父亲就是刑部的，如果让刑部查，会不会官官相护啊？朕有过啊，这吏治啊，……朕的那些朝臣们呐，有多少自己的小心思，朕再清楚不过了。多少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了稀泥啊！”
　　想了一会儿，皇帝坚定地说，“不过，这次不能姑息了，考上来的进士，是要做官的！要查，要查到底！不过，不能打草惊蛇，……”皇上自嘲地笑，“底下人糊弄我，那可是太容易了。”
　　林枫在一边看着，实在忍不住就说了，“我朝科举，都是由礼部主持的。陛下就算以往去看看，也就是勉励一下新科进士。也就是说，整个选人的过程，皇上并没有参与。奴才觉得，皇上不如，加上一个殿试。”
　　“殿试？这是什么意思？”皇帝不解。
　　其实，林枫也是经过了这件事的提醒，才想起，这个朝代是自己的世界没有的朝代，科举过程中，没有殿试环节。礼部阅卷后，直接就决定了录取的进士人选。然后，等着各部来选官。
　　而皇帝唯一出现的时间，就是进士人选定了，皇帝在大殿上召见这些人，勉励他们。殿试，在这个朝代，是没有的。皇帝亲自出题，也是没有的。选人，都是礼部把持的。这是文人的特权，在本朝，即使是皇帝也不能插手。
　　“殿试就是在金殿上，皇上亲自再考一回，当面验证进士们的才能，最终定下进士人选。”
　　林枫话音刚落，皇帝就摇头，“不可。开-国-太-祖立下的规矩，选人，是礼部主持，任何人不得插手，包括皇帝。这为的就是避免开科选士成了走过场，担心的是，日后的皇帝任人唯亲。这要改老祖宗的规矩，礼部，可就不干了。只怕天下士子，都会反对吧？”
　　皇帝犹豫了，又是这样，林枫有些无奈，这位皇帝太爱惜羽毛，顾忌名声。
　　林枫叹息一声，还是靠自己这个太监给出点馊主意吧，“要不这样，您在见新科进士的时候，别说是考核，就说是请教。您给出点问题，比如对对子什么的，您出个上联，让他们对个下联。诸如此类的。”
　　“可以一试。”皇帝颔首。
　　过了两天，皇帝在金殿上见了三百多名新科进士，“……各位才俊都是我朝的人才，只是前段时间忙于赈灾，这金殿觐见一事，就拖到了今天……”
　　各位新科进士十分激动，见到了皇上啊！而且皇上还这么和气地说话，有些小地方来的人，觉得跟做梦似的。
　　皇帝勉励一番，又说，“见到这么多的新科进士，都是文曲星啊，朕啊，也不由地，想和各位做些文人雅事。对了，朕昨日看见花开，想出一个上联，这下联却总是觉得不合适，今天难得这么多青年才俊齐聚一堂。你们来替我想个下联吧。”
　　礼部尚书一听，立即敏感起来，“皇上，这些进士，都是经过了科考的，皇上不放心吗，还要考校？”
　　林枫在旁边看着，觉得很不舒服，这可真是要把皇帝都架空，不许过问选才的事吗？林枫看皇帝皱眉，就用袖子掩着口鼻，用只有自己和皇帝能听见的声音说，“为君分忧而已，哪里有什么考校？”
　　皇帝笑了，这还有个教自己说话的，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其实，皇帝当然知道如何应对臣子，但是，既然大太监急成这样了，就照他的说吧，“朕想了一夜，苦无下联，请教各位才俊而已，为君分忧，不该吗？”
　　尚书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已经有激动的进士抢着说，“为君分忧，正是我辈所为，请陛下说出上联。对对子，对于我们来讲，那是小事一件。”
　　“好，少年才俊，意气风发！”皇帝赞了一句，那年轻的进士激动得不得了。
　　“这上联就是：红花配绿叶。看着简单吧。但是，朕就是没个合适的下联呐。各位，对对看？”
　　立刻就有进士出列答道，“陛下，臣刘正天，有一对，碧血照丹青。”
　　“臣邵岳峰，也有对，绿水绕青山。”
　　……
　　进士们很快就对出来，皇帝让对出来的站到另一边，很快，三百多名进士就都对上，站到一边去了。而礼部的书记官，也拿了册子，飞快地记录着进士们的下联。他已经想好了，要把这君臣做对的美谈，好好宣扬一番。
　　最后剩下三人，两股战战，不敢对答。皇帝也不吭声，就这么看着，等着。
　　倒是礼部尚书看不下去，催促，“你们三个在干什么！快点对啊！”
　　礼部尚书这一催，一个就昏了，另外一个就尿裤子了。
　　“荒唐！”“有辱斯文！”大臣们都气急败坏。
　　皇帝也生气了，林枫赶忙吩咐，“快，来人，把他们拖出去！”
　　还有一个还能站着的，声音发抖地勉强对了一个，“臣，臣，李孟山，对，对，……黑狗龇白牙。”
　　“噗嗤！”这回笑的，是个武将。他旁边的另外一个武将说，“就这种对子，我这不识字的大老粗也会对！”礼部尚书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皇帝轻笑了一声，又出了一对，“朕还有一句，凤凰栖梧桐。请各位对来。”
　　一个少年进士立刻出来对道，“臣，岳晨曦，对，乳虎啸山林。”
　　齐翰林立刻叫好，“好啊！陛下出的上联，凤凰栖梧桐，是个隐喻，凤凰是指各位才子，梧桐，是指朝堂。而这位少年进士对得工整不说，还合了自己的身份。他少年得志，岂不是‘乳虎啸山林’吗？”
　　其他进士不服，也纷纷站出来答道，“明月照清泉。”“金乌居扶桑。”“黄犬宿花荫。”……
　　最后又剩下刚才那个对“黑狗龇白牙”的年轻进士，他紧张得汗流浃背。虽然其他进士也有紧张的，可谁都没有像他这样。看着又是他，最后一个，还紧张得不停擦汗，诸位臣子，已经开始怀疑，这就是礼部选上的人才？怎么通过科考的？
　　在礼部尚书一再催促下，他勉强说了一个，“鸡毛蘸鸭血。”
　　“咳咳咳！”这下礼部尚书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旁边的书记官只好停下笔来，给他拍背，“大人，大人，您哪里身体不适啊？”
　　皇帝也关心地看着，悄声问身边的大太监，“他这是，怎么了？”
　　林枫又用袖子掩住半边脸，小声说，“没事儿，大约就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只是两副对子，皇帝大约已经明白了，他觉得可以收场了，好在，问题还不算太大。最后，皇帝问群臣，“今日的对子，大家觉得哪个最好，我们选个魁首出来。当然，无关科举，只是对对子的魁首，诸位臣工，不妨各抒己见。”
　　各位大臣各抒己见，吵得不亦乐乎，不过，主要是文臣在吵，武将不参与。但是，即便是不通文墨的老粗，也看出来了。什么皇上求下联，分明是考校，这是信不过礼部啊。
　　文臣们最后终于达成一致，认为，岳晨曦的“乳虎啸山林”最应景，皇帝的上联有隐喻，他的下联也有隐喻。而且皇帝上联的凤凰，是飞禽，他的下联提到的乳虎，是走兽，对得更工整。意思也更好。
　　皇帝让人赏了御笔给岳晨曦，后者激动得很，捧着笔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不过，皇帝也没忘了身边的太监，“余德，要不你说说，你觉得哪个对子好？”
　　林枫正发呆，想着岳晨曦这辈子都不会用这个笔，一定要留着传家，肯定要供奉，……正想到，人家临终把御笔当传家宝，就听见皇帝点他的名儿，“余德，余德，你说啊？”
　　“啊？”
　　“啊什么？哪个下联好？”
　　“这，这魁首都出来了，奴才就不品评了，奴才也不大懂啊。”林枫哪敢卖弄。几辈子都没做过文人，能听懂就不错了。
　　“你就姑且说说，大家也随意听听。”皇帝就是要问。
　　林枫只好把印象最深的提一提，“奴才觉得，那个‘黑狗龇白牙’最应景儿。”
　　“什么？”不说皇帝惊奇，就连百官都喧哗起来。傻子都看出来，那个李进士，对得最差，实在粗陋。这大太监是疯了？
　　林枫就解释一下，“这位李进士生得粗黑，就显得牙很白，这‘黑狗龇白牙’不是很应景儿吗？很合李进士的外貌啊。”
　　听了这解释，皇帝哭笑不得，武将们已经开始大声笑了。平日里总被文人笑话粗俗，如今这新科进士出了个这样的草包，得抓紧机会笑话回去啊。


第42章 穿成奸佞太监
　　金殿觐见过去了, 但是, 礼部的风雨却来了。
　　新科进士中, 有几个在金殿上出了丑的，被礼部尚书重新核查学问, 一查之下, 有几个资质平庸，有三个，竟然是草包饭袋。
　　这三个，就是金殿上出丑的三个，一个昏了，一个尿了，一个胡说八道的。他们三个，被礼部尚书重点考核, 确实没有能做出科举文章的水平。
　　那两个进士王数、陈林, 被礼部尚书送到刑部问话, 刚只是看见了刑具，两个就吓傻了, 竹筒倒豆子，招了个痛快, 说他们从一个陌生人那里重金买到了考题, 但是, 那人一直披着斗篷, 低着头, 看不清楚面目。
　　至于他们的消息来源, 他们说，是有中人主动找上他们的，他们说出了中人的名字。刑部差役立刻去拿人了。
　　而李孟山，却一言不发，刑部的差役都见过他，他是刑部李主事的儿子。大家不太好意思真对他用刑。
　　礼部尚书把知道的情况火速来报皇上，皇帝略微思索，就告诉他，“李孟山不说实话，他老子在刑部，那就把他送去大理寺，务必问出实情。”
　　大理寺是审查官员案件的地方，进士们虽然没有授官，但是，迟早是官身，送去那里也不为过。林枫想，大理寺的法子可多了，去了那里，姓李的一定乖乖的。
　　“没想到啊，居然有人卖考题。余德，你说多少人买过这考题？”皇帝问道。
　　林枫无奈，真想告诉皇帝，你是皇帝，这些是你皇帝操心的事儿，请不要来麻烦太监！但是皇帝动问，也不能不答，“回皇上，应该卖得不多，若是卖得多，不早走漏风声了吗？而且，皇上您也亲自看过了，就从那天对对子，绝大多数的才俊，器宇轩昂，胸有成竹，那是争先恐后啊！不成器的，也就三个。”
　　“希望是这样啊。”皇帝长叹一声，露出疲惫之态。
　　大理寺果然有办法，一个晚上，李孟山招了，只是招得有点大发了，把三皇子给说出来了。这可是余德的前世没有的事情。
　　到底是因为什么，……林枫想到了小笔记。好像这把火，是自己点起来的，人家太监辛辛苦苦做了多年的小笔记，被自己充大方，交给了皇帝，然后，愈发而不可收拾……
　　当天晚上，皇帝让人把誊抄的笔记又看一遍，边看边摇头。林枫在旁边看着非常不齿，又嫌弃，还又离不了，如今皇帝几乎每天都要看这些小道消息。
　　……有什么好看，全是负能量。林枫腹诽。
　　最终刑部会同大理寺，审结了此次科考舞弊案，当然与三皇子的事情都被掩盖了。谁也不知道，三皇子的软禁与此有关。只知道三皇子不知道为啥突然被教训了，说是不求上进，不务正业。
　　贵妃急了，跑来见皇帝，结果连宫门都进不了。贵妃的人趁林枫去御厨房一次，见缝插针，堵住她，狂塞银票，很好，这回是两个大力宫女。
　　她们又是恳求又是扯住林枫不许走，为了脱身，林枫只好又被迫受贿一次，并且如实汇报给上级领导。
　　“贵妃，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小三子还没敢跟她说呢。”皇帝听了，头痛地说，“我现在不能见贵妃，她肯定闹。头疼。”
　　“可是贵妃一会儿就来一趟，一会儿就来一趟，门口的守卫们都被打了。她是要见皇上，问问三皇子为什么面壁思过。”林枫心知皇帝心烦，自家儿子不争气，虽然秘而不宣，可到底有几个大理寺的人知道的，算是在臣下面前丢了脸。
　　“你说说，朕给他的俸禄少吗？啊？每年的赏赐少吗？他母妃家也不寒酸啊？他这是干什么呀？啊？这跟偷自家的钱有什么不一样吗？亏他还想着江山大统，他配吗？余德，你说，朕给他的少吗？！他缺钱吗？”皇帝拍着桌子问。
　　“缺。”林枫顺着回答。
　　皇帝怒了，瞪着林枫，后者一看，不对劲，看来自己的答案不好，那就换一个，“不缺钱，三皇子有的是钱。不缺。”
　　“不缺钱，他为什么要干这种荒唐事！朕都想不通！他为什么？你说，他为什么？”皇帝盯着林枫要答案。
　　“为什么？”林枫努力想，“大约跟奴才以前的心思一样？”
　　“怎么说？”
　　“蚊子再小……也是肉？”林枫随便想了个说法。
　　“何至于啊！”皇帝自己想了想，“朕觉得，他主要还是为了安插自己的人，偏生他想安插的人学问不够，通过不了科举。所以他就让他的大舅子，三皇子妃的哥哥，礼部尚书身边的一个主事，去偷看了考题。只是，他又不想白给这些人，就找中人去通知，然后，收了些钱。”
　　“皇上英明啊！”林枫赶紧歌功颂德，心想，这就对了，以后陛下自己的问题，全部自问自答就好了。
　　“真是头疼啊！”皇帝做苦恼状，然后他又想起一件事，“贵妃，还在外面吗？打发不走吗？”
　　“奴才去看看。”林枫出去又回来，告诉皇帝，“贵妃长跪不起了。”
　　“她想跪，让她跪。朕一会儿从侧门出去。她没有教好小三子，让朕折了个儿子，朕不想见她！”
　　“那陛下要去哪儿？”
　　“随便去哪个妃嫔宫里吧。你那个抽签桶子呢？”
　　皇帝要去找女人了，林枫精神抖擞地亲自抱来桶子，让皇帝抽。但是，林枫看见被抽出的牌子上的名字就傻眼了，而皇帝翻了个白眼，就直接扔回去了。
　　好巧不巧，皇帝抽出的，是贵妃的牌子。
　　林枫干笑，“陛下，要不您再抽一个？”
　　“不用了，随便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皇帝背着手，从侧门出去，林枫带着人小步跟上，心里为要白跪一夜的贵妃念一声“珍重吧”。
　　皇帝走了一阵，到了御花园里，月下看花，本是美景，但是皇帝没有心情，他边走边说，“朕其实，没有什么资格斥责贵妃，古人云，养不教，父之过。朕也没有好好教他。”
　　“是三皇子自己糊涂了，陛下亲自考校功课，上书房请的也是最好的先生，那可都是大才子啊，不是状元就是探花的。陛下不要自责了。”
　　“朕太累了，余德，你说，朕干脆也不用考验那几个了。选定一个继承江山大统的，朕自己做个太上皇如何？”
　　皇帝随意地说着，林枫却出了一身冷汗，哪里有这样吓人的，一任性起来，就要撂挑子？！
　　“你怎么不说话了？”皇帝逼问。
　　“皇上在哪儿，奴才就子哪儿。”林枫只好再表个决心。
　　“好，记住你的话。”皇帝满意地说。
　　三皇子提前被撂倒，前世的一些事情也就提前了，在皇帝授意下，二皇子被认在皇后名下，没多久，又被封为太子。又临朝听政半年后，稳重又懂得跟大臣们积极沟通的太子，就赢得了皇帝和朝臣们的认可。
　　皇帝对林枫说，“你看，这江山没有朕，一样可以的。那朕为什么要那么劳累呢？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辈新人换旧人。应该让位了。”
　　说完这话，没多久，皇帝就在朝堂上提出自己要退位，让太子登基。虽然早就被提醒过了，但是，太子还是大哭不已，上演了三辞三请，才泪汪汪地“被迫”登基。
　　好演员，鉴定完毕。林枫当晚对皇帝说，“陛下，新皇肯定能做好，您就放心吧。”
　　“是，朕知道，你想出去玩乐，巴不得朕早点离京，你也能出去松快松快，是吧？”皇帝乐呵呵地说。
　　林枫气结，但是人家是太上皇啊，只得认命地把黑锅自觉背起来，“是，是奴才贪玩，想出去，把主子给撺掇的。主子一点都不贪玩，主子也不喜欢看游记，也不喜欢出去。都是被奴才给拐带的。”
　　“去！”
　　糟了，林枫发现，自己又忘了，站在“半径”以外。
　　……
　　半年后，某处青山绿水间。
　　一位人到中年，相貌儒雅的老爷，带着个三十多岁、相貌端正的管家，闲庭信步，游山玩水。十丈外，一群精干的汉子跟着，对每个路过的人都警觉地看一回。
　　一个时辰后。
　　“主子爷，咱们歇会儿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奴才半条命快没了。太累了。”管家模样的人喘着粗气儿，走到了半山腰一处平地，怎么也不走了，用手撑着膝盖，喘得跟狗似的。
　　“看看你这没用的样子，你比老爷年轻，怎么这体力，还不如老爷我呢？！”那主子嫌弃地抱怨。
　　“那能比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好比啊！主子爷是吃什么长大的？山珍海味！奴才是吃什么长大的？小米儿、糠窝窝！奴才这是小时候没长好！”管家此时已顾不得体面，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不干了。
　　“算了。朕在这里画幅山水吧。”立刻有人支了桌案，铺开纸笔，中年人画起山间美景来。
　　“主子爷先画，奴才一会儿，一会儿也画。”管家举手表示。
　　中年人眼神更嫌弃了，“就你那画，也能叫画？头那么大，身子那么小！画得都是妖精吧！”
　　管家不服了，“主子爷，那叫漫画！漫画！”


第43章 穿成不孝渣男
　　林枫陪着皇帝过了20多年, 每天游山玩水, 走遍了大江南比。有时候, 也顺便暗中查看地方吏治, 给京城皇帝那里送些密信。
　　慢慢地, 百官就知道了，太上皇可没闲着。地方官员再不敢说什么，天高皇帝远了。皇帝是远，皇帝他爹可不远, 说不定什么时候, 就微服私访来了。
　　因为这个原因，二十多年里，京中到地方，官员更加自律。一时间, 海晏河清，官场变得清明起来。
　　皇帝早年的毛病发作的时候，周围的人担心，但是皇帝自己不在意, 也不回京，也不着急，“天下都曾是朕的, 死在哪里, 都一样的。”
　　皇帝闭上眼睛的那天, 林枫接到了系统的指示, 人们发现的时候, 大太监已经靠在皇帝的床边，没有了呼吸。
　　手下人按着皇帝的遗言，把大太监也葬进了皇陵。不过，不是他自己说的什么小坛子，而是一口金丝楠木棺材，规格尺寸比皇帝的棺椁是小不少。但是，比起一般的官员，还是好多了。
　　一口大的棺椁旁边，放一具小些的楠木棺材，全了他主仆情谊。皇上身边的人，很敬佩这位余公公，虽然主子经常嫌弃这人荒唐，但是就是靠着这位公公多次平息主子的怒气，身边的人也少担心。所以这些人就贴心地给余公公放进去一个木丁丁。当然，这也是皇帝吩咐过的。
　　林枫再次来到系统环境中，她对自己这一世的成绩还算满意，系统给她算了100%的任务完成度，积分已经有25000分了。
　　“我说，系统，如果每次任务都像这样就好了。我后来那二十年，简直不是完成任务，简直就是去享受了。花花世界啊，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无一不有。不枉我去那个世界走一遭啊！”
　　【宿主，如果你认为任务缺乏难度，我们可以提升一下。】
　　“不用！”林枫不敢嘚瑟了，开始诉苦，“其实当太监一点都不好，我是怕你为我伤心，才故意美化任务的。其实，这次的任务还是很艰巨的。尤其后面二十年，没有一天不在伺候人的，时时刻刻都要照顾别人的心情，根本没有办法活出自我！而且，每天奴才来，奴才去的，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把人格都毁灭了！这段痛苦的经历，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灵创伤！我要求降低下个世界的难度！”
　　【好吧。】系统检索了一番，【这里有个不孝渣男，痛悔自己的一生。给你看看他的渣事迹吧。】
　　……
　　伍俊杰是个没出息的孩子。
　　但是，他没出息也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就是畸形的家庭。父母经常吵架，就算不吵架，也在冷战。
　　父亲伍相谭就是个普通的白领，虽然相貌堂堂，但是，处理不好家庭问题。他本人大男子主义严重，在家里绝对不干活。
　　伍俊杰记得，小的时候，父亲虽然不干活，但是还要求多，比如他的衬衣每件都要熨好，挂起，毛衣要叠好，外衣要和衬衣配好挂起来。
　　当然，这些活儿，都是伍俊杰的妈妈林梅做的。林梅是个任劳不任怨的女人。她可以伺候丈夫儿子，但是，她也要抱怨。嫌丈夫当大爷不帮忙干活，嫌他抽烟弄得家里气味不好，也骂孩子，乱扔东西不整洁。
　　这就让丈夫和儿子，常常站在她的对立面上，同仇敌忾起来。伍相谭跟不止一个人说过，林梅配不上他，要不是林梅当年纠缠不休，他才不会娶林梅。
　　如果仅从外表看，伍相谭年轻时，高大帅气，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是比较出众。反观林梅，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不仅穿着普通，连化妆品都舍不得用，让本来就平常的面容，更加不起眼了。
　　受了父亲的影响，伍俊杰也瞧不起妈妈，觉得妈妈配不上爸爸。妈妈惯着，爸爸教着，伍俊杰就变成了好吃懒做的性子。跟他爸一样，眼高手低，只会挑剔，不会做事。
　　伍俊杰记得，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父母闹得很僵，经常互相谩骂，只是一见到他，就不吵了。当时他还小，对很多蛛丝马迹不敏感，也不知道，父母已经成了仇人。
　　他只知道享受自己的小生活，谁给他钱，他跟谁亲。母亲省吃俭用，想给家里攒钱，可是他不明白，只知道母亲小气，不给他零花钱，还总说，“我上班很辛苦，赚钱不容易，你也可怜可怜你妈，别乱要钱！”
　　而父亲，却时不时给他点小钱。这让本来就瞧不起母亲的伍俊杰，心更偏到父亲那边了。
　　而且，他发现，父亲母亲分房睡了，母亲说，嫌弃父亲打呼噜，让她不得安睡。这让伍俊杰很气愤，他觉得平庸的母亲怎么能嫌弃英俊的父亲呢？！
　　而且，这以后，母亲没有做过一顿父亲爱吃的饭，也再没为父亲盛过一碗饭。父亲有时候要求帮忙盛饭，母亲就恶狠狠地说，“你没长手啊？”“你手断了？”
　　父亲表现得隐忍、大度、不计较，而母亲却变本加厉，这让伍俊杰忍不住想要为父亲出气。
　　有一次伍俊杰在他妈因为他没考好，痛骂他的时候，用拳头打了母亲的胳膊、肩膀。母亲非常吃惊，但是露出畏惧的神色，毕竟长到1米7的大儿子，已经很有力气，甚至发火的时候，很有气势了。
　　母亲犹豫了下，没有还手，这让伍俊杰立刻意识到，母亲畏惧自己了。这让他欣喜若狂，他觉得自己终于翻身了。被大人管了这么多年，终于让大人怕自己了。
　　那之后，母亲只要一唠叨，他就怒吼，“闭嘴！不然抽你！”母亲就忍着气，不说话了。这法子有效，伍俊杰很高兴。而且，父亲也暗中鼓励他，“男人就该有气势，不要被女人压着，妈也不行！过去的女人，三从四德，就有夫死从子的说法。你别怕她，有我呢！”
　　慢慢地，打骂母亲成了常态，只要母亲批评、唠叨，伍俊杰一个拳头就上去了。每次，他妈被吼了，被打了，就闭嘴了。
　　伍俊杰找到了对付他妈的方式，就得意了，也不怕考不好被骂了，也不怕不收拾屋子被责怪了。父亲的纵容，让他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高中混了三年，年年垫底，他妈每次说他，“你中考成绩不好，你妈我花了多少钱，走了多少关系，才把你送进这个学校借读，你太不争气了！”伍俊杰就上去一拳打在他妈身上。
　　母亲气得流泪，伍俊杰起初还有些愧疚，后来就麻木了，父亲说，“眼泪就是女人的武器，她哭，是为了控制你，别理她。人就像弹簧，你强她就弱，你弱她就强。你做人要硬气些，就从对付你妈开始。”
　　可结果是，伍俊杰只有对他妈敢下手，到了外头，根本不敢跟人对抗。他心里其实明白，妈拿他没办法，因为他是他妈唯一的孩子。可是外面的人管他是谁，他要敢招惹别人，肯定被收拾了。
　　在外头受了气，就回家冲妈妈发脾气，伍俊杰成了个最没出息的“窝里横”。
　　高中荒废了学业，没考上大学。伍俊杰就成了待业青年，成天宅在家里玩电脑，打游戏，啃老。
　　林梅好容易给儿子找了个临时工，伍俊杰去了半天，就回来了，“这工作又累又没前途，你给我找的是啥破工作！”
　　伍相谭也火上浇油，“这几年，儿子没有巴结你，你就欺负他，故意整他！你也配当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挑拨我们母子关系！你把孩子带坏，对你有什么好处！”林梅愤怒地质问伍相谭。
　　儿子没出息这件事情，一开始伍相谭不在意，他只要回来有口饭吃，能过自己逍遥的日子，就够了。但是，儿子不肯工作这件事，让林梅非常绝望，为了惩罚不起好作用的伍相谭，林梅不再给晚归的伍相谭留饭。
　　没有了现成饭吃，伍相谭连家都不回了，成天不知道在哪里。起初林梅觉得少一个人，还多些清净，就没在意。可是，等发现房子被卖了，她急了，跟收房的人说，“这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怎么能卖了！”
　　人家说，“房产证上只有伍相谭的名字，我是出了钱的，你快搬走，不服到法院告去！”
　　林梅带着儿子找到伍相谭单位，人家说，这人已经辞职了，不知道去哪儿。
　　林梅明白了，伍相谭这是成心的，为了独占房产，躲了。
　　伍俊杰什么都不关心，反正万事有妈呢，可是，当搬到一个破旧的小房子里的时候，他不舒服了，“爸怎么能把房子卖了呀？你是他老婆，你怎么不知道！”
　　“我们早就离婚了。怕你难过，没告诉你。为了你，我离婚不离家，你爸不会做饭，我怕他带不好你。房子就一个，也不好分，就一起住着。哪里知道，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他带坏了你，就甩手走人了。把我们的家也卖了！”
　　“离婚？”这下伍俊杰急了，“你们，你们不是夫妻了？怪不得，你不好好照顾爸，原来……”伍俊杰有些难过，“你为什么要离婚啊！肯定是你提的离婚对吧？我爸说你不好好过日子，是不是？”
　　“是，我提的离婚。可是，我能不离嘛！”想起往事，林梅还在气愤，“二号楼那个张阿姨，你还记得吧。那是个狐狸精！她和你爸搞破鞋，被她老公知道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老公堵住我，打了我！说我没有看住自己的老公，让他勾引了人家老婆，我该打！因为你爸出轨，我被打！我知道那个人是为什么，他觉得打了你爸，我心疼，我们夫妻又和好了。他打我，我肯定就没法跟你爸过了，因为你爸心虚，绝不敢去替老婆做主。”
　　“这人真坏！”
　　“你十五岁，我们就离婚了。我都离婚了，我凭什么还伺候你爸，为了瞒着你，不得不让他一起吃饭，生活费，都是我掏的！我没工夫跟他生气，跟他要，还得跟他说话，我不想跟他说话。”
　　虽然知道了母亲的痛苦和委屈，可是不懂事惯了的伍俊杰，也不过伤心了一下，过后，该怎么得过且过就怎么过。他不找工作，也不学习，就抱着电脑玩游戏。
　　多年的辛苦工作操劳，林梅晕倒了，被检查出了癌症，但是她瞒着孩子，怕孩子害怕，只说问题不大。治疗癌症需要不少钱，林梅取了十万出来。可是，这钱却被儿子偷了去，存进了自己的账户。
　　伍俊杰那段时间，迷着一个网红主播，人家生日直播，好些人刷礼物，他一时头脑不清醒，跟另外一个土豪比着撒钱。等账户余额不足了，他才意识到，十万元，居然半个晚上就送出去了。
　　打赏网红主播的事情，他不敢跟妈说。等他妈发现，自己拿来治病的钱，被儿子打赏了女主播，一下子就气得吐血。伍俊杰终于知道害怕了，把他妈送到医院，才知道他妈已经癌症晚期了。
　　林梅跟儿子说，“我也犹豫过，要不要治病，毕竟晚期了。我也怕白花钱。可是，你没工作，没收入，什么都不会，我死不瞑目。我得多活几年，看着你正常生活了。可你，……”
　　伍俊杰良心发现，哭起来。可是，什么都晚了。
　　治病的钱没了，林梅被刺激了这么一下，情况愈发恶化，她索性放弃了，让儿子带着回了家，“不治了，剩下的钱，给你用吧。”
　　母亲去世后，他在亲戚的帮助下，办了丧事。但是，又难过又灰心的他，没有振作，还更颓废了。不会做饭，也懒得学，他就老要外卖。账户里的钱，迅速地缩水，很快就见底了。
　　一开始，还能亲戚借点儿，人家可怜他，也给个几百。后来，亲戚们看见他不找工作，不好好生活，又懒惰，成天叫外卖，生活费花得比他们谁都快，人家也就不想接济了。
　　偏偏伍俊杰还脸皮不够厚，人家不借了，他也没办法。终于想起来，家里的东西可以变卖，他就卖东西过了些日子。家徒四壁的时候，房东来撵人，伍俊杰就睡到公园的椅子上了。
　　再后来，他就过上了睡公园，在街上乞讨的日子。后来发现，乞讨都被人撵，乞丐都有地盘，他就愈发觉得活着没意思了。没盼头，没希望。最怕的是被以前认识的人看见。
　　后来他就故意不洗脸，怕人认出来。可即便这样，也有眼尖的，高中同学杨远辉认出了他，请他到饭店吃了一顿，他顾不得面子，狼吞虎咽了一顿，吃饱了，就跑了。
　　可是好久没正经吃饭，突然吃了一顿实在的，当晚就开始闹肚子。而且，天气已经冷了，公园里其实睡不住了。但是懒得改变环境的他，还是在公园睡，把捡来的被子裹在身上。可是裹被子不解决问题。
　　他没钱看病，又懒得动，当晚，气温骤降，伍俊杰就觉得身上越来越热，他仿佛看见，又回到了少年时候，母亲在厨房里忙碌，一盘盘好菜端上来……
　　第二天，人们发现了一个邋遢花子的尸体，冻僵了。早起的人不过说一句，“呦，这天儿可是冷了，能冻死人了。”“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学好。”
　　人们报了警，街道给收了尸，送去火化。伍俊杰年轻的生命画上了句话。
　　他死后，十分悲愤，觉得恶劣的家庭环境害了他。但是，他也反省，自己的不争气，害死了世上最后一个爱他的人。
　　他希望能有机会改写人生，但是，他没有机会了，只有渣男改造系统，看他真心悔过，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但是只能提出愿望，不能自己重生，由宿主来为其完成愿望。


第44章 穿成不孝渣男
　　林枫来到这个世界几天了, 每天都在复习, 真烦心, 作为开学就要上高中的人，暑假都不能闲着。尤其林枫没摸中学课本很多年了。
　　现在是暑假，开学高一。高一、高二可是很关键的, 一般前两年就讲完了所有的课程，高三就全是复习了。
　　林枫先抓起语文、历史这些文科的书, 恶补了一番, 还好, 狠背了一通, 多少找回些做高中生的感觉。
　　英语还好，毕竟前世的她，连大学都上完了，英语基础已经和扎实了。可是，这数学，就头疼了。挠断了多少根头发，也没有进入状态。
　　不过她这辈子的便宜妈倒是每天都很高兴, 一回来就看见儿子在学习，而且, 作业都有在做。这可是很难得一见的。林梅一激动, 就多买点菜和肉, 给做点好的。
　　可问题是, 林梅不知是天生的, 还是工作太忙, 没有时间细做，反正每顿饭，都做得很一般，只是弄熟了，但没什么味道。今天，更是把菜都烧糊了，不光伍相谭吃到一半就扔了碗，泡方便面去了，林枫也是食不下咽。
　　伍相谭抱怨饭不好吃，林梅就讥讽，“您自己做呀！”后者就不吭气了。
　　可是，林枫吃不下去的样子，林梅就愧疚了，林枫想了一阵，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腾”的站起来，林梅一见，吓得也站起来，往旁边躲。
　　林枫楞了一下，就明白了，从十五岁起，伍俊杰就开始对他妈动手了，所以一见孩子暴起，林梅就下意识地以为，又要挨打了。
　　怎么能有这种熊孩子，打妈妈。真不像话，他妈辛苦养大他，难道就是为了他养出力气来，打母亲？人家是报答母亲，他是暴打母亲。
　　现在，看着林梅警惕地眼神，林枫心里难过，她低头进了厨房。伍相谭本来正烧热水，准备泡面，听见动静，回头看餐厅，发现儿子不高兴地站起来，本来以为林梅要挨打了，结果，没事儿了。
　　他看着走进厨房的儿子，低声问，“你也吃不下去？你妈就这样，半辈子了，连顿可口的饭菜都做不好。这还算是个女人吗？我还以为你要教训她，怎么，心软了？我跟你说，男子汉，得硬气，可不能动不动心软，她就是故意做这么难吃的，因为你上次打了她……”
　　什么玩意儿啊！怂恿人家儿子打亲妈！去你奶奶的！跟个苍蝇似的，嗡嗡嗡……个人渣……
　　林枫腹诽着，没理他，打开冰箱看看，有块豆腐，有个土豆，还有些鸡蛋，林枫就凑乎着做了个豆腐炒鸡蛋、炒土豆丝。看着这娴熟的炒菜技术，伍相谭傻眼了，林梅也探头进来，发了楞。
　　等两盘菜上桌，伍相谭和林梅重新入座，试着尝了一筷子，然后就开启了暴风进食模式。两个人工作了一天，都饿了，林梅还问了句，“小杰，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伍相谭可是气都没吭，一个劲儿地夹菜，生怕少吃几筷子。
　　“暑假太长了，没事儿干，我上网学菜谱了，你们上班的时候，我就自学成才了。真的，网上有好多菜谱，做饭挺有意思的……”
　　伍相谭疑惑地看着孩子，“真的，那你比妈厉害。上网学的？”
　　“是啊，网上有炒菜的视频，知名大厨教做菜，人家啊，厉害着呢。”
　　伍相谭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了吐槽模式，“林梅啊，你都四十多了，半辈子了，做菜还不如儿子做得好。你好好反省反省。”
　　林梅反击，“你反省反省，你比儿子强，你也做个，让我们尝尝。”
　　伍相谭被噎着了，“做饭是女人的事！你见谁家大老爷们儿做饭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你像话，你做的事儿像话！”林梅冷冷地说。
　　“行了，当着孩子你说什么呢！”伍相谭瞪了林梅一眼。
　　林梅看了儿子一眼，低头吃饭。
　　看着这两人拌嘴，互相拆台，林枫忍不住说，“日子过成这样，真没意思，父母吵架，影响小孩子身心健康。”
　　伍相谭本来有心跟儿子说，男人不要做饭，可是想起林梅那厨艺，他就闭嘴了，不管是谁做饭，只要不是自己做饭就行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学做饭，适可而止，别耽误学习，做饭是女人的事，男人进厨房没出息。”
　　林枫最讨厌大男子主义，就反唇相讥，“其实，男人更适合做饭，大厨几乎都是男人。为什么呢？因为颠大勺是个体力活，一般女人干不动。不信，您到饭店去看，有几个女大厨？”
　　伍相谭无言以对，他觉得这话一定有毛病，但是毛病在哪儿，他一时想不起。倒是林梅深有同感，“就是，儿子说得对！男人就该学做饭。不过，儿子，你现在上学呢，别太浪费时间了。”
　　“没事儿，我现在放假呢。而且，我学习这么辛苦，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不是应该的吗？”
　　林枫在第一世，是个大老爷；第二世，金手指就是厨艺；第三世，跟着皇帝，什么山珍海味都见过，也多少沾点光。
　　所以难免嘴就有点挑，今天不过是随便做个家常菜，这两个大人就狼吞虎咽了。看来，这家里的伙食，是真该改善了。
　　第二天，林枫一早起来，就出去晨跑了，他要尽快熟悉这个世界，老宅在家里可不行。跑了一会儿，买了早餐回来，便宜爸妈才刚起来。
　　“不用做饭了，早晨时间太紧张了，我以后出去晨跑，给你们买早饭回来，豆浆、油条还热着呢，赶紧吃吧。”
　　“你今天没睡懒觉啊？”林梅很吃惊，这孩子怎么了，平时上学还睡懒觉呢，现在放假了，倒勤快起来了。
　　“我们老师说了，高中很紧张，没有好身体，坚持不下来。我每天早晨起来晨练，也是为了学习有精力嘛。”
　　伍相谭已经开始吃了，管他谁出去买，只要自己能吃现成的就行。
　　林梅看着伍相谭自私的样子，心说，这婚离了，还搭伙过日子，要不是孩子越来越懂事，日子还真难熬。当初怎么看上他的，真是眼瘸了。这么个草包。
　　伍相谭吃着吃着，偶尔抬头看见林梅嫌弃她的样子，也冷笑了，低头吃饭，连话都不想说。
　　而林枫跟这两人还不太熟，也不便多话。一顿饭就这么安静地吃完，气氛真压抑。
　　林梅出门的时候，林枫跟她说，“妈，你给我点钱买菜吧，我的零花钱早晨花完了。”
　　“买菜？你会买吗？”林梅不放心。
　　“我的妈呀！还有不会买菜的吗？买菜有什么技术难度吗？菜市场就是院子旁边，走着都过去了。我也不能天天在家，闷死了！我总得出去走走，顺便买个菜。而且，我现在上网学厨艺，正如火如荼，谁都别拦着我！”
　　看见孩子说得认真，林梅也就取出三十块钱，“钱装好啊，别丢了，买东西的时候，当心小偷盯上你。”
　　这位妈妈就是这样把孩子惯坏的，总是不放心，林枫很严肃地跟她说，“妈，您儿子不是白痴。您觉得您儿子带着三十元‘巨款’，还能被小偷盯上？！”
　　“小心驶得万年船！别不当回事，孩子就是孩子！不懂事！还不让说。”林梅还要唠叨，被林枫推出门去了，“迟到了！走你！”
　　伍相谭晃晃悠悠地过来，“你妈，就是未老先衰，跟个老婆子似的，唠唠叨叨，还什么都想控制，你就别给她好脸。不能让她控制了你。”
　　林枫看见他就有气，徒有其表的渣男，又把自己的小头发梳得锃光瓦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西装革履，还打领带，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相亲去了。
　　“爸，你这么嫌弃我妈，当年，为什么娶她？”林枫盯着他问。
　　“我跟你说过了，她那时候缠着我呗。”伍相谭无所谓地说。
　　“哦，那你怎么不找别的女人呢？她们没缠着你？还是她们还不如我妈。”
　　伍相谭不高兴了，“你这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儿！”说完，提着他的公文包，出门去了。


第45章 穿成不孝渣男
　　接下来的日子，林枫就演绎了一出厨艺新人到中华小厨神的飞速进步。一个月后, 林梅女士吃着儿子做的饭, 已经不再大惊小怪了，只是每回都说句，“别误了学习。”然后就开始了速战速决模式。
　　不这样没办法, 伍相谭每次趁他们母子说话, 就把多半盘子菜夹走了。林梅有时候对伍相谭实在没办法, 就说他, “你不让着我就算了，孩子还没吃饱呢！你跟孩子抢饭吃, 你像话吗？！”
　　伍相谭有时候不吭气, 有时候就笑笑，“反正咱们儿子会做饭了, 做得还不赖, 你又不是没看见, 他炒个菜，跟玩儿似的。吃完了, 再让儿子炒就行了。”
　　林梅心疼儿子辛苦, 虽然回家就吃现成热饭, 是挺幸福的。可是, 想着伍相谭这渣男也吃了儿子做的饭菜, 她就呕心。这人现在连伙食费都不交, 还老厚着脸皮第一个过来吃饭。
　　那家伙精着呢, 不交伙食费, 孩子不知道。但是，他偶尔给孩子点儿零花钱，就做了人情，显得他好似的。
　　带着火气，林梅说，“我最近在给儿子联系能接收他的高中，差不多有眉目了，到时候，这学费你可得出啊！”
　　伍相谭吃得香，头都不抬，“到时候再说呗。”
　　林梅一听就知道，这人又不想给孩子出学费了。他算得门儿清，即便他不出钱，林梅也会出钱，总不可能让孩子不上学的。
　　林枫不是真的半大孩子，她听出来了，心里评价一句，“个渣男！”
　　这天中午，林梅回来拿户口本，她很高兴，“可算是给你弄到英才中学去借读了！能找的关系都找了！你分太低，只能到七中去上学。不过，只是学籍在七中，平时学习就在英才读书，考大学报志愿的时候，再回七中报就行了。可算是办完这件大事了，我这一个月都没睡好！”
　　林枫知道，她看见了，平时这位母亲对儿子多操心。伍相谭就是甩手掌柜，碗都不洗一个。
　　无知的伍俊杰，只看到了母亲给父亲脸色，却没看到母亲做了多少事，父亲有多不负责任。其实，这也不怪伍俊杰，母亲惯得他什么都不会做，眼里也没活儿。他根本意识不到这个家到底是谁在撑着。
　　其实，不光是这个家里，很多家庭都是这样。父亲只是偶尔嘴上关心下孩子，给点零花钱，于是，就成了好父亲。而母亲什么都做了，每个人都管到，最后还落下一堆埋怨。
　　林枫既然代替了伍俊杰，自然要替他温暖这位辛苦多年的母亲，一个拥抱，就让林梅落泪了，她不好意思地推开自己的孩子，“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妈，你辛苦了。我已经长大了，能帮你了。要不，我出去打工试试？”
　　林梅的感动立刻飞走，冲儿子斥责，“瞎说什么！你才多大！会干什么呀！大人又不是没赚钱，哪儿需要你养家糊口了！能得你！”
　　林梅跟很多主妇一样，满心都是对家人的爱，但是不太注意说话的方式。比起花言巧语的伍相谭，林梅有时候不大讨人喜欢。但是，她太辛苦了，任劳就不再任怨了。
　　这要是真正的伍俊杰，说不定刚刚懂事的苗头就给按回去了。但是，林枫的内心也是个女子，她完全能体谅家庭中女人的不易。
　　“好，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赚了大钱，再孝顺妈。”林枫又过去抱抱林梅，这下林梅习惯了些，没有再把人推开。
　　林梅拿了户口本走了。
　　林枫琢磨着，环境熟悉得差不多了，包括伍相谭和林梅的单位自己都找着了，可以收拾下渣男了。
　　她打了电话给渣爹，“爸，妈给我找到高中了，可是听她说，学费、借读费要十万呢。咱家有那么多钱吗？我看妈晚上可能要跟你说这个事儿。”
　　“那个，我今天要加班，晚上就不回去了啊。”伍相谭急匆匆挂了电话。跟林枫想得一样，为了逃避责任，这个渣爹会躲出去。估计，会躲到林梅交完学费。
　　林枫是有伍俊杰的记忆，可是，她不清楚伍相谭那边的事情，包括后来伍相谭卖了房子，跑了，会跑到哪里，她不清楚。所以，这几天，她已经想好了，要把伍相谭外面的事情，搞搞清楚。
　　她换了件不起眼的灰色T恤，戴着口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跑到伍相谭公司附近，守株待兔。她眼睛一直盯着大门口，直到伍相谭出来，林枫就跟上去，不远不近地跟着走。
　　伍相谭低头走路，没发现后面跟了个“尾巴”，一直走到了“绿岛小区”，就进去了。林枫脖子一缩，就跟着进去。好在这里管理不太严格，也就混进去了。
　　伍相谭好像有心事，完全没有发觉被人跟踪，一直走到了一栋楼里，在一层右手的房门口停下，开始掏钥匙开门，林枫悄悄拍了张照片。
　　刚开了门，伍相谭还没进去，一个女人娇滴滴地声音就响起，“老公～你今天回来得真早！我才刚回来没多久，你也回来了！”
　　伍相谭笑了，“想我了啊，小妖精。”说着就把扑出来的女人抱着了。
　　那女人头发烫着大波浪，身上穿着真丝睡裙，脸上化着妆，看着是比林梅时尚些，但其实在林枫看来，很艳俗，也不怎么样。
　　她悄悄又拍了几张照片，当门口的两人发现楼门口站着个人，向她看过来，林枫就低头假装成刷手机的路人。
　　她戴着口罩，引起了那女人的警觉，她把伍相谭往家里扯，“老公，最近流感可多了，你看见戴口罩的，离远点儿，谁知道什么毛病呢。”
　　两人关了门，林枫出去跟个乘凉的老太太问，“您帮我看看，这个人住这儿吗？”她把手机里，刚刚拍到的那女人的大头侧面照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上下打量她，警觉地问，“你谁啊？干嘛啊？”
　　“我是来找同学的表姐，取同学放在她家的复习资料的，可我只有这张照片，同学传给我的。还有，我知道，这人住在1号楼，三单元，但是我忘了是几层了。”
　　一听把地址说得比较详细，老太太打消了疑虑，“你是找魏晓丽吧，她家住在102，就一层，右手。”
　　“谢了啊！”
　　林枫回去，又把门牌号拍了一张。
　　第二天早晨，一大早，林枫打车过来，还是戴着大口罩，在小区门口的椅子上，等伍相谭出来上班。
　　等了一会儿，伍相谭出来了，抱着个大约三岁的男孩儿，小孩儿一口一个“爸爸”的叫着。
　　原来如此，……伍相谭是在外面还有个儿子。怪不得，他对大儿子没有那么上心，后来看见大儿子没出息了，就立刻抛弃。
　　他相当于弄了两个家，享齐人之福。经常出差看来是借口，他是两头住着呢。
　　“老公，等等我！”那个魏晓丽追了上来，“难得你送一回小志，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去。”
　　“好啊。爸爸妈妈一起送你，小志，高兴不高兴？”伍相谭把小儿子抱在怀里颠了颠。
　　“嗯！可是，爸爸你，为什么，不能，天天送我？”小孩儿天真地问。
　　伍相谭有些尴尬地回答，“爸爸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但是爸爸工作忙啊，要赚钱钱，给你买好吃吃。”
　　林枫跟着这“一家三口”，一直到孩子进了附近的幼儿园。她想，伍相谭这是再婚了吗？
　　很快，魏晓丽就给了她答案。在幼儿园门口，孩子进去后，魏晓丽就拉长了脸，冲伍相谭发脾气，“你看把孩子委屈的！你还没离了婚呢！你快点啊！让我等你几年啊！你那黄脸婆还不放开你啊！你行不行啊，你不行，我去说！让她不要厚着脸皮缠着你！”
　　“好了。”伍相谭抓住她，“你别冲动行不行啊！我先前让你等了几年，是因为那个女人还在纠缠，我要是暴露了你，她那个泼妇，能到你公司去闹去，咱俩要在一起，就更难了。这几年，我没给生活费，也不给她好脸色，而且，我们已经分房睡了，早不在一块了。我就是冷暴力，直到她受不了，主动提出离婚，财产分配才能有利于我。你也不想那边的房子分给她吧？”
　　“那可不行！那房子将来得是我们小志的！”
　　“所以啊，你再耐心等等。咱们现在跟夫妻也没多大区别！这边的房子，不就是我买给你的吗？房贷，不也是我在还嘛！我对你们还不够上心啊！我的钱都花在你们身上了！”
　　魏晓丽消了气，但还是撒娇地抱怨，“谁知道呢？说不定你有外快呢！你那个大儿子，又没什么出息，在他身上，花一分钱都是在浪费。你可得答应我，不能给他们钱！”
　　“好，都听你的。”
　　伍相谭四十岁了，但是保养得不错，又爱收拾自己，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那个魏晓丽看起来三十岁的样子，一身的名牌，一身的娇气。林枫想起，省吃俭用，终日操劳，黯淡得像个五十岁女人的林梅，真替她不值。


第46章 穿成不孝渣男
　　林枫把自己的手机给林梅看, “这是他们的住处，……这是那个女人，魏晓丽, ……这是他们的孩子，叫小志。这是那个幼儿园。”
　　然后林枫把手机上录的几段视频给林梅看，林梅听了就冷笑。
　　“妈，这种渣男不值得为他伤心，你可千万别难过啊。”林枫担心把林梅气坏, 可千万别, 接下来，还需要她的战斗力配合呢！
　　林梅继续冷笑，“哼，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不然，你说, 他为什么每天西装革履的, 刮胡子、梳头发，偶尔, 还好像喷过香水。不就是为了泡妞嘛。从年轻时候就跟人搞暧昧。”
　　“那你为什么嫁给他啊？”林枫想不明白。
　　林梅慢悠悠地说，“眼～瞎～呗～”
　　“噗嗤。”林枫笑喷了，“老妈,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一开始找了个条件不错的女人, 可是眼看要结婚了, 你爸不肯给彩礼, 也不答应把工资交给未婚妻管，而且，那女人发现你爸跟别人还不清不楚，一气之下，就把他踹了。这事儿让你爸很丢脸。他后来大约是想明白了，条件好的女人不会迁就他的毛病。那时候我还没认清他的真面目，还挺喜欢他，就老是偷看他，被他发现了。后来，我们就谈恋爱，没多久，就结婚了。我当时还挺高兴，跟天上掉馅饼似的。等发现他是个混蛋，我已经怀上你了。”
　　林枫同情地问，“那是不是，没有我的话，你早离婚了。”
　　“不知道。”
　　“妈，那现在怎么办？他转移财产，养小三、养私生子，你可以告他，重婚罪。要求分配多半的财产……”
　　林梅摇头，“不行，有个坐牢的老爸，把你的名声也连累了，你将来找对象都不方便！不行。”
　　“妈，咱们不真的告，请个律师来，吓吓他！最起码，这套房子得归你，我的中学学费得跟他要。”林枫努力想着坑爹的法子。
　　林梅皱眉想了想，又摇头了。
　　林枫这下可是怒其不争了，“妈，这是你应得的赔偿！你还替他着想不成？！”
　　“不是，我是怕……算了，到这份儿上，我看你也对他没多少感情了，告诉你就告诉你吧！”林梅一咬牙就说了，“我和你爸已经离婚了！”
　　林梅终于说出来了，林枫作出惊讶的样子，“什么！你们已经离婚了！什么时候！”
　　“就你上初三最后几个月，你爸和院子里的一个女人搞破鞋，人家老公发现，把我打了！这我实在不能忍了，我就跟他离了。但是，你当时中考，怕影响你就没说。而且，我当时以为，他就这么一个房子。我们俩都觉得，这房子没法分，就暂时还住在一起。我是离婚不离家。我也想过，让他出去住，他更不管你了。我出去住，没人给你做饭。就这么凑合着，让你以为自己的家庭还完整着呢。”
　　林枫摇头，“妈，你真糊涂！这离婚不离家，可不是个事儿！这离了婚的两个人，怎么住一起啊。你知道我爸背地里干什么吗？他跟我说，你欺负他，还欺负我，我们父子在你手上都没好日子过，让我跟他联手对付你。前些日子，我打你，也是他怂恿的。说起来，是我的错，妈，对不起。”
　　“嗨！说什么对不起啊！一家人客气什么！我知道是他使坏，我儿子多好，不是他挑唆，怎么可能这么对妈！而且，都过去了，你现在每天出去买餐饭，晚上还给我做好吃的。多少年了，我没享受过，一进门就吃现成饭，还是那么可口的饭菜，我终于有福了。”林梅乐呵呵的。
　　“妈，我觉得你还可以告，当初你们离婚的时候，你不知道他在外面还有房子，也不知道他还有个家。你可以重新要求分配财产的。现在两套房子了，你告吧，把这套房争到手！不然，他把这房子一卖，我们上哪儿找他去！”
　　“那不行，虽然房产证上只有他的名字，可是那是夫妻共同财产！他敢卖了，我告死他！”林梅气势汹汹的。
　　林枫再摇头，“妈呀，你以为告了，就解决了问题吗？首先，审判有个过程，第二，他说钱花光了，你能把他怎么样？天天盯着他吗？咱们，不能这么被动！”
　　“说的也是啊……”林梅是个朴实的女人，不喜欢跟人耍心眼儿，现在被迫思考这些问题，实在头疼。
　　“妈，请个律师吧，让律师跟他说，比咱们说强。如果能不打官司当然好，可是，要是他不肯放弃利益，就只能告了，到时候，你可别心软！你多想想我！”
　　林梅保证说，“我明白，我对他早没感情了！既然他在外面还买了房子，养着他的小儿子，这房子就得是留给你的！伍相谭他想得美，弄了两个家，两头跑着，两头瞒着！不就是两边的好处都有占着嘛！”林梅冷笑，“哼！他还哄骗那个女人说没离婚，说我缠着他！呸！八成是外面那个也不是他的真爱，要不就是他想要自由，不打算结婚了。”
　　林枫分析说，“我知道他为什么，因为那个房子还在还房贷。如果他跟那女人结了婚，婚后还房
　　贷的钱，那可就是共同财产了。他八成是想着，就算要结婚，也等着还完房贷，那个房子就是他完完全全的婚前个人财产，那女的捞不着！”
　　林梅听着解气，“该！让女人做小三！她也就省了个房租钱，……诶，不对，还有生活费呢！”
　　“生活费你想要也可以要回来的，那孩子看着三岁的样子，估计你们没离婚之前就给他们生活费了，那也是婚内财产啊！”
　　林梅想了想，没有赞成，“算了，那个钱也不知道是多少，也不好要。咱们要房子就行了。我好姐妹认识个律师，我去联系。”
　　过了几天，林梅跟律师说好，约到了伍相谭情妇住的“绿岛小区”外面的一个咖啡馆里。而她和儿子就站在幼儿园门口，堵人。
　　伍相谭这天，正好约了魏晓丽一起接孩子，三人有说有笑出来，林梅就堵在了路上，“呦！这么快，就再婚了！恭喜啊！”
　　伍相谭惊吓得不轻，呆在当地。魏晓丽是知道林梅的，她本来也有些害怕，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反唇相讥，“大姐，你这样子有意思吗？男人心里没你，死缠着有用吗？！”
　　那女人今天又穿了一身红裙子，化着浓妆，拎个小包，自以为自己很高大上，其实很艳俗。最起码在林枫看来是这样的。
　　林梅同情地对她说，“我们离婚半年了，他还跟我和儿子，住一起。怎么，你还当地下情妇呢！看来他离婚，不是为了你啊，那他的真爱是谁啊？反正我不知道，他外面女人太多了。”
　　魏晓丽本来还打起精神准备好好撕一场，结果，林梅一开腔，她就傻了，缓缓转头去看伍相谭，不可置信地问，“你离婚了，半年了？那你骗我，说你家黄脸婆死缠着你？你骗我？”
　　林梅笑起来，“傻女人，他骗你，你才知道啊！你还不相信啊？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跟他离婚，因为他跟我们院子里的一个女人搞破鞋，人家老公跑来打我，让我管好他。我觉得我管不了，他一辈子花心，搞了多少女人，他改不了！我总不能老因为他偷人，我挨打吧。所以我就离了……”
　　“够了！”伍相谭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喝一声，“林梅，我看你以前挺老实的，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不叫的狗才咬人！你来干什么！你再乱说我抽你！”
　　“我就说了，你抽啊！你抽啊！”林梅把脸侧过去，挑衅这个男人。
　　伍相谭想到魏晓丽日后会怎样跟他闹，就气愤不已，他一时冲动，过来就要打前妻，可还没到跟前，就被大儿子推出去三米远。
　　他好容易站稳，才发现，儿子长大了，力气上跟他势均力敌了。他看着长子坚定地站在母亲面前护着，惊愕之下，明白了，他不能再动前妻了，儿子已经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了。
　　而他，对这样的儿子，没有办法。


第47章 穿成不孝渣男
　　林梅看着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一样挡在自己前面的孩子, 感动得鼻子酸, 她把孩子推开，“行了, 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你们娘儿俩一条心啊, 行啊, 这才几天啊。我就几天不在，你就把儿子给笼络走了！你行，你有手段！”伍相谭竖个大拇指，恶狠狠地看着林梅。
　　魏晓丽抱起她的孩子走了，她不想再看了，扎眼。自己就怕伍相谭不来，偶尔使个小性子都得拿捏着分寸。可是, 现在呢？自己瞧不起的黄脸婆却把伍相谭给收拾了。人家大儿子这么护着妈, 林梅起码养大这个好儿子, 起上作用了。
　　她最受不了的是，自己百般讨好的男人，却在林梅面前气短。而且, 这男人，还骗了自己。说什么黄脸婆寻死觅活闹着不离婚，全是胡说, 他早离婚半年了！真把自己当地下情妇了！
　　伍相谭想跟上去哄人, 被林梅喊住, “站住！我有话跟你说, 到旁边的咖啡馆说吧。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 咱们明天法院见。或者，我到你公司门口，跟你同事们好好说说你的光辉事迹！”
　　“你！”伍相谭一辈子最爱的就是自己的形象和面子。林梅这可算是拿住了他的软肋，他气呼呼地进了咖啡馆。
　　三人坐定，林梅把等着的闻律师请过来，这位女律师穿着一身黑色套裙，戴着眼镜，一幅很精明的样子。
　　“这位是擅长离婚官司的闻律师，我让她跟你说说。”林梅微笑着介绍起来，“闻律师在业内也是赫赫有名，她自己是个女人，专门帮助女人打离婚官司。人家懂法律，听人家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精明的女律师就把藏匿、转移婚内夫妻共同财产，以及婚姻中有过错的一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治，都说了说，“因为你隐匿财产的行为，所以我的当事人，林女士依然拥有诉讼的权利，要求重新分配财产。这是，林女士委托我起草的财产分配协议，请您看看。”
　　伍相谭听着心惊，他转了转眼珠子，狡辩，“我没有外遇！我是帮朋友的忙，帮她接下孩子。”
　　“我们可以请法庭做亲子鉴定的，如果您在法庭说谎，那就是欺瞒法庭，是要坐牢的。而且，我们也不是空穴来风，给您看下证物吧。”闻律师把林梅给她的照片从包里取出来。
　　伍相谭看了，瞳孔微缩，但是，他还是否认，“偶尔去拜访朋友而已，人家的房子，跟我没关系！”
　　“是吗？”闻律师又笑了，“我们可以请法庭调查的。到时候，房产证是谁的名字，一目了然。何必撒这种，一下子就会被戳破的谎言呢？！”
　　伍相谭大脑飞快地转着，协议上写着现在住的两居室要归前妻，而且，儿子的中学、大学学费由他付。这是多少钱啊，八十多万呢！
　　自己要是答应了，就损失了大部分的财产，想想新房子那边还在还房贷呢。自己要是答应了过户，可就成了“负翁”了！
　　“不行，我不干！那是我的房子！”伍相谭气急败坏地说，“林梅你为了霸占房产，捏造事实，我不过是帮了个朋友的忙，什么出轨！没有！”
　　“咱俩都离婚了，你承认跟那女的同居，也没什么啊。”林梅笑着说。
　　“你放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你别想骗我！不是就不是，我跟那女人什么都不是！”伍相谭准备站起来走了。
　　闻律师对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男人看得太多了，她摇摇头，取出一个MP4，放开了一段视频，然后推到伍相谭跟前。
　　“……老公等等我……爸爸妈妈一起送你，小志，高兴不高兴……你还没离婚呢……让我等你几年啊……这边的房子，不是我买给你的吗？房贷，不也是我在还嘛！……我的钱都花在你们身上了……”
　　伍相谭看着MP4小小的屏幕上，自己和魏晓丽抱着小儿子，高高兴兴地说话……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我的钱，我的房子，保不住了。
　　暴怒的伍相谭抓起MP4就扔到地上，还踩了好几脚，直倒MP4彻底被踩扁，才停下。咖啡馆里的人已经都停下了，看着突然发疯的人，看着挺体面的一个中年人，在那里抽疯，这是什么状况？
　　伍相谭已经进入半疯癫状态，“叫你们胡说！叫你们算计我的钱！没了，什么证据都没了。”
　　闻律师等他闹够了，镇定地说了一句，“证据已经留档了，我想您也明白什么叫做‘复制’。看来您不配合啊，那么明天，林女士和我只好去法院了。您等着接法院的传票吧。”
　　伍相谭傻在当场，前妻三人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意识到，直到服务生过来问，“先生，你们点了四杯咖啡，请问这账，谁结啊？”
　　伍相谭一看，只剩自己了，还能有谁啊，只好认倒霉地付了钱。
　　他不想回家，如果只是林梅一个，他能对付，但是，现在前妻和儿子显然是利益共同体了，他回去也没好处。可是，魏晓丽这里，肯定要闹，小儿子还小，不想吓着孩子。毕竟，他的心是更偏向小儿子的。
　　最后，伍相谭住进了宾馆。他自己觉得很狼狈，弄了两个家，却一个都不能回，如同丧家之犬。这是怎么了？他想不明白，先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
　　原因在哪里呢？他想来想去，是林梅！对，就是这个女人！全是她使坏！还带坏了大儿子。也怪自己，这几天流连温柔乡，回家的时间少了，让林梅钻了空子，把大儿子攥住了。
　　他很烦恼，如果硬扛着，不给学费，不过户房子，大儿子肯定恨他，从此离了心，那这儿子就白养这么多年了！
　　可是，给吧，又不甘心。那是自己多少年的积蓄啊！
　　伍相谭忘了，当初买房子，大部分的钱是岳父母和林梅的积蓄，他自己原先成天出去玩，花天酒地，没攒多少钱。
　　伍相谭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从小就因为长得端正，被长辈夸奖着，被异性欣赏着，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只顾自己高兴。
　　现在，林梅这个他看不上的人居然也能让他破财，让他不高兴，他就觉得世界都不对了，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照镜子的时候想，是不是自己年老色衰，没有魅力了？所以女人一个个就翻脸了？
　　再照照镜子，他的自信又回来些，明明还是很帅的。
　　带着这种自信，他回了家，装模作样地关心了下孩子，给了点零花钱，换来一句“谢谢爸。”信心愈发膨胀起来。
　　这人居然在吃晚饭的时候，跟林梅说，“咱们复婚吧。”
　　当时正在喝汤的林梅就喷了出来，伍相谭忍着恶心，给林梅找了张纸巾，“你看你，至于这么激动吗？都老夫老妻了。不过，古人云，久别胜新婚，还是有道理的。”
　　这是又唱的哪一出？
　　林枫张口结舌地看着这个脸皮刷新下限的人，筷子都掉了，也没意识到。


第48章 穿成不孝渣男
　　第一天, 伍相谭提出复婚。
　　第二天，伍相谭又买回花来了，火辣辣的玫瑰啊！再加上那火辣辣的小表情, 林枫看了只想自戳双目。
　　她很想告诉便宜老爸，装得有点过了啊。
　　第三天，人家又买回电影票来了，林梅感慨地说了一句，“十几年没到电影院看过电影了。”林枫见势不妙, 赶紧装肚子疼, 还闹到去医院。医生看过了说，大概是西瓜吃多了，开了点治腹泻的药。
　　不过，这一折腾, 电影也没看。
　　过了几天，林枫终于明白了, 他爸几天来一出一出的, 这是中年男人的“美男计”啊！
　　这天傍晚，林梅先回了家, 林枫就提醒她，“你可不要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腐蚀啊，不然, 就前功尽弃了！”
　　林梅有点犹豫了, “他这几天对我态度特别软和, 结婚这么多年, 也就新婚的时候……”
　　“不行！林梅同志，你要战斗到底！决不能向敌人妥协！面对敌人，一定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他最近老缠着我！说真的，谈恋爱那时候，他都没有这样过……”
　　林枫看到老妈脸上居然还飘起一点可疑的红晕来，立刻气坏了，“你可真没出息！你忘了，他在外面有情妇！有私生子！他跟多少女人上过床！你不嫌恶心吗？！你要是能心软，他心里一定瞧不起你！觉得你贱！两句好话就把你哄了！”
　　林梅好些日子没被儿子骂了，现在都被儿子惯得有些矫情了，一下子听到儿子又会骂人了，就受不了了，眼泪汪汪地控诉，“你又骂我！我就是跟你说说，又没答应复婚！你急什么！”
　　“我看你快了！你个傻女人！”林枫觉得自己得下点猛药，“我可告诉你，你要答应跟他复婚，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诶呦！可不行啊！”林梅急了，“这二楼跳下去，也能摔断腿的。”
　　眼看着林梅对前夫的态度有点软化，林枫不得不提醒，“老妈，你可得把持住。一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你要透过他人模狗样儿的外表，一眼看穿他渣男的本质！他要跟你复婚，你就问问，外面的女人和小孩儿打算怎么办？！”
　　一提到外面的情妇和私生子，林梅的脸就拉长了，她伸手打了自己一耳光，“叫你不长记性！”
　　林枫也吓了一跳，“老妈你，不用这么，这么，这么惨烈的。认识到错误，就够了啊。”
　　“可是，他老缠着人，也真心烦。”
　　林枫又给他妈出黑计，“再跟你说复婚，你跟他要彩礼，不多，一套房子，两居室。”
　　伍相谭听到前妻的说辞，就脸黑了，不过他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花言巧语张嘴就来，“等我们复婚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我的东西还不就是你的？”说着，还企图拉小手。
　　这次林梅可没上当，直接甩开，“你不是总嫌弃我粗手大脚吗？我这么多年干家务，手都粗糙了。”
　　“以前我那是气话，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伍相谭“深情”地凝望前妻。虽然皮囊依旧好看，但是林梅已经免疫了，她想起孩子说过，父母复婚，就要跳楼。林梅没吭气，站起来就回屋了，还锁上了门。
　　第二天早晨，林梅等伍相谭上班去，就心有余悸地对孩子说，“要不，咱们躲出去吧？这一天一天的，太膈应人了！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不行！我们出去，然后呢？财产拱手送人？！让他占着房子？别上当！我说真的。你也看见了，爸现在是想稳住你，说不定正在找买家，准备卖房呢！……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失策了，……赶紧，让法院冻结房产和他的存款。”
　　“能行？”
　　“能！你赶紧让律师提交起诉书，别再犹豫了，别再等了，赶紧冻结房产，有争议的房产，冻结了，就卖不了了！要快！”
　　林梅请了假，和孩子一起去了律所，又去了法院，办理了财产诉讼手续。
　　跑了两天，一直到看着房产管理部门完成了房产冻结手续，娘儿俩才算是放了心。林枫说，“可算是心里的石头落地了。终于能放心了。咱们呀，就等开庭吧。”
　　伍相谭果然是打着卖房的主意，有一天甚至在上班时间带着人进来看房，还给了林枫五十块钱，“别跟你妈说今天的事儿啊。”
　　“好说。”林枫接过钱，有钱不要王八蛋，至于收了钱后办不办事，那就两说了。
　　伍相谭前脚一走，林枫后脚就给林梅打了电话，通风报信，林梅在电话里庆幸地说，“幸亏咱们动手早！那王八羔子，明面上讨好我，暗地里干坏事儿！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对，就是那个！让他做梦去吧，别提醒他！我倒要看看冻结的财产，怎么过户！”林梅霸气地宣布。
　　伍相谭收到传票后，还在游说讨好前妻，让她撤诉，林梅每次都笑着说，“撤诉，可以啊，孩子学费给我，一次性的。还有房子过户给我。”
　　油盐不进的林梅让伍相谭赶到了挫败，他想来想去，就觉得林梅是因为年纪大了，变得务实了，不再憧憬爱情了，“你怎么这么庸俗呢，动不动就谈钱。”
　　“你更庸俗，守财奴！”
　　伍相谭装情圣装不下去了，起身出门了。他也找了律师，但是人家一听他的情况，就摇头了，“尽量争取吧，但是希望不大。”
　　而伍相谭想偷偷卖房子，也不成了，过户的时候，发现房子被冻结了，说是法院冻结的。“釜底抽薪啊！这娘们儿！朕够狠！”他气得再不想回家看见林梅。
　　开庭的日子终于到了，伍相谭再狡辩也无济于事。最后，法院把林梅和孩子现在住的房子判给了林梅，还判定伍相谭一次性支付儿子的学费、生活费十万元给林梅保管。
　　伍相谭一脸的绝望，就跟割了他的肉似的，就在最后的时刻，他还放下身段来祈求林梅，“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何必这么逼我！我哪来这个钱啊？”
　　“你还养着小三和私生子呢！这么多年家用都是我拿的，生活费我什么时候跟你要过？！你心情好了，买点东西，但是，大部分时候，你不自觉，是吧？那你应该攒下钱了，对吧？”林梅丝毫不同情他，只要一想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家，就不会心软了。这一着，还是孩子教的。别说，真管用。
　　伍相谭的哀兵之策没用，他就没办法了，而且，这些日子他也伏低做小得够了。这对于从小爱形象爱面子的他来说，也已经够委屈了，可是，没有任何用处，除了让自己丢脸之外。
　　最后，伍相谭出了法院，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房子可以给，但是不能给你，要过户就过到小杰名下。房产证上的名字得是我儿子伍俊杰，而且，你得答应永远不加你的名字，咱们得立字据。”
　　这林梅倒是可以接受，“反正我的东西都是要给儿子的。立字据就立字据。”
　　在儿子开学前，两人办好了过户手续，不过，在学费的事情上，伍相谭又哭穷，林梅就天天到他单位去，还到法院请求强制执行。伍相谭爱面子，只好把钱给了，但是转钱的时候，他恶狠狠地说，“你的要求都满足了，别再让我看见你！”
　　“你放心，我也不想看见你！”
　　“你不能给我儿子找后爸，起码高考前不能，别影响我儿子！”
　　“可以。”林梅也答应了。
　　大事了结，林梅回到家，儿子告诉她，“我要改姓，跟你的姓，我要姓林，就叫林枫！”


第49章 穿成不孝渣男
　　在林梅疑惑的眼神中, 林枫宣布,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枫叶是火红的颜色, 我以后就叫林枫了。趁着上高中, 换环境, 没太多人认识我，改个名字也不错。”
　　林梅倒是迟疑了，“没必要吧，就算离了婚，你也不用非得跟妈的姓啊。我想着吧，你要是还姓伍，你爸怎么也还得管你。”
　　“妈, 你别糊涂！你看那男人的抠门算计劲儿, 他还能给我什么？！我要是还姓伍, 那个男人就会理直气壮地来干预我的生活，把我当成他家的人，八成还要让我照顾弟弟什么的。”
　　“弟弟？”林梅听着这概念好陌生。
　　林枫提醒, “就那个魏晓丽养的私生子！”
　　“那可不成！”林梅反应过来立刻急眼了，“那小三别想让她的孩子拖累我儿子！”
　　“明天办户口，改名字, 然后通知学校那边。”
　　林梅一咬牙, “成！”
　　终于在高中开学前, 办妥了所有的事情, 想到自己上高中可以换个名字用, 而且还是自己的本名，林枫就高兴极了。自从开始穿越的人生，就总顶着别人的样子、别人的名字在生活。这次，巧合的是，便宜老妈姓林，跟自己一个姓，正好趁着离婚，改回本名。
　　解决掉了大渣男，生活终于可以回到正轨。
　　伍俊杰的愿望是考上一个好大学，还有好好照顾、陪伴母亲。这些愿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考好大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三年高中，要狠命地学习。
　　至今，林枫都想起自己高中时代，班主任多次恐吓，“你们要想考个好大学，就要脱—皮—掉—肉！”
　　当时班主任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地，像是要咬人，十分惊悚。
　　如今又要重回高中，说实话，林枫觉得这次的任务，蛮艰难的。好容易熬完高中的人，在另一个世界再上一遍高中，这题材，足够拍个恐怖片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生活还要继续。为了身边的单身母亲，为了自己早日完成任务，早回家，努力奋斗吧！
　　这天早晨，林枫站在镜子面前，给自己打气，“林枫，加油！你都参加过一次高考了，现在这又算什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你磨蹭什么呢！今天开学报到，看看你分在哪个班。”林梅过来催人了。
　　林枫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会被分到六班，同桌就是杨远辉。那是在伍俊杰堕落潦倒时候，唯一一个认出并想要帮助他的人。
　　但是，伍俊杰最后的一点可怜的尊严，让他拒绝了这高中三年唯一真正的朋友。
　　开学报到，分班、发书、同学们自我介绍，……重温了高一的生活，看看周围稚嫩、朝气的脸，林枫突然觉得，有代沟了。
　　我这沧桑的心呐……
　　也许是因为有种“老人”的心，林枫对身边的小孩格外“慈爱”，能倾听他们的诉说，也能帮些小忙。开学一个月后，她就混成了孩子王。甚至，收到了情书。明晃晃的情书啊！
　　这个，有点惊悚。
　　林枫现在的样子，15岁，1米72的身高，虽然没有伍相谭年轻时候的帅气，但是也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再加上暑假里天天晨跑锻炼，现在的样子也是阳光帅气大男孩。只不过这帅气不是伍相谭那种风流倜傥型的，而是邻家男孩型的。
　　当年真正的伍俊杰之所以不招女孩待见，一方面是性格阴郁、不上进，还有一方面是喜欢宅着，有些肥胖。
　　而林枫内心有女孩的细腻温柔，外表又有男生的阳光健康，这就让一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心生好感。
　　没想到，在这个优质高中，还有人写情书？
　　不过再想想，六班安排的借读生最多，学风是比不上其他班。可是，也不能早恋啊！
　　但是，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应该比较敏感吧？拒绝，可能会伤人家的心吧，还是应该以说服教育为主。
　　但是，说服教育谁？哪个知道，情书是谁塞进自己书包的？
　　回家再看一遍情书，里面有写周三放学后，学校食堂旁边小花园见。见什么见？不见！不好好学习，谈恋爱！
　　林枫把情书扔进了家里的垃圾桶。哪知道，他老妈竟然非常敏感地发现了垃圾桶里折成千纸鹤的情书。
　　“好你个不学习的家伙！居然谈恋爱，这是什么？”老妈扭着林枫的耳朵往上扯，企图让人离开地表。
　　“疼疼疼，耳朵，耳朵要掉了！”好容易摆脱老妈魔爪，林枫委屈极了，“你没看见我扔进垃圾桶了吗？就是不予理会的意思。我怎么可能早恋呢！我还要考个好大学，给老妈长脸呢！”
　　“真的？”林梅满脸怀疑。
　　“真的，我发誓，我这辈子要是跟女生谈恋爱，叫我出门被车撞死！”林枫咬牙切齿地发了个毒誓。
　　老妈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别瞎说！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啊不是，坏的不灵好的灵！……你这孩子瞎发什么誓呀！你高中不要早恋，可是大学以后就可以恋爱的，别瞎发誓！”
　　林枫心说，对不住，我的内在是女人，所以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女生谈恋爱的。你就等着你儿子打光棍吧。反正伍俊杰的愿望里也没有谈恋爱这一条，嘿嘿。
　　林枫没有赴约，不知是谁的早恋的小火苗就这样被掐灭了。
　　不过，这也是个教训，林枫反省自己，妇女之友，啊不，女生之友的形象应该改变一下了。
　　那之后，林枫就有意地疏远了女生。但是，她也不喜欢某些男生的话题，也没法跟所有男生打成一片。再加上她专心学习，就慢慢营造出孤独小生的气场来。
　　同桌杨远辉就提醒她，“林枫，你能不能不要老扮演这种忧郁小生，我看着瘆得慌。”
　　“什么忧郁小生，我是在努力学习，同学，你看不出吗？”对于这个长相普通、心地很好的男孩，林枫还是很信任的，这也是她目前唯一的好友。
　　“你也参加参加活动，出去打个篮球什么的，多跟大家打成一片，同学，这才高一，你不要这样玩命好不，给大家压力。”
　　“不会打篮球。”
　　“我教你啊！”
　　……
　　那之后，林枫每天下午下课都去打会儿篮球。她不会运球、不会传球、不会投球，只会跟着跑，其他男生都惊呆了，“你都上高中了，居然都不会打篮球？！”
　　“嘿嘿。”林枫笑得灿烂，“打篮球原来这么好玩！”
　　这是哪儿来的白痴，谁能弄走……这是大家的心理动态。
　　过个一个礼拜，林枫大约会了基本的技巧。但是，她到底打得少，基本没有摸球的机会，基本上就是跟着带球的人跑，谁有球追着谁。
　　“抢球啊！笨啊！”杨远辉气急败坏地提醒她。
　　“哦，还能抢球儿，那太好玩儿了！”
　　接下来，被提醒了的林枫就开挂了，她跑得快，而且跑不累，别人都喘了，她还活蹦乱跳呢。于是，谁的球都能被她抢走，因为谁都跑不过她。
　　只是抢完球，她不太会带球，运球能运出场外，投篮也投不准。不过，她很快找到了门道，就是，传球给别人。
　　终于，林枫找到了自己在篮球场上的意义，永远在抢球，抢到球永远传给队友。最后，对方几乎没得什么分，差不多刚摸到球，就被抢走了，郁闷到快要原地爆炸。
　　“篮球比赛成赛跑了？有意思没意思啊？！”对方气得跳脚。
　　“有意思啊！”林枫不知死活地幸灾乐祸，招来一顿“胖揍”。
　　这天，林枫知道一件事，她这辈子的金手指是跑步，她心说，难怪整个暑假她老想出去跑步。只是她一开始没有想过，这是金手指技能。
　　在跟系统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系统告诉她：
　　【确切地说，这项技能是30米内迅速移动。】
　　30米，比一个篮球场长度略微长些。她刚了解的知识点，国际标准篮球场，长度28米。
　　可是，正规比赛有30米跑吗？好像没听说过哎。
　　“系统，这个金手指有什么用？我怎么觉得，你给我的金手指，都是鸡肋啊！什么绣艺，什么厨艺，什么听力，还有什么30米迅速移动？这些有啥用啊？”
　　【厨艺还是有用的啊，这个世界，你就能用来孝顺母亲啊。】
　　“可这对完成任务也没关键作用啊，能来点有用的吗？”
　　【宿主，你要明白，天生我才必有用，金手指也是一样，你要好好开发金手指的功能哦。】
　　林枫明白了，这系统一如既往地不靠谱。


第50章 穿成不孝渣男
　　林枫的短距离快跑出了名, 十月校运会的时候，体委给她报了名，100米跑。不过林枫开挂只有30米, 前30米，那是一骑绝尘，后70米，就慢慢被那些体育生给赶超了。
　　最后拿了个全校前五，不过这也不错了。前四名都是体育生, 人家不用怎么学习文化课, 主要练习体育，事实证明，业余的就是业余的，就算加上开挂的30米金手指, 也破不了记录。
　　不过这件事让她妈知道了，还小小动了下心, “要不, 你走体育特招，听说好大学体育特招分低。”
　　“可是, 专业我过不了呀！妈，您就别动那小心思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念书吧。”
　　不久，篮球比赛又开始了, 林枫靠着她那“瞬移”开挂的技能, 在球场上给团队制造了不少得分机会, 虽然她自己不会投篮, 但是，助攻还是杠杠的。
　　于是，就有班里的小女生在赛场边上狂喊，“林枫，林枫，我爱你！好像老鼠爱大米！”引得没有上场的男生一波一波的嫉妒。不过，考虑到林枫的存在成为对手的克星，使得班级赢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比赛，那些男生们也就不再嫉妒了。
　　是的，高一六班赢了，全校总冠军！
　　要说高一六班实力还是有的，有几个打球不错的好手，甚至还有一个是奔着篮球特招的方向去的。但是，毕竟高一的学生刚入校不久，班里的球队成立得晚，经验不足。但是，有了林枫这个“作弊”一般的存在，这只球队就开挂了。在对手很难得分的情况下，当然自己人就赢得利索了。
　　对手班级们不是没想过办法，什么紧迫盯人，什么暗下黑手，……可是多场比赛下来，楞是都没用。原因无它，那小子跑得太快。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
　　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无论是要缠着人，还是拖住人，你得先能追得上人，这人就跟兔子似的，“嗖”一下就没影了。什么招数都没用！反正只要你拿到篮球，他就“咻”地一下抢走了，只看见一个影子闪过去，手上就空了。面对这样反常规的对手，只能评价一句，“什么鬼？！”
　　然后这人自己也不投篮，抢到球立刻传给队友，让队友去得分。对于这种奇葩行为，曾有场上对手怒吼，“那个林枫是吧，送你一句‘活雷锋’你敢答应吗？！”
　　“好啊。”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就这样笑眯眯地答应。
　　全校都非常亢奋，从老师到学生。因为高一六班有这么个奇葩的存在，所以贡献了一场又一场奇特的比赛。
　　人人都看出来，这个选手是个篮球新手，运球都有问题，可是人家就是一招鲜吃遍天，帮着自己的队伍赢得总冠军！
　　你不服？你有意见？可是你没办法！
　　每个队都抗议过，可是裁判也管不着，“人家又没有犯规。”
　　就这样，准备了很久的其他班级队伍的球员们就陷入了深深的无奈，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篮球比赛虽然过去了，但是林枫这个大功臣，在成功把别班球员气了个半死的同时，也成功地获得了全班的爱戴。
　　甚至有体育老师找到她，建议，“要不当体育生吧，打篮球。”
　　“老师，我不会打篮球。我也不想当篮球运动员。”林枫弱弱地回答。
　　“什么？！”老师怒了，“你是个新手我知道，可你有天分呐！”
　　“老师，我都还不会运球呢，投篮也从来不进。您见过这样的球员吗？只会抢球？”
　　老师想了一阵，也觉得荒唐，就放弃了这个歪苗子。
　　放了寒假，就到了春假，伍相谭打电话给林梅，“春节一起吃顿饭吧，去饭店。你带上儿子。”
　　“跟你小老婆和小儿子见面？”林梅讽刺地说。
　　“什么小老婆！”伍相谭恼羞成怒，“那就是个女朋友，我还没结婚呢。目前单身中。”
　　“切！”林梅冷笑，“你还真是可以啊，不就是因为房贷没还清嘛，就怕结了婚，您那房产成了夫妻共同财产是吧？你是打算还清房贷之前，都当你的单身贵族，对吧？那魏晓丽能忍啊？她还真是爱你啊，这都能忍？”
　　“你嫉妒我啊，最起码我身边有人，你身边没人。”伍相谭得意了。
　　“我有我儿子就够了。我这叫单身贵族，知道不！”
　　……
　　等见了面，林梅无意间叫了声，“小枫。”伍相谭立刻敏感地问，“什么小枫，谁是小枫？”
　　林梅不动声色地说，“我儿子啊，改名了，现在叫林枫，伍俊杰已经是曾用名了。”
　　“什么？！”伍相谭傻了，过了一阵，他才想起发火，一拍桌子站起来，“林梅！你太不像话！我同意了吗？你就改名！那是我花钱养大的孩子！你敢，你敢！”
　　“我敢啊！房子我们俩一人一套，公平合理。钱呢，你也就出了十万，我呢，以后孩子生活费学费都是我付，我给孩子的，绝对不止十万！不要说什么你花钱养了孩子，我花钱比你多！”
　　林梅开始跟伍相谭叫板，但是伍相谭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咆哮了一通，林梅拉起孩子就走了。后面伍相谭把桌子掀了。
　　吓了林枫一跳，回头看去，伍相谭正站在一堆狼藉之中，肩膀塌下去，头发还掉下来一缕，看着有点往中年油腻男发展了。
　　不过林枫不打算同情他，伍俊杰前世的各种渣，多半是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造成的，这个人，不值得同情。
　　寒假里，林枫就陪着他妈去了趟海南旅游。林梅很激动，“这么多年来，我都没出来旅游过。还是我儿子疼我。”
　　“妈，现在这不算什么，花的都是您的钱，我就是帮您拎个包，问个路。等我赚了钱，我出钱让您旅游。”
　　“好啊，我就等着我儿子孝顺我了。”林梅吹着热带的海风，吃着热带的水果，十分满足。
　　寒假过后，开了学，伍相谭找到了学校，他开始游说儿子，“你是伍家的人，你永远记住！赶紧把姓名改回来，听话。”
　　“哦，我回去跟妈说。”林枫假装老实，企图蒙混过关。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伍相谭高兴了，“不过，你跟你妈说什么！我给你办！”
　　“可是户口本在我妈那儿呢。”
　　伍相谭想了想，对啊，没有户口本改什么名字啊，他眼珠转转，“你把户口本偷出来。”
　　“偷？！”还有这种操作？林枫佩服了，“好吧，我找找看。”
　　当天晚上回去，林枫就告诉她妈，“我爸让我偷户口本。”
　　“什么！这个王八蛋，我找他去！”林梅直接就跳起来了。
　　林枫赶紧把她按下去，“稍安勿躁，我只是敷衍他，不会真的偷的，我又不傻！”
　　“那怎么办？”林梅着急了，“他会不会来家偷户口本？”
　　“你藏起来不就行了吗？你们单位不是每个人都有带锁的柜子吗？你藏单位去。”
　　听了林枫这么说，林梅踏实了，“对啊，让他一辈子也找不着！”
　　伍相谭还真的趁林梅不在，到家里来找过户口本，虽然林梅换过锁子，但是也难不倒他，他就直接敲门，找儿子。然后发动儿子帮他一起找户口本。
　　林枫直接告诉他，“不用找了，我妈的户口本和存折，都在银行保管箱里锁着呢。”
　　“保管箱？”伍相谭听不懂。
　　林枫就给他科普一下，“这个保管箱业务是银行的一种新业务，就是你可以到银行租一个保管箱，把值钱的东西都放里面。”
　　伍相谭知道没戏，就失魂落魄地走了。后来他又去过学校找过儿子，还抹了眼泪，“我快老了，老来无子，我对不起伍家的列祖列宗啊！”
　　林枫只好哄着他，“再过两年，我高考完就十八岁了。到时候，我就可以自己决定姓名了。到时候我，我再改回来，就两年了，再耐心等等。”
　　伍相谭也只好这样了，从那以后，伍相谭就每月来看林枫一次，给几十块钱零花钱，还吩咐一通，“你可记得改名字，知道吗？你是我们伍家的人。”
　　“嗯，我记得。”林枫穿着学生服，立正站好，十分乖巧，骗得伍相谭团团转。
　　“那就好。那就好。”伍相谭生怕这个大儿子失控，当初离婚，大儿子跟了林梅，他还觉得就算付出了十万，可是不用带孩子那么辛苦，还是划算的。但是，现在，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大儿子，他焦虑的心情越来越重，生怕这孩子有天被林梅教得不认自己。
　　“你过得还好吗？”林枫问。
　　伍相谭苦笑，“还好。就是，你弟弟还小，你以后替我照顾下他。”
　　“嗯，我会的。”林枫答应得倒是痛快，但是完全没有入脑入心。


第51章 穿成不孝渣男
　　林枫回家就问她妈, “我爸是不是最近过得不好？”
　　“你怎么知道？”林梅有点吃惊。
　　“他又来找我，要是他过得好，干嘛找我呢？我跟你说, 他要是找你，你别可怜他！”林枫总怕林梅又糊涂了。
　　“怎么可能！我现在离了他，心情好多了，才不会再理他了。”林梅做饭去了。
　　吃完饭的时候，林梅就忍不住分享了下伍相谭的近况, “我听说啊, 我没打听啊，我就是听说的……”
　　“没事儿，你打听了，也没关系的。”林枫忍不住说了句。
　　林梅恼羞成怒, “你这孩子，让不让人说话了！”
　　“你说, 你说。”
　　“他呀, 现在拖着不结婚，魏晓丽天天跟他闹, 一闹就回娘家，就把个小孩扔给他。你爸呀，整天接送小孩儿, 照顾小孩儿呢！活该！你那时候, 他都没有这耐心。这回他算栽了！叫他潇洒, 叫他不结婚！有本事孩子他也别管！人家魏晓丽还年轻呢, 扔下孩子再找一个，也还来得及！”
　　“那你当初怎么不把我丢下啊，也治治我爸。”林枫突发奇想，“说不定能把我爸从渣男的路上拯救了。说不定他也学会做饭带小孩了。”
　　“你做梦！他能带死你！他屁都不会！给你做一堆有毒的东西给你吃！”林梅翻了个白眼给孩子。
　　“妈，不带你这么诅咒自家小孩儿的，是不是亲妈呀！”林枫听了呕心死了。
　　“我就是让你提高警惕，别给你几块钱，说句好话，就忘了这个男人抛妻弃子养小三的恶劣行径！”
　　林梅霸气地拍着桌子，林枫一缩脖子，把饭碗拿远一点，免得殃及池鱼。
　　三年就这样过去了，高考的考场里出来，林梅焦急地等待，而林枫一脸轻松，一看见林梅过来，立刻说，“别问我考得怎么样，我什么都忘了。”
　　林梅很想问，但是忍住了，好像班主任也说了，考完别问，别给孩子带来心理压力。
　　假期里，林枫很放松，她很有把握。而且，就算没考好，还可以补习嘛。所以，当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来的时候，林梅激动得不行，林枫却无所谓。
　　为了离家近，方便照顾林梅，林枫报了本地的大学，这也是本省最好的学校了，她选了一个不太难学的专业，经济学，伍俊杰的一项愿望算是满足了。
　　另外一个，就是陪伴母亲了。这个，倒是并不难，就是过日子呗。
　　为了照顾妈，林枫上了大学后，没有住宿舍，还每天回家，只是大学离家远，每天来回要一个多小时。林梅心疼孩子，就卖了老房子，在大学和自己公司中间的地方买了个新房子。
　　伍相谭知道了，还心疼了好几天，跑去学校跟大儿子说，“那是咱家的老房子，怎么就给卖了呢！新房子的房产证上写的谁的名字？”
　　“我和我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么一买一卖，这房子就写上她的名字了！她这是侵占你的财产！”伍相谭暴跳如雷，就跑去找林梅。
　　林梅才不理他，“买新房子花了更多钱，我还贴了十几万进去呢！这个钱谁给你我呀？你给我呀？不服，不服告我去呀！”
　　伍相谭气得想打人，林梅就警告他，“你动我一下试试看！我立马躺地下，叫120！你暴力伤人，想坐几天牢？你报个数。还有，医药费你准备赔多少？你也估一下。”
　　伍相谭现在最怕就是让他出钱，他一辈子的风光除了靠脸支撑，还有经济基础。男人没钱，就没了舒展的生活和潇洒的面子。想想打人的后果，伍相谭果断地跑了。
　　“哈哈哈！”林梅痛快大笑，曾几何时，在他面前总端着架子的男人，现在却这样狼狈，什么叫解气，什么叫雪恨，这就是了。
　　林梅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去仇恨、对付他，而是过得比他好。
　　林梅现在住着自己宽敞的大房子，儿子又考上了好大学，人还孝顺，成天不是给妈做好吃的，就是陪着妈出去玩，连勤工俭学第一个月的工资都给妈买了礼物。这样的日子，对林梅来讲，已经是大喜过望了。
　　反观伍相谭，房贷还没还清，小女友成天跟他闹，接送孩子、甚至做饭，都成了他的事。可是他在变老，还背着贷款，折腾不起了，再找也不好找了。日子就鸡飞狗跳地过着，身边的亲戚朋友都开始知道了他的窘迫。从前的朋友叫他出去玩都叫不动了，人家要带孩子呢。
　　林梅不止一次听人说过，伍相谭都开始跟人借钱了，也开始不注重打扮了。这一点，从今天见面也看出来了，那个男人头发也不那么整齐了，胡茬也看出来了，衣服是几年前的了。
　　而林梅现在被儿子打扮得年轻了十岁，身上的衣服、化妆品都是儿子给挑的，fashion着呢。伍相谭看到的时候都皱了眉，显然他见不得前妻意气风发的样子。
　　“曾经嫌我丑的男人，现在过得比我穷。我这心里头，多年的闷气都全出来了！儿子！你知道吗？我现在都有人追求了！”林梅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得意了。
　　“好啊！那就谈个恋爱呗。”
　　“都老了，还谈什么恋爱！”林梅羞涩了。
　　林枫一看，咦，有戏？“你谈个恋爱吧，你跟我爸那个，不是恋爱，他只是想找个爱他，又老实的女人结婚。女人这辈子总得谈个恋爱吧？”
　　“那……要不就处一下？大不了就分呗。”林梅有点蠢蠢欲动。
　　“对！就是这个心态，不怕分手的女人才能占据主动！就保持这个状态！”林枫使劲加油打气。
　　在儿子的大力怂恿下，林梅谈了一生第一次真正的恋爱。对方是个老师，五十岁，老伴儿因病去世，唯一的女儿嫁到外地，身边无人陪伴。这是个细心的、爱家的男人，他能为了女儿不受委屈，一直没有再娶，每天给女儿做饭，这是个不错的男人。
　　而她的女儿长大了，对父亲抱歉，也支持父亲再婚。那个女儿考察过后，发现林梅不止外表不错，看着时尚优雅，而且也是很顾家的女人，儿子也有出息，不拖妈的后腿，就极力催促父亲求婚，还跑来找林枫商量，怎么成全两位老人。
　　两位中年二婚人士对这次婚礼很重视，请了重要的亲朋来见证，林枫还亲自给林梅挑了婚纱，打扮得美美的。婚礼那天，认识林梅的人都吓一跳，说她离婚后变漂亮了，脱胎换骨一般。
　　林梅那天可高兴了，跟林枫说，“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婚礼。”
　　“啥？你不是嫁过人吗？”随机林枫明白了，“我爸连个婚礼都没给你啊！”
　　“他那时候说经济条件不行，回头补办，后来你都生下了，还补办啥？”
　　行了，林枫算明白了，林梅是被渣男骗了。那渣男不知道假装了多少年未婚青年，大约是为了骗小姑娘方便吧。
　　林枫坏心眼儿地把林梅的婚纱美照，还有婚礼现场视频发给了伍相谭。对方有多气，不知道，但是，伍相谭后来很长时间没联系大儿子，就说明是气伤了。
　　一年后，林梅生下个小女孩儿，长得可好看了。这下两个中年喜不自胜，傻爹也不伤心大女儿远嫁了，傻娘也在乎儿子没对象了，都围着新出生的小宝宝转。
　　大学毕业后，林枫考了公务员，工作稳定，家人也放心。但是他一直不找对象，林梅就着急，“你初中就有女孩给写情书，你那时候的本事呢？”
　　林枫心说，我一女的，找什么女朋友？找个男朋友，又怕吓着你。算了，单着吧。她一直借口，“没合适的。”
　　可是，年过三十后，林枫还没对象。周围的人都奇怪了，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为什么不找对象呢？该不会是有毛病吧，这话传到林梅耳朵里，她就着急了。


第52章 穿成不孝渣男
　　这天, 老妈下了死命令，“以前每回说相亲你都不干，为了这个, 你都在外面租房子，躲着我。这次，你跑不了了！这个女孩特别优秀，人家听说你是公务员，学历也好, 家庭状况也不错, 同意见面。你可给我抓紧了机会，好好相亲去！不然我饶不了你！”
　　林枫躲不过，就想别的主意。
　　第一次见相亲女，他就故意迟到了, 还头不梳、脸不洗、牙不刷，怎么埋汰怎么来, 成功恶心跑了相亲对象。人家通过媒人抗议, “不是说帅哥吗？怎么是犀利哥？”
　　被老妈狠削了一顿后，林枫又被老妈看着打扮成西装革履的样子, 押着去相亲。老妈还在旁边不远处监督。
　　林枫这次倒是表面工作做好了，但是照样不招人待见。
　　女的问，“听说你很会做饭？”
　　“我不会做饭, 而且我很讨厌做饭。其实是我老妈很懒, 非要逼着我做饭。我一个大男人围着锅台转, 委屈极了。我为什么急着相亲, 就是为了逃避做饭。你想，结了婚，就有老婆给我做饭了！……做饭啊，还是女人的事儿。”
　　女的有点尴尬，“抱歉，我是听说你做饭好，才找你的。”
　　“这就不对了，男人赚钱养家，女人做家务。男耕女织，家庭分工，多好。我爸说了，男人进厨房没出息。男人就不该进厨房！家务就是女人的，男人是一家之主，工作一天，回了家，就应该养精蓄锐，抽抽烟啊，喝喝茶啊……请朋友吃饭啊……哎？你怎么走了？……”
　　老妈过来问，“怎么走了？”
　　林枫装无辜，“谁知道啊！”
　　……
　　又一天，林枫独自去饭店见相亲对象。
　　她做出很大方的样子，“我请客啊，随便点。”
　　相亲女羞涩地说，“你点吧。”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对方有点惊慌，“你点这么多，吃不了啊！”
　　林枫充大款，“没关系，我请客。”
　　可到了结账时候，她就摸摸口袋，惊呼，“呀，我没带钱！”
　　服务员问，“手机支付呢？”
　　“手机里没钱了。”林枫懊恼地挠头。
　　最后，女方付了钱，只是脸色不好看，毕竟林枫要的东西不少。
　　等回了住处，老妈跑来问，“怎么样？”
　　林枫胸有成竹地说，“这个女孩对我印象很好，都抢着付账！我看有戏！”老妈催着她联系，她就当场发了条信息给女孩，“我挺中意你的，咱们交往吧，下次去哪儿吃饭？”
　　老妈看了满意，“这就对了，你主动点。”
　　但是林枫没有告诉老妈，人家已经把她拉黑了。
　　……
　　再一次，老妈又给介绍一个大龄独生女。到了奶茶店，一看对方是个娇娇女，林枫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就开始跟人侃侃而谈。
　　“……母亲这个词，在我心里，那是，光辉伟大。老婆可以换，妈只有一个，你说是不是？”
　　对方礼貌地应着，“嗯，嗯……”
　　林枫继续说，“而且我妈离婚后，一个人把我养大，特别不容易，所以，我希望你将来能跟我一起孝顺我妈，你要像我对我妈那样好。
　　对方问，“那你能对我妈一样好吗？”
　　她立刻瞪眼睛，“你嫁到我家，就是我家的人，伺候我妈就是你最重要的责任！还有，你的工资我来保管，不能补贴娘家！记住，你的钱是我的钱，结婚前就算了，但是，结婚后，你不能给你娘家再花一分钱！……没听说过吗？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诶，你干嘛？！”
　　林枫被泼了一脸柠檬水，别说，泼了柠檬水之后，感觉还是很清爽的。
　　……
　　老妈就不明白怎么这么优秀的儿子，就总是败在相亲上。但是，她还是矢志不移地拜托身边的人给儿子介绍对象。只不过当过介绍人的老姐妹们，一听给林梅儿子介绍对象，就满脸尴尬了。
　　不过，很快林枫遇上了麻烦，林梅就暂时顾不上相亲的事儿了。
　　伍相谭又把大儿子给想起来了。
　　他此时再婚了，找了个二婚没带孩子的中年女人。魏晓丽早就是过去式了，自从明白他不肯在房产证上加自己名字，那女人就跑了，仍下儿子伍长志跑了。
　　伍相谭很庆幸，幸亏没让那女人占上自己房子的便宜，想起差点娶了她，就觉得心有余悸。可是他带着个小孩子，更不好再婚，哪怕他已经还清了房贷。高不成低不就了几年，在小儿子伍长志上了大学后，伍相谭终于找了个比自己小十岁，长得还不错的女人。
　　不过他这那些年日子过得乱七八糟，不肯放弃森林的他，一直犹豫着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魏晓丽跑了后，他也交过几个同居的女朋友，但是，都待不下去。不是被他的花心气跑，就是对他的抠门绝望，再要么就是被他顽劣的小儿子给赶跑。
　　伍相谭不是不知道小儿子又多自私淘气，但是，他也怕后妈虐待孩子，所以就每次都偏着自己的小儿子伍长志。
　　总是不稳定的生活，和不负责任的父亲，让伍长志没有学习的动力，他学习一塌糊涂，但是花钱很在行。高考考得很差得他，就上了本地一个很差的学校，私立的，只要有个分就能上的那种。
　　送走了小儿子去住了大学宿舍，伍相谭终于可以找个老婆了。可是，新婚燕尔没几天，伍长志就哭着回来了。
　　他爸就傻眼了，“这怎么了，儿子？谁欺负你了？”
　　“他们都欺负我！”伍长志义愤填膺地说起来，对舍友的各种不满意，“他们打了水不让我喝，太过分！他们买饭不给我捎带，……他们还让我打扫卫生！弄得那么脏都让我扫！”
　　“这太过分了！找班主任去！”伍相谭也生气了，怎么这么不照顾自己的孩子，一群自私的小孩！
　　“找了，没用！班主任向着他们！”
　　“给我你班主任电话，我跟她说！”
　　电话打通了，没等伍相谭告状，班主任先声夺人，“您是伍长志的家长是吗？正要跟您反映情况呢。您的儿子，总不去上课，在宿舍睡觉。而且还老支使同学给他做这做那的，让同学打饭，不还饭钱。轮流值日，到他那一天，永远不打扫。宿舍人提出意见，要求他搬出去。我看他是本地学生，其实根本不需要住宿舍，建议住家里。另外，他得上课呀，不然回头挂科……”
　　放下电话，伍相谭愁了，这怎么办？这小恶魔回来，肯定家里鸡飞狗跳，自己五十多岁了，快退休了，能找个条件好的女人不容易。
　　他新老婆给他支了个招，“咱家离他学校远，跑校不方便。不如在附近给他租个房子，吃饭就在食堂好了，他也提前适应下自立生活。”
　　伍相谭觉得有道理，就给小儿子在学校后面的街上，租了个一居室的小房子。可是，他儿子不好好上课，也懒得去食堂吃饭，就总要外卖，那钱花得，“哗哗”的。
　　伍相谭老了，跟年轻时候不一样了，他得存点钱，给自己养老看病，不能每月“月光”了，小儿子这样花钱，花得他受不了。
　　如果他企图跟儿子沟通，“你去食堂吃饭，也别每次吃太贵的，攒点钱，……”
　　“不行！我吃不饱饭！我不能饿！我挨饿就没办法学习了！”伍长志激烈反抗。
　　伍相谭又愁了，这孩子小时候多可爱，长大了怎么这么讨人厌！哪里像大儿子省心……诶？有大儿子呢！
　　于是，伍相谭就跑去林枫工作单位去找他，“……你弟弟就是这情况，你说呢？你这个哥哥责无旁贷。”
　　林枫才不想让这坨狗屎粘上自己，“我不是他爸，他不服我管。”
　　伍相谭立刻拉下脸，“当初你说过什么！十八岁以后改回本名，对吧？结果呢，你到现在，多少年过去了，你改回姓伍了吗？你还跟着那个女人的姓！她现在又有孩子了，可你，还在姓林。”
　　“爸，我高考完了，我不能改，档案已经提走了！到了大学了！我上着上着，突然就改名字，档案里不好弄。后来我当了公务员，更不好改名字了，组织上通不过！不是我不改，每次要改，都不合适。”
　　“这些都不说了，我不想说了。”伍相谭伤心地摆摆手，“就说你妈再婚那天，你特意给我发的照片，视频，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戳我的心呢！”
　　伍相谭指指自己的胸-口，以示伤心。林枫急忙解释，“不是啊，爸，我就是觉得您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当年您也说过，希望离婚后我妈能过的好。我那天才知道，妈是第一次办婚礼，当年第一次跟您结婚的时候，家里穷，没办婚礼。所以，我就想着，我妈风光大婚，也弥补了您对她的遗憾，您会欣慰的，毕竟您这么善良。”
　　这么一说，伍相谭也想起来了，当年欠林梅一个婚礼，不是真的那么缺钱，而是不想让那些暧昧对象知道自己结婚了。为了日后继续做花花公子方便，很长时间，没有给身边的人介绍自己的老婆是谁。
　　这下，伍相谭谴责不下去了，只好用起哀兵战术，“你弟弟，从小就没了妈，魏晓丽那个女人，当初破坏了我和你妈的夫妻关系，我后来不能原谅她，让她走了。这就导致小志这个孩子啊，从小就没了母爱，我又忙，顾不上管他。他学习就不好，上了个差学校。我就想着，你学习好，你影响影响他。我晚上把他送你那儿，你也不用怎么管他，就早晨送他去上学，晚上接一下，一天给他做上三顿饭，反正你买的房子离他学校近。”
　　这还叫“不用怎么管”？这都成保姆了！林枫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他爸厚脸皮的程度。


第53章 穿成不孝渣男
　　当晚, 伍长志就被“打包”送来了, 伍相谭简单说句，“听你哥的话，好好相处, 有难处找你哥。”然后, 就跑了, 跑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枫就被伍长志的各种奇葩生活方式给震惊了。
　　早晨不洗脸, 即使被逼着洗脸，也不洗脖子, 晚上不洗脚，被逼着洗脚, 也不洗袜子, 随便一扔。等到所有的袜子都脏了，就从里面挑一双不太脏的继续穿。
　　那鞋子、袜子，都是生化武器。他来了没几天, 家里的味道都彻底改变了。
　　而且，这人的懒是到了骨子里，每次起床都是被拖出被窝，一开始还敢有起床气，被林枫镇压了几次, 才好点。从被窝里拖出来, 又躺倒沙发上, 补觉。一看这状态, 林枫就知道，前一天玩电脑又到半夜了。
　　林枫才懒得给他做早饭呢，直接给个牛奶，送到学校去，再开车去上班。午饭让他自己在食堂吃，晚上接他回来，自己做什么，给他添个碗筷，从来不许他在家点餐。
　　伍长志很是不满，打电话给他爸“嗷嗷”地叫，伍相谭也找过大儿子。但是，大儿子的控诉也让他明白，如果他再不满意，这个大麻烦就得回来找自己。
　　后来，伍相谭也不敢给小儿子做主了，他现在的老婆听林枫说了伍长志的种种奇葩行为，就给了伍相谭“最后通牒”，“敢把你小儿子弄回来，咱俩就别过了！”
　　这件事瞒不过林梅，对于伍相谭弄个小儿子拖累大儿子的事情，林梅很想找伍相谭拼一下命，被林枫给拦住了，“一个小屁孩，我还收拾不了他？妈，你先别管。我要是不答应，我爸就又提改姓的事情，说不定又去恶心你，破坏你的生活。而且，伍长志也蛮可怜的，爹不好好教，妈又仍下他，他长歪了，不是他的错。而且，我就上下班顺便捎上他，做晚饭多给他做一口，不费劲。就当可怜他，管他几天，太不像话，我就把他踢出去。”
　　林梅想想儿子的本事，也就先作罢了，只是吩咐，“不听话，就好好收拾！”
　　就这么过了多半年。
　　伍长志在每天和林枫斗智斗勇中，多少变得勤快了点，虽然还是没什么人样儿，但是比起以前还是有了明显进步了。
　　起码洗脸的时候知道连带洗脖子了，洗脚的时候知道顺便洗袜子了。嫌饭菜不好的时候，也只敢小声抱怨了。甚至后来，还能被催促着磨磨蹭蹭洗个碗，洗衣机也学会用了。终于不是废人了。
　　然而，对于这长足的进步，林枫觉得太不够了。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伍长志大二的时候，林枫有一次去接他，无意中看见了校园的征兵广告，鼓励在校大学生入伍。林枫眼前一亮，“有了！”
　　她跑去咨询了人家接待的人，还要了好些宣传广告回去。等吃完晚饭，林枫就把宣传广告拿出来给伍长志看，后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撇嘴说，“傻X才去呢。”
　　林枫翻出广告给他看，“你看这儿，大学生入伍，都是军官待遇。而且，今年招的都是技术兵，肯定能开上车。人家可说了，部队上，多的是上千万的车，那叫一个高端！”
　　“真的！”伍长志其实是个单纯的孩子，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能开车？”他一直想要个车，伍相谭给他买不起，林枫根本不理他，如果当兵能开车，那太好了。
　　“不光能开上车，还能配枪呢！我问过了，就是那种，冒蓝火儿的，加特林，哒哒哒……”林枫为了游说他当兵，手舞足蹈、不遗余力地替人做宣传。
　　冒蓝火的加特林机枪扫射是伍长志最喜欢的射击类游戏里的场景，他每次打这个游戏，嘴里就不自主地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现在，林枫一顿“哒哒哒”立刻吸引了傻老弟的注意。
　　“真的！”单纯的伍长志就上钩了，“我真的能开上千万的车，还能打枪！”
　　“那当然！这可比什么真人CS刺激多了！而且，人家这次还招飞行员，你要是身体条件好，说不定你还能上天！”林枫已经吹到没边儿了。
　　伍长志满脸神往的表情，然后跑到电脑上查询了半天进来的征兵广告，纪录片做得很燃，伍长志就斗志昂扬起来。
　　第二天，他连课都顾不得上了，就等在征兵地点，等人来了，就缠着人家问了很多问题，人家倒是也很耐心，“部队上最近确实添了不少东西，……上千万的车，我们有啊！……能不能开上，就看你的努力了……打枪？那是一定的！当兵还能不会打枪！那是最基本的！”
　　伍长志当时就激动得填了报名表，人家还提醒，“小伙子，你可想清楚，这个名字一签，可就不能后悔了，后悔可就是逃兵了！那要上军事法庭的。”
　　“我不后悔！咱们明天就走吧，我就盼着去军营呢！”
　　旁边陪着的林枫赶紧按住他，“弟啊，咱们矜持，矜持点儿，回去等通知。要不你先上课？”
　　“我还上什么课呀？我要当兵了！”伍长志掉头就要回林枫家去，准备收拾东西，快乐的小孩一路地蹦跶，还时不时回头催促林枫，“你快点，不然我毙了你，我有枪，冒蓝火儿的，加特林，哒哒哒……”
　　林枫也配合他的表演，用手指做射击状，“哒哒哒……”
　　路过的同学看见两个好好的人，突然跟白痴似的，表演无实物射击，互相一顿“哒哒哒”，……惊悚的路人差点崴了脚。
　　伍长志当兵去了，还让林枫别告诉他爸，“别让他拖我后腿，影响我进步！”
　　林枫就从善如流，一直到目送伍长志跟着队伍走了，才打了个电话给伍相谭。后者愤怒地“杀”到了林枫的家里，“我让你照顾他，你给照顾到军队里去了！你太过分了！你不想照顾你早点说呀！你这么……这么，这么恶毒！”
　　“爸，他是自愿入伍的，你不要拖累人家的进步。参军，保家卫国，小志这么有觉悟，你为什么不理解？”
　　伍相谭还是不依不饶，“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不让说，怕你拖他后腿！而且，他自己早就申请报名了，你能拦得住吗？你想让他当逃兵吗？军营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况且，我觉得当兵很光荣，我不知道你生气为什么！”
　　伍相谭也明白大势已去，他阻止不了，可是他就是想不明白，“他是个懒得连出气儿都想省了的人，怎么可能去当兵，你说实话，是不是撺掇的。”
　　“对啊。是我啊。”林枫就大大方方承认了。
　　伍相谭奇怪，“你是怎么劝动他的？”
　　“我没有怎么劝他，他不是喜欢射击游戏嘛，我就告诉他，到了部队能打枪。他不是还喜欢车嘛，我就告诉他，到了部队，能开上千万的车。”
　　“部队哪有上千万的车啊？”
　　“有啊，坦克车呀！大坦克！贵着呢！别的地儿还没有呢！”林枫看着她这辈子的便宜老爹张口结舌的样子，觉得好有趣。
　　林梅知道了，特高兴，“瘟神可送走了，这多半年，把你连累的。”
　　“我是挺高兴，不过，其实那孩子不坏，只是从小没有人好好教他。最近他跟我住一起，都学会洗袜子了，也知道讲卫生了，还能帮我洗个碗什么的。说明这孩子有救！不过他进步太慢，还是太懒惰。我想着，成长最快的地方就是部队了，部队能把他彻底扳正过来的。”
　　“你该不是真拿他当弟弟了吧，你可别让他拖累了！”林梅有点不放心。
　　“放心，当完兵回来，他会变样的。”
　　过了两年，伍长志回来了，脱胎换骨大变样，人晒黑了，但是长高了，也壮实了，行为习惯非常规范，走起路来挺胸抬头，精神得很，成了一个帅小伙。林枫请他吃饭，给他接风洗尘，席间问他，“开上千万的车了？”
　　“照片不都寄给你了吗？就那个我在坦克上照的。”
　　“哦，对哦，想起来了。”
　　伍长志微微一笑，他也明白了当初林枫的苦心。退伍后，伍长志又回到大学继续上课，也住回了宿舍，后来还当上了班长。不过这人进步了，就会瞧不上伍相谭这种活得乱七八糟的人，见了他爸就说，“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别再荒唐了。”
　　伍相谭一看，两个儿子都看不上他，这是怎么回事？有点郁闷。但是，没人在乎他的心情。
　　多年后，林梅的丈夫去世了，不久，她也不行了。林梅对着孩子们说，“我这辈子虽然一开始有些坎坷，但是我有后福，后来这些年，过得很幸福。”
　　她唯一的牵挂就是大儿子，林梅牵着大儿子的手，“我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就找不上对象呢？你妹妹都结婚了。你再看人家小志，孩子都大了。就你……”
　　“妈，你不是早就看开了吗？怎么又纠结上了。”林枫不敢承认她是故意的。这些年，她抢着出差、下乡、走基层，就是为了逃避相亲。实在逃不过的时候，就扮演各种渣男，气跑相亲女。几世都穿成渣男，别的不敢说，对表演渣男还是在行的。
　　林枫日子过得逍遥，跟林梅说，“你以后别管了，我就喜欢单身贵族。”林梅后来看开了，也就不再介绍对象给大儿子了。
　　只是临终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着继女、小女儿，还有伍长志说，“你们几个年轻人关系好，这些年相亲相爱，我看着高兴。只是，你们都成双成对了，只有小枫还单着。我走了，你们就多照看他一下，好嘛？”
　　几个晚辈就红着眼睛答应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跟本不用他们照看。林梅咽气儿的第三天，林枫就走了。奇怪得很，无伤无病，无疾而终。
　　更奇怪的是，这人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死亡，在当天白天，寄了快递给他们每个人，里面是房产证、遗书、存折等。


第54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系统对这个世界林枫的表现还算满意, 算了她100%的任务完成度, 积分35000。但是林枫还在讨价还价，“我还超额完成了任务，虐了大渣男伍相谭, 改造了小渣男伍长志, 这能多算10000分不？”
　　【宿主, 那不是任务。没有额外加分。】
　　林枫丧气地说，“好吧, 不算就不算。不过，你那金手指, 到目前为止，对完成任务真的没有太大帮助, 下个世界能来点给力的吗？”
　　【宿主, 金手指是随机掉落的，系统无法控制。】
　　“呵呵。”林枫只能报以冷笑。
　　【宿主，我们该关心一下, 下个世界的任务了。】
　　……
　　这个世界的渣男叫路明奇，本是个帅帅哒明星偶像，但是后来被大家发现这个家伙表里不一。人设崩了之后，被大众称为“人渣偶像”。
　　路明奇是选秀出道的，他22岁的时候参加了一个选秀比赛, “心中的偶像”。虽然歌唱得不咋样, 舞也跳得不咋地, 但是人长得还行。虽然不是最帅的, 不过他有那么股子爱理不理的劲儿。有时候，不经意间，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往上一挑，挺招一些小姑娘稀罕，就是有个性。
　　随着比赛的推进，路明奇作为人气选手，获得了不少拥护者，个人博客也积累了数十万的粉丝。最终，路明奇进入全国三强，这第三名的成绩已经是评委老师都没想到的了。
　　粉丝们为了给他投票，也是拼了。他们的偶像在评委那里并没有获得很高的分，所以他们只能花钱投票，把路明奇投上去。
　　比赛结束了，前十的选手签了选秀比赛的东家——新锐辉煌文化公司，并且开始了全国巡演，所到之地，也是座无虚席，掌声鲜花不断。作为人气选手，路明奇就有些膨胀了。
　　这一膨胀，年轻人行事的欠考虑和不成熟就表露出来，比如经纪人安排的功课不好好做，比如，在粉丝接机的时候，被挤到，流露出不耐烦。尽管一些死忠粉说，“我们家宝宝累了，大家要体谅他。”但是，还是有些粉丝被伤了心。
　　不过死忠粉总能给自己的偶像找到原谅的借口，其中之一就是，路明奇是真性情，不爱装，他就是高冷，不是故意不理人。
　　高冷小生，这是公司给路明奇的人设之一。其实说高冷不太确切，本人是有点缺心眼，情商低。
　　路明奇的性格，好听点说，是真性情，难听点说，就是没有口德。他说话随便，而且毒舌，在公司是出了名的。
　　当红的时候，公司让他接了部古装剧，给他配戏的女主角是曾经爆红过的影后安娜。安娜本来嫁了亿万富翁，息影了。但是没几年富商老公经营不善破产，安娜只好出来重操旧业。
　　路明奇一看搭戏的女主角四十多了，就不满意，背后说人家老了，一把年纪还演少女，隔夜饭都呕出来了。结果这话被传到安娜耳中，把人给气坏了。后来演技精湛的安娜就在拍摄现场压戏，让路明奇十分被动，频频NG，还没有好的机位。
　　电视剧播出后，大家只记得安娜，都说影后回归了。但是，路明奇却备受批评，观众说男主角零演技，整部戏全靠安娜撑着。这还不算，安娜还旁敲侧击地在访谈中说起，“当初扮演少女角色，还被小鲜肉嫌弃我太老了，当时可是很伤心呢。”
　　此言一出，安娜粉丝和路人们都在声讨路明奇，“演技那么差，是你配不上跟安娜搭戏！”“演技差还刻薄，路转黑！”“什么偶像，人渣吧。演技烂成那样，还敢瞧不起影后！”
　　经纪人都说，“路明奇，你这部戏，算白演了。也就领了点儿片酬，人气跟本没升起来！”
　　后来公司又给路明奇安排过出唱片的机会，可是，当时时间紧张，他还有一部戏，一个综艺，做唱片的时候，就很仓促，唱得不好，全靠修音。
　　唱现场，一直是路明奇的短板。在一次音乐节上，路明奇被安排演唱新歌，可是他没底气，当时又有点发烧，嗓音条件也不好，他就问经纪人怎么办，能不能临时退出。经纪人很生气，没办法，让他假唱了。
　　可谁知，好死不死，路明奇唱着唱着，不小心摔倒了，话筒都掉地上了，歌声还在飘扬……这下就尴尬了。他缺乏临场经验，又羞愧，就跑了。经纪人气个半死。
　　这件事当时引起了众多媒体报道，后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提起。虽说有不走运的成分，但是，这样的结果跟路明奇本身没有足够努力也有关系。他一直靠着外形在讨巧，确实没有付出太多的勤奋。
　　公司给路明奇的第二个人设是文艺小生，因为他那有点“拽”的样子，也适合文艺范儿。但是，路明奇其实没有那个底气，他平时看书少，还要跟人说喜欢看书，难免就露馅儿了。
　　比如，路明奇有一次在一个综艺里面自我吹嘘，假装自己有文化，“我没事儿干的时候，口袋里都装着两三本书，随时拿出来看看。”
　　节目播出后，立刻就有人讽刺，“口袋里装两三本书？那口袋得多大呀？吹牛吹过了！”
　　后来又有几次，路明奇念错字，说错常识，让路人缘更加崩坏，就是部分粉丝也觉得有一丢丢没面子。
　　艺人其实很怕崩“人设”，一旦既定的“人设”崩了，就尴尬了，粉丝们会有受骗的感觉。
　　当高冷变成刻薄，当文化人变成半文盲，这个反差不是一般的大。后来总有人在抨击某些艺人缺乏常识的时候，就提提小鲜肉路明奇。而一些学历高的粉丝就悄悄退圈了，丢不起人。
　　在娱乐圈混了三年后，路明奇就显出了过气的态势，不过还有些死忠粉在支撑着，还在说，“我们家偶像会成长的，要看到他的进步。”
　　不过，粉丝们最受不了的是，路明奇隔三差五就有绯闻女友，今天是莉莉，明天是菲菲，不知是真是假。虽然也有人指出那是为了宣传新片的炒作，是经纪公司的意图。可是总有“女友粉”被刺激得伤心脱粉。
　　但是，真正给路明奇致命一击的，是一个知名大V的博客。
　　这是一篇红极一时的网文，知名大V“蓝海”给偶像小生路明奇总结了“七宗罪”：装、假、狂、独、懒、贱、花。
　　第一宗——装。就是各种装，装清高，装清纯，装文化人。
　　第二宗——假。比如，个人信息造假。路明奇明明是高中毕业，楞要假装大学生。而且，隐瞒身高，明明是178，总报183。
　　更离谱的是，雇粉丝，假装人气王。“蓝海”举例，有一次，一堆粉丝接机，追着另外一个偶像小生徐文青狂喊“路明奇，我爱你！”徐文清无奈地跑路，好容易把这些假粉丝给甩了。虽然徐文青当时戴了口罩，但是“蓝海”认为，真爱粉，是不该认错的，而且，集体认错？可能吗？
　　第三宗——狂。“蓝海”直指路明奇缺乏个人修养，张狂不知所谓。他认为路明奇对不起粉丝，曝光了他曾多次冷漠地对待一路扶持他的粉丝，还有收粉丝昂贵礼物等劣迹。而且，还自大，拍第一部电影就扬言，“我就是奔着影帝来的！”结果那部电影彻底糊了。事实证明，他扛不起票房。三千万投资换来八百万票房，投资方亏得不剩什么。 
　　第四宗——独。是说路明奇自私。在综艺里，他只顾自己，不带携同门师弟。而且，还缺乏团队精神，动不动就叫苦连天，老拖累团队的进度。参加了个综艺，人气不升反降，败光了路人缘。
　　第五宗——懒。就是说路明奇不敬业。出道三年，唱歌水平、演技，原地踏步。据同公司的同事曝光，他很少去练习室，演戏连台词都经常不认真背，老NG，……还有著名的假唱事件。
　　第六宗——贱。主要是嘴贱。多次议论其他艺人的是非，出了名儿的毒舌。
　　第七宗——花。就是花心。“蓝海”总结了路明奇出道以来多个绯闻女友，这位小鲜肉三天两头闹绯闻，不知是炒作还是好色，总之是花名在外。
　　本来路明奇出道以来，就不断地有不利的消息传出，但是，过一阵子总能过去，娱乐圈总会有更大的新闻出来的。等风声过了，经纪人再把路明奇放出来蹦跶。
　　可是这一次，拥有百万粉丝的知名大V“蓝海”的长文，“人渣偶像路明奇的七宗罪”在网络上彻底火了。再加上管理部门正要狠刹娱乐圈不良风气，就把路明奇抓了个典型，在业内发通告，告诫艺人自律的时候，点了路明奇的名字。
　　这下，路明奇可算是彻底糊了，糊穿地心！
　　经纪人虽然跟他说，厚着脸皮扛过去，就当没这回事，可是人生经验并不丰富，心灵还有些脆弱的路明奇可做不到。他为了暂时避风头，就藏在家里不出门。
　　这时，有个死忠粉打听到了他的住处，私下来找他。那个女孩是个富家千金，砸钱追星，不遗余力。就是那种“我家宝宝最好，谁说他不好谁就不好”的“亲妈粉”。
　　那个女孩子很同情路明奇的困境，还带来了上百个粉丝签名的书信，鼓励他振作，路明奇很感动，就在女孩恳求下，戴了口罩、棒球帽和女孩出去玩儿，散散心。
　　他们在外面流连到深夜，喝得有点多，女孩儿就把路明奇扶回了公寓。两个人都喝多了，就发生了点不可描述的事情。等第二天醒来，娇羞的女孩已经从“亲妈粉”进化成了“女友粉”。
　　可是路明奇却完全没有认账的意思，“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女孩儿在付出了身心后，听到这样的话，如遭雷击，自尊心让她没法死缠烂打。女孩儿胡乱穿上衣服，哭着跑了。
　　本来路明奇还庆幸，麻烦这么快就被打发了。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一切都被蹲守的狗仔拍了下来。
　　于是，当天的娱乐版花边新闻就成了“劣迹小生睡粉丝”。女粉丝扶着喝醉的偶像回公寓，以及第二天早晨衣衫不整地哭着跑出来的照片和视频就在网上漫天飞了。
　　经纪人气得咆哮，“本来公司只是让你休息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再给你机会。结果，你这节骨眼儿上，给我出丑！居然睡粉丝！你哪怕跟圈子里的女明星拍拖，都比这个强！”
　　“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行了！你等着被雪藏吧！你完了！”
　　富家小姐也被人肉搜索，她心理压力太大，患上了抑郁症，被父亲送到了国外去疗养。人家家里人恨上了路明奇这个祸害，找人揍了他一顿。路明奇被送到医院的后，诊断出一堆毛病，视力下降严重，鼻梁骨断了。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由于此前被点名批评，路明奇代言的香水品牌还有手机品牌销量都有明显下降。那两家公司提出要路明奇赔偿千万损失，因为路明奇的劣迹影响了人家的销量。
　　路明奇听到赔偿千万就傻了，他虽然赚了点钱，但是平日花费也大，没存多少钱。想想自己那点储蓄，根本赔不起。他突然想起一个词，“山穷水尽”。
　　虽然经纪人劝慰说，“说是赔偿千万，但是法律上也站不住脚的，公司会帮你的。”
　　可是路明奇却听不进去了，再三地受打击，他尚未强大的心志无法承受，再加上面部毁容严重，路明奇有了离开的想法。
　　终于在跑出医院回家醉酒后，路明奇打开了窗户，站到窗台上，他抬头，看一眼繁星满天的夜色，张开了双臂，去拥抱大地。


第55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林枫穿过来的时候, 路明奇这壳子已经糊了。七宗罪都坐实了，只是还没有睡粉丝, 没有实现从渣到“最渣”的质变。经纪人焦头烂额，打电话让自己的艺人“老实”几天, 尽量不要外出。
　　路明奇已经被公司停止了所有活动。林枫穿过来的时候, 就打开网路看看, 关于路明奇的消息还真不少，有些演艺界的人也发表下观点，有揭老底的，有嘲讽的，有落井下石的, 真是……好极了。
　　林枫过来，就是这么一个烂摊子, 哎，头大, 怎么办？……凉拌！睡觉！
　　先睡饱了，再说。
　　睡了不知多长时间，林枫给饿醒了, 爬起来，打开冰箱一看, 啥都没的吃了。林枫只好上网，按着路明奇的记忆, 找到了外卖网站。但是, 她不打算, 像路明奇那样直接叫餐饮外卖，而是选了“超市购”，买了蔬菜、米面、调料，还有些厨房用品。
　　林枫可是厨艺不错的，完全可以自己做饭。反正经纪公司短期内也不会安排任何工作了，有的是时间给自己做饭。
　　两个小时后，吃饱喝足，林枫开始琢磨，在这个世界，该如何完成任务。路明奇厌倦了复杂的娱乐圈，瞬间就能让人跌入谷底，无法翻身。他的愿望是不再当艺人，要换种活法，好好地生活、精彩地生活。让别人知道，不靠这张脸，他也能活得成功。
　　林枫怎么想，都觉得有点难。毕竟路明奇曾经是个人气小生，虽然没到一线、二线那么红，也有三、四线的曝光率。虽然国民度不够，但是，很有一批年轻粉丝，博客粉丝量最高的时候也有五百万。
　　这样的一个公众人物，那么多人知道他，要换个工作，谈何容易。朝九晚五的工作是别想了，谁家招这么个员工，都要被围观，那还能正常工作吗？自己也拉不下这个脸啊！要做大概也只能做些自由职业了。
　　自由职业，有些什么呢？
　　林枫躺在床上没事儿干，就翻来覆去地想主意。路明奇的积蓄不多，总会坐吃山空，公司给艺人的基本工资部分很微薄，付了房租就没什么了。再被雪藏下去，快要挨饿了。这可不行啊。
　　经纪人李玉峰又打电话了，“别出门啊，有狗仔盯着你呢。”
　　“李哥，你怎么知道有人盯着我？”
　　“有人在网上爆料，说你自惭形秽，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连窗帘都不开。连这个都这么清楚，说明狗仔在你住处外面蹲守着呢。你尽量不要出门。”
　　林枫哀嚎了，“李哥，我总得晒晒太阳吧，我要发霉了！在这样下去我要憋死了！说不定你过两天来看我，能发现我的尸体，已经长满了黄曲霉菌素。”
　　经纪人也觉得无奈，“要不我给你买点菜过去，你自己做饭？或者你要点外卖，但是别开门签收，万一狗仔扮作外卖小哥呢？你让外卖小哥把东西放在门口，过一会儿再开门……”
　　林枫突然觉得，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艺人，经纪人也蛮可怜的，跟老妈子似的，“好，我知道了。外卖我自己会叫，你不用专门给我送东西，……可我得窝到什么时候啊！”
　　“总得等风声过去！如果有什么急事非要出门，那你就捂严实了，别让人看出来。”
　　……
　　哎！这见不得人的状态，真是糟心啊！
　　就这么过了两天，中间经纪人来过一趟，捂得严严实实地进来，林枫都笑他，“李哥，你跟个偷地雷的似的。”
　　“没办法，狗仔不光盯着你，连我都盯着！他们知道我会找你！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我告诉你啊，尽量别出去。我可是过来人，你现在是众矢之的，连管理部门都点名儿的人，这风头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你要让人拍到高兴，人家会说你恬不知耻。你要让人拍到不高兴，人家会说你一蹶不振，人气不再。反正，怎么都不对！”
　　“大不了，我退圈呗！”林枫瘫在沙发上，随意地说。
　　“退圈儿？退什么圈儿？你可别糊涂啊！”
　　林枫乐了，把脚往沙发扶手上一搭，“还有什么圈儿，我还有几个圈儿，就退出娱乐圈呗！”
　　“不行！”经纪人李哥火了，“公司栽培个人容易嘛，我往上扶你容易嘛！哪里是说退就能退的！而且，退了你去哪儿？你无父无母一个孤儿，你退去哪儿！你有后路嘛！没学历、没家底、没靠山，你这典型三无青年啊！除了一张脸，还有你这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气质，你还有什么？”
　　“条条道路通罗马，我在演艺圈，就这样了，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我想过了，我该好好考虑下，要不要继续走了。”
　　李哥指着林枫，“悲观情绪给我收起来啊！少发这没用的牢骚！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过来。”
　　林枫懒懒地回答，“谢了啊！不过，不用了。你留着吃吧，我都做好饭了。”
　　“你？做饭？”经纪人上下看着林枫，“就您？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林枫站起来，进厨房把饭菜盛出来，“你要吃吗？我做了黄焖鸡米饭。”
　　经纪人鼻子嗅了嗅，“不错啊？闻着挺好。”说着，他人就自动自发地坐到了餐桌边，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吃，这一吃，他就呆滞了，之后，就开始风卷残云，还连要了两碗米饭。
　　林枫看他跟饿了几天似的，可怜他，又给他做了个蛋花汤，“喝点汤吧，消消食儿！”
　　吃饱喝足，经纪人才想起来问，“行啊，你小子，会这手，还藏着掖着！我为你服务三年了，才吃上你一顿饭！太过分！”经纪人恨恨地用手指林枫一下。
　　林枫心说，还不如不请这一顿，好心好意，还落埋怨。真是好人做不得。
　　“要不，你直播做饭得了，你这厨艺不错。是不是学过？”经纪人调侃说。
　　林枫点头，“是啊，学过，跟‘新西方’厨师学校学的。还行吧？那我以后当厨子吧。在后厨待着，也没人看见我。谁吃饭的时候，还关心厨子呀？”
　　经纪人坐直了，“你不是吧。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你真当厨子呀？你有厨师资格证吗？”
　　“没有。”林枫傻傻地摇头。
　　“你说你个大帅哥，当厨师，烟熏火燎的，干嘛呀？想不开呀！你就不能忍忍？！过几个月，我再安排你出来。你要有希望，公司还没放弃你呢！”
　　“好了，别安慰了。我早看出来了，早有苗头了不是吗？过出年来，公司就开始使劲扶持那几个选秀新人。说好给我的资源都让他们截胡了。我已经走下坡路了，不是吗？没有那篇文章，我也是越来越混得差吧。”林枫问道。
　　经纪人有些尴尬，“你别这么说，我手上几个新人，还是你条件最好。公司没有放弃你！是你这几年没太努力，演技也没提高，唱歌的水平也还那样，三年了，你还唱口水歌呢！稍微有点难度，你就拿不下。公司倒是想给你好歌，你能唱得了吗？那高八度，high C的歌，你上得去吗？”
　　“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我认了。”林枫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经纪人继续磨叽，“我知道你说的截胡是哪个，就那个和尚戏嘛。人家那可是大导演的戏，别看是男三号，很抢手的！可你死活不剃头发，人家导演又不让戴头套，要来真的，你说怎么办？小胡是刚入行没多久，是你师弟，可人家豁得出去啊！还没定他呢，就把头发先剃了，见导演去了。人家那个导演立刻就很欣赏，说是敬业精神。我也给你争取了，没办法。”
　　“无所谓啊，反正，小胡也是你带的新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没怨谁。我想我可能就是没法适应演艺圈吧，太紧张了，太压抑了。我大概适合干点儿自由职业的活儿。”
　　“啥？自，自由职业？！”经纪人无语了。过了一阵，经纪人才想起来，“我说，你看上啥自由职业了？有目标没？”
　　林枫苦恼地挠头，“没呢，要不李哥，你给点意见？”
　　“我给你个屁！”经纪人火了。
　　“那我可不要。没那消费习惯。”林枫懒洋洋地说。


第56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经纪人吃饱了, 有力气，把自己手下的颓废艺人教训了一通, 走了。临走还吩咐，“别出门啊！”
　　关了门, 林枫自言自语, “你说不出，就不出, 我偏出去！我明天就出去！”
　　她把网购的行头找出来，假发戴起来, 大号的女式长袖T恤套上，休闲裤一穿, 再来个平底鞋，然后化个简单的妆，齐活！
　　把镜子一照，还行, 就是178的身高有点显眼。不过，因为化妆后的面容还是比较柔和, 偏女性化, 能让人觉得, 是个高个子的女模特。
　　还不错，别说, 路明奇这底盘还行。这长脸, 五官清秀精致, 在假发映衬下, 那上挑的丹凤眼居然流露着风情，很适合扮女装，虽然他从来扮过。好像在一个节目里，导演怂恿他扮女装，化妆师也说，路明奇扮了女装会很合适，因为五官清秀柔和。但是，路明奇不干。
　　这就是这个人不太适合演艺圈的原因之一，不够拼命努力，也没法彻底放下身段，有时候又太较真，缺乏为艺术献身的精神。
　　演戏不能完全放开，唱歌不能苦练，上综艺又不够娱乐精神，所以经纪人总是恨铁不成钢，明明有好的开端，有不错的外貌条件，还有粉丝基础，可就是越走路越窄，还三天两头被恶评，老被人骂渣男。有的是被冤枉的，有的是确实没处理好事情。但更多的时候，是他懒得解释，也不愿意解释。
　　不过，在有些事情上，路明奇确实不够诚实，虽然这是公司教的。比如，学历，明明只有高中毕业证，却对外报了大学学历，还有身高也有水分。其他的很多事情，都能解释，但是，造假却是无法解释的。谎言就是谎言。
　　身高是没办法了，这学历还是可以想想办法的，大不了去上学呗。对，去上学！
　　公司肯定要雪藏污点艺人。而路明奇跟公司签了七年合约，现在才过了三年，还有四年。毁约要赔钱，一千万。而且，合同里还规定，非经公司同意，不得参加任何演艺活动。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公司不给机会，路明奇就得赚着那点基本工资，半死不活地维持着。即便有人找，有机会，也只能眼睁睁地错过。四年，对于别人来说，可以是卧薪尝胆、厉兵秣马，而对于一个小鲜肉来讲，那绝对可以让你熬成老腊肉。
　　粉丝的忠诚度也跟曝光度是有关系的，你四年不冒个泡，粉丝还能期待什么？自然就流失了。有时候，就算你博客粉丝数量没少，但是，那只是表象，只是粉丝懒得取关罢了。
　　核心粉丝的减少才见真章。没人给你修图了，没人给你做数据了，没人给你打榜了，没人给你接机了，……演艺圈多现实啊，人气一旦下去了，谁都知道，立刻就没人找你了。
　　其实，哪怕不是因为路明奇的愿望，林枫也不想在演艺圈继续待下去，还是在这样不利的环境下。干什么不行啊！
　　对了，干什么都得先提高下学历，毕竟这个世界对学历还是很看重的。
　　四年的时间，正够上完个大学。不过这学费、生活费，是个问题，还是得找个活儿，当然不能是与演艺有关的，不然就是违约，要赔公司钱。
　　但是，不管是上学还是创收，都得出去，不是吗？
　　第二天一早，林枫就戴了大波浪的假发，化了个淡妆，穿上粉色长袖T恤、牛仔裤，就出门了。出了楼门，她就从狗仔的车旁边大摇大摆路过了。
　　那人钻在个车里，带着墨镜口罩，拿着个望远镜对着路明奇的窗户在那儿看。林枫今天早晨把窗帘打开了，大约狗仔以为能看见点儿啥。
　　林枫走出去几米，心血来潮，用手机给狗仔拍了张。她也是服气了，这地方的狗仔，还戴墨镜、口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明星呢！你等着，姐回头给你曝光！
　　虽然乔装改扮不会被人认出来，但是回头率还是很高。作为一个男的，路明奇的178身高，在男星中拿不出手。但是，要是穿着女装，这就叫做人高马大了！
　　一路地有人回头看，林枫就低着头走，好像这样能降低身高似的。
　　她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在网上提交了入学申请的城市大学。林枫报名参加了该校的远程教育课程，四年时间在网上学完所有课程，并通过考试，再提交了论文，答辩通过，就可以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了。
　　报名交学费都可以在网上完成，但是正式的入学申请表是需要到招生办去亲自办理的。林枫交报名表的时候，接待的老师看了下，以为是女模特来了，还问了问，“你在女模特里面也算高的了吧。”
　　可是再一看报名表，写着，性别，男，立刻眼睛就直了。女老师上下打量林枫，“性别，男？”
　　“对啊，我是男的。”林枫一开口说话，妥妥男生。
　　女老师看了又看，还是忍不住问，“您这头发……”
　　“老师，我喜欢留长发。这是我的风格。”说着，林枫还撩一下头发。
　　老师又不甘心地问一句，“那你这化妆……”
　　林枫微笑，“老师我没化妆，主要是天生丽质。”
　　老师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想了想，忍了，这种奇葩还是少问几句，免得气死自己。办完手续出了门，林枫意气风发，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就是堂堂正正的大学生了！
　　不过她也庆幸，还好这老师不知道路明奇，幸亏路明奇的粉丝主要是年轻女性，不然今天就穿帮了。
　　办完事，林枫不想回去，到了这个世界好些日子了，才晒到这个世界的太阳，身上暖洋洋的，可真舒服。
　　她顶着路人火辣辣的目光，跑去逛了街、购了物、看了电影、吃了东西。潇洒了一把回到家，就看到一位短发美少女背着个大包，在楼下守候，目光时不时地看着路明奇的窗户。
　　该来的还是来了，那位前世“睡粉丝”的女主角，她身上的大包应该是粉丝们的信件和礼物。
　　问题是，好死不死，她还站在狗仔的车旁边，完全不察觉，那个狗仔热烈的眼光看着她。狗仔一定是想着可以利用真爱粉丝，拍到路明奇。
　　林枫现在女装扮相，她是可以直接上楼去。但是，粉丝怎么办？
　　如果一直不见粉丝，狗仔会写小鲜肉漠视粉丝真心。如果出来见，肯定会被拍到，至于说拍成什么角度，如何看图说话，就由人家了。
　　林枫想了下，还是不能装看不见，万一粉丝又跑上楼敲门怎么办？开不开门都不对。
　　正犹豫间，狗仔开车门去小区的超市买东西去了。就是这个时候，林枫跑到女孩面前，拉起她就跑。那女孩惊呼，“干嘛？！”就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拉着跑了。
　　一直跑到小区外面，林枫才放了手，她转过身，正想跟女孩解释的时候，那个女孩惊叫一声，“奇哥！”果然是真爱粉，这都能认出来。
　　路明奇的粉丝都管他叫“奇哥”，路明奇自己有时候也管自己叫“奇哥”。林枫一听，就吓着了，赶紧捂住女孩儿的嘴巴，“小声点儿！别出声，答应我，别喊，好嘛？答应，就点头。”
　　那女孩连连点头，林枫一放手，她又激动地大叫，“啊！我终于见到奇哥了！啊！我太幸福了！”
　　“不要喊！”林枫只好又捂住她的嘴，“嘘，不要叫，不要让人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被人认出来，会有大麻烦。知道吗？”
　　女孩又点头，林枫再次放手，这回女孩倒是不叫唤了，但是还是激动地语无伦次，“奇，奇，奇……”
　　林枫无奈叮嘱，“换个叫法，别叫这个。”
　　女孩从善如流，“宝宝！”
　　“宝宝？”林枫想起来，“亲妈粉”们确实会把路明奇叫“宝宝”的，自己也看过路明奇的博客，那下面的回复，常能看见“宝宝”长，“宝宝”短的，什么“我家宝宝又发美照了！”“我家宝宝获奖了！”“我家宝宝盛世美颜！”看得林枫鸡皮疙瘩一身一身的。
　　“算了，你叫我哥哥得了。”
　　可是粉丝不同意，“奇哥你今天穿女装诶，我叫你哥哥很奇怪！要不，叫姐姐？”
　　林枫看看自己，穿着女装被叫“哥哥”，确实有点奇怪，“你随便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对面的‘彩虹泡泡’去说话，我请你喝东西。”
　　“啊……啊……奇哥请我喝东西哎！”女孩又激动了，林枫很想告诉她，你对面这个渣男不值得你这样。
　　坐在奶茶店里，女孩终于冷静些了，稍微想起点矜持来，但是还是有些激动，“奇哥，呃不，姐姐，你以前从来不扮女装的，今天你穿女装哎！天呐，太好看了，……太适合穿粉色了……她们要嫉妒死我了……我要死了，我死了……”
　　林枫只好提醒她，“你是不是有东西要交给我，我看你的包很重似的。”
　　女孩这才想起来，“对对对，这是我们站子所有人托我带来的。我们的站子叫‘爱奇奇到永远’，我叫安安。我们这个站子组织了百人签名，大家还有礼物送给你，我们相信你，希望给你力量。你要加油！”
　　林枫接过信件，仔细地看起来，粉丝们的心思很珍贵，她们在为偶像担忧、伤心，可是原先的路明奇在混迹演艺圈三年后，已经初心不再，早就不像最初时候，把粉丝真的放在心上了，甚至有时候敷衍的必要性都意识不到了。
　　前世的最后，他是被粉丝感动过，四面楚歌的时候，只有这些人还在期待。只是，他借酒消愁，后来糊涂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把最后的机会也搞砸了。
　　今生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了，女人心的林枫怎么也不可能带着粉丝去酒吧买醉，更不可能去睡粉丝了。
　　想到这里，林枫突然觉得系统让女人穿越到渣男身上，也有些道理。
　　正想着，对面的大眼睛女孩安安已经来到他身边，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合照。林枫都没来得及阻止，照片已经拍完了。
　　安安给林枫看照片，一个丹凤眼、大波浪美女，一个杏核眼、短头发的小美女，……姐妹花！鉴定完毕。
　　“我可以在站子的博客发这张照片吗？”安安激动地问。


第57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一听安安要发女装照片, 林枫吓了一跳，经纪人刚警告过，连门都不让自己出, 自己却到处溜达，还穿女装, 还跟粉丝自拍，经纪人能掐死自己吧。
　　林枫只好双手合十，恳求，“姐姐, 我叫你姐姐好不？经纪人知道了, 会弄死我的，最近风声紧, 好些人盯着我呢。经纪人什么照片都不会让我发的。何况, 我为了躲狗仔, 都穿女装上街了！我哪儿还敢招摇啊！”
　　听了偶像这么说, 安安有些不甘心, 嘟着嘴说, “多好的照片啊！要是发出去, 大家肯定会说，盛世美颜呢！……算了, 还是你最重要。不发就不发。”
　　可是安安也没有删掉照片, “你现在都没有什么活动, 我见你一次不容易, 我可以留下这照片吗？就我一个人看。”
　　林枫想想, 自己以后不会再走演艺这条路了，这照片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和粉丝的合影了，人家想留就留吧。就当是给她的纪念，毕竟前世的路明奇害苦了这个女孩子，虽然他不是故意的。
　　林枫点头同意了，安安很开心，她突然又想起来，“对了，你记得我吗？我给你接过机，三次见面会，我都参加了。你生日会那次我也去了，还有……我还去探过班呢。你有印象吗？”
　　她有点紧张地看着偶像，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很重要。林枫想了想说，“探班啊，你是那个一直照相的女孩儿吗？”
　　“是我，是我！我拍了好几百张！发照片发了一个礼拜呢，我有修图哦！我所有产出的照片都是美美的！原来你记得我啊！”安安很开心。
　　之后，安安喝着偶像给买的饮料，看着自己拍的美照，陶醉得不行。分开的时候，安安在赌咒发誓说绝对不会泄露的情况下，还要到了路明奇的手机号，她很满足。
　　本来安安还提出送偶像回家，但是林枫拒绝了，“我楼下有狗仔，跟了我好几天了。麻烦你告诉其他的粉丝，这段时间别来找我，免得狗仔利用你们，拍出些什么奇怪的照片。”
　　“好，我记住了。我会用站子的博客扩散出去这个消息的！加油！一切都会过去的！”安安挥着手跑了。她很快乐，很快乐！
　　林枫回去的时候，狗仔正在车里吃泡面呢，林枫看了一眼，同情了一秒，然后大摇大摆路过。
　　回到住处，林枫打开电脑，把已完成的任务记了下来。学历问题解决了一半，睡粉丝的危机解除了。嗯，不错，今天的收获大大的。
　　此后的几天，林枫就这样蛰伏着，在家里待两天，扮女装出去浪一天，她本来就是女人的灵魂，所以扮起女装也不违和，倒也没被人怀疑。
　　粉丝们也知道了她们的偶像被狗仔盯上了，也就没有人再来找了，免得给偶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她们会用自己的方式来鼓励偶像，比如，把路明奇以前的好看的照片再发一遍，在圈子里搞斗图大赛。她们互相勉励着，不离开，不抛弃，要和“奇哥”一起共渡难关。
　　这些林枫都看见了，但是，她没法回复。
　　公司把路明奇的个人博客收走了，由经纪人管理。经纪人跟她解释了下，公司怕她冲动乱发言论。
　　林枫这下成了“哑巴”了，本来还想曝光下狗仔的嘴脸，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本来还想在个人空间好好跟大家道别，现在看起来，可能没办法了。
　　不过这几天，林枫也没浪费，她交了课程费，已经开始网上学习了，城市大学里所有的课程都有网上慕课，林枫选的，是摄影专业。
　　林枫在穿越前，上大学的时候，学了工商管理，又修了历史的双学位。而她本人是个摄影爱好者，在大学里参加了摄影社团，喜欢跟驴友们一起出去旅行，一路地拍照。虽然摄影水平有所提高，但到底是业余的。
　　现在有上大学的机会，她就报个摄影专业，进行专业学习。林枫想过了，摄影师，也是自由职业者。自己可以在四年的时间里，四处去旅行，拍些好的照片，记录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生。或者学成后，开个摄像馆，给人拍照片也好。
　　想到这里，林枫就很兴奋，在别人的人生里，实现自己曾经无法实现的愿望，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她觉得能够穿越也是件好事，反正系统说了，回到自己的世界，还是离开的时间，家人也察觉不到她曾离开。
　　“系统，我觉得穿越也有好的一面，可以让我体会不同的人生。也有乐趣的。”
　　【啊哈哈哈，宿主，你终于大彻大悟了。】系统开始嘚瑟，此后的十分钟里就开始历数穿越的各种好处。
　　林枫正烦着，手机响了，她赶紧借口接电话，打断了滔滔不绝的系统。
　　意犹未尽的系统在下线前，还依依不舍地说，【今天的话题很愉快，我们下次再聊啊。】
　　林枫深悔自己多余感谢它。
　　电话是经纪人李哥打来的，刚接通，林枫的耳朵就要炸了，李哥在咆哮，“路明奇，你小子抽疯了！高层现在发火了！说你脑袋进水了！你说怎么办吧！”
　　林枫把话筒拿开些，揉了揉耳朵，经纪人化身暴龙了，搁着电话都能想到他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可是，林枫想了想，自己没干啥坏事儿啊？也没睡粉丝，也没让人发现乱跑。
　　“李哥，咋啦，我天天都在家，可乖了。”
　　“乖个屁！”李哥继续咆哮，“你是不是扮女装出去见粉丝了！”
　　林枫惊讶了，“咦？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经纪人快气蒙了，“你的粉丝都特么把你的女装照片发到网上了！现在全网围观呢！你还不知道呢！”
　　“我的粉丝？谁啊？”
　　“不知道！你自己看！公司高层在质问我，为什么没有管好你！我怎么说？！你好好反省反省！”
　　李哥把电话摔了，林枫想了下，会不会是安安呢？
　　她看了下手机，上面有安安发的N多条短信，“对不起，奇哥，我跟站子的粉丝聚会，我说你的女装特好看，她们不信，她们说你讨厌穿女装，不可能。后来，我一冲动，就给她们看手机了。谁知道，我去卫生间的工夫，她们把我手机上的照片给弄到自己手机上，还发出去了。奇哥，我对不起你，怎么办？我都想自杀谢罪了！可是我不敢去找你，怕被狗仔盯上，怎么办……”
　　林枫探口气，回复了，“没关系。经纪人刚骂了我一顿，让我不要出门。过几天就没事了。比我腕儿大的明星多了，总有更大的娱乐新闻会把我这个新闻压过去的。”
　　发完信息，林枫上网搜了自己的名字，好家伙，居然出来“路明奇艳-照”，什么鬼？仔细了解下，才知道，原来，网友们觉得路明奇穿女装特妖娆，比好些女人都好看，尤其那丹凤眼，媚得很。所以就用上了“艳-照”这样的说法，取颜色艳丽之意。
　　林枫无语，这种鬼说法再流传下去，有关部门又得把自己收拾一回了。
　　再看看路明奇全国粉丝会的博客，女装照下面，二十万人点赞，安安的脸被打了马赛克，以至于有人误会短发的安安是男的，还有人说，奇哥找了男朋友？其他人解释，旁边那个短发的是女粉丝。于是有人惊呼，男人扮起女装，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还有人说，在奇哥旁边，女人都像汉子了。
　　还有人说路明奇这是破罐子破摔，剑走偏锋，反正名声坏了，为了博眼球，啥都不在乎了，评论最后还附上了“放飞自我”的表情包小人。
　　甚至还有人猜测，路明奇难道是深柜？这算是暴露自我了？
　　流言各种奇葩，林枫也是看醉了。她发了条短信给经纪人解释下，稍微消了点气的经纪人给她回了电话，“路明奇，你可长点儿心吧。人家说你自暴自弃，什么放飞自我！你以前不是坚决不穿女装的吗？这是怎么了？还有人猜你是gay呢！博眼球也不能这样啊！你能不能给我消停会儿！”
　　“哦。”
　　经纪人没脾气了，叮嘱了几句挂了。
　　林枫猜，自己离被雪藏不远了。
　　果然，没几天，经纪人告诉她，“公司决定让你休息一段时间，避避风头。我会替你争取的，最多几个月。至于公众那边，我来解释吧。”
　　经纪人现在掌管着路明奇的博客密码，他面对着电脑，犹豫再三，觉得多说多错，也没有再发什么路明奇近况消息。而是在自己的博客发了条消息，说路明奇经公司安排，正在进修中。
　　敏感的粉丝们就纷纷议论，在官博下聚集留言，“为什么进修？是雪藏了吗？”“奇哥好些日子没有更新博客了。”“公司放弃他了吗？怎么办？”……
　　林枫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冷笑一声，什么进修，分明是雪藏啊。反正公司合同在手，四年内，自己就什么演艺工作都不能接的。
　　不过，这样做也不是完全没有坏处。起码狗仔退了。一个被雪藏的艺人，很长时间不会出来蹦跶了，还盯着干啥，没价值了，撤吧。
　　林枫从窗口看到杵了好些日子的车不见了，心想，这狗仔也真辛苦，谁派来的？是为了钱？还是谁跟自己有仇？还真是执着。反正看着自己被整垮了，他达到目的了，就走了。
　　林枫还真判断不出跟路明奇有仇的是谁？被他拒绝的女明星？他没理会的富婆？还是被他甩了脸子的某制片人？亦或是公司的同事？说起来，在路明奇的记忆力，公司还确实有几个富二代同事，整容小鲜肉，嫉恨路明奇天然俊美的脸，也讨厌他的不爱理人的拽劲儿。
　　这么一数，不喜欢他的还真不少。
　　那就离开这个四面楚歌的演艺圈，真的去放飞自我吧。
　　林枫以一个资深驴友的老练，网购了一堆旅行用品，收拾好行囊，出发了。
　　这个世界，我来了！


第58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三个月后, 林枫打开了自己只用过一次的明星直播间账号，进行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直播。没办法, 粉丝们快要暴动了。她们都觉得自己的偶像路明奇是被无良的公司雪藏了。
　　三个月, 那些死忠粉们已经忍无可忍。一个个在粉丝站官博里留言, “想他了。”“呜呜, 还我奇哥。”“他的个人空间好久没更新了。”“他不要我们了吗？”……
　　林枫看了也心疼那些粉丝, 但是, 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 人已经离开了京城, 走走停停, 离京城越来越远。而且博客账号也已经被收走了, 不在自己控制中。
　　本来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是看到那些不离不弃的粉丝们还在伤心, 她觉得于心不忍，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跟大家道个别。
　　就这样，她想起了路明奇只用过一次的心语直播平台的明星直播间, 路明奇那次直播有点失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冷场，后来就不好意思再用了。
　　幸好, 这个直播间还没有被收走, 还能用。
　　林枫晚上在酒店打开了直播, 一开始人还很少, 后来粉丝圈子里奔走相告, 还在期待的粉丝们就泪崩了。
　　“终于见到我正主了！”
　　“想你了！你怎么这么久不出现！”
　　“办见面会吧。”
　　“别管别人说什么，做自己吧！我们永远相信你！”
　　……
　　有些粉丝激动地送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玫瑰花、棒棒糖，还有送跑车、摩天轮的。直播间里满天飞的都是礼物，一片热闹非凡。
　　看着这些女孩子捧出一颗真诚的心，林枫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想到路明奇的愿望，只好硬下心肠，做个告别。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经常觉得，粉丝太好，我路明奇何德何能，配不上这么好的粉丝。三年了，时间过得很快，我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还是选秀比赛的时候。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参加了选秀，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其实并没有完全准备好。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只是为了丰富人生的经历，并没有想到就从此进了演艺圈。更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好的你们，你们用了那么多心血来支持我。谢谢。”
　　进入直播间的人已经达到十万了，粉丝的留言飞快地飘过。
　　“大哭啊！为什么说这些，好难受！”
　　“我们也没有忘记，那是我们的初心。”
　　“回来吧，想你了。什么时候有通告啊？”
　　林枫看到这一条，叹了气，“近期不会有什么通告了。身体状况不大好，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休息一下。”
　　留言又开始躁动了：
　　“怎么了？”
　　“是生病了吗？”
　　“心情不好吗？最近的流言蜚语让你难受了吗？”
　　林枫表示感谢，“谢谢大家关心，我只是，有些累了，我想我可能不大适合走在这条路上。有那么多的批评，可能说明我本身也确实有很多缺点。我不想为自己辩白什么，任何辩白的语言都苍白无力。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去思考，我到底该做什么，我的人生该是什么样的。”
　　有的粉丝觉得不对了：
　　“是要退出娱乐圈吗？”
　　“不要啊，不要退出啊。一切都会过去的，请振作啊！”
　　“你要抛弃我们了吗？我们还在为你坚守啊！”
　　“不行！不行！不行！”
　　“我们不同意！”
　　“不可以！”
　　……
　　林枫一看麻烦了，粉丝要暴动了，赶紧出言安抚，“好了，不提了不愉快的事了。我给大家唱首歌吧。这是一首很老的歌了，我也忘了从哪里听来的，唱给你们听吧。”
　　这下粉丝们一片叫好声。
　　林枫把随身带着的吉他取出来，拨了几个和弦，轻轻地唱起来：
　　不看你的眼，
　　不看你的眉，
　　看了心里都是你，
　　忘了我是谁。
　　……
　　看的时候心里跳，
　　看了以后眼泪垂。
　　……
　　不看你也爱上你，
　　忘了我是谁。
　　……
　　路明奇不是唱功很厉害的那种艺人，他本身也不是声乐科班出身的，但是他有个清亮柔和的声线。林枫之前试过的，用这个嗓子，唱些旋律简单的歌曲，还是很悦耳的。
　　粉丝们激动了：
　　“唱得好好听啊！”
　　“我的耳朵离家出走了！它不是我的了！”
　　“这是什么歌？从来没有听过！”
　　……
　　“这首《忘了我是谁》，送给大家。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做艺人了，……请，忘了我是谁。”
　　粉丝们震惊了，连进来看热闹的路人观众都吓到了，这是退圈宣言吗？这么突然！
　　反应过来后，粉丝们又开始议论留言的狂轰乱炸：
　　“不行！不行！”
　　“啊啊啊啊啊啊！”
　　“发生了什么？什么意思？”
　　“怎么了？谁能解释一下。”
　　……
　　“我还是希望大家不要太挂念我，生活中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可以去关注。你们爱了我三年，够了，我很感激，但是，渺小的我，已经承载不了这份爱。说实话，其实，我没为大家做过什么，不配得到大家这样深厚的爱。我现在生活很平静，也很满足。不管我将来去了什么地方，见到什么样的人，做着什么样的事。想起我的青春，都是无怨无悔的，因为我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了你们，世界上最好的你们。我知足了。也许，到这里，刚刚好……”
　　那个晚上，很多女孩儿抱着手机和电脑，哭了，有的人甚至是嚎啕大哭。三年的钟爱，三年的期待，路明奇做了一个了结。
　　一首歌，一段话，结束了大家的三年。也结束了路明奇自己的演艺人生。大家的奇哥是那么淡然，可是讲的话却那么感性。《忘了我是谁》，是那人想说的话，歌曲很好听，结果很悲催。
　　有人不甘心地一遍遍回放直播内容，企图找出蛛丝马迹，让自己相信，这只是个恶作剧，路明奇并没有想离开。但是，失败了。
　　偶像在直播中一直淡淡地微笑，可有人却看出了决绝。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让粉丝们一次又一次地截图。
　　当天晚上，很多人哭红了双眼，路明奇要退出演艺圈的消息在每个粉丝站里迅速流传，而《忘了我是谁》这首吉他弹唱，也被单独截出来，在网上流传开来。
　　很多人在网上搜索，却没发现这是一首什么歌，似乎它是凭空冒出来的。有的人就怀疑，这是不是路明奇自己做的，不然，就算是老歌，也不可能在网络上，完全没有任何踪迹。
　　第二天，“路明奇退出演艺圈”，被刷上了热搜，同时，“路明奇，忘了我是谁”，也上了热搜。
　　还在被窝里睡觉的林枫，被经纪人一顿“夺命连环call”吵醒，她带着朦胧的睡意拿起手机问，“李哥啊，什么事啊？”
　　“还什么事？我的祖宗！”李哥恨铁不成钢地说，“不是跟你说最近不要发声嘛！你昨天那直播是怎么回事？你是赌气嘛！你知不知道，公司高层有人看到了热搜，说你沉不住气，使小性子，摆脸色给公司看。不过是休息一段时间，你闹退出是要挟谁？”
　　“不是闹，不是要挟，是我的真心想法。李哥，公司要雪藏我，我已经看出来了。其实，这半年资源越来越差，越来越少，我就已经明白了。而且，在我遇到网上铺天盖地的批判的时候，公司也没有为我做过任何公关！已经放弃了，不是吗？甚至公司还有人告诫几个年轻的师弟师妹，离我远点儿，不要和我扯上关系。”
　　这都是事实，经纪人也无言以对，他只是觉得路明奇是个好苗子，不忍心放弃，但是他其实很清楚公司已经放弃了。
　　“李哥，合同还有四年，我知道。可是，公司给的基础工资，都不够我租房子和吃饭的。您觉得，我还怎么熬下去？”
　　“可问题是，你合同没到期！你现在要退出，公司拿合同要挟你怎么办？”李哥是真着急。
　　“我昨天也没有明白地说要退出演艺圈，是吧？只是说暂时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李哥还是不理解，“《忘了我是谁》，那歌又是怎么回事？”
　　林枫轻笑，“李哥，那不过是一首歌曲而已，被人遗忘的老歌，那能说明什么？”
　　“最好是这样。我劝你不要赌气，不要授人以柄。公司可以不给你安排工作，可是，你却不能轻易谈退出，不然就是违背合同。况且，你要有希望，我看了你的直播回放了，那首歌唱得不错。你的人气也还是有的。等等机会。”
　　“不用了。”林枫拒绝了，“我不适合这个圈子，让您失望了。公司如果要安排什么工作，您就说我身体不好，在外地看病呢。我想，甭管它什么合同，任何一个公司都不能，不让员工生病吧？”
　　“哎，你还是少耍小聪明吧！”李哥挂了电话，他把存在手机里的歌曲又放了一遍，遗憾地说，“唱得挺好，可惜了。”
　　惋惜的，又何止他一人，路明奇的粉丝圈子里疯狂地转载这首歌，有人说，“三年了，这是奇哥唱得最有感情的歌。可惜，怕是要成绝响了。”还有人穷根问底，“谁知道这首歌的来历？根本找不到这首歌的任何信息，这是多老的歌，完全搜不到歌词，也不知道作词作曲是谁。”
　　有人就回复，“你还找什么老歌啊，奇哥走了，到哪里去找？”


第59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二更）
　　搅得很多人心绪不宁的正主, 却已经再次踏上行程，向梦月山天池进发。
　　这一路走, 一路感受, 充分满足了林枫作为驴友的心。
　　她白天赶路, 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 晚上住宿在宾馆或者民宅, 就打开电脑, 上了学校网站, 学习网络课程。
　　晚上学了理论知识, 白天就出去四处拍照, 进行实践, 生活忙碌而充实。她的照片也没浪费，选出好的发在自己新开的旅行博客里。
　　路明奇的博客是被收走了, 但是，这不妨碍林枫新开账号。她给自己新的个人空间起了个名字“时空旅行者”。这个名字下，有个短介绍：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还有诗和远方。
　　她从来不去知名景点，而是喜欢自己去发现，去寻找那些尚未被开发出来的天然风光。三个月后，新的博客下聚集了五万粉丝了。而且, 大家不止喜欢她发现的景点, 也喜欢她的摄影作品, 还欣赏她每次给图片配的文字, 还有她发到空间的旅行日记。
　　甚至, 有旅行杂志的编辑给她发私信，说要转载她的旅行日记。这是个好消息，说明她的文字和摄影作品得到了专业人士认可了。
　　林枫授权了《爱旅行》杂志社，可以随时转载她的旅行日记和摄影作品，而杂志社也开始支付稿费给她。
　　这让林枫有了相对稳定的收入了，虽然这收入很有限，但是，给了她很多的鼓励。
　　要知道，一路上旅行，林枫都在精打细算，缺钱的时候，甚至还留在一个小饭店，当了半个月的厨子，赚了几千块钱，才继续开始旅程。
　　有了这次的鼓励，林枫开始不断地投稿，渐渐地引起了业内人士的更多关注，有位编辑还鼓励她参加摄影比赛，这让她更加信心十足。
　　梦月山天池，据说，晚上的景色更美，但是，还据说晚上有狼出没。林枫找了个当地的猎户陪她一起上山。当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天池里，水面上，洒满了朗月清辉。
　　就是这一刻，林枫用专业照相机记录下了这罕见的人间美景。她一激动，开了个新的直播间，户名也叫“时空旅行者”。
　　虽然初次直播，没有几个人，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林枫的兴致，她把手机镜头朝向了天池的美景，自己兴奋地呱唧呱唧说了半天。
　　直播间人渐渐多起来，有的人是被“天池夜景直播”的噱头给吸引进来的，但是赞叹之余，观众也留言问道，“主播，背景的狼叫声能不能关了，瘆人。”
　　林枫解释说，“不是背景音乐，是真的狼在叫！不过我不怕，有老猎人保护我呢！给你们看一眼猎人！”
　　她把镜头朝向猎户，吓得人家四处逃窜，“不关俺们的事，不要拍俺们！”
　　观众在屏幕前哈哈大笑，留下评论“主播，你不要顽皮！让我们也看看你的脸。”
　　“我太丑了！有碍观瞻！”林枫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那就露馅了。
　　直播结束的时候，直播间里有五千人，这个成绩对于新开账号第一次直播算是不错了。林枫还是很满意，而且居然还有人打赏，“为了狼叫声，打赏了！”
　　当晚，林枫借住在老猎人家，她兴奋地睡不着，就爬起来，看照片。选出了一张最满意的，连夜发到了博客上。
　　第二天，猎人又带她出门，去看瀑布。瀑布仿佛从天而降，一泻千里。林枫一遍赞叹一遍从各个角度拍照。
　　下山的时候，老猎人介绍说，“这个瀑布啊，老辈人说，是天上来的水变的。”
　　老猎人的话让林枫想起曾经听过的歌，她回去后，就拿出吉他，打开电脑，录了一首歌：
　　天上来的水
　　它绵延几千里
　　细看那水悠流
　　何处是尽头
　　……
　　《天水流长》也是一首老歌，是林枫曾经很喜欢的歌，她喜欢这首歌，是觉得它大气、激荡。
　　林枫把拍来视频剪辑成几分钟的风光片，然后配上了自己唱的歌曲作为背景音乐。上传到博客没多久，点赞数就超过一千人，转发数也有数百人。甚至有人说，“唱得好好，比歌星都好，博主，出道吧！”
　　逗得林枫直乐，还出道，自己都退圈了好吗？！
　　虽然关注人数比起做明星时候少多了，但是，林枫怡然自得，因为她现在做着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她甚至觉得，这次的任务，就像是系统给她放了个假。
　　粉丝们在留言中调戏她，“博主，你叫什么名字？”
　　林枫就回复，“我叫小明。”明，是路明奇的明。
　　这个称呼很接地气，后来粉丝们就叫她小明了。有时候粉丝会留言问她，“小明，你在哪里？”
　　她总说，“在路上。”
　　有的粉丝还威胁她，“小心走路哦，不要被狼吃掉！”
　　半年后，林枫的“时空旅行者”聚集了二十万粉丝，这对于一个非艺人非网红的普通账号来讲，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
　　而且，开始有旅行社跟她接触，希望她能帮忙去“踩点”，协助旅行社寻找新的景点。这样一来，有了旅行社的合作，林枫的旅行费用有了强有力的支持。
　　不过，旅行社的小姑娘小杜第一次来跟她接触的时候，吓了一跳，“你不是那个，那个，那个……”
　　“我不是那个。我就是个普通人。你认错了！”林枫极力否认。
　　可是林枫跟公司经理签合作协议的时候，那姑娘看见了林枫的签名“路明奇”，她就生气了。不过，即便生气，她也没在经理面前揭穿。
　　林枫出门后，那个小杜拦住她，“我们经理没认出你，我估计他也没听说过你这个小鲜肉的名字。可是，你瞒不过我，长得像，名字也相同！你就是那个谁！”
　　“好吧，我承认，我是那个谁。不过，请你为我保密。我已经退出演艺圈了，想过自己的生活，你会体谅我吧？”
　　“哼！”小姑娘哼了一鼻子，“算了，看你可怜，不过，我就是好奇，他们说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哪些事儿啊？”林枫心想，说我坏话的多了，你说得具体哪一件啊？
　　“就是你有好多绯闻女友的事儿！”姑娘很认真地问，看起来，这个问题她很在意。
　　林枫摸摸鼻子，“我一个女友都没有，你信吗？我是选秀练习生出身，公司根本不让我谈恋爱！”
　　“那，那些绯闻？”
　　“那都是炒作！要么是剧组为了宣传影视剧，要么是，某些人故意制造噱头，拉升人气。还有的就是公司为了给其他女艺人机会，放出来的假消息。”
　　姑娘奇怪了，“公司不是不让你谈恋爱吗？”
　　“不让我真的谈恋爱，但是，想利用我的人气带其他女艺人的时候，就会制造绯闻，而且，还要求我不能公开否认，除非公司允许。我是真冤枉！”
　　“哦。那公司还真过分。”姑娘点头，不过她继续问，“那，你是那个吗？”
　　“那个是哪个呀？”姑娘你能不能不要打哑谜！
　　“就是，那个，就是，你喜欢男的吗？”
　　林枫真想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怎么回答？怎么回答？说不喜欢，违心。说喜欢，自己现在是男人。最后她只好说，“这个，我能不回答吗？”
　　姑娘秒懂，一脸神秘地说，“明白了，我懂得。放心，我会保密的。”
　　林枫无语，你懂啥了呀？！奇奇怪怪！
　　姑娘又说，“你是因为世俗的眼光，所以倍感痛苦，离开了自己不想离开的人，然后，自我放逐，四海为家。对吧？”
　　“并没有啊。”林枫真诚地回答。
　　但是，对方显然不信，还加油打气，“我支持你，你要坚守自己的心！加油！”
　　加什么油啊加油！谈话都歪到什么地方去了！
　　……
　　三年过去了，林枫的博客粉丝已经达到了八十万，同时她也顺利毕业，获得了学位。不过，这人“贪心”不足，又报名申请了中文专业的大学学习，同样还是网络教学，一路走一路学，啥也不耽误。
　　林枫的博客粉丝数在增加，她自由写意的生活方式，让很多人眼馋。尤其是那些坐在办公室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他们看着“时空旅行者”的旅行日记和旅行直播，就觉得自己好像也出去“疯野”了一趟。
　　有人甚至留言要求，“日记，就要天天记！小明你每天都写旅行日记嘛！我全凭这个下饭呢！一天看不见你的旅行日记，我就吃不下睡不着，你要负责！”
　　大家深表同感，在这条留言下，跟帖的很多，“求带！”“同求负责！”“你要对我们负责！”……
　　林枫看了表示惊悚，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负心汉呢！
　　和做艺人时候不同，粉丝的结构变得更多元了。做艺人时候，基本都是年轻女粉丝。现在，粉丝群体里男女老少都有。而且，越来越调皮，越来越要求多。林枫深感这批粉丝不好带。
　　就像有个粉丝给她支招，“我们家乡有个天坑啊，小明你去玩儿呗。”
　　留言下上万人点赞，还有出馊主意的，“小明你这次露个脸儿呗，丑我们也忍了。”


第60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当林枫掉坑里的时候, 就发现，她真是被粉丝给坑了。
　　这天坑, 不知道多少年前形成的，当地人都知道。但是, 在外面没什么名气。林枫被摔得七荤八素, 好在没有受伤, 当地的中年男导游把她扶起来, “后生，没事儿吧？”
　　后生？谁？我？林枫摔得有点发蒙，几秒钟后才清醒过来, “啊，我没事。”她拿出手机, 别说, 天坑里也还有信号，可以直播。
　　林枫在跟粉丝们约定的时间打开直播间，依然是不露脸，让大家看风景，“瞧见没，我们现在, 就在坑里了。你们真的把我坑苦了，真的，我刚才都不是爬下来的, 是摔下来的。真的, ……感觉怎么样？自由落体, 那感觉，可酸爽了！”
　　“给你们看一眼上面，瞧见没，亮光的，那是坑口，我现在就在坑里了……这个天坑，底下是个小世界，……下面还有小树林儿呢！”
　　林枫说着话，还要看网友的留言，回答问题，一个不留神，平地滑到，手机飞出去了，导游忍着笑把她扶起来，再给她把手机捡回来。
　　林枫爬起来再看留言的时候，发现画风大变：
　　“啊啊啊啊啊啊！我看见了！”
　　“刚才那一下，看见小明半张脸，居然是帅锅！”
　　“小明不是丑瓜吗？为什么刚才那下，觉得有点帅？”
　　“小明你个骗子！居然隐藏美貌！太不像话！”
　　……
　　粉丝们疯了！直播间里礼物不停地刷着，留言快到看不清。
　　林枫把直播关了，这下麻烦了，刚才摔那一下，被手机镜头捕捉到了侧脸。不过，自己没化妆，没造型，应该跟几年前的艺人路明奇的形象有些不同，大约，认不出吧。而且，这都四年了。路明奇的粉丝应该早就忘了曾经的偶像了吧。
　　而且，应该不会那么凑巧，“时空旅行者”小明的粉丝里也有路明奇的粉丝吧？林枫这样安慰自己。
　　她拍完了照片和视频，在导游的帮助下，爬了上去。
　　林枫把拍得好的照片洗出来，投稿给了华夏风景摄影大赛。三年前她拍的“天池映月”就获得了铜奖，作为一个新人，这是很大的鼓励。
　　这三年来，林枫每年参赛，但是从来没有得过金奖。这让她很不服气，希望这次来之不易的天坑摄影作品能争取下金奖。
　　等林枫休息下来，想起来看看博客，就吓了一跳。粉丝突破百万了！
　　发生了什么？就两天没登录个人空间，这是怎么了？突然涨了二十万粉丝，是为哪般？等看完了最新留言，林枫无语了。
　　原来这莫名地涨粉，仅仅是因为自己无意间被看到的半张脸，被无聊的粉丝截图到处转发，以“我们的旅行家是帅哥”这样的噱头四处炫耀，招来了一群“颜粉”。
　　这看脸的世界！所有的世界都是这样的庸俗！只要有颜，一切OK吗？那自己四年来，四海为家，走过的春秋冬夏又算什么？！
　　就在林枫以为这些粉丝无聊的小动作很快会过去的时候，他没想到的事情来了。几年来，一直转载她的旅行日记的《爱旅行》杂志社的编辑联系她，说是要采访，还要发照片，做一个青年旅行家专访。
　　一直以来，林枫都是以“时空旅行者”这个笔名发表文章和照片的。至于结算稿费用到了真名，但是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编辑倒是说过一句，“好像有个十八线小明星也叫这个名字。”自己当时说，“同名同姓多了。”这事儿就遮掩过去了。
　　现在，麻烦了。
　　自己哪敢接受什么专访啊！见光死！
　　如果让“时空旅行者”的粉丝们发现，他们喜欢的青年旅行家，原来是曾经被有关部门都点名批评的反面典型，渣男艺人，他们会伤心吧，会觉得被骗了吧。
　　林枫现在都记得大V蓝海给路明奇的“七字评价”，那真是一字一刀，刀刀见血！文人的笔，有时候就是刀，砍掉人的前程，刮掉人的尊严。但是，她也没有怨过“蓝海”。路明奇确实有些时候没处理好事情。“蓝海”有夸张，但也没有完全捏造。
　　林枫倒是不怕被人发现，大不了厚着脸皮扛过去呗！但是，路明奇的愿望是远离娱乐圈的，如今以旅行家兼摄影家的身份，已经获得了成功，也算活得精彩，又何必再沾上娱乐圈呢。
　　于是，林枫拒绝了编辑，就说自己内向，不好意思见光。
　　编辑非常遗憾，她从网友截图的半张脸，就看出，这个“时空旅行者”小明，是个帅哥，那一双丹凤眼，如果拍摄的角度好的话，会很出彩。可惜了，自己白激动半天。
　　编辑没说过，自己也是“时空旅行者”的粉丝，在人家博客里，每一篇博文下，都有她的留言。
　　“时空旅行者”的粉丝有不少是白领、大学生，已经上百万的粉丝里，有相当多的文艺青年。他们不止喜欢这个自称“小明”的旅行家的摄影作品，也喜欢博客中那些文字。
　　很多粉丝都认为，“小明”是现代诗人。
　　四年来，“时空旅行者”这个名字下，一句不变的短介绍，“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让很多人“入坑”。
　　再看“小明”的每一幅摄影作品下配的文字，都是诗句，就掉到“坑”里爬不起来了。
　　比如一张大海的照片，配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一张星空照片，配文，“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还有，当一个粉丝留言说，“小明，我也要去旅行了。我才不到30岁，就退休了，我已经赚够一辈子用的钱了，哥厉害不？”
　　小明回复他一句，“愿你走过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粉丝看到博主的回复，自称自己“激动得哭了。”
　　粉丝圈子里，对“时空旅行者”博客里的诗句一样的文字，一直非常推崇。可是，每当有人给博主留言，评价博主是诗人的时候，“小明”就谦虚地回复，“这不是我的话，是我从别处看来的。别叫我诗人，我不会作诗。”
　　数年来，很多粉丝都讨论过，“小明”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时空旅行者”这个博客名称，看不到这人的任何其他信息。
　　有人通过博主发的一张月夜照片下配的文字，“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判断说，博主大概三十岁左右，而且，应该在某一方面是有过成就的。
　　粉丝们对从来不放自己的照片，也不透露任何个人信息的博主，充满了好奇。但是无论怎样在博客中留言，“威逼利诱”，博主都不为所动。
　　再加上，博主曾经自称很丑，使得有人相信，也许丑是真丑，后来也就熄灭了了解本人的心思。
　　但是，自从看到博主在直播中露的半张脸，那些“好色”的粉丝就蠢蠢欲动。甚至电话都打到了《爱旅行》杂志社，问编辑们有没有见过“时空旅行者”的博主“小明”本人。在编辑回答，“只有神交，从未谋面”后，粉丝们再一次失望了。
　　在粉丝们郁闷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圈子里奔走相告，“赶紧打开调频FM……电台的《都市情感》节目，这次做客的青年旅行家‘时空旅行者，小明’，喜大普奔啊！赶紧去听啊！不然，节目就完了。”
　　粉丝们抱怨着怎么“小明”都不提前吱一声，然后赶紧上网收听电台直播，或者打开手机的收音机功能。
　　此时，正在电台直播的林枫就坐在《都市情感》节目主持人身边。
　　主持人“山海”是个小帅哥，刚看到林枫就有点呆住，“你好眼熟啊，像个谁？”
　　林枫赶紧说，“我长大众脸，好多人都觉得我像个谁。”总算是把主持人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脸上转走了。林枫心说好悬，本来以为现在的发型短多了，也不再化妆，该和以前的路明奇大不一样了，没想到，人民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主持人“山海”在节目开始后，就不断地抛出问题，“据我所知，您总是自称很丑，可为什么我今天看到的是个大帅哥呢？”
　　“没有没有，主持人才是大帅哥呢，我坐在这里有点自卑。”林枫企图扰乱视听。
　　但是主持人不依不饶，“我可是你的粉丝啊！你知不知道，这次采访，是我向台里领导争取的！我这个粉丝终于见到偶像了！心情很激动啊！而且，不得不说，真是很帅啊！”
　　林枫只好厚着脸皮呵呵笑，“谢谢，谢谢。”
　　主持人又问，“我这里有几个，您的粉丝曾今在您的博客中留言最多的问题，这里，代表粉丝们问一下。您的年龄？这个，可以问吗？”
　　“没关系，可以问，我将近三十了。”林枫回答。
　　主持人高兴了，“果然，很多粉丝猜对了。”
　　“您的职业？”
　　“旅行家、摄影师，还有……自由撰稿人。”
　　主持人又问，“有的粉丝一直想知道，您总是在旅行，这个生活费用、旅行费用从哪里来？是从您刚才提到的那些职业吗？”
　　“是的。我的摄影作品，还有游记，在多家杂志社发表，稿费够我生活的。而且，我的旅行，很多时候，花费不多，我经常是在‘穷游’。”
　　……
　　“还有一个问题，也一直都是困扰我的。”主持人有些激动起来，“您的个人博客，有很多漂亮的图片，配的文字，都是诗句，而且是非常美好的诗句。这些年，您也是金句频出，而且有的被广为流传。有粉丝搜索过这些诗句，发现，这些诗句的最早的出处，就是您的博客。但是，您总是说，这些诗句是从别处看来的，从来不承认您自己是个诗人。今天能不能为粉丝们解惑，这些好诗好句，到底是不是您自己做的。”
　　“不是。我喜欢看书，经常随身就带着书，但是我经常不记得有些话的出处。”
　　主持人有兴趣了，“那您今天有随身带书吗？”
　　“有啊，就在我现在的外衣口袋里。”
　　“那我可就现场搜查了啊！”主持人激动地去翻林枫的外衣口袋，结果……主持人就开始爆笑，至少笑了半分钟。
　　听众们莫名其妙，但是又非常好奇，主持人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61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二更）
　　主持人在狂笑过后, 跟收音机前的听众们解释，“各位听众们, 大家肯定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失态。实在是因为, 我看到的事情, 太太太让我意外了。你们知道吗？我们的青年旅行家, 他说他随身带着书, 我从他外套里，一下子搜出三本书！都是那种微型口袋丛书！三厘米见方的……”
　　“书大了，我不好装。”林枫解释一下。
　　主持人终于忍住不笑了, 他又开始正经起来，“我们现在插播一条广告, 30秒钟之后回来。”
　　广告过后, 主持人再次提醒听众，“可能现在一些刚刚打开收音机的听众还不太了解我们今天的来宾，我给大家再次介绍一下。今天来到我们录音室的，是近年来很受文艺青年们欢迎的，青年旅行家，‘时空旅行者’, 他还有个绰号叫‘小明’，这是一个非常接地气的绰号。‘时空旅行者’有一句名言，就在博客头像下面, 要不请他自己介绍一下？那句话……”
　　小明一本正经地说, “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 还有远方的苟且。”
　　“不是这样的！”主持人“气”得打了林枫，“别淘气，正经点儿！”
　　“好吧，我正经点儿，……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主持人赞赏地说，“对，就是这一句，我就是因为这一句，粉上了‘时空旅行者’，小明同学。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对了，我们今天的来宾唱歌也唱得很好，简直不亚于专业歌手。他在博客里发过的旅行视频，配的音乐，就是自己唱的。有没有可能今天给我们在这里唱一首。”
　　“可以啊！”林枫大方地答应了，“你等我啊，我带了吉他的。”
　　林枫去取吉他，主持人激动地告诉大家，“今天的听众有耳福了，我虽然不知道‘时空旅行者’准备了哪首歌。但是，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一定是好听的歌。”
　　林枫回来，抱了吉他，开始弹唱，这次，她唱了一首《曾经的你》：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
　　走在勇往直前的路上
　　……
　　让我们干了这杯酒
　　好男儿胸怀像大海
　　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
　　这笑容温暖纯真
　　这首歌是林枫在自己的世界里，喜欢的一位摇滚歌手的代表作，声音低沉、沧桑些，会比较合适。本来林枫还担心，路明奇这个壳子的嗓音未必合适。但是，之前试了一下，居然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嗓音就自动调整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当时林枫就问系统，“这是不是金手指？”
　　系统欢快地回答，【对哦！刚刚掉落的，声音的控制能力。宿主，你喜欢不？】
　　“喜欢什么啊？！”林枫大力谴责，“一个退圈好几年的艺人，而且还是再不会回到娱乐圈的过气艺人，要这声音的控制能力有啥用啊？这么鸡肋的金手指，你好意思给我掉落？！”
　　系统委屈地说，【明明是随机掉落的，又不是系统安排的。】
　　“你能不能掉落点儿有用的？！”
　　系统不服地辩论，【说了是随机掉落的，这个，掉落什么，主要看人品！】
　　“哎呦我去！”
　　林枫刚开始抱怨，系统下线了。
　　……
　　在电台直播中，林枫的吉他弹唱，效果意外地好，带着点儿沧桑，带着些温暖，像是一个老朋友讲的故事，徐徐道来。歌词还很贴合她旅行家的身份和阅历。
　　一曲唱完，主持人立马化身小粉丝，花痴到不行，“天呐！天呐！大家今天可是赚了！太值了！这绝对是我今年听过最好听的歌儿，没有之一！”
　　当主持人安排热线电话环节，电话就被打爆了，不管是“时空旅行者”原先的粉丝，还是今天第一次知道这个人的听众，都在玩命儿地打电话进来。
　　接通的第一个电话，是“时空旅行者”的女粉丝，电话接通了，人还没说话，先哭了，抽抽噎噎地说着，“我很喜欢你拍的照片……还有旅行日记。有段时间，我失恋了，……每天都很苦恼。当时都得了抑郁症，……后来我的家人就推荐了你的博客，我看了以后，就发现，……原来世界那么大，我还什么都不懂。我的家人就带我去旅行，去的都是你去过的地方。那些没有被开发过的原始的自然风光，让我放下了心里的苦恼。我一直想认识你，可是没有机会，今天能听到这个节目，太好了！”
　　“谢谢。”林枫让她说得鼻子发酸，“本来写旅行日记，只是为了有个地方承载我的心情。没有想到，还能对别人有这么大的帮助，我觉得，如果我能帮着一些朋友走出困境，那我真的，没有白来这个世界一遭。”
　　……
　　第二个打进电话的，是个音乐爱好者，一个男青年，他迫不及待地问，“刚才那首歌，我从来没听过，是新歌吗？”
　　“那首歌的名字叫《曾经的你》，应该不算新歌吧，这是我在旅行中，认识的一个流浪歌手，他创作的。”
　　“那位流浪歌手叫什么？”
　　“这个，我真不清楚。”告诉你们，你们也不知道。不在这个世界啊！
　　……
　　一个工作人员来跟主持人耳语，“热线电话要打爆了，要不这个环节就结束吧？”
　　主持人一看时间也快到了，略带遗憾地结束了节目，“精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到了节目跟您说再见的时候了。今天的来宾，青年旅行家，给我们分享了旅途的趣闻，还带来了非常动听的歌曲。很感谢他的到来，也希望他下一段旅程顺利。”
　　不知是不是因为主持人最后的这句话，林枫的下一段旅程一点都不顺利。首先是，一出门就碰到一群粉丝“杀”进来，正问工作人员，“‘时空旅行者’还没走吧？我们是粉丝，来见下偶像……”
　　要完！林枫赶紧把帽子压低，提着吉他，快步走出去。
　　不知是不是担心被粉丝追上认出来，林枫拿着行李去火车站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等到了下个旅行目的地，出了车站不久，就丢了行李。
　　而且，就跟失忆了似的，死活想不起行李哪里去了。还有更要命的，腰包也不见了，银行卡、手机全在里面。
　　她站在大街上，仔细回想了半天，也还是没有头绪。不过，好在吉他一直背在身上，她也没闲着，就捡了个纸盒子，进了最近的地铁站里。
　　把纸盒子一放，帽檐儿往下一拉，吉他一弹，开始卖唱：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
　　很快她跟前，就聚集了一堆人，青年男女居多。没等弹唱完一曲，那纸盒子里的钞票就要满了。林枫瞟了一眼，深觉捡的盒子，小了点儿。
　　唱了几首歌之后，林枫估计盘缠够了，就背起吉他走了。有几个激动的学生，还企图跟着她走，在背后一直议论，“唱得好好听哦！”
　　林枫买了车票回了家，暂时中断了原先准备的旅程。没办法，笔记本电脑也丢了，相机也丢了，旅费也丢了，手机和卡也丢了，……反正能丢的差不多都丢了。
　　等她把该挂失的挂失，该装备的装备了，几天过去了。
　　打开新买的笔记本电脑，上网一看，坏菜了！
　　她卖唱的视频在网上小范围地流传出来了，“地铁歌手”深情演唱……虽然帽子拉得够低，也还能看到半张脸，鼻子到下巴。这离被扒皮还有多远？
　　这谁拍的呀？自己怎么没注意啊！失策了！
　　再看看《都市情感》节目的官方网站，自己那期节目火了！唱歌的那段音频已经被放到首页最显眼的地方了，点击量八百万了。
　　再看自己的博客，粉丝两百万了！几天增加的粉丝数，赶上以往几年了。
　　这速度，赶上火箭了！
　　路明奇最火的时候，也没有涨粉这么快过。
　　再看看粉丝的留言，基本上多数都处于疯癫状态了，说什么的都有：
　　“我们的宝贝被人发现了！”
　　“希望小明保持初心，不要被污染啊！”
　　“就说小明唱歌好，出道吧！”
　　“长得又帅，唱歌又超级好听，干脆当歌手嘛！”
　　“虽然也承认小明唱歌很好听，但是，还是希望他继续做旅行家。毕竟歌手很多，旅行家不多。求博主千万不要进军演艺圈啊！”
　　林枫看见一群替她操心的粉丝，活像当年路明奇的“亲妈粉”。她就回复了粉丝，“不会出道的。我爱旅行，爱大家。”
　　有的粉丝发现博主上线，就提要求，“200万粉丝了，有福利咩？要不唱一首歌？”
　　对于这些可爱的粉丝，林枫是不会吝啬的，她立刻答应了，弹唱了一首《走四方》：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
　　……
　　一路走一路望
　　一路黄昏依然
　　一个人走在荒野上
　　默默地向远方
　　……
　　把这首歌曲的音频放到博客中后，很快遭到了粉丝们的怒赞：
　　“还有200万粉丝福利？怎么突然感觉粉了个明星似的？”
　　“比歌手唱得还好呢！”
　　“厉害了，出道吧！”
　　……
　　对于劝说出道的那些留言，林枫照旧置之不理。不过曾经的经纪人李哥打来的电话就不能不理了。
　　这些年，虽然再没回过公司，也没有任何演艺工作，但是和李哥一直保持联系，两人像朋友一样。李哥常常打电话给林枫，吩咐她照顾好自己，最初还总是说“一定还有机会的，不要气馁，缺钱跟我说，我支援你点儿。”后来公司确实没有任何再用路明奇的意思，李哥也就不再提了。但是朋友间的互相关心还是有的。
　　林枫各个地方跑，就常买点地方特产给李哥寄过去。李哥也知道曾经的艺人如今在四处旅行，就常常跟她要点儿风光照片什么的，有时候打电话，第一句就问，“又跑哪儿去了？”
　　这个世界的原主是个孤儿，没有什么亲戚，自从当了艺人，之前的朋友同学也不大联系了，怕被泄露了信息。演艺圈的朋友好些都是“塑料友谊”，自从被雪藏，有些人唯恐避之不及。
　　常常联系的人，如今就是李哥、杂志社的编辑、旅行社的员工。林枫看到李哥的来电，就想起最近担心的事，她接起电话，果然李哥第一句话就问，“我给你寄点钱过去吧，怎么落魄到地铁卖唱了。”
　　“那不是我。”林枫嘴硬。
　　“不是什么不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不过你现在的嗓音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更有魅力了。说真的，回来吧，就算这个公司不行了，我推荐你到其他公司，那首歌是你写的吗？你要有这实力，那就是音乐人了！曾经的那点过去又算什么！”
　　得了，又一个劝她出道的人。


第62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林枫委婉地拒绝了, “李哥，我真不适合演艺圈子，我已经退出了。”
　　“其实，公司里有人跟我提过，如果你愿意，还可以续约。”李哥虽然觉得提这个没意思，但是，好歹得把话带到。
　　林枫都气笑了，“那些人, 想干嘛呀？还续约啊，是觉得我没饿死, 他们不甘心还是怎么着？这谁啊？”
　　李哥低声说，“我都不想替那个人带话！还有谁啊，就是那个赵总监！”
　　“哪个……哦，她呀！我都快忘了。麻烦您告诉她，我不想谈恋爱, 单身贵族就挺好。”这个赵总监比了路明奇大十多岁, 当年就有点那方面的意思，但是路明奇没那意思。虽然他也想红，但是不想这样红，看着像出卖自己的感情似的。
　　后来，路明奇被群起攻之的时候, 她也是托人带过话, 大概的意思是, 可以帮路明奇。但是，路明奇很清楚，这个帮，是要付出代价的。越是在跌倒谷底的时候，他越是不能接受。
　　虽然这个赵总监人打扮得很年轻，40岁的人看着像30，而且长得不错，也算是美女一枚，人又泼辣能干。但是，在路明奇这里，不是年龄的问题，而是处境的问题。人家高高在上，抛出橄榄枝，他要接受了，就像是被垂怜了，或是被临幸了。
　　没有了父母亲人的路明奇，自尊心格外强，他宁愿离开，也不要这样苟活。
　　林枫接收了路明奇的记忆，也能体会他的感受。何况，任务摆在那里，原主不要回演艺圈，她干嘛还要理会那些人。
　　“李哥，我跟公司的合同前些日子已经到期了。我跟公司没关系了。现在，我是自由人，天南海北，我想去哪儿去哪儿。对了，李哥，我跟你提过吗？我拿到大学毕业证了。”
　　李哥一听也恭喜她，“好啊，终于是名正言顺的大学生了！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喝一顿。对了，你拍的照片，我表妹很喜欢，想让你帮忙拍一组艺术照。你有时间没？”
　　“最近还在忙，有时间我跟你联系。”
　　……
　　放下电话，林枫有点犯愁，卖唱视频果然被人认出来了，现在是李哥，以后呢？还会有谁？
　　正想着，电台主持人“山海”电话打来了，“小明，咱们是朋友了对吧？”
　　一听这开场白，就是有事儿，林枫直接问，“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山海”兴奋地说，“你做来宾的那期节目，收听率全台第一，而且是，本年度全台第一！我被领导狠狠地表扬了！哈哈哈，小明，你真是我的福星！”
　　“那好啊。”林枫等他后面的话。
　　“对了，我一个在菠萝电视台的朋友想邀请你去录节目，《天天happy》，这可是好多当红艺人都想上的节目，好机会啊！”
　　山海非常激动，但是林枫一点都不激动，那个节目路明奇参加过，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我并不想曝光自己，作为一个旅行家，我喜欢享受孤独，如果被大众认出来，以后的旅行恐怕不方便。抛头露脸的节目，我不太适合。多谢了，但是，我恐怕没那个福气。”
　　山海有些吃惊，但是想到“时空旅行者”的博客风格，他又明白了，“也是，你的目标是‘八千里路云和月’，你跟我们这些世俗中活着的人不一样。”
　　“千万别这么说，我也俗着呢！只是，我选择了孤独地在路上，可能已经不大适合接近喧闹的人群了。”
　　……
　　这通电话后，林枫把“时空旅行者”博客的短介绍换了，换成“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这一更换，惊动了200万人，好些粉丝也跟着把博客的介绍给改了，也去盯着“星辰大海”了。
　　狂热的还不止是粉丝，自从“时空旅行者”上了电台节目，还有《曾经的你》迅速流行开来，一些电台DJ，还有电视台节目主持人，网络节目主持人，这些对流行趋势敏感的人，就关注了“时空旅行者”。
　　这几天，电台DJ们轮着播放《曾经的你》，现在一看博主换介绍了，他们也开始引用新的流行语，“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林枫没几天，在路上又接到“山海”的电话，“小明！你发达了！有个公司要给你出唱片了！他们想让我跟你联系，先出个单曲，对，就那个《曾经的你》，那公司老总特欣赏这首歌，现在每天循环播放中。还有，我们电台官方网站这两天经常就瘫痪中。一查，全是因为你在节目里唱的歌，那每天播放量，海了去了！一到高峰期，网站就瘫痪，技术员都愁死了！”
　　相对于“山海”的兴奋，林枫就很冷静，“你替我谢谢那老总吧，我真没那意思，我不适合娱乐圈。”
　　山海遗憾地放了电话。
　　但是，“时空旅行者”越是藏着不出来露面，人们就越好奇。公众知道，娱乐圈里唯一见过本人的，就是电台主持人山海。所以，山海就一度成了“时空旅行者”代理人一般地存在。
　　源源不断的电话让山海忙死了，有些人甚至半夜心血来潮就打电话给他，问他“时空旅行者”的消息。不过，对于山海来讲，这也是个甜蜜的烦恼。往常都没资格见的人，现在急切地打电话跟他联系，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以往拽得看不见人的前辈，现在主动跑来跟他套话。只要他一有电话，周围一圈人都安静了，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跟“时空旅行者”通话。
　　害得他每次给人打电话都得跑到犄角旮旯没人的地方，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喂，小明啊，你考虑下。前几次30万，50万，都请不动你，现在都100万了！100万就去唱一首歌。而且，这个拼盘演唱会上，可是明星云集啊。你去一次，肯定就火透半边天！”
　　“谢谢啊，不用了。我正爬山呢。不给你打了啊，不然一会儿掉下去，就摔成肉饼了！”林枫悠闲地回答。
　　“你还爬什么山啊！”山海替人着急，“你想想，就一首歌，几分钟，就100万！我告诉你，那成名好多年的有些歌手，现在才20万。你这首歌现在正热着，过几天可就不是这价了，你的赶紧趁热打铁！”
　　林枫耐心跟他解释，“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这是我选择的人生。我喜欢我现在的路，我也喜欢走在路上的感觉。而且，我现在也有稳定的收入，并不缺钱。”
　　山海突然想起，自己粉上“时空旅行者”，不就是因为他这份淡泊明志吗？“知道了，我是俗了，果然是我喜欢的‘时空旅行者’，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考验。我明白了。不过，小明，我建议你，是不是该找个经纪人帮你。不然，老有人找你。你已经成名了，这种事情以后不少。大家找不着你，说不定要发‘通缉令’了。”
　　“经纪人？我又不是艺人，不需要。不过，我的事情，最近给你添麻烦了，抱歉啊。这样吧，我已经跟一位朋友说好了，如果有人再跟我联系，就打我朋友电话吧。李哥电话号码一会儿我发给你。我以后这类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他是个专业的经纪人，不过现在已经离开原来的公司，自己开了工作室了，他有时间。”
　　山海一听，就放心了，“别说什么麻烦，我们是朋友。有专业人士帮你，我就放心了。一会儿给我电话号码啊，再有这种事，我就让人直接找那位李哥了。”
　　这些日子，山海天天打电话，各种邀约，林枫知道自己迟早应付不了，前天就打了李哥的电话，如实交代了。
　　李哥惊到好一阵子没说话，“最近红起来的，‘时空旅行者’是你啊！我还想过把人招到我的工作室签约呢！原来是你啊！我就说嘛，怎么随便哪个行业的人，都那么会唱歌。原来是你啊！我还听说这人长得也帅，原来是你啊！原来，就是你啊！”李哥开始cos复读机了。
　　“不好意思李哥，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实在是，我不想再回演艺圈了！我现在自由自在，挺好。不想在公众面前露脸。不想再翻出当年的事情。我已经习惯了平静的生活了，娱乐圈太喧嚣了。”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至于吗？”
　　“其实，我觉得现在挺好，换种不同的活法，去体验人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会，我挺幸运的。”林枫说的是真心话。每一次的穿越，体会到不同的人生。把得失心放下后，就能开始纯粹地感受人生的意义。
　　李哥叹气，“哎！一个好苗子荒废喽。不过人各有志，就这样吧。”


第63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很多人知道了“时空旅行者”委托一位朋友帮助处理一些事情, 这位李哥圈子里的人也熟悉, 之前在一家大公司当过经纪人, 现在自己开工作室，出来单干了，据说还签了几个年轻艺人。
　　但是大家联系他，主要是为了“时空旅行者”。只不过他们得到的答复都差不多, 反正见不着人，“他在旅行呢, 人家是职业旅行家，不想改行。”
　　“你们要翻唱那首歌啊，那就唱吧，不用找他。他说了, 歌不是他写的, 是一位流浪歌手创作的，……谁？不认识……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他说了, 好歌就应该流行。”
　　“他不露面，人家还要当旅行家呢，被太多人知道了, 以后怎么旅行啊, 走哪儿一堆人围观？”
　　“你不用找了，我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人最近忙着呢，写游记呢, 要出书了。马上就又多个身份, 游记作家。”
　　……
　　林枫的游记几个月前就被买走了版权, 卖了一百多万。他没有跟出版商见面，是《爱旅行》杂志社全权代理了相关手续。
　　这段时间出版社提的修改要求，她也都是在电脑上完成，然后通过邮件发送的。
　　出版商很高兴，因为出版在即，作者红了！“时空旅行者”的歌曲大火，本人也被万众期待。据说好多人都在找这位知名博主，甚至还有人打电话给出版社，问有没有见过即将出书的游记作者。可惜，出版商也没见过本人。
　　网络上已经有人在猜测，这位大概是走的饥饿营销的路数？因为要出书了，所以格外保持神秘，大家见不着本人，大约就会退而求其次，去买书吧。
　　临近出版，出版社那里每天电话都不断，都是催书的。
　　“什么时候出版啊？等不及看了！”
　　“有签名售书活动没？能见到作者吗？”
　　“作者是不是大帅哥？什么时候去你们出版社？”
　　……
　　可惜，签名售书是不可能了，出版商打过这主意，人家不露面，你有什么办法。不过好在，这书肯定不愁卖，这么多人关注，就算是没有签名售书，也不愁卖，好几个书店都预定了。
　　不过真的发售的时候，销量之好，还是超出了出版商的预期。一天，仅仅一天，各大书店“时空旅行者”的游记《八千里路云和月》全部售罄！
　　第一次印刷的数量，光是“时空旅行者”的粉丝们都不够应付的。好些粉丝知道发售时间，大早晨起来，就在书店门口排上了，路人都惊到了。
　　粉丝们就开始向路人各种普及，“他是个游记作家，是个旅行家，还是个摄影家。可厉害了！”
　　“你们关注一下呗，他的博客名就叫‘时空旅行者’，不过他喜欢别人叫他‘小明’。”
　　“他去过好多地方，还是直播达人！你看过他的直播没？”
　　“他不光是作家，还是诗人呢！”
　　……
　　于是，路人的兴趣也被激起了。多少年了，自从有了网络，人们读书的欲望就被削弱了。现代社会喧嚣躁动又忙碌，网络信息可以让人们更充分地利用起碎片化的时间。相比之下，人们要拿起一本书，不仅需要充裕的时间，还要有闲适的心情。
　　旅行日记，能够唤起人们对自然的向往，对生活本真的思考，让人能摆脱烦躁焦虑的心情，坐下来，读本好书。
　　买到书的粉丝们就迫不及待地翻开，里面有些内容是作者以前在博客中发表过的，也有些是没有发表过的。照片也是，有的是粉丝圈推崇的名照片，也有的是作者的“私藏”。
　　才发售了一天，出版商就被催着加印。出版商忙疯了，也乐疯了！多少年了，没有这样好的销量了。上一次该社出畅销书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十年前了。
　　出版商知道自己是挖到宝了，一本畅销书就是一个宝，如果有稳定增长的读者，就可能每年都加印、再版。
　　林枫打开个人博客，就看见一堆“哭唧唧”的粉丝在闹，留言里苦兮兮的：
　　“没有抢到书哎！我需要安慰！”
　　“作者可不可以跟出版商说下，多印点书嘛！”
　　“出版社也真是，对我们大大没有信心吗？干嘛印那么少，都不够买。我才买了五本，就没了！”
　　“楼上的拖出去打死，我一本都没买到！全是被你们这些囤积居奇的给买走了！”
　　……
　　之后的留言就开始变了，变成了买到书的粉丝晒照片的大聚会。仇恨拉得妥妥的。
　　《爱旅行》杂志社作为中介，玉成了出版事宜，知道游记热卖，也是与有荣焉。主编安排在新一期杂志里，刊登“时空旅行者”的新游记和摄影作品，还在文章后面，表示了下，恭贺该作者实体书大卖。
　　粉丝们则是一边抱怨，一边狂欢，庆祝他们的大大实体书处女作大受欢迎。
　　这下，“时空旅行者”在网络上又火一次。
　　路人一看，咦？跨界？这什么人啊！又唱歌，又出书的。一了解，人家在旅行杂志做了好几年的专栏作者了，圈子里也是小有名气。
　　而李哥那边接电话接得更欢了，但是回答还是那些话：
　　“人家在旅途中呢，不知道在哪儿。”
　　“他不想露面，不是我不帮忙！”
　　“您要找他客串电影，他不会去的，……诶？你什么电影儿啊，还需要配角什么不，有没有台词都行……我不开一工作室嘛，手里有几个新人，……没片酬也行……就让他们锻炼锻炼……谢谢啦……”
　　见不着“时空旅行者”，李哥作为唯一能联系上他的人，就变成炽手可热的人物，联系他的人越来越多，李哥也顺便带携下他手下的年轻艺人。虽然没有什么很好的机会，但是也能让新人锻炼学习一下。
　　几个月后，李哥跟林枫通了个消息，“文化管理部门要办个慈善义演，关爱孤儿的。演出的钱，都捐给孤儿院。这次义演请了不少名人，你也在受邀之列，因为他们做了网上的调查，大家想听你的歌，希望文化管理部的面子，能请动你。我个人建议你考虑下，因为这是慈善义演，如果你不参加，名声会受损。你考虑考虑，是否还要隐藏？”
　　林枫在电话这边沉默，其实也不是害怕见人，反正现在已经不是艺人了，不用太考虑别人的评价了。她真正不想面对的是，之后的麻烦。
　　李哥又说，“当然，我也知道，如果你出现，也会引起非议，可能影响到你现在的名气和利益。这样吧，你考虑两天？”
　　林枫说，“不用考虑了，我去。但是，请李哥告诉下主办者‘时空旅行者’是谁。文化管理部当年点名批评过我，现在又请我出来，他们未必愿意呢。多打脸，是吧？当然，如果他们愿意请我，我可以免费演出，而且，我还会捐款，以‘时空旅行者’的名义，捐出我的新书《八千里路云和月》的版权收入。”
　　“嚯！大手笔啊！那可是有一百多万呢！”
　　“嗯，我全捐了。”
　　“行啊！这觉悟！就凭这个，他们也得请你！你知道吗？有些人一听，慈善义演，没钱拿，还要捐钱出去，人家都不搭这茬儿！路明奇，我敢保证，这次义演过后，没人再有资格嘲讽你！”
　　李哥兴奋地去跟文化管理部负责主办这次慈善义演的人员沟通过，对方一听“时空旅行者”竟然是四年前被当作反面典型批评过的路明奇，就蒙圈了。一个退圈的艺人，跑去做旅行家，人家还出了畅销游记，还要捐出百万版权费。负责人顿时觉得玄幻了，“这个，我得请示一下上边。”
　　那位负责的女士在请示过相关部门领导后，告诉李哥，“领导说了，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要允许人家改正错误。更何况这个年轻人还带着诚意来，要捐出百万版权费，值得树为典型！只要热心公益的人，我们都欢迎。不过，这介绍的时候，怎么介绍，他算是谁啊？”
　　“这个年轻人已经退出演艺圈了，而且是永久性退出，他说了，不参加任何商演。还是介绍‘时空旅行者’这个身份吧。”
　　……
　　七天后，一场某国家级电视台直播的慈善晚会结束了。部分网友就炸了锅，大家无法相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畅销书作家“时空旅行者”，居然是曾经的小鲜肉，还是曾经被骂成狗的人渣偶像。
　　“时空旅行者”的粉丝们更是下巴砸到地上了。什么？！小明，原来是路明奇的“明”！怎么可能！可是搜索一下路明奇，他们发现，真的是一个人，只是发型和气质略微有些区别。原来自家大大还曾经是小鲜肉？还当过演员和歌手？
　　好像次元壁被打破，两个偶像合体了，变成一个了，……接受无能中……
　　他们不甘心地到博客上去问，博主回答，“对，我就是路明奇。退出演艺圈后，当了一个旅行家。另外，本人是城市大学摄影专业毕业生。不是炫耀的意思，就是告诉大家，摄影，我是专业的！还有，本人还读了中文专业双学位。写作，我也是专业的！”
　　如此霸气的宣言，粉丝们服了。还能说啥？人家一口一个专业的。这霸气侧漏的画风就把人镇住了。
　　那些想要拿着旧闻攻击路明奇冒充大学生的网友也撤了，人家都双学位了，还能说啥？甚至大家都觉得不需要验证什么，人家都发表这么多年的东西了，畅销书都出了，摄影奖据说也年年都拿。再质疑人家的专业素质，打脸不？
　　不过一批无聊的网友退下去，又有一批涌上来，就有人不怀好意地问，“路明奇，你觉得你当年做演员和歌手，专业吗？”
　　“当然不专业。我当时是选秀出身，没有读过表演和音乐专业，自己感觉底气不足，所以就退出娱乐圈了。现在看，自己当时选择退出，真的很明智。”
　　这么坦白，让想要讥讽的网友也闭嘴了。
　　至于娱乐圈，也是被惊动了。好像还没有哪个艺人退圈去当了摄影师的。最邪门的是，转行以后，大爆发！似乎比当年做小鲜肉时候还红了。
　　当年的路明奇红过，却是人气虚红，主要靠年轻和颜值撑着。一旦被质疑，人气就很容易散掉了，原因是，缺乏实力和底气。
　　可是，现在这人卷土重来，独辟蹊径，这次却是靠着毋庸置疑的实力，无论是摄影还是文字功底，那都是既有理论又有实践，扎实得很。就有些曾经的熟人想办法要联系路明奇，却发现人家现在红着嘞，忙着嘞，联系不到啊！
　　不过这并不影响有人想要蹭热度，使劲地跟路明奇扯上关系，例如以前同公司的师弟妹，还有当年选秀同期出道的选手，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说起和路明奇的过往关系。毕竟，人家现在已经被文化管理部树立为正面典型。人气嘛，就是要蹭当红的。


第64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回想慈善义演那个晚上, “时空旅行者”可是出尽了风头。人还没出来, 主持人就准备了长篇的介绍词, 什么热爱祖国大好山河的青年旅行家, 畅销书作家, 多次获得摄影大奖的摄影家，还有热心公益好青年, 以及跨界歌手。
　　在台下多位明星和企业家翘首以待中，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时空旅行者”终于上了台。然后, 底下有些人就凌乱了。不认识的，大为赞叹，这样的青年才俊，这么有才华，还这么帅！没天理了！
　　而认识的, 就傻眼了。这，这, 这不是, 那个谁……路明奇吗？怎么还带杀回来的？这是又要回归娱乐圈了？
　　可是听人家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时空旅行者’，大家都叫我小明。”那些人就明白了，人家是以旅行家的新身份重新翻红的。人家可没准备再回娱乐圈。
　　观众们一听这位要唱《曾经的你》, 立刻沸腾了。这首歌最近红透了, 不仅被文青们热捧, 大众也爱上这首歌。但是, 就没人听过现场！今天可算来着了！
　　热烈的掌声中，年轻的旅行家带着他的吉他，自弹自唱，把大家带进了他的旅行世界中。最后一句，“这笑容温暖纯真”，唱歌的青年也露出了温暖纯真的笑容。符合亲身经历的演唱，唱到了大家的心里。那个晚上，所有人都被这首歌征服了，包括电视机前看直播的观众。
　　而最疯狂的就是“时空旅行者”的粉丝了，当“时空旅行者”和“路明奇”两个名字，被越来越多的人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好些粉丝都反应不过来了。
　　他们粉了好几年的旅行家、摄影家兼游记作家的大大，就这么掉马甲了！居然是四年前的小鲜肉来的。路明奇这个名字，粉丝中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但是被人提醒后，不知道的也就知道了。
　　于是，晚会还在进行中，已经有大批人马在搜索“时空旅行者”“路明奇”的关键字。到了第二天，热搜榜上就是这样的画风：
　　热搜第一，“时空旅行者，曾经的你”
　　热搜第二，“时空旅行者是路明奇”
　　热搜第五，“演艺圈小鲜肉转行成畅销书作家”
　　……
　　而“时空旅行者”的二百多万粉丝最激动的还不是他们大大过去干过什么行业，而是他们终于知道大大整个人长什么样了！
　　慈善义演看到了他的吉他弹唱，帅的嘞！上网又搜到了大大还是小鲜肉艺人的时候演的戏，拍的广告，上过的综艺，甚至连选秀节目都翻出来了。
　　有些人每天晚上都要恶补，他们大大的过往历史资料，连女装大佬照片都看见了，越看越觉得有趣。
　　一个花瓶不爱理人会被骂，可是一个才子不爱理人，就会被称作“才子本色，恃才傲物”。粉丝们把路明奇的照片往“时空旅行者”的博客下面搬运。边搬运边快乐地宣布，“大大你掉马甲了！”
　　林枫无奈地回复，“你们少看点我的黑历史。”
　　粉丝还顶嘴，“哪里是黑历史，明明又帅又有趣的。”“大大你还有那么天真的时候诶！”
　　扒下大大的马甲一度成了粉丝们的狂欢节。
　　每天早晨爬起来，粉丝们就去看大家又搬运了大大的哪些黑历史。有人宣布，“我就指着这个活着了！”
　　这边粉丝欢乐着，那边的粉丝们就狂哭了。不要忘记，人家路明奇当年最红的时候，也有过五百万粉丝的。
　　路明奇突然直播，而且事实证明，那是最后的直播，唱了首《忘了我是谁》，就从此相忘于江湖。四年没有任何作品，人也消失不见，据说是被公司雪藏。
　　很多粉丝都离去了，粉丝站也一个个凋零了，没有办法再期待，坚守不下去了。
　　但是全国粉丝站一直坚持着，靠着些心灵鸡汤，靠着些路明奇的旧照，还在坚持着，剩下的全是路明奇的死忠粉。他们有的人打听到，路明奇被雪藏，合同还有四年到期。
　　大家用这个四年之期在互相鼓励打气，她们不断地说，“他是被公司耽误了，但是，合同到期后，他就自由了。到时候，无论他干什么，我们都去支持他！”
　　可是，四年到了，据说路明奇也没有再跟公司续约，但是，他也没去别处，好像真的人间蒸发了。有的粉丝甚至找到了业内人士帮忙打听，回答是没人知道他在哪儿，连他同门师兄弟都跟他没联系了。自从被公司雪藏，他就没再出现了。好像是离开了。
　　就在最后的粉丝们绝望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一个流浪歌手的视频，在地铁站里卖唱，火眼金睛的粉丝们就靠着半张脸，认出了自己的偶像。
　　粉丝站那两天都疯狂了！四年的无望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他还在唱歌，只是没有了舞台，没有了灯光和音响，只剩了跟随多年的一把吉他。不过，他唱歌的实力大大加强了，那首歌也很好听，被粉丝们在手机里反复播放。
　　那时，这些粉丝还不知道“时空旅行者”和路明奇是一个人。所以，她们都说，我们奇哥唱得比原唱还好！
　　但是，大家兴奋之余，又心酸起来。这是她们的爱豆啊！怎么会这样落魄了！不知道是缺钱用，还是一时兴起。
　　有人甚至打听到那个地铁站所在的城市，找到了偶像曾经卖唱的地方，天天蹲守，坚持了一个星期。后来发现，守株待兔没有用，才带着遗憾离开了。
　　可是，当慈善义演快要结束的时候，“时空旅行者”出来了，那清秀的面容，那含情的丹凤眼，这样熟悉，竟然是久违的爱豆——路明奇！老粉丝们要疯了！
　　她们贪婪地看完了很久没见过的偶像的表演，惊叹、赞叹、感叹的同时，也有着伤心欲绝的悲怆！这些路明奇的粉丝有种被遗弃的感觉。四年来，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却一点都没有让大家知道。
　　四年里，大家还在期待，可是路明奇却再也没有上过他的博客，也没有再用过他的直播间。惊见偶像回归，却是以旅行家的身份出现。
　　等这些老粉丝们迫不及待地去“时空旅行者”的博客看看，发现这个博客用了四年了，差不多就是路明奇消失后不久，这个博客就被启用了。他变换了身份，开始了新的人生，有了新的一波粉丝。只是这新的人生里，没有她们这些老粉丝的参与。
　　好像是自家辛苦养大的孩子，长大了，遇到些伤心事，就去流浪了，抛弃母亲走了，一走还杳无音讯。但是，对待这不孝子，还是心疼多过埋怨。
　　有些路明奇粉丝就在“时空旅行者”博客下留言，“还记得苦等了四年的我们吗？我们算是被抛弃了吗？四年里，你没有给我我们一点消息。真的伤心了。”“宝宝啊，你真狠心啊！”
　　忙完了的林枫看到博客里，粉丝们的狂欢，但是也看到闻讯赶来的老粉丝们幽怨的留言。
　　她这样答复，“抱歉，已经退出娱乐圈，就没想再回去。如果不是文化管理部的邀请，去做公益，可能今生都没打算再出现在舞台上，也没打算在公众面前再露面了。我想我的性格并不适合做个艺人。让大家伤心是我的错。但是，我原先的博客账号和直播账号都被之前公司收走了，没法再用。而且最后一次直播就算是跟过去的告别了。至于新的博客，原本也不是为了聚集粉丝人气，只是我记录旅行日记的地方。这么多人喜欢看，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我的今天是你们给的。永远爱你们。”
　　发完这条信息，林枫觉得可能还不够，毕竟人家牵挂了四年，想想自己也算是辜负了她们。于是，她自弹自唱，用手机录了一首《萍聚》：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这首歌发出去后，果然追杀来的老粉丝们所有的躁动怨愤都平息了。有人说，“看在这首歌的份上，就再给你个机会吧。”“既然是公司收走你的博客和直播间，那就不怪你吧。谁让你是我们的宝宝呢？宠着你！”
　　还有人说，“我还能怎么样，只能选择原谅你，因为选项只有一个。”
　　不过，因为晚会效应，“时空旅行者”的博客粉丝迅速增加到了五百万，一大波新粉丝的加入，让博客下面的画风变得诡异起来。
　　路明奇原先的粉丝们在博客中不断地提起奇哥的演艺生涯，这让“旅行者”的粉丝们倍感不适，就发出抗议。
　　“我们这是个文艺风格的空间，太热闹了有点奇怪。还有，我们大大早就退出娱乐圈了，旧事重提好吗？”
　　“别一口一个宝宝好吗？我们这里都是叫‘大大’的，要不叫小明也行。”
　　“新粉丝们能不能安静下来呀？”
　　……
　　这下路明奇的老粉丝们气愤了，“谁是新粉丝！我都粉他七年了，甭管他改什么名字，那都是我的偶像！你们才是新粉丝！我给奇哥新歌打榜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们可是七年前就参加过奇哥粉丝见面会的人，你们这些新粉丝，参加过见面会吗？见过正主本人吗？探过班吗？收过他的礼物吗？还好意思说我们是新粉丝！”
　　这下把“小明”的粉丝们刺激坏了，“看看人家当初那粉丝待遇，咱们呢？才刚知道博主长啥样，咱们是不是该跟小明提提见面会什么的。”
　　“对啊，签名售书都没有，这么一看，特别不像话。我最近发现，小明还是偶像的时候，可是开过唱片签售会的！我们要争取福利！都跟大大呼吁一下吧！”
　　……
　　林枫一看，新老粉丝快打起来了，明智地选择，装死。


第65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但是, 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大可能。无论是久违的路明奇重又现身, 还是一直藏着不见人的“时空旅行者”第一次露面，不管是哪一重身份, 对娱乐圈的触动都不是一般地大, 何况路明奇这次把百万版权费捐出来，管理部门分明是要把他树立为新好青年典型了。
　　这就叫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
　　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就抛出了橄榄枝, 打电话给李哥, 拜托的人源源不断, 目标就是路明奇，有邀请拍影视剧的, 有邀请参加综艺的, 还有邀请参加晚会的……
　　李哥打电话来的时候, 林枫听见那诸多邀请的事由，就头疼了, 她恳求说, “李哥, 你千万不能把我卖了，什么都别答应！”
　　李哥就按着事先的约定，一律拒绝了，“他是真的退出了……上次那个是公益活动。”“不是钱的问题, 他是真心退出了。”
　　在李哥焦头烂额地替朋友挡事儿的时候, 林枫在家里装死中, 陌生电话一律不接，博客也暂时不上了，旅行也暂时停下来。她希望这股热度能稍微降一降。
　　不过，她想降热度，有人未必肯放过她。
　　很快，翻旧账的人冒出来了。有人以知情人的身份，说起了路明奇的一件陈年旧事。那人在网上揭发，路明奇的电影剧组曾到一个大学去宣传新片，进行点映，路明奇进电影院的时候，雇了粉丝使劲喊，制造虚假人气。据说，买来的粉丝，标价清楚得很，100块钱凑个人头，200块钱呐喊，300块钱疯狂呐喊，400块钱追着跑。然后那天的路明奇特招人讨厌。
　　还有人说起当年小鲜肉路明奇的绯闻，一段一段的，说得跟真的似的。
　　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其实无从考证，但是总有人会相信。于是，就有人开始骂路明奇，“这个人渣怎么又冒出来了！说是退圈，怎么又回来了！”
　　还有人质疑其作品，“就那家伙还能写出畅销书？找的枪手吧！不是说高中毕业嘛，哪里买了假学历？有本事，放毕业证照片出来啊！还双学位，唬谁呢？！当初就是个半文盲，现在是个会装的半文盲！”
　　面对这些恶意攻击，林枫坦然自若，不管是出于嫉妒，还是曾经的过节，这些无聊的言论，都伤不到自己了。
　　自己的一个个作品，那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自己货真价实的两个学位证，也是真金不怕火炼。
　　艺人的职业生涯有时候很脆弱，只要几句谣言就能毁掉，光鲜亮丽的外表，众所瞩目的荣耀，似乎得来容易，但是，失去更容易。
　　路明奇选择换条路来走，现在看来是对的。起码不用在娱乐圈的是是非非中，风雨飘摇地活着。
　　现在的旅行家小明，每一步路都是自己走出的，每一点感受，都是汗水换来的。谁都无法替代。成名艺人一抓一大把，可是成名的旅行家，有几个呢？
　　谁都否定不了自己用脚丈量的旅程，而内涵的提升，更是别人偷不走，也否定不了的东西。
　　李哥又一次打电话的时候说，“国家文艺台的《生涯访谈》要为你做一期专访，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以洗白自己。”
　　“李哥，我本来就不黑。”
　　李哥楞了下，“对对对，你如今是实打实的青年才俊，谁敢说不是，我跟他急！”
　　“谢啦！”
　　“谢什么谢！”
　　专访的消息外界不知道，当天录制，是李哥陪着林枫去的。林枫穿着白衬衣、牛仔裤，很校园风。李哥倒是西装革履，好像他要被采访似的。
　　李哥一路上吩咐，“人家可是国家台，这个节目一起大多是采访老艺术家，或者当红人气偶像的。他们这次选中你，是因为你的话题性，你的经历比较传奇。到时候可一定要礼貌……”
　　“好了，我知道了。”林枫背起吉他下车了，李哥还在后面追着吩咐。
　　国家台的工作人员工作作风很严谨，把林枫所有的获奖摄影作品全做成了PPT，作为背景重复播放着。
　　林枫看了觉得很亲切，那一幅幅作品，都凝结着她的心血，“踏雪寻梅”、“碧海松涛”、“老人与沙漠”、“天池映月”、“清晨”、“天坑万年”……
　　资深主持人“老马”很轻松地跟林枫聊着，就像老朋友见面唠嗑似的。
　　“我比你大一轮，叫你小奇吧。”
　　“好啊。”
　　“或者跟着你的粉丝叫，他们好像叫你小明是吧？”
　　“什么都行，什么都行。名字就是一个代号。”
　　“那就小明吧，接地气儿。”决定了称呼后，老马就问，“小明，喜欢旅行啊。”
　　林枫笑了，“是啊。喜欢走路。我觉得走路就是修行。”
　　老马立刻神色微微变化，心说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有深度，“哦？蛮有哲理的啊！可以啊，年轻人。那你说说，你在这个走路的过程中，有什么心得吗？”
　　“心得啊，就是……人生的路，要自己走。”
　　坐场的观众有的就笑了，但是老马严肃地说，“诶，大家还真别笑，这听起来像句废话。但是，很多人年轻的时候，可没悟出这个道理。我们有多少人，是走在别人给我们划好的道上。有的人呢，看见别人成功，就去模仿别人的人生，走别人走过的道。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还有人为了走捷径，就走了歪路。所以，我觉得人生的路怎么走，很重要。”
　　“是啊，我有段时间，就一直在困惑，我该往哪儿走。后来，我想清楚了，我可能不适合演艺圈，然后，我就给自己换条路走。”
　　“然后就成功了。”老马接话。
　　林枫斟酌着说，“成功……倒也不敢说……”
　　“你得了吧，别谦虚了。拿奖拿到手软了，畅销书也出了，听说还要再版，还有现在最红的歌也是你唱的吧，你要还觉得不够成功，那就不是谦虚，是骄傲了。”老马乐呵呵地说。
　　“感谢大家，感谢大家捧场。”
　　老马提问，“我就一直没想明白，这从偶像艺人，到旅行家，这个跨度是不是有点大？怎么就，当初想着去做个旅行家呢？”
　　“我也没有特意要做个旅行家。其实，最初是这样的，我在城市大学读摄影专业，然后，我们老师让交作业，交一个风景作品。我想我得出去找找，哪里有好的风景。然后，……”
　　老马乐了，就接过话来，“然后你就出去找，然后你就越走越远，然后你就一去不回头。”
　　观众大笑，老马自己也把自己说得高兴了。林枫就呵呵。
　　“对了，正好你说起来了，你的大学，还有你的专业。我怎么听过一种说法，说你是高中毕业，没上过大学？”
　　“我上的不是全日制大学，是远程教育，但也是国家承认的学历。摄影、中文双学位。我有毕业证、学位证，我毕业论文还发表了。全日制的学习，我没有那个时间，远程教育比较适合我。”
　　“安排得挺好，殊途同归嘛。学历这件事情，我们是聊清楚了。那，绯闻那些，是怎么回事啊？”老马的八卦之魂开始燃烧。
　　林枫求饶，“咱们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猛烈啊？循序渐进，循序渐进。”
　　“行，一会儿再问这个。那咱们要不先聊聊那个买粉丝的传闻，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能说吗？”
　　老马的问题看起来很犀利，但是，其实，之前电话里沟通过了，老马问过，“有没有什么不能问的？”林枫说，“什么都可以问。我有问必答。我也需要这个机会，澄清一些事实。”
　　林枫对于“买粉丝”的传闻，本来是不想解释的，有些事情越描越黑，但是既然问到了，那就说说，“首先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个人从来没有买过粉丝，没有必要。”
　　老马就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就是你经纪人给你买的，诶，经纪人今天来了，给他个镜头。”摄影师突然把镜头转向李哥，吓得李哥赶紧摆手。围观群众对他的尴尬喜闻乐见。
　　林枫解释说，“我不是那种特别功利心强的人。”
　　老马点头，“看出来了，据说，现在很多人请你拍戏啊，做唱片呢，上综艺啊，你都推了是吧？”
　　林枫说道，“是啊，我既然说了退出娱乐圈，就不打算走回头路，我不会再以艺人身份活动了。这个立场，我是很坚定的，不会动摇。”
　　“我可是听说，那个，什么大导演都托人给你带话了。这个机会可难得啊，你连这个也拒绝了，那是真的意志坚定地退出了。就是有点可惜。这么精神的帅小伙儿，长得好，又唱得好，现在人气正当红，就这么淡泊明志了，粉丝们会遗憾吧？”
　　“呃，其实，总有人劝我重新出道吧，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演艺行业，我已经经历了，而且自己觉得也不适合。现在的状态，我觉得是舒服的。我现在是个自由职业者，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也是自己擅长的事。现在这个状态是对的。”
　　老马很赞赏，“难得，不受诱惑，心里很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不愧是新好青年代表。对了，说到这儿，咱们是不是能把绯闻解释一下了？”
　　摄像把镜头转向观众，每个观众都神采奕奕，伸长脖子，眼睛里都闪着八卦的神采。


第66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说真话？”林枫把头一歪, 略带调皮地问。
　　老马一拍大腿, “那必须的呀！”
　　“说实话, 在做艺人的那三年里, ……”林枫故意卖个关子, 缓缓地说，“我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公司其实有规定，我们这些选秀练习生出身的，都不许谈恋爱。至于那些绯闻啊，我只能说, 见仁见智……”
　　“当明星艺人这么惨啊, 自由恋爱都不行啊！”老马故作惊讶状, “幸亏当年我没去当明星。”他表情夸张，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我当年也是小鲜肉，只不过现在, ……变老腊肉了！”大家看看老马那横向发展的身材，愈发笑得欢。
　　老马又追问，“你先前那个公司, 现在还是这样的规定吗？”
　　林枫微笑，“那家公司啊，说起来，上个月, 刚刚破产了。”
　　“啊？”老马略微惊讶, “这演艺公司现在也不保险啊！”
　　“是啊, 据说, 那个公司高层决策错误，让公司亏了很多钱。盲目地投资大片，大制作，大明星，费用很高，但是，不见得票房好。经营风险越来越高，就好像走钢丝。功利、短视，只想着赚钱，忘记了电影本身，是在说故事。没有好故事，大制作、大明星，就成了空架子。其实，观众越来越理性，已经不满于假大空的东西。最近，我观察到，那种能打动人心，讲述好故事的电影其实更有市场。观众在进步，但是某些电影人在退步。”
　　说到这里，在座的观众自发地鼓掌。
　　老马用食指点点林枫，“你还真敢说！真不怕得罪人！哦，不过你不混娱乐圈了，无欲则刚嘛。但是，我觉得挺可惜的。外形好，唱得好，现在人气又旺，我觉得有点浪费了这么好的条件。”
　　“演艺圈优秀男女太多了，并不差我一个。我现在很满意自己的生活，我就是不旅行的时候，也可以听听歌，看看书，看看电影什么的……”
　　“诶，你要是说到看书，还有一件事……”老马又开始进攻了，“好像以前你还是艺人的时候，在一个什么节目上说过，你每天身上装着两三本书啊？因为这个好像还被人嘲笑了？这是口误呢，还是……”
　　“这是真的。我比较喜欢装着那种很小的口袋丛书，艺人生活不规律，需要利用碎片时间看书。后来我成天旅行，尽量就减少自己行礼的分量，口袋丛书方便携带。”
　　“对了，说到旅行，肯定有艰苦的一面吧。我看到你的游记里写过，曾经遇到狼。”
　　“不光遇到狼啊，还有野狗。”
　　……
　　说到旅行的经历，林枫就有很多话说，旅途的趣闻让大家快乐，老马也说，“这几个地方，我有生之年，得去看看，你给我做个向导？”
　　“好啊！”林枫答应得痛快。
　　专访快要结束的时候，老马又问了一件事，“当初有个知名博主，曾经批判过你的‘七宗罪’，说实话，恨他妈？”
　　林枫微笑，诚恳地说，“不恨。我当时是艺人，艺人就是公众人物，就是要大家关注的。既然当时做了艺人，就得接受社会的批评。至于，那些曾经被批评的原因，有些是误会，有些是当时没有能力处理好的事情。并不想去解释什么，我能说的只有一句，我本人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恶意。如果曾经因为年少无知，无意间冒犯了谁，或者伤到了谁，我在这里郑重地说声‘抱歉’。”
　　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人们心里在想，谁没年轻过，谁没做错过，为什么要那样苛刻地对待一个年轻人呢？还好他现在重新出发，也功成名就，没有被当时刻薄的言论给毁掉一生。
　　老马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还曾经假唱过，这事儿能提吗？”
　　“当时真的是没有经验。其实，那两天一直在发烧，嗓子不好。上台前，经纪人听见我的嗓子都跟破锣嗓子差不多了，他也劝过我，别上场了。但是，我当时，在自己的博客里已经告诉大家那天会去表演。有的粉丝为了看我，特意请假坐飞机跑到外地。我就觉得，我连面都没露，似乎说不过去。粉丝们白跑一趟，会很失望。于是，那天，我跟主办方商量了，放原音，我对口型。所以假唱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主意，不赖别人。如果放到现在，嗓音条件不好，我会跟大家道歉，而不是选择假唱。”
　　“后来是不是经常后悔，当时做了这个决定，以至于后来的几年里还是不断地有人提起这个事情。”
　　林枫平和地回答，“后悔过很长时间。但是，从开始旅行，我就不再去后悔了。我已经学会，不会把曾经的过往一直放在心里纠结。人要向前看，不要总是回头看，学会放下，这才长大了。”
　　……
　　访谈进行完了，回去的路上，李哥对林枫说，“你现在成熟多了，我刚才特别害怕你又说错什么。看起来，我多虑了。”
　　“人总是会长大的。”林枫微笑着回答。
　　……
　　节目播出后，很多路人对路明奇评价很高，认为这个年轻人成熟稳重，有深度。而且，不断地努力奋斗，不怕辛苦，也不抱怨，对曾经走背运的过往能一笑置之，气度不错。这之后，“时空旅行者”的博客又吸收了不少路人粉。
　　老粉丝们也一致赞扬。话说这几百万粉丝，最近好容易融合了，不再吵架了，还开始互通有无了，最爱交流的就是各自掌握的偶像“黑历史”。
　　不过，有件事情，林枫被他们逼迫得都不敢在博客现身，那就是新老粉丝都要求见面会。林枫认为，既然已经不是艺人了，就不要再开什么见面会了。可是粉丝们不依不饶。
　　于是，林枫就打个电话给李哥，诉诉苦。但是，李哥也正要找她诉苦。于是，两人就约到饭店一起吃一顿。
　　李哥郁闷得摇头，“你那也叫烦恼，那说明你红了，好不？”
　　“可问题我不想红啊！”林枫强调重点，“我是个旅行家，让大伙儿都认得我这张脸，我以后怎么旅行，走哪儿一堆人围着。我拍风景，他们拍我？”
　　“你不当艺人也就算了，跟粉丝们见见面，也没什么吧？就当跟网友联谊嘛。”李哥实在是不能理解某些人的嘚瑟。
　　“还网友联谊，我可不想当网红！不管是艺人，还是网红，我都没兴趣！我不想干任何露脸儿的事情！”
　　“你又不是见不得人？你干嘛老是藏起来呢？搞不懂！”李哥狂吃菜中。
　　林枫也怒了，“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努力吗？”
　　“不知道！跟你那些……亲妈粉儿说去！”
　　“你知不知道，我能有今天，不管是学业，还是摄影，还是我的游记，那都是我靠着自己的实力！我不靠这张脸，不靠这颜值，我照样可以活得精彩！现在好了，成天见面、见面，我以后是要靠刷脸过日子了吗？”
　　“见面怎么了？不就是见面吗？你是见不得人吗？”李哥灌了自己一杯。
　　林枫这无法解释的郁闷啊，“你看，我明明是靠才华的，而且，很多人对我的才华是很认可的！现在呢？自从露了这张脸，那些粉丝们早就不记得我的才华了，早就不记得了！一天天的，那粉丝圈子里，全是各种晒照片！八百年前的照片都给我倒腾出来了！”
　　李哥一听，抬手制止，“诶，不对！你别以为我喝多了，就傻了，我还没喝醉呢！八百年前，有照片吗？”
　　林枫一听就服了，这还没喝醉？“我那是夸张，修辞说法，修辞不懂吗？！重点不是八百年，重点是照片！当他们沉迷于我的美色的时候，我的才华就没有价值了！这意味着我这些年的努力，都没有意义了！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不该！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李哥酒过三巡，就开始诉苦，“我要是有你这颜值，我就不愁了！”
　　林峰看看他开始谢顶的头，还有那啤酒肚，安慰说，“你还是愁吧。”
　　李哥就继续诉说他的愁苦，“或者，我工作室签的那几个新人有你这颜值、这人气，我也不愁了！这些日子，虽然找我的不少，都是因为你，都是想找你的。要说我手里那几个年轻人，确实也趁机蹭了点儿机会，但是，他们成长得太慢了！我这个工作室，资源还是有限啊！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揭不开锅喽！”
　　“那你想办法开发资源啊！以前你不是能帮我争取吗？”
　　“那不一样，我以前是个大公司的经纪人，我可以从公司里拿到资源，或者背靠公司去跟人家谈。现在不一样了！我是单拨一个人！没钱，没资源，没靠山！手里这几个人，虽然还有点可取之处，但是，他们都刚从表演专业毕业，也就客串过些小角色，还没有任何作品！走哪儿都拿不出去！”
　　“作品啊，那你自己拍一个呀！”
　　李哥叹气，“你是第一天认识这个行当啊！现在的影视剧，那都是千万、上亿的投资，跟过去不一样了！小成本的作品，那根本没有人看的。连院线都上不了的！一年里有多少影视剧拍出来？又有多少能跟大家见面啊？李哥我是有点本钱，可是真不够拍个像样的东西的！”
　　李哥又灌了自己一杯，“算了，反正就我那点儿家底儿，等坚持不下去了，大不了，我再找个公司，当我的经纪人去！”
　　林枫看出他心里确实苦恼，就劝慰说，“不好干，要么就放弃，现在关闭工作室，起码你不用耗尽家底儿。”
　　“不！”李哥坐直了，“我就不！我要让人知道，我李哥也能干点儿大事！我这个工作室，还没有正经作品呢！我起码拍个什么东西！也算我没有白折腾一回！”李哥突然抓住林枫的领口，“你得帮我！你不能见死不救！”
　　林枫努力挣脱中，“李哥，李哥，你坐下，坐下，什么死不死的？夸张了啊！你这修辞手段用得不合适！”
　　“我的梦想！我的梦想要死了！我一想起，我连个作品都还没有拍出来，说不定这工作室哪天就办不下去了！我这心就疼啊！”李哥大力拍打自己的胸-口。
　　“那你就拍个作品？”
　　“我不知道拍什么！小成本的电影，那得有创意，创意在哪里啊？我看了好几个剧本，都太平庸了！可是好剧本吧，那又太烧钱了！有个《三国无双》的故事，那家伙，千军万马！烧钱啊！我要不起啊！”
　　林枫挠挠头，看着李哥灌自己，她想了一阵儿，突然想起自己的世界里有一部很著名的外国老电影，获得了国际大奖的，她跟李哥说，“要不，你就拍那种，几个人能演完的那种戏。我倒是有一个构思，出场人物很少，一个女的，几个男的……”
　　李哥用非常震惊的目光看着林枫，“你口味真重！”
　　林枫不解，“什么意思，……我去！你以为我让你拍爱情动作片呢！我说的是拍正经电影。文艺片！文艺！你懂不懂？！”


第67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李哥放下啤酒杯，狐疑地问, “你这故事什么内容啊？我跟你说, 可不能是黄-暴的内容啊。”
　　“没有黄暴, 就是文艺片！讲法官断案的。”
　　“哦, 那是刑侦题材啊？这不错啊，最近挺火的。具体说说。”李哥来兴趣了。
　　“就一个女的被羞辱了, 然后她丈夫被杀了……”
　　李哥抬起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停停停, 还说没有黄-暴，我看是啥都有吧？”
　　“你听我说完！”林枫就给李哥讲了故事的梗概。其实就是《罗生门》的故事,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
　　这个题材省钱啊, 就几个出场人物, 场景也很少。不过林枫给这个故事做个了本土化改编。
　　“主要人物有, 一个侠客、侠客的妻子、一个强盗、一个樵夫、一个和尚、一个杂工，还有一个不露面的县官。故事的第一个场景, 从一个城门开始，城门的名字叫‘罗生门’，苦行僧、樵夫、杂工在罗生门下避雨……樵夫说起县衙刚断完的一起案子, 一个侠客被杀了，但是，却又三个人都承认是自己杀了人, 案情扑朔迷离, 他很困惑……”
　　李哥安静地听着, 遇到不明白地就问一句，整个过程，他都被故事情节吸引了。听完故事构思，李哥拍拍脑袋，“这么几个简单的场景，就构思出这么复杂精巧的故事，你真邪性啊！”
　　林枫想说，这是别人的故事，但是，要是那样说的话，李哥肯定要让她去搞定版权的问题，到时候怎么解释。算了，就顶了这个“邪性”的锅吧。
　　李哥又问，“人到底谁杀的呀？我听了半天，还是没明白！”
　　“这就是故事的精彩之处，答案，你不要给出，让观众自己去判断。”
　　“也就是说，这个故事，到最后其实也还有悬念对吧？”
　　“对！”
　　李哥高兴了，“拍这么个小成本电影，还真花不了什么钱。我看一百万都用不了。”
　　“但是，你要找个好导演。一定得突出文艺气质，要贯穿一种神秘的气质。”林枫提醒，“这个故事，你相信我，要是找个新锐导演，拍好了，能在国际上获奖。”
　　李哥摸了摸林枫的额头，“发烧了？喝多了？你不是爱吹牛的人啊？”
　　林枫生气了，“你爱信不信，我回家了！”
　　晚上，李哥半夜思考得激动了，打电话骚扰林枫，“我这一天想了好些来回，你听听啊，你不是让我找个新锐导演吗？杜启然怎么样？啊？……你不熟啊……那周跃呢？……还有郑集……”
　　“大哥，咱们睡觉吧。”林枫快哭了，“半夜了啊！有事儿明天说行吗？”
　　“我激动，我睡不着！还有这演员，你看，让何其演侠客行不？小双演侠客的妻子，那谁演强盗啊？……我手上这几个都没演强盗的气质……”
　　林枫困得要死，想要赶紧把问题解决，就提了个人名儿，“胡成，你找他去。”
　　“他？去年跟老婆闹离婚，他这形象？”
　　“大哥，强盗本来就是个反派好不！而且，就您那点儿预算，就别挑了！这个角色戏份挺重的，胡成这些年是没大红大紫，但他绝对是老戏骨！而且身形五官气质，适合演这个角色。况且，他要价高不了。”
　　“那好吧，听你的吧。”
　　……
　　聊了一个小时，李哥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电话。
　　林枫早晨起来，觉得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肯定被李哥又拖回娱乐圈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等李哥再打电话，“我约了导演了啊，出来聊聊啊！”林枫告诉他，“李哥，我没法跟你们聚了。我在恐龙的故乡呢。没办法，旅行社要开辟旅行新线路，让我先期考察下。”
　　“啊？你跑啦！”
　　林枫就不乐意了，“什么叫跑啦！我这是工作。别把我们旅行家当成闲人好吗？我们也要有成果的。”
　　“那好吧，让郑集导演跟你说话，他对这个题材特感兴趣。”
　　郑集接过了电话，迫不及待地发问，“我说，你怎么想到的，真有趣，这相当于一个事件，拍了四遍，多个视角重复再现作案过程。”
　　“有那么多吗？”林枫数了数，“侠客的视角，他妻子的视角，强盗的视角，还有樵夫的视角……好像是四个。”
　　“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有挑战的创意！”郑集激动了，“表现手法一定得跟上，一定要把不同视角的感觉表现出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终于放下电话的林枫发现，这个郑导演是个话痨。
　　一个多月过去，电影拍完了，林枫的“恐龙之乡”旅程也结束了。郑导演非要自掏腰包请主创人员吃饭，拦都拦不住，他还表示，“我要靠这个小成本电影，我拿金百合奖去！”
　　李哥赶紧求林枫，“你快过来吧！不然郑导演要去抓你了！”
　　林枫赶紧帽衫、口罩把自己武装好了，跑去吃饭。
　　郑集见到林枫就相见恨晚，呱唧呱唧说了好多拍摄时候的难点，如何取景，如何调-教演员的演技，灯光怎么打的。后来又说到，演员们的演技，一个个点评起来。
　　因为这部电影角色少，主创人员也就坐了一桌。大家都跟小学生似的，乖乖坐好听导演点评。
　　郑导演很兴奋，喝了酒更兴奋，“我要靠这部电影得奖，而且是国际上去得奖！李哥，这报名的事儿，您可多操点儿心。别耽误了。”
　　李哥微笑点头，略有敷衍之意。郑导演不高兴了，“你们是对我没有信心吗？你们觉得获不了奖吗？小双，何其，胡成，你们说，咱们能不能得奖！”
　　大家都赶紧说，“能，一定能。”
　　这个时候，参演的人其实对这部电影还没有多少信心，虽然他们也觉得这部电影很特别，但是，对票房还有得奖，都没多少想法。演员们当然有认真地去演，毕竟，再小成本的电影，那也是电影，他们也都多了一个作品。只是，这显然不是个主流市场需求的电影。
　　后来，在审片的时候，李哥就遇到了难处，虽然委员会的专家们对该电影的艺术价值做了认可，但是，却不看好上座率。一位委员说，“主创人员，没有一个有点儿名气的！完全没有票房号召力！最有名的居然是胡成！万年大配角！还有些劣迹。”
　　“这事儿不赖他，法院都判了，他是无辜的。完全是他老婆在坑他。只不过大众不知道真相罢了。我们的作品还是不错的，您也认可的。只要观众看了，一定不后悔。”
　　“你说什么都没用！现在的问题是，你怎么能让观众进来看。你这电影要宣传的时候，你的宣传点在哪里？！”
　　“宣传点啊，……”李哥突然想起了，“我们的编剧是不是宣传点？”
　　“谁啊？别说，这剧本编得真不错！”
　　李哥精神了，“路明奇啊！前些日子大火的‘时空旅行者’就是他。刚出了畅销书，都加印了好几次了，供不应求啊！《八千里路云和月》，都上了热销书排行榜了！”
　　专家瞬间惊喜了，“小明啊！我是他的博客粉丝！你早说啊！……对啊，你是他以前的经纪人呐！那你为什么演职人员表里都没有人家！”
　　李哥赶紧解释，“他不是退圈了嘛，本来编剧的名字要写他来着，可他死活不让写，说是不让人家误会他又跑回娱乐圈了。这个人，这个才子啊，就会有点古怪的地方。”
　　“这你就不对了，这故事，是不是人家创作的！”
　　“是。”
　　“那你干嘛演职人员里没有人家名字？加上，加上！你以后宣传的时候，噱头就是……热销书《八千里路云和月》作者小明担当编剧，悬疑类高智商挑战电影……”
　　等林枫知道事情的时候，电影审查委员会官网已经公布了新一批即将放映的电影名单，《罗生门》编剧一栏赫然写着“时空旅行者”（路明奇）。
　　林枫看了粉丝们在博客里奔走相告的架势，就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淡出，全白干了。真想无语问苍天，不想红的人，为啥非要让人家红？
　　这部电影已经送去金百合奖评审委员会了，先期过去的导演已经打回电话说，在欧洲试放映效果很不错，好评如潮。
　　不出意外，《罗生门》应该会获奖。因为这部电影里，有欧洲的影评家们喜欢的很多元素，东方风情、力与美的冲突、生死之间的考验、人性的弱点、实验般的导演方式……
　　如林枫所料，《罗生门》入围了最佳导演奖，最佳摄影奖，最佳编剧三项大奖。按照电影节，入围即可视为获奖的习俗，这部电影还未上映，就已经拥有成绩了。


第68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关注电影奖的业内人士对这匹黑马充满了好奇。而在国外, 主创人员已经出现在了金百合国际电影节的红毯上了。李哥最遗憾的是，没把编剧拐出来。没办法，某些人死活就是不来走红毯, 还说, “你们娱乐圈的事儿，我就不参与了。”真气人！
　　李哥当时气得在电话里嚷嚷, “人家没有作品的还去蹭红毯, 你有作品的还不去！”
　　“我没作品啊！”林枫否定。
　　“你是编剧啊！都入围最佳编剧奖了！你该来的！万一你获奖了, 谁给你领奖啊！”李哥越说越气。
　　林枫不在意地说，“什么编剧啊，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啊！那是为了宣传有卖点, 才把我弄到编剧名单里去了。我就是提了个想法，真正的编剧, 是你和导演！你们去领奖好了！”
　　……
　　红毯上, 导演郑集还算冷静, 作为出品人的李哥有点亢奋, 两个新人主角有些紧张，笑得不太自然, 第一次主演电影就来国际电影节。要不要这么吓人？饰演大反派的胡成是万年配角终于翻身的豪气。
　　胡成的少量粉丝们通过记者们实时传出的照片, 看到了自家心酸多年的偶像。他们简直要老泪纵横，“我家正主终于咸鱼翻身了！长得帅, 演技好, 身材魁梧, 早该红了！果然还是‘金百合’奖那些国际评审们有眼光！”
　　金百合奖的颁奖礼，由国内某电视台全程直播，吸引了20%的收视率。作为唯一入围的电影，《罗生门》在国内出尽了风头。
　　最后，《罗生门》获得了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编剧奖，郑集和李哥两个上去领奖了。李哥解释了下，“编剧路明奇先生，因病不能前来，非常遗憾，委托我前来领奖。他虽然人没来，但是非常感谢……”
　　林枫此刻正在家里看电视，她可不好意思去领这个奖。摄影作品是她拍的，获奖，她理直气壮。游记是她写的，畅销也是她的成功。但是，《罗生门》这个故事并不是她的思想成果。这是穿越者的作弊。
　　林枫已经打算好了，看完电视，她连夜就走，旅行去！免得被记者们堵在家门口。
　　事实证明，幸亏她跑得早，第二天林枫坐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县城的小餐馆里吃早餐的时候，一刷手机，看到网上的新闻，说已经有记者蹲守在她的门口，就等她出门好拦截。
　　金百合奖啊，很难得的！
　　对于莫名其妙获得了这个大奖，林枫已经不想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郑集和李哥都给她打了电话，报了喜。而且，李哥还企图再度挖掘林枫的脑洞，“咱们下部电影再拍个什么吧？要么，还是小成本电影，脑洞大开的？”
　　咱们？林枫的脑袋里拉响了警报，这是要拉自己上贼船的意思吗？“哥，你是我亲哥。你看我脑袋里能有多少洞？这次只是侥幸而已。而且，别说‘咱们’，我可不是你们娱乐圈的人！好了不说了，我要进沙漠了，骑骆驼去了！”
　　记者们蹲守一天后，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人早跑了。他们一看，逮不着路明奇，那赶紧去机场，抓获奖导演郑集去！
　　主创人员一回国下飞机，就被一众粉丝接机，记者们主要奔着郑集去了，他也是获奖者，最佳导演呢。而李哥也被包围了，大家想从他这里了解到路明奇的近况。李哥微笑着告诉他们，“谢谢关心啊，他已经病好了，听说准备去沙漠旅行，大概骑骆驼什么的……他的新作啊，暂时保密……合作嘛，有机会当然还会合作……”
　　紧接着，《罗生门》在国内各大院线上线了，犹豫金百合奖的加持，这部小成本电影未映先火，门票预售如火如荼。
　　最积极抢票的就是路明奇的粉丝了，尤其是那些老粉丝们，简直要热泪盈眶，“我说什么来着！他会成功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对啊，当年他第一次演电影，就说要得奖的！结果还被人嘲笑！看，怎么样！国内的奖都不说了！我们奇哥直接到金百合得奖去了！国际大奖啊！”
　　有人弱弱地提醒，“奇哥那时候是要当影帝，这次是编剧奖哎，不是影帝。”
　　其他护犊子的亲妈粉们就说，“有差吗？没差啊！反正是获奖了呗！”
　　“路明奇全国粉丝会”立马改名为“路明奇全球粉丝会”，霸气威武，向当年曾经给路明奇定下“七宗罪”的大V“蓝海”发起了进攻！
　　一时间，蓝海博客留言暴增，几乎都是路明奇的粉丝：
　　“当年我们奇哥说要得国内的电影奖，你都骂他狂！现在怎样！我们奇哥直接得了国际电影大奖！”
　　“打脸不？啪啪打脸有木有！”
　　“还好意思当博主呢！当年被你差点踩死的人，如今比你文笔好了！出过畅销书没？”
　　“还说我们奇哥学历造假？知道什么叫远程教育吗？”
　　“道歉！你凭什么说一个少年的梦想是狂妄自大？事实证明，只要努力，梦想就有可能实现的！”
　　“道歉！你当初那“七宗罪”把他抹黑得够了！他伤心远走整整四年，让我们失去他四年，伤心了四年。蓝海，你不觉得造孽吗？！你伤得绝不止他一人，还有我们数百万的粉丝们！”
　　“道歉！你别装死！”
　　“说，当年是谁给了你好处，让你黑我们家奇哥的！”
　　……
　　此刻，路明奇的各路粉丝们已经突破千万了。蓝海最新博文下，数十万粉丝留言声讨，简直是气势如虹！
　　蓝海装死中，不做任何回复。但是，他悄悄地发了私信给“时空旅行者”，道歉，求饶。不过，不巧，林枫此刻正在沙漠了，跟骆驼较劲，沙漠里没有信号，上不了网，不知道外界的粉丝为了她已经掀起了战争。
　　“蓝海”私信道歉求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就恼羞成怒，开始直接@时空旅行者，质问说，“粉丝行为，偶像买单。你的粉丝今日到我博客下骚扰，麻烦你管好他们好吗？”
　　第二天，仍然没有任何回应。“蓝海”看看博客里，骂他的留言已经百万条了！
　　他不是没想过关闭评论，但是，那就意味着害怕了，退缩了。他才不愿意露怯呢！
　　“蓝海”又发一条博文，@时空旅行者，公开叫嚣，“别装死，你的粉丝你管理一下！”
　　这下粉丝们更生气了，在粉丝站号召下，各种怒怼“蓝海”。“时空旅行者”的粉丝中有不少文艺青年，文笔不错，就开始写长文，各种批判“蓝海”。而路明奇的老粉丝中，有不少会修图的，就发了好多针对“蓝海”的表情包。
　　最后，“蓝海”不得不关闭了微博的留言评论功能，算是另外一种认输的方式。
　　《罗生门》电影上演了，观众们带着好奇进入影院，什么样的电影能获得金百合奖？电影开始了，第一个场景，就是罗生门，下面有躲雨的三个人，行脚僧、樵夫、杂工。樵夫说起他的困惑，一桩奇案，有三个人承认是自己杀人。
　　其他两人就有了兴趣，听他说起审案的过程。侠客被强盗打败，妻子被辱，……侠客死在小树林里，……官府抓住了强盗，他傲慢地承认自己杀了侠客，还说，“什么江湖大侠，在我手下走不过三招！”
　　侠客的妻子被人在一个尼姑庵里找到，她正要出家，妻子承认是自己杀了侠客丈夫，因为跟丈夫起了争执。
　　一个案件，两个杀人犯，说辞非常不同。县官感到困惑，于是巫师来了，说可以帮忙请来侠客的鬼魂，亲自诉冤。可是，侠客的鬼魂却说，自己杀死了自己……
　　行脚僧感叹世间可怕，同一件事，每个当事人都有一番说辞，没有办法相信世人了。就在此时，杂工却从樵夫的言语中发现了漏洞，他开始怀疑是樵夫谋财害命，最终要了受伤的侠客的命。
　　……
　　电影结束了，好些观众都没有站起来，这就完了？故事没有完啊！还没搞清楚啊！即便是走出影院，好些人也还困惑着，仿佛没看懂啊！到底谁杀了人啊？每个人讲述的案情都不一样，他们虽然都承认杀人，可是好似都在为自己说话。
　　真是，莫名其妙。好些人认为，这是一部考验智商的电影，因为，看完之后，好几天里都在想着电影里的情节。
　　一位影评人指出，“这本来就是一部开放结局的电影，电影给了大家一个选择题，你想怎么选择都可以。”
　　虽然这部电影过于偏文艺了些，而且导演表现手法上也很有些超前的地方，这不是普通大众喜欢的那种商业片。但是，为了金百合奖，为了追求时尚，为了显示自己有品位，为了跟别人有话题，或者为了显示自己的智商，很多对文艺片不感兴趣的观众还是会走进影院。但是，导演的精心设计，演员的投入，剧情的反复，还是会抓住观众的心，走进影院的人起码不会后悔。


第69章 穿成人渣偶像怎么破
　　喜欢文艺片的观众们就很激动, 说郑集导演开辟了一种新的叙事方式。至于路明奇的粉丝，那更是狂欢了！一人要买好多张票，自己重复看不说, 还要送人, 送爸爸, 送妈妈, 送老师，送同学, 送同事……
　　电影票房破亿的时候，李哥乐疯了，连制作带宣传, 他才投了二百多万。后来电影票房收到5亿元。虽然不是当年最多的，但是对于一个小成本电影来说，已经是奇迹了。
　　这投资回报率, 太惊人了！李哥一激动，就给导演、演职人员补红包，虽然大家彼此不知道红包的数量, 但是大家都表示满意。
　　郑集一跃进入亿元导演俱乐部, 但是, 最重要的还是那个金百合奖，请他拍戏的源源不断地招来, 送来的剧本也是没完没了。
　　李哥把工作室改成了公司, 蓝天文化演艺公司, 还企图把“命中贵人”也拉进来, “路明奇，你别当旅行家了，每天在沙漠里吃沙子干嘛，来我公司做艺术总监吧！”
　　电话那边的林枫翻个白眼，“我不在沙漠里了，我在一个古镇呢，这儿太好了，我给你发两张照片，你以后拍电影，说不定能用上。”
　　李哥不甘心，居然就带着助理跑到古村落去了，他四处问人，才找到了林枫租的房子。这是一个精致而古老的木结构古宅，据说是古代一个官员的宅子，后人都出去打工了，这里只有一个看房子的老人。
　　这时，天渐渐黑下来，李哥推开主人的屋门，就看见阴暗的屋子里，一个穿着白袍披头散发的女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拿着一个红木梳子，在缓缓地梳头发。
　　李哥和助理都吓呆了，动也不敢动。心里想到一个概念，“鬼”。
　　然后，“女鬼”慢慢回头过来，冲着门口一笑。妈呀！要命了！李哥和助理扔了行李，“嗷”一声叫，就跑了，“鬼啊！”
　　李哥狂奔出去一里地，然后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稍微冷静了点，回头看看女鬼没有追出来，才敢接电话，电话是林枫打来的，“李哥，我刚才的cos play怎么样？够不够有感觉，有没有惊悚？”
　　李哥气得大骂，“你神经病！没事儿装神弄鬼……”
　　“你不是问我要创意吗？就在这个古镇拍个小成本电影好了。”
　　李哥听了突然明白了，“那是够吓人的。”
　　想明白了的李哥在夜色下带着助理往回走，他重新审视整个古镇，慢慢觉得哪儿哪儿都透着诡异。
　　其实林枫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里，没有白衣女鬼的电影形象。外国没有也就罢了，本国也没有。她觉得，也许拿这个创意去打发总是“骚扰”她的李哥。
　　和李哥聊起这个话题，后者有些犹豫，“这个想法是不错啦，我们国家不让宣传现实生活中有鬼，有关部门怕是不会通过的。”
　　“这好办，你最后解释一下，这是一个作家的故事，或者这是一个神经病的扭曲世界，再或者有人中了□□，产生了幻觉。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李哥还在犹豫，可是助理却大力支持，“李哥，刚才我魂都吓飞了！虽然我从来没见过鬼，也没见过影视剧里有这种白衣女鬼。可是，就是神奇得很，一看见就知道，是鬼！而且，觉得她会过来。拍吧，一定拍吧，好看！”
　　林枫看了看助理，这还是刚才那个缩着脖子进来，左顾右盼地女孩儿吗？“你不是害怕吗？”
　　“就是因为太刺激了，我才想看啊！拍吧！想看！”女孩兴奋到不行了。
　　“你来当编剧吧！”李哥开始忽悠人，“说吧，需要多少稿费，除了稿费，我还给你分红。”
　　林枫不干，“我之所以提这个想法，还有一个原因，想帮助这个镇子上的人。这里的年轻人都走了，你也看见了，全是空巢老人，古宅也很破败。我希望这里将来因为拍过电影，能发展旅游，能让走掉的年轻人们回来。”
　　李哥忽悠半天，最后只好妥协，三个人讨论了一夜，构思出一个初步的故事。第二天，李哥带着助理回去，找导演、招演员去了。
　　半年后，电影《古宅惊梦》上映了，林枫仿佛不知道这回事似的，博客里完全没提。而李哥也因为林枫地反复叮嘱，这次编剧里没有写上他的名字。
　　其实，林枫不光是因为不想再跟演艺圈扯上关系，还有一个担心，怕电影上映吓到人，她可能会被人揍的。
　　不出她所料，真有人被吓到心脏病发作了，被人抬出影院，电影在热映的时候，就被管理部门下线了。其他没看到的观众都有意见了，但是没的看了。
　　李哥打电话过来诉苦，“我都已经按着你的提醒，严格把关了，每个影院都交代了，有心脏病的、身体不好的，十八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的都不让看，可是，还是避免不了。”
　　林枫安慰他，“你可以出光碟啊。还可以在视频网站付费播出，反正你没花多少钱，不是已经回本了吗？”
　　“也只能这样了！”李哥悻悻地说。
　　不过，后来光碟销量很好，甚至还卖到国外去，这是李哥始料未及的。而且，因为这次的强制下线事件，某些国家媒体还关注到了这部电影。电影拷贝还卖到了十多个国家，据说扶桑国放映后，火爆得不行，有一家公司还买了改编权，他们决定自己拍一个，女主角的名字都定好了，就叫“贞子”。
　　不过，最让林枫欣慰的是，电影拍摄完成后，观众们对拍摄地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游客们纷纷跑去古镇，当地很多人家都开始办起了“民宿”，一些年轻人觉得家乡也有事业了，就纷纷回来经营起古宅特色家庭旅馆。老人们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的孩子回来了。
　　这部电影虽然没有什么太深的寓意，就是一部找刺激的商业片，但也让年轻的导演获得了一个国内的导演新人奖。演“女鬼”的演员也获得了一个最佳女配奖。影片最终全球发行的收益也破亿了。尤其是扶桑国那边，《古宅惊梦》全球票房的一半都是他们贡献的。
　　这下，李哥算是认定了林枫是他的“贵人”，他把日常事务交给了做副经理的堂弟，自己就跟着林枫到处跑。名曰“跟你结伴旅行”，其实就是缠着林枫，企图再挖点儿创意什么的。
　　林枫也甩不掉他，只好帮他想点办法。
　　有一天，在一个湖边拍照的时候，林枫收到了系统的通知，三天后离开这个世界。她立即定了车票回到家里。
　　简单收拾一番，就带着一些文件和凭证去见了律师，留下了一份遗嘱。
　　在博客里，她写了一段话，“我来到这个世界，有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不虚此行。我的旅程还会继续下去，不知尽头在哪里。以后忙起来，可能会没有时间再更新内容。希望我给这个世界带来的东西，能长久地陪伴你们。爱你们，到永远。”
　　林枫把李哥约出来，吃了一顿，李哥兴高采烈地说着他的事业发展，“我新投资的电影，就你跟我出主意的那个盗墓题材的，票房预售已经覆盖成本了。还有啊，何其凭着上次那个穿越剧拿到最佳男主角了。上次我们公司招新人，来报名的那叫一个多，HR都忙疯了。”
　　“好啊。”
　　“说真的，别到处跑了。旅行也用不着一辈子啊，累不累啊你？”李哥不太理解地问。
　　林枫微笑，“我不会再到处跑了。”
　　李哥喜出望外，“好啊！跟我干吧！”
　　林枫摇头，“我想休息一阵子了。”
　　“也好，你这几年，东奔西颠的，是该休息下了。”
　　只是李哥没有想到，所谓的休息，竟然是死亡。
　　林枫的死讯传出后，粉丝们以为是谣言，大骂造谣者。等后来发现，原来是真的，他们喜欢的青年旅行家真的不在了，警方调查的结果是，猝死。医院分析，大概是常年劳累导致的身体衰竭。
　　喜欢他的人太难受了，有人就哭着说，“是不是我们给他太大压力了，所以他才累成这样！”朋友安慰她，“他最后的博文不是说了嘛，爱大家，到永远。所以，你不要自责，这是他自己喜欢的生活。我们祝福他，愿他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第70章 穿成无耻细作
　　林枫胃疼、头疼, 宿醉的感觉太难受了。
　　户部右侍郎吴起真是个老滑头，自己都为救太子受过重伤了，他还不相信, 还非要逼着自己喝醉。为了什么？大约是为了酒后吐真言吧。
　　说到底, 他还是在怀疑, 或者, 是他背后的太子在怀疑吧。
　　林枫揉揉太阳穴，把常随何金叫进来, “何金，你家公子我，昨天没说错话吧？”
　　何金面有难色地说, “这个，好像，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
　　林枫一看不对劲, 他有话要说。可是，林枫回想下，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呀？这护卫是怎么了？
　　“哪里不对吗？我依稀记得喝醉了, 也没说什么啊？”林枫现在的壳子, 叫沈熙, 目前是太子宾客。因为救太子有功，被留在了太子府, 还得了个七品的太子宾客职位。
　　前一天吴侍郎在太子的酒宴上, 非要让新晋的太子宾客多喝几杯, 还怂恿着别人也来敬酒。林枫当时就看出他的目的, 不过林枫倒是不怕，因为这个壳子是个对酒精不敏感的体质，很难喝醉。
　　喝了几杯后，林枫开始装醉，那些人应该看不出来。
　　但是何金却不愿意说起那晚公子喝醉后的事情，……太丢人了。
　　“公子。”何金奉劝道，“咱们以后少喝酒好不？知道你酒量好，可是架不住那么多人都灌你啊！而且，你看你后来，说的那是什么玩意儿！什么造个盒子，把戏子们都装进盒子里唱戏啦；什么，把天上的雷电引下来，点灯？！……大家都笑死了！”
　　林枫放心了，原来真的没有说错什么，只是假装醉酒胡话，提前给古人们透露了点现代科技。但是，显然，古人不接受，“那都是酒后胡言论语，没什么的。好像公子给你丢脸了似的。”
　　何金继续抱怨，“那位吴起大人也真是的，公子为了救太子受了重伤，他又不是不知道。这才刚养了两个月，刚勉强能出去，就硬把公子灌醉！他们还是不信任公子！”
　　“他们不信任，那很正常，毕竟，太子身边的人要万分稳妥才行。”
　　“公子，这差事可真是不易。”何金压低声音说，“公子，那太子对您并不算多好。拼上性命救他，也才给您个七品。”
　　“其实，当时，没有我救他，别人也会救的。而且，你不觉得，太子根本就没有危险吗？你不觉得那些刺客和太子护卫们根本就没有拼的你死我活吗？”
　　“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觉得，这像个局吗？皇上派太子去给先帝守陵，没几天，太子就遇刺了。这不是太巧了吗？”
　　“对啊，我开头还以为是福临王干的，后来一问，王爷也纳闷呢。公子的意思，……”何金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地问，“难道是太子自己？”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林枫回答得轻松。
　　何金担心了，“公子，要是这样的话，那太子岂不是太精明了。又让陛下担心他，不罚他守陵了，又还拿这件事试探公子。公子，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让太子发现您是王爷的人。”
　　“是啊，我如今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你跟着我这么个倒霉的主子，也没有前程。不如，我让人偷偷传话给王爷，你回去吧。”
　　“不行！你不能撵我！我没办好差事，就被撵回去，日后我在王爷面前再也得不到器重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在王爷面前露了脸的。”何金不干了。
　　林枫叹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啊，非要跟着自己当这个细作，随时掉脑袋的活儿。而且，在原主沈熙的人生里，何金是被他亲手干掉的。
　　……
　　除了何金这个护卫跟随沈熙的人，还有恋人、养父、好友……很多人都是被他害惨的，曾经在沈熙身边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包括后来对沈熙信任有加的太子，也包括暗中指使沈熙的三皇子福临王。
　　最初，沈熙在设计断送了恋人的清白的时候，内心里还是有些不忍的，但是，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不能停下来。后来，辜负的人越来越多，他也麻木了。他告诉自己，这些人不过是自己达到目的的工具，不需要为他们难过。
　　至于一直暗中支持他的福临王，他一直不清楚，不是他在利用沈熙，而是沈熙在利用他。
　　因为沈熙的真实身份，是个双面间谍。
　　他根本不是什么在深山里跟着师傅学习谋略剑术的谋士，也不是福临王派到太子身边的人，而是南齐国派来搞乱的朱月国的细作。
　　最可笑的，是福临王一直以为沈熙是自己派到太子那边的细作，可是，到了最后，他发现，沈熙根本连他都不搭理了。福临王都糊涂了，他不知道沈熙在干什么！等他被沈熙坑得要自尽的时候，沈熙都没说出来到底为什么，福临王到死都是糊涂人。
　　当皇帝所有的儿子们自相残杀殆尽后，沈熙告诉伤心越绝的皇帝，“你还有一个儿子呢，那就是我。我就是那个，你当年做质子的时候，丢在南齐国的野种！”
　　皇帝惊讶得目瞪口呆，“你胡说！你分明是太子的宾客，朕思念太子，才叫你进来说话。”
　　沈熙取出了当年皇帝风流的凭证，“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一枚非常精致的玉佩唤起了皇帝当年的回忆，“你，你是柳絮的儿子？”
　　“你才想起来啊。”沈熙冷笑，“你知道，你走后，我们母子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母亲生了病，都没钱抓药，她的咳嗽一直没彻底好过。她死的时候还惦记着，你最初跟他说过的话，会来接我们。我小小年纪，吃尽了人间的苦！可是我最初是有希望的，哪怕是在街上跪着给人磕头讨饭，我也指望着你会来接我，所有的苦日子就过去了。可是，我等了那么多年，也没等到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好心人收养，我早死了！”
　　皇帝心情复杂，看着这个孩子，“你长得很像柳絮，这大眼睛像极了她。可是，朕分明让人拿着画像去找过你们母子，派出去的人说，柳絮的儿子早就死了。”
　　“你胡说！我分明活着！只不过我们没有活路，还老被人欺负，就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你说你找过我，可我为什么没见到你的人？我知道不知道，我们每天都在受苦，我母亲至死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听到皇帝的话，沈熙激动地大喊。
　　“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派去找柳絮母子的人回来说，柳絮的儿子，很小就得病死了，而柳絮，在儿子死后也失踪了。朕派出去几拨人找过，都没找到……你说你在哪里长大的？”
　　“好心人收养了我，我在深山里被养父照顾、教导，后来他又带我去拜师，让我成才。他是我的养父，也是我的第一个师傅。我跟他素昧平生，他却养了我十年，教导了我十年。而你，作为我亲生的父亲，你管过我什么？你回国的时候，我才三岁。你甚至都没有承认过，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皇帝摇头，“孩子，如果你真的是那个孩子，你应该明白朕的苦心。朕当时在别国做了质子，若是再有个孩子，他生下来，也是质子。到时候，朕就算是离开了南齐国，朕的孩子恐怕也难以逃脱。所以，柳絮当时怀孕了，朕就给她些钱，让她逃走，朕记得当时还找了她弟弟妹妹陪着她一起走的。”
　　沈熙冷冷地说，“我不记得什么母亲的弟弟妹妹，记事以来，就只有母亲跟我两个人相依为命。后来连母亲也没了，我就打短工、行乞为生了。你走了，你回国了，却丢下我们在南齐国受尽了苦头。”
　　皇帝遗憾地说，“朕记得，后来孩子三岁的时候，朕即将回国，柳絮是偷偷跑来找过朕，朕也见过那孩子一面。可是，当时南齐国背信弃义，要强留下朕，朕也是在逃亡，带不上他们母子。
　　“可是你后来也没管过我们，你回了自己的祖国，和自己原先的妻儿团聚，后来还有了更多的女人，生下了更多的孩子，早把我们母子抛在脑后了！任由亲骨肉在外受苦。”沈熙想到少年时候的苦痛和屈辱，依然义愤填膺。
　　皇帝皱眉思考了一阵，“派去南齐国的人，回来告诉朕，柳絮曾经去过乌龙镇，在那里卖唱为生，后来被那里的恶霸欺负，又离开了。好像是身边带着个孩子，但之前朕已经知道了，柳絮亲生的孩子病死了，就想着后来的这个孩子，应该是她收养的吧。再后来，柳絮就没了消息了。”
　　“原来你真的找过我们。”沈熙的情绪稍微好了些，他变得平静多了，“父皇，我没有死。你的人一定是弄错了。现在，你看，你的五个儿子，因为争夺储君之位，全都死了。你只剩下我了，我会好好地孝顺你的。”
　　皇帝脸色不好，他把门口的护卫喊进来，“把这位公子带下去，找个宫室安顿好。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能见他。”
　　这就是变相囚禁的意思，但是，沈熙轻轻一笑，“父皇，你只有我了。”说完就走了。
　　皇帝当然不能轻易就信了，突然冒出来的孩子就是当年的私生子，虽然他跟柳絮长得很像，可是皇家血脉不容混充。况且，他待在太子身边，又是什么意思？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还是不能轻易相信他。
　　但是，皇帝也很无奈，夺嫡之争，五个儿子都死了。若是这个确实是自己的亲骨肉，总算自己还有一点血脉。可是，谁能证明他是自己的孩子呢？他和自己没多少相像的地方，只是像柳絮，不能证明是自己的孩子。
　　皇帝到这时候，还不太清楚，自己五个儿子的死，跟沈熙多少都有些关系，若是知道，只怕会活撕了这个疑似私生子的人。
　　沈熙安静地待在宫里，他根本不怕皇帝杀了自己。查？就让他查去吧，反正南齐国那边，会有人安排好一切的。
　　从小母亲就告诉自己，“你父亲有很贵重的身份，那次，我带你去偷偷见的人，就是你父亲。”
　　但是母亲一直没有说出他的身份，直到十岁那年，母亲去世前，临终遗言，让他去找亲生父亲，“你本是朱月国的皇子，是有可能继承江山大统的人。你不是凡人，你是龙子，但是，不可以告诉别人，不然你会被人害了的。他们会嫉妒你，会害了你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沈熙是一个记性很好的孩子，他记得很小时候第一次被母亲偷偷带去见父亲时候的情形，一直记得。
　　那个男人说，“我如今自身难保，实在没法带上你们。有女人孩子拖累着，我何时才能回归故国？实话告诉你，现在有人不想让我回去，我这一路上只怕也有艰险。我再给你些钱，你带着孩子就在这里生活吧，别告诉他真实的身份，对他不好。你要是能找个照顾你的男人，我就更放心了。你不用等我……”
　　柳絮大约想不到一个三岁的孩子能记事，而且记仇。
　　沈熙虽然听到这些无情的话，很伤心。但是，还是期待过被父亲接走，从此摆脱颠沛流离的生活。那男人是留了点钱，可是，孤儿寡母受人欺凌，连财物也保不住的。很多次痛苦无助的时候，就期盼着睡一觉起来，父亲派来的人会来接。
　　可是，听说那男人做了朱月国的皇帝，听说他纳了新妃，还有了宠爱的小儿子，为了刚出生的儿子，宣布大赦。失望太多次，就变成了痛恨。
　　在以后的人生里，沈熙为了复仇而活着。要让那个男人后悔，要让他喜欢的那些儿子们都没好结果！
　　也许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母亲死后，好心人收留了他。谢运，这个男人，素昧平生，却帮助了他很多，成了他的养父。在他学成文武艺之后，谢运告诉他，“我认识一个老朋友，他住在都城。你不是一直想报仇吗？他或许可以帮你。”
　　于是，沈熙被送到了都城，在一个地方，受到了各种训练。后来他明白了，这些和他一起接受训练的人，都将作为细作，潜入朱月国。南齐国有个秘密计划，就是要用这些细作，进入到朱月国，从内里瓦解朱月国。
　　而沈熙的任务，就是接近皇族中人，想法成为一个皇子信任的人，再利用皇子间的褚位争夺，把朱月国搞乱。
　　要知道，朱月国曾经被南齐国胁迫，送了皇子作为质子，维持两国的联盟关系。但是，朱月国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后来找到机会就接回了质子。当然质子回国之事，中间也有些波折。这个质子回国后，成了皇帝，就开始养精蓄锐，报复南齐国。
　　在一次两国撕破脸大战后，失败的南齐国不得不向强大起来的朱月国称臣。但是，南齐国的国君、臣民都以此为耻。于是，南齐国的君王和宰相秘密实施了细作计划。
　　而沈熙，就是他们非常重要的一个棋子。
　　对亲生父亲和兄弟们怀着仇恨的沈熙果然出手不凡，他才能出众，在朱月国有了些名气后，就成了王公贵族争揽的门客。但是，他只盯着皇族。
　　恰好三皇子福临王想找人安插在太子身边，就盯上了这个沈熙这个沉稳的青年才俊。二人为了设局，骗取太子信任，想了不少办法。但是，太子身边的人也很精明，不会轻易相信投靠太子的人。
　　沈熙想出个主意，利用自己的恋人。
　　有个爱慕他的女子姚华，身为大家小姐，却违背父母医院，钟情于他这个没什么家族背景的穷小子，甚至愿与他私奔。姚家小姐在家里反抗父母安排的婚姻，还闹起了自杀，这件事很多人家都知道。
　　沈熙设计让姚华醉酒后失身于三皇子，被三皇子带回府中，成了没名没分的侍妾，家族羞于认她，把她除名了。
　　姚华郁郁寡欢，没几年就去世了。到死都不知道，是情人出卖了她。
　　自己的情人被三皇子占了，这是个很好的借口，让沈熙在太子面前诉说自己的夺妻之恨。太子表面上相信了他，其实，内里还是不大信的。
　　于是，沈熙就铤而走险，在一次太子遇刺的过程中，拼命去救太子，还受了重伤。其实，他已经猜到，遇刺是太子自己搞出来的，所以，他就冒险一试，赌自己不会死，而太子从此会信任他。
　　他赌赢了。虽然太子身边的人，对这个太子身边的新宠有些嫉妒之意，但是，沈熙不遗余力地为太子出谋划策，为太子办事，不畏艰险，很快取得了太子的信任。他总是夸大其他皇子对储位的野心，一分说成三分，没有也说成有。
　　本来对兄弟没有那么忌讳的太子，在他的怂恿下，开始铲除异己。而沈熙一边替太子办事，一边又把这些秘密消息泄露给其他皇子，让他们视太子为仇。兄弟们终于成了敌人。
　　至于沈熙为什么能够屡屡立功，一方面是自己的才学，另一方面，是双面间谍的优势。三皇子会暗中帮他，还有南齐国的人也在帮他，与他同时接受训练的人，那也是南齐国培养的精锐。
　　用了数年的时间，皇帝的几个儿子互相猜忌，自相残杀，兄弟五个都没了性命。悲痛欲绝的皇帝，一边哭他的儿子，另一边还要被宗室逼迫过继侄子做太子。
　　他想起了自己最喜欢也最忌讳的太子，就宣了太子之前信任的宾客沈熙进宫，哪里知道，沈熙就说出了自己作为皇帝私生子的身份。
　　老皇帝受了太多震撼，他又不能确定沈熙的身份，只得让人去查，那哪里是一天两天能查清的？
　　一边是宗室和朝臣们的逼迫，一边是无法确定真实身份的私生子，老皇帝十分地为难。心力交瘁之下，他病倒了。
　　而皇帝那位想要被过继的侄子，在欢天喜地准备入驻皇宫的时候，突然被杀了。这又是一桩无头公案，是谁杀了他，一时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皇帝派人杀害了侄子，宗室的老人们就气愤不已，闯入宫廷，抱着宗庙里的太-祖皇帝的灵位就跑到了皇帝的寝宫。说他无道，还要他退位让贤。
　　皇帝奇怪，自己只是生了个病，为什么就有人敢逼宫了？禁军统领呢？皇宫守卫呢？
　　这时，沈熙出现了，如同从天而降一般，他在宗室老人们面前说出自己的身世，这倒是让宗室中人面面相觑。皇帝曾经多次派人到南齐国寻找遗留在那里的侍妾和私生子，这件事情，他们多少听闻过。
　　可是，如今人就站在眼前了，大家却无法确认。
　　皇帝不能上朝，臣子们也无心国事。因为他们听说了，几代皇帝受够了世家门阀的气，皇族中代代皇帝秘密相传的一件事，就是铲除门阀。
　　绝大多数的重臣都是出自门阀，一个个家族都是对国家有重要影响的，他们虽然知道皇帝不满，但却没想到不满到要铲除所有门阀世家的地步。
　　整个朝廷，人心惶惶。世家大族为了捞取对付皇帝的资本，开始更加掠夺民间土地和财富，而且招募私兵，用以自保。
　　这个国家，混乱了。
　　各大家族谋取私利，所谓官逼民反，各地都出现了揭竿而起的暴民。当然，南齐国的细作们到处造谣生事，也在扰乱民心方面起了很大作用。
　　而沈熙在宫中，也没闲着，他以未来储君的身份，收买人心，南齐国给他的钱不少，足够用的。他一面让人暗中联系宗室，一面与部分臣子交好，对不服的文臣武将就收买杀手暗杀。
　　但是，沈熙在暗处时，这些法子是有效的，可是到了明处，人人都盯着他的时候，行事还如同细作一般，就不行了。而且，没有人忠心于他。
　　人们永远记得，他只是一个太子门下的宾客，接受不了他想要觊觎江山大统的想法。甚至有人公然指出，他根本不是皇子，只是个骗子！甚至有可能是南齐国的细作！
　　还有人说，皇帝为了铲除世家大族，出卖国家利益，勾结南齐国，祸害臣民！
　　世家反了，闯入宫廷，杀了皇帝，让沈熙下了牢狱。皇帝死了，整个国家彻底混乱了。各地义军纷纷起事，朝廷中，不同的家族也支持着不同的皇族后裔，今天这个继位了，明天那个坐上宝座了。
　　人民都糊涂了，国家怎么三天两头换皇帝。
　　而南齐国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们大举进攻，长驱直入，打败了没有斗志、缺钱缺粮的朱月国军队，一直打到了都城，俘虏了皇族和朝臣。
　　沈熙知道了，非常高兴，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可是，没想到，南齐国的大将军把他带到了朱月国被俘的的贵族朝臣面前，告诉他们，“活该你们国家亡国！你们的皇子都当了我们的细作，你们的今日全是拜他所赐！皇子亲自祸国殃民，他真有本事，对吧？”
　　沈熙震惊了，“你们的宰相答应过我，若是助你们成事，我就是下任朱月国的皇帝！你们这是，要反悔吗？”
　　“切！”大将军嗤笑了，“非我族类，必有异心！我们要的，是朱月亡国！从此，没有朱月国了。从现在开始，这里，是我南齐国的土地了！你等着吧！”
　　报仇雪恨的南齐国将士对朱月国的王公贵族进行了洗劫，南齐国灭国了。凡是反抗的，都被杀了。
　　再次被投入狱中的沈熙如梦初醒，他的报复，让自己父亲的国家灭亡了。在这里待了多年，沈熙对朱月国已经有了感情。而且，后来，南齐国的宰相让人捎话，答应扶他为帝的时候，他已经把这个国家当成了自己的国家了。他不止一次设想过，自己称帝后，如何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场利用，彻底的利用。南齐国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棋子，现在是废棋了。他的下场好不了。
　　每天，听到狱卒故意告诉他，今天又死了些什么人，又有哪个城池被攻破，南齐国的将士屠城了。沈熙的心开始痛起来。
　　他想起被他出卖了清白、毁了一生的姚华，那个被他害惨的姑娘，在他眼里，又何尝不是一颗棋子？他又想起，被他出卖、栽赃的好友，那个把他引为知己的沐风，年纪轻轻，身败名裂，绝望中自杀。还有为了掩藏自己身份，他亲自干掉了为他出生入死的常随何金。还有被他连累死的养父谢运……
　　为了报复，为了私心，他利用了身边所有能够利用的人，在出卖他们的时候，他从没有心软过。也许有过愧疚，但是那点愧疚没有让他停下来。毕竟，他的未来，可是江山之主。
　　到现在，得到了什么？是，报仇报得够了。但是他自己，也是遗臭万年了。
　　南齐国到处宣传朱月国是被他们自己的皇子出卖的，让人民失去了复国的信心。
　　南齐国最终决定不杀沈熙，养着他，给了他一个安乐侯的空头衔，放在一个宅子里软禁着。沈熙苦笑，这是换了个监狱罢了。
　　沈熙不是没想过帮南齐国复国，等待机会，逃出去想办法。可是他想了想，自己并没有任何势力，支持他的就是敌人，如今人家翻脸了。
　　而且，他怎么复国？人人知道，就是他出卖了国家呀！他提复国，那不是一场笑话吗？
　　不会有人相信他了，他完了。
　　在他浑浑噩噩活了一段时间后，有一天晚上，他喝完一碗汤，就觉得腹痛如刀绞，紧接着，他看到衣服上有血迹，后知后觉地摸了下鼻子，他明白了，这是中毒了。
　　在重重看守下，还有谁能下手？
　　南齐国的人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终于了结了他的性命。沈熙苦笑，自作孽，不可活。临终前，想起了所有自己辜负的人。恋人、好友，常随，养父……还有朱月国的万千子民。
　　青史之上，他将永远是个无耻的细作，残忍狡诈，祸国殃民。
　　沈熙的悔恨无以复加。


第71章 穿成无耻细作
　　林枫借着醉酒窝在小院子里, 不出去。东厢房住着另外一个宾客, 四十岁, 穿一件灰色长衫, 面目普通，微须，名叫陈竹, 以前是个教书先生，如今在太子门下做个宾客。这人虽然屡试不第, 但是却满腹经纶, 寻常谈话时, 引经据典，肚子里活像装着个书库。
　　陈竹很随和，无事就来看看林枫, “沈贤弟, 今日可好了些？”
　　“还是头疼，身上的伤又有点难受起来。”
　　陈竹不禁抱怨, “那位吴起大人也真是，明知你受过伤, 还故意灌醉你。不过, 他是太子良娣的父亲, 虽然不是正经岳父, 太子也给他些面子的。”
　　“是我自己忘形, 不怪他人。”林枫可不敢抱怨太子小老婆的爹。
　　陈竹就和林枫坐在桌前闲聊起来, 何金倒了茶来, 陈竹边喝茶，边问起，“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林枫猜，这个人是放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他大约想问出自己的底细。
　　陈竹就略微犹豫地问道，“我听说，你的未婚妻，被那福临王坏了清白，又被收进王府做了个没名没分的侍妾，还被家族除名了……”
　　林枫勉强笑笑，“过去的事了，我不想提了。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未婚妻，毕竟，她家里不同意。没有父母之命的婚事，终究是不成的，她现在福临王府里，也挺好的。”林枫说着宽心的话，但声音里却透着些苦涩。
　　陈竹点头，“明白了。只要你好好替太子办差，太子会帮你的。”
　　林枫摇头，“哪能因为一个小女子，让太子和兄弟为难呢？我投靠太子，是为舒展抱负，也是因为太子仁德，是储君，我帮太子，就是帮国家。至于我自己的事，自家知道就行了。”
　　陈竹不再提姚华的事，倒是又不着痕迹地问起，“贤弟文武双全，又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不知师承何处啊？”
　　又来了，又是来刨根问底的，“这个，愚弟这些年向不少师傅请教过学问，不过最初一为师傅对我影响很深，人称‘鬼谷子’。本来，我不想说的，怕人打扰师傅清净。不过，现在，我已经住进太子府，与陈兄同是太子宾客，说出来，想也无妨。不过，陈兄还要替我保密。”
　　“那是，那是。”陈竹满口答应，又忍不住好奇问，“这‘鬼谷子’何许人也？”
　　“我这位师傅，是个世外高人，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以拜师。师傅能文能武，又擅长兵法韬略，还通晓权谋，可惜，我太愚笨，不曾学到师傅才学的万分之一。”
　　前世的沈熙对深山中跟着养父习文练武这一段经历讳莫如深，别人问起，也只说是跟世外高人学习。因为养父也是南齐国人，他不想暴露身份。
　　不过林枫脑子里装着上下五千年，随便拖一个出来，都是大家。她不怕人问，反正这个世界里，没有“鬼谷子”，但是，只要说出他的思想，没人会怀疑这是杜撰。故事可以编，但是精妙的思想却不是随便能编出来的。
　　果然，陈竹一下子更有兴趣了，“这位大师，‘鬼谷子’可有什么精妙之言论吗？”
　　这个林枫可熟悉了，她在大学时，曾经写过一篇小论文《鬼谷子与管理学》，那时候，研究了整本鬼谷子，还背诵了不少名言。
　　反正闲来无事，就跟陈竹聊聊：“师傅曾经说起谋略，他言道，‘夫仁人轻货，不可诱以利，可使出费；勇士轻难，不可惧以患，可使据危；智者达于数，明于理，不可欺以不诚，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惧也，贪者易诱也，是因事而裁之。’”
　　陈竹听了心惊，不由地说，“果然是大家，如此洞察细微，知人善用！”
　　“是啊。”林枫笑了，师傅说过，‘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谋者所不用也。’沈某人这些日子对太子的诚意，想来太子也知道了。鄙人对太子的知遇之恩，只愿肝脑涂地，倾尽全力相报。此生，只认一人为主，便是太子。沈熙在此对天发誓，若对太子不忠，人神共愤，必遭天谴！若太子还不信我，不用我。沈熙也无颜赖在这太子府尸位素餐，还不如斩断尘缘，从此闲云野鹤，去做个闲散逍遥人。”
　　陈竹听了，脸上尴尬，“何出此言啊？”
　　林枫冲他一拱手，“陈兄，你也跟了太子多年了，太子面前，比我有脸面。麻烦见到太子的时候，就把我的心意说一说。”
　　林枫猜陈竹会把自己这里的情形去跟太子详细禀报的，包括自己的态度，也包括自己所说的，《鬼谷子》中的至理名言。
　　果然，当天晚上，太子就前来探望，带了府医，还带了上好的补药。
　　太子斥退左右，执起林枫的手，“沈先生，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你放心，你舍命救主，谁敢怀疑你的忠心，谁就是跟本太子过不去！你且安心养伤，伤好之后，自有让先生效力之时。”
　　林枫知道，此刻的亲近，是上位者对人才的延揽之意，也是对先前诸多猜忌、试探的一个交代。她心里盘算着，沈熙的心愿是好好辅佐太子，做个明君。既然要长久相伴，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早早言明，不然，三皇子那边，捏着自己细作的身份，那迟早是个定时炸弹。
　　想清楚了，她直言不讳，“太子不信我，我也不怪。确实，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曾经有过招揽我做幕僚之意。甚至，……”
　　她这一停顿，让太子皱了眉，“甚至什么。”
　　林枫略微犹豫了下，这是步险棋，要不要走呢？不过她再一想，就算太子把自己咔嚓了，也不过是任务失败，回到系统，少得点积分罢了，又不会真的魂飞魄散。
　　为了自己不再整日焦虑，也为了不留后患，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当然，是一半的实话，“太子殿下，微臣有一件事，以前一直没敢告诉太子。但是近日，太子推心置腹，微臣再若隐瞒，就良心难安了。其实，在三皇子，也就是福临王……他把我未婚妻子收入王府后，我怕他对我不利，就投靠了太子。那之后，他还亲自见过我，还让我在太子身边，做他的细作，并且以姚华为诱饵。说只要他夺得大宝，就把姚华还给我，成全我二人双宿双飞，还许我一个侍郎之位。”
　　太子听着听着，脸上的招牌微笑没了，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但是林枫猜，他现在大约已经被这个大雷，劈了个措手不及。


第72章 穿成无耻细作
　　林枫看太子被刺激得不轻，赶紧告诉他, “不过太子放心, 我没有理会他。既然已经决定效忠太子, 我此生，心意不改。姚华已经成了王府的人，与我没有缘分了。我那次已经告诉福临王，姚华已是残花败柳，她既然已经是王爷的人，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更何况，她家人还把她除名, 我要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人有何用？”
　　太子嘴角微微抽搐，依然呆滞无语中，大约把眼前的俊俏书生当作渣男负心汉了，而且还是无耻透顶的那种。
　　林枫赶忙解释，“当然，这不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我没保护好姚华，是我的过错。但是，我不想姚华再因为我受苦了。如果我同意了, 姚华就成了人质, 为了逼迫我危害太子, 福临王不会对她好的。但是，如果我把自己说的无情无义, 自私刻薄, 福临王就会相信姚华没有利用价值, 会当她是个普通的后院女人。这样，姚华还能过得清净点。在我还没有能力的时候，我不能再去招惹姚华，也不能给她任何希望。我宁愿她忘了我，过自己的日子。”
　　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说话，一室寂静。
　　好半天，太子才说了句，“你果然……如此狠心？”
　　“不做狠心人，难为自了汉！”林枫坦然地说，“如果我表现出还怜惜姚华，福临王就会利用这一点，比如，我在为太子办差的时候，他可以让人来告诉我，姚华出事了，让我赶紧去救。所以，我只能让他看到我最无耻负心的嘴脸，才能让他不再利用姚华。”
　　“福临王跟你说了这些，你没答应，他居然还能放了你？不怕你跟我告密吗？”太子问道。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他就是不怕我告密。因为我一旦说出来，您就会怀疑，从此不敢信我。他说了，如果您因为我的告密去找他的麻烦，他就告诉皇上，太子府有个宾客，挑拨天家兄弟的关系。到时候，我的下场，就是个死。”林枫这话倒也不完全是杜撰，在沈熙的记忆力，福临王确实曾经这样警告过沈熙，他也怕沈熙叛变了。
　　只不过，福临王不知道，沈熙从来不是他的人。
　　太子低头沉思，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福临王说的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
　　皇帝曾经默许其他的兄弟挑衅太子，还在他委屈的时候说，“你是太子，不能让弟弟们比下去。这是对你的历练，你得受着。”可是，如果为了个小人物，而使兄弟失和，那皇帝可是容不下的。就像当年太子的四弟、五弟争一个舞娘，皇帝就让人弄死了那个绝代美人。
　　后来，他们兄弟就明白了，互相竞争是可以的，但要看争什么。要是为了争着办差立功，这可以。可要是为了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或是为了些物件争执，皇帝就不许了。
　　太子打量下新任的宾客，一个七品的太子宾客，在父皇眼里，还真是个小人物。
　　“你为什么告诉我？”太子问道。
　　林枫回答，“为了忠诚。起初，福临王的所作所为逼得我不得不投靠太子，因为他是宠妃的儿子，我只有投靠太子，最安全。可是，后来，追随太子之后，我明白了，太子的仁德是真正发自内心的仁德，而不是为了收买人心的表面功夫。而且，国家需要一个仁君。臣子们需要一个礼贤下士的皇帝，人民需要一个爱民如子的圣主。真正的谋士应该追随这样的君王。福临王就是再以利诱之，我都不会动心。因为，我无法相信他。而我，愿意相信您。”
　　这高帽子戴的，太子都不好意思不接，但是，林枫看得出，他到底是起了疑心。果然，太子迟疑着说，“如果，嗯，如果我不能信你，用你，你会如何自处？”
　　“那我就会离开，闲云野鹤，像我师傅一样，云游四方去。”林枫轻松地笑着，但是太子看得出，这不是个玩笑。
　　不过提到师傅，太子倒是想起来，自己此次本来的目的，“您的那位师傅，‘鬼谷子’，为何本太子从来没听说过？”
　　“师傅是世外高人，隐居于野，他之所以号‘鬼谷子’，就是因为居住在‘鬼谷’，这是一个外人不知的地方。而且，他行踪不定，诡谲莫测。就连我这个跟随了十年的弟子，都找不到他。更奇怪的是，当我离开‘鬼谷’，就再也找不回去了。仿佛那个地方，正是个‘鬼谷’。”
　　林枫为了避免太子追根问底，就先掐断他后面的话。
　　自从听到陈竹转述的几句话后，太子对于管人用人，茅塞顿开，大师的精妙之言让他深信沈熙有个了不得的师傅。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通过沈熙这个宾客，把那个“鬼谷子”大师，请出来。
　　可是，林枫刚才那一番话让太子被泼了一头冷水，他失望地问，“找不到了吗？”
　　林枫装模作样地摇头，“我也想找，可是没办法。当初，我十岁时候成了孤儿，一路乞讨，去投奔一个远方亲戚，据说，他住在云雾山脚下。可是，那个亲戚根本不想照顾我，就带着我进了深山，然后把我丢下了。我又饿又怕，就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鬼谷，师傅收留了我，还传我剑术和学问。过了十年，师傅说要出外云游，还说我也该出去历练，就带着我出了谷，可是，我却怎么都不记得回去的路。后来，我也多次回到云雾山，却怎么都找不到鬼谷了。而且，就算找到又如何，师傅走了，他不会再回去。”
　　这一番传奇经历让太子听得唏嘘，“虽然知道你是孤儿，却不曾想还有这番波折苦难，不过好在遇难成祥，不如此，也拜不了名师。对了，那鬼谷子大师，是何模样？”
　　林枫继续忽悠，“师傅自称鬼谷子，他从不告诉我真实姓名和年龄，看着像个四十多岁的人，但是，后来我发现，师傅的学识、见识非常渊博，甚至他提起当年的武木大师，如同说起熟悉的老友一般。我起初惊讶，后来也习惯了。”
　　“武木大师？那是，……”太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了。”
　　林枫跟神棍似的，严肃地点头，“是啊，我师傅说到武木大师的棋艺、画艺，如同亲眼看见一般。我猜想，师傅可能是世外隐居的得到高人。云游大约是修仙的一种法子吧。”
　　思想境界提升了，连太子听了都心驰神往，不由点头，“是啊，这样的高人大约只会在世外逍遥，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想见就能见的。”
　　太子45度仰望屋顶，眼神落在虚空中，不知心思去了哪里。林枫喝了好几口茶后，太子才回了魂，他有些客气地问，“沈先生，不知，鬼谷子大师可有著作留在人间？”
　　“著作倒是没有，师傅每日教我，信口拈来，滔滔不绝，他山中的房舍里倒是有不少书，可是没有一本是他写的。”
　　“这样啊……”太子的眼神黯淡下来，明显很失望。
　　“不过，师傅教我的心得，我倒是记在心里，不曾忘记。”
　　太子一听，眼睛一亮，激动地又握住林枫的双手，“沈先生，那就麻烦你把那些警世名言都默出来吧。如此精妙之论，若能面世，那可是大功德啊！”
　　“谨遵太子之命。”林枫想把手抽回来，但是，……太子力气好大。
　　太子心情好，拖拽着宾客去赏花，“今日天气不错，我二人去花园赏花，顺便好好说说鬼谷子先生的事情。”
　　林枫：“……”你赏花就赏花，走那么快干嘛，我鞋子掉了，好想去捡的说……


第73章 穿成无耻细作
　　林枫自从给太子默写出了《鬼谷子》, 太子就被深深地迷住了。鬼谷子有很多管理之道，重在权谋, 太子看了之后, 不禁就反省过去的错误。
　　而他每有心得，就让人找来林枫聊聊，后来便开始推心置腹起来, “你说，父皇任由我那些兄弟们去争差事、抢功劳，莫非, 他还在犹豫, 储君之位, 有可能旁落吗？”
　　“我看, 倒不至于。”林枫觉得, 有的时候，当局者迷, 她决定做那个捅破窗户纸的恶人，“太子,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您会觉得很不入耳。不如，太子先恕我无罪如何？”
　　“但说无妨, 恕你无罪。”太子提起了精神，心想看来这个宾客要说些惊人的话了。不过他怎么想, 也没想到这个大胆的年轻人什么都敢说。
　　林枫严肃地对太子言道, “您有没有想过？皇上会嫉妒您？”
　　啥？太子内心是崩溃的, 这个人在说什么！他张口结舌地看着自己的宾客。
　　林枫不知死活地继续说着，“其实吧，皇帝也是人。这一点您承认吗？”
　　太子不知该说什么，皇帝并不是天子，只是个人，这他是知道的，可是，这不能说啊！还是闭嘴好了。
　　“是人就有生老病死。皇帝也会老，您现在年轻，不知道老的苦恼。我曾经有一些朋友，人到中年之后，身上各种毛病就找来。他们就会惊觉，原来自己开始老了。每个中年人都会察觉到，身体开始衰退，有人会失眠，有人会脱发，有人会发现一个小病都很长时间不好。他们开始寻找重新回到青春的办法。有人通过纳年轻的妾室，骗自己还年富力强，有人通过抓紧权利来防止别人质疑自己，还有人去寻仙问药，企图长生不老。开始衰老的人是嫉妒年轻人的。这就是陛下对您的防范之心。而且，您是储君，是等着坐他位子的人。”
　　没有人跟太子说过这些，当皇帝对太子不满的时候，太子的宾客们总是会说，“皇上对太子爱之深责之切。”“皇上最器重的还是太子，兴许是怕太子骄傲，略微敲打，也是为了您戒骄戒躁。”
　　他们最多会说，“福临王的生母钱贵妃是陛下宠妃，万一陛下立钱贵妃为后，那福临王也就是嫡子了，那就对您有威胁了。所以，请太子多在陛下面前提提故去的皇后。”
　　现在，有人告诉他，你老子，即便不是为了宠妃，即便不是为了磨炼儿子，即便你没有任何毛病，他也讨厌你。因为你年轻，因为你健康，因为你是太子。
　　“你说这话有什么依据？”太子不想面对这种说法，他不高兴地质问林枫。
　　林枫微笑，“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太子不妨想想，若你是皇帝，人到五十岁，已经知天命，面对年富力强的储君，是希望他中庸一些，还是希望他过于进取？其他的皇子们，积极努力，他们争的是你的位子。而你积极努力，冲的是陛下的位子。那能一样吗？”
　　太子如遭雷劈，原来以往自己遇事向前，总向父皇进言，是戳了皇帝的心肺了。难怪父皇总是说自己年少无知，原来不是让自己更聪明努力，而是反感自己太把江山当回事。
　　难怪他因为一点小错，就罚自己这个储君去受皇陵，若不是自己冒险弄出“刺客”来，还不知要在皇陵待多久呢。要知道被送去皇陵的时候，不光自己，连身边的人都担心储君之位不保。不然，自己也不会用“刺客”事件来探父皇的心意。
　　太子有些心灰意冷，因为他自己想过了，若自己是皇帝，大约也会防范着一个太过出挑的储君吧。
　　“那依先生之见，只要我还是太子，父皇就会厌恶吗？那先生是要我辞去太子之位吗？”太子突然困惑了。
　　“那倒不用。只是，太子不妨韬光养晦。日后，在朝堂之上，谨慎表达意见。我知道太子忧国忧民，可是，你所批评的官员，那都是皇上任用的，你所针砭的时弊，那都是皇上的政策。所以，这些得罪人的事，还是让别人去做吧。您以前一直想要做些利国利民的事，却很少去想揣摩陛下的心意。日后遇事，不妨想想陛下是什么心思。”
　　太子摇头，有些恼怒，“就算我不是储君，只是个臣子，看到官员执政对百姓不利，看到有权贵之人欺男霸女，难道都不管吗？我忍不了！我是太子！不是个平民百姓，你让我什么都不管，我做不到！”
　　面对任性起来的太子，林枫耐心地对他说，“不是让您什么都不管。只是这管，也有不同的管法。比如，让别人去出头，比如，暗中做些安排，让这些事变得非常要紧，朝廷不得不管。您那么多手下是干嘛的？比如说我，比如说陈竹，该我们出力的时候，可以让我们试试。”
　　太子对差事很认真，确切地说，是太认真。认真到，谁都信不过。事必躬亲的结果，是让手下人有时候不知该怎么办。
　　太子叹气，连背都弯下来，“让我想想。”
　　“太子，恕我直言，您也需要反省自己。江山现在还不是你的，你是不是，有时候，把自己当作江山之主在行事呢？我知道太子宅心仁厚，可是，好心有时候也会办坏事呢。有很多抱负，等您坐上那个位置，再施展吧。陛下老了，不大可能锐意革新了。而您要做的事情，很多时候，相当于否定了您的父皇。相当于在告诉他，你做得不对，我比你正确，比你高明，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我没有那个意思！”太子拍案而起，“先生，您今日，过分了！”
　　太子拂袖而去，林枫在屋子里继续喝茶。太子会想通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太子果然表现得沉默多了，有时候，在朝堂上，皇帝问计，太子也会说，“儿臣对此事还没想清楚，不如请各位大人议议吧。”
　　皇帝不太高兴，斥责太子不求上进，还把差事交给了福临王去办。太子又郁闷了，跑来找林枫诉苦，“你的法子好像不好用啊。如今我意志消沉，投靠我的臣子都不上门了。如今父皇又重要三弟，我这太子之位怕是保不住了。没了这位置倒也罢了，我那三弟，我再清楚不过了。他私心太重，如今都把手插到六部了。而且，据我说知，以前每次办差，他都要捞取好处。这样的人，怎配做江山之主。”
　　林枫故作神秘地笑笑，“好事啊，福临王要出头，就让他出，有句话，出头的椽子先烂。您看吧，这次要是他办好了差事，必然会得意起来。一个人得意，就会忘形。”
　　太子悻悻地说，“再听你一次，希望先生所言不虚。”
　　太子走了，林枫把常随何金叫进来，小声吩咐，“想法给福临王那边送个口信，告诉他，我已经把太子稳住了，太子应该不会阻挠他办差。如今太子听了我的劝，已经不再锐意进取，现在，正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第74章 穿成无耻细作
　　对于林枫送来的消息, 福临王非常满意，一个颓废的太子, 毕竟会让父皇和臣子们失望。而自己只要能办好差事, 自然就能展露才干, 到时候，取代太子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福临王手下也有不少能干的人, 再加上官员曲意讨好, 卖力巴结, 事情果然办得漂亮, 得到了皇帝的夸奖和赏赐，连宫中的贵妃都得了一套新的头面首饰。
　　一时间, 福临王风头无两，投靠他的臣子也变多了。福临王一个侧妃做寿辰, 去贺寿的官员络绎不绝, 王府门前车水马龙, 好不热闹。
　　反观太子府, 那叫一个门庭冷落。
　　太子在林枫面前坐着, 冲他冷笑，“先生, 你的主意不错。本太子有时想想，你这些日子的主意
　　都是让福临王越来越旺了。”
　　“这还不够呢！”林枫用手勾勾太子，太子疑惑地把头凑近, 等听完林枫的耳语, 太子明白了, 他笑着摇头，“你这个先生，真是太坏了。”
　　不久后，京外传来了消息，说是一个农民在自家的地里，挖出了“祥瑞”，一块很大的青玉石，上面写着一行字“福临天下安”。
　　地方官大喜，亲自护送“祥瑞”到京城。太平盛世才会有“祥瑞”出现，一时间文武百官人人称颂，歌功颂德，皇帝也面露笑容。
　　文武百官人人都有赏赐，只有太子挨了一顿骂，但是，太子表面惶恐，自称有罪，心里却不着急。
　　他回府后，就让人把林枫叫去，说起了朝堂上的情形，“你没看见父皇的样子，起初听说祥瑞运到了，还很高兴。可是，后来，看清了石头上的字，而且，‘福临’两个字还格外大些，他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不该啊，按理说，那祥瑞的事情早就传到京里了，陛下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林枫有些不解。
　　“父皇大约一开始没多想，只顾着高兴了，可那石头到了朝堂上，有些官员就开始目光转向了福临王，父皇立刻就觉出不对了。我还上前恭喜，说道，‘父皇，由此祥瑞庇佑，父皇的江山自会千秋万载。’父皇恼了，就训斥我是阿谀奉承，不干实事的无用之辈，腆列朝堂。”太子得意地说着自己被老子骂的经历。
　　林枫却明白，“陛下这是借您敲打那些企图把祥瑞和福临王扯在一起的臣子们。”
　　太子的笑容淡了，“这些日子，朝臣们有不少都讨好过福临王，我那三弟一个侧妃做寿，朝廷大员几乎全去了。一个个往日清高的臣子却捧起了一个小妾的臭脚！我都看不下去，何况父皇？！”
　　“见风使舵，人之常情。太子该学学，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林枫劝说道。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又是你那个老师，鬼谷子说的？”太子点头，“鬼谷子大师，真神人也。他很会揣测人的心意，而且能加以控制和利用。”
　　“对了，这次的事情，办事的人妥帖吗？”
　　太子微笑，“都是麻利人，无论是石料的采买，还是文字的雕刻，还是巨石的搬运和掩埋，都是乔装改扮去做的。”
　　“扮成谁了？”林枫饶有兴趣地问道。
　　太子笑得更狡黠了，“其他人就胡乱扮成贩夫走卒，至于领头的，就找了个人，扮做了福临王府管事的小舅子。父皇会去查的，那种粗制滥造的‘祥瑞’，他会疑心的。”
　　“如果陛下不查呢？”
　　“不会的。”太子胸有成竹地说，“父皇如果不查，自然会有谣言传开，说那祥瑞是有人做的。”
　　“好，好。”林枫鼓起掌来，“连环计！太子真是智谋过人。”
　　“哪里哪里，这连环计的第一计，可是先生出的主意。”
　　……
　　不出所料，太子的人注意到没多久就有京里来的人到“祥瑞”被挖掘的地方去调查了。再然后，福临王就被皇帝派去查贪腐了。
　　这下，往福临王家跑的臣子们就变少了，大家生怕被人怀疑，自己有问题，跑去求通融了。
　　林枫不得不感慨，还是皇帝有办法，一招就把上蹿下跳的儿子给治了。让你能，给你个权利大的差事，让你去得罪天下官员去。
　　这下福临王傻了，查吧，太得罪人，而且有些贪腐举报信，涉及到的根本不只是一个人两个人；不查吧，父皇那里交代不过去。他只好先查些小案子，抓些小鱼小虾。至于大案子嘛，就先拖着。
　　不光是拖着，他还通风报信，让某些身居高位的人能及时销毁证据，甚至杀人灭口。自然，某些人也给了他好处。只是，这些都瞒不过皇帝的耳目。
　　想知道老三会怎么做的皇帝，彻底寒心了，没有大局观念，只一味笼络朝臣的皇子可不适合做江山之主。
　　皇帝把三皇子派出去巡察江南水利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没了三皇子与太子抗衡，皇帝又把四皇子和五皇子重用起来，臣子们就在猜测，莫非是陛下对太子失望，但是也不想早早定下福临王，所以，就把其他几个儿子也历练一番？
　　这下大家也不急着站队了，等等看吧。
　　三年过去了，这期间，林枫没少为太子出谋划策，她脑子里不仅有沈熙自身学习多年的权谋和细作之术，还有几世累积的知识和经验，更有来自现代的超前理念。太子每次跟她长谈结束，都大受启发。
　　当然，太子身边也多的是能人异士，也用不着林枫出去跑腿儿去。而且，太子不大想让人注意到这么一个身负奇才的宾客。在太子的刻意隐瞒下，外面的人也不大知道太子府里有个叫沈熙的人。
　　三年里，福临王这个倒霉蛋儿老被派了苦差，有几回还在路上染了病，他也提出过在京里孝顺父皇母后，可是，皇帝以一句“好男儿志在四方”就把他打发了。深宫里贵妃哭都没有用，皇帝脸上笑着哄着，心里主意不改。
　　贵妃若再要替儿子哭诉，皇帝就往那新进宫的美人宫里走走，贵妃自然知道怕了。只是，即便她使了手段，把皇帝的心哄回来些，宠爱也大不如前。
　　皇帝很清楚，这母子俩这些年都在谋算什么，还能有什么，自己的江山呗。面对这巧言令色的母子俩，皇帝就想起没了生母的太子，愈发觉得太子可怜，深宫里没人替他说话。
　　而且，太子现在看起来很踏实，一心办事，也不稀得笼络谁，倒是越来越像个良臣。皇帝又愁起来，担心他将来为君之后，跟臣下处不好关系。
　　这么想着，就常把太子叫到跟前来教导，太子谨言慎行，并无亲昵之举，皇帝有些遗憾，但也不知还能让太子怎么样，他已经做得很好了。皇帝扪心自问，如今的太子不骄不躁，比自己这个年龄时候老成多了。
　　皇帝有时候也想跟太子套套近乎，就跟太子说些自己的小烦恼，“后宫的女人啊，惯会讨好主子，你也不知道她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待我百年之后，江山传与你，这后宫也就是你的新家。到时候，我希望你不要为后宫女色所迷，更不可让后宫干政。”
　　虽然说太子是储君，人人都知道。但是，近些年来，皇帝没怎么跟太子说过体己话，今天能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给太子一个鲜明的信号——老子目前认定的江山继承人还是你。
　　不过，他盯着太子的脸，却没看到欣喜若狂的表情，太子只是略微惊讶地抬头看了父皇，就低头拱手行礼，自谦地说，“儿子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望父皇教导。”
　　咦？不是该喜极而泣，或者跪地磕头，或者大表忠心什么的，怎么什么表示都没有呢？这是大智若愚了？还是宠辱不惊了？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皇帝有点不高兴，可又觉得太子也没做错什么，江山的继承人，不就应该是这样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孩子做到了，很好啊，但是，为什么有些不高兴呢？
　　本来的设想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自己掏心掏肺说话，太子感动痛哭，然后自己走过去，扶起，抱住儿子，跟他说，“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可是，太子不按自己的想法走，如之奈何？
　　皇帝等不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深宫的女人啊，刚入宫时，还是娇憨单纯的，久了，就都成了人精了。个个都是一脸的假笑，人人都会歌功颂德，没意思，腻歪。还有的吧，稍微给点脸面，就恃宠而骄，任性起来。你说这种女人，是该包容，还是不该包容呢？”
　　太子略微思虑，答道，“愿意包容她们，是皇上的气度。能让皇上包容，是她们的本事。后宫女子，都要靠着陛下过活，得宠就过得好，不得宠就过得不好。她们一生也不能再回娘家，在这宫里，只能靠皇上。宫里其他女人，说是姐妹，其实也是竞争对手。自古以来，宫中女子勾心斗角，为了博得恩宠，无所不用其极，这也是常事。父皇在管理后宫上，已经是极好的了。”
　　太子突然说了这么多话，皇帝倒是奇怪，本以为提起后宫之事，太子没什么话说的，他不置信地问，“这是你的恭维，还是大家都这么看？”
　　太子恭敬地说，“宫中雨露均沾，所以后宫和睦，比起历代宫廷，父皇的后宫真真儿是极好了。不光是儿臣这样以为，其他人也都是这么以为的，天家和睦也是臣民想要看到的。”
　　这话说得很暖心，皇帝听了，心中舒爽，嘴角也不由地上扬，“是吗？也不枉朕管理后宫的一番苦心。你要记住，后宫，是皇帝的家，管理后宫，可不止是皇后的事情，皇帝自己也要留点心，莫要偏宠了谁，让后宫怨声载道。”
　　“多谢父皇教导。”太子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道，这些小事，谁不知道。
　　太子走后不久，五皇子进来给父皇请安，皇帝和颜悦色地问，“给你母亲请安啊？”
　　“还不曾，儿臣先来向父皇禀报一件……一件小事。”
　　“什么事？”
　　“刚才，儿臣在宫门口，不小心撞到了太子，其实，是太子走路太急，撞到了儿臣。儿臣本想跟太子哥哥道个歉，可是，太子好像有急事似的，匆匆点个头就上了车驾离去了。可是，儿子发现太子掉落了一本书。不过，儿子想，已经到了宫门口了，不如先给父皇和母妃请个安再去太子府归还书籍。可谁知，儿子随便翻了翻开头结尾，却发现，这书，奇怪得紧，……”
　　“哪里奇怪？”皇帝心说，这个小儿子也学会背地里嚼舌根子了？他刚刚对太子印象好，马上就有人说太子坏话，自然不爱听了。
　　五皇子把书呈上了御书案，“父皇还是自己看吧。”
　　皇帝将信将疑地拿起了书，“……《甄嬛传》？”
　　皇帝翻开了书，然后……
　　大约半个时辰后，五皇子等得不耐烦，轻声叫了几声“父皇”，没有得到回应，他又不敢打扰父皇“雅兴”，就转身蹑手蹑脚地，溜了。


第75章 穿成无耻细作
　　林枫这辈子的金手指是超强记忆力, 这是怎么发现的呢？因为无聊啊。
　　她没事干，就在屋子里写书, 说是写书, 其实是背写现代看过的小说。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能记得看过的绝大部分情节, 而且是记得起原话。这太神奇了，然后跟系统确认，才知道, 拥有了超强记忆力。
　　但是, 她也不怎么出门, 也不接触太多的人和事, 要这个功能有多大用呢？后来, 林枫决定就把这个鸡肋功能用于娱乐吧。
　　在这娱乐设施缺乏的古代，又被太子重点保护, 不能随意出去。写书出来，自己温习下, 还能跟同院住的陈竹分享下。
　　结果第一本《琅琊榜》就让陈竹惊为天人，自己看过不说，还禀报了太子。然后太子就很严肃地跑来跟林枫说, “先生以后有这样重要的典籍，还是先给本太子看过, 再决定要不要给旁人看。”
　　太子似乎本着研究的精神把《琅琊榜》看过十几遍, 还在书的空白处做笔记。甚至无事时, 还跑来，招呼林枫、陈竹，开读书会，讨论读书心得。
　　一举两得，既能让太子休闲娱乐，又能让他从中感悟权谋之变幻莫测，嗯，这是一个寓教于乐的好方法。
　　至于《雍正王朝》默写出来后，陈竹看林枫的眼神都发愁了，似乎看到个人形大杀器。而太子，则是一个劲儿地追问，“这个大清国，到底在何方？里面描述的好些物件，似乎都是我国没有的……还有这九龙夺嫡，这老皇帝真有这么多有出息的儿子？”
　　林枫就开始一本正经地忽悠，“那是我的老师鬼谷子讲过的故事，很长的故事，故事发生在极西极西之地……话说西域有个国家，号曰大清国……”
　　自那之后，只要看见林枫伏案奋笔疾书，耳报神陈竹就跑去向太子通风报信，“太子，沈先生又开始写东西了。”
　　太子听了就会露出会心地微笑，然后低声说，“帮我照顾好沈先生，需要什么，让他尽管提。”
　　陈竹愁了，皱着眉，太子看了就疑虑起来，“是沈熙提了什么过度的要求吗？”
　　“那倒没有。”陈竹摇头。
　　“那你愁什么？”太子不解。
　　陈竹皱眉道，“他什么都不要。日常供应的用度，他都觉得富裕了，用不了的就让随从收在箱子里，或者接济了府里有困难的人。”
　　“那你为什么发愁啊？”太子完结不知道陈竹在愁什么。
　　陈竹道，“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要，我才愁啊！我们该拿什么留住这样一个惊世奇才呢？！”
　　太子听了，也若有所思，固然，陈竹不知道林枫向太子坦白了三皇子的事情，但是，陈竹的话也提醒了太子，是啊，虽然沈熙已经发下重誓表忠心，但是，他也说过，如果自己不信任他，他将会泛舟江湖去。
　　可是，看看手上的《雍正王朝》，想想里面惊心动魄的九龙夺嫡，这一人，心里就装了好几伙谋士的测略，即便这些智谋不是出自于他，而是道听途说，但，只是把这些权谋都记住，也算得上一个宝库了。可不能放走这个人呀！
　　不过这些顾虑，太子不愿让陈竹看出来，他面上一幅自信的样子对陈竹说，“谁说他什么都不要？他要本太子的信任，完全的信任。这个，我给得起，也敢给。先生无需多虑。陈先生，你只需要帮我留意，他有何动向和需要就好了。另外，无事与他多说说话，没有坏处，他可是鬼谷子老先生在当世唯一的弟子了。”
　　陈竹自然满口答应，“那是自然。哎！只可惜，无缘得见鬼谷子先生，世人也不知其名，若不是太子恩赐在下一观《鬼谷子》其书，在下都无法相信世上有如此智谋过人，却毫无名气的先生。”
　　“这个无妨，待……”太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日后有机会，我自会为这位老先生扬名，届时，让他的学生沈熙代之传道受业也就是了。”
　　陈竹突然眼睛发亮，“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陈竹，也算是拜读过鬼谷子的大作，学习了他的谋略，可否把我算作是他老人家的弟子之一？区区不才，也想为弘扬老先生的大道尽些绵薄之力。”
　　太子没想到陈竹居然如此执着，他笑了，“这，你要问人家真正的弟子，沈熙要是同意了，我没意见。”
　　于是，陈竹匆匆告辞，跑去找人。
　　林枫此刻正在写《白发魔女传》，没办法，谁让太子抢了本是写给太子妃看的《甄嬛传》呢。太子妃只好再来求新书，都好言好语，央求了几回了。林枫看看桌上的珍品好茶，稀罕果子，还有门口吊着的八哥，……哎，干活吧，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本来，太子说了，不许人打扰。可是林枫自己总要出去晒晒太阳，赏赏花吧，不然真成了坐牢了。
　　两个月前，她约了陈竹去花园溜达，两个人正在花园里闲话，陈竹就说起，“贤弟最近可会写新书吗？”
　　“什么新书啊？可否借我一观？”美貌端庄的太子妃突然出现了，身边带着几个婆子和侍女。
　　其实，林枫听见有人过来了，她毕竟曾经拥有过人听力，虽然隔世会打折扣，但是也还是耳聪目明的。不过，她听出来，是太子妃的人过来了，那她也没必要仓皇逃跑啊。毕竟，这个时代，主人对家中养的谋士还是非常礼遇的。便是太子妃来了，大大方方拜见就是了。
　　可是，没想到太子妃直接说要借书，林枫只得推脱，“在下才疏学浅，不过写几个乡野故事，难得大雅之堂。”
　　“可是太子很喜欢先生写的书呢，连我去借，太子都不给呢。”太子妃出身大家，做姑娘时也是才女，太子与之相敬如宾。往日里，太子对太子妃几乎是有求必应，当然这也是因为太子妃深明大义，有分寸，也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是这次，只是一本书，太子都不能分享，太子妃有些不服，也有些好奇。
　　林枫明白，这是女人的小心眼儿发作了，大约觉得一本故事能有什么了不起，太子妃这是恼了太子对自己吝啬。于是，她轻松一笑，“太子喜欢的故事，是男人的故事。在下倒是听说过一个女人的故事，不如写出来给您打发时间如何？”
　　“那敢情好！”太子妃大喜，能让名士为自己特意写一个故事，那可是难得的。于是，之后，每一天里，太子妃那边都源源不断地送些小物件过来。林枫没有拒绝，一直在府里的生活，确实不够丰富，每天有点新鲜东西看看，也不错。连陈竹有时候都跟着沾光。
　　不光是东西，太子妃身边的侍女们也时不时过来，林枫的内里是个女子，更懂得体谅女子，于是，很快成了太子妃身边侍女们眼中的“妇女之友”。
　　小院子变得热闹起来，生活变得丰富起来，饮食也上了一个档次，林枫本着不得罪女主人的心情，加班加点地把《甄嬛传》主要内容背写出来了。
　　太子妃一看书的厚度，就知道诚意满满，还没看，就先让人送了几盘稀罕果子去。等翻开了书，人就着魔了，那是恨不得不吃不睡，也要看书。连府里的事务也懒得打理，统统都交给太子的奶娘和自己身边的几个女管事去负责。
　　她这一放权，倒是让太子的奶娘许嬷嬷满意了，还特意在太子面前提起，“太子妃如今气量更大了，更懂得容人了。”
　　奶娘从小把自己养大，尤其是生母永嘉皇后去世后，一段时间里，奶娘都曾是自己心里的依靠。但是，太子一直有点小烦恼，就是能干贤惠的太子妃总劝奶娘安享晚年，甚至还自掏腰包给奶娘买了宅子，好言好语劝奶娘过舒服日子。
　　可是奶娘已经习惯了替太子操心，更何况，几个皇子都大了，眼见得个个都有些觊觎大宝的心思，奶娘看惯了皇家的无情，岂能放心离去。她曾难过地对太子说，“太子妃倒是大方，送了老身好些值钱的东西，还让老身荣养。可是，如今……我怎么放心啊？我知道，她是女主人，她也确实贤惠能干，……要不，等太子心愿得偿，老身无用了，自然就离去了。”
　　太子也婉转地跟太子妃提过，让奶娘在府中养老，他心里知道，太子妃事情虽然做得漂亮，可未必不是在跟奶娘争权，毕竟她来之前，是奶娘在管家的。只是，两边都是很重要的人，委屈了谁，也不行。不过，好在，两人面子上还过得去。
　　如今，太子妃懂得放权了，不再事必躬亲，这是好事。太子作为上位者，很清楚，总不相信别人，那就意味着自己要累死了。太子妃懂得用人了，这是好事。只是，太子妃近日过于贤德，弄得太子有点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他也不太清楚。
　　等到连续几日，太子妃都以各种理由把太子往别的女人那里推，太子的脸就沉下来了。“前日是身体不适，昨日是侧妃寿辰，今日又是什么理由？”
　　传话的侍女表情不自然，硬着头皮说，“其实，是四皇子妃寿辰快到了，太子妃要到库房去选合适的寿礼。”
　　“我的四弟妹，是什么样重要的神圣吗？比照顾丈夫还重要吗？我倒要去看看，太子妃到底在忙什么！”
　　太子一生气，就不许通传，自己一路进了太子妃的居室。
　　结果，就看见太子妃自己一个人在床上，围着个被子，抱着本书，在啜泣，还不时拿小手帕擦擦眼泪。太子一下急了，太子妃自嫁过来就没哭过，连生孩子都咬牙闷哼，不肯大叫，怕失了仪态。如今是遇到什么事情，这般伤心起来？
　　太子妃看见太子来了，吓了一跳，正要藏书，来不及了，被太子一把夺过，“太子妃，因何哭泣？”
　　太子妃到底是大家女子，很快就变得从容镇定，哽咽着回答，“甄嬛的孩子，没了。”
　　“谁？谁的孩子没了？”太子纳闷极了，太子妃自己的嫡长子生病，她都镇定应对，还呵斥奶娘，“哭什么，小主子好好的，不许哭，不吉利！”怎么别家孩子没了，就哭成这样了？
　　“甄嬛，就是这书中的女子。”太子妃终于声音正常了些。
　　“书？”太子看着手里的书，无语了。
　　“你就为了本书？哎！不过也好，我还以为太子妃不会哭，是铁打的呢。原来太子妃也会哭啊，到底是个女人。”太子笑了，无事就好。
　　“给我！”太子妃恼了，一把夺过书，“我要看看，那狠心的四郎还能狠到什么地步！还有，甄嬛到底要不要原谅四郎！”
　　太子妃又拥着小被子看书去了，太子知道太子妃是被看到哭泣没脸了，使性子不理他。这样的妻子倒是没见过。
　　太子再朝旁边瞧瞧，侍女们一个都不见，只是旁边的小桌上放着香茶、果子、还有些其他的零嘴，太子心说，怎么个孩子似的。
　　但他回头看见，烛光下，散着头发，拥着被子，认真读书的年轻妻子，突然恍惚间觉得看到了未出阁的少女太子妃。他心里柔软，也就没再说太子妃不管孩子，不管丈夫，还把伺候的人都打发了，有点不成体统。
　　见妻子不理自己，太子索性就自己脱了鞋，抬脚上床，还挤了太子妃，“往那边点儿，我也看看，是多好的书，让太子妃什么都不顾了。”
　　太子妃不乐意，“我都看了一半了，怎么跟你一起看。”
　　“大家一起从头看嘛！”太子理所当然地说。
　　太子妃本来想跟他理论，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也对，我若是这样看法，几日就看完了，多可惜，不如，看得慢些，一起看就一起看吧。”


第76章 穿成无耻细作
　　于是，那之后, 太子便夜夜在太子妃那里留宿。刚刚因为太子妃贤德得了些体面的女人们就有些嫉妒。只是太子妃出身高, 又贤德多才, 又得皇帝看重, 又得丈夫敬重，一般女人不敢说什么。也就是侧妃敢在屋子里小声嘀咕，“看着正经, 谁知道会什么狐媚手段！”
　　这可真冤枉太子妃，她哪里有什么狐媚手段, 太子夫妻这几日真的是盖棉被纯聊天, 还有读书而已。只是自从太子妃开始看林枫写的书, 太子就觉得自己的地位直线下降, 他看书看得好好的, 被太子妃推一把，“帮我拿个梅子来。”
　　太子正看到重要情节, 不想动，就赌气，“你自己没手啊！”
　　太子妃不经意说一句，“你手长！”
　　太子只好认命地探手去拿梅子, 没办法, 谁让他是男人，谁让他手长呢。当然, 也是可以叫下人进来伺候的。可是, 他夫妻每次读书都默契地把下人撵出去。双方都没有明说, 但是，大家都觉得，这静谧的读书时光实在美好，不愿让人进来打扰。
　　而且，太子还有一个原因，有下人在，就得讲起规矩来，毕竟是储君和未来的皇后呢，虽然府里管得严，万一传出去呢？
　　他看看在旁边“咔吧咔吧”嗑西瓜籽的太子妃，忍不住问，“你在床上吃东西呀？”太子妃不以为然地回答，“我无聊啊，你看得太慢了。非要一起看，还让丫头们看着我，不许我白天偷看。可是跟你一起看，你老是
　　看得慢，我不吃点东西难道发傻吗？麻烦您能翻下一页了吗？”
　　太子摇摇头，继续读书，太子妃这样子，还是别让下人看见吧。不过，人呢，是很容易变得没规矩的，没两天，太子看见太子妃在床上吃东西也不皱眉了，有时候还伸手要一个。
　　好容易两人的读书速度差不多了，眼看书也要看完了。太子却不守信用地先偷看了结局，然而，结局不大美妙，太子非常不喜欢。而且，这种后宫权谋，他实在不愿意让太子妃看多了学去。于是，太子决定，把书……没收！
　　太子妃知道了太子的决定，就跑去翻自己的枕头，果然书没了，当时就气傻了。
　　“这个小人！他自己知道结局了！不许我看了！那明明是先生写给我的书！”太子妃在林枫面前哭诉，林枫分外同情。这跟自己追的文坑了，是一个效果。
　　“不过太子妃，太子也是好意，他特意告诉我，以后不让我给您写这种后宫权谋的东西，况且，这书的结局是有些让人唏嘘……”
　　听了林枫讲的结局，太子妃也想了一回，她摇摇头，“甄嬛太狠了，她已经地位稳固了，何必在最后……人死为大，何不宽容些？”
　　“若是你的孩子被人害了，你能宽容吗？”林枫反问。
　　太子妃呆了，之后转头不语。
　　“太子不是四郎，您不是甄嬛。与其为他人的故事悲伤，不如看看眼前的好日子。而且，太子有些抱怨，您这些日子连孩子都管得少了。”
　　“我也不是不管，每日都教导的。况且，他身边多的是忠仆，都是我娘家人。有奶娘，有玩伴，又不许他乱跑，自己家里，能有什么……”还没说完，太子妃又愣住，她想起了书里的故事，一个个的孩子，一个个的女人，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如何流逝。
　　太子妃正色，起身像林枫行礼，“多谢先生提点，我明白了。其实，原先也不是没听说一些事情，也不是全无防范之心。只是，最近日子过得□□逸，我竟然失了戒心。”
　　林枫也起身，“那本书里，没有真正幸福的人，包括最终的赢家，爱过的人都离开了，曾经的友人也背叛了，对世间美好的心也死了。我希望太子日后的后宫不是这个样子，当然，我也相信，以您的身份和聪慧，还有太子对您的敬爱，您会比书里的两个皇后都活得好。一个没有防人之心，轻易就被害了；一个满肚子心计，最终身败名裂，皇后杀了皇后，是后宫故事中最大的悲哀。”
　　太子妃笑了，“先生放心，我和她们，不一样。不过，先生的书，可是让我眼馋。太子不让看后宫故事了，那您能写点民间的故事吗？”
　　“民间故事啊……不如这样，我以前在民间游历时，倒是听说些民间故事，其中有个侠女的故事，让人印象深刻，在下闲时把它写出来，女人看女人的故事，想必更有一番感慨。”
　　“好啊！”太子妃大喜，特意拜谢，林枫直说受不起，侧身躲过，但是她心里觉得，太子妃这一拜不冤，自己又要死多少脑细胞，即便不是创作，只是默写，也很费神的说。
　　想起答应太子妃的事情，林枫就觉得自己是劳碌命，如今算是伪装着两边的细作，还干着太子交代的活儿，还得讨好着太子妃，还得应付着老师弟陈竹。
　　自从自己答应了陈竹，替师傅收他做弟子，陈竹对自己那叫一个亲切，似乎生怕自己再替师傅把他逐出师门似的。而且，人家不顾比自己这壳子快大了一辈的年龄，非要当师弟，说是入门有先后，还时不时讨教鬼谷子的学问，还拿着小本本随时做笔记，实在把林枫瘆得慌。
　　好容易把陈竹打发走，太子又来了，“先生，不好了！”
　　“又怎么了？！难道《白发魔女传》也看不得了？”林枫想起太子妃因为着急，就把自己的存稿都拿走，如今，是每天写多少，晚间就被太子妃身边的侍女们拿走多少。好嘛，日更。
　　而且，最头疼的是，太子妃还自发学会了催更。
　　可是，太子跑来，意思是这书他也看了？
　　林枫正胡思乱想，太子已经坦白了，“先生，都是我的不是。上次进宫那天，把先生写的故事遗失了！我当时怎么找都没找到。哪里知道，刚才，我那五弟来了，说是他拾得了那本书，但是当时急着给父皇请安，不敢耽搁，就没来得及归还。结果，好巧不巧，他不甚说漏了嘴，这书如今在父皇那里！”
　　这可不妙！林枫倒抽一口冷气，“哪本书？《琅琊榜》？”
　　“不是。”
　　“《雍正王朝》？”
　　“也不是。是《甄嬛传》”
　　林枫放心了，“还好，还好。”
　　“好什么啊！甄嬛传里也有很多智谋，而且最后皇帝被女人绿了，还被女人气死了！”太子着急地说。
　　自从林枫有次听说一个人被妻子背叛，就随口说了句，“被女人绿了。”求知若渴的陈竹就打破砂锅问到底，“何为‘绿了’？……何为‘绿帽子’？……”
　　从那以后，整个太子府的人，慢慢都开始用“绿帽子”“绿了”这样的隐晦说法来特指某些事件，很多年后，这个说法更是蔓延全国，当然，那是后话。
　　此刻，林枫紧张的心情舒缓很多，“那是女人的事儿，跟太子您没关系啊！您想想，要是被您丢下的是《雍正王朝》，那九子夺嫡……”
　　太子眼神飘出去一下……
　　“再或者是《琅琊榜》，那皇上最后众叛亲离……”
　　太子的眼神愈发飘向远方。
　　随后，太子起身行礼，“先生救我，万一父皇多想了……”
　　林枫起身给太子行礼，“太子救我吧，万一皇上要见写书的人呢？”
　　太子一想，“嘶——对啊，有可能啊！这如何是好！”太子跌坐在椅子上。
　　林枫倒是同情他，如今他还在陛下面前装宠辱不惊呢，却在宫门口丢下这么一本书，书里写的还是什么后宫心计。
　　什么多年后才发现冤死的皇后，什么赢到最后、气死皇帝的贵妃，什么巧言令色的妃子……看下来，总结就是，后宫美女很毒辣，宠爱美人有风险。让皇帝一看，这都是神马？
　　万一皇帝以为，太子是故意丢下一本书，借傻瓜五皇子之手，送到皇帝面前，那太子费劲心思扮演的佛系青年形象就全毁了。
　　林枫坐下，给太子倒杯茶，“为今之计，以不变应万变。若是陛下不宣召，我们就当没有这回事。若是陛下问起，太子只管把我推出去就是。”
　　“这，这不大好吧。万一，父皇……”万一父皇怎样，太子却想不出。这几年里，其实太子也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样游刃有余。伴君如伴虎，他太清楚了。
　　虽然没了野心勃勃的三皇子在京城掣肘，不用每一天都如履薄冰，但是，那是仗着父皇对他的无奈，一个认真办事，但是不再奉承皇帝，也不再笼络朝臣的太子，还要怎样。皇帝虽有些不满处，但也认可了太子的行事之风。
　　也就是说，别看皇帝表面上常常对太子不满，但是，其实内心里是信任太子的。这个信任，有时候能成为太子略微任性的依仗。但是，若是皇帝开始怀疑这几年的太子都是面憨心刁，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失去了君心，日后的路，有可能会艰难起来了。
　　不过，林枫并不太着急，自己还有些底牌呢，不急。他让太子也不急，“稍安勿躁，到时候太子全推我身上，我告诉皇上，是为了给太子妃解闷，写给女人看的故事。”
　　“那皇上要是问，是哪里的故事呢？”太子还是不放心。
　　“西域啊，极西之地，一个富饶的国家发生的事情。”林枫神秘一笑。


第77章 穿成无耻细作
　　过了几日，皇帝没有跟太子提起书的事, 太子也以为, 这事儿过去了。可是半个月后, 皇帝在一次太子禀报完事情后, 突然就把《甄嬛传》提起来了。
　　“那本书，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
　　太子突然被问及，略微慌了一下, 但是他很快定了神，从容回答说, “本来是太子妃看的, 我见她着迷, 就随便翻翻, 那日进宫在车上无事, 就看了看，后来儿臣随手塞在袖筒里, 就忘了。再后来，怎么丢了，儿臣都不记得了。”
　　“这样啊。”皇帝隔了一会儿又问，“你在暗示什么？太子, 你有什么话可以明说。那书里写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皇后被害死, 贵妃害了皇帝, 还做出不守规矩的事情……太子, 你是借这本书，想说什么。”
　　太子立刻跪下，“父皇，儿臣真没那个意思。只是一本闲书而已，不过是别国的事情，与我朝没有任何关系。”
　　“别国？”皇帝从书案上拿起书，“这大清国是个什么地方？看书中描述，那是个极其富饶之地，那紫禁城那么多的宫殿，那么多的人，维持这样一个皇宫，每天都需要很多钱吧……不过那个皇帝太过愚蠢，竟然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怕个妃子坐大，居然不敢要自己的孩子，太懦弱……这样的皇帝，不配拥有那样富饶的土地。对了，大清国是真有其事，还是杜撰？”
　　“这，……”太子不大想让人关注到沈熙的存在，可现在看起来父皇对这个大清国太有兴趣了，不是三言两语能打消的，只好实话实说了，“是一个文人听说的故事。”
　　“好了，不用瞒着了，不就是沈熙嘛。”皇帝轻轻一笑，“还有什么可瞒的呀。这些年，他暗中帮了你不少，是吧？”
　　“不过一个小小的宾客。”太子硬着头皮应答。心想，父皇果然是江山之主，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
　　“带他来见我。”
　　皇帝一句话，太子只能听命，他再次感到，自己身为儿子、臣子，比父皇的差距在哪里。
　　林枫知道皇帝要见她，一点都不急，她从容换了衣服，收拾停当，出来见太子，后者在院子里已经来回溜达了好多圈了。
　　见林枫出来，太子疾步上前，“沈先生，怎么办？父皇，父皇万一，万一杀了你，怎么办？”
　　“不会。”林枫神秘一笑，抬脚跟宫使走了。
　　留下个不明所以的太子，喃喃地说，“沈先生为何总是这样气定神闲？他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林枫见到皇帝依然是气定神闲的样子，皇帝冷着脸问，“这位先生，是觉得朕不会杀了你吗？”
　　“不。”林枫微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听说太子府里有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先生，很是高深莫测，太子日日研读的《鬼谷子》，据说，就是这位先生写的。那先生不妨算一算，今日，你是死是活？”
　　“活。”林枫继续微笑。
　　“哦？何以见得？”皇帝的脸更冷了。上位者就讨厌失控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皇帝看来，太自以为是了。
　　“因为陛下是个仁君，也是为慈父。沈某人历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太子，忠心可鉴日月。陛下心怀仁慈，自然会留下我这个小人物，继续为太子效力的。”
　　“是吗？”皇帝慢悠悠地说，“小子，不要以为几句歌功颂德就能有用。你太过狡诈，我不放心你在我儿身边。据我所知，你平时表现得无欲无求，可这恰恰就是你最大的漏洞，一个身负才华又擅长权谋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无欲无求呢？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我想帮着太子，因为他会是个好皇帝。我说，我希望这个国家的黎民百姓过上太平日子。您信吗？”
　　皇帝的眼里，一个年轻人，无所畏惧地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就算自己把他杀了，他也不在意。皇帝讨厌这样的人，自以为是，还满口大义。坐在皇位上的人，手上沾满了他人的血，总有那么些人，其实不该死。
　　皇帝开始老了，他有时候梦见些故人，说在地下等着他。过去做过的亏心事，就都想起来了。
　　所以，他讨厌这个年轻人，或者说他讨厌所有大义凛然，一幅问心无愧的样子的人。他凭什么，这样坦然。他凭什么，无所畏惧！
　　可是，真的杀了他？那太子会怎么想？自己特意把他的宾客叫来，杀了，这是断他左膀右臂吗？太子是自己选定的江山继承人，这样伤他，会坏了父子情份，还会让太子疑心父皇有别的想法。
　　不杀？放了？这个人对太子，甚至太子妃的影响都太大了，万一他图谋不轨，包藏祸心，这就是太子身边的大祸患。
　　“好。”皇帝轻轻点头，“你若是这样忠心，为太子去死，能做到吗？”
　　“如果太子需要我保护，而且，只能是我，那我可以。”对林枫来说，生与死，没有那么重要的意义。不过是在不同世界切换的一种方式罢了。甚至死亡对于林枫来说，其实是一种新生。
　　她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死去，只是在不同的时光里流转而已。所以，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显得从容淡定。
　　许是看过了《甄嬛传》中的后宫心计，皇帝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就是不好，尤其是这人看起来眼神越清澈，他越觉得眼前人虚伪，善于隐藏。
　　《鬼谷子》，皇帝这里早有一本。太子身边的人偷偷抄出的手抄本，其中的种种权谋之术，让帝王心惊。即便是真像这年轻人跟太子说的，是师门传承，那也太惊人了。
　　原来高手在民间，皇帝自以为生于深宫，长于权谋之中，对权谋已经很熟悉了。但是，这年轻人的两本书，一个阳谋，一个阴谋，其中很多，都是自己未曾见识过的谋略。太子身边这个人，到底是个宝库，还是个旋涡，皇帝拿不准。
　　他一生阅人无数，却看不透这个年轻人，有着少年般清澈的面容，却偏偏满肚子诡谲心思，如同少年躯壳里住进个活了几辈子的老者。皇帝甚至有一刻，心里转过一个念头，“妖”。
　　任何失控的东西，人也好，事也好，对于皇帝，如鲠在喉，他不能坐视，何况，那是他最信任器重的太子身边的。
　　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狠心一些，是应该的，皇帝这么想着。若不是投鼠忌器，皇帝会把眼前人软禁起来，把他肚子里的权谋都一点点掏出来。
　　还有一件事，让皇帝心中难安，那就是这个人的身世。怎么调查，都是查不出来。因为他有很多年里，都在那个外人无法进入的“鬼谷”里。那个鬼谷子，到底是真有其人，还是杜撰，不得而知。能够证明的，只有那本记载他言论的奇书。
　　一个连出身都无法确认的人，如何信赖？他凭空出现，没多久，有了才名。后来，好像是因为与三皇子的恩怨，投靠了太子。现在，又说是为了投奔明主，相信太子能做个好皇帝。谁信？反正，皇帝不大信。
　　可是，这个人确实有才，不管那些谋略是他听来的，学来的，还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这是有用的人。可就怕太子驾驭不了他。只好父皇来帮忙了。
　　皇帝这样想着，就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林枫一看，一个托盘，上面，一个小药瓶。这是……毒药？软筋散？吐真药？……
　　不等她脑补完，皇帝自己介绍了一下产品功能，“这是西域奇药，异族人叫它，‘忠心药’其实也算一种毒-药。”
　　说着，皇帝看了下林枫的脸色，可是，他失望了，这年轻人就是点了点头，那样子好像是说，“哦，是毒-药啊。”
　　“沈先生来历不明，朕对先生有些不放心，但是，先生毕竟是太子身边信任的人。朕这个父亲不知如何安排，只好出此下策。不过，朕不是不讲理的人。先生可以选，或者现在离开，从此海阔天空，跟你师傅一样，云游四海，朕会给你一笔钱。或者，你非要在太子身边，就服下这‘忠心药’，此药含有毒素，但是不会立刻发作。朕每年给你一次解药，压制毒性。什么时候，你要离开太子了，朕给你最终的解药。走，还是留，先生自可选择。”


第78章 穿成无耻细作
　　林枫缓步上前，拿起小药瓶, 拔了塞子, 轻轻一倒, 滚出来一颗小药丸, 她把药丸放在鼻子下闻闻, ……好吧, 纯属装X, 她不懂药理。
　　皇帝眼睁睁地看着这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从容地把药丸吞下，没有纠结犹豫, 也没有彷徨害怕。难道世间真的有人不怕死？对于一天比一天贪生怕死的皇帝来说, 这太奇妙了。
　　假以时日，也许这个年轻人可以成为一个大师的, 就凭这份淡泊生死的气度。
　　皇帝让人给林枫一个座位，语气略微亲热，“既然先生对太子这样忠心，朕也不能再把先生当外人了。不过先生也不能跟朕见外，先生这身世成谜, 也难怪朕心存疑虑，希望先生不要怨恨朕, 更不要怨太子，这是先生自己的选择。朕还是那个意思, 先生随时想走, 朕虽然命人把最终的解药赐予先生。绝无虚言。”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用这条命, 换陛下的信任，也换一个能在太子身边辅佐的机会，太子未来会成为和陛下一样英明的君主。而我作为一个谋士，我所图的，就是我所投之主，能让国家的百姓安居乐业。一个谋士最大的利益，不是钱财美色，也不是封妻荫子，而是抱负得以施展，看见万民安乐。利在当下，功在千秋……”
　　皇帝又问起鬼谷子其人，林枫就按着自己在现代的知识描述了一番。不能请出这位高人，皇帝也有些许遗憾。
　　林枫离开宫廷的时候，带着皇帝给的厚赏，金银珠玉绸缎不说，还有两个贴身侍卫，都是皇宫大内出来的高手。美其名曰，保护国之大才。但是，林枫知道，这是怕自己服毒后，后悔怨恨报复太子，所以，弄两个人看着自己。
　　站在宫门口，林枫左右一瞧，很好，两个肌肉帅哥，不过此身是个男子，帅哥，这种生物，已经无福消受了。
　　焦急的太子匆匆来见林枫，一看两个护卫在门口，他就皱了眉，这是父皇的人，日后跟沈先生说话，都不方便了。
　　进了屋子，太子关上门，把护卫们关在外面，转身坐下，就低声焦虑地问，“如何？”
　　林枫把宫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太子震惊之余，也有些难过，“先生不该服药的，不该的。”
　　“无妨，陛下说了，每年会给我解药的。太子，陛下不曾强迫我，他让我自己选择去留的，是我自己愿意留下，您不要怪陛下。他是个慈父，不过是一心想要保护自己的儿子。”
　　太子叹气，“是我连累了先生，真是，是我的过失啊！”
　　“这是迟早的，陛下连《鬼谷子》都知道了，见我，是迟早的事，您不要自责，更不要牵连太子妃，《甄嬛传》是我自己要写出来的，太子妃完全无辜。”
　　“你这时候，还替别人想。”太子有些忧愁。父皇这样做，岂不寒了才子的心。他虽然是储君，也是在权谋中长大，但是到底比不得老皇帝心狠。
　　那之后的几个月，无论是朝堂，还是太子府，可谓风平浪静，皇帝对太子表面态度依旧，但是，私下里说话，却是和缓多了。只是太子想到府里中了毒的谋士，心里有些别扭，终究难以装出父慈子孝，态度始终中规中矩。皇帝明白，孩子这是有点怨自己。他也不恼，他觉得，儿子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
　　至于林枫有了两个御赐的护卫，原先跟随的护卫何金就沦为小厮了。何金想要传递个消息，还要费更大的劲儿。何金是福临王的人，他难免要为王爷询问些事情。
　　不过好在，这几年福临王总被打发出去，京里又有四皇子五皇子在皇帝面前献殷勤，风头有时候还赛过太子。这让福临王注意力不仅在太子身上，所以这些日子，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交代，最新的一条消息就是让林枫作为暗棋，等待时机。
　　福临王已经看出来了，当年蹦跶得太欢，让父皇感到了威胁，如今父皇防着他更甚于太子了。而且，现在就算弄死了太子，还有四弟五弟，白费劲。
　　所以，他现在还算消停，只是认命办差，等待时机。而四皇子、五皇子，虽然也看出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也不敢轻举妄动，大家就尽心为父皇办事。
　　沈熙前世面对的那个众多皇子争锋的局面没有出现，而且，林枫代替沈熙来了这个世界，表面上敷衍着组织上派来的人，其实从没真正做过搅乱时局的事情。
　　甚至，在暗中，林枫还利用福临王的势力对付了好几个组织上的重要细作，这让南齐国的间谍组织受到挫败。他们甚至传信给林枫，意思是搅乱一个国家实在不易，何况细作们孤立无援，完成任务确实不易，不要贪功冒进，保存实力为上。这个计划，不是一朝一夕能实现的，可以作为一个“百年大计”。
　　很好，林枫很满意，这就好，他们不催促就好。至于南齐国间谍组织那边要些朱月国的消息，传递过去些也无妨。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干。
　　不过那些消息，真相有几分，她就不能保证了。毕竟，她如今在太子府里，不便出去。尤其，有了两个御赐护卫之后，更是难以通消息了。
　　不过这一点，林枫更满意，南齐国那边，她真不想理会。所以，那两个护卫跟她越紧越好。为了怕那两个帅哥松懈了，她还采用了激励机制。
　　要知道，在做“百花园”老爷的时候，她可是用这法子，调动了好些姨娘的工作积极性呢。两个护卫成日跟着她，紧迫盯人，在娱乐生活本就不那么丰富的古代，这俩人有多无聊，可想而知。
　　所以，林枫就开始说故事了，当起了说书先生，说书她熟悉啊，曾经每天都听书呢。那架势，她也会的。
　　每天正午吃完饭，林枫就说一段《杨家将》，听众就是陈竹和两个护卫，还有常随何金。果然，这些人就疯狂了。听到热血沸腾处，就大声叫好。
　　不过，这天讲到《血战金沙滩》，所有人都气坏了，看着林枫，面色不善。何金直接气跑了，两个护卫也长吁短叹，还问，“先生，能改个结局不？能让杨家将都活着嘛？”
　　“不能。”林枫坚持，“我这讲的是大宋国的真事儿！不能瞎说的。”
　　陈竹听不下去，也皱眉问，“可这前面老令公和佘太君生养了七个儿子，这许多好儿郎，就一日之间，都……折了吗？父子八人，全被辽国害了吗？”
　　“不是还有六郎留下吗？”护卫李三提醒。
　　“这，这也太，太惨了些吧。大郎替主而亡，二郎力尽战死，三郎马踏成泥，四郎五郎下落不明，七郎……被射一百单三箭，老令公是……自尽了？……”陈竹皱眉回忆剧情。
　　林枫就帮他总结下，“关于这一段，有人用一首诗总结了每个人的结局，我教给你啊，你就记住了。金沙滩上双龙会，七子去了一子回，大郎替主把命丧，二郎无力乃阵亡，三郎马踏入泥浆；四郎失落在辽邦；五郎一怒当和尚；七郎乱箭透心凉，六郎只身见高堂。怎么样，记住了吗？”
　　陈竹：“……呸！”
　　护卫王四插嘴，“五郎当和尚啦？为何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林枫故作高人状，这一次却只收到陈竹的白眼，“杨家将损兵折将，这还如何听下去！”
　　护卫李三提醒，“陈先生不要灰心，还有六郎呢，定然替全家报仇的，对吧，沈先生？”
　　“不错。”林枫点头。
　　护卫王四高兴了，“果然，我就知道会这样。”
　　“对啊，前面不惨烈，后面怎么能有报仇雪恨的痛快呢？！”护卫李三积极讨论中，“不过，先生，那杨家也太人丁单薄了些，后来六郎可有多子多孙？”
　　对于他满怀期望的眼神，林枫果断泼凉水，“后来啊，后来杨家男丁都没了。”
　　“什么？！”听众们都急了，“那杨家将岂不无人了！”
　　“有啊！”林枫给他们个剧透，“还有老太君带着儿媳妇，八姐九妹烧火丫头，最后一段，十二寡妇征西！”
　　听众们：“……”


第79章 穿成无耻细作
　　太子本来还担心皇帝御赐的护卫和沈熙之间关系紧张，但是, 他后来发现, 虽然两个护卫盯人盯得紧, 但是，绝对是没有恶意，甚至三人之间还有时候透出些亲密随意。
　　虽然知道沈先生性子好, 有才学，受人爱戴, 但是, 连父皇的人都亲近这人，这是怎么回事？太子一打听，才明白, 原来这位沈先生是把两个护卫当作友人一般, 又是说故事，又是习武切磋的, 已经把人笼络过去了。
　　太子叹息, 有些人就是天生下来受人喜爱的, 可惜，父皇却总见不得这位先生，自己替沈熙讨要了好几次最终解药，都无果。父皇就是咬死了, 这人来历不明, 能用不能信。
　　一边跟人家讨要智谋, 一边让人家服用小药丸, 连太子都觉得，父皇略无耻。他有时候问问林枫，“身体可还好。”得到的回答永远是，“无碍。”
　　但是，据他身边的随从何金却说过，“先生的手如今冰凉，阴天下雨，就不出门了。”
　　还是对身体有碍的，只是他没说。太子心痛又惭愧。如今，要进宾客的院门，太子都要驻足深呼吸一次，才能进去。他不知该如何补报，因为那位年轻的才子并不在乎外物。
　　太子妃出个主意，“送个知疼知热的人过去吧，我身边的梨蕊很不错，识字，还会弹琴，长得又美貌，性子又好，她也仰慕先生。不如，就送过去？”
　　太子大喜，“这主意不错。”
　　只是，人被送过去半日后，就又被送回来了，太子妃使人去问，得到的回答是，“身体不好，不想连累子嗣。”
　　太子知道了，心上如同被打了一下似的，很难受，“父皇的药还是伤了他。他不想这毒，延续到孩子身上。”
　　知情的太子妃哑口无言，脸上也露出难过的神色，许久才说，“我，我本以为，这样会让先生感觉些暖意。”
　　“他身体冷了，暖不过来了。我就怕，他心也冷了。”太子徐徐说道。
　　“那，会不会？”太子妃看着丈夫，她未说出口的话，太子明白了，“不会。先生心存大义。那时候，父皇让先生选择去留，先生自己服药的。”
　　“沈先生，这么好的人……”太子妃虽然难过，但是，她只能向着皇家，这是她的婆家，是她丈夫孩子的家。
　　“日后，先生那边的用度再精细些吧，多了也没必要，先生就给身边人了。”太子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往日赏赐再精贵的东西，那位先生也只是礼貌谢过，显然不在意。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日常用度上再好些了。
　　“我明白了，先生那边的东西，如今都是跟我这里不差什么的。日后，再好上些。”
　　……
　　又一个寒暑过去，林枫被传唤进宫。在太子担心的目光里，林枫点头表示安慰，就跟着宫使走了。
　　除了身上寒气重了，倒也没受太大的罪，倒是太子和太子妃如今见了她多有愧色，其实没必要。
　　皇帝再次见到这位太子宾客，略微打量一下，人好像清减了些，但是气色还好，据护卫传话说，这人如今身上易冷，这倒是跟以前服药的人没什么差别。虽然没什么病痛折磨，但是终究有损健康，不知这人是否生出怨恨。
　　但是皇帝转念一想，这人要活，就不能对太子有二心，那药丸还是有用的。人心易变，不得不如此，上位者不能太心慈手软，皇上这样想着，面上温和地问，“沈先生近来可好。”
　　“好。太子那里没有什么难办的事，日常用度也很精细，日子过得还好。”林枫说得轻松，可皇帝并不尽信。
　　皇上赐了药，林枫服下去，又是一个小药丸，压制毒性的。服下去，又能消停一年。
　　皇帝闲话家常般问起，“沈先生对外称，自小是孤儿，不知父母，是师傅照顾长大，可是，投奔鬼谷之前的事，总还记得吧。便是没有父母，总有照顾的人吧。朕今天无事，想听你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
　　林枫一听，又查户口。看来，皇帝是还没有查到自己的来历。哎，本来，还指望他自己发现，那样效果更好，谁知，皇帝派出的人太不济。
　　正想着，皇帝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旁边的太监赶紧叫“传太医”。但是，被皇帝制止了，“无妨。”
　　“陛下身体不适？”林枫问。
　　“无妨。咳几声就好了，不用大惊小怪。人老了，各种毛病就找来了，你父母要还在，也会老的。”
　　皇帝这一说，是把皇帝又绕回来，还是要问身世。看来，不说清楚，这人还是不放心。那就说吧。
　　“我从小是个孤儿，跟着养母颠沛流离，她起初虽然居无定所，却还有点积蓄，起码能吃饱。可后来，她染了病，日子渐渐艰难起来，我那时候还小，但记得她，总是抓药，熬药，服药。等我大些，能帮忙家事了，这抓药、熬药、喂药，就是我常做的事。别的孩子都有亲戚朋友，我没有。养母说，我们没有亲戚，也不许我跟别的孩子交朋友。”
　　“哦？这是为何？”皇帝动问。
　　“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因为我家的人显得孤僻，没少受人欺负。我们还总是搬家，每到一个地方，住不了多久，又要搬家。最初跟随的婆子受不了辛苦，卷了些值钱的东西跑了。我十岁的时候，养母不行了。她临终前，告诉我，她其实是我亲娘。但是，因我身份特殊，曾遭人暗杀，受了伤，我娘好不容易才带着我逃了命，所以她后来不敢再跟我认作母子。她曾找了差不多大的病死的孩子的尸首冒充我，办了葬礼，对外只说亲儿子死了。后来再到其他地方住，就跟人说，我是她捡了没人要的孩子养。”
　　皇帝问，“你信吗？”
　　林枫点头，“我信，因为我的眉眼，和母亲很像，我有一半相貌随母，说是亲生也相宜。至于我另外一半相貌，母亲说，像我生父。临终前，母亲才告诉我，她曾经的名字，原来，她不姓沈，她姓柳，叫柳絮。”
　　“柳絮！”皇帝眼睛慢慢睁大，曾经的过往一幕幕浮上心来。
　　林枫还在继续讲述，“母亲说她，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婢女，而我是家主人的私生子。家主无法安置她，就给了她些银钱，找人护送，让她带着身孕离开了。几年后，她曾经想带着我去投奔父亲，但是，那个时候，父亲遇到危险，要逃回老家去，不能带着我们，就又给了母亲些钱财，让她离开。母亲也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只能拖累父亲，就带着我黯然离开了。”
　　老皇帝听着林枫的叙述，紧紧盯着她的脸，这张脸，若是遮住了下半部分，若是眉毛修得再细些，活脱脱就是柳絮年轻时候的样子！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找不到这母子，怪不得派出去的人说，那孩子已经死了。原来他们曾经遇到过刺杀，原来柳絮谎称孩子死了，原来他们隐姓埋名，四处漂泊……原来这个沈熙，是自己的……孩子？
　　兹事体大，不可轻忽，老皇帝硬是忍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装作轻松地问，“你可有你母亲给你留下的东西吗？”
　　“有的，我一直随身带着，母亲说，这是父亲给我的护身符。一枚玉佩，还算精致吧。母亲说，这曾经是父亲随身佩戴之物，是他从家乡带来的。”
　　林枫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拿给皇帝看。后者把玉佩仔细看过，没错，就是这个。年轻时候，被当作质子送去南齐国时，身上戴着的玉佩，那是自己的父皇赐下的，因为十六岁时做了一首还算不错的诗，是自己曾经非常喜欢的东西。
　　皇帝想起久远的过往，那时候，伺候他的丫头柳絮告诉他，“奴婢有了。”他起初是高兴的，但是，很快想起自己的处境，就高兴不起来。自己已经是质子，日夜盼着回家乡，再生个孩子出来，便多个小质子，父子一起回去？更难了。
　　犹豫了些日子，他贿赂了一个大夫，给柳絮把了脉，确认了身孕，就更愁了。柳絮温柔美貌、贴心可人，是他在异国他乡，寄人篱下的岁月里，一点值得庆幸的温暖。他没有给过柳絮任何名分，柳絮可不是过了明路的通房，现在打发了，说不定还能保住这母子日后的平静生活，自己也不受拖累。
　　这孩子刚才的描述，虽然是转述了母亲临终前的话，但是，和当时的情景是吻合的，皇帝随着那描述，一点点被唤起了旧事的记忆。
　　记忆的大门一旦打开，尘封的过往，就纷至沓来，……柳絮第一次来认主，磕头行礼后羞涩地低头，后来柳絮的爱慕、服侍，一天天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皇帝想起在别国隐忍的日子里，身边连带去的随从都被南齐国皇帝派来的管家找借口一个个打发了，最后，只剩了南齐国安排的人。
　　其中，柳絮是他唯一能信任的。因为他在少女的眼中看到了爱恋。那个姑娘傻傻的，明知道自己和身边的人是被派来盯梢质子的，可她还是什么都跟主子交了底，甚至上面的人说什么，她都偷偷告诉了主子。这让皇帝更加谨小慎微，尽量不做出什么授人以柄的事。
　　凭心而论，有几次，若没有柳絮提醒帮助，皇帝会吃大亏。后来能不能回国，都要两说。
　　整个质子府里，其他人都当质子是异国之人，存着二心。只有柳絮，少女多情，不仅把质子认作了主子，也当成了情郎。
　　皇帝想起为质子的日子，记忆里，那时候的日子都是灰暗的，只有和柳絮有关的记忆，是鲜活的、暖心的。不止是忠心，还有陪伴，一样可贵。
　　但是，一个不期而至的孩子，让他只得忍痛送走怀孕的丫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后来再次相见，她来投奔，想和他一起走，为了稳妥起见，他再次把人送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知道自己无能，也深以为耻。
　　所以，回到朱月国，就曾让人去南齐国寻找这母子。登上帝位后，又多次派人去找，但是，只听到了，孩子死去的消息，柳絮下落不明。
　　太后曾劝说，“别找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两国不睦，你总这样去找人，别打草惊蛇。”
　　皇帝跟太后说，“最后一次，再找上一年。”一年后，有人回禀，说柳絮病死了。皇帝从此绝了念想，刻意忘了这个人，还有那个不曾抱过的孩子。


第80章 穿成无耻细作
　　皇帝看着眼前的孩子，他还是不敢确认, 这真的是那个孩子？他突然发现, 那个孩子没有称呼, 自己没给起过名字，好似打听消息的人说过，柳絮管他叫宝宝。
　　“你母亲叫你什么？”
　　“叫我宝宝, 很傻的小名，老被人笑话。”林枫微笑。
　　皇帝听了, 心酸得很, 眼里也湿润了些。他为了遮掩激动的情绪，就叫宫女，“给沈先生上茶, 上好茶, ……把那个江南的新茶沏一壶来。”
　　略微平静下心情，皇帝又问起, “你母亲柳絮可曾跟你说起过, 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枫摇头, 她故意的，其实沈熙的记忆力，有过柳絮临终前夸赞主子，还有让沈熙有机会认祖归宗的话。
　　但是, 那是柳絮的愿望, 不是沈熙的愿望。林枫唯一的任务, 就是沈熙要她辅佐太子, 让太子登基为帝，在沈熙看来，只要太子登基，他一定会是个好皇帝，国家一定会安定。
　　所以，林枫才不想配合皇帝的父慈子孝，就是要在他面前，演一出，对面不相识，让他更难受些。而且，现在相认，未必是好事。认了，自己还怎么在太子身边待着。
　　而且，一个来自异国的私生子，便是有些像皇帝和柳絮的地方，便是有那玉佩，谁能证明沈熙就一定是皇帝的私生子呢？皇家血脉可不容混乱的。况且，皇帝也不缺儿子。
　　而皇帝在林枫带着无辜的眼神摇头后，也克制了自己，他还要查证，当初派了那么多人出去，都没能找到的母子，真是像这年轻人所说，他们隐姓埋名，又谎称孩子死了？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呢？
　　想到这里，皇帝又看一回眼前人的面容，越看越像柳絮，至于，有没有像自己的地方，他不能确定。皇帝又多疑地想，会不会是柳絮死了个孩子，就捡了个长得像的，又或者，柳絮再嫁了，后来的孩子想冒充哥哥的身份？那么这沈熙，到底多大了？
　　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问题，这沈熙到底从何而来，自幼跟谁在一起？
　　于是，皇帝又问起林枫小时候的事情，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这次，林枫坦诚地说，“臣忘了说清楚了，臣生于南齐国，母亲是南齐人，但臣的父亲是朱月国人，后来他回了国。臣的母亲临终时，告诉臣，臣是朱月国人，要去朱月国，找寻父亲。只是臣的母亲那时候很快就陷入昏迷，后来就去了，臣始终没能知道父亲的姓名和家乡。”
　　皇帝立刻热络起来，“原来先生小时候是在南齐国的，朕也曾经在南齐做过质子，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说起南齐，也是很亲切的，如今我们两国也是睦邻友好，想起在南齐的日子，朕每每怀念啊。”
　　林枫把沈熙记忆里的小时候的事情几乎都说了一遍，皇帝还特意让人详细记录了，“朕可以让人帮你寻找你的父亲。”
　　“不用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臣自师从鬼谷子大师，尘世的缘分就看开了。”
　　“无缘对面不相逢”这话打在皇帝的心上，皇帝皱眉，“连生父都不找了吗？”
　　“不知姓名，不知家乡，不知样貌，如何找起？多谢陛下费心了，这根本不可能找到的。我惟愿他在世上安好。但是，我们既然无缘，又何必强求呢？”
　　“你说，你娘曾经带着你去找你生父，那你可记得他的样子？”
　　林枫想想答道，“太小了，不记得了。我娘说我当时，又累又饿，就睡着了。她抱着我，去找人的。”
　　皇帝回想下，似乎再见柳絮的时候，他扫过她怀里的孩子一样，只记得是个清秀的男孩，安静地趴在娘怀里，匆匆一面，没看清什么……好似当时确实是睡着了。
　　是他吗？那个孩子？
　　皇帝心里有两个声音在嘀咕，一个说，这是那个可怜的孩子，受了好多苦，原来他没死，朕该补偿他。看样子，他是不知道父亲是谁，要不要与他相认。
　　另外一个声音说，这可能是个骗子，被他知道了我儿的事情，前来冒充。假模假样假装不知道柳絮是我的人，其实，是想骗朕的。
　　可怜的孩子？可恨的骗子？
　　皇帝成功地精神分裂了，内心中苦情大戏和阴谋骗局轮番上演，体现在外表上，皇帝的表情一会儿怜惜，一会儿冰冷，林枫看着不大美妙，就低头不语了。
　　皇帝也不知道该拿这年轻人怎样，也就打发人走了。
　　林枫点了一把火，烧得皇帝觉也睡不了了，他本来就近来感了风寒，总咳嗽，这下忧思过甚，觉也睡不成。好容易合了眼，半夜又醒来睡不着，思虑一回，又咳嗽一回，病更重了。
　　太医看过，建议皇帝休息，皇帝索性就让太子监国，自己好好歇歇，等着新派出去南齐国打探消息的人回来。
　　以前没有什么具体的方向、目标，只有一幅自己画的柳絮的半身像，自然不好查。如今有了沈熙叙述的多年里的具体情形，相对好查多了。当然，皇帝也不傻，他也想过可能这年轻人给的都是假消息。所以，他也提醒了手下。
　　等待的日子很是煎熬，皇帝回想起很多年轻时候的事情，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若是这个沈熙真的是自己留在外面的孩子，那自己岂不是……亲自给儿子下了毒？！
　　皇帝顿时惊坐而起，……原来，害了自己的孩子！
　　现在回想起来，让他服下“忠心药”的时候，那孩子和气从容镇定，好像丢了小命也无所谓似的，……不能想，那时候有多安心，现在就有多揪心。
　　那是亲儿子啊！是被自己丢弃多年，苦了多年的亲儿子啊！
　　那是毒-药啊！是无药可解的毒-药啊！
　　皇帝气得捶床，自己撒了谎，对那个孩子。“忠心药”没有什么最终解药，只有暂时压制毒性的药，没有彻底解毒的药。服药之人，一旦服下药丸，就要终身依赖主人，这才是“忠心药”真正的秘密。
　　皇帝又气又恨，心里五味杂陈，又纠结起来。一会儿希望派出调查的手下回来，告诉他，沈熙是个骗子，自己的孩子确实早就不在了，这样自己不用难过了，亲手给儿子下毒，这确实让任何父亲难以承受。至于，怎么对付那小骗子，再说，横竖他还有用。
　　可是，一会儿，他又希望孩子是真的还活着，就在眼前，虽然会自责难过，可是好歹父子团圆了。以为死去的孩子活回来了，意外也惊喜，这本就该是件好事。至于身上的毒，……可以想办法的。
　　就在这样的纠结中，病一直拖着不好，兴许是年纪大了，恢复得慢，兴许是多年操劳，一下子养不好。
　　几个月了，太子一直监国，皇帝一直不上朝，臣子们从一开始的观望、议论，到后来的习以为常，连四皇子和五皇子都看起来老实多了。唯一不服的只剩了福临王。
　　但是，这些年皇帝的打压让他发现自己没什么人可用。太子常年在京城，地位稳稳的，而他成天被弄到外头办差，京里的人脉都七零八落了。
　　林枫过得舒服惬意，太子实力巩固了，辅佐他的人信心十足，不断有官员讨好，太子不缺人用，自己也难得清闲下来。
　　她恶意地揣测，皇帝在深宫里是不是纠结得病了，自己把自己气着了吧。
　　其实，她想得不错，皇帝看到南齐国回来的探子的线报，证实了当年柳絮假称儿子死亡躲避刺杀的事情。
　　而且，还有一件皇帝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也被查了出来。已故太后跟前的一个老嬷嬷跪在皇帝跟前交代，“太后看您对那南齐国的母子太用心了。她老人家说，那孩子终究有一半南齐的血统，又在异国长大，血统不纯不说，怕还有些异心，弄回来只怕是祸不是福。她就下了狠心，让人刺杀了那个孩子。”
　　“你胡说！”皇帝怎么也不能接受慈母干出杀害亲孙子的事，他站起来把嬷嬷一脚踢倒。自己也气得东倒西歪站不稳。
　　旁边的太监赶紧扶住，“陛下息怒啊！”
　　那嬷嬷大叫委屈，“皇上啊，老奴，老奴说的句句是实，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太后也是为了皇家血统纯正啊！那个孩子，他，他有异国血统，母亲还是个奴婢！太后说，怎么也不能让他回来！所以您之前派人出去，太后都派人阻挠，不仅刺杀，还曾逼迫探子们对您说了谎。可太后也是为了皇家血统啊！”
　　“杀。”皇帝冷冷地说了一个字，贴身护卫就把老嬷嬷捂着嘴拖出去了。
　　真相大白，怪不得，怪不得一个皇帝都查不出真相，原来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母后啊！你是我亲娘啊！可那孩子，也是我的亲儿子啊！”皇帝失控大笑过后，又哭泣起来。太后已经故去了，没法当面对质了。但是，皇帝的心撕裂了。曾经的慈母，却是刽子手，慈心何在？曾经讨厌的青年，却是亲儿子，可如今无法相认，骨肉亲情何在？
　　“今天的事，任何人不许往外传。”说完，皇帝一口鲜血喷出来，太监大喊，“太医！传太医！”


第81章 穿成无耻细作
　　昏迷又清醒过来后，皇帝冷静地想了想, 这个孩子不能认。第一, 他确实有异国血统，臣下会非议, 对他也不好。自己身体渐渐不好了, 护不住他。第二, 皇子身份一旦确认, 他住在太子府就不合适, 可是，往哪里安排呢？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子怎么生存？第三, 他中毒了。自己亲自下的药，还骗他这毒能解。其实，他真的离去的话，死期将至。
　　还是让太子护着他吧。别让他知道真相, 那该多伤心。
　　林枫再次被传到皇帝病榻前的时候，太子在旁边啜泣, 林枫还认真地想, 自己要不要应个景，也跟着太子啜泣下？算了, 还是不要。自己没有这个立场。
　　所以林枫尽量低着头，降低些存在感。但是, 皇帝还非要跟她说话, “孩子, 过来。我的年龄如同你父母一样, 你就把我当个长辈吧。”皇帝伸出手来，太子机灵，他身边知情的太监赶紧把林枫的手塞进皇帝的手里。
　　那老太监还偷偷抹眼泪，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好容易找到的儿子，却是个不能认的。
　　林枫回头看太子，太子说，“沈先生，我们情同兄弟，我的父皇就是你的长辈，你娘不是让你到朱月国来寻父嘛，见到我父皇，就如同见到你父亲一样的。”
　　林枫眨眨眼，这什么逻辑？！
　　不过看看太子眼中的泪意，再想想这人最近往自己院子里跑的殷勤程度，和莫名的几次欲言又止，林枫想，他这是，知道了？
　　这父子兄弟，相认不相认的戏码，是要闹哪样？
　　他们大概把自己感动得不行，企图上演悲情大戏，不过林枫是要将无知进行到底，那单纯无措的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看得皇帝悲从中来，又想吐口老血。
　　“孩子啊，让我再看看你爹留给你的玉佩吧。”皇帝从林枫手里要了玉佩，再摸摸，“这是块难得的好物件。你爹心疼你呢，就算他没找到你，但是他一定找过。只是你们母子总是搬家，他呀，大约错过了。你会怪他吗？”
　　“不怪。母亲说过，他两次留了钱财与我们，他也是无奈。只是我们没有父子缘分罢了。这是上天注定的，有些人就是要分散的。”
　　皇帝后来又说了些话，大约是让林枫继续辅佐太子，做个良臣，也嘱咐太子照顾好自己的宾客，待之如兄弟般，不许委屈一丝一毫。最后皇帝又说起来，“太子，你也记得给沈熙安排个体面的婚事。”
　　“不用了。”林枫平静地微笑，“我自小身体虚弱，不能有子嗣，就不连累好人家的姑娘了。况且，我现在逍遥自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想成家有拖累。”
　　皇帝立刻明白，这是因为身体中毒，这孩子不想让后代遭罪，瞬间，皇帝的心又痛起来，他剧烈地咳嗽，咳出一口血来。
　　太子一见，惊慌了，“父皇，别说话了。赶紧休息。”
　　“退下吧。”皇帝勉强说了句，又昏迷了。哪里知道，这一句，就是最后一句了。
　　一个时辰后，皇帝殡天，六宫戴孝，全国举哀。太子让人给林枫送了重孝服侍过来，还亲自过来吩咐，“父皇喜欢你，把你当孩子一样。你就戴个子弟的孝吧。”
　　说完，太子又红了眼眶。
　　半月之后，太子登基，成为新皇，改国号平宁。
　　这天，林枫收到了系统的召唤：
　　【辅佐太子登位任务完成，完成度100%，三日内离开。】
　　林枫开始四处逛逛，分发下东西，得了好处的自然欣喜拜谢，没人知道这是遗产安排。
　　何金已经被她打发走了，免得将来被发现无间道，送了小命。李三和王四得了皇帝的吩咐，继续保护她，看她又派送东西，就替她心疼，“主子爷，您也攒点儿家业，别全败光了。”
　　“没关系，钱财身外之物，何况，我又不成家，攒什么家业。就我那点儿东西，你们看上什么了，只管拿走！”林枫对于散财这件事，轻车熟路。
　　新皇留在潜邸的耳目把林枫散财的事情禀报了，林枫被传进了宫。
　　新皇问她，“沈熙，你这是要走了吗？朕才刚刚登基，正需要你的辅助，你要弃朕而去吗？！”
　　“是啊，功成身退嘛。不过，还有一件要紧事，要亲自禀报皇上。”林枫就把南齐国的间谍计划详细地说了，包括自己在南齐国受训的事情。
　　新皇目瞪口呆，这结局的反转太过突然，刚刚知道宾客是父亲曾多方寻找的流落在外的弟弟，马上这弟弟又成了细作，还是受过福临王和南齐国两重派遣的细作。
　　脑子有点抽，怎么办？
　　“南齐国的人找到了我，我若不合作，立时没命，虽然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得虚与委蛇。但我从没做过对不起朱月国的事情。我曾利用福临王拔掉了南齐国在都城的几个重要的细作，让他们受到重创。之所以不能早早告知，是怕陛下不信我。如今，知道的，我都说了。大哥，我能帮你的，就到这里了。南齐国的细作计划，还有福临王的贼心不死，相信您可以应对。”
　　“大哥？你叫我大哥？你知道了？！”新皇更震惊了，不由从龙椅上站起来。
　　“我一直知道的啊，从小就知道。只是对面不相识罢了。大哥，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你会是个好皇帝。而我也该离去了。”
　　“不不。”新皇从龙椅前走过来，握住林枫的手，“你可以不用走，如果你想要回身份，出了孝，我把你封为御弟，也是一样的。”
　　林枫摇头苦笑，“我活不了多久了，你知道的。何必……”
　　“不行！”新任“大哥”伤心起来，“我们兄弟才刚刚相认，你不要说这样伤人心的话，父皇把解药给我了，大哥都给你……只是，这解药还是要一年一服，那最终的解药……”
　　“没有，对吧？”
　　新皇尴尬转开头去。
　　“没关系，我这一生，过得很有意义，此生无悔，认识大哥。该走的还是要走的。”
　　“不行！”新皇固执起来，“朕让人送你回去，好好安歇。朕会让人想法配出真正的解药的。”
　　回到曾经的太子府，林枫就睡下了。次日，李三和王四发现他们的主子无疾而终，无伤无病，除了毒发，他们想不到别的理由。
　　仓促间亲自赶回来的新皇和皇后，看着颜面如生的俊秀青年，二人很是难过，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皇后，想起数年来的相处，心中很是遗憾。
　　……
　　明德皇帝在位三十年，励精图治，爱民如子，在他治理下，国家数十年边疆安定，百姓安居乐业，鳏寡孤独皆有所养。
　　在潜邸时候，追随他的人都后来得以重用，只除了宾客陈竹不愿为官，四海云游去了，据说是去寻找师门。
　　但是，还有个人，大家讳莫如深，那是明德帝和皇后都避讳提起的一个人，据说是个姓沈的宾客，据说为明德帝暗中出谋划策，居功甚伟，但是英年早逝。
　　没有人清楚他从何而来，也没有人清楚他因何离去，即便是青史之上，都不见对他只言片语的记录。但是民间野史却时常提到这个人，据说他是鬼谷子的传人，也有人说他就是鬼谷子本人。
　　还有民间才子佳人故事，以他为蓝本，描写了他和一位大家女子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从花前月下，到相约私奔，到王爷棒打鸳鸯，再到才子一怒，投靠太子，隐忍多年，终于辅佐太子登基，彻底压制王爷，两个有情人从此泛舟五湖。王府里少了一位佳人，京城中不见了一位才子，江湖上多了一段传说……


第82章 穿成虐子渣男
　　冯老爷冯敬尧是青徐州有名的富户，妻子赵氏是父母定的, 本分老实, 出身清白, 虽然也是大家闺秀, 识字懂礼，但是相貌平平, 不得冯老爷喜爱。
　　冯老爷年轻时也曾自命风流, 加上长相也还不错，就总觉得该娶个美貌的妻子相配, 但是，他的父母, 冯太老爷和冯太夫人可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他们总觉得，娶妻娶贤，没有必要非找个美貌儿媳妇。冯老太爷是觉得，大户人家的小姐本来就不多，美貌的就更少。若是什么都挑，就耽搁了儿子婚事。而冯太夫人则是存着做婆婆的小心思, 生怕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不愿意找美貌儿媳妇。
　　所以，冯老爷对于妻子一直不满意, 甚至都不大愿意带她出门，嫌拿不出手。嫡子生出来之后, 就更不大进正妻的房门了, 成日和自己买来的美貌丫头混在一起。
　　虽然冯太夫人也提醒过他, 要敬重妻子，但是，也不过说说罢了。冯太夫人只此一子，自然心疼儿子，娶妻这件事，已经让儿子不高兴，哪里还会再为了几个丫头让儿子不痛快。做婆婆的还劝媳妇，“那些个小妖精，成不了气候，纵然有了庶子，也不过是些丫头养的，你高兴，就抱过来，不高兴，就不用理会。横竖她们都越不过你去！”
　　赵氏也自知不招丈夫待见，只得忍气吞声认了。赵氏娘家人听女儿回家说起丈夫整日宠着几个丫头，更是数落自己闺女，“不过几个丫头，你就沉不住气！你是大妇！她们若是淘气，自有公公婆婆为你做主呢！”
　　好在赵氏是公婆看中的媳妇，而且又有了嫡长子，那小子虽然天性好动调皮，却记得祖父祖母疼爱。
　　冯老爷的嫡长子冯昌宗就是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爷爷疼着，奶奶惯着，母亲护得紧紧的，父亲却不大理会。
　　也不是冯老爷不想管，实在是管不起、惹不起。
　　除了正妻的名头，赵氏只有儿子，只要冯老爷要管孩子，赵氏就要死要活，一幅谁碰她孩子，她就要跟谁拼命的样子。而且，还有爷爷奶奶护着，冯老爷也不好管自家的熊孩子，他要打孩子，他老爹就举起拐杖打他。
　　就这样，冯老爷的嫡子冯昌宗就渐渐长成个熊孩子。后来冯老太爷和冯太夫人相继去世。冯老爷对自己的嫡长子也不抱多少希望，而是开始关注和培养两个庶子。这是冯老爷的无奈，但也有报复的成分。
　　他心里想，这是已故的父母和正妻赵氏护着不让自己这个父亲管的孩子，他倒要看看，没有父亲管的孩子，能不能有好！
　　没了公婆帮着，丈夫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虽然不至于无故打骂，可是丈夫从不给赵氏好脸，这也让赵氏足够难过了。
　　不过，好在家里的几个姨娘都是丫头出身，两个庶子和一个庶女还小，也不敢对母亲和长兄不敬。
　　只是家里平静的日子，还是被打破了。冯老爷在亲戚家碰上个女子卫氏，后者刚被退了婚，据说是家道中落，被未婚夫家嫌弃。
　　可她年龄都大了，突然被退婚，就没了着落，被退婚的女人名声受损，未婚夫家为了不被指责，还隐晦地暗示别人，是因为女方有问题才退婚的。
　　冯老爷一时怜惜，就送她五两银子做嫁妆。结果，就因为这五两银子，卫家居然把女儿送来给冯老爷做妾。还说冯老爷给的五两银子是聘礼。
　　冯老爷以前纳妾，都要跟妻子通气的，而且那些都是丫头，不足为惧。可这一次，是有点身份的良家女，而且，丈夫事先没有提过，人就直接上门了，那卫氏还上来就叫“姐姐。”赵氏立刻就怒了，指责丈夫纳妾，没有经过妻子同意。
　　冯老爷本来还莫名其妙，正要解释自己不准备纳妾，可是，妻子这么一闹，他大丈夫颜面下不来，就顺水推舟，承认纳妾，还催促妻子为卫氏准备房间和用品，不得怠慢。
　　就连卫氏叫“姐姐”，冯老爷都认可了，“青莲本来就是良家女子，温柔可人，与夫人比也不差多少，叫姐妹很相宜，这样才能相处融洽呢。”
　　赵氏听了这些话，又被那“温柔可人”的卫氏整天追着“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烦透了。后来卫氏怀孕了，冯老爷就立刻让卫氏坐下吃饭，再不用她立规矩，赵氏虽然不满，但是，她到底本性良善，不想拿个孕妇为难。
　　不过，卫氏从那以后，就再没立过规矩，冯老爷在她生下一个儿子后，特意跟妻子说，“青莲产后虚弱，就别让她站着了，以后她来请安，赐她坐下吧。”
　　赵氏虽然无奈应允，但是到底不甘心。她整日拉着脸，冯老爷就觉得妻子嫉妒成性，越来越不喜欢。再加上卫氏善于收买人心，把冯老爷赏的东西拿去笼络其他婢妾和下人，一时间，宅子里的人都说她好。
　　此时，嫡长子冯昌宗已经十二岁了，他为母亲不平，就常常言语讥讽卫姨娘，甚至淘气起来，还找了死老鼠、活虫子，去吓唬卫氏。这些招数，在他以前看见母亲难过时候，也在婢妾们身上用过，但是，家里的长辈只是训斥几句，也不当真。
　　所以，冯昌宗再次用在卫姨娘身上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可是，卫氏不比其他婢妾，她虽然不是最美貌的妾室，但是人家身份不同，是良妾，而且很得老爷的欢心。
　　更重要的是，最疼孙子的两位老人去了，这一回，早想给嫡长子一顿胖揍的冯老爷再没长辈拦着了，至于老婆赵氏，冯老爷其实没太当回事。
　　赵氏虽然拼死拦着不让打孩子，可是老爷一下令，下人们就把这不得宠的女主人拉开了。十二年来，冯老爷终于如愿以偿地打了孩子。亲手打的，板子挥舞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打孩子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冯昌宗发出的惨叫，那叫一个鬼哭狼嚎。赵氏心疼得大哭。
　　这时，卫姨娘来了，虚弱得被人架着，来求情。冯老爷看看儿子已经被打晕了，也就住手了，转头关切地问姨娘，“这臭小子扔死老鼠吓病了你，你赶紧去躺着吧，出来做什么？”
　　“老爷，大公子还小，饶过他吧。”卫氏柔弱地恳求。
　　冯老爷大为感动，对妻子说，“你看青莲多大度，你还是正妻，却不及她一半的心胸！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你指使、纵容，这小子怎会如此调皮？一个好好的男丁，怎会去插手后宅女眷争宠！你应该好好谢谢青莲为你儿子求情！”
　　赵氏气得七窍生烟，“让我一个正妻去谢姨娘，谢她没有怂恿老爷把我儿子治死？！便是孩子淘气，哪里就因为一只老鼠就病了，她故意装病欺负我儿子，还要我谢她！那是不是哪天她把我儿子害死了，我也要好好谢她！”
　　向来隐忍的妻子一顿怒吼，让冯老爷好没面子，他本来想着，做老子的这一次终于管教儿子一回，算是找到了做父亲的尊严，自此之后，多关心些嫡长子也是可以的。但是，妻子的不配合，让他这父慈子孝心思又没了。
　　当日冯老爷扶着妾室相拥而去，病弱的卫氏靠着老爷，走出去几步，还回头看赵氏一眼，关切地说句，“快给大公子请个大夫吧。”
　　赵氏原本以为卫姨娘回头挑衅，哪里知道人家装好人竟然是要装到底的，愈发气得没话说。而冯老爷却愈发觉得卫氏好，到处跟人说卫氏贤德。
　　一个姨娘却用贤德来形容，这样的老爷，让赵氏很绝望。赵氏再恪守贤良淑德，也架不住丈夫日日冷落自己、嫌弃长子，还抬举姨娘。
　　她搬动了冯家族中长辈，来劝说丈夫，不要走上宠妾灭妻的路。冯老爷迫于家族压力，再不对外说什么卫氏贤德之类的话。但是，他更加厌恶正妻、嫡子了。
　　冯昌宗以前被祖父祖母惯坏了，确实有些调皮，时不时招猫逗狗的，有时候还招惹了外面的人，他虽然没有故意害人的心，但是，天性的不爱受约束，加上后天老辈人十多年的宠惯，让这孩子有点缺乏自制。坐不住，不爱读书。闲不住，喜欢东游西逛。
　　赵氏不是想管，是孩子已经性情定了，不大好管了，而且，她第二个孩子流产后，身体就不大好了，时常需要卧床静养，管孩子，实在力不从心。
　　于是，冯昌宗就三天两头挨打，不过他也学精了，每次板子刚打下来，就鬼哭狼嚎，哭叫死去的祖父祖母。冯老爷听得难过，自然也就丢下板子，而且，他要的并不是把孩子打成什么样，而是让他学会尊重父亲，也让妻子儿子明白，一家之主的威严。
　　可是，冯老爷的心意自己明白，妻子却不清楚。赵氏一听见儿子被打，就赶紧让人扶着出来救孩子。
　　可是，往往赵氏一出来，就指责丈夫不心疼嫡子，自从卫姨娘进门，就容不下正妻嫡子，……冯老爷听了也恼火，就和妻子吵起来，斥责妻子慈母败儿，嫉妒成性。
　　夫妻关系越来越差，而赵氏心情不好，身体状况也越来越糟糕，只是她不想孩子担心，总骗儿子说，“娘只是乏了，趟一会儿。”十二岁的男孩，粗心得很，一直到母亲病重昏迷，药石罔效，他才知道，母亲不是乏了，是快不行了。
　　这一刻，他才知道世上最后一个疼自己的人，也要离开了。冯昌宗嚎啕大哭，母亲最后告诉他，“不要再惹是生非，要听你父亲的话。不要再招惹姨娘和庶出的弟妹们，为娘不在了，没有谁能惯着你了……也要保护好自己，小心被人陷害，有急难之事，去找你外公和舅舅……”
　　冯老爷本来可怜妻子薄命，看不到孩子长大成人，他本来在门外站着，不知该不该进来。可是听妻子教儿子搬娘家人压自己，冯老爷的心就又硬起来了，他恼怒地拂袖而去。
　　可是，他不知道，他这一走，就连妻子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等他过了半个时辰回来看妻子的时候，人已经咽气了。
　　冯昌宗冷冷地问父亲，“我娘死的时候，你都不在跟前，她有话让我捎给你。”
　　虽然不满儿子的态度，但是，妻子死前没见上最后一面，冯老爷多少有些愧疚，他忍着脾气问，“你娘说了什么？”
　　“我娘说，‘转告你爹，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许为了姨娘和庶子女，打骂我的孩子。”
　　若是这话是听妻子临终哀求的，冯老爷也能痛快答应。但是，现在却是从儿子嘴里说出来，加上孩子口气不好，活像是威胁。
　　但是，冯老爷不能不答应，这是妻子的临终遗言，不答应，说不过去，可是他终究是答应得不甘不愿。
　　父子不欢而散。
　　妻子死去半年后，冯老爷准备把卫氏扶正，大公子就搬了舅舅来，说母亲死了不满一年，父亲该为母亲守义。
　　冯老爷其实也不是为了自己高兴，而是卫氏的小儿子要上族谱了，庶子出身不好看，就想着扶正了卫氏，给小儿子上个嫡子名头。而且，他也没准备摆什么宴席，只是在家里宣布一下而已，没想到大儿子不哼不哈，就搬了救兵来，压制父亲。
　　冯老爷只好把小儿子上族谱的事在推后一年。卫氏虽然不敢说什么，但是抱着儿子默默落泪的样子让冯老爷不好受。
　　做父亲的被儿子压制了，还被合族的人议论，冯老爷脸面无光，愈发讨厌大儿子。
　　不过，冯老爷虽然答应了不为了妾室庶子女打长子，可是没答应不为了别的事打儿子。再加上冯老爷讨厌长子，对他不上心，后来被扶正的卫氏也不管大公子，由着他想怎样就怎样，无人管束的大公子冯昌宗，缺乏家教，还性子倔，就成了人厌狗憎的捣蛋鬼。
　　在家里，他从不管卫氏叫母亲，私下里跟下人说话就叫卫氏，当着面，就不理睬，或者直接说话，反正让冯大公子叫继母做母亲，那是做梦。
　　在学堂里他不好好读书，偷懒，跟先生顶嘴，有时候别人跟他发生口角，他就打过去。于是，冯老爷就三天两头打孩子，藤条、竹板轮番招呼，可是冯昌宗性子倔强，越打越不服气，还动不动就哭死去的祖父母和娘亲。每次，把老爹气得不轻。
　　而他自己在挨了一顿打，休息几天后，又欢蹦乱跳了，生命力十分顽强。冯老爷有时候想，在打死儿子之前，大约自己会被儿子先气死。
　　冯昌宗每次看见惹了祸，父亲和卫氏就带着他给人赔礼道歉，被人家好一顿数落，他就解气。在这孩子心里，是父亲的冷落和卫氏的挑唆，让母亲寒了心，才郁郁而终的。
　　他就是想祸害这个家，就是要惹祸，让父亲丢脸，让卫氏出去道歉赔罪。至于他自己的名声也毁了，他才不在乎。
　　有一次冯老爷忍无可忍，打了儿子后问，“你这孽畜，你到底为什么不能消停！”
　　儿子爬起来跟他对吼，“就是你害了我娘，你，还有你的姨娘，你们把娘气死了！自从那个姨娘进了门，娘没有高兴过一天！娘死了，你们凭什么高高兴兴地过日子！”
　　冯老爷被气得不过倒仰，不过有善解人意的续弦夫人宽慰，有懂事听话的小儿子承欢膝下。冯老爷还不至于被气死。
　　但是，他的心就几乎全偏到卫氏和小儿子身上了。至于大儿子，大了分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他表露出这个意思，就开始让卫氏给大儿子说亲事，意思要让大儿子早点成亲，然后分出去。卫氏满口答应，就开始说亲事，只是说的人家都是不相配的，虽然女儿家也算名声清白，性情好的。可是，外人看来，说给嫡长子的亲事有点不大讲究。
　　大公子的舅舅就跟外甥说，“你这后娘，口蜜腹剑，看给你说的都是些寻常人家的姑娘，你家良田千亩，你还是嫡长子，这太不相配了。”
　　大公子就回家跟他老爹闹起来，十五岁的人了，身量也长高了，站在父亲面前，愤怒的少年颇有些威风。
　　柔弱的卫氏又哭起来，“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大公子性子倔，若是娶了高门大户的千金，小两口互不相让，日子怎么过？大户人家的姑娘都养得娇贵，大公子素日也不是个会疼人的。况且，咱家的家底厚，原也不指望娶媳妇赚钱，又何用娶有钱人家的姑娘。我给大公子找的姑娘，都是样貌好，性情好的。本是好意……”
　　“我好歹也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我日后的妻子也是当家的少夫人！更何况，庶出的弟弟们以后长大了也要娶媳妇，大嫂身份低了，怎么管弟媳妇！”
　　少年这些话都是舅舅教的，他在这家中看似嚣张跋扈，其实没有底气，只能虚张声势来保护自己。
　　可是当爹的才不理会他，“婚姻之事，父母之命。至于什么当家的少夫人，你就别想了。就凭你这惹祸的性子，成亲后，就分出去单过吧。”
　　少年如遭雷劈般呆立，好一阵子才不可思议地说，“你要撵我！我是嫡长子！”
　　“这是我的家。”冯老爷淡淡地说着，这一刻他很解气，这个惹祸的逆子，早就想把他撵出去了。
　　看着少年还在发愣，冯老爷讽刺，“怎么，你还贪我的家业不成？原来你也是个钻钱眼儿的货！平日与老子作对，完全没有长子的样子！想要家业了就想起自己是长子了！简直是个蛇鼠两端的东西！”
　　“谁钻钱眼儿！谁稀罕你的东西！我才不要！分出去就分出去！我只要我娘的嫁妆！”少年梗着脖子，跟父亲叫嚣。
　　卫氏赶忙劝说，“大公子别说赌气话！你要是不要家业，只要你娘的嫁妆，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挨饿了！你娘的嫁妆当初也没多少，后来她自己花用、送人了些，剩下的真没多少。大公子听话，赶紧跟你爹认错，别让你爹一生气，真的什么都不给你，到时候你饿肚皮了，哭都来不及！”
　　大公子一听，蹦个老高，“我才不稀罕他的东西！等我分出去了，讨饭也不路过你家的门！”
　　“好，你有志气，记住你的话！老子我真的就一分都不给你！”冯老爷也说起气话。
　　父子再次不欢而散。那之后，大公子连请安都不去了，冯老爷也无所谓，反正是准备放弃的儿子了，只等他成亲，就给些土地房产钱财，打发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大公子本以为自己不去请安，他老子生气，总会叫过去打骂一番，可是这次冯老爷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心里就难过起来，这时候，他才隐约明白，自己是想要父亲关心的，哪怕来打骂自己，也强过把自己当没有。
　　苦闷的少年带了身边几个下人去酒楼买醉，喝多了大喊大叫，旁边隔间里的几个公子就过来斥责，他跟人吵起来。
　　一个公子就讥笑，“原来是冯家的纨绔，屁都不会，专会惹祸。自打他娘死了，就愈发没人样了。”另一个就说，“不用理会这人了，原来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
　　冯大公子最恨人说他娘死了，没人管教，他又喝多了，不假思索，就打了那位公子一顿。
　　这下通了大篓子了，被打的是新来的知州的外甥，一伙富家子弟本来是为了讨好知州，才请人家外甥吃饭的。现在人被打了个鼻青脸肿，脚也伤了，躺在家里不能动，大夫说了，伤筋动骨了，要养百日。
　　冯老爷听说的时候，就气疯了！
　　平日跟人口角打架也就罢了，这次，把新来的知州的外甥也打伤了，这小子真是老子的克星。想想自己几次想请新来的胡知州吃饭，人家都没赏脸。自己儿子倒好，惹下这么大的祸！
　　冯老爷封了三百两银子到人家门口去求饶，人家连门不让进，人都不见，只让门子传了句，“管好你自己的儿子。”
　　钱都送不出去，这怎么办？
　　冯老爷到处求人，撒了不少钱出去开路，总算有个师爷愿意递话，但是师爷说，“事关我们老爷的亲戚，我们老爷不好抓人处置，不想让人家说徇私。您也该想想，怎么让我们老爷消气。而且，为什么你家公子伤了人，到现在都没有抓起来，那是等你的诚意呢！你的大公子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儿，你说该怎么办？我们老爷的外甥可是断了腿了，要在床上躺百天呢。”
　　这下，冯老爷明白了，这是让他自己处置儿子呢。
　　他一咬牙，一跺脚，回去就把大儿子拖出来，拉到知州府衙后门去打。冯昌宗这次也知道自己错得离谱，给家里惹了大祸，就楞是一声不吭，死死忍着。周围围着一群看客，知道冯大公子又惹祸，都过来鼓励老子打儿子。
　　冯昌宗看到周围很多认识的人，深感惭愧，他自尊心起来，不愿让人看他狼狈求饶，就要紧牙关忍着。
　　可是周围的看客就不满意了，叫嚷起来，“这老子打儿子，就是样子，谁舍得真打呀！”“这连叫唤都不叫唤一声，那是真不疼！”
　　冯老爷本来想着，把儿子在知州府后门口打一顿，照他那以前在家里挨打时候鬼哭狼嚎的阵势，总能让知州大人解气。
　　可谁知，这小崽子这次却一声不吭了，这让自己如何收场，若让知州大人知道了，还不认为自己这个区区的富户敷衍他，不把当官儿的放在眼里。
　　冯老爷只好打得更重些，谁知道，小子就是不吭气，眼见得隔着衣衫，臀部都出血了，也没见儿子叫唤。这时，有人提醒，“别打了，孩子都晕过去了！难怪不吭声呢，原来早就晕了。”“可以了，都打出血了！”
　　冯老爷着急之下，一看，果然儿子已经趴在板凳上晕死过去了。
　　等把儿子拉回家，大夫看了，摇摇头，“你这当爹的，哪里有这样打儿子的，再重些，能活活打死了。”
　　冯老爷也很难过，但是嘴上却说，“这小子伤了人，犯下大错！我这也是为了一家人的安宁，不得不如此。”
　　就在冯大公子养伤的时候，管家带来了好消息，“老爷，那位师爷让人捎话来了。约您到茶楼说话。”
　　从茶楼回来，冯老爷沉着脸，卫氏问什么都不说话。第二天，冯老爷带着人去办手续，把家里的田地转了五百亩给知州的外甥。家中千亩田地是冯家几代人辛苦积累，现在一天之内，就去了一半。但是，民不与官斗，好容易知州能放过他，一半的家业只得付出去。
　　卫氏知道了家里没了一半家业，当时就傻眼了。过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人人都看得出，她有些无精打采。
　　过了几日，冯大公子被送到了乡下的小院子里。他躺在床上，身边近身的仆人都被打发了，自己惹了大祸，母亲留下的人也跟着遭殃。院子里的几个眼生的仆人都在喝茶聊天，没人理会他。
　　冯大公子发着烧，又口渴，但是却爬不起来，……他觉得自己被父亲放逐了，这些仆人的怠慢，只怕是父亲的意思，让自己在这里自生自灭。对了，父亲本来就准备在自己成亲后就把自己打发走的。
　　临终之前，冯大公子想起，算命先生说的话，自己对父亲而言，是前世的冤家来讨债的！那算命先生不请自来，也不知道是真的知道天意，还是谁收买了的。反正，他说出自己和父亲相克的时候，病床上的冯大公子就知道，父子想见，此生无望了。
　　……
　　冯老爷给小儿子在家中过三岁寿辰的时候，下人来报，“大公子没了。”他惊呆了，只是出去养病，怎么就死了呢？冯老爷呆了一阵，就带人去乡下给儿子收尸。
　　卫氏抱着哭闹要爹爹的小儿子，说了句，“怎么偏死在今日，真不吉利。”不过，冯老爷已经出门，听不见这句抱怨了。
　　几日后，冯老爷把儿子安葬在了城外的乱葬岗。为了这，冯大公子的舅舅赵老爷狠狠闹了一场。他大骂妹夫，“你把儿子活活打死，现在还说什么未成家而死的算夭折，不能入祖坟！肯定是卫氏的主意，看我饶过那贱妇！”
　　冯老爷被大舅子打了几下，倒是也没还手，只是告诉他，“我是打了孩子不假，可是，他的死，是乡下染病所致，非我本意。况且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就算我要打死他，你一个外人也不能管！”
　　赵老爷气急，索性就去官府告状，知州胡大人判了冯老爷不曾违反律法，但是，他也说了，“即便是有‘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说法，做父亲的，也不该太随意妄为。圣人曰，‘不教而杀谓之虐’，冯敬尧教子无方在先，打杀儿子在后。实在算不得慈父。”
　　冯老爷虽然被无罪释放，可是从此坏了名声，都知道冯老爷不慈。很多人觉得，虎毒不食子，冯老爷不好好教导孩子，还能把原配妻子留下的嫡长子活活打死，也不是个好的。
　　还有人觉得，卫氏就看着冯老爷屡屡打骂原配嫡子，又把重伤的孩子挪到乡下去，任其自生自灭，只怕也是个毒妇。
　　过了些年，冯老爷的两个庶子长大，要说亲时，卫氏都给找了小门小户的姑娘。冯老爷不高兴，卫氏就哭诉，“老爷，自从大公子死了，这些年，好些人家都误会老爷为父不慈，不敢把姑娘嫁过来。况且家业少了一半，咱家也比不上过去了，妾身也是没办法了。”
　　可是，等到卫氏自己的儿子说亲的时候，却定了举人家的女儿，冯老爷就觉出卫氏的私心。有一次，他看到卫氏母子在花园里说话，周围的下人都打发了，他就悄悄过去听壁角。
　　小儿子说，“娘，大哥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碍不着儿子的事。爹早就说过，待他成亲分家，只把他娘的那点所剩不多的嫁妆给他，家业是不分他的。”
　　卫氏说，“傻孩子，你爹别看对你大哥三天两头打，还日日骂，可是心里还是有他的，你那时候小，不记得多少事。你光记得大哥挨打挨骂，哪里看得出，你爹对他还有情分。只是他们一个刚愎自用，一个倔强固执，说不了几句话，便要对上。真要让你大哥分出去，你爹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他的。那可是嫡长子，不是其他两个庶子能比的。”
　　“管他呢，反正那两个庶出的，如今成了亲，已经分出去了，这宅子里，只有我们一家三口了。这才是我想要的家，有爹娘和我，三个人正好。其他多余的，死的死，走的走，再不会碍眼了。”小儿子的话何其凉薄，冯老爷听得浑身发凉。
　　卫氏说道，“别这么说，若让你爹知道，该怪你不知兄友弟恭了。”
　　小儿子冯昌盛怪怨道，“妇人之仁！难怪外公老说你，太过小心，优柔寡断。当年若不是外公请来的道士说大哥和父亲，父子相克，爹怎么可能把他挪出去。若不是奶娘暗中收买那些下人，让他们不用太管大哥。今天，当家作主的还不知是谁呢！大哥那次若是好起来，说不定能改了性子呢，到时候父亲不再厌弃他，他们父子相合，还有咱们母子什么好啊？”
　　暗处的冯老爷乍闻当年之事，心中惊涛骇浪，原来长子的死，还有这一层原因在里面，道士……怠慢……
　　原来长子的死，不止是被自己打伤，还有这许多事情在里面！
　　不说冯老爷心思百转，卫氏母子那边还在说话，“你那时候年纪还小，怎么记得这么多事情？”卫氏奇怪。
　　“外公告诉我的！”冯昌盛说道，“外公没少教我，怎么防着那几个庶出的，怎么讨好爹爹。外公说了，冯家的东西，都是我的。让他们分走一根针，那都是短了我的东西。”
　　“你外公说得有些过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你呀，终究还是太嫩了，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还自以为聪明。为娘要是真对其他女人的孩子那般刻薄，你爹早就把我休了！”
　　“爹如今只我一个嫡子了，你还怕什么！真不知道你那么小心翼翼地扮贤良，为什么？”
　　冯老爷悄悄离去了，他不想再听了，再听下去，还能有什么好话？没想到啊，卫氏的贤良竟然都是装出来的。现在想想，虽然卫氏平日里点水不漏，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比如，以前的时候，每次自己要管教长子，她都来劝，“大公子可怜没了亲娘，你这做爹的就宽容些吧。他好像误会了，以为是我们逼死了姐姐。您就让让他吧。”
　　而自己呢，每次听这么一说，就会更愤怒，“让什么让，我是老子，他是儿子，只有小的让老的，没有老的让小的！”然后，就出去打骂长子去了。确实，卫氏没做什么明显的事情伤害自己的长子。但是，她的存在，确实让自己更嫌弃孩子了。
　　妻子是这样的妻子，宅子里仅剩的儿子，又是那样一个自私的儿子，自己真是教子无方。
　　冯老爷自那以后，就添了心病，他常常在长子曾经住过的院子一个人喝闷酒，哪怕卫氏母子来敲院门，他都不开。
　　小儿子说得不错，这宅子里仅剩他一个儿子了，自己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至于卫氏，她也没直接干什么坏事。要说有错，那也是自己的错，自己听信妇人之言，是自己糊涂。而且，动了她，小儿子怎么办？母亲被休，会影响孩子的名声，他还没成亲呢，刚订了婚。
　　思来想去，冯老爷只能把怨气报在卫氏的娘家上。谁让他们找了道士来骗自己把儿子挪出去的，谁让他们家送来的奶娘让人怠慢自己的孩子。
　　他找了个借口，说小儿子的奶娘偷盗，送了官，那奶娘起初还叫屈，后来冯老爷靠近她，低声问一句，“我大儿怎么死的？”她目瞪口呆，然后低下头去。
　　卫氏到牢里去问出了缘由，也不敢再替奶娘奔走。
　　这还不算完，卫家独子后来也因为口角打伤人命，卫老爷前来跟女婿求助，人家要五百两，才肯罢休。可是，冯老爷说，“我的长子我都救不了，还哪里有本事救人？”
　　等卫老爷去求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他们母子却十分为难，卫氏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家产不在我手上。”卫昌盛说，“外公，家业今后是我的，可是，现在还不是。”
　　卫氏说没办法，卫老爷还能体谅，可外孙是冯家宅子里住的唯一的儿子了，这家业继承人都不肯为自己求情，卫老爷就知道，这外孙被自己教的太自私了。他擦一把老泪，蹒跚离去了。
　　卫氏这些年虽有接济家里，可是她到底是续弦，自己没有嫁妆，全靠男人养活，家中产业主要是田地，到她手里的活钱也没多少。卫家家底单薄，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让女儿做妾，现在要拿出五百两，根本不可能。
　　卫家的独子到底还是被流放了，后来据说是流放地太苦寒，伤寒死了。卫老爷知道独子没了，收到消息的那天，就一口鲜血喷出，没多久，也去了。只剩下一个老妻，病歪歪地躺在床上。
　　冯老爷听见这么个结果，就到儿子墓前去烧了纸，“欺负你的人，爹都收拾了。你弟弟虽然对你不恭敬，但你去时，他还小，你别怪他。至于卫氏，为父也没有证据说她有对你怎样，如今，爹已经让她去庵里为全家祈福了。家中事务，已经交给你弟媳妇了，卫氏以后就算回来，也是在媳妇手上讨生活，她也好过不了。来世，我们若是还做父子，爹会尽心照顾你，不叫我儿移了性情，也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卫氏后来说自己病了，从尼姑庵回来，冯老爷以卫氏有恶疾为由，把卫氏送去了乡下宅子养病，还说她的病回过人，不许接回来。卫氏心里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她不敢解释。有心说，那些事不是自己做的，可是想想，老爷什么都没说，自己去解释，岂不是自投罗网，反而越描越黑。不过好在，身边的下人伺候还算尽心，日常用度儿媳妇也让人送来，吃穿倒是不愁，就是山村里不如城里繁华。卫氏享过福的人，实在不甘心。
　　可是，卫氏只要回去，儿子和媳妇就会让人把她送走，说是为她养病好。后来，她实在气不过，质问媳妇眼里可有婆婆，但是媳妇说，“这是公公的意思，说让您在乡下为死去的大公子祈福。儿媳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公公说了，自您嫁进冯家，正妻嫡子就都去了，家里少了一半家业。公公说您克家，不让您回来。您就算为了自己的亲儿子，就在乡下荣养吧。”
　　卫氏想起当年父亲背着自己撺掇来的道士，还有什么不明白，再加上丈夫儿子都不收留她，再想想父亲也没了，兄长也没了，所有的依仗都没了。还能说什么？
　　卫氏的一生就在乡下度过了，后来她吃斋念佛，也不想回去了。
　　至于冯老爷，后来的那些年里，就常常去庙里捐香油钱，希望大儿子来生能过得安宁。他去世的时候，临终的心愿就是与长子再续父子缘分。


第83章 穿成虐子渣男
　　林枫面对眼前的熊孩子，实在无语, 自己不过叫他来, 跟他沟通下父子感情, 这小子就冲自己冷笑, “父亲自来当孩儿没有一样，突然向孩儿示好, 是为了卫姨娘吧？”
　　“她已经扶正, 是我的夫人。就算你瞧不起她出身，不想叫声母亲, 那叫声二娘，总可以吧？昌宗啊, 你要知道，卫氏并无过失。而你却连基本的礼数都不讲，传出去坏的是你的名声！我是为你好，才提醒你，该叫卫氏一声二娘。从名头上说，她如今已是你的母亲, 即便是续弦，那也只在原配面前执妾礼。在你面前，依然是长辈。如果你不喜欢她, 我可以让她不要管你的饮食起居，你可以和我一起住。”
　　那小子十三岁, 才到父亲肩膀高, 还在长身体, 身材微胖，大眼睛提溜乱转，“可是，父亲，我跟你住在一起，那姨娘要与你行房可怎么办？孩儿不想听见。”
　　“你，咳咳咳……”林枫又咳嗽起来，前两天感了风寒，到现在咳嗽没彻底好，让这臭小子气得自己又犯病。林枫本来就是想以教子为名，躲避和妻子、妾室行房这件事。有儿子在，不让其他女人过来，也是合理的。自己无论做几辈子男人，心还依然是女儿心，只要不想搞拉拉，就要杜绝一切女人来和自己亲热的可能。儿子，是个借口。
　　可谁知，这小子居然一张嘴，就把这件尴尬事给捅出来，林枫心里只想着两个字，“欠揍！”
　　她算是明白了，冯老爷为什么恨不得一天照三顿打孩子，这熊孩子，确实让人手痒。圣人来了，怕也忍不了。
　　“爹，性命重要。女色是刮骨钢刀，爹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想女色了，要是爹实在憋得不行，儿子给爹找个师傅，念几遍清心咒，如何？”
　　“滚！咳咳咳……”林枫简直忍无可忍。自己冰清玉洁的女儿心啊，……在自己的世界清清白白，穿越的几个世界也一直独守空闺，今生，……今生自己来了之后，也是清白得很，却被这小子说成什么，这小子再胡说下去，自己的名声还能要吗？
　　不行，得想个办法。林枫思来想去，这孩子半年多前，为了压着卫氏不让一年内扶正，曾经请过族里的老人来。既然他觉得族里老辈人公正，不如请几个同族长辈过来，和他说说厉害，大约该比自己这个亲爹说话中用。
　　这么想着，林枫又让下人去把儿子唤回来，那小子翻着个死鱼眼睛，嘟囔着，“不是让儿子滚吗？怎么才片刻，就又让滚回来？爹，朝令夕改，先生说不对。”
　　“咳咳咳……”大约是被气着了，这风寒咳嗽又反复起来，林枫忍着气，耐心说，“你不用操闲心，我那续弦和姨娘们，以后不能进正院。我已经让人把你的东西搬到这正院的东厢房，以后，我父子同住一院，我亲自教导你。”
　　“你？”混蛋小子抽抽鼻子，“儿子听说，父亲您小时候学业也不好，总挨祖父的手板子，您教我？我要是学了错的东西，会被师傅打的吧？”
　　林枫搜索下冯老爷的记忆，确实冯老爷儿时不大爱读书，也确实挨过父亲的打。林枫深呼吸一回，对自己说，不生气，不生气，我若生气谁得意，气出病来无人替。
　　“好了，你去东厢房归置东西。然后把这几日学的书好好温习，我过几日考你。”林枫把儿子打发了，又叫来一个下人，吩咐道，“你去二老太爷、三老太爷、五老太爷家里，请他们明日傍晚过来，就说我家昌宗顽劣，不听大人管束，也不守理教，希望他们过来帮忙劝说。”
　　下人出去了，林枫却看见一个半大身影躲在门外，“昌宗，是你吗？鬼鬼祟祟你干什么？”门外传来啪嗒啪嗒的跑走的脚步声。
　　“这破孩子，还听壁角。”林枫突然觉得把这个小祸害弄到身边，不知对不对。
　　第二天一早，冯大公子带着下人上学去了。林枫继续咳嗽，昨天晚上没睡好，咳嗽似乎愈发厉害了点，中午大公子放学归来，老老实实地跟父亲同桌吃饭，只是他有些心神不宁。
　　吃着饭，还看父亲几眼。
　　林枫见他拘束，还以为冯老爷整日打骂虐待孩子，让儿子有了心理阴影，所以就摆出慈祥的面容，给孩子夹菜。结果那小子一看父亲给夹菜，立刻把碗藏到自己怀里。
　　真难讨好，这小子。到底谁是爹，谁是儿子啊？！
　　林枫正感觉有些挫败的时候，突然这小子殷勤地给老爹盛了一碗鸡汤，林枫突然感动，觉得自己这几日苦口婆心教导没有白费。
　　只是喝了几口汤之后，觉得味道不太好，林枫就不想喝了，但是，孩子期期艾艾地说，“爹，喝汤，补养，病好得快。”
　　瞧，孩子多贴心，到底是心里渴望父爱的别扭孩子啊。
　　林枫为了鼓励他勇敢表达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就又端起碗来喝了几口。冯大公子问老爹，“爹，味道如何？”
　　如何？有股鸡屎味儿。林枫腹诽。
　　不过实话还是不适合说出来，她言不由衷地说，“很好喝。昌宗如今这般孝顺，为父十分欣慰啊。”
　　饭后消食的时候，林枫还带着儿子去花园逛逛。这时，卫氏抱着小儿子过来，闲话几句，就说出来意，“老爷，妾身看老爷这几日咳嗽，不如妾身带着昌盛搬去正院，也好照顾老爷。”
　　“不必，我身边好几个下人，伺候人的活儿不用你干。你如今是当家的夫人，管好家才是最要紧的。”
　　卫氏不甘心，又让小儿子冲父亲笑，“昌盛听说，长兄如今和父亲居住，十分羡慕，也想时时承欢膝下呢。”
　　一个吃手的小屁孩，能知道这些？哄鬼呢？
　　林枫烦了，叹口气，“青莲，我之所以，把昌宗接到正院亲自教导，是因为他亲娘去世了。我答应你，若是昌盛没了亲娘，我也一样亲自教导。”
　　冯大公子“噗嗤”就笑了，冯小公子没了亲娘，那意思就是，只有卫氏死了，冯老爷才会把小公子接到正院。
　　卫氏尴尬地扯个笑容，不知怎么接话，本来只是想趁机住进正院，哪里知道老爷说出这话来。卫氏脸皮再厚也不能再求了，何况卫氏还不是个脸皮很厚的人。
　　午休过后，林枫开始感觉到肚子不舒服了，他跑到茅厕，发现自己在拉肚子。一泄为快之后，终于身上舒爽了些。
　　可等到回屋后没多久，他又开始感到肠胃翻搅着，于是，又往茅厕跑。跑了几次后，一个小厮建议，“老爷，小的把恭桶放在屋子里吧，您这样跑，太累了。”
　　林枫腿软脚软，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就点头答应了。真是好汉经不住三泡稀。虽然恭桶放到了屋子里，可是林枫感觉菊花的开关好像失灵了。才刚起身要下地，就觉出不对，没走到恭桶跟前，裤子已经完蛋了。
　　等下人帮着把裤子换了，没多久，又难受起来，赶紧起身，这时，喉咙痒起来，忍不住地咳嗽，这一咳嗽不要紧，震动腹部，下面喷出来了，于是，又迟了。
　　下人捏着鼻子帮着又换一条裤子，林枫还有闲心思想，亏得这回穿的是个有钱人，不然裤子都不够换。
　　这一下午，风寒咳嗽，再加上腹泻，林枫可糟了罪了，咳嗽一顿，拉一裤子，咳嗽一顿，拉一裤子。
　　在换了N条裤子后，下人安慰他，“老爷，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小的早就跟您说了，这腹泻不是小事，老爷非说‘不打紧，喝热水就好了’。现在看看，还是得请大夫。”
　　林枫气若游丝地说，“大，大夫……”
　　小厮富贵善解人意地点头，“大夫快来了。快了。”
　　正说着，院门口来了人，林枫以为大夫来了，让赶紧开门迎接，谁知道，来的不是大夫，而是林枫之前让请来的二老太爷、三老太爷、五老太爷。
　　几个老爷子被下人领到屋子门口，正要进屋，就闻着气味不对，几位老太爷就在门口探头往里看，“大侄子，在床上坐着呢？不舒服？”
　　林枫尴尬，真要解释，谁知道，一开口，嗓子又痒，剧烈咳嗽起来，随着咳嗽，又拉了一裤子，那新鲜的味道愈发浓重的飘散开来。
　　几位老太爷从大侄子那瞬间红得发紫的脸上，和小厮麻利地从衣箱里拽出来的裤子上，明白了一屋子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二老太爷用袖子掩住鼻子，闷声说，“大侄子，你不舒服啊，那你养病啊，我们回头再来看你。”然后三个老人家腿脚麻利地跑了。
　　林枫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地缝在哪里？


第84章 穿成虐子渣男
　　大夫终于到了，林枫深悔自己大意, 还以为喝水就能缓解腹泻, 哪里知道根本不行。大夫解释说, “如果腹泻不严重, 喝热水，休息, 也就无事了。可若是腹泻严重, 还是应该服药的。”
　　服用完汤药后，卫氏在院门口求见, 林枫让下人传话出去，“不见。让她照顾好自己的孩子。我一个大男人, 身边这么多人，不需要她照顾。孩子还小，离不得娘。”
　　林枫严厉交代过下人，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不能随便透露给任何人，包括卫氏。所以卫氏并不知道, 一下午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听说几位老太爷来了，就过来看看。但是, 门口有人守着，她进不来, 只得遗憾地走了。
　　林枫躺了一晚上终于好些了, 大公子在门口探头探脑, 但是父亲一看，他就缩回头去。林枫第二天早晨让人把大公子的随从，十五岁的宝柱叫过来，“大公子昨天除了上学，还去过那里？还做过什么？”
　　宝柱眼珠子乱转，“没，没去哪儿。”
　　林枫懒得多话，告诉富贵，“把他送官，就说谋害主人，给主人下毒！”富贵人高马大，立刻就把宝柱扭了。
　　宝柱吱哇乱叫，“老爷，冤枉啊！你查都没查就冤枉好人！”
　　“查什么？就是你！拉走！”
　　宝柱大哭，“不是我，是大公子！他让小的买的泻药！他隐约听见老爷那天说要请族里的老人过来，教训他。大公子以前请过族里的老人来压着老爷不让扶正卫氏，他怕老爷翻旧账，要把他这个没娘的孩子撵走。大公子太害怕了，他也不知道这泻药这么厉害！大公子悔死了，可是又怕老爷责怪……”
　　林枫让人把宝柱堵住嘴，打了二十个板子。宝柱是卖身的奴仆，林枫让把他卖到外地去。这还不算，她又吩咐把大公子身边所有的仆人，除了奶娘都撵了，换了新人。
　　若在平时，冯昌宗早就跳脚了，可是这一次，他却和奶娘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林枫对这孩子很失望，如果他敢出来认错，自己或许还能稍微欣赏他一下。虽然知道了他误会了父亲，而且心里害怕被撵走，但是，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过分了。
　　即便是为了任务，都不能忍了。
　　系统在意识里跳出来：
　　【宿主，你不可以这样对待这个可怜的孩子。原主的愿望你忘了？要做个慈祥的父亲！】
　　林枫呵呵，“你看我慈祥的脸，我打他了吗？骂他了吗？你放心，我记得慈祥呢！”咬牙切齿的宿主把系统吓跑了。
　　做完这一切事情，林枫让人给大公子在学堂里告了假，说他这几日不舒服，在家里休息。
　　中午把大儿子叫过来吃饭，那死孩子战战兢兢地挪进来，奶娘亦步亦趋地跟着，林枫对奶娘说，“出去，大公子这么大了，难道还要你喂饭？”
　　奶娘哭着跪下，“求您别这样对待大公子，他是你的嫡长子啊！”
　　林枫冷笑，“我怎么了？我跟儿子吃饭，亲自教导孩子，我把他怎么了？疏不间亲，你应该明白，就是你在中间挑拨生事，我儿子才跟我生份。现在，回你的屋子去，吃你的饭。再赖着不走，我就让人把你撵了。你知道的，我大儿子已经长大了，用不着奶娘了。”
　　奶娘哆嗦着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还回头求，“您别打他。”
　　“我儿子好好的，这么孝顺听话，我又不是疯了，打我儿子。你这个样子，好像他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奶娘吓的一哆嗦，“没有，没有，老爷，不能坏了大公子的名声啊！”
　　“我儿子好好的，你在胡说什么？你才要坏了他的名声！出去！”林枫怒斥。奶娘得了她的保证，终于出去了。
　　林枫回头，那小子跟个鹌鹑似的，缩在墙角，她没好气地说，“过来，坐下，吃饭。”大公子赶紧过来，坐端正，僵硬身体端起碗，开始吃饭，并且只扒拉米饭，完全不吃菜。
　　“喝汤。”林枫盛了一碗汤给放到他跟前。
　　那小子一看见鸡汤，眼睛瞪得溜圆，嘴巴闭得紧紧的。
　　“喝汤，要不我让族里的老人过来劝你喝。这鸡汤味道真不好，不过喝下去，肚子会很舒服。你试试。”
　　在林枫一再逼迫下，冯大公子以赴死的壮烈表情把鸡汤喝了，最后边喝边哭，可惨了，但是，林枫一点都不同情他。
　　喝完汤，大公子嚎啕一声，放下碗，跑了。不多久就听见奶娘的哭声也从东厢房传来。林枫继续斯文地吃饭，哎，肚子清空了，好饿，桌上的饭菜味道都不错，慢慢享用呗。
　　大公子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也没发现任何异样，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父亲在诈他，让他自己现原形。
　　他问奶娘，“我去给父亲道歉，行吗？”
　　奶娘说，“不行！你爹这样做，就是敲打你一下，但是没想揭穿你。而且，泻药不是你买的，你抵死不认，他也没证据，不能把你怎样！你要是认了，就完了！老爷昨天可是吃了大苦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老爷本来还风寒，那泻药那般霸道！万一老爷有个好歹，你这就成了弑父了，多大的罪过啊！杀头的罪！”
　　“那怎么办？”冯大公子色厉内荏，真遇到事情就慌张了。
　　“没事了。老爷没准备追究，还让你继续住在正院，连卫氏都进不来。你好好听话，可别再惹你爹生气了。”
　　之后的几天，冯大公子好歹懂了点礼数，每天记得晨昏定省了。他虽然几天没上学堂，但是林枫每天都考校功课，这一考，又看出问题来。这小子肯定没好好用功，好些字都不会念，该背的文章也没背。
　　林枫也不生气，就让他去背，背不过不给吃饭。大公子肚子饿得咕咕叫，眼泪吧嗒吧嗒掉，那也没用。他看见他爹也没吃饭，就知道老爹狠下心整治他，在饥饿面前不得不低头，大公子开始老实背书。
　　奶娘倒是企图到厨房给大公子偷点儿吃的，但是无奈被人看得紧，老爷还给他安排了一堆活计，叫给大公子缝衣裳，没机会。
　　林枫倒是不怕饿，反正这冯老爷身材略胖，不美观，正要减肥，正好借这个机会少吃几顿。说实话，比起前几世的美少年、美青年，这冯老爷的皮囊可不大好，脖子略粗、肚子略圆，但是底板还不错，减减肥，应该能勉强当个美中年。
　　大公子流着眼泪背着书，本来想放弃，饿就饿，怕什么。可是，真的饿得不行的时候，他还是屈服了。这个时候，大公子才知道，原来以前受的苦，还不算苦。父亲过去最多冷落他，宠爱庶子，可起码没让他饿过。现在呢，大公子终于知道什么是忍饥挨饿了。
　　奶娘在下人房里抹眼泪，“大公子从来没挨过饿啊，这是怎么了。可怜的大公子啊。”
　　大公子饿得没力气，抱着书在书桌上睡着了，林枫过去看他，就把他拍醒，让他继续背书。睡了一觉的大公子觉得饥肠辘辘，他看见精神矍铄的父亲，绝望了，他本来以为看见自己的惨状，父亲会妥协，结果，根本不行。
　　最后大公子终于背完了文章，林枫让人把热了几次的饭菜端上来，大公子狼吞虎咽，他从来没觉得食物这么好吃过。虽然那些饭菜已经热过几次，早就不新鲜了。
　　不过，饭菜很快被端走了。对于大公子来说，最残忍的是，父亲居然不让他吃饱，“你不能再吃了，饿久了，不能吃太多，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
　　冯大公子嗪着嘴里的食物落泪了，这还是亲爹吗？跟饿穿了肠子的儿子说，不要暴饮暴食？！
　　那天晚上，冯大公子哭着睡着的，梦里，还看见了好吃的，大快朵颐一番，就发现自己肚子难受，要上茅厕，在茅厕的门口，碰见了父亲，微笑着问，“鸡汤好喝吗？肚子舒服吗？”


第85章 穿成虐子渣男
　　蔫头耷脑的大公子每天都不用上学了，这要放在以前, 他一定欢欣鼓舞, 现在却每天苦哈哈地想, 要是能放他出去上学堂就好了。
　　父亲每天不给他吃饱饭, 还让他把学过的书本都温习过，每个字都要念会写会, 还找了些文章让背会。
　　而且, 大公子更吃惊地发现，父亲居然写得一手好字, 还画得一手好画，跟他谈起学问也是出口成章。这和母亲还有外人口中所说的那个没有学识才干, 只是会投胎，才过上富裕生活的父亲完全是两个人。
　　而且，体态逐渐消瘦下来的父亲，再把胡子修剪短了，居然有点名士的风度，大公子觉得, 自己像在做梦。
　　不过他到底收起了对父亲的轻慢之心，开始有些心甘情愿地读书了，起码在他看来, 父亲如今的样子还是不错的。只是，学习大多数时间是枯燥的, 大公子常常垂头丧气。
　　当然, 奖励也是有的。
　　奖励就是一大堆新书, 大公子被奖励得快哭了。
　　当然，林枫也懂得寓教于乐的道理。只要大儿子表现好些，就带他到附近郊区爬山去。冯昌宗起初是高兴的，但是，后来发现，爬山真的是爬山，他就叫苦连天了。
　　冯大公子倔强但不上进，他所有的思考几乎都用在了对付父亲和卫氏上了，至于其他的姨娘和庶出弟妹，他连看都看不见。
　　这个孩子从小缺少管教，有些不喜欢受约束，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吃苦的机会。这下被老子拎着爬山，要亲自爬，不能让下人背或者抬，全靠自己两条小短腿儿。
　　于是，冯大公子在离山脚不远的地方就瘫了。当然林枫也不舒坦，冯老爷这具身体平日里养尊处优，也缺乏活动，稍微锻炼下，就气喘吁吁了，腿沉得像灌了铅。
　　后来父子俩走走停停，歇一会儿，再爬一会儿，在冯大公子的哀嚎和求饶声中，两人终于上了山顶。林枫双手支着膝盖气喘如牛，冯昌宗平躺在地累如死狗。
　　这可不行，林枫心想，就这体质，哪里能出门远行呢？
　　于是，她做了个自认为英明伟大的决定，在山脚下买了个农家小院，带着护卫小厮就住下了，当然，同住的还有如今形影不离的大儿子。
　　可是，冯昌宗一点都不觉得荣幸，他算是把庶出弟弟们想起来了，“让二弟、三弟来？要不四弟？”
　　林枫给他个凉凉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冯大公子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溜须拍马，“爹，您想，儿子们都想对父亲尽孝。可这尽孝的福分不能让我这个长兄一人独占，也该分给弟弟们些。”
　　“你还记得有弟弟？你不是总在外面说，那些庶出的，将来迟早要分出去的，就成了旁支，你才是嫡长子，是家业继承人吗？”
　　冯大公子略尴尬，但是尴尬完了，继续厚着脸皮游说，“儿子笨拙，怕伺候不好父亲。儿看那卫氏……呃，二娘和小弟很得父亲欢心，不如让他们陪伴您住山脚下……”
　　少年在父亲质疑的眼神中说不下去了，他到底没有太习惯阿谀奉承地活着。既然脸皮不够厚，就老老实实待着吧。疼他的人都不在了，祖父母去世了，娘亲也去世了，奶娘也不在身边，其他母亲留给他的下人们也被打发了。大公子悲从中来，抹一把眼泪。
　　山下居住的日子，很简单，就是读书、爬山。大公子在每日一爬中慢慢体质增强了，起码不再嚎啕了。
　　起初这小子爬山是真的“爬”山，累到手脚并用，如果没有父亲在后面踢着屁股，那小子能爬在地上装死狗。
　　一个月后，冯大公子好歹可以直着上到山顶了。两个月后，他可以比较轻松地上山下山了。但是，跟父亲的进步比，冯大公子还是沮丧的。
　　在他眼里，两个月后的父亲，已经是长身玉立，风采卓然，一柄宝剑舞得风生水起，俨然是一代侠客了。
　　而冯大公子只能挥舞着木剑，勉强学会一套剑法，但是，一旦对上父亲，那就是瞬间掉剑的水平。
　　不过，冯大公子的倔强性子这时候就体现出点好处来，虽然自己战斗力几乎没有，但是他不想服输，被父亲“每日一虐”之后，他就开始不停地练剑、练拳脚。
　　不过，这位大公子对自己的真实实力，常常搞不清楚，下人们陪公子过招，总让着他，谁敢打主子呀。可是，冯大公子每次觉得自己很有进步了，跑去跟父亲叫嚣，然后……然后就被揍趴下，躺平在地上嚎啕了。
　　每次冯大公子摔得鼻青脸肿嚎啕的时候，林枫就给他个看“弱鸡”的眼神，话也不说，扬长而去。
　　系统每每跳出来抗议：
　　【宿主，你还记得任务吗？慈父啊，什么是慈祥？你确定你知道吗？你这样从身心虐待打击孩子，是在认真完成任务吗？！你这样会被扣分的！真的会被扣分的！】
　　“我这叫管教，管教明白吗？况且，每次都是那个小子自己上来挑衅，要求我打他的，作为父亲，儿子的要求当然是要满足的！这才叫真正的慈父呢！你见我什么时候主动打过他，我都是被动打孩子的好吗？他自己皮痒，有受虐癖好，我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他不主动要求，我绝不跟他动手。”
　　【……】系统想想那个熊孩子的尿性，深深地绝望了。
　　其实，不光是大公子，其他的几个护卫小厮，也在无事可做的时候，日日习武。林枫按着他们每个人的特点，给配了趁手的兵器。有的是刀、有的是剑、有的是棍。于是，这些下人都成了老爷的弟子。
　　林枫这些功夫，都是得益于沈熙的世界获得的技能，双面间谍沈熙可是再深山里苦练武艺多年的。当然林枫自己后来也有勤加练习。
　　随从们对于老爷突然新增的各项技能自然也是震惊的，不过被林枫几句话就忽悠得什么都信了。这位冯老爷少年时，曾经被父亲送去外地的书院学习过两年，只不过他不是什么读书的料，也考不上功名，就回家继承家业，当了富家翁。
　　有了这个经历，林枫就可以把所有的本事都说成是当年书院学的。
　　众人都深信不疑，甚至冯大公子还跟他爹说，也想去外地的书院去。他想得倒好，去书院学上两年，也能像他老爹这样文武双全的。可惜，老爹说，不许。
　　冯大公子执着地问，“为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你不想让我成才吗？”
　　林枫心说，这怎么跟你解释，这都是老爹编的。
　　“因为你还不够格，人家书院也要入学考试的。”
　　老爹这样的解释，让大公子不服气极了，但是，他想想自己，好像真的文不成武不就的，书院嫌弃自己，也很正常。
　　不过不等冯昌宗沮丧够，他爹要带他出去玩了。确切地说，也不是玩，而是出门做生意。
　　其实冯家现在还有良田千亩，根本不愁生计，每年佃户交的租子也够多了。可是，林枫闲不住了，她最近分明地感觉到了金手指的降临，这次是经商的能力。
　　起初她还没察觉，倒是下人先奇怪了，“老爷你要经商吗？”
　　“何以见得？”
　　“老爷见到什么都在问，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这东西好卖不好卖，那个东西有外地人买没有？……”
　　林枫终于明白了自己不经意间增添的金手指，经商能力，到来了。可问题是，自己千亩两天，安安稳稳就可以坐个富家翁。这经商能力无疑又是个鸡肋。
　　可她又不甘心，金手指就这样浪费了，既然来了，就用用吧。再者，那小子也太闲了，光爬山背书练武，这怎么能够呢？总得给这小子找点事情干干，免得他成天惦记着对付老子。


第86章 穿成虐子渣男
　　林枫给了儿子50两银子，让他自己进货去, 那小子高兴地笑得见牙不见眼, 带着下人出去采买去了。
　　只不过林枫后来看到这小子买回来的好几大车东西, 就觉得头疼。简直是个办杂货的货郎。
　　“我说过, 我们要去楚襄城去。你买这些，那地方没有吗？”林枫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冯大公子信心满满, “我当然知道！我都问过了, 这些都是咱们的特产。卖去别的地方，肯定好卖的。他们都这么说的！”
　　“他们？谁？”林枫捕捉到了关键词, “谁都这么说？”
　　她看了眼跟着的小厮们，那几个赶紧摇头摆手, 表示无辜。
　　林枫秒懂，“是那些卖东西的伙计说的？”
　　“人家都卖货好久了，人家还能不知道？倒是父亲很少做生意，总在家呢。”冯大公子还在努力作死中，下人都觉得冯老爷今天没有打儿子，太慈祥了。
　　他们不知道, 冯昌宗没揍孩子，是因为要给他个更大的教训。
　　一行人到了楚襄城，一路上, 冯大公子被他爹使唤成了小厮，问路, 让儿子去, 打尖, 让儿子去，住店，让儿子去，反正甭管什么事儿，就让儿子去张罗。
　　就在冯昌宗觉得自己很有进步，生活能力大幅提升的时候，林枫对他进行了肯定，“不错，有点刚来的小厮的本事了，不过比起富贵他们，还是差了很多的伶俐。”
　　冯大公子被打击地生闷气，父亲说自己还不如小厮伶俐。不过，很快，他又不气了，小厮可没有本钱做生意，自己可是大公子，是来做生意的，待他赚到钱，把欠爹的本钱还了，到时候就买些东西回去，送族中的长辈，还有学堂的先生和同窗，就说自己做生意赚的，嘿嘿……
　　只是，这世上有个词叫事与愿违。
　　冯大公子眼看着自己的货都滞销了，根本卖不动，偶尔卖点货物，也连每天的摊位费都不够付。
　　可是，他爹的货没几天都要卖光了。
　　晚上回了旅舍，林枫问起大儿子，“你说说，为什么你的货卖不动？”
　　“因为……”大公子自己也想了好几天了，“不走运呗。我进了好些扇子，大夏天扇子应该好卖，谁知道，这里阴天下雨！真不走运！”
　　“还有呢？”
　　“还有……”大公子又想了想，“这里的人太小气，砍价太狠！我不能亏本啊！”
　　“还有呢？”
　　“还有，……”
　　冯大公子给自己想了好些理由，林枫点头，“不错，能想到这么多托词，也算有本事了。不过，怎么解决呢？”
　　“……”冯大公子哑巴了。
　　林枫点头微笑，只是大公子看着这笑不像好笑，林枫说，“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只会挑别人的毛病，给自己开脱。这个地方，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多半个月阴雨天气。你要做生意，可你根本不懂做生意，你也没问问懂生意的人该怎么做。至于你问的那些店铺伙计，呵呵，你要买货，去问卖货的人，这货好不好卖。你想人家怎么回答？人家会告诉你他的货不好卖吗？”
　　冯大公子算是明白自己被那些伙计们坑了，可他不服气，心说，家里又没有会做生意的人，上哪里问去。
　　“人家没有经验嘛。”大公子嘟囔着。
　　“没有经验不怕，可你想办法了吗？东西滞销了，你想办法了吗？”
　　面对父亲的质问，大公子低了头，可是他还是不服气地嘀咕，“我第一次做生意，哪里会？生意不好，没办法。我是能改了天气呀？还是能改了货呀？”
　　林枫冷笑一声，“谁说货不能改，把你那扇子拿来。”
　　冯大公子不明所以，就让小厮把滞销的扇子都搬来了。然后他就看见他爹拿出文房四宝，让下人磨了墨汁，提笔就在扇子上画起来。大公子惊呼，“你别毁了我的扇子！”
　　林枫翻他个白眼，继续写写画画。
　　大公子虽然不甘心，却也无法，他只能在旁边强调，“爹，你弄坏了，可不能怪我卖不出去！”
　　过了一会儿，大公子就看见他爹画好了一个扇子，摊开在旁边晾着，他挪过去，伸长脖子一瞧，惊呆了，只见原先空空的扇面上就多了一朵墨染的荷花，旁边还写了两行小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虽然知道父亲的书画不错，但还是没想到老爹只用了这么短时间，就完成了一幅书画，而且，还是在扇子上！
　　其实，林枫早就发现了，这个时代的人用的折扇，扇面往往是空白的。他也问过，为何不在扇面上题字做画？
　　有人告诉他原因，书写写得好、绘画画得好的人并不多，所以一般人不会想到在扇面上写字作画。如果要写字作画，大家们会用很好的、宽幅的纸，很郑重地去写去画，而且一幅好字、好画，会被挂在中堂，甚至传家，贵着呢。
　　普通人读书人，自己写的字，画的画，不够好，如果在扇子写画，会被人笑话。所以，这个时代，扇面一般是空白的。
　　林枫想着，如果只是扇凉，那扇子确实不用太华丽。可是，扇面是可以加工的，扇子是可以成为一个艺术品或者是摆设的。这里的人没见过，但是林枫见过的。
　　大公子就这样呆站着，看着他爹一个时辰改造了十几把扇子，他爹画累了，把笔一撂，指着那些扇子说，“明天拿去卖卖看，低于500文，就不要卖了。”
　　500文？半两银子啊！就买一把扇子？
　　大公子这时候还没有把工艺扇子当作艺术品来看待，自己觉得价格定贵了。他降价都卖不出去的东西，还要提价几十倍？疯了！
　　但是他爹坚持这样，大公子也没办法，第二天去卖货，大公子看见有人来了，而且是直奔着支起的书画扇子来了，他就底虚。人家问价钱，他都不敢说，还是帮忙的小厮说了价钱，“500文。”
　　那买家看起来像个文人，问这问那的，小厮就开始照着老爷教的说辞瞎扯，“这扇子就只有几把，是我们那边一个有名的书画大师画的，他平时都不卖的，只自己留着赏玩。可惜，他去世了，儿子不懂风雅，就随便卖了。我家主人抢先买下来的……我家主人本来也不想卖的，只是最近要买新铺子，钱不凑手，只得把家里的藏品也拿出来卖……真是可惜啊……主家说了，本就不想卖，低于500文，就不卖了，自己留着……”
　　买家一听不想卖了，也就不再讨价还价，迅速付钱拿扇子走人。
　　小厮还提醒，“客官您回去找个支架，摆在博古架上，看起来可风雅了。”
　　大公子看着小厮满嘴胡话张口就来，就生气了，哪里有这样做生意的！一直到回了旅舍，大公子还在生气，跟父亲说，“爹不是说，以诚取信，以仁取利吗？福寿今天骗人！……”
　　大公子巴拉巴拉把福寿卖光了书画扇子的事情报告了，林枫拿扇子敲他的头，“你觉得你老爹的书画值不值得500文？”
　　大公子认真想想，“兴许……也值？”
　　“你爹我的书法、绘画也还过得去吧？虽然比不得那些大师，可是，哪个大师画扇面的？哪个大师的书画只卖500文的？今日，福寿卖的不是扇子，而是扇子上的书画！这种扇子就不是拿来扇凉的，是拿来观赏、收藏的！所谓物以稀为贵，也许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做这样的扇子，可是，今天，起码没有吧？那你说说，福寿坑他们了吗？”
　　大公子挠挠头，好像是这样的，“可是，他确实骗人了啊？”
　　“孩子，人在江湖，有时候，身不由己。江湖上什么人都有，你遇到强盗，你还能说实话吗？”林枫循循善诱。
　　大公子还是不服，“可是，那是客人，不是强盗啊！”
　　“善意的谎言，对他也没坏处。我们没有卖假货，也没有卖次品。只不过是稍微做了点包装，让一个货物有了更高的价值。而那位客人也因为买到了奇缺的东西，而倍感荣耀，别人呢，也会羡慕他，大家的目的都达到了。这不就够了。”
　　“哦。”大公子不管明白没明白，先不跟父亲争论了，先说件要紧的，“爹，可这一天，只有你那画了的扇子卖了，其他的还是卖不懂啊！难道，还要爹把所有的扇子都画了吗？”
　　“我每天只能画十几把，你想累死老爹！你先说说还有什么卖不动？”
　　见老爹还能帮自己，大公子一下精神抖擞起来。


第87章 穿成虐子渣男
　　大公子继续诉苦, “茶叶、干菊花、干枣, 都卖得不大好。茶叶，人家这里也有，虽然不大相同, 可是人家不大习惯我们那里茶叶的口味。还有干枣, 也卖不上价钱。干菊花, 人家说泡水发苦，口味不大好, 也买的人少……”
　　“你拿些货过来。”林枫早知道大儿子都进了些什么, 反正就是杂七杂八,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卖的东西。她早想好主意了，就等儿子来问。
　　过了一会儿，林枫把泡好的三宝茶, 给儿子和自己的随身小厮富贵各倒了一杯, “都尝尝，这是三宝茶。”
　　冯昌宗看得眼花，心说, 这玩意儿能喝？而小厮富贵已经感动到不行了，“让老爷给小的倒茶！小的, 小的……”
　　“快尝尝，明天, 你们就这样泡茶, 在外面卖, 不买的可以让人家先尝一杯。对了, 记得多准备几个便宜的木头杯子。富贵，你去帮着大公子，你殷勤些，让过往的客人都尝尝。”
　　冯昌宗虽然觉得这“三宝茶”怪怪的，但是，想想，总不至于喝死人，就大胆尝了一口，别说，味道还挺不错。菊花清苦味道被中和了，红枣也不那么干了，整杯茶多了甘甜和清香。不由自主地，冯昌宗就把整杯茶都喝光了。
　　这时，小厮也大赞，“这是小的喝过的最好的茶水了！这么卖，就把红枣、茶叶、干菊花，一总都卖了！小的敢保证，这地方的人肯定没喝过这茶。”
　　“你再告诉女客，这红枣补血，对老人和女人更好。女子多喜欢甜食甜汤，她们应该会更喜欢甜茶。昌宗你记住，这孩子和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
　　“一家之主是男人，不应该是男人的钱好赚吗？”大公子又不懂了。
　　“那要看你卖什么。你想想，那花大价钱买翡翠镯子、绸缎的是谁啊？那打了重重的金项圈的老人，是为了谁啊？”
　　“果真如此吗？”大公子疑惑了。
　　富贵说，“是这样的！大公子，小的以前在一个铺子里也当过两天学徒，女人虽然平日里精打细算，可是真要是碰到心爱的东西，那是好长时间都忘不了的，若是没钱买回去，那能记一辈子！至于孩子，不给他买，他能满地打滚儿呢！”
　　大公子眼睛睁圆了，脑补了一下，有些惊到，他从不缺钱花，家里的庶出弟弟们很听话，不敢乱要东西，所以他还真没怎么见过这种情形。
　　当天晚上，林枫待着大公子和伙计们把三种货物都装到一个小盒子里，还另外刻了模子，在每一个盒子上，都用红印泥印上“三宝茶”的标记。
　　后来，三宝茶卖得很好，人们有的为个新鲜，有的为了补血的功能，有的就是为了有花、有果的茶叶这个清甜的口味，总之，没几天，大公子的这三种货全卖光了。
　　经过这件事，大公子和小厮们彻底服了自家老（爹）爷。儿子的眼里，爹成了另外一种人，能文能武，还会经商，这还是自家的爹吗？
　　大公子赚了钱，但是原先想要炫耀的心都收起来了，因为他爹的货物卖得更好。而且，大公子知道，如果没有父亲的补救，自己这一趟，是亏的。
　　如果辛苦一趟，还亏了钱，经营不善给一个商人的打击有多沉重，大公子其实是体会到了。忙忙碌碌，辛辛苦苦，还要赔了老本，那种挫败，大公子不想再尝试一次。
　　在父亲的提醒下，大公子给家里人，算得上主子的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大公子自己觉得，好像出来一趟，自己有些脱胎换骨的意思。就如父亲所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外面天大地大，要争跟外面的人争去，要强跟外面的人要去，成天窝里横，最没出息。
　　这么一想，家里的那些成天窝在院子里，只能看见抬头一片天的女人们，真的没必要跟她们计较了。回去的路上大公子还拍胸脯保证，“爹，等我学会了做生意，我会像你一样，带着弟弟们出来的。到时候，我教他们！”
　　“好啊！你有志气！”林枫鼓励这个半大孩子，希望他从此走上正轨。
　　以后的几年里，林枫就常常带着大儿子外出，虽然熊孩子的毛病偶尔还是会犯一下，有时候，也企图挑衅父亲的权威，但是，总算在可忍耐的范围内了。
　　再后来，大儿子成亲了，他自己一见钟情喜欢上的女子，也是商户人家的女儿，在铺子里做个女伙计，很是麻利能干。林枫便依了儿子，让他把人娶了回来。
　　大儿媳妇进了门，林枫就借口卫氏辛苦多年，该享清福，把管家之权交给了长媳。卫氏都不敢言语，就痛快地交了。
　　丈夫多年在外经商，便在家时，也一人独居，夫妻有名无实，卫氏想吹枕头风都吹不着。不过好在丈夫也没理会过其他姨娘，卫氏还多少放心些。
　　长子已经立住了，据说还很有本事。长媳又是出了名的能干，里里外外一把手。卫氏还曾经偷看过那父子二人晨间练武，那刀枪棍棒，舞得虎虎生威。卫氏有些畏惧，拉着小儿子，都不大敢上前。她明白，老爷不是她能哄得住的男人，长子也不是她能拿捏得了的了。
　　至于长媳，面面俱到、点水不漏，表面十分恭顺，实则绵里藏针，本来就很难对付，再加上人家娘家亲戚还老来，明着是为了送东西给姑娘，可那一车车的好东西送过来，也是给姑娘撑腰，说不定也是要震慑自己这个半路扶正的婆婆。
　　其实，不用这样，卫氏也不敢得罪媳妇，人家娘家出身比自己强多了，真正的十里红妆。人家是冯家花了千两银子娶回来的，回想起自己当年的卖身银子，卫氏自觉尴尬。至于每次听媳妇说起爹娘给准备嫁妆的苦心，卫氏更臊得慌，她哪里有什么嫁妆。何况，老爷还一再吩咐，自家的生意在外地多蒙亲家照顾，要她对长媳多宽容些。
　　卫氏再想想，老爷和长子时不时给家里的其他子弟带些好东西回来，自己的小儿子也算嫡子，每次得的是最重的一份。如今，小儿子把爹和大哥都快看成神圣，崇拜得不得了，自己稍有微词，孩子便训斥亲娘，“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似我父兄那般，志在四方，方是好男子，你这蝇营狗苟算计家里这点东西，孩儿还瞧不上！”
　　连庶出的老二老三也跟着大哥开始学经商了，一人都管着一个铺子，自己的小儿子，还半大，顶
　　不上用，卫氏有点急，可是急不来。如今，她除了安分地待在院子里，继续扮演温良恭俭让的续弦夫人，还能做什么？
　　小儿子如今眼里除了学堂里的先生，就是父兄了，她虽然守着儿子长大，可是，眼见得儿子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卫氏揽镜自照，自己还没有很老，可是有什么用呢，老爷身边再没新人，旧人也不光顾。虽然老爷赚了大钱，家里女人的首饰、布料什么都不缺。可是，卫氏每每穿金戴银，心里却空落落的。
　　她的父亲只知道让她接济娘家，还老怂恿她跟女婿要钱。可是，老爷却说，你要贴补娘家，用你自己的体己钱可以。但是，别动儿子的东西。不然将来你儿子怨恨你，可别怪我。
　　卫氏一听，就明白了，若是拿更多的钱补贴娘家，那老爷会从自己孩子身上扣了。这可不行，卫氏还要指望亲儿子呢。
　　她哪里敢得罪如今被人广为称颂的丈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丈夫外出经商数年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但是，她起码知道，如今的丈夫，她配不上。确切地说，从前的丈夫，她也配不上。
　　一直都是的，早该明白不是吗？卫氏过上了想要的富贵日子，可是她却总有些意难平。但是，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还有什么不足。
　　有时候，她自我安慰地想，其实，男人老不在也好。不用伺候男人，不用看男人脸色，也不用操心家事。过着富裕的日子，吃穿都是好的，姨娘们也乖觉，庶子们也老实，媳妇，……也算孝顺，就连娘家的东西，也会捡了好的给自己。这是从前不敢想的日子，还有什么不好？
　　其实，不光是卫氏敬畏丈夫。外头也多的是人等着讨好富甲一方的冯老爷。这个时候，冯老爷已经不止是个守成的富户，而是成了当地官员、商人都想结交的大商人了。他不光自己经商致富，还把本地的很多土产都带携得成了远近闻名的物产。
　　而且冯老爷乐善好施，地方上修桥、补路、办学、帮助鳏寡孤独，他都出过大力，从不推辞，据说，有些官员，还在冯老爷的铺子里有干股。不过这是谣传，没有得到证实。
　　总有人怀着小人之心去怂恿一些有权势的人把冯家的产业算计到手上，但是别人就会告诉他，“你是要金鸡蛋呢？还是要金母鸡呢？冯敬尧又不是个小气的人，何必那么费事。况且，他身后的人多了，动了他，不知动了多少人的好处。不想找死，就别乱想了。”
　　林枫看着家业越来越厚重，长子也越来越有出息，他带着自己教导出来的庶出弟弟们，完全可以撑起这个家了。可是系统还是不召唤。她也奇怪地问，“我还不能走啊？”
　　系统说：
　　【宿主，时机未到。】
　　等冯昌宗的儿子冯念祖七岁时候，调皮捣蛋，把爹娘气得要死的时候，冯昌宗突然大彻大悟，跑到林枫面前痛哭，“养儿方知父母恩，当年，爹是不是也被我气得狠了。”
　　“是啊，我打死你的心都有。”林枫笑眯眯地说着。
　　冯昌宗那天和父亲喝了一夜的酒，确切地说，是他自己一个人喝了一晚上，老爹陪着，看他发酒疯。
　　冯昌宗把自己以前干的坏事，都检讨了一番，哭了N多回，他媳妇还以为他被儿子调皮气哭了，回屋就罚那冯念祖抄书一百遍，那个不怕打只怕抄书的小子就嚎啕了。
　　三天后，冯昌宗发现父亲在家中睡着不起，细看已经无疾而终。刚刚彻底悔悟反省的大公子又嚎啕了。
　　他不吃不喝，不断地忏悔，还是妻子来劝，“父亲去得很从容，没有痛苦。而且，前日你醉后向父亲认错，父亲送你回来时候，跟我说，他很欣慰，看你长大成人，死也安心了。父亲走的时候，没有遗憾。你要振作，不然父亲九泉下不得安宁。”
　　后来冯大公子化悲痛为力量，一边拉拔弟弟们，一边努力经营家业，冯家依旧兴旺昌盛。
　　……


第88章 霸道总裁是渣男
　　林枫完成了任务，终于松了一口气, 甚至连系统以“不慈”为理由, 只给她算70%任务完成度, 她都不在乎了。
　　不过跟系统讨价还价的意识她还是有的, “我说, 能不能下个世界到现代去, 没有电脑和手机的日子有点无聊啊。”
　　【霸道总裁人设，你看如何？】
　　“好啊！”林枫在十几岁的时候可喜欢看霸道总裁文了。
　　于是, 她乐淘淘地看起了背景故事, 看着看着就失望了, 她忘了，这是渣男系统。霸道总裁也是渣男。
　　卢元乐是个总裁, 而且是霸道总裁范儿的。他四十六岁了，身体还算健康, 事业还算有成，有个资产过亿的公司, 手下也有上百号人, 出来进去也是前呼后拥的, 俨然成功人士的派头。
　　对于一些虚荣的年轻女孩来说, 这样的男人，有公司、有好车，长得还算过得去, 年龄还不算太老, 也能支持她们的一些奢侈花费, 还有着一言九鼎的气概，十足霸道总裁。
　　于是，就总有爱慕虚荣的年轻漂亮姑娘，主动献殷勤，卢总长，卢总短的。不过，多数姑娘也就是个露水姻缘，真正跟卢元乐长的也没几个。
　　肖莹莹算是跟卢总比较久的，陪了五年，卢总自认识她，就没再跟别的女的好过。所以肖莹莹就觉得自己说不定有机会转正。
　　其实她在认识卢总一年后，也试探过，比如把安全套拿针戳几个看不见的小洞洞，不久就中着了。可是，当肖莹莹带着些羞怯和喜悦，告诉卢总，“我有了。”
　　卢总喝着茶，就皱了眉，“有了什么？”
　　“孩子啊。我们的爱卿结晶！”肖莹莹年轻的脸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可是卢总只是皱了一下眉，就放下茶杯，“打了。”
　　肖莹莹傻了，“你要让我，杀了我的孩子？”
　　“他还没出生，不过是个胚胎，哪里算什么生命，犯得上用‘杀’这个词吗？太严重了。再说，你大学还没毕业呢。挺个大肚子，像什么话。听话，啊，学业为重。难道你不想要毕业证了？我们就算要孩子，这个时候也时机不好。乖，去打了。我让冯秘书给你安排，最好明天就去处理了。”
　　卢总的霸道总裁范儿再一次让年轻的女大学生低头了，这个男人说话斩钉截铁，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肖莹莹觉得，卢元乐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别人都要毕业了，自己却要生孩子。耽误毕业，就耽误一年。算了，不要就不要了吧。
　　其实，肖莹莹也知道自己冒失了，可她就是想试试，或许能唤起男人对孩子的爱心，那自己不就母凭子贵。可是，现在，看起来，人家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最起码现在不想要。
　　不被父亲期待的孩子，何必生出来呢，肖莹莹没有勇气做单亲妈妈。
　　后来肖莹莹毕业了，她学的市场营销，想到卢总的公司工作。可是，卢总不同意，“我这个公司现在急需要技术人才，做市场营销的好几个了。你来了没有用武之地。听话，我给你安排个工作。”
　　肖莹莹在卢总朋友的公司做得并不开心，卢总希望她不要太忙，就让朋友给她找了个轻松的岗位，做内勤。可是，这个工作，不光没有发展，而且还要面对老员工的苛责，甚至还好几次替人背了黑锅。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老员工。肖莹莹被卢总养着，吃得好，穿得好，一身的名牌，颇有些养尊处优的气质。她又缺乏城府，眼角一瞄，看见人家穿着寒酸点，就脸上露出点鄙夷的神色。平日说起来到哪里吃，哪里玩，买几千的化妆品，刻意彰显自己的优越感，让同事很反感。久而久之，大家对她印象不好，就开始排挤她。
　　又一天，肖莹莹又哭回家了，卢总就有点不耐烦，他找年轻姑娘，是为了享受照顾的，不是让她给自己增加忧愁的。于是，卢总拍板了，“快别上班了，就你那底薪两千的工资，还惹一肚子气，真不值得。你就在家待着，哪里都别去了。我每个月给你五千，你还自由呢。”
　　肖莹莹被恶劣的职场环境吓退了，就做起了全职太太。但其实，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确切地说，是全职情妇。人家卢总有老婆儿子的，只不过老婆儿子在外地。
　　卢总的老婆对孩子很用心，为了让孩子到外地上好高中，辞了职，到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专门照料孩子上高中。
　　卢总就有了机会，大大方方地置办了新房子，养着情妇。
　　肖莹莹家境普通，大学期间为了多赚点钱换个新手机，就到卢总公司实习，然后，就被卢总看上了，当了几年的情妇。
　　她一直听卢总说，家里的黄脸婆根本不关心丈夫，眼里只有孩子，夫妻情分名存实亡，她就信以为真，觉得卢总迟早会甩了黄脸婆跟自己在一起的。
　　又过了两年，肖莹莹过够了家庭妇女的日子。虽然时间大把大把的，用钱也比一般女人宽裕，可是她无聊啊。起初，她觉得，只要给卢总做了一日三餐，剩下的时间，卢总不在，她就自由了，想干什么干什么。逛街、喝咖啡、看电影，什么逍遥做什么。只是不能去旅行，卢总不让，旅行时间长，耽误照顾他。
　　可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过，突然有一天肖莹莹就腻歪了，感觉像是混吃等死。曾经的同学，有的人跳槽了，有的人升迁了，有的人出国了，而她，一事无成。
　　甚至每次跟人说起，自己是全职太太，肖莹莹都底虚，因为她清楚，自己不是太太。于是，她又开始了试探，可是每次问起卢总和妻子的关系还要维持多久，卢总就拉下脸，“你急什么，该是你的，自然是你的。我儿子上高中，这个时候离婚合适吗？你年纪轻轻急什么？！”然后拂袖而去。
　　肖莹莹从不敢跟卢总吵架，卢总可脾气不好，那可是真正的霸道总裁，不论是家里，还是公司，都是说一不二的。谁有异议，卢总会认为是顶嘴，就会恼怒。
　　肖莹莹自己没有工作多少能力，跟了卢总的时候是个未毕业的大学生，后来工作了，也很快回归家庭，没有经过多少职场的磨砺，也还没有锻炼出泼辣劲儿来。只要卢总一翻脸，她就怂了。
　　第二次怀孕其实真的是个意外，卢总喝多了，冲动了，没有戴套，所以悲剧了。肖莹莹本来以为卢总会留下这个孩子，可是，没想到，卢总还是叫来了秘书，硬带着肖莹莹去打胎了。
　　这次打胎，和第一次不一样，肖莹莹感到了深深的痛苦。明明卢总和妻子常年分居，明明自己和卢总保持了实际的夫妻关系，两个人平日里也是夫妻相称，可是，为什么不能留下孩子。她不明白了。
　　老辈人不是说多子多孙吗？卢元乐是怎么了？
　　痛苦和悔恨，还有对孩子的愧疚，让肖莹莹激发了勇气，她问男人，“我什么时候可以有孩子？”
　　“我最近正忙呢，你再怀孕我没法照顾你。别让我分心，乖，啊。”男人不耐心地说。
　　肖莹莹想了想问，“可以雇保姆。”
　　“雇保姆，就不让我心烦了吗？家里还多一个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肖莹莹想了一晚上，想到绝望，为了这个男人，她打了两次胎了。难道跟着他，就永远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嘛？打胎意味着什么，剁了自己一刀，打了两次，就剁了两刀了。那是割下了自己的亲骨肉啊！
　　难道自己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要以割自己身上的肉为代价吗？
　　当她把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卢总火了，“你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你是心理扭曲吧？我让秘书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肖莹莹气急败坏，“看什么心理医生！你当我有病？我就想问清楚！你是什么意思？你会不会娶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永远要打胎！是不是，非要我一次次杀了我的孩子，才能和你在一起！”
　　卢总眯起了眼，这是他生气的标志，但是，肖莹莹在巨大的愤怒下，不再害怕了，她哭着喊，“你是个刽子手！刽子手！杀自己的孩子！你不怕遭报应吗？”
　　卢总一个电话叫来两人，扶着虚弱的肖莹莹去了心理诊所，大夫说是流产后的抑郁症，让静养，家人别刺激。
　　于是，卢总雇了个保姆，在家看着肖莹莹。虽然生气，但是卢总也可怜她，就给了一张十万的卡，让她买东西。还给她买了个二十万的车，让她去考个驾照。
　　肖莹莹就等身体好点，每天上街逛，饭也不做了，家业不收拾了，卢总只好在家雇了长期保姆。
　　但是，肖莹莹跟卢总分居，不睡一个屋，这让卢总不得不出去又找了个女友，就很少回来了。
　　不过，一段时间后，卢总听到了风声，肖莹莹找了小白脸。卢总立刻杀回去，躲在窗帘后面看着外面，一直等到肖莹莹开着车，带着小白脸回来，两人吻别了，小白脸还把车借走了。
　　卢总气得七窍生烟，他坐到沙发上喘着粗气，等肖莹莹进了屋，一开灯发现久违的卢总，吓了一大跳，没等她反应过来，卢总劈头盖脸一顿打，如果不是肖莹莹跑得快，那架势，真能给打医院去。
　　气愤的卢总第一件事就是要收回房产和汽车，但是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房子，车子，几百万的东西，都过户到了肖莹莹名下了。自己自愿赠送的，怎么往回要？
　　他不甘心，那女人让他戴了绿帽子，还拿着他的钱养男人。卢总逼着律师给自己想办法。律师就给他支招，让他老婆告小三，以丈夫不当处置夫妻婚内共同财产为理由，要回财产。
　　可是，这需要老婆的配合，卢总就去找了老婆，跟老婆说了前因后果，“这可是三百万呢！这是咱们的钱！”
　　老婆石美玲虽然影影绰绰地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人，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个长期情妇，丈夫还给她花了三百万！
　　自己省吃俭用，都是为了这个家好，虽然夫妻关系冷淡，常年分开，但是，石美玲总想着，男人有点钱，在外面花是一时的，他总会回归家庭的。而且，丈夫再怎么飘在外面，也没弄出孩子来，还算是记得跟妻子的承诺。
　　曾经，石美玲怀疑丈夫老不回家，不是忙事业，是有了女人。丈夫不承认，石美玲就半开玩笑地说，“你就算有女人也没什么，别弄出孩子来，跟咱们小文争家业！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会害我们小文的！你别不当回事！”卢总当时训斥她无稽之谈。不过，从没有私生子这件事情上，说明他还是记住了。
　　可是，现在，石美玲最后一点原谅丈夫的理由也没了。他是没弄出私生子，可是他给情妇那么多钱！老婆要钱就再三盘问用到哪里了，对情妇倒是大方！
　　石美玲忍无可忍，就闹起离婚来。卢总才不怕呢，人家可是霸道总裁呢。他说了，“你就算闹离婚，你也得分财产！这三百万还在外面呢。而且，你想我同意离婚，先替我办事儿，去告肖莹莹，把咱们的钱弄回来。”
　　石美玲依着丈夫，告了肖莹莹。接到传票的年轻女人傻了，这给了的东西还能往回要？因为是夫妻共同财产，卢总不能私自处置？
　　法庭上，听着判决，肖莹莹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她崩溃地哭喊，“凭什么？凭什么给了的东西，还能往回要！我总不能白跟他一场吧！我为他打了两次胎！我受了那么多苦。”
　　法官解释，“破坏他人家庭，充当小三，本身这行为就违反公序良俗。法庭不能支持你的不当得利。你必须按照判决，归还本属于卢元乐和石美玲夫妻共有的婚内财产。”
　　肖莹莹要归还的包括房屋、汽车，还有卢总给她的贵重首饰和钱财。那信用卡上一笔笔开支，也在归还之列。
　　最后肖莹莹发现，自己还了所有的东西不说，还倒欠卢总四十万现金。那些已经刷卡花掉的钱，她怎么还？
　　当了多年小三，最后什么没捞着，还欠金主四十万，还打了两次胎。肖莹莹坐在法律上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凄凉地想着。
　　新男友知道她没钱了，就再没打过电话，借钱，更是不可能。
　　她鼓起勇气，给父母打了电话，可是父母知道了，气她不争气，也说不管她。
　　在卢总派来的人催促威胁下，肖莹莹办了过户手续，先把车子房子还了卢总。至于现金，来人让她一年内还清。
　　肖莹莹租了个最便宜的旧房子，试着去找工作，可是工作哪里那么现成，而且，她挥霍惯了，两千底薪的工作她哪里看得上。想想数十万的欠债，怎么还？她想找卢总求情，求放过自己。可是，找不着卢总，人家说卢总忙着打离婚官司呢，老婆要跟他离婚。
　　卢总收回了房子车子，稍微解气了些。可还没等他顺过气，老婆又要离婚，还要分财产。卢总又生气了，这些女人怎么了，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卢总警告老婆，“你要离婚，我分文不给！一把年纪离什么婚！不怕给孩子丢脸！给那女人的钱不是要回来了嘛，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石美玲冷冷地说，“卢元乐，我原先虽然略有所闻，可是到底没戳穿这层窗户纸，大家还留着脸！现在，你都让我帮你告小三了，这么大的阵仗，身边的人全知道了！人活脸面树活皮，你不要脸，我还要呢！离婚！”
　　卢总怎么说都没用，岳父母都支持离婚，儿子都说，“我高考完了，你们离婚吧。你们俩婚姻不幸，不要拿我当借口。不用考虑我，我成年了。我谁都不跟。”
　　卢总看老婆去意已决，他也一不做二不休，开始谋划离婚的财产问题。他气不过，老婆非要离，那就一分别带走！
　　要说卢总是做得真绝，到了法庭上，各路财产一亮相，企业报表，亏损的。现金流，没有的。个人存款，几乎没有。两处房产，两部车子全部抵押，用于借款。家中之前的一些值钱的东西，也被卖了，用于抵债。
　　而最终让石美玲绝望的，是卢总拿出的借条七张，借款金额九千万。
　　如果她非要离婚，要分担四千五百万负债，而资产，几乎没有。
　　石美玲眼前一黑，差点昏倒，好在她请的律师提出，按照新婚姻法，一方负债，如果不能证明用于家庭开支，则配偶不承担。这才让石美玲又清醒了些。
　　但是，即便是债务不承担了，可是资产也没什么了。
　　最后，被丈夫恶心坏了的石美玲提出，不再追究财产分配问题，只要迅速离婚，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了。
　　法院终于判决离婚了。石美玲的律师有些遗憾，“其实还是可以再次起诉的，可以申请法庭调查裁断你丈夫借条的真实性。那样的话，一经证实借条有假，他会被判伪证罪。”
　　“不用了。你不了解那个人。而且，他是我儿子的爹，我把他戳穿了，他坐了牢，我儿子名声受损，以后对象都不好找。而且，那个人自私霸道，我要分他的钱和公司，他到时候不定想出什么损招害我。我惹不起还躲得起。反正他的东西，以后都是留给我儿子的。我并不贪图。而且，他刚愎自用，这一两年经营不大好，欠了好多银行贷款也是真的。那些借条也未必都是假的。算了。我不想浪费生命跟人渣耗上。”
　　“那你以后的生活……”律师有些担心。
　　“你放心，这些年我也有积蓄。而且，儿子上大学了，我可以重新工作了。再说，我有孩子，他很孝顺，将来饿不死我。”
　　石美玲的豁达，让律师都感慨，“你这么好的女人，他不懂珍惜。”
　　石美玲这边解脱了，可肖莹莹那边就度日如年。好容易勉强找了个工作，赚的钱，只够租房和吃饭，根本没有结余，怎么可能还债。
　　卢总那边离了婚心情不好，就派了不三不四的人去骚扰肖莹莹，逼她还钱。肖莹莹开始后悔自己任性，如果要分也应该好聚好散，怎么就一时糊涂找个小白脸去气卢总，那男人霸道专横，岂是好惹的。
　　自己当初是瞎了眼了，怎么会觉得他的霸道是男子汉气概？分明是专横不讲理。
　　卢总大约是觉得肖莹莹是个弱女子，什么本事都没有，欺负她就欺负了，能怎样？可是，他却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被卢总找的混混咋呼得快要崩溃的肖莹莹觉得，已经没有办法正常生活了，她想报仇，自己不好过，谁也别好过。她好容易打听到，八月十五这一天，卢总儿子回来，父子要在家吃团圆饭。
　　说起来，卢总把肖莹莹房产收回后，就转到了儿子名下，他儿子嫌弃他不好好过日子，就不回住主宅，而是住在自己名下的房子里。卢总就只好到儿子房子里去吃团圆饭，还自带饭菜。
　　而肖莹莹表面上交了所有的钥匙，其实自己还私下里配了一把。恰好卢总忙，他儿子又刚接手房子，还没来得及换新锁。这就让肖莹莹有了可趁之机。她偷偷溜进去，藏身在储物间。
　　趁人不备，她就在汤里倒了农药。最后一家三口都被放倒了，肖莹莹杀人，是一时冲动，可是真的看到了尸体，她终究是怕了。最后，她自己也喝了汤，结束了生命。
　　而石美玲听闻噩耗，怎么都不能相信。她疯了一样地找儿子，就是不信儿子死了。发疯般乱走的结果就是，车祸。
　　一家人就这样都去了。
　　死掉的霸道总裁，终于懊悔了。只是他没有重生一次的机会了，只能寄希望于宿主，重来一次，不要再看见惨剧发生。


第89章 霸道总裁是渣男
　　林枫穿越过来的时间点, 渣男已经把所有渣的事情都做完了, 已经妻离子散了。当然情妇也成仇人了，只是还没彻底黑化。
　　林枫觉得, 想要洗白是根本不可能了，只能止损了。
　　她先打了几个电话给手下人, 叫他们停止去骚扰肖莹莹，逼债的事情先停下来。然后，他自己给肖莹莹发了个短信，告诉她, 那几十万的款项可以不用给了。需要的话，也可以帮她安排个工作。
　　很快, 她收到一条短信回复，只有两个字“谢谢。”第二天, 又收到一条短信, “对不起。”这回多了一个字。看来, 肖莹莹是把态度放软了。
　　等林枫被司机接去公司，上了全天班后, 终于明白渣男的公司为什么经营不善。卢总刚起家的时候，和员工们还能同甘共苦，发达了以后, 就越来越刚愎自用。慢慢地, 听不进别人意见的卢总就愈发听不见实话了, 他喜欢听顺耳的话, 大家就都歌功颂德。
　　他是霸道总裁, 喜欢独断专行，于是，中层们开会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大家都很懈怠，没有主观能动性，只等老总下命令。他们变成了一群忠实受令之人，但是没有了为企业工作的热情。反正只要听话就行了，不用有主意，也就不用承担责任。
　　企业已经从上到下都失去了活力，产品线也缺乏及时更新，客户群也没有足够拓展，其实，企业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林枫考虑了一个晚上，任务是解决家庭问题，那么这个鸡肋一样的企业不需自己费心。
　　次日一早，林枫去了公司，就把财务经理叫进了办公室，“如果我现在关闭企业，能拿到多少钱？”
　　经理直接傻了，“关闭？”
　　“对啊。你好好想想。”
　　过了好一阵，经理吞吞吐吐地说，“咱们企业还不错，干嘛要关闭呀？您就是不想做了，可以专卖股票啊。干嘛关闭呀？”
　　“咱们欠银行多少贷款？多少应付账款？库存压了多少？客户流失多少？咱们的核心技术还有市场价值吗？你确定我要转让股份，有人接盘吗？”
　　财务经理一脑门子官司，开始让手下做临时报表，上个月还五年计划呢，今天就要关闭企业了。这是怎么了？
　　会计奇怪地问，“这还没到月底，为什么要报表啊？上月末的报表不行？”
　　“卢总要，你就做，别问那么多。”财务经理心乱得很，这要关闭企业，自己要再就业啊，还有这遣散费，该怎么算？
　　卢总还让他保密，这都心乱死了，财务经理起身出去，到写字楼外面打了个电话，“喂，刘总吗？您那边缺财务经理吗？”
　　忙活了三天，财务经理终于把数据做出来了，他给林枫一一说明，“还清所有银行贷款，打折处理清仓，卖出所有存货，支付遣散费用，……最后能套现的，也就两千万。”
　　“就这样吧，先处理存货，同时把欠款还了，然后处理一些设备，普通员工先遣散，各部门经理先留守，有人问起来，就说公司考虑兼并重组，先别说关闭的事情。”
　　财务经理不置信地问，“真要关闭公司啊？您不考虑转让股份吗？咱们公司虽然最近市场情况不好，可也不至于破产……”
　　“非得等到破产吗？我累了，不想做了，总可以吧？突然觉得赚钱没意思了，可以吧？”
　　财务经理一脸“不懂有钱人”的表情，默不作声地出去了。
　　林枫折腾了一个多月，终于把卢总的公司折腾没了。宣布公司关闭的那天，好多人都大跌眼镜，好好地，疯了？
　　肖莹莹日子过得拮据，就把卢总又想起来，她觉得卢总最近释放了些善意，没人为难她了，好像卢总也不催债了。她就又抱起幻想，觉得能让卢总联系她，再给她些帮助。
　　可是，当她又跑去卢总公司的时候，发现，人去楼空，卢总的公司据说破产了！肖莹莹都不敢相信，身家过亿的老总，就这么破产了？
　　外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一般的公司也不会在还能赚钱的时候关闭，所以好些人都说卢总是破产了，传得有鼻子有眼。
　　肖莹莹傻站了一会儿，回了自己的出租屋里，她好像觉得不那么痛恨那个男人了，知道他破产了，肖莹莹突然有种解气和庆幸的感觉。原来他破产了，难怪他弄得那么难看，竟然诉诸公堂，也要收回财产。
　　可是，她转念又一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人就算是破产了，只怕也有转移财产。肖莹莹冷哼一声，就找出一张纸，用左手写了一封信，第二天就寄给了工商局。她其实不知道卢元乐公司的事情，但是，她就是不想让那个男人好过。
　　她要报复，现在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这姑娘就随便瞎编了些什么做假账、买假发票、偷税漏税之类的事情，反正她是匿名信，也不怕追究。
　　信寄出之后，肖莹莹每天就关注着这件事，她一会儿听说卢元乐被工商局查了，连陈年旧账都翻出来了，据说离开公司的财务人员都被叫到公安部门了。后来又听说卢总的两套房子都卖了……
　　她每天都暗搓搓地盼着卢元乐更倒霉一些。虽然卢元乐倒了霉，也没有她什么好处，但是，她就是高兴。只要卢元乐倒霉，她就高兴。
　　林枫莫名其妙被查了一顿，她一度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还是系统提醒了她：
　　【宿主，盼你倒霉的是肖莹莹。】
　　“她？我都不追债了，她还没平息了恶毒之心啊？”
　　【谁让渣男之前做得太过分呢？】
　　“谁让她当小三呢？！”林枫对这次的任务，总是提不起兴趣，要改变大家的悲剧，那就要让始
　　作俑者，肖莹莹消停下来。可是，要怎么做呢？
　　不向她追债就已经是林枫的底线了，林枫本人就瞧不上做小三的女人，渣男收回财产，从法律上来讲，其实也是说得通的。
　　现在要如何稳住肖莹莹是个头疼的问题，总不能给她钱财好处吧？林枫觉得自己做不到。怎么能鼓励小三呢？
　　“系统，我不想做渣男了。”
　　系统表示：
　　【宿主，我也没办法，你没有完成足够的任务和积分，是不可以回到现实世界的。】
　　好在林枫自己商业头脑够用，在关闭公司的过程中，没有留下什么首尾，不然还得坐回牢，享受回国家福利。
　　好容易摆脱了调查，林枫惦记着另外一件事，他去了孩子上大学的城市。找母子俩出来吃饭，本来石美玲是不想理会前夫的。但是，听说，要给孩子买房子，她才勉强带着孩子出来。
　　吃饭的时候，孩子基本不理人，前妻就直接问，“什么时候给孩子买房子去？”
　　“要不今天？我们都带着身份证呢。吃好了没？吃好了走吧。”
　　“那走吧。”
　　刚吃了半饱的林枫只好饿着被前妻带到大学附近的售楼中心，石美玲指着300平米复式楼就说，“这个好，就这个。”
　　然后斜着眼睛，看前夫，石美玲是故意的，她总觉得抠门前夫哪里舍得给孩子买房子，说不定是随便说说的，她就故意为难这人一下。
　　“听说你破产了呢，你还买得起房子？”石美玲唇边带着讥笑。
　　林枫问孩子，“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还行。”
　　“那就它吧。”一直到林枫取出卡，开始签协议，而且刷卡支付全款，并且让母子俩过来签名，那母子俩才意识到，是真的要买房子了。
　　等两人拿着购房协议，出了售楼中心，还没反应过来，林枫又给石美玲一张卡，“这给你们俩，你们一人一半吧。孩子还小，别让他乱花，你替他管着，密码是他生日。这事儿你别让人知道。还有，防着点儿那个肖莹莹，那是个神经病。”
　　石美玲浑浑噩噩地接过来，也没注意前夫啥时候走了，等到了ATM上一查，母子俩惊呆了，赶紧数数有几个零。
　　数完了，孩子有点愧疚地说，“爸爸听说都破产了，这些钱是他最后的老本了吧。妈，你说，我爸那时候跟你离婚，是不是为了让你不受牵连？”
　　石美玲就是看着卡上的数字，都不敢信，前夫居然这样大方，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有提醒自己注意肖莹莹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女人要报复谁？有可能，毕竟她可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说肖莹莹打听到曾经的卢总落魄到租房子住，还有人看见卢元乐每天买点便宜的蔬菜自己做饭吃。肖莹莹突然觉得自己过得比曾经的金主还好些，心里顿时好过了。
　　林枫雇了私家侦探，天天盯着肖莹莹，免得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报复社会。后来私家侦探汇报，说肖莹莹又傍了个大款，去外地了。
　　正当林枫准备跟到外地去盯着这个定时炸弹的时候，系统通知她可以走了。
　　林枫很震惊，“我还什么都没干呢！这任务就完了？”
　　系统淡定地回答：
　　【你有干啊，你有干大事的。你不是把卢总的公司弄破产了吗？】
　　“那不是破产，那是停业关闭。”
　　【差不多。反正是弄得自己十分狼狈，让肖莹莹以为你走投无路，穷途末路，走到绝路，于是，她那狭隘的小人心理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她不在乎你了。这个人对卢元乐的家人没有威胁了。】
　　“这就完了？”林枫是真有点不适应，“金手指还没掉落呢！”
　　【哦。】
　　对于消极的系统，林枫也实在是无语。不过，好在任务完成度达到了100%，也算不虚此行。


第90章 穿成修真渣男
　　林枫第N次对系统说, “这不科学。”
　　系统从容回答：
　　【宿主，你不要总是用经验主义去判断问题。我这个系统管理着很多世界的, 每个世界总有些自己的小特点, 这很正常。】
　　“这还是小特点？这还正常？都修仙了？！还只是小特点？”
　　【这个世界，虽然是有不少修真者，可是真正能够修仙成功的却是凤毛麟角。你很幸运，原主文秋就是那凤毛麟角。】
　　林枫呵呵了，“是啊, 登临仙界三天后, 就投胎为猪了。你确定这不是西游记的世界？”
　　系统不满，【《西游记》那是神话故事，是作者写出来的故事。我们这是修仙世界，真实的体验, 绝对童叟无欺！】
　　林枫无语了, 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 太不真实了，哪怕她现在站在荒山上，望着半山腰的云朵，看着身边的不死树，还有树上的火凤凰，她都觉得不敢信。
　　但是，她知道, 自己得好好想想, 就算作不了人, 也不能当猪啊！
　　在文秋前三百年的人生里，确实够渣，但是，成仙后的经历，就是一场悲剧了。
　　……
　　大逍遥派，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修真门派。虽然师傅总说，“我们门派奉行的是数千年来的独家修真法则，虽然门派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一个金丹了，但是，你们要相信，我们门派的弟子是最有可能激发出修仙的速成法门的。”
　　听他说话的三枚弟子无精打采，师傅本人也有些尴尬。整个门派没一个金丹长老，这门派哪里还立得住？
　　小师妹在师傅走后问两位师兄，“大师兄、二师兄，咱们师傅总是这样……自信吗？”
　　大师兄卫舒摇头走开，身为二师兄的文秋无奈看看师妹，“要尊重师傅，毕竟是他照顾着我们，让我们有个栖身之所，还教我们修炼之法。”
　　萝莉外表的大眼睛小师妹程霜只好眨眨她的大眼睛，闭嘴了。
　　门派虽然不显达，师傅虽然不着调，但是好歹，他们躲在这荒山里，日子还算太平。只是，修为就很难精进罢了。
　　这是个修真者遍地走的世界，普通人家出了有天分的孩子，也会想法去拜师学艺。虽然说，修真界也有清规戒律，尤其是不许干扰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家里出个修真者，这家的地位在凡间也会水涨船高。
　　一则，人们会觉得，这个家族能生出灵根卓越的孩子，那说明这家是天赋异禀的人家。二则，即便是修真界有戒律，但是，如果亲生父母被欺负，修真者偷偷回去复仇，那修真界的长老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各派掌门有时候也会下山，到凡间去寻找灵根卓越的孩子。最好的是单灵根的孩子，双灵根的也不错，三灵根四灵根的弟子就很难修为精进了。五灵根弟子虽然也能收，但是师傅们不会把自愿浪费在这些孩子身上。
　　当然，外面大部分的人是没有灵根的，那些人，师傅们看都不看，连做洒扫弟子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拥有灵根，是稀缺的禀赋。这三个弟子都有灵根，但是，都是五灵根，最差的。
　　修真者只有在修炼后，才知道，灵根天分的重要性。单灵根的弟子们就比较容易修炼出纯净的真气。多灵根的弟子一般也会选择重点去修炼一种灵根。
　　一个门派的修真界地位，一方面看掌门长老，至少要有金丹长老，才敢自称是个修真门派了。有元婴长老，就算是大门派。如果有化神期的长老，那就是地位崇高的大门派。
　　而这大逍遥派，一个金丹都没有，连掌门师傅虚空子都只是筑基后期，相当于别家门派中天分好的年轻弟子，连个长老的水平都不及。
　　一个门派的兴旺，还要看弟子的数量和质量。一般的门派，总有些筑基期的弟子，大门派筑基弟子就比较多，最厉害的门派，还会有较为年轻的金丹弟子。弟子们投奔一个门派，不光要看长老们的修为，还要看这个门派弟子们的进步速度。
　　而这大逍遥派，就三个弟子，比起人家赫赫有名的门派，简直简陋得不像样。弟子不仅人少，还没出息。大师兄卫舒是个炼气后期，二师兄文秋是个炼气中期，小师妹程霜是个炼气初期。
　　虽然三人还很年轻，卫舒只有九十九岁，文秋三十五，程霜二十五，修真者难老，从样貌看，他们还是十几二十岁的样子，可是，缓慢的修炼进展也预示着，他们大概到了两百岁的时候，会死亡。
　　这是天道的残酷法则，有生就有死，除非你成仙。
　　普通人，人生百年，炼气期的修真者，能活二百年，筑基期总共三百年，金丹期五百年，元婴期八百年，化神期活千年。
　　按说，三人中，卫舒应该最着急，因为炼气修真者活二百年，他在百年后，将一年年走向衰老。可是，事实是，卫舒倒是不急，程霜还小，不知道急，最急的是二师兄文秋。
　　师门不争气，文秋从十八岁第一次出去见到真正的大门派，就明白了。当他报出家门“大逍遥派！”听到的人就都爆笑了，“这是什么门派？从来没听过！口气倒不小，还什么大逍遥！你们门派几个人？”
　　“……三个。”卫舒带着师弟在师傅安排下出门历练，他也看出师弟尴尬，但是，卫舒是个正直的人，他不想说谎。
　　于是，人家清心派的年轻弟子们都笑了。
　　“你们门派有几个化神长老？”
　　“没有。”
　　“有几个元婴长老？”
　　“没有。”
　　“元婴都没有啊？那还算门派吗？那有几个金丹啊？”
　　“……也没有。”
　　对方愣住后，下一刻一群人发出大爆笑，卫舒和文秋落荒而逃。
　　后来俩人再不敢自报门派，也不敢随便说自己是修真者，常常装成普通人，偶尔围观下大门派打群架，……人家叫切磋。
　　出门也见到不少天材地宝，奈何囊中羞涩，只能垂涎一下。
　　虽然也有斩获，挖得个五百年人参，三百年何首乌，淘个二手法器什么的，但是，见过了世面的文秋就不甘心了。
　　回到荒山，他有段时间无精打采，问大师兄，“咱们的山为何叫荒山？连个好听的名字都没有。人家的门派，修炼之山都有个气派的名字，叫什么飞龙山，灵宝山，就咱们叫荒山，真是荒山野岭。连个灵芝都长得不好。”
　　大师兄温和地安慰，“咱们不是有火凤凰嘛。”
　　“有什么用啊？是能帮着寻宝，还是能当坐骑啊！” 文秋不高兴。这火凤凰，根本就是个鸡肋，完全不能当坐骑，谁坐烧谁。他们三个弟子交流，每个人在十几岁的时候，都有企图征服火凤凰当坐骑，然后被烧成猴屁股，跟师傅讨疗伤丹药的经历。
　　知道了文秋的烦恼，师傅虚空子就安慰说，“玄天秘境每百年一开启，到时候，为师让你们进去。”
　　“玄天环境？！”三个弟子都呆了，哪里能攀得上那样的好事。
　　后来师傅再没提过，弟子们以为师傅又吹牛了，就忘了。
　　可是，这一年，卫舒九十九岁的时候，虚空子再次提起了“玄天秘境”，并且亲自带他们下山，说是送他们去历练。
　　当三人真的到达人满为患的玄天山脚下，才发现，他们的师傅是真的为他们拿到了玉牌，他们也是真的有资格进入“玄天秘境”。
　　在那一个月里，师兄妹三人经历了数次凶险，但是凭着师傅给的“逃之夭夭”符，居然每次都化险为夷，而且还有不少斩获。
　　虽然，他们当时还不清楚得到的到底是什么，尤其是文秋。
　　回到荒山，师兄妹三人继续修炼，又用了五十年，终于都进入了筑基期，这意味着，他们都能活到三百岁了，暂时不用发愁很快老死这件事了。
　　可是，大师兄和小师妹，也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二师兄文秋越来越不对劲了。他老是神出鬼没的，有时候找不到人，问师傅，虚空子就叹一声，“道心啊，道心。他的道心和你们，不一样了。”
　　只有师傅察觉到，文秋悟出了自己的修炼之法。而且，是一种不走寻常路的修炼之法。但是，虚空子没打算阻止他，在几次提醒后，做师傅的就明白，在巨大的诱惑下，二弟子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这是他自己的缘分，虚空子已经不再指望成仙，他也没那么在乎弟子要做什么了。
　　在文秋一百三十五岁的时候，他们被师傅带着，再次进入“玄天秘境”，那一次，玄天秘境发生了奇怪的事情，整个幻境灵气暴动，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出来的人里，十个有九个受伤，他们告诉各自的师傅，说有个门派的金丹弟子，太过贪婪，企图吞噬整个幻境的灵气，结果真气游走□□，他爆体而亡。
　　那个门派不得已赔了各派好些灵丹，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了。
　　可是，回到师门的第二天，文秋就被虚空子叫进了密室，虚空子冷笑着问，“你以为你造下的因果，不会反噬于你吗？”
　　“师傅。”文秋依然装作好徒弟的样子说，“徒弟不明白。”
　　“你昨夜结丹了。如今我门派也有了金丹弟子了，不是可喜可贺？”虚空子冷冷地说。
　　文秋震惊，因为只有更高修为的人才能一眼看清比自己低的修真者，师傅是筑基后期，怎么能一眼看出自己是金丹？
　　“昨夜，天雷滚滚，你居然顺利地经过了雷劫，弄到的天材地宝都去挡雷了吧？”虚空子冷着脸。
　　文秋尴尬地笑，“什么都瞒不过师傅。师傅您没有经过金丹，也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
　　“玄天秘境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也只能这样了，下不为例，不要以为自己聪明，能瞒得过所有的人！”
　　“弟子冤枉！玄天秘境，弟子也是受害者！”
　　“好了，不想听你辩解。以后，不要再这样。”
　　文秋感到侥幸，当然，他也明白，师傅放过他，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要是把自己揭穿，多少高门大派就会来找小小的大逍遥派的麻烦，筑基期的师傅不够人家碾压的。
　　而且，门派里能出个厉害的弟子，没什么不好的。至于“玄天秘境”没了三成的灵气，那是自己的机缘，别人嫉妒不来。况且，他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一百年后，大逍遥派多少有了点名气，但是这个名气不是好名声，而是个笑话。有不少门派都知道，大逍遥派的师徒四人，都是筑基期。
　　但是，他们不知道，文秋已经是元婴期了。只不过大逍遥派师徒不爱在外行走，也没人拜访他们的荒山，一般人也就是在“玄天秘境”见到这四人罢了。而且，文秋还掌握了一种方法，可以掩饰自己真正的修为。这一点，连虚空子都没搞明白徒弟是怎么做到的。
　　“玄天秘境”再次开启的时候，虚空子特意嘱咐卫舒，“你马上就要三百岁了，还是筑基，若是这次没有重大斩获，你可就时日无多了。”
　　“随缘吧。”卫舒倒是没有太大野心。他这时候是中年的样貌，但是，只有数月的寿命了。
　　虚空子转头看向二徒弟，慈祥的面容变成了严肃的面容，“不要急功近利，小心反噬。”
　　可是，事实证明，他说什么都没用，半个多月后，玄天秘境风起云涌，一位在外面等候弟子的化神期长老惊呼，“有人在里面化神！”
　　“什么？化神？不可能！”
　　“进去的人里没有元婴修真者，最多就是金丹弟子，怎么能直接化神！”
　　……
　　外面的门派掌门长老们都震惊了。
　　但是，天上天雷滚滚，玄天秘境中灵气大量流失，仿佛被谁吞噬了一样。玄天秘境开启，需要一定的法力，外面的人一下子进不去，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个掌门和全部的长老合力才打开了玄天秘境，可是他们进去的时候，一切已经风平浪静。
　　他们只得在躺在地下的尸体和伤者中寻找自家的弟子。
　　虚空子用意念搜索了一番，只找到了二徒弟文秋，大徒弟和小徒弟都找不到。别家弟子便是死了、伤了，总还是找到了，可他这两个徒弟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是，玄天秘境遭到重创，很快要坍塌，虚空子不能再找了，只好带着唯一的弟子离开。各家门派损失惨重，一个个都很沮丧，还有的年轻弟子直接就嚎啕了。
　　三日后，荒山中，虚空子走到了文秋盘腿修炼的地方，“你大师兄和小师妹呢？”
　　文秋刚张嘴要说话，虚空子就严厉地呵斥，“给我说实话！”
　　文秋着急地解释，“我不想害他们！他们是被雷劈死的！”
　　“你胡说！”虚空子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你渡劫化神！天雷劈的是你！跟他们俩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们连尸体都没留下，雷劈得灰飞烟灭的，那只有渡劫者本人，才会如此！”
　　文秋难过落泪，“师傅，我也不想连累师兄、师妹，我们是一家人啊！可是，雷劈我的时候，他们不知道那是渡劫，他们不知道我是元婴期了，更不知道我要化神，所以，所以，他们来救我，他们还以为是普通的雷。”
　　“所以，你的师兄师妹，替你挡了劫！你是故意的！”虚空子抽出宝剑，就要劈了文秋。
　　文秋赶紧蹦起来，四处乱窜地躲藏，“师傅，你听我解释。我不想害他们！真的是意外！我不知道天劫那个时候会来！”
　　“你吸干了玄天秘境！那么多的灵气，你居然没有爆体！你应该想到这会让你修为迅速提升，会招来天雷！”
　　文秋奇怪了，“师傅，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化神过？不可能啊！你要是参透了祖师爷留下的玉简，不可能只是筑基啊？”
　　虚空子以一个筑基的实力砍了半天化神修真，最后弄得自己累了，气喘吁吁，他也知道实力悬殊，无可奈何，只能痛骂，“那是你的师兄、师妹！你这畜生！”
　　“我没害他们！师兄马上就要三百岁了，大限快到了，小师妹急着给他找天材地宝续命，结果招惹了了不得的神兽，大师兄受了伤，小师妹也受了重创。我还救了他们呢。”文秋也急了，极力辩解。
　　“你还撒谎！你身上有他二人的真气，我不会看错！你是不是，把他俩吸干了！然后毁尸灭迹！”
　　文秋呆了，“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真气归了我？”
　　虚空子又开始暴打，“你个畜生！就算卫舒很快就没命了，你也不能这样！而且，程霜还有几十年能活，你凭什么这样对她！还是你觉得，你自己了不得了，他们两个筑基入不了你的眼，不配做你同门了！”
　　文秋此时已是化神，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虚空子的打如同挠痒痒。他不再躲了，边挨打，边说，“师傅，我真没想害他们。你听我解释。他们本来在我身边养伤、睡着。可我不该贪心，偷偷吸纳灵气，可我忘了，那是玄天秘境，不是荒山，灵气太过充沛，我一下子没控制住，就，就吸了太多灵气。结果，天雷劈了下来。我猝不及防，就把天雷引向旁边，结果把他俩给……后来，天雷又劈下来，我就四处躲藏，吸了秘境的灵气去抵御天雷，哪里知道把秘境吸干了，秘境就塌了。”
　　“你还有不实之言！你体内不光有他二人的真气，还有很多人的真气，你是用了‘移花接木’之法，将别人的真气修为吸了过来，替你挡了天雷！只不过，他俩离你最近，就被劈得粉身碎骨！不管你当时是什么原因，你到底是吸了他们的真气，盗了他们的修为，为你所用，才让他们没法逃避，躲不过天雷！”
　　“那天雷本来就厉害，他二人的修为，如何逃避得过？”文秋还嘴硬。
　　虚空子冷笑，“那是你的天雷！那是你的劫！又不是劈向他二人的！若不是被你急切间吸了真气挡天劫，他们自然可以逃过！又怎么会被牵连！你的真气中有了他二人的气息，天雷被你骗过，后来也就连他二人一起劈了！”
　　文秋有点担心，“师傅，我吸了附近所有门派弟子们的真气，他们的师傅不会来找我麻烦吧？师傅你要保护我。”
　　“我呸！”虚空子的白胡子都翘起来，“厚颜无耻！你都化神了，还要我个筑基来保护！你不是有高明的掩饰修为的法子么？秘境之外，他们都没发现你干的好事，现在还能想到你？”
　　“可是，他们当时急切之间，要逃离坍塌的秘境，自然不会想多。可是，等他们好好想想，有人在秘境化神，却不见那个化神的人，他们会查的。”
　　虚空子拉长脸问，“你想说什么？”
　　“师傅。您能不能在别人问起您的时候，就说我重伤不起，让他们别怀疑我。”
　　“呸！你死去吧！”
　　师傅虽然怒骂，但是到底没有说出文秋的秘密，文秋当时想，大约自己化神了，是门派的骄傲，虽然不能说，可是师傅心里到底还有有些骄傲的。
　　师徒俩在同一座中修炼，但是虚空子再不待见唯一的徒弟，见到就骂，“似你这等旁门左道，便成了仙，也没个好！”文秋一开始还惭愧，后来就厚着脸皮笑嘻嘻，“是，我连累了师兄师妹，可是你能奈我何？你才筑基，我却要成仙了！”
　　文秋三百岁的时候，想起一件事，师傅不是个筑基吗？筑基不是只有三百岁的寿命吗？可是师傅虽然白发白须，看起来垂垂老矣，但是，却常常精神矍铄，尤其是骂自己的时候，根本不像要死的样子。
　　自己都三百岁了，师傅怎么还活着呢？他是个筑基吗？反复确认过后，他认定了师傅确实是个筑基，可是，这就不对了。
　　“师傅，你到底活了多久了？你只是筑基吗？”
　　师傅哼一声，“我反正能活到，看到你的报应！”
　　算了，文秋不想计较了，师傅如今拿自己当个仇人差不多了。各大门派这些年来，一直在互相猜疑，到底是哪个门派把元婴修真者送进了秘境，吸干了灵气和各大门派弟子们的真气。有些门派弟子死伤惨重，回去的也修为尽毁，坚强的从头练起，懦弱的还有自杀的。
　　他们越想越不对头，在后来的数十年里，互相猜疑，但是从没有人猜疑过大逍遥派，这个不入流的所谓门派，师傅是筑基，徒弟差不多死光，唯一幸存的也重伤了。他家怎么可能有元婴修真。
　　各大门派互相猜疑的结果就是，互相为难、互相窥探，修真界数十年里，气氛都不好。他们却不知道始作俑者，都修炼到了化神后期了。
　　当新的秘境被几大门派找到，并试图开启的时候，文秋自己去了，师傅跟着他，企图劝说放弃，但是无果。
　　文秋多次从秘境中侥幸逃脱，各大门派的长老和弟子们对他都有些印象，出于同情，大家让他进了秘境，毕竟，这是所谓的大逍遥派仅剩的唯一弟子了。
　　文秋在进入秘境前，走到师傅跟前问，“师傅，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呵呵，你好自为之！我还是那句话，你便成了仙，也不会如意的。”
　　秘境封锁二十多天后，天上惊雷滚滚，一个长老忍不住愤怒大叫，“这几百年是怎么了！怎么弟子们一进秘境就出事！本是为他们历练，却成了杀劫！这是谁搞的鬼！”
　　一个化神长老却目瞪口呆地站起，他想了会儿喊了一声，“不对！这天雷的架势，连我都没有经历过！这，这，这莫非是升仙渡劫天雷！”
　　上次是化神，这次是直接渡劫成仙吗？
　　到底是谁？是谁要成仙？五百年了，整整五百年了，修真界没有出过渡劫成仙之人了。是谁？难道这人混到弟子当中了？还是早就进去了？
　　“不好！那人又要吸干我们弟子们的真气修为了！难怪他能成仙！他这是损人利己！有违天道啊！有违天道！”
　　长老们只敢喊叫，愤怒，这次却没有人敢打开秘境了，毕竟那里面的人，是如今修真界修为最高的了，若是渡劫成功，人家就羽化成仙，不是凡人能够企及的了。
　　只是这种夺人修为成仙的方法，实在让大家愤怒。
　　就在这时，天雷停下了，秘境自动打开，金光中，出现了一个人，确切地说，升起了一个仙人。
　　金光灿烂，很多人不敢直视，等到金光稍微收敛，有人认出了这位新渡劫的仙人，“是他，大逍遥派的！”
　　“文秋！大逍遥派的文秋！”
　　“原来是他！难怪他每次都平安无事！他早就修为精进，却瞒过了所有人！”
　　人群中充满了恐慌的声音，那些平日不可一世的长老们都慢慢后退，他们看着飞升到半空的人，虽然样貌还年轻，却是真气鼓鼓，衣袂翩然，祥云围绕。
　　在这时，长老们才明白了，他们修为再高，再厉害，也是凡人，不是神。眼前这个，才是成仙了。
　　有的年轻些的修真者已经双腿发软，不自觉地跪下，“仙人饶命，仙人莫怪！”
　　半空中不需要任何法宝就可以飞升的文秋十分得意，“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本仙家的事情吗？为何说饶命，为何说莫怪？”
　　这时，师傅虚空子走出来，仰头看着徒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你在里面做了什么，大家也猜到了。别再伤及无辜了，免得酿成因果，坏了你的修为。”
　　“师傅放心。”文秋低头微笑看着脚下的师傅，深绝仙家之高妙，凡人如蝼蚁，“本仙如今已经位列仙班，如何会与凡人计较。师傅，徒儿这就去了。您保重吧。”
　　清心派一个九百岁的长老走到了虚空子跟前，说道，“老家伙，又是你家的人成仙了。我应该想到的，……你改换了样貌，掩盖了气息，我竟然这么多年没有认出你。只是，你的修为如何只剩下筑基了？”
　　文秋在云端听得糊涂，但是，他不管了，凡人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成仙之人，自该六亲不认的。
　　文秋正得意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是会飞升了，可是往哪里飞呢？正迷茫时，天上降下祥瑞之光，一直白鹤飞来，接引了文秋飞升到南天门。
　　到了南天门，文秋正想跟守将套个近乎，“嗯哼，小仙是……”
　　哪里知道那守将看都不看他，直接一摆手，此刻仙鹤开口，“师弟，跟我走吧，我给你安排去处。”
　　文秋跟着仙鹤飞走，路上问，“这是接我去哪个仙宫还是洞府啊？”
　　“呵呵。”仙鹤笑了，“还哪个仙宫，你一个小界来的小仙，刚刚飞升，哪里有一处仙宫等着你住。天上各仙宫早就有了主神，哪里还有你的位置？”
　　文秋愕然，“那，那我不是成仙了吗？”
　　“这神仙，也有区别。最高的是上古大神，连天帝都敬着的，平时不大见到。再往下就是人修炼成神仙的，还有草木鸟兽修炼成神仙的。而且，如今，大封神时代早就过去了！各个主神之位早就满了，我看你样貌还年轻，你呀，你去学着做个伺候大仙的小仙童吧。”
　　啥？仙童？
　　说起来，仙童也倒确实是仙人，可是，伺候？这是几个意思呀？
　　等仙鹤衔来一个蒲扇，塞到文秋手里，文秋举着蒲扇不明其意，仙鹤却欢快地说，“感谢我吧，我给你找个好活儿，给老君的丹炉扇风点火。又轻松，又能得实惠，老君不是吝啬的人，你干上个百年的活儿，也能得一粒仙丹尝尝呢。”
　　文秋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丹炉童子的衣服，这是什么神转折？
　　在凡间，傲视群英，终于飞升成仙，那时候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现在还记得。怎么转眼，就成了伺候人扇火的丹炉童子了？！
　　没过半天，文秋垂头丧气跟着仙鹤出来，仙鹤就斥责他，“你连炉子都不会扇，老君怒了，撵了你！现在，只有真君那里还缺个养狗的仙童，你去吧，好好干，别再让撵了！”
　　养狗？这是仙人该过的日子吗？这对得起自己数百年含辛茹苦地修炼吗？
　　文秋看着一直讨人厌的大黑狗在自己跟前流口水，听着一个老仙童跟自己碎碎念，“神兽是有脾
　　气的，你要小心伺候，你一个下届刚飞升的小仙不懂规矩，惹恼了神兽，那可就万劫不复，你听见没，这活儿以后就是你的了！我赶紧学会，我要到寿星那里去当仙童了呢！那边日子安逸，还有仙桃吃。”
　　黑狗脾气大，动不动就呜呜叫，不好好说人话，虽然它会说人话，被咬了好几次，又被挠了好几爪的文秋终于忍不了了，“去你的吧，老子不伺候了！老子修炼三百年，不是为了来养狗的！”
　　黑狗万没想到就被个小仙踹了，气得狂性大发，追着文秋狂咬，文秋用了隐身之术骗过黑狗，黑狗狂躁，就朝东边跑了，远远听见有仙人叫喊，“拦住它，别让它吃了太阳！”
　　一阵鸡飞狗跳后，黑狗被收服了，文秋也被拿下了，来了一位器宇轩昂的大仙，他眯眼一看，就皱了眉，“只有三百岁的小仙？这如何就修炼成仙了？如今人间成仙，这么容易了？也没有功德金光，那是为何？……取我的镜子来。”
　　那位被称为“真武君”的大仙祭起一面镜子，把文秋照在中央，过了片刻，大仙收了神通，冷冷地说，“哼！竟然是用移花接木，骗过了天道，引雷劈向他人，如此渡的劫！还有这通身的修为，竟然也是盗窃而来！如此小人，竟然也能飞升！人心不古，竟至如此！”
　　被看破了，文秋吓得战战兢兢地跪着不敢说话。他心想，该不会这大仙弄个雷来劈他个灰飞烟灭吧？他想起了在他面前替他渡了劫的人，心中不寒而栗。
　　“五百多天前，也就是人间的五百多年前，就有人用了移花接木的邪术，来到天界，被我发现，他还算知错能改，磕头发誓说，甘愿自废修为，回到下届，再不敢修仙。现在，怎么又有人效仿！此风不可涨，此次必要严惩！”
　　文秋苦苦哀求，“我愿回下届，自生自灭。”
　　“你还嫌弃在仙界伺候大仙辛苦委屈？别说你一个三百年修行的小仙，就是千年修行的仙人，在修行几万年、几十万年的大神面前，又算什么！”
　　“不委屈，不委屈，是我没有福气。”文秋开始磕头捣蒜。
　　“魂飞魄散都便宜你了。”那大仙淡淡地吩咐，“扔到下界去，投胎为畜！生生世世，不得为人！”
　　“不要……”没等喊完，一阵天旋地转，文秋再睁眼，已经进了猪圈了，猪妈妈使劲地要喂不吃奶的小猪。文秋闻到那个气味，就被熏昏了。
　　真狠啊！投胎就投胎，为啥不给喝孟婆汤！带着前世为人成仙的记忆，当个猪，那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文秋羞愤不吃猪奶，活活把自己饿死了，他的魂魄飘荡在上空，亲眼看见自己被做成了一道烤乳猪。他对自己说，那不是我的肉，他们吃的不是我的肉，是猪的肉……
　　再次醒来的时候，文秋发现自己是个小兔子，他还纳闷，为啥自己不用走黄泉路，不用过奈何桥，也不用喝孟婆汤？
　　被一个小姑娘抱在怀里抚摸了半个月后，他想明白了，自己是被仙界打下来的，走的不是寻常投胎路，所以每次也不用阎王审判，就直接入了轮回了？兴许吧。
　　好在兔子的日子还算安逸，有吃的就行，那七八岁的小女孩对自己还算不错，只要安静不动就好。文秋在算着日子，兔子的寿命到底有多长？不管怎么样，总比猪好，又脏，又要被吃。
　　可是，他没想到，当兔子也会被吃。
　　小女孩家里来了客人，一个同龄的小男孩，那是小女孩的表哥，那死孩子一见面就把文秋拎着耳朵揪起来，“呀！兔兔！”
　　文秋恼火极了，用力蹬了蹬兔子腿，呃……略短小。
　　“给我！”
　　“不给！”
　　“给我！”
　　“不给！”
　　“给我，给我，给我！”
　　“就不给，就不给，就不给！”
　　“啊！”
　　“哇……”
　　男孩子打了女孩子，女孩子嚎啕了。可是女孩子的父母是主人，她表哥的父母是客人，主人为了照顾客人，就劝女孩子把小宠物兔子送给表哥。
　　文秋本还想着，换个暴躁的小主人，日子不好过了，哪里知道，根本没有日子过了。那男孩抱着抢来的小兔子回了家，没新鲜两天就不喜欢了，“死兔子，不拿好眼看人！”
　　于是，文秋就眼看着自己被送到厨房，一刀下去，文秋的魂儿飞起来了，冷静地看着自己这辈子的躯壳被剥皮，然后做成了兔肉羹。
　　真好，又为人家贡献了一盘菜。
　　再再次醒过来，文秋变成了一条鱼，太好了，终于自由了！
　　我像只鱼儿，游啊游啊游啊游，呃……我本来就是一只鱼。
　　可是没自由多久，文秋就被打捞了起来，他被送到后厨，看着人家磨刀霍霍，心里非常烦躁，老子死了好几次，本来以为不怕了，可是这些人，要杀不赶快杀，是几个意思？！让鱼越来越紧张地说。
　　等被红烧了之后，文秋的魂儿在心里又记下一道菜谱，只是，往鱼肚子里塞东西，那是什么佐料？他的灵魂挣扎着不昏迷，他要飘去看看，是谁吃了他！
　　他要诅咒那个人，你们吃的美味，都是死亡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意，那个要吃他这辈子尸体的人，居然真的挂了。上菜的厨子，从
　　鱼肚子里“刷”地抽出一把短剑，“受死吧！”
　　原来厨师是刺客，从此江湖有了“鱼肠剑”的传说。
　　文秋终于看明白了，就失去了意识。
　　再再再次醒来，文秋发现自己是个小老虎，正依偎在妈妈的身边，真幸福啊！百兽之王啊！终于有了点体面的身份了！
　　仙人说自己永生不得为人，那也就是永堕畜生道了。那这就是畜生的最高境界了！夫复何求啊！
　　文秋在经历了当猪做兔为鱼，被煮了三道菜的经历后，对此生满意得不行！对嘛，这才像样！当畜生也可以威风的！
　　文秋带着累世的记忆，灵性十足，很快就征服了整个山头，成了十足的虎大王，不光百兽不敢惹，其他的老虎也被撵走了。
　　这天，文秋正在睡觉，突然听到喝醉的人在乱吼。什么人？扰人清梦！
　　“什么三碗不过岗，我就喝了，喝十八碗……”
　　啊！好讨厌，文秋气得爬起来怒吼，“啊呜！”
　　正准备警告那厮，结果被那大汉过来就打，真是喝醉了，老虎都敢打，文秋正想一口咬死这货。到关键时刻，转念一想，不对，不能杀人。
　　老虎吃其他动物，那是上天赐予它求生的本领。可如果吃人，会不会造下因果？从做猪到兔子，日子是好过了点，做兔子没干过坏事，又投胎成了鱼，更自由了。做鱼也没做过坏事，还客观上帮助了侠客的复仇，所以，这辈子就做了百兽之王？
　　文秋修炼三百年，深深知道，修道之人最怕欠下因果……
　　犹豫间，文秋被打死了。他死后灵魂挣扎不去，追随着那大汉，坚持要看他结局，看他有没有为因果所累，一路看到那大汉，打杀人命，被发配，造反，断臂……
　　文秋发现自己的魂魄在人间流连不去的时间越来越久了，这是不是件好事？
　　再再再再此醒来，文秋发现自己变成了海龟。他在海里活了五百年，还没有要死的意思。文秋突
　　然想到，这海龟长寿，要是活个千年，那不就是长生了吗？这好像是动物界的修仙者。
　　他每天在水里划呀划呀划，又过了四百年，好无聊啊，快要活了千年了。这样的长生，没有精彩的日子，没有可以炫耀的对象，只是活着而已，太无聊了。他就盼着谁把他吃了吧，这样，他就能投胎了。可是，他这千年王八，壳子也硬，长得也大，谁都不觉得他能吃。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龙王，谈起了自己的烦恼，龙王很震惊，“你能长生不老，多好啊！还有什么不知足？！”
　　“我想死。死了再投胎，不想当乌龟了，太窝囊了。”
　　“那我上天的时候，跟真武君求个情吧。”
　　“多谢了，老邻居。”文秋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慢吞吞的海龟的日子把自己的灵魂拖老了。
　　龙王上天后，没多久，文秋心想事成，他被打捞船捞了起来，在人们的惊呼声中，被送到了动物园，没待了几天，死了。听人们说，是什么细菌感染导致的。
　　再再再再再次醒来，文秋发现自己成了个软软的东西，在深海里游来荡去，他发现自己的新身体很奇怪，隔一段时间，就会“返老还童”！
　　这可是神仙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不信你看寿星老，你看老君，他们都是老人模样，都没有返老还童。一个畜生能做到返老还童，……那还了得！那不是永生不死！
　　文秋糊涂了，这算什么？又成仙了吗？
　　这个东西看起来不会死，还三天两头就返老还童一下，这是个啥？
　　可要说成仙吧，这玩意儿又没有法力，软塌塌的，谁都能吃了自己吧？不过好在，文秋不是真的畜生，他有一颗人类的灵魂，还是修真者的灵魂，还是有短暂成仙经历的灵魂。所以，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迅速闪避，次次化险为夷。
　　只是，他发现，每次化险为夷后，就会返老还童。
　　身边其他的同类就会被天敌吃掉，而他不会。
　　当再次遇上龙王的时候，千年的老邻居一眼就认出了文秋这不甘寂寞的灵魂，“如何？真武君果然让你死了，转世投胎感觉如何？”
　　“这是个啥？老邻居，我咋不知道这是个啥？”
　　“灯塔水母！这是我们东海刚刚引进的新物种，以前都生活在加勒比海，如何？投胎转世多了新物种，不错吧？”
　　龙王高兴得很，文秋摇头，触须也跟着一起晃荡，“一点都不好，这个玩意儿，能返老还童……”
　　龙王听完后，震惊了，“他们说灯塔水母，是唯一永生不死的东西。我还以为是迷信传说，还真是的！那世上有不修仙也永生不死的东西，神仙威严何在？这可不好！”
　　后来听文秋再进一步解释，龙王释然了，“啊，无妨，原来这东西也是会被吃掉的嘛，是因为你有灵气，有累世记忆，格外聪明伶俐，才躲过了危险，才激发了返老还童的条件。不过，这对于你来说，是好事啊！你不是以前一直修仙，求的就是长生不死啊！”
　　“谁要这样的长生不死啊！这软塌塌的东西，完全是食物链的底端！谁要投胎做这个！每天都要躲避危险，太窝囊了，比海龟还窝囊！”文秋烦躁了。
　　“那你就别躲避危险，让天敌吃了不就好了。”龙王这个损友又出了个好主意。
　　文秋再再再再再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游荡在虚空里，他浑浑噩噩地游荡着，直到有一天意识进入了一个什么“系统”里。
　　【渣男，你后悔吗？】
　　“渣男？谁？什么意思？”
　　【我是渣男改造系统。本来像你这样的渣男是无可救药的。系统也不会给你重生的机会，免得你大杀四方。但是，我们可以请宿主在你的人生旅途中，读档重来，弥补你的错误，为你改写人生。这样你的怨念就会消散，你就不用再做孤魂野鬼了！】
　　“真的？”
　　【童叟无欺！】


第91章 穿成修真渣男
　　林枫穿过来的时候, 是第二次从秘境出来的时候，刚完成了结丹，进入了金丹期，被师傅发现端倪, 训斥了一顿。回顾文秋在第二次进入秘境的经历，林枫无语。
　　那家伙狂吸了秘境里三成的灵气, 整个秘境灵气暴-动, 进去的各派弟子大多受伤，而太虚派的金丹弟子墨书更是莫名其妙成了替罪羊。
　　墨书才两百多岁，就已经结丹，是太虚派最有天分的年轻弟子，他在秘境中寻到了紫灵芝, 吞服之后就打坐运行真气，周围的人都羡慕地看着他, 以为他要从金丹初期上升到金丹中期了，结果大家正看热闹, 就发现周围灵气暴-动, 形成乱流，很快就有人感觉受了内伤, 赶紧运功抵御。
　　不过最倒霉的是墨书本人, 他一开始正在运行真气，周围本来有保护他的师兄弟围着。但是, 灵气暴-动, 师兄弟各自逃命, 大家把打坐的他给忘了。等想起的时候，墨书已经重伤，他在运行真气，企图进阶的时候，被打扰，真气紊乱，丹田收到重创，体内结的金丹也被毁坏。
　　师兄弟们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大家都以为是他强行运行真气进阶，走火入魔，引起了秘境中的灵气暴-动，其他门派都谴责这个唯一进入秘境的金丹弟子贪心。连累门派不得不送出大量丹药给各大门派，还要赔礼道歉。
　　太虚派此行，面子里子都丢了。墨书更是颜面扫地，而且丹田重创，意味着他很难结丹了，修为掉到了筑基初期，在门派就是个普通弟子了。而且，用不了几十年，筑基的他如果再不结丹，将走向寿命终结。
　　林枫想了想，这次的事情，确实文秋对不起很多人，但是其他门派弟子是受了些轻伤，有了太虚派的丹药很快会好。自己的师兄师妹被自己支使到山洞里寻宝，倒是没什么影响，他们身上的小伤那也是之前寻宝受的，跟文秋没关系。
　　这样想来，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墨书了。
　　“我需要补偿墨书吗？”
　　系统回答：
　　【宿主，你的任务跟墨书无关。原主的要求只有一个：我不成仙！】
　　“哦。”林枫想，成仙很难，不成仙，那不是很容易吗？至于墨书，既然不是任务，那就不用管了。遇到了，帮他个小忙，遇不到，就江湖不见。
　　林枫之所以会操心任务以外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同情，文秋把墨书给坑惨了。让人背锅，这个锅背得有点大。她就是趁着墨书打坐运行真气，众人围观，她开始躲在暗处悄悄运行起，“移花接木”大法，盗取秘境灵气，为己所用。
　　说起这移花接木之法，有两大好处，一是可以窃取他人真气，提高自己的修为，二是可以在渡劫遭雷劈的时候，找人、找东西顶雷。这其实是瞒天过海之法。一定程度上是欺骗了天道。
　　只不过，真的到达天界，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在万年修炼的大神面前自然就露馅了，而且速成的、偷来的真气，到底不够扎实，到了天界，这样的底子，自然被仙人瞧不上，只能沦为仙人的仆役。
　　不说文秋，就是林枫自己也不想成仙，没意思，无聊。仙人们成天就知道修炼、修炼，提升修为，活得好没意思。
　　固然不知饥寒，不用担心吃穿住房问题，可是，他们的生活对林枫来讲，完全没有吸引力。神仙没有人生的乐趣，而且还要受天条的严格管制。在法力高的神仙面前，小仙只能俯首帖耳，奴颜婢膝地讨好。无趣！
　　荒山虽然没有什么天材地宝，灵气也弱，于修行不利，可是这里宁静、祥和，虽然师傅这几天见了林枫就翻白眼，没好气，可是师兄师妹对自己很好啊。
　　况且，师傅拿自己是没办法的，他才是个筑基……啊，不对，根据文秋的经历，这位虚空子师傅，很有可能就是真武君所说的几百年前靠“移花接木”法骗过天道，飞升成仙的那位。
　　难怪他以筑基的修为，能活那么久。因为他不是真正的筑基修真，而是曾经成仙，又自废修为，回到人间的。
　　那其实，他已经是仙体？获得了长生？难怪，在前世文秋飞升那天，清心派九百岁的化神长老跑出来跟师傅说话。看来虚空子的名号是后来取的，面貌也是改换的。
　　不过，如果师傅真是真武君所说的那个投机成仙者，那他现在的修为，是自废真气后重新练的？还是被废到筑基的？
　　还有，既然他自己因为练这旁门左道投机成仙，又被逐回人间，那他为什么不把师门传承的玉简毁去，为什么还要让文秋有可乘之机呢？
　　是不甘心？还是故意引诱弟子走歪路？
　　林枫又开始搜刮记忆，想起来，文秋是晚上睡不着，跑去望月兴叹，结果无意间发现师父到了山崖边，躲藏在一边，眼见师傅扔下去一个玉简。
　　等师傅走后，又鬼使神差，潜到山崖下的深潭里，摸出了被遗弃的玉简，那神奇的玉简，就自动发光发热，贡献给文秋一套“移花接木”大法。从此后，文秋就天天晚上下到山崖下的潭水边，打坐修炼。
　　这荒山缺乏灵气，可那潭水却颇有些灵气，因为那里人迹罕至，数万年的灵气累积，对修真者，也是很有好处的。
　　那个深潭有助修炼，师傅知道吗？也许知道吧，不然为什么挑这么个荒山来落脚呢？不过，话说回来，好地方也轮不着他。可是，师傅应该是不会再修仙了，毕竟他求了真武上仙，自废修为，回到人间，那他应该对修仙死了心了。
　　只不过，师傅不来修炼，师兄师妹不知道，那这寒潭灵气不就浪费了吗？
　　林枫就跑去找卫舒和程霜，“诶，别打坐了，这里灵气稀薄，你们在这里修炼，多费事，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跟我来。”
　　卫舒是个老实人，对师弟师妹掏心窝子的好，程霜是个好奇少女，哪里有稀奇往哪里跑，两人都没有想起问过师傅，直接站起来就跟着走了。很好拐带。
　　到了山崖边，卫舒有点犹豫了，“那个，师弟，看起来有点危险的。”
　　程霜却不怕，“有二师兄呢，怕什么，我都不怕！”
　　林枫抽出佩剑，扔向半空，“我们御剑而行，很容易下去的。走起！”她一手一个拉着师兄师妹就跳上了宝剑，程霜兴奋大叫，卫舒赶紧站稳身形。
　　三人急速而下，潭水的寒气中，来到了山崖下的潭水边，在青石上站稳，林枫收了剑，“我知道，你们这些日子，一直用从秘境得的天材地宝在修炼，可是荒山上灵气稀薄，修炼缓慢。我无意之间发现了，这里，你们感觉下，是不是灵气充裕！”
　　卫舒和程霜十分惊喜，他们已经感觉到了，这里比荒山其他任何地方都更适合修炼。两人本来就想把秘境得到了灵药用上，加紧修炼，现在发现了这个好地方，真是意外之喜。
　　程霜还来道歉，“二师兄，我冤枉你了。之前你常常消失不见，还老行事诡异，我还跟大师兄说，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得到什么好处，有了好的修炼之法，不让我们知道，现在看起来，二师兄是个大好人，我误会你了。”
　　林枫心说，师妹你真没误会，你二师兄真还就是个藏私的人。
　　自那之后，三人就常常来这里修炼，师傅反正也不大管徒弟，基本都是放养，他们也不怎么受拘束。
　　进入筑基后，修真者就不用再饮食，也不用再去那五谷轮回之所。三人常常在深潭边上，一修炼就是好几天，然后互相分享修炼心得。
　　后来，虚空子也知道了他们的行踪，但是没说什么，也算默认了。
　　十年后，二百零九岁的卫舒进入了筑基后期，一百三十五岁的程霜也进入了筑基中期，一百四十五岁的林枫也伪装成了筑基后期。
　　从秘境中得到的法宝可以让她很好地隐藏起真正的修为。但是，瞒不过虚空子。林枫明白，瞒过了天下人，也瞒不过师傅，是因为师傅如今算是被贬回人间的仙体。
　　对于徒弟们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修为精进，虚空子倒是勉励过，但是，他也说了，“不要太过强求，须知，欲速则不达。”
　　师傅还说了，每天待在山里，未必能悟道，不妨到外面走上一走，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缘法。三人就带着师傅给的“逃之夭夭”保命符下山去了。
　　终于被“放风”的三人组，跑到山下疯野了几天，正高兴的时候，碰到了清心派和太虚派在打群架。
　　而被打得最惨的就是当初被文秋坑惨了的墨书。


第92章 穿成修真渣男
　　卫舒左看看右看看, 好像都得罪不起，又好像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围观了一阵后，他对师弟师妹说, “行了，我们走吧, 不该我们管, 我们也管不起。”
　　程霜有些遗憾，“要不再看一会儿，他们有好多法宝哎！”
　　“走吧。”
　　卫舒这边劝着小师妹，回头一看，二师弟拔出了剑。卫舒吓一跳, “你干嘛？”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你们在这儿等着, 我去去就来。”
　　林枫冲出去了，卫舒和程霜傻在当场, “这还是那个见死不救的二师兄吗？”“师弟素来只顾自家修行, 何时管起别家闲事了？”
　　两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枫已经冲进了人群, “当当当当”一阵声响过后, 两派弟子的法器都飞了，是的, 都飞了, 都脱手了, 掉了一地。
　　法器都没了，还打什么打，总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肉搏吧，太掉价了。两派修真人士都助手了，大家彼此询问，“刚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而重伤的墨书朝左瞧瞧把自己救出的人，这个人好似见过，大约是在玄天秘境中，再看看后边，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女模样的两个修真者。他想起来了，这好像是什么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大逍遥派，全派只有三个弟子，连师傅在内，四个筑基。
　　不过，人家好歹今天救了自己，虽然不知道怎么救的，但是应该承情，墨书勉强站着拱手行礼，“多谢三位，今日仗义相救。”
　　程霜也认出了他，虽然那次听说是他这个金丹弟子突破的时候，造成了灵气暴-动，连累众人受了伤，但是，程霜自己没受什么影响，又见他修为掉到了筑基初期，就同情心泛滥，“你不要客气，你好像受伤了，我给你一枚灵丹，你自己运真气疗伤，好吗？”
　　墨书赶紧推辞，“多谢，不过不必了，疗伤的灵丹，在下也有。”
　　“能走吗？”卫舒是出于关心，但是墨书听着像撵人，他立刻表示，“能走，我马上走。”
　　那边打群架的也散了，一个太虚派的年轻女子过来问，“墨书师兄，大师兄问你伤得怎么样？”
　　“无碍。”墨书勉强笑了下，但是，大家都看出来他是受了内伤了。
　　那美貌女子顿了下，转身走到前面去，跟门派的人不知说了什么，那些人看了看这边，也走过来。一个中年模样的修真者对墨书说，“你本就修为受损，不如原地歇息，待我们办完事，回来再接你。”
　　说完，那人在一棵树下念念有词地转了个小圈，“我在这里布下了结界，墨书你就在这里自行运气疗伤吧。”
　　林枫看看那简陋的结界，也就能挡挡筑基初期的攻击，这太虚派大师兄也太不把同门当回事了。
　　但是，墨书还是笑着说，“多谢大师兄，我正好在这里修整一番。”
　　其他人也没多话，一起走了。
　　“他们就这样把你丢下了？”程霜真是不可思议，他们大逍遥派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微型门派，可好歹同门之谊还是有的，这直接把受伤的同门扔下，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墨书还在笑，但是这笑容中掩不住苦涩，“我修为受损，自保不及，他们还要要事在身，我不跟着比较好。”
　　当晚，墨书就在他大师兄画下的结界中，闭目养神。
　　不放心的三个看客就陪着他在树下坐着。反正他们三人到外界历练，也并没有什么任务，他们也不过是随心地自在游走。
　　程霜看墨书闭目不言，觉得他大约是封闭了五感，就小声问起，“大师兄，你说他们门派的人是不是嫌弃他，毕竟上次他们师门是被他连累的。大家受伤不说，门派还到处赔礼道歉，赔出去好些灵丹呢。”
　　“也许吧，我看太虚派的那个徐山，就是他们大师兄根本不想带他上路。”卫舒压低声音小心地说着。
　　“我听见了。他们门派的人根本不想带着他，而且他们说，好像带墨书出来，是他们师傅的意思，他们师傅单秋子不想放弃墨书，希望他能修复丹田，重新结丹，就让他们带着修为受损的墨书出来，看能不能找到些好的灵药。可是，其他同门根本不想帮他，我听见有个姑娘说，‘谁找到灵药不自己用，反倒给别人的，师傅真是糊涂了。’”
　　林枫耳力好，不光因为修真者的能力，还因为以前的世界得到了金手指，她说着，看了眼墨书，只见后者眼皮似乎跳了一下，林枫想，他大约在听呢。
　　程霜又问，“二师兄，那两个门派白天因为什么打架呀？还是高门大派呢，太沉不住气了。”
　　“他们啊，我听着好似在争夺一个灵草，大约是八百年的灵芝。一派说，他们先看见的，另一派说，他们先拿到的，反正都说灵药与自家有缘。分赃不均，就打起来了。后来，他们不打了，就商量着，一家一半，分了。”
　　卫舒好奇，“二师弟，你白天用的办法，把墨书从人堆里救出来的，还有他们的法器怎么都脱手了，跟你有关系吗？”
　　“我就是跑得快了些，他们被我冲撞了，有些人的法器就脱手了。”
　　卫舒摇头叹息，“虽说都是筑基后期，可我就是觉得师弟的修为远高于我。我都没有看清，师弟已经出手救人回来了。看来，咱们门派若有人最先突破到金丹期，也只能是师弟了。”
　　“还有师傅呢！”程霜不服。
　　卫舒看了看程霜，欲言又止，他看出来，师傅虚空子根本就没有努力精进。而林枫更是明白，虚空子根本就是成仙之人贬回下界，这种奇葩的存在，一般人无法理解。
　　三人陪着墨书打坐修行了几天，墨书忍不住说，“你们有事先走吧，我在这里等着同门。”
　　程霜怒其不争，“你还没醒悟啊！你觉得他们会回来找你？就这个破结界，我都能破了！能保护你什么呀？！你还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呢。我们下山也是出来历练，顺便也找找灵药，本来，我们准备去白马山谷的，你要不要一起去？”
　　“白马山谷？那里能有什么？不是说几百年前就被毁了吗？所有的灵药都被魔教给烧光了吗？”墨书惊奇了。
　　“我们师傅说的，灵药虽被烧了，未必没有留着根，几百年过去了，也许长起来了呢？过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
　　林枫既然认定了虚空子就是那个曾去天界一日游的飞升者，自然就会相信那老头所言不虚。他当初能飞升，固然靠了“移花接木”之术，但也少不了灵药的辅助，那老头肯定知道不少灵药的所在。
　　“反正你也无事，就当是寻找机缘，说不定路上就有你的机缘呢。”
　　墨书虽然不明白这个大逍遥派的二师兄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心，但是，想想自己修为大损，身上也没有什么天材地宝值得人家惦记，也就同意了。
　　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坚强，其实这些年心里难受得很。上次秘境之事，让他从金丹跌落到筑基初期，这些年，没有任何精进的迹象。这次出来，是师傅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师傅是吩咐了大家帮助自己，可是，作为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其他修真者早就改了从前讨好的嘴脸，就是曾经提出要跟自己双修的那个门派中最漂亮的小师妹见了自己也是一脸嫌弃，似乎讨好过自己这样的人，是她的污点似的。
　　没想到，大逍遥派的弟子会对自己伸出援手，想想以前暗中嘲笑过这大逍遥派，筑基的师傅，还有可怜的弟子三人，墨书有些惭愧，最瞧不上的人，现在却热心地帮助自己。
　　去到白马山谷的路上，也遇到些波折，但是，也都应付过去了，在这个过程中，墨书发现，大逍遥派的三人这十年修为增长得很快。尤其是那个文秋，虽然是筑基后期，可是表现出的各种能力，却像是个金丹期的。
　　说起来，林枫到底大意了，她本来想着，在修真界，只有高阶和平阶的修行者能看透对方的修为，所以她觉得筑基初期的墨书不足为惧，有时候，就忘了刻意掩饰。
　　虽然林枫有掩盖修为的法宝，能骗过他人，但是，她的能力，却有时候超出了筑基修真，其他两人体会不大明显，墨书确实很敏感，因为他曾经是个金丹修真。
　　墨书一路上都在想着，一个筑基后期，是怎么获得了金丹修真的能力的？
　　前世的文秋，都没怎么跟别的门派直接打过交道，也就是去往秘境的时候，会结伴，他可以隐藏实力，又有法宝护身，谁也没注意表面上无所作为的文秋。
　　可是，这辈子换了林枫来过，她不爱闲着，还喜欢管闲事，就露出些端倪来。只是墨书精明，他不敢直接去问，怕生出事端。
　　到了白马山谷，进谷后就是一片雾障，紫色的浓雾弥漫，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卫舒拿出师傅准备的清心丹，给大家一人发一个，“师傅说了，数百年前，魔教用邪火烧了白马山谷的灵药，只怕会有些邪气留下，但是邪不胜正，只要心正，就不怕魔障！”
　　墨书有些迟疑，“你们师傅这么肯定，数百年来，可没人敢进来，都怕这魔障！”
　　卫舒一笑，“你我都是筑基，你比我年龄还大些。你我修真之人，求长生，就不要怕死。反正，我们突破不了筑基，就没多少年可活了，不如冒险一试。”卫舒原本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但是这几年被林枫催着修炼，也激发了进步的心。
　　与其死等秘境开启，不如多找找机会，毕竟下次秘境开启的时候，卫舒就二百九十九岁了，只差一年就要死去。而秘境中能得到什么，谁知道？
　　墨书想了一回也笑了，“是啊，我师傅在临行之前也告诫我，我的年龄，是等不到下次秘境开启了，修为不进反退，等着我的只有死亡，不如一博！”
　　程霜也高兴地拍手，“对啊！我们修真之人，最怕的不是危险，而是安逸，二师兄说了，要居安思危才是！”
　　林枫在旁边想，自己是为什么鼓励师兄妹好好修炼来着？好像是怕孤寂吧。自己已经到金丹了，还有三百多年可活，即便不成仙，人间路也是够漫长，总得找人陪着自己，那个虚空子老头常翻着白眼，够讨厌，最好是师兄师妹都能修炼到金丹，这样三人好长久作伴。


第93章 穿成修真渣男
　　服下了清心丹, 四人顿觉耳聪目明，魔障再也不能扰乱心智，他们渐渐地看清了山谷中的情形。
　　初入山谷，确实是草木不生, 荒凉得很，还有些动物残骸, 甚至还有骷髅, 那只怕是这些年来误入山谷的动物和人，迷失在魔障中，渐渐死去了。
　　林枫自己是个金丹中期了，她还是有些信心的，而且, 这个世界只是她的一场任务环境而已，她才不害怕, 死了，大不了再重入系统罢了。
　　对于她来讲, 系统的世界, 好像轮回，死, 不过是下一世的起点罢了。
　　她大胆地走在前面, 其他人在她无所畏惧的样子鼓励下，也放下了担心和害怕, 冷静地在山谷里走着。
　　“看, 那是什么！”墨书惊喜地指着前面。
　　“蓝光？”程霜努力去看, 远处有些蓝盈盈的光芒，星星点点地闪着。卫舒抓紧她，不让她冒失，“要小心。”
　　墨书取出一张师门护身符贴在额头，小心地走上前去，他看清了面前的东西后，露出了狂喜的笑容，“是修真草！这么多！”
　　“修真草？”卫舒和程霜也没见过这东西，但是听说过，据说修真草非常难得，对于修真者，这种草药如同大补丸，能让真气迅速被滋养，在短时间内提高修为。对于因受重创而修为下降者，这修真草尤其效果好。
　　墨书本想着，能找到些多年的灵芝、首乌、人参也不虚此行，没想到，居然有修真草。
　　林枫也有些意外，前世的文秋可没这待遇，他师傅根本没有指点过弟子，可以到这里来寻仙草。
　　四人默契地各自在一个方向上采摘修真草，卫舒提醒了一声，“别连根拔起，留下根茎，我们过些年再来。而且，也别摘光了，留下给别人吧。”
　　林枫想着，曾经急功近利的虚空子，收了卫舒做大弟子，说不定也是因为他的淡然和不贪。他也许不想让弟子走自己的老路，可是，虚空子会的就只有缺德的“移花接木”之法，他也帮不了弟子太多。
　　其他三人见好就收，准备离开的时候，林枫突然跟墨书说，“不如你就在这里调理真气吧，你虽修为跌落，可是你毕竟曾经结丹，与旁人不同，你现在所缺的也只是真气恢复罢了。这里灵气十分充裕，在这里试试突破如何？”
　　“会不会有危险啊？”卫舒看看周围，总觉得不安心。
　　“能有什么危险！”林枫反问，“魔教当初烧了白马山谷，药王门纠集各大门派已经把魔教剿灭了，固然魔教败落后，这里还有魔障残存，可是，我们有清心丹啊！这里的灵气数百年累积，周围全都是灵药的气息，在此间修炼，事半功倍，你们也可以试试能不能进阶啊！”
　　这样一说，三人都有些意动，但卫舒还是害怕危险，“万一有别人进来，我们都在凝神修炼，被人害了怎么办？”
　　“这好办啊！有我呢！”林枫拍胸-脯保证，“我替你们守着！”
　　到底急于进阶的心情占了上风，三人开始各自找了地方，打坐修炼起来。这个过程经过了十天。期间，服下了修真草的卫舒几次有希望突破，都在最后关头意念不够强烈而失败了。倒是程霜进入了筑基后期。这样，大逍遥派三个弟子，就都是筑基后期了，包括林枫这个伪装筑基的金丹。
　　卫舒有些遗憾，不过小师妹有进步，他也一样高兴，但是，见到墨书的时候，卫舒眼睛都睁圆了，“你，这，你现在，是，金丹？”
　　卫舒已经看不出墨书的修为，那只有一个解释，墨书的修为已在他之上，筑基后期之上，至少是金丹。
　　程霜也脱口而出，“你的修为回来了？！到底你曾经结丹的人与我等不同。我们是突破，你是回复。”
　　墨书脸上的表情十分深奥，也不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微微点头，再看一眼林枫，带着说不清是感谢还是疑惑地表情说了句，“还要多谢文秋贤弟，今日之事，只怕全是你的功劳。”
　　林枫随意地说，“我有什么功劳啊？这山谷里灵药可能长成的事，是我师傅说的。我虽然帮你们看守，可这期间也无人打扰。我也什么都没干。不用谢我。”
　　墨书分明记得自己在进阶时，一道道天雷劈下来，起初他还能快速吞服修真草，提取其中的真气来对抗天雷。但是，没想到，这一次，他是恢复修为，天道竟然降下了三次惊雷。从筑基中期，筑基后期，结丹，一次都没少！
　　最后一道雷降下，采摘的修真草都用完了，实在扛不住了的时候，他心想，吾命休矣，真不应该贪心，催动太多真气，企图直接恢复到金丹期。
　　但是就在他闭目受死的时候，他听到一阵雷劈在身边的一棵古树上炸裂，睁开眼睛，古树已经成了柴火了。
　　天雷绝不会劈歪了，除非老天不长眼了。
　　那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力量，将天雷引开了，而引雷之人，不说其法术之怪异，就所需的真气而言，至少要金丹以上，在这里，哪来这样的人。
　　枯木之后，露出一角衣袖，蓝色长衫，这是那个文秋吧。那个奇怪的修真者，筑基的修为，金丹的本事。
　　是他帮了自己！
　　在回程的路上，墨书多次试探，但是林枫每次都打哈哈。墨书想，这人为何要帮自己，看这人精神气都有些受损，毁自己的修为，去帮助别人？修真界，还能有这种人？
　　舍己为人的林枫很满意，终于把金丹后期的修为给消耗到金丹初期了，那“移花接木”之法，太过霸道。就算林枫不想修炼，它也常常进入自动修炼状态，比如夜晚。林枫常常睡一觉起来，就觉得丹田真气鼓鼓，她就服了，这邪术，又从附近吸了灵气来。
　　甚至，这一路上，但凡有修真者经过，林枫身体里的真气都会忍不住要暴动，似乎叫嚣着要把人家的真气吸过来些自己用。
　　再这么下去，想不成仙都难了。想想文秋的苦难经历，成仙后奴颜婢膝的日子，还有在畜生道中无限地轮回，林枫就下定决心，我不成仙，绝不成仙，不要当猪，也不要当水母。
　　帮助墨书，一来了了曾经的文秋欠下的因果，二来，也顺便散些真气，降些修为，免得一不小心，哪天就成了仙。
　　可是，林枫的心思，墨书哪里知道，他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这人是为了什么，他就等着，也许临别之际，这人会说出目的。
　　可是，真的分别了，人都走远了，墨书才发现，人家真的无所图，就这样走了，就这样没事了。
　　师傅看到墨书，非常欣慰，“我就知道，墨书，你非凡人，该你的就是你的。不错，做得好。”
　　墨书本想说出白马山谷的事情，但是，师傅没问，他也没说，墨书总觉得，如果说出来，会对不起大逍遥派的诸位。
　　同时，在他的心里，也存下了一件事，这大逍遥派，或许不简单。


第94章 穿成修真渣男
　　又过了数十年, 大逍遥派的师徒们，依然是四个筑基，停滞不前。当然，这是表面现象。林枫这个BUG除去不提, 其他人确实都是筑基。
　　从筑基后期到金丹，这是一个非常难得过程, 很多修真者就是死在这一关。因为要结丹, 这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结丹时，周遭的环境要相宜、个人的心境要平稳，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而且，从筑基后期到金丹, 那需要的真气绝对不是之前的进阶能够比拟的。而且，最难的还不是真气是否充盈, 最难的其实在于悟性，悟道成功, 丹田才能聚气结丹。绝大多数的修真者一生都过不了这一关。
　　数十年里, 卫舒和程霜多次试图结丹，都失败了。
　　玄天秘境再次重启, 此刻已经二百九十九岁的卫舒最紧迫。师傅在他进入秘境前, 特意叮嘱，“这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年了, 进入秘境后, 哪怕冒最大的险, 也要去争夺宝物。你离金丹只差一点了。虽然为师也无法指点你，到底差在哪一点。可是，尽量努力总还是对的。”
　　师傅又对二百二十五岁的程霜说，“你的悟性比你大师兄略高些，不过不要急功近利。你寿命还有数十年，不用太冒险。”
　　到了林枫跟前，师傅哼了一声，“好自为之。别自作聪明。”
　　怎么听都不像好话，不过结合上次秘境发生的事情，林枫倒是能理解。本来的文秋就是个渣渣。
　　进入秘境后没多久，各门派的人就分开走了，谁都不想发现宝物的时候，有人来抢。林枫已经知道秘境的法门。
　　她比较轻车熟路的带着师兄师妹走那些人迹罕至，但是确实有奇宝的所在。所谓艺高人胆大，她已经是元婴期了，一般地凶兽难为不了她。
　　师兄师妹还以为那些护宝凶兽看着凶恶其实没啥，其实，事实是，他们中间有个元婴。
　　林枫也实在无奈，这自行修炼的“移花接木”之术，实在是压不住，荒山潭水的灵气十之有七都被她无意识地吸走了。就连不可一世的火凤凰现在见了她都躲，因为她一靠近，火凤凰都会蔫吧了。
　　甚至不死树在她靠近的时候，也会卷起叶子，不用问，不死树的灵气也被她吸走了。
　　按照文秋的人生轨迹，这次来到秘境，本来是原主的化神之旅。不过，换了林枫，化神是不可能了，她打算帮着师兄进阶到金丹期，这才是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不明所以的师兄妹十分兴奋，总觉得此次秘境之行，运气太过好，几乎没走一地，都没有真正的大凶险，收获到很多意外之喜。
　　说起来，他二人都是五灵根，所以同样的机遇，同样的灵药，他们修炼比别人困难，但是，如果是在获得了想当大量的各种灵药前提下，五灵根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因为他们什么灵药都能用。不管是火树的果实，还是碧水中的水精，还是玄铁中的精气，……金木水火土，无论对哪种灵根有利的，他们都能吸收。
　　大师兄甚至在一个山洞前静坐的时候，悟出了五灵根互相和谐促进的五行相生修行之法。他大喜之下，头脑清明，竟然就要进阶了！
　　可是，结丹之后，就要面临五雷轰顶。第一道雷劈下来，大师兄就吐了血，程霜吓坏了，可她知道帮不上忙，急得直跳。
　　林枫催她，“快，快去山脚下，去采灵药回来，帮大师兄渡劫！”
　　程霜匆忙跑走，林枫就开是用上“移花接木”之法，把后来的天雷引向了周遭的事物。八百年芙蓉、三千年倪狻、万年古树……周遭但凡有点道行的东西，全都被拿来顶了雷。
　　而昏昏沉沉的大师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他恢复清明，已经是晴空万里，周遭一片寂静，小师妹抱着一堆各种药草气喘吁吁地回来，看见大师兄没大事，当时就哭了。
　　林枫过来，恭喜大师兄，“大师兄，你结丹成果，又挨过了天雷，你是金丹修真了！你能活到五百岁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年结丹，逃过了多数修真者的死劫，卫舒心情大好，也没看出师弟的虚弱。
　　他意气风发地起来，感觉神清气爽，高兴之下，仰天大笑，把师弟师妹都抱在怀里，“太好了，我还能继续活下去，我们三个人还能在一起修炼，赶紧出去，告诉师傅去！”
　　“秘境里还有宝物没找到呢，我们再找找呗。”
　　林枫这一提醒，那两人清醒过来了，对啊，不能就这么走了，再顺点东西啊！
　　三人疯狂搜刮了好些东西，一个元婴，一个金丹，加上一个筑基后期，那搜刮能力，不要太强，所有进来的门派弟子加一块儿也比不上他们的收获。
　　只不过，这三人乖觉，早早的就把真正的好东西，都收在师傅给的须弥芥子里藏好，出来的时候，手上也不过提了个装了些灵药的乾坤袋。
　　不过，他三人身上没有伤痕，其他门派的弟子也点头，“你们三人，每次来了，都能全身而退，够机灵的。”
　　虚空子看见大弟子修为精进，有些激动，他冲卫舒点头，“我们知道里面有弟子结丹，无道惊雷下去，人人都猜测，谁家出了金丹，当时我还不敢想，真是你。”
　　太虚派的墨书过来道贺，“恭喜，恭喜。”
　　卫舒连忙谢过，“你今年怎么没有进秘境？”
　　“我已经是金丹弟子了，今年就不用跟师兄弟们争进去的玉牌了。”墨书一派从容，没了以往的急迫，他的道心提升了。
　　清心派掌门踱步过来，“虚空子，没想到啊，是你的弟子结丹了。是个有造化的。不过，你这师傅是个筑基，弟子却成了金丹，有点不相宜啊。不如，让你这弟子随我修炼吧，免得你这不长进的师傅把人家耽搁了。”
　　卫舒和程霜脸色难看，倒是虚空子无所谓，林枫可不爱听了，“我们幸好是拜在了我家师尊门下，经由师傅指点，修为才能精进。这次，我们也是用了师傅教的修行之法，才让大师兄顺利结丹的，师傅的法子果然是极好的。”
　　“好了，不要自夸，谁家还没个金丹弟子了。”虚空子不在意地说完，就带着徒弟们都走了。
　　虽然师傅是个筑基，但是，却教出了金丹弟子，这件事情，在各大门派传开了，人们也是纳闷，这是什么缘故。
　　其实，不光外人，就是卫舒和程霜自己，也是迷惑。回到山中修行后，林枫就给他们解惑了，“我好想能猜出来点师傅的事情，他是会教弟子，但是，自己却不易修炼的人。我觉得，师傅的身体好像漏了。”
　　“什么？”身体漏了？这是个什么说法！卫舒和程霜十分傻眼。
　　“师傅的丹田存不住什么真气了。想来是受过重创。这是我猜的，你们可不要说出去，发誓。”
　　“谁疯了，说这个，发誓就发誓。”那俩人发了誓，而且是以修为发的誓。
　　程霜还说，“那我们更要好好修炼，保护师傅才好！”
　　再一个百年后，林枫和程霜进入秘境，师傅和大师兄在外面等待着。在秘境中，林枫利用秘境中充裕的灵气，让程霜顺利结丹，这一次，依然是引了天雷劈坏了周遭的的东西。一片生灵涂炭中，程霜结丹了。
　　连续两次，每次都在秘境中结丹，进去个筑基，出来个金丹。这大逍遥派就三个徒弟，已经两个金丹，没有结丹的也是筑基后期修为。各大门派在想，莫非这大逍遥派要起来了？如果将来这派所有弟子都是金丹，那即便是师傅只有筑基的修为，那也说明人家是有能耐的。
　　于是，在告别的时候，来套近乎的人不就少，还有人说过阵子要拜访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等他们相约去探大逍遥派的虚实的时候，就远远看见，荒山上，天雷滚滚，不用问，仅剩的筑基弟子，也结丹了。
　　三个金丹弟子，若是放在大门大派，也就罢了，可这个门派总共就三个人，而且原先修为也很一般，更有个筑基的师傅，谁能想到，他们居然在一百年内，全都成了金丹。
　　就有的人猜测，莫非这荒山里，有什么便宜修炼之处？
　　可等这些不速之客进到荒山，求着大逍遥派的弟子带着逛遍了整个荒山，也没看见个灵气浓郁的地方。
　　临走的时候，那些人再看一眼筑基的师傅虚空子，以及身后跟着的金丹弟子三枚，深深地无奈了。这是为啥呀？
　　不过，此后，大逍遥派也算是在修真界有名了，筑基的师傅，带着三个金丹弟子，四个人的门派，却总是那样幸运。
　　有些在别的门派混不下去的，就想跑来拜师，但是，虚空子却不再收徒了。


第95章 穿成修真渣男
　　为了阻止大逍遥派弟子的好运, 各大门派联手不许大逍遥派的人进入秘境。虚空子就让徒弟们下山去各处游历，寻找机缘。
　　于是，修真界开始流传这三人的各种传说。
　　他们在黑龙潭斩黑龙，吞下了黑龙内丹的卫舒进阶元婴；他们在万年梧桐树下, 襄助凤凰涅槃重生，同样浴火的程霜竟然意外成为元婴。他们在东海之外, 见到上古神龟翻身, 一片脱落的龟甲，融入文秋的手心，那之后，逍遥三弟子，齐齐都进升元婴修真。
　　当这三个元婴, 历经百年，回到大逍遥派, 他们的师傅还是个筑基。这奇葩的门派，从此威震修真界。
　　能有三个元婴, 在修真界算是大门派了。自此, 谁也不敢小觑大逍遥派。还有人怀疑，莫非虚空子不是筑基修为, 而是隐藏了真正的身份。
　　可是, 有几个掌门特意前去拜访，左看右看, 虚空子的丹田里, 确实没有结丹。但是, 也有人就不相信，他们觉得，虚空子或许有什么特别的法门，能够隐藏真正的修为。但是，为什么要隐藏修为，谁也不明白。
　　林枫也不明白，她问系统，“这到底是个什么任务啊？还有完没完了！我什么时候能离开啊？”
　　系统开始讲解：
　　【原主的任务，‘我不成仙’，这将是一个持续时间比较长的任务。】
　　“不成仙的话，元婴能活多少年？”
　　【八百年啊，你知道的。】
　　“我可以自爆吗？”林枫有些自暴自弃了，这个世界太漫长了。
　　【不可以！任何在任务世界的自杀行为，都是对系统宣战，将受到延长任务的惩罚。】系统斩钉截铁地说。
　　“延长多久？”
　　【至少十个世界。而且，任务模式将进入地狱模式。】
　　“那算了。生命很可贵，自杀太浪费。”林枫立马怂了。
　　【宿主，你要顽强，要耐得寂寞，要努力完成任务。】
　　林枫无奈地嘟囔着，“还要活啊？活太久，活腻了！”
　　本来，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个金丹，她以为自己只要不修炼，活到五百多岁，金丹寿命到了，自然就可以离开了。
　　可没想到，那自发修炼的“移花接木”之术，在她睡觉的时候都在积累和运转真气。她就这样极其被动地进入了元婴。
　　尽管一路上，她陪着师兄师妹历练，都在想办法找机会转移真气给那二位，移花接木既然可以把别人的真气变成自己的，自然也能反向使用，把自己的真气变成别人的，为了不升级，林枫把修真者宝贵的真气想尽办法转移到同门身上，就只为，少活几年。早点完成任务，离开这里。
　　这个任务之所以糟心，林枫总结了一下，是因为别的任务都是完成某一事件或目标，而这次的任务是保持一种状态，那就是不成仙地状态下活着。
　　这对于林枫来说，那就是长久地耗着。起初，以元婴的实力带着师兄妹出去历练，有种高手闯荡江湖的豪情。
　　但是，时间久了，越来越不真实的感觉充斥在她心里。她觉得自己在演戏，扮演着别人的角色，不仅这身体，这能力也不该是她的。
　　但是令人绝望的是，“移花接木”自发偷真气的能力，让多次转移真气出去的林枫前功尽弃。最终得利的就是师兄师妹，他们在还算年轻的时候，就成了元婴，在别家门派这已经是长老的地位了。
　　奇遇是表面现象，真正让他们能够不断升级的，其实是来自于某位不想活久的人士偷偷输给他们的真气。
　　林枫想着，自己就做个消极的修真者，但是，事与愿违。总有一些事情是无法预料的。
　　在她耗到七百多岁的时候，大师兄的寿命快要走到尽头，一个化神修真楚昆，就动了歪脑筋，企图在卫舒弥留之际，悄悄潜入荒山山谷，盗取卫舒的元婴精魂。
　　本来那人想着，三个元婴而已，一个还快死了，剩下两个还悲伤到不行，一击即中，应该没问题。化神修真在人间如同半神般的存在，对付三个元婴本来不成问题。
　　修真者，一级和一级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大的。元婴是很厉害不假，可是如果化神对上元婴，那就是绝对碾压，一打三也是稳稳的。
　　可是，楚昆没想到，三人中有一个异次元来客，林枫。
　　林枫确实是元婴没错，但是，她的实力其实早就达到了化神水平，几百年里有多次机会，她可以进阶化神，可是，她不干。多次散功的结果就是，林枫已经能够非常熟练地掌控真气游走，包括别人的真气，只要别人靠近了她。
　　事实证明，“移花接木”之术果然名不虚传，能让前世的文秋在三百岁时候渡劫飞升，也能让林枫在对上楚昆这个化神修真的时候，运功吸走他的真气。只是，太多的真气，让林枫无法控制，她就把自己消化不了的真气，又引向了卫舒和程霜。
　　那二人在数百年的时间里，也曾经多次试图突破元婴，进入化神，但是每次都失败了。真气不足，决心不够都是原因。
　　而这一次，绝地求生的卫舒，孤注一掷的程霜，还有怒不可遏的林枫，他们此刻的进取心都无比之强，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有想要保护同伴，牺牲自我的成全之心。
　　于是，那个倒霉的化神修真被抽干真气晕倒后，胜利的师兄妹三人意外地同时进入化神之境，他们各自打坐运转真气，已经无暇考虑为什么突然化神，因为大家知道天雷就要来了。
　　一个山谷里，三个元婴在化神，千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出现了。
　　大家顾不得别的，赶紧运行真气来抵御天雷。林枫是最忙的，她要同时为三个人顶雷，“移花接木”，忙得不可开交。
　　百里之外的修真者看到源源不断劈下的惊雷，那气势，那阵仗，从没见过。有人还以为是谁要渡劫飞升了。
　　滚滚惊雷过后，天空恢复清朗，林枫也差点累死，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但是，旁边两人都知道她没事，天雷过了，就算是化神成功了。
　　此刻的林枫瘫在地上，心里万分懊悔，她在做什么！只要自己刚才不抵抗，由着天雷劈死自己，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而且系统也不能算自己在任务世界自杀。干嘛要那么积极呢！
　　抗拒天雷成了习惯了，林枫只恨自己手贱
　　“师弟，你刚才那是什么功法？”卫舒问道。
　　“是啊，二师兄，你怎么能把天雷都引向了别处？我从没听说过这种功法？是你帮了我们。可是，你这功法好生奇怪，忍不住想问问。”
　　完了，化神成功的师兄妹变聪明了，不好糊弄了。看看周围被天雷削平的山，林枫心内哀嚎，完了，荒山毁了，师傅那死鱼眼睛，要天天翻着了。
　　荒山已经没了，因为他们三个化神，附近夷为平地，不知道师傅是不是也被劈得灰飞烟灭了。
　　林枫现在只想着，化神活千年，那就意味着自己还要再活二百多年，烦死了，真是活腻了。在一个世界里活上千年，太烦了！
　　正在这时，师傅虚空子从潭水里爬了出来，他浑身发黑，显然是哪一道雷劈到了他，虚空子胡子都被烧了一办，怒气冲冲地过来，“你们三个！居然一起化神了！都不通知我一声！现在好了，荒山都给平了！修炼之地都没了！”
　　卫舒惭愧，“师傅，都是我不好。起因是因为我。”
　　卫舒怕师傅难过，临终前不让师傅守着他，但是，他没想到师傅还是在远处偷偷看着，看着徒弟们在山谷中的话别。他看着大徒弟靠在二徒弟身上交代着临终的事，很是难过。
　　谁知，刚擦了一把眼泪，就有人来偷袭，虚空子怒了，要为徒弟出气，刚冒个头，发现对方是化神修真，就明哲保身地缩回去了。
　　他暗中想着办法的时候，二徒弟已经用了“移花接木”之法把来人的真气吸干了。他刚放心些，天雷就劈下来了，三个化神，天呐，连虚空子也没见过。
　　再看二徒弟又用移花接木之法引雷劈向别处，虚空子就冷哼一声，只不过很快，雷就朝他劈过来了，幸亏跑得快，不然，后果不可想象。
　　卫舒安慰师傅一番，到底是把困扰了半生的问题问出来了，“师傅，以你筑基的修为，为何活了这许多年？莫非师傅不是筑基？”
　　“我如今确实是筑基，不过，我也是过来人了……哎，说来话长，你们都已化神，再往后就是奔着飞升成仙去的，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了……”
　　虚空子说了自己曾经渡劫飞升，进入天界，但是因为“移花接木”之法，欺骗天道，被罚回下界，他自废修为，毁了丹田，永远不可能结丹。
　　不过因他曾登天界，已有仙体，故而长生不死。
　　听说师傅曾经到天界一日游，卫舒和程霜已经傻了，原来师傅曾经是大能啊！便是如今落魄至此，也能长生不死，真是个奇葩的存在。
　　“听我的劝，仙人曾经提醒我，不可再把这缺德的功法传给弟子，下次再有人投机取巧成仙，必使其永堕畜生道！你们啊，别再修炼了，免得将来被神仙责罚。虽然卫舒和程霜不懂这修炼之法，可是，这些年，你们身上充裕的真气都是文秋偷来给你们的。所以，你们也一样算得上沾了投机取巧的光，只怕将来飞升也不容于天界。”
　　林枫也说，“师傅说的没错，从今起，我们就不要修炼了，不然，真的飞升成仙，仙界也没有我们的位置。到时候，还要做大仙们的童子仆役，养狗扇炉子，太憋屈了！”
　　“你如何得知？”其他三人异口同声问。


第96章 穿成修真渣男
　　林枫告诉他们, “我已经是两世为人了。前世，师兄妹去世，我用这歪门邪道飞升，……到了仙界受尽了歧视和白眼, 成仙根本没有逍遥快活，真的, 我们这等几百年、上千年修炼的小仙, 在远古大神眼里，就是奴婢一样的存在。何苦呢？还不如人间自在逍遥。”
　　这下连虚空子都震惊了，“还能重生？”
　　“是啊，在我沦为畜生道，累世做畜生, 做了上千年的畜生之后，终于进入虚空的世界, 从远古大神那里得到一次重生悔过的机会。师兄，师妹, 真的, 无论是当猪，还是做水母, 都比不上做人好。我们就在这人间, 活到千年，自然死亡, 投胎转世去吧, 下辈子也别修仙了, 没意义。真的。”
　　“天呐，成仙意味着要给大仙们当奴婢啊，被人使唤啊！我才不要呢！我不成仙了！”程霜第一个发出呐喊。
　　卫舒也是唉声叹气，“修仙，到底有什么意思啊？便是凭本事修的仙。小仙飞升上去，也是做奴才看人脸色的命，还不如待在人间呢！”
　　“哎！我当年也是空欢喜一场啊。真的不喜欢仙界，还不如这荒山呢。虽然没多少灵气，可好歹，咱们当家作主的……”虚空子闭嘴了，荒山没了，只剩下荒滩了。
　　卫舒和程霜就看着林枫，意思这好事儿你干的，你看着办。
　　荒山这边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到底惊动了各大门派，大家跑来看，只看见地上有个化神的楚昆，依然昏迷着，但是真气都没了，修为也没了，人也奄奄一息了。大家当然不会理会一个废人。
　　可是，荒山整个被夷为平地，这是咋啦？
　　而那奇葩的师徒四人已经不知所踪。
　　后来修真界流传着很多他们的故事，有人说，他们的修炼之地没了，他们跑到东海荒岛上修炼去了。还有人说，这一门，师徒四人四处游历，三个弟子已经化神了，只是，三个化神弟子对筑基的师傅格外恭敬，不知为什么。
　　化神？三个？各大门派立刻想起那惊天动地的天雷，原来是三个化神，怪不得整座山没了。连不死树和火凤凰都不见了。
　　不死树和火凤凰呢？
　　此刻，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棵盆栽的林枫把一棵迷你小树小心地种在了一座人迹罕至的山里，而程霜也放出了一只微型的火凤凰，让它自己飞去。
　　“它俩也算是经了无妄之灾。好在到底是有万年灵性的东西，只是修为降了，身形变得如此之小。”卫舒怜惜地说着。
　　“好在，我们找到了新的家。让他们在这里修炼吧。这一路上都被人说我们带着盆栽和火鸡，好笑！”程霜抱怨着。
　　“这个地方灵气缺乏，比荒山还荒，太好了，真是个……不必修炼的好地方。”林枫由衷赞叹。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当年在荒山居住了吧？”虚空子问。
　　“您真不用，您的身体都漏了，丹田都存不住什么真气，您就住到有灵气的地方也不怕的。”林枫多嘴，结果被师傅暴打。
　　当然，一个筑基打化神，也打不出个结果。
　　虽然安了家，但是，荒山无聊，师徒四人还是常年四处游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做了不少行侠仗义的事情。
　　无论是凡间，还是修真界有很多他们的传说留下。
　　大师兄活到千年的时候，知道大限将至，就跟师傅和师弟师妹说，“我不知道会托生成什么，但是，此生无悔。”
　　林枫千岁之时，终于要离开的她，欢笑着等待大限，被师傅和师妹骂无情无义。
　　终于回到系统，这个任务世界，历经了近千年，太长久了，久到常常把系统都忘了。只是这一次回归，林枫进入的不是熟悉的系统世界，而是一片虚无，四周不是白光，而是黑色。
　　林枫明白，这一次不一样。
　　系统问：
　　【这个世界，你觉得如何？】
　　“就那样。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家了？”
　　【想家？你怎么还回想家？都离开你的世界那么久了，你该早忘了！】
　　“无论多少个世界，都不是我的世界。对于我而言，都像一场梦，一场游戏。不是真的。”
　　【不对！这都是真的！你所有的经历感受，都是真的！】系统很生气。
　　“不是真的，不是就不是！”林枫坚持，她听过太多次系统跟她说，让她永远留在系统，穿越各个世界，在任务中成长，越来越强大，享受这个过程，享受成为强者的荣耀。可是，林枫不接受。她不接受系统的洗脑。
　　系统非常挫败：
　　【干嘛这样坚持，你的感受是真的，不就行了！何为虚幻，何为现实？你分得清吗？也许这才是你的世界，而你以为的现实世界，其实是一场梦。】
　　“我不管，你也不用给我洗脑，我的根在哪里，我很清楚。一千年，一万年，我都要回到自己的家。”
　　【这里不好吗？你可以任由自己去到各个世界，而且你现在拥有很强大的能力，回到现实世界，你依然是那个普通女孩，你甘心吗？到时候你会有巨大的心理落差，你可能无法适应，甚至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这简单啊，我就把与你的故事，都当成一场梦，就当你不存在，从不曾存在过。”
　　系统长久地沉默，林枫不急，经历了漫长的修真生活，她有的是耐心。
　　【哎！算了，就这样吧。强扭的瓜不甜。你想走就走吧。你要是刚才有一分的犹豫，我也可以把你留下。】
　　林枫明白，自己猜对了，这是一个考验。前面是两条路，一个是回家，一个是继续穿越。但是，她厌烦了，厌烦去扮演另外一个人。而且，这些人还全是渣男。
　　她以为自己经过了很多世界后，会渐渐忘了女人的属性，但是，没有。她在每个世界里，看到别的女人穿着漂亮衣服，而自己却总穿着男装，就想着什么时候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虽然不够漂亮，不够能干，但那是本我，是自己本来的模样。
　　“要再见了啊，祝你找到下一个比我更能干的宿主。”林枫轻松地调侃。
　　【哼，狠心的女人！走你！】
　　……
　　林枫回家一个月了，终于有些适应了。
　　她妈安慰她，丢了工作就丢了工作，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出去重新找。林枫也曾突发奇想地试试修炼，但是，无济于事。
　　她的城市，是个没有什么修真灵气的地方，没法修炼。不过这也无所谓，在最后一个世界，漫长的修炼也够够的了。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林枫有些迷茫。
　　在家人眼里，她不过是突然回家宣布辞职了而已，并没有发现有任何问题。系统里千年的时间，在她的世界不过是瞬间而已。不同的空间维度，不同的时间维度。
　　林枫想过很多之后，终于决定自己要干什么了。她在家做起了书法老师，把家里的客厅改造成了教室。多个古代世界的经历，让她能写一手很好的毛笔字。
　　尤其是到了寒暑假，家长们有的没法照看孩子，就让小孩到她家里来，学习书法和国学。有的家长甚至说，“能不能学到东西是次要的，最主要的，你把孩子看住就行了。”
　　这让致力于培养孩子传承传统文化的林枫有点挫败，不过，意外地，她爸妈倒是高兴。林枫快三十了，还没男朋友，结婚生子也遥遥无期，可是，现在，家里常常来些孩子，满足了退休在家无聊的两位老人。
　　他们就自觉安排起孩子的功课来，林枫她爸晚年也在练习书法，虽然没有女儿的好，但是教孩子也够了。只是她爸总是不服气，“你说你在大学里参加过书法社，可后来上了班，就不见你练了，可你怎么突然捡起来，就能写这么好？”
　　“这个嘛，就是天分了。”林枫厚着脸皮自吹自擂。
　　再后来，林枫想起自己在某个任务世界，还学了吉他，就又在小区里，办起了吉他培训班，当然，来的也是孩子。
　　虽然学生质量良莠不齐，但是，林枫算是把自己的小事业做起来了。一个自由职业者，可以灵活安排自己的时间和工作，不用给任何人打工，这样也不错。
　　过了两年，林枫还没有结婚的意思，老两口有些无奈了，他们闹着要去孤儿院收养孩子当孙子。林枫只好陪着他们，她想，父母要闹就闹呗，不过是逼婚的手段，哪里还能真的收养。
　　但是，没想到，她父母真的看上两个孩子。
　　那两个孤儿是表兄妹，一个七岁，一个五岁，他们的父母一同外出，遭遇了车祸。这两个孩子感情很好，不愿分开，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林家爸妈一眼就看中了，就企图都养了。
　　林枫没想到父母来真的，这是要嫌弃自己的节奏吗？
　　“爸，妈，你们这收养了，算我的孩子呀，还是算你们的孩子呀？别闹了，咱们还是走吧！”
　　林枫说话间，就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在碰她的手，低头一看，是大眼睛小萝莉，抬头看她，“二师兄？”
　　啥？二师兄？还猪八戒呢！这是个啥？
　　仔细一瞅，小萝莉紧张地看着她，又叫一声，“二师兄？”
　　那小正太也过来，严肃地皱着眉，“师弟？你怎么成了女的？……长相倒是没变，只是头发变短了，不好看。丑。”
　　林枫大惊失色的样子在两小孩眼里就是做贼心虚，“你承认吧，你是师弟。你那眼珠子乱转的样子就是师弟撒谎的前奏。”“二师兄，你该不会是不想认我们吧？”
　　林枫：“……”
　　此刻，孤儿院的院长正跟林枫爸妈说话，“卫舒和程霜，这两个孩子是表兄妹，感情好得很，多少条件好的人家来收养，他们就是不分开。可是一般人家那里会一次养两个。”
　　卫舒？程霜？
　　“哎呦我去！真是你们俩！”林枫蹲下来，看着两个小人儿，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眼熟，虽然是儿童版的，但是，面容表情，那是何其熟悉啊！
　　这个世界玄幻了。


第97章 番外：修真同门在现代
　　“我说, 你俩，别太过分啊！”林枫再次警告卫舒和程霜，但是没什么用，那俩人该干啥还干啥。
　　林枫实在忍无可忍, 一手一个从电脑前面拎起来，“都快十二点了！你们不睡觉, 我还要睡觉呢！”
　　两个小破孩, 即便是被拎起来，依然抱着笔记本电脑，还哇哇叫，“你才不要太过分！我让着你呢！你想看师兄发飙吗？”
　　林枫更气了，本来温文儒雅、与世无争的大师兄现在变成网瘾儿童, 还要发飙！
　　“泥奏凯！瓦还没打完！”
　　小师妹也是重度网瘾患者，平时是可爱萝莉, 但是，一上网打游戏就六亲不认, 还喜欢边吃零食边打游戏, 现在，满嘴含着吃的, 还企图反抗！
　　“一年了！你们俩够了！”林枫忍无可忍地大喊, “你们俩现在这叫不学无术！玩物丧志！明天还要上学呢！”
　　“没关系，可以上课睡觉的, 反正, 老师教的东西我们都懂的, 一定可以考第一名的。”卫舒保证。
　　程霜把零食咽了，也表态，“真的，老师教的都会。太简单了！”
　　林枫把两小孩的电脑都抢过来，塞到柜子里，然后霸气地怒吼，“睡觉！不然就长不好身体，你们想一辈子都这么高么？！”
　　说到长高，两人重视了，赶紧上床盖上小被子。
　　林枫睡到同一张床上，无力地躺着，内心吐槽父母，俩老人太惯着收养的这俩祸害了，那简直比对亲闺女还好上一万倍。
　　好吃好喝供奉着不说，要去哪儿就去哪儿，要干嘛就干嘛，连笔记本电脑都一买俩。有一次俩祸害跟林枫说，“咱们去XX山玩吧，我们看了图片，那里灵气还多点。”
　　“你还想修真呢！这个世界不行！你俩就随便活个几十年，继续投胎去吧。”林枫不想去。
　　“去嘛去嘛。”
　　“不去，没钱！爸爸妈妈养我们三个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就办了几个兴趣班，赚不到多少钱，你俩消停会儿。”其实，家里没那么缺钱，只不过林枫欺负那两个不知道家里的财物情况。
　　“赚钱啊……”卫舒若有所思。
　　“赚钱很难吗？”程霜开始出主意，“要不我们炼丹来卖？”
　　“没有材料。”林枫给她泼凉水。
　　“那，我们教徒弟，虽然没有什么真气，可是，当作武功来教也是可以的。”卫舒志得意满准备当先生。
　　林枫上下打量他的小身板，“歇了吧您呐，就您这小身板儿？”
　　卫舒沮丧了，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确实是小身板儿，他愤怒地拉开冰箱，取出鲜奶就喝了一盒，“我要长高！”
　　本来以为这事儿过去了，结果没几天，发现，俩祸害正在祸害网友，这两人组了个队，在打网络游戏。哪个游戏开办有奖排名赛，他俩就去打哪个，每次都能赚到奖金，钱嘛，就打到了林枫的卡上。俩人是小孩，办不了自己的账户，林枫就帮他们存着。
　　而且俩人最爱玩修真类游戏，还打电话给客服，说人家的游戏设置有问题，应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结果，人家就要他俩前去，说是聘他们做顾问。
　　于是，林枫只好带着两个小屁孩去了，人家策划部一看来人，就跟林枫说话，林枫指了指俩小的，“我不爱打游戏，你要找的人是他俩。”
　　那家经理就傻眼了，但是聊了一会儿后，就惊为天人，“神童啊！”走的时候，林枫带着俩小孩，还有俩聘书。
　　俩小孩现在收入已经超过林枫了，人家有游戏排名赛奖金，还有顾问费，战队“大逍遥派”已经在网上有名了。人家俩还经常鄙视林枫，“师弟啊，你也太不上进了，你也会很多本领，为何这般懒惰？”“二师兄，你再这样懒下去，就真的要变成猪了。”
　　他们不能理解，林枫在系统多个世界里穿梭，活了别人很多辈子，有过老婆有过孩子，当过官修过仙，人生大起大落经历得多了，就想歇着，享受岁月静好。
　　“俗人，亏你们还是修真门派弟子，忒俗了，我这叫无为而治，懂吗？”
　　林枫气哼哼地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心说，明明以前同甘共苦的同门，怎么到了现代，就互相嫌弃起来。那两个一定是被别人带坏了，学到了满脑子个性化思想，不服管束，还成天在父母面前挑事儿。
　　最可气的是，他俩老揭自己老底儿，“枫枫会弹古琴呢，枫枫还会吹笛子呢，可以让她再开个古琴笛子培训班，大家都要努力赚钱呢。要不怎么能发家致富呢？”
　　爸妈就会说她，“你看人家小舒和小霜，都做了大公司顾问了，人家公司老板都说他们是神童呢，你怎么就这么不上进！你也多赚点钱，给小舒和小霜买个高配置的电脑，他俩现在打排名赛经常就到第二第三了，肯定是电脑配置不好。”
　　“妈呀！他俩才一年就打了多少个第一了，一个八岁，一个六岁，玩电脑坏眼睛！你别光顾着夸耀家里出了神童，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弟弟妹妹的健康重要啊！”
　　林枫知道怎么说，她妈能听，果然她妈听了就改口，“算了，家里也不缺钱，我们也有退休金，你们姐姐也会更努力地赚钱养弟弟妹妹的，不需要你们小孩儿赚钱，电脑还是少看，不然对身体不好。”
　　听了这话，林枫怎么觉得更不舒服了呢？
　　卫舒装出很乖的样子说，“爸爸妈妈说过很多次爱护眼睛，我们每天都做好几遍眼保健操，而且每天用电脑也只有两个小时哦。”
　　林爸爸笑着说，“是啊，你们正长身体，还是少用电脑，要不减到一个小时？家里不缺钱，先前是觉得你们在打游戏上有天分，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个电竞选手什么的，爸爸妈妈也没阻止，现在听你们姐姐这么说，还是健康重要。乖，一个用电脑就一个小时了。”
　　于是，林枫就成了监督人。可是，每天晚上十点后，大家睡下了，一关门，两个祸害就来求林枫让他们再用会儿电脑，说是有什么重要的赛事。两个人现在是正太萝莉外表，扮起无辜是真无辜，林枫就总是放水。
　　本来俩人还想跳级，直接上初中去，林家爸妈狂喜，又能出去吹嘘了，看他们养的孩子多好，但是，被林枫镇压了。
　　“孩子就是孩子！干嘛拔苗助长，让他们没有快乐童年！你们想，他们要是跳级了，从此后身边永远是年龄大的孩子，交朋友都不好交！让他们循序渐进地长大吧。不然，将来他们大学毕业都找不到工作！”
　　“为啥？”四个人同时等着林枫的回答。
　　“为啥？你们这样跳级，大学毕业十七岁！未成年！哪个企业雇佣童工啊！”
　　大伙儿一想，好像是这样的，于是，林爸爸林妈妈赶紧给俩小孩道歉，“是爸妈考虑不周啊，光顾着自己的脸上荣耀，没有想到宝宝们的为难之处，宝宝们还是慢慢长大吧。”
　　宝宝们？这两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林枫又膈应坏了！
　　于是，卫舒和程霜这两个伪儿童，就按部就班地健康快乐成长，小学期间，两个人就成了全校瞩目的对象，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把班里的小屁孩管理得服服帖帖不说，还经常带着两道杠、三道杠在校园里管这个管那个。
　　到了五六年纪，有时候书包里还能背回情书来，问题俩人还不知道谁放的。林枫就赶紧教育，“可别早恋啊！你们学校的小孩真不像话，小学就这么花花。”
　　结果，林枫就被父母怼了，“多有出息！哪像你，一把年纪还没对象呢，要是有人给你写个情书，我们都能高兴死！”
　　“别！”林枫惊悚地表示，“您二老还是好好活着吧，我还是不要给您高兴死的机会。”
　　初中时候，程霜出落成豆蔻少女，黑亮柔顺的头发，明眸善睐的双目，桃花般的脸颊，轻盈的体态，所到之处，回头率300%。那递情书的都得排队，只不过她身边常常跟着霸道的哥哥，一个杀人的冰冷眼神，让追求者见了绕道走。
　　卫舒总是提醒程霜，“你别搭理那些臭男生，他们在背后议论你，可难听了。那些人的龌龊心思，我都不想让你知道。”
　　“我知道。”程霜不在意地说，“凡人呢，我还看不在眼里。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给你！”程霜从书包里拿出十几封各种颜色样式的情书，“都是你的，我快被你那些热情的追求者们烦死了！那些女孩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青葱少年模样的卫舒，不大爱笑，但是他整个人是温和的，内敛的，加上永远考第一的学霸光环，为他芳心沉沦的女孩子不要太多。
　　如果哪天卫舒笑了，那一定惊艳了一片，学校里的女生形容他的笑容，“春花绽放，冰雪笑容。”虽然也有嫉妒的男生去为难卫舒。
　　但是，以来卫舒是全年级第一名，自有老师护着，二来，卫舒自己运气好，总是遇难成祥。比如有人拿水准备泼他，他就突然拐弯走了。有人用脚绊他，他总是顺利地跨过去了。还有人约他放学校门口见，但是，真的在校门口遇上了，卫舒一个眼神，那些来帮忙的“打手”就开始和稀泥，“算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闹大了不好。”
　　这俩人的万人迷光环，在高中时继续延续，少年少女常常相伴而行，羡煞了很多人。一开始有人以为他俩是一对，班主任还委婉地说过，不要早恋，要专心学习。
　　后来知道他们是同一个家庭收养的兄妹，俩人的追求者就变多了。
　　只不过这俩人总是对别人说，“好好学习吧，早恋是不对的。”那古井无波的眼神让热情的追求者一下就没了执着的心。
　　不过到了大学，两人就都交了男女朋友。这还是养父母催促的，“你们呐，上大学好歹谈个对象。别跟你们姐姐似的，都快奔四了，还单着呢！都成大龄剩女了！”
　　林枫就不服了，“城市里，能成为大龄剩女的，起码是经济独立的女人，不需要靠男人养活的女人！我就单身怎么了，我凭本事单的身，有啥好嘲笑的！我这是单身贵族，懂不？”
　　她妈嗤笑，“就办几个兴趣班，你就知足了？你看看你弟弟妹妹，都是什么创意总监了，还没大学毕业，就已经在公司兼职了！哪个月赚的钱不比你多啊！”
　　卫舒笑着说，“妈，你别这么说，姐姐现在一幅图画挂在艺术中心，也能卖几万了。她就是懒，不爱多画。”
　　“懒就是不上进！”林枫妈瞟女儿一眼。
　　她爸也说，“小舒和小霜都打电竞国际赛了，都为国争光了，还有粉丝了，你有啥呀？”
　　“粉丝？红薯粉，还是土豆粉啊？你想吃粉丝啊，我出去买个十块钱的。”林枫一仰脖子，“我是不爱张扬，我低调，我就喜欢小富则安，怎么着？不行啊？”
　　“没关系，我长大了，我养姐姐。”程霜笑眯眯地过来搂着林枫的脖子。
　　卫舒也说，“有我们呢，我们会管姐姐的。对了，上次我们学校的教授看见姐姐，还问我要电话呢，那个教授本来是单身主义者，见了姐姐，突然就宣布要脱单了。我把电话给了。姐，人家要打电话请你帮忙，你可态度好点儿。”
　　“你说徐教授啊，他刚跟我约了一幅字画，我正画着呢。看在你面上，我没跟他收钱。可他非要给我，天天要转账给我，烦死了。”林枫想起来了。
　　“不许收钱！”她妈一巴掌拍在背上，“好容易有人看上你了，给点好印象。”
　　然后她妈就不停地问卫舒，“那教授多大呀，真没结过婚？……三十九啊？那跟你姐差不多，他脾气好吗？会做饭吗？……”
　　林枫哭丧着脸看着她妈，真怕她妈立刻把她一脚踢出门。
　　生活就这样一天天过着，除了什么教授老打电话，老上门拜访，有些烦，其他还好。林枫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守着自己喜欢的家人。生活无忧，身体健康，没有什么太让人烦心的事，每天只想着过好当下的日子。
　　偶尔，想起系统中穿越的世界，那些日子，好像很遥远了，像一场梦。不过，那些梦，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