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美娇娘》 作者:空煜锦 文案: 年方二八的小娘子贺婉瑜长的肤白貌美,一双潋滟的杏眼更是勾的人心神荡漾。 媒婆来说媒:城东有个后生今年二十,家里有余钱。 贺婉瑜羞答答:做啥的? 媒婆:杀猪匠。 贺婉瑜瞪大眼,脑补了一张肥头大耳,身宽体胖,手握大刀砍猪的浑人形象,然后翻个白眼晕倒了。 城东杀猪匠许秋白听说自己吓晕了美娇娘,默默的收好刀带上聘礼亲自上门了..... 小剧场: 媒婆:喜欢杀猪的哪儿? 贺婉瑜羞答答:我就喜欢杀猪的,身体好,勇敢有力气,再也不怕别人欺负我。最重要的就是长的好。 被夸勇敢力气大的许秋白默默的看了眼自己的胳膊点点头:是的,他力气大,也很勇敢,但他其实想说的是他会疼娘子爱娘子,不让娘子受一丁点委屈。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脸心道:多亏他这张脸还能看啊。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种田文 甜文 主角:贺婉瑜,许秋白 ┃ 配角:许秋明,崔云兰,贺荣 第1章   “婉瑜,婉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着欢喜的叫喊,一身穿宝蓝色对襟褙子头戴赤金发簪的美貌中年妇人掀开帘子进来。   贺婉瑜抬头,就见她娘惠氏正一脸喜色的快步到了跟前,拉着她的手便道:“婉瑜啊,这次王婆子又给你找了一家,她说了,这家绝对是正经好人家,家里也有薄产,上面也没婆婆,你若嫁过去不用种地也不用做活,还会买个丫头专门伺候你,这样的好人家难得的不计较你退过亲的事,这真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亲事啊。”   瞧着她娘如此兴奋,贺婉瑜有些不忍心告诉她,之前王婆子也是这么说的,可每次说的人家不是鳏夫就是老头子,哪次不是说的天花乱坠,将人夸上天,让人心动,然后到最后发现不是老头就是鳏夫除了家境还算上等,人品和相貌那是不提也罢。   奈何她娘对王婆子深信不疑,只因惠氏当年就是王婆子给她与贺平洲做的媒,这么长时间过去,除了王婆子,其他的媒婆惠氏竟然谁都不信,一脑袋扎进去就等着王婆子给自家宝贝女儿说门靠谱的亲事。   只事与愿违,几个月过去,没一个靠谱的不说,还连带着贺婉瑜的名声更不好了。   惠氏说的脸都红了,拉着贺婉瑜的手都微微颤抖,“婉瑜啊,你别嫌娘烦,你今年都十六了,你堂妹燕红只比你小了几个月,现在孩子都快要生了,你虽然长的美貌,可一旦到了年纪就该嫁人了。好姑娘的时光不等人,若是不趁着好年纪嫁人晚上一年半载就更不找不到好的夫家了。”   贺婉瑜无奈叹气,“娘,你难道忘了堂妹是怎么嫁的人吗?难道你要让我向她学习?”   惠氏一听这话,呼吸一滞,接着斩钉截铁道:“呸呸呸!可不能学她!若不是那杀千刀的,我家姑娘哪用得着这般急忙找婆家。”   无怪乎惠氏气氛,实在是贺家二房的事将贺婉瑜连累的不轻。   贺家二房贺燕红年初的时候与城南学堂张姓夫子苟合有了身孕,贺婉瑜叔父和婶娘到了张夫子家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张夫子给了贺燕红一个平妻的位置,而今十六岁的贺燕红仗着有孕在身怀着张夫子头一个孩子在张家与张夫子的正妻平起平坐,在清河县是一大丑闻。后来还听闻贺燕红仗着有孕,处处欺压张夫子正妻,将人挤兑的差点跳了河。   小地方妇人间话题却不少,这事儿让贺家在清河县出了名,连带着贺婉瑜这个大房的姑娘都跟着吃挂落,尤其是贺婉瑜长的貌美如花当初与周秉怀定亲时又有波折,两厢一结合更是让长舌妇人嚼烂了舌根子。   周家二老本就看不上贺家小门小户,认为贺婉瑜长相妖媚会勾的他们儿子不上进,谣言又是一传十十传百,这下得了机会急忙找了借口先斩后奏替儿子周秉怀到贺家退了亲。   可怜周秉怀外出经商未归,接到周家二老的书信一口血喷出来得了重病,听闻现如今还在外地起不来床。   周家二老怨恨贺婉瑜,认为是贺婉瑜狐媚子勾去了周秉怀的魂儿,才会导致周秉怀心里郁结不能伸展得了重疾。   周家二老匆忙将家中生意交给周家大郎,便带着银两照看周秉怀去了。但临走前却是将贺婉瑜的名声败了一干二净。什么狐媚子不要脸乱勾搭人什么难听的话都扣到贺婉瑜的头上。   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贺婉瑜老老实实在家学着古人绣花描字,居然被莫名其妙退了亲还被安上狐媚子的名声。   贺婉瑜表示:冤得很呢!   名声不好了,亲事便难了。   贺婉瑜长的好,也有年轻后生看上她想借此机会聘回去当娘子的,但话刚出口便被家里人给骂回去,甚至这些后生的爹娘连贺婉瑜一起骂,说她勾了他们儿子的魂儿,是不要脸的狐媚子。   贺婉瑜哭笑不得,越发觉得冤枉。   为此爱女心切的惠氏站在门口一盆洗脚水泼在对方身上这才消停,可背后里说贺婉瑜的坏话却没断过。   贺婉瑜上辈子好歹也是个安分守己的二十一世纪好青年一个,深受科学知识的熏陶,认为十六就结婚生子也实在太早,但她穿过来的时候原主早就与周秉怀订了亲,她又没见过对方,甚至想着等周秉怀从南边儿回来再想法子将婚期推后,还没等她想到法子,贺燕红便出了这档子事,然后周家二老便忙不迭的来退亲了。   对此,贺婉瑜没有什么感觉,倒是惠氏觉得自家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愤愤不平的在家里将周家和贺家二房骂了个痛快。   时至今日,加上现在这个,王婆子一共给贺婉瑜说了四门亲事,前面三桩没一个靠谱的。   第一个是位鳏夫,今年三十有五,前面的妻子留下一个十四岁的儿子,还记得王婆子来说亲走后不久,一个半大的少年到了贺家店门口,瞧见了贺婉瑜后评价道:“长的不错,嫁到我家先跟我睡。”   惠氏从铺子里出来直接将手中的一叠子纸钱扔到对方头上,“去你个没娘的混蛋,拿着钱早死早超生。”   于是第一份亲事告吹。   第二份,是个五十的老头儿,在清河县是个小地主,家中老婆小妾一大堆,求贺婉瑜为第十房姨太,王婆子将老头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惠氏虽然信任王氏还是将这推了,觉得老□□想吃天鹅肉不知所谓。   到了第三份,还是个鳏夫,但对方娶了妻没一年娘子便没了,也没孩子。王婆子夸的天花乱坠,只差当日就将贺婉瑜送过去当利索的新娘子了。好在贺平洲不傻找人打听了一番,才知对方前头的妻子竟然是被这人活活打死的。   贺平洲不信任王婆子,但惠氏却深信不疑,觉得王婆子也是被人骗了,这不王婆子一说便又信了,并且对贺平洲和贺婉瑜道:“王婆子这人我知道,最是实在的人,不然当年我哪能嫁给你爹,哪来的你和你大哥啊。”说话的时候神情还颇为自得。   贺平洲性子本来就软,遇上惠氏更软,被惠氏几句话顶了回去便扭头过去生闷气。   但贺平洲好打发,贺婉瑜却不肯上当,当下撇开贺燕红的事儿问惠氏:“娘,对方姓氏名谁?家在何处?家中做何营生?今年多大?家中有何人?”   惠氏一噎,她忘了问了!   只听王婆子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一高兴就跑来和女儿说了,对方什么情况居然忘记问了。   惠氏一拍大腿,笑道:“瞧娘这脑子,光顾着高兴了,居然忘记问是哪家的后生了,等娘去问了王婆子再来与婉瑜说。”然后如来时一般风风火火的走了。   贺婉瑜尚点头答应那边惠氏早就走的没了踪影,她摇摇头,无奈叹息,觉得这古代的小姑娘可真不容易,想做个老实巴交到年纪嫁人的美人儿更不容易。   惠氏行动迅速,第二天就连同王婆子一同上了门。   王婆子不过四十来岁,当年给惠氏与贺平洲说亲的时候才是二十出头的小媳妇儿,如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虽不如记忆中电视剧里面的媒婆打扮夸张,但也差不到哪去了。   王婆子手里捏着一方帕子掩唇将贺婉瑜上下打量一番,转头对惠氏笑:“大妹子,你家这姑娘不是我说,咱们清河县绝对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了,就这样的模样,也就城东的许屠户能配得上了。”   得,美人虽美,还得杀猪的来配。   贺婉瑜暗地里翻个白眼,腹诽了王婆子几句,然后继续做娇羞状聆听王婆子的夸奖,毕竟有人夸是好事儿,谁不爱听好话啊。   王婆子越看越满意,觉得坐的太远说话不方便,抬腿坐到惠氏身旁拉着她的手便道:“大妹子,那许屠户虽然是杀猪的,但是人长的好,今年才二十,家里就一个八岁的弟弟,上面没有公公婆婆,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他家在城东卖肉的绝对是最好的,家里日子过的更好,一进的宅子四四方方全是瓦房。许屠户说了,只要婉瑜愿意嫁过去,成亲当天便买个丫头过去伺候婉瑜。”说着她拍了拍大腿,“大妹子呀,这样的好亲事打着灯笼都难找,你们可不能错过呀。”   她说的唾沫横飞,惠氏听的心情激荡,她回握着王婆子的说真挚道:“王大姐,多亏你热心肠,想当年也是多亏了你,不然哪有我现在的好日子。”   听惠氏提起几十年前,王婆子心里汗颜,当年她刚做媒婆没啥经验,胡乱凑了凑居然成了一对佳偶,没成想几十年后居然还对她心生感激对她深信不疑。   王婆子讪笑两声,瞥了眼垂眸不语的贺婉瑜,“婉瑜啊,王婆子真的是为你好,前面几个的确不怎么好......”   “只是,不怎么好?”贺婉瑜原本垂着的头抬起来,一改沉默反问道。   王婆子一滞,接着便笑:“婆子在这跟婉瑜保证,这个许屠户绝对好,长的好,家里好,除了是杀猪的没有哪不好,重要的是人家对你没有不满意的,”   “可惜了,是个杀猪的。”惠氏在一旁也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贺婉瑜无奈的瞥了眼惠氏,心想:嫌弃人家是杀猪的,你家还是卖棺材的呢。 第2章   贺家祖上也是出过秀才的,奈何这位秀才祖宗资质有限,考上秀才后便再也不能前进,好在这位老祖宗心态好,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果断放弃科举在县城置办家业。可惜贺家人丁不旺之前一直一脉单传,到了贺平洲这一代好歹有了俩儿子一个闺女。但家底就那么多,贺平洲虽然是长子,但婉瑜爷爷却更喜欢婉瑜二叔贺平原,临死前将书画铺子给了贺平原,却将卖棺材卖火烛的铺子留给了贺平洲。   惠氏起先是不乐意的,但贺平洲是孝顺的,唯一一次反抗了惠氏答应了此事。   等闲人家是不愿与棺材铺子打交道的,因为一旦打交道便说明家里死了人。惠氏觉得晦气,老爷子孝期一过便托了娘家远房亲戚将长子贺荣送到南方白鹿书院读书去了。   贺婉瑜作为女儿家又是待嫁之身,惠氏倒也不担心,可现在被周家退了亲,惠氏便觉得是棺材铺子不吉祥。   这不,王婆子提了杀猪的这事儿不光贺婉瑜想到自家卖棺材的,就是惠氏也记起了这事儿,脸上不大好看。   惠氏叹了口气,恨声道:“老爷子临死都不让人安生,哪家给顶门户的长房留个棺材铺子的,真是晦气。”   王婆子笑呵呵不减,“大妹子可别这么说,贵家好歹经商,总比我们走街串巷的要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婉瑜的婚事不是?”   惠氏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样。这后生当真这么好?”   “那是自然,今年刚二十,最重要的是日子好又没公婆,以后小的那个成了亲还不将婉瑜当婆婆对待?”王婆子一双吊梢眉高高扬起,说的话啪啪作响。   贺婉瑜听着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颇为无奈,这不想早嫁人都这么难呢。   贺婉瑜抬起眼皮装作羞答答问王婆子,“王婶儿,这人这么好,怎么到了二十还没娶亲呢?”   王婆子稍微一怔,接着解释道:“这许屠户搬来清河县两年多,早先有人问过他,许屠户道之前定过亲,但女方没了,后来搬到清河忙于杀猪卖肉也就没顾得上。”   “哦。”贺婉瑜有些失望,接着又垂下头去。   她还以为这屠户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比如不举?比如长的太丑?   可惜王婆子嘴里没实话,对方到底什么样凭她一副口舌她是不敢信的。   王婆子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转过头去拉着惠氏又将许屠户的好话说了一箩筐。末了说的口干舌燥,对惠氏道,“大妹子请老姐姐喝口茶?”   “瞧我太激动都忘了,咱们到花厅里继续聊,亲事这样的大事当着姑娘家的说难免害羞,等咱们说好了回头我与她细说。”惠氏站起来拉着王婆子亲热的喊着老姐姐到外面花厅去了。   贺婉瑜双肩塌了下去,歪倒在炕上,哀嚎道:“苍天啊,大地啊,拯救人类的圣母玛利亚啊,就不能让小的安安稳稳的等到法定结婚年龄再嫁人嘛?人家还是未成年少女啦!”   刚穿过来的时候贺婉瑜对原主不甚了解,平日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露出破绽惹人怀疑,也不知是贺家二老心大还是怎的,竟然没有怀疑过自家闺女芯子换了人。   贺婉瑜在前世就是个内敛但有些狡黠的人,人前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人后则怎么随性怎么来。没穿之前做着公务员混吃等死,穿越后享受古代少女的生活。唯独嫁人一事,觉得让人难以接受。   一想到今后可能要嫁给一个杀猪的,贺婉瑜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上辈子不管是现实中还是电视上,杀猪的屠户一般都是三四十不拘小节的糙汉子。配上圆圆的脑袋,粗粗的脖子,再加上油光光的一身肥肉,油光光的大肥手,简直是屠户的标配。   贺婉瑜抖个激灵,心想:若是就此吓晕过去,惠氏会不会打消让她嫁给屠户的念头?   贺婉瑜不愿动脑子,直接翻个白眼装晕过去。   晚饭前惠氏终于将王婆子送走,惠氏满心激动,晚饭都顾不上去做便到了贺婉瑜屋里打算和自己宝贝闺女分享这门亲事的信息,谁知叫了两声都没听到应答,当下吓了一跳,闺女竟然晕过去了。   惠氏大叫一声跑了出去找贺平洲请大夫去了,大夫就住在这条街上来的很快,把脉后,半吊子大夫抚着胡须问道:“今日可发生了何事?姑娘又进了哪些食物?”   一家子饭菜都是惠氏张罗,自然张口便来,然后想到今日之事,隐晦的提了一句。   半吊子大夫不敢确定,沉吟半晌,捋着胡子斟酌道:“大概是吓到了。”   惠氏呆愣住:“吓到了?”她心疼的瞧了眼贺婉瑜,眼神有些哀伤,“都是爹娘不争气,竟然给你说个杀猪的亲事。”   大夫一听这话,当下下结论:“这病就是被婚事吓的,只要姑娘放宽心,心情好,病自然就好了。”   惠氏感恩戴德的送了大夫出去,回来时瞧见贺婉瑜的模样,呐呐道:“怎么就吓到了呢。”   其实开始的时候贺婉瑜是装晕来着,可惜惠氏与王婆子说的时间太久,贺婉瑜装的时间长了便睡着了,加上做了个好梦,硬生生的没听见惠氏的叫嚷和大夫的说话。   等贺婉瑜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点了油灯,惠氏和贺平洲双双坐在贺婉瑜床前,瞧见她醒了,忙嘘寒问暖。   贺婉瑜打个哈欠,精神十足的喝了杯茶,问道:“爹,娘,你们看着我干嘛?”   惠氏一听立即掉了眼泪,“好女儿,怎么好好的就晕倒了。”   额!   贺婉瑜一囧,低头没说话,她怕开口说话就露了馅了,演技还没酝酿出来呢。   贺平洲瞧着宝贝女儿的模样心疼的不得了,又给她倒了杯水,难得硬气的训斥惠氏:“你瞧瞧你,好端端的非得让王婆子给说亲,说什么人不好,说个杀猪的,咱们婉瑜温柔如大家闺秀,就是嫁个秀才也使得,凭的弄个杀猪匠将闺女吓晕过去。”   一听他的指责若是往常惠氏早就一蹦三高拿鞋抽他了,但这婚事是她顶着贺平洲的埋怨让王婆子找的,虽然她出发点是为了女儿好,可到底女儿被吓得晕倒了也是事实,她低垂着头,说不出的委屈,“我也是为了婉瑜好啊。”   “为了婉瑜好?”贺平洲声音一个拔高,“那王婆子什么德性,满清河县谁不知道,怎么就你个傻婆娘一根筋的信她能给咱们宝贝女儿找个好夫家,瞧瞧之前找的那些,不是鳏夫就是老头子,这次倒好,是个杀猪的!我闺女这等容貌,这等性子,肥头大耳的杀猪匠能配得上吗?不知所谓!”   惠氏被他骂的头都抬不起来,两人成亲二十多年,这是贺平洲头一次这么硬气的骂人,倒让惠氏重新认识他一般,惠氏突然抬头说了句,“夫君,这样的你好男人啊。”   贺平洲:“......”总有种白说这么多的感觉。   “行了,我知道错了。”惠氏瞧着贺平洲被自己一句话夸的不骂她了,顿时心花怒放心情变好,“我以后改就是了。”   一旁的贺婉瑜呆若木鸡的瞧着这一对古代夫妻秀恩爱,简直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贺平洲叹了口气摸摸贺婉瑜的脑袋,转头对惠氏道:“你瞧瞧咱们街上杀猪的那个何大,咱闺女能嫁给那样的吗?”   他们这条街上有个杀猪匠,人称何大,一身肥肉据说有二百斤,圆圆的脑袋粗粗的脖子,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加上粗犷的大嗓门更是吓哭过好些孩子,至今这条街上当娘的吓唬不听话的孩子都说:“再不听话何大就来抓你了。”   孩子立马止哭。   惠氏一听,眼前立即出现何大的模样,顿时吓个激灵,当即握着贺婉瑜的手心肝肺的叫唤,“这样的杀猪的咱可不能嫁。”   想到王婆子将人夸上天,又被自家从来好脾气的夫君臭骂一顿,惠氏心里也有些迁怒王婆子了。夫君说的对,王婆子嘴上说的好听,可这好几回了就没一个正经的青年后生。   “娘明日就去回了王婆子。”惠氏爱怜的瞅着贺婉瑜。   贺婉瑜瞧着她娘终于决定放弃王婆子一下子松了口气。   可她这口气还未下去,又听惠氏道:“娘明日找城北李婆子去,听说李婆子嘴巴厉害,说成的亲事没一个不好的,之前被王婆子骗了,这李婆子定然没有问题。”   这次贺平洲也不反对了,他不信任王婆子,但是对其他的媒婆却不排斥,尤其事关他宝贝闺女的亲事,他想着多些选择也好。   贺婉瑜心里哀叹:怎么就这么热衷将她嫁出去呢,她想好好的做个安静的不出家门的美少女都不行啊。 第3章   惠氏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第二日就去与王婆子说了他们的决定转头去了城北找李婆子去了。   许是惠氏说的不够婉转,也或许是因为惠氏空着手去连半两银子没给她,王婆子竟然有些生气,骂道:“好心好意给你女儿说夫家,竟然当了吕洞宾了。白忙活一场,真当自己家女儿是天仙啊,”她骂着一顿,想到这贺家的姑娘长的跟朵花儿是的,跟天仙也差不多了,便改了口,“长的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嫌弃退了亲,活该跟她堂妹一样去做小去,有人要就不错了还嫌弃人杀猪的,我呸,一个棺材铺的女儿还嫌弃杀猪的了。”   王婆子在家门口骂个痛快,转头想起那日许屠户给的一两银子,心想总归有点赚头,只是许屠户许诺的事成后的一两是拿不到了。   因为这未得的一两银子,王婆子在家又骂了一阵子。只是受人之托,成与不成都要有个回话,王婆子换了身衣裳挂上笑脸去了许屠户家。   许屠户名唤秋白,今年二十,在城东开了家肉铺,来清河县两年有余,杀猪的水平那是被人称道,话不多,为人和气,城东这块的大媳妇小姑娘都喜欢往他这来买肉。   原因无他,许秋白长的好看啊。反正都要买肉,来他这还能看见俊俏的郎君,谁不喜欢。   已经到了中午,前头肉铺里静悄悄的,许秋白卖完了肉收拾了桌案正在后院磨着杀猪的砍刀,就见王婆子一脸笑意的进来。   许秋白见此以为有了好消息,站起来道:“王妈妈来了,快坐。”   他手里杀猪刀未放下,吓了王婆子一跳,连忙摆手,“不坐了不坐了,说几句话就走。”   许秋白点点头。   王婆子以为他会着急询问,见他默不作声心里又想,难道只是试试,成不成的都无所谓?她瞄了眼许秋白手中的刀,然后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待她说了结果对方将杀猪的砍刀落到她头上。   “那贺家拒了。”王婆子心一横便说了出来。   许秋白忽的抬头瞧了她一眼,“拒了?”   王婆子抿抿唇,道:“今日贺家母亲到我家去说,说她家女儿听说你是个屠户,吓晕过去了。”   吓晕过去了.....   许秋白眉头紧皱,想不明白自己能将城东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吸引来买他家肉,怎么到了他看上的姑娘那里就能将人吓晕了呢。   王婆子见他眉头皱着又往后退了一步,讪笑道:“你条件不错,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啊,贺家这姑娘是没福气.....”   她未说完,许秋白嗯了一声,然后又坐下继续磨刀了。   王婆子拍拍胸口,对他这态度有些疑惑,不是他着急忙慌的出银子找她说媒吗?怎么现在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你.....”王婆子瞧着许秋白,觉得这后生也够仗义,没说成亲也没要回那一两银子,于是便好心劝说:“贺家姑娘也就好看了些,只她那名声的确是差,你何苦瞧上这样的姑娘呢。”   许秋白磨刀的动作一顿,抬头,眼神不善的盯着王婆子道:“出去。”   王婆子一愣却没动,许秋白又说了声,“出去。”   “唉你这人......王婆子刚想嚷嚷,目光瞥过泛光的杀猪刀吓得缩了脖子行动迅速的离开了许家。待出了门瞧不见杀猪刀了又来了能耐,骂骂咧咧道,“能耐什么呀,不还是娶不到想娶的姑娘,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人贺家姑娘好歹是商户,瞧瞧你,啧啧,一个杀猪的也想肖想人家天仙似的姑娘,真是不自量力。”   许家院子与外面的街只隔了一堵墙,王婆子声音够大,院子里的许秋白听个清清楚楚。许秋白放下杀猪刀神色莫名,一时陷入在贺婉瑜被吓晕过去里出不来了。   正屋门口一个圆圆的脑袋探头探脑,许秋白头都没抬,“出来吧,瞧见你了。”   许秋明笑嘻嘻几声一蹦三跳到了许秋白跟前,嘲笑道:“人家不答应?”   许秋白白了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少掺合。”   许秋明切了一声,蹲在地上看他磨刀,“大哥,真是白瞎了你一身好功夫,竟然全用在杀猪上了,啧啧,若是师父知道了,还不得从棺材里跳出来骂你啊。”   “师父又没死,跳什么棺材。”许秋白敲了许秋明一记爆栗子。   许秋明捂着脑袋不死心,“你说说你一身功夫做什么不行,非得做个屠户,就是去做个镖师也比屠户好听吧?瞧瞧,漂亮姐姐一听你是屠户都吓晕过去了,你就不能换个营生?”   许秋白闷声道:“你不懂。”   许秋明来劲了,“你瞅瞅你,抽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怎么娶媳妇,娶个回来也得被你闷回去了。”   许秋白被他聒噪的抬头,将杀猪刀一放,“晚饭红烧排骨没了。”   威胁一出,许秋明立即慌了,“别啊,老大好说话,老大,我错了。”   许秋白打算教训一下他,转过头去收拾其他工具了,许秋明围着他转劝他打消念头,见他不为所动,急了,“我帮你想法子将美娇娘娶回来。”   他咬牙拧眉站着,一派大义凛然。   许秋白盯着他,似乎在考量他这话的可靠性,许秋明以为有戏,得瑟道:“想当初.....”   “明天的排骨焖饭也没了。”许秋白洗了手决定去城西贺家铺子瞧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秋明在后面一阵哀嚎。   ——   惠氏从王婆子家出来便直接去了城北李婆子家,县城不大,谁家的姑娘到了适婚的年纪,这些媒婆都是一清二楚,听闻惠氏来意,却笑道:“太太不是请了王婆子吗,怎么又来找我了。”   同行是冤家,李婆子和王婆子不合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李婆子恼恨王婆子不择手段抢她顾主,但凡沾上王婆子的断然不愿理会。而惠氏与贺平洲作为王婆子做媒婆第一个成功的,李婆子自然知晓惠氏曾经对王婆子多么的信任,也难怪李婆子说话这般态度。   惠氏讪笑两句,“这不是,这不是没成吗。”   李婆子冷笑,“王婆子本事可大的很,十里八乡别管是没娶媳妇的后生还是死了老婆的鳏夫,她哪个不认得,太太自去找她便好,我这里可没有太太期望的后生。”   惠氏被她的话说的一滞,没料到李婆子竟放着好好的主顾不要往外推,说话这么难听,不由脸上挂不住,“那你的意思是.....”   “老婆子没这能耐,还请太太找王婆子去。”她在清河县也算鼎鼎大名,却不是捡王婆子做不来的捡的。   说了这么多,也陪了小心,李婆子非但没个好脸色,还说出这样的话,惠氏顿时有些恼怒,她噌的站起来就往外走,嘴里却道:“我还当大名鼎鼎的李婆子是何等能耐,想来也就这本事了。”   待她走了,李婆子哼了一声,“这样名声的姑娘,王婆子给找的鳏夫算是不错的了。”   惠氏自李婆子家出来,也没再去找其他的媒婆,径直回了铺子。   棺材铺平日只卖些香火蜡烛纸钱之类的东西,很是清闲。贺平洲瞧见她气哼哼的进来,不由询问:“事情不顺利?”   不说还好,一说惠氏便来气,气哼哼的将李婆子的话说了一通,“打量我家婉瑜找不到好姻缘是怎么的,我就不信了,没了这俩婆子我家婉瑜就嫁不出去了。”   自家闺女长的好,整个清河县都有名,惠氏脸上有光不说,对她的未来更加担心,以前那周秉怀性子好,家中又富裕,虽说是小儿子,但自身上进努力,今后两人成了亲日子定然过的不差,只周家爹娘太可恶,不但退了亲还坏了婉瑜的名声。   惠氏坐在柜台后生气,忽抬头瞥见一年轻后生进来,顿时怒气消散,脸上挂上和善的笑容,“买烛火?”   许秋白点了点头,“来些蜡烛和纸钱。”   惠氏应了一声利落的将东西包给他,趁许秋白掏钱的时候,随口问道:“看你面生,不是清河县人?”   儿女到了说亲的年纪,但凡瞧见不错的后生,惠氏总忍不住开口询问,因为这事贺平洲说了她几回,每回答应的好好的,下次瞧见了照样去问。   许秋白不动声色,一笑:“在下的确不是清河县人,但在清河县定居却已有两年。”   惠氏眼前一亮,“家中可说了亲?”   “尚未,”许秋白说道,“只前些天媒人去提亲,被女方给拒了。”说着脸上挂着悲伤之色。   惠氏瞧这后生面相不错,长的又好,一身气度说是哪家公子也信,只可惜有了心上人,虽说提亲未成,但她也不可能将自己女儿凑上去,遂替他气愤,“定是女方家里瞎了眼,否则怎么放着这么好的女婿不要。难不成对方是仙女不成?”   她话音一落,许秋白眼中染了笑意,整个人看起来都灼灼生辉,“那姑娘的确很美,搁我心里仙女都不如她好看。”   惠氏讪笑,心里却不敢苟同,在她心里婉瑜才是清河县第一美。   许秋白出了铺子,远远瞧见一十六七岁姑娘缓步而来,认出来人,许秋白站定未走,待来人瞧都没瞧她一眼进了铺子这才抿了抿唇往街道另一边走去。   恰巧路过何大肉铺,何大正大嗓门的吆喝着,许秋白抬头瞧了何大一眼,突然有些明白贺家拒了他的原因了。   他本以为对方一听自己是杀猪匠便拒了,可方才通过贺家母亲的话和这屠户的模样,他有些觉得这中间有些误会了。   若他的女儿找夫家碰上这样的杀猪匠,他也不会让女儿嫁过去。 第4章   装晕吓坏爹娘让她心里有些虚,而今日惠氏更是再接再厉找其他媒婆,她担心再冒出一个王婆子来出去溜达一圈想着惠氏该回来了便赶紧过来打探情况了。   进了门惠氏正与贺平洲说刚才的后生,“你刚去了后面没瞧见,二十左右长的真是好看,比你儿子也差不多了。只可惜有了喜欢的姑娘,咱们婉瑜是没这福气了。”   惠氏说着摇摇头,很是遗憾,见贺婉瑜进来忙闭了嘴,“你怎的来了?”   贺婉瑜早在门口便听见他们的谈话了,进来也不点破,“过来瞧瞧。”她见惠氏眉目间不自在,便笑问,“娘去找李婆子怎么说?”   惠氏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骂道:“我说尽好话,那李婆子倒是拿起乔来了,当我家婉瑜嫁不出去呢,气死我了。”   贺婉瑜心里松了口气,顿时眉开眼笑上前去给惠氏捏肩,好声好气道:“娘,您看我今年才十六,还小呢。我不想那么早嫁人,我想多陪爹娘几年。”   “十六了还叫小?”惠氏柳眉一竖顿时窝火,“人家十六的姑娘有的都当年了,想当年你娘十六就已经生下你哥了,就你堂妹那德性的还怀着崽子呢,我姑娘比她可强了不止一倍,还能比不上她?”   听着她娘振振有词,贺婉瑜哭笑不得,“娘,您怎么又扯到她身上去了。”提起堂妹便气的牙痒痒,偏生还时常提到。   惠氏气哼哼道:“要不是她,你能和周秉怀退亲?”虽然她对周家二老很看不上,但周秉怀的为人她还是信的过的,上进模样好,最重要的是对她姑娘也好。可惜这么好的后生却有一双那样的爹娘,生生将一对儿有情人给拆散,让自家姑娘在找夫家的路上多了不少坎坷。说到底还是贺燕红惹出来的事儿,她自己拍拍屁股做人平妻去了,却将婉瑜的名声也带坏了。   想到这,惠氏又骂了周家几句,待有客上门这才罢休。   趁着惠氏忙碌,贺婉瑜趁机劝说贺平洲,“爹,我真的不想这么早嫁人,您就不想等大哥有了功名我再找婆家?”   大哥贺荣今年十八,去外地读书之前已经是个秀才,明年秋天就要下场考举人。而且贺荣书读的不错,深得夫子夸赞,他日考取功名也是指日可待。   贺平洲沉吟,思考其中道理,但明年贺婉瑜就十七了,在这小县城里若是十七岁还未成婚,就算兄长是举人名声也不算好听了。   “不行,明年你就十七了。”贺平洲难得板起脸来回绝。   贺婉瑜无奈扯着他胳膊撒娇,“爹,十七又不大,大哥都十八了还没成亲呢。”   面对她的撒娇,贺平洲本就不严肃的脸瞬间龟裂,“男子二十成亲便可,女子十八就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他审视着贺婉瑜,试探问道:“你,该不会是对周秉怀没死心吧?”   贺婉瑜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她回答的快反倒让贺平洲起疑,他皱眉道:“周秉怀人虽然不错,但父母太过强势不讲理,况且周秉怀孝顺,他日你就算嫁过去日子也难过,现在周家父母将你名声败坏殆尽,就是他们日后来求,我们也不能让你嫁过去让他们磋磨。”   他们夫妻只得一儿一女,自然珍之重之,尤其是小女儿更是恨不得含在嘴里疼着,这次周家退亲前胡说贺婉瑜的婚事将夫妻俩气个好歹,当时他都拿着菜刀和惠氏赶去周家了,谁承想周家二老去了外地照顾周秉怀去了,大儿子也外出经商未归,只有周家大奶奶在家,他们也不好与一妇道人家闹不休便泱泱的回来了。   此事过去三月有余,每逢说起周家,老实巴交一辈子的贺平洲都觉得气不顺。   贺婉瑜是理解贺平洲夫妇的,但她不是原主,她只是穿越来的姑娘,虽然鸠占鹊巢,但对周秉怀此人却没有丝毫印象,更别提对他感情深重了。   “不嫁他,行不行?”摊上这样护犊子又认死理的爹娘,她真得很无奈,见贺平洲还想再教训几句,赶紧打保证。   贺平洲刚想说什么,就听惠氏在外面喊道:“你们爷俩说什么呢?”   贺婉瑜可不敢让她娘再掺合忙道:“没什么,说大哥的事呢。”   说起一双儿女惠氏颇为自得,长子不光长的好,脑子也好,年纪轻轻考了秀才身份,现今在外求学,明年秋天便可下场考举人。小女儿二八年华,长的整个清河县都拔尖儿,虽然婚事不顺,但她却仍以儿女为傲。   知道自己娘亲的毛病,贺婉瑜顺着夸了大哥几句。惠氏听的眉开眼笑,“那些个不长眼的当咱们稀罕嫁他们,等你大哥考上举人,我看谁还敢这么作践咱们。”   士农工商,他们做生意的商人地位最为低下,好歹朝廷没有明令禁止商人之子不能考科举,这才让贺荣有了出头的机会。像周家虽然富庶,但也只是商户,一旦贺荣中举,那在清河县也该出名了。   “就你爱说大话。”贺平洲嘴里虽然说着训斥的话,但眉梢却是扬起的。   果然,下一秒惠氏便自得道:“那是自然,咱们儿子那可是一等一的聪明。你也不瞧谁生的。”   贺平洲让了惠氏一辈子,此刻也温和笑了,“娘子最厉害。”   看了一出爹娘撒狗粮,贺婉瑜翻着白眼走了。外面正是大好时候不冷不热,贺婉瑜去小姐们家待了一会儿这才回去。   没几日是上巳节,为了让贺婉瑜早日走出周家的阴影,惠氏便让贺婉瑜和小姐妹去城外走走。   贺婉瑜上辈子就宅女一个压根不想出门,可瞧着惠氏一副她不出门誓不罢休的眼神,只能无奈的出了门去和小姐们崔云兰汇合。   崔云兰是原主的小姐们,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原主因为生了场病身子虚弱才让她鸠占鹊巢,醒来的时候便见到这崔云兰,崔云兰名字虽文雅,可实际上却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与原主性子不同,却是一同长大的好姐妹。   待贺婉瑜到了崔家,崔家二哥崔云升已经套了骡车等她来了,便载着俩姑娘到郊外踏青去。   像清河县这样的小县城,姑娘家的出门也没什么避讳,两人路上也遇到不少同龄的姑娘们和后生们。   当地上巳节还有个习俗,便是年轻后生若是有喜欢的姑娘可取一支芍药赠与姑娘,若是姑娘接受了便说明对后生也有好感,后面两家水到渠成结成亲家。   惠氏撵着贺婉瑜出门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今日出门的男女多,兴许就能碰上好的后生呢?   贺婉瑜也早就从崔云兰的叽叽喳喳中得知此事,但她并不在乎这事,更想做的是拿着风筝痛快的放风筝。   但她不会做风筝,好在贺荣在家时曾做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风筝,出门的时候正好带上。   崔云兰摸着她的风筝羡慕道:“荣哥的手艺就是好,”说着还瞪了崔云升一眼,“二哥你也学学,瞧你那手艺,怪不得现在都没给我找个嫂子。”   崔云升不像崔云兰活泼有些憨厚,被妹妹嫌弃也不生气,好脾气的瞅了眼贺婉瑜笑了笑没说话。崔云兰不疑有他,转头去与贺婉瑜道,“婉瑜,咱们待会去上游一些吧,今日贺艳丽她们肯定在下游人多的地方,我不想与她们碰见。”   贺婉瑜怎么都可以,但她也不想碰见堂妹她们当即答应,“随你。”   两个姑娘做了决定,崔云升便将骡车赶向清水河上游,其实说是上游下游,隔得都不远,但下游地势河边开满了好看的花儿,例年是少男少女们争相前去的地方。   反之上游虽然地势也开阔,因景色不如下游人就少了许多。三人将骡车停在树下,崔云兰迫不及待的要拿了风筝去放,贺婉瑜拗不过她,让她拿了自己的去放了,自己却从骡车上取下棉布铺在树下又将一大早惠氏给准备的糕点取出摆上。   崔云升站在一旁,脸色涨红的伸手,“婉瑜,我、我帮你。”   贺婉瑜抬头一笑,“不用。”这点小事,她三两下便收拾妥当。   崔云升呐呐的站在一旁,瞧着少女挂着灿烂笑意清丽脱俗的脸庞脸涨的更红了。   而在不远处带着许秋明来踏青的许秋白瞧着树下的一对男女抿紧了唇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上的姑娘也有其他人喜欢了,他很不高兴! 第5章   许秋白早在两年前便见过贺婉瑜了,那时候他刚带着许秋明初到清河县,那时两人混在难民群里一起进入清河县他身无分文,许秋明饿的直哭,站在包子铺门前不肯走,最后是路过的贺婉瑜买了几个包子给了许秋明,自此她便在他心里扎了根,是个仙女般的存在。   可后来他打听到贺婉瑜与周秉怀相互喜欢,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周家在清河县虽然不算最大的家族,可与普通老百姓比起来那又是大户了。周家的少爷他曾见过,长的俊俏温文尔雅,听说对她也好。想想自己身无分文又一身麻烦,最终按捺住心思挣了银两在城西开了间肉铺。   年初的时候贺家的事闹的满城风雨,他心里为她担心,本以为不会殃及到她,不料周家二老竟然一直不喜她,竟然趁着周家少爷不在上门退了亲,不但如此还在临出门前散播贺婉瑜不好的传闻。   后来听闻她病的严重,他又没有机会上门,只能心底着急,当时他更恨不得将周家二老痛打一顿。   再一次见到她已过半月有余,彼时她在街上与小姐们逛铺子,脸上悲痛已不在,满目的喜悦做不了假。甚至这样的性子比之两年前更让人喜欢。   他忍不住偷偷的跟了几回,贺婉瑜整个人在他心底的份量也越来越重。他知道他越来月喜欢她,克制不住的去想她。想想自己的身世,他又担心连累她,但两年的安稳日子和她的出现让他犹豫不决。   他想去提亲,可又担心她拒绝,直到他听说她亲事的不顺遂,才下定决心去试上一试。不管今后如何,他都将为她遮风挡雨,曾经的不堪又如何,那些都已经过去,他现在只是许秋白,别的谁都不是。   但,她被他吓晕过去了。   “哥,咱们也过去。”许秋明远远的瞧见有人在放风筝,本着一较高下的心思,他也想过去。   许秋白有些迟疑,若是过去,被她厌恶怎么办?   他的担忧许秋明却不知道,见他不动,拉着他的袖子不肯罢休,“许秋白,你答应今日陪我玩的。”他隔着老远就瞧见那放风筝的是俩漂亮姑娘,自家大哥长的好看可惜贺家姑娘不识货,说不定这俩漂亮姑娘中间就有一人看上大哥了呢?   本着给自己找大嫂的原则,许秋明也不肯放开许秋白,许秋白想着或许贺婉瑜见了自己会改变主意呢?于是由着许秋明将他拖拽过去。   崔云兰跑了半天风筝也只飞了很矮的高度,瞧见崔云升和贺婉瑜过来忙喊道:“快来帮忙。”   贺婉瑜过去,崔云兰便迫不及待将风筝线塞给她,“我试试我二哥做的,兴许他做的破风筝能飞的高呢。”   贺婉瑜也不恼她半途而废,转头扯扯风筝线,想着怎么才能让风筝飞的更高一些。   可惜上辈子多半宅在家里压根没放过风筝,这会儿扯着线也不知如何正确。   眼瞅着风筝开始摇晃,贺婉瑜有些着急,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给我试试?”   贺婉瑜一回头,就瞧见崔云兰拉着崔云升正在不远处扯着风筝线,而她面前站着一位帅哥。   对哒,是位帅哥。   没有人不喜欢帅哥,尤其是宅女。   曾经电视上看个帅哥美男都能舔屏,现在不过出来踏个青居然就碰上个帅哥,不,古代美男子。   好歹还能记起现在的身份,贺婉瑜收起自己放光的双眼,瞧着朝自己伸过来的大手,矜持一笑,“谢谢。”   美男帮忙,哪能不应。   许秋白被许秋明推过来时本还担心她不应,现在贺婉瑜答应了,他又不敢置信。   贺婉瑜见她递出去的风筝线没接,疑惑抬头,“怎么?反悔了?”难道反悔不成?   许秋白一喜,赶紧接过风筝线,笑道:“不反悔,不反悔。”   贺婉瑜瞧着美男子,觉得这几天酸涩的眼睛也不酸涩了,胳膊肘也不疼了,浑身充满了劲儿,但她仍旧记得自己要淑女,一言一行都规规矩矩,宛如大家闺秀。   许秋白手里扯着风筝线走了几步又调整了位置,眼看着风筝越来越高,直到只能看见一五彩斑斓的小黑点,这才将线轱辘递回去,“给。”   “多谢。”贺婉瑜展颜一笑,然后结果,学着他的动作扯了扯,果然风筝稳稳的飞在天上了。   她的笑容太过灿烂,容颜太过美貌,许秋白站在那里手还维持着先前的动作,人却迷失在那一笑的漩涡里。   不远处崔云升瞧见这一幕,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他对崔云兰道,“那人不知何人,咱们过去瞧瞧。”   崔云兰也瞧见了,忙点头,拽着风筝线便过去了。待走到近前,发现一男子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贺婉瑜,而贺婉瑜也一脸欣喜的扯着风筝线。   让她惊讶的是这男子竟然十分的英俊,至少在清河县城西那一片也就贺荣能比的上了。   崔云兰只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结巴开口道:“婉瑜,这位是?”   贺婉瑜将目光从风筝上收回,面上一囧,“我.....”   还不待她说,许秋白已经微笑问好,“你们好,我是许秋白。”   崔云兰见他朝自己笑,觉得心窝窝都甜甜的,十六岁的姑娘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早在多年前她就层对着贺荣有过这感觉,但贺荣在她表明心迹后拒绝了,时隔一年多她再次对一个男子有了这种感觉。   太甜蜜。   “你、你好,我是崔云兰,这位是我二哥崔云升。”崔云兰红着脸急忙介绍道。   与崔云兰的反常相比,崔云升也好不到哪去,因为他发现这男子瞧着贺婉瑜的目光不正常他的眼神充满防备,问道:“兄台一个人?”   许秋白迎上他的目光,只当瞧不见他眼中的防备,温和一笑,“还有舍弟。”说着朝着不远处喊了一声。   贺婉瑜对这种事比较迟钝,没有发现他们三人的变化,只循着许秋白的喊声,瞧见一七八岁的男童正扯着一根风筝线跑了过来。   “姐姐好。”许秋明颠着一身小肥肉跑过来瞧见贺婉瑜眼前一亮站到贺婉瑜跟前嘴甜喊道。刚他还想着有一面之缘的姐姐拒绝他大哥有些可惜,不想这会儿就到了他跟前。   不同于许秋白什么事都喜欢闷着,许秋明是个活泼的性子,知道自家大哥看上的就是当初给他买包子的姐姐,脸上笑的更甜了,“姐姐,你还记得我吗,两年前你给我买过包子。”   七八岁的小孩本就可爱,加上许秋明长的好看,在贺婉瑜眼中更显得呆萌,若是在现代,那妥妥的就是个小正太呀。   贺婉瑜喜欢这样好看的孩子,但是她不记得原主给人买没买过包子呀。   她一愣,许秋明以为她忘了,有些委屈,“姐姐,我记了两年呢。”   贺婉瑜尴尬,伤了这么可爱孩子的心可不行,也不管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当即点头:“姐姐记得的。”不就是几个包子嘛。   见她说记得了,许秋明高兴起来,转头去看自家大哥,“大哥,姐姐记得呢。”趁着人不注意还眨眨眼。   别人只以为他开心,可许秋白却知道他这眨眼是向他炫耀呢。   有这样的弟弟,许秋白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头疼,刚想说些什么,许秋明已经热络的去拉贺婉瑜的手了。   小兔崽子,你哥还没拉上呢,你居然先去拉了。   他瞪着眼睛将许秋明拽回来,冲贺婉瑜温和一笑:“舍弟不懂事,让姑娘见笑了。”   贺婉瑜有些可惜,她还想多和小正太聊聊天呢,但她现在是古代女子啊,只能矜持道:“不打紧。”   许秋明听了顿时眉开眼笑然后冲他哥咧嘴,后转过头来继续夸赞贺婉瑜了。   许秋白听着他弟弟满嘴跑火车的夸赞贺婉瑜,心里倒有些羡慕,他怎么就不会说这么些好听的话呢,难不成回去要向许秋明学习学习?   贺婉瑜穿越过来数月,头一次碰见如此有趣的人,虽说还是个孩子但也聊胜于无啊,她眉梢含笑非常不要脸的接收了许秋明的夸赞,然后还时不时的将许秋明遗漏的给补充上,一大一小,相处甚欢。   见她不恼,还同他开玩笑,许秋明觉得有戏,拉着贺婉瑜小声道:“姐姐,你说亲了没?”   “你要当媒婆?”贺婉瑜没有觉得他失礼反而失笑问道,不过见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还是随口回答了,“姐姐我长的这么美,等闲人瞧不上,这不还没定亲呢。”   许秋明眼前一亮,一拍手,兴奋道:“姐姐姐姐,你瞧我哥长的好看不?”   贺婉瑜偷偷瞥了眼许秋白,沉吟道:“还行。”岂止是还行啊,帅呆了酷毙了好不好(/ □ \\)。可惜她是古代女子不能太过张扬啊,要淑女要淑女,不但如此还得适当的露出娇羞来。   一旁的许秋白皱眉瞧着许秋明拉着他的心上人说悄悄话,心里恨极了许秋明,正想着回去不给他饭吃时正对上贺婉瑜偷偷看过来的眼睛。   好看的杏眼接触到他的目光迅速的缩回去,然后又与许秋明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许秋明眼睛亮晶晶的也瞅了眼他哥,小大人一般叹气,“姐姐,别看我哥都二十了,还没娶亲呢,人是顶顶好,就是不爱说话,除了这点没别的毛病,而且我哥也是长的太好了,至今没给我找到合适的嫂嫂,要不姐姐你考虑考虑?你要是做了我的嫂嫂,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都羡慕的好伴侣。”   “嗯?”贺婉瑜一愣,没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竟然给她说起媒来了,而且对方还是他哥。   许秋明小大人一般眉头紧皱,叹气道:“我哥虽然是杀猪的,但是他长的好啊,姐姐,你若......唉唉唉,许秋白你松开。”   正费劲的给自己找嫂子呢,许秋明的耳朵便被许秋白揪了起来。许秋白提着他的耳朵扯到一旁,歉意的对贺婉瑜道“姑娘莫怪,小弟年纪尚幼说话没个注意的。”   贺婉瑜端庄大气的微笑点点头,心里却沸腾了:怎么这么帅,怎么这么帅!   压根没听见许秋明说他哥是杀猪的这回事。 第6章   被冷落在一旁的崔氏兄妹瞧着三人相处更是心思各异。崔云兰接连偷看了许秋白好几眼,最后红着脸扭捏的对许秋白道,“许大哥不是清河人士?我们怎的以前没见过。”   许秋白抬头看了她一眼,温和道:“我们兄弟二人是通州人士,两年前来清河县定居,现居城东,想必是距离远些才没见过。”   崔云兰眼前一亮,“城东?”接着又有些丧气,“可惜我们住在城西。”   清河县不小,城东和城西虽然都在县城,距离却不近。尤其是她们女孩更是鲜少出门,虽然本朝民风开放,但她们平日也就是在家附近转转,太远的地方是去不了的。   许秋白没搭话,崔云升却对贺婉瑜道:“时候不早,咱们先去树下歇歇?”   贺婉瑜抬头瞅瞅天上飞的高高的风筝犹豫片刻,对崔云升道:“崔二哥你们先去歇歇,我再放一会儿。”从帅哥中拔出自己,贺婉瑜觉得自己还是放风筝吧,帅哥什么的先不要想了。   见她目光仍然流连在风筝之上,崔云升神色有些黯淡,“一起吧。”   许秋白抬头瞥了崔云升一眼,恰巧崔云升也看过来,两个男人的目光相撞片刻后分开。里面的锋机乍现,谁也不肯让谁。   说话间贺婉瑜的风筝随风抖了抖,眼瞅着就要往下落了,贺婉瑜啊呀一声,急道:“别掉啊。”   旁边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扯了扯风筝线,风筝又重新稳住在高空中,贺婉瑜转头笑着道谢:“多谢许大哥。”   她笑的灿烂,加上颜色又好,许秋白一时竟晃了眼,心都停顿了一瞬才扑通扑通跳动,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着她明媚的杏眼。   许秋白抿了抿唇,再回神贺婉瑜已经扯着风筝线跑到树下了,崔云兰瞥了一眼贺婉瑜再瞅一眼许秋白,笑道:“许大哥过来歇歇?”   许秋白点点头,叫过许秋明一起去了树下。   贺婉瑜站在树下与许秋明交流了会放风筝的心得才满足的收了线,见崔云兰正收拾篮子里的吃食,便笑道:“早知人多就该多带些糕点了。”   因为今日只他们三人过来,所以惠氏只做了三人份的糕点,果子只有苹果,也只三个。   崔云兰温柔道:“大不紧,我准备的不少。”   其实她带的也不多,但她还是非常大方的拿出自己的糕点递给许秋白。   许秋白瞥了眼贺婉瑜见她正低头与许秋明说什么,神色有些黯淡,却没接崔云兰的糕点,“多谢,我吃不惯糕点。”   崔云兰有些可惜,神色一暗点了点头。   用了糕点喝了点水,许秋明又闹着去放风筝了,许秋白只能依依不舍提出告辞。许秋明笑眯眯对贺婉瑜道,“姐姐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崔云兰眨眨眼笑问:“你们什么约定?”   贺婉瑜刚要说,就被许秋明打断,“不要说不要说,”然后对崔云兰眨眨眼,“说了就不是秘密了。”   崔云兰有些失望,但对许秋白的兴趣更大了。   许秋白兄弟走后崔云兰有些魂不守舍,回程路上更是看着贺婉瑜欲言又止。   “怎么了?”贺婉瑜摸摸自己的脸没觉出不妥,疑惑问道。   崔云兰咬唇,半晌道:“婉瑜,你觉得我二哥怎么样?”   贺婉瑜有了许秋明的话顿时一愣,点头道:“崔二哥是个好人。”   “只是个好人?”崔云兰追问。   贺婉瑜愣了,“不然呢?”   崔云兰纠结,眉毛都皱在一处了,“没什么。”还是先不要说了。   贺婉瑜正要追问骡车停下,崔云升掀开帘子红着脸道:“婉瑜,你家到了。”   贺婉瑜也忘了继续问崔云兰了,提着自己的篮子和风筝下了骡车,道:“崔二哥和秀兰路上慢走。”   崔云升看着她,“我看着你进去。”   “不用,你们走就是了。”贺婉瑜笑着,眼睛却瞥向街角卖糖炒栗子的小摊。   知道她贪吃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去买,想着也到了家门口了便点点头架上骡车走了。   待骡车走远,贺婉瑜松了口气,步伐轻快的往街角走去,还未到街角,忽然冒出两个男子来。   “小妹妹是买东西?”其中一个瘦高个嬉笑着一双眼睛更是放肆的在贺婉瑜身上来回扫视,“不如哥哥带你去?”   贺婉瑜抿了抿嘴,往身后瞧了眼,却是没有人影。   另一个满嘴黄牙男子嘿笑两声往前逼近两步,“小妹妹跟哥哥玩玩,保证不伤着你,哥哥我有驴大的器物,保证妹妹快活似神仙。”   两人说着似乎想象到眼前的姑娘在身.下的模样,龌蹉的小了起来。   “丑人多作怪。”贺婉瑜嗤笑一声,站直了身子,哪里还有娇娇弱弱的模样。   瘦高个一愣,接着和大黄牙哄堂大笑,“小妹妹真是有趣。”接着脸上笑容也淡了。   两人长的本就丑陋,却被贺婉瑜揭穿,当即有些恼怒,两人对视一眼,慢慢朝贺婉瑜靠近。   贺婉瑜废话不多说,将手中装矜持的帕子往袖中一塞,然后挽了挽袖子,咬牙道:“姑奶奶正愁没活动筋骨呢。”上辈子也曾遇到过色狼,为了应对她甚至去学了两年的跆拳道,只是到了古代她鲜少出门,这项绝活也就搁置了,没想到好不容易出趟门就碰上了,还一次两个。   贺婉瑜说完,一脚踢出去,正中大黄牙的下腹。   大黄牙本没有将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却不想一个瞧上去柔柔弱弱的美貌女子竟然踢中自己,还让他一瞬间疼的直不起腰来。   “你!”大黄牙捂着腹部怒瞪着贺婉瑜,“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人不再轻敌,一起攻向贺婉瑜。   贺婉瑜身子一侧躲过两人,转身之际,一脚踢出踢在瘦高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瘦高个一下子疼的没了力气,捂着自己的小兄弟疼的嗷嗷直叫。   “小娘们!”大黄牙怒急,从小腿处抽出一把匕首刺向贺婉瑜,“不知好歹。”   贺婉瑜被匕首吓了一跳,当即往后退,退了没两步却被人抱住,她心中大惊,忙回头,正对上一双狭长好看的双眼。   双眼的主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低声道:“莫怕。”   贺婉瑜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在法制社会生活久了,即便自己能对付两个男人,对上凶器还是难免害怕,可此刻这许大哥的出现就宛如天神一般降临在她身上,这一瞬间,她的心跳快了几步。   “哟,来了情郎。”瘦高个站直身子冷笑道。   许秋白对二人的挑衅毫不理会,低声对贺婉瑜道:“莫怕,在一旁等着我,若是怕了就转过身去。”   贺婉瑜眼睛亮晶晶,忙点头:“好。”   许秋白被贺婉瑜的眼睛晃到,挑了挑嘴角转身走向瘦高个二人。   二人瞧着许秋白孔武有力的样子,也有些发怵,但事已至此他们两人难不成还怕一个不成,当即瘦高个扯了扯嘴角道:“识相的就赶紧走,别耽误了爷的好事。”   许秋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嗤笑一声:“我打人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有什么废话等我打完了再说,”   瘦高个二人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脸上便挨了一拳。两人当即大怒,一起扑向许秋白。   许秋白是杀猪的,常年与猪做斗争一身的力气可以说是比猪还大了,加上他会拳脚功夫,瘦高个二人只有挨打的份。   贺婉瑜站在一旁瞧着,担心沾上龌龊二人组的脏血,往后站了站,瞧着许秋白的目光那是比宝石还要闪亮。   好帅!   贺婉瑜忘记将帕子拿出来了,一双素白的小手握在一起,崇拜的瞧着许秋白轻松的吊打瘦高个二人,还不时的喊声加油或者附上动作,手舞足蹈。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眼瞧着被打的浑身是伤,瘦高个二人痛哭流涕的求饶。贺婉瑜也激动的站在一旁握紧拳头。   许秋白一只脚踩在瘦高个的手上碾了碾,“知道错了?”他声音带着冷意,却像说着什么平常的事情。   瘦高个哭着点头:“小人知错了小人真的知错了。”   大黄牙趴在地上也忙跟着点头,更是露出哀求的目光望向许秋白。   许秋白撇开眼不看大黄牙难看的模样,然后松开脚,拍拍手道:“以后远着些,否则下次将你们腿给卸了。”   “不敢了不敢了。”大黄牙忙不迭的承诺。   今日两人在赌坊赢了些银两,然后去酒楼畅快的喝了一顿,谁承想出了酒楼随便进条胡同竟能遇上如此绝色的女子,两人尾随着走了几步,便打上了主意。   “滚吧,”许秋白淡淡道。   瘦高个二人忙不迭的爬起来相互搀扶着跑了,那模样生怕许秋白反悔再暴打他们一样。   待二人跑远,许秋白才转身走向贺婉瑜,在她跟前停住,关切问道:“贺姑娘,你没事吧?”   贺婉瑜尚沉浸在许秋白的帅气中,就差手捧小星星了,听见许秋白同她说话,忙回神,点头道:“没事。多谢许大哥相助。”   许秋白心里一松,笑了笑,然后认真道:“以后莫要一人外出了。”长的这么美,再碰上坏人可怎么办。   “嗯?”贺婉瑜一愣,当即笑道,“这次是我不走运。”她转身指了指回来的地方,“那里便是我家铺子,这二人往常没有见过,许是路过。”   见她不以为意,许秋白眉头微皱,“总之,还是小心些,就算出门,也等路上人多的时候。   像现在大中午的路上的确少有行人。   贺婉瑜眼睛弯弯,忙不迭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许大哥不是住在城东?”   “嗯。”许秋白点头。   “那......那许大哥为何出现在城东?”贺婉瑜笑着看着许秋白,然后便看到他的脸一点点变红了,最后连耳朵都便的快要滴血。   许秋白有些窘迫,之前在城外时的温和也变的遥远,“我......”他说不出口他是为了她来的,抬头瞥见街角的糖炒栗子铺,突然福至心灵,“我是来给小弟买糖炒栗子的。”   对,就是这样,许秋明最贪嘴,缠着他要糖炒栗子来着。 第7章   远在城东家中的许秋明打个喷嚏,嘟囔道:“哪个不长眼的竟然说小爷坏话。”   这边贺婉瑜听了许秋白的解释便信了,这家糖炒栗子在清河县最为有名,难得的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许秋白说来买糖炒栗子就说的过去了。况且许秋明那个小胖墩,瞧着就是个贪嘴的孩子。   贺婉瑜望着远处的铺子,笑道:“的确,这家的栗子最好吃。”   见她信了他的话,许秋白暗中松了口气,笑道:“是啊。”   两人说着往栗子铺走去,许秋白走在她身后两步之外,盯着她的长发,心中却无限欢喜,即便不能做夫妻,能有机会这样走在一起也是不错的。   大中午的栗子铺也没什么人,许秋白上前称了两斤栗子,然后递给贺婉瑜一包,“给。”   贺婉瑜惊讶,“给我的?”   许秋白不好意思的点头,“我不喜甜食,这一斤足够秋明吃了。”   “多谢许大哥。”贺婉瑜不是矫情的人,但此时却想起古代女子该矜持,恰发现手中帕子还在袖中便悄悄取出帕子捏在手里。   许秋白瞧见她的小动作,当作没瞧见,抬眼瞧了瞧天上的太阳,对贺婉瑜道,“太阳大了,我送你回去。”   贺婉瑜瞧着他红透的脸,心中暗笑:这么帅的帅哥竟然跟个姑娘是的害羞。   两人路上很是沉默,许秋白不时偷偷瞥贺婉瑜一眼,心中喜欢,却又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   而贺婉瑜也隐隐约约察觉到许秋白时常偷看她,比起许秋白的偷看,贺婉瑜就光明正大的多,一扭头便瞧见许秋白红透了的耳朵。   贺婉瑜勾勾唇角,有心有些话缓和一下气氛却见许秋白的模样就住了嘴。这么害羞的帅哥,她一开口将人吓跑了怎么办。   “刚刚,”就在贺婉瑜以为两人会沉默到底的时候,许秋白突然开了口,“刚刚你很勇敢。”   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分明是说许秋白来之前她一女子对战两流氓的事嘛!贺婉瑜的脸噌的就红了,她刚才英勇的女侠风范被帅哥看了去呀!   贺婉瑜很想捂脸,没有什么比在帅哥面前丢脸更可怕的事情了。更何况她还是个淑女来着,却来了一出霸道姑娘勇敌流氓的故事,淑女就该捏着帕子乖乖等着英雄来救的呀。   许秋白话出口就有些后悔,他本想打破僵局,留些好印象,却将这话秃噜了出来,他不安的去瞧贺婉瑜,果然对方脸上满是红晕。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秋白试图解释,却又怕越解释越乱,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   贺婉瑜收敛害羞,矜持道:“没事。”   一抬头已经到了贺家铺子,贺婉瑜松了口气,道:“今日之事多谢许大哥,我先进去了。”说完忙不迭的就跑了进去。   许秋白叹了口气拿手拍了自己一巴掌:真是多嘴。   铺子里传出说话声,惠氏送了客人打眼瞧见许秋白,眉开眼笑道:“哟,今日还买烛火?”   许秋白摇头,“今日不买。”   惠氏冲他点点头然后进去了,许秋白又有些后悔,再买些烛火又能怎样,那样说不得还能见她一面呢。   惠氏进了屋,对贺平洲道,“真是巧了,那日来咱家铺子买烛火的人刚在门前,问他是不是买烛火也说不是。难不成咱家门口有金元宝?”   贺平洲却想的多了些,刚刚女儿进来小脸通红,再加上那后生突然出现在门口,他瞥了眼躲在柜台后发呆的贺婉瑜道:“兴许是有什么事呢。”   惠氏眉头一皱,想不出来也不去想了,一抬眼瞧见贺婉瑜正发呆,问道:“刚才我就听见骡车响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啊,我去买糖炒栗子了。”贺婉瑜回神呼了口气,问道,“娘您觉得女儿该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古代女子到了年纪必须嫁人,若是十八都不嫁人那可就是大逆不道了,看她这一对爹娘操心劳力的想给她找夫家就看出来了。   惠氏拨着算盘的手一顿,柳眉倒竖,“怎么了?着急嫁人了?”她瞧着贺婉瑜眼睛一眨不眨。   贺婉瑜一噎,连忙摇头:“不急不急。”   得,她就不该问这话。   可惠氏却不想这么放过她,当即帐也不算了,拉着贺婉瑜坐下,语重心长道:“婉瑜啊,姑娘家到了年纪是一定要嫁的,娘之前犯浑听信王婆子的话出了丑,可娘对你的心却是真真的。娘想好了,你的夫君定要娘亲自打探,什么王婆子李婆子的,咱们都不用了。   贺婉瑜有种不好的预感,颤声问道:“娘,您想干嘛?”   惠氏斜倪她一眼,恨声道:“老娘亲自出马给闺女说夫家。”   王婆子不可靠,李婆子眼高于顶,她还不用了,她就不信了,凭她当年清河一枝花的本事还不能给闺女找个可心的夫家了。   贺婉瑜捂脸,无语问苍天。她上辈子得积了多少德啊,竟然摊上如此上心给她找婆家的妈呀。   惠氏兀自高兴,觉得亲事跟贺婉瑜说也没用,索性扔下宝贝闺女找贺平洲讨论了。   贺婉瑜叹了口气,不好打断兴奋的爹娘,拿着栗子回了后院。   惠氏做了决定,第二日铺子也不去了,将账本子扔给贺平洲便一心一意替自家姑娘找婆家了。但时下男子十八便娶妻,女子十六嫁人,惠氏将城西各家各户的后生都找了一遍,能勉强符合她要求的就没几个。   “这么大个清河县怎么就没个像样的后生!”惠氏气急败坏的将自己编制的后生花名册一摔,跟贺平洲抱怨起来。   贺平洲稳稳当当的拨着算盘,哼道:“我闺女这么好,的确得好好挑挑。若不是....”他住了嘴,若不是周家退亲,到秋天婉瑜就该嫁过去了,哪用得着现在着急忙慌的找婆家。   因为想起这事儿贺平洲这大老实人也难免愤恨,心里暗搓搓的诅咒周秉怀找不到媳妇,打一辈子光棍儿。   但周秉怀打不打光棍儿他不知道,倒是他家宝贝闺女得快些找个靠谱的夫家才是。   正说着,崔云兰从外面进来,先给二人行了礼笑道:“婉瑜在吗?”   惠氏一笑,“在的,去找她吧,这丫头这会儿估计还没起呢。”   自家闺女从去年病了一场整个人都懒了许多,今年年后周家退亲后就更懒了。先是针线不再沾手,现在更是越来越懒,闲着没事她能躺炕上睡一整天,有事也是能拖就拖,都说春困秋乏,惠氏只当她那场病没好利索,由着她去了。   崔云兰应了声往后面去了,惠氏瞧着她的身影突然眼前一亮,对贺平洲道:“崔云升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贺平洲抬头,反应一瞬拍手道,“不错,这后生踏实稳重,我瞧着与婉瑜极为般配。”   关键的是两家都在一条街上,但凡闺女以后在崔家吃了亏他们当爹娘的立马便能知道然后赶过去给孩子撑腰。   “不行。”兴奋过后惠氏又摇头,“崔云升不错,崔云兰这小姑也好,唯独他娘不是省油的灯。”   贺平洲一滞,点点头。   贺家两子一女,崔云升排名第二,上面兄长早就娶了亲,媳妇李氏却是临县卖布的女儿,成亲前崔母对李氏那是热情满意,好的跟亲闺女是的,谁知成亲后却是各种挑剔,学着大户人家立规矩不说,更是仗着家中有几个余钱买了个丫头给崔家大郎做了通房小妾。   李氏在崔家受尽磋磨,偏偏她的性子又软,至今李家竟都不知李氏的遭遇,更遑论来给她做主了。   想到李氏,贺平洲皱眉否决,“这事可不行,崔云升再好,有个这样的娘咱们婉瑜也不能嫁过去。否则就是婉瑜受了委屈咱们也斗不过云升他娘。”   惠氏点头有些气闷,叹口气道:“找个靠谱的夫家怎么这么难呢。”   崔云兰到了贺家后院熟门熟路的到了贺婉瑜的闺房,瞧了瞧房门,半晌里面才传来一声含着睡音的声音,“娘,我待会就起。”   崔云兰掩唇轻笑,“我可不是你娘,赶紧给我开门。”   “哦。”里面的贺婉瑜应了一声,然后便是踢踢踏踏的走路声。   崔云兰趁着空档打量贺家的院子,待看到堆在院子东边儿的几口棺材时,浑身一个激灵然后撇了撇嘴。   贺婉瑜开了门,笑道:“你来了,我还没起呢。”   “这都辰时末了你竟然还在被窝里。”崔云兰摇摇头跟着进去,就见贺婉瑜打个哈欠又迅速的蹬腿上炕,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贺婉瑜躲在被窝里嘟嘟囔囔道:“你知道什么,舒服莫如躺着,如此良辰美景不冷不热最适合在被窝里眯上一觉。”   “你懒人道理多,还懒出花样来了。”崔云兰说着将手伸进被子里挠她。   贺婉瑜笑着躲避,但还是没能躲过崔云兰的魔爪,最后贺婉瑜笑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连连告饶崔云兰这才罢休。   两人笑罢,崔云兰难得扭捏,“那个,就是....额....”   瞧她这模样,贺婉瑜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道:“怀春了?”   她本是说笑,谁知崔云兰当真红了脸,扭过身子不看她,“胡说什么呀。”   “真的?”贺婉瑜探头看她神情,当即便知崔云兰少女怀春了。 第8章   崔云兰长相清秀,肤色呈小麦色,加之性格好,整个人笑起来的时候都闪闪发光。见惯了崔云兰嬉笑怒骂咋咋呼呼,乍一看到羞涩,贺婉瑜当即一愣,接着笑开了怀。   崔云兰让她笑的更加羞恼,捂着脸喊道:“不跟你这人说了。”   她俩自小要好,什么话都说,虽说贺婉瑜打去年病了一场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但她俩的感情却是不变的。   贺婉瑜笑着不追问,转身找衣裳去穿,崔云兰见她不问了反倒沉不住气了,她咬了咬唇,纠结了一会儿小声问道:“你,你对许大哥熟悉吗?”   贺婉瑜穿衣服的手一顿,脑中突然蹦出那日他挡在她身前跟她说莫怕的样子,旋即收拾好情绪笑问:“怎么了?”她其实看出来崔云兰看上许秋白了,可下意识的她并不想挑破说出来。   还不等她想明白自己为何这么想,就见崔云兰咬唇轻笑:“没什么。”嘴上说没什么,可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贺婉瑜心底一沉,想到那日许秋白送她回来的事,还是别和崔云兰说的好。   崔云兰没听见贺婉瑜追问有些惊讶,抬头去看她,“我那日觉得许大哥人不错,可惜住在城西。”   说的这般明白了,贺婉瑜该顺着往下说了吧。   可惜贺婉瑜愣愣的想自己的事情,只敷衍的嗯了一声。崔云兰有些不满,凝眉推了她一把,“想什么呢?不会你也看上他了吧?”   她用了一个“也”字,证明她看上许秋白无疑了。   贺婉瑜吓了一跳,连忙否认:“没有没有。”   哪能见一次就喜欢上啊,她拍着胸脯心想。   崔云兰听她这样说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也看上她了呢。”   两人一时无话,心底却起了涟漪,崔云兰心中惊疑,又想到那日许秋白对贺婉瑜的态度,哪里还待的下去,贺婉瑜也想着心事,两人竟尴尬对坐到中午。   中午崔云兰告别贺婉瑜从贺家出来,本来眉开眼笑的一张脸却沉了下来,刚刚她看的分明,她问贺婉瑜是不是喜欢许秋白的时候,对方明显慌乱。   再想到自家二哥的心思,崔云兰觉得可以劝劝自己的娘了。   到了家崔云兰见崔云升没去铺子里正坐在后院石凳上发呆,脸上还挂着可疑的红色,崔云兰过去吓了崔云升一大跳,问道:“想哪个姑娘呢?”   崔云升拍着胸脯斥了她几句,然后见崔云兰不惧而且看着他要个答案,顿时眼神闪烁,“没想哪个姑娘。”   崔云兰转转眼珠子,坐到他对面看着他的眼睛,“二哥在想婉瑜?”   “瞎说什么呢。”被戳中心事,崔云升的脸红的更加厉害,然后噌的站起来就要往屋里走。   后面崔云兰闲闲的叹口气道:“我本来还打算跟娘说说婉瑜和二哥的事,可二哥既然不喜欢婉瑜那我就不多嘴说了。”   崔云升顾不得不好意思,当即转身,眼睛发亮,“当真?”   他娘平日最宠爱小妹,要是有小妹说项,定能事半功倍。   崔云兰笑的开怀,“二哥还不信我?”   崔云升忙点头:“信的,信的。”   崔云兰站起来往前院走,“等我好消息。”   后面崔云升高兴的握了握拳头,而崔云兰也嘴角微微勾起。大哥娶了贺婉瑜,那不就没人和她抢许大哥了?   许大哥那样的人才若是有贺婉瑜这样的对手她还真不敢确定能得到许大哥,只要贺婉瑜嫁到崔家,那清河县比她好看的姑娘也没几个,那么许大哥选择的余地也就少了,更何况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应该胜算更大。   也不知崔云兰与崔母说了什么,到了晚间崔母便与崔老爹商议去贺家提亲的事,到了第二日一早崔云升便得知爹娘要为他去贺家提亲的事,当即欢喜。   崔母哼了一声道:“婉瑜虽然是好孩子,可惜名声不好,配了我儿虽然低了些,但看在她长的好,性子也不错的份上就这样吧。”俨然觉得他们家能看上贺婉瑜是贺家烧了高香了。   崔云升整个人高兴的快要跳起来了,哪管他娘说了什么,连忙点头:“娘您放心,以后我和婉瑜一定会好好孝敬您和爹的。”   “那是自然,”崔母眉头一挑,说不尽的自得,“要名声她没有,也就一张脸能看,若不是你瞧上,我还真看不上她。当然不管以前如何,成亲后我会好生□□,自然不会辱没了我儿。”   崔云升觉得这话不妥,但想到他要娶贺婉瑜了,成亲后母亲□□也是应该的,便放开了心思,当然他也知道他母亲的毛病,对自己的孩子极尽宠爱,对媳妇却是苛刻挑剔。   但这些崔云升都觉得不是问题,母亲挑剔婉瑜,那他对婉瑜更好些就是了。   一旁的崔云兰瞧着二哥的欢喜和她娘的算计,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但笑着笑着又皱眉,她只知道许秋白住在城东,却不知住在哪里,而且又如何让他自愿上门提亲呢?   崔云兰纠结的时候,崔母已经利落的取了铺子里的两匹布又去相熟店里买了肉打了酒,这才拿了二两银子往王婆子家里去了。   王婆子觉得最近气运不顺,自打给贺家姑娘说亲失败后这个月接连几单生意都没做成。气的她三天两头上火,嘴里长了两个豆粒大的泡,崔母来的时候王婆子正气闷的坐在家中喝着菊花茶,听得崔母的来意,当即冷笑嘲讽,“崔太太莫不是疯了?清河县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你们崔家不要,偏偏要聘没人要的贺婉瑜?”   虽然知道女儿与贺婉瑜交好,但崔母也是瞧不上贺婉瑜的,贺婉瑜长的是没的说,但恰恰是这张好看的脸让崔母觉得碍眼,觉得这脸妖娆勾人,不像好人家的女儿。再加上贺婉瑜与周秉怀的亲事被退,更让崔母不喜。   当昨日崔云兰与她说的时候她还斥责了她几句,觉得崔家若是下聘不等于接手了周家不愿要的人了?可崔云兰却道:“娘不喜欢贺婉瑜也不打紧,但二哥喜欢啊。”   崔母当即反驳,“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他喜欢不喜欢。”其实若说起来,若是贺婉瑜没有与周家定过亲,长的也别这么好看她也就认了,可偏生贺婉瑜被退亲还长的好,让崔母尤为不喜。   崔云兰却劝道:“娘可知贺荣在外读书之事?”   “这自然知道。”他们经商的人家不乏有读书识字的,比如自家两个儿子都是进过学堂学上几年认识字便回家跟着学经商了,像贺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还一门心思培养其读书准备科举还考上秀才的却是不多。   但崔母却觉得贺荣最多也就是个秀才了,乡试那么难连她一个妇人都知道,就凭贺家一个卖棺材的做死人生意的人家能考上举人那才叫怪。   崔云兰一笑:“我可听说贺荣在白鹿书院读书拔尖儿,书院里的夫子都对他寄予厚望,明年秋天正是乡试时候,听说也是得了山长意见要下场考试的。要知道白鹿书院在江南一代最有名气,又得山长夸赞的人,娘不觉得很有前途?若是有朝一日贺荣做了官,咱们家又与贺家又姻亲关系,贺荣能不想着咱家想着二哥?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做了官的可不只是有银子,更有权势,就咱县县令这芝麻大的小官他家小舅子不也在县城横着走?”   若单说贺婉瑜,崔母真得瞧不上一个名声不好的人,可加上贺荣的份量,她就动心了,她又仔细与崔云兰打听了贺荣的情况,却道:“那还不如将你嫁给贺荣。”   崔云兰无奈道:“娘,看他们家的样子贺荣考上举人之前是不打算娶亲的,而女儿今年都十六了。旁人家的姑娘十六都做娘了。”   她这么一说崔母也吓一跳,可不,崔云兰都十六了,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便拖着,但却也不能拖了。   好在崔母还知道说的是二儿子的婚事,思考一番晚上与崔老爹一合计便允了。   此时崔母坐在王婆子对面,听见她这话,不高兴道:“我家看上哪个姑娘就是哪个姑娘好了,王妈妈难不成不愿意去说?你若是不愿意我便去找李婆子,李婆子可不会问这些。”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王婆子与李婆子自来不合,一听这话当即去拉她,陪脸笑道:“你瞧我这张嘴,崔太太别与我一般见识,不管贺家姑娘如何,只要崔家看上了,那婆子豁出这张脸去也要走这一趟。”   崔母坐下,这才笑了,“这就对了,谁也不嫌银子扎手不是。贺婉瑜如何我们当了这么多年的街坊也清楚的很,我家二儿看上了她那也是她的福气,待日后他们成亲,必定少不了王妈妈一顿酒吃。” 第9章   从王婆子家出来,崔母的眉头就一直皱着没舒展开。倒不是怕贺家不答应,只觉得贺婉瑜被退婚的事儿和她的名声让人不自在,尤其是小县城各家几乎都认识,当初贺婉瑜和周秉怀的亲事起了风波最终虽然定亲,但也为人津津乐道,说起贺家,便能提起两家的婚事先定亲后退亲,前后不过半年的时间。再加上贺家二房姑娘不守妇道勾引夫子,更是让贺家姑娘没了名声,若是他们崔家与贺家定了亲,街坊四邻的估计又要为这事儿多几句嘴,凭添热闹了。   在她的心里自己的儿子那是千般好万般优秀,贺婉瑜就算是长的好看那也是配不上她儿子的,就凭贺婉瑜的名声能找到云升这样的好夫君那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也是贺家祖上积了大德。当然他们家看上贺婉瑜是看在贺荣的面上,但贺荣现在还只是个秀才,以后的路还得且看且瞧着。若贺荣当真能考上举人,那么他们崔家不算亏,可若是考不上,那他们崔家就亏大了。   一路上深思,也没能想出个头绪出来,现在主要的不是贺婉瑜名声如何了,而且他儿子喜欢贺婉瑜。   进了家门崔云升便眼巴巴的看着她,急忙询问:“娘与媒婆说了?”   崔母瞧着崔云升期待的模样点点头,终于露出笑模样,“娘找的是王婆子,王婆子嘴巴厉害,婉瑜她娘对王婆子颇为信赖,我儿就在家等着好消息,等着做新郎官吧。”   一上午的焦急等待听了崔母这话,崔云升当即眉开眼笑,比夏天吃了冰都让人爽快,想到上巳节时贺婉瑜的美丽,想到今后贺婉瑜就是他的娘子了,崔云升只觉心中欢喜,一整天干什么都带着劲头。   而王婆子收了崔母的银子,当天便换洗一新满脸堆笑的上了贺家的门。   贺家今年她常来,当初给贺婉瑜说了几家都没被采纳,再加上惠氏最后还舍弃她去找李婆子让王婆子有些恼怒,若是往常她是不乐意来的,但今日她想着崔家郎君长的不错,家里又是开布庄的,以前她觉得崔家看不上贺家所以连说的念头都没有,但谁承想崔家还真就看上了贺婉瑜。   王婆子站在贺家棺材铺子跟前收起心中的不屑,扬起大大的笑脸进去,“大妹子,大喜事,大喜事啊。”   棺材铺子生意本就惨淡,但配着满屋子的白布蜡烛和棺材,王婆子的声音显得那么突兀。惠氏从柜台后面抬头一瞧是王婆子,心里突然厌烦,以前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觉得王婆子是个好的呢?   “王妈妈来了,今日来有何贵干?”惠氏又低下头去。   王婆子以往来的时候惠氏哪次不是老姐姐长老姐姐短的,这才多少日的功夫竟然就如此生分。王婆子知晓是因为贺婉瑜的婚事,心中虽然有些恼怒,但是想到今日来的目的便笑道:“老姐姐知道以前给你家姑娘找的婚事不好,这不,一有好的我立马就想起婉瑜来了,大妹子我跟你说这次的婚事你们保准儿能看的上,就是人也配的上咱们婉瑜姑娘。”   事关婉瑜的婚事,惠氏不得不抬起头从柜台后面出来请王婆子到后面去坐。   王婆子跟在惠氏身后瞥了眼满屋的东西搓搓胳膊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后院落了坐,王婆子便道出来意。   “崔家?”落座之后惠氏听了王婆子的话顿时一惊,不怪她惊讶,实在是崔母之前就表现出对婉瑜的不喜,后来贺燕红事情出来贺婉瑜被退了亲,崔母就更看不上贺婉瑜了,就是崔云兰与贺婉瑜交好都被崔母呵斥,更别说将婉瑜聘回去做儿媳了。可这王婆子既然来说亲,那自然是受了崔母的指使,就是不知崔母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做出这决定了。   王婆子觑着惠氏的表情觉得有戏,笑容满面道,“可不,今早上崔家太太亲自上我家里去,好说歹说让我一定走这一趟,虽说崔家与贺家在一条胡同上,大家都是街坊,但这必定事关两个小的婚事不是?所以我想着这也是好事一桩,这不就急忙来和大妹子说了。”   在她看来崔家二郎愿意娶贺婉瑜是抬举贺家了,毕竟贺婉瑜被退过婚,名声又不好,听到崔家提亲,贺家也该高高兴兴应下才是。   谁知早就探讨过崔家的惠氏也不好直接回绝,斟酌道,“这事儿我得问过当家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可做不了主。”   王婆子一听眉头一挑,“大妹子这是看不上崔二郎?”   惠氏一笑,“崔家二郎是个好孩子,可您也知道,上次因为说了个杀猪的将我家婉瑜给吓晕过去了,当时孩子爹答应婉瑜,今后不管找哪家后生一定要她自己点头才行。虽说婉瑜与崔二郎也熟悉,但我这做娘的也得问过她的意思不是?”   她见王婆子脸色稍济又加了句,“老姐姐也是个做娘的,哪个做娘的不想孩子能好好的,尤其是养个闺女那更是操碎了心,您说是不是?”   惠氏虽然平日风风火火,之前又误信王婆子,但做生意的没有蠢的,几句话就让王婆子眉头舒展开来。王婆子笑道:“是这个理儿,那我就回去明儿再来?”   惠氏点头,“可以可以,我和婉瑜爹也商量商量。”   到了第二日王婆子果然如约而至,但进门却见惠氏脸色很不好看,王婆子心下一沉,问道:“大妹子,昨日的事儿怎么样了?”   惠氏勉强挂了笑出了柜台来迎王婆子,回头瞪了眼柜台后的贺平洲骂道:“可别提了,我昨日跟当家的说了崔家的事,当即就骂了我一顿,死活不肯同意。”   果然是不肯的,王婆子心道,昨日她就觉得惠氏态度不如以前热情,可只要亲事说成态度她可以不在乎,但现在惠氏却告诉她,贺家拒了这门婚事!   王婆子脸上连勉强的笑都挂不住了,脸上两坨肉抖了抖道:“崔二郎这么好的后生,你们竟然看不上?”   她声音陡然变的尖锐,语气又带了些不屑,让惠氏一愣,“老姐姐,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呀。”   王婆子冷笑:“你说了不算?出了这门打听打听,哪个不知道你贺家是你惠氏说了算,到了现在不乐意这婚事了倒推给你男人了?”她顿了顿,然后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冷哼道,“大妹子,看在咱们交情几十年的份上,也看在你叫我一声老姐姐的份上,老姐姐给你句忠告,闺女大了总要嫁人的,嫁给谁自古都是父母说了算,谁家的姑娘到了十四五都是赶紧的定亲成亲,到了十六好当娘。可你家婉瑜姑娘今年十六了吧?虽说长的好,可咱们这么大的县城谁家找媳妇也不是只看着脸找啊,被退了亲不说,你们贺家姑娘名声又不好,好歹有个愿意娶的条件也不错的,该答应就答应了,该嫁就嫁了吧,别到时候嫁不出去反倒埋怨你这当娘的不强硬点给嫁出去了。”   自打那次惠氏上门回绝了许秋白的婚事去找李婆子,王婆子心气儿就一直不顺,说亲的买卖没成几个不说,关键受了气。现在她好心来说崔家的事又被惠氏戏耍两日,这会儿当着惠氏的面将对方的里子面子都揭了开,突然觉得神清气爽,身心舒畅。   心气儿顺了,王婆子这才发现惠氏脸已经铁青,刚想再趁势劝说几句,却突然见惠氏一个上前拉扯她的衣服,兜头一巴掌,骂道:“好你个老虔婆,我本敬你以前给我家说亲,你倒好竟然编排我姑娘到我跟前来了,不给你点眼色瞧瞧你真当我惠氏是吃素的呢。”   王婆子吓了一跳连忙躲闪,可她哪是惠氏的对手,一不注意便被拽着趔趄几步。王婆子也恼火了,骂道:“你倒是骂起我来了,我累死累活给你嫁不出去的姑娘找婆家这家不行跑那家,现在倒成我的不是了。”   听她提起之前的亲事,惠氏更加恼怒,拉扯着王婆子便拽她头发,“你还有脸说之前的婚事,瞧瞧你找的什么人家,不是鳏夫就是老头子,你怎么不让你闺女嫁过去啊,好当个少奶奶,等两年老头一蹬腿好拿人钱财。再敢说我姑娘一句,我撕了你的嘴。”   在她心里自己姑娘那当然是千好万好,王婆子这老虔婆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婉瑜名声不好会嫁不出去,简直是戳她的心肝肺。   王婆子被她拽着头发疼的嗷嗷叫,也顾不上骂了,赶忙喊道:“快松开快松开。”   她疼,惠氏也累的慌,这时贺婉瑜听见外面动静跑过来了,一见这架势赶紧上前拉架,“这是怎么了这是,快送开啊娘。”可贺婉瑜虽然拉着架,一双素白的小手却掐向王婆子看不见的地方。   王婆子疼的哇哇直叫:“你这死丫头竟然敢掐我。看我撕了你。”一时竟然激发出强大的战斗力来。   贺婉瑜一边躲避又隔开惠氏,无辜道:“王妈妈,您说什么呢。”嘴上不承认,下手却一点都没留余地。   王婆子气个仰跌,打又打不过,吃了这样的暗亏,她就是出去说人家都不信贺家姑娘会暗地里掐她。   当然贺婉瑜既然敢掐王婆子自然不怕王婆子出去说,就算她敢说也得别人敢信啊,外面哪个不知道贺婉瑜虽然名声不好也被退过亲但是却最温柔不过的了。而且她专门找的不易留下痕迹的地方掐,就算王婆子好意思漏出来那也是没有痕迹哒。   贺婉瑜掐够手便顺利的将惠氏与王婆子分开。惠氏临了拽掉王婆子一缕头发,“还敢打我姑娘,打断你的腿。”   但话这么说却不可能真的打断王婆子的腿,惠氏没了力气顺势松开王婆子,王婆子站不住哎呦一声坐到地上。   惠氏喘着粗气指着王婆子骂道:“赶紧给我滚,别再让我瞧见你。”   王婆子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撑着身子站起来冲贺婉瑜嚷嚷:“你瞧瞧你这娘,有这样的娘你能嫁出去才怪。”   贺婉瑜也不恼,笑眯眯道:“嫁不出去这不是有王妈妈吗,奥,我忘了,王妈妈最喜欢给鳏夫和老头子找年轻姑娘,我倒是记得妈妈家的小女儿今年十五,正好跟那鳏夫老头子的配对,绝对是郎才女貌,今年嫁过去明年就当娘,兴许一下子能多好些个子女,多好的亲事呀,可快着点给你闺女划拉家里去,好显示你这当娘的疼爱闺女。”   她巴巴的没一个脏字儿,将王婆子骂惠氏的话全给堵了回去,将王婆子气个仰跌。   王婆子伸手整整头发,骂骂咧咧狼狈的出了门。   贺平洲站在后院门口探头探脑,“怎么了这事?”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背了黑锅。   惠氏被贺婉瑜扶着往屋里走,闻言停下,骂道:“这老虔婆竟然说我婉瑜被退过婚名声又不好,将来嫁不出去。”许是因为在自家人面前她也不用逞强,惠氏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我好好的姑娘招谁惹谁了,凭什么二房的糟心事凭白牵连我姑娘。我姑娘这么好,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哎呦娘您可别哭了,哭的女儿心疼死了。”贺婉瑜见她娘哭了,赶紧拿帕子给擦眼泪,惠氏多么坚强的女人啊,多少事儿都是贺平洲唉声叹气却从未见他服软过,现在可好,因为她的婚事竟然哭的这样委屈。   当然贺婉瑜其实并不在意别人如何说她的,但耐不住惠氏在乎,便恨声骂了王婆子几句。   而贺平洲见一向拿主意的媳妇哭了,手忙脚乱的跑来,铺子也不看了,过来就抱着惠氏一通哄。   早就知道爹娘恩爱,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贺平洲这样哄着让贺婉瑜都不好意思起来。   可惜恩爱的夫妻忘了这是外面,贺婉瑜都听见惠氏撒娇了,急忙捂上耳朵跑前面看铺子去了。 第10章   且说王婆子骂骂咧咧从贺家出来,胡同都没出直接拐去了崔家。崔云升打从昨日得知他娘要给他聘贺婉瑜,就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昨天虽然是没能得到消息,可昨晚他还是激动的一宿没睡着。   到了半夜好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满脑子都是贺婉瑜,早上醒来裤子都湿了,顾不上脸红,顾不上害臊,一大早便在家里守着,来个人就跑出来瞧瞧是不是王婆子来了。   当王婆子进来喊了一嗓子的时候,崔云升当即就从后面跑了过来,一脸期待又兴奋的问道:“王妈妈,怎么样了?”   崔母瞪了儿子一眼,客气的让王婆子落座又倒了茶水。然后抬头打量王婆子,觉得对方神态不对,难不成......   王婆子脸色很不好,打了半天架茶都没喝上一口便出来了,这会见崔家殷勤备至,越发觉得贺家不识好歹,活该嫁不出去。   等了半晌不见王婆子说话,崔云升有些急了,“王妈妈快说说。”   王婆子茶杯一搁发出声响,气道:“说什么呀,人家贺家姑娘看不上你。”   崔云升一腔热血犹如兜头一盆凉水浇上,因为这句话顿时觉得浑身冰冷,感觉手脚都不会动了,“王妈妈再说一遍?”   一旁的崔母安抚的拉了下崔云升,皱眉对王婆子道:“贺家真的拒了?”   “可不是,昨日我一去那惠氏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当时说和贺当家的商量商量,今早我一去便告诉我说贺当家的不同意。切,谁不知道贺家是她惠氏说了算呀。”   崔云升坐在一旁只觉浑身冰凉已经呆在原地。满脑子都是王婆子那句,‘人家贺姑娘看不上你。’这句话。   “还真敢拒了!”崔母柳眉倒竖,一双精光乍现的眼睛让她看起来有些刻薄,“凭什么呀,凭什么她们看不上我家二郎啊。”   王婆子没好气嗤笑:“贺家姑娘就那样的名声还看不上你家二郎,活该嫁不出去。”   “不许你说婉瑜!”崔云升突然站起来斥责王婆子,“早之前便听说你给她说了几门不靠谱的婚事,说不得贺家就是因为你才不答应的。”   他的话说的又气又急,让本来委屈愤怒的王婆子一愣,随即她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指责她,顿时不乐意了,“崔二郎你这话说的就诛心了,昨儿可是崔太太亲自去我家里让我走这一趟的,我这劳心劳力的不说还让人凭白打了一顿,到了你们这儿你又如此说老婆子,当真是委屈死个人呢。”   崔云升一囧,脸都憋红了,崔母倒是听见了关键地方,问道:“你说凭白让人打了一顿?”   王婆子就差哭了,撸出胳膊让崔母瞧,“你瞧瞧你瞧,这都是为了你家亲事闹的。”   崔母眉头一挑,瞧见王婆子胳膊上的抓痕有些不信,“贺家打的?”   王婆子一拍大腿,委屈道:“可不,我不过是劝了几句,那惠氏好歹不分上来就揪着我打,我这当媒婆二十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儿。就算之前给说的几回亲事不靠谱,但你家二郎算是清河县数一数二的后生了吧?她们居然还敢打我,可不只是瞧不起我了,是连你们崔家也一并瞧不起了。”想到惠氏扑过来的模样王婆子就打个寒颤,她伸手握住崔氏的手道:“大妹子,不是我说贺家坏话,这贺家实在不是结亲的好人家,先不说那姑娘名声,就这父母的为人,您家若真娶了贺家姑娘这家里还能安宁?”   “不可能!”崔云升坐在一旁听着王婆子的话,急忙辩解,“婉瑜不是那样的人,贺家伯父伯母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但凡我们拿出诚意,他们家定会答应的。”   王婆子冷笑道:“二郎这是不信老婆子了,刚刚我与惠氏打架,那贺婉瑜过来嘴里喊着拉架,可手上却全往我身上招呼了,我说两句还拿难听的话将我堵回来,我这可没说假话的。”   崔母在一旁眉头紧拧,闺女与她说的时候她的确心动,也想到有朝一日贺荣考取功名后他们家的好处,可她都委屈答应了去提亲了,对方居然不同意!   贺家何德何能,有何脸面拒绝!   他们崔家肯去提亲已经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颜面,贺家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崔母心中存了气,见崔云升还要反驳,怒道:“住嘴!”   崔云升憋红了脸扭过头去,他喜欢贺婉瑜很多年,可惜贺婉瑜却与周秉怀交好后来那两人更是订了亲,本来他都要放弃了,可婉瑜与周秉怀又退了亲。他早就想找母亲说说去提亲了,可一想到母亲一向不喜欢婉瑜他就打怵。好不容易他娘主动开口要去提亲,谁知对方竟然拒了。   崔云升羞恼又伤心,心里有些埋怨贺婉瑜。贺婉瑜的名声不好,他不嫌弃,贺婉瑜被退过亲他也不嫌弃,到底是为了什么贺婉瑜竟然不愿嫁给他。   王婆子站起来告辞,“崔太太,老婆子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若是你们坚持去提亲,那么请去找其他人,我王婆子打今儿起再也不踏入贺家门了,告辞了。”   崔母强笑着将人送出去,回来脸色铁青,见崔云升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怒从心中来,呵斥道:“瞧你这样子,像什么话,娶不上贺婉瑜你不娶妻了不成?”   人一旦没有希望了放起来也就放弃了,可有了可能之后在让人放手那就有些痛苦了。崔云升被他娘一说反倒激起执念,梗着脖子道,“儿子就要娶贺婉瑜,除了贺婉瑜谁都不娶。”   崔母怒瞪,半天没说出话来。听话了十八年的儿子突然变得有血性和他娘对着干了,却是为了一个名声尽毁的女人。   与此同时,一早出门的崔云兰打着看顾铺子的名义到了城东,她记得许秋白的弟弟说过他家铺子如何,所以她沿着城东主街来来回回探寻,谁知走到尽头也没有瞧见人。   无奈之下走入一条稍微偏僻的胡同,本打算找间茶舍喝杯茶歇歇脚就听见旁边传来砍刀剁骨头的声音,和着一声熟悉的孩童喊叫声。   崔云兰抬头望去,站住惊呆在原地。   原来她喜欢上的男子竟然是杀猪的。   原来那样好看风光霁月的男子竟然是杀猪的。   崔云兰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可她仅凭一面就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是头一回,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就是以前喜欢贺荣的时候也没这样失神过。   难道就因为对方是杀猪的就要放弃吗?崔云兰心里纠结不已。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给客人称了猪肉的许秋白就瞧见了崔云兰。   他还记得崔云兰,是贺婉瑜的朋友,不过叫什么他就不记得了。本着友好的态度,他冲崔云兰笑了笑,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崔云兰被晃的晕头转向,不由自主到了跟前,问道:“这是许大哥家的铺子?”   许秋白洗了手拿干净的布子擦去手上油脂不好意思点头道:“对。”他抬头见对方眼中有探究想到对方是贺婉瑜的好姐妹便道,“姑娘能不能帮在下一个忙?”   他说的诚恳,一张脸好看的不像话,崔云兰有些红了脸,心想是杀猪的又如何,她家也只是小富人家,等日后他们成了亲再换其他的买卖便是了,心里下了决定,看向许秋白的目光又变了许多,柔声道:“许大哥请讲。”   许秋白没注意到她语气中变化,道:“能不能、能不能暂时不要告诉婉瑜我是杀猪的。”   毕竟上次让媒人去提亲的时候自己杀猪匠的身份将贺婉瑜吓晕过去的。他想多接触贺婉瑜,让她知道他的好了,再开口提。   原本对未来充满期待,对许秋白满是爱慕的崔云兰一愣,接着脸上的笑有些僵了,“暂时不要告诉婉瑜?”   许秋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但脸上的红色却没逃脱崔云兰的眼睛。崔云兰觉得一颗心疼的厉害,她揪紧帕子,强迫自己点头,应下,“好。”   许秋白松了口气,道谢道:“多谢姑娘。”说着动作麻利的称了几斤肉给她,“姑娘带回去吃。”   崔云兰虽然也只是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可割肉提肉这种事向来都是两个兄长来做,再不济也是她大嫂,她却是她娘娇惯长大的。可此刻看着许秋白真挚的目光,崔云兰却又不好拒绝,只能拿俩根手指头将肉提了。   许秋白自然注意到崔云兰的嫌弃,但是没关系,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五斤肉只要能让对方闭嘴就好。   就在许秋白觉得崔云兰该转身走的时候突然听见她说:“许大哥,....”   许秋白抬头笑了笑。   崔云兰脸都红了,咬了咬唇轻声道:“你......”   到了这份上崔云兰也说不下去了想到对方对贺婉瑜的另眼相待,突然想知道若是对方知道贺婉瑜要嫁给自己二哥会是什么反应。   “许大哥,你不知道吗,婉瑜,她要嫁给我二哥了。”崔云兰虽然知道贺婉瑜对许秋白也有好感,但找夫家这种事向来爹娘做主,以她对贺家父母的了解,惠氏应当会答应这门亲事,所以她说的时候自信满满,没有任何迟疑。 第11章   许秋白一怔,脸白了白,不敢置信道:“当真?”   崔云兰索性点头:“自然当真,已经去提过亲了。”虽然今日才给回复,想来应该不是问题。   许秋白觉得一颗心都疼了起来,他想了两年的姑娘,接二连三的错过,为了什么?就因为他是杀猪的吗?   崔云兰瞧着他这模样,有些不忍心,但若是不这么说又怎么能让他放弃,她咬了咬唇,善解人意道,“许大哥别伤心,这清河县又不止婉瑜一个好姑娘,只要你肯看看,必定有比她不差的姑娘的。”   说完这些,崔云兰臊的脸都红了,微微低着头等着对方的话,可半晌都没听到回音,她不禁抬头,哪里还有许秋白的踪影。   说了半天一腔热情付诸东流,崔云兰又羞又恼,跺了跺脚提着几斤肉雇了个骡车回城西去了。   到了家里才发现气氛低迷,二哥崔云升躲在屋里不肯出来,饭都不肯吃,崔母则生着闷气,在铺子里与大嫂大眼瞪小眼然后指使大嫂干这干那,见崔云兰进来,不禁怒道:“你这死丫头去哪野去了?是不是又去了贺家?我告诉你,今后不许再去贺家,听见没有。”   本来在许秋白那里受了委屈,回来又被崔母骂当即委屈的不行,什么话也没说跑屋里学她二哥将房门一关不肯出来了。   崔母气的不行,将气撒在大儿媳李氏身上,李氏敢怒不敢言,只能偷偷抹泪。   而许秋白铺子都没关扔下崔云兰就兀自跑到城西来了,他本打算直接冲到贺婉瑜跟前问问她,为什么就不愿意嫁给他,可到了贺家铺子前却犹豫胆怯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许秋白隔着老远瞧见贺婉瑜正呆坐在柜台后面不知想些什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许秋白看的有些失神,突然就想起来那日回去许秋明与他说和贺婉瑜约定哪日再一同放风筝的事。他抿了抿唇瞅着铺子里没人的时候进去了。   进去后扫视一圈没看到贺家父母,心中松了口气。   贺婉瑜正发呆发觉眼前视线一暗,抬头便对上许秋白炙热的目光。贺婉瑜老脸都被美男子看红了,开口道:“许大哥。”   许秋白收敛情绪微微点头。   贺婉瑜又问:“许大哥有事?”   许秋白被贺婉瑜这么盯着有些脸红,吱吱唔唔道:“舍弟今日与我说,那日与你约定找日子一起放风筝。”   “我记得的。”贺婉瑜想起那个小正太,颇为懊恼道,“可惜我跟我娘说了几回,却是不肯我再出城的。许大哥能否代我向舍弟道个歉?”   许秋白静静的站着有些失望,可他已经站在这里了,难道再来一次?何不勇敢一次将自己心意表白?   想到这里许秋明有些瞧不起自己,曾经的自己可不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没想到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跟前竟然也知道害怕了。   贺婉瑜见他没反应叫了他一声。   许秋白抬头,满含深情对贺婉瑜道:“听说你要和崔二郎定亲了?”   说完后,许秋白一瞬不瞬的盯着贺婉瑜,仔细的辨别着她的表情。   贺婉瑜一愣,疑惑道:“谁说的?”   许秋白立即将崔云兰出卖了,“今日与姑娘一同放风筝的崔姑娘到了我的铺子前,与我说的。我不相信,所以来问问。”   顾不上询问为何他不信便来问问,贺婉瑜笑了笑,解释道:“没有的事儿,不过崔家的确来提过亲,不过被我爹娘拒绝了。”   听到她的回答,许秋白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柔和起来,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什么,轻声道:“没有就好。”   贺婉瑜见他脸红的奇怪,刚想问一番,就听许秋白盯着她道:“那,那姑娘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次轮到贺婉瑜的脸噌的红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双目好看含情带盼看着她的男子,一瞬间竟失了神。   话说出口,也将许秋白自己吓了一跳,他是个内敛的人,不管是早年家中还是来清河县这两年,无不低调内敛,可现在却当着喜欢的姑娘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喜爱。   “婉瑜,婉瑜。”   恩爱完了的惠氏终于想起来自家姑娘,忙撇开贺平洲跑铺子里寻人来了。   贺婉瑜红着脸应了声,小声道:“这个以后再说。”   虽然没得到确切的答案,但这一句话也让许秋白兴奋不已,他笑着点点头,然后道:“那,我先走了。”   贺婉瑜红着脸点点头没吭声。   许秋白嘿嘿笑了两声,迎上惠氏,惠氏好奇的瞧了他一眼,“哟,是你呀。”   许秋白给她问了好,心中忐忑神色有些慌张,“伯母,晚辈家中有事,晚辈就先回去了。”   惠氏却叫住他,询问,“你当时说的亲事怎么样来着?”   许秋白瞟了贺婉瑜一眼,不好意思道:“现在还没确切消息。”   可不就是还没确切消息吗。   闻言,惠氏有些失望,转头做别的事去了。   待许秋白离开了,惠氏瞧着天色不早便与贺婉瑜一起关了铺子,惠氏可惜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后生。”   贺婉瑜一怔,“什么?”   惠氏一笑,拍了自己一下,“嗨,跟你个姑娘家的说这些干什么。”接着闭了嘴不肯说了。   但她不说,贺婉瑜越好奇,缠着惠氏从铺子一直到饭桌上。惠氏烦不胜烦,哭笑不得的对贺平洲道:“你瞧瞧你闺女,一点都不知道女儿家的矜持,竟一个劲的追着我问自己的亲事。”   贺婉瑜笑眯眯的摇着惠氏的胳膊,撒娇道,“娘,女儿嫁给谁总得知道吧?”   惠氏被她摇的心都软了,笑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就今日来咱铺子的后生你可认识?”下午的时候那后生走的时候明显是跟女儿道别来着。   “认识,”贺婉瑜丝毫不知害羞为何物,若是在外人面前可能还佯装一下矜持可能会拿帕子掩唇装害羞,可爹娘面前她却是本性如何就如何的。   惠氏只当她病了一场后性子有所改变也不做他想,反倒是这种变化乐见其成的,此刻听见贺婉瑜不害羞的承认,当即刮她鼻尖儿叹了口气,“说说怎么认识的?”   于是贺婉瑜一五一十的将上巳节那日的事情说了个明白,末了贺婉瑜道,“那日若不是他,恐怕你们就见不到女儿了。”   惠氏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将那俩流氓骂了好半天,“我女儿怎么这么不顺呢。”然后又埋怨出了这样的事贺婉瑜怎么不知道和爹娘说。   贺婉瑜毫不在意嘿嘿直笑:“这不是怕爹娘担心嘛!”   惠氏直接给她一巴掌,“你这臭孩子,你不说爹娘才更担心。”   她哭的难受,贺平洲心里也难受,贺婉瑜使出十八般武艺才将二老哄的停了眼泪。   惠氏擦干眼泪笑了笑,“那后生是个好的,可惜是外来户也不知在清河县住多久,还有听他的意思是他之前看上一姑娘,找了媒人去提亲结果被拒绝了,若不然倒是一个好夫婿人选。”   一听惠氏提起,贺婉瑜眉头微皱,上巳节那日的事情或许是她迟钝没有注意到许秋白的态度,可今日对方却面对面的问了他怎么样这话,她不觉得许秋白是个很快抛却旧爱立即喜欢上其他姑娘的人。   可这话是惠氏之前亲自问的许秋白,恐怕里面的真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贺婉瑜心里有事儿,晚上睡觉的时候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到了第二日起来脸色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好,但是精神头儿倒是不错。   与贺家的平平淡淡相比,崔家可以说是愁云惨淡。先是崔云升的婚事出了岔子崔母要重新选姑娘给崔云升娶回来,崔云升说什么都不同意,本来都出来了,结果又把自己关屋里彻底不开门了。   再有崔母牵连给她出主意的崔云兰,说了她几句,不想崔云兰破罐子破摔说自己喜欢城东一卖肉的屠户。   崔家上下焦头烂额,威吓了这个威吓那个,哄了这个哄那个,没一个领情的。   崔老爹气的甩手走了,崔家大郎忙着铺子里的事情,李氏战战兢兢的哪个不敢怠慢,陪着婆婆劝说小叔和小姑。   崔云升就一句话:必须要娶贺婉瑜,否则出家做和尚。   崔云兰也一句话,必须要嫁许屠户,否则出家做尼姑。   一个两个气死人,崔母想着想着委屈了,坐在院子里嚎啕大哭。   李氏急的上火,忙劝道:“娘,婉瑜的事若是咱们亲自上门求一求放低姿态兴许能成?”   崔母哭声一顿,“她贺家凭什么呀,要名声没名声,要钱财没钱财,除了一张脸还能有什么呀,云升这死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呀。”   “可小叔喜欢的就是婉瑜那张脸啊,小叔昨夜便未用膳,再饿下去还得了?”   崔母想了想也是,因为亲事饿坏了儿子就不划算了,只要能将贺婉瑜娶回来,还愁以后没机会收拾她?   可转念一想儿子娶了贺婉瑜好歹还有贺荣的成份在,可她娇惯养大的闺女偏偏看上个屠户,这可让她怎么接受的了啊。   李氏不愧是布庄老板的女儿,这会儿又安抚上了,“娘您想想,屠户又不一定一辈子都做屠户,咱们家日子过的富裕,等妹妹与那人成了亲,咱们帮扶着做其他的买卖不也可以?况且妹妹向来心气儿高,她既然看上那屠户说明对方有过人之处,兴许做屠户只是一时的呢?” 第12章   李氏成亲两年,头一次在婆婆面前说了这么多话,却也是这番话让崔母刮目相看,头一回没有骂她呵斥她,“扶我起来。”   崔母先去梳洗一番这才对崔云升道:“儿啊,娘答应了,娘亲自上门替你求亲,你看行吗?若是行就开门出来,别让娘担心。”   里面崔云升终于瓮声瓮气应了声然后开门,低声道:“娘。”   崔母叹了口气又去崔云兰房前道:“云兰啊,娘答应了,娘这就找人上门去探探口风,你看如何?”   崔云兰其实也只是想逼迫她爹娘答应,至于探口风她却拿不定主意许秋白答应不答应,但只要她娘答应了这事应该就好办。人嘛,图的不外乎钱、名、利。许秋白作为一个屠户或许长的好看,但要想名利双收或者钱和美人都要却也不大可能。   虽说她长的不如贺婉瑜美,可她也不丑,除去贺婉瑜,她也算排的上号的美人儿,而崔家经营两家布庄生意,虽然不大,但是却比贺家的棺材铺子要好的多,而爹娘又疼她,等他们成了亲她娘肯定给她一笔钱让许秋白转做其他的买卖。   只要许秋白脑子清楚,分析清楚利害,她不怕许秋白不选她。   崔母答应了崔云兰,崔云兰顿时心情大好,不光是吃饭了,还给崔母出主意,却被崔母骂了一顿偃旗息鼓静待佳音。   崔母觉得自己生了两儿一女也就老大最合心意,两个小的简直是老天爷派来的讨债鬼,一个看上名声不好空有美貌的姑娘,一个死心眼要嫁给屠户。崔母觉得自己操碎了心,可奈何儿女不体谅,她只能忍着怒火还得想法子将人娶回来还要放下身段想法子让屠户来提亲。   崔家的里子面子都被放到地上踩了,崔母的心情可想而知。对于事情这样的结果崔老爹和崔大郎也无可奈何的接受了。   过了没两日崔母果然带上丰厚礼品亲自登了贺家的门。惠氏一瞧崔母带着礼品而来眉头一跳,就觉出了来人的意图。   两人去了后院惠氏让贺婉瑜沏茶,贺婉瑜乖乖巧巧的泡了茶水又到了厅里给崔母斟上。崔母看着贺婉瑜忙紧忙出条理有度,心里的不满也去了许多,想着那日贺家拒绝说不得当真是王婆子的问题。现在她有些后悔当日怎么就找了王婆子,之前王婆子给贺婉瑜找了几门不靠谱的婚事她也是知道的呀。   惠氏觑着崔母的眼神撇了撇嘴,以前万分看不上他们婉瑜,现在倒是上赶着来提亲了,可惜崔家再好贺家也不会将婉瑜嫁过去。   崔母以一种婆婆的姿态打量了贺婉瑜一番,颇为满意,点点头对惠氏道:“这孩子就是规矩。”   做母亲的没有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孩子的,当即不管对方来意眉开眼笑道:“可不是,婉瑜从小就体贴,都说闺女是娘的小棉袄,这话一点不假。”接着又不用别人多说惠氏又明着暗着的将贺婉瑜从头夸了一遍。   崔母心里暗暗不屑,面上却挂着得体的笑容,然后接着惠氏的话也将贺婉瑜从头到尾夸了个遍。   一旁的贺婉瑜汗颜,这俩人这是把她夸的比仙女儿都不差了。好在她还自觉,面带娇羞矜持的捏着帕子就回到自己房里去了。   贺婉瑜不在了,崔母这才斟酌着开口:“他婶子呀,咱们也是多年的老街坊了,我家什么情况你清楚,你家什么情况我也明白,云升和婉瑜这俩孩子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你看他们的事.....”   终于说到正事儿惠氏也收敛了笑意,叹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是我家当家的,这次犯了倔怎么都不肯听我的,说是他问了婉瑜,结果婉瑜说只把云升当哥哥,你瞧这事弄的。”   崔母眉头一皱,没想到她亲自上门提亲了还是被拒了,心里当即有些恼怒,觉得贺家好不知好歹,若说之前只是为了作态拿捏一番,可她这当家主母都亲自上门了,该应下也就应下了,他们崔家还能看在街坊的份上多给些聘礼,谁知贺家竟然就没有与崔家做亲的打算。   崔母勾了勾嘴唇,又问了一遍,“他婶子这意思是婉瑜瞧不上云升了?”   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了,自己疼爱的儿子竟被嫌弃了。   惠氏一听连忙摆手,脸上满是歉意,“不是这意思不是这意思,大嫂也该知道婉瑜年初的时候病了一场,病好后就变得比较娇弱,但凡不合心意就忧思过重,她既然说了将云升当哥哥看,我和她爹就是再喜欢云升也不敢背着她应了呀。”   听到这话,崔母脸色稍济,“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做父母的给定下来,以后俩孩子多相处相处不就行了?”   还当哥哥,他们崔家可没这样的女儿。   惠氏面露难色,纠结道,“实在是,唉。”   话说到这份上崔母也说不下去了,想着自己亲自跑了这趟回去给儿子也算有了交代,人家都这样拒绝了,云升也该体谅她这做娘的过了这茬吧。   于是崔母不多做,脸色不好的就提出告辞。   惠氏提着礼品,讪笑:“无功不受禄,这些大嫂子还是带回去吧。”   崔母一僵,脸色更加难看,接过来话也没说拔腿就走,好似贺家是多么晦气的地方。   当然崔母进来的确觉得贺家晦气,前面铺子里摆着些棺材烛火也能理解,可这后面院子里也堆着一堆棺材,人一进来平白的都觉得阴森森的带着晦气。   若不是自家儿子非娶这个贺婉瑜不可,崔母可是一百个看不上贺婉瑜,空长一副好相貌有什么用,一股子小家子气掩都掩不住。这番贺家拒了也好,也让她的傻儿子瞧瞧,到底看上了什么样人家的女儿。   崔母走后崔家如何贺家人不管,倒是惠氏被亲事伤了心,哀声叹气,“我可怜的女儿婚事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早就跑出来的贺婉瑜瞧着她娘趁机上眼药道:“还不如等哥哥有了功名再找呢,那样不显得身价更高一些?”   她话一落,惠氏顿时柳眉倒竖,斥道:“你哥哥明年才下场,中不中都是一说,到明年你都十七了,就真成老姑娘了,就算今年不成亲,这亲也必须得定下!”   贺婉瑜一脸的无奈和生无可恋,感情上辈子如花骨朵一般的十七岁到了这里就成老姑娘了,那上辈子她到了三十没嫁人岂不是都成老不死的了?   “哥哥必中。”贺婉瑜想到那个有一面之缘的大哥,摸着下巴道。   惠氏白了她一眼,站起来匆匆道:“不行,这县城年轻的后生合适的是越来越少,我得尽快找找才行。”   贺婉瑜扶额,叹道:“不知道还当爹娘容不下我呢。”   惠氏走过来戳她额头,“你个小没良心的。”说着一顿脸上带了忧色,“你该不会没忘了周秉怀吧?”   “那不能。”贺婉瑜赶紧摇头,周秉怀的事儿是原主的事儿,她可是连周秉怀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啊。况且与原主情投意合的男人,她就是再饥渴也不会感兴趣的。   但见她否决的如此之快惠氏反倒不信,摸着和万亿的小脸叹息:“我姑娘长这么美也成了罪过。”想起与周家退亲的起因,顿时咬牙切齿,“都怪贺燕红那臭丫头连累我姑娘。”   传说中的贺燕红什么样,贺婉瑜是没见过的,在她的了解中两房人自贺家老太爷死后关系就不怎么好,今年二房贺燕红出了这事儿连累了贺婉瑜后惠氏对二房的人更没了好脸色,当初贺燕红要嫁入张夫子家的时候贺婉瑜的婶母还上门请她们过去吃酒,被愤怒在头的惠氏给骂了回去,两家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没了往来。   但贺燕红是嫁了,留下的影响却还在,每次提及贺婉瑜的婚事,惠氏都会骂二房一顿,就连一向老实的贺平洲也不插言,显然是赞同媳妇儿骂二房一家的。   宠孩子的爹娘总归是让贺婉瑜窝心,她握着惠氏的手无奈又真挚的解释:“娘,女儿说了很多遍了,女儿对周秉怀已经没了心思了,你忘了我们都半年多未见了,现在又退了亲,他们家与我又有什么干系?今后他娶我嫁都是不相干的。”   她话虽然解释了,但惠氏却觉得女儿逞强,以前她就说过女儿周家是大户,瞧不起他们小门小户的姑娘,可女儿一门心思与周秉怀好,两人感情好,周秉怀又不坏,最终两家爹娘拗不过孩子答应了婚事。   从定亲到退亲,中间不过隔了半年多,外出经商的周秉怀还没回来与未婚妻分享喜悦就被爹娘退了亲,时至今日周家二老仍在外照顾气急攻心病了的周秉怀。   病床上的周秉怀或许还残存着贺婉瑜会等他回来解释然后想办法共渡难关,却不知他曾经喜欢的姑娘早就香消玉殒,里面的芯儿换了一个千年之后的女子,然后与他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惠氏任凭贺婉瑜磨破嘴皮子也对这事儿耿耿于怀,所以一门心思打算给贺婉瑜找门合心意的婚事。   贺婉瑜劝服不了惠氏,只能找来贺平洲让他安慰安慰他媳妇儿,一进前面铺子余光便扫见站在铺子外面的许秋白。 第13章   自打那日许秋白说了那样的话,两人已经几日未见,许秋白想到心上人怕被拒绝不敢来,贺婉瑜是想到母亲的话以为许秋白回头追求自己心上人去了,那日的话只是开玩笑。   可当她再次瞧见许秋白的时候,贺婉瑜却没有想象中的平静,甚至在对方冲她温和一笑的时候,觉得这样的男人也好。   许秋白站在远处,他其实一早就来了,可在门口听见崔母与惠氏的话明白这妇人是崔云升的母亲了,怕进去碰上,许秋白直到崔母面色不虞的走了,这才靠近门口让自己暴露在贺婉瑜眼前。   贺平洲安抚好妻子回来,就瞧见一男一女隔着老远对视着,他瞧一眼许秋白,又瞧一眼自家姑娘,只觉两双眼睛中的情谊丝丝缕缕连绵不绝。   尤其是贺平洲注意到许秋白眼中的爱慕,心里一颤,哪还有不明白的。都是过来人,年轻男子眼中的爱慕和喜欢更是掩不住。   贺平洲咳了一声,许秋白回神,直接了当进门冲贺平洲辑了一礼,又将手中提的点心奉上,道:“晚辈路过此处,便过来瞧瞧。”   睁眼说瞎话,我们又不熟,瞧什么瞧。贺平洲心里叹了一声,想到妻子说的年轻人婚事之事联想到刚刚他的表情,贺平洲有些不愉,但他也算见识过大风大浪了,便对许秋白道:“后生待会儿可有事?”   许秋白摇头,温和一笑:“晚辈今日已无其他事情。”   他笑意温和,却让人晃眼,贺平洲哼一声,怪不得她姑娘对这后生不同,就这一张笑脸就能将人迷惑了。   贺平洲道:“今日我也没事,若是方便,咱们出去喝两杯?”   贺婉瑜当即呆住,他们喝哪门子酒?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许秋白被心上人的爹邀请喝酒求之不得,心下一喜,“求之不得。”   后来的惠氏没明白怎么惠氏便瞧见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出了棺材铺子。   惠氏疑惑问贺婉瑜,“他们什么时候有交情了?”   贺婉瑜一副茫然摇头:“应该没有吧。”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或许,他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惠氏戳她脑壳儿一指头,然后扶着下巴皱眉,这老头子好端端的找人喝酒做什么,难道要将人领回家做女婿不成。   还真不怪惠氏如此想,贺平洲还真有这点意思,但他最初的意思却是询问他为何明明有心仪的女子还来招惹他姑娘的事。   两人出了门贺平洲也没说去哪喝酒,许秋白便做主请了贺平洲去了清河县最大的酒楼德隆泰。更是豪气的要了包间还主动让贺平洲点菜。   贺平洲虽然平日被惠氏欺压,被兄弟占便宜,可也不是傻的,也知道一句古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认定了这叫许秋白的后生没安好心,或者有所求。   于是贺平洲为了挑战许秋白的底线,点了他平生最贵的一次席面。   小二哥当时嘴角都在抽搐,还问了句,“贺大叔,你们两个人能吃的完吗?”   贺平洲没说话,瞅了眼许秋白。   许秋白忙笑着应,“吃的完吃的完。”   贺平洲轻哼了一声,更加认定这人不怀好意,这么多饭菜就是来五个人也差不多,而他饭量又不大,难道许秋白能吃的完?   但实际上他真的被打脸了,许秋白不光是喝酒酒量好,就是饭菜也吃的七七八八,直接将贺平洲看呆。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贺平洲由于觉得许秋白靠近他闺女有目的,喝酒的时候也很注意分寸,许秋白瞧在眼中也不点破,气氛倒是难得的和谐。   酒壮英雄胆,更何况事关宝贝闺女的婚事,贺平洲虽然克制再克制也还是喝多了,不只如此还借着酒劲问道:“我听内人说过,后生之前有心仪之人,去求娶遭拒?”   许秋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见他答应的痛快,贺平洲有些不高兴,哼了声,“既然后生有了心仪之人,为何还三番五次来找我家婉瑜?”   他不怕别人惦记他闺女,但是他担心这人刚遭到心上人拒绝转头就投身他闺女这儿是将他闺女当替身。   谁知许秋白更不好意思了,想了想觉得今日也是个机会,脸上布满红云,“晚辈是真心倾慕婉瑜姑娘。”   他说完便一脸认真的看着贺平洲,让贺平洲惊讶之余做不出其他的反应。   贺平洲努力让自己更平静,问道:“那心上人被拒......”他突然一顿,惊讶问道,“喝了这么久的酒,竟不知后生贵姓?”   许秋白一笑,“晚辈姓许。”   贺平洲点点头,“家中是做和营生的?”   许秋白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晚辈是杀猪的,在城东开了一家猪肉铺子。”   “吧嗒。”贺平洲的筷子掉到桌上,他惊讶的看着许秋白,再结合许秋白之前说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感情他们家当时拒绝的就是这后生的提亲,感情将婉瑜吓晕过去的也是这后生。   震惊过后,贺平洲想起惠氏曾说过,若是这后生没有心上人多好,虽说是外来户,但上门没婆婆,人品又好,是做女婿的不二人选。   可现在被他娘子夸赞的后生就坐在他身旁陪着他喝酒,然后告诉他,对方心仪之人一直都是他的女儿。   贺平洲不是情绪深藏的人,面上的激动自然避不开许秋白。   许秋白将心事说了出来只觉浑身舒畅,他给贺平洲斟满酒,又拿那双好看的双眼去看贺平洲,“贺伯父,晚辈心仪之人一直都是婉瑜姑娘,当初请了王婆子上门提前的屠户便是晚辈。”   “当真是,”贺平洲笑了一声,“当真是.....”最后也没当真是什么出来。   想到出门时许秋白与贺婉瑜的表情,笑着摇头:“你与婉瑜是如何认识的?”   许秋白便知无不言将两年前之事说了清楚,自然也将上巳节时郊外相遇说了。   贺平洲虽然是商人却也有些读书人的情怀,只是当年没有天分罢了,此刻却觉得许秋白难得。当然这话他也问过贺婉瑜,好在两人都没有假话。   许秋白见贺平洲待他态度不变,并未因为他是屠户而瞧不起或是嘲讽,不由有些奇怪,贺平洲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笑道:“你家是杀猪的,我家是棺材铺子,我家比你们又高贵到哪去,都是糊口的营生罢了。”   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到底还是记起自家姑娘当初因为这门亲事吓晕过去的事情,觉得有些对不住许秋白,但转念一想,那时候他们不知说亲的屠户就是眼前的屠户,再想婉瑜对许秋白这后生,着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年岁相差巨大的两人推杯换盏,俨然相见恨晚,若不是许秋白清醒拉住贺平洲,贺平洲估计还有拉着他结拜的念头。   但许秋白惦记的是人家的闺女,哪肯与他结拜,好说歹说才让贺平洲记起来两人为何而来。   而喝多了的贺平洲却真的酒壮英雄胆,直接开口道:“我与后生有缘,你与我家婉瑜也有缘份,不如这样,你们成亲好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许秋白直接呆住。   贺平洲见他这模样当他不乐意,皱眉道:“难不成你是嫌弃她被退过亲?”   许秋白忙摇头,“不不,不嫌弃。”   “那是嫌弃她名声不好?”贺平洲说到这句已经有些恼怒,见许秋白还是摇头,大手一派许秋白的肩膀,“那你就答应得了,虽然与你相处时间短,但我观你不错,就这么定了。”   许秋白还一脸懵,心更是陷入狂喜中,两人的婚事就被大包大揽一言九鼎的贺平洲给说定了。   酒足饭饱,贺平洲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指着桌子,惊讶道:“你都吃完了?”   许秋白不好意思笑:“让伯父见笑了。”   贺平洲晃着本就晕乎的脑袋暗暗咂舌:“啧啧,后生真是,真是好饭量。”   进铺子的时候小二询问他只是为了挑剔许秋白,谁知对方竟然都吃了。   “不撑?”贺平洲好奇。   许秋白摇头:“刚刚好,伯父真会点菜。”   贺平洲眨眨眼没说话,因为这巨大发现导致他酒性上来又多喝了几杯。   晚上酒楼打烊,许秋白将有些醉了的贺平洲送回去,满是歉意的冲惠氏道了歉,却没有提婚事。   一夜宿醉,贺平洲也将惠氏和贺婉瑜折腾了一宿。   天亮后贺平洲终于捂着脑袋起来了,惠氏插腰训斥,“自己几斤几两掂量不清楚,喝一肚子酒回来,折腾的我们娘俩累一晚上,你瞧瞧婉瑜的小脸,都累白了。”   贺平洲不好意思的瞅一眼本就白皙的姑娘,虽然瞧不出来是不是累的更白了,但肯定的是他姑娘自小就白。   对于自己爹折腾一晚上,贺婉瑜倒不觉得辛苦,只是觉得她爹她娘这对夫妻有爱又好玩儿。   惠氏瞧着自家姑娘幸灾乐祸的模样,揪着贺平洲的耳朵叨叨不停。   贺婉瑜不肯离开,坚持呆在屋里看爹娘吵架,见贺平洲不时捂头,连忙倒了浓茶给他漱口。   贺平洲缓了缓神突然脸色一白,一拍大腿叫道:“哎呦,坏了!”然后惊恐的看向惠氏母女。   惠氏眉头皱着,那模样似乎贺平洲不说出个四五六来是不肯罢休了。   就见贺平洲哭丧着脸道:“昨儿喝酒喝的太尽兴了,竟然一不小心将婉瑜配人了。”   喝酒能壮英雄胆,但酒后却能弱了男子气,贺平洲觉得他是最不靠谱的爹了,千挑万选没能给闺女选个合适的夫家,喝顿酒竟把闺女许了人家。   惠氏不敢置信惊叫:“你说啥?”   但不用贺平洲多说,娘俩也明白贺平洲话里的意思。   贺婉瑜想到昨晚与她爹喝酒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期待,或许嫁给那人也不错?   而惠氏显然也想到了,她控制自己的手不去揪贺平洲的耳朵,咬牙道:”许给谁了?“   贺平洲拼凑了昨晚之事,答道:“许秋白。” 第14章   果然。   贺婉瑜偷偷松了口气,多亏是许给了许秋白,若是她爹不靠谱的将她随便许了人家那才痛苦呢。不过她往好的方面想想,反正爹娘让她早嫁人,与其嫁给不熟悉的男人,倒不如嫁给这个自己颇有好感的美男子,最起码能赏心悦目不是。   可惠氏却一愣,“许秋白是谁?”   贺平洲解释,“就是你最近时常夸赞觉得那个后生。”   一听这话这还得了,惠氏抄起迎枕便往贺平洲身上砸,“你明知道人家是有心上人的,你将婉瑜嫁给她,能待婉瑜好吗?你怎么能将我的心肝往火坑里推。”   贺平洲昨晚吐了一晚上这会儿浑身没劲儿,被惠氏一砸就砸个正着,哎呦哎呦的叫唤,贺婉瑜忙劝架,“娘,你先别砸了,砸坏了您又心疼。”   惠氏呸了一声,“砸死活该,竟然害我女儿。”嘴上不扰人,动作却是停下了。   贺平洲颇为委屈,朝贺婉瑜告状,“婉瑜你瞧你娘,话都不让我说完。”   其实贺婉瑜也想知道让她爹一顿酒就能将她许人的原因,便强行拉了惠氏在凳子上坐下,然后示意贺平洲继续说。   惠氏无可奈何坐着,一双美眸却死死的盯着贺平洲,若是贺平洲的原因不能说服她,她能立马起来和他拼了。   贺平洲稳稳心神,道:“你们还记得当初王婆子给提的城东后生的婚事?”   见惠氏和贺婉瑜一愣,补充道:“杀猪匠,将婉瑜吓晕那个。”   贺婉瑜听见她爹重提这事儿面上尴尬,不由想起她装晕吓坏二老之事。而惠氏则不明就里,“说原因就说原因扯这么多干甚。”   贺平洲哀怨的看了惠氏,急忙道,“那屠户就是许秋白,当初王婆子是许秋白请来的,当时他说的心仪的姑娘就是咱们婉瑜,咱们当初可不就拒绝了人家吗?人许秋白也没说错什么。”   这么一说,惠氏和贺婉瑜才恍然大悟,惠氏一思索当即拍腿大笑:“我就说这么好的后生合该我们婉瑜有福气。”完全忘了她还帮着许秋白骂过一句,‘那女方定是瞎了眼才拒了’这话了。   而贺婉瑜也为这事儿哭笑不得,感情自己当时是自己吓唬自己,生生的靠着脑补给拒了啊。但另一方面她又偷偷松了口气,觉得那日许秋白的说辞总算是没有骗她,心里竟有些喜滋滋的。   她一个人愣神,难得是脸上挂着可疑的红色,惠氏眉开眼笑捂嘴对贺平洲道:“你瞧咱闺女这模样,可不就是对那后生满意吗。”   贺平洲瞧着爱妻爱女得意道:“也是老爷我明察秋毫昨日察觉到两个小年轻之间的情愫,这不与许后生喝了顿酒不就什么都真相大白了?”他揽过惠氏得意道,“为夫也是想到娘子多次夸赞于他说他是上好的夫婿人选,这才抢了先赶紧定下,你想这许屠户年轻力壮,虽然是杀猪的但长的好,人又老实可靠,肯定不愁娶不上媳妇,咱们得赶紧占下才是。”   惠氏嗔了几句,总算瞧见自家闺女,可惜她家闺女太不善解人意,瞧见爹娘抱一块儿还不赶紧撤了。   好在夫妻俩目光灼灼,总算将贺婉瑜的三魂七魄盯了回来,笑眯眯道:“爹娘继续。”   到了院子没人的地方,贺婉瑜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脸红,没想到自己上辈子单身到三十没嫁人,这穿越没半年就要定亲了。   重要的是对方是个美男子!   还是个暖男级别的!   就是传说中电视剧里设定被观众喜爱的男二那样的!   贺婉瑜虽说与许秋白见的次数有限,但不能否认对许秋白的印象很好。   原本贺家人觉得当日许秋白就该提了聘礼找媒人来说媒了,可惜他们从早上等到傍晚也没能将人等来,惠氏心慌,骂道:“我瞧着这许秋白就没想娶我们婉瑜,若真有诚意怎么不赶紧着来提亲。”   被牵连的贺平洲缩缩脖子,试图为自己定下的女婿说好话,“兴许是有事耽搁了。”   不是兴许,是当真被事情耽搁了。   许秋白昨儿回去兴奋的一宿没睡,天一亮就打算重新找媒婆登贺家门,却不想一开门就碰上来他家的崔大郎,说了几句本以为崔大郎就该走了,谁知竟拉着他东拉西扯就是不肯放他走。   许秋白又急又无奈,他以前倒是没见过崔大郎,可架不住崔大郎自来熟,兄弟长兄弟短的,让他不好意思赶人了。   眼瞅着太阳西落,今日也去不成贺家了,许秋白有些气闷,好性子也磨的差不多了,便问道:“不知崔兄今日来到底所为何事?”   崔大郎一愣,他一大早出门,拉着许秋白东拉西扯,觉得对方也是通透不是傻笨的,想着等妹妹与他成亲后想个法子让他改个营生,却突然听到他的问话,“自然是说以后你改换营生之事。”   许秋白疑惑,“我倒是好奇,我做什么营生与崔大哥有什么干系?”   一听这话,崔大郎惊讶,他娘与他说的时候是说许秋白与妹妹情投意合,让他过来与对方交谈瞧瞧到底如何,若是不错,则说服对方改变营生。难道妹妹之前没与他说过?   许秋白皱眉:“在下与崔家素无往来,与崔二哥及崔姑娘也只有两面之缘,我倒是不明白今日崔大哥拉着我说了这一通到底什么意思了。”   他也刚刚回过神来,之前他在铺子里碰见崔家姑娘,当时崔姑娘与他说崔二哥将和贺婉瑜定亲,他是不甘心才跑去询问,谁知并不是这样。那么崔姑娘又是为何说出那样的话?难不成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好成全崔二哥?   无疑,许秋白想的多了,但崔大郎听见他的话对自己的娘有些无语,人家明白着都不知道嘛。   崔大郎觉得改变营生的事等成亲后再提也不打紧,便直接道:“不知许兄弟什么时候去家里提亲?”   许秋白大惊,“去崔家提亲?”   崔大郎瞧着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又想到家中小妹颇为头疼,“难道你与舍妹不是说好的?”   “与她说好?”许秋白失笑,“我连令妹闺名都不知,更谈不上熟悉,满打满算见过两回,我也说的清楚,怎么就要去提亲了?况且在下已有心仪之人,实不相瞒今日若不是崔大哥过来我都要去提亲了,与崔家却是没有任何干系的。”   到了这时候崔大郎若是还不明白自己与娘被小妹骗了那就真是傻的了,他神色莫名瞧着他,又确认一番,“当真?”   许秋白无语笑道:“婚姻大事难不成还有假不成?在下不知舍妹与崔大哥说了什么,在下与令妹是绝无可能的。”   崔大郎皱眉心里暗骂一回崔云兰,当即与许秋白道歉。   索性今日天晚也不能出门了,便摆手道:“无事,我再找个吉日去提亲就是了。”昨晚他回来就连夜找了隔壁会看风水的大叔看了吉日,得知今日吉日时还很高兴,能早日将婚事定下也能了却心愿,谁知吉日也分上下,门都没能出。   崔大郎见此只能告辞,不经意的他又问:“那崔某就恭喜许兄弟了,不知许兄弟是与哪家结亲?”   对此许秋白也不藏着掖着,想着让崔家知道也好,省的崔二郎再去纠缠婉瑜姑娘,便道:“贺家婉瑜姑娘。”   崔大郎笑了笑没说话,走出许家大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才收敛起来。一个让妹妹惦记的男人,一个让弟弟非卿不娶的女人,两个人竟然在一处要结亲。   家中崔云兰也颇为忐忑,大哥一走一天,她在家魂不守舍了一整日,崔母昨日在贺家遭拒,回来便大发雷霆将崔云升骂个狗血喷头,趁着崔云升失魂落魄之际,崔云兰赶紧将自己的事重提。   崔母被贺家拒了心情差的不行,但耐不住崔云兰又是抹眼泪又是哀求,这才让崔大郎走了这一趟。   崔大郎脸色阴晴不定的进了家门,便被崔云兰围住,“大哥,怎么样?”   崔母横了女儿一眼,“没规矩,哪有女孩家追着问亲事的。”   崔云兰撅撅嘴不答,眼睛却盯着崔大郎,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崔大郎被他妹妹看的不耐烦,道:“人家许秋白说连妹妹叫什么都不知道,总共见过两次,更不会来咱家提亲。”   “什么!”已经被贺家拒了的崔母觉得两门婚事怎么也能成一门吧,却不想女儿这里也碰了壁。她看不上屠户归她看不上,但是自己闺女没被看上,她又愤怒异常,“我们女方都主动上赶了,他还不同意?”   崔大郎一天下来说的口干舌燥,不耐烦道:“娘您怎么不问问妹妹究竟怎么回事,不是她说她与那许秋白情投意合的吗?”   崔母一听也是这理,便去询问崔云兰,崔云兰听到许秋白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顿时脸色一白,自然没瞧见崔母的询问,只呆呆道:“不可能。”她家条件不错,配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也绰绰有余,怎么到了许秋白那里就不行了呢。   崔大郎耐心耗尽,冷哼道:“你道人家还说什么?许秋白说了,他今日本打算去贺家提亲的。”   “提亲?”崔母和崔云兰登时惊讶。   “可不,提亲的对象正是二弟看上的贺婉瑜。”崔大郎讽刺的瞧了妹妹一眼又瞧了眼本来失魂落魄听到这话瞪大眼睛脸色苍白的弟弟,哼道,“你们一个个的简直是丢尽崔家脸面,一个名声全无,一个屠户倒是绝配。” 第15章   “唉,云兰。”崔母瞧着崔云兰突然倒下瞪了崔大郎一眼赶紧抱住崔云兰。   崔云兰悠悠转醒,眼泪哗啦就下来了,“娘,女儿只喜欢许大哥。”   崔老爹气的直骂,“一个杀猪的有什么好的,怎么就认了死理了?”   崔云兰不吭气儿,一家人气氛低迷,一双父母更是为了儿女的婚事愁白了头发。   另一边许秋白送走崔大郎看着天色不早也歇了今日提亲的念头,但转头又提了十斤猪肉又买了各色点心往贺家走了一遭。   因为许秋白一天没露面,贺平洲夫妻一整天心情都不怎么好,因为贺平洲喝了酒将闺女给定出去了,惠氏又将贺平洲好一通埋怨。贺平洲只能小心哄着,哪里敢多说一句。贺婉瑜倒是无所谓,反正误会解除了,今日没来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正打算关门就瞧见许秋白大包小包的出现在贺家铺子门前。   许秋白昨夜辗转反侧,本以为今日能尘埃落定,亲事谈妥,却不料中间出了崔家这档子事,想到贺婉瑜与崔云升的事,心里不禁一叹。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一笑。   贺婉瑜放下手中木板,笑道:“进来说话?”   “嗯。”许秋白进来,将手中礼品放下,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本来去找媒人的,只是临时有了事。”   若是按照他的意思恨不能昨晚便带着媒人来提亲,可他也知道若他真那样做了贺家爹娘估计会将他打出去,好容易熬到天亮却又被崔家坏了好事。   他话里提了媒人,贺婉瑜这高龄少女难得有了羞涩,她微红的脸低垂,几缕秀发拂过耳朵落在肩上,柔顺又黑亮,许秋白呆呆的看着秀发间露出来的小块肌肤,白的像血,微微偏了偏视线落在秀发上又想伸手试试手感。   有些害羞的贺婉瑜就听许秋白道:“我与你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我自问喜爱你之心却根深蒂固,待我们成亲,我必待你好,让你一生无忧,高高兴兴一辈子。”   贺婉瑜忍着害羞抬头看向这个在他眼里帅的不像话的美男子,心里美的冒泡泡~   嘤,有美男子喜欢她哎。   曾经的她三十岁未婚,受尽白眼却自由自在,可自在之余又羡慕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有高大帅气的男人来爱。   穿到这古代之初她本想安安稳稳的待爹娘给她安排一门亲事,却不想认识了许秋白。   此刻这个男人正用自己所能想到的语言表达他的决心,透过他的眼神,贺婉瑜丝毫不觉得这话作假。   许秋白瞧见喜欢的姑娘耳朵都红了,心里欢喜,“婉瑜,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说的直白,贺婉瑜偷偷瞧了他一眼,只觉对方双眼亮的可怕,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拆分入骨。   许秋白还在等她的回答,也不催促。   好在天色已晚,已经没有顾客上门,许秋白瞥见木板,捡起来慢慢将铺子关上,就听贺婉瑜低声嗯了一声。   许秋白惊喜的转身,冲着贺婉瑜便嘿嘿直笑。   瞧着他傻傻的模样,贺婉瑜也笑了。   许秋白觉得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不觉迷失在她的笑容里。   “婉瑜,婉瑜。”   惠氏的声音隔着老远从后院传来,接着这人才到了前面,瞧见许秋白站在那里关铺门,脸上神情微敛,似乎有些不悦。   许秋白察言观色立即明白过来,忙过去解释了一番。   可惜惠氏不好糊弄,追问何事耽搁了上门提亲。许秋白一思索索性将崔大郎上门的事说了出来。   贺婉瑜之前便有准备倒是不惊讶,可惠氏却惊讶了,她没想到女儿的好姐妹竟然也看上了这屠户!   见贺婉瑜一脸淡定,惠氏这才反应过来,“你知道?”   贺婉瑜点头:“知道。”   惠氏摇头戳她脑壳,“不会因为这事儿闹的不愉快?”   听了这话贺婉瑜嗤笑一声,“娘,我们总会长大,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她明知道我只是将崔二哥当哥哥看,可她却主动跑城东和许大哥说我要与崔二哥定亲了,那她到底什么意思?还有娘您想想王媒婆是什么时候上门的?正是那日她来找我之后,说不定就是她说服的崔婶儿来聘我,要知道崔婶儿可是最瞧不上我的。”   贺婉瑜一向的主张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姑息。崔云兰以前的确将她看作亲姐妹,同理她也将对方视为唯一好友,两人没有利益争端的时候都能为对方掏心掏肺,但有了利益争端自然是各人顾个人了。她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性子。   况且感情的事是双方你情我愿,而不是崔云兰在中间搅和了她的婚事崔云兰自己便能如意。   换句话说,两人对许秋白都有意,那么选择谁是许秋白的权利,而不是说她们是好姐妹,她就得忍着然后将许秋白让出去。   许秋白是人不是东西,就算她让出去,许秋白不乐意崔云兰依然是一场空。   惠氏一想也是,崔母那人最是势力,往日瞧不上婉瑜,觉得她太漂亮不安份,好端端的突然来提亲,必定是有人说了什么。叹了口气,这事不管如何,婉瑜与许秋白算是情投意合两厢情愿,崔云兰明知婉瑜不喜欢她二哥,可为了达成目的却与许秋白说那样的话。   若不是许秋白不甘心亲自跑来问个清楚,这两人说不得就该这么生生错过了。   许秋白在一旁略显尴尬,没想到因为他的缘故本来交好的小姐妹也起了龃龉。   “你们站在这做什么?”贺平洲见母女俩都没回去便过来找人了,瞧见许秋白眼前一亮,“小许来了,来来来,进来喝两杯。”   惠氏猛的瞪向贺平洲,贺平洲一个瑟缩,尴尬笑道,“就喝两杯。”说着讨好的瞧着惠氏。   惠氏被他的无赖气笑也不管了,打算去后厨做俩菜。   可许秋白却推拒,“伯父,今日就算了,来日方长,来时舍弟不知我出来,若回去晚了他一人该担心了。”   一听这话,贺平洲也不强留了,只道:“下次带着他一起来家里。”说着瞅了眼贺婉瑜添了句,“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多熟悉也好。”   许秋白一听这话心下高兴自然应着。出门时瞧见贺婉瑜,却见对方正跟贺平洲挤眉弄眼开心的说着什么,羞涩脸红什么的早不见了踪影,瞥见他在看她贺婉瑜只咧嘴笑了笑,许秋白嘴角微微一翘,为自己发现这样的贺婉瑜高兴。   许秋白回去后果然见许秋明不高兴的站在院子里,见他回来一个饿虎扑食的窜上他的后背,“大哥你这个骗子,你答应我的糖炒栗子呢?”   上次上巳节回来许秋白买了两斤栗子,给了贺婉瑜一斤,另一斤入了许秋明的嘴巴,许秋明贪吃,吃了一回便惦记上了,知道今日大哥出门,早早的便告诉他让他带栗子了。   可惜今日许秋白被崔大郎念的脑子昏昏沉沉,又去了一趟贺家,与贺婉瑜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便将自家小弟的诉求给忘的一干二净。   见他拿不出来,许秋明更加生气了,抽着鼻子道:“我的栗子。”   “我的栗子。”   “我的栗子。”   许秋明的声音简直刺耳,许秋白被他烦不胜烦,“栗子有什么好的,又不是新鲜的。我这不是去找你婉瑜姐姐了吗。”   一听到贺婉瑜,许秋明也不闹了,眼睛一亮追问:“大哥你真的要和婉瑜姐姐定亲?”   许秋白哼了声,眉梢都带了喜色。   许秋明揶揄笑道:“大哥也不知道害羞,啧啧,老男人果然是这样。脸皮比城墙还厚一点。”   “瞎说什么呢。”许秋白含笑给他一记爆栗子。   许秋明趴在他背上,笑嘻嘻道:“我不管,反正有了大嫂你也得疼我。”   许秋白往上托了托,“我们一起疼你。”   许秋明高兴的眯了眼也不要栗子了,“这还差不多。”接着又一惊一乍道,“大哥,婉瑜姐姐那么美,你得赶紧下手呀,不然被人抢去了就不好了。”   正往屋里走的许秋白脚步一顿,直接将许秋明扔到地上,“乌鸦嘴,晚饭也别吃了。”   后面许秋明知道自己嘴巴臭,发出惨烈的哀嚎。   许秋明的话许秋白没当回事儿,依然打算找个良辰吉日去提亲,待邻居大叔查看一翻,倒是好日子要到下月初五。   可现在才三月二十,离着四月初五还有十几天呢。   许秋白心里有些埋怨崔家人了,要不是他们,他早就去贺家提亲了。   却不知他埋怨的崔家这两日因为接二连三被拒婚事可以说鸡飞狗跳了。 第16章   想娶的姑娘人家不愿嫁,想嫁的男人不愿意娶,崔云升和崔云兰心中恼火又丢脸,两人像有了默契一般又躲回屋里不吃不喝了,势必要逼迫崔母等人想法子如了他们的愿。   崔母气的满嘴火泡,张嘴说话都费了劲。崔老爹也被一双子女气的不轻,放狠话道:“不吃就饿死,”见屋里俩人不吭气,又气的添了句,“饿死算了,反正我还有一个儿子。”   贺老爹发了怒,两个小的在房里也惴惴不安:他爹那脾气,若是真不管他们了怎么办?   崔母瞧着眼泪都要下来了,她命怎么这么苦哟。   与之相比,贺家日子就好的多了,若不是在屋里憋闷的荒,贺婉瑜才不愿意在铺子里看自己的爹娘秀恩爱呢。   这日中午贺婉瑜的那个经常被惠氏骂的堂妹贺燕红突然来了。贺家大房与二房早就没了往来,年初贺燕红出了那样的事儿连累了贺婉瑜的名声之后,两家更加交恶了,惠氏恨不得这一家子这辈子都别再登门。   好在贺家二房这小半年没再登门,否则惠氏骂也得骂个痛快。   贺婉瑜瞧了贺燕红一眼,猜测这无利不起早的堂妹今日来是什么目的。   此时贺燕红已经怀了七个月的身孕,肚大如筐,圆滚滚的像揣了个球。   对二房的人不管是叔父也好婶母也罢,或者是几个堂妹也好,他们大房的人都不愿意来往,一家子一个德性,若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贺婉瑜能直接将人撵出去。   不过贺家人长的都不差,贺燕红也是如此,不过与贺婉瑜不同的是贺燕红像了她娘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眉头一动,似有千万风情回荡。   当然若不是贺燕红长的好,那张夫子也不能放着名声不要与她混在一处。   此时贺燕红一手捏着帕子,一手扶在腰上被个小丫头扶着进来,轻笑道:“大伯娘,堂姐。”   “稀客啊。”惠氏可不会给贺燕红面子,一想到婉瑜的婚事因为她一波三折,惠氏就气的牙痒痒,“我们这小庙儿怎么也迎来大佛了。”   她语气不善,但贺燕红就像听不明白一般,只掩唇笑了笑,见对方不说让她坐下,兀自找了凳子坐下,坐下后一手扶腰,一手搁在腿上,含笑打量贺婉瑜。   贺婉瑜翻个白眼,“堂妹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贺燕红微微一笑,然后满意点头,怪不得那人看上了堂姐,她堂姐的确长的够美,以前她还以为这事儿和堂姐打过架呢,但事实如此她也明白自己长的不如堂姐,而自己又嫁了人,只能便宜了堂姐了。   她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显,惠氏顿时不高兴,站在贺婉瑜身前将她挡个严严实实,“有话就说,没事就滚。”惠氏的脾气一向不好,这些年又有贺平洲宠着,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实在没耐心招待。   贺燕红也不恼,让小丫头将盒子拿出来放到跟前的桌上,笑道:“这不是有好事儿吗,若不是好事侄女也不可能上门找骂啊。”   惠氏哼了一声。   贺燕红接着道:“这不,夫君的学生临县的薛家公子曾经有幸瞧见了堂姐一面,就一直念念不忘,终于求了父母,想聘姐姐回去做娘子。”   “我们婉瑜的亲事自由我们做主,用不着你个做堂妹的来做主。”惠氏没好气的反驳,经过周家的事惠氏对有钱人家是避讳的很,有钱人家钱是多,但是事情也多,以前也是因为婉瑜与周秉怀情投意合,但最后不还是退了亲?所以她现在认为,不管对方有钱没钱,或者是做什么的,对自己姑娘好,那才是第一位的。   但贺燕红却不这么认为,大多数的人家都愿意找有钱的夫家,虽然地位不对等,但日子好过,不用为了柴米油盐伤脑筋。若不是为了不嫁给一般的小商小户,她也不至于去勾搭书院的夫子,那夫子好歹是个秀才,好歹有学堂,日子过的也不错。   可惜她认识这薛家公子认识的晚,不然哪有她堂姐的份,就是她家小妹但凡大上几岁,她也不会将这么好的机会白送给贺婉瑜。   所以贺燕红以为是自己说的不清楚,便笑道:“大伯娘,可能是侄女说的不清楚,薛公子是打算聘堂姐回去做正头娘子。”   在她看来,一旦她这么说了她大伯娘和堂姐该对她感恩戴德才是。可惜惠氏被周家伤怕了,直接一口回绝,“这事不用再说,别管他是薛家公子还是知府家少爷,我们婉瑜都不嫁!”   贺燕红呆了呆,“大伯娘,要不要问问堂姐的意思?兴许堂姐同意呢?”她说着将盒子往前推了推,“大伯娘还是先看看人家薛公子的礼品再说,况且,堂姐背人退过婚,名声也不好,薛公子肯聘堂姐,侄女希望大伯娘好生考虑考虑。”   听她红口白牙说了出来,老实人贺平洲坐不住了,噌的拍桌子站起来:“你堂姐为何被周家退亲,为何名声不好,不都拜你所赐吗?”   贺燕红脸皮都不变,也不着恼,“大伯这话说的,咱们两家早就分了家,我如何哪能影响到堂姐。”意思是贺婉瑜名声不好被退亲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惠氏一听顿时恼火,“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贺家出了你这样的闺女也是贺家倒了八辈子霉。”   被骂了,贺燕红心里也不高兴,可想到财大气粗的薛公子许给她的好处,贺燕红决定忍耐一下,谁也不愿意和银子过不去不是,“大伯娘何必动气,周家再富贵,比薛家却是差了些,薛公子对堂姐一片心意,大伯娘该高兴才是。”   “她不同意,也不会嫁。”   贺燕红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这么一句。   许秋白在棺材铺子门口便听到有人在说话,刚想进去恰巧听到这句,顿时心生恼恨,他微怒的瞧着贺燕红,道:“贺伯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还要替婉瑜姑娘做主婚事。”   贺燕红眨眨眼,瞧瞧眼前的男子再瞧瞧贺婉瑜,贺婉瑜耸耸肩,贺燕红顿时明白了什么。   但贺燕红脸皮厚,只当没听见许秋白的话,朝贺婉瑜道:“堂姐,堂妹也是为了你好,你再考虑考虑,我过两日再来找你。”说着也不等贺婉瑜拒绝,就让那小丫头扶着往外走。   贺婉瑜瞧见桌上的盒子,拿起来走出去塞到贺燕红怀里,似笑非笑道:“我为什么会被退亲,想必堂妹也清楚,我也不重复。只是我不管是那薛公子的主意也好,还是你的主意也罢,我是不会嫁的,况且我已与许大哥有了婚约,是不会再另找他人了的。”   她的话让贺燕红一愣,“堂姐再考虑考虑?薛家在清水县可是一等一的大户,嫁过去可是吃喝不愁又有丫头伺候,出行更有人准备车马。”她鄙夷的瞧了眼许秋白,“这人就是你说的许大哥吧,这许大哥除了长的好,还有什么优点?堂姐,女人一辈子,还是多为自己打算的好。”   被鄙夷的许秋白面色不虞,瞅见贺婉瑜瞧他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贺婉瑜轻笑:“如何选择是我的事,不劳堂妹费心,还有,今后若无事,就不必过来了。”她顿了顿又加了句,“想必原因你是清楚的。”   果然贺燕红还是在意的,心里压抑着怒火,想着来时打的包票,不甘心道:“不知许大哥是....”   “哦,他是杀猪的。”贺婉瑜笑眯眯道。   贺燕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宁愿嫁给一个杀猪的也不愿嫁到薛家做个少奶奶?”   贺婉瑜笑眯眯道:“对啊,我就喜欢杀猪的,身体好,勇敢有力气,再也不怕别人欺负我。最重要的就是长的好。”   被夸勇敢力气大的许秋白默默的看了眼自己的胳膊点点头:是的,他力气大,也很勇敢,但他其实想说的是他会疼娘子爱娘子,不让娘子受一丁点委屈。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脸心道:多亏他这张脸还能看啊。   “你,你真是。”贺燕红被贺婉瑜气笑了,“杀猪的就是杀猪的,有什么好,每天脏兮兮臭烘烘的,还得伺候着,堂姐何苦来哉,话我已带到,堂妹还是劝你多考虑考虑,薛家估计过两日就要来提亲了。”   贺婉瑜冷了脸,“堂妹还是告诉他们的好,不用白费功夫。”   “这我可管不了。”贺燕红嗤笑一声,慢腾腾的走了。   许秋白认真的瞧着贺婉瑜道:“婉瑜姑娘,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只对耐你好。”   贺婉瑜刚才还厚脸皮冲贺燕红夸奖他来着,接着便迎来这么一句表白,老脸都红了。一旁的惠氏撇撇嘴,觉得这后生嘴巴可真甜。   “嗯。”贺婉瑜笑了笑终于露出厚脸皮,“你若是对我不好,我便抽你。”   如此霸道暴力的一句话却将许秋白逗笑了,“保证不还手。”   “咳咳。”被撒一脸情意绵绵的惠氏咳嗽一声,“这贺燕红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想必果真有这事儿,既然如此咱们就别等着下月初五了,明儿你就带着聘礼来提亲下聘,纳采算是已经过了,问名、纳吉也直接与纳征合到一处。”   许秋白先是一喜又有些犹豫,“可是吉日....”   惠氏霸气道:“咱们哪天下聘哪天就是吉日。”   “会不会委屈了婉瑜姑娘。”许秋白心里其实已经认可了,吉日什么的都是给人看的,只要自己以后好好待她,的确哪日都是吉日。   惠氏大手一挥,“不委屈,只要你俩好好过日子,成亲精简些算什么。”   许秋白也不再推辞,甚至说巴不得早些下聘早些安了自己的心,当然他心里觉得就算明日让他来娶,他都能答应。   谁让心上人太美,惦记的太多了呢。   瞧着一边儿商量婚事的贺婉瑜叹口气:你们是不是把我这当事人给忘了。   而扒着门边儿过来的贺平洲也有些愤愤不平,明明是两个人的闺女,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第17章   无怪乎许秋白想尽快将人娶回去,实在是心上人太美,惦记的太多。至今未归的周秉怀算一个,崔云升又算一个,现在可好又来一个什么薛公子,许秋白觉得再不赶紧将人订下来他都怕再有什么状况出现。   贺燕红前脚走,贺家与许秋白商定好第二日下聘,好在许秋白早就打贺婉瑜的主意,一应准备的聘礼倒是现成的,只待他回去后找几个相熟的后生明日一早挑去贺家便可。谁知第二日一早临出门了却被崔云兰拦在了门口。   崔云兰几日未进食,身体明显虚弱,早上为了从家里跑出来更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原本明媚的一张脸也显得有些柔弱,整个人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刮走了。   但知道了崔云兰的心思,许秋白却不想再给人无谓的念想,尤其是得知对方明知贺婉瑜不喜欢崔云升的情况下让崔母去提亲这件事,更让许秋白对崔云兰仅存的好感也耗尽了。   “不知姑娘堵在在下家门口有何事,此处人来人往,被人瞧见对姑娘名声不好。”许秋白耐着性子瞧了瞧太阳,心里有些着急。   他的急切瞧在崔云兰的眼中,更加难受,她还未开口,眼泪便先掉了下来,她咬唇道:“许大哥,我自打上巳节那日便喜欢上你。那日之后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许大哥。”   她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许秋白打断,“崔姑娘,咱们加上这次一共见了三次,您别说这样的话,对姑娘您以后也不好,我之前与令兄已经说过了,我有心上人,今日也是要去下聘的,崔姑娘,您是好姑娘,没必要将自己一生挂在我这屠户身上。”   他以为他说的很清楚了,可惜越清楚的话越伤人,崔云兰完全听不进去,眼泪更似断了线的珠子,“贺婉瑜有什么好,和周秉怀好过被退了亲,名声也差,除了长的好看,到底有什么地方勾的你非她不可。”她摇着头,哀切的瞧着许秋白,“我不嫌弃你是屠户,我爹说了只要咱们成了亲,他便给咱们一笔银子做个其他的营生,你也不必再做屠户了。”   许秋白听着她口口声声说着贺婉瑜被退亲名声不好之事,心里更加不耐烦,他要捧在手心里疼的姑娘被人这么污蔑,他能好声好气的才怪。   想毕,许秋白冷笑:“枉费婉瑜姑娘曾将你视为好友,却不想你便是如此想她。”   崔云兰一愣,接着反驳,“她明知我心悦你,她却.....”她失笑一声,“她明明说过不喜欢你的,上巳节后她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的。”她抬头任凭眼泪落下,“她都不将我作为好友看待,我为何还要为了她的名声闭嘴。”   眼见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许秋白不愿与他多说,绕过她便走,“上巳节时她刚认识我,那时不喜欢我也情有可原,况且我们的亲事是贺伯父亲自定下,与婉瑜姑娘却是不相干,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崔姑娘这般前来恐是不妥。崔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咱们无缘。”   崔云兰哪里肯放他走,伸手便要抓他,可惜许秋白有防备,轻松的躲避开,他冷声道:“崔姑娘请自重。”   声音之冷,让崔云兰打个寒颤,不待她反应过来,许秋白已经叫上早就打好招呼的后生们挑上他早就准备好的聘礼一起往贺家去了。   崔云兰萎顿在地,瞧着许秋白准备的聘礼便知他对贺婉瑜的重视,想她这些天为了许秋白与母亲怄气绝食威胁,崔云兰忍不住放声大哭。   许秋白隔壁的曹大婶早就将这出戏看的明白,哪里不知道这姑娘一厢情愿呢,当即道:“这位姑娘,许秋白都去下聘去了,你也赶紧回家去吧,婚事自有爹娘做主,姑娘长的也好,何必吊死在这棵树上,天底下好的后生多的事呢。”   她本是好意,可崔云兰却听不下去,坐在许秋白的门口不动。   有好事的后生扯着嗓子喊:“姑娘,你瞧着我怎么样,虽然不如许秋白长的好可有一把子力气啊。”   这人话音一落,其他个后生也纷纷笑着喊。   崔云兰坐在地上神情呆滞,不敢置信自己的一腔热情就这般被嫌弃。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喧哗,崔大郎额头都在跳,果然分开人群在许秋白家门口瞧见了坐在地上形象全无的崔云兰。   崔大郎觉得丢人,黑着脸上前和李氏拽起崔云兰便往骡车拖去。   好在崔云兰沉浸在痛苦中没有反抗,得以让崔大郎和李氏将人成功的拖到骡车上。   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纷纷散了,至此城东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也都知道长的好的许屠户要成亲了,有心上人了,纷纷心里可惜哀叹,今后再去割肉可就真得只能过过眼隐了。   当然也有个别小姑娘是心悦许秋白的,但也只是在心里偷偷的哭了一回,却干不出崔云兰这等事来的。于是崔云兰因为她的大胆在城东出了名,小姑娘小媳妇儿们说崔云兰不要脸,年轻后生们则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只是崔云兰今后要想在城东找夫婿,那是不能够了。   崔云兰被崔大郎夫妻拖回家里直接关了起来,崔老爹更是发了话,“将人看牢了,省的再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儿子为个被退过婚的女人闹脾气不肯吃饭,女儿为了一个屠户亲自找上门去,他们崔家在青河县城住了这么久,从未如此丢人过。   崔云兰被关在屋里痛苦的泪流满面,想着许秋白冷然的模样,心痛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而崔云升也同样被关在屋子里,与崔云兰的状况没什么不同。   崔家和贺家相隔本就不远,热热闹闹的声音自然传入两人耳中。崔大郎坐在院子里,今日打算哪都不去了,就在家看着一双弟妹,而他娘则出去找媒人给两人张罗婚事了。只待尘埃落定他们也就消停了。   而贺家此时却一片喜气洋洋,惠氏从早上起来便眉梢带笑,怕贺婉瑜这样的日子也睡懒觉,便早早的将人拽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给她装扮了一番,便去准备其他的事情了。   贺婉瑜大清早的被拖出被窝然后被折腾一番,瞌睡虫也丢了不少,等她彻底清醒的时候惠氏早就不见了踪影,不光是惠氏,就连贺平洲也关了棺材铺子请人的请人,摆桌子的摆桌子,无奈之下贺婉瑜只能又窝回她的房间补瞌睡去了。   他们昨日便商量好了,定亲一切从简,毕竟他们这些小门小户也不似大户人家规矩多,其实他们这等人家这样做的不少,他们家这样做也不算奇怪。   待太阳升起,街坊邻居上门,远远的便瞧见十多个后生挑着箩筐往贺家而来。打头的后生长的尤其的俊俏,模样周正不说还逢人便笑,将这些街坊都笑的欢喜起来。   待到跟前,街坊们一看,嚯,各个箩筐里都放满了各色礼品,别管是棉布还是细布或者首饰头面,应有尽有,虽说不能与大户人家相比,但是比普通百姓却是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在门口等着迎新女婿的贺平洲穿着一身新衣,满面的笑容让他本就好看的脸更加好看,远远瞧着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后生。   此时许秋白带着众人上前,规规矩矩施了礼,唤了声,“伯父。”   贺平洲瞥了眼带来的礼品,虽说比之前周家的要少许多,但两家条件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而且据他估测,这些礼品怎么也得五六十两银子了,这么些银子就是他们家也得攒好些年了,这后生拿出这样的聘礼想必是搭上全部身家来娶婉瑜了。   贺平洲心里有了计较,看向许秋白的时候也是分外的满意。   来往的客人见此也明白了贺家的态度,恭喜之言不绝于耳。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敲敲打打的奏乐声,众人回头去看是哪家娶妻,就瞧见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抬着二十多口大箱子往这边而来。   贺平洲脸上不好看,突然记起昨日贺燕红来说的事,许秋白显然也想到了,眯眯眼,握紧了拳头。   吹吹打打的队伍到了贺家门前停下,一顶小轿坐在众人面前,就见轿帘子掀开,一手拿折扇,身穿锦绣华服的......额,胖子满脸喜色的出来了,然后挪动着压称的身躯挪到贺平洲面前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岳父大人。”   站在贺平洲身旁的许秋白一凛,娘的,你叫岳父,那我算什么? 第18章   贺平洲看着眼前肥头大耳的庞然大物怔了怔然后吞咽口水,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位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在下贺平洲只有一女,已许配给许秋白就是我旁边这位,今日正是下聘的日子,公子若是得空就一起进来喝杯水酒。”   “唉,岳父这是做什么,”肥头大耳的薛人理摆摆手,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小婿今日就是为了婉瑜姑娘而来,想必薛家的态度昨日师母已经与你们说了,我们薛家在清水县也算得上大户,只要婉瑜嫁入我家那定会舒舒服服,何必嫁给一介屠户呢。”   他不要脸的话一落,许秋白的脸直接黑了,“公子口口声声瞧不起屠户,但请问公子从来不吃猪肉吗?”   薛人理脑袋大脖子粗,脑袋转的不快,“自然吃的。”   旁边看热闹的人嗤笑,这薛人理都吃成这模样了,像是不吃猪肉的吗?   许秋白冷笑:“既然薛公子瞧不起屠户又何必去食用屠户杀的猪,岂不是玷污了薛公子这一身富贵肉体。”   “你!”薛人理不知如何反驳,气的直瞪眼,“我吃又如何,不吃又如何,在我家里屠户不过是一介下人,是肮脏之人,难不成你比本少爷高贵不成?”   旁边看热闹的人听到许秋白的冷嘲热讽暗暗生乐,觉得这后生似乎也不像表面上这么温和。   许秋白冷然一笑:“人生来平等,若非你生在富贵人家,就凭薛少爷这副模样想要填饱肚子都是困难。”他顿了顿,“毕竟不是所有人家都能养出薛少爷这等身躯。”   他话音一落,围观的人顿时笑成一团。薛人理的脸也涨成紫红色,配上他满脸的肥肉和瞧不见的眼睛,显得尤为滑稽。   贺婉瑜偷懒在屋里补瞌睡,便被舅舅家的表妹惠元歆挠着痒痒弄了起来。一大早起来真的很困,对方挠着她道:“表姐不去瞧瞧热闹?”   “什么热闹。”贺婉瑜翻个身躲开惠元歆的狗爪打算再眯一会。   惠元歆道:“外面来了个薛公子带着好多聘礼说是来下聘。”   “什么?”贺婉瑜睡意全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真来了?”   “真来了,姑父与许大哥都在外面呢。”惠元歆慢吞吞的说完,贺婉瑜已经迅速的下炕整好了衣服。   两人到了院子里发现空荡荡的,越往门口走人越多,来贺家吃席面的亲戚们都跑来瞧热闹来了。   贺婉瑜躲开人群扒在门后往外瞅,正听见许秋白道:“许某一介屠户尚且知他□□不可夺,薛公子是读书人,想必这样的道理比许某更加明白。”   任谁在下聘当日被人搅和,心情都不会好,加上早上被崔云兰堵了门,许秋白心情更不好了,心里早就将薛人理骂个千百遍。本以为他们行动迅速今日下聘不会碰上薛家人,可谁承想薛家人今日也来了。   薛人理瞧着对面的男人,说实话心里是羡慕嫉妒的,女子希望有副好相貌,男子也不例外,他自小贪吃,吃的珠圆玉润,但大了后一身肥肉更是掉不下去,若不是家里有钱,薛人理都觉得自己站在这儿都站不下去。   他打开折扇扇了扇,哼道:“读书人又怎样,不读书又怎样,薛家有钱有人,你一个屠户要钱没钱要家世没家世,凭什么来娶婉瑜姑娘?婉瑜姑娘这等天仙儿,岂是你一介屠户能肖想的?识相的话赶紧带着你的东西滚,如若不然小心大爷我不客气。还有别说什么夺□□这样的话,你和婉瑜姑娘还没成亲呢,可别坏了婉瑜姑娘的名声。”   门后的贺婉瑜汗颜,她的名声,不早就被他口中的师母给败光了吗?   许秋白不急不躁,“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婉瑜姑娘的婚约是岳父定下,过了今日婉瑜就是我的未婚妻,薛公子今日前来捣乱,怎就不是夺□□了。”   “哎呦呦,别戴这么高的帽子。”薛人理不和他讲理,直接往贺平洲跟前凑,贺平洲吓了一跳,这位公子这模样若是他闺女见了不得吓晕过去。薛人理在他肥硕的脸上挤出一抹一言难尽的笑容,“岳父大人,您可一定要想好了,就婉瑜姑娘这等容貌的姑娘就该嫁入我薛家做少奶奶,若是她嫁了屠户,今后整日与肮脏之物打交道,那不是暴殄天物吗。况且这自古未成亲便算不得,订了亲也是可以退亲的。”他指了指自己带来的物品,得意道,“这只是薛家的一点小意思,等真正下聘的时候会更多。岳父养大婉瑜姑娘不容易,小婿今后定会好好孝敬岳父。”   薛家的下人个个昂首挺胸,将硕大的箱子瞧了瞧生怕别人瞧不见。   贺平洲脸上尴尬:“薛公子还是不要乱说,婉瑜既然已经许给许秋白,我贺家自然不会反悔,薛公子还是请回吧。”   薛人理被许秋白呛了一顿又被贺平洲拒绝,顿时有些恼怒,刚想发脾气,就见门口快步出来一个貌美妇人,薛人理眼前一亮,还未等他说些好话,就见来人指着他鼻子骂道:“我就说贺燕红那臭丫头没安好心,竟然拉起皮条卖自己堂姐了,怎么不把自己卖窑子去,上哪弄这么个东西来恶心我们家,赶紧哪来的哪里回去。”   自来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薛人理即便是到了学堂也因为家中有钱被同窗哄着,被夫子哄着,却不想看上个姑娘来提亲先是被人刁难又被人辱骂。在他看来,他们薛家能瞧得上贺婉瑜,将她聘回去做妾也使得,更何况是正头娘子了,这事儿怎么看来都是薛家吃亏,反倒是他在这被人辱骂了。   薛人理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呆了呆便骂道:“好你个小娘们儿,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辱骂本少爷,活的不耐烦了吗?”   他的话音一落,不管是与薛人理同来的书院同窗还是来贺家吃席面的亲戚们都是一呆。你想娶人家姑娘,还骂人家娘?   惠氏眉头一竖,“你哪里来的憋三儿跑我家门口撒野还不能让我骂两句了?”   薛人理眨眨眼,觉得似乎好像误会了什么,与他同来的跟班儿小声道:“这是贺婉瑜的娘。”   额,他将婉瑜姑娘的娘给骂了。薛人理也不傻,只是脑子转的慢了些,当即笑着赔礼道歉:“不知是岳母,还望岳母不要见怪。”   惠氏呸了一口:“我就说但凡与贺燕红扯上关系的没个好东西,果然。”他指了指来路,“哪里来哪里滚。”   既然已经知道美貌妇人是心上人的娘薛人理觉得他也该厚脸皮一些,甚至使出他对他娘撒娇的手段,摇着肥胖的身子撒娇道:“我不~我今日是来提亲的,岳父岳母若是不答应,我....”他瞅了瞅围观的人往门前一跪,“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画风突变,让人应接不暇,刚刚还口出恶言的人突然撒娇,让惠氏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谁能将这蠢蛋拎走?   不光是惠氏,就是围观的人也纷纷掩鼻嗤笑。这若是来个漂亮姑娘或者孩子撒娇,大家伙兴许还会动恻隐之心,只是瞧着一身肥肉的庞然大物摇摆着身子撒娇.....   额,他们真的好想笑。   薛人理瞧着众人却没明白过来,倒是跟着薛人理来的薛管家捂脸:好丢人的少爷,好想将人拎回去别放出来了。   可惜薛管家不敢管家里的小祖宗只能由着他即兴发挥表演了。   许秋白脸黑如锅底,讽刺笑道:“薛公子此种行为是要逼迫了?”   薛人理不理他,直直看向惠氏,眼中带着期待和撒娇,“岳母,不若你将婉瑜叫出来,问问她到底要嫁给谁。”   惠氏眼前一亮,“若是她不选你你便乖乖回去?”   薛人理没想过这问题,他虽然长的不如这杀猪的小白脸,可他家里有钱啊,傻子也该知道选薛家,当个少奶奶有人伺候吃的好喝的好,总比做个屠户娘子要好的多吧。薛人理想了想便道:“自然。”   瞧着自家傻少爷,薛管家扶额,可惜他刚要说话便听惠氏应下,“那好,就让婉瑜出来做个选择。”她瞅见许秋白脸色不虞,安抚的朝他点点头。   许秋白此刻只想将薛人理暴打一顿,直接将人赶走。但想到今日这样的日子,若真与薛家起了冲突吃亏的还是贺家只能按捺住心底的愤怒作罢。   惠氏朝门内喊了一声:“闺女,出来给人个痛快。”   她的话让贺婉瑜忍不住一笑,她从门后出来正对上许秋远的眼睛,贺婉瑜微微笑了笑然后走到惠氏跟前道:“我都听见了。”   然后转头对薛人理道:“就是你啊。”   薛人理瞧着美人俏生生站在他跟前眼睛都要冒火光了,“对对,我是薛人理。”   贺婉瑜扑哧一笑:“名字是个好名字,就是做的事儿与名字不大附和。”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薛人理脸有些囧,道:“婉瑜姑娘何必说这样难听的话,咱们早晚是夫妻,夫妻本该同体才是,辱没了我可不就是辱没了你自己吗。”   许秋白一听顿时恼火,“谁跟你是夫妻,把嘴巴放干净,小心拿针给你缝上。”   薛人理朝他翻个白眼,“我与我娘子说话,管你什么事。”   许秋白恼怒,顿时想上前将薛人理打一顿,却被惠氏拉住,惠氏道:“你且瞧着,不行你再上。”   贺婉瑜瞧见许秋白的神态朝他摇摇头,然后对着薛人理嚯了一声:“打住打住,咱们可什么关系都没有,第一,本姑娘不认识你。第二,本姑娘更不会嫁给你。第三,本姑娘已经与许秋白定亲,这才是我正经八百的未婚夫。刚才我在门后听见薛公子的话了,我也做了选择,希望薛公子遵守诺言赶紧离去别扰了我们的好日子。” 第19章   惠氏夫妻哪里瞧见过自家闺女这般伶牙俐齿过,顿时觉得新鲜。   薛人理受伤的瞧着贺婉瑜,委屈的指着许秋白道:“这小白脸屠户有什么好的?家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哪里有薛家富贵,只要婉瑜姑娘嫁入薛家,薛家上下定然敬你重你,我更是爱你,绝对不会有其他女人能动摇你正室夫人的位置。”   他说的义正言辞,就好像贺婉瑜不选他便是瞎了眼一般。   贺婉瑜也不恼,笑了笑道:“那我就来告诉你为何选他不选你。”她见薛人理挺直了胸膛,有些好笑,“要不你先起来,弄的跟你在跟我下跪是的,我可没银子付压岁钱。”   薛人理红了脸,脖子一梗,“你不嫁给我我就不起来。”说完还拿眼睛偷瞄贺婉瑜,就等着对方说一句好然后站起来呢,要知道贺家门前铺的是青石板,跪着膝盖还是很疼的。   可惜贺婉瑜捏着帕子笑了笑,“那随便薛公子了。”   薛人理一怔,差点摔倒。   贺婉瑜抿了抿唇,开口道:“其实我选他不选你只有一个理由。”   薛人理:“愿闻其详,只要这理由能说服我,我愿意退出。”   贺婉瑜才不管他说什么,只道:“我就喜欢他长的好。”   她话音一落,薛人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可以说是除了相貌哪里都比那许屠户要强,可谁知这姑娘竟然就按着相貌来了。   倒是许秋白听了这答案联想到昨日她对贺燕红的回答,心下了然,嘴角慢慢勾起。   薛人理一口气堵着还没上来就听贺婉瑜补充了一句,“再者说了,屠户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有肉吃,”她顿了顿,“说不得也能养一身薛公子这般的富贵身子。”   “噗哧。”   围观的人包括薛家下人都忍不住乐了。   薛人理羞的满脸通红,噌的便站起来了,怒目而视:“不可理喻,怪不得嫁不出去,就这等名声,就这等利嘴,活该嫁不出去。”   许秋白冷言道:“若是薛公子今日不曾来叨扰,我们现在已经喝了酒席定了亲了。”   薛人理的耐性本就不好,今日能忍耐着与贺家爹娘以及贺婉瑜说这些不过是看在贺婉瑜的美貌上,可这会儿人家都将他的里子面子都没了,哪肯再好眼相待。此时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无不讽刺于他,顿时恼火,“我倒是明白了,怪不得你们能成,却是屠户与婊.子绝配!”   “把你狗嘴闭上。”许秋白一声怒喊,直接一脚踢在薛人理堆满肥肉的肚子上,薛人理哎呦一声便如纸片是的飞了出去。   在场的人不光是许秋白,就是其他看客也觉得薛人理这话过了,人家都要下聘了,你跑来搅局要提亲,被拒不成还出言侮辱人家姑娘,活该被打。   薛管家吓了一跳,大喊着少爷便扑了过去。薛人理身材肥大,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见薛管家来扶他便将重量压在薛管家身上打算站起来,却不想薛管家年纪大了,力气不足,直接让他一摁也趴在了地上。   薛人理摔的浑身疼恼羞成怒,朝其他下人喊道:“还不赶紧将本少爷扶起来,都是死的呀。”   其他小厮纷纷上来扶他。   待他站稳,用手指着许秋白道:“姓许的,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贺婉瑜乐了,难不成你爹是李刚?   刚乐完,就听薛人理挺着胸脯得意道:“我爹是薛刚!”   “噗哧。”贺婉瑜终于忍不住笑了,一方白色的帕子掩在唇边一个劲儿的颤抖。   她的笑看在薛人理眼里就是嘲笑他了,顿时更加恼怒,脸也涨的通红,“好你个贺婉瑜,以前只当我瞎了眼,今日之仇,我薛人理定当要报!”   许秋白默默的站在贺婉瑜身前,冷哼道:“有什么只管冲我来。”   倒是贺平洲有些担心,他以前出门去清水县也曾听说过这薛刚,这薛家在京城有做官的亲戚,仗着祖上的富贵和朝中有人,薛刚自年轻在清水县就是一霸是横着走的人物。   贺平洲是担心薛刚会找许秋白的麻烦,毕竟许秋白只是屠户。   就在贺平洲纠结担忧的时候,薛人理已经被搀扶着上了小轿子走了,薛家的家丁也抬着礼品如同来时一般飞速离去。   待这行人离去,在场的人无不面面相觑,好好的一场下聘,竟被搅和成这样,有人甚至同情贺婉瑜,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婚事如此的不顺。   好在后面终于没人来捣乱,下聘顺利进行,待日暮西斜,宾客散去,一家人才得以坐下歇歇。   贺平洲难得叹了口气道:“这薛家估计不会就这么算了。”他抬头看了眼新上任的未来女婿和闺女道,“今日你们太过激了。”   许秋白拧眉,“岳父,今日您也瞧见了,咱们分明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咱们好生跟他讲理他不听,甚至顺杆爬,咱们若是一直礼遇他,最后估计也不会这么走了。”   理是这个理,贺平洲也明白,但是他总是忍不住担心,“可,那薛刚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许秋白皱眉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薛刚在清水县是一霸,可咱们这是清河县,他有他的跟班,我也有我的好友,更何况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在如何,这里不是清水县。”   “也只能如此了。”贺平洲说完又不赞同的看向贺婉瑜,“今日婉瑜倒是和往常不一样,不管在爹娘面前如何,至少在外人面前该矜持,今日那些话哪有个女孩的样子。”   其实他也不是训斥,贺婉瑜自然明白,毫不在意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要矜持。”完全没听进去。   贺平洲气道:“你这孩子。”   贺婉瑜掏出帕子掩唇轻笑:“是这样吗爹?”   “你这孩子。”贺平洲哭笑不得。   闲话说完,一家人要商定婚期,贺婉瑜偷偷摸摸拉着惠氏出来小声道:“娘,求您件事。”   亲闺女有事相求惠氏自然上心,忙询问什么事。贺婉瑜扭捏提议:“娘,等我十八再嫁人行吗?”   惠氏一听当即拂开贺婉瑜挽着她胳膊的手,神情更是不容置疑,“不行,十八都成老姑娘了,若是娘的主意今年就该让你嫁过去。”   贺婉瑜哀怨着脸哭笑不得,“娘,女儿今年才十六呢,身子都没长好呢。”   会是不为所动,“十六了不小了,你娘十六的时候都生你哥了。还没长全,当你娘傻吗?”   “那,明年年底?”贺婉瑜见十八嫁人没戏忙退一步。   惠氏冷笑:“你这话说给许秋白试试?”   贺婉瑜尴尬,扯着惠氏衣袖搅着,“女儿哪能和他商量去,还不得您和爹说去。”   “你也知道该我和你爹说去。”惠氏没好气的戳她脑壳儿,“去去去,哪有姑娘家说自己亲事的,自有我和你爹做主,只乖乖的等着做新娘子就好了。”然后便把贺婉瑜推出门外。   贺婉瑜:“......”   她被包办婚姻了!   当然听许秋白的意思自然是越快越好,最好能今年夏天就将婚事办了,但贺平洲夫妻没女婿的时候着急,有了女婿了反倒不舍得闺女了,这会而反倒想将人多留一段时间。   许秋白不敢与老丈人和岳母对着干,只能打商量道:“岳父岳父可怜可怜小婿今年都二十了。我们早些成亲,您二老也能早些抱外孙不是?况且我们兄弟二人没有长辈,到时候少不得多打搅岳父岳母帮忙看顾孩子呢。”   贺平洲有些意动,儿子尚在读书,况且曾经说过考上举人之前不娶妻,至今连亲事都在儿子的阻拦下未定下,现在女儿定出去了,岁数也不小了,早晚都得是人家的人,而且人家后生说的也对,对方家里没有长辈,到时候有了孩子还得他们帮忙看着,大家都在一个县城住着,只要他们不在乎,那么女儿女婿那是想来住多久就住多久,他们也能与外孙亲香亲香。   这么想着,贺平洲与惠氏默契的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瞧见意动的亮光。   惠氏拍板,“那就腊月吧,虽然冷了些,但多穿些衣服也就是了,平日荣儿不得请假,进了腊月也就回来了,正好送妹妹出嫁。”   这么一说贺平洲也点头赞同。   许秋白心里也满意了,他也只是提议早些成亲,当然越早越好,但他也知岳父岳母定不答应,听惠氏如此打算,许秋白也无可辩驳。   于是两人的婚期就这么定下,具体日子则由惠氏去城外白马寺找白云大师合计个好日子。   事毕,许秋白提出告辞,惠氏给贺婉瑜使眼色让她去送,贺婉瑜有些气闷婚事没人询问她的意见当作没瞧见,许秋白自然明白惠氏的意思却见贺婉瑜当看不懂不由有些伤怀。   惠氏则见贺婉瑜不上道直接踢了她一脚:“替你爹送送小许。”   贺婉瑜不能再装傻,只能起身往外走。   许秋白给贺平洲施了一礼然后出了门,却见刚刚还朝父母撒娇的姑娘早就抛去了白日的伶牙俐齿和娇憨,此刻捏着帕子又成了规规矩矩的闺中少女。 第20章   许秋白嘴角勾笑,走在她身旁,温声道:“今日之事莫怕。”   贺婉瑜点了点头。   许秋白侧脸瞧着少女姣好的侧脸,突然有些意动,修长的手指卷曲两下然后握住贺婉瑜尚捏着帕子的手。   贺婉瑜挣扎了两下但许秋白却不打算松开,她便放弃了,由他牵着一直到了大门外。   贺家大门正对着一条幽暗的胡同,许秋白见左右无人便不松开,直将贺婉瑜看的满脸通红。   “松开。”贺婉瑜加上上辈子算上也是头一回谈恋爱,这么被男人拉着手真是羞死人了。但是她嘴上说着松开,其实心里是不舍的,谁让许秋白长的这么好看呢。如果此处有表情,一定是这样的,(*\'▽\'*)。   好吧,别说她不矜持,她都拒绝了但对方没松啊!   许秋白微微侧脸,笑道:“不松,一辈子都不松。”   贺婉瑜的脸更红了,分不清是害羞还是激动了。   但人总有走的时候,沉默片刻许秋白遗憾的松开手,笑道:“我看着你进去。”   贺婉瑜点点头,转身就跑,跑了两步才记起来该矜持一些忙又换了莲花小步。后面许秋远瞧着他的未婚妻,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加上上次勇敢的揍流氓,他发现他似乎有个不一样的未婚妻。   因为这个发现,原本被薛人理坏掉的心情也逐渐变得好了起来,等他回到家,瞧见许秋明没有去读书的时候也和风细雨的让他过了,许秋明一面暗暗欣喜,另一方面又惊讶他哥的表现,但奈何他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让他骚包的哥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秋明瞧着他哥的傻样儿,心里也很高兴,他哥大他十二岁,却能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带着他出逃一路学艺又到了清河县,可以说他哥在他心目中是个亦父亦兄的存在。好不容易他哥有了喜欢的姑娘,又下了聘,就等着婚期一到便将人娶回来了。   若是其他姑娘许秋明可能还会担心新上任的嫂嫂嫌弃他怎么办,但是知道自己的嫂子将是贺婉瑜,呵呵,正和他意呀。可惜他太小了,若是和他哥一般的年纪恐怕就没他哥什么事来。   这一夜注定不一样,许秋白打发了好奇心颇重的弟弟,躺在炕头上想着白日里贺婉瑜鲜活又张扬的跟薛人理说她就喜欢他长的好,他的心是欣喜的。他瞧得出来,若是她不喜欢他,必定不会委屈求全。   婚期快点到吧,临睡前许秋白心里想。   而贺家此时也是一片寂静,贺婉瑜躺在她温暖又软和的被窝里也是辗转反侧。   当了三十多年的单身狗终于脱单了怎么不让人兴奋,重要的是她对那个人也颇有好感,这许就是传说中的两情相悦吧。虽说成亲的年纪小了些,但也是她不能反抗的事。倒是这边的姑娘都是这个年纪嫁人,只要不怀孕,想必没什么要紧的。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贺婉瑜终于合上眼枕着美男子的笑脸睡了去。   反正她每日起的就晚,第二日惠氏没叫她便一直睡到了大中午。   惠氏是个行动迅速的人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要尽快去办,因着许家没有长辈,惠氏当时便提出由她去白马寺找主持选个成亲的好日子,过了两日便带着贺婉瑜一同出了门。   贺婉瑜是个懒性子,闹不过惠氏只能被拽着一起去了。因为这事贺平洲直接关了铺子,亲自赶着骡车往白马寺而去。   等到了白马山下,贺婉瑜瞧着蜿蜿蜒蜒的山路顿时想晕倒在骡车旁,但不待她扶额,就听惠氏道:“为了显示心诚,咱们今日得亲自爬上去。”   “我可以晕倒吗?”贺婉瑜苦着脸道。   惠氏戳她脑壳儿,“这傻孩子,你若真晕倒了,那是对佛祖的不敬。不就是些山路吗,等会儿挨着娘些,娘能拉你一把。”   话说的太满,等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惠氏就被自己打了脸,一手扶着肚子,一边哎哟哎呦直唤,“这山路怎么这么长呀。”   贺平洲回过头来扶她笑道:“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还告诉婉瑜要心诚而且拉她一把来着。”   惠氏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嗔了贺平洲一眼,“婉瑜还没说什么呢。”   贺婉瑜跟在一旁笑着不说话,贺平洲小声道:“谁敢说你呀。”语气中的宠溺隔着距离贺婉瑜都能感觉的到。   惠氏听见了,只得意一笑,浑身上下也来了力气,竟一口气走到山顶。   累的不轻的贺婉瑜喘着气也不忘夸奖了一番她娘。   许是今日是上香的好日子,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其中不乏跟随亲人来的少男少女,少男瞧着贺婉瑜这么个美人,心神荡漾便打听是哪家姑娘,待知晓是小门小户姑娘又定了亲后便遗憾走开,倒是一些姑娘,明里暗里瞪了她几眼,让贺婉瑜觉得纯粹是无妄之灾。   进了寺庙,顿时觉出千年古刹的宏伟和肃穆迎面而来。   饶是贺婉瑜不信佛,此刻闻着檀香听着木鱼的敲击声也不由得收敛起无所谓站直了身体,神情也慢慢凛然庄重。   惠氏靠着贺平洲感慨:“上一次来还是去年荣儿考秀才之时吧?”   提到儿子贺平洲难得自得的哼了声,“我贺家祖上也是出过秀才的呀。”   “咱家老祖宗好像止步秀才吧?”惠氏娘家世代经商却是没有过读书人,听见贺平洲显摆顿时忍不住拆穿。   贺平洲闭了嘴,惠氏却眉梢扬起,“荣儿虽然不是学的最好的,但想必考举人应该没问题吧?”其实她也觉得她儿子考上秀才是祖上冒青烟了,举人什么的,额,就姑且相信儿子一回吧。   贺平洲点点头:“咱们这次来可得多给佛祖烧些香火钱,保佑一双儿女平平安安。”   “是该这样。”惠氏当即点头。   贺婉瑜只知自己哥哥考中秀才又在外读书,倒是不知考前之事,不由好奇,“当日哥哥考了多少名?”   惠氏一把拉过她到了树下,“你这孩子,这也忘了?你哥当初可是县试县案首,虽说府试院试没能拿头筹,可也在清河县出了名呀。”   原来她哥是学霸!贺婉瑜当即震惊:“我哥这么厉害当时周家怎么敢退亲?”这古代不都说士农工商,商人最不愿意得罪读书人吗,周家这么做岂不就恶了贺荣。   她说完就意识到不该问这话了,果然惠氏和贺平洲眼中一痛,惠氏将贺婉瑜揽进怀里,摸着她的发髻道:“我可怜的孩子,果然还是没忘记周秉怀。那周家,虽然是商户,可有表亲在府衙做官的,哪里会将你哥一个秀才瞧在眼里。唉,我的婉瑜受委屈了。”   贺婉瑜:“......”   她就不该多嘴一问。   贺平洲也叹了口气,却皱眉道:“你与许秋白已经订了亲事,今后就不要想着周秉怀了,周家不是好归宿。”   贺婉瑜:“......”   有对这样的父母好心累。   哀叹完了,惠氏笑道:“不提了,咱们今日可是为了求好日子来的。”   贺婉瑜巴不得他们赶紧忘记这茬,忙不迭的点头,“娘,咱们快去,去晚了人多了就要等了。”   惠氏展颜一笑对贺平洲道:“瞧,咱婉瑜心里是有许秋白的。”   贺平洲也颇为安慰的点头。   贺婉瑜满脑门儿黑线“......”我到底说了什么!!!让你们这么误会!!   “我哥什么时候回来?”贺婉瑜为了转移爹娘注意力赶紧将她万能的哥提了出来。   果然惠氏一听儿子顿时来了精神,“你哥按照惯例该是一进腊月就回来了。可惜你定亲定的急,你哥又回不来,不过等他收到我的信,估计会托人送些东西回来,毕竟南方繁华。”   贺婉瑜却有疑问:“写信?娘,你不是不会写字吗?”   惠氏得意道:“你娘我自由妙招。”   贺平洲忍不住拆穿妻子:“也难为荣儿了,每次收到你的信,跟看鬼符一般,都是连蒙带猜,估计没个两日是不会明白其中意思的。”   “荣儿都没说过,就你问题多。”惠氏反驳,“我儿子聪明,就算画的再难看一些他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婉瑜啊,你就等着接你哥的礼物吧。”   贺平洲涨的脸通红,愤愤不平道:“当时我就说我来写,你还偏不让非得自己写,真是!”想到每次写信都没他的份儿,贺平洲就觉得心塞。   贺婉瑜:我似乎没有get到她娘将秀才难倒的独门绝技。 第21章   一家三口在树下歇了会儿便往里面去了,惠氏恨不得将所有大殿的神像都拜一遍,还是贺婉瑜发现她的意图赶紧阻拦这才没磕头磕到膝盖疼。   到主殿拜过佛祖又去拜了月老,这才添了香油钱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去了主持那里。   小沙弥道:“施主来的正是时候,这会儿刚好没人。”   惠氏笑着道谢:“这可真是太好了,多谢小师傅。”   小沙弥行了礼离去,惠氏道:“我跟你爹去,你自己在庙里拜拜菩萨,别到处乱走。”   贺婉瑜巴不得如此,当即点头然后转身就走,惠氏哭笑不得:“这孩子。多少人想让主持大师瞧瞧都没机会,她倒一点不在意。”   贺平洲也笑,嘴里却道:“说的是他们成亲的日子她在也不合适。”   贺婉瑜离开爹娘,并没有去往观音那儿,而是问了小沙弥山上哪里景色好便一路寻了过去。   此时已是三月底,山下的桃花已经落尽,山上因为气温低一些,至今尚开的灿烂。听了小沙弥的话贺婉瑜才知这白马寺后山是一片绵延十多里地的桃花林,贺婉瑜还心道:不知有没有桃花仙呀。   不过倒是不用担心不认得路,因为今日来的人多半是奔着桃花林来的,她只要跟着走便是。倒也不用担心一独身女子惹眼,本朝开放,对女子束缚也小,尤其是寺庙如此庄重之地,隔三差五便能瞧见小沙弥游走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贺婉瑜跟随人群到了后山,远远便问道桃花淡淡的香气,到了此处人也多了不少,许多少男少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或在林间说笑,或是嬉戏,又或是摘了桃花簪在发间,都是年轻人,一时将桃花林也映衬的鲜活。   找了处人少的地方,贺婉瑜靠着桃林感受着难得美景,忽然就听见隔着不远的地方传来说话声,她倒是对别人谈话不感兴趣,刚想离去,就听到她的名字。   贺婉瑜生性懒散不愿动脑子,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人,便停在原处没有挪动。   桃树密集,间或桃花盛开,贺婉瑜站在那里都不用担心被发现。   就听一女孩细细问道:“云兰姐姐,这些天可是没瞧见你,听说你瞧上城东屠户可是真的?”   女孩声音虽然细问的问题又敏感,但似乎又颇为关怀没有嘲讽的意思。   崔云兰的声音传来,她哼了声道:“当我瞎了眼就是了。”她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是忘不了的。   上巳节初次相见便情根深种,这两日得知许秋白已经下聘贺婉瑜,不日将成亲,她的一颗心也已伤透,斑驳淋漓。今日她娘本不愿带她出来,又想着桃花开的正好,出来散散心也好,便邀了表妹同来。   崔云兰表妹名唤赵琪欣,此刻正一脸痛心疾首摇头:“云兰姐姐,不是妹妹说你,就咱们这样的人家,虽说嫁不到大户里去,但也不用自甘堕落嫁个屠夫啊,说出去多丢人。”   崔云兰冷冷的瞧她一眼,开口道:“屠户又如何,商户又如何,谁又比谁高贵。他的模样他的性情,又是哪个商户哪个少爷能比的,倒是表妹,听说当初舅母想让你嫁入周家?就是把贺婉瑜退亲的周家?表妹觉得周家可瞧得上表妹?”   她的话可谓锋利,赵琪欣当即涨红了脸,“表姐....这不是没成吗。”她自认为与崔云兰感情不错,一直都叫云兰姐姐,这会儿瞧见她生气了,顿时有些无措。   崔云兰却将她的表情视为不屑,冷笑道:“你也不必在此当我娘的说客,他们已经定亲又如何,一日没有成亲,我就有机会,我认定的人,从来没有轻易放弃过的时候。她贺婉瑜不是已经退过一次亲吗,那就再退一次好了。”   赵琪欣顾不得委屈,当即大惊:“表姐,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她受了姑母指派来劝导表姐,若是表姐做了什么不得当的事她没与姑母说,那她可就惨了。   不远处的贺婉瑜听着表姐妹俩的对话,心思复杂,看上巳节之前崔云兰与原主关系是真的非常好,可以说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虽然她穿越过来有防备之心,却也珍惜这个好姐妹。   若不是后来得知崔云兰做的事,恐怕她还将对方当作好姐妹,说不得过不了多久就是可以掏心窝子的闺蜜了。   她心里想着这些事就听见崔云兰回答道:“我也不怕告诉表妹,你若愿意与我娘说就尽管去说,我也不在意,我已经托人给周秉怀送了信,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她见赵琪欣目露震惊,不由道,“想必表妹不知贺婉瑜与周秉怀之间的情谊,但我是知晓的,她贺婉瑜被周家退了亲转头与许秋白订了亲,若是周秉怀回来了呢?若是周秉怀执意要娶呢?”   赵琪欣觉得她疯了,不赞同道:“表姐,你这样做.....我记得你们以前关系不错,何必因为一个男人这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崔云兰讽刺勾了勾唇,“论起来是我先喜欢的许秋白,她明明知道,她又何尝将我瞧在眼里?”   不远处的贺婉瑜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崔云兰现在深陷情网,别人说什么都无用,而且照崔云兰的话来分析,显然对方是将她记恨上了,甚至不惜托人给周秉怀传信。   贺婉瑜皱着眉头往外走,就听见惠氏喊声传来:“婉瑜,你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   一听见惠氏的声音,贺婉瑜皱了脸她就知道,但凡她娘出现必定声音先到,比红楼梦里王熙凤都要及时。   后面桃林里传来脚步声,贺婉瑜不用回头看也知是崔云兰表姐妹出来了。   还不等惠氏到跟前,崔云兰已经到了贺婉瑜杆前。   崔云兰打量贺婉瑜的时候,贺婉瑜也在打量崔云兰。崔云兰比起上巳节的时候脸上瘦了不少,神态更是少了些生气,再看那一双原本明媚的双眼,此刻也有些阴沉,对上那一对亮的吓人的目光,贺婉瑜竟然有些心惊。   贺婉瑜还好,毕竟与崔云兰相识不久,远不及原主与她的关系近,可崔云兰却是对着贺婉瑜只是好姐妹的,到现在却为了一个男人俨然成了仇敌。   崔云兰冷哼一声,来者不善道:“你都听见了?”   贺婉瑜点头,崔云兰嗤笑一声,毫不在意道:“既然你听到了就听到了吧,想必过不了多久你的情郎周秉怀就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一个前情郎,一个现在的情郎,你又如何选择。”   “嗯。”贺婉瑜也不在意,周秉怀如何跟她没有半分关系,所以对方回来可能也只是给她找些麻烦却不会动摇她的选择,她想了想笑笑,“倒是云兰也该让伯母好生相看相看了,毕竟明年你就十七了。我记得你是正月生辰。”   贺婉瑜一副为了姐妹好的姿态让崔云兰本就紧绷的神经有些断裂,声音都带了尖锐,“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凭什么和我抢许大哥。”   “因为我比你美啊,比你更淑女,比你更聪明啊。”贺婉瑜将她的愤怒瞧在眼里,觉得下一秒崔云兰就该骂她了。   她的感觉没有错,崔云兰受到挑衅,而且这也是她觉得许秋白不选择她的唯一原因,顿时火从心中起,“你个卖棺材家的女儿,凭什么嫁给许大哥。美又怎么样,你早晚也有老的一天。”   贺婉瑜笑眯眯道:“那多谢你提醒我,不过,你比我大几个月都不担心这话我又担心什么,反正等我年纪大了你比我更大,我老了你比我更老,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注意到崔云兰目光的阴沉,继续道,“还有你说我家是卖棺材的,你不觉得卖棺材家的闺女和杀猪匠很般配吗?至少我们郎才女貌,若是你站在许大哥跟前就不大般配了。”   崔云兰眼睛眯了眯,嗤笑:“你少拿这些激我,我只看周秉怀回来后你又如何选择。”   贺婉瑜瞧见惠氏远远的过来了,便道:“反正不管是周秉怀还是许秋白,喜欢的都是我,不是你,对不对?所以还是管好自己找个男人嫁了吧。”   说完贺婉瑜便带着大笑脸走向惠氏,迎上惠氏担忧的脸,便道:“娘,我没事。”却没敢说周秉怀的事。   惠氏点点头瞥了眼崔云兰见她目光阴沉,待走远才嘱咐道:“以前我瞧着崔云兰那孩子是个好的,想来是我看错了,以后还是少与她交往的好。”   贺婉瑜忙答应下来,转移话题不愿多说,“娘请了好日子了?”   一说起这个,惠氏顿时将无关紧要的崔云兰忘记了,喜色飞满眉梢:“主持大师说了,你们俩的八字非常合,是难得的富贵命,我闺女有福气啊。”   贺婉瑜:难道不是每个来请的都是富贵命吗? 第22章   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富贵命贺婉瑜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她的娘亲拿着主持所批的日子激动的手都抖了。   “婉瑜你不可能不知道,前年我带着你和周秉怀生辰八字偷偷来算过,那时候主持大师还没说过这话呢。”惠氏喜滋滋的恨不能现在就拿出来给她瞧瞧,“大师说了我闺女的两道坎都已经过了,今后全是好日子呢。”   听了惠氏这话,贺婉瑜一顿,两道坎的确是过了,可人却不是以前的人了。莫名的贺婉瑜觉得心酸,惠氏一心一意为了一双儿女打算,却不知自己女儿在去年的一场风寒后就没了,她这个外来的灵魂只凭着原本稀少的记忆替她活下来,又在年初周家退亲的时候假装伤心不已还让自己病了一场。   贺婉瑜心思流转,觉得今后也该好好的活下去,不让这一双父母担心才是。而且她相信曾经的原主也一定到了现代,在她的身体里活下去,结婚生子,然后孝顺她的父母。   “娘~”鼻头一酸,贺婉瑜埋进惠氏的怀里也不管来来往往的人了。虽说她还是思念在现代的父母,但她已身出异世多想无益,不如随遇而安,今后好生孝敬对她疼爱有加的爹娘。   惠氏拍着她后背笑道:“瞧瞧,跟个小孩子是的。”   贺平洲站在一旁,笑道:“咱们先去吃斋饭?”   贺婉瑜苦了脸,“婉瑜还想吃酱猪手呢。”   惠氏被气笑了,“白马寺的斋饭可是有名的很,若不是你爹刚刚与小沙弥定了说不得今日还吃不上呢。而且等你成了亲有的是机会吃酱猪手,别说酱猪手了,就是酱猪头那也有的。”   对啊,她的夫家是杀猪哒!   但贺婉瑜还是一囧,她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而且口味也重,刚刚过来的时候突然想吃这些重口味的东西惠氏还惊讶了一番,后来才知道原主不喜吃肉,而且还挑食的厉害。   后来她爱吃荤食,惠氏虽然惊讶一番但还是很高兴的。尤其是贺婉瑜身子越来越好,也就不干涉随她去了,每日做饭的时候更是照顾她的口味做些肉食。   一路跟着贺平洲到香客休息的大厅,已经摆满小桌案,三人过去坐下,便有沙弥端了饭菜过来一一摆放上。   贺婉瑜有些惊讶,因为这些素菜瞧上去还不错,食物的清香也扑鼻而来。贺婉瑜不禁食指大动,见惠氏夫妻动手后也夹了一块去尝了尝,一尝之下便觉味蕾整个都盈满了香味,让人回味无穷。   这会儿她终于明白她娘为何会说白马寺的斋饭有名了,就她这种素来喜欢荤食的人都觉得好吃,更别说吃素菜更多的其他人了。   他们坐下不久,大厅里陆陆续续的也满坐满了人,来的晚的扼腕叹息,想着下次定要来的早些,也有些早早订下来的晚的,则在旁人的羡慕中走向他们的桌子。   贺婉瑜吃的很过瘾,还未吃完,就见一阵香风袭来,一抬头正对上崔家母子四人还有赵琪欣。   瞧见贺婉瑜的时候崔母当即皱了皱眉,然后瞥了眼崔云升。   自打两次提亲都被拒后,崔云升便颓废了许多,曾经和和气气有些憨厚的人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尤其是绝食也没办法让爹娘想到好法子娶贺婉瑜后崔云升更加绝望,此时瞧见贺婉瑜当即眼中闪了光彩,瞧了一眼他娘,又压制着自己将欢喜和爱慕压了回去。   崔母今日肯带兄妹俩出门也是打着出来散心的目的,却不想冤家路窄,在一条街上开铺子没怎么遇上,这出趟城上个香倒是碰上了。崔母眉头紧皱,话都不愿与贺家寒暄,领头便往里头走去。   崔云兰跟在后面路过贺婉瑜的时候低声嗤笑两声并不停留过去。倒是崔云升回头瞅了好几眼,眼中有思念有爱慕更有心痛。   贺婉瑜只当没瞧见,继续享受她的美食,与贺家的和谐相比崔家的饭桌上则显得有些沉闷,一桌子美味的佳肴也没人动筷子,赵琪欣瞧瞧姑母再瞅瞅表哥表姐,只觉得一个头大,更是无比的后悔今日为什么会来了。   崔母皱眉朝崔云升道:“云升还是忘了贺婉瑜这贱人的好。”   “娘。”崔云升不认同的皱眉。   崔母哼了一声,突然厉声道:“你若是不想你娘死在你面前,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过两日我便给你相看姑娘,赶紧定亲然后成亲,明年我好抱孙子。”   崔云升满嘴的苦涩敢怒不敢言,他除了贺婉瑜谁都不想娶,可对方却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就和一个屠户定了亲。   崔母说完崔云升还不算又转头看向崔云兰,犀利的双目盯的崔云兰有些慌乱,“娘您这么瞧着我做什么,许大哥都和贺婉瑜订亲了我还能怎么样。”   “最好是这样。”崔母说到,“你们兄妹俩但凡有琪欣懂事我也不操心了。   赵琪欣今年十五,年初的时候就已经定亲,现在只等明年春天就嫁人了。   本来就后悔今日来的赵琪欣因为崔母这句话更加后悔,这是将她架在火上烤啊。   而崔云升低垂着头没吭声,崔云兰却若有似无的轻哼了一声,哼的赵琪欣都心里一哆嗦。   “吃饭吧。”告诫完一双儿女,崔母便开口。   可惜再美味的饭菜几人注定没有胃口,不等用完就匆匆离开寺庙回家去了。   崔母不是怕别的,就是怕一双儿女瞧见贺婉瑜失了分寸,惹出笑话来。   而贺家三口吃了斋饭又歇了歇,正打算去后山桃林附庸风雅一番,远远便瞧见许秋白目中含笑迈着大步而来。   犹如天神下凡一般,许秋白站在贺婉瑜跟前,整个人像闪闪发光的珠子一般让人迷失在他的美色中,额,男色中.....   “岳父岳母。”许秋白从善如流,利落又顺口的喊出来。   贺婉瑜回神,就瞧见他眉目含笑瞧着她,待她看过去眼中流光更盛。贺婉瑜不禁撇开头,不去看他。   许秋白有些可惜的转回目光就瞧见岳母惠氏眼中的戏谑,却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大大方方的笑了笑,然后与贺平洲说到一处了。   未婚夫妻见面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遇见相熟的人也没有不好意思。四人到了桃林人已经少了不少。   贺平洲与惠氏有意给两个年轻男女创造独处的机会,说去喝口茶水便走了。   待两人走远,许秋白含笑道:“进去瞧瞧?”   贺婉瑜也知桃林里面风景更盛,便没多想答应了,但里面人更少,到了一棵桃花树下站定,许秋白突然道:“这两日,我很想你。”   冷不丁突然听到这一句话,贺婉瑜顿时羞的脸通红,她低垂着头,柔顺黑亮的秀发搭在肩上让人忍不住碰触。许秋白忍住去碰的冲动,又问:“婉瑜,你可想我?”   活了两世的贺婉瑜觉得到了古代她也变得容易害羞了,为数不多的几次还都奉献给了许秋白,果然男色误人。   许秋白见她不答,有些遗憾,却也知道姑娘家害羞也是难免,笑了笑然后摘了朵开的鲜艳的桃花簪到贺婉瑜头上,赞道:“人比花娇。”   贺婉瑜酝酿了情绪,低声嗯了一声。   许秋白一愣,不知这嗯的一声是回答之前的问题还是应和他刚才的夸赞了。   头一次见她的时候许秋白只是对她有些好感,若是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就好了,后来得知对方有心上人便放下了,却不想有后来的事,也是多亏他鬼使神像个流氓一样偷偷跟踪观察了她许久,竟一点点发现,和善矜持温婉的闺秀内里竟然如此的鲜活,又富有情趣。   贺婉瑜见他眼睛发亮,有些不好意思,“我说我也想你了。”   话音一落,许秋白顿时狂喜,顾不得礼俗,凑近她在她唇边亲了一口迅速撤离。   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贺婉瑜被亲的头脑发晕,拔腿就往外跑。   许秋白站在原地,尚且沉浸在贺婉瑜的回答和柔软的触感中不能自拔。   未婚妻什么的,太难熬了,还是早些娶回去的好。   到了桃林外,瞧见满是羞红的未婚妻,许秋白是真的觉得他的未婚妻比那盛开的桃花还要美。   姗姗来迟的惠氏夫妻相携而来,只当没瞧见女儿的娇羞,一同逛了逛桃林,便下山回去。 第23章   有女婿来接,就是不一样,赶车的车夫从贺平洲变成了许秋白。也不知是心理因素还是怎么的,贺婉瑜竟觉得回程的路不颠簸了,时间也不难熬了,虽说与许秋白目光相撞时有些羞涩,但却享受这种感觉,还没等想些什么,骡车已经进了县城。   一路驶过熟悉的街道到了贺家门前,许秋白稳稳的停下骡车。贺平洲等车一停就跳下去扶自己媳妇儿了,而许秋白则含笑伸出手等着扶贺婉瑜。   贺婉瑜瞧见他的大手莫名有些羞涩,而许秋白瞧着贺婉瑜,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都出汗了,可这会儿若收回来擦擦汗也不好,未等他做好决定,就觉手中放入一只素白柔软的小手,顿时让他觉得飞升上天。   贺婉瑜扶着许秋白的手下了骡车手却被握着没松开。贺婉瑜不由羞恼,小声道:“松开。”   许秋白回神,忙松开了贺婉瑜的手,可真的松开了又觉得遗憾,若是能多握一会儿该多好。   惠氏和贺平洲已经到了门口,瞧见两个小的没跟上来不由回头瞧见这么一幕。惠氏也不恼怒,反而感慨:“年轻真好啊。”   贺平洲不说话,也伸手牵住惠氏的,头也不回的往里面去了。   后面被羡慕又被撒一脸狗血的贺婉瑜与许秋白相视一笑,两人之间流动的尴尬也随之消散。   进了家门惠氏也不扭捏直接将主持大师的批语说了然后将挑选的日子也说了:“虽说腊月天寒地冻,多穿些也就是了,腊月初九,你哥也该回来了。”   许秋白心中欣喜:“多谢岳母忙碌。”这些本该是男方父母去做的,却因为他家没有长辈而要岳父岳母去做。若是换个小气的岳母说不得该拿这事拿捏他了。   惠氏不在意摆手,“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许秋白感激,第二日便提了十斤猪肉并一堆猪大骨去了贺家,贺平洲瞧着小山一样的猪骨头哭笑不得,“就算家里是杀猪的也不用拿这么多啊。”   许秋白笑:“猪大骨虽然肉不多但是炖汤却比肉要营养的多,尤其岳父和岳母这个年纪,多喝猪骨汤最好不过。”   一旁的贺婉瑜倒是惊讶,她来古代后发现大家买肉喜欢买肥肉,猪骨头却是没人愿意要,只有没钱的穷人才愿意买回去炖汤喝。许秋白一土著能说出这样的话倒让贺婉瑜敬佩。毕竟讨好老丈人拿猪骨头若是不理解的估计能将人打出去。   岂料贺平洲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女婿想的就是周道啊。”   贺婉瑜奇怪问道:“爹你也知道喝猪骨头汤对人身体好?”   贺平洲脸色一变,忙推她,“去去,我们男人说话你个女孩子听啥听。”   贺婉瑜:—=—她似乎被她爹嫌弃了。   许秋白一旁笑着心下却羡慕一家人的和谐有爱。   晚上贺婉瑜亲自下厨炖了一锅大骨头汤,一家人围坐在一处喝汤,贺婉瑜充实话题:“爹,你咋知道喝骨头汤对中老年人身体好?”   没了女婿在场贺平洲又恢复成了宠闺女的模样,笑呵呵道:“我哪知道呀。小许都带来了,又说了好处,难道我说猪骨头是穷人才喝的让他带回去?”   贺婉瑜:她好像发现了她爹的另一面。   惠氏却不管这些,直接拍板:“既然女婿都这么说了肯定有道理,他送来咱们喝就是了,左右不贵又没什么害处。”   于是过了很多天之后惠氏觉得咯吱咯吱响的腿居然恢复平静了,当然这是后话。   许秋白讨好岳父岳母和未婚妻的手段很简单,给岳父岳父送猪肉送猪骨头,偶尔打点美酒与贺平洲喝两杯,或者给岳母买个银镯子等物。   而讨好未婚妻就直接许多,好看的布料,新鲜的首饰,凡是好看的都恨不得买来送给他的未婚妻。   惠氏曾经不止一次感叹:“咱们这女婿也太实诚了。”   可不实诚吗,这一次次的花钱花的惠氏都心疼。于是惠氏派出贺婉瑜让她劝阻许秋白这种无休止的花钱方法。   本朝对未婚男女大妨,订了亲的男女一同外出也是常事,于是在进入五月的时候,惠氏趁着端午节将至许秋白来送节礼的时候让两人单独出去了一趟。   许秋白自从两人有了婚约之后,可以说过的非常快乐,只恨时间不能快些进去腊月,他也好将新娘子娶回家去。   而唯一遗憾的是,他的未婚妻是个惫懒的,尤其是天气热了之后想将她带出去比登天还难,上一次两人外出还是四月初他带着贺婉瑜和许秋明一同到郊外游玩了。   过去一个月,许秋白抓耳挠腮也没想出太好的借口将人带出来。   好在他有体恤女婿的丈母娘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许秋白在心里对丈母娘是感激不尽。   五月初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外出的男女也都换上夏衣,贺婉瑜也不例外,早早的就制好了新衣,却不想许秋白前几天送来一批上好的轻薄布料,惠氏觉得好,当即便给贺婉瑜做了一身,临出门时让她换上了。   许秋白瞥了眼贺婉瑜,由衷的夸赞:“真好看。”   贺婉瑜羞答答:“我好看还是衣服好看?”   许秋白脸上微红,“都好看,”说完又觉得不妥当加了句,“衣服因为穿在婉瑜身上才好看。”   谁也不嫌夸奖自己的话多不是,贺婉瑜也挺高兴,也点评了他一句,“你也挺好看。”   “嗯。”许秋白厚脸皮应下,低头瞧瞧身上这套衣服很是满意,毕竟出自未婚妻之手就是不好看那也好看。   贺婉瑜心里甜滋滋的,半晌抬不起头来。   到了街上,人来人往,许多订了亲的小情侣出动,贺婉瑜的不自在和羞涩也稍微退却不少。   许秋白瞧着远处的牌匾,唤道:“带你去吃些好东西。”   贺婉瑜点头跟在许秋白身后心想千万别去吃卤猪脚什么的,吃起来多不雅啊。   兴许是贺婉瑜的心声没被许秋白发现,得知未婚妻好口腹之欲尤其荤食后才决定带她来这家老字号卤猪手铺子。   站在铺子门前,瞧着里面人头攒动。贺婉瑜暗暗咂舌,“要不咱们换家?”   许秋白轻轻摇头,“不要紧,瞧着大堂人多,里面二楼其实桌与桌之间都用帐子隔开了,不打紧的。”   贺婉瑜苦了脸,嗷嗷嗷,她的淑女形象啊,难不成今日要破功?   等到他们入二楼内贺婉瑜发现里面果真如许秋白所说桌与桌之间隔开了,甚至还弄了简易门,进去后便与外面如同进入两个世界。   如此单独与许秋白相处,贺婉瑜又免不了尴尬,上辈子做个孤独的公务员挺好,与人打交道也少,若是与其他人打交道她也不怵,唯独与许秋白单独相处,空气中总是莫名的浮动着暧昧,让没有与男朋友相处过的贺婉瑜总是有些羞涩。   好在店小二及时来打断他们,送来一碟猪手,和一盘老醋花生。   瞧着颜色明亮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酱猪手,贺婉瑜觉得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惜整个儿的猪手虽然炖的软烂,可你能想想一个淑女迫不及待的拿筷子去夹大块的猪手吗?   贺婉瑜为了矜持只能眼巴巴的瞅着,时不时拿眼神瞄一眼。   坐在他对面的许秋白眸中带着点点笑意,假意没瞧见她的模样,然后拿起公筷将软烂的猪手分离,捡了一块滋味不错的放到贺婉瑜跟前的碗里,“尝尝。”   他的目光太过宠溺,让贺婉瑜一阵失神,瞧着眼前碗中晶莹透亮的猪手,贺婉瑜感动的差点扑向许秋白亲他一口。   还好她克制住了,但是瞄向许秋白的眼中却充满了感激,这一刻!她无比的庆幸她爹喝了一顿酒就将自己许配了出去!   这男人实在是太上道了!   许秋白见她不动,以为是她不好意思,便自己夹了块肥腻的放入口中,果然对面的贺婉瑜也动了,将肉放入口中,整个表情都被点亮生动起来。   许秋白忘了嚼动,看着她的小嘴儿一动一动的偶尔还能瞧见丁香小舌,让他心都跟着颤抖。   贺婉瑜眯着眼吃完一块觉得回味无穷,并没有瞧见许秋白的目光。见她可人儿的未婚夫没有再继续服务,心里不觉有些焦急。   觉得秀色可餐的许秋白沉浸在未婚妻的美色中一时忘了为未婚妻服务导致被埋怨。   但酱猪手实在太好吃,贺婉瑜不得不放下矜持,自己拿公筷为自己夹了块,然后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许秋白这才缓过神来,有些赧然,他不晓得贺婉瑜发现没有,赶紧收敛起自己的小心思专心致志为贺婉瑜服务。   未婚夫的服务太过周道又实在是太热情,导致贺婉瑜将一只酱猪手吃去了大半,肚子撑的圆溜溜之后还可惜的瞧着盘中的那一块。   许秋白一笑:“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让小儿帮忙包一份,等下咱们走时正好带着。   贺婉瑜眼前一亮,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许秋白笑着没吭声,差点被贺婉瑜的笑晃了眼。   两人出了酱猪手铺子重新走回街道,贺婉瑜又恢复成矜持的姑娘。   两人正走着忽觉有人瞧着他们,贺婉瑜回头瞧见一年轻男子正神情哀伤的瞧着她,顿时皱眉。   “怎么了?”许秋白问着也回了头,看着对面的男子,脸色剧变。   “婉瑜,你不认得我了吗?”那男子道。 第24章   贺婉瑜猛地听着这人这话,再看对方双目中的受伤与刺痛,心里duang的一下就觉得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周秉怀。   前未婚夫站在眼前却不相识,这大概是贺婉瑜穿越过来后遇到的头一个尴尬的事情了。   但,她站在对面不相识前未婚夫,可她现任未婚夫许秋白却是认得周秉怀的,他瞧见周秉怀的第一眼便觉得心中一惊然后转头看向贺婉瑜。当初贺婉瑜于周秉怀的事在清河县闹的沸沸扬扬,人们赞叹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也难免会说些周家二公子爱美人的名头。当初他收敛小心思也是因为瞧着周秉怀为人正派与贺婉瑜相配,只是当初只是稍微有些遗憾,可现如今瞧着曾经是未婚男女的两人相互对望,他的心疼的厉害。他害怕贺婉瑜再次选择周秉怀而不是他。   许秋白握紧了拳头,只想听贺婉瑜如何说。   可下一表贺婉瑜眼中一闪而逝的迷茫和疑惑却让他疑惑。但他不知此时的贺婉瑜早就不是两年前买包子的贺婉瑜,他只知他更爱此刻鲜活又带了戏谑有趣的姑娘,记忆中的姑娘也只是善良和美好罢了。   贺婉瑜眼中不掩饰的疑惑刺痛周秉怀的心。   年初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他娘的信,道贺家姑娘名声尽毁,不堪为周家妇,并且已经替他登贺家门退了亲事,当时一口血喷出就此病倒。   爹娘得知此事后匆忙交代家业便去了江南照顾他,直到上个月病情刚好转又接到熟人来信,道是贺婉瑜已经与城东许屠户定了亲事。   周秉怀刚好利索的病一急之下又发了高热,退烧后不顾身体的虚弱和爹娘的阻拦坐船北上。今日刚到清河县,连家未归便寻到贺家。   可惜贺家爹娘早就视周家为仇敌,连门口都没让进就将他打发回来了。回来路上心思辗转难过,却不想一抬头竟瞧见日思夜想的姑娘与其他男子站在一起。   姑娘美貌,男子俊俏,一对璧人低声谈论间,贺婉瑜脸上的羞红却做不得假,男人眼中的笑意和宠溺更是刺痛他的双眼。周秉怀只觉周身冰冷,难过愤怒伤心全都扑面而来,但更让他痛苦的是此时对方眼中的陌生与疏离。   他与贺婉瑜相识很早,尽管两人情投意合但因家世不匹配当初也是费尽周折才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定了亲。   定亲后他爹便以学习经商为由将他送往江南舅舅家,连过年都没让他回来。   自问他是个知道上进的人,也知只有自己上进努力,学得本事闯出一番天地才能让妻子过好日子,让爹娘对贺婉瑜改观。   他满心期盼着有所成绩然后分家后与贺婉瑜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是万没想到,两人定亲后的首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还是痴情郎,只曾经对他浅笑嫣嫣的姑娘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陌生与疏离。   周秉怀心中有痛苦难受,悲伤失望,失望于两人曾经度过难关得以定亲她却视他为陌生人,失望于退亲后贺婉瑜这么短时间内就重新定了亲,而且瞧着样子两人还情投意合。   周秉怀瞧着贺婉瑜,不住的在心里问: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我们那些坚持算什么?   贺婉瑜瞧着对面的周秉怀一言不发,只用悲伤失望疼痛的目光瞧着她,很是不自在。她不是原主,她体会不到原主与周秉怀情投意合的情意,更不能理解周秉怀的执着。   “周公子....”贺婉瑜斟酌的开口,“不要再跟着我了。”她实在不知说些什么。   周秉怀身子微晃,艰难的开口:“我,我算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出口,还不等贺婉瑜绞尽脑汁如何回答,周秉怀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软倒在地。   许秋白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扶住,左右瞧了瞧也没瞧见有周家小厮上前。不由问道,“不如送他回去?”   贺婉瑜皱眉思索只能答应,“看样子是自己出来的。”她心思有些复杂,本来原主与周秉怀或许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因为她的到来生生让两人阴阳两隔,不或许是身处异界,心里其实是有些愧疚的。   许秋白嗯了一声,在人命面前顾不得吃味,拽着周秉怀的胳膊将人背到背上,往周家走去。   贺婉瑜不认识路又怕穿帮,只能跟在许秋白身后默默走着,两人一时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周家距离此处不远,到了周家门口门房瞧见忙跑进去报信,不一会儿便见周家二老连同周家大郎一同快步往门口赶来。   许秋白本打算将人放下便走,可门房拉着不让走,说是得等主家来了说个明白。   也不怪门房谨慎,实在是县城小,自家公子与边上姑娘的婚事当初闹的动静大,现在双方退了亲,对方又定了亲,却是未婚夫妻俩将自家少爷背回来,难怪他们多想,谁知道是不是这俩人是不是为了当初他们家太太嚯嚯人姑娘名声报仇打了他们少爷呢。   周家爹娘今日刚到家累的腿脚都打颤,却听下人来报二公子不见了,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便四处找人,谁知这会儿竟听人说贺婉瑜和她的未婚夫背着二少爷回来了。   周家爹娘自然知道二儿子的脾气,老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有了其他猜测,当即心都到了嗓子眼,相互搀扶着便往门口赶。   “儿啊,你怎么了呀,别吓娘啊。”周母大叫一声扑向周秉怀,生生将扶着周秉怀的许秋白撞到一边去了。   贺婉瑜眼眸暗了暗,对周母的作为有些不耻,她站到许秋白跟前拉了拉他的手,就等着周家二老验完货好走人。   周秉怀本来晕着,被他娘这一嗓子也吓醒了,悠悠醒来,瞧着站在边上的贺婉瑜与许秋白,神色悲伤。   周母瞧着狠狠的瞪了眼贺婉瑜然后小声问周秉怀,“怀儿啊,谁打你了,你告诉娘,娘给你报仇去。”话说着眼神却飘向许秋白,那恶狠狠的模样贺婉瑜毫不怀疑若是周秉怀说是他们所为周母就立即扑上来厮打他们。   周秉怀再不知发生何事那就是个傻的了,定是自己刚刚晕倒了,人家好心将他送回来呢。虽说他伤心贺婉瑜被人抢去,但也不是迁怒的人,归根结底是他们家去退的亲。   “娘,是孩儿不争气在外面晕倒了,是婉瑜....是贺姑娘和.....许屠户好心将我送回来的,您不要迁怒于人。”周秉怀闭了闭眼然后扶着小厮的手站直朝许秋白二人施了一礼,“多谢二位。”   贺婉瑜听到周秉怀这话有些惊讶,许秋白却面不改色带着得体的笑与他寒暄两句。   周秉怀心中抑郁,眼神有些暗淡,但瞧着贺婉瑜的神情又觉心痛。但他也知现在这情况不容许他当着众人的面质问贺婉瑜。他只能今后再想法子单子见她一面说个清楚。   周母有些尴尬,但也拉不下脸与贺婉瑜说声对不起,便由着周秉怀撑着身子将两人好声好气的送了出去。   周母恨声道:“那贺婉瑜到底有什么好,我瞧着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才退亲多久就勾搭上许屠户,就凭咱们家的家世我儿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我儿何苦还想着这样的女人。”   听着他娘如此指责,周秉怀按了按眉心,无奈道:“娘,当初是您和爹不顾我的意见去退的亲,既然都退了亲,她年纪也到了,家里给安排婚事难道不正常吗?”   虽然他心里想到这就痛的不能自拔,却不能骗自己这事儿是贺婉瑜的错,对方顶多是没有多等她五个月罢了。   可周母一听儿子都这样了还维护贺婉瑜心里更疼了,在江南那些日子儿子是如何的痛苦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身子一好便急着往回赶,并且跪着哀求他们夫妻同意他们的婚事,她何尝见过这样的儿子。   当爹娘的拗不过当儿子的,二老好容易同意了,却又得知贺婉瑜定亲的消息。瞧着儿子不顾一切要回来的模样,周母觉得罢了,要娶就娶吧,可现在呢,现在对方看起来对她的儿子一点留念的模样都没有。   可她的儿子这几个月却过的痛苦万分。   凭什么!   当初他们都不看好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一个卖棺材家的姑娘除了一张脸什么都配不上他们周家。只周秉怀坚持两人情投意然后定了亲,合郎才女貌最后也成了清河县一大佳话,可转瞬间,和贺婉瑜就经不住这点挫折与他人订了亲。   她的儿子何其无辜!   贺婉瑜是何其的水性杨花!   想着儿子受的罪,周母眼泪都下来了,“就算是咱们先退的亲,可你们当初不是情投意合感情深厚吗,她怎么能就这么抛下你又定了亲?我瞧着她当初就是奔着咱们家钱来的。”   周秉怀心里也痛着,可他还是道:“人家被退了亲难不成还寻死觅活等着我回来?这又是凭什么?您心疼儿子,可贺婶子也心疼女儿。”他苦笑一声,轻轻问了自己一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而另一边贺婉瑜和许秋白出了周家,又是一阵沉默。   发生了这样的事两人也没有逛下去的意思,许秋白道:“我送你回去?”   贺婉瑜点点头,“嗯。”   半晌贺婉瑜开口道:“你不要多想,我与他,早就没有关系了。”   许秋白瞧了她一眼,从她眼中看到了她的真诚,心里一松笑着点头:“我知道。”   贺婉瑜停下,皱眉道:“可是。”   “可是什么?”许秋白又问。   贺婉瑜撅嘴:“可是我还没逛够。”   撒娇什么的,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行的通哒。   许秋白失笑,挑了挑眉,“那就继续逛?你瞧上什么尽管说,定满足你愿望。”   贺婉瑜嘿嘿一笑,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许秋白走在她身边,偷偷松了口气,嘴角也扬起好看的弧度。   而贺婉瑜何尝不是这样,但瞧着他的模样,似乎....并不影响他们。   是了,周秉怀只属于过去的贺婉瑜,现在的贺婉瑜与周秉怀没有半分关系。   放下周秉怀,两人重回热闹的街道逛了布庄逛了银楼,最后满载而归。   临进门时贺婉瑜突然想起她娘的嘱咐,一本正经道:“以后不要买那么多东西了。”   许秋白脸色一变,“怎么了?”难不成她心里还想着周秉怀?   见他这副模样,贺婉瑜猜到几分,便道:“不用担心,我和他不会有可能了,但凡我还有一丝丝喜欢他也就不会同意与你的这门亲事了。“   听她说的直白,许秋白有些不好意思,贺婉瑜又道:“不让你总是买这么多东西是我爹和我娘担心你将家底儿败光了,等她闺女我嫁过去就没得花了。”   许秋白悬着的心彻底落地,失笑:“给岳父岳母买东西那是应该的,更何况给你买就更是应该的了。等咱们成了亲,家都给你当,这点银子算什么,都是你的,你说了算,你说怎么花咱就怎么花。”   听他表心意,贺婉瑜也愉悦的笑了,没有人不喜欢将要嫁的人对你掏心窝的了。   然后又听许秋白道,“这不,我趁着还没成亲自己做主的时候赶紧做主花花吗。而且你告诉岳母放心,我这两年攒了不少银子,等你嫁过去保证有的花。”   贺婉瑜心里甜滋滋的,但还是佯装娇羞,“讨厌。”   两人误会解除,许秋白也不担心了,走起路来都带着风。惠氏从前面铺子里回来瞧见他们大包小包的当即黑了脸,拉过贺婉瑜的耳朵便训斥,“临走的时候我嘱咐什么来着?当了耳旁风?”   活了一大把年纪被揪耳朵贺婉瑜哭笑不得,哎呦呦直叫唤着她爹救命,贺平洲进来却难得跟妻子一条心,“你这孩子,你娘千叮咛万嘱咐别让女婿花这么多银子,你瞧瞧,又是首饰又是布料的,你这里还少吗?”   贺婉瑜有些心虚,她家虽然卖棺材的,但是贺平洲对她这闺女的确不错,而且就他们请亲后许秋白也给买了不少,而她又是个懒得打扮的,首饰都堆在盒子里招灰呢。   瞧着心上人被训斥许秋白适时上前解释:“岳父岳母勿恼,婉瑜本是推拒不要的,而且也劝诫小婿要克制,然婉瑜长的好看,小婿瞧着布料首饰适合婉瑜便做主买了。今后小婿定会克制,还望岳父岳母不要怪婉瑜。”   惠氏和贺平洲其实也是担心许秋白乱花钱,他一个屠户还能有多少钱,这么花多少钱也不经花,难不成成亲前将银子都花没了,到成亲后又怎么办?   见二老脸色缓和下来,许秋白才放下心,然后提出告辞,并与婉瑜定好端午节那日来接她一同去看赛龙舟。   等许秋白走了,惠氏才戳她脑壳儿,“你瞧瞧你瞧瞧,这还没成亲呢,就知道给你说好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对许秋白是越来越满意,不如周家有钱又如何,上面没有长辈过去就当家作主,小叔子年纪小等今后成了亲还不把婉瑜当亲娘孝敬?再者说了,屠户也就是名头不好听,瞧瞧许秋白日子过的可不就挺好的。   什么少奶奶什么小姐的,在良人面前都是浮云,身外之物都可再挣,唯有男人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贺婉瑜逃脱她娘的魔爪,笑嘻嘻道:“说明你闺女厉害,今后御夫有方。”   一听这话惠氏也不恼,还得意的扬眉,“那是,得了你娘我的真传也差不到哪去。”   一旁的贺平洲满脸黑线,他家娘子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因为这事儿一打岔,贺婉瑜也忘了说周秉怀的事儿,而惠氏和贺平洲则为自己成功瞒过贺婉瑜周秉怀来过的事暗暗高兴,他们眼瞅着贺婉瑜与许秋白感情渐好,可不能让周秉怀给破坏了。   晚上惠氏跟贺平洲道,“这周秉怀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贺平洲却不以为意,“人家家在这里不早晚得回来吗。”说完准备睡了。   惠氏气的差点跳起来挠他,“你还有心思睡觉。”   “不睡觉干嘛?”贺平洲好脾气的将人抱进怀里,“不想睡那就干点别的。”说着将脑袋埋进惠氏怀里。   惠氏红了脸,拿拳头锤他,“老不正经的。”   “夫妻间要什么正经。”贺平洲伸手摸进妻子衣衫里,小声道:“夫妻敦伦乃是常事,难道你不想?”   惠氏哪里还回答的了,身子早就软成一团。   夜深人静,周家却不怎么平静。周母今日瞧见贺婉瑜就将人骂了一通,却不料儿子竟还未贺婉瑜说话,这让周母心里为儿子难过。   “就算咱们有错去退了亲,难道她跟怀儿以前的感情就是假的?这么快就找了夫家。”周母睡不着跟周父唠叨。   周父捂住耳朵烦道:“行了,当初要退亲的是你,退了亲了难道还让人姑娘守着?不知所谓。”   周母顿时觉得委屈,“我这不为儿子吗,我哪知道儿子对贺婉瑜情根深种,瞧着他这半年的模样,我倒宁愿将贺婉瑜娶回来了。”她说着眼前一亮,“老爷,你说咱们若是重新提亲,你说.....”   周父哼了一声,“若你姑娘被人退了亲男方又重新提亲你乐意将闺女嫁过去?”   周母一腔热血被浇一桶凉水,顿时透心凉。她当初不喜欢贺婉瑜,觉得她长相不好不像个安分守己的人,当时她当然也明白贺家二房的事跟她没关系,但她就是看贺婉瑜不顺眼,便找了借口匆忙退了亲,然后写信告诉儿子此事,谁承想儿子竟然由此得了病。这半年来他们夫妻日夜照顾儿子,儿子的变化他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周母竟有些后悔了。   贺婉瑜虽然不好,但儿子喜欢,长相不像安份的她拘在家里调.教就是了,当初怎么就死心眼给退了呢。况且一个女人罢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媳妇不合心意再纳房小的就是了,何必因为一个女人让自己儿子难受呢。   只是他们回来后对方竟然订了亲让她心里不舒服。   “看看怀儿如何吧,实在不行我豁出去老脸上门亲自求一求,总不能因为个女人让怀儿与咱们离了心。”周父皱眉道。   周母点头:“也只能如此,若不行我去给他们道歉。只要儿子好好的,我这做娘的做什么都愿意的。”   过了两日周秉怀身子渐好,周母朝他提了两句:“怀儿,若是你实在喜欢贺婉瑜,爹和娘豁出去脸面也去贺家再求一求,娘给他们道歉,再将聘礼厚上几分,他们估计也就应了。”这事儿在她看来贺家出了气了也就行了,她也不相信贺婉瑜与儿子好几年的情谊说没就没了。而且他们周家富贵,她就不信一个买棺材的女儿能拿乔不愿意再嫁到他们周家来。   之前接到熟人来信道是贺婉瑜与城东许屠户订了亲事,周秉怀其实心里是不信的。然而那日在街上亲眼瞧见贺婉瑜与一长相不输于他的男子走在一处,他的心才真的凉了半分。   当初他以为就算退了亲,只要他求求爹娘,他再上门提亲就是了,却不信贺婉瑜能置他们的情谊于不见。   可那日瞧着贺婉瑜与那人的神态,他就是骗自己也不能信他们没有情谊。   周秉怀听着他娘这话,颇为无奈,“娘,当初是您去退的亲,现在再重新去提亲?呵呵。”   周母瞧着周秉怀悲伤的神情,落了泪,“是娘的错,娘这就去给贺家道歉,咱们重新提亲。”一个女人而已,哪能和儿子比。   不料周秉怀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罢了。”   周母张了张嘴,瞧着他颓然的模样又开不了口,心里却想着先偷偷去探探口风也好。   而周秉怀则想的是,找机会与贺婉瑜谈谈,若是对方果真......果真对他没了情意,他多做纠缠也没什么用。   一想到这,周秉怀心里就难受,可他不是不知趣的人,若贺婉瑜尚对他有情意那么即便是两家爹娘不同意他也定求到他们同意为止,但若贺婉瑜当真忘却两人过往,他也没有强求的必要,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然而,也没人能理解他下了这样决定时的痛苦,想想本该与他共度一生的女子冠上他人姓氏,他不想接受可又不能阻拦。   贺婉瑜睡了一觉之后便忘了周秉怀的事,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起来吃了早饭。后又取出大红布料,想着惠氏的叮嘱一阵头疼。   惠氏竟然买了上好的布料让她自己做嫁衣!   额,真的好难,更别说她那针线顶多是工整了。   但惠氏也说了,女子的嫁衣都是由自己一针针缝制的,就是大家闺秀那也得象征性的缝上几针然后由府中绣娘赶制。   贺婉瑜一听眼前一亮,却被惠氏无情拒绝:“像咱们小门小户,哪有花银子找绣娘绣嫁衣的,说出去让人笑话。你从今天起就老老实实的绣嫁衣。”   “可明日就端午节了。”贺婉瑜还惦记着出去看龙舟比赛呢。   惠氏白她一眼,“知道你明日与女婿出门,尽管去就是,不过你们还能一整天都看龙舟?顶多中午也就回来了,下午还能绣上一个时辰。”   一听这,贺婉瑜苦了脸。   到了第二日好歹能休息半日贺婉瑜还是挺高兴的,也没睡懒觉,早早的就起来梳洗一番又戴上许秋白送的首饰。打扮妥当便听到外面许秋白与贺平洲说话的声音,心中一喜,忙照了铜镜往外去了。   知道今日能见到未婚妻,许秋白简直不想多等,早早的就起来了,又将许秋明拽起来,兄弟俩穿戴一新便来了贺家。   贺婉瑜与许秋明很是熟络,两人很快说到一块去。惠氏嘱咐了几句,见他们急切便放了人。谁知待出门,贺平洲将许秋明叫住:“秋明别走,待会儿叔带你去瞧。”   许秋明眼珠子一转便对许秋白道:“哥,我要吃卤猪手。”既然不能去碍眼,那总得要点好处不是。   碍眼的许秋明有人接收许秋白求之不得当下便应了许秋明的要求。   贺婉瑜瞧着她爹,觉得她爹真是善解人意的好爹爹,将电灯泡成功的接收。贺婉瑜瞧见许秋白脸上笑意,脸上微红。   等出了门许秋白更加感激岳父大人的帮助,实在是今日街上人太多,为了保护未婚妻,便牵了她的手护在身侧,若是许秋明在场,他又如何有机会将未婚妻护在身侧好好表现。   街上这样的男女不少,日子又特殊,两人的动作算不得出格,也没人在意。   到了护城河那里,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等着待会时辰到了的龙舟赛。   大户人家早就在靠近处的地方搭了棚子供家中人观看,而像他们这些小户人家的人则只能靠挤了。   贺婉瑜虽然想看古代的龙舟赛却不愿与这么多人挤着,再加上这时节天气热了,不管什么人都挤在一处到处汗腻腻的,想想那股味道,贺婉瑜就没了兴致。   瞧见她的模样,许秋白很快便明白了原因,便道:“这龙舟赛虽然好看但也没什么新意,每年也就那几队人马比来比去,看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们去芙蓉园瞧瞧?”   芙蓉园位于清河县南端,几十年前清河县出了位尚主的谢大人,公主随那位谢大人在清河县住了十多年,觉得清河县寡淡,便出银子修建了芙蓉园。当年芙蓉园只是谢家私宅,然而过了没多少年这位公主参与夺嫡事败,最终一家老小没能幸免。   只这芙蓉园被收归官府,不知哪位大人说了话,竟然公开对外开放了。   于是芙蓉园成了未婚男女七夕或者节日外出必来之地。   贺婉瑜也只听过,却没去过,便答应下来。许秋白担心贺婉瑜劳累,特意回家赶了骡车,一路往芙蓉园而去。   许是今日端午大家都去看龙舟的缘故,此时芙蓉园倒是显得安静。不过这更合了贺婉瑜的心意。脸上不觉也放松了许多。进了大门便闻见隐隐的花香,想要分辨出是哪种花却是不能。   许秋白以前带许秋明来过一次,便一路走一路给贺婉瑜介绍,因着园子大,于是官府特地在园子里盖了两行屋舍,租赁给商户,由此便有了各种吃食。   知道贺婉瑜好口腹之欲便引着她到了那处,寻了干净的铺子点了壶好茶,又点了几个菜。   贺婉瑜听着他点的俱是荤食不由着恼,“哪里用得着都点荤食.....”   许秋白一笑,“是我喜欢吃荤食,倒是累的你跟我一同了。”   他都这么说了,贺婉瑜也不分辨,待饭菜上来却只顾得上饭菜了,早就忘记点菜时候的抱怨了。   许是饭菜好吃,贺婉瑜不免又吃的多了,喝了茶歇了脚,两人起身付钱往外走,却与正进门的周秉怀撞个正着。   贺婉瑜在心里卧槽了一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她好日子过的时间长了都将这人给忘了,谁知这人突然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周秉怀脸色比起前两日没好多少,精神虽然算不得好,但是也不是颓废之人该有的。一身月白色长袍更是干干净净一丝褶皱都没有,加上俊俏的模样,俨然是一派谦谦君子的做派。   许秋白瞧了贺婉瑜一眼,贺婉瑜打算就此错过去,谁知周秉怀却叫住他们,“我想与婉瑜说几句话,可好?”   许秋白惊讶了一下,因为周秉怀说着话眼睛却看向他。以前他只知周秉怀与贺婉瑜情投意合是难得的璧人,却并不知周秉怀是怎样的人,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周秉怀是个真君子。   贺婉瑜思索,这事不管早晚都要说个清楚,若是说清楚了,今后各不相干,她倒是乐得一谈。   许秋白知道贺婉瑜有了主意便看向贺婉瑜,“我在外面等你。”   贺婉瑜点点头,待许秋白出去,又和周秉怀坐回之前的位置,只是不同的是对面的人从许秋白换成了周秉怀,惹得闲的慌的掌柜往这边瞧了好几眼。   其实贺婉瑜是有些紧张的,因为她不是原主,对周秉怀并不了解,甚至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更不知以前两人是如何相处的。所以她坐下后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静静等着周秉怀说话想听听他说些什么。   周秉怀似乎很纠结,看着贺婉瑜的目光炙热浓烈而又带有无助与失望。贺婉瑜并不能理解他的目光,所以周秉怀瞧起来更失望了。   沉默片刻,周秉怀开口道:“婉瑜,我们.....”   贺婉瑜听见他说话,微微低垂的头抬起,周秉怀失笑,然后问道:“婉瑜,你心悦他吗?”   贺婉瑜一愣,明白他指的是许秋白。   贺婉瑜点头,直接了当道:“心悦,你该了解我的性子,若是我不心悦他,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周秉怀被她的直白惊了一瞬,接着苦笑点头,“那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你该知道,若是你答应与我一起,爹娘那边自有我来处理。而且,我家日子过的也不错,今后你也不必辛辛苦苦,这一年我在江南也学了些经商的手段,待咱们成亲分了家我们便能去江南过我们的小日子。”他说完这话紧紧的盯着贺婉瑜,就盼着她的嘴里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可惜他自己也明白,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果不其然,贺婉瑜笑了笑,“自你家退了亲,咱俩就再也没有关系。”   周秉怀心中一痛,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一处。   然而贺婉瑜虽然明白她的话很残忍,但她不是原主,不能接收她的感情,而且周秉怀为人正派,若他是宵小之徒那也罢了可偏偏周秉怀是这样的人,那日在周家明明自己都那样了还是说了公道话。贺婉瑜想着今日势必要说个清楚,“不管咱俩以前如何,今后咱们都不再有关系。我心慕许秋白,不论他是屠户还是王公贵族。”   “是嘛。”周秉怀轻轻反问了一句,不知是问贺婉瑜还是问自己。他瞧着贺婉瑜坚定的一张脸,眉头皱了皱,这和以前他的婉瑜不大一样啊。   贺婉瑜微微点头,想到许秋白,最近慢慢勾起一个弧度,心情显得很好。   “不,你不是贺婉瑜!”周秉怀皱着的眉拧的更厉害,突然站起来道。   铺子里今日人少,见周秉怀激动,掌柜的都往他们这多瞧了几眼,好似周秉怀但凡有意动,对方便能冲过来英雄救美一般。   周秉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抿了抿唇坐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贺婉瑜,肯定的说:“你不是贺婉瑜,你究竟是谁?”   在周秉怀喊出她不是贺婉瑜的时候,贺婉瑜的心都漏了一拍,她眨眨眼问道:“我不是贺婉瑜我是谁?”她故作失望皱眉,“周大哥,咱们的以前已经过去了,就算你不相信也已经成了事实。”   周秉怀散去之前的悲伤盯着贺婉瑜企图找出破绽,可惜那张脸还是他魂牵梦绕的那张脸,人也是那个人,可怎么就感觉不一样了呢。   那日他悲痛没注意,刚刚他也没留意,可突然他就觉得不对,于是喊了出来。喊出来的时候他又紧盯着贺婉瑜,果然从她表情中看出一丝不同。   是了,他的婉瑜从不会这么爽快,他的婉瑜是再温柔不过的姑娘,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此时的贺婉瑜眉宇间的开阔却与他的婉瑜不同。   还有贺婉瑜与许秋白在一起的模样,笑起来的样子更不像他的婉瑜。   他的婉瑜因为容貌鲜少外出,就是当初他们订了亲想要将人叫出来都不容易,更别说在端午节这日出门游玩了。   周秉怀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但想到他的婉瑜,他又不甘心,他直直的盯着贺婉瑜,一字一顿道:“你,究竟是谁?” 第25章   贺婉瑜被周秉怀笃定的答案吓了一跳,心里虽然震惊周秉怀的话,面上却也不敢承认,只装作恼羞成怒道:“周大哥你何必说这样的话,咱们的缘分尽了就是尽了,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不是贺婉瑜,那还能是谁?”   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谁知后面周秉怀却道:“我的婉瑜,从不会叫我周大哥。即便是没定亲之前,也是叫我怀哥。”他早该注意到不同,可惜他沉浸在失望悲伤中却没有注意。   他的话让贺婉瑜心里一惊,她背对着周秉怀,怒道:“以前我们是未婚夫妻,自然怎么叫都好,可现在咱们没什么关系,就是为了避嫌也不能再叫你怀哥,自然要叫周大哥了”。   周秉怀在江南之时曾有幸认识一位得道高僧,就曾听那位高僧说过有人互换灵魂之事,虽然他不懂什么是灵魂,当时听了他也只当奇闻异事,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可谁知此次回来与贺婉瑜相见,竟让他发觉到不同,难不成他的未婚妻被人换了所谓的灵魂?   问这样的问题,他本是不确定想要确认一番,可对方的回答却让他心惊害怕的时候彻底绝望。   “我的婉瑜,其实从未叫过我怀哥。”周秉怀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却比哭都要难看,“我的婉瑜到底哪里去了。”   他的话音带了颤抖,让贺婉瑜都不忍心,但,这样的事她又如何说出来,会不会被人当作疯子浸猪笼?她不是不怕,她怕这些世道的卫道士,她怕现在的爹娘如果知道了现在的女儿早已不是原先的女儿又如何撑的过去。   周秉怀怔怔的盯着她,“你不是婉瑜,不是,你把婉瑜弄哪去了?你把我的婉瑜还给我。”   贺婉瑜没有回头,背对着周秉怀道:“前尘如何早已注定,你又何必执着。我就是贺婉瑜,贺婉瑜就是我,不论你如何认为。公子好自为之。”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铺子。   后面周秉怀痛苦的闭上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铺子的掌柜的听着两人的话觉得莫名其妙,再看这俊俏公子的模样,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贺婉瑜到了外面才松了口气,后背上刚才因为紧张起了细密的汗水,被风一吹才好了些,许秋白正站在树下靠在树干上,听见脚步声站直身体笑着朝她走来,“咱们回去?”   瞧着他的模样倒是笃定她不会放弃他,贺婉瑜笑道:“这才刚过来,还没逛呢。”   他们刚过来许秋白就引着她到了此处用了膳,其他的景致还没来得及瞧呢。   许秋白眸中带笑,点点头,上前牵住她的手,“走吧。”   贺婉瑜瞧了眼两人交握的地方笑了笑没有挣脱。一旁的许秋白却瞧瞧的松了口气。   饭庄内的周秉怀瞧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远,嘴里说不出的苦涩。   他的婉瑜呢?   芙蓉园占地面积颇广,一直到了下午两人才逛了一半,要不是贺婉瑜走不动了估计俩人还会走下去。   贺婉瑜只觉得脚上生疼,到了骡车上直接坐下一动也不想动。待她坐稳,许秋白突然蹲下身子拿起贺婉瑜的脚就揉了起来。   被男人握着脚踝,贺婉瑜有些不好意思,“让人瞧见不好。”   许秋白抬头朝她一笑,“不怕,咱们是未婚夫妻。对自己未婚妻好谁能说什么。”   闻言贺婉瑜咧嘴笑笑,安心享受他的服务。   过了会儿,贺婉瑜按住他的手道:“好了,咱们回去吧。”   许秋白这才站起身坐上车架,架着骡车一路往城西而去。   到了家门口,贺婉瑜才觉得浑身上下酸痛的厉害,扶着车子下车差点摔倒,还好许秋白及时扶住。许秋白注意到她的脚不自在,皱眉问道:“脚崴了?”刚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贺婉瑜脸上微红,将绣鞋缩回裙下,摇摇头,“没有,不过估计起泡了。”   一听这话许秋白颇为懊恼,“都怪我,不该拉着你走这么久的路。”他自己平时练武杀猪力气大的很,走上一天也不觉得累,却忽略了贺婉瑜只是个闺阁女子平日出门又少,力气也不足。   贺婉瑜拦住他,“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太弱了,以后得多加锻炼才行。”   之前不出门没什么感觉,这才出去玩一天就走不动,贺婉瑜觉得自己弱爆了,看来以后得将丢下的跆拳道捡起来才行。   惠氏听见动静出来,就瞧见他俩,便笑着请许秋白进来坐。   许秋白婉拒,“多谢岳母,今日小婿就不进去了。”   惠氏瞧着天色也不强留,进了院子将许秋明喊出来就放兄弟两人走了。   许秋白盯着贺婉瑜嘱咐:“进去早些休息。”   贺婉瑜点头,“你也早些歇着。”   未婚夫妻道了别,许秋白便领着许秋明走了,隔着老远还能听见许秋明抱怨他哥将他的卤猪蹄忘了的事。   许秋白一路耐着性子应付许秋明的聒噪,将人送回家,便道:“我出去有些事,你在家乖乖的。”   “你去哪?”许秋明今日对他哥非常不满。   许秋白不理他,“大人的事小孩少搀和。”   许秋明更加不满,瞪着他大叫:“你若敢做对不起婉瑜姐姐的事,看我不去告状!”   他的威胁太没力量,许秋白这次连话都不跟他说了,直接出了门。气的许秋明在后面大喊大叫:“就你这样闷,也不知婉瑜姐姐怎么受得了。”   走到门外的许秋白勾了勾唇,眼中带了淡淡的笑意,他的小未婚妻,比他想的有趣多了,兴许她就喜欢他的闷呢?   许秋白出了家门直奔县城最好的药材铺子,此时铺子的伙计都在收拾打烊了,瞧见许秋白没好气的直接赶人。   许秋白既然来了自然没那么容易被赶走,将这辈子的好话都说尽了,才得以进去开了药,然后又急忙去了贺家。   贺家棺材铺子已经打烊,许秋白又转到后头贺家大门那敲了门,然后进去将药交给惠氏,并嘱咐:“岳母,婉瑜的脚可能起了跑磨破了,您嘱咐她将药敷上。”   惠氏接过来笑道:“难为女婿记挂了。”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满意万分,女儿嫁给这样的男子,今后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秋白浅笑:“这是应该的。”   两人说了几句许秋白就告辞了,惠氏提着药去了屋里,就见贺婉瑜正如一滩烂泥一样躺在炕上,颇有些半死不活的架势。   惠氏过去揪她耳朵,开始唠叨,“你瞧瞧你,越来越没个姑娘的样子,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未婚夫,”说着将手中的药提起来,“你瞧瞧人许秋白,默不作声的去买了药膏给你送来,真是差别啊。”   贺婉瑜闻言心里也很受用,可她真的没力气了啊,她抬抬眼皮,“好累.....”   听着闺女娇娇软软的喊累,惠氏又心疼了,忙紧忙出,过了会儿道:“热水给你准备好了,赶紧洗个澡将药敷上,睡一觉就好了。”   惠氏说的都是骗人的,到了歇了一晚上的贺婉瑜非但没好,还觉得更严重了,一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沉,加上脚上的泡,别说走路了,就是下炕贺婉瑜都不乐意了。   贺婉瑜得了理由耍赖不肯绣嫁衣,被惠氏呵斥了一顿又委屈哒哒的拿起了针线。可实在不是贺婉瑜有意偷懒,实在是她的手艺差的不好意思拿出门啊。   许是她的哀嚎被许秋白听见了,许秋白隔了一日就送来一个包袱,惠氏打开一瞧,赫然是一件做工精良的大红嫁衣。   惠氏又感动又无奈,“这嫁衣不都是女方准备的吗,你这是.....”   许秋白有些羞赧,挠挠头道:“前些日子我就瞧见婉瑜手上有针眼儿就知道定是做嫁衣扎的,所以就托人从府城那里请了人做了嫁衣,这样婉瑜就不用麻烦亲自动手了。”   “你想的真是周道,都怪婉瑜那孩子,实在太懒了。”惠氏嘴里说着闺女的不好,可心里却乐开了花儿,前两日还和贺平洲唠叨女婿贴心,今天又来一出,让她对这女婿更加满意了。   许秋白笑笑:“婉瑜不需要太勤快,随她自己高兴就好。”   惠氏收了嫁衣便拿去让贺婉瑜试了,贺婉瑜摸着做工比她强了不止一百倍的嫁衣,咂舌道:“啧啧,这手艺,我估计再练上二十年也赶不上了。”   惠氏挑眉笑,“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能比的。”   贺婉瑜俏皮的瞧她娘一眼,摸着下巴道:“我可听说娘的嫁衣当年还是姨母给你做的呢。”   老底被揭,惠氏也不脸红,敲了贺婉瑜一记,“编排起你娘来了,瞧瞧你现在穿的,哪个不是你娘我做的?”   贺婉瑜笑眯眯挽着她,将脑袋拱进她怀里,甜甜道:“还是娘最好。”   晚上贺婉瑜躲在被窝里偷偷想她是不是太懒了?   可她对针线实在是没天赋啊!   ——   自那日确定了现在的贺婉瑜早已不是之前相识的贺婉瑜,周秉怀又去堵了贺婉瑜几次,势必要得知原主的下落,可惜到了夏日贺婉瑜怕热鲜少出门,偶尔出门采办嫁妆也是由惠氏和贺平洲一起,这夫妻俩但凡瞧见周秉怀必定早早躲开,根本不给周秉怀靠近的机会。   周秉怀心里难过,更思念以前的贺婉瑜,周母瞧在眼里,疼在心里,私下里更不知哭了几次。周秉怀无奈道:“娘,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已经放下了,只是有些事要问个清楚。”   周母哭道:“那你倒是跟娘说到底要问什么非得大热天的天天蹲守贺家?”   这种事哪能告诉他娘,还不得把她吓死,周秉怀无奈却又开不了口,但贺家那边他又不想放弃。他对现在的贺婉瑜没有兴趣,他想知道的只是与他定过亲的贺婉瑜到了哪里。   可他不说清楚,周母又多想,心底更加埋怨自己当初为何就给退了亲,早知儿子如此她就是再不喜欢贺婉瑜也不能拆散两人。   周母与周父商量,“你瞧瞧怀儿跟魔杖了一般,不如咱们豁出去老脸到贺家求一求?”   周父起先也不在意觉得儿子知道对方定亲了也该死心了,可瞧着儿子的模样实在不是要放弃的样子顿时犯了难,“这、这老脸还往哪搁锕”   一听这话周母顿时恼怒:“脸面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你不去我自己去。”   第二日周母特地拿出周家老太太当年传给她的镯子,并几样贵重礼品提上去了贺家。   贺平洲和惠氏都在铺子里瞧见周母进来,惠氏惊奇的扬眉:“哟,周太太是过来买棺材还是买寿衣?不知家中哪位去了。”   听着她的冷嘲热讽周母按捺下怒火,尴尬道:“大妹子,咱们后头说去?”   惠氏动都没动:“不用,咱们之间可没什么好说的。”   惠氏不接招,周母脸上有些挂不住,那一丝勉强挤出来的笑也变得尴尬,若是以前的脾气一定是怒对几句然后甩手离开,可现在是她有求于贺家,只能忍气吞声,放低声音道,“我今日来是有要事与大妹子商量。”   惠氏冷哼一声:“咱们有什么可说的?我贺家自周家退亲之日起就再无瓜葛更无大事可谈。周太太若是不买东西别在这阻了我们的买卖。”   “这.....”周母急了,瞧了瞧铺子里也没人,突然就道:“大妹子,今日老姐姐是来道歉的,千不该万不该当初在贺家受难时退了亲事让两个孩子凭白受了委屈。这不我今日就是来道歉的,大妹子就原谅我这回,咱们继续做亲家,如何?”说着见惠氏惊讶将手中礼品放到桌上将手镯拿出来道,“这是一点小心意,还望大妹子与他贺叔别怪罪我们,只当为了孩子,成吗若是大妹子答应,我周家定出之前两倍的聘礼迎娶婉瑜姑娘。”   惠氏没动,眼睛却瞟了镯子一眼,见镯子水头不错想来不便宜,心里却在想周母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目光瞧在周母眼中心中极为瞧不起惠氏,小门小户就是不行,眼皮子浅的狠。   还不等周母嫌弃完,就见惠氏双手一划拉,将东西重新包起来,塞到周母怀里,将人往外撵,“赶紧走赶紧走,周太太,我贺家虽然小门小户,但也不是为了一点东西就卖闺女的人家。你们周家再大富大贵我贺家也不稀罕,我闺女更不是别人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就上赶着的,我们不稀罕周家。”   “你、你!”周母没料到自己的道歉居然没被接受,贺家居然连礼品都不收,周母好想与惠氏对峙一番问问她到底她儿子哪里不好了,怎么就不如个屠户了。可是她不敢了,想想她们刚到江南时儿子的模样,还有回来后的疯狂,周母真的不敢了。   周母敛下怒火,低眉道:“是,都是我们的错,千不该万不该不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将婚事退了。”   她如此低声下气,倒是让惠氏惊讶,想当初贺婉瑜和周秉怀要定亲的时候反对的最厉害的就是周母了,上窜下跳的说婉瑜的坏话,说婉瑜不配做周家的媳妇。后来两个孩子定亲,周母可是趾高气昂,活脱脱贺婉瑜能嫁入周家是贺家烧了高香,八辈子积来的福气了,刚定亲就将周秉怀打发到江南不说,还想将婉瑜叫过去先学规矩。   这才过了一年多,对方竟然态度大变,上门求着她家婉瑜嫁过去,不由得她不惊讶了。   周母这辈子都没跟这种人道过歉,说了这些话脸上也臊的慌,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儿子她必须得忍了。只盼着贺家能答应这事儿,那么她以后就不愁找机会从贺婉瑜身上找补回来面子。   可惠氏毕竟是疼女儿的人,自己闺女当初被周家嫌弃又被退了亲,生生气的病了一场,好不容易苦尽甘来重新定了婚事,又怎可能因为周家的回头而重新选择周家。   惠氏冷笑两声便道:“我家婉瑜已经定亲了,想必周太太也听说了,现在您再来说这话,您不觉得不厚道吗?”   挖人墙角的事放到哪里都不占理,周母自然也明白,但今日她既然来了,就得厚着脸皮将此事办妥,否则回去瞧着儿子的模样她又得哭一场。周母脸色难看,强扯出一丝笑意,“强扭的瓜不甜,婉瑜与怀儿这么久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了,咱们当爹娘的也得问问孩子们的意思不是?你瞧瞧秉怀可不就因为我的错误决定伤了心了。你说是不是?”   她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了,若是惠氏和贺平洲真得为了孩子好就该退了与许家的婚事,转而与周家重新定亲,这才是疼爱子女的好父母。见惠氏不说话,周母咬牙又道:“再说,咱们周家在清河县也算大户,到了周家就做少奶奶,今后分家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吃亏,总比做个屠户娘子要舒坦的多,咱们做爹娘的不就是一心为了孩子以后过个舒坦日子吗,若婉瑜真的嫁到屠户家里去,日日与油污打交道,这样的日子可怎么得了啊。”   “说来说去,周太太今日倒是来教我们如何做爹娘了?”惠氏拔了算盘,然后将算盘一摔,吓的周太太一哆嗦,惠氏很满意这效果,哼道:“我直接告诉你,我家婉瑜就是这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再进你们周家的门!退亲你们说了算,你们反悔了又来找我们,你当我家婉瑜嫁不出去还是打量我们贺家好欺负?”   她的话啪啪的甩在周母的脸上,周母的脸青红交加难看至极。   惠氏却不打算这么放过她,想想婉瑜受的委屈,想想那场大病,想想周母临去江南时放出的那些话,惠氏想想都觉得后怕,要知道当初她和贺平洲都拿了菜刀去了周家了,若不是周家主事的一个没在,当初真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好在一切雨过天晴,他们婉瑜有了更好的归宿,这才让惠氏的怒火稍微平息。可也不代表就此原谅周家了。   “我家婉瑜既然已经与许家定亲,就没有悔婚的道理,别当贺家与周家一样言而无信。做人要有良心,做事之前起码得想想是不是损了阴德,小心做了坏事以后报应在孩子身上。”   周母被她说的脸上青红交加,恨不得立即找个洞钻进去,惠氏瞧着她的模样哼了一声,“当初你们周家怎么对我家婉瑜的,我这做娘的这辈子都忘不了。”   周母心虚,想到了他们去江南照顾儿子时候做的错事,那时候她们恨贺婉瑜,巴不得她的名声臭大街,可这才过了多久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了。   惠氏说完直接逐客,“周太太请回吧。我们庙小盛不下您这尊大佛。”   周母站在那里只觉得羞的站不住了,这时,门口突然进来一人,瞧见周母站在那里顿时惊讶,“娘,您怎么来了。”   赫然是一直蹲守的周秉怀,身边还站着贺婉瑜。 第26章   也实在是贺婉瑜沉不住气,想着周秉怀许是放弃了,便出门逛了逛,谁承想出门的时候便被周秉怀堵个正着。   周秉怀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誓不罢休,连番追问贺婉瑜原主的事情。贺婉瑜一开始哪里肯承认,谁知周秉怀却信了自己的想法,越发不肯放弃,并道:“你若一日不告诉我,我一日不会放弃,直到你告诉我为止。”   如此执着的男人,贺婉瑜还是头一回碰见,可这样的事就算她说出来又有谁能信贺婉瑜无奈道:“我真不知你从哪听来这些胡言乱语,我是贺婉瑜,贺婉瑜就是我,你非得要个答案,到底是要个什么样的答案呢?我承认我不是我,原来的我不是现在的我?”她笑了笑,继续发问,“就算我承认了我不是贺婉瑜,贺婉瑜不是我,又有什么意义呢?不管是你心中的贺婉瑜也好,还是现在的我也罢,你觉得你家退亲后我家还能再应?别天真了,但凡疼爱子女的父母就不会在一个坑里跌两次。你若真心为了我好,就不要再来纠缠了,咱们前生有缘前生已尽,此生无缘也莫强求了。你若执意如此,那我也最多躲在家里不出门,但是这样何必呢。”   贺婉瑜说完便往自家铺子去了,而周秉怀怔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突然又追上来,贺婉瑜觉得他没完没了的时候周秉怀突然道,“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也不归根结底的问你了,只是退亲之事我该像贺叔叔与贺婶儿道歉,这你不能拒绝吧。”   贺婉瑜点头,随便你吧。   谁知刚到了铺子门口就见周秉怀脸色突变,然后快她一步进了铺子,然后贺婉瑜进去后就瞧见周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是的站在惠氏跟前,惠氏的表情瞧起来不好看,就像惠氏欺负了周母一般。   周秉怀眉头紧皱到了惠氏跟前对惠氏夫妻施了一礼歉疚道:“贺叔,贺婶,晚辈早该过来道歉,谁知竟然在今日这等情况下碰面,晚辈再次向二位长辈郑重的道歉,退亲之事是我周家的错,我娘也不该散播谣言坏了婉瑜姑娘的名声。这都是晚辈的错,还望两位长辈宽宥。”说完周秉怀去看周母,“娘,我们回去吧。”   不想一直强忍怒意的周母突然落下泪来,“我不走。”她抬头看着儿子,又去看贺婉瑜,“你喜欢她,你想娶她为妻,以前是娘做错了,娘不该以自己的喜恶拆散你们。娘求他们,娘求他们。”   周氏说着突然跪下,泪眼婆娑,“以前都是我的错,求贺太太不要怪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两个孩子不该,不该这么被拆散啊。”   周秉怀被他娘的作为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她,“娘,您说什么呢,我不娶婉瑜了,不娶了,我们缘分早就尽了。”   这话出口周秉怀以为自己会很痛苦,谁知竟还有一丝轻松。现在的贺婉瑜已经不是他的婉瑜,即便他再纠缠他的婉瑜也回不来了。老天爷如此安排他即便是再执着他的婉瑜也回不来了。   一旁的惠氏也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好了,都是做爹娘的,她也懂周母对儿子的一片心,她之前只是气当初周家落井下石来退亲还败坏婉瑜的名声罢了。此刻瞧着周母为了儿子不惜下跪,她的心里又不是滋味。   贺婉瑜挽住惠氏的胳膊,安抚道:“娘您别多想。”   周秉怀又小声解释几句,对贺平洲等人告辞,然后扶着周母离开来。   待人走后,惠氏脸色很不好看,贺平洲与贺婉瑜吓了一跳,赶忙将她扶着坐下休息,半晌惠氏才缓缓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是了,的确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贺婉瑜也感慨,可她同时又在心里为以前的贺婉瑜庆幸,庆幸原主喜欢的是个有担当的君子,否则遇上个薛人理那样的这事儿肯定不能这么罢休。   不过这事儿她也只是感慨罢了,若说多么愧疚还真说不上,毕竟穿越这回事不是她所愿,她唯一期盼的是原主也到了现代用了她的身体能有个好的结局。   这事贺婉瑜最终还是和许秋白说了,与其让许秋白从旁人嘴里得知倒不如自己实话实说,坦诚相待,果然许秋白点头笑道:“以后没有关系了更好,等到腊月咱们就安安生生的成亲了。”到那时候谁也抢不走他的娘子了。   过了没两日,贺婉瑜果然收到贺荣自江南寄回来的信,随着信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做工精美的盒子,贺婉瑜打开一看,顿时被里面的东西晃了眼,里面竟是一对琉璃杯盏,做工虽比不上后世那般,可在这样的古代却是顶好的物件儿了。不说他们这等小门小户人家,就是有钱人家都不一定能得了这样的好物件儿。   惠氏小心翼翼拿出来瞧,赞叹道:“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贺婉瑜摇头,“不知道,反正不会便宜。”   惠氏啧啧有声道:“你哥这败家子竟拿着爹娘的钱讨好妹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为兄妹俩感情好感到高兴。   贺平洲适时在一旁补刀,“什么叫爹娘的钱,儿子今年就没再要咱们的银子好不好。”   他一说,惠氏也想了起来,笑道:“好像是这样,”说着又颇为自得,“我儿子不光读书好样的,就是赚银子这方面也比爹娘强。”   贺婉瑜好奇道:“哥哥在外还做生意?”她只在过年的时候见过贺荣一回,是个与原主脾性相差很大的男子,别看惠氏娇小,贺平洲身高也稀松平常,可贺荣却是身材颀长剑眉星目难得英气的男子。   起初她还惊讶,觉得贺荣基因突变,可等她见了惠家舅舅之后才知道贺荣是像了他们舅舅,他们舅舅就是个高个子英俊的男人。   惠氏眉头一挑,整个人都活络起来,“你哥自然是以读书为主,不过过年回来的时候却说他同窗有家中经商的,他就凑了点份子钱入了股,想必是分了红利了。”   “哥哥真厉害。”贺婉瑜由衷的佩服,也是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她竟然没有用她以前的知识帮着她爹娘改善生意.....   不过卖棺材的好像过了几千年也没什么出息,而且她还真没有卖棺材的经验。   贺婉瑜瞥了眼贺平洲,试探问道:“爹,您有没有想过做其他的买卖?”   贺平洲的表情一言难尽,有些幽怨的瞅了自家闺女一眼。   倒是惠氏回了她:“其他的买卖?你爹除了卖棺材还会其他的买卖?”   老实人贺平洲恼羞成怒瞪了惠氏一眼,“就你能耐大。”说着站起来仓皇走了。   贺婉瑜眨眨眼问道:“我爹这是生气了?”   惠氏头也不抬小心翼翼的将琉璃杯放回盒子,“你爹是羞的。”   贺平洲还真是羞的,被自己媳妇儿戳穿,觉得一张老脸都没地方放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没出来,估计是羞的。   贺婉瑜觉得自己这一双爹娘实在太可爱了,自己爹爹老实巴交,娘亲泼辣又能干,只是守着一间棺材铺子,额,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每天都有人死嘛!咳。   饭后惠氏端了饭菜去伺候自己夫君去了,贺婉瑜捧着装着琉璃杯的盒子回了自己闺房,关上门趴在炕上,将琉璃盏瞧了又瞧,不禁感慨,上辈子最寻常的东西到了这却是值钱的东西了。   当然贺荣的信她也看了一遍,不由得对自己这哥哥心生佩服,瞧瞧这字写的,可真好,当然她是不懂毛笔字的,咳,说来惭愧,上辈子她曾经心血来潮学过一段时间毛笔字,只是天生没有这天赋,至今写出来的毛笔字仍旧像狗刨。   不过读信却没有障碍,当初她还担心自己认字会露馅,谁知竟意外得知贺荣曾经教原主读书认字过。   不过原主和她一样废柴,不会写~   扯远了,贺婉瑜趴在炕上将贺荣的信通读了一遍,大意就是于周家的婚事退了就退了,周秉怀虽好,但周家爹娘不好相与,既然与许秋白定了亲就安生在家待嫁,他到腊月初也就到家了,不耽误她出嫁。   熄了灯贺婉瑜在黑暗里瞧着屋顶,心里却想着有半个多月未见许秋白了,也不知许秋白现在在干嘛,也不知他想没想她。   许秋白自然是想她的,自打两人定了亲,他也时常上门,但两人相处的时候总归不是很多,现如今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时间过的快一些再快一些,最好一睁眼明日便是腊月初九了。   一睁眼就是腊月初九倒是不可能,但是日子也在许秋白千盼万盼中进了腊月,一连下了两日的大雪,天气冷的更加厉害。   贺婉瑜整个冬天都没出门,窝在闺房里辛苦的练字,没错,就是练字,鉴于自己的狗刨实在没脸写出来,贺婉瑜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练一番。   而且自从没了崔云兰这个姐妹后她的日子的确单调了些,舅舅家的表姐妹偶尔过来,但不足以应付整个冬日,为了充实自己的生活,贺婉瑜给自己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一天练字一个时辰,瑜伽一个时辰,再偷偷摸摸的练习跆拳道半个时辰。   剩下的时间,呵呵,有惠氏在,拉着她绣嫁妆。   没错,嫁衣有人做好之后惠氏觉得许秋白对她好,她也得贤惠才行,于是扯了几批布让贺婉瑜给许秋白和许秋明多做几套衣服。   贺婉瑜想想也是,许秋白对她好,她也得回报一二才是,于是便跟着惠氏学做针线。还别说,做出来的衣服虽然算不得上等手艺,但他们这等小户人家穿是足够了。   惠氏推开门从外面进来,面上喜滋滋的,“婉瑜婉瑜,女婿来了。”   贺婉瑜收好最后一针线,抖了抖衣服给惠氏瞧,“娘,我做好了。”   “你这孩子,未婚夫来了也不欢喜?”   贺婉瑜见怪不怪白了她娘一眼:“他来的还少?任谁来的这么勤快,您又每次都说这话也该见怪不怪了。”   惠氏摸着贺婉瑜越来越好的针脚,称赞道:“不错不错,以前瞧着你懒,还以为学不出来,我还做了替你做衣裳的准备,没想到你这懒孩子竟然学出来了。哎呀,以后娘就不担心你嫁了人还得跟着给你做衣裳了。”   贺婉瑜想想以前的手艺她竟然无言以对。   惠氏将衣服收好,道:“走,你哥要与女婿喝酒,你出去买点卤猪手去。”   贺婉瑜一听出门忙将许秋白入冬时候送来的一张狐狸皮子制的衣裳拿出来穿上,惠氏笑道:“怎么这么怕冷,一个冬天让你出门都是难事。”   “大冷天的谁乐意出去,哪有炕上舒服。”贺婉瑜说的是真心话,上辈子的时候走到哪都有暖气,而且上辈子的冬天也没这么冷呀。不过到了古代的冬天她也感受到了土炕的魅力,躺在上面不要太舒服。尤其是土炕又大,她在上面滚上几个来回都掉不下去。   出了门外面更冷,贺婉瑜将手缩回衣袖正要出门,就见许秋白迈着大步过来,他身上穿了一身虎皮制的衣裳,配上他的步子倒有些虎虎生风的感觉。   到了跟前许秋白一笑:“我陪你去。”   贺婉瑜回头瞧见她娘躲在柱子后面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点点头,往前面去了。   许秋白跟上去,与她并排走着,到了门外,许秋白道:“这些日子未见,婉瑜你可想我?”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挺不好意思的,说出来后又觉得不是那么难,他们本是未婚夫妻,说些合适的情话也是可以的。   贺婉瑜低垂着头,过了半晌嗯了一声,见许秋白似乎没听见,又加了句:“想了。”   其实许秋白哪是没听见,是听见了高兴的差点飞起来好不好。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不好?   贺婉瑜瞥见许秋白搓着手,心里也甜滋滋的。哎呀,约会什么的说情话什么的不要太羞人。   两人买了卤猪手,回来的时候路过糖炒栗子的铺子,许秋白上前买了两斤,刚想递给贺婉瑜一斤,就瞧见她的手还缩在袖子里又将手收了回来,然后拿出一颗栗子剥了皮递到她嘴边,“张嘴。”   动作自然而流畅,贺婉瑜来不及害羞,栗子就进了嘴巴。   冬天的栗子经过泥土的培窖又经过糖炒放在嘴里甜滋滋的,贺婉瑜吃完一颗,许秋白又递过来一颗,两人一路一个吃一个剥到家的时候贺婉瑜肚子都撑饱了。   贺婉瑜惆怅的摸摸肚子感叹道:“完了,猪手吃不下了。”   许秋白一愣,当即明白了为什么,他笑:“明日我再给你买。”顿了顿又加了句,“想吃多少买多少。”   贺婉瑜嘿嘿笑了笑,一抬头就瞧见贺荣站在穿着一身天青色棉袍站在廊下瞧着他们。   贺婉瑜在贺荣面前从来不矜持,咧嘴就笑,贺荣走近瞧瞧她白净的手又瞅瞅许秋白有些发黑的手指,无奈道:“就是个馋鬼。”   “你也差不了多少。”贺婉瑜毫不客气的回击。   也是这次贺荣回来,贺婉瑜才发现他哥贺荣竟然也是个吃货,从江南回来的时候竟单独装了一大箱子零嘴等吃食,起初贺婉瑜以为那些都是给她的,谁知惠氏却道:“你哥那馋鬼,到了江南将那里估计都吃了遍。”   贺婉瑜询问之下还真是这样,得知贺荣今年外出游学将江南的美食尝个遍的时候羡慕的都要流口水。   所以贺荣笑话她的时候她也能有理由反击回去。   下午贺荣与妹夫喝酒说话,贺平洲也想喝,但鉴于他喝几次醉几次的惨痛经历被惠氏无情的镇压了,只能坐在一旁说话,瞧着两人喝酒的时候他便啃猪手。   一下午贺婉瑜瞄了他好几眼,贺平洲脸皮都红了,“酒不让喝,猪手还不让吃了。”   贺婉瑜笑嘻嘻道:“都说中年易发福,爹您可得注意着点。”   被贺平洲接过来凑热闹的许秋明也点点头应和:“嗯嗯,贺大叔您可得少吃点,我隔壁曹大叔今年才三十多,那肚子可大了,像扣了一口锅。”   贺平洲一滞,到嘴的猪脚都咽不下去了,将猪手一方,颇为委屈,“当你们的爹可真不容易。”   他的话引来惠氏的笑话,许秋明却非常的羡慕,他还没记事的时候就被他哥偷出来了对他爹除了他哥的解释是一点印象也无。而喝酒的间隙许秋白也注意到了许秋明情绪的失落,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别说许秋明羡慕,就是他自己也羡慕,若是他们有个负责任的好爹,他又何必将两岁的弟弟偷出来在外过着辛苦的日子。   贺婉瑜注意到兄弟俩的情绪,虽不知两人身世到底如何,却也心有戚戚,便起身拉过许秋明道:“走,姐给你做好吃的去。”   许秋明跟着她出来,一路到了灶房,贺婉瑜翻了翻,翻出一些花生灵机一动打算做个酒鬼花生,先把花生泡上又去找其他的材料,好在花椒糖什么的都现成的,又翻出一把辣椒出来。   许秋明好奇的瞧着,“婉瑜姐姐,你做什么好吃的?”   “花生。”贺婉瑜笑着,“来帮我把花生衣去掉。”   准备好一切贺婉瑜开始烧火又热了油将花生炸了然后又沥干油将花椒辣椒等料爆炒再放入花生,一道美味的花生就做成了。   许秋明趁着热捏了一颗,顿时被征服,“好吃。”   两人端了盘子回去,喝酒的还没喝完,花生的加入正好让两人下酒,而贺平洲也不吃猪手了,改吃花生,气氛好不自在。   许秋白感激的看了贺婉瑜一眼,贺婉瑜回了一个笑,两人的互动瞧在贺荣眼里顿时不顺眼起来,酒倒的更多了,喝的也更快了。   于是这晚上贺平洲又发现自己这女婿除了能吃之外的另一个优点:能喝!   贺荣喝的都钻桌底了,许秋白仍旧面不改色,甚至还帮着贺平洲将贺荣搬回了房间,可见许秋白酒量之大。   第二日贺荣酒醒顾不上梳洗就去找贺婉瑜,然后绷着脸道:“许秋白这人太奸诈。”   贺婉瑜正练字,闻言笔尖一抖,墨落到了纸上成了一个大黑点,贺荣伸手将纸柔成一团扔了,咬牙道:“实在可恶。”   “嗯。”贺婉瑜又拿了一张纸准备重新写,却不想贺荣怒发冲冠吼道:“我说许秋白这人奸诈。”   贺婉瑜好笑的瞧着他,“我听见了。”   她的态度让贺荣气恼,“你就不能跟你哥骂他几句?”   贺婉瑜摇头:“不骂。”   贺荣瞪眼:“你!”   贺婉瑜无辜道:“他又没坑我,而且是你非要拉着人家喝酒,自己酒量不行钻了桌底干他何事。哥你可不能不讲理。”   被她说了一通贺荣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拿手点了点又歪歪斜斜的走了。   贺婉瑜也很意外许秋白酒量之大,她实在不能想象那么温润而温和的男子竟然是千杯不醉的酒量。   她似乎要嫁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第27章   腊月初九,良辰吉日,宜嫁娶,外面天寒地冻,屋里也不暖和,难得的是外面是个大好的天气。   一大早贺婉瑜便被惠氏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先到烧了炭火的净室里洗了澡又拉着她吃了些饭,这才放过她让她到炕上坐着等喜娘过来上妆。   两辈子头一遭嫁人贺婉瑜没有任何经验,只呆呆的任凭惠氏折腾,过了没多久许秋白早先说好的喜娘来了,利索的给她上了妆然后让她换嫁衣。   电视剧看多了的贺婉瑜有些不放心,拿出打磨的还算清晰的铜镜一照。差点让自己给吓死过去。   铜镜里赫然是一个画的如鬼符的贞子!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惠氏还在一旁感叹:“我闺女就是好看,画什么样的妆都好看。”   贺婉瑜翻个白眼差点没晕过去,她娘到底是什么眼光,还是舅舅家惠元歆说了句实话,“这妆也太丑了,可惜了表姐的好相貌。”   惠家舅母笑着戳她脑壳儿,“你们知道什么,新娘子都是这样的装扮,喜庆,而且也不难看。你瞧瞧你表姐这张脸,就是做了这打扮那也是最好看的。”   她越说贺婉瑜越觉得不自在,趁着旁人不注意溜下炕就去将脸洗了,刚洗完就被惠氏逮个正着,顿时训斥:“你这孩子,刚画好的你怎么给洗了?”   贺婉瑜赶紧告状:“娘你没不是没瞧见喜娘给我画的跟鬼是的,吓死个人。”   惠氏哭笑不得:“新娘子都是这装扮,你娘我嫁人的时候也那般模样。”   不管惠氏怎么说贺婉瑜都不肯再画那样的妆,喜娘自己的手艺被嫌弃坐在一旁也不高兴,贺婉瑜道:“我自己画。”说着拿了工具自己画了起来。   想当年她虽然为单身狗,但是化妆的技巧还不错,不多时就给自己画了一个喜庆的淡妆。   惠元歆拍手称赞:“表姐这样真好看,跟仙女儿是的。”   惠氏和惠舅母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画更好看,大喜的日子也不想让贺婉瑜不高兴,便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贺婉瑜羞答答的坐在炕沿上听着外面热闹的响声,有些不敢置信她就要嫁人了。   惠氏一直坐在她身边陪着,有客人来就有惠舅母出去帮着招待。   贺二婶儿今日带着堂妹贺燕丽来了,坐在一旁拿帕子掩唇笑道:“这不知道的还当是在惠家呢。”   这是在指责惠舅母越俎代庖了。   惠氏对贺家二房可以说恨之入骨,就是到了现在都有人暗地里议论贺家姑娘的名声,尤其是贺二婶儿过来,众位妇人更是时常拿眼睛瞧她。只贺二婶儿定力惊人,旁人的目光只当瞧不见。   惠氏拿眼斜瞄她一眼,道:“若是弟妹有意见就回家去,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二房的插手。”   贺二婶儿本想让惠家人出丑不料惠氏竟如此下她面子,顿时面上不好了。   眼瞅着时辰不早,惠氏扔下贺二婶儿赶紧将盖头给贺婉瑜盖上,不多时便听到外面鞭炮声想起,迎亲的新郎官来了。   许秋白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到了初九,昨夜更是激动的一宿没睡,天还没亮的时候起来了,待宾客上门忙交代曹大叔代为招待便拉上自己的迎亲队伍往城西贺家赶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凑热闹的孩童嬉闹着。   贺荣一身新衣站在门口守门,瞧着许秋白一行人过来,淡定道:“催嫁诗。”   众人一愣,当即哄堂大笑,这是大舅子给妹夫下马威啊,谁不知道许秋白是屠户啊。   贺荣站在门口不让,“不做诗不让进。”   一旁贺婉瑜舅舅家几个表兄也纷纷起哄,跟着许秋白来迎亲的都是城东许家的街坊四邻的少年们,但大多是没读过书的,此时倒是犯了难,若是往常大家起哄几句也就冲进去了,可大家伙也知道贺荣是秀才,而且当初县试还得了县案首的。   这时,许秋白面不改色,一手将在被人挡在后面的许秋明提过来,吩咐道:“能不能娶你嫂子可就看你的了。”   许秋明清了清嗓子待周边安静下来,小大人一般开口就做了一首催嫁诗。   合同神色一凛,有了考校的心思:“一首不够。”   其他人纷纷说他为难人,贺荣不为所动盯着许秋明。   就这一首还是他提前想好的,再来一首....许秋明挠挠头,瞧见廊下挂着的灯笼张嘴又是一首。   两家认识的人里读书的本就不多,只觉得许秋明做的顺口,也不管是否对称押韵,当即拍手叫好。   许秋明也只今年春天开始上学堂,平日又贪吃贪玩学问算不得好,就这催嫁诗有学问的一听便知是胡乱凑数的,许是对读书人天然的敬畏,许秋明做完却盯着贺荣,生怕从他嘴里出来一个再来一个。   好在贺荣还知道今日是妹妹出嫁的日子,听了诗便让开了路,可他让开了,惠家几个年纪小的还拦在那里讨红包。   许秋白笑眯眯的掏出红包往边上一撒,喊道:“人人有份。”   几个小的哪里还顾得上拦门,当即跑去抢红包去了。   惠家大表哥惠达寻哭笑不得:“真是见了兔子就撒鹰啊。”   贺荣但笑不语,跟在许秋白等人身后也去了妹妹那里。   外面的动静屋里听得一清二楚,惠舅母笑道:“外甥女婿是个聪明的,就是那个小的也是懂事的。”   听着舅母夸奖未来夫君和未来小叔子,贺婉瑜心有荣焉,也得亏不用嫁到周家去,就周家母亲那德性估计得天天打架也不用过日子了。   许家虽然只有两兄弟,她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但许秋明若是不听话,一样够她喝一壶,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她比较幸运,能嫁得如意郎君。   “来了来了。”惠元歆非常激动的站在门口,听着敲门声忙喊:“表姐夫,红包拿来。”   外面许秋白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门里,“还请表妹通融通融。”   惠元歆打开一瞧,顿时眉开眼笑,也不拦门了直接就打开了门,屋里的妇人也哄堂大笑,一场喜事本就该热热闹闹。   跟在贺二婶子跟前的贺燕丽瞧着俊俏的新郎官眼睛都直了,贺婉瑜怎么这么好的命没了周家的亲事竟能嫁给这样的人物,可比她姐夫强多了,若是她以后也能嫁个这样的人就好了。   许秋白一身大红喜服胸前扎了大红花,加上成亲心情好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去,整个人好看极了,有隔壁婶子啧啧称赞:“这通身的气派哪里像杀猪的,说是状元郎咱们也信呐。”   的确,许秋白长的好,气质也佳,贺婉瑜有时候再猜想他的身世,可她爹说了既然他不愿意说那自然是因为这事不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要这个人对你好就足够了,于是他们没有问过他的过往。   贺婉瑜还道她爹心大,可老实人却反驳:“一个人如何,从眼睛里就能瞧得出来了,爹瞧的出许秋白是个好的,一双眼都长你身上了。”   现在这个温暖的男子正踏着光明而来,贺婉瑜盖着盖头瞧不见,只能瞧见一双大脚走近。   搁在膝头的手被握住,然后被牵着到了正屋,给贺平洲夫妻磕头告别,贺平洲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拍拍许秋白的肩膀道:“好好待婉瑜。”   许秋白当即磕头答应:“岳父放心,定不会让婉瑜受一丝委屈。”   惠氏也抹着眼泪,半晌嘱咐了几句就让两人走了。   贺荣蹲下,许秋白扶着贺婉瑜趴在贺荣背上,贺荣站起身,稳稳的往外走去。   “就算嫁到许家,也是我贺家的姑娘,我贺家姑娘没有在婆家吃亏的先例。”贺荣一边走一边说,声音不大,却恰好贺婉瑜与许秋白都能听见。   贺婉瑜嗯了一声,趴在贺荣的背上分外安心。   贺荣又道:“若是有人欺负你,尽管跟哥说,哥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听了这话,本来有些伤感的贺婉瑜扑哧笑了。   到了门外,贺荣将她放入轿子。   鞭炮声又响了起来,喜悦的锣鼓敲了起来,轿子晃晃悠悠的往离开家的方向走了,贺婉瑜突然就生出了不舍。   算起来在这个家只生活了一年多,可这一年多却是让人幸福快乐的一年。   疼爱她的爹娘,宠她的哥哥,还有那间生意算不得好的棺材铺子,都是那么让人留恋。   ——   同一条街的崔家,崔云兰躲在屋里帕子都要搅碎了,听着欢喜的锣鼓声,她心中的妒火都要将她整个人燃烧起来。   想到昨日她去找周秉怀发生的事,顿时又恼怒:“周秉怀你这个懦夫!”   她一直就不放弃拆散贺婉瑜与许秋白,可整整大半年她能瞧见许秋白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娘生怕她再起幺蛾子平日看她看的紧,偶尔出门那也得在旁陪着。   可恨直到昨日她娘才放松警惕,她也知这婚事已经铁板钉钉不容更改,但她就是不想让贺婉瑜过的太顺遂,于是她便趁着她娘不注意跑去了周家。   也是她运气好,刚到门口便瞧见周秉怀,谁知待她说了一番挑唆之话,周秉怀非但不愤慨,还对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然后就走了。   崔云兰羞的满脸通红,又羞又怒,觉得周秉怀是个懦夫。   崔母不知从哪得知她出了门去了周家,直接将她锁在了屋里,还道等贺婉瑜婚事完了再开门。   崔云兰颓然的坐着,心里却有些惶恐,过了年她就十七了,可她的婚事依然没有着落。想必她娘近期就要给她定下了吧。   也不知未来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若是普通的男人,那真比要她的命还难受。   想到男人就不免想到许秋白,只有那样的男人才值得她嫁,可惜两人再也无缘。   不知晃悠了多久,花轿终于停下,贺婉瑜手里握着大红苹果坐正,然后轿帘子便被掀开,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让她的手在这寒冷的季节里也温暖如常。   下了轿子进门跨火盆,然后拜天地,最后被送入洞房,贺婉瑜晕晕乎乎的被牵着完成了所有仪式终于坐在了洞房里的炕上。   土炕烧的暖和和的,贺婉瑜坐上的瞬间就想倒头睡,可惜还有其他的仪式,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   许秋白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抖了,大冬天的都汗津津的,拿着喜称挑开盖头的时候他还在想就算他的婉瑜画的那样的装扮也是最好看的,可当盖头掀开露出里面姣好美貌的姑娘时他还是看痴了。   不光是他,就是来观礼的其他妇人也被贺婉瑜的美貌所震撼。   难怪许屠户谁都不娶就要娶贺家姑娘,若她们是男子也得被这样的姑娘吸引啊。   许秋白笑了笑,然后瞧了一眼又瞧了一眼。   喜娘凑趣笑道:“新郎官看新娘子都看痴了,这般美貌的姑娘满清河县城找不出第二个了。”   曹大婶儿等人纷纷凑趣笑着夸赞起来。   贺婉瑜微微低着头,脸有些红,其实她挺想知道若是她顶着那贞子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这些人是不是也夸赞她了。可她要矜持一定要矜持,双手拢在衣袖里翻来覆去的搅。   两人坐好后在喜娘的指引下与许秋白喝合卺酒,最后喜娘拿着一小碗饺子,喂给她,问道:“生不生?”   贺婉瑜不疑有他,当即回答:“生。”   屋里顿时大笑,谁家娶媳妇都喜欢这话。   贺婉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瞧了一眼许秋白见对方也在瞧着她,顿时脸更红了,任谁刚成亲就被打趣生孩子也得不好意思呀。   仪式完成,喜娘又往炕上撒了桂圆枣之类的东西,一边撒一边念叨着吉祥话。   完成后曹大婶带着看热闹的妇人去外面吃席了,许秋白站起来对她道:“婉瑜,我去外面敬酒了,一会儿我让翠丫过来给你送吃的。”   “翠丫?”贺婉瑜疑惑。   许秋白一笑:“我当初请媒人上门的时候说过,只要你嫁过来,进门那日便买丫头伺候你,翠丫买了有一阵子了,让曹大婶教了一阵子,今日才让她出来,今后就伺候你了。”   听他提起当初请王婆子上门提亲的事,贺婉瑜不觉有些丢脸,当初她因为自己脑补一番屠户的模样还佯装吓得晕倒,最后让惠氏回绝了亲事。   谁知兜兜转转她还是嫁给了他,而他也履行了诺言在她进门的时候就买了丫头。   现在想来王婆子哄骗了她娘惠氏好几回,唯独最后一次实话实说还被他们认为是骗他们的,不知道那王婆子知道她最终还是嫁给了许秋白会多么的委屈了。   许秋白握住她的手:“这么一双手就该好生养着,婉瑜,今后我定不让你吃苦。”   贺婉瑜咬唇眸中带笑点点头,然后推他,“快去敬酒。”   瞧着漂亮的娘子许秋白真不想出去,但还是依依不舍的往门口而去,到了门口贺婉瑜嘱咐道:“少喝酒,早些回来。”   许秋白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他娘子关心他呢,让他早些回来呢。   屋门被关上,过了一会儿又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壮皮肤黝黑的姑娘端着托盘进来,瞧见贺婉瑜当即咧嘴笑:“太太,我叫翠丫,是老爷买来伺候太太的。”   叫老爷太太的一般是大户人家的称呼,到了她这儿贺婉瑜还真不习惯,但翠丫是来做丫头的,这么称呼也没什么错。   贺婉瑜笑了笑让她进来,翠丫见她笑了,将托盘放下,赞叹道:“太太您可真美。”   “多谢夸奖。”贺婉瑜说着去瞧托盘上的东西,一天没怎么吃饭,现在还真是饿了。   翠丫将托盘上的南瓜粥和两碟小菜摆上,“这都是翠丫做的,不知道太太什么口味,以后太太尽管说,曹大婶儿说了翠丫在做饭上还是有天赋的。”   贺婉瑜听翠丫说话觉得有趣便点头应了,翠丫放下托盘出去打了热水回来,“太太用完膳泡泡脚舒坦舒坦,以前我娘经常让我爹泡脚,我爹就说松快多了。”   “你是为什么被卖的?”倒不是贺婉瑜爱打听,实在是她瞧着翠丫说起来的时候也没什么悲伤之色才有些好奇。   她问了翠丫也不介意,道:“我是自己将自己卖了,我爹不愿意,可家里孩子太多了,我瞧着我爹娘辛苦,就把自己卖了。也是我命好,遇见老爷这样的人,不然被人卖进山里就麻烦了。”   翠丫说的倒新鲜,贺婉瑜也觉得新奇,自古以来都是爹娘卖女,女儿哭哭啼啼,到了翠丫这却是自己卖自己,就为了帮爹娘减轻负担好养弟弟妹妹。而且听她的话,她爹娘是不想卖她的。   “那....”贺婉瑜斟酌了一下,不知如何问了。   翠丫无所谓道:“卖了也挺好,起码碰上老爷太太这样的主子也是翠丫的福分。总比在家饿死要强。”   贺婉瑜瞧着她,“那你自己卖了多少银子?”   “五两。”翠丫很满意,但见贺婉瑜露出吃惊的模样,解释道,“就是那些长的好看的也就卖个六七两了,我长的不好,能卖上五两已经是老爷照顾我家了。”   额,贺婉瑜不好说什么了,人比草贱好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两人说话间贺婉瑜吃完了饭菜,翠丫端着碗筷便出去了,贺婉瑜到了隔壁净室洗了脸这才回来,瞅着外头还在喧闹着,她也冷的厉害,直接换了衣裳钻进了被窝。   许秋白回来的时候,贺婉瑜已经睡着了,整个人将被子卷在身上如同一只蚕蛹缩在炕上一角的地方,许秋白轻手轻脚的进屋,忽然哈了口气觉得嘴里酒味太重又出了门灌了一杯浓茶这才回来。   屋里的碳盆只剩星星点点的火星,许秋白却觉得燥热,拨了拨炭火,烤去身上的凉气这才轻手轻脚的脱了衣服上了炕。   贺婉瑜在蚕蛹里动了动睁开眼,迷茫的瞧着他,半晌才想起来今日她嫁人了,她睡的迷迷糊糊的听见动静还以为进贼了,竟是许秋白回来了。   “吵到你了。”许秋白笑笑,伸手摸摸她红扑扑的脸。   他手上微微的凉意让贺婉瑜稍微清醒了一些,忙将自己从蚕蛹里解救出来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这要是让人知道洞房花烛夜她自己睡了过去该多丢人啊。   瞧着她懊恼的样子许秋白心情大好,想着两人已经成了亲,许秋白觉得可以干些夫妻间该干的事了。   于是隔着老远将蜡烛吹灭,只剩了两盏大红喜烛燃烧着。   屋里暗了不少,贺婉瑜想到过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有些担心又有些害羞,拿眼瞥了许秋白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她,忙不迭将目光收回,却不知往哪里放了。   许秋白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然后将她揽进怀里,然后盖上被子一个翻身将她柔软的身体压在身下。   贺婉瑜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眼巴巴的瞅着许秋白,身体都有些抖了。   许秋白拿手摸了摸她姣好的脸,然后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不怕。”   贺婉瑜顿时在心里卧槽了一声:不怕个毛,又不是你疼。   但洞房花烛夜不可避免,早在昨晚的时候惠氏就期期艾艾的拿了本画的夸张的本子给她讲过经验,以她上辈子十多年的腐龄发誓,惠氏讲的若她是原主绝对听不懂,也就是她上辈子看过那啥老师的毛片儿还有现代的各种网络大剧才勉强知道画上画的怎么回事。   在她愣神的功夫许秋白已经无师自通的将手伸进贺婉瑜的衣服里,贺婉瑜一凛,差点就跳起来,但紧接着一股莫名的冲动冲上脑海,随着许秋白的手的动作而逐渐加强。   许秋白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伸手扯去自己身上的亵衣,又去摸贺婉瑜的。   贺婉瑜竟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期待。   有男人什么的,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小娇妻身体的配合让许秋白甚是兴奋,待提枪上阵的时候一往直前,一冲到底。   贺婉瑜只觉灵魂出窍,差点一脚将许秋白踢飞。   初夜忍忍就过去什么的,全都他娘的骗人的。   尤其是男人箭拨了弦,哪里顾得了那些。许秋白尝了滋味,一发不可收拾,尝试着动了动发觉贺婉瑜不再紧绷着之后就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外面天寒地冻,被窝里炙热如夏。   滚烫的汗水从许秋白胸膛上流下滴在贺婉瑜的胸前。   贺婉瑜支离破碎的声音都有些飘渺,“不要了,不要了。”   许秋白闷不作声加快动作,然后过了许久才将许家子孙后代播了进去。 第28章   素了二十年的许秋白舒坦了,精神抖擞的还能再战三百回合,可新娘子贺婉瑜却觉得双腿儿都颤抖了。   许秋白得了便宜自觉的起来出去打了热水回来,拧了帕子给她擦拭。贺婉瑜也忘了矜持和害羞,老老实实的躺着任凭他伺候。   如同对待瓷娃娃一般给自家娘子清理干净,许秋白才打理自己,等他回来他的美娇娘彻底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默默的上了炕钻进被窝,将人抱在怀里,许秋白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和畅快。原来成亲的滋味这么美好,真好,多亏将这么美的娘子给娶回来了,真好!   因为许家没有长辈,所以第二天也不存在见长辈的道理,所以贺婉瑜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而身后抱着她的可不就是新出炉的夫君?   贺婉瑜想到昨夜这男人的疯狂,顿时脸红了红,虽说头一次的时候有些疼,但是后面她慢慢也咂摸出了滋味,还哼哼唧唧了一回。   想到这贺婉瑜不免羞恼,将被子一掀将脸埋了进去。   许秋白睁开眼,就瞧见小娇妻小脸红扑扑的往被子里钻,看到这样娇媚的娇妻,许秋白心不由紧了紧,昨夜的滋味实在太好,让他忍不住又有了反应。   贺婉瑜正懊恼着,就觉得自己屁股那顶了一根火热之物,微红的脸顿时红成一块红布,罪魁祸首许秋白脸上也一红,将脑袋拱进贺婉瑜脖子里,“娘子~”   他在想什么贺婉瑜当然清楚,可这会儿太阳都老高了,就算没有长辈还有个小叔子呢,哪能由得他大早晨的胡闹。   贺婉瑜挣脱开他翻身起来,“该起床了,你不还得去铺子卖肉?”   许秋白没能得手有些失望,随即也坐了起来,“今日不去铺子,今日没杀猪,等明早再去。”刚成亲怎么也得休息两日吧。   “嗯。”贺婉瑜起来到院子里的时候许秋明正在院子里扎马步,瞧见她出来当即脆生生的喊道:“嫂子。”   一般新娘子听见小叔子喊自己为嫂子估计会脸红一下,可贺婉瑜与许家兄弟俩也熟悉,听得小家伙嘴甜改口当即高兴的应了声。   屋里许秋白将小兄弟抚慰下去,无奈的穿衣下炕就听见许秋明的喊声,无声笑了笑,觉得这个家终于有了热乎气了。   贺婉瑜虽然腿儿酸腰疼,那处还涨的厉害,可到底是新嫁娘,家里又没个主母,不得不起来忙活。   翠丫从灶房里钻出来端了热水,“太太起这么早,快屋里洗脸吧,外面太冷了。”   瞧见翠丫,贺婉瑜这才记起来家里有个翠丫,当即应了声回屋洗脸,翠丫将脸盆放下,“太太先洗脸,我待会再来收,我先去做早饭。”说完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贺婉瑜失笑问许秋白,“这丫头倒是勤快。”   许秋白也笑了笑,“不勤快买她干嘛呀。”   两人说话间贺婉瑜洗了脸,许秋白直接就着她用过的水也洗了脸,两人出去到外面的时候翠丫已经将早饭做好,招呼夫妻俩还有许秋明后便躲到灶房吃饭去了。   贺婉瑜叫她:“过来一起吃吧。咱家没这么多规矩。”她用不惯丫头,更觉有人低了一等不自在。   翠丫忙摇头,“那不成,我是丫头,哪能跟老爷太太一起用膳,我在灶房挺好,暖和,嘿嘿。”   瞧她乐得如此贺婉瑜也不坚持了,许秋白却见怪不怪,给她递了勺子,“自打她来了家里就躲在灶房吃饭,许秋明叫过两人都不过来也就不叫了。”   饭后两人都闲了下来,许秋明拿了本书在贺婉瑜跟前显摆,“嫂子,听说你识字?”   贺婉瑜点头:“认识。”不枉她今年躲在家里练书法,写的狗刨字有了十足的进步写起来像模像样了,那些对她来说生涩的繁体字也大概都认识了。   许秋明听得她认识,顿时来了精神,“嫂子,嫂子,那你瞧着,我若背错了就告诉我。”   “怎么不让你哥.....”她说着顿住,她竟然不知道许秋白认不认字呢,若是许秋白不认字她说这话对方会不会多想?   还不等她懊悔完,许秋明就哀怨的瞪向许秋白,“我哥嫌我蠢,不肯给我瞧。”   说着许秋明朝许秋白扬扬下巴,意思像是再说:让你说我蠢,我找嫂子做主。   许秋白脸顿时黑了下来,好容易趁着成亲歇歇,本打算与婉瑜好生培养感情,这臭小子却来碍事,头一次许秋白真的嫌弃自家亲弟弟了。   接收到亲哥的眼神警告许秋明只当没瞧见,转过头去笑嘻嘻的夸了贺婉瑜好看然后便背着手背起来。   被夸奖的如同一枝花儿的贺婉瑜来了精神,仔仔细细的听着男童稚嫩的背起书来。   还别说许秋明背的一字不差,贺婉瑜合上书笑道:“不错,背的一字不差,背了多久了?”   许秋明洋洋得意:“只两个早上。”   贺婉瑜惊讶,又翻了翻他背的那篇出师表,少说也得有八百多个字,这八百个字看似不多,但是这种文体背下来却非常困难。这篇文章在后世都能难倒一众学子,更别提眼前这个八岁的小孩子了。   一旁许秋白哼道:“若是能一个早晨背下来那才叫本事。”   许秋明背他打击哼着不去瞧他,贺婉瑜揶揄的瞧着许秋白问道:“那夫君几日能背下来?”   许秋白一愣没说话,许秋明在一旁揭他老底,“就是,有本事你也一个早晨背下来。”   见许秋白不接话,许秋明哼道:“不敢了吧?哥你就认输,我和嫂子绝对不嘲笑你。”   许秋白去看贺婉瑜,贺婉瑜忙点头表示不笑话,许秋白一笑:“行啊,背那篇?”   许秋明眼珠子转转突然跑出去,没一会儿又拿了本书回来,递给贺婉瑜:“嫂子你做裁判你来挑选,这本书我没看过,我哥更没看过。”   对此许秋白也没有异议。贺婉瑜拿过书来挑,最后挑了《赤壁赋》只这赤壁赋有前后两篇,若单选一篇字数难免有些少,为了增加难度,便将两篇都挑上了,“这两篇赤壁赋一共有一千余字,你们可以说了大概时间,到时候一起来听,谁先背下来谁胜。”   许秋明高昂着头伸出一手指:“一天。晚上睡觉前。”背出师表要两个早上,但若是一整天都拿来背书,一天足够了。   听了他说睡觉前许秋白眉头一皱有些不满,晚上他还想和娘子早些歇着干些夫妻间该干的事呢,便道:“午时末。”   他话音一落,许秋明和贺婉瑜都惊讶了,许秋明哼哼两声拿了书就跑了,贺婉瑜笑道:“你怎么背”   许秋白道:“还有一本。”   然后许秋白又道:“娘子先回房歇着,我去背书了,争取早些背出来晚上就不用听秋明那小子背书了,咱们也能早些安歇。”   他说的一本正经,贺婉瑜从他炽热的目光里看到了火,顿时有些臊,转过头去不瞧她,然后撵他,“还不赶紧背书去。”   许秋白微微一笑,大步出了门往专门僻出来的书房去了。   贺婉瑜红着脸出了屋见翠丫正端着一大盆衣服去洗忙问要不要帮忙,翠丫惊讶摆手:“太太哪能沾手这个,快歇着,我来干,翠丫都干习惯了的。”说着怕贺婉瑜追上来是的赶紧端着往水井那里去了。   贺婉瑜叹了口气,她似乎应该习惯一下有人伺候的生活了。   见阳光挺好,贺婉瑜伸个懒腰,却不想扯到那处,涨涨的感觉很是明显。想到刚刚男人的暗示,和昨晚男人的勇猛,贺婉瑜捂了捂脸跑回屋补觉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阳光升的老高了,眼瞅着到了午时还不见两人回来,翠丫做了午饭来问了两次,贺婉瑜道:“等等吧,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到了午时末,许秋白从书房出来,许秋明也从自己房里出来,瞧见他哥还挑衅道:“哥你若认输,我保证不笑话你。”他话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又没底,这两年他可从没见他哥拿过书本的。   许秋白笑了笑没说话,许秋明的脸一白,心道完了完了,难道他哥真的背下来了?   三人进了堂屋,贺婉瑜到炕沿上坐下,然后对许秋明道:“你确定要到晚上睡觉前?”   许秋明撅嘴,他倒是想现在背下来,可他只背了一半呢。   “开始吧。”许秋白自信满满。   贺婉瑜翻开书,然后喊了开始,许秋白便不疾不徐的慢慢将两篇赤壁赋背了下来。   当然许秋明怕他哥背的不准备,他嫂子给他哥作弊也拿了一本在边上看着,越往后他额头的汗越多,他好想呐喊:啊啊啊啊,他哥为什么都背下来了!   贺婉瑜可以说用震惊来表达自己了的心情了,她崇拜的看着她新出炉的夫君,“夫君,你可以去考状元了。”   谁知许秋白一笑,“状元什么的,为夫看不上眼,还是杀猪来的痛快。”   许秋明嘴巴一瘪,差点要哭了:“你都说读书不如杀猪,为何还让我去读书还让我去考状元。”   许秋白冷笑恶狠狠道:“因为你不配杀猪。”   说着站起来将贺婉瑜手里的书一扔,拉着就走,“娘子咱们用膳去。”   许秋白心情很好,晚上他娘子不用听那兔崽子背书了,真好。   后面许秋明大喊一声在炕上滚了两圈,觉得人生真是难以形容,他竟然不配杀猪。   好心塞。   晚上心情愉悦的许秋白将自己碍眼的弟弟扔回屋,便早早的牵着小媳妇的小手回了他们自个儿的屋子。   翠丫勤快的烧了两锅水,又在净室里烧足了碳盆才叫贺婉瑜过去。洗漱后许秋白拿了布巾给她擦头发,动作轻的像对个瓷娃娃。   贺婉瑜哭笑不得道:“夫君这样擦得擦到什么时候?”说罢自己拿过布巾自己擦了起来。   手里空了,许秋白有些遗憾,目光在灯光下瞄到贺婉瑜因为动作露出来的脖颈上,吞咽了两口口水。   许秋白觉得嘴巴有些干,拿起凉茶灌了一口,也不知这什么茶,火气非但没下去反而又噌的上来了,许秋白抿抿唇也去了净室,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头发也湿了。   “给你擦擦?”贺婉瑜瞧着他伸过来的脑袋好笑道。   “嗯。”许秋白应了声。   贺婉瑜拿着布巾轻柔的擦拭,指尖偶尔碰到许秋白的脖子,让许秋白浑身上下都密密麻麻的起了小疙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噌的窜了上来。   待头发干的差不多,贺婉瑜也困了,换了衣服就爬上炕。许秋白随后钻进被窝就将贺婉瑜整个儿抱在怀里,手也不老实的游走。   贺婉瑜脸都红了,身子绷的紧紧的,“能不能明晚再来?”那处经过一天的休息还涨着呢。   许秋明手顿住,身子也绷直了,一下就想起昨晚的横冲直撞,可随后又记起给她清理时那处的异样,火气顿时下去一半。   “好。”许秋白应了声,贺婉瑜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可没等这口气松完,许秋白却将脑袋埋进她胸前,一只手则拉着她的手伸向那庞然大物处。   “你。”饶是贺婉瑜脸皮后,头一次握住男人这儿也羞的抬不起头了,“你这人。”   许秋白在黑暗里一笑:“娘子辛苦一下帮帮为夫吧。”   贺婉瑜不应,许秋白便用胡子茬磨在她胸前,贺婉瑜怕痒被挠的喘不过气来,只能投降,“怎么弄。”   见她上钩,许秋白乐了,然后用手引导着贺婉瑜伺候了小秋白。   事后许秋白一边清理自己一边想,看来狐朋狗友给那书也值得一看呀。   可惜贺婉瑜不知看起来老实的夫君的花花肠子,更没怀疑他为何会这个,伺候完小秋白就睡了。   第二日因为三朝回门,许秋白早早就起来了,而且精神抖擞的去将许秋明也拎了起来。   许秋明颇为不忿:“你跟嫂嫂回门叫我起来干嘛呀。”大冷的天哪里都没炕上暖和。   许秋白瞅了他一眼:“去还是不去?反正翠丫是跟着我们一起的,你若不去自己做饭吧。”   知道他最贪吃,许秋白这一招让许秋明直接告别了温暖的被窝,不过想到贺老爹,许秋明又觉得去也挺好。   而许秋白其实也不想带他的,奈何之前贺平洲便与他说了,等回门的时候将许秋明带过去,家里没个大人让他一人在家也不像话。   用过早饭,许秋白套了骡车,载着许秋明和贺婉瑜就往城西贺家而去。   腊月的天气实在是冷,在骡车上没一会儿,贺婉瑜便觉得脚都要冻僵了。许秋明抱着一个手捂子,瞧着贺婉瑜的模样,忙递过去,“嫂子你戴着。”   贺婉瑜瞧了一眼笑道:“你戴着吧。”   许秋明神情一凛,当即塞给她,“嫂子戴,我是男子汉不用戴也不冷。”   贺婉瑜听了觉得好笑,“哟,男子汉还睡懒觉。”   背戳穿许秋明也不恼笑嘻嘻道:“冬天冷呀,夏天可我肯定不睡懒觉。”   贺婉瑜瞧着他那一身肥膘觉得很不相信,许秋明贪吃又贪玩,冬天赖床也不是稀罕事了。   一番退让,许秋明怎么也不肯戴了,贺婉瑜无奈便接受了他的好意。   好在两家虽在一个城东一个在城西,但县城不大,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贺家门口。   前面的铺子今日关了门,后面贺家的大门此刻却大开着,贺荣与贺平洲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骡车缓缓而来,不由都看向那处。   到了近前许秋白先与两人行了礼,又转身去扶贺婉瑜,贺婉瑜捂着手捂子下来瞧见兄长与贺平洲展颜一笑喊了声:“爹爹,哥哥。”   两人上下打量贺婉瑜,见她脸色红润,眉梢带着笑意,悬着的心也稍微回落。   贺平洲请小夫妻俩进去,许秋明甜甜的喊贺大哥贺大叔。   贺婉瑜随着贺平洲在前面走,许秋明落后几步本打算与大舅子套套近乎,谁知大舅子似乎对他弟弟许秋明更感兴趣,只能摸摸鼻子跟在贺平洲身后。   贺荣落后几步与许秋明一同往前走,许秋明心里苦,他在学堂怕夫子,回家怕他哥,好容易到了贺家却又来个读书人贺荣。   贺婉瑜回头瞧了一眼,正好瞧见许秋明苦着脸的模样,顿时忍不住笑了。   许秋明哀怨的看了他嫂子一眼,又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的回答贺荣的问话。比起夫子的严厉,他觉得贺大哥笑着的时候更可怕啊。   对于小家伙的模样,贺荣瞧在眼里只当不知,那日妹妹嫁人时许秋明的表现让他有些吃惊,便想考校考校这小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好在这小家伙虽然贪吃了点贪玩了点,回答他的问题倒是有条理,抬头瞧一眼老老实实跟在他爹身后的许秋白,贺荣觉得他应该帮他们一把,兴许这小胖子能行呢。   贺婉瑜进了屋,便见惠氏正忙碌着张罗饭食,见几人进来,忙拉过贺婉瑜打量,然后啧啧有声道:“我闺女就是好看,跟朵花儿是的。”   她娘比她脸皮还厚,几人都笑了。   小门小户的也不兴老丈人单独考校女婿这回事,一家子围在屋里倒是暖和。   贺荣沏好茶几个男人带一个小子喝着茶水说着闲话。   惠氏也不忙活了,瞅一眼许秋白拉着贺婉瑜便去了内间。   “那丫头是许秋白买的?”刚才她一打眼就瞧见一个壮壮的姑娘提着大包小包的,这会儿将回门礼放下就跑灶房去了。   贺婉瑜想到翠丫笑了,“嗯,许秋白说以后伺候我的,旁的活也不用我做,让翠丫做就好。”   惠氏一听女婿疼闺女,当即满意的点头,但注意到贺婉瑜的称呼,不由笑着戳她一下,“都成亲了还叫许秋白。”   被自己娘打趣,贺婉瑜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嘿嘿笑了。   惠氏拉着她的手小声问道:“他待你好不好?”   贺婉瑜想了想,红着脸点点头:“好。”   瞧她答应的痛快,惠氏就知道自己这傻闺女没明白,于是神秘道:“娘是问你晚上。”   再听不明白那就白活了,贺婉瑜的脸也噌的红透了,捂着脸就钻惠氏怀里去了。可惠氏得不到答案又不放心,直接将姑娘撸了出来,“跟娘还害羞。”   贺婉瑜脸都要发烧了,见她娘不肯放过她便咬牙点头嗯了一声。   惠氏打趣她,“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好的意思,”贺婉瑜一咬牙干脆直说,“很体贴,昨夜也没闹我。”好歹她来自荤段子盛行的现代社会,还能真的怕了惠氏不成?   惠氏得了这样的答案很满意,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还不是你娘眼光好,给你找了这样的好夫君。”   贺婉瑜拆台:“明明是爹一坛子酒把我许出去的。”   说到这事儿,母女又笑做一团。   有了翠丫,灶房的事连惠氏也插不上手了,翠丫大包大揽:“夫人尽管放心,翠丫定整治一桌好菜。”   翠丫也是说到做到,到了晌午便整治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贺婉瑜瞧着翠丫忙里忙外,顿时觉得许秋白这买人的五两银子给的少了。似乎除了长的不好,翠丫可以说全能了,洗衣做饭,做衣服,难得是衣服洗的干净,饭菜做的好吃,衣裳做的也不赖。   贺婉瑜感慨的时候,那边三个男人已经开始喝酒了。   许秋明瞧着他们喝酒嘴馋的不行,期期艾艾的瞅着他哥:“哥,让我喝一口行不?”   许秋白理都不理他,贺平洲喝了两杯笑眯眯的摸着他的脑壳儿道:“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呢还想喝酒,想得美。”   连平时疼他的贺叔叔都不站他这边了,许秋明顿时气馁。   贺荣瞧着几人说话,突然问许秋明:“可想过以后科考之事?”   许秋明顿时一凛,放下筷子坐直身体,然后点头:“想过。”说着瞅了他哥一眼,“我哥说了,我只能去科考。”   知道这俩兄弟之前对话的贺婉瑜顿时反应过来,捂着嘴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贺荣和贺平洲更加好奇,忙问缘由。   许秋明叹了口气哀怨的瞅了眼许秋白:“我哥说了我不配杀猪,只能去读书。”   贺荣和贺平洲一愣,接着大笑起来。 第29章   大家笑过,贺荣收敛笑容然后道:“科举这条路可不好走,若真下定决心要走,就该沉下心,安安稳稳的念书,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或者投机取巧。”   许秋明虽然小,但该明白的都明白,闻言不禁有些脸红。他自从读书便觉得是他哥逼着他读,自己虽然也喜欢读书,但与读书比起来,他更喜欢吃,更喜欢玩。   想到他与贺荣只不过见了几次,对方竟将他看个透彻,许秋明脸似火烧,不免羞愧的低下头:“我错了。”   许秋白瞅了他一眼,顿时有些惊讶,许秋白这混不吝的性子让他认错还真难得。   贺荣温和的笑笑,然后摸摸他的头:“从今天开始努力还不晚。”   “嗯。”许秋明嗯了一声,重重的点了下头。   说了一番话,许秋明也不吵着要喝酒了,老老实实坐在许秋白跟前,贺婉瑜瞧着有些责怪的看向贺荣,贺荣笑了笑站起身出去了,贺婉瑜皱眉也站起来跟了出去。   贺荣站在廊下,瞧着贺婉瑜过来不由笑道:“这才刚嫁过去就和他们一个心眼儿了?”   如此之语,贺婉瑜只哼了声,到了跟前毫不扭捏承认:“那又如何,今后许秋明就是我弟弟,我罩着。”   贺荣失笑,摇头故作失落:“有了弟弟和夫君不要哥哥喽。”   “羡慕你也给我找个嫂嫂啊。嫂嫂肯定和你一个心眼儿。”贺婉瑜才不上当,说完问道:“你今日为何跟许秋明说起科举之事。”   贺荣瞧她一眼,缓缓道:“你成亲那日我故意让做两首催嫁诗,那小子第一首明显是提前背的,第二首却是临时拼凑的。当时我还意外,不过八岁的孩子竟能做的整齐,虽说不上多好,但是也不错了,刚来进来的时候我随意问了几个问题,许秋明虽然答的磕磕绊绊,却也不差,而且我观他头脑灵活,也是个聪明的若是许秋明以后能考个秀才回来,你们夫妻的日子也能跟着好许多。”   听他这么说,贺婉瑜有些感动,她哥竟想的这么远,处处为她打算,她这个做嫂子却没想过小叔子今后的前程。   贺荣如同摸小孩一样摸摸她的脑袋:“我妹妹也该想想今后的路如何走不是?我可不信我妹妹要一辈子嫁个屠户。”得知自己妹妹将要嫁个屠户的时候他是不赞成的,奈何他收到信的时候亲事已定,他也只能送上祝福,进了腊月归家,与许秋白一番谈话,倒是放心不少,只是有些惊讶许秋白身上的气度,怎么看怎么不像屠户。   后来他问爹娘许秋白的过往,他娘才拍着大腿道:“哎呀我给忘了,竟然一直没问,只当家里没人了,我还觉得挺好。”   贺荣当时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在他爹道:“人人都有过去,他既然不嫌弃咱们婉瑜,一心要娶婉瑜,咱们又何必纠缠过往,他不愿意说定是因为以前的事不好,才不愿咱们知道。只要他对婉瑜好就行了。”   也是因为他爹的一番话,对许秋白才有了改观,但他又不想自己美美今后过的辛苦,所以才提醒一下。   他说的漫不经心,贺婉瑜心里却掀起轩然大波,从穿越过来她只安逸的活在爹娘的宠爱之下,直到刚才她都未想过今后的路如何。   诚然许秋白做屠户他们的日子过的也不错,但是她甘心一辈子就如此生活下去吗?   贺婉瑜头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一时有些迷茫了。   贺荣留下她转身回屋了,许秋白没看见自家娘子问:“婉瑜呢?”   贺荣指了指外面,许秋白与贺平洲说了声也出来了,于是便瞧见贺婉瑜正站在廊下发呆。   此时贺婉瑜身上穿着大红的新嫁娘衣服,站在那里眉头轻轻皱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秋白一直都知道自己娘子好看,可现在瞧着她站在廊下身穿红衣沉思的模样更加娇俏美貌。许秋白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快的像要飞出来一样。   “娘子,想什么?”许秋白走到贺婉瑜身旁问道。   贺婉瑜苦恼道:“我突然觉得我□□于现状了。”   许秋白以为她想什么呢,不由笑道:“现在不挺好的?我杀猪卖肉,你好生在后面享福就行了。”   听了这话贺婉瑜的一颗心熨贴的很,这样的日子还真是她以前想要的,就做个米虫,老老实实混吃等死。   可贺荣的话突然让她觉得混吃等死似乎有些太无聊了。上辈子她就抱着公务员的铁饭碗混吃等死,然后真的死了,这辈子难道还要如此然后等到老的一天吗?   不不不,贺婉瑜想完马上就否定了,既然穿越了有了第二次生命,倒不如勤快一些,走些不一样的路。夫君愿意养她是夫君疼她,但是她也得帮着夫君才是。瞥了眼身旁英俊帅气的额.....杀猪匠夫君,到底他们该做什么营生呢?   贺婉瑜回去的时候也一直在想,一直到了家突然灵光一闪,对许秋白道:“夫君,咱们开农场吧。”   许秋白还在想着晚上如何舒坦的与美娇娘翻云覆雨,突然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愣住:“什么农场?”   贺婉瑜神秘一笑:“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说。”   见她说的神秘,许秋白也不追问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许秋白去洗了澡,见贺婉瑜正坐在炕桌前撑着下巴发呆,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就压在被子里。   贺婉瑜被吓了一跳,连忙推他:“吓死我了。”   许秋白亲亲她的嘴角,然后手就不老实了,“今晚可以了吧。”   屋里温度不高,但炕上却火热烫人,贺婉瑜红了脸,咬唇道:“将蜡烛灭了。”   许秋白一喜,忙蹦起来隔着老远吹了口气将蜡烛灭了,如狼的男人在黑夜里更甚,直扑在贺婉瑜身上动起手来。   贺婉瑜身子软成一团毫无招架之力,不一会儿就被剥的光溜溜了。   寒冷的冬夜让她瑟缩了一下,但紧接着一具发烫的身体覆上她的,许秋白掀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也不说话,从额头开始亲,一路在被子下面往下亲,许秋白亲到贺婉瑜肚脐眼,贺婉瑜忍不住笑了,“别亲这里,痒。”   许秋白可不管,亲够了才伸手摸向水草丰美之地,然后提枪上阵,攻城略地。   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大风,扑打在窗棱上呼呼作响。屋内纠缠在一处的男女似乎不知疲倦,时而有高高低低的嗯嗯啊啊之声,时而伴着男人的低吼。   一室温暖。   天亮了,贺婉瑜在被窝里伸伸发酸的胳膊,扭头朝窗外瞧了眼便瞧见外面一片雪白。   一夜的大风一夜的大雪,贺婉瑜想到昨夜,脸上不免发烫,两人纠缠时间太久,什么时候睡去都不知道,更别提外面的风雪了。   许秋白已经起床了,贺婉瑜撑着身子起来,翠丫听见动静端来热水伺候她洗漱,洗漱完去了外面,贺婉瑜才问道:“夫君呢?”   翠丫道:“老爷去前面铺子了。二老爷在院子里蹲马步呢。”   贺婉瑜尴尬,兄弟俩都早早出了门竟然只剩她睡懒觉。翠丫端了早饭过来,道:“老爷说了,太太起了就在屋里歇着就成,他那边卖完肉就回来了。”   卖肉....猪.....   贺婉瑜吃完早饭坐在炕桌上,又在思考她的农场大计。   首先农场得地,地就需要银子,而她现在连上许秋白给的聘礼五十两,加上她爹娘给的二十两压箱底银子还有贺荣给的五十两,现在她居然有一百二十两银子!   这么一算贺婉瑜突然笑了,她好有钱啊。   要知道在这时代农户家十两银子全家能一年填饱肚子还能剩下,到了县城小户人家一年二十两也能剩余。   她现在可是有一百二十两银子啊。   “嘿嘿。”贺婉瑜笑罢,将银子收拢到一处,打算等许秋白回来两人便商量一下买地建农场的事。   正想着事情,突然就听外面许秋明喊着嫂子进来了。   许秋明大早上便被他哥喊起来念书,念完书又扎马步,此刻穿着一身薄衣脸上都有了汗。   贺婉瑜瞧见哎呀一声赶紧让他到炕上,又吩咐翠丫去打水:“你这孩子,大冷的天怎么穿这么少,这脑袋瓜子上是汗?”   她说着一面拿帕子给他擦汗,许秋明老老实实让她擦,完了嘿嘿一笑又告状:“嫂子,我哥卯中就把我喊起来了。”   贺婉瑜皱眉:“这么早?”卯中也就六点吧,现在大冬天的六点天都不亮呢。   见他嫂子给他撑腰,许秋明忙瘪了瘪嘴,“天都不亮,外面可冷了,我拿着书本手都打颤。”说着一面期待的看着贺婉瑜,最好他嫂子等他哥回来训他哥一顿,别再让他这么早起了,这么冷的天还是炕上舒服呀。   翠丫打了水来,贺婉瑜拧了帕子给他擦脸,一面问:“你先去读书又扎的马步?”   许秋明委屈道:“可不,外面可冷了。”   贺婉瑜笑着道:“卯中还不天亮呢,这么着,以后起床后先扎马步,马步扎完了身上也热乎了再去念书。”   许秋明一听,顿时要哭出来了。   完了,他嫂子怎么和他哥一个心眼儿啊。   和他哥一个心眼儿的嫂子瞅着他的表情,决定给小家伙做做思想工作,认真道:“你觉得你贺荣大哥学问如何?”   许秋明瞪大眼睛:“很厉害,”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比我们学堂夫子厉害。”那日贺荣大哥随便考他的问题就将他考倒了,可他们夫子却说过他学的还不错,既然如此那定是贺荣大哥厉害了。   贺婉瑜点点头,又道:“你贺荣大哥在书院不管冬夏每日都是卯时初起床读书,每晚亥时之前从未入睡。可他如今只是个秀才,就是明年秋天下场都不敢说百分百能中。”   许秋明听着瞪大眼睛半晌下定决心道:“嫂子,我以后一定好好念书。我以后也卯时初就起。以后我考上状元当当,让嫂子在家躺着有人伺候享福。”   听他表决心,贺婉瑜心情愉悦,摸摸他的脑袋鼓励道:“好嘞,嫂子等着咱秋明考上状元享福。这么着卯时初就算了,以后冬日卯时末起,其他季节卯时中起,咱还得睡好觉长个子呢。”   许秋明嘿嘿直笑,脸红道:“嫂子,你对我真好,以后我肯定对你好。等以后我做了官买十个丫头来伺候你,你就在家躺着,让小丫头给你端茶倒水,洗手都不用起来。”   贺婉瑜更加高兴了,“好来,嫂子等着。”   许秋白见铺子里不忙便让请的伙计二牛看着铺子自己来了后面,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有说有笑的,然后便听见许秋明这话。许秋白嘴唇勾勾进屋道:“我自己的媳妇自然有我对她好,你还是省着点心留给你未来的媳妇吧。”   “哼。”许秋明见他哥进来就说这话顿时不高兴了,“我长大了你就老了,我只对嫂子好,不对你好。”   许秋白拧他脸蛋儿,然后威胁道:“你嫂子是我媳妇儿,你孝敬她的还不都进了我的嘴?”   许秋明自诩嘴皮子利索,却不想他哥讨个媳妇儿回来嘴皮子都比以前厉害了,要知道他哥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现在不用打这张嘴他都招架不住了,顿时气恼:“感情哥你以前闷葫芦全是装的呀。”   他痛心疾首的指控:“打小我就喜欢和你说话,你都不搭理我,现在有了嫂子了你这嘴倒是不停下了。”想当初他还说他是个闷葫芦娶个娘子也能把娘子闷跑了呢,谁承想这才娶了嫂子几天啊,这嘴就把他堵的说不出话来。   许秋白的确不喜欢多话,但是娶了娘子心情好,也乐得和自己娘子说话,至于许秋明......实在太聒噪了。   许秋明还哀怨的看着他哥:“哥,你以前是装的吗?”   许秋白不愿搭理他,许秋明非常受伤,撅嘴朝贺婉瑜道:“嫂子你瞧我哥,又不理我了。”   贺婉瑜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也别理他呀。”   许秋明一听嘴更瘪了,他人生两大乐事,一是吃,二是说。不让他说话那很痛苦呀。   许秋白笑着对贺婉瑜道:“别搭理他,这小子嘴话太多了。”   许秋明很受伤:“哥,你果然嫌弃我了。”   许秋白点点头:“还不错,挺有自知之明。”   许秋明更加委屈,跳下炕穿上鞋就跑了。   贺婉瑜担心道:“没事吧?”   许秋白早就明白他弟的德性,无所谓道:“甭搭理他,就他那张嘴不好好管管以后有他吃亏的时候。”   闻言,贺婉瑜点点头,许秋明聪明是聪明,可是毛病也不少,贪吃贪玩,话多,嘴上跟没把门儿的是的,逮个人就能说半天。若是能克制自己还好,若是长大还这般那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许秋白补充道:“他既然以后要走科举这条路,就得明白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两人说了一会儿许秋明的事,贺婉瑜便和许秋白道:“我昨日和你说的农场,我想与你说说。”   许秋白不知道什么是农场,便问道:“你说。”   贺婉瑜便道:“我想的这农场其实和那些大户人家的庄子类似。但是不同于庄子只作为主人的私有财产只供主家吃用,我想的农场是一条产业链。”   见许秋白点头表示明白,贺婉瑜继续道:“你不是杀猪的吗,咱们就做与猪有关的产业。”   许秋白闻言眉头一挑:“与猪有关的产业?”他怎么觉得他娘子咋这么能呢。   贺婉瑜点点头:“对,你现在杀猪的猪哪里来的?”   许秋白道:“与乡下养猪的人家说好,要哪家的猪,哪家当日来送。”   但凡杀猪的一般都是这般操作。   贺婉瑜点头然后道:“那我们自己养猪呢?我们自己种玉米自己养猪呢?”   许秋白一听凝眉思索然后道:“所费人力物力太大。”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贺婉瑜点点头,然后拉着许秋白在炕桌上拿了笔墨算盘开始算账。   许秋白就说,贺婉瑜就算,完了贺婉瑜道:“你瞧,自己养猪杀猪怎么也比去收来的猪利润要高,而且我们可以请人来给我们专门养猪种地,和大户人家的庄子一样,不过我们的产出要全部卖掉。”   她说的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却没那么容易,许秋白沉吟,“猪肉一天卖的也就那么多,咱们不可能养那么多猪就为了咱家的铺子啊。”   “你傻啊。”贺婉瑜笑了,“咱们县城不止咱们一家肉铺吧?还有那些酒楼,饭庄,难道不需要猪肉?”   许秋白摇头:“那些肉铺与农户大多是长期合作,而且酒楼饭庄一般也都有固定供货的.....” 他话一顿接着皱眉,长期合作又如何,价格不还是供货的说了算?若是他们价格公道,还怕没生意?   他一笑,想开了,“咱们如果养的多,势必价格要公道,而且咱们雇人每日专门给他们送肉,可比他们大老远跑乡下去拉方便多了。”   见他转过弯来了,贺婉瑜笑眯眯道:“咱们还能把统一杀出来的猪下水处理然后也卖给酒楼。”   许秋白一愣,皱眉:“猪下水都是穷人才吃的东西,酒楼哪能要这些东西。”   贺婉瑜神秘一笑:“等会儿你把猪下水拿来我给做。”   许秋白虽然不认同,并不觉得猪下水能做出什么食物来,但还是去拿了来。   贺婉瑜可不愿意动手收拾这些东西便指挥许秋白干。许秋白任劳任怨的收拾干净,贺婉瑜才撸起袖子到灶房处理猪下水了。   据她所知这里的人拿了猪下水顶多下水煮熟拉倒,可她却打算做分门别类做出来。   猪肝猪肺等物卤制,猪小肠则清洗干净灌香肠,猪大肠炒个青椒也是美味。   只是卤制花费时间长,到了天黑的时候她也只是将东西用盐腌上,然后又拿了些大骨头熬了卤汤。   昨晚本就累了一晚上,又忙碌这么久,顿时累的胳膊腿儿都酸了。   许秋白在一旁看着,心疼的不得了,“你快出去,我来弄。”   一旁的翠丫也急的不行,“太太您说怎么做,翠丫做。”   贺婉瑜也不逞能了,一步步的说着指挥翠丫来做。   天黑后,贺婉瑜用大肠做了爆炒肥肠又用骨头汤炖了个白菜,几人才吃上晚饭。   许秋明上午被他哥伤的不轻,下午老老实实在屋里读书哪都没去,这会儿吃上饭了,狼吞虎咽之余还不忘拍马匹,“嫂子,这菜太好吃了。”   贺婉瑜非常满意:“好吃你就多吃点。”   许秋明边点头便吃,还不忘朝许秋白送一个得意的白眼。   许秋白满脸黑线,他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弟弟呢,肯定是随了许春来那老王八蛋。   不过有一点他必须承认,他不如许秋明嘴甜,那些好话哄人开心的话许秋明张口就来,换了他最多就对婉瑜说句对你好一辈子也就词穷了。   许秋白恨的牙痒痒,决定明天还得这么早叫起来。   谁知第二天还不等他叫,许秋明自己就起来了,瞧见他惊讶,哼了声:“我可答应嫂子了,以后考个状元回来当当,让嫂子享福。”说完也不看许秋白震惊的模样就一脸得瑟的去院子里扎马步去了。   许秋白瞧着许秋明认真的模样,觉得他娘子真是不得了了 第30章   许秋白不得了的小娇妻此刻正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美梦呢,梦里他们的农场越来越大,养的猪越来越多,每天发不完的货,连绵不断的订单,还有许秋明考上了状元,骑着高头大马回来笑着跟她说嫂子我做状元了,来接你想福了。   美梦挺美,贺婉瑜在梦里得了消息高兴的打滚,许秋白叫完弟弟回屋拿东西,进屋正瞥见小娇妻在炕上翻滚,眼瞅着就要到了炕沿上掉下来了,许秋白一个箭步冲过去连人带被子全都接进了怀里。   蜷缩在被窝里的小娇妻尚做着美梦,小嘴吧嗒吧嗒然后咧嘴笑:“帅哥,给爷笑一个。”   许秋白当场石化。   他家娘子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   就见贺婉瑜非但没醒,反而沉浸在美梦里,一双小手更是钻出被子在许秋白身上乱摸。   许秋白:!!!   铁打的男人也经不起这么诱惑啊,许秋白吞咽口水,将被子放炕上一放,三五下脱了衣服掀开被子将人解救出来就覆了上去。   睡梦中的人突觉异物,当即惊醒,瞧见自家男人赤红的双眼,再想想刚才的美梦,当即红了脸,可惜自家男人太强悍,根本不给她回味的机会就让将她拆分入腹。   贺婉瑜本想推拒骂他两声,可自家男人伺候的太好,滋味太美妙,贺婉瑜呵斥也呵斥不出来了,没一会儿就嗯嗯啊啊的没了力气。   外面太阳老高了,许秋明马步扎完了,书也读完了,进堂屋打算吃饭,却没瞧见大哥和嫂嫂便问翠丫。   翠丫虽然是个姑娘,可今年也十五了,在家的时候就曾听过爹娘在屋里那事儿,虽然不懂,却知道这事儿不能让孩子知道,便胡乱道:“太太身子不舒服,老爷在陪着呢,二老爷您先用饭吧。”   许秋明一听嫂嫂病了,哪还有心思吃饭,当即要跳下炕去看嫂嫂,翠丫拉住他,“别去了,兴许太太和老爷一会儿就来了。”   “嫂嫂病了,我咋能不去瞧瞧。”许秋明不听,挣脱翠丫就要往贺婉瑜房里跑。   翠丫急了,忙喊他,屋里贺婉瑜听见喊声忙推身上的许秋白:“快起来,大早上的让人听见多不好。”   许秋白身上布满了汗珠,身上动作不停,却笑道:“娘子小声点叫唤不就行了?”   贺婉瑜刚想反驳,可身上的确舒坦,舒坦了就想叫两声,的确挺羞人的。眼瞅着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哪里顾得上舒坦,忙推他:“哎呀,秋明来了。”   许秋白却不担心:“怕什么,门关着呢,而且翠丫会拉住他的。”   果然外面许秋明被翠丫拉住了,好说歹说的拉回堂屋了,贺婉瑜臊的脸红的不像话,捂脸道:“真是没脸见人了。”   许秋白加快动作,很快释放自己,将人揽进怀里,“不怕,自己家有啥可羞的。”   贺婉瑜真想给他一脚,没成亲前可不知这男人脸皮如此之厚,简直快比上她的了。   咳,贺婉瑜推他:“赶紧起来,我饿了。”   许秋远笑着抹了一把,“为夫刚才没喂饱娘子?”   好脾气如贺婉瑜也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许秋白没防备,正中命根,顿时表情五彩缤纷,咬牙道:“娘子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贺婉瑜知道踢到不该踢的地方了,忙问:“可伤着了?”说着就要去查看,可又想到伤到的地方又忍不住脸红了。   想她当初多么厚脸皮的一个人,认识许秋白之后竟然也知道脸红了,贺婉瑜佩服的想。   许秋白等了等没见她动作查看不由看向她。贺婉瑜瞧见他眼中的戏谑哪里不知被骗了,顿时懊恼,推开他就翻身起来穿衣服。   许秋白从后面抱住她,低声哄道:“为夫错了。”   贺婉瑜嘴角往上翘了翘,哼了声道:“快着点。”虽然白天做这事不好,但是很舒坦呀,怎么办好喜欢!   不行不行,她是淑女,她要矜持要矜持~   矜持的贺婉瑜收拾完自己又成了端庄美貌的好嫂子了,到了堂屋,许秋明瞧见她进来,眼睛都红了,直接跳下炕扑到她怀里,“嫂子,你没事吧,你可别死,我以后还得孝敬您让您享福呢。”   刚做完运动的贺婉瑜腰酸着呢,被小炮弹一样的许秋明一幢差点没扑在地上,许秋白进来赶紧扶住贺婉瑜,然后将许秋明拉开:“有话好好说,多大的人了还往嫂子怀里钻,当你三岁呢?男女七岁不同席,这都不知道吗?”他还没扑呢,这臭小子竟然敢扑他娘子怀里,简直欠揍。   许秋明瞧着他哥恶狠狠的目光委屈极了,可怜巴巴的瞧着贺婉瑜。   贺婉瑜扶着腰拍拍他脑袋:“没事哈。”说着又瞪向许秋白:“不许老是欺负秋明。多好的孩子呀,瞧让你吓的。”   被嫌弃的许秋白不敢欺负娘子,只能恶狠狠的瞪了许秋明几眼。许秋明瞅准机会赶紧告状:“嫂子你瞧我哥,又瞪我。”说的可怜极了。   贺婉瑜笑呵呵的插过话去,翠丫这时候端了热好的饭菜进来,许秋明见了吃的这才放过他哥。   许秋白瞅着他弟那一身小肥彪,觉得过了年得教些拳脚功夫了,省的天天闲的霸占他娘子。   饭后许秋明不用别人说又老老实实去读书了,贺婉瑜则继续到灶房弄她的卤猪下水。   经过一晚上的腌制,猪下水都腌好了,指挥翠丫烧火将卤汤烧开又放上猪下水,这才腾出手来收拾猪小肠。   许秋白只去铺子里交代了伙计好生看铺子便回来了,瞧见贺婉瑜要收拾猪小肠却显然嫌脏的模样,赶紧上前道:“如何弄,你来说我来弄。”   贺婉瑜也不抢,告诉了他制作方法,然后又从家里找出需要做香肠的大料,发现材料不全,又和许秋白说了一声跑出去买料了。   许是她要的料太多,跑了好几家杂货铺才将东西买全。回来的时候猪小肠已经收拾干净,许秋白也已经开始剁肥瘦相间的猪肉了。   剁好后贺婉瑜按照上辈子听来的比例开始调制猪肉,然后又找来东西将猪肉慢慢塞了进去。   许秋白在一旁帮忙,对他娘子的手艺赞不绝口:“这种做法绝对是清河县头一份了。”   贺婉瑜忙碌一早上总算看到成果,笑了笑:“那自然。不过还得晾晒一段时间,等过年的时候正好加菜,若是好吃,咱们明年夏天之前可以往酒楼饭庄的推广推广。”   许秋白点头,觉得他娘子可真聪明,他不由道:“咱们可得把配方掌握好了,若是被人学了去,东西就不值钱了。”   贺婉瑜瞥了一眼正在烧火的翠丫一眼点点头:“嗯。”   翠丫烧着火听见许秋白的话赶紧起来表忠心:“老爷太太放心,翠丫一定不乱说。翠丫要一辈子跟着太太和老爷呢。”   贺婉瑜赞赏的点点头:“嗯,好好干,等岁数到了我们就给你找个夫家。”   不管长的如何,是姑娘都对未来有憧憬的,更别说翠丫了,她知道贺婉瑜是为她好,抿唇点点头:“太太人真好。”   她决定了这辈子也不离开许家,在许家多好,能吃饱穿暖,每月还给零花。至于干活什么的,她在家也是干这些,都是做习惯了的。   说话间灶上的锅里传出阵阵香气,翠丫赶紧过去烧火,一直到了中午,锅里的水变少了,贺婉瑜终于让翠丫关了火。   许秋明本来念书念的好好的,忽然鼻子一动闻到香味,书也读不下去了,赶紧跑到灶房去,吸着口水道:“嫂子,这是啥好吃的?”   “等着。”贺婉瑜见时辰不早也到了午饭时辰,便捞出卤制的猪下水,连猪肝猪心猪肺的都割了点切成片儿又炒了个辣椒炒肉才端到堂屋里去。   许秋明早就等不及了,等他哥先动了筷子便飞快的夹了一块猪肺,放入口中来不及细细品味就眼前一亮,“嫂子,真好吃。”   许秋白瞧着吃货弟弟,觉得颇为无奈。   饭后许秋明自觉的去读书了,临走时还跟贺婉瑜道:“嫂子,晚上我还想吃。”   许秋白一巴掌拍过去,“不好好读书就知道吃。”   许秋明给他哥做个鬼脸就跑了,翠丫也将碗筷收拾下去,又趁着天暖和洗衣服去了。   贺婉瑜吃饱了懒洋洋的靠在炕上,脚指头都不想动了,她瞧着许秋白,挑眉问道:“如何?”   许秋白点头称赞:“非常不错。”他顿了顿道,“不过卤制也就那些材料,我担心那些做卤肉的也差不多能做出来,到时候咱们的岂不是有竞争?”   “怕什么,”贺婉瑜毫不在意,“东西大家都会做,那就考验手艺和配方了。”   她上一辈子做公务员的时候日子清闲,闲着了便研究吃的,别管是卤制猪下水还是其他,只要想吃的她都研究过,穿越过来后原主是个做米虫的,她不好太过勤奋,可也下厨房做了几次。外面那些吃食她当然也尝过不少,她敢说这清河县卤制猪下水能比她好的绝对没有。   还有香肠,那是他们老家过年之前必做的食物,当然后世卖肉的多,灌香肠的也多口味各不相同,可谁都没有她妈做的好吃,她妈当初还得意的跟她说过配方,也恰好她记住了,否则也不可能成功。   许秋白想了想也是,他自己本身也是常做饭菜的,虽说手艺一般,但是也知道好坏。思索片刻,便道:“那成,等年后咱们就着手准备。不过....”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家里现在没什么银子了,估计得等几个月才行。”   当初为了娶他家娘子,他可是拿出了全部身家的。现在家里余钱可真是没多少了。   贺婉瑜得意仰头:“叫声好娘子,娘子赏你一些。”   许秋白知道她说的是嫁妆银子当即摇头:“不可,我哪能用娘子的银子,我再想想法子便是,况且这事不急于一时,咱们还得好好谋划谋划。”   贺婉瑜佯装生气:“咱们夫妻一体还用得着分你我?”   见她生气,许秋白有些无措,忙上前哄她:“我没这意思,只是怎么说我也是男人,哪能用女人的钱。”   “噗哧。”贺婉瑜掩唇笑了,她抬抬手道:“那就当我借给夫君的好了。”   许秋白自然不愿意,只糊弄道:“这事儿年后再说。”   贺婉瑜也无不可,这事儿是得好好谋划,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出来。   两人说定,便不再纠结,贺婉瑜每日在后院躲在屋里做做针线,许秋白则继续杀猪卖肉。   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七,肉铺关了门,许秋白也闲了下来,便打算与贺婉瑜打算回娘家送年礼。   贺婉瑜出嫁后就回门的时候回去过,这几天天冷的厉害她也不爱出门就一直没出去,眼瞅着过年了,该送年礼了,正好回去一趟。   日日苦读的许秋明得知去贺家松了口气,总算能歇一天了,想到贺荣忙跑回屋找了纸笔,将这些天不懂的问题写下来等去贺家的时候好请教请教贺荣。   贺婉瑜瞧着他跑来跑去,对许秋白道:“秋明越发上进了。”   许秋白嘴角翘翘,对许秋明的上进表示很满意。以前的许秋明眼里只有吃的和玩的,读书只当是应付他的差事,谁知他娶了妻,倒是给了许秋明上进的理由:让嫂嫂以后享福。   好吧,虽然嘴里对许秋明嫌弃极了,许秋白看着这样的许秋明,不免满意又自豪。他们许家的人都聪明,只是有人聪明用对了地方,有人用在了旁门左道上。   瞧着正在穿皮毛衣裳的贺婉瑜,许秋白眼神一暗,接着又心里对贺家充满了感激。从讨论亲事开始,贺家就不曾问过他的过往和家世,就是定了亲,贺家人都没询问过。显然是顾虑他的想法。   只是他的身世到底让他觉得说不出口,只是怕时间长了婉瑜会有其他猜测。   “怎么了?”贺婉瑜收拾好,许秋明也过来了,一转头却见许秋白瞅着她发呆,不由笑眯眯道,“夫君是发觉我今日尤其的美貌吗?”   许秋白失笑,然后点头:“特别美。”   一旁许秋明不甘示弱:“嫂子你一直都是最美的。清河县没人比的上你。”   兄弟俩嘴一个比一个甜,贺婉瑜厚脸皮的照单全收,一个高兴还答应到了贺家再给他做花生。   到了年底,即便是天气寒冷街上的人也不少,采办年货的,送节礼的,熙熙攘攘的不比往日差到哪去。   到了贺家敲了门,隔着门便听见惠氏的大嗓门:“定是婉瑜这臭丫头回来了,成了亲了就不要爹娘了,这么些天都不回来看看爹娘。”   下了骡车的贺婉瑜额头冒黑线,果然她娘不肯放过她呀,她只是怕冷不愿出门呀。   惠氏话音停了,又断断续续听见贺平洲的声音,贺婉瑜不觉一笑,她爹定是站在她这边劝着她娘的。   大门打开,惠氏将贺平洲和贺荣挤到一边儿去,快步就朝贺婉瑜冲了过来,“你这臭丫头,竟然这么些天都不回来看我们,你今日若再不回来我都打算明日亲自上你家去了。”   惠氏说着眼泪都下来了,到了贺婉瑜跟前上下打量一番,见她面色红润,眼睛明亮,也没有瘦,一颗心才落回原处。   许秋明早就嘴甜的喊了人,落后一步的许秋白瞪了许秋明一眼规规矩矩的朝岳父岳母还有大舅子行礼。   贺平洲虽然不说,但一双眼也是盯着贺婉瑜,然后又与许秋白说着话往里面去了。   贺婉瑜上前挽着惠氏,摇着她胳膊道:“女儿也想爹娘呢,只是天气太冷了,若是天暖和,女儿恨不得天天往家跑一趟呢。”   惠氏见着闺女了,也不生气了,戳了她脑壳道:“哪有闺女嫁人了天天往娘家跑的,不像话。”   “嘿嘿。”贺婉瑜立即傻笑,她就知道,只要她这么说她娘铁定不生气了。惠氏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外人面前再泼辣到了儿女面前那都是好脾气好哄的母亲。贺婉瑜心里暖和和的,和惠氏一同进了屋都舍不得撒手。   一家人坐下,一直跟在后面的翠丫放下东西动作利索的跑灶房去干活了,惠氏笑道:“倒是找了个好丫头,可真勤快。”   贺婉瑜也夸了两句,顺嘴提了句翠丫的家世,惠氏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咱不是大户人家,可不兴学着人家磋磨下人。”   “那是自然,咱不是那样的人家。”贺婉瑜道,“再说了,翠丫能干着呢,里里外外都不让我插手,你瞧瞧我这手,嫁过去什么都没做过,就整日炕上躺着了。”   自家闺女自己知道,贺婉瑜到了冬日就不愿动弹,恨不得在炕上下不来,以前她还担心若是嫁出去被婆家嫌弃怎么办,谁承想嫁给许家去了,没有公婆,只要夫君和小叔子没意见就成。   可惠氏还是瞧了眼许秋白兄弟,训斥道:“哪有你这样做媳妇的,做了媳妇了还不勤快些,虽然有翠丫帮衬,你还能什么都不做?好歹给人兄弟做身衣裳什么的。”   贺婉瑜讪讪的,成亲前她在惠氏的监督下做了不少许秋白兄弟的衣服,成亲后见兄弟二人棉衣都有便没有动针线,而且翠丫太能干,洗衣做饭做衣裳没有不会的,只要她拿起针线来翠丫便抢去干,加上她自己又不是什么勤快人,便不争了,于是等许秋白去肉铺许秋明读书走了,便在炕上躺着了。   惠氏一瞧她的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又戳了她一下:“真懒。”   那边与贺平洲夫子说话的许秋白突然回头瞅了她们一眼笑道:“岳母无怪,是我不让她做的,天气寒冷在炕上呆着就好。”   那边灶房里过来请教的翠丫正好听见忙点头:“对对,老夫人不要怪太太,翠丫什么都会干,不用太太动手的。”   一个两个的都向着贺婉瑜,惠氏再说下去倒像是后娘了,忙摆手道:“得了,闺女嫁人了,我这当娘的还是少说为好,省的人家心疼。”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许秋明眼珠子转转,忙嘴甜的表忠心:“贺伯母,秋明以后要考状元,让嫂嫂享福,天天在炕上躺着,有成群的小丫头伺候着,什么事都不用干。”   惠氏摸着他脑袋夸奖道:“不错,真是个好孩子。”   许秋明挺直了胸膛愈发的得意。   趁着中午歇晌的功夫,惠氏神秘的对贺婉瑜道:“崔云兰定亲了。”   贺婉瑜惊讶,她成亲的时候还没动静,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定亲了。   惠氏嘲讽的笑了笑:“说来也是缘分,赵氏以前千挑万选选不出合她心意的女婿,谁知今年又出些这档子事儿,在清河县是不成了,也不知谁保的媒竟然说给了清水县薛家。”   “薛家?”贺婉瑜震惊,然后就想到了她和许秋白定亲之日来的那个肥头大耳的薛公子了。   惠氏笑:“你想的没错,就是那个薛公子,可不是天赐良缘?”   贺婉瑜嘴角抖动,还真是天赐良缘,就是不知崔云兰会如何闹腾了。 第31章   依着崔云兰的脾气当然会闹腾,她原就喜欢许秋白,被拒绝后就觉得没面子,认为被贺婉瑜压了一头,可谁知多番算计都不成,现在她娘反倒给她定了这么一门亲事,让她的脸都放在地上踩了。   崔云兰在房中咬牙切齿,她可是知道的,这个薛家公子当日可是去贺家提过亲的,被贺婉瑜拒过的男人给了她,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想到薛人理那副模样,崔云兰便觉得作呕,她喜欢许秋白那般俊俏的,哪里肯轻易答应下来这门亲事。   本来崔母定下这婚事的时候是瞒着崔云兰的,谁知崔云兰恰好听见了,于是便闹了起来。   眼瞅着年底铺子里本该生意火爆,可今年也不知怎么的,生意都差了许多。也是清水县的崔母娘家人来提了嘴薛家的情况,崔老爹一琢磨便觉得有利可图,与崔母商量一番便让赵家人去探口风了。   薛家公子在清河县贺家吃了亏,薛刚本想打回去,可他薛家在清水县是一霸,家有恒产,但到清水县地界儿却是缺人少权。   得知崔家有意与薛家做亲,薛刚打听一番便定了下来。于是趁着没过年便下了聘,该走的一样不少。只等明年开春便将人娶回去。   当然谁做薛家儿媳妇薛刚是不怎么在意的,女人吗,没了一个有的是,若是崔氏能安分守己过日子,他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以前崔氏闹出来的事,若是不听话....   哼,到了他跟前还没有什么不听话的女人,他薛刚是什么人,在京城可是有靠山的人,一个两个的女人还不放在眼里。不听话就换个儿媳妇,总归有听话懂事的。   薛家和崔家定了亲,得知这几家纠葛的街坊不少,年底走亲戚的时候都有了话头。   崔云兰得知这事,狠狠的闹了一场,躲在屋里不吃不喝来要挟他的爹娘。   可惜崔老爹和崔母被崔云兰威胁过几次以后不像以前那般着急了。也是薛家这门亲事好,他们决定不惯着崔云兰了。   崔云兰不吃不喝两日后就受不了了,她爹娘是铁了心要她嫁到薛家了,心里便觉得不吃饭不行,既然威胁没用,那么就得再想其他的法子了。   ——   与崔云兰的焦灼相比,许家的日子就和睦多了。   贺婉瑜回娘家的时候得了惠氏指点,第二日就拉着许家兄弟俩上街上置办年货了。   许秋白没成亲前,逢年过节的最多就是许秋白多做俩硬菜,兄弟俩一起用个饭,稀里糊涂的也就过去了,就是过年也如此,乏味没意思。   听着贺婉瑜要去买年货,许秋明眼睛都亮了,“嫂子,我给您当跟班儿提东西。”   许秋白凉凉道:“个头跟个冬瓜似的,能提什么?”   遭到大哥拆台许秋明自然不满,可他哥突然跟开了窍一般最近总是拿话堵他,气不顺呐!   贺婉瑜瞧着许秋明不忿的神情倒是知道许秋白为何这样了。   昨日两人在炕上干那事儿时,许秋白就红了眼断断续续的说着让她少搭理许秋明的事。   贺婉瑜情到深处哪里管他说了什么,自然都应下,现在想起来脸上不由羞赧。   三人出了门,街上已经热闹非凡,因为只两天过年衣服也来不及做了,便准备买些青菜等物回去放着。   当然猪肉是不用买的,许秋白早就准备了。   三人到了街上先被许秋白拉去了首饰铺子,不顾贺婉瑜的反对,给她买了根包银边儿的发簪。   许秋白将发簪戴在她发间,歉意道:“娘子等我挣了银子再给你买好的。”   贺婉瑜眸中含笑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好。”   一旁的电灯泡许秋明适时的夸奖:“嫂子长的好戴什么都好看。”   贺婉瑜一笑,大方的接受了夸奖。   “嗤。”   三人正打算出门便听到一声嗤笑,贺婉瑜回头却见崔云兰与赵琪欣从楼上下来,崔云兰怨毒的瞅了贺婉瑜一眼,嗤笑道:“怎么,婉瑜妹妹见了我当不认识了?想当初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呢。”   贺婉瑜咧嘴一笑:“可不,当初咱可好的跟亲姐妹是的呢,云兰姐姐要不上我家坐坐?”   崔云兰见她没生气,顿时有些恼,瞥见一旁做出戒备模样的许秋白,当即反驳:“谁稀罕去你家,蓬门筚户哪配我去。”   贺婉瑜点点头:“哦。”   然后转身拉着许秋白的手出了门。   许秋明跟在后头突然转头朝崔云兰做鬼脸:“丑八怪!”   崔云兰气的牙都要咬碎了,只能瞪着眼瞧着许秋明跑远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秋明跟到贺婉瑜跟前,嘿嘿直笑,贺婉瑜问他:“你做什么了?”   许秋明道:“骂她了。”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崔云兰了。   贺婉瑜眉头一皱:“秋明,我们大人的事你别掺合,读书人最讲究礼仪,下次不可再随便骂人了。”   许秋明有些不服气,但还是点点头。   然后又听贺婉瑜道:“为了她那样的人让自己背上没有礼仪的帽子太不值当了。下次想骂人也得学会骂人不带脏字,让人抓不住把柄才行。”   许秋白:“.....”嗯他家娘子说的好有道理。   许秋明则眼前一亮,然后点头脆生生道:“嗯,嫂子我听你的。我一定好好读书,下次骂她的时候一定不吐一个脏字儿。”   许秋白:“......”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过许秋白不愿意去想了,他娘子说的也不错,只不过该骂之前的确该骂,不该骂的可不能随便乱骂。   许秋白说了两句,许秋明给他一个白眼:“哥,你真啰嗦,我还能不知道这个?咱可是读书人,最是懂礼了。”然后便跑贺婉瑜跟前献殷勤去了。   许秋白满脸黑线,觉得这个弟弟实在是!太!碍眼了!   而且,从没像现在这样嫌弃弟弟!   不过许秋明嘴巴再如何甜也抵不过许秋白这个夫君,最起码买东西的时候有夫君付银子而小叔子穷光蛋一个啊。   瞧着他哥得意的付银子,许秋明便表忠心:“嫂子,等以后我做了状元,让嫂子管家,银子都给嫂子花。”   贺婉瑜正嘱咐掌柜的将糕点装好,闻言笑道:“好嘞,嫂子等着给你管家。”   一旁的许秋白冷笑,就怕是娶了媳妇忘了嫂子,讨好媳妇还忙不过来,到时候哪会记得他嫂子哟。   三人采购了大包小包回到家是已经到了中午,吃过午饭后便哪都不去了。   贺婉瑜躺炕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天黑了。   当然睡了一下去的结果就是晚上的时候睡不着了,许秋白见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觉得该给娘子找点事干。   于是翻咸鱼的贺婉瑜便觉得一双燥热的手慢慢滑向她的衣襟。   贺婉瑜想到成亲以来干那事儿的次数,有些头疼,这男人到底素的时间久了,竟然想日日都要.....   腰好酸......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得这些了,嗯嗯啊啊的全身心的享受起来。   过了两日便是除夕,贺婉瑜起了大早开始收拾家里,许秋明这两日也不读书了,跟在贺婉瑜身后像个跟屁虫一般,她走到哪跟到哪。看的许秋白都想将他关起来读书去。   三人上午贴了春联,又准备了祭祀的东西,下午贺婉瑜则带着早就急着干活的翠丫开始整治晚上的团圆大餐。   鸡鸭鱼肉每样来了一些,又满足许秋明的口味弄了一盘卤猪下水。等一切做好,外面天都快黑了,不远处传来鞭炮声还有孩童的嬉闹声。   贺婉瑜直了直腰,又是一年啊。   她望着外面的天空,在想,原先的那个贺婉瑜是否到了几千年后代替她陪伴父母呢?   许秋明闻着香味跑来打断贺婉瑜的感慨,饭菜摆上桌,贺婉瑜将翠丫拉了过来。   翠丫死活不愿意,还是瞧着贺婉瑜要生气了,许秋白又发了话这才挨着凳子坐在了下手。   许秋白拿出珍藏了两年的好酒倒上,又给剩下几人倒了果子酒,笑道:“新的一年祝大家身体康健,读书的好生读书,做生意的财源广进。”   一家之主开了口,剩下的人也纷纷说了吉祥话,然后一起喝酒吃菜好不热闹。   而此时崔家却闹翻了天,崔云兰年三十这天竟然趁着家里忙乱从家里跑了!   崔老爹大怒,冲着崔母发了一通火,可这种事又不能声张,一家人连年都不过了全部出动满县城找人,只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谁都不知道崔云兰到底去了哪里。   崔家人急的团团转,找遍县城都没找到。一家人都绝望了,崔母却不想放弃,初一一早便带着崔云升去白马寺上香求菩萨保佑她的女儿。   许是菩萨听到了她的哀求,崔母回来的路上碰见一穿着破烂的乞丐,她本不是良善之人,刚想让崔云升将乞丐撵开,就见这乞丐哭着喊道:“娘。”   崔母吓了一大跳,眼前的乞丐声音虽然粗哑了些,可知女莫如母崔母还是听出了自家闺女的声音,崔母当即吓得从车上摔了下去。崔母年纪不小,腰摔的都动不得了,哭着朝崔云兰招手:“女儿啊。”   赶车的崔云升早就吓掉三魂七魄,赶紧将他娘和妹妹抱上车往家而去。   正月初一到处欢声笑语热热闹闹,崔家却如同坠入冰窖。崔云兰回来了,可却像个乞丐。   一家人不敢问不过一夜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何事,只瞧着那身上的就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只这样的事情不能请大夫,崔母和李氏给崔云兰清洗了身子差点被她身上的伤口和痕迹吓晕过去。好不容易洗完又上了药,崔母只能握着闺女的手哭了。   崔云兰瑟缩在床上,眼睛都不敢睁,待爹娘以为她昏睡过去之后才睁开眼咬着被角呜呜的哭了。   她想的太简单了,她不想嫁给薛人理反抗无效后便想其他的法子,觉得这事或许找薛人理商议也不错,薛人理不是看上贺婉瑜了吗,那她帮薛人理一把就是了,等她找到薛人理两人合谋算计了贺婉瑜的清白,到时候许秋白自然不会再要贺婉瑜了,薛人理便能趁机得了贺婉瑜让她做个妾,而她便能说动爹娘与薛家的亲事作罢,到那时她展现她的温柔与体贴,还怕受了伤的许秋白能不感动?   可她想的很好,也成功的避开了爹娘的视线跑了出去,离开县城后便打听了路往清水县走,只是她没出过门,不知距离,只隐约听舅母说过坐车得两个时辰,可她不认路,大过年的路上人又少,走走停停到了晚上也没到,只半路瞧见破庙就进去打算住一晚再走。   可谁知,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几个肮脏的乞丐流着恶心的口水朝她扑来,令人作呕的手撕扯她的裙子,满是恶臭的嘴巴亲她咬她。   崔云兰疼的瑟瑟发抖,既害怕又恶心,她不敢反抗,只能默默的忍受屈辱。可能也是乞丐不敢惹上人命糟蹋了她一个晚上就放了她,否则她早就成了孤魂野鬼。她当时是想死的,可是她想到害她如此境地的贺婉瑜,她舍不得死了。   当时她便下定决心她要活着回去,她要贺婉瑜尝尝她受的屈辱,让她生不如死。   ——   年初二,贺婉瑜拖家带口回娘家。   许秋白与贺家熟了,下了骡车便跑进去找贺荣了,贺婉瑜不由笑道:“秋明现在崇拜我哥都要着魔了。”   听了他这话,许秋白嘴角微翘,他虽然在意自己的身世,可到底许秋明是他亲弟弟,亲弟弟知道上进总是好事,就算有朝一日再次与那家人遇上,他也得护住自己的弟弟。   贺荣出来接妹妹,身后跟着跟屁虫,一身棉袍在身,配上脸上淡淡的笑,一身气度说贺荣是哪家权贵家的公子,他们也该信了。   贺婉瑜瞅着与她面孔相似的哥啧啧称赞:“哥你这张脸可真好看啊。”   “你是在夸自己长的好还是夸我?”贺荣眉头轻扬,嘴角的笑意却慢慢溢出。   贺婉瑜厚脸皮道:“夸你跟夸我没区别谁让咱们是亲兄妹呢。”   贺荣不由失笑,许秋白见总算有他表现的机会了,忙上前跟自己大舅子打招呼。   几人进了屋,惠氏神神秘秘拉着贺婉瑜到了内间道:“崔家像是出事了。”   贺婉瑜眉头一动,年前刚听说崔云兰与薛人理定了亲她还道崔云兰与薛人理天生一对来着,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出了事,莫不是崔云兰不乐意闹了幺蛾子?   惠氏一脸侦探的模样:“三十那日崔家人满县城跑,唯独少了崔云兰,而且听街坊说崔家赵氏哭的不行,估计是崔云兰出了什么事。”   “而且,就今日回娘家的日子,那李氏也没能回,赵氏也没回,定是有猫腻。”想起崔家干的那事儿,惠氏免不了幸灾乐祸。   贺婉瑜听了也觉得是崔云兰出了什么事,可到底与她没什么关系,听了便劝她娘:“她家的事咱们少打听,无趣。”   惠氏一撇嘴,“美的他们,咱可没那闲工夫,还不是一大早齐大婶儿来买香烛在我跟前瞎叨叨吗。”   棺材铺子除了棺材就是纸钱和蜡烛等物,棺材等闲用不上,纸钱和蜡烛用的倒是多一些,所以到了年节的时候他们家的棺材铺子生意都好许多。本来过年铺子也是关门的,但街坊四邻的临时要用,他们也不可能不卖。   “我就随便说说。”贺婉瑜听过便罢,不愿掺合崔云兰的事,转头又与惠氏说起她的打算来,“娘,我和夫君打算办个养猪场。”   她本来想说农场的,又怕惠氏他们听不懂,便只说了养猪场。   “养猪场?”惠氏一听,顿时惊呆,半晌才拉着贺婉瑜的手道,“做个屠户不挺好的,干什么弄养猪场,多脏啊。”   一想想她漂亮的女儿去养猪,弄的满身猪屎味儿,惠氏就忍不住打个寒颤,她往外面瞥了眼,低声问道:“是你的主意还是女婿的主意?”   贺婉瑜见她娘反应这么大,不由笑眯眯道:“我的主意。”   “你这死孩子。”惠氏当即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   贺婉瑜哎呦一声喊了出来,委屈的看着惠氏:“娘!我是您亲闺女。”   惠氏瞪眼:“若不是亲闺女我早拿鞋底抽了。”   外面几个说话的男人听见动静一滞,接着便听见脚步声,许秋白和贺荣不好进内室便在外面等着,贺平洲快步进去,便瞧着娘俩正互相对眼呢。   贺平洲道:“怎么了这是?”   贺婉瑜嘴巴一瘪,告状道:“爹,我娘要拿鞋底抽我。”   一听闺女要挨揍,贺平洲先是一愣,又瞧了眼他娘子见惠氏眼一瞪,不由气弱几分,吞咽了口水对贺婉瑜道:“你惹你娘生气了?”他娘子应该不会错吧。   贺婉瑜觉得无趣,她爹可真是被她娘吃的死死的啊。   见她这副模样,惠氏气道:“你这好闺女说要去养猪。”   贺平洲一听,也惊呆了:“养猪?”想象一下自家闺女与猪为伍的模样,贺平洲也想抽他闺女了。   好在贺平洲还记得有女婿这么个人,赶紧出去问许秋白,许秋白听了哭笑不得的将两人之前商议的事说了出来。   惠氏垂着脸拉着贺婉瑜听完,顿时又揪住贺婉瑜的耳朵:“你这孩子,什么事不说清楚。”   贺婉瑜觉得比窦娥还冤枉:“您也不等我说完啊。”当然她也有逗她娘的成分在里面这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玩笑过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贺婉瑜扒拉着火盆里烤着的地瓜吸了吸鼻子:“好香。”   惠氏哭笑不得道:“就跟少了她一口吃的是的。”说完觉得这话不对忙瞥了一眼许秋白,见他没在意才放下心。   贺平洲倒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说自家闺女嫁人了在许家吃不饱吗。   许秋白接过贺婉瑜手里的火棒,“我来。”   贺婉瑜也乐得吃现成的,忙把火棒递给了他。   坐在炕上的贺荣本来与许秋明说着话,却见许秋明吸吸鼻子,坐立难安的样子便下了炕到了火炉边,许秋明嘿嘿直笑,老老实实坐着等着分地瓜吃。   众人吃着地瓜讨论着农场的可行性。   贺婉瑜没经过商,也只是出出主意,大方向还得许秋白来做。   许秋白稍微一思索,便将整个经过说了一遍,倒是得知贺婉瑜会做卤猪下水后贺平洲夫妻觉得新奇,不禁道:“婉瑜什么时候学会的卤猪下水,我们怎么不知道?”   贺平洲夫妻还有许家兄弟连同贺荣都朝她看来。   贺婉瑜一愣暗道糟糕,忙胡编乱造:“之前看书上看来的方子,那天就试了试。”   许秋白眨眨眼没说话,他给许秋明做了几年的饭自认为手艺不错,可他都不敢说能做出贺婉瑜做的味道出来。   而没当他思索出来,就见惠氏一拍巴掌道:“我闺女就是聪明!”   贺婉瑜捂脸:感觉好丢人。   可谁知贺平洲却补充道:“这话说的不假,咱婉瑜就是聪明,不然哪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贺婉瑜卡壳,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闪闪发光。   许秋白也跟着夸了几句,然后道:“这做卤猪下水开始还行,时间长了,那些专门做卤制品的定会琢磨出来,倒不如做出名堂后将配方卖了,然后签契约固定供货,咱们要做的就是买地盖院子,请人养猪,然后联系农户固定供应粮食,至于我就专门给各处送货往各处酒楼还有肉铺送肉,肉铺子里就让阿福看着就行。”   他既然能说出来肯定就是经过深思熟虑,倒是让贺婉瑜惊讶,毕竟当初她只说了大概,许秋白能补充这么多,的确让她佩服。   贺婉瑜听了嘴角弯了弯,这样的男人是她哒!好开心!   一家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传来吵闹声,惠氏好奇坐不住,拉着同样想看热闹的许秋明往大门外去了。   外面的确有吵闹声,竟是崔家大儿媳李氏的娘家母亲和兄嫂来了。   隔壁齐大婶儿在外面看热闹,瞧见惠氏出来了忙凑过来,一脸兴奋道:“嘿,你瞧,让她赵氏老是打骂儿媳妇,这下好了让人娘家人瞧个正着。”   惠氏哦了一声没凑趣,齐大婶觉得这反应不行,解释道:“听说这李家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等晚上都没等到闺女女婿,事先又没得到消息说不来,心里便担心,便让李家大郎赶了马车过来看看闺女,谁知到了门外就听见了赵氏正骂儿媳妇,可不就让人娘家人瞧见了吗。”   竟是这样,惠氏点点头也没附和,齐大婶觉得说的无趣,忙和其他人说去了,惠氏瞧着崔家没了兴致,转身拉着许秋明回家了。   到了屋里她将事情一说,贺平洲感叹道:“多亏当初咱们没和崔家做亲的打算,不然咱们婉瑜这么老实的孩子可不就被赵氏欺负了。”   老实孩子贺婉瑜:呵呵。 第32章   老丈人感叹完了,新女婿许秋白忙表忠心:“岳父岳母放心,小婿定不辜负岳父岳母的期望。”   还没感慨过瘾的贺平洲一滞呵呵的笑,他好像那句话不该说呀。惠氏一个眼神瞪过来,然后笑道:“地瓜好了,趁热吃。”   拿着火棒的许秋白闻言忙抖了抖,果然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许秋明吸吸鼻子,满足道:“真香啊。”   许秋白将一个小个儿的地瓜弄出来,磕去灰又扒了皮,然后在许秋明期盼的目光中拿了帕子包着递给了贺婉瑜。   贺婉瑜接过地瓜满足的吃了一口,一旁的许秋明委屈极了,可怜巴巴的瞧着贺婉瑜吸口水。   “真香啊,真甜啊。”贺婉瑜故意舔舔嘴巴,发出感叹。   许秋明瞪大眼睛瞧着还不自觉的吧唧嘴:“嫂子嫂子,真的那么好吃吗?”   贺婉瑜煞有介事的点头:“特别特别好吃。”   “嫂子.....”许秋明瘪嘴,可怜极了。   那边许秋白不紧不慢,只当没瞧见自家兄弟丢人的模样,又扒出一个,然后扒了皮包好递给了惠氏,然后又弄一个给贺平洲,再是贺荣。   轮了一圈都没轮到自己许秋明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惠氏笑着朝他招手,“秋明过来,你哥不给你吃,伯母给你吃。”   许秋明立即喜滋滋的过去了,“伯母您真是个大好人。”终于吃上惦记了一下午的地瓜,许秋明觉得满足极了。   贺婉瑜拿肩膀碰了碰许秋白,低声道:“太坏了你。”   许秋白放下火棒自己擦了手也拿了一个吃着,嘴角勾勾,“咱们彼此彼此。”   “讨厌。”贺婉瑜笑着转过身去,实在是小胖子许秋明太好玩,他忍不住逗逗他,不过许秋明也果然没让她失望,表现精彩绝伦。   地瓜吃完,天色也不早,两家都在清河县,贺婉瑜惦记着回去睡她温暖的炕,也没留在贺家吃晚饭便拖家带口的出了门。   只是他们出门的时间有些不凑巧,路过崔家的时候崔家的大门也开了,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嘴唇紧抿着,眉头皱着,而她身边则是一脸赔笑的崔母。   就崔母那德性都能赔笑,贺婉瑜惊讶一把然后结合惠氏瞧的热闹便知是谁了。   贺婉瑜嘴角弯弯,正对上崔母的目光,贺婉瑜不嫌事大咧嘴笑了笑,然后将车帘子放下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了。   崔母本来就不是好性子的人,若不是崔家最近事多,李家又有些地位钱财,而她又被李家正好瞧见了她骂李氏,她才不会对李母曲意逢迎低头赔笑。   本以为这个时辰外面也没人了,谁知竟然碰上贺家那个狐狸精。   崔母银牙咬碎半口,阴沉沉的盯着骡车走远。李母瞧着她的目光冷哼道:“亲家母这是觉得送送咱们委屈了?若是不行就让燕燕跟我们回去,我李家再如何也不能少了她口吃的,更不会被人当牛做马还得挨骂挨打。”   李母的话如刀子般刮在崔母的心上,崔母讪笑:“亲家母说笑了。”   李母哼了声也不想说话了,要怪就怪自己那闺女实在太蠢又不争气,哪个媳妇生了俩儿子后还被婆婆拿捏的死死的,可惜她那闺女不听她的,让她跟着他们回李家都不肯,哭哭啼啼的说舍不得孩子,活该被打。   只是总归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舍不得她吃苦,要不是与崔家人讲条件,她早就带着儿子回清水县去了。   送走李母,崔母脸上仅存的一点笑也收敛了,想到在炕上躺着半死不活的闺女心就沉了下去。   今日一早她便询问闺女那些乞丐的下落,可崔云兰也不清楚,而且只要她一提这事儿立马大喊大叫。吓得她也不敢多问了。但这事儿却是贺家引起的,就贺家那个狐狸精她也不能放过。   ——   除了回娘家,许家这边没有亲戚,所以初三开始,贺婉瑜他们便闲了下来。   许秋明励志要考状元,每天早起扎马步然后读书练字。许秋白自从与贺婉瑜说定要办农场便趁着闲暇到处打听近郊的地。   而贺婉瑜倒是想忙活起来好打发无聊的时间,可做饭翠丫抢着干,洗衣服太冷她不愿沾手,做衣服翠丫也抢过去,一天当中唯一的乐趣也就是吃饭的时间了。   一直到了正月十五,许秋白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道:“今晚咱们看灯去。”   贺婉瑜眼前一亮,终于不用窝着了。没有手机电脑高科技的古代做个宅女太痛苦了。   许秋明也一脸期盼,从年初三开始他便努力读书,好不容易趁着元宵节出去玩,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三人收拾妥当,天色也不早了,翠丫坚持在家看家,便由她去了。三人出了门走了两个胡同便到了清河县主街。   此时主街上人已经不少了,平时出门少的姑娘们也纷纷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三五成群的出来了。   街道两旁的铺子也纷纷点起了红灯笼,更有酒楼饭庄的挂上灯笼贴上灯谜吸引食客的注意,当然街道上也有小商小贩兜售小玩意儿,贺婉瑜瞧了眼小摊子上的面具,许秋白便买了三个。   贺婉瑜戴了个猴子模样的,别提多滑稽了,许秋白为了和贺婉瑜配对也戴了只猴子,倒是许秋明竟要了个兔子的面具带上了。   路上戴着面具的也不少,倒是不显得奇怪,路上人越来越多,许秋白一手牵一个,笑道:“可得抓紧了,谁丢了都不好找。”   许秋明皱眉瞧了瞧他哥,觉得一定得抓好了,否则他如果丢了他哥一定不会找他。   贺婉瑜被他发烫的手抓着,心里也暖和和的。许秋白转头朝她笑了笑:“抓牢了。”声音温柔的要滴水。   贺婉瑜抿唇点点头,往许秋白身前靠了靠。   路过德隆泰,许秋白道:“饿了吗?”   “不饿。”贺婉瑜没好气道,明明出门之前刚吃饭没多久啊,她在他心里难道就是个吃货?   旁边大灯泡许秋明抬头瞅着他哥,“哥,我饿了。”说着还眨眨眼表示他很可爱。   许秋白冷笑:“饿着。”还不等许秋明委屈许秋白又补刀,“正好减肥。”   许秋明顿时不敢说话了,他突然特别怀念他哥曾经沉默寡言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时候,那时候多么的好,他怎么说都行,可现在居然时不时的就开启毒舌模式哄他一顿。   他的心好疼,千疮百孔。   贺婉瑜乐呵呵的瞧着许秋明的小眼神,然后笑眯眯道:“跟嫂子说喜欢吃哪个。”   小心灵受伤的许秋明当即指着旁边的糖葫芦道:“糖葫芦,”他眨眨眼,嘴甜道,“嫂子,糖葫芦可好吃了,酸酸甜甜的,张大叔卖的糖葫芦最好吃,嫂子一定会喜欢的。”   贺婉瑜笑着朝许秋白使个眼色,许秋白无奈的去买了,然后递给贺婉瑜,贺婉瑜接过来然后给了许秋明一支,“赏你的。”   许秋明嘿嘿直笑:“谢嫂子赏。”说着还示威的看了许秋白一眼。   许秋白早在他眼神过来之前就转过头去了,“娘子,咱们也去猜灯谜?”   贺婉瑜正瞧着德隆泰前搭的台子上挂着的灯笼,闻言道:“好啊。”她目光一定落在最上面那盏七彩琉璃灯,“我要那个。”   “.....好。”许秋白也看见了,的确很漂亮,配得上他娘子,于是上前加入到猜灯谜的行列。   许秋明仰头道:“嫂子我也去给您赢一盏。”   闻言贺婉瑜大手一挥,“去吧。”   许秋白到了跟前直奔最上面,此时上面已经站了四五个人,显然都是想得了琉璃盏,许秋白回头看了眼在人群中正瞧着他笑的贺婉瑜,微微一笑,接着取了纸笔写下谜底。   负责这边的掌柜瞧见有人写了谜底便过来瞧,然后笑道:“恭喜这位公子猜中谜底。”说着便让人将挂在最上面七彩琉璃盏取下来亲自递到许秋白手里,“恭喜。”   许秋白接过来然后道谢,其他几个来的早的人也羡慕,有一身穿华服的男子冲他作揖道:“舍妹吵闹想要这盏琉璃灯,不知这位兄弟能否割爱,在下愿出五十两银子买下。”   其他人一听,嚯,好大的手笔,就是掌柜的一听眼睛都亮了,这七彩琉璃盏虽好看,但也不是顶好的琉璃,最多也就值个十两银子,瞧着许秋白的穿着也就是小门小户家的人,若是得了五十两银子今晚可就赚了。   瞧热闹的人也等着许秋白回答,就见许秋白温和一笑:“恕在下爱莫能助不能割爱,在下也是要赠与娘子。告辞。”   许秋白说着抬头去瞧人群里的贺婉瑜,谁知却瞧见几个男子夹携着贺婉瑜往外面而去。许秋白大急,当即挤开人群往那边而去,那华服公子见他不应又匆忙而去不由有些着恼,嘟囔道:“好大的架子。”   贺婉瑜本来看热闹看的好好的,突然就觉几个男人挤到她身旁,然后拉扯着她便往外走。贺婉瑜倒是不惧,但是人太多拥挤不堪她就算有跆拳道傍身都施展不出来。   当然她也打算呼救,可看热闹的人要不就瞧着猜灯谜那里要么就不敢惹事,接收到她的求助也不敢多管。贺婉瑜心中大急。只能寄希望于许秋白能发现自己不见了。   正想着就听拖拽她的男子对同伴道:“快点,有人追过来了。”   贺婉瑜当即一喜回头一瞥就瞧见许秋白正分开人群往这边赶。   这时候几人拖拽着贺婉瑜到了外围,人也少了许多,贺婉瑜抬脚就踢在拉着她胳膊的人身上。   这些人显然觉得她一个女人没什么威胁,也没防备,直接被她踢翻在地。   男人嘴里骂了句站起来就冲向贺婉瑜,“小娘们儿还挺野的。”   另外几个见出了意外皱眉过来帮忙,贺婉瑜瞅准时机就跑,却被拽了回来,这时候许秋白也赶到了,当即与这些人打在一处。   四处都是人,见有人打起来了,纷纷躲避没一会儿的功夫街道上便没了人。许秋白趁乱看她一眼:“快跑。”   贺婉瑜哪肯留他一人,也不答话,直接踢向其中一人。许秋白曾经见过他娘子揍流氓,可这般厉害却让他有些惊讶,可现在顾不上惊讶,当务之急是解了眼前的危机才是。   “嫂子。”   贺婉瑜和许秋白循声望去,就见德隆泰挂着灯笼的台子那里许秋明正无措的站在那里呼喊,贺婉瑜心中大急,朝他喊道:“到酒楼里去。”   许秋明也不知吓呆了还是怎么回事,愣愣的站在那里没动弹。   这时酒楼里突然出来一个人将许秋明拉了进去,贺婉瑜看清那人却是周秉怀,当下放了心,转头与那几人战在一处。   许秋白掀翻几人到了贺婉瑜跟前,担忧问道:“娘子没事吧?”   贺婉瑜摇头:“没事。”   两人合力,几个男人不多时便只能躺在地上嗷嗷直叫了。   贺婉瑜道:“咱们送官府吧。”   许秋白郑重点头:“好。”   贺家人都是本份人,就是他们许家也没得罪什么人,显然这些人是奔着贺婉瑜来的,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那几人听着要进官府,爬起来就要跑,却被早有防备的许秋白一脚踢翻,知道逃走无望又痛哭流涕的求饶。   贺婉瑜才不管这些,直接要去找绳子将人捆了。   还未等她去找,忽听街上传来脚步声,然后一队衙役跑过来了。   而跟在衙役身旁的正是德隆泰刚刚递给许秋白琉璃灯的掌柜,这掌柜朝许秋白点点头,然后对衙役道:“大人,就是这些人。”   捕头上前问了几句,然后便让人将几人捆了,最后对许秋白道:“今日之事还需调查清楚,明日一早你们都去县衙接受询问。”   许秋白施了一礼,“是。”   捕头带着衙役将几人带走,德隆泰掌柜的擦擦刚才跑来跑去额头上的汗道:“总算来得及时。”   “还得多谢掌柜的出手相助。”许秋白诚心道谢,贺婉瑜在旁也是感激。   掌柜的摇头失笑:“哪里是我愿意去的,是周少爷让我去的。”若不是周少爷吩咐,他可不愿掺合这些事儿。   周家少爷,在清河县排的上号的也就周秉怀了,贺婉瑜刚才便瞧见他了,此刻听了这话倒不是很惊讶。   许秋白眉头微皱:“不知周少爷现在何处,许某该亲自道谢才是。”   德隆泰掌柜笑道:“想必此刻还在酒楼。”   许秋白牵了贺婉瑜的手往酒楼走,贺婉瑜道:“刚刚是他将许秋明拉进酒楼了。”   想到刚才的凶险贺婉瑜身子都难免颤抖。   许秋白嗯了一声,神色莫名,贺婉瑜以为他生气了,老老实实的闭了嘴不说话了。   到了酒楼里面的食客纷纷看过来,许秋白环视一圈,在角落里瞅见许秋明,许秋明看见他哥当即哭着跑过来抱住许秋白:“哥。”   许秋白难得好脾气的摸摸他的头,温声道:“乖,不怕。”   许秋明从他怀里抬头,鼻子上还挂着两串鼻涕:“哥我不怕,我嫂子呢,我担心我嫂子。”   许秋白:“......”他觉得他脾气实在太好了。   还不待许秋白说话,许秋明已经发现贺婉瑜了,当即扑过去,“嫂子,你没受伤吧,我好担心。”   本来还有些害怕的贺婉瑜瞧着许秋明这副模样也笑了出来,掏出帕子递给他,“嫂子好着呢,先擦擦鼻涕。”   许秋明一囧忙接过来擦干净。   许秋白问:“周少爷呢?”   许秋明回头:“在柜台后面呢。”   循着方向看过去,许秋白目光与柜台后面的周秉怀相遇。   周秉怀抿唇微微点头,没有攀谈的意思,但许秋白还是走了过去施了一礼:“多谢周公子出手相助。”   人已经到了跟前,再如何也不好臭脸相迎,周秉怀嘴边溢出一个淡淡的笑:“举手之劳而已,就算是其他人在下也会出手相助,更别说在下与你们算是熟人了。”   许秋白一笑:“不管如何,在下还是要多谢周公子了。”   两人寒暄几句,周秉怀便先走了,许秋白眉头轻皱,瞧着周秉怀与贺婉瑜擦肩而过却如陌生人一般没说话有些奇怪,先前周秉怀因为他与贺婉瑜的亲事能吐血得病,现在居然能如此坦然了,若他不是冷情之人那就是真得放下了。   不过少个人惦记自家娘子总是好事,许秋白收回目光走回贺婉瑜跟前,“咱们回去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兴致了,回去的路上贺婉瑜在想到底是谁如此恨她。   可想了一圈貌似她只得罪过崔云兰,还有薛人理,虽然她瞧不上贺燕红他们,但是也明白就二房那点胆子还真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薛家或者崔家了。   等明日到了县衙就知道了。   回去后翠丫提了热水让几人洗漱,许秋明今晚受了惊吓,早早回去睡了,贺婉瑜洗完澡出来许秋白又进了净室。   待许秋白回来时贺婉瑜已经躺在躺炕上裹着被子睡了,许秋白叹了口气吹了灯钻进被窝,将蜷缩成一团的人抱进怀里,下巴埋在她的颈间闭上眼睛。   贺婉瑜其实并没有睡,她躺在炕上一直注意着许秋白的动静,听见他进来的时候才假装睡着闭上眼睛,此刻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突然有些委屈。   明明今晚她受了惊吓,明明周秉怀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可他为何这样的态度对她。   越想越觉得委屈,贺婉瑜眼中慢慢汇聚了泪水,无声的抽泣。   许秋白身子一僵,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的泪水,当即着急道:“怎么哭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贺婉瑜觉得更委屈了,直接哭出声来,“你为什么不理我,周秉怀在那又不是我让他去的。”   听了她这委屈的话,许秋白便知她想差了,忙抹黑找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心疼道:“我没有不理你,只是觉得自责,明明答应过你护你周全,可却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我只是....”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只是觉得没脸和你说话罢了。”   贺婉瑜一愣,难不成是她想差了?   许秋白将她转过身子来在她脸上亲了亲,然后抱进怀里,“我怎么可能不理你,我是心疼,是自责,我不该将你一人留在原地。”   听了他的解释,贺婉瑜转悲为喜:“真的?”   许秋白点点头:“当然,我知道你与周秉怀没什么关系了,也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只恨自己没本事没能护住你让你受了委屈,所以我才自责。”   他虽然不会说多好听的话,但这简简单单的话却让贺婉瑜心里熨贴的不得了,在他怀里拱了拱,撒娇道:“那你以后可得好生护着我,人家还是小姑娘呢。”   许秋白嘴角弯弯,也不反驳全都答应下来,“好。”心里却暗下决心今后绝对不能浑浑噩噩混日子了,若是他有钱有势,那些人又怎么敢打他娘子的主意。   怀里的人不老实,勾起了许秋白的火,许秋白一手摸向桃源地,“既然睡不着就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吧。”   “什么.....”未问出口的话被许秋白堵了回去,顿时沉迷在爱的海洋里,哪里还记得什么周秉怀陆秉怀的呢。 第33章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许家大门便被敲响了,翠丫开了门,就瞧见一捕快站在门口。   翠丫吓了一跳赶忙进去报信,贺婉瑜和许秋白刚刚起来,本就打算吃了早饭便去县衙,却不想县衙的人这么早就过来了。   于捕快是清河县人,对二人道:“清河县虽然只是小地方,可数十年来却从未发生过如此恶劣之事,尤其昨日是元宵节,牵扯甚广,大人非常重视此事,便让在下早点过来请二位过去询问昨夜之事。”   许秋白当即一听,忙应下,又请捕快喝茶,于捕快也推拒了。   两人跟着于捕快到了县衙,县衙公堂外已经站满围观的百姓,昨日本是元宵佳节,不管穷人富人都出门赏灯游玩,后来出现当街强抢民女斗殴之事,整个元宵节都乱了,今日一早听说县老爷开堂便都跑来瞧热闹了。   路上贺婉瑜小声问许秋白:“县太爷.....”   许秋白明白她的担忧,捏了捏她的手小声道:“别怕,张县令是个好官。”   张县令的确是个好官,虽然为人迂腐古板,但是却是难得替百姓着想的好官,也正因为如此清河县十年以来治安安定,百姓安稳,当然也正因为张县令不肯趋炎附势导致十年未能挪出清河县。   不过张县令却很满足,可昨夜却出了强抢民女之事,张县令听闻,一宿没睡着觉,一大早便提了犯人上了公堂。   许秋白夫妻到的时候犯人正跪在堂上,却是一副大无畏的表情,贺婉瑜微微皱眉,心里却想着这几人背后之人到底是何人。   张县令瞧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贺婉瑜脸上眉头一皱:长的一张这样的脸就该老实在家呆着,大晚上出门可不就容易让人盯上。不过本朝风气比前朝开放,妇人出门也是正常,更何况昨日元宵节,出门的妇人就更多了。   自家娘子被人瞧着,许秋白有些不高兴,可张县令为人正派,许秋白倒不会多想然后道:“大人,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还草民一个公道。”   张县令板着脸点点头,让贺婉瑜说清楚昨晚之事,贺婉瑜老老实实将昨晚之事说了清楚,那边绑着的人听了忙喊道:“大人,冤枉啊。”   “肃静!”张县令大喊一声,吓得几人顿时止了声,张县令哼了声对贺婉瑜道:“还请小娘子将昨夜之事说个清楚。”   贺婉瑜点头然后将昨夜之事一丝不漏的说了出来,几个地痞还是喊冤,说贺婉瑜诬赖他们,许秋白道:“昨夜认证许多,你们否认也没用。”   对于人证张县令自然有数,对这起案件也清楚的很,但为了以示公正,还是将德隆泰掌柜的还有周秉怀等人叫了过来。   几个地痞意见如此,当即认罪,并指认是崔家主母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让他们做的。其中领头的王二磕头求饶:“是小的们猪油蒙了心听信赵氏胡话做下错事,还望大人开恩。”   地痞话一出口,众人瞠目结舌。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然有人知晓这崔家与贺家之事。好事者疑惑便有人解惑。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崔家嫉妒贺家姑娘反而雇凶抢人之事传了一干二净。   贺婉瑜觉得无语,她到底欠了崔家什么了,竟然如此害她。若说她和崔云兰同时瞧上了许秋白,可许秋白是个人,有他的选择,关她什么事啊。明显的拿她出气吗。   地痞还怕张县令不信,急忙道:“那赵氏咱们认得,而且说好事成之后再给我们十两银子的。对了,昨日说好事成后今日辰时末在悦来客栈见面付剩下的酬劳。”   张县令一听大怒,当即让于捕快带人去将崔母赵氏带来。   而此时崔母在悦来客栈心神不宁,昨日她花了银子找了几个地痞去抢贺婉瑜然后坏了贺婉瑜的名声,眼瞅着辰时末就要到了她的心却扑通扑通直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未等她出门查看,就见房门被打开,于捕快带人进去,果然见到崔母,当即喝了一声让人将她拿下。   崔母吓了一跳,忙喊冤枉,于捕快冷哼:“几个地痞都已招供,你否认也没用。”   崔母一听眼睛一翻竟然晕了过去,可张县令有令,即便是崔母晕过去也将人拖到公堂上。   得知崔母的罪行,张县令即便瞧着她是妇人,仍旧让人弄了凉水浇了上去,又着人将崔家人叫了来。   崔云升在家得知消息心都要跳出来了,赶紧和崔大郎一同来了衙门,待看到堂上的贺婉瑜时,崔云升怔了怔,竟然忘了去看他娘,还是崔大郎反应快,大喊一声便朝崔母扑过去。   张县令不耐,将人拉开,然后开始审问。   崔母哭着喊着说冤枉,然后又指着贺婉瑜道:“大人不可让小人蒙蔽啊,民妇可是胆小的人啊,怎么可能雇凶强抢民女呢。况且民妇家中与贺家也是街坊,民妇没有道理去害她呀。”   “怎么没有道理。”看热闹的人里突然就有人喊,“全清河县谁不知道你家姑娘瞧上人贺家姑娘的未婚夫还上门大吵大闹的了,定是你们怀恨在心才做这龌龊事的。”   闻言,崔母脸上不好看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哭着对张县令道:“大人明鉴,即便如此我们也是多年的邻居,断没有雇凶强抢民女的道理。”   她话一出口场上一静,张县令冷笑:“何人跟你说过是雇凶强抢民女了。”   一旁于捕快忙摇头,他只是奉命将人带来路上却是什么都没说的。   张县令的话让崔母一愣,哪里不知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多惊人了。崔母到底年长,见张县令如此当即大哭大闹喊着冤枉。   贺婉瑜瞧着崔母闹腾,觉得颇为无趣,许秋白紧握着她的手,目光瞧着张县令恳求道:“大人,此刁妇已经承认,还望大人为草民做主。”   当事人已经承认,张县令自然乐得结案,然后让师爷将事件整个过程说了一遍,便要宣判。   崔云升呆愣愣的盯着贺婉瑜和许秋白紧握的手心里满是苦涩,崔大郎又急又气,跪在地上替崔母求饶,张县令直接无视,说了朝廷律令,然后宣布崔母即刻羁押牢狱两年并补偿许家二十两银子。   崔母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这事儿不是很简单吗,花上二十两银子让地痞找机会将贺婉瑜抢了然后坏她名声,怎么这地痞这般无用,而她怎么又被羁押有了牢狱之灾呢   崔大郎还在求情,崔云升还在发呆,崔母已经如同死狗一般被拖了下去。   看热闹的有了话头,三三两两的讨论崔家无良妇,崔大郎瞪着崔云升一巴掌扇了过去,然后掏出二十两银子赔给许秋白。   事情已了,许秋白接了银子牵着贺婉瑜就出了衙门,崔云升挨了一巴掌,可视线还落在贺婉瑜身上,瞧着他们走了,忙出声喊道:“婉瑜.....”   贺婉瑜回头,笑了笑:“崔二哥还是去瞧瞧你娘吧,还有奉劝一句你们崔家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崔云升呆了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走吧。”许秋白勾了勾唇牵着贺婉瑜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用想也知道崔家也该乱了。   进了胡同,远远瞧见大门口许秋明站在那里,瞧着两人回来,许秋明喊了声嫂子就朝贺婉瑜扑来。   许秋白眼疾手快将小胖子抓住,喝道:“像什么样子。”   被抓住了许秋明也难得老老实实的,撩起袖子擦擦脸上泪水,哽咽道:“我担心嫂子。”   贺婉瑜有些心酸,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安抚道:“不哭了,嫂子没事,你瞧嫂子好好的呢。”   许秋明老老实实点头,嗯了一声,“嫂子我以后一定好好学武,保护嫂子。”   见他这模样,许秋白也知昨夜之事将他吓着了,也不呵斥了直接将他扛着进了大门,许秋明好久没有这待遇了,趴在他哥肩头忘了伤心咯咯笑了起来。   许秋白和贺婉瑜没有与贺家说这事儿,但县城就这么大,贺家还是得了消息,惠氏和贺平洲直接关了铺子一人一把菜刀冲向崔家。   崔家铺子的伙计远远瞧见,见事不好赶忙招呼人关了铺子,惠氏夫妻不得而入可又不甘心如此回去又跑到后头崔家大门大。   “好你个赵氏,竟敢买凶害我女儿,有本事你给老娘出来,看老娘不一刀劈了你。”惠氏跑得有些喘,一手拿菜刀一手指着崔家大门大骂。   四周的街坊听见动静出来瞧热闹,三三两两的谈论着这事,不过大部分人认为崔家人过分了,当然也有个别的觉得惠氏夫妻当街大骂有失礼仪。   可闺女被人欺负了,哪里还有礼仪可言,平日笑眯眯对谁都三分笑的惠氏这会儿才不管那些,满心的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贺平洲也很生气,见崔家没人来开门,将菜刀直接砍到崔家大门上,砍的梆梆响:“我贺家从此和你崔家势不两立!”   老实人一辈子没跟谁红过脸,这会子眼睛都气红了,有邻居不忍心,找了自家小辈往城东报信去了,几个大娘过来纷纷劝道:“都过去了,你们就算在这闹他们也不会出来了。”   惠氏抹了把眼泪,不甘心道:“他们怎么敢,我家婉瑜多么听话的孩子,性子又好,他们怎么能这样,有什么冲我来呀。”惠氏说着又生气了,站起来将刀砍在大门上,硬生生将大门砍的乱七八糟。   院子里崔老爹听着门口传来的声音,脸都黑透了,崔云升着急道:“爹,这可怎么办?”   崔老爹咬牙道:“贺平洲欺人太甚!”   崔云升憋了半天,道:“贺伯父不是这样的人....”他也觉得他娘做错了,他娘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呢。   “那就是咱们娘的错了?”崔大郎被弟弟气的心肝疼,一巴掌糊在崔云升脸上,自己娘都进牢狱了,他这蠢弟弟竟然还惦记着贺家已经嫁了人的贺婉瑜。要不是他和崔云兰闹出来这些,他们娘又怎么会为了给自己孩子出气犯下这样的大错。   一天之内挨了两巴掌,崔云升的两边儿脸都肿了起来,瞧起来有些渗人。可他自小就害怕大哥和他爹,就是挨了打也只是委屈的瞧着他大哥一声不敢吭。崔老爹瞧着这样的儿子烦躁,直接让他滚回去上药,崔云升颇为委屈的瞧了眼大哥,然后跑回屋去了。   崔大郎眉头紧皱,问道:“爹,要不我出去瞧瞧,他们总不至于将刀砍我身上吧。”   “算了,让他们出气吧。”崔老爹冷笑两声,“我崔家啊,也不是好欺负的,且让他们得意这一回吧。”说罢也不理会门外的大骂直接回房去了。   崔大郎眉头皱的紧紧的,瞧了眼大门又瞧了眼崔云兰紧闭着的门当即朝崔云兰房间而去。   事情闹的太大,崔云兰就算在屋里也得知了她娘为了给他们出气买凶强抢贺婉瑜之事,她本来以为她会伤心难过,可谁知心里却什么感觉都没有,没有伤心没有难过,甚至觉得这都是她娘咎由自取。   而且有一瞬间她认为若不是她爹娘逼着她嫁给薛人理,她也不会离家出走独自一人去找薛人理,更不会被乞丐糟蹋。   崔云兰找到这理由心里舒坦许多,就在她躺炕上睡觉的时候突然就听见房门啪的一声被人踢开,然后便瞧见崔大郎满身怒气进来。   崔大郎进了屋瞧见崔云兰没事人一样躺炕上睡觉,心中怒火更盛。   崔云兰瞧着她大哥这眼神,有些害怕,“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她不说话还好,一听她说话,又丝毫不关心他娘,当即火了,上前一步连人带被子拽下炕来。   炕可不矮,崔云兰被崔大郎一拽直接摔到地上,哎呦哎呦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怒目瞪着崔大郎喊道:“崔云松,你做什么!”   崔大郎冷笑一声,拿手指着崔云兰,恨声道:“娘因为你们被关进大牢了,你们一个个的倒是漠不关心,你们有良心吗!”   崔云兰从地上爬起来捡了炕上的衣服披上,显然有些心虚,她不敢看崔大郎,只小声嘟囔道:“关我什么事。”若不是她爹娘逼着她嫁人,她又怎么会离家出走又怎么会到了这副田地。   “你说什么?”崔大郎显然听见了,上前对着崔云兰直接一脚,“枉为人子。”崔大郎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崔大郎这一脚力道虽然不大,可也将崔云兰踢的不轻,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崔云兰扶着炕沿爬起来怨毒的瞅着门口,然后默不作声的爬上炕躺下了。   崔大郎出门去,直接让府里的王婆子将崔云兰的房门锁起来,打算等与薛家商定的日子一到就将崔云兰塞进花轿。   不乐意?   呵呵,不乐意也得乐意,不想嫁也得嫁。只要嫁过去了,崔家与薛家就在一条船上了,谁比谁高贵。 第34章   崔家大门外的惠氏和贺平洲骂破了喉咙也不见崔家有人出来,气恼之下愣是用菜刀将崔家大门砍的五彩斑斓,直到菜刀卷了刃,惠氏没了力气才和贺平洲相互搀扶着走了。   可一想到自家宝贝闺女受的委屈,惠氏就气不打一处来,都走出老远了又跑回来将卷了边儿的菜刀扔到崔家门口:“早晚遭报应。”   贺平洲也累的不轻,但两人明显担心闺女,刚想往许家去瞧瞧,就见许秋白急匆匆的来了。   惠氏一瞧见女婿眼泪都下来了,“女婿啊,婉瑜怎么样了?”   许秋白赶紧扶住丈母娘,回道:“婉瑜没事,已经在家歇着了,”他瞧了眼贺平洲夫妻有些自责,说好的让贺婉瑜不受委屈,可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就让婉瑜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要不是在外面许秋白都想跪下让二老打两巴掌了。   贺平洲一听也安了心,看了眼惠氏道:“我们跟着你去瞧瞧。”   一旁惠氏也点头。   “那成,我赶骡车来了,正好带你们过去。”许秋白拉了骡车过来亲自扶着丈母娘和老丈人上了骡车往城东而去。   看热闹的街坊啧啧称道:“贺家姑娘就是有福气,找了这么好的夫婿。”   另一户则道:“瞧瞧崔家,作孽哟。”   到了许家,惠氏觉得腿脚都软了,贺平洲扶住她就瞧见贺婉瑜急忙忙出来了。   “婉瑜啊,娘的心肝啊。”惠氏瞧见闺女了腿也不软了,推开贺平洲就朝贺婉瑜冲了过去。   贺婉瑜瞧着她娘的模样再想到老街坊的话眼泪都掉下来了,娘俩抱头痛哭,止都止不住。   瞧着自家娘子和丈母娘哭成那样,许秋白别提多心疼了,贺平洲既心疼闺女又心疼自己婆娘,可这会儿除了和女婿瞅着这娘俩哭之外是别无他法。   许秋白怕给人哭坏了,忙上前劝道:“娘子,岳母,要不咱们去屋里接着哭?好歹让小婿倒了茶水您喝上口再哭不是?”   惠氏本来挺伤心的,猛不丁听见这话,顿时乐了,她掏了帕子擦了眼泪,“让我哭我还不哭了呢。”   她不哭了,贺婉瑜也松了口气,忙扶着她可爱的娘亲进屋去,贺平洲叹了口气也跟上去,许秋白则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跟着进去了。   屋内惠氏拉着贺婉瑜的手面目狰狞道,“等那老虔婆出来了,我非得骂死她不可。”得知崔母被关进大牢惠氏觉得很可惜,让她少了一替闺女报仇的机会。   有这样一心为儿女的爹娘,贺婉瑜的心都要化了,靠在她娘的肩头,贺婉瑜觉得幸福极了,不过她也不是泥巴捏的,任由崔家欺负,今日的帐早晚有还清的时候。   “娘不用担心,女儿总有一天会让他们还回来的。”   惠氏瞅着她的闺女,觉得闺女越来越要强了,跟她都差不多了,想想以前那泥捏的性子,觉得现在真好,她的女儿就该这样。   当然娘俩说话的时候翁婿两个也没闲着,贺平洲让许秋白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待许秋白说完,贺平洲的眼眶都红了,“他们就该天打雷劈。我家婉瑜多好的姑娘,小时候有口吃的都不忘了崔云兰,现在倒好,他们娘俩合起伙来欺负我家婉瑜。”   惠氏夫妻待到傍晚就被贺婉瑜催着回去了,惠氏拉着她的手嘱咐道:“别怕,万事有娘在,她们若是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娘,娘给你出气。”   一旁的贺平洲也点头,表情之严肃让人侧目。   贺婉瑜:“......”本宝宝不是要打架啊。   不过似乎是老天爷看不惯崔云兰,不用贺婉瑜亲自出手,被关在家里的崔云兰就出了问题。   起初只是月事没来,但她早些月事便不准,这次没来也没当回事,可一连两个月都没来,崔云兰没由得有些急了,她大嫂生了两个儿子,怀孕的时候什么症状她一清二楚,想着这两日她吃饭没胃口有些干呕,顿时慌了神了。   她可不想给乞丐生孩子,而且还不知道哪个是乞丐的父亲。   崔云兰越想越害怕,可每日如此呕吐自然瞒不了崔老爹和崔大郎,李氏好歹是生过孩子的,听了王婆子的回话,当即就猜到什么,等王婆子出去,李氏便趴在崔大郎耳边说了几句话。   崔大郎大惊,恨不能一脚将这不要脸的妹妹踢死。   此时的崔云兰不用崔大郎踢死自己就想去死,可她又舍不得死,她怨毒的瞅着自己的肚子,是里面的小东西在时刻提醒她当时她受了什么样的屈辱。   可随着时间的过去,眼看着到了二月底,崔云兰吐的更厉害了,因为没了崔母的宠爱,崔云升又浑浑噩噩,崔大郎更是不可怜她,直接导致崔云兰瘦了一大圈,眼瞅着快到了与薛家定下的婚期,崔大郎更是恼怒。   尤其是他想方设法去与薛家商谈将婚期提前之事被拒绝,更加的愤怒气恼。不过这气恼和愤怒都是冲着崔云兰来的,从薛家回来当日崔大郎便到了崔云兰房里扇了她两巴掌。   崔云兰愤怒怨恨,可没人替她出头,她爹更是当她不存在,一向疼她的二哥自从被贺婉瑜拒了婚事跟傻了一样,大哥更是不将她当人看。   还有她大嫂李氏,每日假惺惺的看她热闹,一辈子都未尝过的心酸难过这两个越来都尝了遍。   崔云兰越想越气,瞧着自己的肚子如同看着仇人。   突然她想到,若是孩子没了,是不是就都解决了?   她哭两声兴许她爹和她哥也就放过她了。   崔云兰总算提起一点精气神,开始在屋子里蹦来蹦去,可蹦的腿脚发酸肚子也没个反应。   到最后她的目光瞄向屋内的桌子,肚子遭到撞击不就成了?崔云兰觉得可行。   “别怪我啊。”崔云兰小声的说着,然后用肚子猛的撞向桌脚。   崔云兰也是对自己狠,这一下下去,肚子瞬间就疼了起来,也是在这一刻,腿上忽然流出温热的液体,崔云兰低头一看,便瞧见鲜红的血液从自己腿间流出顺着双腿然后将裙子粘在了身上。   崔云兰瞧着那血,嘴巴慢慢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可肚子的疼痛逐渐袭来,她站不住了,扶着桌子慢慢的坐到了地上。   怎么这么疼呢,崔云兰双手放在小腹处,心里却道:那个不该来的耻辱终于死了。   许是流血过多,崔云兰迷迷糊糊晕了过去,王婆子中午来送饭,推门便瞧见崔云兰坐在血泊当中。   王婆子一把年纪瞧见这血,吓的魂都要飞了,大叫一声往外跑去叫人了。   自从崔母入了牢狱,崔大郎便觉得家中每况愈下,二弟每日浑浑噩噩,他爹身体又不好,剩下个小妹又成了这副鬼样子。   崔大郎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王婆子鬼叫一般冲了过来,也是王婆子没见识过,吓得口不择言:“大爷,血,血,好多的血。”   “什么血?”崔大郎额头突突直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王婆子哆哆嗦嗦道:“大小姐身上好多血。”   即便是对妹妹再不满,崔大郎听到这话也吓的不轻,当即便道:“赶快去请大夫。”   王婆子也知轻重连滚带爬的出去了,崔大郎转头叫了李氏匆忙往崔云兰屋里去了。   两人到时崔云兰早就晕过去了,李氏惊叫一声赶紧过去,见崔大郎站在门口不过来,免不了着急:“哎呦,快点将她挪炕上去。”   崔大郎赶紧应了声将崔云兰抱到炕上。   李氏虽然与崔云兰母女不睦,可见到崔云兰现在这副德行,心里也难受,“怎么好端端的....”她的手一顿,不敢置信道,“这...这.....云兰这是怀了孩子?”   崔大郎面色难看,但还是应了一声。   好在这时王婆子将大夫请来了,大夫把了脉开了药,然后拿出银针忙活半晌,才叹气道:“总算是保住了。”   李氏瞧了眼面白如纸的崔云兰小声道:“孩子?”   大夫摇头:“大人保住了,只是今后恐怕再难有身孕了。”   李氏一呆,这大人是保住了,可今后不能有孕,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残忍。就算是以前崔云兰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现在她也有些同情她了。   喝了药,晚上的时候崔云兰便醒来了,瞧见李氏一脸同情的瞧着她,面色难看,挤出一句话道:“现在你高兴了吗?”   李氏一怔,想着她受了委屈心情不好,便笑了笑:“饿了吗,我去拿吃的。”   瞧着她走了,崔云兰哼了声,小腹处还有些疼,她双手摸在那里,想着终于没了这祸害。   李氏走了没多久,崔大郎端了粥过来,“先吃些粥。”   崔大郎的好意崔云兰并未领情,她盯着崔大郎道:“我不要嫁给薛人理。”   崔大郎看着她,觉得她不知好歹,就她现在这残花败柳之躯要嫁给薛人理还得好生安排一番,她竟然不愿意。   崔云兰不肯退让,一字一顿道:“若是还逼我,我就死。”   听到她的威胁,崔大郎突然笑了笑,然后将碗放下,站起身凑近崔云兰小声道:“那你就去死啊。”   反正婚期定在三月下旬,这一个月的功夫足够将身子养好了,至于去了薛家如何闹腾,崔大郎是不管的。 第35章   崔家焦头烂额的时候许家夫妻也没闲着,许秋白与贺婉瑜商定了要办农场,自然尽心尽力,当务之急便是买地盖房子,许秋白不愿用贺婉瑜的银子,本想着再攒攒才开始行动,可贺婉瑜却觉得用谁的银子都一样,愣是磨着许秋白用了她的银子。   当然不是白用,两人说好等盈利之后加倍返还。   贺婉瑜是无所谓的,只要他肯拿了就好。   经过一个多月的打探,许秋白终于在城东五里的地方买了五亩地,好在清河县低价公平,五亩地花了五十两银子,剩下的银子许秋白打算找工匠盖房子。   贺婉瑜听到后,提议道:“乡下农户大多会盖,咱们养猪场,不,农场现在小最主要的还是养猪,倒不如请乡下工匠来给盖,最主要的就是砌高高的围墙,养猪的猪舍我等想想怎么盖合适。”   见她思索,许秋白一笑,将人抱进怀里,笑道:“不愧是屠户娘子,连养猪这样的事都知道。”   贺婉瑜汗颜,若不是有个二十一世纪的魂儿,她能知道养猪要需要科技?   贺婉瑜说到做到,没两日便将整个农场的构架画了出来,她指着一处道:“咱们先盖的小些,等往后银子多了再跨大规模。这里猪棚盖的一排排的,四面有墙然后弄几个柱子,房顶两边要通风的,可不能全部封死了。”   听着她解释许秋白也觉得好,当天便去乡下请了二十多个人去盖猪舍了。   没过半个月,猪舍建成,许秋白笑问:“可需要去瞧瞧?”   其实自从年前贺婉瑜与许秋白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她还真没操心过,全是许秋白在忙活,好在前头铺子里有个小伙计看着也不耽误事,倒是贺婉瑜提过两次帮忙却被许秋白拒绝了。   而且理由高大上,“娘子在家好好享福就成,赚钱养家的事就该咱们爷们儿来干。”   好吧,贺婉瑜丝毫不觉得许秋白大男子主义瞧不起女人之类,相反觉得她这夫君真爷们儿,霸气十足。   她本就不是勤快人,也懒得动脑子,偶尔出出馊主意,许秋白大部分都采纳了,可他娘子若是抽风说了傻不靠谱的主意,他也不反驳,转头该如何还是如何了。   现在还没等贺婉瑜缓过神来的功夫许秋白跟她说盖好了。   贺婉瑜非常愉快的答应了,“成啊,明天秋明正好歇着,咱们一起去。”   许秋白:“.......”他一点都不想带个碍眼的弟弟去好嘛。   许是直到了他哥的怨念,许秋明回来的时候贺婉瑜便说了一句,谁知许秋明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嫂子我就不去了,我还得读书呢,”说到读书许秋明来了兴致,跑到贺婉瑜跟前眼睛亮晶晶道,“嫂子,先生今天还夸我了呢,说我进步很快。还说我今年好好学一年明年兴许就能下场试试说不得能考个童生回来呢。”   贺婉瑜捧场笑道:“那感情好。”许秋明过了年才九岁,明年去考,十岁考个童生也不错了。   被嫂子夸奖许秋明别提多高兴了,完了还不忘跟嫂子要吃的,“嫂子,我今天想吃焖排骨。”   贺婉瑜没有不应的,当即便打发好不容易歇一天的许秋白去拿排骨。   许秋白临走前瞪了许秋明一眼,许秋明瞧见了打个哆嗦,该咋样还咋样,反正现在有他嫂子护着他,他哥轻易也不肯揍他了。   当晚许秋明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焖排骨,如果他哥的脸不是那么黑的话就更完美了。   许秋明知道这个家里他哥最怕的是他嫂子了,当即边吃饭边说好话夸他嫂子。   许秋白看不过去,怼了他几句,许秋明不服气,两人在饭桌上斗起嘴来。   许秋白这人平日不怎么说话,当然特指与许秋明相处的时候,与贺婉瑜相处的时候说的还多一些,尤其是这段时间在外奔波与人打交道也多了,好听话的话都学会不少。   虽然贺婉瑜知道他的为人,对他要求也不高,更没指望他能说出多甜的话来,可猛不丁的一想却发现她的夫君最近嘴巴越来越甜了,尤其是哄着她干那事儿时,更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说,也就是当时她光顾着甜蜜了,竟没主意到这个细节。   一旦想到了,贺婉瑜便注意起来。   晚饭后许秋明想跑,却被许秋白拎住后衣领,“洗碗去。”   躲在灶房的翠丫当即跑出来抢着干,“让二爷歇着,翠丫来洗。”   许秋白直接拦住,“让他去。”   许秋明委屈哒哒的瞅向贺婉瑜,贺婉瑜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好在现在天气不冷不热,许秋明反抗无效,便去洗碗了,翠丫跟在身后瞧着,生怕这二爷将碗筷摔了。   许秋白打发了碍眼的弟弟,便伸出手笑道:“出门消消食?”   贺婉瑜在家憋了一天了,当下便跟他走了。   许秋明在院子里瞧着哥嫂出门,更加委屈了。   也是家里院子小,转不开,许秋白想着等今后银子多了一定买个大宅院,再多买几个下人,一定让他娘子过的舒舒服服的。   两人沿着胡同走到外面主街上,贺婉瑜跟在许秋白身旁,瞧着他温和的与各家铺子的人打招呼,便好奇问道:“这街上商户你都认得?”   许秋白摇头:“哪能,城西的便不认得。”   贺婉瑜一愣,当即红了脸。   可不,若是许秋白连城西的都认得,她穿来那么久又怎么会不认得。   瞧着前面一个铺面不小的酒楼,贺婉瑜随口问:“那些饭庄的你也认得?”   “嗯,县城的日子总归好些,吃肉的人还是不少的。”许秋白说着,便瞧见对面走来一个挎着篮子的姑娘。   那姑娘低垂着头走到两人跟前,红着脸问道:“许大哥最近怎的不去铺子里了?”他们这些姑娘哪个不喜欢看长的俊俏的郎君,偏偏许秋白长的比一般后生都要好,当初有是没成亲,大姑娘小媳妇的但凡割肉最常去的就是许秋白的肉铺了。   当然她们也知道许秋白已经成亲了,瞧瞧他身旁的可不就是那个在城西传扬开的貌美的屠户娘子?   当然她们也不打算做什么,之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们即便是不能嫁给许秋白却不耽误她们买肉的时候瞧上两眼好养养眼。   不过此时许秋白额头上却渗出汗来了,瞧着贺婉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又有些难过,他娘子这是不在乎吗?   可眼下,那姑娘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似乎得不到答案不肯离开是的。   许秋白挂上日常温和的笑意:“有事走不开。”   那姑娘其实也没想到他真得回答,听了他的话红着脸点点头飞快的跑了。   许秋白瞟了贺婉瑜一眼,想着晚上得好好解释一番,否则以为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就麻烦了。   可让他不安的是剩下的路程贺婉瑜真的如没事人一样,更没有问什么。许秋白心里却着急的狠,恨不得贺婉瑜立即骂他一顿然后质问他才好。   消完食回到家天也黑了,书房的灯还亮着,远远的还能听见许秋明读书的声音。   贺婉瑜道:“我先去洗澡了。”   许秋白愣愣点头:“好。”   过了一会儿贺婉瑜在净室喊道:“夫君,我忘了拿衣服。”   发呆的许秋白赶紧去给她取衣服,打开盛衣服的箱子看着里面几件睡觉时候穿的衣服,想了想拿了一件透明的红色纱衣。   到了净室门口许秋明便听见水声,隔着水雾他瞧见贺婉瑜正撩着水擦洗,露出藕白一样的嫩嫩的手臂。   许秋白喉头一紧,吞了一下口水。   贺婉瑜转过身子抬了抬手,“放那吧。”   许是她动作大了些,白嫩嫩的胸脯露出了一点,然后许秋白还看见了那条浅浅的沟......   老天,他的娘子一定是妖精化身,许秋白觉得鼻血都要流出来了,自家小兄弟更是发胀又发胀,烧的他浑身都不舒服。   贺婉瑜见他不走,不解:“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让许秋白终于回神,然后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反正是自家娘子,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想了就要呗。   许秋白早就忘了刚才回来时的忐忑,满脑子就是抱娘子睡娘子。   贺婉瑜瞧着他的动作惊的说不出话来,眼瞅着她家夫君脱了衣服,露出那骇人的小兄弟,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忙道:“你快出去,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许秋白的双眼都要喷火了,“待会儿上了炕咱们再算账。”   还不等贺婉瑜再想法子算账,许秋白大腿一迈已经跨了进来,直到现在贺婉瑜才发现他们家的浴桶真的好大。   许秋白想是知道她的想法,趁势将人搂紧怀里亲着,待将贺婉瑜亲的浑身发软的时候才说道:“不枉我特意打了这大浴桶。”   贺婉瑜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可这会儿也没力气问了,双腿攀着他的腰,早就忘了她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在水中来了一回,许秋白又光着身子抱着软成一团的贺婉瑜上了炕,贺婉瑜很累,只想睡觉,可许秋白得了好处早就忘记傍晚时候的忐忑,现在的他只想大战三百回合。   于是等第二日的时候贺婉瑜成功的起不来了。   许秋白倒是起了个大早,先去练了会儿武又去杀了猪,回来还心情很好的指导了许秋明蹲马步,直到太阳升起。翠丫做的早饭热了三次之后许秋白才磨磨唧唧回到房里。   此时贺婉瑜正抱着枕头做美梦呢,听见门响睁开眼便瞧见许秋白,想到昨夜许秋白的种种罪行,贺婉瑜随手抓了一坨东西便扔了过去。   许秋白也不躲,任凭那一坨糊在他脸上,然后贺婉瑜就惊呆了。   好巧不巧的竟然扔的是她自个儿的肚兜,贺婉瑜的脸五彩缤纷又羞又恼。   许秋白拿起肚兜放到鼻端闻了闻,然后慢慢走到炕前,笑看着她,“为夫为娘子更衣。”   鬼使神差的,贺婉瑜竟没有反驳,任凭许秋白拉下被子然后将肚兜磨磨唧唧给她戴上。   天知道许秋白做么后悔亲自给贺婉瑜戴肚兜了。   要知道肚兜下面是没有衣服哒。拉下被子就瞧见贺婉瑜白皙细嫩的衣服上红痕点点如梅花般灿烂,还有那两颗熟透了的樱桃更是在空气中翘立着,将他的魂儿都要勾没了。   贺婉瑜从神游天外中回神,突然啊呀一声叫了起来:“夫君,你流鼻血了。”   许秋白伸手一抹,果然摸了一手的血,再看贺婉瑜,眼中带笑,哪里还有惊讶的模样。   许秋白:“......”好丢人。 第36章   瞧着许秋白捂着鼻子洗手去了,贺婉瑜笑翻在炕上,到了吃早饭的时候许秋明都忍不住问:“嫂子你今天很高兴?”   贺婉瑜瞧了许秋白一眼,然后点头:“是挺高兴的。”   许秋明来了兴致忙问有什么好高兴的,丝毫没注意到一旁他哥的脸黑如锅底。   好在贺婉瑜还有良心,只糊弄了许秋明两句,可许秋明却不甘心,还想多问问,却被许秋白提着扔了出去。“读书去。”   隔着老远,贺婉瑜都能听见许秋明哀嚎的声音。   许秋白扔完弟弟回来后翠丫端着茶壶过来了,“我瞧着老爷早上流鼻血了,喝壶菊花茶去去火。”   本来已经打算饶过许秋白的贺婉瑜顿时乐了,怎么也止不住。   许秋白:“......”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恶意。   饭后屋里只剩了贺婉瑜和许秋白,许秋白因为早上之事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到底是男人,咳了一声问道:“今日还去不去看猪舍?”   说到正事儿,贺婉瑜也不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去去去。”   许秋白去套了骡车,赶着车带着贺婉瑜出了城门外猪舍去了。   地方不远,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地方,位置不远,但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倒是三四里处有个村子。   许秋白开了锁,两人进去然后给贺婉瑜介绍院子的情况。   院子盖的不小,可猪舍现在却只盖了两排,许秋白解释道:“从买猪仔到出猪,就算好吃好喝伺候着起码得花费大半年的时间,这中间的花费不小,这两排猪舍怎么也能养个几十头猪了,我打算先养着这些,这半年内就去附近的村子商定买猪之事,到时候再去城里各大肉铺和酒楼饭庄售卖,每日必定保证新鲜,这期间再加盖猪舍分批次投入猪仔,等那边猪开始卖的时候这边后来的也能接上。”   贺婉瑜听着直点头,古代不像现代养猪都是高科技,各种饲料吃着,几个月便能出栏,当然那时候的猪肉自然也比不上古时候猪肉香,更别提古代这时候都喜欢吃肥肉也不是瘦肉了。   “在想什么?”许秋白瞧着贺婉瑜眉头皱着不由笑道,“这眉头皱的跟老太太是的了。”   “你才是老....”贺婉瑜突然眼前一亮,“咱们与酒楼饭庄签契约的时候可以花低价钱将剩饭剩菜买来喂猪,这样能让猪长的快一些。还有杀猪的猪下水以及猪蹄猪头等物咱们直接卤成卤制品推销给酒楼饭庄,当然他们若是想买生猪蹄这些东西要提前打招呼,不然咱们就都做成卤制品。”   许秋白听着她说,心里也上了心,反正是自家的院子除了他们夫妻再无其他人,便将她拦腰抱起来在她嘴上亲了口:“娘子可真聪明。”这年头做卤制品的铺子倒是不少,可最多就是卤制猪脚和猪头,猪下水倒是没人卤制而且远的不说就清河县的几个卤制品铺子东西他都吃过,好吃是好吃,但是跟贺婉瑜做的却完全不同,那些大多只是咸带上食物原本的香味,而贺婉瑜卤制的却不仅仅香,还越嚼越有滋味,让人口齿生香。   贺婉瑜冷不丁被抱起来惊叫一声抱住他的脖子嗔道:“你这人,让人瞧见多不好。”   许秋白嘴角含笑,瞧着太阳大了,索性抱着她到了树荫下,“这么大院子可只有咱们夫妻两人。”   被他一提醒贺婉瑜不由好奇,“养猪的人请好了?”她揶揄一笑,“该不会自己亲自来养猪?”   许秋白又趁机亲了口,煞有介事点头:“对,自己养猪,今后你就不只是屠户娘子了,还是养猪娘子。”   被他一说贺婉瑜一想往后与猪为伴,身上臭烘烘的模样顿时打个寒颤觉得很不好了。   笑闹够了,许秋白道:“我请了三人过来养猪,而且不是雇的,是直接买来的。”   贺婉瑜一顿,“买来的?”   许秋白点头:“嗯,是一家三口,从河南逃难过来的,黄河发大水,不光家中宅院被水淹没塌了,就是刚脱粒的粮食都被大水冲跑了。”   贺婉瑜近期很少出门倒是不知道这事儿,听他这样一说倒是反应过来,“难过路上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   这年头命比草贱,也是她命好穿到贺家,若是穿到那些贫困人家里,想来日子就难过了。   许秋白点头:“嗯,他们一家三口是一对夫妻带着儿子,儿子今年十岁,我想着让这夫妻在这养猪,让那孩子就到家里去陪着许秋明。毕竟往后我也忙了,总不能让你见天的陪着他。”最主要的是有人陪着了就不用来缠着他娘子了,否则他真怕哪天一生气将许秋明给扔出去了。   对这,贺婉瑜自然没有别的话说。许秋白又道:“这几天我打算再挑几个机灵的小子以后管着送货,还得再请个屠户过来这边杀猪,另外还得买两个专门做卤制品的,这么算下来还得买上五六个人。”   “要不就直接从灾民里挑吧。”倒不是她趁火打劫,而是这年头遇上天灾卖儿卖女的多的是,他们不买也一样会卖到别家去,最起码她能保证给人吃饱饭不打骂。   许秋白点头,“行,这两日我瞧着灾民越来越多了,也不知县令会是什么章法。”   回去后许秋白便出门去了,到了晚上许秋白回来道:“外面灾民越来越多了,明日我便去买些人回来。”   贺婉瑜叹了口气,道:“明日我跟你一起去。”   说实话许秋白是不愿意贺婉瑜去的,毕竟靠近牙行那里混乱不堪,鱼龙混杂,可瞧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许秋白又不忍心拒绝了,索性有他护着也没有危险便应了声,“好。”   贺婉瑜果然高兴,可出了家门后她突然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外面有很多灾民,城中地方有限无处安身的灾民只能缩在墙角,瞧见有人出来有几个忙上前跪下哀求。   贺婉瑜刚想掏银子就被许秋白拉住,许秋白没说话只摇了摇头然后拉着她走了。   骡车缓缓往城南牙行去了,一路上贺婉瑜的心都很沉重,灾民太多了!   许秋白低声道:“你给了一个其他的都会蜂拥而至,你又有多少银两给?你可知这城中有多少灾民?”   贺婉瑜听了也明白了,若是她只给了一个,其他的灾民势必以为她银两多都会来求,可她力量有限就算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恐怕也不够这一胡同的灾民过上一个月的。   她正想着,就听许秋白道:“两年半之前,我和秋明也是随着灾民过来的。当初一起逃难过来的灾民有的饿死了,有的却活了下来,你可知为何?”   贺婉瑜自打穿越过来就过着爹疼娘爱夫君宠的生活,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此刻听着许秋白说他当初与许秋明来时的情景心里疼的不得了。   “夫君.....”贺婉瑜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正好进了一个胡同,见左右无人许秋白将骡车停下转身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笑道:“哭什么,都过去了。”他看着贺婉瑜,接着说,“我很庆幸来了清河县,若非来了清河县,也不能遇见你。”   好好的煽情呢,结果许秋白直接来了这么一句,顿时让贺婉瑜笑了出来,“你这人。”   许秋白重新赶路,不在意道:“张县令是好官,当初更是竭尽全力给灾民一口饭吃,为此他雇佣灾民修桥铺路然后每日管两顿饭,虽说吃不饱可也饿不死。有一部分灾民对张县令感恩戴德,更有一部分灾民觉得他们都这么穷都这么饿,饿的都动不了了张县令竟然还让他们干活,简直丧尽天良。”   他说着冷笑一声,“在他们看来他们是灾民,张县令和满城的百姓就该可怜他们,就该拿出家中的余粮出来,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不想付出,只一味的等着官府的救助。你给这个一文钱若是不给其他的灾民,他们有的人会认命,还有的人会说你为富不仁。”   贺婉瑜的心尖儿颤了颤,良久叹了口气道:“也亏得张县令是个好官,若是碰上个不好的官,恐怕连那样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说了这些,心情都有些沉重,他们只是升斗小民,官家的事他们也没法插手,可事到眼前,瞅着这些瘦骨嶙峋的难民,却也不好受。   骡车停下,贺婉瑜听见外头许秋白喊:“到了。”   贺婉瑜下车,震惊于眼前的景象。   据许秋白说此地多是牙行,那些卖身为奴的人大多是汇聚在此处。贺婉瑜不知往日如何,可现如今这条街上却堆满了卖身的难民。   瘦骨嶙峋,毫无生气,是这些难免身上散发出来的,偶尔看见个精神头好穿的整齐的还是牙行的。   许秋白早就见怪不怪,直接领着贺婉瑜去了常去的那家牙行。   此时这间牙行里也是堆满了人,好在牙行的掌柜还算和气,每日还能给他们一口吃的,否则出了门指不定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 第37章   掌柜的显然认识许秋白,直接领着两人到了后面的院子,院子不小,此时堆满了人,瞧着有雇主上门,一个两个的都瞧了过来,而且这些人瞧着许秋白夫妻面善,纷纷露出渴望的目光,就盼着能选了他们。   贺婉瑜有些后悔今日跟着出来了,说白了她没吃过苦,更没见识过古代的难民,心里的恐惧还是有的。   掌柜的瞧见几个往前凑眉头一皱,“都安生些。”   那些等着卖身的难民随即老实了。   掌柜的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满脸笑意的对许秋白道:“有什么要求,许爷尽管说。”   听见这称呼贺婉瑜觉得稀奇还瞅了他一眼,许秋白面露尴尬,然后道:“两个屠夫,四个激灵的小子,再要三个厨艺好的妇人。”   听了要求,里面立即有人喊道:“我以前是屠户。”   许秋白瞧了那人一眼,点点头,嗯,脑袋大脖子粗,若是好年景估计也是个膀大腰圆的,与贺家那条街上的屠户倒是挺像,不过这人面相倒是憨厚。   掌柜的见许秋白点了头,便让那人出来,旁人见有人胆大成了也纷纷自荐。   只不过人一多就闹腾了,掌柜的忙呵斥住了,“屠夫站起来。”   然后有几个汉子站了起来,许秋白瞧了瞧然后点了一个。另外几个遗憾的坐了回去。   谁又能想到眼前挑屠户的人也是个屠户呢?这些人若是知晓,定会说一句同行不同命吧。纵使他们以前日子过的不差,也禁不起洪灾的破坏。   许秋白挑好了屠户又和贺婉瑜在人群中挑人,许秋白转了一圈,挑了两个年纪十五六的小子和两个十八九的小子出来。然后又让会厨艺的妇人站出来,由着贺婉瑜提了几个问题挑了三个年纪三十多岁的妇人。   一共九人,掌柜的却只要了二十七两银子,等于三两银子买一个人。   贺婉瑜想到当初翠丫说自己卖了五两银子她还觉得命比草贱,到了今日才真的体会到什么才是比草更贱。   别看牙行掌柜卖的便宜,可架不住这几乎是无本买卖啊,顶多每日给口吃的,给口喝的,反正饿不死就成。而且城里难民越来越多,只要有人来买那就是有的赚。   人挑完了,三人正打算往前面去签身契,突然院子里一个孩子喊道:“太太,求你救救我妹妹,小满当牛做马报答您。”   贺婉瑜回头,就见一十一二的小姑娘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一脸哀求的看着她。   瞧见她转过身来,小姑娘抱着妹妹往贺婉瑜跟前跑,可惜这些天饿的狠了,身子若加上院子里人又多不知哪个伸腿绊了一下,噗通摔在地上。   小姑娘怀里更小的孩子哼哼了两声没了动静,这个叫小满的姑娘也是硬气,瞧都没瞧是谁使坏,固执的抱着妹妹愣是挪了过去,然后磕头哀求:“太太,小满吃的不多的,小满能干活,只要太太救救妹妹,小满为您做牛做马。求求太太,求求太太。”   小满说着便砰砰砰的磕头。   贺婉瑜本就不习惯这古代动不动就磕头,忙去扶她,“你先起来。”   小满抬头,满脸泪痕,“太太,求您了,小满可能干活了。”   贺婉瑜不忍心,转头去看许秋白,许秋白微微一笑,低声道:“娘子决定便好。”   一旁牙行的掌柜叹了口气道:“太太若是有需要就顺手要了这姐妹,这姐妹俩也是可怜,听说逃难的时候是与家人一起的,可一路过来家人为了让两个孩子活下来生生都饿死了。这小的在路上又得了病,许多人都让她直接扔了算了,可大的说什么也不肯,就是我这院子里给口吃的,她也是省着给小的。许太太若是肯要,我这里算一两银子,小的就算了,您看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贺婉瑜也心疼便点了头。   可有一就有二,又有几个跑过来哀求。   可贺婉瑜能力有限,见对方虽然瘦却是青壮年便摇头拒了。   许秋白一下要了九人附赠两人让牙行掌柜高兴的很,痛痛快快的和许秋白夫妻办了身契等手续。   来时两人只赶了骡车,回去时却拖了这么多人,贺婉瑜让小满的妹妹上了骡车,其余的人则跟在后面。   到了城东许秋白直接将骡车赶去了医馆,让大夫妥善医治又让小满留下照顾后这才领着其余人回到许家。   许家其实很小,除去前头的铺子后头满打满算就只有一进,好在宅子倒座房厢房齐全,这些人暂时挤挤也足够了。   许秋明听见动静跑出来,瞧见这么多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贺婉瑜和许秋白商议一番,便让贺婉瑜安排住宿的问题。   后面倒座房现成的,贺婉瑜让翠丫帮着收拾一番便让这些人去休息了。并且她打算让这些人歇两日再到猪舍那边去。   等翠丫回来,贺婉瑜又道:“先去煮些粥给他们喝,另外外面灾民越来越多了,咱们得多去买些米粮回来。”   翠丫忙不迭点头:“太太,上午的时候亲家老太爷刚送了一车的粮食过来。”   贺婉瑜听了当下笑了,她爹她娘就是疼闺女,也是她反应慢,现在出去买恐怕粮食也不多了,就算有价格估计也不便宜。   “行了,那你去煮粥,再炖上两棵大白菜,放些猪骨头进去。”屠户的家里肉虽然不敢敞开了吃,好歹猪骨头还是可以的。贺婉瑜想到那些人的衣服又道,“等会儿我找些老爷不穿的衣服,给他们送过去,另外明天....算了,明天我亲自去吧。”   “唉。”翠丫应了声就去忙活了。   贺婉瑜到了堂屋,许秋明难得没去房里读书,见她进来问道:“嫂子,咱家买这么多人干啥?”   “自然有用。”贺婉瑜担心和他说了也不明白,索性不说。   许秋明没得了答案,失落的读书去了。   一下午买来的人缩在屋里没敢出来,贺婉瑜目前也没什么活便也没说什么。   傍晚许秋白架了骡车出去,回来的时候将小满姐妹带了回来,待安置好妹妹,小满又去后面井边打了水洗了洗脸这才跑到贺婉瑜这儿。   翠丫将人领进来,小满扑通一声跪下,然后砰砰砰磕三个头,然后抬起头来道:“太太的大恩大德小满这辈子都不会忘。”   贺婉瑜瞧着她一连串的动作笑了笑,“起来吧。”小满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可一问才知竟然十五岁了。只是因为常年吃不饱又加上这短时间以来流离失所才显得小罢了。   小满站起来后拘谨的站在一旁,贺婉瑜摆摆手道:“去找你翠丫姐姐烧锅热水洗洗澡,待会让翠丫拿身衣服给你。”   小满一听忙又磕头道谢。   贺婉瑜对她动不动磕头也无奈了。等许秋白回来的时候还跟他说:“咱们这样的人家真不习惯有人动不动磕头。”   许秋白却无所谓,许是骨子里还残留着曾经的礼仪尊卑,对磕头倒是无所谓。   第二日一早许秋白便将除了小满姐妹之外的所有人带到猪舍那边去了。那边除了两排猪舍还另有几间屋子,灶房和茅厕都有。当然临去时也带了一些粮食,好让他们能够过活。   到了猪舍,许秋白让他们自行分配了住的地方又将提前准备好的被褥分下去,对他们道:“除了这大院子,外头还有两亩地是许家的,马上就到了春耕的时候,那两亩地都种上玉米。”   说了这些许秋白又对昨日主动出头的屠户马于道:“你暂时管着这些,有不服管教的和我说。”见他答应了许秋白又扫了眼众人道:“你们的身契都在我手里,该如何也不必我多说,好好干的日后不会亏待了你们,若是想着偷东西逃跑的,抓住一律交官府。”   捏着卖身契就等于捏着命根子,况且他们卖身的契约都是在官府备档的,不怕他们逃跑。   许秋白安排好一切出了门就见之前买的李耀祖一家过来了,李耀祖家里也曾经是读书人家,他的祖父曾经考上过举人,也创下一笔家业,奈何李耀祖父亲嗜赌如命,偌大的家业输的一干二净,黄河发大水时,李老爷子还在赌场,直接淹死了,他们一家三口则过上难民的生活。   也是他们命好被许秋白买来,还道要让儿子进府陪着二爷读书,夫妻俩感激不尽。   前两日夫妻俩受了许秋白的命令去周边村庄谈买猪的事宜。这大半个月跑下来,总算有所收获,这才跑来瞧瞧他们的新主子有没有来。   两厢碰面,李耀祖汇报了消息。许秋白夸赞几句,然后临走时将李耀祖的儿子李亚文带了回去。 第38章   等许秋明见到与他年岁相当的李亚文时,许秋明懵圈了。   许秋白道:“以后亚文就在咱家住着了。”   说完许秋白便带李亚文去找贺婉瑜安排。   后面许秋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哥,你别不要我,我以后听话,再也不在嫂子面前说你坏话了。”   许秋白脚步一顿,回头瞧着哭的惨烈的许秋明,皱眉道:“你经常在你嫂子面前说我坏话?”   许秋明的哭声立即顿住,他刚才说了什么了?他现在在哪?   “嗷~”许秋明哀嚎一声,接着窜到许秋白跟前拉着他的衣襟讪笑,“哥,哥我说错了,我今后一定好好听话好好读书,早日考上状元,让嫂子过好日子。”   见许秋白还皱着眉,许秋明的心都凉了,哭丧着脸道:“你别不要我啊,你当初好不容易把我偷出来,别不要啊。”   “谁说不要你了?”贺婉瑜从屋里出来便瞧见许秋明拉着许秋白的衣服哭丧着脸。   许秋明见贺婉瑜出来立即丢弃亲大哥小狗般跑到贺婉瑜跟前拉着她袖子,委屈道:“嫂子,我哥不想要我了。”   说着还控诉一般指着李亚文道,“我哥定是嫌弃我了,这不还领回一个来。嫂子,你可不能和我哥是的嫌弃我,我吃的很少的。”   “扑哧。”贺婉瑜瞧见李亚文便知这孩子是带来和许秋明做伴的,刚听见许秋明说前面的话勉强能忍住笑,可听见许秋明说他吃的很少这话时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许秋明别看才十岁,可一身的小肥肉却是不少,吃饭的时候饭量更不小,比贺婉瑜吃的都多。   许秋明见唯一疼他的嫂子都笑话他,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好在贺婉瑜还算厚道,给解释了,“他是你哥带来给你做伴的,还不是怕以后忙起来顾不上你太孤单了?”   许秋明对他哥的信任度一再降低,但是对嫂子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他狐疑的瞧了眼他哥,问道:“真的?”   许秋白也没料到不过是带个人回来竟然让许秋明这么大反应,好笑之余,他心里又不好受,当初他是怕了家里那女人了,只想着带秋明逃出那个魔窟,等秋明大一些的时候他也不曾跟他隐瞒过两人的身世,却不想让许秋明心里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叫李亚文,爹娘在咱家猪舍干活,他今后就陪着你玩陪着你读书了。”许秋白说着对李亚文使个眼色,李亚文到了许秋白跟前,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二老爷。”   年轻的二老爷还是有些懵圈儿,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新伙伴。半晌笑了,“走,我带你去玩。”   李亚文转头去看许秋白,见许秋白点头后便应了声跟着许秋明跑了。   贺婉瑜见了叹了口气,再沉稳又如何,还是个孩子呢。   家里院子小,索性直接将李亚文的行礼扔到许秋明房间里去了,其他的还得等他们有了银子换了宅子再说了。   过了没几日城内的灾民更多了。张县令最近几天都在组织灾民去修城墙,筑工事,每日开粮仓给灾民口粮,就是这样还是被一些灾民恨上了,他们觉得他们本来就可怜了,还要帮着干活,顿时联合起来抵制干活。   张县令焦头烂额,可灾民中显然有人组织,让一些想安安生生干活挣口吃的人也不敢再去,终于在一个晚上,张县令在家中被人打伤,张县令再也不打算忍,一怒之下写了奏章直接发往京城,当然他也不傻,还不忘跟青州府递了消息。   青州府也没法子,整个青州府都涌入了不少灾民,粮仓里的粮去了不少,可灾民却再增加,青州知府派人一打探才知隔壁滕州府竟然关闭城门禁止灾民入内,而灾民得知青州各县可以入内,纷纷前来投奔。   到了三月初,京城终于派来赈灾钦差,直奔灾民众多的清河县。张县令松了口气的同时,贺婉瑜夫妻也得知清河县已被钦差暂时关闭,不止灾民出不去,就是城中百姓也不得而出。   与此同时城中粮价大涨,一时间百姓苦不堪言,更有百姓认为都是灾民惹来的麻烦,纠结起来与灾民打了起来。   钦差大臣眼见势头不好,竟带人开城门跑了,张县令无奈,只能接手烂摊子又往京城写奏折。   一直到三月中旬,京城重新派来的钦差带着赈灾粮才抵达清河县,然后以雷霆手段镇压打架斗殴,又将灾民中带头挑事之人当众砍头,灾民这才安稳下来。后面钦差发放粮食,又安抚灾民,派人带灾民或是返乡,或是带往地域广阔的边疆开荒种田。   三月下旬的时候,清河县终于恢复往日的繁华,同时崔家与薛家的婚期也到了。   崔云兰经历了小产,整个人心神恍惚,崔大郎如何安排她便如何做,直到坐上花轿往清水县去了,崔云兰一直恍惚的脸才终于有了变化。   崔家她恨,那帮乞丐她也恨,但是她更恨的还是贺婉瑜。   若不是贺婉瑜,她早就与许秋白成亲,若不是贺婉瑜她又何至于被许给薛人理,又如何会被乞丐糟蹋,说到底都是贺婉瑜的错。   崔家敲敲打打的时候,许家上下也一片欢喜,因为贺婉瑜有孕了。   贺婉瑜成亲四个多月,一朝有孕立即成为全家上下的宝贝,惠氏得了许秋白的消息,忙不迭的收拾了一堆吃的喝的到了许家,又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注意事项。   可这会儿贺婉瑜还有些懵的,她没料到居然会这么快怀孕,想当初作为大龄女青年可没少听姐妹们说起怀孕多难,有的结婚三四年都怀不上,所以她就觉得兴许她也不会这么快怀孕。正好可以多过段二人世界的生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二人世界过了没几个月,她就怀孕了。好在最近因为外面的混乱和猪舍的事情两人啪啪啪的少,不然她真不敢想若是伤了孩子会怎么办。   也是她粗心大意,月事晚了半个月都没注意,还是翠丫提醒,这才找来大夫把脉,竟然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许秋白高兴的找不着北,见他家娘子晕晕乎乎的,便仔细的听着惠氏的絮絮叨叨,等惠氏说完了还主动问几句。惠氏见他如此认真,心里对这女婿满意极了,再瞧瞧她家傻闺女,晕晕乎乎的也不知想些什么,又有些庆幸找了这样好的女婿。   对于自己要当叔叔这件事,许秋明也颇为高兴,“嫂子,等小侄子出来了我带他玩。”   惠氏若有所思的瞧了眼许秋明,“你怎么知道是侄子不是侄女呢?”   许秋明道:“小姑娘太讨厌了,没有小侄子好玩。”   惠氏:“.....”还能指望什么呢。   许秋白忙活着给他家娘子做吃的去了,惠氏拉着贺婉瑜小声道:“今儿崔云兰嫁了。”   贺婉瑜一怔,她都好几个月没听到崔云兰的消息了,却不想在今日嫁了。想到崔云兰当初的模样,也是个倔性子,竟然肯嫁。   惠氏说完就有些后悔,抬手拍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是多嘴,大好的日子说她干啥,丧气。”   贺婉瑜哪里不知她娘是担心她不痛快,忙拉住她手道:“娘,我没事,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如何与咱们也不相关,我也不会因为她不痛快,您就放心好了。”见惠氏还是一脸自责,贺婉瑜搂着惠氏的胳膊,脑袋靠在她肩上,撒娇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是个亏待自己的人。”   她都这么说了,惠氏也松了口气,心里却暗道今后可得管住自己的嘴,不过她又一想,她闺女还真不是个亏待自己的人,嫁人前就懒,嫁人后也没勤快到哪去,真真是个会享受的。   再加上钦差走后,许秋白为了猪舍的事忙里忙外的,可没见她闺女忙活过。   其实贺婉瑜也忙碌了,而且她本就打算最近开始教授那三个妇人卤制猪下水等物的法子,不过因为怀有身孕,胎相未稳被许秋白暂时压制了。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城外猪舍已经买进五十多头小猪崽进去,而且与李耀祖当时商定好卖猪的农户也按照日子开始往猪舍供应猪了,三个半大小子也开始在许秋白的带领下开始攻占清河县的猪肉市场。   等贺婉瑜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许秋白已经带着人将清河县大点的酒楼饭庄都攻占下来了,不只如此,就是清河县城内的猪肉铺子都开始从他这儿进猪肉了。   而这期间的两个多月,贺婉瑜却只是在惠氏的看管下吃吃喝喝,然后瞧着许秋白忙忙碌碌,享受了一番猪的生活。 第39章   进了六月,天气热的厉害,以前没有身孕还好,贺婉瑜只要不出屋便不觉得多热,可自打有了身孕,身上便跟烧了碳盆是的热的不得了,白天热的出不了门,晚上又热的睡不着,若非怕蚊虫叮咬,贺婉瑜都想提张草席到院子里睡去。   瞧着她这模样,许秋白也着急的厉害,可他岳母也说了,有了身孕的人就是这样。许秋白不禁想起来十多年前在家里时候的生活,那时候家里是有专门的冰窖的,而且家里也不缺冰炭孝敬,是以每当到了夏日的时候,府中各主子房子便都摆了冰盆,当然他们兄弟处除外。   可他到底是知道冰的好处的,可清河县就这么大,想要买冰怕是不容易,别处太远买来也就化了,还是去猪舍的时候李耀祖家的说道:“还不如到咱们这来凉快,反正新盖的房子也收拾好了,离着猪圈也远,不怕闻着味儿,铺上铺盖卷就能住。”   当初买来做卤味的王嫂子这段时间也在猪舍这边帮忙,闻言也点头:“可不是,到这来咱们人多也好有个照应,省得太太在家老爷也不放心。”   许秋白一想也是,回去便与贺婉瑜说了,贺婉瑜也心动,猪舍她只去过一回,当时还只是占了三亩地,后来她也只听许秋白说又在附近买了五亩地,院子也扩大了,却是没有去看过的。   这会儿听了许秋白说,贺婉瑜很心动,她也是想起上辈子去农村体验生活的事,当初也是夏天,乡下地头儿比城里头树木多,也凉快多了。   不过她也有担忧,“会不会有猪屎味儿?”   许秋白一愣,“不会,院子大,离的远,而且夏天多刮南风,准备的屋子却是在南边儿的。”   贺婉瑜稍稍放下心,又问:“许秋明怎么办?”   这下许秋白为难了,呀,他竟然把这碍眼的小坏蛋给忘了。   碍眼的小坏蛋此刻正拖着满脸不情愿的李亚文躲在门口偷听呢,听见他哥的话当即噔噔噔跑进去,眼睛亮晶晶的瞅着他哥,拍着胸脯道,“咱们跟着你和嫂子一起去啊,我不去谁照顾我嫂子,你又那么忙。”   许秋白觉得牙酸,思考可行性。   许秋明见他哥思考,没个准话,急了,忙拿眼去瞧他嫂子,“嫂子,嫂子,秋明得去照顾您呢。没有秋明谁给小侄子读书呀。”   自打知道贺婉瑜给他怀了小侄子,许秋明每日从学堂回来就去找贺婉瑜,然后拉着贺婉瑜坐在院子里,他再拿本书给小侄子念书,还说这样小侄子以后会和他一样聪明。   贺婉瑜也由着他,让许秋明过足了当小夫子的瘾。   可许秋白却不打算带他们去,理由很简单:“现在不到放假的时候,你们过去了难免耽误读书。”   一句话将许秋明的好玩之心打入谷底,心情甭提多低落了。   贺婉瑜有些不忍心,便道:“要不让他们去玩几天再送回来?这半年秋明读书很认真了,也很辛苦,读书也得劳逸结合不是,而且城内热的厉害,就是关在屋里也学不到多少,还不如让他出去玩几天。”   见许秋白迟疑,贺婉瑜掩唇轻笑,“再说了他哥读书也不挺厉害的吗。”   许秋白面皮发红,咳了一声,道:“瞧在你嫂子的面上让你们去住一段时间。”   许秋明一听当即蹦起来欢呼,李亚文虽然老老实实站着,可知道要去城外了,也知道能见到爹娘了,也很高兴。   “不过....”许秋白开口道。   许秋明双眼眨眨,紧张的瞧着他哥生怕说出什么来。   许秋白道:“不过功课不可落下,待会你俩与我去夫子家里请假,然后让夫子布置些课业,等回来后让夫子检查,若是完不成今后就再也别想出去了。”   带他们出去玩一段时间可以,但是别想疯玩,得让他们懂得自律。   许秋明本来也打算带着书本去,当下拍着胸脯道:“这是自然,我一定好好读书。”说着还有些羞涩的瞧着贺婉瑜,笑眯眯道,“我还得考状元让嫂子过好日子呢。”   既然他已经保证,许秋白也不再勉强他留下,于是趁着空闲,许秋白便带了许秋明和李亚文去了夫子家告了假又得了一堆的功课这才回来。   想着多日不在家,许秋白又带贺婉瑜回了趟贺家,与惠氏说了会儿话告知了他们出城的事直到天色渐晚这才回去。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许秋白便套了前些天刚买的马车拉上贺婉瑜还有翠丫、许秋明、李亚文一起往城外去了。   许秋明很兴奋,一路上与李亚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贺婉瑜笑着问赶车的许秋白,“车夫,小满姐妹怎么样了?”   车夫尽职尽责答道:“回太太的话,小满姐妹好着天,天天跟着王嫂子忙来忙去。”   贺婉瑜点点头,小满是个懂事的孩子,到了许家后便帮着翠丫干活,搞的翠丫都觉得自己要失宠了,还是许秋白道城外忙碌才将姐妹俩送了过去。   马车走的快,出了城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大院外面,眼前的大院子倒是比贺婉瑜之前来的时候要大了许多。   “这几乎就是个庄子了。”贺婉瑜笑着,没想到她有一天也成地主婆了。   说话间许秋明早就拉着李亚文跑进去了,里面的人听见动静跑出来,瞧见许秋白夫妇忙行礼问安。   许秋白扶着贺婉瑜下车然后进了院子,贺婉瑜瞬间感觉到了凉爽。   “是不是凉快许多?”许秋白领着她坐到树下,树下安了石桌,上面已经备好了茶水。   贺婉瑜点头,“早知道就早些过来了,在家里可把我热够呛。”   许秋白也有些懊恼,拿了帕子给她擦汗,“怪我。还是王嫂她们提起来我才意识到。”若是早些将她接来就不用受苦了。   “哪能怪你,”贺婉瑜不在意的笑笑,“我自己不也没想到?”   小满瞧着贺婉瑜来了眼睛亮晶晶的,忙不迭的倒水,“太太喝口水歇歇。”   贺婉瑜瞧了她一眼,觉得小满比刚见时胖了许多,脸上也更好看了。   喝了茶,翠丫那边也收拾妥当,坐了一个时辰马车虽然放了被褥铺着,可也累的慌,许秋白领她进去关上门,见她费力的弯腰脱鞋,忙过去拦住,“我来。”说着就将贺婉瑜摁在炕上给她脱了鞋袜。   虽然现在只有四个来月,肚子也只鼓出来一点,但贺婉瑜两辈子头一遭,免不了小心翼翼,可许秋白明显比她更小心,生怕出什么意外。   屋子的窗户开着,丝丝的微风吹进来,让人浑身舒坦。   许秋白道:“睡一觉再起来吃饭。”   贺婉瑜正有此意便应了躺下,没多时便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贺婉瑜隐约听见孩子的嬉笑声便起来了,从窗户往外看,正瞧见许秋明与李亚文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下说着什么,不远处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一脸焦急,似乎在找什么,她微微一想结合许秋明的行为便笑了。   “起来了?”许秋白从外面进来,瞧见她坐起来了,笑问:“饿不饿?中午王嫂和李耀祖家的准备了一些土菜,一会儿吃些。”   贺婉瑜起来洗了脸,许秋白出去没一会儿就端了盘子过来,上面摆着几样清爽的小菜。   “秋明呢?”贺婉瑜再往窗外瞧时早不见了许秋明几个的踪影。   一听到许秋明的名字,许秋白就不由得皱眉,不禁后悔带他出来了。这熊孩子一来就玩疯了,一会儿的功夫就与附近农户家的孩子玩到一处,出去一趟回来衣裳都湿了,不等换了衣裳又跑去玩了,完全忘了来时说的什么了。   此时听见许秋明的名字,许秋白恨不得立即将人拖回来揍一顿,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见外面许秋明咋咋呼呼叫着嫂子跑进来了。   许秋明一进来便瞧见了他哥,见他哥脸色不好,吓的瑟缩了一下然后站到贺婉瑜跟前,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许秋白一瞧见他这德性就来气,当即呵斥道:“来之前说什么了?刚来就玩野了是吧?”   许秋明吓的一哆嗦,瞅了他哥一眼,低下头的功夫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了。   他一哭,贺婉瑜心疼了,不由瞪了许秋白一眼,然后拉着许秋明坐下道,“好了,都男子汉了,不哭了,先吃些东西,吃完东西下去好好读书。”   “嗯。”许秋明带着哭腔应了声,却没敢动筷子。   贺婉瑜叹了口气见许秋白满脸的不爽,忙拿筷子递过去,“他爹,赶紧的吃。下午陪我们娘俩逛逛。”   许秋白心情这才变好。   下午许秋明老老实实读书去了,许秋白则牵着贺婉瑜在大了不少的院子里转来转去。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猪叫唤的声音。   贺婉瑜心中觉得好笑,她竟然也有住到猪舍的一天。 第40章   傍晚清风徐徐,贺婉瑜坐在屋前的石凳上,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猪仔的叫声。   许秋明从屋里出来,手里拿了本书,到贺婉瑜跟前坐下,然后道:“嫂子,哥呢?”   贺婉瑜笑笑:“忙去了。这会儿不回来。”   她说完,许秋明明显的松了口气,脸上紧张的神情也消散去。   “趁着你哥没回来,和亚文去玩会儿吧。”贺婉瑜有时候觉得许秋白对许秋明过于严厉了,总归是只有十岁的孩子,贪玩是本性。而且许秋明除了嘴巴能说之外,的确是个好孩子,若是其他家这么大的孩子,不正是上房揭瓦的年纪吗,而许秋明却能每日卯时中起床,边扎马步边背书,若是她,她可做不到。   许秋明听了先是眼前一亮,接着又暗淡下去,“让我哥知道我哥会打我的。”   贺婉瑜瞧着她的小模样有些心疼,伸手摸摸他脑袋,“没事儿,我跟你哥说,他不敢打我的。”   “谢谢嫂子。”得了保证许秋明高兴的蹦起来然后喊了一嗓子,“李亚文,出去玩了。”   然后贺婉瑜便瞧见李亚文也跑出来了,两人说笑着就跑了。   贺婉瑜摇摇头,独子坐在石桌前,享受着难得的凉爽。   晚上翠丫整治了几个开胃小菜,贺婉瑜吃的有些撑,晚上消完食躺在炕上如何都睡不着。   憋了几个月的许秋白侧躺着身子瞧她,“睡不着?”   贺婉瑜郁闷的点头。   “那.....干点有意思的吧。”许秋白说着,将人慢慢的揽进怀里,一只手已经不老实的钻了进去,准确无误的袭上枝头红梅。   贺婉瑜被袭击,只觉嗖的一股麻遍布全身。说实话不光许秋白想了,她也馋了。   “那咱们轻轻的来一次?”贺婉瑜说完都觉得不好意思。   许秋白嗯了一声将她侧躺着,然后抠抠摸摸又亲亲,等水源充足,从她身后慢慢进入。   虽说他从大夫那儿得知三个月后轻轻的不会有妨碍,到底不敢用力,只浅浅入,浅浅出,弄的贺婉瑜浑身都软绵绵的说不出的滋味。   许秋白也忍耐的厉害,趴伏在她肩窝里的脸渗出了汗珠。   贺婉瑜颤抖着低声道:“夫君,快些。”   许秋白没有回答,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月上柳梢头,两人快要到的时候,贺婉瑜觉得肚子里突然动了一下。   贺婉瑜一僵,然后颤声道:“夫君,他踢我了。”   正在弦上的许秋白一顿,差点一泻千里,他忍耐的辛苦,“谁?”   “你儿子。”贺婉瑜哭丧着脸,“又踢了一下。”   许秋白一笑,然后加快动作,最终舒坦的释放了自己。   给贺婉瑜清洗干净后,许秋白跪在炕上将耳朵贴在贺婉瑜肚皮上好一会儿,“他怎么不动了?”   贺婉瑜摇头,她有些累了,迷迷糊糊道,“想是更喜欢我这个娘吧。”一翻身睡了过去。   许秋白不死心,又听了一次,还是没动静。   难不成真的不喜欢他这个爹?   许秋白皱着眉,一晚上爬起来听了好几次,可他家小猪崽子理他都不理。   天亮了,许秋白眼下青黑,贺婉瑜狐疑的瞧着他然后听他说了昨晚爬起来几次的事顿时笑了。   一直到早饭的时候贺婉瑜都时不时的笑两声,许秋白无奈,笑吧,笑吧。牺牲他一个,娱乐她娘俩,值了。   饭后许秋白就去忙了,贺婉瑜闲着没事便四处转悠,翠丫得了许秋白的命令对她寸步不离,贺婉瑜觉得好笑,若是在乡下妇人怀着身孕还照样下地干活呢,就是在上一世,孕妇也是上班到生呢。   不过许秋白一片心疼她的爱意,她也不好拒绝,带着翠丫便转到了灶房。   灶房里王嫂等人正熬着猪食,瞧见她来了,忙起来行礼问安。   贺婉瑜也没进去,只点了点头便走了。   熬制猪食一人即可,其他人倒是都闲着。   回去后贺婉瑜对翠丫道:“我将卤制品的法子告诉你,你今后带着她们做卤制品吧。”   那些人刚买来她也不熟悉,虽然身契在手,但也不敢将方子直接告诉她们,倒是翠丫,是她的头一个丫鬟,信任别人还不如信任翠丫呢。   翠丫一听,立即摇头:“那不成,老爷说了,不能离开您半步。”因为这,做饭的差使老爷都让别人做了,她每日闲着就跟着太太了,不过她也知道太太的安全是顶顶重要的,任何事都比不上这重要。   贺婉瑜无奈笑道:“我将方子给你,你只需每隔一段时日去熬制一次卤水就可以了,其他的程序交给她们去做,不耽误你回来守着我。”   上次翠丫做过一次,除了花费几个时辰外,倒也简单,便应了下来,“那翠丫听太太的。”   贺婉瑜闲着也无事,便将所需佐料一一告诉了翠丫,并将需要的火候等注意事项也说了明白。   然后她又让翠丫复述一遍,她本还担心翠丫记不住,却不料翠丫竟一丝不差的记了下来。   这样的记性倒让贺婉瑜惊讶了,翠丫嘿嘿直笑:“翠丫记别的不成,就吃的只要别人说一遍,我就能记住了。我娘以前还说我就是个猪投胎的。”   贺婉瑜听完便笑了,不过翠丫记得好,她也省事儿,当天下午两人便去了灶房让翠丫熬制了卤水,又让王嫂等人准备了猪下水还有猪头肉等物。   许秋明知道他嫂子又弄了好吃的了,一整天都老老实实呆在屋里读书,也没再想着出去玩。   等晚上许秋白回来,得知此事,本还担心累着贺婉瑜,可等她说完许秋白见她面色红润,神采飞扬,便由着他了。   等过了两日他带人去酒楼送猪肉时便顺便带了些卤制品,让专管采买的掌柜尝了尝。   县城大大小小的酒楼十几家,但许秋白却没打算全部推上卤制品,而是先让德隆泰的掌柜尝了。   姚掌柜是德隆泰专管采买的掌柜,本来他们酒楼都是一大清早跑市场上去买猪肉的,可直到有一天这后生带着猪肉上门,并承诺每日按时上门送新鲜猪肉,而且价格也不贵,甚至比市场上的还要便宜一些,便让送了几次。好在后生守信,猪肉新鲜,两方便签了契约。   谁承想这后生今日又带了卤制品过来,而且还是卤猪下水。卤制品他吃过猪头肉,猪下水吃过大肠,可这般吃法,而且口味如此好的卤制品,他还是头一次吃,尝了一口后,眼睛顿时一亮,“不错,味道不错。”   对自家娘子的手艺,许秋白很是自得,但面对姚掌柜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我们每日杀猪放着也放着,索性做成卤制品,这些我们还未跟别的酒楼推过。”   姚掌柜当即拉着他的手道:“给我们,我们来卖。”这么夏日食客胃口本来就差,尤其是肉食更是吃的少,若是这卤制品摆上去,甭说是食客了,就是吃腻了酒楼饭菜的他都乐意来上一盘。   他的话正合许秋白心意,两人谈了价格和每日的供应量许秋白这才打算离去。   姚掌柜道:“后生啊,不错,很有头脑。这卤制品我这边先卖卖试试,若是卖的好,我们加大量,而且我们在别的县也有分店,不愁你卖不出去。”   “行,我信姚掌柜。”许秋白笑笑,然后告辞离去。   回去后便让人送了一些卤制品过去。   贺婉瑜乐呵呵的听着许秋白汇报,觉得这日子舒心极了。   舒心的日子一直到了八月,除了中午热一些,早晚的凉了。   贺婉瑜的肚子这俩月跟气吹的一般圆滚滚的,也是小宝贝体贴贺婉瑜,除了到时辰胎动,其他时候都乖乖的,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老老实实的不闹腾。   与王嫂子等人一起过来的还有李嫂和杨嫂子。   妇人多的地方口舌也多,就贺婉瑜的肚子,几人就纷纷给了猜测。   其中李嫂有些碎嘴,低声道:“我瞧着太太肚子圆滚滚的,估计是个闺女。这头一胎啊,还是生儿子的好。”   杨嫂瞥了眼正在灶上忙活的翠丫,也低声道:“可不,你瞧瞧咱们太太每日好吃好喝的,也不见呕吐,想当初我生儿子的时候可折腾的不轻,小子皮实,每日动个不停,有时候肚子都让踢的难受。而咱太太听说孩子动的也少,乖乖的,可不就是闺女的胎相。”杨嫂说完想起自己饿死的儿子,有些悲痛,“若是我儿子活着,也该三岁了。”   李嫂今年不过二十一,嫁人后三年都没有身孕,听了这只闭口不提。   她扫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王嫂,拿胳膊肘捣了她一下,“王嫂,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王嫂瞪了她俩一眼,“主子的事咱们少插嘴。”   她们几个都是嫁过人的妇人,以前当然也生过孩子,虽说后来遭了难孩子没了,可她们既然自卖进许家,就该盼着许家好,而不是背地里讨论主母的是非。这两个蠢货自以为别人听不见,可也不瞧瞧,那翠丫可不就是太太的人吗,那丫头看起来虽然蠢笨,可脑子却灵活的很,若被听去了,难保不被主家嫌弃。而且许家日子过的不错,他们虽然住在这郊外,可却吃喝不愁,每季太太还给她们买布料让她们做衣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得被卖到其他人家才安生吗,谁知道那些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她自以为是为了两人好,却不知李嫂和杨嫂心里对王嫂的话嗤之以鼻,两人见王嫂不掺合,顿觉无趣,两人又凑到一处小声说了起来。   翠丫瞧了一眼,扬声道:“杨嫂,您过来帮忙看着火吧。我去瞧瞧太太。”   杨嫂意犹未尽,但也不敢得罪翠丫,便应了声过去烧火去了。   翠丫匆匆离去,到了贺婉瑜跟前便说:“太太,李嫂和杨嫂在背后说您坏话。”   贺婉瑜抬头,“说我什么了?”   翠丫不悦的撅嘴:“两人说您肚子圆滚滚的,定是个闺女。”说着哼了声道,“她们就知道胡说八道,翠丫觉得太太这胎定是个小少爷。”   还以为什么事呢,贺婉瑜笑眯眯道:“闺女就闺女,闺女是娘的小棉袄。”   翠丫瞪大眼睛,连连摆手,“太太这话可不能说,太太还是生儿子好。等有了小少爷,您的地位就更加稳固,谁也不敢欺负您,就是老爷也会敬重您。”   虽说不当回事,但贺婉瑜听着翠丫的话却有些感动,这丫头是真的为她着想呢。她笑笑,“好,那就生儿子。”   翠丫这才笑了,“太太,那杨嫂和李嫂您就打算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贺婉瑜不是大度的人,更何况李嫂和杨嫂是家里的下人,他们夫妻自认为没亏待过她们,她们却在背后编排起她了。   贺婉瑜抬头,对翠丫道:“你去将李耀祖家的孙嫂子叫来,就说我有事要说。”   李耀祖可以说算的上许家的管家了,李耀祖媳妇孙氏是个爽快的性子,而她本身也是个落魄书生家的女儿,对大户人家的规矩知道的也不多,所以翠丫来叫她的时候她还奇怪贺婉瑜找她所为何事。   “翠丫妹妹,不知太太找我是什么事?”孙氏逢人三分笑,让翠丫心生好感。翠丫也不瞒着便将李嫂和杨嫂的话说了一遍。   听完,孙氏眉头一皱,往日瞧着这两人还算老实,却不想竟敢说这样的话。这事儿按理不该她管,可太太找她又为了什么呢?   到了贺婉瑜跟前,孙氏规规矩矩行了礼,并不多问。   贺婉瑜到底在上辈子看过不少古装电视剧,对主子的仪态还是有些了解的,当下便笑着让她坐了。   孙氏屁股挨着凳子边儿坐了,贺婉瑜便与她闲聊几句,待瞧着时辰不早,才道:“我听夫君说家里的生意也多仰仗李大哥,你瞧着我现在有了身孕,这家中内务就仰仗嫂子了。”   她一口一个大哥一个嫂子的,叫的孙氏心中惊恐,忙站起来表忠心道:“当不得太太如此说,本就是我们夫妻的本分。”   贺婉瑜也不反驳,只对翠丫吩咐道:“翠丫,将前两日老爷拿回来的两匹布拿来送给孙娘子。”   翠丫虽然不明白贺婉瑜的做法,但听话的拿了来。   贺婉瑜笑道:“不过是寻常的布料,拿回去给亚文作身衣裳。”   孙氏感恩戴德的谢了这才接过两匹布。 第41章   孙氏也不傻,给孩子做衣裳一匹布都能剩下,更何况另一匹布明显是妇人穿的眼色了。孙氏从贺婉瑜这走了,直接去了灶房。   灶房里王嫂正在灶前烧火熬猪食,李嫂和杨嫂本来还在低声说话,瞧见孙氏过来,赶紧走开去清洗猪下水了。   孙氏眉头紧皱,看来这两人还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怪不得太太会找自己过去了。   “他王婶儿。”孙氏抱着两匹布也没往灶前去,冲着里面喊了一嗓子。   “孙大嫂。”王嫂应了声从灶房里出来,瞧见她手上抱的布料,笑道,“哟,孙大嫂买布做衣裳啊。”   她们现在有衣穿有饭吃,但女人爱美是天性,瞧见布料自然喜欢,那边李嫂和杨嫂也偷偷往这瞧着,耳朵更是竖起来仔细听孙氏的话。   孙氏只当看不见,笑道:“可不是我买的,就我哪有银子买这么好的布料,这不,太太赏的。”说着又拿了那匹深颜色的递给王嫂道,“太太知道你干活勤快,这匹是太太赏你做衣裳的。”   王嫂眼前一亮,高兴道:“这可真是,太太真是大好人。”她接过布料,手摸着布料的质感,虽然不是顶顶好的,但是她们是下人,这种布料就很不错了,太太可真是仁慈。   那边李嫂和杨嫂也不洗猪下水了,眼睛盯着布料都红了。李嫂按捺不住,忍不住酸道:“孙大嫂,怎么我们都是干一样的活太太就只赏她呀,莫不是太太赏我们的被人给扣下了?”她说着眼睛直往孙氏怀里的另一匹布上面瞟。   她说的直白,就差说孙氏将布料扣下了。   孙氏也不恼,冷笑一声道:“谁干活勤快,谁偷懒耍滑头,多嘴多舌,你以为太太不知道?太太心里有杆称,那些偷奸耍滑的还想得赏赐?”她说着瞥了一眼李嫂和杨嫂,见两人面色一白继续道,“没打发出去发卖了都是太太仁慈了。”   李嫂和杨嫂对视一眼,心中惊恐,两人皆意识到上午两人说的话被太太知道了。   当时她们说话的时候除了她俩就王嫂和翠丫,王嫂一直与她们在一起,不可能有机会去告状,那就只有翠丫了。   李嫂和杨嫂心里将翠丫骂个半死,又懊悔不该当着翠丫的面说,她们本以为翠丫听不见,却不想被听个真切。   可现如今她们的话传到太太耳中了,还让孙氏来了这么一出,明显就是做给她俩看了。   杨嫂眼珠子转转,腆着脸对孙氏道:“也怪我多嘴,还望大嫂子能在太太面前美言两句,咱们今后再也不敢了。”说着又给李嫂使个眼色,李嫂也赶紧上前保证。   孙氏也知道贺婉瑜并没有赶走她们的打算,只是给个警告罢了,便借势对她们道:“按说我也不该管太多,可谁让咱们都是许家的下人呢。也是咱们命好被老爷太太挑来,这不愁吃不愁喝的也不用害怕老天爷再来场大雨,咱们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若非老爷太太,咱们兴许早就饿死了,或者卖到坏的主家去,咱们日子才是真的难熬呢。”   她们本都是苦命人,孙氏也不希望看到她们当中的人被第二次发卖,所以说的话也是诚心的。李嫂和杨嫂知道闯了货,忙点头呐呐应是,心里却讪讪的,以后说话可真的得注意了。   孙氏交代完了见她们认错态度良好,便回了他们夫妻住的屋子,将布料放下,想着这两日给那爷俩一人做身衣裳。   等观察了几日见李嫂和杨嫂果然改正老老实实干活了,才找了时间和贺婉瑜说了声。   贺婉瑜也不是揪着不放的人,过去便过去了。   而她最主要的心思还是在自己的肚子上。   过了两日惠氏突然来了,贺婉瑜见她眉头紧皱不由问道:“娘怎么了?”   惠氏不是个会掩饰的人,见她问了便道:“你哥哥估计该进场考乡试了,也不知能不能考上。”   贺荣自打考中秀才便在江南白鹿书院读书,前几日临近乡试家也没回,直接从白鹿书院去了府城青州府参加乡试,现在这个时辰,贺荣该进贡院了。   贺家祖上虽说出过秀才,可往上扒拉七八代也没个举人,即便他们夫妻没报什么希望,可一想到贺荣县试的时候得了县案首,惠氏的心就火热起来。   现在贺荣进了贡院了,惠氏的心也乱了,一会儿觉得贺家没那福分,一会儿又觉得她儿子能耐,考个举人不在话下。   贺婉瑜倒是将她哥参加乡试的事儿给忘了,现在听见惠氏如此说,她倒一点不紧张了。因为贺荣给她的感觉就是很牛逼的读书人,若是这样的人都考不上那定是阅卷的考官眼瞎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当着惠氏说的,安慰安慰她倒是必要的,“我哥学的扎实,当初又是县案首,乡试一定没有问题的。”   惠氏眉头松了松,“县案首又如何,府试和院试的时候可没得头名。”不过即便如此,当初贺荣考了县案首的时候他们夫妻也是风光了一段时日,当时清河县哪个不羡慕他们会养儿子啊。   贺婉瑜眉眼弯弯,没有挑破她娘,“府试头名和院试头名咱们整个青州府也就一个,哥哥虽然不是头名,可名次也很靠前了。我听夫君说过,咱们青州府每年乡试取五十名,我哥当时也就十多名,就算加上往年落第的秀才,我哥也能考上。”   “对啊,还有往年的秀才,你哥压力岂不更大?”惠氏掐头去尾,又担忧上了。   贺婉瑜无奈,解释道:“为什么叫往年秀才,就是考了多次都考不上的秀才,有的秀才考到四五十还是个秀才,有的一次就考中举人,我哥是有真才实学的,再加上这几年在白鹿书院苦读,考上绝对没问题,别说往年的秀才,就是他们这两年的也未必比哥哥考的好。”   惠氏听了总算松了口气,嘴里囔囔道:“老天爷可是保佑咱们贺家吧,若你哥中了举,可就是咱们贺家头一个举人了,百年之后娘和你爹见了祖宗也有面子了。”   贺婉瑜听的满脑门黑线,若她有朝一日中了进士,那祖宗们还不亲自爬出来庆祝?   一想到诈尸的场景,贺婉瑜打个哆嗦不敢想了。   说完这些,惠氏瞅着她的肚子道:“你这肚子怎么这么大?该不会是俩吧?”   贺婉瑜一愣,也低头瞅了眼,“大吗?”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怀孕,孕妇肚子该多大她还真不知道。   惠氏皱着眉摸了摸,“我当初怀你的时候肚子也大,可也没大到这个地步,你们这不是好几个有过身孕的妇人吗,她们就没和你说说?”   一听这话,贺婉瑜就尴尬笑笑,她怕热,每日除了在屋里带着就是门前散步遛弯,王嫂她们还真不往她跟前凑,就孙氏过来的时候也是低着头,很少抬头看她,也没说过什么。   惠氏脸拉了下来,很快便明白过来她这懒闺女定是很少走动,不悦道:“胡闹,妇人生产本就凶险,若是不多走动,生的时候有你受的。”自家闺女这肚子实在大的吓人,刚才来的时候光顾着担心儿子了,竟没注意到闺女的肚子,实在是不应该,她略一思索道,“这眼瞅着就中秋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城,产婆也要提前找好,回头我搬过去照料你。”   回城倒是没问题,可让惠氏搬过去.....   贺婉瑜苦了脸,她都能想象她爹哀怨的眼神了。   惠氏这次不容她质疑,等许秋白回来吃饭的时候便说了这事。许秋白也没经验,他只觉贺婉瑜肚子大,只以为是孩子胖,却没想过别的,现在听惠氏一说,心顿时就悬了起来,若是一个孩子那必定是个胖的,到时候生产可就难了,若是双胎,那也危险,双胎风险大,稍不留神就是一尸三命。   想到这许秋白不禁有些自责,他日日与娘子见面,竟没注意到这样的问题,也怪他最近忙碌忙着生意,反倒少了陪着她的时间。   “岳母,是小婿疏忽了。”   惠氏摆摆手,“你们年轻不懂也没什么,也怪我这两个月没过来瞧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许秋白道:“明日就回去,只是家中无长辈支应,还希望岳母能时常过去瞧瞧,她在家我实在不放心。”   “那是自然。”惠氏当即答应,就是许秋白不说她也要搬过去,什么礼俗什么规矩,都没她闺女来的重要。   两方说定,全程没有贺婉瑜什么事儿。贺婉瑜低头摸摸自己的大肚皮,突然就见肚子左边鼓起一个包,贺婉瑜激动的直叫,“娘,夫君,宝宝踢我了。”   一个要做爹的一个要做外婆的一听这话什么都忘了,飞快到了贺婉瑜跟前,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肚皮。   贺婉瑜哭笑不得道:“又不动了。”   她话刚说完,肚子里的宝宝像是跟她玩闹一般,左边鼓一下,右边鼓一下,然后左右同时动了起来。   贺婉瑜肚子大,被宝宝动的难受,可感受着小生命在动来动去心里又暖暖的,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惠氏脸上喜忧参半,深色复杂,“瞧这动静倒真像是双胎。”   双胎虽然好,可风险也大,与外孙比起来,显然闺女更重要。她宁愿只生一个,过上几年再生一个,而不是现在一次怀俩,战战兢兢的生怕有个好歹。   许秋白一听先是高兴,又听惠氏说了风险,也有些怕了,甚至有些懊恼让他娘子这么早有孕,贺婉瑜满打满算十七岁,还是小了些。   与俩人的担忧相比贺婉瑜倒是高高兴兴的,生一个也是疼生俩也是疼,疼一次生俩也不错,虽然生产困难,她日后多走动就好了,说不定老天爷疼她,让她少受些罪呢?   虽然如此,第二日贺婉瑜还是乖乖的让翠丫收拾了东西跟着许秋白回城了,许秋明和李亚文在这儿待了几天后就回去上学堂了,两个月不见倒是挺想的了,回去也好。   许秋白怕路上颠簸,在马车上铺了厚厚的褥子,走的时候更是将马车赶的极慢,务必感觉不出震动才是。   惠氏昨夜未走,今日跟着一同回去,“回头我就搬过去照顾你。”   贺婉瑜无奈,“真的不用,离生还得一个多月呢。你去我家了我爹怎么办?”   惠氏哼道:“又不是离了我就不能活了。”话是这样讲,可眉宇间的情意却做不了假。   只是两人一把年纪,又碰上闺女这头等大事,夫君委屈就委屈吧,反正是他的种。   贺婉瑜还想再劝,就被惠氏瞪了回来,“你甭说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贺婉瑜无奈点头,“行行行,您说了算。”   惠氏这才笑了。 第42章   惠氏信誓旦旦的要搬过去照顾贺婉瑜,可没等搬过去当晚便起了高热,急的贺平洲直上火,铺子也不管了安心在后面照顾惠氏。   贺婉瑜得了消息也赶紧来看她娘,看着她娘脸色通红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娘,我真的没事,您好好在家养病。”   闺女懂事,惠氏觉得可心酸了,拉着贺婉瑜的手道:“娘太不争气了。”儿子进了贡院考试了,女儿又挺着大肚子没人照顾,她这个做娘的偏偏关键时刻还病了,真是太不争气了。   “娘厉害着呢,那您赶紧好起来,女儿还指着娘看着呢。”贺婉瑜笑眯眯的一副小女孩模样撒娇,“没有娘我可担心的很,听说到了后头最是要紧。”   惠氏咧嘴笑笑,想起什么赶紧让她离开,“行了,赶快回去吧,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涉及到孩子,贺婉瑜也不矫情,又叮嘱了一些话这才跟着许秋白回去。   回去后许秋白就去找了清河县最好的稳婆,只等日子一到贺婉瑜反应生下孩子。   过了没几日,惠氏身体康复,待身体没什么问题了便大包袱小包袱的来了许家,每日带着翠丫照顾贺婉瑜,贺婉瑜只要每日不停的走来走去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贺婉瑜重新过上猪一般的生活,一直到了八月十五,惠氏不放心贺婉瑜跟贺平洲商议了一下直接将铺子关了老两口跑许家一块过节了。   一大早惠氏便带着翠丫准备各种食材,而许秋白则早早的去郊外猪舍安排今日送货事项,一直到了中午才回来。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团圆饭,贺平洲与许秋白喝了酒,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的话才被看不过眼的惠氏拉着睡觉去了,许秋白则红着脸贴在贺婉瑜肚子上感受着小崽子一下一下的踢腿运动。   中秋过后天气渐渐变凉,贺婉瑜跟许秋白说过段日子可以做些香肠,许秋白直接拒绝,“什么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天大地大都不急娘子和孩子重要。   贺婉瑜每日闲的难受,便琢磨吃的,也是翠丫能干手艺又好,许多好吃的都被做了出来。   日子到了八月底,清河县城西贺家突然热闹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报喜官差跑到贺家报喜,道是贺荣中了举,而且还是解元。   这下贺家彻底名声大噪,贺平洲从最初的不敢置信道失声大哭,他们贺家多少年了,这还是头一个举人,而且还是解元。   解元呢,全青州府第一呐。   贺平洲擦干眼泪,进屋端出一个装满铜钱的簸箕,到了大门口便撒,围观的百姓和街坊纷纷争抢,谁都想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沾沾解元的喜气。   当然也有人说贺平洲败家,贺平洲才不管,他今儿高兴的很,这一簸箕的确花了他不少银子,可这辈子就这一回,他儿子给贺家长脸了,这些钱虽然多,但是他一点都不心疼。   对于贺平洲疯狂的模样,惠氏也不管了,给了报喜的官差喜钱,又招待上门贺喜的街坊,一片热闹景象。   正当贺家热闹的时候,许家得了消息的贺婉瑜也高兴不已,她就知道她哥是给厉害的人物,可能得了解元也是让她惊讶又兴奋的。   许秋白自然也为大舅哥高兴,突然又有些庆幸,多亏早早的娶了娘子,不然等大舅哥中了解元再去提亲,人贺家能看得上他一个屠夫?   庆幸后许秋白赶紧收拾去贺家帮忙,还不等他出门,后面贺婉瑜哎哟一声。   贺婉瑜只觉一股热乎乎的暖流顺着腿流下,她知道这是羊水破了,扶着肚子喊道:“夫君,我要生了。”   走到门口的许秋白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抱起她就去了产房,将人放到炕上,又匆匆跑出去让翠丫去请产婆,家里忙成一团。   许秋白吓的脸都白了,因为还不到产期呢,距离产期足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这时候就要生产了。   产婆没多久就来了,惠氏夫妻也紧跟着来了,本来今日就是大好的日子,忽听贺婉瑜发动,哪里还顾得上贺喜的人,忙关了门赶了驴车过来。   到了许家,贺婉瑜已经在产房里了,惠氏匆忙让翠丫煮鸡蛋糖水,亲自喂了贺婉瑜喝下,心中惊疑:“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这么早。”   贺婉瑜也纳闷,只能道:“大概是想快点出来吧。”   她的肚子开始一阵阵发疼,让人难以忍受。怪不得旁人都说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就这回儿她都疼的受不住了产婆还说这才刚开始。   贺婉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产婆终于道:“快了快了,太太可以用力了。”   可这会儿她哪里还有力气,听着产婆的话干瞪眼。产婆着急,“太太这可不行,您得用力啊,不然孩子出不来啊。”   屋里用力困难,外面许秋白已经来回晃的贺平洲都要晕了。往日跳脱的许秋明老老实实坐在角落里,神情紧张的听着门内发出的呼痛声,贺婉瑜每叫一声,许秋明身子就抖一下。   “哥,嫂子咋了。”许秋明不明白生孩子为什么会痛,此刻眼泪都要下来了,小手抓着许秋白的衣裳不撒手。   许秋白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可一打眼瞧见许秋明的眼睛瞬间就心软了,他摸摸许秋明的脑袋道:“你嫂子没事的,你和亚文去写大字去,等写完一张大字你嫂子就生完小侄子了。”   许秋明抽抽搭搭的点头:“我现在就去。”说完不等许秋白催促就跑了。   许秋白叹了口气,目光盯在房门上恨不能破门而入。   呼痛声一直到了傍晚,才听见产婆惊喜道:“出来了,出来了。”   接着便是婴儿的啼哭声,还未等许秋白上前去又听产婆喊道:“咦,还有一个。”接着又是一阵哭声。   许秋白一怔,竟然真的是双胎。   贺平洲也松了口气,听到是两个也是惊喜连连。   “唉唉唉,又出来一个。”这下产婆都吓坏了,她接生几十年碰见双胎的次数都少,这太太命到好,一次三个。   贺婉瑜觉得身体被掏空,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惠氏瞧着眼前三个小崽子高兴的合不拢嘴,赶紧和产婆一个收拾孩子一个收拾产婆忙碌起来。   “唉,您怎么进来了。”产婆一声惊呼,惠氏便瞧见许秋白满头大汗的进来,孩子都顾不上看就跑炕前去瞧贺婉瑜,“娘子怎么样?”   惠氏将三个孩子放到炕头上,笑眯眯道:“好着呢,就是累着了,睡着了。”瞧瞧,她闺女多能干,一次生了三个。   许秋白听到这话顿时安了心,这才瞧见炕头上并排的三个襁褓,不由愣了愣,“三个?”   产婆立即高兴道:“哎呦许老爷真是好福气啊,太太一下给生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   惠氏刚才光顾着高兴,倒没注意是男孩女孩,这会儿一听三个儿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儿子好啊,她闺女在许家以后是立住脚了。   就是许秋白也很惊喜,他们早就怀疑贺婉瑜怀的是双胎,却没敢想竟人是三胞胎,这在整个大周估计都是头一份。   产婆将屋里收拾干净就自觉的出去了,贺平洲哆哆嗦嗦的掏了银子给赏钱,对惠氏道:“三个?”   惠氏笑的合不拢嘴,“三个。”   “三个好啊。”贺平洲松了口气然后突然晕了过去。   惠氏哭笑不得,“这老东西。”   老东西乐晕过去了,惠氏赶紧将人扶进厢房里去。   屋里许秋白愣愣的瞧着娘四个,心里甜蜜极了,他有了娘子有了儿子,再也不是许家那个见不得人的儿子了。   这时贺婉瑜悠悠睁开眼,瞧见许秋白握着她的手,虚弱道:“几个?”   许秋白亲了她一口,“三个。”   贺婉瑜自己都吓了一跳,“男孩女孩?”   许秋白又亲了一下,“三个儿子。”   贺婉瑜呐呐道:“怎么跟老母猪下猪仔是的。”   许秋白哭笑不得,还想说什么,贺婉瑜已经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刚生产完,贺婉瑜身体虚弱,还没有奶水。惠氏让翠丫熬了小米粥,取了上层的米油小心翼翼的喂了三个孩子,许秋白瞧着小家伙吧嗒吧嗒嘴吃的香甜,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想到娘子的辛苦,许秋白又些不忍心,对惠氏道:“要不咱也请个奶娘?”若是一个孩子他娘子喂也就喂了,可三个他娘子怎么喂的过来。   惠氏动作一顿,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等婉瑜下了奶瞧瞧奶水多不多再决定吧。”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喂的好,他们这等人家还真没有请奶娘的。   许秋白一想也是,等到时候问问娘子的意见再说。   贺婉瑜一觉到了晚上,还是被小婴儿的哭闹声吵醒的,一个小娃娃哭,另外两个比赛是的也跟着哭,贺婉瑜醒来的时候就瞧见许秋白正手忙脚乱的给小婴儿换尿布,而翠丫则抱着另一个轻轻的哄着,那抱孩子的架势可熟练了。   “娘子你醒了?”许秋白瞧见她醒了,忙对翠丫道,“先去给太太端饭菜过来。”   翠丫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下然后跑出去,过了一会儿端了饭菜过来。   贺婉瑜早就饿了,将饭菜吃了干净,惠氏从外面进来,怀里抱了被子,见她醒了笑道:“晚上娘跟你一起睡,好照顾孩子。”   贺婉瑜可不忍心让她娘劳累,忙拒绝道,“这些天您也累的不轻,让翠丫在这儿和我帮衬就行了。”   翠丫也忙点头:“是啊,老夫人,我在家的时候就帮着爹娘带弟弟妹妹,有经验着呢。”   惠氏不肯,这下就连许秋白也劝上了,最后无奈,只能应了。   不过等惠氏走了,许秋白就将翠丫赶到外间榻上去了,他自己则爬上炕,亲自守着娘四个。   贺婉瑜还没有奶水,半夜许秋白醒了几次又是换尿布又是喂米汤的,好一通忙活。   一直到了第三天,贺婉瑜突然肿胀难受,贺婉瑜没经验,问了惠氏,惠氏笑道:“这是要下奶了。”说着便抱了孩子给她喂,可孩子吸了几口吸不出来着急的大哭。   贺婉瑜又疼又急,惠氏附耳跟她说了几句话,听的贺婉瑜面红耳赤。   惠氏拉着翠丫出去了,贺婉瑜红着脸对许秋白道:“娘说孩子吸不出来,得你帮忙。”   许秋白一愣,他帮忙?他又没有奶。   瞧着他那啥样,贺婉瑜索性道:“娘说你帮忙通开就好了。”   许秋白尴尬一笑,然后瞥了眼贺婉瑜鼓囔囔的胸脯,吞咽了口水,他觉得嗓子干涸,半晌道:“好。”   说着凑上前去撩起贺婉瑜的一紧。   贺婉瑜因为涨奶胸脯硬的厉害,又疼又难受,可如此情形在许秋白眼中却是魅力无限,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将她扑倒。   好在这爹当的还算靠谱,小心翼翼的附上脑袋,然后凑上去。   贺婉瑜疼的一哆嗦,惊呼:“轻点。”   许秋白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旁边三个小崽子突然不哭了,哼哼唧唧的,许秋白双手轻轻扶着两侧,学着孩子的模样吮吸。   贺婉瑜忍着疼痛,过了一会儿颤声问:“好了没?”   许秋白吓一跳,突然用了力气,顿觉口腔里溢满了奶水的味道。   听到贺婉瑜的催促,许秋白不舍的松开,又快速通了另一侧,然后抱起小崽子递给贺婉瑜。   小崽子进了贺婉瑜怀里,闭着眼睛找啊找的就找到了所在,然后大口吃起来,咕咚咕咚的声音别提多响了。   许秋白眼馋的吞咽口水,心道要不找个奶娘算了,他娘子的就都是他的了。   贺婉瑜可不知道这新上任的爹的花花肠子,将三个小崽子喂饱后瞧着三个并排睡着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给孩子起名字了吗?”贺婉瑜将衣襟放下然后问道。   许秋白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还没,大名要不等舅兄回来再起,咱们可以先起个小名叫着。”   贺婉瑜笑眯眯道:“也成,他们舅舅可是解元呢,正好沾沾光。那小名呢?”   许秋白嫌弃的撇嘴,“臭小子就叫臭蛋、狗蛋、驴蛋得了。”   “你这人。”贺婉瑜哭笑不得锤了他一下,“你咋不叫狗剩呢。”   许秋白只笑不语。   贺婉瑜拍板道:“就叫大宝、二宝、小宝吧。”   对于臭小子的名字许秋白无可无不可,便答应了。   于是许家新添的三个小崽子就成了大宝、二宝、三宝。   许家现在在清河县也有了名气,等三个宝满月的时候,许秋白热热闹闹的办了满月宴。   到了这日新晋解元郎也终于从府城归来,直接家都没回就跑来许家喝满月酒了。 第43章   自年后出门求学,再到乡试中举成为解元回家,前前后后过了竟八个月的时间,回来一瞧,呵,小外甥都生出来了,还一生就三个。   贺荣摸着下巴瞅着三个白胖的外甥再看看手里的见面礼为难了。   没人跟他说过是三个啊,他只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啊。   惠氏看着儿子的傻样子,抿嘴直笑,“你这做舅舅的若是做的偏心几个小的长大了还不得怨你啊。”   被埋怨的舅舅贺荣幽幽看了他娘一眼,哭笑不得道:“我哪知道会生三个啊。”   不说他没想到就是许家人天天守着贺婉瑜也不知道啊。   贺婉瑜直乐,最后道:“哥,你现在可是解元呢,随便赏几个小的点东西就行了,多少人家想要沾沾喜气还得不到呢。而且几个小的名字还指着你给起呢。”   这下贺荣满意了,也不当即起名,美其名曰要好生琢磨。   索性贺荣这次回来便不去书院了,能待到明年开春,从清河直接去京城赶考,倒也不急。   满月宴后,三个小家伙日日变样,起码从出生时皱皱巴巴的模样变得白白胖胖的。   因为贺婉瑜奶水好,足够三个小家伙吃,便没找奶娘,但孩子多了人手就不足了,可又不能让惠氏长期驻扎在家里,许秋白便将外院里的王嫂子叫了回来帮着带孩子,又从牙行那里买了个婆子,专门烧火,翠丫则两头跑,既帮忙照看孩子,还得去灶上看着。   也是许家近来万事和顺,这生下三胞胎在清河县可是头一份,再加上许家生意越来越红火,许家上下一片喜气。   与许家的喜气相比,回娘家的崔云兰的脸色可就只能称得上难看了。   三月的时候她被逼着嫁给了薛人理,她也顺利用着手段糊弄了薛人理让他以为她还是处子之身。好在即便是小产过了,身子也紧致的很,薛人理也的确沉迷在她身上一些时日。   可崔云兰心思不在薛人理身上,甚至看着他肥胖的身躯都觉得恶心,渐渐的薛人理觉出她的冷淡,慢慢来她房里也少了。   薛人理小妾十三房,日日笙歌,不多时日便将崔云兰忘到脑后。崔云兰本以为自己会乐的清静,可她没孩子在府内又没有相识的人,就连伺候她的丫头也是人前一套人后勾搭薛人理,崔云兰这大半年的日子过的可谓心酸。   还好崔云兰不傻,觉得这样下去这辈子就毁了,便养精蓄锐,打扮起来,又让人将薛人理找来吃了顿饭。看着打扮漂亮又主动的崔云兰,薛人理没有不吃的道理,于是崔云兰又重新得了宠爱。   这不薛人理为了显示对崔云兰的宠爱,主动带着她回娘家了。   出嫁半年头一回回娘家。本以为她可以让贺婉瑜瞧瞧她现在的日子,可到了清河县才发现许家在清河县已经小有名气,提起许秋白,没有不知道的。   到了崔家,崔云兰才从李氏口中得知许家这半年多生意风生水起,各大饭庄酒楼连带肉铺都从许家那里进货,许家的日子过的可谓富足。   这还不让崔云兰多气愤,更让她难以释怀的是贺婉瑜竟生下三胞胎儿子。   崔云兰想起那个意外没了的孩子,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这段时日薛人理日日歇在她房里,晚上自然敦伦,可她一直没有怀孕。到这时她突然记起当初小产的时候大夫说过她的身子难以有孕了。   崔云兰心里苦,越发愤恨。若是贺婉瑜过的不如她好也罢了,偏生贺婉瑜现在春风得意,让她怎么能不恼。   可惜她娘现在还在牢里,也没人给她出主意,她只能靠自己了。   薛人理早前便在清河县读书,一年前在贺家丢了人,他爹便不让他来读书了。时隔一年路过贺家门前,薛人理犹记得当初受到的羞辱。   可他爹说了,不过一个小屠户,不必自降身份,可现如今听到那屠户混的风生水起,薛人理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从崔家出来,薛人理带了礼品去了张夫子家里,张夫子在学堂未归,张夫子原妻自从贺燕红进门便专心礼佛不过问其他,所以是贺燕红招待的薛人理。   贺燕红长的本就明艳,又与贺婉瑜有三分相似,薛人理瞧的眼睛都直了,以前他可没注意这小师母长的这般好看呢。   贺燕红为自己的魅力自得,两人说说笑笑好一番招呼。   薛人理想起来意,便跟贺燕红打听起许家之事。   贺燕红自然知无不言,将许家之事说了清楚。本来她还瞧不起堂姐竟嫁给一个屠户,可眼瞧着半年的功夫许家便富贵了,贺燕红既眼红又嫉妒。现在薛人理问了,自然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薛人理食指扣着桌面,想着贺婉瑜的美貌,再瞅瞅贺燕红的模样,心里痒痒的难受。   贺燕红只当看不见,掩唇轻笑:“我那堂姐啊,现在日子可滋润着呢,进门不到一年生下三个儿子,在清河县可是头一份了。”   “三个儿子?”薛人理震惊了,震惊过后又想起自己成亲半年,可崔云兰现在都没有身孕。薛人理不禁想若是当初他想法子强要了贺婉瑜,现在生的三个儿子可不就是他的了?   贺燕红瞧着他的神色,漫不经心道:“我这堂姐啊,也是命好,进门生三个儿子不说,我那堂姐夫也是个能耐的,现在生意可是遍布清河县了,听说最近还要往清水县扩张呢。”   薛人理眼睛一瞪,清水县可是他家的地盘。   贺燕红挥退下人,瞅了眼薛人理,薛人理眼珠子一转也让带来的人出去了。   贺燕红袅袅婷婷到了薛人理跟前,低声问道:“薛公子就这么算了?去年的时候堂姐一家可真不给您面子呢。”   薛人理漫不经心听着,低头扫了一眼贺燕红鼓囔囔的胸脯,舔了舔嘴唇,这小师母模样也够勾人的。   贺燕红戳了他胸口一下,娇笑道:“薛公子?”   薛人理一怔,幽幽道:“这可得想法子呀。”说着突然伸手将贺燕红揽进怀里,手更是在胸口上摸了一把。   贺燕红捂嘴惊叫一声,却没推开他,嗔道:“你疯了。”   见她没有推拒,薛人理更加自得,双手不老实的占着便宜,“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这小师母也是个有意思的,竟帮着他对付自己娘家堂姐。   贺燕红身教体软的歪在他怀里,小声道:“我也没什么好法子呢,薛公子家里不是做生意的吗,将许家生意抢了,许家能不失火?到时候再想法子将堂姐骗出来,还不是您说了算?”   被贺燕红说的薛人理身上都起了火,可惜这里是张家,只能放开贺燕红,只盯着她瞧,“明日在福来客栈,我等着你。”   贺燕红娇红着连没应声,却也没反对。   到了第二日贺燕红准时到达,门刚敲开人便被薛人理拽了进去,然后急不可耐的亲上去,然后将人压在桌子上就顶开她的双腿挤了进去。   事后贺燕红躺在薛人理怀里道:“昨日说的事儿您可别忘了。”本来不如自己的堂姐得了好姻缘,日子越过越好,她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当初她怀着身子可是被堂姐和大伯娘给挤兑出来的,这口气不出她心里压着火。   而且这半年那黄脸婆竟然开始打扮勾的她夫君不往她房里去了,没有男人的滋润,她可受不住,虽然薛人理长的寒碜,但有钱啊,瞧瞧刚才随手塞到她小衣里面的银票,一打眼就是一百两呢。   崔云兰在崔家呆了五日,薛人理与贺燕红私会了五日,待夫妻俩离开清河县的时候薛人理还有些舍不得,再瞧瞧美貌的崔云兰,薛人理突然觉得小日子不过,若是能将贺婉瑜那美人弄来就更好了。   回到清水县,薛人理便找他爹薛刚说了清河县听来的消息:“爹,去年我丢了那么大的脸,您可不能不管我。”   薛刚自然疼儿子,“爹知道,这不是一直没得了空吗。”   儿子既然已经重提,薛刚自然没有放任的道理,过了没几日便召集了手下掌柜组成一对人马往清河县去与各酒楼饭庄接洽。而且价钱要比许家给的要低许多。   过了没两日,陆续有几家合作的饭庄跟许秋白说不需要送货了。许秋白惊讶,打探一番最后从德隆泰掌柜那里得知竟是清水县薛家捣的鬼。   猪肉用谁家的都是用,有价钱便宜自然舍弃价格贵的,有饭庄掌柜直接对许秋白道:“许掌柜,薛家的价格可是比您这低了不止量程呢。您这边若是能给这价格,咱们继续合作,若是不成,您也别怪咱们与薛家合作了。”   许秋白听了这话心中盘算,降了量程,那可就没什么利润了,莫非薛家只是想打压他们许家而不注重利润?   若真是这样,过去的一年薛家也不会如此安静了。除非....   呵呵,许秋白摇头:“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二字,马掌柜若是觉得从许谋这里买贵了大可从薛家那购买。只是马掌柜想必也清楚猪肉的价格,薛家能给那么低的价格,您就不怕猪肉有问题?”   马掌柜却不在意,猪肉还能有什么问题,认为许秋白如此说是为了拉住这个顾客罢了。   两方不投机,各自寻求各自的主顾 。   倒是德隆泰的掌柜,任凭薛家三番两次上门降价只为供应猪肉,却都被姚掌柜拒绝。   酒楼伙计不解问他:“这猪肉还不都一样吗,薛家价格便宜那么多,咱们为何不买。”   姚掌柜笑道:“要么说你只是个伙计,我是掌柜呢。那薛家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家,而且他们能甘心赔钱送货?且不说距离遥远新鲜度不能保证,只说那价格,比购买整头猪都便宜,谁知道那猪是怎么来的。”   见小伙计还不明白,又提醒了一句,“你可听说隔壁河南郡许多猪得了病?”   小伙计惊讶,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姚掌柜消息灵通,不代表其他家也灵通。   到了十月初的时候,许家陆陆续续丢了七八个饭庄,令人惊讶的是一些猪肉铺反倒没受影响。   许秋白也不着急,慢慢等待。   可薛家却急坏了,他们本以为以价格之争很快便能将许家打压下去,却不料这么一个月的功夫只攻下七八家。   薛刚大怒,直言再降两成,他就不信了,那些唯利是图的酒楼饭庄能不看重这利润。   价格又降两成,德隆泰依然不为所动,倒是另一家与德隆泰相抗衡的醉仙楼与薛家定了契约。   薛刚高兴,可随之而来的是赔钱,薛刚手下李四想替自家老爷分忧,便想到了底下人说的离他们这很近的河南郡病猪的事,待李四去看过后便花低价钱买了一些病猪回来,找屠户一宰,和普通的猪肉也没什么不同吗。   至于中间的差价,李四上交了一半,自己留了一半,对薛刚的说法是到偏远地方买的猪,价格便宜,薛刚不疑有他,信任于李四,觉得他为自己分忧还好生夸奖一番。   过了没几日,有人在清河县醉仙居吃了肘子,然后得了疫病。不止一个,有数十个食客同时得了疫病,相同的是都是从醉仙居吃的肉食。 第44章   醉仙居的肉吃出问题来了,吃出疫病食客的家人更是悲痛欲绝,直接抬着病患堵在了醉仙居门口,如此情形酒楼内的食客也纷纷找掌柜的讨个说法,掌柜的一问之下才知最近的猪肉是从清水县薛家进的。   醉仙居掌柜急的上火,奈何事情已出,匆忙去找东家商量如何行事。   就在此时,德隆泰酒楼在门口竖起牌子,上门写明杀猪的日期,猪肉的供货商以及养殖区域。   而河南郡部分村庄猪肉得病的消息也传来,有人听说醉仙居的猪肉是买的病猪肉,一石激起千层浪,之前与清水县薛家签订契约的饭庄纷纷毁约,找上薛家讨要说法。   许秋白则从药铺买了防治瘟疫的药材,熬制了药水拌在猪食里让猪吃了。   好在病猪肉的疫病被张县令及时控制,同时也明令禁止薛家再往清河县供货。   几家出了问题的酒楼赔偿食客后再也无人上门,倒是德隆泰等酒楼饭庄因为从许家进猪肉免于一劫,生意比以往更加火爆。   而这些贺婉瑜一无所知,因为家里三个小崽子,就算是有人帮忙也忙的她焦头烂额。   贺婉瑜觉得这三个小子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偏偏这三个尤其的粘着她,但凡她抱起一个,另外两个就哭闹不停。   惠氏笑眯眯的抱着小三道:“越瞧越稀罕。”抬头瞅了眼含笑的贺荣,叹了口气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了。”   闻言,贺荣轻笑两声,“白鹿书院院长家有个女儿,今年十八,儿子正想让爹娘请人去帮忙提亲。”   “当真?”惠氏本为了刺激儿子,不想竟得了这样的好消息,“你这孩子,回来这么久了竟然也不和爹娘说,我这就回去收拾礼品,我和你爹亲自去一趟。”   贺婉瑜哭笑不得,“娘,您也太着急了吧。”   惠氏正色道:“一点都不急,这都快十一月了,去白鹿书院来回就得半个多月,除去过年的时间,时间紧的狠。再说了,你哥过了年就要进京赶考,说不定就留在京城了,在赶考前怎么也得将这事儿订下来才好。”   贺婉瑜忙点头:“您说的是,”说着又揶揄的看着贺荣,“哥你藏的也太好了些,若是娘不问你还不打算说了?”   贺荣无奈的翻个眼皮,“本就打算说的。”刚回来的时候就打算说的,奈何许家生意出了事,他也不好在这节骨眼上添乱,便拖到了现在。   眼见着儿媳妇有望,惠氏忙不迭的就跑回去和贺平洲商议此事去了,过了两日便收拾了两车礼品,连同贺荣一起往江南白鹿书院而去。   好在许家生意已经平稳,许秋白放手将生意交给李耀祖打理去了,而他自己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得以陪着三个儿子。   许是父子天性,三个小宝到了他爹怀里格外的听话老实。许秋白照顾孩子也有经验,根本不用贺婉瑜操心。   贺婉瑜闲暇之余又找了纸笔画衣服样子,因为许秋白说开春他打算去江南进一批布料回来,开个成衣店铺,就连绣娘都找好了。她觉得她也该出份力便闲着的时候胡乱画画。   不想她画了几幅被许秋白瞧见了,赞不绝口,得了鼓励贺婉瑜更加有信心,越发一发不可收拾。   日子到了十一月底,外面天寒地冻,惠氏夫妻也赶着河道结冰前坐船回来了,他们回来第二日便下了两日的大雪,万里冰封。   据惠氏所说,白鹿书院院长闺女名叫周晓云,虽出身书香门第,但本身却肖母是个爽利的性子,与周晓云相谈甚欢,直将贺荣都扔一边去了。   惠氏对未来儿媳妇是一百个满意,直接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贺婉瑜佯装吃醋,“娘啊,您这是有了儿媳妇就不要女儿了啊。”   “你这孩子。”人逢喜事精神爽惠氏得了喜欢的儿媳妇心情愉快的不得了,拿手指头戳了戳她脑壳,“闺女和儿媳妇一样重要,进了咱家的门和闺女就一样了。这样的醋你都吃,出息。”   贺婉瑜嘿嘿直笑,旁边并排躺着的一二三瞧着他们娘和外婆突然咯咯笑出了声。   “小兔崽子们竟然会笑了。”贺婉瑜惊奇不已,这三个多月她时常逗孩子,可却从未笑出声过。   惠氏抱起三宝笑道:“三个多月得学会翻身了,他们会了吗?”   贺婉瑜一怔,然后摇头:“不会。”   “不会就教啊。”惠氏恨铁不成钢,这么小的孩子虽然骨头软,但也不是躺那老老实实的,该学着翻身了。   贺婉瑜顿觉尴尬,两个帮着照顾孩子的嫂子也说三个月翻身,可她家这三个兔崽子都三个多月了依然不会翻身,最近倒是学习了新的技能,将脚丫子塞嘴巴里啃。   起初是三宝率先将脚丫子塞嘴巴里了,接着大宝二宝也学会了,于是兄弟三个见天的啃脚丫子,没一个肯翻身的。   好在冬天虽然冷,炕上却暖和,不然就这三个啃法早晚得着凉。   惠氏撇了撇嘴,“早晚都会的,我外孙最聪明了。”   惠氏聪明的外孙直到过年的时候仍然没有翻身的迹象,倒是啃脚丫子的技能稳步提高。   年三十,贺婉瑜早早起来收拾好几个小家伙又去瞧许秋明,许秋明今年春天要下场试试,这半年多来可谓勤奋,贺婉瑜都有些不忍心了,许秋白却不当回事儿,由着许秋明折腾。   忙碌起来许秋明也顾不上贫嘴了,认认真真读书,就连夫子都夸学识扎实,下场没有问题。   许秋明此时早就起了,与李亚文一起扎了马步又读了书,这才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晌午李耀祖来接李亚文,下午许秋白夫妻带上许秋明一起去了贺家过年。   虽说世俗没有回娘家过年的,但许家没有长辈,许秋白也不是纠结礼俗的人,非常痛快的抱上三个儿子带上媳妇再拖上许秋明一起去了贺家。   贺家今年可谓风生水起,女婿生意做的有声有色,儿子又得了解元,待过了年便往京城赶考,只要高中进士,别管是二甲进士还是三甲同进士,那都是要做官的。更让人羡慕的是贺家竟与江南白鹿书院结了儿女亲家,只等贺荣高中便要成亲了。   惠氏这一阵子走路都带风,逢人便笑,听见马车响起,便快步往门口去了。   “外婆的好外孙哟。”惠氏上前,接过滴溜溜转眼珠子的二宝凑到嘴边亲了口,“快些进来,别冻着孩子。”   说着惠氏用被子将孩子裹好往里去了。   贺荣看着心痒,探头去瞧,贺婉瑜坏心眼的将三宝往贺荣怀里一塞,“哥,帮我抱进去,太重了。”   贺荣差点黑了脸,可瞧着小娃娃瞪着眼睛瞧他又黑不起来了。可惜他没有许秋白有经验,小心翼翼的托着生怕摔着孩子。   一行人进了屋,屋里烧足了碳盆,炕上也暖和和的,将三个小的放到炕上解开棉衣,三个小子立即解放了是的双腿乱蹬。   晚上二宝三宝被惠氏接管了,大宝也被翠丫抱去了,贺婉瑜难得一身轻松倒是有些不适应。   许秋白瞧着她翻来覆去不肯睡,便问:“睡不着?”   贺婉瑜侧身靠着许秋白,磨磨唧唧开口:“夫君,咱们好久没那个了。”   自打贺婉瑜怀孕到了后期两人便没同房过,等生了三个儿子因为身子虚弱,许秋白不忍伤了她便一直克制着。   现在三个宝贝都四个月了,贺婉瑜一说,许秋白腹中的火蹭的一下就烧了上来。   还未等贺婉瑜反应过来,许秋白已经翻身趴在她身上了。   如火的男人浑身炙热,素了那么久的两人都感觉到了难得的滋味。   “你个小妖精,大过年的勾引我。”许秋白轻笑,一双手早就不老实的去探索去了。   贺婉瑜生了孩子后因为喂奶胸脯鼓囔囔的,柔软极了,许秋白摸摸索索的上来都以为捧着一捧棉花。   贺婉瑜嘴角溢出一丝轻叹,这一声无疑给许秋白添了一把火,许秋白哪里忍得住,攻城略地,杀了贺婉瑜寸甲不留。   饶是贺婉瑜要紧了唇,闺房的动静还是传入了惠氏的耳中,惠氏给两个外孙掩了掩被子,对贺平洲轻笑,“年轻人啊。”   贺平洲对于两个外孙跟他争炕很是不满,轻哼了声,“你是嫌我老了?”   惠氏白他一眼,“多大年纪的人了还不老,外孙马上就会跑了。”   马上会跑的二宝三宝睡的香甜。   贺平洲挨挨蹭蹭的将两个小宝贝往里挪挪,然后自己躺在惠氏身边,讨好道:“娘子,为夫也想了。”   惠氏不搭理他,“也不知道害臊。”   不知道害臊的贺平洲难得硬气一回,飞快的覆上去,“为夫让娘子知道知道为夫不老,兴许还能给婉瑜添个弟弟。”   惠氏一声轻骂没出口,就被咽了下去。   不远处房间里的贺荣只觉得长夜慢慢,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一个两个的秀恩爱。 第45章   还没娶上媳妇的贺荣初一一大早表情别提多哀怨了。   贺婉瑜讪笑只当不知道,惠氏一把年纪和夫君恩爱一回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儿女不在家的时候两人也时常敦伦,可儿女在家却这般,的确有些难为情。   三个小的睡了一觉神采奕奕,精神头十足,在炕上并排着踢腿,嘴里还啊啊啊啊的不停叫唤。   许秋明给惠氏夫妻拜年得了一个大红包,高兴的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许秋明将红包收好又蹦道贺荣跟前,笑嘻嘻拜年:“贺大哥今年一定高中状元。”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高中状元,娶得如花美眷。”   这话说的贺荣爱听,从袖子里掏了荷包递给他又送了一套砚台,“好好读书,我在京城等你。”   许秋明眼前一亮,用力点头,“嗯,我一定早点去京城。”   屋里人都被许秋明逗笑了,许秋白忍不住刺激他,“要想进京城起码考上举人,而若是考的太差得了同进士就丢人了。”   贺婉瑜不赞同的斜睨他一眼,对自家兄弟就不能宽容点,大过年的好歹夸夸人家。   许秋明哼了一声,“我将来也是要考状元的,才不考同进士。”为了表示对许   秋白的鄙夷,许秋白一整天都乐颠乐颠的跟着贺荣跑,就是接下来的几日也跟着贺荣去拜访了县城里不少的读书人。   年后进京赶考的人本就有聚会,贺荣干脆也带着许秋明去了,可乐的他找不着北了。   等过了正月十五贺荣进京赶考去了,许秋明也收了心思与李亚文安生读书了。   据贺婉瑜观察,许秋明比年前更努力了,心疼之余又欣慰,觉得许秋明是个有成算的孩子。   二月初春闱开始,而与此同时,县城里也开始了县试,本朝每年二月都有秀才考试,可秋闱却是三年一次,春闱也是三年一次。   到了二月初八,那厢贺荣进了贡院开始春闱,许秋明也和李亚文提着篮子进了县衙开始了县试。   县试不比春闱大规章,县试由县令出题并选拔前五十名,县试过了才有资格去青州府参加府试,府试过了便是童生,而过了府试后再考院试,过了院试才是秀才,才算真正的走近科举。   为了表示对许秋明的支持,许秋白都是一早去送两人,等考完后贺婉瑜笑问:“考试感觉如何?”   李亚文抿抿唇道还好。   许秋明眉头一扬,“挺简单的。”   李亚文一怔,没说话,他觉得难度适中,却没有想的那样简单。   贺婉瑜笑眯眯的,“今儿,嫂子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许秋明欢呼,“我要吃水晶肘子、大盘鸡、卤猪蹄还要吃麻辣花生。”说着似乎还不满足,思考片刻后扬了扬手,“剩下的嫂子随便做,我不挑食。”   晚上贺婉瑜让翠丫准备好了食材亲自动手整治了一大桌子菜,许秋明吃的满嘴流油,吃饱后抱着肚子感慨,“真舒服呀。”   “呀。”   “呀”   “呀。”   三个小的一叠声的也呀了起来。   众人一愣,都笑了起来,三个小的不知道爹娘笑什么,也手舞足蹈的动来动去。   不得不说这三个小的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懒,至今五个多月往六个月上数了,依然不会翻身,贺婉瑜有时候就想她这三个儿子到底是懒还是笨?   趁着没人的时候贺婉瑜还亲身示范如何翻身,可三只小的愣是不翻,而且看着他们娘翻滚还觉得有趣,手舞足蹈的别提多欢快了。   贺婉瑜气闷不止,还好帮着照顾孩子的王嫂说有的孩子七八个才会翻身,这才放下担心。   三小只不知他们娘的担忧,每天乐呵呵的,吃饱喝足就玩,玩够就睡,难得是很少吵闹,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乖乖的一觉到天亮。   对于这点贺婉瑜感动不已,觉得这几个孩子挺心疼他们娘的,半夜只要记得按时换尿布就好,一点不耽误睡觉。贺婉瑜不由得怀念上辈子那些各色的纸尿裤,就是最差的纸尿裤在这古代也是最先进的了。   到了月底,京城赶考的消息还没传来,县试的成绩却出来了,许秋明竟然得了县案首,十一岁的县案首,举朝罕见。   张县令亲自接见了许秋明,很是夸赞了一番,并且亲自指导了许秋明一番,乐的许秋明找不着北。要知道张县令虽然是县令,可却是两榜二甲进士出身。那学问自然不是许秋明可以比的。   与他一同考试的李亚文也很不错,虽然不如许秋明突出,可也在前十名了。   李耀祖激动的泪流满面,带着孙氏跑到城里感恩戴德的给许秋白夫妻磕头感谢。若不是许家他们哪里有读书的机会,就是只让李亚文当个跑腿小厮他们也知足了,更何况是让李亚文跟着许秋明一起读书了。   李亚文也很开心,心下更是告诉自己要努力读书,不辜负爹娘也不辜负许秋白夫妻的再造之恩。   许秋明这县案首在清河县掀起轩然大波,人人都在夸赞这少年案首。   令贺婉瑜哭笑不得的是居然有人上门打探许秋明,竟是想给许秋明做媒。   贺婉瑜扶额,许秋明今年刚十一岁啊,去个虚岁也才十岁呢。   倒是许秋白很是乐呵,觉得起码以后不用发愁许秋明娶不到媳妇了,以前他一度觉得许秋明满嘴跑火车娶不到媳妇呢。   许秋明对这些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因为紧接着三月底还要府试,府试若过了,五月还有院试,时间非常紧。   许秋白想陪着许秋明一起去,但家里又走不开,许秋明则道:“让李叔跟我们一块就行了,哥你若是去了嫂子娘四个在家咱们更不放心呀。”   虽然惠氏夫妻离的不远,但也不可能日日在家守着,而且贺荣春闱后就该去白鹿书院下聘了,惠氏夫妻还得准备聘礼。   许秋白对李耀祖夫妻也放心,便让李耀祖带着两个小的上路了。   三月初春闱殿试,殿试后打马游街,好不热闹。   清河县距离京城不过四百余里,快马加鞭一天便可来回。   这日清河县县衙内张县令非常高兴,几个衙役更是瞅准时机待张县令一声令下就争着抢着往城西贺家去了。   进士呢,两榜进士,而且还是二甲第三名,这在清河县绝无仅有。   张县令作为父母官,对于自己治下出了这样的人才也很自得,亲自挑选了笔墨纸砚令人送去了贺家。   报喜的官差敲锣打鼓一路去了贺家,惠氏与贺平洲正在棺材铺里对账呢,就听见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喜色,这样的动静,莫不是他们儿子中了进士。   帐也不对了,反正就那么几两银子,两口子飞快跑去后面大门处开门,正瞧见衙役过来,因为难得出了进士还是名次这么好的进士,街坊邻居们闲着没事的都跟着衙役来了贺家门前。   贺家门前只是个小胡同,此时挤的满满当当。   不远处的崔家,崔云兰坐在自家里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动静帕子都要搅碎了。虽然薛人理今年时常带她回娘家,可将她放下便往外跑,也不知忙活些什么。而她成亲一年了,依然没有身孕,公婆虽然没说但是对她已经有了意见,就前些天婆婆还送了俩丫鬟给了薛人理。   这回娘家也不安生,她恨毒了贺家,可贺家过的越发的好了。   花了银子提前出来的崔母听见外面的动静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骂道:“倒是让他们得了志了。”   崔云兰瞥了她娘一眼没言语。   贺家门前,衙役送上喜报:“恭喜贺老爷贺太太,贵公子喜中进士,名列二甲第三名。”衙役喊的声音很大,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惠氏喜不自胜,忙掏了荷包塞给衙役,“拿着打酒喝。”   衙役也很乐呵,捏了捏估计有一两银子,夸奖的话不要钱般说出来。   走了一波报喜的没一会儿,又来一波,惠氏夫妻依然给喜钱。   衙役走后县衙又来了人,道是张县令送了笔墨纸砚,这下围观的人也沸腾了,县令对他们来说就是大官了,这贺家看来是真的要发达了。   来贺喜的进了院子,惠氏忙不迭的拿糖倒水,还好有邻居帮忙,不然真是一团糟乱。   等人群散去,惠氏盯着满地的狼藉,仍然不敢相信:“咱们荣儿真的中了进士了?”   贺平洲乐呵呵的拿着扫帚扫地上的东西,“可不,咱们儿子真厉害。”   “哎呦,忙了一天竟然忘了跟婉瑜说一声了。”惠氏想起来立即就想跟闺女分享这个好消息。   还未等他们出门,就见许秋白赶着马车停在门口,贺婉瑜抱着小宝露出头来,“娘。”   惠氏忙上前接过来,又转头朝贺平洲喊,“他爹,婉瑜来了。”   贺平洲一溜小跑的过来,笑容满面的去接了大宝,颠了颠,“这孩子又沉了,得十五六斤了吧。”   贺婉瑜扶着许秋白的手下了车笑道:“可不,足足有十五斤重了。”   “重了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惠氏今年可谓红光满面。   一家人进了屋说了些话,心里都高兴的很。   “哥哥中了进士是不是就该留在京城了?”贺婉瑜对古代的科举是知道的,中了进士并不是一步登天,只是做官的开始,考的好进翰林院,考不好到地方从县令做起,他们清河县的张县令就是二甲进士出身,只是当初没进馆选下放地方做县令,加上朝中无人,张县令到了清河县一做就是十多年没挪地方。   她一提醒惠氏也反应过来,“呀,那成亲咋办?”   “还能咋办,不行就去京城办喜事。”中了进士根据距离远近有探亲假,清河县距离京城不算远,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除去路上来回,若是在清河县成亲却是赶了些,更何况两人只是下了定正式的下聘还没开始呢。还不如去京城赁所宅子,成了亲他们再回来,留小两口在那边生活。   惠氏有些犹豫,贺婉瑜却觉得这主意不错,只是京城居不易,“那成亲在哪里办?是赁宅子还是买座小院子?”   贺平洲沉默了,他们家只是卖棺材的小本生意,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若是在清河县成亲他们还勉强操办,可到了京城他们的家底就算掏空恐怕也有些寒颤。   惠氏讪讪道:“唉,都是钱惹的祸。”   贺婉瑜笑着拉着惠氏去里屋看三小只去了,留下许秋白和贺平洲说话,许秋白道:“小婿觉得倒不如买座小院子,也显得咱们重视女方,况且京城就是赁宅子价钱也不便宜,还不如咱们凑凑买座小院子了。您二老这里若是不够我们这边有些。”   通过一年的运转,许家的生意也非常稳固,每日定点定时去送猪肉,就是卤的猪下水等物卖的也格外好,冬天的时候贺婉瑜又倒腾出香肠,一经推广卖的也很好。   只香肠这一项一个冬天他们家就赚足了一千多两,京城房子虽然贵,但买个小点的一千两肯定用不了的。   听着女婿如此说,贺平洲心中熨贴,但他还是道:“你大哥是有成算的,等他回来再说。”   许秋白应道:“也好。”不过一想到这大舅哥比他还小了两岁,许秋白面上就讪讪的,可谁让对方辈分摆着呢。   过了五六日,高中进士并成功入选翰林院的贺荣回来了,清河县又沸腾了。 第46章   历朝历代,读书人都备受推崇,谁家出了举人都足够光宗耀祖,若是出了进士,那绝对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像贺家本是世代贫农,到了前几代才好歹出个秀才,这已经让贺家人兴奋不已,现如今贺家出了进士老爷了,不光贺家人兴奋,就是街坊邻居都觉得脸上有光。   贺荣一进县城就有人认出了他,甭管认识不认识的,纷纷都上前打招呼。贺荣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耐心的回答他们的问题。   好不容易到了家,发现棺材铺大门紧锁,又跑到后头去敲门。   贺平洲开了门,瞧见儿子惊讶一下,接着转身就喊:“老婆子,荣儿回来了。”   屋里乒乒乓乓一阵响,惠氏快步出来了,后头贺婉瑜抱着孩子喊道:“娘,您慢些,当心摔着。”   眼里只有儿子的惠氏哪里还听得见贺婉瑜的喊声,小跑着就出去了。   贺荣将行李放下,忙过去扶她,“娘,您慢些。”语气里颇为无奈。   贺婉瑜站在门口笑道:“娘听见你回来了,外孙都不抱了。”   “吃醋了?”贺荣挑眉轻笑。   贺婉瑜佯装吃醋,捂着嘴道,“牙都酸的没感觉了。”   “回来就好啊。”贺平洲最近可谓红光满面,以前瞧不上他的人也时常请他吃酒,好在他明白原因,不然早就飘飘然了。   惠氏拉着贺荣的手眉飞色舞道:“我儿就是厉害,给娘争光了。”   一行人进了屋,翠丫忙倒茶,然后又跑灶房里烧火做饭去了。   许秋白问道,“不知舅兄下一步什么打算?”   贺荣笑道:“我已通过馆选,留在翰林院做庶吉士,三年后再委派官职,三年之内是不会出京了。”不能出京就意味着三年内不能回家,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惠氏一听脸一白,“那,那我们要三年见不着你了?”   其实惠氏不明白,若是贺荣三年后留在京中做官,就是五年都可能回不来,做官只有沐休,却没有很长的假期,这次回来也只是为了新晋进士处理好家事好安心做官。   不光惠氏紧张,贺平洲也紧张了,他们两口只一儿一女,女儿已出嫁,若儿子再离开他们可真舍不得。   贺荣瞧见他爹娘的模样心里挺不是滋味,“娘,我的意思是您和爹随我一同进京。”   这事儿贺平洲与惠氏也商量过,可走了又舍不得女儿,若是女儿女婿也能去京城就好了。可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就是他们去了买一座宅子都困难别说还有女儿一家了。而且就算女儿家有些钱财,可许家的生意到现在刚刚红火起来,让他们舍了这一摊子去京城他们还真舍不得。   惠氏斟酌开口:“要不去京城等你成亲了我们再回来?”   贺荣无奈道:“娘难道不信儿子能养您和爹?这两年我在白鹿书院也赚了些银两,买宅子养家尽够,您和爹以后就好好享福就是。”他顿了顿说,“而且岳父今年被皇上启用,官拜大理寺卿在京城也能有个照应,咱们在京城落了脚今后秋明进京也有个照应不是。”   儿子说的好,惠氏心里也熨帖,“你们在不也一样吗。”   贺荣叹气,“娘啊,您想让人戳儿子脊梁骨吗,儿子没本事也就罢了,儿子在京城享福,哪能让爹娘在老家受苦。”   贺平洲无奈笑,“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爹和你娘守着棺材铺怎么就吃苦了。”   “那以后有了孩子,我和晓云还指着二老帮衬着看孩子呢。”贺荣看了眼贺婉瑜问道,“婉瑜说是不是这个理?”   贺婉瑜虽然舍不得爹娘,但是哥哥说的也的确在理,一家在一块生活才快活,便点头劝道:“对啊娘,一家人哪能不在一块,一家老小在一块才热闹嘛。”   惠氏皱眉:“那你怎么办?”贺婉瑜笑着看了眼许秋白道:“娘,我都嫁人了,现在是许家妇,夫君待我也好,日子过的又不差,您有什么好担心的。”   惠氏眉头一松,有些犹豫。   许秋白握着贺婉瑜的手道:“岳父岳母不用担心婉瑜,小婿一定会好好待她。”他话头一转笑道,“现如今秋明都考科举去了,他读书用功,功课也不错,说不定过不了几年就要到京城赶考了,到那时我们夫妻跟着一起去,咱们又能见面了。”   许秋明读书的确刻苦,功课也被夫子夸奖,这次他也存了心思,若是秋明能考中秀才,就求贺荣引荐到白鹿书院读书去,等过几年许秋明学识扎实了再参加举人考试。   “若是秋明这次能考中秀才,还请舅兄能帮忙引荐去白鹿书院读书才好。”许秋白不疾不徐道。   贺荣点头:“这自然没有问题。”说着贺荣去看爹娘,“这下,您二老可以和我一起进京了吧?”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惠氏心里也松了,反正不过几年不见,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当下笑着点头:“那成,我和你爹跟你去京城。”   贺荣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我这次在家半个月,咱们好好收拾收拾,铺子就直接关了吧,宅子咱们留着,等有朝一日再回来住住。”   惠氏笑:“那就这么定了。”   贺平洲看着娘俩连带女儿女婿商定了,心里郁郁,难道不该问问他这个一家之主吗?   瞧见他爹神色不对,贺荣心里好笑,“爹,您难道不愿意?”自己爹什么脾性他还是知道的,不过他也庆幸他和妹妹都像了母亲,否则就他爹这性子在官场上都不够死两回的。   贺平洲闷闷道:“没不愿意。”你们若先问我的意见就更好了。   惠氏斜睨他一眼,摆手道:“他说了不算。”   贺荣勾勾唇不厚道的笑了。   贺婉瑜夫妻也是难忍笑意。   贺平洲脸上涨红,气急败坏的起来跑去和外孙玩去了。   三个小子在炕上踢腿踢的热闹,冷不丁的大宝踢一下二宝,二宝踢一下三宝,三宝不干了,身子一扭,咕噜趴那了。   贺平洲哈哈大笑,早就忘了被忽视的问题,当即高兴叫道:“三宝会翻身了。”   一家人也顾不上别的了忙跑过去围观。可真是可喜可贺,快七个月了才会翻身,也没谁了。   不过一家人都很高兴,先是贺荣考中进士,再到三个小的会翻身了,一家人别提多高兴了。   兴许是自己兄弟会翻了有了启发,大宝和二宝也不甘示弱瞪着小腿就咕噜过去了。   三个宝有了踢腿之外的新玩法,翻腾个不停,也不知道累。   三宝看不上俩哥,趴在那里挠着爪子往前拱,还别说真往前挪了两步。   贺婉瑜发现新大陆:“他这是爬了吗?”   惠氏笑眯眯道:“我外孙就是能耐这刚学会翻身就会爬了。”   贺婉瑜汗颜,这接近七个月才会翻身有什么好炫耀的。   三抬四翻六坐七爬,多正常啊,她家三个小崽子七个月翻身她出口都说不出口。但架不住二老高兴啊,儿子也不管了,只守着三个小的玩闹。   一家人正说笑着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便听见翠丫在外面喊,“老爷太太,有客人来了。”   惠氏和贺婉瑜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这个点谁会过来。等他们出去一看,就见贺家二房一家子拖家带口的来了。   贺二婶一进门就喊道:“大哥,大嫂,我们来你们了。”   惠氏听见贺二婶的声音脸噌的就拉下来了。   贺平川只当看不见他大嫂的脸,怎么说这里也是贺家,是他大哥的家还轮不到一个娘们当家,当即看都不看惠氏一眼,直接过去握住贺平洲的手道:“大哥,您生了个好儿子啊,咱们贺家脸上有光啊。”   贺二婶也一旁应和,“就是就是。这不咱们听说了赶紧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后面贺燕红夫妻也带着两岁的儿子来了,当下忙带着儿子过去,教着喊人:“叫舅舅。”   小男孩在家娇养的厉害直接将脑袋扭过去,“不叫。”   “这孩子。”贺二婶讪笑着,“这还是小孩子呢。”   贺婉瑜站在惠氏身后觉得这一家脸皮可真厚,往常不登门,这掐着点知道她哥回来了拖家带口的来了。就是不知道她娘该如何发飙了。   好在惠氏按捺住了脾气,好歹是做了外婆的人了,儿子又中了进士,也怕她不注意对儿子名声不好,但让她笑脸相迎二房的人也不大可能,脸拉着,站在那里也不说请他们进去。   贺二婶和贺平川说了一通话,可大房的都不搭理他们,顿时觉得有些尴尬,随着他们一起来的张夫子更觉得难堪。两家好歹是至亲,而贺荣又是进士,连这点礼数都不懂,若不是看在贺荣中进士的份上,他可真不愿意来。“大哥,咱们屋里头说话?”贺平川僵硬的笑着。   贺平洲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二房做的那些事,当时差点要了婉瑜的命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难受,可二弟一家没事人一样,还给姓薛的拉皮条,往日没事不登门,现在看着他儿子中了进士了倒是上赶着了。但礼数在那,贺平洲点了点头往屋里去了。   贺平川对家里人使个眼色,都跟着进去了,倒是惠氏母女被落在了后面。   惠氏看着贺二婶进去,咬牙道:“这一家子就没个好东西,今天肯来还不是看着你哥中了进士。”   贺荣已经跟着他爹进屋去了,贺婉瑜挽着她胳膊道:“别理他们,反正你们马上进京去了。”   想到这惠氏心情才好了些,“不行,我得去瞧瞧,就你爹那怂货别让他们一个两个哄了答应什么才行。”   贺婉瑜拉住她,“管他们干嘛,我爹怂还有我爹和秋白啊。”   惠氏一想也是,当即不管了也不说招待直接拉着贺婉瑜去旁边屋里逗外孙去了。 第47章   贺家二房八百年不上门这突然上门自然是有原因的。   起初贺平川与贺二婶即便是看着大房出息了也没想着沾光,两家的交情早在贺家老太爷死的时候就没了,加上后来贺燕红的事连累的贺婉瑜被退亲,两家更是老死不相往来。   但贺燕红的张夫子觉得这门亲戚可以交往,毕竟贺荣是贺燕红的堂哥,现如今进士及第又做了庶吉士,三年一过没有犯错那就授官职,说不定哪天就发达了。   而张夫子本身就是举人出身,但春闱考了几次都没通过,便歇了心思在家开馆授课,娶了贺燕红后贺燕红也争气,三年抱了俩儿子,日子过的也乐呵。于是科考做官这个念头也出来了。   张夫子今年三十有六,说实话比贺平川小不了多少,想着自己还年轻,想再去试试。   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不贺荣中了进士,又听闻贺荣岳丈进京做大理寺卿,张夫子便看到了希望。   与贺燕红一商量,夫妻俩便去了贺平川家里说项。于是一家老小就来了。   好歹是一家人不是?好歹是堂兄妹不是?   此时张夫子一脸谦逊,厚着脸皮道:“堂兄.....”   “别....”贺荣拦住他,似笑非笑,“这声堂兄我可当不起。”被他三十多岁的男人喊堂兄,他觉得很奇怪啊。   张夫子脸臊的有些红,心里也有些不忿,若不是有求于他,何苦来看他脸色。   “堂哥,你这话说的。”贺燕红可不管这个,“咱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我家夫君以后若能考上进士,与堂兄在京城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贺荣冷笑:“当不得。”   贺燕红冲她娘使个眼色,贺二婶便脸一拉皱眉对贺平洲道:“大哥你看这事,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是,你跟平川可是一母同胞,顶顶亲的家人,你瞧瞧荣哥儿说这话,像什么样子吗,若是老太爷还活着,早就气的骂人了。”   不提老爷还好,一提就戳了肺管子,贺平洲此生是窝囊了些,分家的时候也是想让老爷子走的安心才答应了那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可不代表二房的提及老太爷来压他。   老实人发火了,脸色铁青,站起来指着外面道:“老二,带上你的婆娘和儿女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贺平川脸色难看也站起来了,声音拔高,“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忘了爹死的时候说了什么不成?爹死的时候说了,有困难找大哥,大哥现在发达了,是不想管弟弟的死活了?”   “你家吃不上饭吗?”贺平洲也生气,养爹养娘是为人之本,却没有说分家东西都给你家了我还得养着你家的道理,“你家若是吃不上饭了,来我家我给你一口吃的,绝对不让你饿死,可你家过的比我家舒服多了,就那几间铺子也让你们过的舒坦了,就不能放过我吗,我欠你的啊。”   贺平洲早年就不大说话,说话也没威力,贺平川一把年纪以为他哥还是以前那臭德行,却没料到今日竟如此硬气,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不过贺二婶却反应的快,反驳道:“大哥是对爹的安排不满意了?当初又不是我们要求这么分的,是爹这么要求的,大哥不服气找爹去啊,找我们有什么,再说了那是我们该得的。”   “你!”贺平洲气结。   眼瞅着事态发展不对,贺荣冷冷开口:“既然如此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家早就分了,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想占便宜。”   “那话可不是这么说,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贺二婶理直气壮。   贺荣嗤笑一声,“感情好事儿都你家的啊,既然如此那就两家和一块重新分家,可别说是老爷子分的家,亲兄弟还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正巧我要在京城买宅子钱不够,二婶可得帮衬帮衬。”   贺二婶眼睛迅速眨了眨,“凭什么我们给你们帮衬。你们买宅子管我们什么事。”   “对啊,我们买宅子不关你们事,你们如何又关我们什么事。”许秋白看不下去了,凉凉的开口。   贺二婶瞅他一眼,呵了一声,“我们贺家的事有你说话的份吗?”   许秋白淡淡看她一眼,“有没有份你说了可不算。”   许秋白眼神不善,竟唬的贺二婶心里咯噔一跳。   张夫子眼见着岳母岳父蠢货一双,顿时有些气闷,“妹夫不必插话,贺家之事,咱们外人还是看着的好。”   “张夫子好歹也是读书人,啧啧,这觉悟,不愧是一家人。”许秋白回道。   张夫子脸色一沉,站起来便往外走。   “夫君。”贺燕红叫了一声瞪了许秋白一眼就追上去了。   贺二婶气哼哼对贺荣道:“侄子还是听二婶一句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外姓人都在家里指手画脚了,以后你爹娘还能将你当人看?”   贺荣笑眯眯道:“我跟婉瑜可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我都打算好了,爹的东西我都不要,还就都给婉瑜了,不光如此,等以后还要带着妹妹妹夫一起进京享福呢。”   “你!”贺二婶瞪大眼睛,“不识好人心。”   贺平洲冷冷一笑:“你们若是有好心,天上下红雨。”贺平洲指着门口对贺平川道,“老二,咱们两家就这样了,以后也别往来了,当个陌生人就好,当初你家的事连累婉瑜名声尽毁,我可没上门找你们算账呢。”   贺平川觉得他哥就是蠢货一个,气的直骂人,“大哥今日说话难听那也别怪弟弟不讲情面,他日你家有事也别指望我家,我们走。”   一家人客客气气来,气愤着走,一家人出了门口瞪着门口呸了一口:“什么东西。”   “你们东西拿着赶紧滚。”贺平洲提着贺二婶提来的二斤点心就给扔了出去。   贺家什么事,附近的街坊自然都清楚,也没人说贺家大房什么事,毕竟当初老爷子偏心偏的厉害,差点逼死老大,而且二房当初丑事一桩,更是差点连累大房姑娘病死,任谁家都该生气的。   贺家二房似乎是死了心,此后再也没上门。而过了没多久,许家也热闹起来,府城传来消息,许秋明以十一岁的年龄考过了府试,现在是正正经经的小童生了,因为五月底还有院试,索性李耀祖带着俩孩子一起留在府城没有回来。   而贺家半个月后收拾妥当东西,棺材铺子也关了门,大包小包的跟着贺荣一起去了京城,贺家一走,贺婉瑜寂寞了,往日她出门又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好在家里三个小崽子一刻也不消停,也让她忙的想不起其他。   三小只七个多月的时候学会了坐,紧接着又学会了爬。   不得不说的是,不管是学坐还是学爬,都是小三宝一马当先先学会,大宝和二宝才慢腾腾的跟在小三宝后面学习。   就连许秋白都赞叹不已,“我还道这几个小子得一岁了才会爬呢。”   贺婉瑜直接赏他一个白眼儿,“我儿子天赋异禀,是想着骨头长结识了才翻身,今后大有可为。”   许秋白也不恼,抱着她的脸就亲了一口,“过两年再给他们添个妹妹。”   贺婉瑜赶紧推开她,抖了抖身子,三只就折磨疯了,再来一只,啧啧,那饶了她吧。   不过一想有个小姑娘追在三小只后面追着喊哥哥,指使哥哥做这做那,似乎也不错。   这些事以后再说,眼下三小只才七个多月呢。   大夏天的天太热,许秋白直接将娘三个打包送去郊外的庄子。   经过一年的扩建,此时这处庄子显得很大了,庄子里的人对于贺婉瑜的到来很高兴,换着花样儿的做着各种食物。   令贺婉瑜惊讶的是小满的妹妹小春,小姑娘也十多岁了,长的非常漂亮,让人惊艳。   倒是小满,模样虽然不出挑,但是很沉稳,听王嫂说孙氏与小满说好了,让小春嫁给李亚文做媳妇。等两人年纪到了就成亲。   贺婉瑜惊讶道:“李亚文今年才十一吧?是不是太早了?”   王嫂笑道:“小是小了点,这不是好姑娘早点定下不是。”   别人的家事她也不愿意管,贺婉瑜听过也就算了,只是想到李亚文现在还在念书,而且这次也过了童生试,说不得五月的院试也能过了,就是秀才了。小春再漂亮也只是许家的下人,李亚文一家虽然名义上是许家下人,可她却知道许秋白并没有将这一家当作下人来看待的。   这也许就是缘份,否则许秋白也不会让李亚文跟着许秋明念书了,找个小厮陪着也是一样的。   不过兴许是孙氏不在意身份,若真是这样,她倒不介意给他们面子,等两人大些,便将小满姐妹的身契还给他们,让他们以良民身份成亲就是了。   如今许家生意渐渐变大,人手也招募了不少,这一摊子之前都是李耀祖在管着,李耀祖带着两个孩子去府城后便由许秋白暂时接管,许秋白觉得人手太少,大夏天的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贺婉瑜有些心疼,“再挑些人手出来就是,家里生意越来越大,光指着你和李叔肯定不行。不如建立奖励机制,先从送货的小厮里面挑人,这些小厮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头脑灵活,根据他们卖出去的数量和金额进行提升。后厨这边也是,昨日我过去的时候也发现几个烧火的婆子都相互排挤,应该选个管事的出来。其他地方也是一样。”   许秋白累了一天,听着他娘子碎玉般说了一通觉得有道理,心里琢磨一番决定明日开始试试。   贺婉瑜看着他歪在炕上支着脑袋看她,眼珠子一转手指翘起摆个兰花指,又用衣袖掩面,“夫君,奴家美吗?”声音娇柔的快要出水。   许秋白身子一紧,“美极了。”   直接将人抗上炕上压下去。挣钱什么的,明天再说吧。 第48章   到了五月底李耀祖带着许秋明和李亚文回来了,而且收获不错,许秋明小三元中了秀才,李亚文院试考的不好没过,可也是小小童生了。张县令得知还特意将许秋明叫去,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还说了些勉励的话,这让许秋明大为振奋,兴奋的不得了。   不光许秋明,就是李耀祖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他家祖上虽然有考上秀才的,可到了他这里却是连童生也没考上的,现在儿子能有这样的造化,全是许家仁义啊。   李耀祖带着孙氏和李亚文亲自谢了许秋白,并保证他日定不忘许家恩情。   许秋白做这事之前并不是为了恩情,反而真的是让许秋明有个玩的来的好伙伴,只是歪打正着李亚文又是个肯努力的,才有了这样的成绩。   因为许秋明考的好,许秋白特意给许秋明放了十日假期,待十日一到,他便要带两个孩子南下江南去白鹿书院求学了。   可许秋明不过十一岁,贺婉瑜有些不放心,甚至一度想着直接跟着去得了。   而许秋明显然也舍不得兄嫂,李亚文虽然不说可显而易见的也不舍得爹娘。   饭后,趁着贺婉瑜午睡的时候,许秋白将许秋明和李亚文叫来,在院子里树下坐下,问道:“你们想不想出人头地?”说着看向李亚文。   李亚文脸涨的通红,半晌点了点头。   许秋白点点头,继续道:“你们之前过的什么日子想必你也清楚,我遇上你们的时候你娘正将讨来的半个馒头泡了水给你吃,那时候你爹和你娘饿的皮包骨头。你难道就不想有朝一日中举中进士给你爹娘好日子?你该明白,我当初没让你们签卖身契,就是敬佩你爹的骨气,你难道忍心让你爹娘失望?”   “老爷,我错了。”李亚文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狠狠擦去,站起来给许秋白鞠躬,“老爷,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   许秋白满意点头:“回去多陪陪你爹娘,又不是不回来了,等过年之前我让你爹去接你们。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他日更多的相聚,现在趁着年轻努力,才不辜负爹娘的一片苦心。”   李亚文点点头走了。   剩下许秋明颇为忐忑的看着他哥,眼睛眨啊眨的看起来无辜极了。   许秋白深知他的尿性,哼了一声,道:“当初我说过什么,你不配杀猪,以前是这句话,现在还是这句话。老老实实读书吧。”   “我又没说不读书。”许秋明嘟着嘴小声道。   许秋白冷笑一声,“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明白,去了之后好好读书,过年就回来了,别以为考个小三元了不起,有本事考个三元及第那才是本事,这三年你就老老实实在白鹿书院读书,等三年后再去试试乡试,若是乡试考的好,那便进京赶考。”   许秋明闷声点了点头,又问:“那咱们去京城会不会遇见那些人?”   “怕什么!”许秋白淡淡道,瞧着许秋明眼神中的忧虑,不由心软,“有哥在呢,咱们不怕。”   既然当初选择从许家逃出来,那么他就不后悔,与其在虎狼窝里等死不如出来寻找一线生机。当年他们没找到他们,现在就算找到了又如何,他们早就换了身份,不承认就是了。反正他们没见过秋明,至于自己,这么多年总归有些变化的。   许秋白的话让许秋明心里稍微安了心,他咬唇道:“哥,我以后一定做大官,为娘报仇。”   许秋白抬起头来盯着他,“谁告诉你要报仇的?咱娘活着的时候就不希望咱们被仇恨蒙蔽双眼,她死了也希望咱们快快乐乐的活着,再说了,这事儿归根结底错在许在林,若不是他当初强迫娘,又怎会有后来的事。”   年少时他恨那个女人恨的要死,恨不得一刀子捅死他,又甚至想着偷偷回去在她饭菜里下药直接毒死她。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明白事事都有因由,那女人固然可恨,可更可恨的是将两个女人搅和进去的许在林,那个女人被仇恨冲昏头脑,才将怨恨发泄在他们娘身上。   但,他虽然是这么告诉许秋明,他自己却没想那么轻易的放过那女人,冤有头债有主,明明他们娘亲也是受害者,凭什么就遭受那些委屈,凭什么就被糟蹋。只是这份仇恨他自己来背就好,许秋明就这么没心没肺的生活吧。   许秋明微微垂头,有些不服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我都知道。”他不是小孩子了,该懂的都懂。   许秋白抬手摸摸他脑袋,叹了口气道:“别怕,万事有哥呢。你就好好读书考个状元回来,哥和你嫂子小侄子还指着沾光享福呢。”   许秋明瓮声瓮气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读书的,咱们不怕他们,更不必害怕进京。京城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他们算个屁。”   许秋白轻轻一笑,他的弟弟长大了。看来这次去府城没白去。   贺婉瑜起来的时候哥俩早就谈好了,许秋明也恢复了没心没肺满嘴跑火车的模式。   而且说玩十天就玩十天,十天之内碰都不碰书本一下。   贺婉瑜心疼,趁着没走直接将三个孩子交给王嫂等人看着,变着花样儿的给许秋明做好吃的。不只如此还发明出几种酱菜,一坛子一坛子的装好,只等他们走时打包带走。   也许是吃的太好,临走的时候许秋明一身小肥肉更多了,好在今年个头长了不少,显得高高壮壮的,与他相比李亚文简直像难民营里出来的一样,贺婉瑜感叹的时候,李亚文还乐呵呵道:“我娘给我做好吃的,可我怎么吃都不胖。”   迎接他的是许秋明幽怨的眼神,胖子的世界你们不懂啊。   临走前一天,贺婉瑜将酱菜打包,又打包了一些卤肉卤蛋,若不是怕放天热放不住真想多给放些。   许秋明泪眼汪汪的,一整天都没出去,就呆在屋里陪着贺婉瑜哄三个侄子。   三个小子最近已经会爬了,而且爬的飞快。傍晚的时候贺婉瑜就让人在树下铺上席子,将三个小子放上去,任他们到处乱爬。   只要瞅着小的离开席子,许秋明就将人抓回来,三小只许是玩上瘾,不停的爬,而许秋明就不停的抓。乐此不疲。   转眼到了第二日,许秋白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贺婉瑜直到马车看不见了才回到院子里。   孙氏正低头擦着泪,瞧见贺婉瑜进来,笑道:“让太太笑话了。”   贺婉瑜笑笑,“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我也舍不得秋明。”   孙氏一笑,过去帮着她看孩子,“多谢太太和老爷,若不是老爷太太亚文哪有机会去那么好的书院读书。”   当初贺荣写推荐信的时候,许秋白特意让他将李亚文的名字添上了,他想着李亚文读书不错,等有朝一日两人在朝为官与贺荣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谢,举手之劳,当然若是李亚文自己不争气,我们再大的支持也白搭。”贺婉瑜看的开,以他们的家庭来说培养一个读书人不是问题。   想到白鹿书院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个月,贺婉瑜不禁有些想许秋白了。   秋白当然也舍不得娇妻和三个胖小子,但送许秋明也是正事儿,三人带着家丁先走陆路又转水路一路南下,到了白鹿书院的时候已经是盛夏,天气炎热。   办理好两人的各项手续,又带着两人拜见了新任的院长也就是贺荣未婚妻的叔父。许秋白便马不停蹄的带人去苏州,经过几天的打探找到绸缎供货商买进绸缎,又往其他地方买进茶叶这才带人原路返回。   一路风尘仆仆,许秋白一行人回到清河县的时候已经快中秋节了。   若不是中途接到许秋白的书信,真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事,可当许秋白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贺婉瑜看着他的模样还是不厚道的笑了。   许秋白在江南晒黑了,皮肤变成小麦肤色,男人味十足,与往日温和的书生模样大相径庭。此时的他看起来反倒像个武夫。   晚上王嫂和翠丫识趣的将三个孩子带下去,将空间给了夫妻两个,许秋白关门上门然后边走边脱衣服,等他□□的站在贺婉瑜面前的时候,贺婉瑜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他的腿间还是忍不住脸红了。   两个多月不见,许秋白想念她想念的厉害,不等她反应直接将娇羞的人儿抗上肩往净室去了。   贺婉瑜反抗挣扎都被无情镇压,衣裳被撕成碎片扔到地上,然后整个人被放到浴桶里,然后被狠狠压住。   贺婉瑜指甲掐在他肩上,气道:“我新做的裙子。”   许秋白猴急的亲上去,“为夫带了好料子,再给你做新的。”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胸前樱珠被咬住,贺婉瑜责骂的声音都变得颤抖。   许秋白急的很,也不回答了,抱着人便横冲直撞。   等舒坦过后才重新换到另一个浴桶里去将两人清洗干净。   贺婉瑜对这男人已经没有丝毫抵抗了,等上了炕,重振雄风的许秋白又开始了征程。   许秋白此次带回不少布料,贺婉瑜便知他是想开布庄了,铺子早就选好,人手也调.教妥当,为了能别具一格,贺婉瑜还亲自设计,将铺子里设计的别具一格,让人眼前一亮。   布匹到位,许秋白又托人请了几个绣娘,并签订十年契约,在铺子后头的屋子里成立作坊制作成衣。   而让贺婉瑜震惊的是许秋白竟让绣娘做了两件透明纱衣。   贺婉瑜拿到手的时候真想将衣服扔到许秋白脸上,这样的衣服到底什么时候穿作为一个有现代化思想的女性贺婉瑜一清二楚,虽然比后世的情趣内衣穿的多,可是透啊。   贺婉瑜脸红的都要滴血,可架不住许秋白一再哀求,最后还是穿上了。   白皙细腻的肌肤在纱衣后面显得更加透明,胸前挺立更是一清二楚,就是羞人的河谷之地都隐隐约约。   许秋白大赞人类的智慧,更被贺婉瑜迷的五迷三道,当晚要了好几次,贺婉瑜第二日差点没起来。   贺婉瑜气的好几天没理许秋白,许秋白每日哄她,不觉就到了八月十四。   小两口收拾妥当准备回城了。 第49章   中秋佳节月圆夜,今年的中秋节若非有三小只,恐怕就冷清了,贺家二老已随贺荣进京,许秋明又去了白鹿书院,只余了夫妻二人连带三个小的。   虽说三小只眼瞅着快一岁了,可却不会喊爹娘,任凭贺婉瑜做了多大的功夫,三小只都只瞅着她咧嘴笑,就是不肯叫爹娘。   当然,小嘴也不闲着,整天哒哒哒的叫唤着,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王嫂等人每日也是逗孩子说话,可三小只却不理会,让贺婉瑜伤透脑筋。   好在许秋白回来了,许秋白有带许秋明的经验,抱着三小只就教孩子说话。   可三小只嘻嘻笑着爬走了,许秋白将人抱回来,小的又扭着身子下去,在炕上爬来爬去。   贺婉瑜担心掉下来,对许秋白道:“找时间找木匠打个围栏,将炕围起来,就不怕他们掉下来了。”   许秋白笑着将小三宝拽着腿拉回来,“这主意好,不然就算大人看着也难免有分心的时候。”   “要不再弄个学步车?我记得一岁的孩子都该会走路了。”贺婉瑜想着上千年后的学步推车,觉得弄个简易版的还是可以的。   许秋白点头:“那成,我看着他们,你去画图纸,明天我就找人做。”   贺婉瑜当即去书房,拿着毛笔勾勾画画,晚饭前总算画出了学步推车的样子,就连围栏也画了出来。   许秋白接过去看了一眼,觉得这东西好,第二日便去找工匠做出来。   晚上,清河县成没有宵禁,外面张灯结彩,许秋白倒是想带贺婉瑜出去玩,可三个孩子太小,家里又没长辈,最后还是放弃了出门,只想着等三个小的大一些再一起出去。   过了没几日围栏和学步推车都做好了,围栏一安上,三小只似乎发现好玩的东西,扔下手中的玩具就扑向护栏。   一个个的蹬着腿撅着屁股,双手牢牢的抓着护栏就站了起来。   “哒”   “哒。”   “哒哒。”   三小只似乎说着暗语,逗的贺婉瑜夫妻笑个不停。   慢慢的,三小只不满足于站着,扶着护栏排排走了起来。小短腿一挪一步,稳稳当当。   贺婉瑜夫妻就站在炕前看着,三小只走了一圈也很兴奋,咧着嘴露着牙嘻嘻直笑。   转眼到了八月二十九,三小只周岁了,许秋白没打算大办,唯一的亲人贺平洲夫妻也去了京城,许秋明又不在,只喊来庄子上的人一起吃个饭。   不过许家现在生意遍布清河县,合作伙伴不少,那些老板知道许家不大办,便或多或少的遣人送来礼品,大多是孩子玩的穿的。   也是在前两日的时候他们收到京城托人带回来的礼品,一大包的衣裳玩具,还有一些清河县没有的稀罕东西。   三小只乐的找不着北,在炕上也不闹了,乖乖的玩玩具。   二十九这日,夫妻俩弄了一炕的物件儿,等好时辰到了将三小只放上去,让他们一人抓一个。三小只在炕上爬来爬去,捡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瞧瞧,许秋白还坏心眼儿的将缠了布的杀猪刀放了上去。   贺婉瑜哭笑不得,那么大个的杀猪刀他们就是三人合力估计也拿不起来啊。   小三宝仍然遥遥领先,最先抱着一根毛笔不松手了,一只手抓着笔杆,另一只手戳着毛头觉得好玩极了,不小心毛头触到脸颊,小家伙眼睛一亮咧嘴笑了。   李耀祖在旁边看着,当即笑道:“三少爷这是以后要读书啊。”   许秋白摇头失笑,“他只是觉得毛笔碰到脸上好玩罢了。”   似乎为了印证许秋白的话,小三宝果然拿着毛笔不停的扫着自己的脸颊,就跟偷了油的耗子般咯咯直笑。   一转头,就瞧见大宝在哼哧哼哧的抱那把杀猪刀。   那杀猪刀重量可不轻,可令他们惊讶的是大宝竟然真得抱起来了!   贺婉瑜都觉得自己生了怪胎了,一岁的孩子能抱起杀猪刀?   许秋白哈哈大笑:“大宝是要继承我的衣钵啊。”说着一把将大宝抱起来,亲了又亲,“儿砸,真棒。”   大宝似乎知道在夸他,扭着身子咯咯直笑。   还在里面爬来爬去的二宝迷茫的看着他爹抱着大哥又亲又笑,小小的心里觉得有些羡慕。   二宝看看他爹将目光投向她娘,贺婉瑜笑着指了指炕上,“儿砸,去给娘拿一个。”   二宝也不知听懂没有,反正爬了过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最后左手拿了一把小宝剑,一手拿了一只绢花。   这下难倒李耀祖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如何夸了。   还是孙氏笑道:“二少爷这是要做武状元呢。”   众人不由笑了,可不,武状元也是状元,自古状元簪花打马游街。   李耀祖凑趣道:“三位少爷将来都是人才国之栋梁啊。”   贺婉瑜抿唇轻笑,对于儿子将来如何她是不想管的,有他们爹在呢,瞧着许秋明的架势,这三个以后恐怕也跑不了。不过这时候她可不能扯自家夫君的后腿,别人夸了她听着就是了。   中午翠丫和孙氏整治了一大桌子菜色,在许秋白夫妇的邀请下一众人也都坐下了,热热闹闹的好不快活。   午饭过后贺婉瑜正打算带着三个小的去午睡,忽就听到门被敲响。   王嫂疑惑,手脚利索的去开门,贺婉瑜就听见一声哭喊,“侄女啊,你可得帮帮你妹子啊,这可咋办呢。”   贺婉瑜眉头一挑,呵,是贺二婶啊。   贺二婶如今也是急眼了,也压根忘了前些天如何与大房发生了矛盾,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她就想着都是一家人,他们家没了面子,大房也逃脱不了。   于是贺二婶就硬着头皮来了。   贺二婶一进门,瞧见贺婉瑜在廊下站着,当即大哭着朝她扑来,“侄女啊,你可不能不管你堂妹啊,咱们可是一家人呐。”   “堂妹又怎么了?”贺婉瑜看着她扑来赶紧闪开,贺二婶扑了空差点摔倒,心里恼怒,可现在有求于人也不好撕破脸皮,便哭道,“那张家丧尽天良啊,你燕红妹子为他们张家生儿育女,现在却被诬陷,还要沉塘,我苦命的女儿哟。”说着说着又哭开了。   却原来是当初贺燕红与薛人理勾搭上之后,薛人理得了滋味,觉得贺燕红比死鱼一样的崔云兰好多了,便时不时的打着和崔云兰回娘家的由头跑清河县来与贺燕红私会。   两人好的跟一个人是的,薛人理也不管不顾释放到贺燕红体内,连着几次贺燕红见没事便由着他去了,谁知一来二去的贺燕红竟然有了身孕!   贺燕红吓坏了,等薛人理来的时候便与薛人理说了这事。   薛人理很高兴,觉得老天爷也可怜他无子这才给了他这个孩子。可他又想若这孩子不是他的怎么办?   谁知贺燕红捂着脸哭道:“家里那黄脸婆买了俩丫头勾的我夫君日夜留宿,夫君已经几个月未进我房内,这几个月,人家除了你就没跟人好过。”   薛人理瞧着她哭的可怜,心里熨贴,抱在怀里好一通安慰,又安慰她让她好生养着,等想法子将她弄到薛家去。   可贺燕红虽然喜欢薛人理的银子却真不喜欢这么个人,让哪个女人也不喜欢肥猪一样的男人啊,虽然张夫子年纪也不小,但好歹一张脸还能看,做夫子也体面,于是贺燕红便哄了薛人理说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于是贺燕红买了一点药回去,又让人叫了张夫子过去,柔情蜜意之下张夫子喝了掺了药的茶水,当晚两人同塌而眠,待两个月后贺燕红又买通大夫检出有孕,并少报了些日子。   张夫子年纪不小,又得一子自然高兴,原配夫人虽然恨的咬牙切齿也无可奈何,因为张家此时除了贺燕红的儿子这两年再也没有孩子出生,于是这个孩子就有些重要了。   待月份足了,贺燕红又使了手段谎称自己早产,又生下一子。   张夫子高兴坏了,对贺燕红好的不得了。可张夫子原配有些怀疑,瞧着孩子怎么都不像足月生产的,可她说什么张夫子都不肯信。   后来薛人理又来的时候知道生了儿子高兴的都想直接去张家将人抢回去。   贺燕红不想离开张家,便哄了薛人理说等孩子大一些。   眼瞅着孩子如今也三个多月了,长的越来越好,可是张夫子却发现这孩子不像他也不像贺燕红。   张夫子想起原配当时说的话,心里起了疑,私下里询问了下人后才知贺燕红时常出门,而且不带丫头。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的生长,贺燕红生下儿子在府内混的风生水起,在薛人理那里更是得尽疼爱。   不说张夫子原配怀疑,就是崔云兰也早就怀疑上了薛人理,也是巧合,崔云兰偷偷跟踪薛人理的时候与张夫子原配碰个正着,两个女人都看到了怀疑,一来二去说了自己的怀疑,便有了猜测。   而此时张夫子也是让人跟踪贺燕红到此处,张夫子得知贺燕红竟然私会薛人理,当即大怒,带着人就去捉奸。   好家伙,连着张夫子夫妻和崔云兰大会师一般将房内颠鸾倒凤的男女抓个正着。   薛人理家里是有钱,张夫子以前也捧着他,不得罪他,可现如今对方将手伸进他后院了,还偷人偷出个孩子来,想到这几个月他对孩子的疼爱,对贺燕红的顺从,都觉得是个可笑的笑话,二话不说上前揪住贺燕红就是一巴掌。   贺燕红的确有傲人的资本,长相美艳,身材即便生了两个孩子依然很好,身上更是白嫩嫩的,当初张夫子也是沉迷其中,若不然也不会宁愿坏了名声也将人娶回家。   可如今张夫子瞧着她白花花的身子,觉得真是讽刺,再看床上吓萎了的薛人理,张夫子只觉气血上头,就这么个肥猪这娘们儿竟然快活的起来了,是嫌弃他老了吗?   张夫子抄起板凳便砸向薛人理,然后又抬脚踹向薛人理的腿间。薛人理翻个白眼就晕了过去。崔云兰本来只打算看热闹的,可眼瞅着要出人命了大叫一声就跑过去看薛人理了。   贺燕红吓坏了,顾不上穿衣服跪下哀求,“夫君,是他逼迫我的,真的是他逼迫我的。他说我若是不顺从,就派人杀了咱们儿子啊,夫君,我真得是冤枉的。”   可惜她说什么张夫子都不肯信了。   张夫子原配在一旁凉凉开口道:“谁知道那儿子是谁的呢。”   她一说张夫子自然想起二儿子不像她这事儿,当即又是一巴掌,“说,谁的孩子?是不是薛人理的?”   一旦怀疑,张夫子越想就越觉得那孩子和薛人理长的像,贺燕红哪肯承认,死咬住不松口。   张夫子原配又道:“老爷,口说无凭,咱们要不就报官,到时候来个滴血认亲,若真不是咱张家的种就该让县太爷判了去浸猪笼。”   张夫子一想也是,贺燕红却怕了,当即苦苦哀求,却也间接证明了孩子是薛家的,而不是张家的。   张夫子被戴了绿帽子,恨不得一棍子打死这对狗男女,可他缓过劲来又明白,薛家不是他能动的,那么他只能利用这事儿得到自己想要的。   于是张夫子派人与薛家递消息。薛刚这才知道自家蠢儿子竟然在外勾搭有夫之妇,竟然还生了个儿子。   薛刚夫妻心里千头万绪,薛人理与崔云兰成亲一年半都没有一儿半女,就是送的那些个小妾都没一个有了身孕的,可偏偏在外勾搭个女人还生了儿子。   若是薛人理儿子多,兴许薛刚会忍痛舍弃这个孩子,可薛刚只有薛人理这一个儿子,薛人理也只有一个儿子。   与消息送回来的还有薛人理,薛人理已经醒来,疼的嗷嗷直叫。大夫诊断完毕,对薛刚道:“薛少爷今后恐怕是不能人道了。”   一听这话薛母差点晕过去,薛刚也好不到哪去,那个孩子竟是薛家唯一的根了。   不管如何,薛刚打算会会张夫子,张夫子也不废话,要求只有一个,他想做官,希望薛刚能使出本事在京城安排个官职。   薛刚气的要杀人,他若是有这本事哪能窝在县城里,张夫子一想也是,便退而求其次,要五万两银子。   薛家有钱,可五万两也不是小数,可瞅瞅儿子再想想孩子,便应了下来。   两家一手交钱一手交孩子,合作达成。   但贺燕红这个人,薛家是不要的。薛家不要,张家也不想放过贺燕红,便请了族长来,开祠堂,决定将人沉塘。   事情闹的大,贺二婶夫妻自然知道了,清河县就这么大点地方,什么消息都传的快,贺家的事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被传个遍。贺二婶也顾不上其他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救自家闺女。   想着贺家大房贺荣已经做了官,怎么也能让张家忌惮一二,可张夫子却知二房与大房早就闹翻,直接不理会。贺二婶这才想着来求贺婉瑜。   只是贺二婶这人自私自利惯了,求人也不是个求人的姿态,“燕红若是出了事你的名声也受连累,为了你自己的名声着想你也得管她呀。”   贺婉瑜轻笑,“我们两房早就分家,当初也说的明白你们二房的事与我们无关的,现在你来找我,我又不是县太爷,哪能管的了人家家里的事。”   而且她又不是圣母,二房如何对她的,又如何对她爹娘的,她不说,但是却都记在心里。 第50章   贺二婶听到她这话,脸上顿时白了,“你可不能不管你堂妹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说这样的话就是你爹在也该骂你了。”她今天来了,就一定要让贺婉瑜帮忙不可,否则她的闺女可就危险了啊。   贺婉瑜嗤笑一声,“我说过很多次,咱们贺家早就分家了,而我有又是外嫁的姑娘,二婶若是非得拿我爹压我,那好啊,二婶尽管去给爹娘写信,若是爹娘愿意管,那他们自然会管,反正我是不会管的。”说完贺婉瑜抱起二宝就进屋去了,翠丫和王嫂抱起其他两个跟上去。   贺二婶脸都黑了,见她要走急忙上前要追,许秋白给人使个眼色,灶房里烧火的婆子赶紧过来拦住,许秋白笑道:“家里事忙就不留二婶了。”   “侄女婿,燕红好歹是婉瑜的堂妹,她名声坏了,婉瑜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不是?”贺二婶眼见劝服贺婉瑜无望,又打算说服许秋白来。   许秋白闻言摇摇头,“不不不,你们早就分家,你们二房如何与婉瑜无关,而且不管婉瑜名声如何,我是不会嫌弃说什么的,倒是二婶,有闲工夫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去求求张家人。”   不说贺婉瑜,就是许秋白都觉得腻歪,这贺家二房简直就跟臭狗屎一样,有事就扒着不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他们家会管贺燕红那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他可还记得当初贺燕红是如何拉皮条给薛人理说项的呢,现在倒好她自己倒好薛人理勾搭上了,现在得了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他是不会可怜她的,只是可怜了前头生的孩子,竟有这样的母亲,只能说是悲哀了。   贺二婶被他这话一说顿时绝望了,贺家在清河县本就是独户,到了贺平洲这一代只两兄弟外加一个妹子,贺婉瑜那姑姑早点嫁到外地,多少年都回不来一趟,而大房与二房又分了家关系又不好,贺二婶此刻真是没了办法了,贺平洲又去了京城,贺家二房在清河县的亲戚除了大儿子的外家就是许家了,大儿外家就是普通商户,唯一能指望的许家又不肯帮忙。   “我的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这是什么亲戚啊。”贺二婶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了起来,跟乡下泼妇也差不多了,“我苦命的女儿啊,怎么摊上这样的堂姐啊,这是要看着你去死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许秋白冷笑着看着她在那哭,抬脚便走,临走时对李耀祖道:“让人扔出去。”   李耀祖觉得尴尬,这贺家二房好歹是亲戚扔出去岂不是难看,本打算去劝说劝说,却被孙氏拉住,“这事儿你别掺合,听老爷的。”   李耀祖叹息一声,叫了灶上王婆子和孙氏将贺二婶拉着往外拽。   贺二婶没料到许秋白真的敢将她扔出去,哭的更大声了,“这侄女婿竟然不敬婶母啊,这有没有天理了。”   将人拖出门口,贺二婶一屁股摔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拍着大腿哭起来,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孙氏面带淡笑道:“贺二婶别觉得您是长辈就欺负小辈,这是打量我们亲家老爷和夫人不在家欺负我们太太呢。敲诈不成反而坐地上哭着威胁,也就贺二婶您能做的出来了。”   看热闹的人不乏认识两家的人,本还觉得许家做事不厚道,听孙氏一说又觉得许家做的没错了。   贺家那点屁事儿清河县谁不知道,当初贺燕红不要脸勾搭张夫子还害的大房的贺婉瑜被退了亲不说名声尽毁。现在贺婉瑜成了亲生了孩子,这贺家二房的贺婉瑜竟又出了幺蛾子,与清河县薛家那胖猪勾搭在一起,现在张家要将人沉塘了,二房的又想起自己侄女来了,也不想想这侄女被他们家连累成什么样了。   所以贺二婶即便现在哭的可怜,也没人可怜她,甚至指指点点,觉得她不会教导闺女,若不然怎么她们家的姑娘接二连三的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而人家大房的姑娘却嫁的如意贵胥又一胎生三个儿子。   “你这婆娘快点离开吧。”   “就是,可别不要脸了,你闺女不要脸可不是跟你学的吧。”   “有道理有道理,啧啧,清河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事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就是这样了。”   “啧啧,丢人啊。”   贺二婶本想哭上一哭得点同情逼迫贺婉瑜,却不想她刚开始哭就被这些人堵了回来,一时间脸上青红交加,难看极了。   眼瞅着哭下去也没有什么效果,贺二婶直接爬起来跑了。   贺二婶去了张家偷偷的从小门进去正巧碰见玩耍的外孙,直接趁着小丫头不注意将外孙抱走了。   因为当晚要将贺燕红沉塘,一大家子竟没发现孩子不见了,看管孩子的小丫头发现孩子不见了又害怕直接跑了。   等张家将贺燕红装进笼子里栓上石头打算沉痛的时候贺二婶抱着外孙出现了。这一下午她可是费劲心思教了外孙一些话,别的不说,只哭着喊着找娘就行了。   小孩子年纪小,正是恋母的时候,看着贺燕红被关在笼子里,哭着喊着找娘。   张家气的脸发黑,想过来抢孩子,贺二婶便道:“将我女儿放了,否则我就要他的命!”外孙的命和女儿的命比起来她更在意女儿的命,外孙什么的,只要命活着早晚都能生。   张夫子年近四十,只得这一子,虽然痛恨贺燕红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可相比名声来说儿子更重要,女人吗,以后有的是机会弄死。   张夫子原配温婉大气道:“不若将贺氏送去薛家,也算全了那孩子的母子之情。”   到底是全那孩子的母女情还是膈应薛家?张家人心思各异,但最后因张夫子在张氏一族颇有威望,拍板定下将贺燕红送往薛家,美其名曰全了那孩子的母子之情及薛人理和贺燕红的情谊。   而贺燕红早先生的儿子则交给张夫子原配接手,那原配自然高兴,她年纪大了,也生不出来了,后面买来的小妖精们这么多年也没生,可以说张夫子这一辈子恐怕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别管是谁生的,孩子现在还小,等她养大了还能不和她亲?   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至于贺燕红愿不愿意,谁都不在乎了,贺家人虽然觉得丢人可现在已经这样,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不是。   薛家门房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便看到了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贺燕红。来人更扔下一句话道是薛人理的女人便走了。   薛刚出来一看气的破口大骂,想想自己已经不举的儿子,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孙子,薛刚憋着一口气将人拖了进来,只是死与活他是不在乎的。   贺婉瑜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贺家的事已经满城风雨,好在贺婉瑜不怎么出门,听到的也少,否则作为贺家人被唾沫也能淹死了。   至少贺婉瑜已经嫁人了,可贺二婶家里除了贺燕红还有个没嫁人的贺燕丽呢,小姑娘今年十六,正是说亲的年纪,本已经相看了一家,家世不错,后生也不错,可突然出现这样的事儿,对方再联想几年前的那桩事儿,干净利落的退了亲。   贺燕丽在家哭的死去活来,更是将她姐骂个半死,贺二婶头皮发麻,只觉人生惨淡。   贺家二房过的鸡飞狗跳,崔家也不相让,崔云兰因为崔家将贺燕红收入府中,气的直接回了娘家。男人废了,家里又一窝子肮脏,她实在不愿意呆在薛家了。   薛人理病好后整个人更加颓废了,整日喝酒,开始的时候还不相信自己不举了,可慢慢的试了不少的女人,才慢慢相信真的硬不起来了。薛人理怨恨贺燕红勾引他,导致这样的结果,将好的差不多的贺燕红从病榻上拽起来又是一顿毒打。   可怜贺燕红伤没好又添新伤,顿觉人生惨淡。   崔云兰回娘家了,薛人理气急,直接一封休书送去崔家。   崔云兰求之不得,反而觉得是个解脱。崔母心疼闺女想让崔云兰在家养着,可这两年崔母不在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早就被李氏接管,而李氏也不再是以前唯唯诺诺的小媳妇了,管起家来也是厉害的,就是崔母现在也不敢对着干,因为李氏有崔老爹和崔大郎做后盾,崔云升又是个不管事的,崔母举步维艰之下也无可奈何。   待到过了年,崔母便回娘家,哭着求着娘家嫂子在江南找了户人家将崔云兰匆匆嫁了过去。   崔云兰不甘心,也不想嫁,可家里容不下她,小时候疼爱她的爹早就厌烦于她,小时候让着她的大哥也恨极了她,与她交好的二哥如今也是混日子的更对她置之不理,唯一疼爱她的母亲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主。   崔云兰带着怨恨不甘嫁去江南,此生恐怕再也回不了清河县这个小县城了。 第51章   曾经一起长大的姐妹也好,还是相交于心的朋友也罢,在如花的年纪遭受了什么样的事情,这些对贺婉瑜来说都无所谓了。   她的日子过的快乐,过的富足。如今的许家在清河县首屈一指,就是在府城听到许家那也知道是哪个名号。谁看到贺婉瑜不叫一声许太太,哪个姑娘不羡慕她。   温柔体贴的丈夫,三个活泼可爱的儿子,越来越大的生意,还有京城做官的哥哥,满清河县有哪个姑娘比她更幸福。   如今这个幸福的女子正坐在屋里瞧着三个小豆丁老老实实站在门口的位置,而作为爹的许秋白则站在不远处,拿着一把糖果唤道:“谁先过来就给谁。”   就见三个小豆丁迈着小短腿噗噗的跑向许秋白。   小三宝最快,率先到达,拿到糖果得意的喊着:“爹爹,我的。”   另外两个不甘心,撇撇嘴就要哭,见他们爹不理他们便哒哒的迈向贺婉瑜。   贺婉瑜笑眯眯的将兄弟俩抱上炕,对正唧唧歪歪的父子俩道:“行了吃饭了,吃了饭咱们去看花灯。”   三个宝如今马上三岁了,正是闹腾的时候,不过也是说好了今年的中秋节一家五口去街市上看花灯。   因为这,去参加乡试的许秋明还挺不乐意,他当时可怜巴巴道:“我们去吃苦,你们竟去想着玩,好歹等我们回来呀。”   贺婉瑜笑眯眯道:“等你们回来都什么时候了,中秋都过完了,等着过年吧。”   不过乡试若过了,过年他们也没时间玩,还得老老实实读书准备春闱呢。   许秋明怨念丛生的和李亚文跟着李耀祖去府城考试去了,而县城内的一家三口则准备逛街看花灯。   对于许秋明两人的乡试,他们是不担心的,这两年许秋白将开了布庄和成衣店,靠着贺婉瑜画一些样式图案,生意非常红火,许秋白便将布庄和成衣店开到府城去了,加上两人跟着李耀祖,他们也非常放心。   想到明年或许就要进京,届时就能见到爹娘贺婉瑜还是挺高兴的。   担心两人看不住三个小兔崽子,贺婉瑜早就准备好了遛娃神器,用结识的布条将三个小子拴住手腕,另一头则牵在许秋白的手里。   如今家里条件好了,也陆陆续续买了些下人,贺婉瑜现如今虽也渐渐习惯别人伺候着,不过贺婉瑜还是更信任翠丫,而翠丫也的确当得她的信任,这两年人也渐渐成熟起来,办事利索,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   所以贺婉瑜出门是带着她的,至于许秋白,自然也带了两个小厮,为的就是能看住三个孩子。   一行人出了门,三个宝立即就被外面的热闹吸引住了。他们出门少,偶尔出门也是许秋白带着去庄子,或者赶着马车满城跑,如此脚踏实地的逛街,他们还是少有机会的。   许秋白在城东认识的人多,加上这两年许家渐渐富贵,一行人行走间就遇到不少打招呼的邻居。   隔壁曹大婶领着小孙子带着儿媳妇出门,瞧见贺婉瑜等人也高兴的打招呼。   二宝奶声奶气道:“奶奶好。”   曹大婶脸上一喜,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二宝害羞的抿抿唇抬头看着贺婉瑜笑。   贺婉瑜夸了句真乖,小家伙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又与曹大婶寒暄两句,两方人马各自分开。   到了街上三小只如同出了笼子的鸟儿,撒了欢的跑来跑去。   不过拴着他们的绳子长度有限,许秋白又不追着他们跑,反而与贺婉瑜走在一处慢慢悠悠逛着,于是三小只跑到一定距离就跑不出去了,尝试着用力,却被拽了回去。   贺婉瑜忍不住笑了,这爷四个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像后世里遛狗的人。   许秋白哀怨的瞅了贺婉瑜一眼,见她眉眼弯弯带着促狭笑意,不觉也弯弯唇角。   三小只跑了几次都被拽回来有些不甘心,于是凑到一起出了个自以为绝妙的主意。许秋白和贺婉瑜其实早就听见了,只当没听见,随便他们折腾。   三小只暗笑,然后撒欢的往三个方向跑去,等布条抻直又一处用力,许秋白冷笑三声,一手一个将三小只拽了回来。兴许是知道他们爹的厉害了,三小只放弃了这样的挣扎,然后又开启吃货模式,这个要吃那个要吃。   许秋白好脾气的一一满足,糖葫芦,糕点,酸梅子,但凡三小只要的都买了。   到了主街上,各家铺子门前挂满了灯笼,许家布庄门前也挂着不少,此时驻足观看的人也不少。   崔云升站在自己铺子门前百无聊赖,崔大郎在里头更是一言不发,自从许家开了布庄以来,崔家的买卖就更难做了。可这又有什么法子,许家布庄的布料是江南运来的,他们家也是江南运来的。区别就在于许家的衣裳款式好看,崔家便想着去学,可这里刚学完,那里许家又出了新样式。   布料一样,但做工和款式差了一截,崔家的生意日渐惨淡,许家的生意却日益兴隆,听闻许秋明考乡试去了,若是他真的考上了,这清河县以后哪里有他们立锥之地。   崔云升正听着他爹唠叨,忽然就瞧见十七八岁却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袅袅婷婷走过。崔云升忽的站起来,目光追过去,正好瞧见妇人身旁男子的脸。   是许秋白,崔云升整个人像被抽了魂魄一般坐下,心里万分怅然。曾经的婉瑜妹妹已经嫁做他人妇,二十岁的年纪却像十七八岁的姑娘般娇嫩,若是所嫁非人,崔云升还能安慰自己她有眼不识泰山,可对方明明那么优秀。   崔老爹对这二儿子已经无可奈何,可如今崔家真的不同往日,加上二儿子年岁也大了,不由着急:“总之,姚县令家的姑娘瞧上你了是咱们崔家的福气,你就安生等着娶妻吧。”   去年张县令任期到了,在京城的贺荣托了关系送了张县令一份大礼,如今张县令升官,已经是青州府从五品同知,可谓风光。姚县令是之后朝廷委派下来的新科进士,年纪四十岁左右,家中三子一女,对小女更是娇惯,偶然一次那姚小姐看见了崔云升,一颗芳心暗许。   姚县令自然不同意自家闺女嫁个商户,可姚小姐却死活要嫁,无奈之下,县令夫人便私下找人给崔家漏了口风,就是希望作为男方,崔家能尽快上门提亲。   崔母和崔老爹自然高兴,自从许家布庄开业,他们家生意一落千丈,在他们看来许家不就是靠着远在京城的贺荣吗,他们家若是和县令家结亲,那么在清河县这地头上,谁还敢招惹他们崔家。   不光崔家二老,就是崔大郎也高兴,出了崔云兰那事后崔家名声便不好了,崔云升年纪又大了,能有这样的亲事可谓是不高兴。   只是关于这亲事崔云升一直沉默对待,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就崔云升这几年的性子,他没点头,崔家其他人还真不敢轻易答应。   如今崔老爹重提,崔云升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好。”她已成亲四年,也生了儿子,他也该找个女人过日子了,至于是哪个女人,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崔老爹大喜,当即回去与崔母商议去县令府上提亲之事。   而许秋白牵着贺婉瑜路过崔家布庄的时候也瞧见了崔云升,不过这人在他心里一家掀不起波澜,对方如何与他们无关。   眼下,一家五口正在兴头上,得知他们爹在德隆泰定了包间,三小只更加高兴了。   贺婉瑜跟在一旁瞧着三小只欢呼,只想翻个白眼儿,大概是受了她喜欢吃荤食的影响,这三小只也喜欢吃肉,只看那三个圆嘟嘟的小胖身子就该知道了。   不过她倒不担心,只看许秋明把,去白鹿书院之前还胖胖的,如今回来已经是翩翩少年郎,想当初头一次回来过年,瞧见许秋明瘦了的脸可把贺婉瑜心疼坏了,还趁着过年期间给他大补特补,几乎顿顿见肉。可惜任凭她用尽力气,许秋明也没再胖回去,反倒是个头蹭蹭的窜,如今十四岁的少年郎比许秋白也矮不了多少了。   再瞅瞅三个吃货儿子,贺婉瑜扶额无奈之余也有些想念德隆泰的美食了。   这几年许家与德隆泰一直有合作,后来许家庄子扩大又种了几亩蔬菜,德隆泰索性也从他们这儿买青菜了。   许秋白见青菜有销路,便又买了十亩地用来种菜,只是蔬菜季节性太强,便在秋季菜没了之后种上粮食。粮食产出要么卖,要么打碎掺在猪食里边儿,猪仔长的也快。   一家人到了德隆泰,德隆泰的掌柜亲自迎上来,许秋白含笑打了招呼眼睛若有似无的扫过大堂一角便噔噔噔的带着一家老小上楼去了。   姚掌柜对小二道:“赶紧的给许老爷上菜。”   小二自然知道许家与酒楼的合作,忙不迭的催去了。   大堂角落里,两个仆人打扮的男子盯着许家人上了楼,其中一个皮肤微黑的男子对另一个瘦长脸道:“春福哥,你瞧着刚才那人,是不是与那位相似?”   那位指的是谁,他们心里都清楚,都是许家的老人了,许家什么事儿他们都知道。   许春福收回目光,再瞥了眼掌柜的,低声道:“我瞧着也像。”他一顿,“咱们先打探一番,再给老爷递消息。”   皮肤微黑的许春来一叹:“也好,总归是许家的种。”   许春福冷笑一声,“也多亏那位胆子大,若不然留在府里也是个死。”   许春来瞥了眼旁边的几个桌子,低声道:“你疯了,让人知道咱俩都没命。”   许春福嗤笑一声,摇摇头不说话了。   楼上,许秋白带着娘四个进了包间,等菜的功夫他站到窗户边上往下看,正巧看见大堂里的那一行人离去。   许秋白摩挲着窗边儿,心道这世界真小,在这就碰见了,不过他现在也不惧,反正早晚要对上。 第52章   八月十六乡试考完,许秋明本打算直接回清河去,奈何李亚文与李耀祖说过十日便出成绩,若是过了便要参加鹿鸣宴便按捺住急切回家的心思在府城住了下来。   好在当初许家往府城开布庄的时候买了宅子三人便安心住下了。当初贺婉瑜就说既然要在府城开布庄那就索性买个宅子,等许秋明赶考的时候能有地方落脚。许秋白却觉得男孩子不必如此娇惯。   最后还是贺婉瑜拍板定下,才买了这座一进的小院。   眼下离放榜还有十日,李耀祖也闲不下来趁着空闲便往布庄去盘账,而且等九月他便要往京城打听铺面,将许家的生意做到京城去,时间紧迫,李耀祖便不盯着俩少年郎了,只让两个小厮跟着打点照顾便忙自己的去了。   没人看着,两人可谓是鱼儿入了水,逛街吃东西,跑城外逛庙会,哪里好玩往哪钻。也是临走时贺婉瑜偷偷给他俩足了银子,就是让他们考完试好好玩的。   等两人将府城玩个遍后,这才挑着捡着去参加一些文人的聚会了。   只不过那些书生最小的也得十六七岁,像他俩这么大的还是头一份,不过两人学问扎实,由最初的轻视到后来的尊敬,态度变化不可谓不大。   他们以为小少年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实际上用贺婉瑜的话来讲许秋明的心眼儿跟蜂窝煤是的,虽然许秋白兄弟不知道蜂窝煤什么意思,不过却能从字面上理解出是说许秋明心眼多了。   尤其是两人在白鹿书院读书的时候过的也没那么轻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加上两人都没说过他们与院长的关系,许多学生就欺负他们两个小的了。   好在许秋明鬼点子多,又不是个吃亏的主,不到几个月便解决了被欺负的现状,最起码别人不敢欺负他了。连带着李亚文,两人才得以安安稳稳的读了两年的书。   许秋白当然知道两人在书院的遭遇,但他却不管,只告诉许秋明今后做官比这更凶险麻烦,于是许秋明再也没说过被欺负的事。   时间一晃到了放榜的日子,李耀祖一大早就爬起来让小厮去看成绩了,回房一看,两个当事人睡的昏天暗地,叫了几次都没叫起来。   等报喜的官差来了,李亚文堪堪起床,迷迷瞪瞪的接了喜报,李耀祖怎么送走的官差都不知道。   李耀祖听着李亚文得了四十五名,高兴的要跳起来,李家多少年后终于有了举人,等百年之后他也有脸见祖宗了。   只是看着主家许秋明的喜报未到,李耀祖按捺住心思,低声嘱咐李亚文道:“二老爷喜报到之前不要大声嚷嚷,明白吗?”   李亚文知道轻重,点头应了,等李亚文洗漱完毕,那厢许秋明还睡的香甜,一直到了辰时末,外面敲锣打鼓的响起来,李耀祖心中一喜,赶紧往外面去了,而后又嘱咐让李亚文去叫醒许秋明。   许秋明正做美梦呢,被李亚文吵醒了挺不高兴的,不过他也听见了外面的锣鼓生,皱眉道:“莫不是这条胡同里有人中了解元?”   李亚文抽抽嘴角,“兴许是我呢。”   许秋明白了他一眼,蒙上被子又躺下了,“解元郎,让我再睡会儿。”   昨日两人去了文人聚会,偷偷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都半夜了,困的很。   外面的锣鼓声近了,在门口停下,李耀祖上前与报喜的官差寒暄,回头却没瞧见许秋明,李耀祖心里哭笑不得,引了来人进院子,这才跑屋里亲自喊人去了。   许秋明一下蹦了起来,激动道:“我真的是解元?”   李耀祖哭笑不得,边给他穿衣裳边道:“是解元。”   得了肯定的话小少年大笑三声然后飞快的穿好衣服,跟在李耀祖后面便出去了。   住在周边的邻居听见动静都过来瞧热闹,发现解元竟是个十四岁的小少年,纷纷目露惊奇。   等报喜的人离去,许秋明在地上蹦了三下,以示高兴。   李耀祖瞧着他这模样,心中暗笑,在外好歹有个大人样,看起来挺老成,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少年郎罢了。明年春闱若是不出意外,也将有个十五岁的少年进士,当得本朝佳话了。   到了下午,陆陆续续有许秋明和李亚文相识的人上门,大多数都是新晋举子,当然秀才也有,秀才过来的大多是清河县的同乡,听闻解元是清河县的才来请教一二,待几个清河县秀才来了发现解元不过十四岁时,脸上表情丰富极了。   偏偏许秋明板着脸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更是让这些人心里惊讶不已。   他们不知道的是许秋明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恨不得扎上翅膀飞回清河县去,亲口告诉嫂子他得了解元。   他的小心思李亚文知,李耀祖也知,偏偏那些秀才不知,过来的几个秀才年纪大的有四十多岁了,最年轻的也是二十多岁,那二十多岁的秀才本觉得这次没考中也没关系,毕竟他才二十多岁年轻的很,可看了这史上最年轻的解元,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以前是多么的自大。   当然其中自然也有不服气的人,当场出了题说是请教,其实众人都看出来了是不服气,其他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想法,认为许秋明能得解元不过是狗屎运罢了。   狗屎运的许秋明一板一眼有条不紊的将答案一一列明,甚至说明采用的哪本书的典故,条理清晰,学识扎实,让一众秀才称赞不已。   待几人离开小院,四十多岁的孙秀才赞叹:“都说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欺我。这解元郎年纪虽小,学识却过人,待明年春闱恐怕要出个少年进士啊。”   其他人也点头,但谁都不认为许秋明能高中一甲,毕竟年龄摆在这儿,读书的积累也有限,想要中一甲很难,但是二甲估计会很容易。   那二十来岁的李秀才笑道:“小小少年都如此学识,我等还是早些回去用功读书吧。”   几人点头,也不闲逛参加文会了,当天便回清河去了。   比几人更早到达的是许秋明高中解元的消息。   当日许秋白不在家,贺婉瑜听见外面敲锣打鼓的还以为是有娶妻的,不想声音一直到了自家门外,等门敲响,贺婉瑜才想起来该是秋闱放榜了。   莫不是秋明中了举人?   三小只一串是的跟在贺婉瑜身后,翠丫早就瞧热闹去了,待看见敲锣打鼓的是往许家来的时候翠丫兴奋的边跑边喊:“太太,二老爷中举了。”   来报喜的官差瞧着这么兴奋的丫头闭了闭眼,补充道,“是中了解元了。”   翠丫可不懂什么是解元,只知道自家二老爷中举了,一路叫喊着进了门。   贺婉瑜领着三小只到了门口的时候官差也过来了,官差下马便道喜:“恭喜太太,许家许秋明高中解元,恭喜恭喜。”   一听是解元,贺婉瑜眼睛当即就亮了,忙从袖中掏出荷包递过去,“大人拿去吃酒。”   官差乐呵呵的收了,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走了,前脚刚走,后脚又来报喜的,贺婉瑜今天高兴,来了就送荷包,报喜的官差也高兴,这才是大气的人家。   街坊四邻的与许家关系本来就好,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更是络绎不绝,曹大婶在旁帮忙照应着,也高兴的很,不过看热闹的见男人没在家,在院子里沾沾喜气就走了,下午许秋白回来后,上门的人更多了。   就连姚县令都亲自送来了贺礼,这让刚与县令家结了亲的崔家呕了一口血。   热热闹闹过了几日,贺婉瑜每日算计着许秋明回来的日子,许秋白有些吃醋,“不就是考个解元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贺婉瑜挑眉一笑,“那你也去考呗。”   许秋白一滞。   贺婉瑜眉眼弯弯,“不就是个解元吗。”   许秋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颇有些不忿,干咳一声跑去跟儿子们玩去了。   今日来往的人多,夸完许秋明夸三个孩子,乐的三小只找不着北。   而此时青州府城也到了鹿鸣宴这日,许秋明和李亚文穿戴一新,掐着时辰去了摆鹿鸣宴的地方。   鹿鸣宴由本科考试的主考官主持的,名次越好,越靠近主考官。   而李亚文虽然中举,名次靠后,所以两人到了之后被分开坐了,李亚文靠后,许秋明则直接安排到最前头第一桌。   此次中举者不过五十五人,听闻解元是个十四岁少年郎,不禁好奇,等许秋明被引着到了前头,众举子才知这便是新晋解元了。   有人赞叹,觉得小小年纪当真是天才了,也有人觉得伤仲永,只等看笑话。   当然大部分学子秉承学识为重,年龄靠后这个理念,上前结交的倒是不少。   许秋明虽小,却被他哥打击长大,对看人也有自己的章法,对人待物彬彬有礼,叫人挑不出错来。当然这些天也挑着参加些文人聚会,也有三两个好友,不拘年龄,倒是自在。   等举子到齐,吉时到了,本科乡试主考官翰林院大学士纪文理也在青州知府等人的陪伴下来了。   纪文理按照礼俗先鼓励夸奖了一番新晋举子这才宣布开始宴席。   许秋明作为解元被安排在纪文理身边。纪文理早就听闻小解元郎,与许秋明说了几句话,心中赞不绝口,又有些遗憾,少年郎太小了,不然真想将小闺女嫁给这少年郎。   纪文理对许秋明印象很好,也知许多举子对这少年解元不屑一顾觉得空有其表,便当场出题考校。   许秋明纹丝不动,条理清晰的便回答出来了。   早先有些不服气的举子这才相信这少年解元是有真本事的了。   听着身旁举子夸赞许秋明,李亚文不易察觉的勾勾唇,心情好的不得了。   而纪文理得知举子中还有一位十四岁少年的时候也将李亚文叫到跟前夸赞一番。   有人凑趣道:“李小弟与许解元可是同乡,而且两人一直一起读书。”   纪文理笑了,“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呐,咱们青州府真是人才辈出啊。”得知两人在白鹿书院读书后,更是赞不绝口,并问道:“你们可认识贺荣?”   一直温和有理的许秋明闻言笑眯眯道:“认识啊,那是我嫂子的亲哥哥。他还是我师兄呢。”   听得此渊源,纪文理不禁笑了。他与贺荣自然相识,当初还想将大女儿嫁给他呢,没想到人家早就定下大理寺卿家的女儿了。   宴会后,许秋明和李亚文拒绝了其他人的邀约,急不可待的回清河县了。   许秋明心里想着,这次一定得好生得瑟得瑟,省的他哥又得说他不配杀猪了。 第53章   许秋明等人回到清河县的时候已经进了九月,天气渐凉,如同三年前贺荣中举归乡一般,三人乘坐的马车刚进清河县便受到热烈的欢迎,毕竟青州府有十多个县,但是解元出自清河县,让一众人出门在外都觉得脸上有光。   贺荣笑眯眯的坐在车架上与人打招呼,大姑娘小媳妇大娘大婶这个给把芹菜那个给把菠菜,到了家门口时马车上赫然不少的菜。   贺婉瑜牵着一溜三小只出来的时候看着李耀祖拿着的菜有些哭笑不得,“咱家还能吃上饭,不用特意去府城买菜。”   许秋明笑嘻嘻的上前抱起一个大侄子,笑问:“你是老几。”   怀里的小豆丁脖子一扬,“老大。”   “骗人,你明明是老三。”另一个小豆丁不干了,“我才是老大。”   许秋明怀里的小豆丁哼了一声,“凭什么说你是老大,明明我是老大。”   许秋明也不嫌事大,笑着道:“对啊,你怎么证明你是老大。”   不到三岁的小豆丁快要哭了,转身拉拉贺婉瑜的衣服,泪眼汪汪的找他娘做主。   贺婉瑜对三宝使坏已经见怪不怪了,抱起大宝就往里去了,“走着。咱们不理他们。”   二宝见他娘抱着大哥走了,先瞅瞅他二叔和三宝,然后转头蹬着小短腿跑着跟上去了。   “没劲,俩蠢货。”三宝叹了口气下了结论,也不稀罕许秋明抱着了,挣扎着下了地老气横秋的背着手道:“二叔一路辛苦快些家去歇着吧。”   许秋明非常配合板着脸道:“小侄子说的是。”   三宝不干了,“二叔得说和璧贤侄说的有理。”三个宝一岁的时候终于有了大名,大宝许和安,二宝许和泰,三宝许和璧。名字是许秋明自告奋勇翻个一个月的书起的。   许秋白和贺婉瑜都觉得名字不过是个称呼,叫什么都无所谓,于是这对无所谓的父母就任由孩子叔叔起了名字。   许秋明点点头,重新来过,“和璧贤侄说的是。”   许和璧小贤侄终于满意了,迈着小短腿规规矩矩的进了院子,瞧见大宝和二宝坐在石凳上吃葡萄,顿时惊叫一声跑了过去,“大宝二宝你们太过分了,竟然不等我。”   什么君子之风什么规规矩矩爱哪哪去。   许秋明跟在后面笑眯眯的瞅着,觉得这日子可真好。   李亚文和李耀祖和许秋白汇报了一下府城之行便回去与孙氏团聚去了,许秋白则让灶房里准备了饭菜,晚饭的时候兄弟俩喝了一杯。   许秋明眼馋酒水很久了,终于有机会喝上一口,喝了一口之后眼睛都眯起来了。   许秋白摇头失笑,这孩子好歹是解元了还是这么孩子,也不知道在外面怎么维持的温文尔雅规规矩矩。这世上估计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弟弟了。   秋闱后许秋明撒欢的玩了半个月,然后又开始了埋头苦读的日子,许家三个宝最近迷上跟着他们爹许秋白到处跑,一时间家里都冷清下来。   贺婉瑜吃着葡萄,突然心思一动,做点葡萄酒试试?   说干就干,贺婉瑜叫来翠竹洗了一大筐的葡萄晾上,又去找来密封的瓮罐放到水里煮开消毒。   翠丫去年就嫁人了,嫁人也没离开许家,平时管着贺婉瑜院子里的一应杂物,现在怀孕了,若不是现在月份大了,她可能还在这里不走,翠竹是翠丫最小的妹妹,翠丫知道自己怀孕没法干多少活便将翠竹叫来帮忙了。   翠竹忙活完,疑惑问道:“太太,咱们是弄啥?”   贺婉瑜神秘一笑:“好东西。”   其实自制葡萄酒也没什么难,上辈子她自己就做过,不过葡萄酒对葡萄要求高,可惜现如今他们这边没有后世那些专门酿酒的葡萄,只能用普通的葡萄来替代了,虽然口感没那么好,也就聊胜于无了。   等瓮罐消毒完毕,葡萄上面的水份也干的差不多了,贺婉瑜亲自动手一个个的捏到瓮罐里头,又铺上白糖,就这么一层葡萄一层白糖的将瓮罐装了七分满,剩下的空间是考虑到产生气泡的,等弄好一切又找来油纸密封好,再让翠竹搬到阴凉的屋子里这才大功告成。   贺婉瑜忙完等许秋白等人回来也没说,等第二天的时候自己打开搅拌均匀再密封好,如此几天,一直到第七天皮渣已经分离,贺婉瑜取来纱布过滤将渣倒掉又将发酵好的葡萄汁重新倒回瓮罐密封,继续藏起来。   等七日后晚饭的时候贺婉瑜乐呵呵的让翠丫将瓮罐取出来过滤渣渣,给许秋白和许秋明一人倒了一杯。   许秋明和许秋白一脸懵逼,不知道眼前这东西是什么,端起来闻闻,有一股香甜的酒味儿,还有点酸味,还有点葡萄味儿。   贺婉瑜笑眯眯道:“尝尝。”   兄弟俩狐疑的表情一模一样,带着试探两人都喝了一口。   许秋白还好,许秋明的眼睛直接亮了,“嫂子,这个好喝。”说着咕咚咕咚将碗里剩下的也喝了,然后又问,“还有吗?”   贺婉瑜抿嘴笑,“有,不过先说好了,这个也是能醉人的。”   许秋白宠溺的看她一眼问道:“葡萄酿的?倒是跟果酒有些不同。不过味道不错,就是稍微有点酸。”   酸就对了。   贺婉瑜心里这样想,毕竟这食用葡萄不是专门酿葡萄酒的葡萄,就这样的说叫葡萄酒还不如说叫葡萄醋,只是她放了其他东西中和了一下,只略带酸味罢了。与后世的葡萄酒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不过就这样的,在这古代也能混的开了,谁让古代穷呢。   “这是葡萄做的,闲着没事就做了,到今天刚好半个月。”贺婉瑜笑眯眯的让翠竹又给许秋明倒了一碗,“边吃菜边喝,喝的急了就醉了。”   许秋明忙狗腿的点头。   晚饭有卤肉有素卤还有葡萄酒,这感觉不要太美好。   许秋明失笑,两人就着下酒菜就喝着葡萄酒也别有一番滋味。   见贺婉瑜不喝,许秋白问道:“不喝点?”   贺婉瑜摇头,上一世喝了不少葡萄酒,这里的葡萄酒她却不怎么喜欢。   三小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瞧着爹爹和叔叔喝着好东西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三宝挨挨蹭蹭到许秋明跟前,眼巴巴瞅着杯子,问道:“二叔,这是啥呀,好喝吗?”   许秋明刚才喝那碗喝的有些急了,此刻眼睛有些红,“葡萄酒啊,可好喝了,甜甜的。”   小孩子爱吃甜的,一听甜甜的更加馋了,三宝摇摇许秋明的胳膊,讨好道,“二叔,你最好了,能给三宝喝一口吗?”说着怕许秋明拒绝,还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就这么一丢丢。”   见三宝撒娇了,大宝二宝也蹭蹭蹭跑到三宝跟前,眼巴巴的瞅着许秋明了。   许秋明哭笑不得,面上却露了难色,“不是二叔不给你们喝,主要是你们爹娘不让啊。”   三小只同一时间转头去看贺婉瑜了,贺婉瑜笑眯眯摇头:“小孩子不能喝。”   本来满怀希望的三小只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坐回自己的位子拿起小勺子小碗吃自己的去了。   他们娘说的话在家就是一言堂,他们可不敢和娘对着干,否则他们爹可不管他们是不是孩子,指定挨揍。   饭后一家人照例围在一起说话,许秋白问许秋明:“明年春闱可有把握?”   现如今在外披着一张温和俊公子的形象,但到了家里贪吃爱玩的属性就出来了,就是满嘴跑火车这臭德行都没改掉,此刻听见他哥略带质疑的话,当即下巴一昂,哼了一声,“我可是要考状元的,我还得让我嫂子享福呢。”   考状元让嫂子享福,是他读书这些年来的支撑,如今也是一样。   贺婉瑜当即打气鼓励:“秋明最厉害了,明年一定能考状元,嫂子等着享福呢。”   她说的煞有介事,许秋明满眼的感动,而许秋白简直不忍直视,撇撇嘴,觉得下次打击报复什么的该选个他娘子不在的时候,否则他娘子真的会投到敌人阵营啊。   不光贺婉瑜倒戈,就是三小只也是一样,三宝握着拳头满眼的星星眼,“二叔我长大了和你一样读书,考状元,让大宝二宝享福。”   贺婉瑜笑了,“不应该让娘享福吗,怎么还让大宝二宝享福啊。”   大宝二宝却感动坏了。   三宝嫌弃的瞥了眼大宝二宝,然后道:“有二叔让娘享福就行了,我得让大宝二宝享福,您瞧瞧这俩蠢货这蠢样,我要不考个状元,他俩以后可咋办呀。”说着还摇头叹气了一番。   被嫌弃的大宝二宝有些懵逼,他俩咋蠢了。   贺婉瑜瞧着大宝二宝回不过神来的样子笑的肚子疼。许秋白好歹是爹忍笑忍的辛苦,许秋明则直接抱起三宝响亮的亲了一口:“三侄子,这个目标太棒了。”   三宝咧嘴笑笑,露出一口的小米牙,“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被嫌弃的大宝二宝觉得以后靠三宝享福也不错,以后就能顿顿吃肉了。   大宝幼小的心里却也有了目标,长大了要当杀猪哒!不用靠着三宝也能吃肉肉了。   大宝一个不小心便将他的梦想说出来了,屋里静了静,顿时又热闹起来了。   贺婉瑜坐在榻上笑的直不起腰来,想到曾经对贺燕红说的,嫁给屠户有肉吃,如今她的儿子这么小就有了愿望,竟然是要当杀猪匠。想到周岁抓周的时候大宝就是抓着杀猪刀不放,难不成今后真的要当杀猪匠?   大宝三宝都有了愿望,二宝却迷茫了,他想说他的愿望是天天睡觉天天吃好吃的,这可以吗?   笑过之后许秋明和许秋白继续之前的话题,“哥,咱们一起进京吧。”   许秋白笑笑,“这是自然。”许秋明明年满打满算才十五,他们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到吃人的京城去,况且京城还有许家呢,他若是不回去又怎么报仇呢。   不过这些他都没说,过了两日李耀祖便先带着一部分人手先去往京城去了,之前贺荣便拖了人找铺面,如今已经找好东大街两间宽敞的铺子,只等他们这边过去人将铺子打点起来了。   随着李耀祖一起过去的都是这几年许秋白新买来的人,经过这两年的锻炼都适应了各自的位置。为了这次进京,那些人可是牟足了劲的表现。   李耀祖进京的时候,远在江南的何大也带人运送一批丝绸布料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若不出意外,两人在京城汇合,然后将许家铺子开办起来。   而许家三小只自从那日被拒绝喝葡萄酒后就对二叔评价的葡萄酒充满了好奇。   三小只凑在一起出主意,想着趁他们爹娘不注意尝尝。   终于这日他们娘出门采买东西去了,三宝派出大宝在门口望风,二宝三宝溜进屋里直奔墙角。   他们这些天早就探好路,知道葡萄酒就在角落里的瓮里,两人快速过去,掀开盖子拿着勺子就舀了然后轻轻抿了抿。   三宝眼睛一亮,果然如二叔说的那般甜滋滋的。   一口两口,三宝将勺子里的都喝完了。   二宝在一旁急的直叫,“快给我喝一口。”   三宝不给,又舀了一些喝了,这才恋恋不舍的给了二宝,二宝喝了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真是太好喝了。   门口守门的大宝见两人不出来有些着急,若是那俩不给他带咋办,看看四周这会儿没人,大宝便也跑了进去,见二宝三宝喝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忙抢过勺子弄了点倒进嘴里。   翠竹将腊肉收进厨房,出来的时候发现存放葡萄酒的屋子开着门,进去一看吓了一跳,三兄弟正争着抢着勺子要喝呢。   翠丫一手拎一个,腋下还夹着一个就将三兄弟弄出来了,贺婉瑜正好进门,瞧见了便问:“怎么了这是。”   翠丫告状:“三位少爷竟然偷偷的喝了葡萄酒。”   三小只喝的脸颊微红,眼睛都迷离了,小嘴还吧嗒吧嗒的,似乎在品尝着美味。   贺婉瑜满脸黑线,深深的为三位少爷默哀。因为许秋白兄弟俩觉得好喝,贺婉瑜陆陆续续又酿了一些,想着明年进京的时候带些给爹娘尝尝,那屋里放了不少的瓮,就是不知道两人喝的是哪坛了。   唉,反正她今天是救不了他们了,贺婉瑜同情的看了眼三小只。 第54章   三小只偷喝葡萄酒醉酒,直让他们的娘贺婉瑜哭笑不得,哭笑不得之余又为他们哀悼,他们爹可不娇惯他们,等许秋白回来少不了一顿揍。   眼下三小只尚不知自己将要到来的命运,此刻正被翠竹提溜着放屋里去了,撅屁股的撅屁股,吧唧嘴的吧唧嘴,显然一副葡萄酒好喝的模样。   贺婉瑜不知三人喝了多少,让人请了大夫来,大夫把脉后道:“不要紧,幸好度数不高对身体没什么损害,今后可一定注意,起来后给冲杯蜂蜜水喝喝也就没事了。”   贺婉瑜道了谢将大夫送走,皱眉看着呼呼大睡的三小只,觉得他们爹揍她也不会拦着。   到了傍晚,许秋白回来了,得知三小只干的蠢事,差点没气死,要不是贺婉瑜拦着,许秋白当场就想将三个提起来揍一顿。   贺婉瑜好说歹说才让许秋白打消这个念头,但是等他们醒后这顿揍是少不了的。   三小只得以好眠,第二天一早起来看见他们爹没出门的时候顿时觉得不好,三宝眼珠子一转,蹭的抱住他们娘的大腿,哀求道:“娘,救我。”   大宝二宝一看也赶紧抱大腿,纷纷求着他们娘来救。   贺婉瑜笑眯眯的将他们手扒开,站起来道:“我出去瞧瞧。”   瞧什么?三小只绝望的想。   贺婉瑜出了门还没走远就听见屋里传出杀猪般的哀嚎,不过她也不担心许秋白会将孩子打坏了,反正许秋白有数,顶多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了。   不过索性出了门,到处逛逛也好,翠竹跟在她后面问道:“太太,咱们去哪?”   贺婉瑜想起她和许秋白没成亲时买过的糖炒栗子笑道:“买栗子去。”   这个季节新鲜的栗子正好下来,做出来的糖炒栗子也格外的香甜。   两人缓步到了那家铺子,果然人格外的多,两人排了一会儿队才轮到她们,买了栗子往回走,忽听有人喊她。   贺婉瑜回头,瞧见来人一怔,竟是周秉怀。想想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四年以前了,她与周秉怀说清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后来还是听惠氏说周家一家都去了江南了。   没想到在清河县又一次遇见了。   “周大哥。”前程往事已是浮云,贺婉瑜见了他也可以淡然打招呼了。   周秉怀当初知道这个贺婉瑜早就不是他的婉瑜了,心如死灰,便回了江南,他爹娘心疼他也跟着一起去了,本以为时间过去他能忘怀,也能坦然接受爹娘安排的亲事,可临了还是不能。   曾经那个温柔可人的婉瑜早就扎根他的心底,去不掉忘不了,根深蒂固。   也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在大哥家小侄子满月的时候趁着机会和爹娘回来了,这几日他日日在街上徘徊,也不知在找什么,也不知在等什么。   这会儿贺婉瑜站在他面前了,周秉怀又忽然觉得这几日的自己有些可笑。见到了又如何,此佳人非彼佳人,两人没有过去,亦没有将来。   思及此,周秉怀挂上坦然的笑意,“弟妹。”   这声弟妹叫的突然,起码他和许秋白可没什么交情,但他就是叫了,心里却没有了难受。   贺婉瑜微微一笑,也知此人心性豁达,全不似周家二老,只是她本就对周秉怀不熟悉,叫了声周大哥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秉怀心中已然放下,寒暄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贺婉瑜也不停留,转身回家去了。   到家后三小只难得安安静静的,即便是瞧见贺婉瑜带了栗子回来也只是眼睛亮了亮没往前凑,贺婉瑜瞧着他们可怜巴巴的模样有些心软了,“过来娘这里。”   三小只立即摇头然后看了眼栗子就跑了。   贺婉瑜不解,觉得自己被嫌弃了,读书出来休息的许秋明笑眯眯道:“他们三个闯了祸,姐夫没揍他们,但是惩罚就是十日之内离你远一点,而且除了用膳外不得靠近你一米。”   如此奇葩的惩罚贺婉瑜哭笑不得,怪不得三小只瞧见她就跑,感情是这样的惩罚,真够别致的。   晚上许秋白喜滋滋的洗干净然后早早上炕等着他娘子,贺婉瑜洗了澡进去,见他已经躺在炕上了,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她,贺婉瑜捧着脸眨眨眼,“我美吗?”   许秋白伸出舌尖儿舔了圈嘴唇,然后勾唇一笑,“美极了。”   贺婉瑜满意点头,然后脱了衣服炕上,此时天气已经凉了,但是炕还未烧,可许秋白本身就是个火炉,她一进去便觉得暖烘烘的,舒服极了,还未说起白日里见到周秉怀的事,许秋白就猴急的将人掐着腰翻身覆了上去。   也不怪他如此猴急,实在是家里三小只成了精最近缠着和贺婉瑜一起睡,本来可以抱着香喷喷的娘子睡的,可后来中间硬挤进来三只,导致许秋白与贺婉瑜中间隔了银河系,想干点什么都不自在。   虽然中间由此贺婉瑜馋了,两人偷偷摸摸的来了一回,可想到当时跟做贼一样战战兢兢,刺激是有了,可却痛快不了呀。   当时俩人叠在一块儿的时候贺婉瑜还想着第二天一定将三小只赶出去自己睡,可临了三小只集体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她又心软了。   今天也是三小只犯了错,他们爹罚他们也不敢反驳,不然他们夫妻还得学着牛郎织女呢。   如此良辰美景,贺婉瑜自觉地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周秉怀什么的哪里有她家威猛的夫君重要。   此后几天许秋白言出必行,三小只也不得靠近贺婉瑜,如此许秋白得了便宜,天天做新郎好不快活,白日里出门做事都心情好的很,导致那些合作伙伴都以为许秋白遇见了什么好事。   但好心情在碰见周秉怀的时候消失殆尽。   周秉怀也没料到清河县买他布料的就是许秋白,之前只听下面掌柜说是姓许,这几年他对许家没什么关注,倒是真不知道许秋白做起来布料生意。而他这几年在江南却办起了纺织作坊,手下数百人织布。   今日本是手下掌柜过来,只周秉怀觉得好歹是清河县人,他又闲着没事便亲自过来了,于是两人碰了面。   许秋白虽然知道贺婉瑜以前与周秉怀定过亲,可他也知道这事儿跟周秉怀无关,而周秉怀是个坏人也就罢了,偏偏周秉怀是个君子,许秋白就算想替贺婉瑜的以前遭遇出气也找不到理由出在周秉怀身上。   只是,有些尴尬。   许秋白都想转头就走,可理智告诉他不能。   许秋白面上带了往常惯用的笑意:“好久不见。”   周秉怀亦是颔首:“好久不见。”他既然已经放开,也觉得两人见面没什么不妥。   “一起喝杯茶,谈谈生意?”周秉怀笑,眼角居然有好看的鱼尾纹。   许秋白一怔,“嗯,好。”   两厢入座,许秋白摆正心态,只当对面是个生意伙伴,两人避开贺婉瑜不谈,只谈生意,竟然难得的合拍,若非中间有贺婉瑜,许秋白觉得两人能成为朋友。   及至天色渐晚,许秋白站起来告辞,“如此就这样行事,稍晚我会让人去与周老板商谈订货事宜。家中有事,许某就先告辞了。”   周秉怀站起来相送,“好。”   许秋白颔首然后转身离去,待走到茶楼包间门口身后想起周秉怀的声音,“好好待她,她是个好女人。”   许秋白脚步微顿,然后转身目光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这样的话不必说,她是我的妻,待她好本就是我该做的事。许某希望周公子早日找到心仪的姑娘。”说完许秋白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秉怀回味着许秋白的话摇头失笑,心里也知道,这辈子大概不会遇见心仪的姑娘了,曾经那个让他情动的姑娘早就消失在世间,再也回不来了。   贺婉瑜在家做好饭菜在花厅等着,三小只也规规矩矩坐在离贺婉瑜最远的位置,可怜巴巴的瞧着贺婉瑜。贺婉瑜只当不知他们与许秋白的约定,只笑道:“你们不喜欢娘了吗?”   闻言许秋明忍不住捂嘴偷笑。   而三小只个个一脸的抑郁,大宝二宝都快哭了,三宝还好,也委委屈屈的瞅着贺婉瑜:“爹说了,十天之内远离娘亲,不得靠近娘亲一米远。”说着瘪瘪嘴,“可是,三宝好想亲亲娘亲。”   贺婉瑜心软了,做捧心状,“娘也想亲亲你们。”   三宝一听眼睛明显一亮,但继续委屈道:“晚上没有娘亲搂着,三宝觉得睡觉都不香了。”   “噗。”许秋明很不给面子的笑了。   也不知道哪个晚上睡着了还打小呼噜呢。   贺婉瑜一听三宝这话当即坐直身体,义正言辞道:“为娘虽然想亲亲你们,但是你爹是一家之主,你们又犯了错,还是好好听你们爹的话吧。”   三宝眼泪咕噜又回去了,他就知道,求他娘也没用,那干嘛还浪费眼泪。   可大宝二宝没他这么多心眼儿,嘴巴一瘪眼泪就掉下来了。   许秋白进屋的时候就瞧见他家三个戏精表演完成,瞅见他进来赶紧排排坐好,眼巴巴的瞅着他们爹。   许秋白满意的点点头,挨个摸头,然后坐下吃饭。   晚上许秋白照例睡媳妇,等一切收拾干净,许秋白突然道:“你猜今日我去见的周老板是谁?”   贺婉瑜猜测:“周秉怀?”县城就这么大姓周到的做生意的还真不多。   许秋白眼睛微眯,一只手不老实的覆上她的大腿轻轻摩挲,“你知道?”   贺婉瑜往他怀里靠了靠,嗤笑一声,“你这声音里的醋味隔着十里地都能闻见了。”   许秋白气闷,还没等他回击就听贺婉瑜又道,“前几天我便碰见了,还打了招呼。”   “还打了招呼?”许秋白觉得心里醋极了,伸出手指钻入桃源地,贺婉瑜嘤咛一声,喘气道,“对啊,还想请他喝茶呢。”   小心眼的男人啊。   小心眼的男人加快动作待贺婉瑜双眼迷离的时候将人翻个身趴在床上然后躬身从后面进去了,“茶好喝吗?”   贺婉瑜哼哼唧唧哪里还认得周秉怀是谁,不过残留的理性拽住她继续嘴硬,“好喝极了,是、是武夷山、大、红袍。”   许秋白狠狠的动作,却再也不说什么了,什么周秉怀王秉怀的,去他娘的。   周家屋内周秉怀打个喷嚏,抬头瞧瞧外面月色深了,遂放下手中的书伸个懒腰洗洗睡了。 第55章   对于周秉怀,其实俩人都看开了,不过许秋白借着这股醋意加上三只崽子没来打扰,愉快的过了十来天的新郎官,进了冬天后天气冷的厉害,庄子上香肠已经开始做起来了,腊肉腊鱼腊鸭也都提上菜单,许秋白忙的脚不沾地,终于让贺婉瑜松了口气。   过了年一家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进京了,至于许家在清河县的生意则交给了许秋白这几年培养出来的钱小六管着了。   说起钱小六,当初钱小六带着他娘四处要饭,恰好他娘得了病,被许秋白帮了一把,待他娘病好,便一起自卖自身进了许家,钱小六也是个聪明的,没几年的功夫便成了许秋白的左膀右臂。   这次进京许秋白便将清河县的一摊子留给了钱小六管理,加上满清河县都知道许秋明是解元,今年的春闱不出意外也能中进士,还有贺家听说贺荣前年便被授了官直接进了吏部,在清河县里,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姐姐不会来找许家的麻烦。   忙忙碌碌收拾好东西就到了正月十六,一家人大包好东西连同李亚文娘俩一起启程往京城赶了。   先坐马车到了运河边上,又坐船北上,三小只头一次出院门兴奋的不得了,在船上跑来跑去。   许秋明担心三小只,书也不读了,跟在三小只后面看着。   贺婉瑜不赞同,撵着他回去,“你去读书就是,我看着他们。”   许秋明乐呵呵道:“读书不在一时,也得劳逸结合,我有数的。”   闻此贺婉瑜便不说什么了,许秋明别看平日里满嘴跑火车,其实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也被船上其他赶考的人听了去,闻言还大放厥词,“如此态度能考中进士才叫奇怪。”   贺婉瑜无奈摇头不置可否,并没有理会的意思。   许秋明则笑眯眯道:“考不考的上等考过就知道,就怕有些人苦读十几年也考不上,那才叫大运气。”   那人气的眼红脖子粗,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从七八岁读书到现今可不止十几年呢,可当初秀才举人一举拿下,却不想在春闱上屡栽跟头,这么多年过去仍然只是个举人。   可观对方不过十五六,竟已经进京赶考,心里又不是滋味,所以待那美貌妇人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出言讽刺。   此时被许秋明毫不掩饰的大白话堵了回来觉得丢脸极了。   船上不少赶考的书生,观两人言语也只是瞧着热闹,看着许秋明衣着不俗,年纪又小,也并无轻视之言,能在这么个岁数中举,难保今后没有大作为。   船缓缓往北而去,一直到了京城。   船刚靠岸,甲板上全是走动的人,贺婉瑜担心三小只出去不安全便拘着他们在船舱里面等外面下的差不多了他们再下船。   但三小只显然闲不住,趴在船舱的窗户上往外瞧,突然大宝喊道:“李爷爷,我瞧见李爷爷了。”   因为李亚文的关系李耀祖一家实际上并未与许家签卖身契,对外只说是远房亲戚,在许家是帮忙来的。不然今后李亚文进了官场对他名声也不好,所以许秋白夫妻都喊李耀祖李叔,喊孙氏为李婶,不过最开始的时候许秋白是喊李耀祖李大哥的,可这样许秋明与李亚文的辈分就有些乱了,所以他们就改了口,几个小的便喊李爷爷。   许秋白将要往外跑的大宝抓回来提在手上,教训道:“不许往外跑,等会儿再下船。”   大宝瞅瞅许秋白再瞅瞅外面,不甘心道:“找李爷爷。”   李耀祖平时最宠几个小的了,三小只待李耀祖也亲近。   许秋白哼了一声,“他又不走,待会就能见到了。”儿子亲外人不亲他,好气奥。   大宝瘪瘪嘴又去看他娘,可他娘也不帮忙,只能蔫哒哒的坐回二宝三宝身边,三宝小大人一样叹口气,无奈道:“你咋就不长脑子呢,跟爹娘对着干哪有你好果子吃。”   不长脑子的大宝刚被他爹教训又被弟弟嫌弃不长脑子,顿时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倒是二宝傻呵呵的看着哥哥弟弟,摸摸脑瓜子觉得这俩其实都是傻的。   船上的人下的差不多了,许秋白才招呼人往外走,自己则一手抱了一个,另一个被许秋明抱走了,贺婉瑜乐的轻松跟在后面。   李耀祖瞧见人出来了,忙招呼着伙计们上前帮忙。   大宝总算见着了李爷爷挣扎着就要找抱,李耀祖几个月未见三位少爷也想的慌,抱着就不撒手了。   两厢说了几句话,就上了准备的几辆马车往京中的宅子而去。   京城房价贵,可许家好歹也有点家底,为了今后方便,李耀祖在城中买了一处二进的小宅子,别看小,当初也用了三千多两银子,不可谓不贵。   贺婉瑜带着三小只和孙氏坐了一辆马车,许秋白则和李耀祖一辆马车,路上李耀祖跟许秋白汇报了一番进京后做的事,又说起今年朝堂上出现的变化,许秋白听了,心中稍微放心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而三小只头一次来京城更是惊奇不已,三个头挨着头靠在窗户边儿往外瞧,还不时的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贺婉瑜上辈子见惯了大都市,此时到了古代的京城倒也觉得新鲜,却也只撩开帘子瞧了一眼就放下了。   孙氏头几十年更是没去过什么大地方,心里虽然觉得稀奇,可也没和孩子们是的往外瞧,总归是个举人的母亲了,今后更该谨言慎行才是。   马车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终于在一处宅子门前停下来。许秋白跳下床过来扶贺婉瑜,两人下去后才将三小只一个个提下来。   三小只知道这就是他们在京城的新家了,欢呼一声就窜了进去。   许秋白笑着,跟在李耀祖身后进了门,门内府内的下人都站在门口两侧,见主家进来忙磕头请安,实际上刚刚三个孩子进来的时候他们就觉得稀奇了一回,实在是在京城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   这会儿下人们瞧见了主家,这才明白那几个孩子为何会那么好看。   许秋白温和的说了几句就让人起来了,听李耀祖讲还有一些伙计都安排在铺子里了,今日就没过来。   此处院子只有两进,前院正对着是三间正房两间耳房,两旁是各三间厢房,不过前院一般待客用,或者三个小的长大后在前院居住,像贺婉瑜他们一般是住在后院的,到了后院,李耀祖也早就遣了丫头收拾妥当,只等主人入住了。   后院和前院格局一样,后面还有一排倒座房,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另外在后院水井灶房一应俱全。   三小只早就跑的不见踪影,时不时的还能听见翠竹喊他们的声音。   下人们觉得稀奇,一个丫头竟然敢这么对小主人。   不过贺婉瑜却觉得无所谓,若不是翠竹看着他们,他们能上房揭瓦了。   眼看着时候不早,李耀祖安排的厨娘也做好了膳食,一伙人围城一圈一起用了饭,就回去休息了。   贺婉瑜夫妻带着三小只住在后院,许秋明和李耀祖一家则住了前院。   李耀祖带着老婆孩子告辞的时候,许秋白从袖中拿了一千两银子递给李耀祖道,“抽空去瞧瞧买座院子,今后亚文有了功名也好有个去处。”   李耀祖眼睛直接红了,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就是许家如今生意大了,可周转的资金也是有数的,这一千两银子说少不少,许秋白能毫不犹豫的给他,让他觉得很难受。   孙氏在一旁摆手,“这可不行。”   她一说话李耀祖也反应过来连忙推拒,“这可使不得。”李亚文在旁也是不肯要。   许秋白笑道:“只当提前送给亚文的贺礼吧。”   李耀祖听了一喜,这是恭喜李亚文今年能中进士呢。   贺婉瑜也在旁劝道:“拿着吧,不用如此见外。”   见她也这么说了李耀祖也不再推拒,便收下了,转头就找人打探院子了。   在家休息了一夜,第二天许秋白夫妻就拖儿带弟的往贺家去了,算是给他们一个惊喜了。因为贺荣夫妻和惠氏夫妻虽然知道他们进京却不知什么时候走,贺婉瑜他们又怕惠氏着急上火来接人,索性就没说这事儿。   如此许秋白夫妻带上清河县土仪还有自家做的卤菜,当即就去了贺家。   一年前贺荣成婚时他们便来过贺家,所以也不存在找不到地方的道理,坐了马车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棉花胡同贺家。   惠氏听见几个外甥的声音,当即从屋里跑出来了。   贺平洲在后面无奈道:“慢点。”   贺荣妻子周氏扶着大如筐的肚子在后面笑眯眯道:“爹,娘急着见妹妹呢。”   贺平洲笑了笑,却也加快步子出去了。   自从上次一别,已经一年多未见了,贺平洲虽然不说,心里却也是想女儿和外甥的,至于女婿,顺带着想想就算了。   贺婉瑜还未进门,便听见了惠氏的大嗓门,三小只撒了欢,噔噔噔的往里跑去,朝着他们爹说的外婆跑去。   “好外甥,长的真俊”惠氏吧唧在三宝脸上亲了一口。   大宝二宝羡慕极了,排排站好伸着脸,“我呢我呢。”   惠氏喜极了这几个宝,挨个抱着亲了一回这才瞧见自己的女儿女婿。   贺婉瑜佯装吃醋道:“娘是有了外孙就不要女儿了。好伤心呀。”   惠氏拿手指头戳了她脑壳,“多大的人了还和自己儿子吃醋,找你夫君撒娇去。”   “娘都不疼我了夫君可得疼我。”贺婉瑜笑着就往许秋白身边靠。   众人笑呵呵的,似乎又回了清河县的时候。   一家人见了礼纷纷往里边走去,贺荣今日不沐休在衙门当值,此时不在家,索性都在京城了,见面的机会也多了,不急在这一时。   “大嫂这几个月了?”贺婉瑜撒完娇瞧着周晓云的肚子惊叹。   周晓云笑眯眯的摸着肚皮道:“六个月了,妹妹要当姑姑了。”   “那感情好。”贺婉瑜一年前与周晓云见过,知道她是个温柔的性子,两人也合得来,于是便扶着周晓云在后面慢慢走着。   一家人叙旧,而惠氏和贺平洲更多的则稀罕三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三小只,乐此不疲的猜着哪个是大宝哪个是二宝哪个是三宝。   一直到了傍晚贺荣才回来,又是一番热闹。 第56章   因着许秋明过几日就要参加春闱,便与贺荣一起去了书房,虽然说投机取巧不可取,但了解考官的性情和风格,却对春闱大有裨益,贺荣在京城几年,对这些总归是有涉及的。   而许秋白则和老丈人说闲话,说的也就是许家生意的事。   男人们说正事,女人们则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了。惠氏直接抱着三胞胎就不撒手,一会儿逗逗这个,一会儿戳戳那个。   偏偏三小只心又坏,总是互换角色和他们外婆躲猫猫。   惠氏也不恼,乐呵呵的跟他们玩儿,完啦瞅着周氏的肚子叹道:“再来个小孙女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贺婉瑜失笑,“我倒也稀罕小闺女,可惜一肚子三个全是小兔崽子。”   一旁的周氏摸着肚子抿唇轻笑,心里却对婆婆和小姑充满感激。自打有了身孕,她便患得患失,总担心生个女儿公婆不喜怎么办,尤其是她娘每次过来话里话外都说生儿子的事,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还有娘家堂妹,每次跟着她娘过来,那一双眼睛都长在夫君身上了。她做姐姐的也不好说什么,让她娘说两句,她娘却觉得没事。   周氏有时候觉得心寒,不过好在公婆明理,从未说过盼孙子之类的,现在话里话外倒是说盼着孙女了。   当然,不管心里如何想,公婆能说出这话来,她心里就觉得熨帖。   婆媳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惠氏又如何不知儿媳妇的担忧,尤其是亲家母来的时候儿媳妇看起来就更加萎靡不振,问她又不说,也急坏了惠氏。儿媳妇不是女儿,话重了也不行,倒是跟贺荣说过两回。看他那模样,对自己岳母也是看不上。   惠氏有时候就想不通了,就亲家母好歹是大理寺卿的夫人了,行事竟如此小家子气,话里行间的竟有意将周家二房的姑娘也送到贺家来。   惠氏叹了口气,贺家以前不过小户人家,如今却因为贺荣一飞冲天了。   贺婉瑜自然察觉到大嫂的不正常,可她不了解实情,也不好多说什么。   天色不早,厨房里的厨娘备好饭食,周氏起身出去瞧瞧了,惠氏这才快速的将实情跟贺婉瑜说了一遍。   贺婉瑜都惊呆了,这世上竟有如此的母亲,不盼着自己姑娘好,竟想着往自己女儿后院塞人,而且还塞个女儿的堂妹。脑子被门挤了吗?   瞧着贺婉瑜的模样,惠氏撇撇嘴,哼道:“你大嫂那个娘就是个蠢的,被自己妯娌挑拨两句就不知所谓了。我估摸着她那妯娌想的是你大嫂一尸两命才好呢。”   贺婉瑜一惊,一尸两命,然后自家女儿上位,真是好算计。   “不管了,反正那周家还是少来往的好。你们今后也注意些,别以为是亲戚就被套了去,谁知道是人是鬼。”惠氏最不耐烦这些,说了几句就不耐烦说了,又抱着三个外孙稀罕了。   用完晚饭一家人坐马车回去的时候,贺婉瑜将这事儿当闲聊跟许秋白说了。许秋白正跟小三宝瞪眼玩儿,闻言头也不抬道,“这周家也是乱成一团,今日大舅子也跟我说了。”   “嗯,就是可怜了大嫂。”贺婉瑜叹息道。   许秋白轻笑:“有夫君疼,有公婆体谅,没有亲娘疼爱也没什么了。反正已经嫁人了。”   贺婉瑜剜他一眼,轻笑道,“公婆好是不错,可亲娘却是生她养她的人,亲娘做了让女儿寒心的事儿,什么都不能弥补的。”   各家有各家愁,贺婉瑜是管不了的,因为过了没几日就要春闱了,小叔子也要进考场了。   除了第二天出门去贺家外,剩下的几天许秋明和李亚文老老实实在家用功读书,直到考试那日带上笔墨纸砚一身轻松的进考场了。   春闱一共考三场,每场连进场到出场一共三天。之前贺荣春闱时差点要了半条命,还是贺婉瑜提出模拟考试的法子,让许秋明和李亚文每年春天都进小黑屋模拟考试锻炼,平日又习武锻炼身体,这才能轻松进去。   春寒料峭,贺婉瑜还穿着薄夹袄,可许秋明两人却是身着单衣进的考场,她难免担心。   而令她担心的两人,一身清爽神态自然的进了贡院,与其他举人哆哆嗦嗦相比实在是好太多。   许秋明今年不过十五,还是半大少年郎,提着考试的篮子进了贡院找到自己的号舍进去,天色都还未亮。   将木板拆开搭在两块石头上脱了外衣铺上又满是嫌弃的将号舍里发了霉的被子盖上,然后闭上眼就睡了一觉。   天色亮了的时候开始发放考卷,许秋明起来从角落里的篮子里拿出小炉子点上火烧了点热水这次就着热水吃了些嫂嫂准备的大肉饼。   一张肉饼比男人的手掌都要大,许秋明胃口很好的吃了两张又喝了点水这才开始看考卷然后答题。   一直到考试结束,许秋明都是这样的节奏,就是巡考的人员瞧着这少年郎都觉得不容易。   考完后许秋白和李耀祖亲自去接了,本来还担心两个少年会撑不住,却不想两个少年轻轻松松的出来了。   回家后两人大吃了一顿然后倒头就睡,后半夜的时候又爬起来继续去考试。   如此反复,一直过了小半个月这才考完。   考完后许秋明就玩疯了,书本一扔,拉着李亚文便在京城闲逛。   别管是深巷里的美食,还是郊外的佛寺园林,就没有他俩没去过的地方。   等贺婉瑜去贺家的时候说起来贺荣还笑:“我当初考完可是在床上躺了三日没起来。”   这事惠氏都不知道,顿时一阵心疼。   而贺婉瑜想到自家小叔子,只能感叹她家夫君有先见之明,让他从小就扎马步,看来扎马步非常有必要啊。   再瞅瞅她家三个蠢儿子,啧啧,这都三岁多了也该扎起马步来了。   等回去贺婉瑜便跟许秋白说了扎马步的事,许秋白无不可反正他有带孩子的经验,于是第二日辰时初便将三小只从被窝里拎出来了,一起到外面扎马步去。   可怜三小只正做着美梦呢,就被他们狠心的爹提出去了,顿时哀嚎声一片。   吃早饭的时候三小只无精打采。贺婉瑜一人赏了一只卤鸡腿,三小只也是没有胃口。   三宝叹气,拿小眼神幽怨的看了他们爹一眼,“爹啊,我们三个是您捡来的吧?”   听说了三个侄子的遭遇后许秋明暗搓搓的捂嘴偷笑。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想当初他也就三四岁呢,就被大哥拉着扎马步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的马步现在扎的越来越稳了,当然身体也越来越好了。现在轮到三个侄子了,怎么能不偷笑。   三宝幽怨的看了眼抛弃他们革命友谊的许秋明,决定今天不理他们二叔了。   许秋白挑挑眉,“对啊,你们三个是我跟你们娘从臭水沟里捡来的,本来你们娘嫌弃你们太丑不想要,还是我坚持才提蚂蚱一样串一串提留回来的。”   三小只哪里听过这些,听着他胡诌还以为是真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对于他们爹,三小只觉得娘的话更可靠,便排排站好去看他们娘。   可惜他们娘此刻后娘附身,摇头叹道:“早知道捡三个姑娘了。”   三小只:“......”   三小只被他们娘打击的不轻,三两天都没精打采。   无良爹娘好歹有点有点良心,趁着空闲拖家带口出门采购顺便巡视铺子去。   出了门,坐上马车,直奔京城东大街而去。   京城大,分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其中东大街最为繁华也是权贵之家最乐意去的地方,当初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才等了许久终于在东大街得了两间铺子,两间铺子不在一个位置,一间做布庄生意,另一间则做的卤制品生意。   进了东大街,马车在一处拐角的铺子停下,贺婉瑜一瞧,笑了,许家的铺子。   这铺子当初贺婉瑜多说了一句可以打包外卖,于是铺子在休整的时候单独弄了一个窗口,专门卖给打包带走的食客。   此刻那个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站在门口往里瞧,里面也是熙熙攘攘。   不过这间铺子里面不光有卤制品,就是香肠等新鲜食物也供应,另外时令小菜也有,虽然比不过大酒楼,可却胜在亲民,味道又不错。   几人没有进去,只在外面瞧了瞧便往前面走去。   许秋白扛着大宝,乐的大宝找不着北,二宝和三宝眼馋,一个扒上他娘一个扒上他叔。   好在他叔勉强将三宝扛起来了,贺婉瑜就无能为力了,只能抱着二宝安慰道:“扛着一点都不好玩,娘抱着小乖乖啊。”   二宝羡慕的看了看大哥和小弟,再看看娘,只能叹了口气。   “去买些首饰?”许秋白站在京城最大的多宝阁外面询问的看着贺婉瑜。   贺婉瑜觉得都行,便进去了。   多宝阁里面人也不少,几人进去的时候正与几个姑娘擦肩而过。   贺婉瑜对许秋白道:“夫君,你接一下二宝。”好歹三岁多的孩子了,抱了一会儿就抱不动了。   许秋白将大宝放下,然后对二宝道:“二宝下来自己走。”   几个正往外走的姑娘有一个突然回头瞧了许秋白一眼,眉头微皱,好熟悉的脸。   待走远了,穿黄衣服的赵西美道:“表姐,怎么了?你也觉得那男子长的俊俏?”   许茹芸还在想刚才的人,没有听见赵西美的话,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等到了家许茹芸打发了赵西美去找她娘道:“娘,我今天去多宝阁的时候瞧见一个人。”   赵氏知道女儿是什么性子,抬头问道:“然后呢?”   许茹芸皱眉道:“长的很像蓝姨娘。”   “什么!”赵氏一惊,手中的茶杯应声掉到地上。 第57章   进了多宝阁的许秋白眼睛扫过那个看向他的姑娘,微微笑了笑就转过身去了。心里却丝毫没有起什么波澜。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京城,早晚都会与他们对上,得事先告诉婉瑜才行。   游逛一天,收获满满,待晚上三小只睡了后,夫妻俩靠在一起说着话,许秋白突然道:“娘子可想听个故事?”   贺婉瑜抬头瞧瞧她,点头:“好啊。”   许秋白嘴唇微抿,过了会儿才道:“有个姑娘叫蓝盈,家中爹娘被贼人陷害身陷囹圄,这时突然有个男人出来说可以救她爹娘,前提是让蓝盈从了他,答应做他的妾。这姑娘在家时被养的天真,信了这人的话,便委身于他。本以为这人会履行承诺救她爹娘,可蓝家的爹娘还是死了。因为那男人根本就没有施以援手。”   他顿了顿,继续道:“蓝盈想要离开,但那个男人不让,并威胁她若是她要走,那么他便将蓝盈的兄弟也杀死。蓝盈绝望中想死,可却发现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蓝盈被男人带回家,家中正妻不容蓝盈,三番四次加以陷害。后来蓝盈生了儿子,正妻更是难以忍受,她的儿子在那个家里过的很苦,嫡出兄妹欺负他们,嫡母陷害他,让那个男人以为自己这个庶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后来蓝盈又生了一个儿子,却在生产时被那正妻用了手段,当时产婆问男人保大保小,男人保了小的,然后蓝盈死了。”   贺婉瑜静静的听着,突然明白许秋白这是说的他和许秋明的身世了。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成长在幸福的家庭里,她难以想象当初他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又如何带着年幼的弟弟跑出来的。当初成亲的时候她没问许家的家世,当时便知可能有隐情,只是当时他不说,她也不想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如同她也有秘密不想让他知道一样。   “是不是吓到你了?”许秋白脸色恢复正常,眼睛也有了往日的神采,“这是我和许秋明的身世。”   贺婉瑜听着心疼极了,她抱紧许秋白,低声道:“夫君以后都会幸福的。”   许秋白亲亲她,笑道:“那是当然。”有貌美温柔的娘子还有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他怎么能不幸福。   “许家,就在京城。”许秋白突然道,“日后兴许有碰上的时候,你多注意些。”   “好。”贺婉瑜瓮声瓮气的答应着,“若是敢来惹我,那就怼死她们,让她们后悔来过这个世界。”   听她大放厥词,许秋白轻笑,“好,为夫等着娘子保护。”   过了两日春闱放榜,李耀祖一大早就带着小厮跑去看榜单了,可惜看榜的人太多,挤了一会儿愣是没挤进去。   然而就在他们还在挤的时候,那边贺荣已经将好消息带来了许家,“秋明好样的,赶明儿考个少年状元呐。”   几年前他只觉得许秋明聪慧,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却也没想到聪慧到这个地步,不过十五岁竟得了春闱会元。加上县试案首,乡试解元,许秋明如今已经是个三元及第。本朝得三元的人有,可十五岁的三元却从没有过。   许秋明得意的瞧着他哥,然后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到底年纪小还有些孩子气,贺荣轻笑两声然后道:“三月初一殿试,好好准备。”   许秋明点点头,笑嘻嘻道:“我会的。”   等李耀祖回来的时候贺荣已经走了,许秋明是会元,而李亚文却榜上无名,不过想到李亚文年纪不大,李耀祖倒没有多难过,回来还特意安慰了李亚文一番。就怕他心里难受。   谁知李亚文哭笑不得道:“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每年科举的人那么多,总有人能中有人名落孙山,更何况我才十五,三年后再来也就十八,您不用担心我。”   而此时京城里也掀起轩然大波,会元竟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又有人打听到许秋明竟是青州府的解元郎,三元及第啊。   一时间许家门庭若市,上门拜访者络绎不绝。   许秋明又恢复了温文尔雅俊公子的模样,规规矩矩与一众读书人谈话。   说话间有个姓孙的读书人笑道:“会元郎长的俊俏,只是瞧着与明远兄长的有些相似。”   许明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瞥了一眼与众人谈笑的许秋明心里也淡淡的怀疑,只看着这少年看他如何应对。   却只见许秋明笑眯眯的看了许明远一眼,挑眉道:“这可真说不准。不过这世上人千千万,兴许千百年前是一家子也说不定。”前几日他哥又跟他重温了一番他们的身世,对于原先的家中有哪些人他早就清楚,如今看着这许明远,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   许明远未料到他如此说,只摇头失笑,并未多说。   等回了家许明远与赵氏说起来时,赵氏咬牙切齿道:“蓝氏这个贱人,死了也不让人安生。你妹妹前几日出门的时候也碰见他们了。”当初还未了以防万一让她哥花钱请人追杀,没想到还是让他们逃了,原以为当初半大小子带个小孩子出去也是个死,却不想两个贱种竟改了名字跑到京城里来了。   “那母亲,咱们要怎么办?这事儿要不要让爹知道?”他比那个大的要长两岁,当初母亲因为蓝氏伤心难过,他也深有记忆。   赵氏咬碎银牙,“就当不知道行了,我先让人探探那个大的底细,我总觉得他们举家进京没那么简单,当初大的就是个狠角色,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变老实不成。你爹那里就不用说了,就当不知道,不认识。”   她一说,许明远点头,心里也有了思量,若是这兄弟俩是俩平头老百姓也就罢了,可小的偏偏已经是会元,他们若是动手说不得容易出岔子。   许明远正想说什么就听赵氏又道:“你舅舅不是与那主考官交好?我让他去走动走动,若是那小子得不了什么好,以后再收拾就是了。”   许明远双目缩了缩点头:“也好,留着总归是祸害。”   同一时间许府书房,许在林看着许春福道:“查清楚了?”   许春福道:“回老爷,已经查清了,二少爷和小少爷这几年一直在清河县,二少爷如今已成了亲有三个儿子,小少爷则是今年的会元,而且是三元及第。另外二少爷岳家是贺家,贺荣是二少爷娘家兄长。”   听了许春福回话,许在林脸上满是笑容,捋着胡子道:“好啊,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大儿子读书不行,混了这么多年也勉强考个举人,没想到小儿子竟是三元及第。只是想到那俩孩子不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许在林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许春福微微弓着身子没说话,心里却冷笑,就算人家三元及第人家也是改了名的,就算还姓许,也得人家认你啊。   他能想到的,许在林自然也明白,只是来日方长,人总要认祖归宗不是。   过了没几日到了殿试的日子,许秋明穿上新晋进士统一服装,早早的起来坐了马车去了宫门口候着,此时正是朝臣上大朝会的日子,又恰逢殿试,于是新晋进士便见到了满朝的文武官员。   新进士此时正等于宫门右侧,左侧宫门处则是等候上朝的朝臣。   人群中许在林探头往右边去瞧,在最前头的位置看到了那个少年郎。少年郎看面容只有十五六岁,长相英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目光触及他的,微微一笑,然后弓了弓腰算是行了礼。   许在林微微一笑,有自豪有心酸,当初他若是护住了这俩孩子,这俩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走了?可另一方面又觉得恼怒,他当初忙着官场之事,疏于管教看护,他们做孩子的难道就不能主动和他这个父亲说吗?   而且当初这小的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却被大的给带走了,若是没有被带走,现在这三元及第的名头可不就是他们许家的?   许在林心里想着,就听旁边户部侍郎道:“今年这会元长的可真俊俏,估计得不了状元也得是探花啊。”   那是,许在林在心里应和着,脸上隐隐自得。   旁人可不知许家这弯弯绕绕,就算当年知道许家跑了俩儿子也没往这方面想啊。   不多时宫门大开,左右分别入宫。   殿试在群英殿,三百进士站进去竟不觉得拥挤,盛德帝今年不过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说了些鼓励的话便由主考官主持开始了殿试。   考完后,许秋明随着众人往外走,到了宫门处瞧见许秋白赶着马车,便笑着上前,“哥,你怎么来了。”   许秋白眉头一挑,“担心你考不考哭鼻子。”   说着,许秋明上了马车,许秋白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不远处,扬鞭赶着马车走了。   不远处许在林目光微凝,越发坚定了将人认回来的念头。   赵衍笑着喊他,“妹夫看什么呢?”   许在林收回目光笑道:“瞧瞧今年年轻的小会元。”   赵衍不动声色一笑,若有所思道:“当初那孩子也得十五岁了吧。”   “你想说什么?”许在林微怒,当初两个孩子为什么出走,还不是因为赵氏和赵衍捣鬼。   赵衍轻笑,“什么都不想说。为兄只劝妹夫一句,养在外的狼崽子终归是狼崽子。”说完背着手就走了。   许在林心里将他骂个半死,但想到赵家的权势,只能咽了这口气。   许秋白一路带着许秋明到了醉湘馆才停下,许秋明惊讶道:“怎么到这儿来了?”   许秋白笑:“你嫂子说你今天殿试辛苦,到这吃一顿犒劳犒劳你。”见许秋明感动的不行又加了句,“听闻此处酱肘子味道非常棒。”   一听酱肘子许秋明眼睛一亮,下车的速度都利索不少,“哥,赶紧的,别让嫂子等急了。”说着看了眼马车笑道,“我先上去和嫂子说会儿话。”   许秋白瞧着他急忙跑上去的模样,摇头失笑。 第58章   许秋明上了楼便瞧见三小只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瞅着桌上的一盆酱肘子。许秋明闻着香味眼睛亮了下,然后挨着小侄子坐下,“嫂子,我来了。”   贺婉瑜瞧着他与三个儿子一般无二的神情哭笑不得,这前脚刚参加完殿试,后脚跟个孩子是的。不过她嫁给许秋白的时候许秋明不过九岁,如今十五,勉强算是孩子吧。   “累不累?”贺婉瑜让翠竹给他倒了水问道。   许秋明笑眯眯摇头,“不累,不就是殿试吗。”   “那就是有把握了?”许秋白从往外面进来,后头跟着店小二。   许秋明没说话,等店小二下去了才道:“我又不是主考官,我只能说我发挥正常。”经过几年跟他哥斗智斗勇他可不是原先傻乎乎被他哥带坑里的人了。   闻言许秋白只笑了笑没再继续,因为只有一家六口,也没那么多虚礼,一人夹了块酱肘子配合着其他时令小菜吃的好不欢快。   三小只更是直接撸袖子下了手,吃的满嘴是油。许秋明瞧着羡慕也暗搓搓的撸了袖子下手了。   包间里一时间只有吧唧吧唧啃东西的声音,难得的安静。正在这时,忽听包间的门被敲响,“秋明兄可是在此处?”   抱着肘子啃的许秋明一瞬间的呆滞,然后迅速将肘子扫入碗里然后塞到桌子下面,又快速拿了帕子将嘴上手上的油污擦去,这才整了整衣衫面带笑容的去打开了包间的门。   贺婉瑜憋笑憋的厉害,而许秋明则一脸温和俊公子的模样瞧着外面的人道:“阁下是.....”   对方眨眨眼脸红道:“我是.....我是唐斯,你不认识我了,我们以前见过啊。”   许秋明自认为记性很好,可惜搜了一圈也没记起来对方是谁。   唐斯嘿嘿直笑,似乎也不在意他没记起来,自顾自的说:“你也在这用膳?我也与三哥在这用膳,你是与谁一起?”说着一双大眼探头探脑的想往里看看。可惜这唐斯个子太矮,被许秋明挡住了什么都瞧不见,隐隐约约听见孩子的声音,顿时有些懊恼,“唉,太矮了。”   许秋明被对方逗笑了,“与我兄嫂还有侄子。”   唐斯又奥了一声,“改天请你喝茶。”说完很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跑了。   人都走远了,许秋明还皱着眉头,怎么也没记起唐斯到底是谁。   包间里的贺婉瑜却若有所思道:“刚才那姑娘声音真甜。”   许秋明一怔,“明明是男人啊。”   贺婉瑜一囧,“啊?”   “不管他,谁知道哪个老鼠窟窿钻出来的人。”许秋明才不愿多想,回到坐上继续啃肘子。   一顿饭下来,一家人都吃撑了这才扶着肚子有说有笑的走了。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睡觉前贺婉瑜对许秋白道:“今天明明是位姑娘,可秋明说是公子,莫不是他不好意思跟咱们说?”说着又有种我家有男初长成的感慨,“转眼间秋明也大了啊。”   许秋白给她擦着头发,道,“管他干嘛,用你的话说这小只心眼就跟蜂窝煤是的,左右不会吃亏就是了。”说着顿了顿道,“今天我去接秋明的时候瞧见许在林了。”   贺婉瑜眉头一皱,她已经知道许在林就是许秋白兄弟的父亲了。   “不知道他认出我们没有,”许秋白苦笑一声摇头,“都过去十几年了,恐怕认不出来了吧。”   贺婉瑜握住他的手,有些心疼,“不管认不认得出来跟咱们都没关系了。”   “嗯。”许秋白给她擦干头发,让她上床歇下,这才吹了灯上去,“跟咱们没关系。”   参加殿试的进士有三百,殿试后无不期盼着放榜,唯独许秋明吃了睡,睡了吃,要么就带着三个侄子满屋子乱窜。   到了放榜日这天许秋明还睡了懒觉呢,起来吃了一顿好的,又拉着三个侄子上树掏鸟窝去了。   贺婉瑜简直不能将此时的许秋明跟对外待客时候温文尔雅的俊公子结合在一起,简直有些辣眼睛。   不管辣不辣眼睛,好歹也到了张榜的日子,到了辰时末,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便想起来了,贺婉瑜和许秋白一早都没出去,准备了不少的红包,还有一箩筐的铜字,只等中进士的消息传来便发下去。   不过他俩也没觉得许秋明一定考状元,毕竟年纪在那摆着,本朝多少能人异士,学识渊博之人更是繁多,许秋明一个少年郎再厉害恐怕也是阅历有限。   谁知报喜的人道:“恭喜府上许秋明老爷高中状元。”   贺婉瑜懵了,幸福来的太突然,曾经那个昂着脖子说考个状元回来让她享福的少年真的考中了状元,而且只有十五岁。   还是许秋白率先回过神来,赶紧和许秋明道谢,然后奉上荷包。   报喜的人喜滋滋的拿了封红走了,另外一波报喜的又来了。   过了不久朝廷来了旨意,宣新科状元赶紧进宫谢恩,并参加琼林宴打马游街。   许秋明不慌不忙沐浴更衣亦亦然进宫去了。许家此时更是拜访者络绎不绝,别管认识不认识,大家伙都知道许家出了位少年状元,都想过来沾沾喜气,贺婉瑜笑着招待,茶水点心一应具有。   待时辰差不多,一家人又收拾东西往东大街去了,今日游街那里是必经之地。到了东大街才发现街上人满为患,好在他们在东大街有铺子,上了楼坐在高处等着打马游街的队伍经过。   不多时人群中欢呼传来,三宝惊讶的捂嘴,“呀,二叔戴花了。”   贺婉瑜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以许秋明为首的游街队伍缓缓而来,而许秋明发冠处簪着一朵牡丹花,配合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简直看呆了众人。   不得不说许家兄弟长的好,一身气度可以称得上君子如玉这个词了。   围观的人中不乏大姑娘小媳妇,对着这样的少年郎扔手绢的扔手绢,扔花儿的扔花,后面的榜眼和探花倒是被冷落了。探花其实长的也英俊,只是被许秋明一映衬就有些不够看了。许秋明左躲右闪,倒是没被砸中。   贺婉瑜坏心眼儿的想这会儿扔个鸡蛋那头上估计就成蛋花汤儿了。   队伍路过许家铺子,许是猜到他们在这儿,许秋明抬头扫过来,瞧见三小只排排站眼巴巴的瞅着,展颜一笑,当真是日光都温暖了许多。   大宝使劲儿的挥手,“二叔,我是大宝呀。”   二宝见大宝喊他也跟着喊,“我是二宝啊。”   一向鬼点子最多的三宝眼珠子瞥见桌上有朵花当即拿过来冲着下面摇了摇,“二叔呀,我是三宝呀。”说着用尽力气将花儿扔了下去。   也是运气好,一朵花堪堪飘下去恰逢一阵风吹过,往许秋明那儿去,许秋明抬手接下,然后别在耳后,引得小姑娘们欢呼不断。   游街的队伍缓缓而过,许秋明的身影走远,三小只满足的站在贺婉瑜跟前。   大宝充满了羡慕,“二叔真厉害。”   二宝傻笑:“我以后要跟二叔一样俊。”   三宝嫌弃的瞧了他们一眼,拍着胸脯对贺婉瑜道:“以后我也考个状元,让娘享福。”   贺婉瑜呵呵直笑,这话好耳熟啊。   不过三小只有理想还是不错的。贺婉瑜顺势夸了夸许秋明,并对三小只说要向他们二叔学习的话。   全程被冷落的许秋白哼了声,“不就是个状元吗。”   贺婉瑜失笑,还未等她说话,就听一声音插了进来,含了讥讽,“这位爷说的倒轻巧,当这状元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考的?”   贺婉瑜瞧去,就见一三十多岁的妇人被一十五六的姑娘扶着正站在外面,显然是看了游街准备回去了。   许秋白不好与妇人争口舌,贺婉瑜笑道:“自家人说笑罢了,值当的夫人如此介怀。”   那妇人没说话,倒是旁边小姑娘道:“太太这话就不恰当了,这状元虽然三年有一个,可十五岁的状元却少有,这位爷却口口声声说不过是个状元罢了,显然不将状元看在眼里,就是不知这位爷有什么底气说这话了。”   状元郎长的俊俏,年纪虽小,可也是夫婿的最佳人选,郎月眉早先在许秋明去他家与兄长说话的时候偷偷瞧过一眼,当时便倾了心,后来她母亲耐不住她软磨硬破遣人去查了许秋明的底细,虽得知他兄长是商人有些不喜,但其嫂子娘家哥哥却是贺荣。   贺荣啊,深受帝宠,郎家虽然在朝有些人脉,可缺的却是帝心。今日得知许秋明得了状元,朗月眉心中自然欢喜便央了母亲来看他游街,她母亲也好趁机看看自家女儿看上的少年。   少年年纪不大,一身气度却不似商户出身,好不容易母亲点了头,却不想走时听到这样的话。   贺婉瑜轻笑:“我家夫君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这么说的道理。”她瞧着小姑娘心里暗道,许秋明这么小居然就有小姑娘喜欢了,好像还不是一个。   心里想着,贺婉瑜被小姑娘呵斥的怒意也减轻不少,只是若是许秋明选择未来妻子,眼前这个显然是不合适的。   朗月眉还想再说几句,却被她娘拉住,吕氏瞧了贺婉瑜一眼,轻哼了一声拉着朗月眉就走。   吕氏眼中的嘲笑显而易见,贺婉瑜挑眉轻笑:“夫君啊,要不你也去考个状元回来打她们脸啊。”   许秋白不自在的咳了声,“考这干嘛,又不是吃不上饭。”   贺婉瑜突然想起许秋白之前说许秋明不配杀猪的来,不由笑了。   一家人下了楼,外面人群已经散去,等候马车过来的时候又碰上那对母女,小姑娘瞪了贺婉瑜一眼,转过头去与吕氏说了什么。   “嫂子。”少年嗓子正是变声的时候,贺婉瑜隔着老远就听出了许秋明的叫声。   朗月眉上马车的脚步一顿,扬声喊道:“许秋明。”   许秋明皱眉看了她一眼,见不认识也不理会直接到了贺婉瑜跟前,笑的像个孩子,“嫂子,我游街的时候好不好看。”   贺婉瑜抬手摘下他头上沾的花瓣不吝夸赞:“好看极了。”   许秋白:“哼。”   “许秋明。”朗月眉瞧着许秋明径直到了贺婉瑜跟前有些奇怪,“她是谁?”   语气挺冲,活像抓奸。   许秋明皱眉瞧了她一眼,冷声道:“这是我家嫂嫂,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坏心眼的贺婉瑜笑眯眯瞧了朗月眉一眼,心道:小姑娘,你家里把你惯坏了呀。   “嫂子”朗月眉惊讶,怎么也不敢相信。   许秋明点点头,转头抱起等的不耐烦的三宝道:“嫂嫂,咱们回家吧。”   贺婉瑜点头,然后对朗月眉道:“麻烦姑娘让让。”   朗月眉如遭雷劈,站在那里尴尬的不知如何反应。   可贺婉瑜才不会可怜她,被许秋白扶着上了马车一家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朗月眉回到马车上,瞅着吕氏脸色发白,“娘,刚才那对夫妻,是许秋明的哥哥嫂嫂。”   许家马车上,贺婉瑜撩开帘子对坐在车架上的许秋明道:“小明啊,跟嫂嫂说说这俩姑娘喜欢哪个呀。”   “嫂嫂。”饶是许秋明往日脸皮厚如城墙,这会儿也红透了,“我可不认识什么姑娘。”   许秋白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瞧着刚才那位姑娘就挺好的,而且好像还认识你。”   被哥哥嫂嫂打趣,许秋明有些赧然,嘟嘟囔囔道:“我又不认识她,不知所谓。”   贺婉瑜呵呵直笑,她家小叔子终于长大了,用不了几年就该娶媳妇了。 第59章   回到家新出炉的状元郎又被他哥嫂调戏一番,臊的状元郎好几天都不敢和他哥嫂说笑跑火车了。   没过两日许秋明便开始去翰林院上值了,因为他年纪小又是状元郎,按照规矩到翰林院便是翰林院从六品修撰,翰林院大多是做学问的,瞧着这么小的状元郎也是稀罕。   而京城许家却因为许秋明这状元起了波澜,许在林直接对家里说要将在外的兄弟俩接回来。   赵氏当即就不干了,“你将两个贱种接回来,那我们算什么?”   许在林虽然畏惧赵家,可现如今他在翰林院已有一席之地,幼子如今也入了翰林院,他觉得他没有害怕赵氏的必要了。只要将幼子接回,京城哪个不得高看他许在林一眼。   况且,那两个儿子本就是他的儿子,虽然二儿子不懂事将幼子偷走,可时间再久那也是他的儿子。   思及二儿子偷走幼子的原因,许在林也有些恼怒,“他们兄弟本就是我的儿子,当初若不是你小肚鸡肠老二至于将明东偷走?”   “跟我有什么干系!”赵氏见他将原因推到她的身上,不由气愤,“许在林你没有良心,我嫁于你的时候你口口声声说一辈子只对我好,可才过了多久,你就领回一个狐狸精还生下两个贱种,这是我的家,两个贱种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当初留他们一命都是便宜了他们!”赵氏想起那些年就觉得耻辱,不想过了十几年那两个贱种竟然摇身一变又回来了,让她如何不恨。   “赵氏你欺人太甚!”许在林气急,一巴掌扇在赵氏脸上,不等赵氏有反应,继续道,“当初也是得了你首肯让盈盈进门的,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呵。”许在林一巴掌力道不轻,赵氏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她捂着脸看着许在林,恨声道:“我首肯?你们狗男女都已苟且有了贱种我不同意你就不让她进门了吗?”她指着许在林骂道,“还说我欺人太甚,究竟是谁欺人更甚!早知今日当初就该一把□□送他们母子三人一同上路。”   赵氏说完尚不解恨,瞥见屋里摆放的花瓶,搬起来砰的摔到地上,“许在林,这个家有我们娘四个就没那俩贱种,有那俩贱种就没我们娘四个,你自己看着办!”   “你!”许在林指着赵氏,手指都开始哆嗦,“你简直不可理喻。”当初他怎么就觉得赵氏温柔贤淑是个好的呢,早知她如此善妒,当初就不该迎娶她进门,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来还得想其他法子才行。许家书香门第,可惜两个嫡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好不容易出个状元,就算不在家中长大到时候寻个由头瞒过去就是了,许家仍旧风光,旁人还能说一句许家读书风气好。   夫妻两人不欢而散,许在林不愿对着赵氏那张脸,遂摔门而去到了妾侍那里。而赵氏也因此更加坚定了不能让那两兄弟重新回府的念头。   许秋明第一天上值回来便与他们说在翰林院碰见许在林了。   许秋白笑道:“之前贺荣就说过许在林在翰林院之事。”见许秋明神色有异,不由问道,“他跟你说话了?”   都在翰林院碰见肯定要说话,只是对方对他态度很好,而他们兄弟与许在林相貌有六七分相似,倒让其他人想多了。   许秋明不愿与许在林有牵扯,偏偏许在林拿出一副他们关系好的表情来,倒让他有些烦恼了,见大哥问,便嘟嘴道,“他老是状似无意却又想让我知道是的。”他抬头看许秋白,“难不成我就这么好骗?”   闻言贺婉瑜勾唇笑道,“他估计想把你认回去呢,十五岁的状元郎,满朝你是头一个,若是让人知道你是他儿子,那他还不得大出风头?”   许秋明撇嘴,“谁稀罕他们许家,咱们现在的许家比他们强多了。”说着就得瑟上了,“哥,找人打听了,那恶毒婆娘颇有些产业,而那许家说是书香门第,实际上外强中干,这些年就靠着那恶婆娘的嫁妆撑着呢,我去对付许在明,你就去对付那恶婆娘呗,让他的生意做不下去,回家喝西北风去。”   他说的轻巧,倒像说的不是他亲爹是的,许秋白笑道:“口气倒不小,别忘了你现在不过是个从六品修撰,人家可是在翰林院混了多年的老江湖了。你拿什么跟人斗。”   许秋明翻个白眼,“本山人自有妙计。”   许秋白失笑,但还是道:“以前你小不愿你掺合这些事儿,现在我依然不想你掺合,他们有我来对付就够了。你就好好做你的官早日当个大官让你嫂子享福就行了。”   以前许秋明觉得只要自己中了状元就能让他嫂子享福了,可真的中了状元之后发现这山还有那山高,状元也需从底下官员做起,有权势之人动动手指头都能弄死他,更别提让嫂子享福了,就那几两银子的俸禄还不够嫂嫂买件衣裳的。   许秋明觉得很挫败,可这官场之事是需要熬资历的,即便他急于求成也得一步步升上去。   而他也不傻,敢说出对付许在林也不是说大话,自然是调查过的,许家依靠的是赵家,而赵家却是太后一族,不巧的是当今圣上不是太后亲子,而太后亲自瑞王爷如今还在京城蹦达。   他虽年纪小,可却可以利用自己这年纪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杀母之仇,迫害之仇,不只是大哥一个人的责任。   “大哥,你又不是做官的,我好歹是官身,行事也方便,赵氏那恶婆娘就交给你了。”许秋明笑嘻嘻的说着,并不相让。   许秋白失笑,“狗屁大点孩子也来教我这当哥的了。”   许秋明哼了一声,“有志不在年高,有本事不在年纪大小。”   贺婉瑜笑眯眯瞧着兄弟俩斗嘴,觉得真好。   在这天之后,许秋明在翰林院遇见许在林仍旧一副温和俊雅之态,甚至还隐隐透露自己知道身世的意思,许在林本就想方设法与他培养感情,见他此态度,只以为是少年郎贪恋父亲,心中不由窃喜,对许秋明更加上心,最起码在翰林院用心教导于他。   至于许秋白,他不是官,但是他会赚钱啊,而且他还有个会出主意的娘子,许在林那里只放了点心思注意着,主要心思便是搞垮赵氏嫁妆铺子。   不过这些妇人的嫁妆铺子好坏大多看妇人在家时受不受宠,端看赵氏的以前的行事做派以及铺子地界,便知赵氏在娘家时是个受宠的。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铺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也正正经经让赵氏不愁吃喝还能养着许家老小了。   许秋白自知本身实力与赵氏无法抗衡,只能按捺下焦急的心思一门心思去发展许家的生意。他本身有头脑,如今也有贺荣这个靠山,在京城又打开门路,只要有心今后做大是必然之势。   以前他作为个孩子无法与赵氏抗衡,可他并不惧怕她,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记得当初他娘是怎么一点点虚弱死的,更会记得误服了药物的许秋明是如何的可怜的,这些他都记得清楚,早晚一天让许家那对夫妻付出应有的代价。   许秋白忙着生意,许秋明忙着升官发财,作为三个孩子的娘,贺婉瑜可真闲啊,除了在家遛孩子就是出门去贺家。   这日贺婉瑜照常带三小只出门去贺家,半路上马车却被人拦下了,贺婉瑜让翠竹过去瞧瞧,过了会儿翠丫回来道:“太太,对方说是户部左侍郎家的千金郎月眉小姐,想请您去茶楼一叙。”   朗月眉?贺婉瑜皱眉思索,却半点对方的印象都无,她来京城这么久,大嫂周氏也跟她说过大户人家的规矩,有事上门必先下帖子,对方接了帖子给了回复客人才好上门。   她是小户人家出来的,这户部左侍郎家的千金还能不知这样的礼节?   一般的大家闺秀能做出当街拦人之事?   贺婉瑜放下帘子道:“你去告诉那郎小姐,就说我今日有事,不能奉陪。”   翠竹应了声过去了,没一会儿回来了,还颇有些不高兴,“太太,那小姐骂我了。”   “骂你什么了?”贺婉瑜笑问。   翠竹嘟着嘴道:“骂我不懂规矩,我往回走的时候还在说太太不愧是乡野妇人,连她的面子都不给。”   贺婉瑜呵呵了,这小姐可真懂规矩啊。   “行了,管她干嘛,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罢了。”贺婉瑜不认识朗月眉,对她如何也不关心,很快让马夫赶了车往前走了。   不远处郎家马车里朗月眉气的发疯,“什么东西,不过是乡下妇人,在本小姐面前也好意思拿架子,谁给她的脸呢。”   一旁的吕氏安抚道:“不过是个嫂子罢了,何必与她计较,真计较起来让许秋明知道该说你左性了。”   说起许秋明朗月眉脸都红了,“行吧,要不是看在许秋明的份上,我一定不让人饶了她。”转头又对吕氏撒娇道,“娘,您什么时候让爹爹问问许秋明呀,一日不定下来我一日不安心。”   吕氏拍拍她手道,“过几日我便让你爹爹问问他。就咱们这样的人家能看上他一个商户人家的孩子是他的体面,他还能拒了不成。”   许秋明还真就拒了,他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户部左侍郎不敢置信道:“大人不是说笑吧,下官今年只有十五。”   用她嫂子的话说,他还未成年呢。用他哥的话说,他毛还没长齐呢。   毛都没长齐就被人询问亲事,许秋明表示,人家还小,暂不考虑。 第60章   户部左侍郎找许秋明之前是有十足的把握的,他早就找人打探过许家是商户,其兄原先是屠户,这几年经营其他生意家里条件才慢慢好了起来,说到许秋明的靠山也只有其嫂的长兄贺荣,其他再也没有。而他们郎家世代京城书香门第,家中在各地做官的更是不少。   两家家世可以说是云泥之别,郎家姑娘愿意下嫁,许家该求之不得才是,而且娶了他的女儿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当然,若不是月眉苦苦哀求,他见许秋明一表人才,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更不会腆着脸主动来问这事。   可谁知对方竟然拒绝了,户部左侍郎的脸上很不好看,摸着胡子半晌道:“许大人是瞧不上小女了?”   许秋白呵呵一笑,“下官只与贵公子有过交情,至于郎家小姐却是不认得的。更谈何瞧上瞧不上,更何况下官今年只有十五,下官当初答应过哥哥,二十岁之前是不考虑成亲的。”   户部左侍郎阴恻恻的看他一眼,心里恼怒,朗月眉今年也是十五,男子到二十娶妻的确不算晚,可二十岁的姑娘就是老姑娘了,况且许秋明现在只拿自己年纪说事,其他并不应话,就算他的女儿当真等到二十岁,估计这小子也有其他话说。   “年纪不是问题,先订婚过两年再成亲也是一样的。”他想的很好只要定了亲什么时候成亲不一样可以更改吗。   谁知许秋明根本不接话,只笑眯眯道:“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官自幼跟着长兄长大,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下官的婚事还得兄嫂操办,而且年龄上,下官兄长说过是不能早的,怕成亲早了伤了身子。”   郎侍郎被堵回来一口气憋在心里,他作为女方长辈主动上门本就有失颜面,可如今被拒了,真是颜面全无。他站起来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告辞。”   许秋明仍旧满脸笑意,将他送到楼下,待人走远了,脸上的笑才收敛起来。   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来肖想自己,长的好就是没办法啊。   回到家吃饭的时候许秋明便把这事儿当个笑话在饭桌上说了,“小爷长的好就是麻烦。”说着还抚了抚发冠,得意的神情无可隐藏。   贺婉瑜不由笑了,“那日我去贺家的时候还碰上拦轿的,就是那个郎家姑娘,我竟是不知天子脚下姑娘家都如此开放呢。”   这事儿她之前没当回事儿,在家也没说过,如今说起来许秋明眉头一皱,若只是找上他,他自己打发回去就是了,好歹他是官身,可对方居然找上嫂嫂,必定仗着家世欺辱嫂嫂。   “嫂嫂不用搭理,有什么事直接往我身上推就好。”许秋明一本正经道。   贺婉瑜点头,“好,下次我就说我为一介村妇,当不了许大人的主。”   这次不止许秋明笑了,许秋白也失笑,“那我就是一介屠户,也做不得许大人的主了。”   一家人都做不得主,看他们找谁去。   许秋明只有十五岁,的确没有必要着急亲事,眼下许家主要的事就是壮大自身实力,搞另外那个许家。   贺婉瑜磨刀霍霍向猪羊,可惜家里的两个男人纷纷将她架空,只让她哄着三小只玩就是了。   于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许秋白在京城又开了几家铺子,而且还低价在城外买了一处庄子,而且那庄子曾经是赵氏的陪嫁,买的时候许秋白直接将里面的人拒了,重新采买下人到了庄子,建猪圈,杀猪,种粮食,建作坊。   而被许秋白拒了的庄子上的下人无处安置,只能暂时回了许府等候赵氏的安排,赵氏也是焦头烂额,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几处铺子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如今更是为了周转将京郊一处大庄子低价卖了,卖了就卖了吧,可里面的人却不好安置,许家下人本来就多,这些人又是她的陪嫁,当初她使劲手段使得那两个贱种逃离许家,家里老太太便对她不满,这十几年来都没给过她好脸色。如今若是这些人进府,老太婆还不得吃了她。   可其他铺子这几年经营的也不是很好,勉强有些进项,若是再加派人手势必进项就少了。   赵氏为庄子上的问题头疼还没解决,那厢其他铺子又出了问题,几家掌柜都是赵家老人了,跟着赵氏管理铺子多年,若说没有问题那是骗人的,可以前他们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少借势欺人,以前尚没出问题,却不想最近一起爆发了出来。   赵氏心里埋怨这些掌柜的没本事,可又不敢将人都拉下来换别的,这些好歹是她的陪嫁,换个其他人谁知会是什么光景。   赵氏头疼许在林是不知道的,这几日他与许秋明联络感情,关系颇为不错,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今日两人还一起去酒楼喝了酒,许是父子亲情,许在林发现许多见解与许秋明一致。   从外面回来许在林也没去小妾那里,径直去了正房,赵氏正头疼着,也没心思伺候他,一腔热血碰了凉水,许在林颇为不快,“往常不来的时候你有意见,我这来了你又这副德性?”   赵氏今年四十出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但许在林只有一个,偏偏府中妾侍又多,鲜嫩的小妾都睡不过来,许在林哪里有心情睡赵氏这半老徐娘。往常许在林一个月最多过来一次,敷衍的入港撒种也就了事,可这回许在林主动来了,赵氏竟没了往日的热情。   许在林心里不痛快,转身就走,气的赵氏怒火都没处撒。   许在林去了新纳的小妾房里翻云覆雨好一番热情,情话间不免抱怨两句,小妾媚眼如丝,勾着他的腰,“不是妾身说太太坏话,实在是太太不识趣,像老爷这个年纪龙威虎猛的是咱们女人的福气,既然太太不珍惜老爷,老爷就多往咱们姐妹房里来几次就是了。咱们巴不得老爷天天宿在咱们房里。”   男人最怕别人说自己不行,但同样更喜欢别人夸赞他厉害,许在林也不例外,这日之后果然少往赵氏房里去了,几个小妾房里倒是日日不落。没多久,那小妾有了身孕,许在林大为高兴。   赵氏正为了生意焦头烂额,猛不丁府中小妾有了身孕竟没注意,然而赵氏就是赵氏,直接一碗落胎药给灌了下去。   许在林回来的时候小妾并都去了半条,瞧见许在林哭道:“老爷,太太好狠的心,妾身怀的是个儿子啊。”   许在林成年的儿子有三个,而且两个出走十几年,府中只有许明远一个儿子,其他一溜儿的姑娘,这么多年好容易妾侍又有了身孕竟被赵氏生生夺了命,想到白日里许秋明对娘亲的怀念,许在林对赵氏更加愤恨。   “毒妇!”许在林怒气冲冲的到了正院,将正在拨算盘的赵氏一个耳光子扇了过去。   赵氏正被账目缠的焦头烂额,猛不丁被打了一巴掌直接被打懵了,“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许在林气的咬牙切齿,“小翠好容易有了身孕,你竟容不下个孩子。”   赵氏一听是这事儿,毫不在意,“不过是个贱种罢了。”   许在林听着火大,想到当年那个貌美的女子何尝不是赵氏一句贱种要了对方的命,使得他两个儿子离家出走直接更名不再认他这个父亲,“毒妇。”   许在林挥出去的巴掌被急忙赶来的许明远拦住,二十多岁的男子正是力气大的时候,许在林一时没能挣扎,“你要违抗你父亲不成?”   许明远看着他却没松手,“爹,您真的打算为了个贱种如此待母亲?母亲嫁到许家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您生儿育女打理家世,您就这样对她?爹,您真的让儿子寒心。”   呵,连他的儿子也说自己的兄弟贱种,许在林看着已经长成的长子,冷笑一声走了,果然是赵氏生的儿子。   许在林从家里出去,直接让小厮去许秋明那里递了消息。   许秋明正在家中带着三个侄子玩听了这话满脸焦急对许在林小厮道:“请回去与许大人说,秋明过会儿去芙蓉居找他。”   那小厮见此非常感动,回去与许在林一说,许在林叹道:“还是幼子心疼老子啊。”至于二儿子,一个没出息的东西他才不在意。   而许秋明待那小厮走了,笑眯眯拍拍三宝的脑袋道:“你们三个自己玩,二叔我要去唱大戏了。”   一听唱大戏三小只非常兴奋,“二叔带我去,带我去。”   二宝和三宝也纷纷表白。   许秋明却直接拒绝,“那可不行。”   许秋明将三小只亲自交给贺婉瑜便打算出门,贺婉瑜笑着嘱咐:“要不要给准备点辣椒水?”   许秋明一笑,“不用,咱的眼泪收放自如。”   果不其然,许秋明着急忙慌的去了芙蓉居,许在林感动坏了,“真是个好孩子啊。”   许秋明微笑,“许家大哥也是个好的,最是个有孝心的儿子了。”   许在林一听许明远的名字,顿时想到刚才在家中对方紧握他的胳膊不让他动作的事情,顿时心情有些不好,“不要提他,简直是个逆子。”   许秋明一脸惊讶,“许家大哥惹您生气了?”不等许在林回答,他又兀自接下去道,“许大哥也太不该了,有您这样的父亲是我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他能有您这样的父亲竟还不知足,实在是....唉.”许秋明说着脸上也适当表现出羡慕与遗憾。   许在林一旁瞧着,心里熨帖极了,差点脱口而出‘你就是我的儿子’这话。可他又担心二儿子这十几年中对许秋明灌输了不好的话,贸然相认反倒容易激起对方的抗拒,便喝了口茶叹气道:“我若是有你这么个儿子也就满足了。”   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偷偷去瞥许秋明,见他眼中先是升起一股孺慕又有纠结,越发认定许秋白给他灌输了不好的话。   许在林刚失去一子,又被长子顶撞心情颇为不顺,两人从中午一直坐到下午。许在林面对小儿子像是得了知己,一脑门子的话都说了出来,许秋明照单全收,时不时附和着他愤慨两句,又埋怨赵氏两句。   末了许秋明有些低落道:“听我大哥说我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呢,不过我们娘是小妾,有了我们兄弟两个主母不容我们,还在我们饭菜里下毒,若不是大哥及时发现抱着我跑了,恐怕现在我们兄弟两个早就没了。听说我们娘也是因为主母不容给毒死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自己爹娘长的什么样。”他越说越委屈,十几岁的少年没了精气神,可怜极了。   而本就对赵氏不满的许在林心中则震惊不已,当初他只以为蓝盈是因为思虑家人身子不好没了,却不料中间有这样的隐情,还有他的两个儿子,本该在许家成长,却也被赵氏那毒妇给害的不得不离开家乡。   许在林心里越想越怕,当初两兄弟若是没躲开,那么迎接他的应该就是两具尸体吧?   好个毒妇!许在林吓了一身冷汗,简直不需要调查清楚便可以给赵氏安个罪名了。   就听许秋明继续道:“当初我哭着闹着要爹娘,可是哥哥却说我们没有爹娘。”少年郎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若是有您这样的父亲,也就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许在林差点脱口而出。你就是我的儿子啊。   “唉。”许在林叹了口气,心中对赵氏越发愤恨,若不是赵氏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他都想将人休了。   许秋明苦笑:“我们兄弟大概就是孤苦伶仃的命吧。”   许在林张了张嘴没吭声。   而许秋明瞧着他的神情,心中都不知道冷笑了多少声。   末了许在林握着他的手道:“以后就将我当做父亲吧。”   许秋明孺慕之情更甚,激动的点点头。   经过许秋明的安慰许在林心情好了许多,但等他回去瞧见赵氏和许明远的时候火气又上来了,直接去了小妾房里也正院都没去。   许秋明待许在林走后才露出讽刺的笑意,然后漫不经心,心情颇好的回家去了。 第61章   许秋明涮了许在林心情颇好,回到家绘声绘色的给贺婉瑜和许秋白演了一遍如何与许在林惺惺相惜又如何的父子情深的,逗的贺婉瑜哈哈大笑,她在想,不知道等哪日知道自己被许秋明涮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直笑着听的许秋白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当初许秋明不过是个奶娃娃,就被他偷出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感受过爹娘的疼爱,如今却又因为那些事与许在林虚与委蛇,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里既愧疚又心酸。   “往后不与他来往也罢,交给我就好了。”许秋白往日虽然时常打击许秋明,可到底心里是疼他的。   许秋明却哼了一声,“那不成,戏已开场,怎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娘的死,当初兄弟俩受的迫害,这些都要清算。   贺婉瑜无奈的看了兄弟俩一眼,道:“你们要做什么尽管去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话音一落,兄弟俩齐齐看向她,许秋明道:“嫂子,我要吃好多好吃的。”   贺婉瑜笑着点头,“想吃什么尽管报菜单,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你说的出,全部没问题。”   真是好福利,许秋明觉得以后得更加把劲才行,于是报了一串菜单。   贺婉瑜听了哭笑不得,“你吃的过来吗,这么着,每天做几道,如何?”   许秋明忙点头,这样已经很好了呀,他都不敢去看他哥的脸了,黑的跟锅底是的。   被忽视的许秋白觉得自己刚才的心疼真是喂了狗了,许秋明就是个滚刀肉一样的存在,你上一秒还心疼他呢,下一秒就能霸占他媳妇的空闲时间,有那空闲时间与他交流交流夫妻感情多好。   乐呵呵的贺婉瑜完全忽视了许秋白怨念丛生的脸,可晚上被压在身子底下又摸又捏又啃的时候终于回过味儿来了,这男人吃自己弟弟的醋呢。   可许秋白得了好处哪肯放过她,直接拆分入腹,顺着滑溜溜的水儿就入了港,一晚上弄了几次直到贺婉瑜哼哼哼唧唧的入了睡,许秋白这才抱着她去洗了澡然后塞回被窝搂着美娇娘睡了。   第二日贺婉瑜起来的时候身上酸痛的厉害,尤其是一双腿下炕的时候都有些打颤,再看身旁,罪魁祸首早就不见了踪影,贺婉瑜气的捶打了两下枕头,本来打定主意不让他得逞的,谁知滋味来了根本不记得自己之前想了什么了。   出去的时候三小只正在院子里玩耍,也不嫌热,蹲在树下叽叽咕咕不知说着什么。   翠丫见她起来了忙让翠竹去催促早膳,“太太,老爷一早就出门了,说是中午不回来了,二老爷也一早去衙门了。”   贺婉瑜一听许秋白中午不回来了恨的咬牙切齿这是占了便宜不敢回来呀。但在翠丫面前却不能说的,只叫了三小只去用早饭。   饭后翠丫突然拿了一张帖子过来,“太太刚才门房送过来一张帖子,说是鲁王府上送来的。”   贺婉瑜一愣,鲁王府?不认识啊。   不过李耀祖之前安排的管家却是京城人,便给贺婉瑜说了说。   原来鲁王是当今圣上的兄长,不过是庶出,当年夺嫡闹的很大,可唯独鲁王保全了自身,原因无他,鲁王胆小懦弱,早早的便投奔了当时实力强劲的圣上。而圣上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又知道自己这长兄的为人,便让他们一家在京城荣养居住。   一直以来鲁王府感念皇恩,在京城行事非常低调,就是不知这次为何突然给贺婉瑜一介商妇下帖子去游荷花园了。   不过既然王府下帖子,她也不好拒绝,只让管家与来人说等自家老爷回来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而另一边贺家,惠氏也收到了请帖,而周氏因为快要临产没有收到,惠氏也疑惑不解,她不认识鲁王家的人啊。   倒是贺荣失笑,“娘就去吧,估计妹妹那里也收到请帖了。”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许家就来人说了这事儿。惠氏摸不准头脑,“这达官显贵家都是咋想的,太复杂了。”   晚上许秋白和许秋明回来,贺婉瑜将请帖拿出来给他们看,许秋白也皱眉不解,却不料许秋明看了眼请帖竟红了脸。   许秋明竟然能脸红,贺婉瑜纳罕,觉得稀奇极了,就他这性子,也就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在自家人跟前那是满嘴跑火车,要多得瑟有多得瑟的一个人了,就这样一个厚脸皮的人竟然因为一张请帖红了脸。   “从实招来。”贺婉瑜直勾勾的瞅着许秋明。   许秋明干咳一声不去看她,眼神漂移看向别处,“招什么招,我也不认识鲁王。”   “呵。”贺婉瑜心思一转,觉得其中有猫腻,便皱眉摇头道,“既然咱们一家都不认识,还是别去了,省得惹了达官显贵被人笑话。”说着就要去写回帖。   许秋明急了,赶紧拦住她,“别啊嫂子。”   贺婉瑜挑眉,“怎么?你不是不认识吗,我和你哥是商户那就更不认识了。”   “就是.....嗯.....”许秋明支支吾吾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贺婉瑜叹气,“算了,反正咱们都不认识,我去写回帖。”   许秋明脸涨的通红,飞快拦住她,“嫂子我说,我说。”说着一咬牙,一副壮士赴死的表情快速道,“是淮阳郡主,我认识她,那日她随口说了句要请嫂子去游荷花园,没想到她真的下帖子了。”   淮阳郡主?   贺婉瑜一时也不知道这淮阳郡主是谁。   好在许秋白在京城几个月到处都已熟悉,便给她解答疑惑,“淮阳郡主是鲁王的嫡长女,听说深受鲁王夫妇疼爱。”说着许秋白也皱眉看了许秋明一眼,心里不满极了,大夏天的还得因为这小子出门,多热啊。   许秋明被他哥眼刀子刮着,有些不自在,“那什么,嫂子,她肯定不止请了你,估计贺家婶婶也请了,你们去就是了,她性子挺好的。”   “哦?”贺婉瑜狐疑的看着许秋明,许秋明心虚的眨眨眼,转身就要跑,“我去瞧瞧三宝他们。”   贺婉瑜眯眼冷笑,“回来。”   许秋明苦着脸回来,“嫂子。”   “说说。与淮阳郡主什么关系?”贺婉瑜审问。   见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许秋明苦了脸,可这事儿早晚得让哥嫂知道,索性便道:“鲁王府世子今年参加科举得了探花,咱们到京城的时候便与鲁王世子结识了,当时淮阳郡主女扮男装跟着鲁王世子出门,所以就认识了。”   贺婉瑜听了笑了起来,到后来成了哈哈大笑,原来许秋明这样的竟然真的也会喜欢上个姑娘了,想到许秋明今年只有十五岁,在后世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呢,谈恋爱那都算早恋,在这古代十五虽然小了些,可订了亲的却是有许多了。   “好,好,我去。哎呦。”贺婉瑜一笑便收不住了,“许秋明你真不错。”说着诚心的竖起大拇指。   许秋明脸上变幻莫测,一张脸红的像苹果。   三个宝从外面进来瞧见他们二叔的脸,顿时大惊,大宝大笑,“二叔你的脸好像猴子屁股。”   二宝也不甘示弱,“胡说,明明像鸡屁股。”   贺婉瑜一听顿时又笑起来,许秋白嘴角噙着笑意,也揶揄的看着许秋明。   许秋明被俩侄子气坏了,跑过去就要修理三个小的。   三宝摸摸下巴,老成道:“我怎么瞧着二叔是春心大动了。”   贺婉瑜一愣,接着怒吼:“三宝,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书!”   三小只三岁半多,大宝二宝只知道吃喝玩乐,三宝吃喝玩乐之余喜欢看书认字,不过三岁多的年纪认识的字已然不少,相对比大宝二宝简直就是文盲,而三宝酷爱看书,各式各样的书都看。而听这话显然是看了什么不得了的书了。   许秋明也有些心虚,赶紧说好话,“嫂子别气,我教训他。”   他越说贺婉瑜就越怀疑,对许秋白道:“夫君,最近三宝跟着秋明读书来着,你去二弟房里瞧瞧。”   许秋白瞪了许秋明一眼就要往外走,许秋明赶紧去拉,“大哥,我错了,我错了。”   许秋白不为多动,去了许秋明房里一番查找,竟在枕头下面翻出两本话本子来。随便翻了两页,脸直接黑了,差点将书扔到许秋明脸上。   许秋明垂着头委屈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到的啊。”   一旁三宝兴奋补刀,“我见过二叔看于是趁他不注意就拿了看了,可好看了。”   许秋明简直心如死灰。   最终许秋明挨了许秋白一顿揍。三宝也光荣的挨了一顿揍,并且被罚三个月不能看书,简直忍无可忍。   而那几本话本子也被许秋白没收了,回到房里贺婉瑜洗澡去了,许秋白便靠在炕上翻开来看,一看之下觉得很不错,不觉间就入了迷,贺婉瑜进来的时候就瞧着他看的脸上荡漾,不由问道:“挺好看?”   许秋白自小不爱读书,尤其被赵氏编排说他不看正经书之后连正经书也不看了。本来只想瞧一眼就放下,竟一时入了迷。   “还不错。”说着折了书页去洗澡去了。   贺婉瑜头发到腰,垂在炕上晾干,顺手拿起来翻看。   可看了几页却看不下去了,这简直就是崔莺莺与书生的高仿版啊,简直就是套路,也不知道哪里好看了。   贺婉瑜放下书,闭目养神。许秋白从净室出来,拿了帕子给她擦头发,擦着擦着便瞅见睡衣底下莹白的肌肤,一时真的春心大动,心神荡漾,也不顾头发湿着了,抱起贺婉瑜便压了上去。   昨晚弄了几回累的贺婉瑜想骂人,今晚这男人不知又发了什么疯,竟然又来。   “起开。”贺婉瑜挣扎。   许秋白埋首她胸前张嘴咬了一口,贺婉瑜浑身一颤又软成一团,许秋白得了手心里美极了,他家娘子软肋在哪里他可是一清二楚,只要啃啃咬咬,最后得逞的还是他自己。   这晚许秋白自创新的姿势,弄的贺婉瑜半宿都哼哼唧唧,到了后半夜嗓子都有些哑了,如何睡去都不知道。   过了没几日便是淮阳郡主设宴游荷花的日子,贺婉瑜穿戴一新打扮妥当便乘车前往贺家与惠氏一同前去。   路上两辆马车擦肩而过,带起的风掀了帘子,马上上十五六的小姑娘瞥见另外车上的女子,惊叹:“娘,那辆马车上的女子长的可真好。”   赵氏揉着眉心,“管别人干嘛,今日淮阳郡主设宴,鲁王世子作为兄长定会前去,你只管注意着些,把握住机会,今后不愁日子不好过。”   一说起这个许茹芸红了脸,想到那人风情朗日的模样,心里也隐隐有了期待。 第62章   贺婉瑜到了贺家与惠氏同乘一辆马车一起往鲁王府而去。对于自己能够得到请帖惠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就一介商妇,没认识过什么达官显贵啊。”来京城三年,因着贺荣的官职偶尔也有应酬的时候,可那时她刚来京城贺荣又只是翰林院里连官职都没有的庶吉士,出门应酬本就少,在一处的也多是家世差不多的。   见过的官最大的恐怕就是亲家大理寺卿的夫人了,像什么王爷郡主的,那都是生活在传说当中的人物。   贺婉瑜想起那日接到请帖时许秋明那模样,不由笑道:“这事儿恐怕应在秋明身上了。”   “秋明?”惠氏惊讶之后就释然了,“他好歹是状元,又年少成名,少不得被人捧着,当初你哥也认识不少公子哥,兴许秋明认得鲁王府的公子吧。”   闻言贺婉瑜抿唇笑,“不,他不止认识鲁王府世子,连带淮阳郡主也认识。”   惠氏一听摇头失笑,“那就难怪了。”   两人说话间马车停在鲁王府角门,两人下了车有穿着体面的婆子迎上来,“两位太太来了,咱们郡主和王妃正等着二位呢。”   说着。这婆子遣了丫鬟上前收了她们带来的礼品。   就在昨日她还有些拿不准该送什么礼,毕竟那是王府,王府有的好东西何其多,而她们小门小户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却不多。最后还是三宝给出主意,于是她便带了两坛葡萄酒过来。   不过这葡萄酒在她看来是不成功的,与纯正的葡萄酒味道相差很大,但耐不住喝了它的人都觉得好。这就让她觉得无语了。   犹记得刚到京城的时候带了两坛给惠氏夫妻,老两口喝上瘾了竟然每天都要小酌一杯。而贺荣则更搞笑,直接拿了一坛当作年礼送给了他的座师,据说评价颇高。   两人道了谢跟在婆子身后穿过九曲回廊又转过月亮门走了大半盏茶的功夫才到了一处院子,进了院子便觉热闹。此时许多接受宴请的人家都过来了,有的带了自家小姑娘,此时正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处说笑。   那婆子带着二人进了一处厅堂,道:“王妃郡主,贺夫人和许太太过来了。”   惠氏和贺婉瑜进去就瞧见上首主位坐着一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不用想也知是鲁王妃了,此时见两人进来抬头瞧了一眼,然后眼角染上笑意,在贺婉瑜母女行礼的时候抬手笑道,“免礼了。”   两人虽然听到这话,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鲁王妃身旁站着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瞧见贺婉瑜的时候眼前一亮,不由说出口,“这位姐姐长的可真好看。”   贺婉瑜抬头瞧了她一眼,这甜滋滋的声音有些耳熟啊。不过既然对方与许秋明见过那可能她也见到过?   淮阳郡主话音一落,鲁王妃就嗔了她一眼,“长辈还在呢,淮阳你带你婉瑜姐姐去花厅玩吧,屋里热的很。”   淮阳郡主应了声,过来就挽上贺婉瑜的胳膊笑眯眯道,“贺姐姐,咱们去外面玩,今日来了许多姐妹呢。”   贺婉瑜没有什么不应的,两人往外走,门口坐着的赵氏却狐疑的看着贺婉瑜,分明就是早上来时她们碰到的那女子。不过若是京城贵女,没道理她没见过,就是不知是哪家小姐了。   而贺婉瑜跟着淮阳郡主走了,鲁王妃却将惠氏留下了,两人说了几句话便让人安排她坐下,赵氏心里更是心惊,这妇人什么来头,竟然安排这么靠前的位置。   不过没多久就有人给她介绍了惠氏,得知惠氏是如今吏部郎中贺荣的母亲,赵氏的看向惠氏的眼神都古怪起来。   自打许秋白兄弟俩举家进京,赵氏就托了娘家人打探了两兄弟这些年的过往,说不惊讶是假的,所以连带贺家一家子她也知道了清楚。   可如今让她惊讶的是鲁王妃的态度,贺荣在如何也不过是个五品官,而她家老爷在翰林院混了这些年也不过是从五品翰林院侍讲学士,虽然差了一级,但待遇也不能差这么大吧?   不过赵氏能称霸许家也不是没道理的,在不了解情况时就算旁人跟她嘀咕惠氏,也只当听不见,她可是打听过了,贺家以前是开棺材铺的,这惠氏更是个泼辣货。   赵氏震惊尚且能安之若素,然而许茹芸却直接震惊的忘了反应了,她如今还记得当日去聚宝阁碰见许秋白的情形,就今日早晨她们还碰到过,只是当时她只觉得贺婉瑜有些眼熟,如今却真的想起来对方就是许秋白的妻子了。   许茹芸万万都没料到两人会在鲁王府相遇,她虽然听说了她那个庶弟中了状元,可也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而且对方入京城不到半年,就能得到鲁王府的帖子,不得不让她惊讶了。   不过许茹芸不是闹腾的性子,虽然对未谋面的庶出兄长和弟弟没什么好感,却也做不出当众让人出丑的事情来。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火辣,贺婉瑜还是瞧见了,她倒是没有认出来,只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只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罢了。   夏日炎炎,鲁王府将宴席摆在了四周满是荷花的湖心亭,两座面积颇大的湖心亭由一条小径连接着,足足摆了四桌。   当然小姑娘小媳妇在一处摆了两桌,另外两桌则是鲁王妃亲自做陪的长辈们一桌。   令一众看客惊讶的是鲁王妃竟将惠氏安排在了她的下手边,而贺婉瑜则被淮阳郡主挽着胳膊坐在了一起。   在座的可以说都是往日与鲁王府有交情的,谁不知鲁王虽然窝囊,却因为这份窝囊被圣上信任,不然为何当初十多个皇子除了圣上就只余了这鲁王好好的活着。   贺婉瑜只当瞧不见别人的目光,该吃吃该喝喝,在她自己看来是对旁人漠不关心,在淮阳郡主看来这个未来的嫂嫂是真性情,与情郎说的一般无二。而落入旁人的眼中就是没有教养了。   不过贺婉瑜不是喜欢看人脸色的人,别人对她脸色不好,她自然也不会贴人冷屁股,倒是将那些打算看热闹的人气个仰跌。   待宴席终了,一群人在湖心亭喝茶赏荷花,一阵风吹来,倒是吹走一些燥热,带来一丝清凉。   “这荷塘倒是个好地方。”有人趁着鲁王妃说笑的时候开口夸赞应景,“瞧瞧咱们淮阳郡主比那花儿都美许多。”   鲁王妃照单全收,“可不是,王爷长的胖最是怕热,圣上心疼兄长便令人修了荷花池,别说,到了夏天还真凉快许多,王爷一到夏天都恨不得住在这湖心亭了。”   众位夫人都笑着应景,谁不知鲁王肥硕,那一身的肥肉到了夏天的确难熬。   刚刚说话的那位正巧是吏部另一位郎中的太太马氏,瞧了眼并不答话的惠氏笑道:“听闻贺夫人是清河县人士?”   惠氏瞅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点头,“不错。”   马太太眼珠子一转,轻笑,“想必清河县那样的小县城没有这样的荷塘吧?”   四周的人一静,看马太太的模样像看个傻子,偏偏傻子马太太犹不自知,见惠氏眉头稍皱,心中不屑,果然是小地方来的,就算有个能干的儿子又怎么样,在京城这地界儿可不只是有本事就能往上爬的。想她丈夫马郎中能不到四十就能坐到正五品,那是因为家族强大,贺家独门独户的凭什么与他们争。   马太太颇为自得的继续道,“哎呀,瞧我这张嘴,清河县自然没有了,贺太太别见怪,也是咱们王妃仁慈,让大家伙能在这好地方一块纳凉。贺太太可得珍惜这样的机会呀。”   “好的。”惠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如同看个傻子。   可惜她的表情被马太太看在眼里却以为是觉得丢人,而鲁王妃的脸都青了,马太太都不知道鲁王妃是怎么了,还以为是鲁王妃觉得惠氏丢人而不高兴呢。   就听惠氏笑眯眯道,“马太太说的是,不过,这里是鲁王府,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转头对鲁王妃赔罪道,“王妃请见谅,民妇本不过是商户人家,却在王府被马太太羞辱目光短浅没见识,实在是气不过。本来在旁处说也就罢了,可马太太却在鲁王府说这话就不该了,民妇再不济也是郡主下了帖子请来的,马太太如此嘲笑民妇,可不就是认为郡主和王妃没眼光吗。”   鲁王妃含笑点点头。   马太太脸直接白了,看向鲁王妃却见鲁王妃瞧都不瞧她一眼,顿时急了,“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是什么意思啊,惠氏笑眯眯的,嘴角微挑。   马太太有些委屈,“我,我。”   “好了,如此美景还有闲工夫说些有的没的。”鲁王妃被马太太弄的有些不自在,全程再也没瞧马太太一眼。   而贺婉瑜瞧着她娘三言两句将马太太堵回去,心情也颇爽,同桌的小姑娘小媳妇虽然对贺婉瑜也看不上眼,却也没人敢说什么了,毕竟人家是郡主请来的,当着面说对方的不好,岂不是打了郡主的脸。   桌上的气氛和谐起来,贺婉瑜也乐的清静。   中途淮阳郡主拉着她一起去如厕,其他人瞧着两人亲密的走远,颇为羡慕,“那贺氏真是好运气。”   另一个冷笑道,“人家兄长是贺荣,小叔是许秋明。”   开始说话的姑娘不说话了。   贺荣当年可是二甲传胪,当年的风采可是将头甲三名都给比了下去的,就是知道贺荣成亲了,心里偷偷仰慕他的小姑娘也不在少数。   她们本以为贺荣之后再无美男子,没成想三年后来了个许秋明。   更让人惊奇的是如今这个美貌的贺氏与这两人都有关系。   此时桌上再也没有姑娘说贺婉瑜如何了。因为她们突然记起许秋明是和她们一般大而且是没有成亲的了。   而她们身边坐着的这位许太太是许状元的长嫂呢,长嫂如母,尤其是许状元上头是没有父亲母亲的。   几个小姑娘心思辗转竟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好生与贺婉瑜交谈,偷偷抬眼去瞧贺婉瑜,见她脸上带笑正与淮阳郡主说着话,猛然发现这位许太太真的美貌动人。   听说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呢,生了儿子竟然还如此美貌。   淮阳郡主觉得有些丢脸,不过今日请来的大多是与她交好的姑娘,心里虽然觉得丢脸可也没想着当面给她们难堪。   见淮阳郡主和贺婉瑜的谈话告一段落,有小姑娘凑趣道:“许太太,您往日用的什么脂粉,皮肤真的好细腻嫩滑啊。”   贺婉瑜眉头一挑,突然笑道,“我往日除了护肤的脂粉就是用我们家的葡萄酒敷脸。”就在刚刚,她突然觉得京城贵女多,若是能将用葡萄酒敷面膜推广出去似乎也不错,只不过他们这次进京带的葡萄酒没有很多,但在清河县还留了一些的。或许她开个铺子专门去卖给这些有钱人也不错?   毕竟女人的钱好赚啊。   “葡萄酒?”少女好奇,“哪里有卖的?”   贺婉瑜笑眯眯道:“是我家自制的,只是铺子还没开起来。”   众人了然,毕竟他们都知道许家是经商的,只有许秋明一人读书。 第63章   不过宴席之前淮阳郡主倒是听刘妈妈说起过,道是许太太带了两坛子酒过来,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如今一想倒是有些想通了,“莫非今日姐姐带来的就是那葡萄酒?听说这种东西只有最西边儿那些地方才有呢,就是宫里估计都没有。”   贺婉瑜点头笑道:“进京前带了些,想着王府也不缺什么,就带了两坛子过来给郡主和王妃尝尝。”   一听这话,淮阳郡主瞟了眼贺婉瑜白嫩嫩的肌肤笑了,“那感情好,姐姐快说说,回头我好和母妃一起敷敷。”   其他姑娘也赶紧凑过来,贺婉瑜也不藏着掖着,便将法子说了出来。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她们每日梳洗最喜欢涂脂抹粉,倒是头一次听说脂粉堵塞皮肤让皮肤暗淡呢。   另一边太太们桌上却没有这么融洽,赵氏瞧了眼坐在人群中聚精会神听着的女儿,眉头不由皱了皱。   而许茹芸此刻对贺婉瑜崇拜的不得了,不过她一想也还真是这样,脂粉厚厚一层在脸上的确不舒服,尤其是夏天出门又不得不用,用了又粘腻腻的,洗了脸都觉得粗糙不少。   贺婉瑜言笑晏晏的在众位姑娘小媳妇中交谈,惠氏在那边看着也安心不少。   待宴席结束,娘俩出了王府,贺婉瑜笑道:“咱家可又要发财了。”   惠氏挑眉,“又有什么好主意?”   她觉得好笑,就她和贺平洲两人都是蠢的,没有一点生意头脑,没想到生的一双儿女一个两个的这么能耐,贺荣因为是朝廷命官只在东南省投了银子与海船分红,儿媳妇嫁妆虽然不少,可也都是庄子每年都有出息。   倒是女儿女婿这几年过的风生水起,作坊起来了,供货的生意铺下去了,就是之前接触的布匹生意如今也逐渐夸大,如今女儿又有了好法子挣钱,她这个做娘的心里都觉得美极了。   “刚刚她们问我为何皮肤这么好,我便说是葡萄酒的功劳。”用葡萄酒敷面膜可不是对皮肤好着吗。   这事儿惠氏也知道一些,当时儿媳妇怀孕脸上长了斑,还是女儿提了这法子试了试,虽然不说完全消退,可也好歹有点用处。   自己闺女本事大,惠氏心里也高兴,不由笑道:“我的闺女自然就是最厉害的。”   面对她娘毫无保留的赞叹,贺婉瑜也笑了,回到家等许秋白回来便说了她的主意。   “京城贵女多,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这些小姑娘小媳妇最舍得银子投资自己了,咱们可以多酿些,再让哥哥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做一些盛酒的瓶子到时候包装一下高价卖出去。”   一说起生意经,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又说了铺子开到哪里好,如何推广出去。   贺婉瑜说的起兴,许秋白微笑的听着时不时的出出主意,眼瞅着天气不早,小娘子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许秋白有点坐不住了,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   “你说怎么样啊。”贺婉瑜说着去瞧许秋白见他眼神飘啊飘的盯在她胸口处,顿时气的拿拳头锤他,“你听没听我说话。”   许秋白回神,瞧见娘子娇嗔的嘟着嘴,顿时有些火热。   “生意的事儿,明儿再说,这会儿你男人饿了。”许秋白收回眼神将贺婉瑜拦腰抱起。   贺婉瑜尚且问着怎么又饿了,没等回答便被人放到炕上,一具火热的身体靠过来,亲下来,摸下来。   许是晚上喝了点葡萄酒有些上了头,今晚的贺婉瑜尤其的精神,瞧着许秋白精壮的腰身突然也有些馋了,待许秋白将她修长的腿拉过去的时候顺从的将腿一盘,盘在了许秋白的腰上。   许秋白只觉浑身烫的厉害,眼睛盯着美娇娘嘴巴啃向嫣红挺立之地,顿时将贺婉瑜的心神都啃飞了去。   架子床吱吱呀呀响个不听,嗯嗯啊啊的声响唤的许秋白的心痒啊痒的一晚上都没挠过来。   两人都解了馋,最后许秋白拖着身子给俩人清洗干净才抱着软软的娘子睡了去。   往后的几日贺婉瑜果然收到几家小姐请她上门做客的帖子,贺婉瑜哭笑不得,她当然知道人家并没有多喜欢她了,人家小姑娘是想知道她家的葡萄酒什么时候开始卖呢。   不过大夏天太热了,贺婉瑜也不愿出门,索性直接将帖子给拒了。许秋白知道这买卖划算,便一早出门去忙了。   起码葡萄要有,铺子也要有,人手更要有,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许秋白去做。   好在之前因布庄生意做大许秋白写了信让家里那边过来些人,现在也不至于抓瞎,况且庄子上的人都是他后来买的,虽然时间短了些,可训练一下总比新买的要好。   跑了五日,许秋白终于在自家庄子距离二十里的一处村子找到了种植葡萄的果农。一番商谈许秋白与对方签订了五年的契约,又马不停蹄的找牙行买地种葡萄。   而另一边李耀祖则管着其他生意,而且在靠近皇城根的地方盘了一间店面,只等葡萄酒做好就可售卖。   忙完铺子,李耀祖又亲自返回清河县,因为在清河县许家还有一些当初酿了没带走的葡萄酒,而且他回去正好将家中生意交待一番,再亲自押着葡萄酒找镖局送到京城。   相比较起来贺婉瑜这个夏天过的就舒服多了。   因为按照贺婉瑜说的法子,淮阳郡主与鲁王妃都用葡萄酒敷面膜了,而且过了一段时间皮肤果然变好,淮阳郡主母女高兴坏了,又单独请了贺婉瑜几次入府说话。   鲁王妃母女都是和气人,而且鲁王府也清凉,贺婉瑜便去了几次。多次相处起来贺婉瑜当真觉得淮阳郡主是个好性子,即便她是商人妇也没有丝毫的瞧不起。   当夏季炎热渐渐褪去的时候天气也渐渐进了八月,之前定的葡萄熟了。   许秋白将王嫂几个送到庄子去开始酿葡萄酒了。   王嫂等人都是府中的老人了,而且她们几个也没了再嫁的打算,都是打算在许家养老了,所以做起事来格外尽心。   按照贺婉瑜说的,当初许秋白又买了两个小庄子,里面做工的人也分了类,这边将葡萄清洗干净,再运到另外一个庄子上进行下面的步骤。   如今做的的确是麻烦些,可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方子不外漏。   与此同时李耀祖也风尘仆仆的带着剩余的七十八坛葡萄酒来了。   贺荣托人找窑口烧的白色瓷瓶也送了来,贺婉瑜安排人将葡萄酒装入,又将做好的木塞塞上,再裁剪纸条,写上“美容养颜葡萄酒”贴在瓶身上,如此就可以上架售卖了。   如此七十八坛酒也只装了不到四百瓶,而贺婉瑜做这葡萄酒主打美容养颜,自然是新做的好,当然去年做的效果也不差,于是近四百瓶的葡萄酒开始售卖了。   贺婉瑜也不是小气之人,让人打包几份送到之前在鲁王府认识的姑娘家中,当然她也不会所有人都送,只挑拣些与自己说的来的姑娘给送了去。那些姑娘当日对她的护肤方法很是推崇,见她竟给送了来顿时欢喜。而没有收到葡萄酒的姑娘嘴里念叨几句也遣人去买了回来。   然而葡萄酒这东西总归是知道的人少,除了当日的那些姑娘们寻常人来买的倒是不多。一来葡萄酒定价高不是等闲小民能消费的起的,二来葡萄酒在本朝属于稀罕物,到底什么滋味却是没人知道的。   但这样的情况贺婉瑜却是不着急的,等那些姑娘们品尝和使用之后估计也就宣传开了,到那时还用得着发愁没有生意可做吗?   对于酒铺的生意许秋白最初给张罗起来后就没怎么管了,任凭贺婉瑜折腾。贺婉瑜没有经验,但脑子活,有不明白的回家便问,或者直接问李耀祖,一段时间下来收获不小。   过了半个多月,葡萄酒的生意逐渐变好了,许多大户人家派出小厮和丫鬟争相抢购,贺婉瑜见新鲜葡萄酒还未酿成,而去年的她又打算存下一些,便让铺子里开始限量发售二十瓶。   起初每日二十瓶勉强能够,过了不到五日就不够了,来买的人越来越多,而定量就那二十瓶,有人甚至出高价来买,到最后就是高价也买不到了,因为明日的后日的大后日的都已经有人预定。   一股喝葡萄酒用葡萄酒敷面膜的风潮在京城悄悄的刮了起来。   而贺婉瑜在做什么?   在家乐呵呵的数银子呢。 第64章   许家的葡萄酒在京城出名了,许多名门贵族小姐都以拥有葡萄酒而自得,有的人甚至找上贺家的门路就是盼着能得到一瓶葡萄酒。   本来贺婉瑜对葡萄酒的味道就不满意,没想到自己私下用葡萄酒敷面膜推广了下居然有这么好的效果,这倒是始料未及的。   不过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庄子里的葡萄酒大批量的生产,但由于葡萄数量不多,暂时停了些日子,许秋白值得让李耀祖又临时去收了些葡萄,务必尽可能多的酿一些,就是今年卖不出去明年也能继续卖。   与此同时贺婉瑜也忙碌起来,各家贵女纷纷上门请教护肤的法子,各种宴席更是纷至沓来。   这日淮阳郡主递了帖子来了,见了贺婉瑜就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你在京城可是出名了。”   贺婉瑜笑道,“我不过是商妇罢了,在商言商,当日正巧赶上就说了一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对于淮阳郡主和许秋明的事她不反对但也不会过于热情,而且许秋明还想,今后如何也说不好,他们能做的就是不要给他拖后腿让他安安心心在翰林院呆着就行。   “若是东西不好姐姐就是说一百句也白搭。”淮阳郡主笑着,脸上娇娇嫩嫩的叫人欢喜。   两人刚坐下,三小只蹭蹭蹭的跑来了,“娘,娘。”   淮阳郡主瞅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孩子眼睛亮了起来,“这,这都是姐姐家的孩子?”   贺婉瑜还没说话,那边三小只就叫人了,“姐姐好。”简直是异口同声。   淮阳郡主干咳一声,好像辈分差了。她可不想做你们的姐姐,她可是要做婶婶哒。   贺婉瑜瞧着好笑,却没开口解释,三小只便围着淮阳郡主姐姐姐姐的喊着,把淮阳郡主喊的满脸通红。   “我是你们二叔的朋友呢,你们该叫......”淮阳郡主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自家和许家有什么亲戚顿时卡了壳。   三宝眼珠子一转,当即附耳到大宝二宝耳边说了两句,然后三小只排排站,弯腰喊道:“婶婶。”   蹭,这下淮阳郡主从头红到脚了。   不过这话虽然听着羞人,可心里又跟抹了蜜是的,嘴上说着别乱叫,心里却甜滋滋的,越发喜欢上这家人。   贺婉瑜适时制止,“行了,娘和你们婶婶说说话,你们出去玩吧。记住在外面不许乱说。”   三宝拍着胸口保证,“保证没问题,”说着还指了指大宝二宝,“就是他们我也看好了。”然后又跑出去玩了。   听她也打趣,淮阳郡主娇嗔的低着头,“姐姐~”   贺婉瑜拉着她的手道,“都是说笑不会传出去的。”这年代对女子多有苛责,即便对方是郡主,这样的闲话传出去也不好。   见她体贴淮阳郡主心里更高兴了,说小完淮阳郡主说了来意,“今儿是想麻烦姐姐能再匀两瓶葡萄酒的,我知道上门让姐姐为难,可这不是正赶巧皇后娘娘千秋吗,母妃便想着送些稀奇的东西,而如今姐姐家的葡萄酒可谓是一瓶难求了。”   好听的话当然不嫌多,贺婉瑜又不是懂得谦虚的人,将好话全部接收,然后大方的送了她十瓶。   淮阳郡主高兴的挽着贺婉瑜的胳膊,恨不得这是她亲姐姐了。   有了淮阳郡主和鲁王妃的宣传,许家的葡萄酒更加出名了。许茹芸今日好不容易抢到一瓶,喜滋滋的躲在屋里和上鸡蛋清轻轻的敷在脸上。   赵氏觉得最近那边的许家风头着实太盛,甚至有人传言那许家隐隐要超过他们的意思。听了这话赵氏自然气恼,可自家儿子大的不争气如今只是个举人,小儿子倒是和那个贱种差不多大可如今连秀才都不是,就是想反驳都说不出话来。   心中烦恼的赵氏想着女儿年纪不小也该相看人家,便过来与女儿说说话,没想到却看见屋门关着,门口只守着个丫头,赵氏阻止了丫头通报,轻轻推门而入,就见她自来宠爱的女儿正用着那贱种铺子里卖的葡萄酒敷着脸。   赵氏额头突突直跳,一股怒火由心底而发,上前将桌上的那瓶葡萄酒挥到地上。   许茹芸本来闭着眼睛享受着,猛地被吓了一跳,从榻上蹦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眼睛扫到地上的陶瓷渣子还有紫红色的液体,当即大惊尖叫,“啊,我的葡萄酒。”   赵氏气的手指发抖,“你、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她对那对贱种什么态度女儿一清二楚,可自己疼爱的女儿却偷偷的去买那贱种的东西!   许茹芸听到母亲的话顿时一惊,顾不得脸上葡萄酒和蛋清往下滴,结结巴巴道,“母、母、母亲。”   听着她略带慌张的语气,赵氏心里难受极了,眼泪都流了出来,“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能.....”丈夫上窜下跳的想将两个贱种接回来,她虽然痛恨但能理解,可女儿呢,却背着她做这样的事,居然去捧那贺氏的臭脚,将她的脸往地上踩啊。   许茹芸抬头看着她娘,咬唇轻道,“母亲,他们本就是许家人。”   “你说什么!”赵氏一听这话顿时瞪大眼睛。   许茹芸本来不想说,可既然母亲都知道了,也没好隐瞒,而且她本就觉得是一家人,只是她母亲将人排除在外罢了。   “母亲,不管哪家都有庶出兄弟姐妹的,大哥和三弟本就是父亲的儿子不是吗?”许茹芸突然平静下来,她看着赵氏突然有了勇气,“母亲不是常教导女儿吗,女人要端庄大气有一颗包容之心,可母亲,您做到了吗?”   赵氏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张了张嘴居然说不出话来。   许茹芸说完觉得脸上很不舒服,有丝丝火辣辣的感觉,不知什么缘故,见赵氏不再说话,便转过屏风去洗脸。   赵氏冷笑两声往门口走,还未出去便听许茹芸一声尖叫,“啊。我的脸。”   赵氏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快步到了屏风后,就见许茹芸疯了般捂着自己的脸,赵氏透过指缝看见她的脸上红斑点点,别说皮肤变好了,这简直是毁容也差不多了。   “这怎么回事!”赵氏大叫一声,过去拉开她的手查看,许茹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吗,还有些痒,她想去挠可又怕把脸抓花了,难受的直哭,“娘,救救我,我的脸好痒。”   赵氏抱着许茹芸安慰,“不哭不哭,娘马上去找大夫。”说着松开她便往外面跑吩咐丫鬟去请大夫。   屋里许茹芸捂着脸想挠又不敢挠,难受的哇哇大哭,心里也将贺婉瑜恨惨了,定是那葡萄酒不是好东西害得她的脸变成这样,她就不该为了两个下贱胚子说什么好话,还将她娘气了一顿。   安排好一切赵氏回到屋里安慰许茹芸,母女俩因为脸的缘故忘了之前的不快又成了相亲相爱的娘俩了。   看着她娘不计前嫌安慰自己,许茹芸更加后悔了,哇哇哭着喊着道:“娘,我错了,我不该气你,我再也不替贺婉瑜那贱人说好话了,娘啊,您救救我。”   生气的时候是真生气,可说到底是她自己生的孩子,赵氏哪会真的生自家女儿的气,她只恨那贺氏在鲁王府妖言惑众,让自己单纯天真的女儿信以为真,花了大价钱不说还将一张脸弄成这副模样,本还想着中秋节带女儿进宫走一趟找门好亲事,就这样别说中秋节,就是一个月能好了也就谢天谢地了。   娘俩心有灵犀的将贺婉瑜恨上了,默契度难得的达到一定的高度。   大夫背着药箱过来问诊,又问了饮食,摸着胡子道,“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说着眉头一皱,“可用了什么以前没用过的脂粉?”   赵氏一听,顿时喊道:“葡萄酒!肯定是葡萄酒!”   老大夫以前没听过,只命人拿来残渣闻了闻道:“不碍事,这葡萄酒也是酒,小姐这是过敏了,吃几服药就好。”   赵氏一听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心里暗骂那两个贱种,竟然害得她女儿脸成了这样子,亏得刚才她一直看着,若是女儿忍不住挠了脸那不得毁容了。   不行,不能这么算了!   送走大夫,看着许茹芸吃了药,赵氏换了衣裳,叫上她的陪嫁家丁赶了马车浩浩荡荡往许秋白宅子而去。   这一次她要让两个贱种身败名裂,别当她不知道这葡萄酒如今已经到了宫里了,听说鲁王妃还送了皇后一瓶,她就不相信了,皇后娘娘听见这样的事还敢用,到时候不给许秋白那两个贱种好看才叫奇怪。   赵氏如此想着底气更足,就是许在林那混蛋来也不能退缩,下车的时候宛如一直高傲的孔雀雄赳赳气昂昂。   下了车赵氏怒目而视大手一挥,“给我砸。”   身后一群家丁一拥而上拿着工具朝许家宅子大门砸去。 第65章   正巧这日是休沐日,许秋明没去衙门,许秋白也难得空闲,一家人围坐在院里玩乐,不想忽然听到大门被砸的声音。   叮叮当当的打砸声让一家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引来如此大的怒气。   “我去瞧瞧。”许秋白站起来往外走,三小只好奇的探头探脑也想跟上去,却被许秋明拽住塞给贺婉瑜,“嫂子,你带他们先进去,我和哥去瞧瞧。”   贺婉瑜皱眉,却没听许秋明的,而是让翠丫将三小只带进屋也匆匆赶了过去。   还未到门口就听见有人高声喊叫:“贺氏你给我滚出来。”   许秋白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手上青筋暴起,赵氏让人砸了门也看见了许秋白兄弟俩,心里莫名的痛快。   一想到十几年前兄弟俩被她整的落魄离家,十几年后到了京城不还是不敢回许家这就让她心情变好。唯一让她不忿的就是蓝氏那贱人到死都得了许在林的宠爱,如今两个贱种又来招惹他们,这两个贱种就该去随着他们短命的娘一起去死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十几年前她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如今依然如此,即便十几年前她没能了解了两个贱种,十几年后她依然有法子弄死他们,就算不死也得滚出京城去。   况且这次她得了把柄在手,又如何不好好利用。   “这位太太砸我家大门,是何道理。”许秋明瞧着赵氏,自然也知道这女人就是他的嫡母。   赵氏瞪着二人,高昂着下巴,挺直了腰板,得意一笑,“许大人不请我进去坐坐?”   虽然她来闹,却并不打算将事情闹开,毕竟牵扯着她的女儿呢。   而许秋明刚刚做官想必也不愿事情闹大,必定请她进门商量此事,到时她便可趁机提出要求,让二人滚出京城。   谁知许秋明神色不变,摇头道,“不不,我家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进的。”   赵氏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可知道我是谁?”她哼笑一声看向许秋白,“你年纪小不知道的事多,最好问问你兄嫂再做决定的好。”   贺婉瑜瞥了许秋白一眼见他神色慢慢恢复,便道:“许太太上门不送帖这就是您大家风范?”   “我不与你说话。”赵氏冷冷的瞥她一眼看向许秋明,“许秋明,请问清楚我到底是谁再说让不让我进府这件事!”   门口看热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赵氏脸上也不好看,不禁有些后悔将事情闹大了,早知道她就该直接让人上门砸门,而不是亲自带人来了,只怪当时瞧见许茹芸的脸让怒火冲昏了头脑竟带着人就过来了,如今门口人渐多若是让认识的人瞧了去那可就不好了,毕竟两个贱种丢脸没关系,可她是许家妇是赵家女,传出去丢的可就是两家人了。   赵氏骑虎难下,迫切想进门与许家兄弟俩谈判,可惜许秋白兄弟可不惯他,如今在门口闹大,说出去都知道是谁理亏,傻子才客客气气将人请进门让人说道他们心虚理亏呢。   许秋明神色不变,笑眯眯道:“知道啊,你是许家太太。”他声音拔高了许多务必让看热闹的人都听清楚,“就算您是许家太太,也不该来我府上闹事。”他回身指了指被劈的大门,“我许秋明虽然人微言轻,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许太太仗着许大人仗势欺人,这事我就是告到御前我也要为我兄弟二人讨个公道。”   赵氏一怔,告到御前?呵,一个贱种要告嫡母?简直天大的笑话。   她冷冷的瞥向许秋白,“许秋白,要不要我告诉你自己的身世?”她神情不屑,撇嘴道,“不过是两个下贱的贱种,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以为无所不能了,真以为圣上闲的没事来搭理你?”又瞥了眼许秋明,更加不屑,“不过是个小翰林,真当了不得的官职了。”   许秋白笑着开口,“许太太如此兴师动众来砸了我家大门,就是为了说这个?”   “自然不是。”赵氏后悔,该直接上门而不是砸了大门被堵在门口进不去,如此传言出去她还有什么名声,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反正她不可能在两个贱种面前让步。   “是你们家的葡萄酒有问题。”赵氏只模糊说了这个究竟所为何事却不能说。   许秋白看着曾经高傲高贵的赵氏露出泼妇的嘴脸不由轻笑,“想买酒去铺子,跑我家来买以为凭咱们的交情我能卖给你?别开玩笑了,我们与你可不熟。若是葡萄酒有问题,你大可以去衙门状告我许家,你如今私自上门砸了我家大门,这是违反朝廷律例,秋明如今虽然只是从六品官职,但也是朝廷命官,是圣上钦点的状元!许太太虽然是许大人的夫人,可若是我没记错许大人并未给你请封诰命,也就是说许太太如今只是白身,白身之身打砸朝廷命官的宅子,不知朝廷律例会如何处置。”   赵氏脸不由的一白,接着又愤恨,许在林为何不肯给她请封诰命,还不是埋怨她当年弄死了蓝氏,十几年了,许在林今年好容易在儿女的劝说下打算给她请封,谁知这两个贱种又突然出现在京城,许在林又想起蓝氏,觉得愧对两兄弟,本来写好的折子又撕了去。本来她也不知道,还是儿子去书房的时候偶然在未燃尽的炭火中看到的。   曾经桀骜的少年也已长成参天大树,如今跑回来报复她了。   许秋明不愿与这女人多说,直接对许秋白道,“哥,许大人是官,弟弟虽然也是官,可比不上人家,但这个亏不能吃。”   “这是自然。”许秋白看他一眼,“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许秋明点点头回身进了院子,许秋白握着贺婉瑜的手也转身进门,留下赵氏在那气急败坏,走不甘心,留又只能站在门口。   倒不是她不想冲进去,可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出来几个彪形大汉,就许家的家丁也没人敢上前去。   许秋明进屋换了官服对许秋白道,“哥,我去敲登闻鼓了。”   许秋白皱眉看着他,“当真要这么做?咱们背地里也可以整他们,就是不行去京兆衙门告也行啊。”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许秋明比许秋白要明白,他摇摇头,道,“我在京城几个月也有所耳闻京兆尹就是个滚刀肉,不说许在林,就是赵氏一族在京城就根系庞大,就京兆尹那德性,必定不会因为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六品小官得罪许家得罪赵氏的。而且就算许在林和赵氏知道咱们的身世又如何?只要咱们不承认,那么咱们就只是长相与许家相似的人罢了。哥你忘了当初师父早就考虑到这一点,将咱们身世可是安排的妥妥当当呢,实在不行,咱们去找师伯,听说师伯也是京城人呢,当初师父给了咱们地址,到时候咱们去找找就是了。这次我要让赵氏身败名裂。让许在林成为朝廷的笑话。”   如此许秋白也不阻拦了,许秋明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当初师父将的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就是圣上去查也不一定能查的出来。   贺婉瑜失笑,“你去吧,我们在家等你。”   许秋明笑笑,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去了。许秋白皱眉站了一会儿就匆匆出了门,贺婉瑜又叫了两人守着大门,务必不让旁人动了。   这样的证据,可不能损毁了。   赵氏见许秋白兄弟都没在出来,倒是贺婉瑜出来了,色厉内荏道,“你们家也实在不知规矩。”   贺婉瑜笑眯眯道:“规矩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对于本身就不守规矩的人没必要按照规矩办事。”说着转身对翠丫道,“翠丫啊,门口都脏成这样了,还不赶紧的叫人抬水刷干净。”   翠丫高声应了一声,指挥着端着盆子的下人去刷门口的路。   下人们可不管门口站着的人是谁,一个挨一个将盆里的水朝门口泼了去。   看热闹的人远远瞧着赶紧避开,赵氏听贺婉瑜的话顿觉不好,刚想带人离开,就突然被浇个透心凉。   夏季天气热倒不会着凉,可赵氏穿着轻薄的夏衫此刻被人一浸湿都服帖的黏在身上了,赵氏今年四十多岁,可保养的不错,衣衫粘在身上将曲线显现了出来。   赵氏惊叫一声抱胸环在胸前,她怒目而视,骂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你嫡婆婆!”   话音刚落,第二盆水又浇了上来,赵氏话也说不出来了,气的哇哇直叫,她长到这个年纪还是头一次如此丢人,她的脸面直接被人扔到地上踩了。   街坊四邻的隔着老远看着热闹,却没人上前说项,甚至有不知哪里来的地痞瞅见有热闹往前凑可不就将赵氏的模样看了去,顿时眼睛发光。   虽然赵氏年纪大了些,可保养的好啊,两盆水将赵氏的高傲和清高都浇到了地上。   贺婉瑜站在门口仍旧一脸笑意,“许太太砸完我家大门又来攀亲戚了?我家婆婆早就没了,而且许太太和许大人都是京城人士,而我夫君与小叔却是通州人士,兴许八百年前是一家,可如今与你们许家可没什么关系。可别是瞧见我家小叔告御状了心虚企图攀亲戚让我们饶了你?”贺婉瑜摇摇头,“别想了,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赵氏气的直哆嗦,恶狠狠的瞪着贺婉瑜想将她碎尸万段。   贺婉瑜说完话便转身走了,赵氏气的抱胸嗷嗷大叫。   许家下人有些不知所措,有心脱件衣裳给她,可又碍于礼俗不敢,好在有个机灵的下人赶紧将马车赶过来让赵氏上车。   赵氏顾不上其他,匆忙爬上马车,等马车走的时候她还能听见那几个地痞带着恶意的龌龊笑意。   到了许家,赵氏再不愿也难免被人瞧了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许家的下人便得知了赵氏带人去砸了许状元的大门,而且回来的时候非常落魄,浑身都湿透了。听说都能看清楚里面肚兜的颜色了。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等谣言到了许老太太那里的时候已经是这样的:太太嫌弃老爷忘不了蓝姨娘,瞧着许状元兄弟长的肖似老爷便心中不忿带人去砸了许家的大门,却不知怎么浑身湿透,连里面穿的红牡丹肚兜都看的清清楚楚。而且回来的时候马车后面还跟了几个地痞,一路叫嚣着等着太太出门。   许老太太本就看不上赵氏,如今更加看不上了,当即找丫鬟去问了赵氏今日的穿戴,等小丫头回来说赵氏今日的确穿的是红牡丹肚兜的时候脸都气的发青了。又找人询问今日之事,才发觉谣言竟是事实。   许老太太前些日子也听儿子说了一嘴,只当那两兄弟很快就能回许家了,只要许家有个状元,那么就是一门双进士,说出去都有光,许家以后也有了指望,可如今赵氏干的这蠢事,估计得让两兄弟恼了,就是不知道后面能不能安抚住。   而在衙门里的许在林听说了这事心中大惊,忙去了许秋白那里,看着破烂的大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在林要见许家兄弟,却被拒绝。   愤怒的许在林怒气冲冲的回了家,冲进正院将赵氏从床上拖了下来,抬手就是两巴掌。   “贱妇!” 第66章   赵氏与许在林成亲二十多年,这还是头一次挨打,曾经的许家在京城家世不显,直到许在林中了进士,做了官,许家才慢慢好了起来,不得不说许在林长的好,要不是许在林有一张好看的脸,当年赵氏也不会坚持嫁给他。   而然两人成亲没几年,许在林就将蓝氏带了回来,当初她嫉妒她愤恨,甚至给蓝氏下药让她早产,后来又逼的许秋白兄弟离家出走,又毒死蓝氏,这些许在林只骂了她一顿,冷了她一顿,却是没有跟她动手的。   在赵氏的心里,许在林即便再宠着蓝氏母子,那也是不能比自己比的,可眼瞧着十几年过去,如今许在林竟为了两个贱种打了她!   赵氏有赵家人的骄傲,此时微微扬起下巴,眼泪在眼眶里就要掉下来,声音颤抖道,“许在林,你打我!”她指着许在林不敢置信,“许在林,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自十六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给你打理内宅,你就这么对我?”   被赵氏如此指责许在林也有些心虚,可一想到那个温柔貌美的女人还有已经是状元的许秋明,许在林心又难受起来,看着赵氏的脸也有了底气,“你还有脸说打理内宅,盈盈怎么死的?我两个儿子又是为什么离开许家?”说起这个许在林终于找到突破口,指着赵氏道,“你今天做的又是什么事?我费劲心机与秋明好生打关系,不就是为了让他回许家?你可倒好,直接上门去砸了他的门!”   赵氏见他倒打一耙,顿时来气,抄起茶杯就摔在地上,保养得宜的一张脸也露出狰狞,“许在林你不要脸!咱们刚成亲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当时说这辈子只我一个人!可你自己想想这些年,你做到了吗?先是蓝氏那个贱人,再是后来那些小妖精,你纳的少了?还有你许家什么德性你自己不清楚?没有我的嫁妆撑着你们许家一家老小早就该去街上乞讨去了!”   若说前面许在林还能反驳,到后面可就真的没法反驳了,他只是个翰林,靠着赵家在翰林院还算有威望,可俸禄就那么一点,许家一大家子吃喝拉撒都离不开银子,他那点俸禄真的不够,当然他也知道这个家赵氏拿陪嫁补贴家里。   一直以来他都装聋作哑,漠不关心,其实还不是怕这层被戳破没有面子吗。   可如今这层脸皮真的让赵氏揭开了,许在林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比被人打了一巴掌都疼。他看着赵氏,一点都不想与她待下去。   赵氏却不想这么便宜他,这口气她憋了二十多年了,本来中间这十几年已经痛快了,可如今又堵上了,她不甘心,不愿意让许在林打了他之后如此痛快的离去。   “许在林你别忘了,就凭你们许家,你能做到现在这个位子吗?能安安生生几十年在京城享福吗?”赵氏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许在林,离开赵家,你什么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有什么资格将两个贱种接回来,接回来让我养着?呵,你做梦!”   许在林脸上一僵,对着赵氏怒目而视。   赵氏双眼微瞥不去看他,苦笑道,“我已经给你养了七八个小妾了,还想让我养庶子?哼,我可没那么大度。”她只恨今日去打砸的时候没有一把火将两个贱种给烧了,居然只砸了门,现在想想一点也不痛快了。   “妒妇。”许在林脸色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赵氏撒了气缓缓整了整衣襟坐回去,恢复成往日一家主母的模样,不再去看许在林。   许在林眼睛瞪着没等来道歉,气哼哼的甩袖走了。   刚出正院就听外面有人喊接旨。许在林吓了一跳,忙回屋换衣裳又让人叫来一家老小接旨。   传旨的太监也不啰嗦,传了旨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赵氏然后对许在林道,“许大人,赶紧的随杂家进宫面圣吧。”   许家众人无不惊诧,早上的事他们也都听说了,却也只以为赵氏仗势欺人,那许状元在京城没有什么根基想必不会与许家为敌,可人家突然就敲了登闻鼓了,要知道敲登闻鼓者不论什么理由都要先打二十板子的,许状元为了一口气竟真的去敲了。   许明远抬眼瞧了眼他爹,许在林脸黑的可怕,许明远苦中作乐的想他爹不是最近一直与许秋明打关系吗,不是都以父子情谊相交了吗,怎么的人家连这点情谊都不顾呢?   说实话许明远挺想笑的,可惜这事事关许家,由不得他痛快一回。   等传旨太监先行一步,许老太眼珠子一翻就晕了过去,许在林铁青着脸看着赵氏,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爹!”许明远大喊。   赵氏发髻被打乱,早上那一巴掌还未消去又来一巴掌,一张脸都肿了起来,难看极了,哪里还有赵家女的从容高贵。   “呵,”赵氏苦笑一声,“许在林,瞧瞧,你不是整日与许秋明论父子情谊吗?人家还不是没给你面子?”   许在林心里不好受,面上却不肯承认,指着赵氏骂道:“若不是你这毒妇他能不回许家?状元的荣耀本该属于许家,都是你这毒妇做的好事。”许在林咬牙切齿,恨不得让赵氏以死谢罪。   赵氏嘲讽一笑,“别自欺欺人了。”说完转身便走。   许茹芸和许明远不满的看了许在林一眼也跟着赵氏去了。   许在林顾不得安置许老太太,忙往宫里而去。   宫里许秋明敲了登闻鼓,按照规矩挨了二十板子,好在许在林自幼跟着许秋白习武锻炼,二十板子下去倒也受的住。   不过登闻鼓已经有几十年未敲响了,这次敲响盛德帝也来了兴致,当即按照规矩见了许秋明。   盛德帝对许秋明很有印象,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不光长的好,而且学识过人,前几天德妃还跟他旁敲侧击打听,想将五公主许配给许秋明,可惜鲁王下手更早,早早的就跟他说了淮阳郡主与许秋明的事,只等着明年春天淮阳郡主及笄便赐婚。   对于这事儿,盛德帝乐见其成,鲁王懦弱,鲁王世子也无心仕途,而许秋明却大有才华,等过上几年历练好了便是一个肱股之臣,用的放心也大有可用,若真的成了驸马,那仕途也就终止了。   坐在龙椅上盛德帝看着如青松一般的少年,心里想了很多,等人来齐,盛德帝便示意杨首辅开始,杨首辅今年六十多了,也是个爱才之人,得知有人敲登闻鼓忙不迭的就来了。   一番规矩讲明,许秋明道:“我要状告许在林许大人纵容夫人上门打砸朝廷命官大门。”   众人一片哗然。 第67章   许秋明自打入职翰林院,虽说与旁人关系不错,可也到不了让人掏心掏肺的地步,唯一让人说道的就是许秋明与许在林不光都姓许而且长的也像,虽说旁人都没听说他俩有什么关系,可明眼人都瞧的出来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最起码许在林在翰林院对许秋明很照顾。   现如今许在林的夫人竟然上门将许秋明的大门给砸了!   众人意味深长的瞧了许在林一眼,饱含了同情。其实许家那点事,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许家以前落魄,后来许在林中了进士娶了赵氏女,于是许家慢慢好了起来,许在林能对许秋明好,在他们看来那也是因为两人姓氏一样长的也像觉得投缘的缘故。   却是无人往父子上想的。   这事儿说来也长,蓝家犯了事,而蓝盈却被许在林想方设法弄了回去,本就见不得光,许在林更是藏着掩着,等许秋白兄弟出生,赵氏更觉得这是个羞辱,自然而然的只当许家没有这么两个人。   所以,除非关系亲近的人家,恐怕都不知许家还有两个儿子。   此时许在林脸色非常难看,一方面是因为赵氏擅作主张打乱他的计划,一方面是因为许秋明一点情面不讲,甚至都没与他说一声就敲了登闻鼓,可以说将他的脸面扔地上踩了。   他本以为以他和许秋明这段时日的关系,许秋明即便再生气也能给他一份颜面,到时他得了台阶下,双方都好,而如今许秋明的做法却是要与他们家撕破脸皮了。   难为许秋明中了状元竟如此小肚鸡肠。   况且许秋明不知他的身份,尚且情有可原,可许秋白离家时都十几岁了,还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又或者许秋明知道却被赵氏惹恼了?   若是这样,那他就有些失望了,气量如此小,如何当得重任。   许在林瞧着许秋明的目光变幻莫测,一时恼怒,一时失望,倒是让坐在龙椅上的盛德帝看个正着。   而少年郎此刻正一身正气的站在大殿上,面对位高权重的内阁大臣毫不畏惧,面对真龙天子亦不卑不亢。   “不知许大人有何话说?”不等盛德帝问,杨首辅便看向许在林。   许在林的脸色非常难看,有些埋怨的瞧了眼许秋明,讪笑道,“这,这定是有什么误会.....”   “若是有这样的误会,那下官立即回家带人也砸了许大人的大门,也当一场误会如何?”许秋明寸步不让,就好似以前的关系好都是假的。   “你这孩子.....”许在林说实话心里已经恼了,他都已经这个态度了,这孩子竟还揪着不放,难道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道歉不成?   杨首辅乐呵呵道,“小许状元说的也不错,许大人,这事关一家的尊严,的确不是一句误会能够解除的啊。”   其他内阁大臣虽说派系不同,但像今日这事上却是不好多说话的,就是赵氏一派的此刻都闭紧了嘴不愿多说话。   许在林嘴唇抖动,看向许秋明道,“那不知你想如何解决。”他看着许秋明,再一次打量这个没养在身边的儿子,令他惊讶的是前几天对他还和颜悦色目含如慕之情的孩子如今眼中一片森然,就好似看着陌生人一般。   这个认知让许在林的心咯噔一声,说实话到了如今这地步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儿子的,许家在朝堂沉默太久,他也太孤立无援,若是有个前途似锦的儿子帮衬,何愁不能中兴许家。可如今少年郎的模样,哪有一点温情。   若是赵氏没有来这一出,他可会随着他回许家去?   许在林不敢确信了。   而许秋明神色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我只要许太太亲自上门道歉。”   许在林脸色一僵,顿觉羞耻。   赵氏再不济也是五品官的太太,若是亲自登门道歉,许家颜面何存,家中儿女今后如何说得如意婚事。   最主要的是,许秋明兄弟是许家庶子,嫡母上庶子门道歉,这简直是乱了纲常!   许在林嘴角动了动,对了,许秋明兄弟再如何,都是许家庶子,赵氏是嫡母是长辈,就算要他们的命他们也不该反抗才对。   “圣上,其实,这事有隐情。”许在林突然看着许秋明笑了笑然后对盛德帝道。   盛德帝瞧着长相酷似的两人,饶有兴趣道,“许爱卿不妨说说看。”   许在林下了决心,道:“其实,许秋明兄弟俩是我许家的庶子。”   “什么!”   “竟有这样的事!”   在座的大臣无不惊讶,就算两人长的像又都姓许他们也没往这上面考虑啊,哪家会傻到将如此天分的孩子埋没不为人知还佯装陌生人啊,莫不是傻吧?   果然,连盛德帝也来了兴趣。   许在林也不说蓝氏,只道:“当初也是有隐情的,秋明的兄长就是臣的次子因为与嫡母不敬被责罚一怒之下竟偷了弟弟离京,多年过去这才回了京。臣本想慢慢与秋明说出真相,慢慢打消两个孩子心中戒备,却不想就出了今日之事。”许在林说着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圣上,都是臣教子无方给圣上还有各位大人添麻烦了啊。”   众人神色各异,却也对这话信了几分,毕竟两人长的像,又都姓许......   而许秋明神色却丝毫没有变化,脸上带着一惯的笑意道,“许大人这话让下官哭笑不得,世上长相相似之人何其多,若因我姓许又恰好与许大人长相相似就认定我为许家庶子,未免偏颇。”他顿了顿看着许在林毫不畏惧,“下官与兄长自幼长于通州虞山,到了许大人口中竟成了许大人家的庶子了。”   这个问题早在他进京赶考前就与兄长谈论过,身世问题是不用担忧的,他虽不知师父到底有何本事,却也相信师父能将两人的身份安排妥当。   所以如今面对许在林的话他丝毫不惊讶也不担心,然而他这份从容却让众人包括盛德帝摸不清头脑。   当然若是果真如许在林所说,那么这就是一起家事,是嫡母与庶子之间的矛盾,而若是两方没有关系,那么就是两个臣子之间的问题,那许在林家里势必要表态道歉。   不过就盛德帝而言,他当然更希望是后者了,他看好许秋明,若是许秋明当真是许家人那就是赵氏派系的人,那就可惜了。   不过这事儿也好办,让锦衣卫去查看一番便知晓,毕竟按照许在林所说许秋明兄长将他偷走时已经十几岁,一个身世能做手脚却也能留下痕迹。   盛德帝微微叹气,杨首辅也适时道:“圣上,此事要查说难也不难,只要查清两人是否有血缘关系便可知道是公事还是私事。”他微微沉吟,看了许秋明和许在林一眼,“只不过,这让谁去查却是......”   盛德帝知道杨首辅的意思,许在林属于赵氏一派,赵氏一脉在朝中占了一席之地,爪牙不少,若是选人不当那吃亏的就是许在林了,到时候以假乱真就算许秋明兄弟不是许家人那也洗不清了,不光这次砸门之辱要忍下,就是今后都与许家脱不了干系。   “那便让锦衣卫去查。”盛德帝直接开了口,锦衣卫是什么样的存在,在座的人没有人不知晓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旁人才说不出什么。   许秋明一听直接跪地跟盛德帝道谢,毕竟若是盛德帝打定主意不管,而是让三司会审,说不得他还得吃亏。   而锦衣卫的话他就不担心了,锦衣卫受命于皇帝一人,只要圣上不偏袒许在林,那么对他而言就是公平。   况且据他所知,赵氏一脉如今在朝中横行,已经惹得圣上不满,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圣上会偏袒许在林。   可许在林的感觉就有些微妙了,他不知道圣上对赵氏一脉不满,只当圣上偏袒着他呢,毕竟他与许秋明兄弟是父子关系不可更改,虽然过去十几年,可血缘亲情是改变不了的。再者说了,实在不行还有滴血认亲一说呢。   于是盛德帝的提议无人有异议,而因事情没有调查清楚,许秋明连带许在林都暂时留在宫中,等什么时候查清楚了,才能离开。   许在林还好,毕竟在宫里认识的人也多,随便个人便能跟许家说了,可许秋明认识的人少啊,而且他认识的人里还没人能坐到这个大殿里呢。   也是凑巧了,鲁王进宫了,其实他也是听说了相中的女婿被欺负了这才进宫的。鲁王虽然窝囊胆小怕事,可架不住他怕王妃疼王妃疼孩子啊,于是便在王妃和淮阳郡主的哭唧唧中壮着胆子进宫了。   进了宫一打听才知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只等锦衣卫的消息了。   于是鲁王便充当了信使,亲自往许秋明家中走了一趟,半路的时候又想起两个孩子婚事还没着落,他只与圣上说了,可还没与许家说呢,要不趁着这会儿一块说了?   鲁王想的挺美,可堂堂王爷入门掀起不小的风波。   好在许秋白因为今日这事也没出门,生意上的事都交给李耀祖了,听闻鲁王上门先是一惊,接着就带着全家老小迎接王爷。   鲁王不是个拿架子的人,按照规矩见礼后还乐呵呵的给三个小子见面礼,只是来时没准备,便将随身的玉佩扳指等物给了三小只。   鲁王看着许秋白一家啧啧称赞,“怪不得许在林那混球上赶着认你们呢,瞧瞧长的还真像,估计百八十年前一个祖宗吧。”   听他话没有讽刺之意,许秋白夫妻俱都笑了。   不用百八十年,就现在也是一个祖宗出来的呢。   可这身份他们是不认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能认。   许秋白谢了鲁王又担心许秋明,便问道,“不知小弟在宫中可好?”他担心许秋明,恨不得代替他去宫中,可他只是一介商户,是没有资格进宫的,这种本该兄弟俩一起抗的时候却只许秋明一个半大小子在宫中对付许在林,而他却什么都帮不上。   见他目露自责之意,鲁王心下感慨,却也对这家人心生好感,若说之前答应将淮阳嫁过来那也只是淮阳自己喜欢许秋明而王妃也由着女儿,可如今看着这对关切的兄嫂,鲁王当真觉得将女儿嫁进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都说莫欺少年穷,许秋明现在虽然只是从六品的官职,可他如今才十五呢,君不见那些书生三十中进士都夸一声年少有为,等过上十几年许秋明资历有了,能力有了,还有皇帝弟弟帮衬着,那还能差了?   咳咳,鲁王意识到自己想的有点远,忙将宫里的情形说了个清楚,看着许秋白与许在林有些相似的脸,忍不住问道,“你们当真许在林家里没有关系?”   纵容知道些弟弟与淮阳郡主的关系,许秋白此时也只略略抬头然后恭敬回话,“许是百八十年前是一家吧,我们父亲姓许名传刚,虞山脚下的猎户,可没有许大人的本事的。”   鲁王听了就信了,哈哈笑道:“我就说许在林那窝囊废哪能生出两个这么好的儿子嘛!果然,竟然瞧着你俩与他想象就想了这样的主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许秋白微微一笑没反驳,算是默认了他这个看法,不过想起外面对鲁王的传言,他觉得还是先放一边儿吧,好歹是个王爷呢,也是要脸的。   鲁王好耐性的与许秋白杂七杂八的说了许多,眼瞅着到了晚饭的点也没有走的意思,许秋白便开口挽留,“今日与王爷相谈甚欢,不如留下喝杯水酒?”   一听这话若是旁人也就推辞然后告辞走人了,可鲁王实在是谈的起兴,当即拍了大腿笑道:“我也这么想的,我刚才都没好意思说。”   许秋白夫妇:“......”   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好在他们也知道许秋明在宫中安全不会有问题,便放下了。   贺婉瑜心疼许秋明,得知他的安全有保证后便主动去张罗下酒菜了。   许家卤味是现成的,别管是肉还是素卤都弄了一些过来。还有最近她闲着没事倒腾的辣鸭脖也摆了一盘。   正打算开席,贺荣来了。   贺荣自然也是为了许秋明的事来的,得知鲁王在这儿,也算不上惊讶,从善如流的入了席。   三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三小只扒在门口偷听,二宝摸着脑袋瓜子道:“我咋觉得二叔有点可怜呢?”   大宝也皱眉,“可不,他一个人在宫里呢,听说宫里有坏蛋,专门欺负人。”   三宝嫌弃的远离两个哥哥,“你俩蠢货知道个啥,二叔才不会有事呢。”   不过他也不明白为啥二叔进宫还没回来。   贺婉瑜一个不留神就不见了三个儿子,一抬眼瞅见他们三个撅着屁股趴门口偷听,当即上前一手扭一个耳朵给拖走了。   三个儿子?   只要拽住三宝和大宝的,二宝就乖乖跟着了。   而在宫里的许秋明也有些担忧,他不在家三个侄子想他了咋办。 第68章   三小只也只是可怜了自家二叔一下便放下了,而屋里喝酒的三人也相谈甚欢,若非辈分和身份有别,鲁王都想与两人结拜了。   不过好在他及时想到自家闺女,只能按捺下这样的心思。   酒喝多了壮人胆,说着说着许秋白就说起当年与贺平洲吃酒结果娶回美娇娘的事来,脸上的自得和满意藏都藏不住。   贺荣头一回听到这事,还只当是媒人说和的,没想到竟是他爹贪酒将妹子许了出去,也亏得许秋白是个好的,不然老两口还不肠子悔青了。   “舅兄....”许秋白说完就见贺荣眼色不善的盯着他,突觉有些不妙。   就见贺荣冷笑一声,道,“我竟不知还有这事。”   最初妹妹许给周秉怀的时候贺荣就有些不满,诚然周家二老不是好相与的,可周秉怀却难得是个好人,那时他虽不大同意可最后也点了头,可后来突然听到妹妹被退婚又订婚,他当初恨不能立即回家。   好在妹妹后来写信说明了原委,也让他稍稍放了心,待到回家却是妹妹出阁之时,瞧着许秋白一表人才难得刚正人物,心中也认可了这门婚事,却不想几年后竟才知道当初有这事。   贺荣对许秋白没什么意见,可对自家爹的感觉就一言难尽了,老实窝囊了一辈子的男人难得硬气一回竟是给闺女定个亲事。   好在没有好心办坏事,贺荣心里不自在了一回也就不纠结了。   而许秋白则看着比自己还小了两岁的舅兄这副模样,心中也是纠结异常。   还好鲁王没看明白两人的猫腻,喝酒喝的尽兴,喝到兴头上加上听许秋白那话,当即拍着许秋白的肩膀道,“当年你岳父喝了酒将自家闺女许给你,今日我也学学,将我家淮阳许给许秋明怎么样?”   饶是事先对淮阳郡主和许秋明的事有了准备,可也没想到会被鲁王这么提出来。   许秋白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想着这婚事以鲁王府的地位会让圣上赐婚呢,哪里想到鲁王会直接学他岳父来这么一招。   一旁的贺荣也乐了,喝了酒的脸有些红,看起来与贺婉瑜更加想象了。   许秋白摇摇头失笑。   鲁王还等着许秋白答复呢,见他摇头以为是不同意,当即有些恼了,眼睛瞪的老大,不满道:“怎么,你不同意?你们看不上我们鲁王府?”   鲁王嘴里虽然能耐,其实也有些气闷,他这些年为了一大家子在外面要装的懦弱胆小,还得让皇帝弟弟不忌惮,容易吗他。不过名声虽然难听,但谁敢说他鲁王府出来的姑娘不好。   许秋白见他想左了,连忙摆手道,“不是这意思,这门婚事我们求之不得,我还觉得我家秋明配不上郡主呢。”因为与鲁王说话自在,鲁王也不是拘小节的人,便没有用草民二字。   原来是这样,鲁王放了心,笑道:“我说配的上就配的上。”   既然鲁王都拍板了,许秋白也不是扭捏之人,当下便应了这门亲事。   不过光他们私下说定不行,怎么也得请个德高望重之人帮着去提亲才是。   两厢说定,鲁王心满意足又酒足饭饱,临了走时还问道:“听闻许太太会酿葡萄酒?我家王妃可喜欢了。”   一听这话还有什么好说的,许秋白让人提过早就准备好的酒坛子当即就递给鲁王。   鲁王见他上道,非常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搭着小厮的肩膀往外走。   到了大门处瞧着破碎的大门,鲁王哼了一声,“这事可没完。”   他说的什么事,许秋白自然明白,鲁王看不过眼是为了淮阳郡主,可这大门是许家的,作为许家人他当然不能白受着窝囊气。   “当然没完。”许秋白淡淡道。   鲁王点点头上了马车,趁着夜色正好往鲁王府而去。   贺荣走在后面等鲁王马车走了也告辞离开。   等人都走了,许秋白也带着一身酒气回了房,絮絮叨叨的跟贺婉瑜说起今晚之事。贺婉瑜哭笑不得,本来是讨论许秋明的事情的,如今倒成了商谈许秋明的婚事了。   不过看他们都对今日许秋明敲登闻鼓之事不担心,就知道他们是有成算的,便也不多想了,给许秋白打了水,照顾他洗漱夫妻俩这才上了炕。   他们一夜安睡,那头许家却炸了锅。   许在林进宫一夜未归,带信的人只道许大人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不得离宫,而赵氏也因为带人打砸许秋明家的大门被锦衣卫带走。   许明远心中恼火,对自己娘的冒失生气,同时又怨恨许秋明兄弟,本是一家亲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闹大闹到圣上跟前去。   这下可好,满京城的人都等着看许家的笑话。   而许茹芸也有些害怕了,不过她的脸上满是红疙瘩,羞于见人,只中午听旨的时候露了面,锦衣卫带走赵氏的时候连门都没出。   而许家老太太在许在林被招进宫的时候就气的头发昏,待得知事情不清楚之前不能出宫后,直接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后院没了主事之人一片闹腾,许在林的几房小妾一听这事心中害怕,不禁默契的收拾了包袱,只等有什么危险就好提上就走人。   等许老太太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老太太年纪大了,想到儿子就哭的不行,等天亮后就让人备了马车,早早的往许秋明家里去了。   许老太太想着,她当初可是没迫害过两兄弟啊,她好歹是两人的亲祖母,他们总不至于连这点情面都不给她吧。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许老太太到了许家门前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下人道:“实在对不住老太太,我家老爷和太太今日一早就去城外宝相寺了。”   许老太太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这是不想见你呢。   老太太只能无奈的回了府,心惊胆战的等待事情的结束。   等过了一日,赵家那边来人偷偷对许明远说了当日事情经过,许明远一听便放了心。   锦衣卫出动去查那两人的身份那还有什么话说,毕竟那两人可是实打实的许家人,什么样的破绽锦衣卫揪不出来呀。   不光许家人这么认为,就是京城其他人家也这么想,只不过他们更好奇的是许秋明到底是不是如许在林所说是许家人。   不过许秋白夫妻倒是真没怎么担心,该吃吃该喝喝。仿佛许秋明进宫只是几日游,而不是去告御状。   锦衣卫行动迅速,加上通州本身离京城不远,连去带回到查清事情真相,锦衣卫只用了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对许在林来说有些难熬,毕竟他只是五品官,就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长时间在宫中停留了。   也不知盛德帝如何想的,竟然将许在林和许秋明同时安排在了偏殿。除却第一晚有人看着外,第二天就没人搭理两人了。   许在林看着如松的少年,心中惋惜,这若是他的嫡子该多好。可惜是个庶子,如今还是个不听话的庶子。   “秋明,咱们这些天的情分都是假的?”许在林盯着许秋明,企图从他脸上发现一丝的对父亲的留恋。   可惜许秋明自小便不知父爱是什么,他更多体会的是兄长的疼爱,此时瞧着许在林装模作样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恶心,他冷笑一声道,“以前是下官眼拙,竟不知许大人是如此之人,若早知许大人是这样的人,下官在如何也不能与许大人走的亲近。”   一听他后悔与他相识关系好,许在林有些难受了,“秋明,怎么说咱们也是嫡亲父子,非得弄的人尽皆知不可?”他说着有些痛心,摇头道,“虽说为父这些年对你疏于管教,可这也不是为父想的啊,若非你二哥将你偷走,你该是长在许家,得到更好的生活的。”   听着他口口声声不是他的错,将所有错都推到许秋白的身上,许秋明冷笑一声道:“下官不知许大人非得说下官与兄长是你许家人是何意?当日在圣上面前下官也说的清清楚楚,我兄弟二人与许大人毫无关系,还请许大人说话注意分寸。”   他说的言之凿凿,闭口不认他这生父,让许在林心中恼火,索性锦衣卫神通广大,不出几日变会调查出真相,到时候吃亏的可就不是他们许家了。   许在林哼了一声,“当初你与我交好,我还道你是有心回许家,如今看来是没这意思了,那就别怪我不顾父子之情了。”   迎着他的目光许秋明目光清明而又坚定,“我们非父子,何来父子情。我父为虞山脚下一猎户,可非什么朝廷命官。”   许秋明说完便往旁边去了,与许在林这样的小人同室而居他都觉得恶心,更别说让这样的人做他的父亲了。   这样的人还真不配。   锦衣卫行动迅速,加上通州本身离京城不远,连去带回到查清事情真相,锦衣卫只用了三天时间。   盛德帝又重新着急了内阁大臣,又将许秋明和许在林两人叫上堂,当场宣告了调查结果。   令许在林震惊的是,许秋明和许秋白竟不是他的儿子。 第69章   对于事情的事实,许在林是势在必得不可能出错的,他设想了一万次许秋明哀求他的画面,却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当年蓝氏跟了他的时候是处子之身,一生只他一个男人,这事毋庸置疑,再者说两个孩子相貌与他都有些相似,稍微知道点内情的人也都觉得许秋明这次惹了大祸。   可如今锦衣卫调查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许在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他强行按捺下心中的震惊,捂着心口颤抖道,“皇上,这不可能啊。他们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啊。   盛德帝嘴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不答反问,“许大人这是不信任锦衣卫?”   许在林心中咯噔一声,锦衣卫不属于任何派系,只听命于皇上,如今他若承认不相信锦衣卫,那不就是不信任皇上?   “微臣,微臣.....”许在林脸上出了冷汗,跪在地上一声也说不出来。   盛德帝瞧都不瞧他一眼,转头对杨首辅道,“这事已查清,下面的就交给杨阁老了。”   杨阁老起身笑道:“这是微臣份内的事。”   其实他心中也奇怪,只是锦衣卫都说不是父子了,那就算他们是父子如今也是无关系之人了。   盛德帝交代完就走了,毕竟皇上日理万机,哪能为了这样的小事浪费若干时间。   杨阁老看着许在林道:“不知许大人如今还有何话说?”   许在林以前挺直的背如今也塌了下去,声音都充满了无力,“微臣这就回去让贱内亲自去许状元府上道歉。”   能屈能伸好样的。   杨阁老点点头,又道,“这事儿尽早吧。”   说着又对许秋明道:“许状元对这事可还有其他想法?”   许秋明摇头,“只道歉足矣。”   只道歉就能让许家丢尽脸面了,哪里还用得着其他。   事情了结,许秋明也站直身体跟在其他人身后出门,许在林在后面的位置痛心疾首的看着许秋明,“你们就这么恨我许家?”   许秋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话该下官问许大人才是,我许家与你许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会让许太太带人砸了我家大门。”   “你!”许在林脸憋的通红,“你个不孝子!”   许秋明轻笑,“许大人莫不是忘了,刚刚锦衣卫大人也确认我们兄弟二人与许家没关系呢,许大人耳背?”   说完许秋明迈着轻快的步子就走了,他还急着回家呢,哪有空闲与他瞎扯。   后面许在林气的浑身发抖又无可奈何,却又不知中间出了何事,竟使得锦衣卫查出这样的结果。   回到家,来不及梳洗,便听到许老太太昏倒的消息,许在林忙不迭去看许老太太,许老太太醒来老泪纵横。   “我许家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许老太太心里其实是怨恨的,她怨恨赵氏不知所谓给许家招惹祸端,怨恨赵氏当年为何就容不下一个蓝氏,如今更怨恨许秋明兄弟俩没有一点骨肉亲情。   许在林脸上也不好看,咬牙道:“那两个小畜生,竟然要赵氏上门道歉,我许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什么?”许老太太惊讶,不敢置信,“他们竟然、竟然如此侮辱我许家!这里难道不是他们的家吗,他们怎么能.....”   在老太太的心里即便两兄弟离开许家,那许家也是他们的根,往后两人有了难受许家还能坐视不管?可如今两家撕破脸皮,今后就是见了估计也只能装作不认识了。   许在林苦涩一笑,“娘,这几日我该劝的都劝了,该说的都说了,可秋明那孩子,是铁了心的和他哥一条心呐。”   许老太太拨动手中木珠,眼中有了愤恨,“我瞧着大的那个倒是与他外祖家有些相似,这是恨上咱们家了,这小的走的时候那么小能知道什么,还不是被大的这个挑唆的。”   听了这话许在林点点头,他也认同这话。   可眼下还得让赵氏上门赔礼道歉才是,不管如何,是没有回旋余地了。   许老太太道,“你这媳妇也该管管了,瞧瞧好好的一个家都成什么样子了,当年她若大度一些,给那母子留条活路哪有现在这麻烦事,咱们许家也能出个状元。”   许在林也认同,毕竟许家是读书人家,可祖上十八代也没个状元呢。   “等赵氏回来我就让她去赔礼道歉。”许在林懊恼道,当年他若是多看顾一些是不是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许秋明进宫告状之事许秋白夫妻也只是开头担忧了一下,后面知道不会有问题也就不去想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许秋明回来的时候家里竟然只有三小只。   从三宝那里得知许秋白近期很忙很忙,忙到他们都很少见到,他们娘也很忙,每天不是去王府就是去哪个夫人家,可不管去哪都不肯带他们。   对此三小只怨念颇深,可惜他们娘更狠心,说他们是男人,不适合参加女人之间的聚会。   三小只便去找爹,他们爹更过分,说他们太小,带着出门碍手碍脚。直接将他们丢给了翠丫看着。   可翠丫太忙了,府里的事情她都要看管着,于是三小只就只能自己玩了。   还好许秋明回来了,于是许秋明连梳洗都没梳洗就被三小只劫走陪他们玩去了。   等贺婉瑜回来,见到的就是许秋明还穿着走时的衣服,正在后院跟三小只跳绳呢。   嗯,跳绳。   三小只实在是太无聊了,连小姑娘家的玩意儿都开始玩了,甚至还想弄个鸡毛键子让他们小叔跟他们一起玩呢。   许秋明见到贺婉瑜就像见了救星,忙朝贺婉瑜伸出求助之手,贺婉瑜哭笑不得的将他解救出来,这才有功夫回屋洗澡换衣服。   殊不知他离开后三小只凑在一起说他们二叔的坏话。   大宝:“二叔身上好臭。”   二宝嫌弃的捂鼻子,“二叔头发也有味道,不过他是咱二叔,我就忍住了。”   三宝嫌弃的瞧了两眼俩傻哥哥,“二叔身上即便是有味道也不能说,不然以为咱们嫌弃他了该怎么办。”   贺婉瑜:“......”总感觉她的三个儿子好不要脸怎么办。   许秋明出来后就跟贺婉瑜说了整个过程和结果,贺婉瑜笑着道:“这样也不错了,足够他们丢脸了。”   闻言许秋明也笑了,脸上终于露出少年该有的喜色,“许在林还想威胁我呢,啧啧。”   两人正说着许秋白回来了,忙碌了几日终于有了起色,只等过几天送给赵氏一份大礼了。   自然许秋白回来了,许秋明又说了一遍,神色间没有疲惫和不舍,倒是多了几分放松自在。   “嫂子,我饿了。”许秋明捧着肚子笑道,“你不知道,这几天在宫里吃的一点都不可口,比嫂子的手艺差远了。”   其实现在贺婉瑜也很少下厨了,不过想着许秋明这次受了委屈便应了下来,“等着,嫂子给你去做好吃的。”   第二日贺婉瑜推了淮阳郡主的邀请,并且清楚的告诉对方要在家中等候许太太上门道歉。   谁知到了傍晚贺婉瑜都没等来许太太,非但如此连上门的请帖都没接到。   一连几日,贺婉瑜一家都没等来赵氏,许秋明笑眯眯道,“许太太这是不想来啊,没事儿,她会来的。”   许秋明出了门,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到了第二日赵氏便郑重的递了帖子。   贺婉瑜乐了,早来晚来都得来,真的以为装傻就能逃过一劫?想的也太美了。 第70章   赵氏这些天过的并不好,自打被锦衣卫带走审问,她的脸面就丢尽了,这简直是她的奇耻大辱!不光丢尽许家脸面,就连娘家赵氏一族的脸面也一同丢尽了。   虽然最后被完好无损的送回许家,可赵氏的头也抬不起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外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嚣张的带人打砸朝廷命官的大门,辱骂朝廷命官,还有许在林说许秋明兄弟是他们许家人。   等等这些都将许家推上风头浪尖。   刚回到许家,迎接她的不是丈夫体贴的关怀,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赵氏原本萎靡的精神一下起来,“许在林你凭什么打我!”   许在林在朝中被人嘲笑,丢尽脸面,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赵氏引起来的,若不是她,他会和许秋明温水煮青蛙早晚有一天能父子相认成就一段佳话。   如今有了圣上的插手有锦衣卫的调查,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许秋明兄弟是他许在林的儿子那也是没用的了。   从今往后许秋明的一切荣耀都与他们无关。   许在林想想这些就觉得心痛,而看到赵氏则更加的愤怒。   “打你又如何,你个丧门星!”许在林咬牙切齿。   赵氏捂着脸哼了一声,怒目而视,“我丧门星?呵!”她指着许在林的鼻子骂道,“没用我赵氏一族你还只是个穷翰林呢,这宅子,这些伺候你的仆人,还有那一屋子的小贱人,你以为凭你许家能够拥有?”   听到她的反驳,许在林一滞,的确,许家没用赵氏恐怕还住在那一进的小宅子里呢,他恐怕还是个不得志的小翰林呢。   只是这是他一辈子不愿提及之事,如今被赵氏揭开,许在林没用愧疚,只有羞耻。   许在林眼神微闪,“如今说的是你带人砸门之事。”   通过锦衣卫所一行,赵氏其实也害怕了,可看许在林这副善不罢休的模样,倒是激起她的怒火来,“我砸了又如何,我是他们嫡母,就是砸了他们也得受着。”   闻言,许在林自嘲一笑,“什么我的儿子,如今不是了。”   赵氏一怔,嘴硬道,“血脉亲情在那摆着,一查便知。”   许在林苦笑,也想不起骂赵氏了,“皇上说不是就不是了。”   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摆着圣上偏袒许秋明,白的说是黑的,旁人还敢反驳不是?   赵氏脸上讪讪道,“那如今.....”   “登门道歉!”许在林冷冷道。   赵氏一听惊诧之下直接拒绝:“这不可能。”   让她去给小贱人生的贱种道歉,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她是赵家女,她是许家明媒正娶的当家太太,让她去给妾生子道歉,呵,竟然如此羞辱她。   她的态度许在林早就料到,不过圣上给出决断,不去不行,“哼,这可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赵氏虽然惊诧,却打着能拖就拖的主意,只推脱在锦衣卫所受了惊吓就回房了。   赵氏这一养就是几日,一直没提去许秋明家里赔礼道歉之事。   期间许在林催促几次,赵氏都不为所动,加上许秋明那边也没有什么表示,许在林便装聋作哑企图将这事糊弄过去。   谁知过了没几日赵氏娘家三弟妹突然上门了。要说赵氏一族兴旺,可也说的是赵氏嫡支,偏偏赵氏为赵家分支,与嫡支已经隔了一层,赵氏嫁给许在林后赵氏娘家也使了力气让嫡支帮了许在林一把。可赵氏几个兄弟却是不成器的,赵氏三弟前年好容易花钱捐了官,做的有滋有味,可就在前几天上面突然说他渎职,直接将官位给撸了。   可赵三老爷的官只是闲职啊,每日都是去应卯然后别到别处寻乐子,以前都没事,可如今偏偏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赵三老爷一打听,才知道是因为他长姐的事受牵连了。   赵三老爷急眼了,忙叫妻子去找赵氏说此事。   赵三太太如今坐在赵氏跟前抹着眼泪,“长姐,您就可怜可怜您弟弟一回,他今年都三十八了,好不容易得了这差使,任谁说这样的差使还能渎职也不能信呐,人家也说了,是您得罪了人,跟您一说便明白。”   听着弟妹的指责,赵氏觉得难堪,得罪人,她还能得罪谁?可不就得罪许秋明那贱种吗,如今倒让他们欺负上头来了。   赵三太太哭哭啼啼一整天,不得已赵氏答应了下来,可转头却不打算去的,让她去给两个贱种赔礼道歉,她宁愿去死。   可谁知这事儿没完,她的儿子被从松竹书院劝退了。   松竹书院是京城仅次于国子监的书院,就读的大多是举人,许明远蹉跎多年也只中了举,进士却是没中,年初的时候她好容易拖了娘家嫡支堂兄将他弄进去,如今竟被撵了出来。   许明远阴沉着脸对赵氏道:“母亲,当日父亲在宫中圣上判定让您去许秋明那里赔礼道歉您没去?”   赵氏一听顿时有些慌张,“这、这事儿跟你去书院读书有什么关系?”她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神色焦急,要说娘家兄弟的事她可以死不承认答应着不去道歉,可事关儿子了,她就急了。   “要不,我明天就去?”赵氏有些心虚,但一想到去两个贱种跟前赔礼道歉她就觉得难堪,她认为这是对她的羞辱。   许明远眉头紧皱,点点头,“娘,其实他们若是能回来对许家只有好处.....”   “什么好处.....”赵氏一听顿时柳眉倒竖,“两个贱种也配进我家门。”   见她如此咬牙切齿许明远也不说了,反正人已经得罪了,而且圣上也给了决断,就是想回来也回不来了。   为了许明远,赵氏当日就递了帖子,贺婉瑜没回复,但是帖子也没退回去。   第二日一大早,贺婉瑜拖家带口走娘家去了。   惠氏见他们过来还问起来,“那赵氏还没去赔礼道歉?”   贺婉瑜摇头,“没有,不过昨天她递了帖子,说是今日登门。”   “那你们过来干什么不在家等着。”惠氏不赞同道,“她给你们道歉可是大事。”   贺婉瑜无辜道,“圣上决断都多少时日了?我们还没追究她藐视皇上旨意呢,她还敢说什么?”   赵氏的确不敢说什么。   一大早从库房收拾了一堆不值钱的东西磨磨唧唧见时辰不早这才往许秋白府上去了。   李耀祖将人迎进去奉了茶,笑道,“太太稍等片刻,我家太太稍后就到。”   赵氏脸色很不好看,她都屈尊降贵来赔礼道歉了,来了居然只有个下人来接待,一个主人都不在。   “许秋明和许秋白呢?”赵氏语气不善的问道,“他们难不成不知道我今日过来?”   听她这口气李耀祖都要笑了,真是一点赔礼道歉的态度都没有,不过他还是笑着,“二老爷去了衙门,大老爷去了铺子,新近接手几间铺子,正在整顿已经好几天未回来了。太太正在照顾小少爷,等一会儿就过来了。”   闻言赵氏眉头一挑冷笑道:“贺氏架子倒是不小,不愧是小户人家的姑娘,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李耀祖也不恼,只道:“我家太太的确是小户人家的姑娘。”   赵氏哼了一声,还算你个下人知道。   就听李耀祖继续道,“可我家太太知礼懂礼,更是奉公守法守规矩之人,却不似有些人将圣上旨意沦为儿戏。”   “你!”赵氏哪里听不出来李耀祖是变相的嘲讽她这段时日一直不上门,可就算不上门也不该是他一个下人该管的,当即大怒,“真是没规矩,一个下人也敢胡言乱语!”   李耀祖也不恼,含笑道,“太太这话说的不对,我一没签卖身契,二不是你许家赵家的下人,您可管不着我。”   赵氏气的火冒三丈却又觉得与个下人争吵有失身份,她怒目瞪了一眼,喝道:“贺氏到底出不出来!”   李耀祖不答,将赵氏差点气个仰跌。   过了一会儿,翠竹跑来道,“许太太,劳您久等,贺家老夫人突然身体不适,我家太太已经带着三位少爷赶去贺家侍疾了,我家太太说了请许太太改日再递帖子上门。”   赵氏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她好容易来了,等了这么久非但没见到人,还被不软不硬的堵回去!   还改日再来!   赵氏火冒三丈,厉声道,“你去告诉贺氏,我来过了,便不会再来第二次!告辞!”   说完便带着人怒气冲冲的走了。   待人看不见了,翠丫道:“这老虔婆。”   李耀祖看她一眼,摇头道,“这话还是少说为妙,毕竟两家关系微妙,传出去对太太不好。”   一听对太太不好翠丫忙捂住嘴,“不说,不说了。”   李耀祖笑了笑出去了。   赵氏怒气冲冲的回了许家就见许明远迎了上来,“母亲,如何了?”   赵氏脚步未停,往正院里走,一边气道,“简直不识抬举!”   一听这话许明远顿觉不好,“怎么回事?”   赵氏进了屋径自倒了杯水喝下,皱眉道,“我明明昨日递了帖子,可今日我上门就一个下人来招待,一个主事的都没有,一个两个都不在家,我去与谁赔礼道歉去,简直不识抬举,两个贱人生的小杂种,真当自己是天皇老子了。”   “母亲!”许明远一听这话便知今日不顺,顿时急了,“母亲不要忘了您是上门赔礼道歉,而不是摆嫡母的架子!”   赵氏讶然,许明远见他母亲这样继续道,“距离圣上裁断已经半个多月,母亲总是各种理由拖延,咱们自家人知晓,可那两个不知道母亲的难处,这事本就是母亲不对在先,他们如今不过是出出气,又有何不可。”   “凭什么!”赵氏顿时来了怒气,自打两个贱种进了京城,她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有时候她自己都担心自己会沦为泼妇,每次她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克制,可是一旦提及那两人,她就忍不住了。   “不过是两个贱种,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了?”赵氏恨的咬牙切齿,“两个小畜生跟他们下贱的娘一样不要脸。”   许明远微微叹气,对他娘无可奈何,他苦笑:“娘,您可以一直坚持下去,可您知道后果吗?许秋明既然有本事让松竹书院赶我出来,自然还有别的后手,再说这事儿是圣上裁断,咱们如此坚持,岂不是将圣上的裁断不看在眼里?到时候圣上会如何想我们许家?如何想我的父亲?”   “反正,反正.....”赵氏闭了闭眼,“母亲再去递帖子就是了。”   若非为了儿子,她才不去给两个贱种赔礼道歉。   不过今日刚碰了壁是不能再递帖子了,怎么也得过两日才是。   于是过了两日赵氏又递了一次帖子,对方痛快的接了帖子。   赵氏到了日子不情不愿的拉着脸带上之前挑出来品相差的礼品去了许秋白家。   到了之后还是李耀祖接待,赵氏非常不满,可想到儿子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平,跟着李耀祖穿过庭院到了正屋,就见正堂上坐了不少人。   许家一家六口能见到不意外,让她惊讶的是杨阁老和陆阁老都赫然在座。   要说这杨阁老那是盛德帝亲信,而陆阁老却是赵氏一族的人,两人同时出现在这里,让她难免不多想。   果然,许秋明道,“当日多亏圣上英明,给我兄弟做主,也免于我二人被人误认为是许大人亲子流言的伤害也让当日上门砸了我家大门的许太太上门,今日许某便请了杨阁老和陆阁老来做个鉴证,省的他日圣上问起,也没个凭证。”   许秋白听着许秋明的话嘴角抽了抽,圣上日理万机能记得这事才怪,不过杨阁老能上门他倒觉得稀奇。   杨阁老看了陆阁老一眼然后对赵氏道,“不知许大人为何未到?”   赵氏一僵,不知如何作答,诚然做错事的是赵氏,可赵氏是许在林的妻子,妻子犯了错登门道歉,作为一家之主按道理该陪着一起来才是,可瞧着这样子来的就赵氏一人。   一旁陆阁老也阴沉着脸,看了赵氏一眼,颇为不满。   赵氏讪笑,“老爷今日有事.....”   杨阁老呵呵一笑,捋着胡子道,“今日可是休沐日.....呵呵,许大人日理万机,也是使得的。”   赵氏脸都快笑僵了。   因为要接待的是女眷,所以贺婉瑜也在座,像是刚瞧见赵氏一般,“哎呀,翠丫,还不给许太太看座。”   翠丫应了一声,蹭蹭蹭的搬了把凳子放到赵氏身边。   赵氏的脸难看极了,明明正堂里还有空位子,却只给她搬了把凳子,这是瞧不起她还是把她当下人了。   可瞧了眼杨阁老和陆阁老,都没有说话,赵氏忍着怒气,道,“不用了,我今日是老赔礼道歉的,事情办完我就走。”   杨阁老仍旧乐呵呵的,“也好,也好,早些办完也好做其他正事。”   贺婉瑜抿唇笑了,早上杨阁老来的时候许秋明便邀请他中午一同饮酒,贺婉瑜也答应亲自下厨整治一桌席面,杨阁老喝过一次许家的葡萄酒,非常眼馋,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这会儿说的正事儿可不就是中午的席面吗。   陆阁老无可无不可,索性他是被杨阁老拉来的,今日只要看着就行了。   “那就开始吧。”杨阁老开口道。   赵氏抿着唇站在堂上,对许家六口道,“那日没有弄清事情真相就带人砸了小侄家的大门是我的错,希望许家两位小侄不要怪罪,今日带了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小侄收下礼品原谅我这次。”   说着挥手让下人将礼品抬了上来,只是礼品放在一抬箱子里,倒是看不清里面装了些什么。   赵氏想的是他们也不可能当场打开,等她走了他们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也对她无可奈何了,所以收拾礼品的时候专门捡了些品相不好不值钱的东西放在里头。甚至里面还有两碟子点心,只是放点心的日子是头一次上门时候放的,现在估计也坏了。   赵氏瞧着箱子微微笑着,一般知礼的人都不会当众打开,更何况还有两位阁老在,她只需待他们收下便可离开了。   想到对方打开看到里面东西的模样,赵氏心里有些痛快,嘴上也挂了浅浅的笑意。   “娘,那箱子里装的什么呀,三宝想看。”   凭空里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另外两个男童的声音也混合了进来,都是要看看里面的东西。   赵氏脸色一变,额头上突然滚下汗珠来,这小户人家的孩子就是不懂规矩,大人的场合在这儿不说居然当着客人的面就要打开看,简直不知礼数。   她抬头看了贺婉瑜一眼,只盼着对方能拒绝孩子的无理要求。   贺婉瑜笑眯眯的瞧了眼赵氏,然后道,“许太太快别客气,这赔礼我们收下了。”转头又对翠丫道,“翠丫,打开给三位少爷瞧瞧,好让他们瞧瞧大户人家的大气,省的以后眼皮子浅见了好东西挪不动步子。”   翠丫脆生生应了一声,然后就走过去要打开箱子。   赵氏急了,额头上渗出了汗水,“这、这等我们离开了再看也是一样的。”   贺婉瑜非常真诚道,“那可不行,今日陆阁老和杨阁老都在,这也是个见证,省的外面不知道的人说许太太空手来那就不好了。”   翠丫上前掀开箱子嘴角抽了抽,然后无语的让开了位子。   其他人看清箱子里的东西看向赵氏的眼神都变了。 第71章   要说赵家在京城那也是显赫了上百年,赵氏爹娘在赵家属于旁支,可她嫡亲的祖父却是嫡支的,就是赵氏当年嫁给许在林的时候不说十里红妆可也让一般人家的贵女羡慕了。   这样的人家什么好东西没有,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今日抬过来的礼品那品相不好也就罢了,可不光品相差,里面甚至有些东西都坏了。   这倒也罢了,最让人恶心的是里面的两碟点心都已经发霉了,而且上面还有几只可疑的东西在动来动去。   现在刚过中秋,天气不算热,可想而知这两碟子点心放了多少时日了。   众人恶心坏了,杨阁老掩了口鼻,脸色很不好看,陆阁老看向赵氏的时候都觉得丢人。   贺婉瑜只瞧了一眼就捂着嘴恶心的不行,翠丫忙扶了她出去,这画面是真真的看不下去了。   许秋白瞧了一眼,冷笑道,“我瞧着许太太这不是来赔礼道歉来的,这是来挑衅我家的吧。”   出现这样的状况赵氏也是始料未及,她本想着那些东西顶多坏了,也没料到会坏成这样。   若是只让许秋白他们一家瞧见了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杨阁老和陆阁老在这儿,这不是明摆着打他们的脸吗。   赵氏脸上也很不好看,觉得很丢人,她讪笑两声解释道,“都是下人收拾的,竟然会这样,等回去一定严查。”   杨阁老似笑非笑,“赔礼道歉拿这样的礼,这是埋汰许状元一家还是对圣上裁决不满呢。”   赵氏脸一僵,冷汗都要下来了。   埋汰状元或许不是大事,可藐视圣上决断,那可就是大不敬了,许家虽有赵家做后盾,可也经不起圣上龙威的。   “这.....这.....”枉费她往日伶牙俐齿,如今竟说不出话来了。   许秋明站起来冷笑一声,“本来我许家与许大人家里兴许百八十年前是一家也算是缘分,即便许太太态度不好,咱们也不好追究,可你许家简直欺人太甚!”说着他朝杨阁老和陆阁老道,“杨大人,陆大人,这次实在不是我们兄弟二人不肯通融,实在是许太太欺人太甚,这赔礼道歉,我许家不接受。”   他如此一说赵氏急了,“这可不行,实在觉得礼品差我回去重新补一份就是了。”   “我许家不稀罕。”许秋明冷声道,“许太太请,恕不远送。”   赵氏站在那里急了,转头去跟杨阁老和陆阁老求情,“杨大人,陆大人,这事是我的错,还请两位大人给说句话。”   陆阁老阴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陆某无能为力。”   杨阁老摇头,“这实在怪不得许状元小气,实在是你家欺人太甚了。”   赵氏脸都白了,站在那里不肯走,许秋明却铁了心的不接受,叫了下人将那箱子抬着就到了大门口四开大敞的扔门口了。   “这,这,许秋明,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们娘的牌位还在我许家供着呢!”赵氏气急,顾不得其他,顿时威胁。   许秋明挑眉,“我倒不知道你续集爱会做如此欺人之事,非但冒认我兄弟二人,还将我母亲牌位偷去许家,看来许某还得再走一趟宫里重新敲一次登闻鼓啊。”   赵氏大惊,却也不信他再去敲一回登闻鼓,顿时色厉内荏道,“咱们两家究竟什么关系,你知我知,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再否认,你们身上也流着我许家的血。”   “这可就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了。”许秋明说完对两位大人一拜,“还请两位大人为下官做主。”   杨阁老道:“这是自然。”   王嫂子几个得了吩咐进来请赵氏出去,赵氏狠狠瞪了许秋明一眼踉跄出了门。   到了大门口便见许多人围着那一箱子礼品指指点点,赵氏臊的不行,让人抬着箱子飞快的离去了。   当然不出半日,满京城的都知道许家欺负新科状元一家了。   传闻许家太太不光去砸了许状元家的大门,而且传闻许家还妄图攀认许状元兄弟是许在林的儿子,结果许状元气不过敲了登闻鼓得了圣上做主,又经锦衣卫查实两家毫无关系。   这便是故事的开端,许家太太似乎对圣上裁断不满,连着半个多月都没去许家赔礼道歉,后来好歹递了帖子去许状元府上。许状元特地请了杨阁老和陆阁老做个见证。   结果许家太太并不是真心赔礼道歉,一箱子礼品里面多半是破烂不说竟然还有两碟子坏掉长虫子的点心。   据说那场面差点将人恶心死,许家太太非但不以为意还大放厥词说许状元娘的牌位在许家。   简直欺人太甚!   据说许状元的嫂嫂当时就气晕过去,而且到现在还在家养病。   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而被气晕过去的状元嫂嫂贺婉瑜此时却被迫躺在炕上养胎。   是的,养胎,拖了赵氏带来的礼品的福,贺婉瑜当时就吐了,后来一吃饭就吐,许秋白担忧不已便请了大夫,结果是他娘子又怀上了。   许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贺婉瑜也很高兴,自打生了三个小兔崽子就再也没怀上,眼瞅着三小只都四岁了,她的女儿梦也没圆上,这下好了,总算又怀上了,这次一定是个香喷喷的小姑娘。   而对于赵氏行的恶心事儿,他们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事有杨阁老和陆阁老当了鉴证,他们就是不原谅赵氏旁人也不好诟病。况且这事儿传出去更丢脸的是赵氏,更是许在林,而他们是受害者是苦主,得到的则是别人的同情。   当然这事是从他们家里传出去的,不然流言哪会传的这么快。   赵氏离去回了家,也不管许明远的追问,回了房间便大发雷霆先是打了当日与她收拾礼品的丫头,接着关了门谁也不见。   许明远一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也有些恼怒。   可赵氏不出来,许明远也无可奈何,只能去与他爹商议。   还没等下午,许在林就怒气冲冲的回来,让人撞开赵氏房门便甩了赵氏两个耳光,接着屋里就爆发出争吵,许明远想去管,可想起他娘做的事又忍耐下来。   更严重的在后面,到了第二天一早宫里便来了人宫里送来一个老嬷嬷,据说是圣上得知赵氏所作所为专门让皇后送来教导赵氏规矩的。   与此同时许在林因管教妻子不严罚奉一年,官职降为从五品。   一时间许家上下噤若寒蝉,下人们人人自危,生怕主家拿他们出气。   可惜赵氏没功夫,老老实实跟着老嬷嬷学规矩呢,老嬷嬷是皇后跟前的老人了,不怒自威,根本没将赵氏瞧在眼里,进府前又得了嘱托,自然是怎么严厉怎么来。   就在赵氏叫苦不迭的时候赵家送来消息,赵家没有这样的女儿,赵氏被赵家除了族。   当日陆阁老观了全程,都觉得丢人,更别提赵氏一族了,赵氏是赵家出去的,一言一行不仅仅代表着许家,更代表着赵氏如何教育女子的。   赵氏可以说将赵家女的脸面丢尽了,出嫁的赵家女哭着回家说被婆家骂了,正在相看人家的姑娘也被退了亲事,谁家都不想娶个赵氏那样的女人回去,那可不是娶媳妇了,完全成了霍霍自家呢。   赵氏得知自己被除族,当时便晕了过去,可惜老嬷嬷可不惯着她,将人弄醒继续教导。   而许在林急的满嘴上火,急急忙忙跑到许秋白家中求见,贺婉瑜一人在家,自然不见了。可在许在林眼中就是兄弟二人不想见他了。   当然兄弟二人也的确不想见他,只是事情凑巧没在家而已。   转眼三小只过了四岁生日,时间也进了九月。   皇后娘娘千秋节到了,不过这与贺婉瑜却没什么关系的。   唯一的关系是这日圣上给许秋明和淮阳郡主赐婚了。   有眼力劲儿的知道许状元家里要发达了,忙不迭的给贺婉瑜下帖子交好,贺婉瑜知道这些事情今后免不了,便挑挑捡捡的去应了几次。   虽说是许家娶妻,可因鲁王受盛德帝重视,直接将淮阳郡主的亲事交给礼部准备。而贺婉瑜当然也不能当甩手掌柜,挑挑捡捡的准备聘礼。   鲁王府富贵,可许家如今也不算差。许秋白自打进京就一直忙碌,中间又吞并了几家铺子,如今都红红火火的。可要置办出一份像样的聘礼还是有些难度。   就在贺婉瑜犯愁的时候许秋白拿来一叠银票还有几个庄子的地契。   贺婉瑜惊讶道,“怎么这么多?”   许秋白笑道:“你忘了前年舅兄让咱们入股海船的事了?”   一听这个贺婉瑜也想起来了,眼睛一亮,“这是回来了?可怎么这么多。”   “咱们入股五千两,不过船去年回来一趟,分得利润一万二千两,这一万两千两我也没收回来又接着入股了,这不最近船刚回来,银票一到舅兄手中就叫了我去拿回来了。”   贺婉瑜数了下这次足足有三万多两,加上庄子和铺子,聘礼虽说不能与大富大贵的人家相比但也能过的去了,“这下好了,我抓紧时间收拾些,早些去下聘。”   许秋白无可无不可,“辛苦娘子了。”   贺婉瑜嗔他一眼,“秋明可不只是你的弟弟,好说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我自然想让他风风光光娶媳妇了。”   她认识许秋白的时候许秋明不过十岁,如今五年过去当初那个半大孩子已长成状元了,而且如今也要下聘,只等过两年两个孩子年岁大些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是是是,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许秋白抱着她亲一口,要不是顾及肚子里那个他都想大白天的亲香亲香他娘子。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三小只的喊叫声,许秋白黑了脸,觉得自从有了这三个小子他独占娘子的时间是越来越小了,想着三小只也四岁多了,等过了年就请个先生让他们开始读书,省的一天到晚唧唧歪歪霸占他的娘子。   不过一想到明年这时候又多一个,许秋白顿时泄了气,心里却下定决心生完这个再也不生了,生孩子让他心惊胆战不说,还总是跟他抢娘子。   当然这胎若是个软乎乎的小姑娘,那他也就忍了。   转瞬间三小只窜了进来,然后直扑贺婉瑜。   许秋白怕他们冲撞到贺婉瑜,一手一个抓住,“不能扑娘。”   二宝有些迷茫,“为什么呀,她是我们娘啊。”   许秋白严肃道:“你们娘肚子里有个妹妹,不能撞到。”   三小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挨挨蹭蹭的过去,“娘,妹妹呢?”   贺婉瑜笑着指了指肚子,“这里面呢。等明年就出来了,你们带着她玩。”   听说要做哥哥了,三宝是最高兴的,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娘,我们和妹妹说说话。”   然后三小只也不管他们娘是何感想就叽叽喳喳对着贺婉瑜肚子说起了话。   许秋白满脸黑线,眼见着争不过儿子便气的走了。   晚上贺婉瑜免不了安慰他一番,许秋白得寸进尺,抓着贺婉瑜的手让他痛快一番。   有了银子有了铺子庄子贺婉瑜置办起聘礼也顺手不少,不过大户人家如何准备聘礼她还是不怎么懂,不过她嫂子懂啊,于是贺婉瑜便回了娘家请教周氏,周氏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自然懂得,便指点她一番。   贺婉瑜回去后下人来报说许在林来了,而且带了厚礼说是来赔礼道歉。   贺婉瑜有些哭笑不得,这许秋明和许秋白都不在家,难不成她去见客不成?   于是贺婉瑜对李耀祖道,“许大人好歹是朝廷命官,咱得好好招待,就实话实说老爷和二老爷都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见外男。”   李耀祖去了前厅跟许在林说了这话,许在林脸色有些不好看,也是他急躁了,没有递帖子就上门来,果然自讨没趣。   傍晚两兄弟回来听说这事,许秋明道,“嫂子不用管他。上门之前连帖子都不递这怪得了谁。”   贺婉瑜却瞧着许秋明道,“今日休沐日你去了哪里?”   话一落许秋明脸色有些不自在,耳朵都红了,三宝在一旁发现这个,大叫一声,“二叔耳朵红了,肯定是见未来二婶了。”   被揭穿的许秋明气急败坏追着三宝就打,三宝笑嘻嘻的满屋子乱跑。   许秋白突然道:“可以收网了。”   贺婉瑜准备聘礼的时候许家赵氏磨难终于结束,老嬷嬷已经拿着许家给的丰厚感谢金回宫复命,而赵氏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半个多月赵氏觉得自己简直活在地狱,就是未出嫁时接受同样是宫里嬷嬷的教导也没这么难过。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走路说话样样都得学,但凡做错,老嬷嬷的眼神都能杀死你。   赵氏眼见的瘦了下来,精气神也不足了,整个人都蔫巴巴的没有一丝生气。   她想起了蓝氏,想起了许秋白兄弟俩,想起许秋白娶的那个商妇,想到那三个小崽子,赵氏从觉得漫天的仇恨充盈着她的胸腔。   十几年前她就该一把□□将两个贱种毒死,跟他们下贱的娘一块去死,若是那时候心再狠一些,哪会有如今这耻辱。   赵氏恨得咬牙切齿之余发现自己的一双儿女不愿意和她亲近了。   许茹芸看她的眼神还颇为委屈还充满了责怪,赵氏心里苦,她当时为何去砸了许秋明家的大门?怨恨是一方面,最主要的不还是因为自家女儿用了他们的葡萄酒脸上起了疙瘩吗?   如今月余已过许茹芸脸上已经恢复往日的相貌,可她自己呢?   赵氏满嘴的苦涩,再看到儿子怪罪的眼神和冷言冷语时彻底爆发,她歇斯底里的对着兄妹二人道,“娘都是为了谁?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许茹芸有些不忍心偏过头去,许明远则苦笑一声,“娘,如今松竹书院儿子去不了了,在京城还有哪个书院可以去?儿子的仕途毁了。”   赵氏一怔,呐呐道:“请个先生回来.....”   “请个先生启蒙吗?哪个进士会做先生?好的先生都在书院呢。”许明远看着他娘叹了口气,“娘,您为何就不能为了儿子的将来低低头呢?跟他们道歉又如何?可您只顾着您自己,别说什么为了我们,当年二弟从未说过要与我争夺许家家产,蓝姨娘也从未争风吃醋,一切都是您在找茬,哪个大人家里没有三妻四妾,怎么偏偏就您容不下他们呢?若非您容不下他们,又怎会有今日之祸?”   许明远说完,落魄离去,许茹芸也委屈道,“娘,因为您的事,女儿都不敢出门了,但凡出门旁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还说些难听的话,还问我赵家女就是这样的教养吗。”   许茹芸今年十七了,早就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哪家愿意娶她进门。   就前几日她去好姐妹家中,背地里还不是听着她们嘲笑她,说她有这样的娘,没有哪家愿意娶她,生怕娶回去是个与她娘一样的人。   赵氏心里难受,可这远不及被儿女埋怨痛的厉害,许茹芸说完捂着嘴就跑了,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姑奶奶,姑奶奶,不好了。”门外赵氏的陪房赵叔跌跌撞撞的过来。   赵氏心一哆嗦,赵叔是跟着她从赵家过来的老人了,她手上的嫁妆铺子和庄子都由他在打理。虽然她也知道赵叔在这方面不足,可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如今又是为了何事?   她想起前几日赵叔也是慌张的来,然后她卖掉了三间铺子一个庄子,难不成又出事了? 第72章   赵叔也是慌了,他撑了几天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这才过来赵氏的,“姑奶奶,唉!”   不需多说,一切困难赵氏自然也明白了,“还得卖?”   赵叔老泪纵横,“那几个破落户也是豁出去了,说咱们若是不赔银子就将咱们告到衙门去。”   听到这话赵氏眉头一跳,她实在是怕了这个字了,忙不迭对赵叔道:“卖卖卖。”   以前若知道会有这些麻烦事她就该早些管管了,而不是包庇着这些下人胡乱仗势欺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   然而世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赵氏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同意让赵叔将铺子卖了。   赵叔犯难道,“那原先铺子里的人怎么办?”   一听这个赵氏头都大了,之前卖的铺子人手多是她的陪嫁,她只能想法子塞到外面的庄子去了,可如今几间铺子里的人虽然也是陪嫁,可她已经安排不了这么多了,“对方不肯收?”   赵叔摇头叹气,“对方说这样的下人能将铺子折腾成这样,他们要不起。”   “不行就发卖了吧。”赵氏烦躁的说。   赵叔一惊,不可置信,“姑奶奶,那些都是赵家的老人啊。”   赵氏火了,对着赵叔也没了好脾气,“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是他们惹事能惹出这样的乱子吗,我能卖铺子吗?”   赵叔让她说的讪讪的,也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按照赵氏的说法去做。   不过她的陪嫁大多也是赵家的家生子,如今要被发卖,自然各显神通回家找老子娘找兄弟就为了回赵家或者被留下。   赵家也知道赵氏的做法,觉得赵氏做法丢人,赵氏大嫂被赵氏大哥派遣过来说项也被赵氏骂了出去,赵氏大嫂回去连哭带委屈的说了一番赵氏的所作所为。赵家大哥也颇为愤怒,就连赵氏的爹娘也对自家女儿失望至极。   这还不算,隔了一天赵叔又来了,道是她放印子被抓了,赵氏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赵氏接二连三的遭受打击,整个人都跟没了魂魄一样,过了没两日直接卧床不起。   但印子钱她当初还借了娘家大嫂和弟妹一些,如今两家听到消息纷纷跑来跟她要钱,赵氏被逼无奈,又卖了几处庄子,如今她手里的嫁妆也只剩了两间进项不多的小铺子。   而许家这么多年可以说就是靠着赵氏的嫁妆过活,如今进项少了,府里的花销自然而然的也得跟着减。   不光赵氏夫妻,就是许明远兄妹还有许老太太那里也减了份例。当然府里的丫鬟小厮的份例也要减,一时间府内怨声载道,暗地里咒骂赵氏之人数不胜数。   许老太太过惯了好日子,猛地过扣扣索索的日子还真不是不适应,心里自然埋怨上了赵氏。   许在林再渣也对许老太太很孝顺,过去的时候许老太太免不了抱怨两句,“以前道是赵家女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这样的,你瞧瞧这过的什么日子,晚饭从十个菜直接给我减到六个,每季衣裳都只剩了四套,啧啧,老太太我一把年纪倒是浪费了她不少银子。”   听她如此一说许在林脸上也不好看,加上最近赵氏惹出来的事让他在朝中受尽嘲笑,心中对赵氏也愈发不满。   就听许老太太絮絮叨叨道:“你说她当初犯下那样的罪孽,平白的让咱们许家丢了两个儿子,瞧瞧那俩小子如今过的日子,小的那个以后也是个有大出息的,大周建朝数百年,十五岁的状元这还是头一个呢,若是从咱许家出去的,咱许家人出门腰杆子都硬,如今倒好,成了两家人不说还结了仇。唉,赵氏若是个容人的,咱们许家也不至于人丁单薄,这些年她祸害的孩子还少吗。”   许老太太状似无意的牢骚了这么所,许在林听在耳中却如同惊雷。   是啊,当初赵氏害死蓝氏,当初还哭着保证说再也不敢了,可自秋明之后却再也没有孩子出来,他小妾有五个,而且年纪也不大,为何从进门就没有身孕?   许在林心中猜疑赵氏中间起到的作用,越想越可怕,他到底是娶了怎样毒的一个女人啊。   “母亲.....”许在林脸都白了,“我.....”   许老太太拍拍他的胳膊,笑道:“瞧我,就知道发牢骚,唉,持家不容易啊。赵氏也不容易。”   她有什么不容易的,许在林心里不在意的想,克扣竟然克扣到他娘头上来了。   许在林从许老太太处出去,路上听到不少下人们叽叽咕咕谈论月例银子和衣裳被减的消息,心中更加难堪。   到了赵氏屋里,赵氏正端坐桌前,许茹芸正站在她跟前,“母亲....现如今没有人肯与我说话了。”她神色有些哀伤,看着赵氏有些埋怨,“娘您知道她们怎么说吗?她们担心与我在一起久了会沾上骄纵的习气。”   赵氏前几日就被许明远和许乳晕埋怨,如今又来找她发牢骚,心中更加烦躁。   还不等赵氏说话,许秋白突然进来,眼神冰冷的问道,“是你让人克扣了母亲的饭菜和衣物?”   赵氏本就被许茹芸说的头晕眼花心里烦躁,被许在林这态度一激彻底爆发出来,“是,我让克扣的,那又怎么样!”   许在林脸色难看,怒火也不再忍耐,“谁给你的胆子敢克扣我母亲的份例!”   一旁本来委屈的许茹芸见识不好,赶紧道,“母亲您先与父亲说话,我先回房了。”说完屈膝行礼快速撤离。   赵氏心中本就失望,见女儿态度,心中更是失望至极,看向许在林的目光也如同淬了毒,“我凭什么?呵!”她冷笑一声,缓缓道,“就凭这十几年来许家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那你倒是告诉我,凭什么你们白吃白喝白用我的!你许家厉害,有本事你拿出银子来养家啊,别用我的嫁妆啊,如今我不想给你们用我的嫁妆银子了倒成了我的错了,简直就是笑话,我的嫁妆银子我想怎么用给谁用,还得经过你同意不成?”   她说完这番话竟然意外的畅快,嫁入许家二十多年,许家人一直都是她在打理,起先她用自己嫁妆银子补贴家里的时候许在林尚且有一句两句的好话,如今十几年下来,竟让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还有自己的一双儿女,她为了她们费尽心力到头来换来的就是她们的埋怨。   当年她是嫉妒蓝氏不假,可说到底也是为了儿女,不想他们缺少父爱。   赵氏见许在林涨红了脸怔在那里,笑了笑,“老爷,我嫁给你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但凡你有个好脸色,但凡你关心关心我,我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这倒是怨上我了?”许在林心中难堪,若非赵氏揭露出来,他都快忘了曾经许家过的如何艰难,都快忘了这个家是因为赵氏的嫁妆银子撑着呢。   同床共枕的夫妻闹到这种地步,赵氏觉得心累,她看着许在林轻轻摇头,“我哪敢呢。”她抬头看着许在林轻轻笑道,“老爷嫌弃我做的不好,那么这个家我不当了,中馈老爷爱交给谁就交给谁。”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串钥匙,“您想给你娘一顿二十个菜我都管不着。”   许在林眉头紧拧,却没接钥匙,因为他自己也清楚,这个家若是没了赵氏的补贴将会如何。   “不,还是你当家。”许在林想都不想拒绝。   赵氏嘲讽一笑,“可是我已经没有银子补贴了。”   许在林猛地抬头,“外面传你放印子钱,这是真的?”   赵氏破罐子破摔,“是啊。没了,都没了。剩下的铺子卖一卖都赔给我大嫂和弟妹了,我没银子当家了。”   许在林闻言怔住,呐呐道,“那,许家怎么办?”   赵氏突然笑了,“老爷是一家之主啊,妾身哪知道呢。”   两人不欢而散,许在林坐在书房想事情,忽然想起自己昨日递出的帖子没被退回,顿时找到事干,急忙叫来管家开库房挑选赔礼道歉的礼品。   许在林翻翻捡捡收拾了足足两箱子礼品,看的管家牙疼,“老爷,这其中有些是太太的嫁妆呢”   许在林有些心虚,但还是咬牙道,“不用管。”   许在林得了回帖,第二日便带着赔罪的礼品上了门,和上回一样,许秋明请来了陆阁老和杨阁老作为鉴证。   本来许在林还想拿乔说服许秋明让他认回自己,可瞧着这架势也没了可能,便忍耐着羞辱郑重的跟许秋明兄弟道了歉,然后奉上礼品。   杨阁老当场打开瞧了满意的点头,这许家好歹没不靠谱到底,便鉴证这事就算过去了。   事情已了,杨阁老和陆阁老先行一步,许在林磨叽到最后,对许秋明道,“当真不回许家?”   许秋明挑眉一笑,“回许家跟着一块丢人?”   许在林原本带着笑的脸一下子僵住,再也没了好脾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回到家迎接他的是赵氏的怒火。赵氏铺子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嫁妆就是陪嫁的死物,如今却被许在林捡了两箱子送去做了赔礼,怎么能让赵氏不恼。   赵氏趁着许在林不注意上去就是一爪子,直接将许在林的脸抓出一道血印子,许在林脸上火辣辣的,一摸竟然摸到了血珠哪肯罢休,上去一脚将赵氏踢翻在地。   似乎如此犹不解恨,不顾赵氏的哭喊求饶上前又补了一脚,许在林心中抑郁的怒火终于消散不少,他指着赵氏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我,那些嫁妆不花在许家你打算花到哪儿?赵氏我告诉你,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你若是如此,那就看看到底是你滚出许家还是我更丢脸。”   赵氏被他踢了这两脚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抽痛,她怒目而视,咬牙咒骂,“许在林你不得好死!”   “哼,我不得好死?”许在林拍拍手,看着赵氏,难掩心中的畅快,“我就是死,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赵氏突如其来的一哆嗦,看着如此阴沉的许在林,心里却觉得他真的能做的出来。   许在林对她的表情非常满意,“这就对了,乖乖的听话,别惹恼老爷我,老爷就算没钱,你也给我闭上嘴巴,还有,明日带上礼品去赵家请罪,然后求求赵大人把我官位挪一挪,顺便让明远继续去松竹书院读书去。”   赵氏心里一紧,却觉得这任务难以完成,就许家如今的名声,旁人躲都来不及,哪会为他们说好话。   可许在林今日实在可怕,赵氏不敢招惹,只愣愣的先答应了下来。   许在林见她答应,大笑两声,前所未有的畅快,为了宣泄这股畅快,出了院子随手拉了一个赵氏貌美的丫鬟就进了厢房宣泄起来。   赵氏在外面听见屋里两人的调笑和□□,要紧牙冠,恨不得拿刀劈了这对狗男女。 第73章   赵氏的事贺婉瑜一家听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日,听闻赵氏犯了癔症竟然将许老太太推倒在地,许老太太当场昏迷,再醒来整个人已经不能动了,剩下的日子也将躺在床上让人伺候着过活了。   许在林得知后先是将赵氏痛打一顿,然后一封休书休了赵氏。   赵氏嫁给许在林二十多年,如今却换来一封休书,一双儿女也忘记了母亲犯下的过错,忘记了对自己的影响,纷纷跪地求情,然而许在林铁了心要休妻,任凭一双儿女跪破膝盖也不松口。   值得一提的是许在林竟然是让赵氏净身出户的,就连陪嫁的丫头都没带走一个。   赵家嫌丢人,连一晚都不肯收留赵氏,当夜就将赵氏送去了城外的绝缘庵修行为祖宗祈福。   京城的人却都知道赵氏是再也回不来了。   许家陷入一潭死水,许茹芸因为有赵氏这样的母亲连门都出不去,十六岁的年纪如今也只能死气沉沉的呆在家里。   不过这些贺婉瑜都不关心了,许家一切已经与他们无关,贺婉瑜在大嫂周氏的指点下准备了丰厚的聘礼在钦天监选出的黄道吉日这日由许秋白带着弟弟亲自去了鲁王府下聘。   热热闹闹的一日过完,婚期也定了下来,因为两人年纪都不大,婚期便定在后年春天,也就是两人十七岁的时候。   转眼间到了冬天,天气冷的厉害,贺婉瑜忙活完许秋明的订婚宴终于松快下来,而她的肚子也已经开始显怀,等明年四五月份,家里将迎来一个新的小生命,贺婉瑜闲着没事摸着肚子感觉颇为幸福。   昨夜才刚下了一场大雪,许秋白难得没有出门,带着三小只一大早的就在院子里堆雪人,贺婉瑜透过窗户看着爷四个堆了六个雪人,心里满足极了。   看看住了快一年的院子,贺婉瑜颇为不舍。   但这院子只有一进,院子小的可怜,三小只四岁多了也不适合再与他们一起住,加上许秋明后年要娶妻而且娶的是郡主,宅子更不能马虎。于是前几日许秋白便寻摸了一处五进的大宅子,如今已经交付完毕,也已经派人前去收拾,等明年春天再将破损的地方休整一番,他们一家子便能住进去了。   爷四个堆完雪人,颇为不舍的被翠丫叫进来吃早饭了。   大宝兴奋的对贺婉瑜道,“娘,堆雪人真好玩,待会我还要去。”   只要三个穿的厚实贺婉瑜也不阻拦,笑眯眯道,“行,随便玩。”   她已经知道了,许秋白已经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落第的举人明年开春就给三小只启蒙的事,满打满算三小只能痛痛快快玩的日子也就腊月这一个月了,这才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呢。   可现如今三小只不知道呀,兴奋的欢呼,就连平日喜欢装大人的三宝也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年的时候许秋明带着礼品去鲁王府送节礼去了,贺婉瑜一大家子也去了贺家,只是贺家气氛却不怎么好,尤其是她大嫂,她瞧着像是哭过的样子。   贺婉瑜还是挺喜欢她这个大嫂的,温温柔柔的,脾气也好,就是不知道什么事让她如此伤怀了。   私下里,贺婉瑜拉着惠氏问道,“娘,我咋瞧着大嫂哭过了?”   惠氏撇撇嘴,不以为意道,“还不是她娘闹的。”   贺婉瑜眉头微皱,夏天的时候周氏生下一个儿子,按道理说周氏的娘该放心才对,怎么又出了幺蛾子了。   惠氏见她没想通就解释道,“你大嫂是生了儿子不假。可她娘却说咱们贺家有生多胎的传统,说你大嫂生了一个,我铁定不痛快,而且你大嫂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得过几年再生,然后你大嫂她娘便又提了将她堂妹送过来替她生儿子的打算。”   听到这话贺婉瑜哭笑不得,“还有这种事?那娘咱家有生多胎的传统吗?”其实她也想不通,她之前问过许秋白,许秋白也说许家没有这个遗传,难道是贺家?可她和哥哥都不是啊。   “听她胡说八道,我咋就不知道贺家有这传统。”惠氏不以为然,“且不说咱们家,就你二叔家也没有,而且贺家祖上都是一脉单传,到了你爹这一代才好歹有了俩儿子一个闺女,哪里来的多胎。”   贺婉瑜明白了,感情她大嫂有个拎不清的娘,总想着给自己闺女塞人添堵呢,真不知道大嫂的堂妹和婶子给她娘灌了什么汤药了,竟然如此看不得自己闺女幸福。   惠氏叹了口气,满面愁容,“唉,也是你大嫂不争气她娘如此对她,还心存幻想,虽然拒绝了,可自己又多想,然后自己偷偷哭,你哥安慰了几次都不管用,简直是钻了牛角尖了。”   如此倒是真不好了,贺婉瑜想到周氏的身体,本就没调养好再如此下去,对身子可就更不好了,“娘,我去劝劝大嫂。”   惠氏也不阻拦,“你去也好,总归年纪相当,好说话。我之前也想劝劝她,可她老是觉得我言不由衷,生怕我答应了她娘将人接进来。”   为了这事儿她也和贺荣说过,贺荣也是无可奈何,他都跟周氏保证过绝无纳妾的意思,可周氏却觉得他言不由衷,生生急煞人。   贺婉瑜将三小只托付给惠氏,便去找了周氏,周氏正在屋里抹眼泪呢,见她来了忙擦干眼泪强颜欢笑。   贺婉瑜道,“大嫂,怎么又哭了。”   周氏挤出一丝笑容,“没事。”话是这样讲,但眉头依然皱着。   贺婉瑜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拉着她的手道,“大嫂,我都听娘说了,这事儿其实不在于周家伯母怎么说怎么做,而在我哥如何做,我娘如何做。不是吗?”   周氏看着她有些疑惑,“可是......”她想了想还是道,“我娘说这世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拿我爹来说,当年也是说着对我娘一心一意,最后还不是纳妾?”   她苦笑一声,“横竖是我命苦,我娘.....唉。”   她如此说,贺婉瑜直皱眉头,“大嫂,我哥和我娘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我娘当日既然说了贺家男人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那便会如此,并不是说着玩或者哄骗他人的,如今大嫂已经生了儿子,那么大哥便不会纳妾。”她认真的看着周氏,语气不容置疑,“我哥从来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他对大嫂如何,大嫂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娘家如何打算,会如何做,说句不好听的,跟我们贺家没关系,大嫂既然嫁入贺家,那便应该以贺家为主,以丈夫和婆婆意思为先,而非听娘家话,娘家如何说你便如何信。大嫂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然哥儿着想,到底是该信有其他心思的亲娘还是该信相濡以沫的夫君和疼爱你的婆婆的话。”   周氏见她说的郑重不免一怔,她低眉思索半晌再抬头已是满脸笑容,“妹妹说的不错,是我想左了。”夫君宠爱,婆婆疼爱,还有个可爱的儿子,她到底受了她娘什么蛊惑,竟然觉得自己的夫君早晚会纳妾,而且还纳别人不如纳自己堂妹。   见她眉目舒展,贺婉瑜也松了口气,“不说别的,若是我娘让我夫君纳妾,我就第一个不答应,且不说夫君疼不疼我,就说亲娘如此给亲闺女张罗纳妾我就不答应。咱们嫁了人就冠了夫家姓,可不只是冠了姓氏,也要担起夫家的荣辱,不为了别人,就说为了自己孩子也得强起来,立起来,嫂子你说是不是。”   周氏点头,“妹妹说的没错。”从怀孕起她娘便在她耳旁嘀嘀咕咕说纳妾的事,如今想来也是她傻,她都已经嫁人了,该听的不该听的不得自己分辨清楚吗。   贺婉瑜笑了笑又与周氏说了一会儿娃娃经,见天色不早这才一家老小回了家。   这一个年,贺家与许家都是在京城过的,一家老小热热闹闹,年初二贺婉瑜回娘家,初三初四在家窝着,许秋明则去拜访同僚上官,许秋白忙着拜访生意伙伴。   到了五月初,贺婉瑜肚子终于发动,过了不过个把时辰就生出一个大胖小子。   对于不是闺女,一家人都有些失落,尤其是三小只在看了妹妹如此丑之后更加失望,瞧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等过了俩月,三小只被四宝折腾的哭笑不得的时候终于又磨着贺婉瑜再给他们生个妹妹,然后强烈要求他们爹娘将四宝给送人。   是的,闹腾的四宝遭到三个哥哥一致的嫌弃。   而随着天气的变暖,三小只好日子到头,许秋白请的夫子入住许家新家,正式开堂授课。   隔年三月,许秋明与淮阳郡主婚期已至,贺婉瑜挺着不过俩月的小肚子坐在新家的花厅里看着一干人等忙忙碌碌。   惠氏匆匆从外面进来,瞧见一丫鬟抱着一花瓶当即喊道,“慢着些,可别摔了,小厮呢,怎么让个丫头来抱。”   说着坐到座位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跟贺婉瑜抱怨道,“这娶媳妇最累人了。”   贺婉瑜笑眯眯的拿蒲扇给她娘扇扇,满嘴的甜言蜜语,“这不都是娘疼女儿,见不得女儿受累吗,娘亲辛苦了。”   “你这臭孩子。”惠氏笑了笑,满身的疲惫也散去不少。闺女是娘的小棉袄,贺婉瑜无疑就是她的心头肉,闺女嫁的好,夫君做生意做的红火,小叔子高中状元眼瞅着也要娶妻,等这胎生下女儿,这一辈子顺顺利利的也就圆满了。   作为娘亲,惠氏看不得闺女吃苦受累,尤其是大着肚子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更累不得。   所以惠氏也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将许家的事一把抓,各项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三小只自打开年便跟着夫子读书了,少了儿子们的闹腾等到冬天再来个闺女,这小日子过的就舒坦了。   到了正日子,许秋明穿着一身簇新的大红衣裳,身骑贺婉瑜特意让许秋白找来的白马,啧啧,迎亲的路上简直闪瞎了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的眼。   淮阳郡主下嫁许家,十里红妆,惹得一干贵女艳羡不已,淮阳郡主大婚,宫里头的皇上皇后纷纷给了添妆,那手笔让一干公主都羡慕。   热热闹闹敲锣打鼓,许秋明终于娶得心上人。   洞房花烛夜,许秋明装醉溜回新房,与淮阳郡主羞答答喝了交杯酒就洗漱完上炕了。   淮阳郡主虽然喜欢女扮男装跟着兄长出去玩,可真当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时,又难免羞涩。   好在许秋明再怎么装文雅,也改不了骨子里满嘴跑火车的属性,吹灯上炕只留大红喜烛。   许秋明抱住淮阳郡主就啃,嘴里的好话甜言蜜语更是不要钱的往外倒。   淮阳郡主被他哄着脱了衣裳,只剩大红肚兜和亵裤,羞羞答答的任许秋明为所欲为。   许秋明头一次接触女人,可是却也偷偷看过他哥看的小黄书,所以相对于淮阳郡主来说简直就是老司机。   “媳妇儿,你好白。”   淮阳郡主羞答答。   “媳妇,你好软。”   淮阳郡主羞答答。   “啊,媳妇,樱桃红了。”   淮阳郡主:“啊。”   最后啃过瘾的许秋明提枪入城,又起了坏心眼。   “啊,夫君,不对”   “哪不对了?”   “不是这里。”   “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女声娇柔,嗔怪,“你往哪摸呢。”   “往这摸呢。”少年摸一把红透的樱桃又往水草丰美之地进攻,“娘子,你好美。”   淮阳郡主来不及羞答答,就觉一股力道穿透自己,然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后半夜更是风雨飘摇,狂风暴雨。   正院内,贺婉瑜洗漱完毕也上了炕,许秋白带着一身水汽从净室出来就瞧见贺婉瑜歪在炕上睡了去。   许秋白吹灯脱衣上炕,从她身后揽着贺婉瑜手覆在她的小腹出,轻声道:“娘子晚安,闺女晚安。”   怀里的贺婉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甜甜睡去。 正文完 第74章 周秉怀番外   认识贺婉瑜的时候,周秉怀不过七八岁,那时候他们周家已经是清河县小有名气的商人,而贺婉瑜是另一条街上棺材铺家的女儿。那时候他便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漂亮。   小姑娘越长大越漂亮,难得是有个好性子,逢人三分笑,温温柔柔的,等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已经美的让人窒息了,周秉怀的心跳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在一日鼓足勇气和心仪的小姑娘表白了。   原本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小脸都红透了,但是在他连声的追问下还是点了头。   周秉怀傻笑着为这一刻而欣喜。   可当他与爹娘说的时候,他爹娘却想都不想就反对,周秉怀心里难受极了,并没有听从爹娘的话与贺婉瑜断了来往。   两人偷偷往来了一年多,最终他娘拗不过他答应了这门婚事,与此同时提出一个要求,待两人定亲后他必须前往江南外祖家跟着舅舅学习经商,等到他学有所成并且贺婉瑜十六岁的时候才能成亲。   两家欢喜的订了亲,周秉怀遵守约定去了江南,一去便是一年,中间过年都没能回来。   然而再次接到爹娘的信,却是爹娘替他退婚的消息。信里道贺家二房贺燕红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他娘还说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姑娘都是一样的下贱一样的不要脸,他们周家绝对不能娶这样的媳妇。   周秉怀那么喜欢他的小姑娘,接到这信的时候,只觉心口一疼,吐了一口鲜血。   他担心他的小姑娘,他迫切的想回去,然而舅舅们显然接到了母亲的信,将他拦在了家中。在担忧和焦急中,周秉怀竟一病不起。   这一养病便是几个月,待好了些,他便坚持要回去,甚至他说服了爹娘,回去重新去贺家提亲。   到了江苏的时候他突然接到贺燕红的信,道是贺婉瑜已经与城东屠户定了亲事,而且婚期都已定好。   周秉怀是不相信的,他和他的小姑娘几年的感情,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不信贺婉瑜能抛下他与其他人定亲。   然而现实是那么残忍,他艰难的回了清河,在街上便瞧见了他的小姑娘与一相貌堂堂的男人走在一处,两人有说有笑关系颇为亲密。   周秉怀只觉心疼的更厉害,他颤抖的开口,“婉瑜,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的小姑娘转过头来,脸上还挂着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只是那表情有疑惑和不解,但接着她又冷着脸道,“不要再跟着我了。”   声音是那么的陌生,周秉怀心疼的厉害,头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便倒下了。   再醒来他已经在家中了,围着他的父母,还有站在一旁的贺婉瑜与那陌生男子。   母亲歇斯底里的攀扯让他头疼不已,直到两人离去,周秉怀都难以置信。   母亲在他耳旁絮絮叨叨说着贺婉瑜如何不守妇道,如何的没良心,可他只想问一句:已经退婚了,难不成让人守着一辈子?   端午节,鬼使神差周秉怀去了芙蓉园,却不料竟碰上贺婉瑜和那屠户,他开口要与贺婉瑜相谈。   等到了最后周秉怀越来越怀疑,这是他的小姑娘吗?为什么一年的功夫差别那么大?   早些时候在江南的时候他偶然间听到一位高僧说过灵魂转换之事,莫不是他的小姑娘就遭遇了这样的事?   其实以前他是不信的,可怀疑的种子种下就越来越浓烈,他试探几番,到最后心都凉了。   这不是他的小姑娘。   但这样的事任谁说都不会承认,他心痛之余又有些庆幸,这不是他的小姑娘,那么他和小姑娘的轻易便不会作假。只是他的小姑娘去了别的地方罢了。   两人经此一别,周秉怀一直到了三四年后才又再次相遇,彼时他依然孤身一人,而贺婉瑜已经成了三个孩子的娘。而且两家因缘际会有了合作,可他的心却再也没有年少时的感觉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贺婉瑜不是他的贺婉瑜,他只盼着有机会能再次见到他的小姑娘。   周秉怀死时已经七十八了,一直到死都未娶妻,他娘死时唯一的遗憾便是他终身未娶,连个身边人都没有,更何况是养老送终的人了。   好在侄子是厚道人,在他晚年的时候妥帖的照顾他。   可不知怎么的,到了七十多岁的时候他每晚都会做梦,梦里他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其他都与他所处的时代大相径庭。   若是一晚两晚他也只认为是癔症了,可一连几年都在做着相似的梦。   梦里来来往往的人,他有意识的寻找他遗失的小姑娘,终于有一次在梦里他瞧见了他的小姑娘。   他的贺婉瑜啊,留着一头长发,只是长发染成了栗色,烫成了波浪卷,好看极了,唯一与记忆中相似的就是那脸上温温柔柔的笑容了,明明那张扬的头发与她性格是那么不相符,可又出奇的好看。   梦醒后他再也忘不了,他每日每日都贪恋着梦境,可再次入梦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奇怪的建筑和奇怪的人,就连他的小姑娘也不再出现。   周秉怀慌了,他是那么的想他的小姑娘。   自此周秉怀突然就不想活了,他想他死了或许就能见到他的小姑娘了。   周秉怀说是寿终正寝倒不如说是自己活活把自己饿死的,他就是不想活了,可侄子又孝顺,他不吃不喝,终于死了。   死后他看着侄子将他安葬,然后自己如同一缕烟飘啊飘飘啊飘,然后终于看见了在梦里看到过的建筑还有那些铁盒子以及那些穿着怪异的人。   “醒了醒了。”   周秉怀最终停留在一座白色建筑里,睁开眼便看见一群人围着他,看见他睁眼欢喜的叫起来。   “秉怀,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头疼不疼?”   “快去叫医生。”   “哎呀,你不要挤我吗。”   “谁挤你了,讨厌。”   “喂,你说谁呢。”   周秉怀被吵的头疼,眉头刚皱那些人就住了嘴,眼神颇为关切的看着他。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都是年轻的女人?   婉瑜呢?   “大夫,周秉怀怎么样了?”   正在周秉怀皱眉想到贺婉瑜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   周秉怀嘴角微勾,眼巴巴的看向门口。   围着他的女人们见此不满的让开道路,然后就看见一个身高一米六多,脚穿高跟鞋一头栗色卷发的女人含笑进来了。   女人们见此撇嘴,纷纷惋惜的跟周秉怀告辞,转瞬间热闹的房间空旷下来,只余周秉怀与站在门口的贺婉瑜。   贺婉瑜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两年了,从起初的忐忑不安到后来的安之若素,冥冥之中她有种感觉,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去了她的世界,那么她的爹娘一样会有人陪伴,这个新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让她觉得惊讶又着迷,唯一让她不能割舍的就是周秉怀。   兴许是上天的安排,终于在一个月前无意中碰见了周秉怀,可当时的周秉怀躺在马路上,然后到了医院就一直昏睡不醒,接着便有一帮女人出现,这个说是他的女朋友,那个说是他的未婚妻。   不过对于这些女人贺婉瑜是不生气的,因为若这个人是她的怀哥,那么这些女人都不是问题。若不是,这些女人跟她也无关。   “周秉怀。”贺婉瑜温柔一笑。   “贺婉瑜。”周秉怀也看着他笑了。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