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春闺》 作者:晓贝   文案:   古玩界奇葩,穿成深闺庶女。   生母对她恨之入骨,嫡母只想拿她垫路,家中姐妹时来添堵。   孟毓晓大怒:你们这些拖后腿的女人,莫要妨碍我经商赚钱、另开门户!   咦,王爷?你也经商?真是好巧,好巧!   =================== 正文 第一章肖姨娘 七月的日头,晒得什么都怏怏的,除了知了一声攀一声的叫着,偌大的孟公府竟似没有其他声响一般。 孟毓晓侧躺在廊下的美人榻上,廊外指节粗的围竹正好为她遮住了阳光,廊里的过堂风带着丝丝的凉意。 她爱清净,所以支开了丫头婆们,自拿了一柄绢扇摇着。阳光透过竹缝洒下来一星半点的光点打在她的身上,不带温度,倒是映得皮肤雪白。 “哟,三丫头可真惬意呢!”忽然一个女人拿捏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破了廊里的惬意。 孟毓晓睁了眼睛,勾头看了一眼站在廊口的身影,随即坐起身来。 “姨娘怎么来了?”孟毓晓坐起身,抬手理了理压散的头发,淡然开了口。 “比不得三姑娘这般惬意,这大白天的,太阳高照着还能睡着!”肖姨娘站在廊口没有移动脚步,话却是句句带着嘲讽之意,“作娘的来找女儿,自然是有要紧事!” 孟毓晓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侧头打量了一眼肖姨娘,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生母却没有给过自己一丝母爱的女人,正站在廊檐下笑得花枝灿烂,笑容里的阴谋却不由得让自己心一紧。 肖姨娘是自己的生母没错,只不过她生自己的时候还只是孟公府的一个丫头,因此自己出生后便被孟公府的夫人赵氏抱去养着了,虽然她之后又生了一个儿,做了姨娘,在府里有了些地位,但也没能将自己养在她屋里。 不爱也就罢了,孟毓晓从未想过要和这个女人计较什么,反而是肖姨娘,在府里谁都不敢惹,却敢肆无忌惮地来自己院里撒泼,不知被她了多少脏话,也不知被她拿去了多少好东西,但这人就好似填不满的无底洞,依旧隔三差五地前来闹着,后来赵氏训了肖姨娘几次,她才消停些,只是不知今日这又是想做什么? “姨娘有要紧事便,我若能办到自然帮着办了。”孟毓晓也不起身,就在榻上坐着。 闹了这么长时间,孟毓晓也算看清了事实:自己若想在这孟公府里过得舒服,还得傍着赵氏这个粗腿,势必就不能再跟这肖姨娘揪扯不清了,不过敬她是生母,倒也没有冷脸对她。 肖姨娘见孟毓晓的客气,不由得越发得意起来,稍稍扭了扭腰身,将握着帕的手轻巧地搁在腹上,傲气地对着孟毓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想着下个月你兄弟该去学堂了,我想着该给他裁两件新衣,所以来找姑娘拿点银两。” 孟毓晓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 肖姨娘这番话的可真有趣,孟辉要做新衣,来自己这里拿银,且不自己有没有这银,就单凭孟辉对自己下的狠手,孟毓晓也做不了这圣母的事! “这府里的开支用度皆是大夫人按着月例分发的,我若是没记错,孟辉屋里的好似比我要多啊?”孟毓晓着,侧头淡笑着看了一眼肖姨娘。 虽然同是庶出,但孟辉毕竟是儿,就算大夫人不喜欢,也不至于会在月银上动手脚。 “他哪有你多!”肖姨娘立马接了话,带着些许的哭腔。 孟毓晓皱了皱眉,心中知晓,这肖姨娘又要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了! 果不然,肖姨娘便拿起帕开始抹眼泪,一边抹一边哭述:“你兄弟在府里什么地位你是不知道么?老夫人进承欢园,连你都带进来了,独独没有叫你兄弟,你在这内院,日日有老夫人、太太宠着,哪里知道我们娘俩在外面过得什么日!” “你是她的长姐,又有老夫人宠着,如果连你都不帮他,可叫你兄弟怎么在这府里过啊” 肖姨娘越越来劲,哭嚎声也是一阵比一阵地高。 孟毓晓静静坐着,并不搭腔,认她哭闹,好在自己这园选的偏,她嚎得再大声也惊不到老夫人和赵氏,至于肖姨娘嚎的那些内容,孟毓晓全当耳旁风! 承欢园是娘娘省亲时新修建的园,取“承欢膝下”之意,取名“承欢园”,所以孟公府的老夫人只带了年轻辈的姑娘、少爷们进园住,最开始孟辉也住在里面的,只不过后来因为赌钱赖账,打了老夫人屋里的丫头,才被老夫人赶出去跟肖姨娘住一起。 然而肖姨娘每次来孟毓晓这里哭诉都要是老夫人不带孟辉进园,事关老夫人,孟毓晓不想生事,故此每次都不搭理她。 瞧着肖姨娘的声音渐渐了,孟毓晓才慢慢起了身,“姨娘完便回去吧,我这屋里如今连杯能够招呼姨娘的茶水都没有,又哪来的银给三少爷做新衣呢?” 肖姨娘见孟毓晓不肯给钱,停了哭诉,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瞬时目光变得凶狠起来,握着帕的手高高抬起指向孟毓晓,“你咋就这么狠心啊!你瞧瞧你穿的,你用的,你住的!哪样不比你兄弟好,怎么就不能帮帮他!” “姨娘可是误会了,我这里确实没有银。”孟毓晓淡然着转身进了屋,伸手关了门,还故意落了闩。 巧云她们估计不知道躲到哪处玩牌去了,这院里一个下人都没有,自己跟肖姨娘对着干落不到好处,不如避开。 木门被人从外面狠狠地撞击了几下,孟毓晓见门很牢固,才放心地转身进了隔间,自桌上取了茶壶为自己倒一杯凉茶,惬意地抿着。 屋外,肖姨娘将木门拍的“啪啪”作响,嘴上也丝毫没有停歇,骂的,都是平日里孟毓晓听惯了的。 “就知道捡着高枝儿攀的下流贱人!你咋就这么狠心呢!” “老娘当初知道你是这么个白眼狼,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你可记得你自己的名字,别真拿自个儿当主了!人在做天在看呢,你这么狠心是会遭报应的!” ………… 孟毓晓知道她不骂到词穷是不会离开的,便又默默地为自己再倒了一杯凉茶,捧在手心里慢慢抿着。 “谁许你在这大呼叫的!”院里突然闯入了另一个女声,声音之大,直接便将肖姨娘的骂声盖去一半。 “人都死哪去了,还不把这个疯女人丢出去!”【贝贝新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仙女们,记得留言支持哦五星好评、书架、点星星,不要大意地来一套!】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二章苦肉戏 孟毓晓的侍女巧云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刚进院便看到肖姨娘站在门口骂骂咧咧,而且整个院不见自家姑娘的身影,便大骂了一声,又急急忙忙地朝四周喊着:“人都死哪去了!” 或许是因为巧云的声音太大,不一会儿从角屋那边跑出来几个睡眼惺忪的丫头,呆呆愣愣地在园里看了一眼,才回过神来,慌忙上前去拉肖姨娘。 “谁叫你进来的,赶紧出去!” “我们姑娘休息呢,您赶紧走吧。” 丫头们毕竟还敬着肖姨娘是老爷的人,不敢动粗,只得劝她离开。 这肖姨娘平日里在府里虽没有什么地位,但年轻的时候也是受过宠的,自不会把这些丫头放在眼里,根本听不进去她们的话,依旧站在门口骂着。 “你们一个个傻吗?还不快把她架出去!”巧云见她不肯走,越发急了,自己便第一个冲了上去。 孟毓晓一直在屋里听着动静,原本想着巧云能将肖姨娘赶走也是好的,如今听她要动手,赶紧起了身。 “慢着!”孟毓晓开门喝止的时候巧云的手还未碰到肖姨娘身上,见孟毓晓出来,她连忙走过来扶住孟毓晓。 “姑娘怎么出来了?这外面又吵又热的,待我们将她赶走了,您再去廊里休息吧。” 孟毓晓轻轻摇了摇头,随即看向肖姨娘,好声劝道:“姨娘还是回去吧,我这确实没有银,再闹下去惊了老夫人,免不了又要挨训。” 孟毓晓本不想搬出老夫人来压着肖姨娘,只是任由她这么闹下去,若真让老夫人知道了也未必是好事。 哪知肖姨娘并不领情,稍稍顿了一下,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哭起来。 “我的命咋这么苦啊,一把年纪了,连个下等丫鬟都不如,自己生的闺女居然还叫人来打我,哇,我不活了……” 肖姨娘着便往一旁的柱边爬,孟毓晓皱了眉头,得,这上吊的戏份来了。 “赶紧拦住啊!”孟毓晓明知道肖姨娘不会真撞,但还是叫了丫头们上去拦着,不怕她撞死,就怕她抹点皮肉伤去父亲那里演苦肉戏。 “姨娘,您就行行好吧,可别再为难我们了。”丫头们赶紧上前拉住肖姨娘,声劝着。 孟毓晓眉头紧皱,正想着要想个什么办法打发走肖姨娘时,目光瞟到了院口上的一个身影。 “哟,三姑娘这好热闹呢!”院门口的女一身红裙,料明显比巧云的还要精致,话间便走了过来,目光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在地上的肖姨娘,便淡笑着朝孟毓晓福了福身,“老夫人让我来请三姑娘过去呢!” 孟毓晓连忙点点头回了礼,随即笑着:“这大热天的,石榴姐找个丫头跑一趟就是了,怎么还自己来了?” 石榴是孟公府的丫鬟,因为伺候老夫人得力,平日里太太们都对她礼让着,孟毓晓自然更是不敢得罪,不过石榴这人随和,到从不在孟毓晓这个庶女面前摆架。 “我想着把老夫人的缨络一起带过去,便自己来了。”石榴着目光便瞥向了地上的肖姨娘,肖姨娘早在石榴进来的时候便停了哭嚎,只是坐在地上还没有起身。 “姨娘这是怎么了?这大热天怎么坐地上了?”石榴笑着问,忙又扫了一眼左右的丫头,“一个个做事不机灵,瞧着姨娘摔了,怎么不给扶起来呢!” 丫头们赶紧将肖姨娘扶了起来,这回肖姨娘倒是没有作,老老实实地起了身,自己理了理衣裙朝石榴笑着:“刚不心摔着了,这丫头们正要扶呢!” “那您走路可得心点了,这外头太阳大,再摔着了可得烤熟了!”石榴笑着,“三姑娘要同我一块往居去,姨娘有事晚点再来和三姑娘吧。” “没事,没事,我都完了。”肖姨娘陪笑道,“那你们聊,我这就走了!” 肖姨娘完,撒腿便跑了,石榴看着她出了院,才淡去脸上的笑容,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伸手扶了她进屋。 “让石榴姐看笑话了。”孟毓晓打发了巧云去取缨络,面色尴尬地随着石榴进了屋。 “三姑娘受委屈了。”石榴着扶了孟毓晓到里间,熟练地伺候她换了衣服。 “石榴姐姐,今日的事情能不能请你不要告诉老夫人。”孟毓晓轻声着,坐到梳妆镜前,“也不算什么大事,没得让老夫人心烦。” “依三姑娘的。”石榴笑着,拿了梳帮孟毓晓理好发髻。 巧云拿了缨络进来,见孟毓晓已经打理好了,便笑着将东西递给了石榴,“劳烦姐姐替我伺候姑娘了。” 石榴接了缨络拿在手里看了看,满意地:“三姑娘的手可真巧,一样的绳,编出来就是比我们的好看,怪不得老夫人喜欢。” 孟毓晓只是淡笑,便起了身。 石榴赶紧收了手里的缨络,疑惑地看一眼孟毓晓,“姑娘都不用脂粉么?” 巧云嘴快,抢在孟毓晓之前答了话:“可就是怪了,我家姑娘自从湖里救起来之后就不爱这些胭脂水粉了。” 孟毓晓伸手轻拍了一下巧云,示意她不要多嘴,目光轻轻扫过梳妆台的边上的四道刻痕,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一转眼自己竟已经穿越四年了。 自己本是古玩城的一朵奇葩,大概是跟古董打多了交到,所以夜路走多撞了鬼,四年前不知怎么便穿越到了这孟公府,好在倒古玩的既要凑得了热闹,又能耐得住寂寞,在这孟府悄然生息地待了四年,竟连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没瞧出任何异样。 “好了,走吧,别叫老夫人等着了!”孟毓晓开口催促着,三人这才出了屋。 “石榴姐可知老夫人叫我过去是为何事?”孟毓晓轻声问了一句,毕竟这大中午的,若是没事老夫人断不会特意叫人来找自己。 石榴看了一眼孟毓晓,忙又低头偷笑,扶着孟毓晓:“姑娘莫问,去了便知道了!”【新书首日更新十万,希望大家喜欢,喜欢的宝宝加入书架的同时依旧不要忘了点亮星星哦,点星星活动从旧书延伸至新书,依旧是每二十颗星加一更。同时欢迎大家踊跃点评,五星好评千万别吝啬新书宝宝们可以去看旧书《王爷,将军又来提亲啦》,本书已经更新90,预计本月底全本完结,欢迎大家入坑】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三章安家来信 刚进居,眼尖的丫头们便看见了孟毓晓,连忙伸手打了帘,笑着朝里面喊了一句:“三姑娘到了” 孟毓晓朝着挑帘的丫鬟点了点头,还未进去,便听见你们一阵笑声,本以为大家是在什么好笑的事情,不想穿过屏风,却发现大家都扭头看着她,而且,今天人到的特别齐,连孟府的二太太也来了。 孟毓晓的祖上当年跟着先祖皇帝一起打江山为先祖皇帝挡了一支箭,后先祖皇帝追封他为孟国公,赐了这孟公府,到孟毓晓父亲这一辈的时候,爵位降了好几等,如今父亲孟清远袭了一个三品爵的镇国将军,先皇又特许仍旧住在这孟公府。孟毓晓的叔父孟清焯现任国监司业,先皇念其父亲忠勇,特许他在孟公府一旁买地置房,建了一座大院,叫孟府,与这孟公府相通。为了区分,大家便称呼孟公府的赵氏为大太太,孟府的尤氏为二太太。 老夫人焦氏,家中是将门世家,正搂着赵氏的幺女孟毓娴在榻上坐着,两旁除了赵氏和尤氏,还有尤氏的儿媳程氏,正站在自家婆婆身后。 顾不上惊讶,孟毓晓赶紧上前一步,乖巧地给老夫人和几位夫人请了安,“离得远,来得晚了些,请老夫人责罚。” “来,在我身旁坐。”老夫人倒是一脸的笑容,招招手,示意孟毓晓过去。 孟毓晓愣了一下,越发不明白今日这是个什么情形,如此高等的待遇,弄得毓晓心里是一阵一阵地慌,有种要被大家卖了的感觉。 “到底是因为什么?”孟毓晓挨着老夫人坐着,如坐针毡,平日里这位哪里轮得到自己啊。 “安家来信了,”话的是尤氏,她满脸笑容地看着毓晓,可毓晓一听安家心便紧起来了。 这不该来的也来了! 安家是孟毓晓未来的婆家,这亲事早在自己穿越来之前便定下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到年龄,大家伙便也一直没有提这事。 与孟毓晓定亲的安家做着绸缎生意,是户殷实人家,只不过她的未婚夫婿跟她一样,也是个庶,唯一不同的是他嫡母已经去了,生母倚仗着有个儿扶了正,因此他虽面上是个庶,可待遇不比嫡长差。 孟毓晓曾远远地看过未婚夫婿安若言两次,长得倒也可以,却忽悠不了孟毓晓那双鉴宝无数的眼,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那种街头混混的感觉,尤其是那眼神,看女的时候总是在人脖以下的地方游走。 但这亲事是赵氏定下的,容不得她不嫁。 可是自己离着及笄还有些日呢,安家这个时候来信做什么? “安家请老夫人和太太们去看戏,老夫人要带我和三姐姐一起去。”孟毓娴嘴快,赶紧接了尤氏的话,完嗤嗤地望着孟毓晓偷笑。 “这……”孟毓晓面露难色地看向老夫人,女孩家不宜抛头露面,而且定了婚也该避嫌,所以老夫人甚少带她们姊妹去外姓家里走动,往安府更是少。 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抓了她的手:“以前是该避嫌,如今都快下聘了,去瞧瞧也无妨,不至于嫁去了连路都摸不清,再了,女眷们总是在内院的,也碰不到那准姑爷。” “就是啊,开了春三姑娘就十四了,安家该来下聘了,要我,三姑娘可以慢慢地开始给自己做嫁衣了。”站在尤氏身后的程氏笑着搭了一句话。 孟毓晓的生日是三月初三,开了春便是十四岁,再有一年,及笄之后便可以寻日出嫁了。 孟毓晓一直以为嫁人这种事还早,毕竟十三、四岁在现代还只是个中学生,经程氏这么一提,孟毓晓不由得头痛起来。 “对对对……钧儿媳妇提醒的对,”老夫人连连点头,随即侧头看向赵氏,“赶明儿早些为三丫头把红妆挑了。” 赵氏看了一眼孟毓晓,“我已经让人去挑红妆了,等缎选好了便给三丫头拿去,且让她慢慢做着。”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细细地将打量了一眼孟毓晓,“这衣服鞋也就罢了,平日里你们姊妹的东西也换得勤,而且新作也来不及,倒是这头上可以再添几样,太简单倒显得家气了,叫太太替你寻两件好看的钗。” “老夫人提醒的是,三丫头平日就是太素净了,用过晚饭我便挑几件让人送过去。”赵氏连忙接了话。 孟毓晓赶紧起了身,“不用了,太太之前给了我好些,明捡两件好看的戴上就是。” 赵氏满意地朝着孟毓晓点了点头,“今年府里倒是没有新做簪,都是些旧样式,怕你们年轻姑娘们不喜欢,我也就没送去,恰好前些日娘娘送了宫花出来,如今戴应该正和时宜。” “若是宫里的东西那必然是好的。”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娘娘又让人送东西出来了么?”尤氏听她们宫花,便赶紧问了一句,向来娘娘送东西出来,孟公府和孟府都有的,怎么自己到不曾见过这宫花,暗想不会是赵氏故意扣了自己的那一份吧? “前日乞巧节,娘娘念及两个未及笄的妹妹,派人送了两盒宫花出来。”赵氏倒不怕尤氏追问,不过看老夫人似乎也在问,连忙如实了。 听是给未及笄的妹妹,尤氏倒也无话可了,自己膝下只有一女孟毓娇,春上的时候嫁了员外郎之。 老夫人点了点头,“难为娘娘身怀六甲还如此记挂家中姊妹,你且带话给娘娘,凡事心,安心养胎,早日诞下皇,也好让我等跟着乐一番。” “娘娘传话了,胎儿已经六个月了,太医一切安好。”赵氏听老夫人皇,心里边高兴,似乎自己女儿现在已经生下了皇一般,以后娘娘母凭贵,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也就越来越高了。 “甚好,甚好。”老夫人听完连连点头。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四章送宫花 晚上赵氏回了自己的院。 管内院的刘瑞媳妇等在门口,见她回来,连忙上前作揖,“请太太安。” 赵氏瞟了她一眼,继续往屋里走去,那刘瑞媳妇赶紧跟在后面进了屋,候在门帘外边。 里面赵氏换了外褂,去了额带,又有丫鬟上了茶,才歪在软榻上开口道:“进来吧。” 刘瑞媳妇听了赶紧撩了布帘进去,再行礼,“请太太安。” “什么事?”赵氏端着茶碗,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奴婢今日在园里做事,正好看到肖姨娘进了三姑娘的翠竹园,便跟着去瞧了瞧。”刘瑞媳妇笑着。 “她做什么去了?”赵氏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像刘瑞媳妇这种性格,有事直接出来就好,是赏是罚自己听完了自会有分晓。 “先开始两人声音,的站在外头也没听出什么,后来肖姨娘便骂三姑娘是捡着高枝攀的下流坯,又……”刘瑞媳妇将肖姨娘骂毓晓的话重复了几句,又添油加醋地了一些,然后又叹了一口气,“三姑娘是个老实人,都不知道还嘴,只自己是夫人养大,叫肖姨娘不要百般纠缠,便自个儿躲进屋里去了,后来还是老夫人屋里的石榴来了,肖姨娘才识趣地离去。” 其实孟毓晓到不曾讲这些话,只不过这刘瑞媳妇有眼力见,知晓如今老夫人和大太太都喜欢孟毓晓,便紧挑着主喜欢的。 果然赵氏听了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侧头唤了一旁的丫鬟翠竹,“把宫里娘娘送来的宫花给三姑娘和四姑娘送进去。” “何苦劳翠竹姑娘,奴婢正好要回园里,给带过去便是。”刘瑞媳妇连忙,这太太身边的丫头也要巴结着。 “那就劳烦刘嫂了。”翠竹倒也不客气,捧了两个盒出来交给她,“可心拿好了,仔细摔了。” “不会的,不会的。”刘瑞媳妇笑呵呵地捧了盒,行了礼,便从赵氏屋里退了出来。 瞧着刘瑞媳妇走了,翠竹才打起门帘反身进屋,走到赵氏身旁:“这肖姨娘真是一点也不安分,明知道三姑娘是您养大的,却依旧总是纠缠三姑娘,好在三姑娘明事理,只认您这母亲!” “她不认又能怎样?”赵氏冷冷一笑,稍稍侧了侧身,便将手上的茶杯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有这样一个亲娘,三丫头但凡有点脑,就知道在这府里该依附着谁!” 翠竹看着自家夫人疲累的模样,赶紧明事理地上前帮她着。 翠竹按的舒服,赵氏微微闭了眼睛,随后轻叹一声道:“不过也不能由着肖姨娘日日闹,我只怕这肖姨娘闹久了,惹得三丫头分了心,毕竟她还。” “夫人您也不用担心,左不过还有一年多,三姑娘便到了出嫁的年龄,待她嫁去安家,自会报答您的恩情。” 听着翠竹的话,赵氏嘴角便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 只要孟毓晓嫁去了安家,自己再帮她掌了安家的大权,孟公府便又多了一个财团撑腰了,她一个庶女,能有这番作用也算自己没有白疼她。 刘瑞媳妇知道手上捧的是宫里贤妃娘娘,也就是孟公府大姑娘孟毓娆送出来的东西,所以捧的格外心,生怕不心摔了,便被皇上砍了头。 先到了孟毓娴的倚香阁,孟毓娴正同丫鬟们着话,笑声在院门处都能听见,刘瑞媳妇自己站在门帘外喊了一声:“四姑娘,太太让我给您送东西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孟毓娴的声音,然后笑声也止了,有丫鬟从里面打起了帘,是春桃,她笑着对刘瑞媳妇:“原来是刘嫂啊,捧的这是什么?” 刘瑞媳妇笑笑,捧着盒便到了孟毓娴的跟前,她正在低头研究着手里的九连环扣,都没抬头。 “四姑娘,宫里娘娘赏的宫花,夫人叫我带了进来,您先挑一盒。”刘瑞媳妇笑着。 孟毓娴听是宫里大姐赏的,便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打量了一眼刘瑞媳妇手上的盒,都不曾正眼看刘瑞媳妇一眼。 “这紫色的吧。”孟毓娴淡淡地,她最爱紫色的东西,完便又低下头去捯饬手里的连环扣了。 “哎。”刘瑞媳妇答应着将紫色的盒放到了桌上,“那奴婢便先告退了。” “哎,等一下。”孟毓娴突然抬起头,“还有一盒是要送哪里去的?” 刘瑞媳妇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粉色盒,笑着回答:“是给三姑娘的。” “想来也只有三姐姐那里,”孟毓娴笑着,将手里的连环扣放到桌上,对着刘瑞媳妇招招手,“你且拿过来我看看。” 刘瑞媳妇乖乖地捧着盒到了孟毓娴面前,孟毓娴打开她手上的盒看了看,里面一共四支宫花,红黄粉紫各一色,孟毓娴伸手拿了一支紫色,“这朵紫色的不错,我拿了去,你只管与三姐姐是我瞧着喜欢拿了。” “是是。”刘瑞媳妇哪敢什么,这四姑娘是夫人的幺女,宝贝的很,谁敢不,只好答应着退了出来,又赶往孟毓晓处。 这边,孟毓晓在老夫人那里用了晚饭才回来,也不梳洗,便懒懒地倒在榻上,手里抓着一本书,却只是拿来做个幌的。 这安家,自己是断然不能嫁的! 明面上老夫人和太太们都宠着自己,一个庶女吃穿用度皆按着嫡女的来,但自己若真在外面受了委屈,孟公府是绝不会出面帮扶的。 不旁的,单单这名字上就能看出端倪,孟家这一辈的女孩,皆是从毓从女,唯独自己从毓不从女,这庶女的地位可不是面上这些吃穿能体现出来的。 而安家那位公哥,怎么看都不会是个良人,根本就不用指望婚后他能成为自己的依靠,所以,这安家断然不能嫁! 不过老夫人既然已经同意去安家,自己也只好跟着去一趟,去看看也好,不定能找到什么退婚的法,实在不行,去摸清楚路线,也不至于逃婚的时候迷了路!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五章安府赴宴 刘瑞媳妇进来的时候,毓晓依旧在发呆,是巧云进来通报的。 “姑娘,刘嫂送了好漂亮的宫花进来,您瞧瞧。”巧云着便捧了盒过来给毓晓瞧。 毓晓看了一眼,这宫花是插在盒里的,一格一朵,很明显便是少了一朵,刘瑞媳妇跟在巧云身后进的屋,连忙要解释,毓晓却伸手按住巧云的手背,关上盒递给巧云,“傻杵着干嘛,去给刘嫂倒茶来。” 毓晓一向称呼下人都是带着尊称的,所以园里的下人也愿与她亲近。 刘瑞媳妇赶紧推辞:“巧云莫忙,我替太太送这宫花来,送到了就该回去了,别扰了三姑娘休息。” 孟毓晓倒也不挽留,起身笑笑,“那便不留刘嫂了,巧云,你送刘嫂出去。” 巧云送走了刘瑞媳妇,回屋拿起桌上的盒准备收起来,打开瞧了一眼,“这盒里看着应该是四支,怎么少了一支?莫不是刘嫂偷偷拿了去?” 巧云知道刘瑞媳妇没这个胆,而且这是宫里东西,她拿去了也不敢戴,不过是以为自家姑娘没注意,便故意提醒了一句。 “管她谁拿了,我们只需知道这是太太让人送过来的,记着是太太的恩情便好。”毓晓依旧低着头看书,头也不曾抬起地。 巧云摇摇头,暗想自家姑娘真是个软柿,以后去了婆家,还不是任人拿捏。 毓晓依旧低着头,细细品揣着自己的心思。 不用细想便也知道这宫花是叫毓娴拿去了,除了她,旁人听是太太赏的,再羡慕也不敢动这个心思。然而猜到了又如何,自己总不能因为一朵宫花去得罪两位正经主,何况太太给四姑娘东西的时候能想到自己便已经是恩惠了,少一朵又何妨。 如今自己想在孟公府过得安逸,就得倚仗着赵氏,不管毓娴如何,自己与她都得姐妹情深。 “姑娘还不睡么?”巧云收好了东西便过来催孟毓晓睡觉,整日的不是绣花就是看书,也不怕伤了眼睛。 “睡吧。”毓晓放下手里的书,起了身。 第二日用过早饭便让人准备好了马车,老夫人和赵氏一辆车,尤氏和程氏带着一车,毓晓跟毓娴一辆车,除了贴身的丫鬟,并未带很多人,老夫人交代排场够了就行,倒不能让安家觉得孟家在炫耀。 “三姐姐,你瞧我头上的宫花。”孟毓娴笑着对毓晓。 孟毓晓转过头去打量着孟毓娴,十一二岁的孩,五官都还未张开,却已经隐约可见赵氏的好模样,眯眼笑着,十分可爱。 见她一直端着,孟毓晓才去看她头上的宫花,花样与自己今日带的差不多,只不过是紫色的。 “瞧见了,很漂亮。”孟毓晓微微笑着。 “呵呵……”孟毓娴见她夸自己,拿起帕捂嘴笑了起来,“这朵可是我从你盒里拿的,你不会生我气吧?” 所以孟毓娴是个毫无心机的,就自认为孟毓晓定不会生她气,话间还扑到她身上撒起娇来。 “我的东西你但凡喜欢便都拿去,”孟毓晓笑笑,拉她坐好,“别闹,等下弄乱了头发到了安家丢脸死你。” 孟毓娴赶紧坐好,还不忘吐舌头做个鬼脸,然后抬手理了理头上的发簪,又瞟了一眼孟毓晓:“三姐姐,你紧张不?” “嗯?”孟毓晓一下没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孟毓娴。 孟毓娴贼贼地一笑,凑过来声:“去安家,你紧张么?等下若是碰到了准姐夫,怎么办?” 孟毓晓轻轻摇摇头,这丫头想得还真多,“老夫人了,女眷都在内院,见不到的。” 孟毓娴不再接话,只是笑,脑里就在想若是等下真碰到了,三姐姐是不是会脸红呢。 到了安家,马车停在正门,安家人早已得了消息,遣散了门口的家丁和厮们,备了轿。 抬轿的都是婆们,一路抬着进了内院,也倒是用了心思,没让孟家的两位姑娘抛头露面。 安家的夫人,也就是安若言的娘亲,一身华贵的装扮,看来是准备充分,不想被孟家人比下去。 老夫人是长辈,自然是上座,然后赵氏和尤氏,程氏和毓晓、毓娴则坐在了后排,那戏台在一片荷花池边上,从看戏亭望过去,正好满湖的碧荷为背景,甚是好看。 有丫鬟捧了戏本上来,老夫人点了两出,赵氏和尤氏各点了一出,待要程氏和两个姑娘点的时候,大家都推辞了,安夫人于是笑笑,叫戏班先唱来。 孟毓晓其实并不爱听戏,而且这大热天的,就算戏亭里放了两缸冰块,人还是容易乏,这戏文听着不觉就困了。 安夫人坐在前排跟老夫人着话,不时侧下身往后看一看,正好能看到孟毓晓。 孟毓晓每每被看到,就好似在课堂打瞌睡被老师的眼神眷顾了一般,瞬时瞌睡醒了一半,轻轻朝着安夫人一笑,便又继续看向戏台上,假装听戏。 安夫人见未来儿媳礼仪周全,而且周身的打扮跟嫡出的四姑娘也没差,心中很是满意,也轻轻一笑,便又继续跟夫人们讲话去。 戏文咿咿呀呀的,就好似催眠曲一般,孟毓晓困的难受,却又不敢睡去,只好侧头凑到一旁的程氏耳边:“我去一下,等会便回来。” 然后起了身,众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是要去茅厕,安夫人赶紧叫了丫鬟跟上。 下了戏楼,孟毓晓扶了巧云往阴凉处走去,又对身后跟来的丫头:“你不用跟来,我只是坐的乏了,且走动一下,过会儿便回来。” “是。”安府的丫鬟皆知道孟毓晓是她们未来的少夫人,岂有不听之理,乖乖止了脚步,立在戏楼底下。 孟毓晓便扶了巧云往湖边的柳树下走去。 巧云一手搀着孟毓晓,一手握着扇给她扇着,“也不知这安夫人是怎么想的,这么热的天请人来看戏,姑娘是不是乏了?” “坐在那戏楼里总觉得浑身拘谨,出来走走,等会我们再回去。”孟毓晓着抬手指了指前面,“那柳树下面正好阴凉,我们去那坐会儿再走。” 巧云点点头,扶了孟毓晓过去,伸手摸了摸石凳,倒没被太阳烤着,取了帕铺好,然后立在一旁摇着扇。 孟毓晓坐了一会儿,这眼皮便开始往下落,正要睡着,巧云轻轻推了推她,“姑娘,河岸那里是不是有两个人在打架啊?”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六章未婚夫 孟毓晓正在犯困,顺着巧云的手指看去,湖对面假山石后好像是有两人纠缠在一起,却看不真切,可又担心真是有人打架,等会惊了老夫人,便扶着巧云站起身,“且绕过去看看。” 从假山中间有条碎石路,转个弯便到了对面的河岸,刚出碎石路,孟毓晓便听见了女的声,刚听的时候还觉得很痛苦,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正想要叫住巧云不要再过去了,哪知道巧云已经心急地先凑过去了。 “哎呀,不得了了!”巧云这丫头也是个急性,一看这草地上的两人竟是衣冠不整纠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又羞又惊,直接就叫出了口。 孟毓晓赶紧上前拿帕捂住她的嘴,这若是叫出了声,让别人知道自己瞧见了这般污秽的事,不知道又要挨多少口水! 草地上的两人也早被巧云的一声叫喊吓得停了动作,那女的衣衫松了一半,酥肩,再往下,男人的一只大手正盖在胸前,一听到巧云的喊声,女的赶紧从男人身下面爬了起来,躲到一旁的假山后面整理衣服去了。 男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的不爽,朝一旁唾了一口口水,晃晃身,将裤提了起来,一边系着裤腰带,嘴里还骂了一句:“哪个屋里的贱蹄,没长眼睛,敢坏爷的好事。” “姑娘,我们走吧。”巧云见那男不仅没有落荒而逃,反而骂骂咧咧起来,而自家姑娘未出阁,也着实不好见外面的男,便拉了拉孟毓晓的衣袖提醒她赶紧离开。 孟毓晓点头,并不想在这多待,可抬头瞟了一眼那男,便一下愣住了。 这衣冠不整的男人竟是自己的未婚夫,安,若,言! 虽见过几次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可今日这这般,岂不是算自己捉奸了? “是……你?”安若言踩了两级石阶才看清站在上方的孟毓晓,一下也愣了神,之前嚣张的气焰也消失了大半,倒是显得有些局促起来,“那个……那……我……就是逗一下她。” “我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孟毓晓冷冷地,她一刻都不想多看到这个渣男一秒,倒不如乘了他的意,好让他快点滚蛋。 “你走吧,我不会跟别人的,毕竟这事我也讨不了好。”孟毓晓侧了侧身,看人看面相,安若言一看就是那种诡计多端的人样,跟他死磕下去,就算自己侥幸赢了,也要惹得一身骚,倒不如先放了她去,自己再想法。 安若言想到今天孟府的老夫人和夫人们都在,若是三姑娘真要喊起来,他并讨不到好,便早在心里想好了拉她下水的对策,没想到这三姑娘到真如传一样懦弱怕事,并不敢追究。 安若言勾嘴一笑,赶紧提了衣袍跑开,走了一会儿,回头瞟了一眼孟毓晓,伸舌头舔了一下嘴角。 孟家的姑娘果然养得好,玲珑有致,好在早晚是老口里的肉,且再等几日。 “姑娘,这……”巧云看了看孟毓晓的脸色,又看了一眼跑开的安若言。 准姑爷竟做出这般龌蹉的事情来,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出去,自己姑娘名声也会受损,可若不,还未进门就是这般,若是进了门自家姑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巧云,你去把石头后面的人请过来。”孟毓晓低头理了理自己方才因为惊慌有些杂乱的衣裙,并不去看安若言跑开的方向。 那女方才躲在假山后面将所有的对话都听了去,知道孟毓晓就跟传言的那般怕事胆,又大胆起来,听到孟毓娴叫她,也不用巧云去请,便自己走了过来。 “给三姑娘请安。”女梳着双平髻,一般只有位分比较高的丫鬟才会梳这种发型,像巧云算是孟毓晓的贴身侍女,也只是双丫髻,不过配饰比别的丫鬟好些罢了。 孟毓晓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确实眉目生的好看,又着了艳丽的妆,眉眼之间带些魅色,别是安若言那种下流男人,就是一般的男人估计也经不住她多看几眼。 “你到一旁候着去。”孟毓晓对着巧云摆摆手,将她支开去。 原本的孟三姑娘,因为自受庶女身份影响,胆怕事,连在自己府里都是谁不敢得罪,孟玉晓穿越过来继承了原体所有的记忆,为了不引人怀疑,一向也是能忍则忍,能退则退,但这事毕竟关系自己的人生大事,所以孟毓晓决议支开巧云,好好为自己争取一番。 巧云听话地走去了一旁,孟毓晓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叫什么?” “金枝。”女迟疑了一下了名字。 毓晓点点头,果真是位有体面的丫鬟,名字都不一般。 “你家少爷待你好么?”孟毓晓继续问。 “好。”金枝完看了一眼孟毓晓,许是没看到孟毓晓脸上的怒气,鼓起勇气接着:“少爷他心里只有我,以后定不辜负我。” “不辜负?”孟毓晓轻笑了一下,扫了一眼金枝,果真是胸大无脑么?男人这种话也能信! “怎么不辜负?与孟家退婚娶你么?”孟毓晓静静盯着金枝,“你倒是,若是你真有这本事,我定也不恨你,将这安家二少奶奶的位置拱手相让。” 反正自己也不稀罕,若她真有本事做到这个,倒是帮了自己一把! 金枝迟疑了一下,自知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自己地位低,少爷不会为了自己这般做,再孟家的实力,安家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没这个胆去退婚。 “金枝与少爷是真心相爱,只求在一起,不求名分。” “不求名分?”孟毓晓心里就发笑了,哪个三开始的时候不都是这般的,到后来不都是为了名分争得死去活来的,孟府的肖姨娘和现在的安夫人便是例,“你可知道,若是没有儿,你到时候连姨娘都不是,永远只能做奴婢,你的孩会被人叫做野种,等你不再漂亮,不再能生孩,他便会看上其他年轻的姑娘,你是个丫鬟,这种事你该比我见得多。”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七章品茶 金枝两只手端在胸前互相捏着手指头,一下被孟毓晓到心坎里去了,但凡会跟主少爷做这事的丫鬟,哪一个不是盼着有一日生个儿,能够翻身成主,何况这金枝是安夫人屋里的丫头,身边有安夫人这么好的一个活例,自然是跟着效仿。 “前七后八。”孟毓晓看金枝呆了一会儿,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弄得金枝不知所然,抬头愣愣地看着孟毓晓。 “月事来时之前的七天,月事干净八天之后,这段时间最容易怀孕。”孟毓晓淡淡,“我在医书上看到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你可以试试。” “为什么?”金枝看孟毓晓要走,赶紧,她这明明是在帮自己,“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孟毓晓转回身,轻轻一笑,“给你个机会,若是日后我入了府,你可便没这般机会了!” 孟毓晓完,对站在远处的巧云招招手,巧云赶紧过来扶了她。 “回去吧,老夫人们该着急了,”孟毓晓着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巧云,“今天的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只我贪睡在柳树下睡着了。” “是。”巧云乖巧地点了点头,就算心里有万分不甘,可也不能强为主出头。 回到戏台,已经是唱罢三曲戏了,众人听是在柳树下打了会儿盹都笑了起来。 “我这三丫头怕热,夏天容易犯困,让你见笑了。”老夫人笑着对安夫人,“不过这女红可是好得不得了。” “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我可算是知足的,”安夫人笑着同老夫人这,言语之间不乏奉承之意,眉眼不自觉地又瞟了一眼孟毓晓。 庶女又如何,这身段、样貌一点都不比嫡女差,而且孟府着实是大家,这庶女同嫡女一块养着,通身的气质丝毫不输那些门户的嫡女们。这样想着,安夫人对孟毓晓也就越发的欢喜起来。 老夫人年纪大,坐一上午身也乏,因此吃过午饭大家便离开了安府。 至此,除了巧云和孟毓晓,旁人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那安若言,看孟毓晓果然没有将这事出来,越发也不忌讳了,隔三差五趁着他老娘不注意便进内院与那金枝厮混,金枝渐渐地也就将孟毓晓的话上了心,之后便是后话了。 进了八月,天也就凉快了许多,孟公府里各屋都开始做新衣和夹袄。孟毓晓得了一批好料,便为老夫人和太太们绣了些额头,哄得老夫人很是高兴,自然赵氏也跟着高兴了几分,越发对孟毓晓看得重了几分,但凡有亲闺女毓娴的,多少都会给毓晓一份,偶有闲暇找了她来屋里抄经书,也带着毓娴一块,下人们都这是母慈孝。 “三姐姐,天色还早,我们且往二哥哥屋里坐会再回去吧。”这日从老夫人屋里用完晚饭出来,孟毓娴便要拉着孟毓晓去孟锐的惜墨堂坐坐再回去,孟毓晓瞧着天色确实早,便跟她去了。 赵氏与孟清远的儿,孟锐,年十七,为了与孟府的孟钧区分,便称呼为孟二爷,孟毓娴喊的二哥哥便是指他。 惜墨堂离老夫人的居近,过了石拱桥走段廊便到了,去的时候,院门是关着的,孟毓娴上前拍了拍门环,五月出来开的门。 “三姑娘、四姑娘来啦”五月见是她们姐妹两,连忙往里面让,“赶紧进来。” “怎么这么早早地就把门关着呢。”孟毓娴笑着,“该不会是二哥哥又领着你们在屋里喝酒吃肉吧?” 以前冬天冷的时候,孟锐曾偷偷地请众人到他屋里喝酒吃肉,也是这般叫人将门早早地关上,所以孟毓娴才会这样问。 “酒肉倒是没有,不过茶已经沏好。”孟锐听了五月的喊声同绿萍、扶桑走了出来。 “给二哥哥请安。”毓娴、毓晓走上前客气地给孟锐请了安。 “二哥哥今日沏了什么好茶?”孟毓晓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特别的茶香味,连忙问道。 “三妹妹的鼻可真是厉害,”孟锐一面让了座一面,扶桑赶紧给两位姑娘上了茶,“你且闻闻。” 孟毓晓揭了盖,轻轻拨弄了两下,一股微甜的茶香便飘进了鼻里,再看碗里的茶叶,叶形态并不怎么好看,而且是红茶,这还是第一次在古代见到红茶。 “不是什么有名的茶,是南方的朋友带过来的,是每年产的少,先送些我尝尝味道,若是喝的好便再叫人送来。”孟锐,“你若是喜欢,明再得了让人给你送去。” 孟毓晓点点头,先尝了一口,“微苦,入了喉甜味便出来了,难得的是这茶香中略带一些竹的清香味。” “三妹果然是位懂茶的人,那朋友也了,这茶茶相不好,难入茶客眼,要得一伯乐,才能品出其中美味。”孟锐连连点头。 “你们在什么啊?”孟毓娴一点都没喝出这茶有什么甜味的,“苦倒是比平日喝的淡了些,甜味我可是一点都没喝出来。” “你看,便有这般不识货的人。”孟锐指着孟毓娴笑着对孟毓晓。 孟毓娴瘪瘪嘴,假意生气,再看一眼二人,自己都忍不住拿帕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们要玩牌便赶紧去,不用在这杵着。”孟锐抬头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五月等人。 原来早关门是因为这几个侍女们想偷懒玩会儿牌,又怕门口没人看着等下有人来了不知道,孟锐便教她们早点把门关了起来。 几个丫头又看向两位姑娘,孟毓娴和孟毓晓都点了点头,孟毓娴看了一眼身旁的春桃,“你和巧云也一块去玩吧,端些果点心来,留我们在这喝茶聊天就可以了。” 孟毓晓也对巧云点了点头,两个丫头赶紧行了礼,笑着去了外厅,留了她们兄妹三人在屋里聊起了家常。 这孟锐是孟公府的长,只不过老将军的爵位到他父亲这一代便已经是最低了,孟锐是没法再袭了,故此,孟府老爷倒是对他予以众望,希望他能多读圣贤书,日后光宗耀祖。 然而这孟锐却丝毫不肯做学问,仗着老夫人宠爱,没事便和这些姊妹和丫鬟们厮混在一起,好在他品性不错,所以孟毓晓时不时地也会来他这里坐坐,听他些学堂里的事啊,外面的趣闻之类的。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八章三少爷 虽然已经入了秋,孟毓晓依旧喜欢在廊檐下午睡,这日刚睡下,便听到院里传来吵闹的声音,不免皱眉睁了眼,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门口大呼叫的是孟家的三少爷孟辉,比孟毓晓两岁,因是肖姨娘所生,又加之本身也不争气,在孟府并没有什么地位。 “三少爷!”巧云见孟辉也不避讳,直接就往姑娘屋里闯,赶紧上前拦住,“姑娘在睡觉呢,您有什么事我去给您通报。” “滚开!”孟辉狠狠地瞪了一眼巧云,骂了一句:“不长眼的奴才!” 若是换了毓娴屋里的丫头孟辉是断然不敢这样的,可毓晓是她亲姐姐,三姑娘屋里的丫头他都敢惹。 “哎,你!”巧云被骂了,自是气不过,可孟辉再怎么也是老爷的种,哪怕只是个庶,只好又将嘴里的话给忍了回去。 孟毓晓暗自叹了一口气,今日老夫人带着太太出去做客去了,园里只有他们几个平辈,不知孟辉又跑自己屋里来作什么死! 四年前,孟毓晓落入荷花池,众人皆以为是贪玩失足,可孟毓晓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自然也记得那个时候的情景。 当时孟毓晓才九岁,比她一岁半的孟辉却高出她半个脑袋,不知从哪出来拦住了孟毓晓的路,伸手便要一吊钱,恰好巧云又回去替毓晓取扇去了。 “你要钱管姨娘要去,找我作甚!”原本的孟毓晓一心只认赵氏为亲娘,对自己的生母肖姨娘和胞弟孟辉一向嫌弃,自不会给钱孟辉。 “我娘了,你是我长姐,缺了衣服和钱只管找你要。”孟辉理直气壮地,肖姨娘私下总是告诉他,三姑娘是他的胞姐,又养在赵氏身边,平日里好吃好喝的都有份,月银也比他多,所以缺了只管找她要,她是姐姐,她就该给。 “一边去!”孟毓晓嫌弃地一甩衣袖,想要躲开他。 “你不许走,必须得给我一吊钱!”孟辉跟厮门玩骰输了一吊钱,可这肖姨娘又是个天生看钱跟看贼似的人,孟辉害怕回去挨骂,思来想去就只好打孟毓晓的主意了,所以见毓晓要走,他赶紧上前拽住她的衣袖。 “哎,你放开,”孟毓晓着急地想要甩开他,“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叫人!孟辉一急,叫了人事情不就闹大了,不仅自己输钱的事情肖姨娘会知道,跟厮赌钱,又跟三姑娘拉拉扯扯,老爷和太太都饶不了他,想到这,孟辉瞟了一眼孟毓晓身后的荷花池,一咬牙,用力一推,孟毓晓便栽进了荷花池里。 孟毓晓不会游泳,在河里扑腾了两下便沉了下去,孟辉站在河岸上,看着自己的姐姐沉了底,才一抹额头的汗赶紧跑开。 好好的孟家三姑娘,就这样被自己的胞弟给杀死了。 后来同名的孟玉晓穿越过来顶替孟毓晓活着,因为一时没弄清处境,所以对孟辉下毒手的事情没有提起,众人都只当她是失足落水,罚了她身边的下人后也就没有深究。 孟辉见孟毓晓没,只当是孟毓晓怕自己不敢,竟长了气焰,跟着肖姨娘一块欺负孟毓晓。 “长姐!”孟辉粗狂的喊声将孟毓晓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孟毓晓握了握拳头,从美人榻上坐起身来,稍稍整理了一番衣裙,便起了身,施步走到门中间站定。 “姑娘,三少爷他非要闯进来。”巧云赶紧走到孟毓晓身边,极其委屈地。 孟毓晓安慰地看了一眼,复又转头看向孟辉,“你来做什么?” 孟辉倒也不绕圈,直接开口便:“我娘你昨日得了一块好砚,你女孩家也学不出什么大文化,白白浪费了好东西,倒不如给了我。” 孟毓晓没什么,一旁巧云和张妈妈倒是笑了出来,谁不知道孟辉的文章是私塾里做得最差的一个,差的老先生都不愿意看他些的文章,因为根本就读不通,如今他竟好意思到孟毓晓屋来叫嚣浪费了好砚,谁不知孟家的姑娘学识个个都不输男儿。 “你们笑什么!”孟辉自己心里也虚,不过不想失了主的面,对着巧云大吼了一声,又连忙厉声催促孟毓晓,“别跟个呆似的站在这里,快叫人捧了砚出来。” “你想要砚?”孟毓晓冷眼看着眼前的孟辉,已然不将他看做胞弟了,而是杀了自己的刽手,“随我进来,巧云,你们也进来。” 孟辉原本以为自己要吃闭门羹,不想孟毓晓竟叫自己进去,赶紧屁颠屁颠地跟着进了屋,“砚台在哪里呢?” 孟辉一进屋一双眼睛便四处打量,肖姨娘了,这是方好砚,可以卖好几百两银,所以叫他来要,还孟毓晓若是不给,反正今儿老夫人和太太们都不在,便给她点颜色瞧瞧。 “这边。”孟毓晓走到书桌旁边,对着站在外面的孟辉喊了一声,孟辉听了声音赶紧走进书房,只见书桌上摆了六七端砚,他笑着看向孟毓晓,“这些都给我?” “这七口砚有好的也有坏的,你从中挑一块走,挑中好的,便该你得,挑中差的,你也莫我做姐姐的气。”孟毓晓着往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一坐,伸伸手让巧云端了一碗茶过来。 “你……”孟辉一看孟毓晓这是明知道自己不懂就故意刁难自己,连忙又要难听的话,不想外屋传来了几声脚步声,紧接着孟锐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三妹妹屋里做什么呢?这么热闹!” 同孟锐一起进来的还有孟毓娴,原来是春桃听见这边的动响告诉了孟毓娴,正好孟锐也在,两人担心家里太太们不在,又闹出事来,赶紧赶了过来。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九章选砚台 “二哥哥和四妹妹怎么过来了?”孟毓晓原本是打算自己解决这事情的,看这样似乎是来了帮手,便放下手里的茶碗,起身迎了上去,客气让座之后,也让巧云上了茶。 孟锐是孟公府的嫡长,在孟公府一向有威严,又比孟辉长几岁,因此在孟辉面前这兄长的架还是端的很好。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孟辉,一下便失了神色,垂手立在一旁,怯怯地叫了一声:“二哥。” 孟锐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孟辉,其实他倒是一直把孟辉当弟弟看,只恨孟辉不学好,处处跟着肖姨娘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孟家少爷的名声放他身上都被玷污了。 “你不去学堂,往你三姐姐屋里闹腾什么呢?”孟锐以兄长的身份训斥道。 孟辉背着人孟锐倒是口无遮拦,可这会见了真人,到还真怕起来了,孟锐一喝,他便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立足脚跟,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今儿先生有事告了假,不用去学堂,我来三姐姐屋里坐会儿。” 孟锐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暗骂,真是个没出息的,挺起腰板话都不会,连个奴才都不如,算了,很铁不成钢,也懒得多看一眼。 “三姐姐把这些砚台拿出来做什么?”孟毓娴喝过茶,瞟了一眼书桌上摆着的各色砚台,好奇地问。 孟毓晓笑笑,“方才辉弟弟跟我要一方好砚,想回去好好做学问,我便想着考考他,看他识不识得好东西,莫叫他将好物糟蹋了。” 孟毓晓这话的很中肯,倒也不提是肖姨娘指使孟辉来的,又当着他兄妹二人的面清楚,这砚是孟辉要的,不是我偷着给他的,以后也不用被人落了口实到大太太那里去,没得自己挨训。 “嗯,几块砚倒是良莠不齐,”孟毓娴起身认真扫了一眼几块砚台点点头,转身看了一眼孟辉,“你可想好挑哪一块了?” “我……我再看看。”孟辉缩着脖怯怯地。 “那你仔细看,这砚好坏很分明,上过学堂的人多少该知道些。”孟锐坐在一旁。 孟辉点点头,步移到书桌前,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可他哪会看砚台啊,砚台对他来就是写字的水,这好坏不都是写个黑黑的大字在那,能有什么区别! “选好了没?”孟锐又催了一句,这几端砚各个都不同,看着最简单的那块是块极品,砚中略带些朱砂红,最差的那块,十分一般,孟公府丫头婆记账打圈便用的这种,另外几块,只要稍加点水磨一磨便知道好坏,这傻就知道用眼睛看,能看出什么端倪。 “这……这块吧。”孟辉怯怯地指向中间那块,他不懂砚,可这雕刻得好看的应该不会是太差的砚。 “看好了可就不许反悔了。”孟毓娴见他果然选不中最好的那块砚,便笑着。 “哦……不!”孟辉一看孟毓娴在笑,以为自己选了最差的一块,连忙将手往旁边移了一下,“我选这块。” “好了,选了这块你便拿回去吧!”孟锐皱着眉头站起身,连站在一旁的巧云都知道他选的那块是最差的,平日里没见管事房的婆们用么! 孟辉虽然有些害怕孟锐生气,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那我选的是好的还是坏的?” “是好是坏你自己选的不知道么?”孟锐厉声一句,孟辉吓得抱起自己选中的那块砚台便跑了。 孟锐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看孟毓晓,“他拿你当姐姐看才会来你屋里要东西的,你也不要生他气。” 孟毓晓笑着点了点头,“知道。” “原本我们倒是把他当弟弟看,他自己却跟我们生分,最后到弄得跟我们排挤他似的。”孟毓娴着伸手摸了摸桌上的几块端砚,“三姐姐也真舍得,把这么好的砚拿出来,若是被他瞎猫碰死老鼠个拿走了,可不要心疼。” 孟毓晓笑笑,“我倒也不心疼给他用了,只怕给他糟蹋了,好砚都难得。”然后看向孟锐,“屋里闷,我们往院里去坐。” 三人于是让丫头们将茶果端到院里坐着喝了两壶茶,孟毓晓细细观察着这兄妹二人,毓娴如今,又自得宠,心思单纯,暂时没有什么心机,等再大些,也不知会不会渐渐跟自己生分? 再看孟锐,老爷原本指望他能读圣贤书,之后考个一官半职,再找人拉扯拉扯,以后也能光耀门楣,可哪知他却看不惯官场那些人的模样,一心经商起来了,生意做得还可以,不过平日也是大手大脚惯了,人情往来,一来二去,便剩不了多少,总算是好过孟辉。 这二人如今待自己倒好,却总归是隔了血亲,想着这偌大的孟公府,自己竟是一丝依靠都没有,又加之想起了淹死在荷花池里的原主,孟毓晓不禁伤感起来。 这孟府,自己似乎毫无依靠,未来也由不得人做主,倒不如逃了出去,没了这身华丽衣裳,总能想到糊口的办法,总好过嫁给安若言那个渣男! “今日老夫人和太太们不在,他才敢如此猖狂,三姐姐你便是太仁慈,下次见了,直接叫人打出去便是!”孟毓娴似乎显得比毓晓还着急,气呼呼地了一通。 孟锐瞟了一眼孟毓晓,见她低头不语,满眼伤感,便轻声劝住孟毓娴,“你这急性,又给三丫头出馊主意,这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你三姐姐能对他动手?” 孟毓晓听着兄妹二人的话,回过神来,朝着二人轻轻一笑,“随他闹去吧,但愿他拿了砚台是真心做学问去了。” 眼前这二人,对自己倒是极好,不管以后怎样,如今且先受着这份手足情!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十章梦金枝 九月十三的晚上,五更天不到,院里便闹了起来,原来是宫里来了消息,娘娘早产了! 消息一传回来,整个孟公府便都醒了,老夫人和赵氏都是有诰命在身的,早已穿好了诰服候着,孟清远、孟清焯兄弟两则早早地去宫门候着了,其他人则都等在老夫人屋里。 “梧桐,你可记得菩萨面前的香莫要断了,”老夫人突然想起这个,连忙提醒身旁的梧桐。 梧桐忙答应:“时刻有人看着呢。” 老夫人信佛,初一十五都吃斋饭,屋里供了一坐两尺高的金身观音,日日贡茶水,香火更是不让断的。 “菩萨保佑,娘娘顺利诞下皇,母平安。”老夫人端起手念念有词地着。 赵氏额头皱纹挤出好几道线了,心里焦急得要死,太医日日把平安脉,怎就早产了呢! “菩萨保佑。”众人也都跟着老夫人念了起来。 孟毓晓不信这些,倒也真心不愿宫里出事,便也跟着声求了两声。 卯时刚过,便有跟在老爷身边的家童回来报,“娘娘生了,是个公主,老爷们已经进宫去了,叫老夫人和夫人们先去宫门口候着,左不过晌午便会召见的。” 老夫人和赵氏听了大喜,众人也连忙起身道喜,赵氏又命人快去准备马车,忙叫人给老夫人重新梳妆,自己也收拾了一番,一大家姑娘婆拥着送到正门上了马车。 闹了一晚上,到这众人便也安了心,孟毓晓在毓娴那里一同用了早餐,便回自己屋里睡回笼觉去了。 睡至一半,只觉床边有人,便惺惺忪忪地睁了眼,只见床头端坐着一女,却不像巧云和屋里某位丫头的身影,便勾起起身弱弱问了一句:“什么人坐在那?” “三姑娘好记性,已不记得我了么?”那女话的声音有些飘,就好像一出嘴便散在风里了一般,缓缓地转过来头来,却是安家的金枝。 “你怎么来了?”孟毓晓惊讶,按理这孟公府也不是人人都进得来的,何况自己院里巧云她们也应会在外面守着才是,怎么金枝就进来了呢? “三姑娘莫怕。”金枝面色素白,没有了那日的傲气和猖狂,“奴家是来跟三姑娘道别的,人活一世,到最后竟是连个道别的人也没有。” “道别?”孟毓晓初听时还未反应过来,再细想一番,方才明白,眼前的怕已经不是金枝本人了,顿时慌了神色,想要往后躲去。 “三姑娘莫慌,奴家并无恶意。”金枝只在床外,也不靠近,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孟毓晓越是想要看清却越发没法看清。 不过感觉到她并无恶意,孟毓晓便壮着胆问:“你怎么了?” 金枝淡淡一笑,低了头,“三姑娘没错,终是我看错了人,戏文里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莫过于我这样了,我也不怨谁,只来和三姑娘道个别,另求三姑娘一件事。” “何事?你。”孟毓晓轻声问。 “奴家腹中的孩儿还不足百日,奴家恐阎王不收,劳烦三姑娘可怜,去景云观替我儿捐个牌位,烧足七七四十九日的香火。” 孟毓晓以前自是不信鬼神,可如今自己正亲眼看着,倒也信了一些,忙问:“孩可有名号?” “这孩与世无缘,便唤阿无吧……”金枝话间便站起了身,渐渐地往窗外飘了去,声音也越来越散。 孟毓晓一惊,坐起了身,才发现还是大白天,屋里什么人都没有,唯有帘外的窗户被风拨动得还在晃动。 “姑娘,”守在外面的巧云听到声响赶紧跑了进来,一看孟毓晓竟是惊得衣衫都湿了,忙问:“可是做了噩梦了?” 孟毓晓眼睛看着晃动的帘和已经静下来的窗户,淡淡地问:“你坐在外面,可看见什么人了?” 巧云顺着孟毓晓的眼神看了看外面,又一脸惊愕地看向脸色惨白的孟毓晓,“姑娘可是梦见什么人了?要不要请人来做做法?” “不用了,”孟毓晓摆摆手,坐了一会儿她又缓过神来,暗想多半是自己心有芥蒂才会做这样的梦,那金枝若真死了,怎么会好言跟自己道别呢?而且这离上次去安家才两个多月,按理不该这么快的。 “那奴婢去找身衣服来给姑娘换上。”巧云着起身朝外喊了句,“丽娟,打盆水进来。” 孟毓晓下了牀,换了衣服重新梳洗一番,转头问巧云,“夫人们可回来了?” “还没,”巧云摇摇头,“已经进宫了,是留在宫里用了午膳再出来。” 孟毓晓点点头,虽不是皇,可好歹是给皇家添了人丁,孟家又能借着这机会上一层台阶了。 “对了,宫里头赏了东西出来,姑娘这也有。”巧云帮孟毓晓绾好头发,便笑着了一句,“二少爷那边是文房四宝,您跟三姑娘得了一对鎏金步摇。” “那倒是谢娘娘赏了。”孟毓晓轻轻了一句,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孟家大姑娘在宫里过得好,府里这些姊妹也跟着享受些福泽。 “可不是呢!”巧云笑着接了话,“娘娘倒也看中姑娘,您跟三姑娘的一模一样,而三少爷的却比二少爷少了好些东西,园里……” 巧云道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抿抿嘴,知错地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浅浅一笑,伸手拍了拍巧云的手,“你去把娘娘赏的步摇拿来我瞧瞧。” “是!”巧云见孟毓晓并没有怪罪自己错话,连忙笑着转身往外走去。 孟毓晓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慢慢回过头,静静地盯着镜里的自己。 在这个嫡庶有别的社会里,背上这庶女的名分就是比别人差了一等,如今,因着安家对自己满意,所以太太对自己很是宠爱,自己若真想法把安家推了,不知道以后再府里的日会不会好过?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十一章捐牌位 又过了半月,娘娘的事情忙的差不离了,赵氏这才有空去回应各府里的邀请,这日往太守府里去赏菊花,不知怎的半日便回来了,回来衣服都未及换,先奔了老夫人房里,将所有丫鬟和婆支开,与老夫人在屋里议了半天事。 一屋丫鬟、婆守在院外议论着是什么事,跟了赵氏去曹府的人便偷偷泄了嘴。 原来是安家公,三姑娘的准姑爷,把人家肚弄大了,安夫人嫌弃女的只是个丫鬟,又怕坏了名声惹怒了孟公府,就逼着女的去堕胎,不曾想那丫鬟也是个烈性,挣脱开众人,一下跳了井,捞上来便没气了。 安家人想着是个丫鬟便让所有人不要做声,不想瞒了半个月最终还是没瞒住,这丫鬟的叔婶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也不要钱,直接便去县衙告了安家二公,赵氏今日在曹府正好遇到县太爷夫人,听了这么一段,便黑着脸回来了。 孟毓娴和孟毓晓原本都在孟锐处聊天,听赵氏不太高兴两人才过来看看,不想进门便听见丫鬟们了这么一段,孟毓晓听完心中一阵刺痛,整个人差点倒在了地上,好在巧云和春桃给扶住了。 “三姐姐,你没事吧?”孟毓娴看孟毓晓倒了地,以为是太伤心,连忙叫丫鬟扶住孟毓晓。 孟毓晓自不会为那个渣男伤心,不过是听了丫鬟的话,再算算日,金枝没的那日应该正是自己做梦的那日,想着自己这些日没把金枝的话放在心上,这才心惊了一下。 “没事。”孟毓晓苍白着脸摆摆手,站直身,“巧云,你先扶我回去。” “先回去休息下吧。”孟毓娴担心地看着毓晓,叫巧云好好扶了她回去,心里暗骂着安若言这个畜生。 “巧云,我在这等你,你且回去替我取一件披风和一些银来。”刚走过倚香阁孟毓晓停了脚步对巧云,“你快去取来,回来我再告诉你原委。” 巧云连忙点点头,乖乖回去取了一件披风和一包银,孟毓晓却带着她往角门边上去了。 “姑娘这是要出府?”巧云惊讶地拉住孟毓晓问,没有大太太的同意,擅自出了府,回来可是要挨骂的。 孟毓晓点点头,将那日的梦与巧云了,“我若不去,怕她日后会缠上我,你若怕罚,便留在府里,我独自去也无妨。” 巧云一听,还有这事,想着那日孟毓晓惊得一身汗的情景,赶紧点点头帮孟毓晓系好披风,扶着她出去了。 角门上平时都有守门的,今日估计都去听稀奇去了,也没留个人,孟毓晓裹了大披风,遮住自己的脸和手,跟巧云快步出了巷,沿着路,往景云观去了。 景云观离着孟公府并不远,有专门修的道,皆铺了整齐的石阶,平日里观里的姑们常往孟府走动。 因为担心被人认出,孟毓娴细细地将身上能彰显身份的发钗、手钏等都取了下来交到巧云手里,又嘱咐她躲在外面可千万别叫人看见了,才裹着宽大的披风,拿帕遮了脸低头进了景云观。 能往孟府去串门的往往都是位份比较高的姑,所以孟毓晓也不敢去求大师,直接拿着钱袋便去了正殿侧门的尼姑跟前,放了些碎银到香案上,沉着嗓:“我要捐个牌位!” 尼姑见了银,赶紧“阿弥陀佛”的起了身,又问:“可知名号、八字?” “是个不足百日还未出生的孩,取名阿无,请大师务必烧足七七四十九日!”孟毓娴始终低着头。 那尼姑又看了一眼孟毓晓,想着原来是个可怜女,怪不得要把脸遮挡起来。 “施主放心,定是日日供奉着。”尼姑着又从一旁拿了纸笔放到的孟毓晓面前,“请施主留下卒日和娘亲名号。” 孟毓晓抬笔写了,又想起金枝,便加了些银两,让尼姑也给她超度超度,虽不知道有没有用,权当买些心理安慰。 好好嘱咐了两句,孟毓晓便赶紧离开了景云观,在门口叫上躲在树后的巧云,领着她从另一条路返回。 “姑娘要往街上去?”巧云连忙拉了孟毓晓,平日里孟府的姑娘是不用自己上街的,“姑娘,这事也办完了,我们早些回去吧,不然被夫人知道了要挨打的。” “不怕,我不往人多的地方去,”孟毓晓着看了看不远处的湖,“只是这心里难已平定,就这样回去了不定会被夫人看出破绽,倒不如在外面坐坐,静了心,回去也安生些!” 孟毓晓着便往湖边走去,她是故意挑这条路走的,这湖叫洞天湖,原主时候跟孟毓娴一起来过,现在还有些印象。 安若言的事情,自己若不火上浇点油,只怕赵氏跟老夫人在屋里着着这事便过去了,所以,孟毓晓决定要来一出苦肉戏,跳湖! 巧云觉得孟毓晓的有理,又见这个时候这湖边也没什么人,便顺了她的意,扶她到湖边坐下。 “巧云,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卖吃的,些许买些来我填下肚。”决定好要跳湖之后,孟毓晓便想办法支开巧云。 巧云也没多想,便答应着去河岸边上的酒楼里看看有没有卖点心的。 孟毓晓看着脚边的湖水,去了斗篷,做了两个深呼吸,为跳湖做了些热身。 如今天已入秋,湖水定是凉得刺骨,若不提前热身,只怕自己会游泳跳下去了也没命起来。 “噗通”一声,水面荡开一个巨大的涟漪,孟毓晓一愣,望着湖面渐渐散开的水纹眨了眨眼睛。 自己还没跳呢,怎么就有人先跳了! 抬头望向那个方向,竟是从一旁的一座屋的二楼跳下来的,将近六七米的高度,怪不得会在水面砸出那么大的水花来。 再看湖水里的人连挣扎都没有,而且许久不见冒头,孟毓娴立马反应过来,这不是跳水,这是落水,赶紧一头钻进了湖水里。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十二章救人 湖水果真冰凉,好在孟毓晓之前做了些热身运动,眼看着游到了那人落水的地方,孟毓晓大口吸了一口气沉入水底,往下游了一段,水温倒是暖和了一些。 这洞天湖的水在这一方并不深,两三米的样,水很清澈,孟毓晓游近一些,便能清楚地看清男的容貌,五官俊朗而分明,鼻梁英挺,闭着的双眼十分的狭长,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出晃动的影,水光衬得他白皙的皮肤泛出了光色。 可现在不是欣赏美男的时候,孟毓晓憋着气,伸手抓住男的胳膊,借着水的浮力,用力一拽将男拥入了怀中,然后晃动脚掌将二人送出了水面。 “主……”岸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握着剑的男,看到孟毓晓抱着男露出了水面连忙叫了一声,蹲下身将孟毓晓怀里的男接了上去。 孟毓娴无语地看了一眼只顾自家主的男人,皱皱眉头,自己从水里爬上了岸,走到一旁,将衣裙里的水挤出大半。 好在这地方真没什么人,否则引起人围观,自己这出苦肉计不仅唱不成,恐怕回府还得挨训。 “主,主……”持剑男看着怀里脸色发白,嘴唇有些泛紫的男,不停地摇晃着,掐人中,企图将他唤醒,可怀里的男一点反应都没有。 孟毓晓扭头看去,虽然不满刚才这人对自己的视而不见,但是地上的男好歹是自己救上来的,总不能让他死在了岸上。 “让我试试吧。”孟毓晓开了口。 持剑男犹豫地看了一眼孟毓晓,还是将自家主放到了地上。 孟毓晓蹲到男身旁,瞧他的模样,年纪应该与孟锐差不多少,可是眉宇之间却带些别样的成熟感。 伸出手指探了探他脖上的大动脉,虽然微弱,但还有跳动,孟毓娴便伸手捏住他的下颚,张开他的嘴检查了一番,确认嘴里没有异物,这才按着急救的方式,托起男,轻轻拍了两下,听到男有吐水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孟毓晓将男放回地上,再探了探他的脉搏,快了许多,于是站起身,伸手将自己湿哒哒的头发捋到一边,“可以了,你赶紧带你家主去看大夫吧。”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名讳,他日定登门谢恩。”持剑男抱拳。 “行了,赶紧救你家主去吧。”孟毓晓挥挥手,回头看到巧云正着急地抱着她的披风跑了过来,连忙走了过去,绝不能让巧云猜到自己跳水救人,因为孟府上下皆知道三姑娘怕水。 “姑娘,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巧云哭着将披风给孟毓晓穿上,“没了安家,姑娘定能嫁个更好的,何苦这般……” 孟毓晓假意虚弱地靠在巧云身上,“你的对,我以后定不做这傻事了,我们赶紧回府去吧。” 巧云赶紧扶住孟毓晓,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男人的背影,“姑娘,是那位公救了你么?” “嗯,”孟毓晓应了一声,又瞥眼看了一眼巧云,轻声:“回去后断不可是位公救了我!” “那该怎么?”巧云侧头看向自家姑娘,自家姑娘这般模样回去,定会被人追问,若是不好,恐怕还得害姑娘被罚。 “就不知道,没瞧见救我起来的人。”孟毓晓刚完便注意到巷里走出来一群人,正是准备出来寻找自己的孟府婆们,为首的便是刘瑞媳妇,见孟毓晓这番模样,赶紧让人背着进了院,送回了翠竹园。 又命人烧水、请大夫,自然是一下闹得满园皆知。 孟毓晓浑身湿透站在河边上吹了一会儿,着实有些着凉,虽没有发热,倒是喷嚏不止,便也懒得下床,裹着被在床上躺着,巧云在一旁照顾着。 “你去将门关了,我与你交代几句话。”孟毓晓将身侧了侧,找了个更舒服的睡姿,轻柔地对巧云。 巧云看了一眼孟毓晓,轻轻应了一声,赶紧出去关了房门,复又走到床边。 “坐。”孟毓晓伸手拍了拍床沿。 巧云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敢在床沿上坐下,而是伸手从一旁顺了绣墩坐在床边,“姑娘有话尽管吩咐,奴婢听着呢。” 孟毓晓朝着她轻轻一笑,倒也不着急直奔主题,“你跟着我有七八年了吧?” “可不,奴婢进府便跟着姑娘,”巧云着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好好的,姑娘怎么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跟着我这个没地位的主吃苦了。”孟毓晓着浅笑了一下。 “姑娘可莫这种话,没得叫奴婢无地自容!”巧云连忙开了口,“奴婢不敢跟春桃她们比,可也知道这些年过的舒坦是承蒙姑娘照拂。” “阿嚏!”孟毓晓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拿着帕捂了捂鼻,才伸手拦住要起身的巧云,“我今儿叫你来,是有些心里话想和你。” 巧云点点头,又坐了下去,仰头看着孟毓晓。 “今儿,我是自己跳的湖!”孟毓晓将捂鼻的手帕拿开,直眼看向巧云。 “奴婢知道,姑娘是因为姑爷伤心了。”巧云连忙。 孟毓晓摇了摇头,“我没有打算自杀,我跳下去便想着能爬上来的。” 巧云双眼一瞪,愣愣地看向孟毓晓,张嘴半天才:“姑娘不是怕水么?” “我若不怕水也唱不成这出苦肉戏啊。”孟毓晓看着巧云慢慢地勾起嘴角,“安家的情况,你也瞧见了,与其嫁过去受苦,我到宁愿窝在这院里。” 听孟毓晓起安家,巧云也跟着皱了眉头,着实,安家这个姑爷是没法托付终身的。 “可这嫁不嫁还得夫人了算。”巧云声道。 “对。”孟毓晓点点头,“但我好歹要试试,闹出点丑闻让夫人下不了台,或许,这事还有转机。” 孟毓晓完又看向巧云,“我今日找你来便是同你交个心,我此番怕是要得罪夫人些日了,跟着我免不了要吃苦,你若是不愿意跟着我,我去同二哥哥一声,左不过你跟五月她们也熟……” “姑娘若是嫌弃我可打发我去做粗活,何苦要将我往别人房里送,”巧云打断孟毓晓的话跪倒了床边,“奴婢只要跟着姑娘,啥都愿意做,求姑娘别赶奴婢走!” 孟毓晓看着巧云,伸手抓了抓她扶在床沿上的手,心里长舒一口气,语重心长地:“你既愿意跟我,以后便只能听我一人的,我定是不会叫你吃亏的。” “奴婢明白。”巧云连连点头,这才含着泪起身。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十三章传话 第二天,全城人都知道安家少爷搞大丫鬟肚,逼着人家跳了井,孟家三姑娘受不了这般屈辱投湖自尽,被人救了起来,孟家上下更是为此事烦心不已。 “三丫头这事,安家是什么个态度?”老夫人屋里,丫鬟婆们都被遣了出去,除了孟清远和赵氏,再无旁人。 “安家如今张罗着打官司,倒也无暇顾及这边。”赵氏低声,自己原本以为出了这事,安家起码应该上门来赔礼之类的,可这都两日了,还是没见着人影,细细一问才知道,是为着安若言的官司着急,又不好再厚着脸皮来求孟公府,只好自己另谋了路在想办法,可如今,人人都知道他得罪的是孟公府,一个丫鬟死了就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孟公府肯点头,倒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只是如今孟公府不表态,谁也不敢轻易地答应他。 “老爷是如何打算的?”焦老夫人又看向孟清远,终归是他的女儿,该问问他的意见,“三丫头这事可大可,你且为着孟公府的名声着想。” 孟清远一直紧锁着眉头,按理,孟毓晓不过是个庶女,她的婚事赵氏看着办了也就可以了,只是出了这么一出,倒是让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孟公府了。 “按理,毓晓也不了,再找人家怕一来二往给耽误了,可安家此举也太欺负人,若不追究,以后人人都敢惹我们孟公府了。”孟清远低着头,一面思索着一面,“如今娘娘刚刚诞下公主,跟她作对的人正偷乐,不知有多少人想着拿这事诋毁娘娘,娘娘来信的意思是万不可姑息。” “如此,便按着娘娘的办,安家的少爷犯了人命官司,便是衙门的事情了,咱们孟公府的丫头,万不可嫁一个杀人犯的。”孟清远的正是老夫人心中所想,赶紧点点头下了结论。 孟清远点点头,起了身,对着老夫人拜了拜,“如此,儿便去打点一番,母亲大人也不要为此操心,多注意身体才是。” “去吧,”听到儿关心自己,焦老夫人总算是露出了笑容,点点头,摆摆手让孟清远先去。 老夫人见自家儿已经走了,才低头理了理衣裙,轻声问赵氏:“三丫头怎样了?” “已经找大夫看过了,受了点寒,无大碍,养些日便好了,”赵氏缓缓答道,“媳妇让她禁足一月,又让丫头婆处处留心,以防她又寻了短见。” 老夫人点点头,暗自赞叹这儿媳妇确实会办事,“三丫头就是胆,遇事便慌,你多教教她,这事与她无碍,咱孟公府女儿定能找到更好的。” “是,儿媳妇知道。”赵氏连忙起身回答,心里却在发愁,为着这事,她已经数日不敢往其他府里走动了,受不住那些夫人们问东问西和眼神怪异的笑容,为此,赵氏多少还是有些迁怒于毓晓,所以并不太愿意往她屋里去。 西城边的一座豪华宅院里,传出几声男人的咳嗽声。 周牧泽长发轻挽,坐在软榻一侧,身旁的矮桌上放着刚喝完的药碗。 “可查到了?”周牧泽停了咳嗽,声音微微有些嘶哑,侧头瞥了一眼身旁的追风。 “回主,已经查到了,是孟府的三姑娘。”追风低头立在一旁,神情严肃,将从街上听来的事情如实了一遍,“正好又是那个时间,也是在洞天湖,想来应该是不会错的。” “听孟家三姑娘的名讳里便带着晓字,正好与这玉牌相符。”追风着将手里的玉牌轻轻放到了药碗边上。 周牧泽伸手拿起矮桌上的玉牌,玉质上乘,十分干净,方方正正的,只有半个手掌的大,四周雕有祥云图案,中间镂空刻了一个“晓”字。 这原是孟府专门为少爷姑娘们定做的玉牌,刻的都是各自的名讳,人手一块,连孟辉都是有的。 孟毓晓那日进了景云观才注意到腰间的玉牌,连忙扯了塞在袖里,后来心里计划着跳水的事情便忘了这事,救人的时候玉牌因为太重滑了出来,恰巧便落入了周牧泽的衣服里。 “原来是要自杀?”周牧泽端着手里的玉牌轻轻笑了笑,随即又看向追风,“与她订婚的是什么人?” “是个做绸缎生意的商户,在京城有几处铺。”追风如实回答。 “哦,那倒是殷食人家。”周牧泽微微点了点头,又轻抿了嘴角,“我记得孟家是有爵位的吧?怎么把姑娘许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商户了?” 追风稍稍打量了一眼自家主,不明白平日里甚少关心这些话题的人为什么突然对这个在意起来了,愣了好一会儿,瞟到周牧泽的眼神,追风简直就是一个激灵,立马脱口而出:“这孟三姑娘是庶出,虽然养在孟夫人名下。” “呵,怪不得了。”周牧泽轻笑了一声,转动了一下手里的玉牌,“安家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死了个家养丫头,如今闹到衙门去了。”追风。 “有趣!”周牧泽笑着点了一下头,“这个三姑娘不简单啊。” “主,这怎么就有趣了?”追风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周牧泽,暗想自家主也不是爱看这种热闹的人啊。 “一个家生,死了还不就死了,居然还敢闹到衙门去,你这里面是不是很有趣?”周牧泽侧头看向追风,追缴含着笑意,“再那三姑娘,昨日明明是她跳下水将我救了起来,为何今日传的都是她自杀呢?” 追风恍然大悟,连忙:“属下明白了,是三姑娘自己的。” 周牧泽轻轻点了点头,低头又看了一眼手心里的玉牌,轻声感叹道:“既然这三姑娘不想嫁,那我们便也帮帮他,你去打听打听这案谁负责的,传个话。” 追风抬起眼眸,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家主,“主,这好么?您如今可不在京里啊?” “呵,我倒是把这事忘了。”周牧泽轻笑一声,“既如此,让齐晟去传话,顺便查查是谁在背后鼓动。” “是,属下这就去办!”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十四章吵架 孟毓晓正发愁自己这些日在园中少不了要被人议论,不想赵氏给她下了禁足令,这下可好了,她就可以正当地躲在自己的翠竹园里,每日看看书,绣绣花,好不自在。 巧云自从跟孟毓晓交了心,伺候孟毓晓越发尽心,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孟毓晓看书,巧云便靠着门柱发呆;孟毓晓绣花,巧云便在一旁帮着挑线什么的,主仆二人偶尔上两句话,倒是十分的惬意。 园里的下人和婆,有往日受了孟毓晓恩惠的,都帮着背地里骂安家,其他人忌惮老夫人,也没人敢多什么,不过,也总有那么几个爱冷嘲热讽的,其中最厉害的就要属肖姨娘了。 孟毓晓被禁了足,可没旁人不可以来她的翠竹园,所以,那日一大早肖姨娘便扭捏着身歪进了翠竹园,孟毓晓才刚起床,巧云在给她梳着头发。 一大早的,丫鬟婆或烧水或做饭,便各自忙开了,也没人通传一声,肖姨娘便自己进了屋,勾着身往里一探。 “哟,姑娘这会才起呢,”肖姨娘歪靠在门框上,手里的红帕一甩一甩的,脸上的笑都快堆到眼睛里去了,“可真是虱多不痒,账多不愁,都这会了,姑娘还每日能睡到这个时辰起。” 巧云心想自家姑娘这几日才好点,这个肖姨娘便跑来搅和,连忙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将肖姨娘往外推去,“姨娘可真是好心,烦您这大早的来看我家姑娘,我家姑娘病着呢,见不了客。” 肖姨娘每每都是将自己当府里的主看的,岂容巧云一个丫头对自己这般推推搡搡的,连忙还了手,嘴里还不得空,“呵,病着!什么病啊?怕是想男人想的相思病吧?平日里自己太看得起自己,如今自己男人跟别人跑了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 孟毓晓本就不想见肖姨娘,心想着巧云若是能将她赶出去也就罢了,所以并未起身,不想肖姨娘竟在屋外喊起来,而且的这般难听,又想起这身的原主,不觉伤感,忍不住落了两滴眼泪,可巧就让赶过来的张妈瞧见了。 张妈是孟毓晓的奶娘,又是赵氏给孟毓晓的,自然是从不把肖姨娘看做主的。她原是在厨房里熬着药的,听到声响,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往屋里一看,姑娘正对着镜抹眼泪呢,连忙大喊了一句:“人呢,人呢!丽娟、玉,你们还不快过来将这个疯女人打出去!” 张妈不怕肖姨娘,可其他丫头多少记着她是老爷的人,有些不敢上前,不过张妈又喊了两句,自己便上前去帮忙,几个人一围,便将肖姨娘推出了院外,巧云双手叉腰,看着被自己推倒在地的肖姨娘,怒气冲冲地:“我可告诉你,我家姑娘读过书,敬你是长辈让着你,我巧云可什么都不怕!” “呸!”张妈嫌弃地朝着地上唾了一口,这才回头对身边的人,“你们可都看清楚了,不许再放这人进来了。” “是!”丫头们答着,又回头瞪了一眼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肖姨娘,暗自怪罪这人害得自己被张妈妈教训。 肖姨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想着自己不仅半点好处没捞着,还被一群丫头婆羞辱了,越想越委屈,便就站在翠竹园门口哭了起来。 “苍天啊,你可开开眼吧,哪有自家闺女打娘的啊,也不怕遭雷劈啊……” 肖姨娘天生的大嗓门,哭嚎起来半个承欢园都听得见,在屋里的孟毓晓自然也是听到了。 她早已经擦了泪,听着屋外巧云对肖姨娘出言不逊,担心她落人口舌,赶紧起身出了屋,便见巧云正欲出门教训肖姨娘。 “站住!”孟毓晓喝住巧云,巧云见孟毓晓出来了,而且还板着脸,连忙乖乖地停了脚步,不过嘴里还是嘟囔着:“姑娘,她这般欺人,您可不能由着她去。” 孟毓晓看了一眼巧云,缓和了一下神情,“她骂人耍性是她的事,我们只管不听便是,她骂累了,没人理她,自然就晓得走了,你出去与她争,不仅显得我们跟她一般没素养,弄不好到惹得自己一身骚!” 巧云一听,姑娘就是姑娘,比自己可聪明多了,着实是自己太过冲动了,赶紧低了头,不再叫嚷着要去赶肖姨娘,伸手扶了孟毓晓回屋。 张妈见状,赶紧让丫头们将院门都关了,然后吩咐大家都去忙各自的。 “这一大早闹的,姑娘的药还没熬好呢,我这就去熬好端过来,可别晚了。”张妈嘀咕着又赶紧往厨房去了。 院里各处都有一个厨房,就是备着屋里的主生病的时候可以熬药烧水什么的,平日里倒也没有什么厨娘,不过因为赵氏禁了孟毓晓的足,所以支了一个厨娘过来,每日给她做些吃的,倒也不用去大厨房里端了。 孟锐前几日不在府里,今日先往老夫人那里请了安,用过早饭出来,便想着顺道往孟毓晓这边看看,不想才走到翠竹园门口,便听到了肖姨娘的喊骂声,皱了皱眉头,问向旁人,才有丫鬟婆细了原委。 “可恶!”孟锐低声呵斥了一句,再看肖姨娘,她还没有注意到孟锐的到来,依旧口无遮拦地骂着,骂得正起劲,身后传来孟锐的一声大吼。 “谁许你在这大呼叫的!” 肖姨娘差点没吓得又坐到地上,看清是孟锐之后,又缓和了一些神情,端出几分长辈的架,朝着孟锐道:“二爷来的正好,我这不是想着三姑娘男人跑了,心里伤心,所以做娘的便来瞧瞧,谁知她竟不识好人心,让人将我打出来了,二爷一向明理,可得帮我到到三姑娘!”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十五章体己话 孟锐冷冷地看了一眼肖姨娘,只看得她往后躲。 “三妹妹是太太的姑娘,你又算哪门的娘,跑这里来找不痛快!”孟锐冷声呵斥道,“既知道三妹妹不开心,你便越发该躲开去才是,瞧瞧你这幅模样,三妹妹见了心里定是更加不痛快!” 孟锐的一席话的肖姨娘没有半点还嘴的余地,只好缩了缩身,毕竟谁都知道,在这园里惹了孟二爷就是惹了老夫人, 孟锐又冷眼扫了一眼围观的下人们,厉声呵斥道:“你们一个个平日里尽受着三妹妹的好处,如今三妹妹被欺负了就不知道做声,是不是在这园里当不住差事了?” 周围的丫鬟、婆们皆吓得低下了头,纷纷埋怨地看向肖姨娘。 “肖姨娘,你可别在三姑娘这闹事了,好好地上园外头呆着去吧。” 肖姨娘忍不住众人的数落,又害怕孟锐去老夫人那里告状,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孟毓晓刚喝完药,听着外面似乎有孟锐的声音,便命人开了门出来看看,不想还真是孟锐。 “二哥哥。”孟毓晓站在门槛内叫了一声,赵氏禁她足,所以她乖乖地站在了门槛内。 孟锐见肖姨娘也走了,丫头婆们也散了,便点点头,走了进去,将下人手里抱着的一个盒递给孟毓晓,“之前你喝着不错的红茶,我特又找那好友要了些,专程给你送来。” 孟毓晓接过纸盒,屈膝道了谢,转身将纸盒交与巧云收着,又示意孟锐坐。 “我虽禁了足,下人们倒还是可以四处走动,二哥哥一声,我让巧云去取便是,何必亲自送来。”孟毓晓坐下后。 孟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唇,放下茶碗,“倒也不是专程给你送茶叶来了,也想着来看看,三妹妹一切可好?” 孟毓晓淡淡一笑,“都还好,在水里受了点寒,日日吃着药,倒也好的差不多了。” 孟锐听完点点头,“药要记得按时喝,千万别落下病根。” 孟毓晓点点头,没有接话,她一向话少,所以孟锐也没怪罪,抬头看了一眼巧云和跟着自己来的五月,“你们两去门口玩去,我与三妹妹些体己话。” 所谓体己话一向只有女儿家之间这般,不过因为孟锐时候也跟几位姑娘在一处呆着,所以也常背着丫头们同妹妹们些悄悄话,也称之为体己话。只不过如今大家都大了,连孟毓娴都甚少跟自己体己话了,不知道孟二哥这突然间是要和自己些什么?不知道他要的是好是坏,还是只是随便聊聊? 孟毓晓紧张了一下,愣愣地看着孟锐。 孟锐却轻轻笑了笑,低下头去伸手端茶碗,然后淡淡开了口,“三妹妹就不好奇是谁打发了金枝的叔婶去衙门里告状?” 孟毓晓一听,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她能从孟锐的语气里听出孟锐对这件事情已经有了跟外人不一样的认识了,可是也不知他这话的用意是何?若是孟锐真的知道这事其实是自己半导半演的,并将这事了出来,恐怕自己日后就不可能有好日过了吧? “二哥哥笑么?”孟毓晓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努力作出一副很无辜的样,“我为什么要好奇这个?” 孟锐却只是笑笑,摆摆手,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你先别紧张,看来是我将你吓着了。” 孟毓晓越发愣住了,孟锐这到底是要做什么,看样似乎并不是想威胁自己啊,可是为何要遣散丫鬟们这件事情呢? “让金枝叔婶去衙门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我。”孟锐笑着看向孟毓晓,在看到自己意料中的惊讶之后,得意的对着孟毓晓点了点头,“我比旁人早知道金枝跳井之事,为了把事情闹大,才找了她的叔婶去衙门,不然,凭她叔婶二人,既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胆敢去告安家。” 孟毓晓已经不是惊呆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产生幻觉了。 都家丑不可外扬,如果孟锐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只需要孟公府同安家私自协调,最多安家多给一些聘礼,她到底只是一个庶女,孟公府也不会太看重,这事也就了了,不可能到今天这一地步。 所以,孟锐这么做都是在帮自己? 人家都帮忙了,孟毓晓自然也就不好继续装无辜,于是便弱弱问道:“为什么?” “戴望舒的雨巷,我也很喜欢。”孟锐着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的书桌,“那日孟辉来要砚台,我在你书桌上瞟见了。” 孟毓晓惊讶地抬头看着孟锐,一时之间真是激动的不出话来,戴望舒的《雨巷》,自从学过,便忘不掉的一首现代诗,自己那日练字,心血来潮便用篆写了一副,还没来得及收起,孟辉便来闹了一场,不曾想竟被孟锐看了去。 “你……你……”孟毓晓已经惊讶的结巴了都,站起身抬起手指着孟锐却不出话。 孟锐也是一脸的笑容,淡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朝着孟毓晓轻轻点头。 孟锐心里其实比孟毓晓更激动,隔了七八年,竟然发现自家妹妹同自己一样是从那个年代穿越过来的,这种感觉比异乡遇故知还要令人激动和兴奋,他多么想起身跟孟毓晓来一个热情的拥抱作为见面礼,但毕竟是有备而来的,愣是将心里的这份冲动给压了下去。 孟锐抬手对孟毓晓做了一个点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门外,孟毓晓知道他是怕被人听到了,赶紧点点头,笑着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还是难掩喜悦。 “二哥哥是什么时候来的?”孟毓晓指的是什么什么时候穿越来的。 “有七八年了吧?”孟锐想了想,“时间太长我都有些记不清楚了,实话,我一个大学毕业两年多的人突然一下穿越成了不足十岁的男孩,当时自己都有些吓到了。” “呵呵……”孟毓晓捂着帕笑了笑,“那你可算得上是我的长辈了,我才来四年。” 再看孟锐,孟毓晓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孟府大院里也有了亲人,两人穿了真是身份,似乎更聊得来了,孟锐坐了好一会儿才打算离去。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十六章道喜 直到孟锐出去了好久,孟毓晓的心情还是没法平复,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可是二少爷给姑娘了什么好消息了?”巧云见她开心,也跟着高兴。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巧云,起身握住她的手,好想把自己心里的喜悦同她分享,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她明白,迟疑许久,才开口:“安家这婚事很有可能要推了!” 有孟锐帮忙在外头盯着,安家这亲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推了! “真的吗?”巧云一听立马瞪大了双眼,反而紧紧抓住孟毓晓的手,“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可算是老天开了眼!” 孟毓晓脸上笑着,又瞟了一眼屋外,连忙示意巧云点声音。 巧云点头,赶紧收敛了一些笑容,伸手扶了孟毓晓往里屋去。 没几日,孟锐便来给孟毓晓道喜了。 安若言吃了官司,孟公府与安家取消了婚约。 孟毓晓听到这消息自然高兴,能摆脱那个渣男,不亏自己在河水里挨的冻! “不过有件事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孟锐疑惑着开了口,抬眼瞟了一眼孟毓晓,“按理依着这安家的财力,死的又只是个家生,就算有我从中作梗,不过是多花些钱财罢了,可那安若言却挨了不少板,出来的时候屁股后面血糊糊的,是安家让人用木板抬回去的。” 孟毓晓也十分吃惊,自己当初都没想过这事会惹上官司,毕竟在古代奴才的命贱如蝼蚁,不过是想着自己跳湖把事情闹大点,让孟公府下不来台,兴许就有机会推了这婚事,可现在事情似乎发展的越发诡异了,孟毓晓只好静静地看着孟锐,听他继续往下去。 “我也问过父亲身边的人,父亲只是交代不用搭理安家,并未去给衙门里头传话,我也没这个本事,到底,还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了三妹妹你一把。”孟锐也是一脸疑惑,这孟毓晓是个从未出阁的深闺姑娘,除了孟公府,不应该有旁人会帮她啊。 孟毓晓抿嘴思索了一番,轻轻看向孟锐,“会不会是这安若言平日里得罪的什么达官贵人,趁着这次机会暗中教训了他一次?” 孟锐皱眉想了想,这安若言平日便十分嚣张跋扈,得罪人的事情肯定是没少干。 “若是这样到也得通了。”孟锐着轻轻一笑,“不管是谁,是有意也好,无心也罢,若不是因为这一出,恐怕老爷也不会这么快便下决心取消婚约,所以还得恭贺三妹妹,甩掉渣男。” 孟锐着抬手拜了拜。 孟毓晓连忙也学着他的模样拱手拜着回礼,“全托二哥哥照拂。” 孟锐放下手里,又静静打量了一眼孟毓晓,自从知道她跟自己一样是穿越来的之后,孟锐也觉得她跟自己的关系更近了一些,有些话在心里盘算一番便出了口:“这毕竟是封建社会,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避开了这个渣男,也并不代表下一个会更好,你可认真想过这些?” 孟毓晓淡去了脸上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孟锐,知晓他话里的意思。 这退了亲的女孩就好比商店里被退货的商品,想要再卖出去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下一个被预售的商家还真不一定会比安若言强到哪里去,何况自己还只是孟公府的一个庶女,赵氏想要再为她找人家恐怕只会挑着那些断弦或者侧房。 “能躲一回便是一回吧。”孟毓晓轻轻低了头,浅浅笑了笑,“若真是躲不过了,这腿还长我自己身上呢,我岂不知道逃?” 这孟公府的日还算安稳,所以孟毓晓便想着能躲一日便是一日,若真是没处可躲了,自然能再想出办法来,兴许,这冥冥之中还真能让自己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伴侣呢? “二哥哥在外面做的什么生意?”孟毓晓抬头看向孟锐,直接换了话题。 孟锐努了努嘴,伸手端起一旁的茶杯示意了一下,“做些茶楼酒楼的生意,这孟公府的财力正好给了我本金,再加之我大学学的金融营销,这几年下来倒也积攒了不少钱财。” 孟毓晓稍稍拧了一下眉尖,随即大着胆问:“平日太太们都二哥哥不过是玩玩而已,并未赚多少银啊?” “我又怎敢如实地向老爷和太太汇报,如今他们连我名下有多少商铺都不知道,我也只报两家,糊弄糊弄他们罢了。”孟锐得意地笑笑,又怕孟毓晓不信,便又加了一句,“若是寻了机会,我带你出去走一遭,你便知道我的底了!” “好!”孟毓晓连忙答应,如今孟锐就好似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只有抓紧了,才有看到外面的机会,“二哥哥话可要算数,我可是盼着出去走走看看呢!” “答应你的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孟锐轻声着起了身,“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孟毓晓点头,起身送了他出去,复又转身回到暖阁里继续绣着额带。 不知不觉自己都禁足快一个月了,转眼便要入冬了,往年这时候新冬衣早就送过来了,今年却是一直没送来。 昨日巧云还在念叨,过了足禁定会送来的,但是孟毓晓心里有数,自己这次怕是就此得罪了大太太,虽不会被刁难,但是恐怕要被冷落好一段时间了。 所以趁着还没有解足禁,为老夫人和太太们都绣一些额带、护手之类的,就算不能挽回赵氏对自己的疼爱,也可以打消一些她心里的怒意。 “姑娘的那块玉牌可是姑娘自己收起来了?”巧云从外间进来,话间便到了孟毓晓跟前,“这几日好似一直没见姑娘戴。” 玉牌? 孟毓晓这才往自己腰间看去,腰间自然是空空如也。 “我没有给你收着吗?”孟毓晓抬头看向巧云,自己的贴身衣物和贵重东西全是给她收着的。 “有吗?”巧云被孟毓晓这么一问,也犯迷糊了,“奴婢再去找找。” “不用了!”孟毓晓伸手抓住巧云的手,眨巴眨巴走神的眼睛,轻声:“怕是掉在那湖水里了。” “啊?”巧云惊讶地看着自家姑娘,“这可如何是好,那玉牌可是身份的象征,这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别急,别急。”孟毓晓连忙安慰巧云,“那玉牌定是落入湖里了,又过了大半个月,怕是就算有人敢冒着这寒冰下水找也不一定能找到,你赶紧去把我的珠宝首饰挑些好的出来,明日请二哥哥出去帮我典卖了,再寻块好玉重新刻一块。”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十七章做账 孟锐听了孟毓晓的想法轻声笑了笑,然后盯着她桌上放的两盒首饰:“三妹妹可真是急糊涂了,这玉牌丢了老夫人定是要责怪,那你这屋里平白无敌丢了这么些首饰就不怕太太追问了?” 孟毓晓尴尬地抿抿嘴,自然是担心太太问起的,可是谁叫她只能窝在这深闺之中,除了为数不多的月例银,便只有这些珠钗宝石可以值些钱了。 “这些东西你且收着,玉牌的事情我会替你想办法。”孟锐着伸手将她桌上的珠宝盒盖上,“要寻一块质地大都合适的玉得看机遇,我先让人打听着,只要得了玉便立刻让人雕刻。” “二哥哥还是将这些东西拿去吧。”孟毓晓连忙,就算是一起穿越而来的,在现代也是从未见过面的两人,看孟锐的意思是要替自己出了玉牌的钱,这可不是一笔钱,孟毓晓心里自然过意不去。 “你也不用过意不去,”孟锐看出她的心思,温声笑了笑,“我倒也不全是为了帮你,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府里的,我拿出去也不好找地方出手,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告诉了老爷,咱两都得挨罚。” “这玉牌虽然成色不错,终归不足巴掌大,这点银我还是有富余的,便先替你垫上。” 孟锐的句句在理,孟毓晓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绝,只得屈膝朝着孟锐行了一礼。 “那多谢二哥哥了,只怕这一时半会儿我也还不上这银,二哥哥若是有合适的活计不与交与我,我权当打工还债了。” 孟锐被孟毓晓这么一点拨脑中还真有了一个想法,勾嘴一笑,连忙退到一旁坐下。 “三妹妹这么一,我还真有一事要麻烦你。” 孟毓晓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笑意,走到一旁坐下,“你,若是我能做到的,定不推迟!” “这个你肯定可以的!”孟锐笑笑,将手里的折扇轻轻地敲打在掌心,“我一直缺个管账的,不知三妹妹可不可以代劳?” “你也知道,我在外面的生意好多是瞒了老爷和夫人的,这府里的人我自然是不敢用,怕露了嘴,外面的人越发不敢滥用,所以一直都是我自己做账,如今生意越来越多,我也是越发的吃力起来,三妹妹若是肯帮忙倒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孟毓晓看了一眼孟锐的神情,见他神情喜悦,似乎真的缺一个账房,自己能书能写,以前又自己经营着古玩店,要做好账房并不难。 “做账我倒是会,只是不能出府……” “三妹妹不用出府,我会让人将账本送来园里,三妹妹只管一一核对清楚做好登记便好。”孟锐打断孟毓晓的疑虑,期待地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了,赶紧点头应了下来。 第二日,孟锐便抱了帐簿过来。 “这些是三家酒楼,两家茶楼的账,因为你是新做,便先只做这些,等上了手,再打理其他的。”孟锐着将一摞账册放到孟毓晓的桌上。 孟毓晓静静打量了一番桌上的账册,整整齐齐的有十几本,心里果然对孟锐又佩服了一些,单单是这些账便能看出他的生意做得不错,而且这些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果然不能只听大太太的一面之词,这宅院到底还是限制了自己啊。 “我且先试着做,若是有不懂的便再向你请教。”孟毓晓着抬手引了孟锐往另一边坐去,桌边早摆好了热茶。 “每月的账本大约都是什么时候送来,又要在什么时候对好?”孟毓晓坐定之后便问。 孟锐喝了一口热茶,放下手里的茶碗,笑着:“隔月五号账本就会送来,十五之前做好便可,这头几个月妹妹只当是练手,不用太急。” “只是要记住几件事情,一来,这账本切不可让旁人看去了,就连大太太和四妹妹那我也是瞒着的,我屋里也只有五月和扶桑二人知晓,若是有事碰上我不在,可叫她们带话,你这屋里你也可自己看着挑几个可靠的人,日后也方便传话、送账本之类的。” 孟毓晓听着孟锐的话轻轻点了点头,继续安静地听他。 “这第二点也不难。”孟锐着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你既然帮我管了账,日后自然是要偷偷随我出府查账的,反正你女红不错,偷偷为自己裁两身男装,日后定用得上,至于布料,过几让扶桑送些过来。” “二哥哥屋里的布料我怕是用不上,倒不如帮我在外面买些粗布,我照着府里厮的衣服裁两身,日后在二哥哥身边拌个厮倒也方便。”孟毓晓连忙笑着。 这承欢园旁人是进不来的,这园里衣着华贵的男就只有孟锐一个,若是自己也一声华贵衣裳,定是要引人注目的。 “你思量周全,只是委屈你了。”孟锐着轻点了头,算是同意了孟毓晓的提议,“玉佩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在打听了,好在这几禁足,不用出去,可以再瞒些日,但凡我得了合适的玉便即刻让人去做,尽量赶在你解足禁之前将玉牌做好。” “嗯,劳烦二哥哥了。”孟毓晓连忙客气地起身朝着孟锐福了福身。 孟锐看着她这动作,不免笑了,“你我若是早些相认怕就不会沾染了这一身繁文缛节的习性了。” 孟毓晓看着自己还没有完全退去的礼,轻轻笑了笑,坐回自己的位上,“所谓礼多人不怪,这些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这高墙大院的束缚最是让人难受。” 孟锐勾起嘴角,随即起了身,“你我既已认识了,我自不会让你束缚在这深院里,日后定有你出去的机会!” “嗯。”孟毓晓跟着起了身,送了孟锐出门,转身回屋后瞥了一眼堆在桌上的账本,抿嘴思索了一番,才朝着门外唤了巧云进来,将账本收好。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十八章表小姐 孟毓晓决定趁着这几日禁足便将孟锐送来的账都做了,所以每日除了吃饭,旁的时间都不让人在跟前伺候,就连巧云,也是在门外守着,以防万一有人闯进来。 这日刚写完手里的账,便听到门外巧云扯着嗓喊:“哟,李妈妈,您怎么来了?” 李妈妈是老夫人屋里的人,孟毓晓一听,赶紧起身将桌上的账本一一收了放到里间的箱里锁好,又赶紧回到书桌边,抽了一张纸铺到桌面上,神情淡定地提了笔。 “姑娘,李妈妈来了。”巧云打了门帘进来,斜眼瞟了一眼孟毓晓,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李妈妈好。”孟毓晓赶紧将手里还未提起的笔放了下来,绕出书桌,“巧云赶紧去给李妈妈倒茶!” “不了不了。”李婆伸手拦住巧云,“老奴是领了老夫人的话来请姑娘过去的。” 孟毓晓愣了一下,离着自己解足禁还有三四日呢,老夫人这时候叫自己过去是做什么?难道这安家的事又死灰复燃了?还是夫人这么快便给自己找到新婆家了? “李妈妈可知道是为何事?”巧云看出了孟毓晓的猜测,替她问了出来,“我家姑娘还在禁足呢。” “表姐来了,老夫人高兴,便让请三姑娘、四姑娘过去。”李婆笑着。 知晓不是因为安家的,孟毓晓松了一口气,忙朝着李婆婆笑笑,“真是劳烦李妈妈跑这一趟,且喝些茶,我去换身衣服便跟您过去。 “去吧,去吧。”李婆笑笑,自跟了丽娟去喝茶。 巧云赶紧扶了孟毓晓进里间,一面帮着孟毓晓换衣服,一面压低声音:“今儿表姐来了,老夫人定不会想到腰牌的事情。” “玉牌的事我倒是不担心,如今我听着表姐来了便头疼。”孟毓晓着抬手摸了摸额头,好似真的就头疼难受一般。 孟公府的表姐焦芙蓉,母亲孟文娘是老夫人的幺女,宠得厉害,嫁的又是老夫人的外甥,更是亲上加亲。焦家是将门之家,焦芙蓉的父亲是正正规规的护国大将军,虽然不在朝中久居,但是在京中地位极高,每每表姐来京,府里定然是一阵大架势。 令孟毓晓头疼的是,这表姐最是注重嫡庶之分,在自己府里便是对庶出姊妹任意打骂,到了孟公府还能收敛些,不过见了孟毓晓从来没有好脸色,谁叫这孟公府只有孟毓晓一个庶女呢? “哎,也不知这表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之前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巧云轻叹了一口气。 “走吧,别叫人等久了。”孟毓晓只是远远地对着镜理了理发髻,便带了巧云出门。 到了居,还未进去便听到了焦芙蓉的声音。 她是将门之女,话向来豪气,又娇宠惯了,这些个深闺内院的礼仪对她来都是虚的。 “三姑娘到了”门口的丫鬟赶紧朝里通报,顺手为孟毓晓打起了布帘。 孟毓晓微微低头,进了屋,绕过屏风便见众人都在。 “三姑娘可真大牌,定是要压轴出场!”焦芙蓉回身瞥了一眼孟毓晓,便没好气地了一句。 按着年纪,焦芙蓉与孟毓娴同年,也该叫孟毓晓一声三姐姐才是,但焦芙蓉从未这么喊过,就连今日这声“三姑娘”恐怕还是看着老夫人和夫人们的面叫的。 “我住的远些,所以来晚了些,请表姐莫要生气。”孟毓晓赶紧屈膝行了一礼,知晓焦芙蓉不喜欢自己与她姐妹相称,所以客客气气地称了“表姐。” “那倒也无妨,我来自然是看外祖母和两位舅母的,你来不来都无所谓,我犯不着生气。”焦芙蓉仰脸着,瞬时又扑进了老夫人的怀里撒娇道:“在关外的这些日,芙蓉可想外祖母了,所以才央求着母亲让芙蓉早些回京来!” “我的乖乖,外祖母也想你呢,你娘来信了,你既喜欢京里,便就在舅舅家里住下,左不过明年下半年你娘便会回京为你准备选秀之事。”老夫人伸手圈住焦芙蓉,心肝宝贝地着。 孟毓晓见没自己什么事,便赶紧给老夫人和两位夫人请了安便坐到最边上的椅上,坐她旁边的是孟毓娴,两人互看一眼,浅浅一笑,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可给芙蓉收拾院了?”老夫人忽然抬头看向赵氏问道。 “早就备下了。”赵氏连忙笑着起了身,“园中的芙蓉馆正巧合了芙蓉的名字,我便自作主张让人将那里收拾了出来,又安排些粗使丫头过去。” 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焦芙蓉,低声问:“一会儿你去看看那院,若是不喜欢让你舅母再给你换一处。” “用不着麻烦,”焦芙蓉着从老夫人怀里起来,朝着赵氏行了一个不到位的礼,“既是舅母挑的,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赵氏满意地看着焦芙蓉点了点头。 “身边伺候的人可带够了?”老夫人又问。 “外祖母放心,我身边的人这次都跟着我回京了,身边不缺人伺候。”焦芙蓉着又依到了老夫人身旁,目光一瞥,注意到正跟孟毓晓咬耳根的孟毓娴,忙娇滴滴唤了一声:“毓娴妹妹,外祖母今儿留我在这里用晚饭,你也一起吧?我们好些日没见了,可以好好话。” “对,你姐妹两也留下来。”老夫人连忙笑着朝孟毓娴和孟毓晓开了口。 “外祖母,在我家庶女是不能跟嫡女同桌的。”焦芙蓉鄙夷地看了一眼孟毓晓,转头娇滴滴地看向老夫人,“没想到舅舅府里宽容些,这倒是让芙蓉好生不自在了。” 屋里一下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焦芙蓉的意思很明了,不欢迎孟毓晓同桌吃饭,但是老夫人已然开口让毓晓留下来了,这时候再不同意也不合适,故此,屋里的气氛一下僵硬起来。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十九章伺候进餐 孟毓晓左右打量了一下,见两位夫人都各自低了头,就连老夫人脸上也是一阵尴尬,看来,今日是没人庇护自己了。 眼角扫到准备起身的孟毓娴,连忙伸手不经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趁着她疑惑的时候起了身,柔柔地朝着老夫人一拜,随后抬头看向焦芙蓉道:“表姐用不着不自在,老夫人留毓晓下来不过是侍奉她用饭罢了,毓晓自是在一旁站着的,不落座。” “嗯,这是府里的规矩,晚辈伺候长辈用饭,”赵氏倒是反应快,立马便接了孟毓晓的话,将这一屋的尴尬气氛带过,淡笑着看向老夫人道:“平日里您总儿媳妇宠着这几个孩,今儿既然您点了,便让三丫头伺候着吧,媳妇今儿偷个懒,且在一旁看着!” “好,好!”老夫人见着尴尬劲要盖过去了,连忙顺着赵氏点头应着,又笑着看向孟毓晓,“今儿便让你娘歇着,你学着伺候。” “是。”孟毓晓温温答应,便又轻轻坐回了自己的位上。 焦芙蓉也不是完全不通窍,这屋里的情形自然也看明了了,老夫人和赵氏都给了自己面,孟毓晓又做了让步,自己若是再得寸进尺怕是老夫人也会生气,便乖巧地依在老夫人身旁:“那倒是芙蓉误会了,今儿正巧也跟着三姑娘学学。” 孟毓晓嘴角轻轻一扬,轻声道:“不敢。” 孟毓晓嘴上答着话,心里却已经心翼翼地盘算起来。 这焦芙蓉在众人面前都没给自己留情面,想必背了人更是,奈何她家里有地位,又加之老夫人宠爱,这若是真在府里长住,自己还真是遇到刺头了。 抬头扫了一眼屋里其他人,倒是托了焦芙蓉的福,众人皆将目光注意在她身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没有戴玉牌,只期盼这几日都不要有人提起的才好。 众人便又坐了一会儿,尤氏便带着程氏去了孟府那边,布帘刚打下又被人从外面挑了起来,还伴随着丫鬟的声音:“二少爷进来啦!” 原本抱着焦芙蓉的老夫人听到丫鬟们的身影赶紧坐直了身,待见到穿过屏风的身影之后脸上便露出了笑容,“锐儿回来了。” “给老夫人请安!”孟锐大步上前,先朝着老夫人大拜了一礼,目光一瞥,注意到依偎在老夫人身旁的焦芙蓉,勾嘴一笑,“芙蓉表妹来啦。” 焦芙蓉虽然野性,到底也是深闺里的女孩,平日里很少见外面的男,见了孟锐也不免害羞起来,连应答的声音都柔和了好些,“嗯,今儿才到。” “别光顾着跟芙蓉话,先给你娘请安!”老夫人在一旁提醒孟锐道。 孟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憨厚一笑,提起衣摆往赵氏面前跪去,“给太太请安。” “起来吧。”赵氏伸手拉了孟锐起来,笑着对他:“外面都忙完了?” “嗯,差不多了。”孟锐点点头,挨着赵氏坐下,“都不是什么大事,听芙蓉表妹来了,我便早些回来了。” “本就不该出去。”赵氏假意教训了一句,又转头看向老夫人,“人都齐了,可该叫她们传膳了?” 孟锐趁着这空档,瞥了一眼对面的孟毓晓,二人浅浅一对眼,便各自心领神会地将目光移开了去。 “嗯。那就传饭吧。”老夫人应了一声,随即朝着一旁伸了手,一旁的石榴赶紧过来搀住。 孟毓晓也起了身,转身出了屋,吩咐外面的婆去传话让传饭,不一会儿,便有丫鬟先送了干净的碗筷进来,孟毓晓取了手上的手钏,净了手,跟到餐桌边一一布置着。 平日里这些都是赵氏做的,因为儿媳伺候公婆才是理所当然,不过因为孟毓晓对这些比较感兴趣,所以暗自里留心记了下,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赵氏在一旁看着,见孟毓晓手脚利落,也没出差错,便放了心,换过石榴,扶着老夫人到餐桌边坐下,其他人才一一落座。 焦芙蓉是客,自然是挨着老夫人左侧坐了,与她挨着的是孟毓娴,孟锐则在老夫人右侧,与老夫人正对的下座是空下来的。 “三妹妹怎么不坐?”孟锐并不知道之前的事情,见自己身旁还有空位,而孟毓晓还站在一旁,便开口问了一句。 “你三妹妹今儿给老夫人布菜!”赵氏害怕孟锐又提起了之前的事情,惹得老夫人的尴尬,连忙出声打住了孟锐的问话,又侧头看向孟毓晓,轻声道:“吩咐上菜吧。” 孟毓晓点头,走到一旁,吩咐丫鬟们上菜。 丫鬟们这才把停在屏风外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精致的菜肴一盘盘地端出来,按着位摆放到桌上,等菜上齐,丫鬟们又静静地退到了一边,孟毓晓这才上前,抓起老夫人旁边的备用筷,轻轻夹了老夫人面前的鹌鹑蛋放到老夫人的碟里。 每一个动作孟毓晓都极尽模样着赵氏平日的动作,生怕有半点的差错。 虽然今日这事是自己临时提出来的,但这无疑不是一件为自己翻本的事情,此事若是做的好了,不仅老夫人高兴,又能让赵氏再消消气。 食不言,寝不语,老夫人吃饭的时候屋里是没有一点声音的,沉寂的气氛使得孟毓晓更加紧张,一直到心翼翼地伺候完老夫人漱口,心里的大石才算是暂时落下。 “平日里倒是没有发现,三妹妹这般会伺候人!”孟锐喝了一口茶,率先开了口,打破了这屋里寂静。 虽然刚才赵氏那般了,但是孟锐并没有全信,毕竟平日里都是赵氏伺候老夫人用饭的,老夫人断然不会突然间让孟毓晓来伺候,还挑在家里有客人的时候,再想想焦芙蓉那个嫡庶分明的性格,便也将事情猜出了大半。 “媳妇也觉得不错,老夫人觉得如何?可有伺候不到的?”赵氏接了孟锐的话,慢慢地靠到老夫人身旁问道,目光不经意地往孟毓晓身上扫了一眼。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二十章长面子 孟毓晓这毕竟是第一次一个人伺候老夫人,赵氏心里也捏了一把汗,若是搞砸了害怕自己也跟着挨训,好在孟毓晓从头至尾没出什么大错。 老夫人伸手拍了拍赵氏的手背,满脸的欣慰,“平日里我总担心你把这些个孩惯坏了,如今看来你个个都教的很好。” “毓晓谢老夫人夸奖。”孟毓晓立马俯身行礼,目光带回,轻轻扫过孟毓娴脸上,二人不经意地笑了笑。 “老夫人,您今儿可不能白夸了三姐姐!”孟毓娴朝孟毓晓笑完,便立马转头看向了老夫人,“三姐姐可还饿着肚呢,您好歹给赏点。” “你这丫头,你三姐姐自个儿都没要赏,你怎么到替她要起来了!”赵氏抿嘴看了一眼孟毓娴,看似责怪,语气倒是十分的随和。 “要不她们姐妹平日里关系好。”老夫人连忙劝住赵氏,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焦芙蓉,“你今儿虽是客,但让你三姐姐伺候倒是为难她了。” 老夫人的话只到这就停了,听着好似没完一般,屋里的人皆抬头看着老夫人等她继续往下去。 孟毓晓抬头轻轻瞟了一眼,便又将头低了下去。 老夫人这是在给自己长面呢,看来今儿自己这一出忙活倒也没瞎忙,只不过老夫人心里倒底是疼爱的外孙女的,所以只了这么半句话。 焦芙蓉是聪明人,自然能听懂,见老夫人不往下了,便侧头瞥了一眼孟毓晓,嘴角轻轻一扬,开口道:“今儿可真是麻烦三姐姐了!” 一声“三姐姐”咬的字字清晰,话语中却透着冷冷的傲气。 然而孟毓晓也没法发作,总不至于因为老夫人才夸了自己两句,就自以为能让焦芙蓉跟自己道歉了,且不焦芙蓉是不是那种服软的性,就单单她的地位便是自己无法攀比的高度。 “表姐是客,这是应该的。”孟毓晓抬起头,朝着焦芙蓉淡淡一笑。 在旁人看来,这二人各自含笑,倒像是没有事情一般,所以老夫人立马脸上堆了笑容,朝着赵氏道:“好了,你也该回去用饭了,三丫头那里让人添两道她爱吃的菜,份例算我屋里,她今儿做得好,该赏!” “三丫头能有这般,媳妇也着实欣慰,可这赏到不能让老夫人出了,该媳妇出!”赵氏着往后微微退一步,朝着老夫人福了福身,“那媳妇儿便先出园去了。” “去吧。”老夫人挥挥手,“三丫头也先回去用饭吧。” “是。”孟毓晓赶紧一拜,转身退了出去,出了门帘便见巧云在外面候着,还来不及话,远远地瞧见等在院门口的赵氏,想着必定是在等自己,赶紧快走几步上前行礼。 “如今老夫人解了你的禁,你便多过来走走,这安家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我会再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赵氏看着孟毓晓道。 “谢谢夫人。”孟毓晓赶紧行礼。 赵氏扫了一眼孟毓晓,微微眨了一下眼睛,“行了,回去吧。” 孟毓晓点头,却没敢先动,目送赵氏离开之后才完全放下心来,回身看了一眼巧云,才抬脚出了居。 “表姐这才来一日,便给姑娘这般的下马威,也不知她这回要住多久。”巧云扶着孟毓晓走远了才敢声在孟毓晓身边嘀咕起来,“奴婢听要住到年后呢!” “她和毓娴的年纪,必定是要参加后年春上的选秀,方才听老夫人起,似乎姑妈明年便会回京,恐怕她是要住到那个时候了。”孟毓晓轻轻开了口。 这会儿正是换班用饭的时候,院里没什么人,身旁也没让旁人掌灯跟着,所以才敢与巧云着这些话。 “那便是对了。”巧云立马接了孟毓晓的话,“奴婢方才悄悄去看了一眼,表姐这回带的东西可真不少,十几个大木箱,就连近身伺候的丫鬟都带了八个!” “哼,那咱们这园里日后可就热闹了。”孟毓晓笑着感慨了一句。 八个近身伺候的丫鬟,这级别可赶上老夫人了,就连赵氏那里也就只有6个近身伺候的,孟锐屋里倒是有4个,孟毓娴屋里只有2个,自己身边伺候的也就只有巧云和丽娟,丽娟又是个新进来的丫头,平日里也只能当当粗使丫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如此一比较,焦芙蓉到真有瞧不起自己的资本。 “热闹倒是真热闹,那些个边关的丫鬟,丝毫不懂府里的规矩,听这才第一日,便不知惹了多少笑话了,以后怕是热闹少不了!”巧云着扶了孟毓晓,依在她身旁窃笑起来,“姑娘可见人吃东西呼哧呼哧的,嚼根香蕉愣是嚼出啃萝卜的声音。” “噗嗤!”孟毓晓一个没忍住,笑了出声,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然后抬头左右看了看,便埋怨地看着巧云:“这种笑话以后咱们在屋里,这外头我若是笑出声引了人来,不知道又要惹什么闲话了!” “是,奴婢知道了,姑娘咱们赶紧回吧,不然用饭的点都过了。”巧云着直起腰身,将手里的灯笼往前送了送,照出更多的路来。 居内,老夫人又带着几个年轻人移到花厅喝茶聊天去了。了一会儿,孟锐便起了身,“老夫人,我还有些账没看完,便先回去了。” “去吧,夜里别太累,看不完明日再看便是。”老夫人着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石榴,“出去多叫几个婆掌灯跟着,别叫锐儿摔着了。” “既如此,我也便跟着二哥哥回去了,路上到能与他坐会儿伴。”孟毓娴也起了身。 “嗯嗯,都去了吧,时候也不早了,便留芙蓉在这和我话,一会儿让石榴送过去便是。”老夫人点头答应。 兄妹两出了居,过了桥,孟锐便让跟着的婆先回了。 一旁的孟毓娴转头看了一眼孟锐,勾嘴嘿嘿一笑,“二哥哥这么早怕不是要回去看账本,而是想去翠竹园看三姐姐吧?”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二十一章赐饭 孟锐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抿嘴一笑,转身看向孟毓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这丫头!” “哼,三姐姐今儿受了委屈,你这么匆忙出来肯定是要去看她的。”孟毓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嘴角一弯,露出不满的神情来,“起来表姐今天也真是过分了,什么嫡庶不同桌的话也当着三姐姐的面出来!” “三姐姐今儿才被老夫人解了足禁,估计还伤心着呢,这会儿又被她一同,指不定这会儿又伤心成什么样了,要是她一个人躲房间里哭……” “好了你,你以为你三姐姐是你呢!”孟锐抬手在孟玉娴的额头上戳了一下,笑着:“你既这么担心你三姐姐不如同我一道过去看看!” “算了,我今儿就不去了!”孟玉娴摇摇头,“今儿你去,明儿我再去,而且咱两要是都去了,这动静太大,一会儿让老夫人知道了还得问你话呢!” 孟锐听孟玉娴这么深明大义,欣慰地笑笑,连忙让自己屋里的两个婆为她掌灯,心送她回去,自己则带着五月转身往翠竹园去了。 他着急出来,确实要去见孟毓晓,一来知晓她今日受了委屈,二来还有其他的事情同她。原本见孟毓娴跟着,想着先一同去看看明日再自己的事,没想到孟毓娴竟这般配合! 这边,孟毓晓刚回自己的园,厨房那边便送了晚饭过来,除了平日份例里的三菜一汤,今儿又另外加了一个醋鱼,一个河虾,皆是孟毓晓爱吃的。 孟毓晓经过了一下午的紧张,着实饿得快,方才闻着老夫人桌上的香味便暗自咽口水了,见菜上了桌,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独留了巧云在屋里。 “今儿菜多,你便一起吃吧,省得再去厨房端!”孟毓晓话间便自己端了碗筷。 巧云看了一眼孟毓晓,赶紧福身道谢,搬了一个,做到桌下侧方,另从食盒里取了一副碗筷,心翼翼地吃起来。 孟毓晓早已三只虾下肚,抬头瞟一眼巧云那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眉头。 这院里,近身伺候的丫鬟们被主赐食是很平常的事,不过大多是主用完了,将剩的端到旁边的桌上给丫鬟们,今儿巧云的饭菜还没去传,所以屋里也没有架桌,她依旧取了平日坐的,坐在矮桌边,身只露出肩膀以上,伸手夹菜都只能够到面前的两盘菜,偏偏桌大,布菜的时候菜都靠着自己这边,故此,巧云的样看在眼里自然是极其别扭, “怎……怎么了?”巧云见孟毓晓停下来望着她,赶紧放下手里的筷起了身,暗想定是自己不自量力地跟柱同桌惹主不高兴了? 孟毓晓也不着急吃饭了,仰头望着巧云问:“方才那般好夹菜么?” 巧云没敢话,大概是还没猜到孟毓晓的心思。 “我既然叫你坐下吃饭,你便好好地坐我旁边就是,何苦又去搬你这过来。”孟毓晓着用眼睛瞟了一眼身旁的圆凳。 “奴婢不敢!”巧云赶紧低了头。 “有什么敢不敢的,这屋里又没旁人,你全当你办事利索我奖励给你的!”孟毓晓着再次端起自己的碗筷,“这吃饭是个大事,高凳配高桌,随心所欲地吃,你看你在那旁边勾着,我看着都难受!” 孟毓晓着侧头瞟了一眼还在原地站着的巧云,扬了扬下巴,“赶紧坐下吃,别杵着呢!这些个菜都是老夫人和夫人赏的,咱们若是不吃完还当咱们不喜欢呢!” 巧云抿了抿嘴角,原本还想再推迟,但是抬头瞧着孟毓晓已经自顾自地吃起来了,便心翼翼地挪过去,挨着孟毓晓坐下,轻轻地端了碗筷,低头吃饭。 孟毓晓自己吃的爽快,眼角却轻轻打量着巧云。 自从穿越过来,为了让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又加之要哄老夫人和夫人开心,自己做什么事都是心翼翼的,但凡是府里的规矩自己记得比身边的丫鬟还清楚,平日里也从不做这种破格的事情。 只是如今有了孟锐,自己就好比有了盼头,这巧云在自己身边帮衬,迟早会瞧出端倪,自己得一点一点地让她习惯,只不过如今不能太过,便先让她慢慢适应着。 再者,都收买人心,自己只有对她好点,她才会肯为我尽心。 孟毓晓见巧云吃的慢,故意也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待看她吃的差不多了,才放下自己的碗筷,巧云赶紧起身,叫丫头们进来伺候孟毓晓漱口,自己吩咐着婆们撤碗。 孟毓晓坐到一旁喝了一杯茶,才听到院外传来五月的声音,知晓是孟锐来了,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二哥哥怎么这晚过来了。”孟毓晓话间便赶紧将人让了进去。 “看你今日受了点委屈,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哭鼻!”孟锐玩笑似地着便抬脚进了屋。 巧云端了茶水进来,与五月对视一眼,二人便一同退了出去。 “二哥哥如今都会打趣我了?”孟毓晓含笑瞥了一眼孟锐,“表姐的性我又不是初次遇到的,早有防备。” “哎,倒也不能全怪他,生在这大环境下。”孟锐着喝了一口茶,瘪了瘪嘴,将手里的茶碗放下,“你倒是日日喝着这茶,真没喝出香味来。” “红茶暖胃,适合这时候喝。”孟毓晓轻轻一笑,“你若不喜欢,让人再给你泡一碗。” “不用麻烦,我原在老夫人屋里喝过了,”孟锐着伸手往袖里探了探,随即起身,将摸出来的玉牌放到孟毓晓身旁。 “今儿听你被老夫人叫过去,我以为来不及了,赶紧叫人去取了,竟没想到老夫人今儿没注意到。” “那是托了表姐的福。”孟毓晓着伸手拿了桌上的玉牌心翼翼地打量着,油灯有些昏暗,所以孟毓晓眯眼看了好一会儿。 “这玉很贵吧?”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二十二章送玉 “不贵,不贵!”孟锐已经回了自己的位置,连连摆手,脸上更是一副得意神情,“那卖玉的了,这玉虽然颜色好看,色泽白皙,但并不是什么好玉,所以便宜卖给我了。” “不是什么好玉?”孟玉娴轻笑着呢喃了一句,将手又抬了抬,仰头盯着手里的玉牌:“这玉色泽白皙,十分通透,一点杂质和裂纹都没有,温润,绝对是上上乘的好玉。” 孟毓晓着收了手里的玉,淡笑着看向孟锐,“简单吧,按着玉石的等级,府里给咱们做玉牌的玉也就是B货,加上雕刻才勉强跻身A货,而这块玉,就其本身便已经是A货里的极品了,差不多4的。” “真的还是假的?”孟锐挑了眉尖,吃惊地看着孟毓晓手里的玉牌,“这玉我就花了三百两银啊?” “我来之前是个倒古玩的,从我手上卖出去的玉高的有千万的,便宜的也有两三万的,是好是坏我都看不出来,我还怎么做买卖!”孟毓晓平淡地,手指却不断在这玉牌上摸着,这好玉包浆好,就算经过雕刻,手指摸上去的感觉也十分的舒服。 “那我岂不是捡了大便宜了?”孟锐瞪大了眼睛,轻轻吐出这一句话来。 “福祸焉知啊。”孟毓晓轻声感慨了一句,随即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玉。 “这玉品相十分好,就算是个初玩玉的,也不会看走眼,最多是将4A看成2A,卖你玉那人的一番辞也就忽悠下你这种不懂的。” “呵,这可就怪了!”孟锐轻笑一声,“见过买东西的人忽悠顾客卖高价的,还真没见过忽悠着卖低价的。” “所以我才祸福焉知啊。”孟毓晓一脸认真地看向孟锐,“这么好的一块玉,竟只卖你三百两,连B货的价格都不到,这其中的原因怕是不简单。” “完了,那人该不会是个偷吧?”孟锐惊讶地站起了身,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若真是块好玉,定是有权势的人丢的,要是知道被我买了,日后该不会扯上什么官司吧?” 孟毓晓瞧着孟锐的模样,不由得抿了抿嘴角,果然年纪还是不稳重。 “你先别急,我都了祸福焉知,你仔细想想,卖你玉的那人模样像偷么?” “这……”孟锐冷静下来,细细思忖了一番,随即轻轻摇头,“不像,那人话很是稳重,衣着也很好,对了,身旁还带着家丁!” “那就不可能是偷了。”孟毓晓拧起眉尖,总不会有偷会这么大排场。 “有没有可能是你生意上的对手?”孟毓晓抬头看向孟锐。 “对手给我这玉干嘛?陷害我?”孟锐一头雾水。 孟毓晓轻轻一笑,“凡事也不要尽往坏处想,或许是有人想跟你攀上生意,所以先贿赂你呢?” 孟锐陷入了沉思状,屋里沉寂了一会儿,孟锐才看向孟毓晓:“你的有几分道理,明再去会会这个卖玉的,若真是像你的这般我倒要看看能不能交,若是蓄意陷害,我定也饶不了他。” “嗯。”孟毓晓轻轻点头,没有细问孟锐要用什么手段,想着他能在外面做那么大的生意,应该也有自己的势力和人脉。 “那这玉你也一并带去吧?”孟毓晓起身,将手里的玉牌递了过去。 孟锐看了一眼孟毓晓手里的玉,摇头道:“不用了,这玉都雕刻了,还定是还不回去了,再了如今老夫人解了你的足禁,你定是日日要去请安的,不带着玉牌,容易叫人瞧出端倪来,虽然成色更好,但是不细看也分辨不出来。” “那也好,便先谢谢二哥哥了。”孟毓晓不再推迟,收下了这玉牌,毕竟自己确实是需要这玉牌。 孟锐几经打听,总算是找到了卖玉给自己的人,记着孟毓晓的话,在自己的酒楼里准备了一间雅间,让人去将人请了过来。 到了约定的时辰,那人如约而至,身边还跟着上次那个家丁。 “孟老板请我来可是上次卖的玉出了问题?”那人坐下之后便直接开了口,根本就不给孟锐寒暄两句的机会。 孟锐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这气度,这穿着,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偷,倒是越发靠近毓晓的猜测了? 周牧泽见孟锐正在打量自己,也不出声打断他,自顾自地饮着茶,任由他看去。 “玉倒是没出问题,只是这玉您是不是看错了?”孟锐委婉地开了口。 “看错?”周牧泽放下手里的茶碗,转头看着孟锐,“孟老板的错是什么意思?” 孟锐瞧着他话的语气和神情,心中更是肯定了孟毓晓的猜测,只是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所以便笑着:“周老板您也就不要再瞒着我了,您卖给我的那块玉,可并不像您的那般不堪啊。” “呵呵呵……”周牧泽爽朗地笑出了声,“看来周某拙计,倒是没能瞒过孟老板,不过玉石好坏不过是看喜不喜欢,值多少银两也没个定数,这玉如今在你手上,你觉着好,那便是好,何来错这么一?”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这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能白受了周老板这恩惠。”知晓对方是商场上的人,孟锐处理起来便稳妥多了,直接撩话让周牧泽提要求。 “周某初到京城行商,此举只不过是想和孟老板交个朋友罢了,还不知孟老板是否给周某面?”周牧泽也不起身,只是抱拳看向孟锐。 “好好,都是行商之人,理应相互照顾!”孟锐连忙笑着回了礼,知晓对方只是拜山头,孟锐心中的疑虑便打消了许多,“不知周兄做的是哪行的生意啊?” “衣食住行,样样都沾点。”周牧泽淡笑着,“主要还是做粮食的生意,知晓孟老板做茶馆、饭馆生意的,自然想着结交一番!” “哟,那做的可是大生意啊!”孟锐立马激动起来,能做得起粮食的生意的绝不会是等闲之辈,心中不免又对周牧泽佩服了几分,不免话也多了起来。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二十三章小玩意 “姑娘,到了。”巧云扶着孟毓晓,轻轻在她耳畔了一句。 孟毓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前面的芙蓉馆,微微拧了眉。 也不知这焦芙蓉搞什么鬼,竟主动请自己到芙蓉馆去坐坐,难道就不怕我庶女身份脏了她的地么? 然而孟毓晓又不敢不来,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还以为自己失礼,定会责怪。 “三姐姐!”孟毓娴的声音忽然闯入,打破了孟毓晓的思忖。 孟毓晓抬头看去,孟毓娴就站在芙蓉馆门口同自己打着招呼,看来也是被焦芙蓉请来的,知晓她不是只请了自己一个人,孟毓晓稍稍宽心了一些。 “表姐请你过来的?”孟毓晓走上前去,握着孟毓娴的手两相行礼,随即并肩朝芙蓉馆里面走去。 “对啊,表姐有些边关的稀奇玩意儿要给我们看,所以叫了我过来。”孟毓娴着显得有些雀跃,显然是被那些稀奇玩意吸引了过去。 “三姑娘、四姑娘到了!”门口的丫鬟们看到她们赶紧打帘通报。 孟毓晓跟在孟毓娴身后进了屋,焦芙蓉在上方坐着,并未起身,只是笑着看了一眼孟毓娴,轻声道:“都来了。” “表姐好。”孟毓娴也不拘节地简化了礼,便赶紧往一旁坐去,满眼的迫不及待,“表姐赶紧将那些稀奇玩意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孟毓晓自然不敢把自己看得跟孟毓娴一般身份,不怕被人傲慢,就怕激怒了焦芙蓉,惹她中伤,便老老实实地行了礼:“表姐好。” “坐吧。”焦芙蓉倒也客气,虽然语气傲慢,还是示意了一下孟毓娴下手的座位,孟毓晓便安静地走过去坐下了。 “去把我们从边关带回来的东西拿上来。”焦芙蓉侧头吩咐了一句身旁的丫鬟。 “是。”那丫鬟声音很粗,不似府里的丫鬟,声音柔和,话细腻,完便转身离开,也不福身行礼。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粗壮的婆抬了好些东西过来,一一在焦芙蓉身旁的桌上摆开,一个个的还盖着黑布,给人一种神秘又恐怖的感觉。 “这么多?”孟毓娴立马亮了双眼,她屋里那些个九连环、孔明锁真的是玩厌了。 “有些就是玩意,不过是博妹妹一笑罢了。”焦芙蓉着侧身,伸手揭了几块黑布。 露出来的果真都是玩意儿,第一个很明显是,被黑布一拖拽,如今正在桌上左右摇晃着,第二个看形状应该是个套娃,第三个大概是竹蜻蜓。 这些孟毓晓都见过,所以并不觉得稀奇,但是孟毓娴却不然,见那左右晃荡就是不倒下,便兴致大发,提了衣裙往桌边靠去,抬起手指在身上戳了好几下。 “哈哈哈,有趣,有趣!”几番尝试见他就是不会倒下孟毓娴便乐呵起来了,连忙转向套娃。 焦芙蓉早已经叫人将套娃一个个拆分开来,从到大一共七个,一字摆开。 “啧啧啧,真是人度量大,这里面竟还装了这些个东西!”孟毓娴一面感慨着一面回头看向孟毓晓,“三姐姐,你瞧瞧,可神奇?” 孟毓晓自然不觉得神奇,但是面对孟毓娴的提问又不得不装作好奇的样,所以便起身走过去,淡笑着:“我倒是第一次见。” 焦芙蓉轻蔑地瞥了一眼孟毓晓,将套娃和往孟毓娴面前送了送,“难得妹妹喜欢,这些便送给妹妹了。” “那可真是谢谢表姐。”孟毓娴自然大喜,连忙让春桃过来接了礼物,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盖着布的最后一个玩意儿。 只怪这个东西体积比较大,占了桌大半,想要不引人注意都难。 “也不过是玩意儿,只不过这个是我自己做的!”焦芙蓉着伸手将黑布抽开。 孟毓晓看着桌上的东西的时候便皱了眉头,这东西,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玩具,严格意义上来应该算是一种刑具,不过再仔细瞧瞧桌上的这个东西,并没有刀片,看来应该是焦芙蓉经过改装的。 “三姑娘见过这个?”焦芙蓉抬头看了一眼有些走神的孟毓晓。 孟毓晓立马回过神来,浅浅一笑,“没有,就是因为没见过才看得走神了,这到底是什么?” 孟毓晓回答的很警惕,虽然知道这个东西经过改良了,但是焦芙蓉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东西拿出来便能看出她是不怀好意的。 “这个东西也算不上什么玩具,倒是我从军营里学来的。”焦芙蓉倒也爽快,似乎并没有打算欺瞒孟毓晓和孟毓娴,手指搭在木盘上转了一下,圆形的木盘便转动起来,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个圆盘,一共六个空位,只有一个空位里面有机关,每次转过之后机关的位就会变,怎么,要不要玩一把?”焦芙蓉完抬头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心里一怔,这才知道,今日这局真的是冲着自己的来的。 “怎么玩?这机关里又是啥?”孟毓娴丝毫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听要一起玩便兴奋得不得了。 “倒也简单,你们各自都带了丫鬟,再加上我身边的秋月,咱们正好六人,各选一个格便是了。”焦芙蓉着便低头看了看,伸出食指点了其中一个空格,手指宽的木板,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来我真是幸运呢!”焦芙蓉从容地收回手,得意地扫了一眼孟毓晓和孟毓娴,“每人自己选一个空格,然后将食指伸进去摁一下,若是没有反应便是好运,若不行选中了可是要受惩罚的!” “还有惩罚啊?惩罚是什么?”孟毓娴有些担忧地问,毕竟这东西是从军营里来的,想想便令人害怕。 “破就没趣了,反正要不了性命。”焦芙蓉笑笑,“表妹你若是不敢选,倒不如我帮你挑一个?” “那你帮我挑吧。”孟毓娴立马接了话,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转盘,这东西越看越邪乎。 焦芙蓉于是随意一指,孟毓娴伸手按了,纹丝不动,于是众人便将目光看向了孟毓晓。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二十四章死里逃生 “该三姐姐了。”孟毓娴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目光盯着桌上的转盘没有动。 自己第一次见这个东西是在一个古玩修复研究室里,一个枚红色的塑料转盘,孟毓晓还以为是摇塞喝酒的转盘,结果经研究员介绍之后才知道这东西是复原古代军营里的一个刑具,名字叫“死里逃生”。 这一个圆盘上可以有很多格,然而底座只有一个是空的,将手指放到空格上,用力按下,若是按到空格的那个木板便会陷下去再重重探起,手指碰到固定在顶部的刀片之后会直接切断手指头,然而,这却是幸运的。 军营里一般用这个是对付俘虏的,只有切断手指的俘虏才会被放出军营,而其他人则会成为将士们的猎物,像牛羊一下驱赶在野外,等着被将士射杀。 所以孟毓晓第一眼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现在焦芙蓉和孟毓娴都已经按过了,显然眼前的就是“死里逃生”无疑,不过焦芙蓉去了刀片,自己也没法低头细看,不知道它上面固定的是什么。 “看来三姑娘是害怕了,秋月,你先选一个!”焦芙蓉见孟毓晓半天不出声,回头唤了自己的丫鬟。 “是。”秋月答应一声,上来伸手随意按了一块木板。 “看来也很幸运呢!”焦芙蓉轻轻一笑,随即看向孟毓晓,“三姑娘若还是怕,不如让丫鬟们先选了?” “不过我话可在前头,若是丫鬟们选的都没有中,这最后一个你也要按下去哦” 孟毓晓轻轻打量了一眼焦芙蓉,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女竟会叫人改装军营里的刑具来当玩具,看来自己之前还是瞧她了。 这东西她可定不是第一次玩,连带着她身边的丫鬟似乎也对这个很熟悉,所以她二人无疑是知道哪个是陷阱的。方才焦芙蓉好意帮孟毓娴选了,恐怕是不想伤害她,惹赵氏不快,然而剩下的三个,不管是谁中了惩罚,她应该都会开心,尤其是自己。 “那便让丫鬟们先选吧。”孟毓晓轻轻着,“我着实慌张,不如留到最后听天由命算了。” “那你选!”焦芙蓉没有理会孟毓晓,冷言看了一眼孟毓娴身后的春桃。 春桃慢慢走出来,手指在剩下的三个空位上游走了一番,挨着孟毓娴选了一个空格,“就……就这个吧!” “把手放上去!用力摁!”焦芙蓉不耐烦地着。 孟毓晓从焦芙蓉的语气中便能听出来春桃选的这个定是没有问题的,便不再管她们,细细地观察起剩下的两个空格来。 这两个空格中必然有一个下面是空的,只要按下去就会促动机关。 两个空格并不相连,所以通过管擦左右相连的木板的高度很容易便能把藏着机关的哪一个木板找出来。 “你们主仆两谁先?”焦芙蓉饶有兴趣地将目光转向孟毓晓。 孟毓晓假意皱了皱眉,抿嘴道:“我先吧,我选这个!” 孟毓晓着那手指了指左边的空格。 “三姑娘既然选了,便将手按上去吧。”焦芙蓉看着孟毓晓的选择,立马亮了眼睛,言语之中还不禁带着些雀跃,却又深深地压制去了。 孟毓晓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焦芙蓉的神情,不由得暗笑,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自己选择的这个就是藏着机关的那个。 孟毓晓故意又将手缩了缩,弱弱地:“但是我怕的很,不如巧云你先按?” “是。”巧云才不怕什么惩罚呢,看着自家姑娘害怕的样,恨不得上去把两个都摁了,所以听了孟毓晓的话,连忙上前,伸手朝着孟毓晓选的空格按去。 “哎,你摁那个,这是我的!”孟毓晓及时伸手拽住巧云的手腕,将她的手往右边推了推。 巧云没有任何异议,很果断地伸出手指头摁了上去。 木板纹丝不动! “哈哈哈……”焦芙蓉立马便毫不留情地大笑了起来,笑完看向孟毓晓道:“之前可是好的,哪怕是最后一个,也要愿赌服输。” 孟毓娴倒是慌了,连忙看向焦芙蓉:“表姐,你得惩罚是什么?这机关可别伤了三姐姐的手指才好?三姐姐绣工最好,老夫人和夫人都喜欢的很。” “放心,不会弄断手指。”焦芙蓉冷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三姑娘请吧。” 焦芙蓉心里十分的兴奋,满脑都是一会儿孟毓晓疼的哇哇大叫的画面。 哼,绣工好,讨外祖母喜欢?我让你以后都怕针! “三姑娘再不动我可是要叫丫鬟们帮你了?”焦芙蓉等得没了耐性,皱眉看向孟毓晓道。 孟毓晓拧了拧眉,沉着地靠到桌边,故意颤抖将手指放到了木板上。 手指刚挨到木板,孟毓晓便知道这下面定然是空的,便转头瞥了一眼焦芙蓉,慢慢地将木板压了下去。 机关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孟毓晓侧头看,便看到焦芙蓉又惊又急的样。 “你把手稍稍松一点!”焦芙蓉着急地。 孟毓晓偷笑一声,将手指轻轻拿离了木板,再看那木板,竟然没有跟着弹起。 “坏了?”孟毓娴嘀咕了一句,又连忙笑着看向孟毓晓,“三姐姐运气可真好,这下就不用受惩罚啦!” 焦芙蓉狐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又蹙眉看了一眼没有弹起的木板,侧头对身后的秋月吩咐道:“看看是怎么回事!” 秋月答应着绕到前面,朝着木板伸了手指,手指刚碰到木板,木板便“蹭”的一声弹起来,随即是秋月的一声痛叫!吓得孟毓娴赶紧往孟毓晓身边躲了躲。 “快拔出来!”焦芙蓉焦急地着,连忙伸手去帮忙秋月扶住木盘,秋月伸了另一手帮忙,将木板重新摁下,才艰难地将自己的手指头拔出来,然后手指前端已经出了血,还有一个针眼大的伤口。 孟毓晓这才知道,焦芙蓉是让人把刀片换成了钢针。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二十五章动手脚 这钢针比平常的绣花针要粗些,又加之是猛然弹起,冲击力大,所以直接便钉进了手指里,订出的伤口也比平常被针扎的伤口大。 “赶紧去包扎!”焦芙蓉皱眉看着秋月道。 那秋月不敢脚疼,只得皱眉忍着,听了焦芙蓉的话才赶紧出去找东西包扎。 “哎呀,这东西可真恐怕,真是不能玩了!”孟毓娴躲在孟毓晓身后弱弱地道,目光一直跟随着秋月的身影,“好在伤的不是三姐姐,不然好长一段时间没法做女红了。” 孟毓晓悄悄打量一眼焦芙蓉,轻轻一笑,“或许是我运气好,方才那机关应该是哪里卡到了,所以才没有弹起。” “表姐,这东西你还是收起来吧。”孟毓娴又转身看向焦芙蓉,“若是被夫人知道园里有这么危险的东西,我们还玩来着,定会责罚!” 焦芙蓉原本就是想拿孟毓晓找找乐,如今没整到别人,反而自己身边的秋月受了伤,心中十分不快,但是听了孟毓娴的话,又怕真的事情闹到舅母那里,便暂时压住心中的怒火朝着孟毓晓笑着:“原是个意外,这东西平日里到未曾这样伤过人,看来真的是坏了,表妹的对,一会儿我便让人拿去拆了!” “嗯,既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去了,感谢表姐介绍这么些好玩的给我。”孟毓娴听了焦芙蓉的话稍稍缓和了一些,朝着焦芙蓉轻轻福福身,准备告辞。 “那毓晓也一并回去了。”孟毓晓赶紧跟着道了别,同孟毓娴一同离开了芙蓉馆。 “方才可真是冒险,差一点三姐姐的手就伤了。”孟毓娴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孟毓晓的手,“这表姐也真是,好好地玩这种危险的东西作什么!” “表姐在边关长大,自然比我们胆大。”孟毓晓停下脚步,淡笑着朝孟毓娴,“不过也给我们一个教训,以后可不能全凭着好奇,有些东西我们是不敢玩的。” “嗯嗯,知道了,”孟毓娴乖巧地朝着孟毓晓点了点头,“折腾了半天,又惊吓了一场,我得赶紧回去了,三姐姐也早些回去吧。” “嗯。”孟毓晓点点头,目送孟毓娴离开之后才转身带着巧云往翠竹园走去。 “姑娘今日可真是走运了。”巧云扶着孟毓晓不禁感慨了一句。 孟毓晓轻轻一笑,开口道:“不是运气好,是我早就看出了那机关,所以稍稍动了手脚。” 孟毓晓见过研究员组装这个,所以大体了解这个东西的结构,方才方手指上去的时候便故意假装害怕在木板的尾端停留了一会儿,其实并不是害怕,而是在摸索这个卡口的位,只要尾端的卡口卡住了,木板便不会轻易弹起,后来秋月并不知情,直接伸手去看,碰掉了卡口,木板自然就弹起来了。 “姑娘真聪明!”巧云根本就不问孟毓晓是怎么看穿机关的,便一脸崇拜地看向孟毓晓,随即对地扬了扬头,“哼,表姐今日吃了憋,定是再不敢惹咱们了!” 孟毓晓轻轻一笑,并未接话,那焦芙蓉看着可不像是一个会知难而退的人,只怕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只会更加激怒她。 果然,此时的芙蓉馆,焦芙蓉正在发脾气,下面跪了一圈的婆,地面全是破碎的木头块,全是摔裂的“死里逃生”。 “瞧瞧你们做的破玩意儿!”焦芙蓉生气地骂道。 屋里的人皆是了解焦芙蓉的脾气的,无人敢吭声。 秋月包扎了伤口回来,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瞧瞧地站到焦芙蓉身旁去,低声道:“姑娘,此事怕不是这东西的问题,估计是三姑娘动了手脚了。” 焦芙蓉听了秋月的话慢慢冷静下来,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那个孟毓晓方才明明是认出这个东西了!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庶女怎么会见过这个东西呢?”焦芙蓉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秋月朝着下方跪着的人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退下,然后才走到焦芙蓉身边继续:“奴婢也疑惑呢!” 焦芙蓉不由得蹙紧眉头,慢慢地坐下,冷声吩咐道:“找两个机灵的,多盯着她一些,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古怪!” “是!”秋月立马点头。 话孟锐同周牧泽聊了一会儿,都是商场上的人,聊着聊着话题便越来越开阔,再加之周牧泽这人很爽快,孟锐又是个喜欢交友的性,两人竟是聊得有些投入,不知不觉天色便晚了。 “时候不早了,周某改日再来叨扰。”周牧泽淡笑着起了身,朝着孟锐拱了拱手。 “周兄尽管多走动,初来京中,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也只管提!”孟锐爽快地着,心里早已经认下了周牧泽这个朋友。 “对了,孟老板,周某还有一事想问。”周牧泽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起身相送的孟锐,“不知孟老板身边是何人如此懂玉?” 孟锐心下已经将周牧泽认作朋友,所以毫无防备,轻轻笑了笑便开口道:“倒也不是旁人,不过是家中的三妹妹,竟是有一双慧眼,一眼便看出了那是块不寻常的玉。” “哦。”周牧泽点了点头,随即又淡笑着摇了摇头,“着实可惜了。” 孟锐听着他这话,有些不太明白,怎么好端端地便叫可惜了呢?难道这人也是极度重男轻女,觉得三妹妹有这才能浪费了? 周牧泽瞧出孟锐的心思,连忙笑着:“周某还做些玉石生意,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管事,原想着若是孟老板肯割爱,自然要高价请回去的,不想竟是令妹,自不敢再冒犯,所以才觉得可惜。” “原来如此!”孟锐恍然大悟,脸上的笑容又重新盖了回来,跟着周牧泽连连点头,“那实在是可惜了,可惜了!” “既如此,周某便告辞了,孟老板请留步”周牧泽又是拱手一拜,便抬脚出了雅间,身后的齐然赶紧跟了上去。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二十六章合作 “主。”齐然跟着周牧泽出了酒楼,快步钻进周牧泽的马车里,还未及马车开动,便开口喊了一声。 周牧泽抬头,冷静地看向齐然。 “咱们真要跟这个孟老板做生意?”齐然皱眉看向周牧泽道。 这时马车开动,车窗外不断有贩的吆喝声传进来。 “怎么?你觉得不行?”周牧泽轻轻扬起嘴角,饶有兴趣地看向齐然。 “这倒也不是!”齐然皱眉抿嘴,好似有些苦恼,“属下已经打听过了,这人倒是个有能力的人,这京城有一半的茶楼、酒楼都是他的,咱们若是真要做粮食生意,与他合作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那你担心什么?”周牧泽又问,看向齐然的目光很是欣慰。 这家伙自从自己落水之后便一直很自责,再次回到自己身边之后成熟了很多,居然知道主动去调查孟锐的背景,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以前他可不会在这些上面下功夫。 “这孟老板可是孟公府的公啊?”齐然抬头,谨慎地看向周牧泽。 周牧泽看着齐然的神情浅笑了一笑,直了直腰身,抬手挑了挑自己的衣摆,平淡地:“孟公府又如何?我如今便是挑着孟公府去的?” 齐然看向周牧泽的神情越发的疑惑了,自家主以前可从不跟朝廷的人来往的,这孟老板不仅是孟公府的长,还是贤妃娘娘的弟弟,这层关系主不应该不知道啊。 齐然暗自思忖了好久,扭头瞧着自家主已经靠着身后的软垫开始憩了,便将微微张开的嘴巴又合上了。 可是齐然天生就不是一个能按耐住的人,心里有话不让他比让他死还难受,便不停地扭头看周牧泽。 周牧泽虽然是在闭目养神,倒也没有完全睡去,慢慢地感受到齐然的目光,便轻轻开了口:“有话就,什么时候你也会察言观色了!” 齐然的脸瞬时木了一下,随即扭头看向周牧泽道:“主这么做可是为了孟府的三姑娘?” 当日周牧泽落水,跟在身边的就是齐然,全程目睹了孟毓晓救自家主的全过程,一直对她很是敬佩,得知她竟然是孟公府的三姑娘之后就矛盾了,毕竟自家主最不喜欢的就是和朝廷的人来往。 周牧泽保持着半靠在软垫上的姿势,坐了好一会儿,才揪起身,睁眼看向齐然道:“是,又不是!” 齐然微微蹙眉,盯着周牧泽,等他继续往下。 “我总不能欠着孟三姑娘的救命之恩。”周牧泽不咸不淡地着。 齐然跟着点了点头,随即好似又想起什么,连忙看向周牧泽,“可是听孟三姑娘只是庶女,在孟公府并不得宠,我们帮孟老板能报三姑娘的恩情么?” 周牧泽落水之后齐然便被追风关了一段时间的禁闭,出来之后也将事情听了一遍,知晓孟毓晓当日是跳湖自尽才救自家主的,因着内心对孟毓晓的敬佩,所以齐然更是为孟毓晓打抱不平,叹其不幸,是个庶女也罢了,竟还落在那样的家庭,但凡好人家,怎么会给女儿指这样的亲事! 周牧泽轻轻一笑,今天的齐然真的是越来越超出自己的想象了,想着回府还有一段路程,所以放下身段,再引导引导他。 “那你觉得孟老板为何要买玉?为谁买?” “当然是为了孟三姑娘!”齐然毫不思索地,心中暗自得意,那块玉还是自己拿着玉牌去仓库里挑的呢! “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托付给孟老板,由此可见,三姑娘对她这位长兄是极其信任的。”周牧泽耐心地引导着齐然。 齐然恍然大悟,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满脑都想着三姑娘被府里人欺负,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齐然着满脸兴奋地看向周牧泽,“既如此,我们是回去后便通知追风与孟老板联系吗?” 周牧泽轻轻摇了摇头,又重新闭上眼睛往后倒去,不再言语。 齐然等了周牧泽一会儿,见他这回是真的不会再话了,便也不再追问。 周牧泽虽闭了眼睛,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在一遍遍地回味孟锐的那几句话。 这玉牌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孟锐自不会向其他人透露,而他初拿玉佩的时候并未看出端倪,如今玉牌都刻好了才发现异样,很显然能够慧眼识玉的人并不是孟锐,所以,周牧泽从一开始便怀疑的是孟毓晓,故此会在临门出门前假装无意地问起一句。 到没想到那孟锐是真心爽快,竟也丝毫不遮掩,就将孟毓晓供了出来,如此,自己才瞧出这里面的乐趣。 若是平常人家,自不会有人会随意在外姓男面前随意提起自己家中未及笄的妹妹,孟公府并不是什么门户,孟锐不可能不懂这道理,他之所以这般豪爽地出来,可见他或者孟三姑娘根本就没有将这些规矩放在心上。 否则那孟三姑娘也不可能会借着跳湖唱这么一出苦肉戏了。 周牧泽最在意的莫过于孟锐最后的那个神情变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周牧泽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孟三姑娘或许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惊喜! 齐然安静地坐在一边,却时不时地会打量一眼自家主,偶然一瞥,竟看到自家主嘴角扬起了一抹淡笑,不由得大吃一惊! 主怎么突然就笑了!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二十七章豪赌 孟锐从外面回来,去给老夫人请了安,便径直往孟毓晓院里去了。 孟毓晓正在火炉便上看书,见他来还有些惊讶,连忙将手里的书放下,起身相迎。 “二哥哥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孟毓晓一面着一面支使巧云去泡茶。 “自然是因为玉牌的事!”孟锐见屋里没有旁人,便爽快地开了口,瞥了一眼端茶上来的巧云,便又将目光转向了孟毓晓,“到都被中了!” 孟毓晓给巧云使了个眼色,才静静地在孟锐对面的椅上坐下,淡笑着道:“什么被我中了?” “那人果真是想借着这玉同我攀生意!”孟锐。 孟毓晓看着孟锐的神情,瞧他满脸笑容,很是高兴,可见送玉的那人定然是和他聊得不错。 “看来二哥哥决定交这位朋友了!”孟毓晓轻声问。 “嗯!”孟锐也没打算隐瞒,直接点了头,“那人是从南方来的商人,做的又是粮食生意,虽然初到京城,但是能做粮食生意的自然是有些能力的。” “再者,南方盛产粮食,这粮价本就比北方便宜,我做的酒楼、茶楼的生意,若是真能跟他合作,必然是利大于弊!” 孟毓晓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孟锐的分析,轻轻点着头,按着孟锐的,这个人确实是个可交之人,但也不能全无疑点。 在古代,粮食基本是国家控制的,偶有敢做粮食生意的,也是非富即贵,就算这人从南方来的,肯定也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主动攀识孟锐呢? “你可调查过这人?”孟毓晓轻声问。 如今她帮着孟锐打理账务,也就算得上是孟锐的一个帮手了,心中有猜疑,自然要出来,也好提点一下孟锐。 “他与你的这些可都属实?” “我也只去过几次南方,还未必去过他的地盘,要想查他倒是有些困难,不过我最近接近年关,所有的酒楼和茶楼都要开始屯粮了,我想借着这次机会试试他的实力。”孟锐一脸自信地同孟毓晓着。 孟毓晓听着孟锐这话微微抿了抿嘴角,抬眸看向孟锐道:“将所有的酒楼、茶楼都压在他的身上会不会太过于冒险?” 孟毓晓已经帮着孟锐搭理了两个月的账务了,因着孟毓晓之前自己也做些买卖,运气好的时候每月流水可达千万,所以对于孟锐的账处理的很好,如今已经将他所有的账务都接过来了。 接了孟锐所有的账孟毓晓才知道,孟锐他平日里在府里是如何的低调。 在他名下,有十家酒楼、八家茶楼,还有一个典当铺!每月来往流水基本都是几万两,完全不像赵氏的那般只是勉强够开支。 孟锐虽是穿越而来,但也不过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毛头,他如今的年纪也才十七,却已经坐拥这么多财产了,这要是在现代,妥妥几十个亿的身价。 孟毓晓自诩是见过钱并且不缺钱的人,但如今看孟锐也不由得不带着些许的敬佩。 孟锐听了孟毓晓的话却笑了,“做生意,本就讲的是一个诚信,我试探他的同时,他自然也在试探我!” “我若是不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来,他又怎么会那十二分的诚意回报我呢?”孟锐完侧头朝着孟毓晓勾嘴一笑,“时不我待,既然面前有个好选择便索性赌一次,只这一次,我倒也不是输不起!” 孟毓晓看着孟锐的笑容,原本隐在眉间的那一点点忧虑便完全散去了。 要,自己之前做的买卖便是豪赌,偶有不测,砸在手里的买卖便是几百万的买卖,但自己也无拘无束地在古玩界狂妄了这么些年,如今竟然劝着孟锐心谨慎行事,还真是有点不像自己的性格,看来这深宅大院的,不仅束缚了自己的身体,更是一步步地侵蚀着自己的思想啊。 想来那人肯花大价钱,送这样好的玉佩交孟锐这个朋友,自然也是花心思打听过的,所以,他应该知道孟锐名下到底有多少产业,如果孟锐这一次不拿出全部的诚意,搞不好,还真会错失一次良机。 “你既有打算,我便也不多了,横竖你在外面,多加留意便是!”孟毓晓换了轻松的语气,淡然地同孟锐。 孟锐点头,又同孟毓晓了些今日在酒楼见周牧泽的事情,等一碗茶见了底,孟锐便起了身。 孟毓晓起身直将他送到了门外,因为是刚从暖阁出来,又没有披披风,刚踏出门外,便被一股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 “好似降温了。”孟毓晓缩着身轻声了一句。 巧云连忙取了她的披风出来给她披上。 “下雪了。”孟锐拿了嬷嬷手里的灯笼伸到廊外探了探,随即回头笑着对孟毓晓:“这雪总算是下下来了!” 这腊月都过了快十天了,这雪才下下来,还真是来得有些迟。 “赶紧去给二少爷取斗笠和蓑衣出来!”孟毓晓自己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侧头吩咐一旁的巧云道。 “用不着!”孟锐出声拦住了巧云,抬手自己将披风系紧了一些,随后拉起帽,裹住自己的头,“这雪不大,就这样就可以了,外面寒气重,你赶紧进去吧,我这就走!” 孟锐完便先走了廊,孟毓晓张了张嘴,也没法再坚持,便转身吩咐掌灯的婆们赶紧跟上,瞧着他出了院门,孟毓晓才赶紧转身进了屋,快步冲进暖阁。 “这才刚下雪便这么冷,等着化雪的日怕是不能出门了!”孟毓晓凑到火炉边上一边烤手一边。 “姑娘自从落了水之后便格外的怕冷了。”巧云将门关严实了才跟进来,走过来替孟毓晓去掉身上的披风,“改日还是应该找大夫好生瞧瞧才是,别不是当年留下了什么后症!” “年年都有请脉的,若是真有早就该查不出来了。”孟毓晓身上回了些温,转头驳了巧云一句,“天冷得很,赶紧收拾收拾就睡下吧。”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二十八章传话 这雪一下竟下了一天一夜,竟是将这些日里没下的雪一次性撒下来了,到了第二天傍晚才停下来。 孟毓晓除了去给老夫人和赵氏请安,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待在暖阁里,就着暖融融的炉火,绣花、看书或者整理账本,偶尔巧云在炉上烤些花生、板栗什么的,传了香味出来,孟毓晓也会笑着要几个尝尝。 “明日化雪,估计更冷,你给我准备一件再厚点的披风。”瞧着外面雪停了,孟毓晓便吩咐巧云准备起第二日的衣物来。 巧云知道,自家主这是又准备休息了,便赶紧去里面找了一通,不一会儿抱了两件披风出来。 “这绿色的倒是厚,但是前年的了,如今姑娘穿着怕是要短了。”巧云一面着一面将手里的两件披风往矮桌上放去,伸手提了绿色的披风抖开。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披风这东西,本不讲究大,但是自己这两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今都快一米六了,两年前的衣服袖显然短一截。 “真是的穿不了了,明拿去给丽娟吧。”孟毓晓轻声。 丽娟是新进来的丫头,年纪跟孟毓晓差不多,但是却要瘦好多,所以孟毓晓想着这衣服她应该穿的了。 “嗯,那奴婢便就搁外面了,明日一早喊她拿去。”巧云答应着将手里的披风叠了叠,放到一旁,又伸手拿了另一件大红的,走到孟毓晓面前。 “姑娘明日若不就穿这件?虽然不及绿色的厚,但是今年春上做的,用的新棉,应该不会冷。” 孟毓晓又看了一眼巧云手里的披风,这大红色原本是自己最不喜欢的颜色,过于耀眼、过于招摇,但这件披风是今年生日的时候老夫人让人做的,为了图喜庆,做了件大红的,后来入了春,也很少穿,便收起来了,如今拿出来还和新的一样。 “那就这件吧。”孟毓晓轻声。 往年在腊月前,各院便开始做新衣了,今年自己院里一直没来绣娘,今早上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同毓娴一块出来,她身上穿了一件紫色的祥云锦缎的披风,花色十分的好看,大气又高贵,同孟锐身上的银色披风是一样的料,看来,今年自己怕是没机会裁新衣了。 “三姑娘睡了吗?”屋外忽然传来声音,听着好似刘瑞媳妇的声音。 巧云赶紧放下手里的衣服,出去开门,不一会儿,便将刘瑞媳妇引了进来。 刘瑞媳妇进屋,先是朝着孟毓晓一拜,随即目光稍转,瞟了一眼巧云放在矮桌上的两件披风,便又赶紧将目光收了回去。 孟毓晓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没有向往常那样起身,只是笑着问:“刘嫂怎么这么晚踩着雪过来了?” “原是替夫人来园里传话的,不想这路上结了冰,有些滑,又在表姐那被留住喝了一杯茶,到您这便晚了,好在姑娘您还没睡。”刘瑞媳妇低着头,带着歉意。 孟毓晓轻轻一笑,暗自感叹世态炎凉。 如今这院里怕是人人都知道自己在赵氏跟前失宠了,就连刘瑞媳妇都敢怠慢自己的事情了。那焦芙蓉连个庶女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得上刘瑞媳妇这样的下人,却留她喝茶,自然是心怀不轨,然而刘瑞媳妇明知道要来自己这里传话,竟也不推脱,若今晚自己真的睡了没有听到赵氏的话,这些人自会推得干干净净,如今赵氏本就不喜欢自己,只怕会不管青红皂白便将自己责罚一顿。 “正和巧云话呢,刘嫂来的正巧。”孟毓晓朝着刘瑞媳妇淡淡一笑,虽笑得有些假,倒也真的是不气她,这府里人人都是如此,她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不知母亲让您带什么话?” “哦,是这样的!”刘瑞媳妇这才想起正事,“太太,这雪也停了,正好园里的红梅开了,所以打算后日宴请各府的夫人、姑娘们来府赏梅,所以让的进来告知姑娘们提前准备着。” “这个自然。”孟毓晓又轻声,脸上挂着笑,心里却犯起了愁。 安家的事情虽然过了一段时间了,但毕竟是闹得人尽皆知的,如今这些负责传播道消息和绯闻的大家闺秀们聚到一起,自己免不了要收到一堆异样的目光。 “还有其他事吗?”孟毓晓转头看向刘瑞媳妇,不想让她瞧出自己的心思。 “没了,没了。”刘瑞媳妇干笑两声,“奴婢便去了,姑娘您早些歇着。” “巧云,送送。”孟毓晓轻声吩咐了一句。 听着巧云回身关门的声音,孟毓晓才松垮身,歪靠着矮桌长叹了一口气。 巧云走进来,瞟了一眼孟毓晓,轻轻走过去将披风收起来,柔声道:“夫人都好些日不往其他府里去了,怎么突然要在府里宴客了?” “自然是为着二哥哥咯!”孟毓晓拿开托着脑袋的手,坐起身轻声,“二哥哥快十七了,还没有定人家,母亲自然着急。” “有什么可急的!”巧云微微努了努嘴,“以二少爷的相貌和能干,还怕找不到好人家!” 孟毓晓抬头瞧了一眼巧云的神情,轻轻一笑,“就是因为二哥哥太优秀了,所以母亲才着急的,自然是想为二哥哥寻个最好的。” “也不知夫人都请了哪些府里的姑娘。”巧云抱着手里的披风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又看向孟毓晓道:“到时候姑娘可得好好替二少爷看看,可千万别挑了像表姐那样的,心狠手辣,日后定是容不下姑娘您。” 这些日孟锐对孟毓晓的照顾巧云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连带着对孟锐也有了好感。 “这事哪轮得到我操心!”孟毓晓轻笑一声,起了身,目光瞥过巧云手里的披风,轻声道:“既然后日要宴客,这件便留着后日穿吧。” 这宴客本是为了孟锐准备的,赵氏却特意让人来传话,自然是提醒自己别失了礼,既如此,这新衣服就该在合适的时候穿了。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二十九章披风 转眼到了赏梅的日,孟毓晓一早便起来细心梳洗了一番。 虽平日里并不喜欢刻意打扮,但毕竟赵氏叫人送了话来,自己也不能过于怠慢,稍施粉黛,又浅浅勾了眉眼,妆容虽淡,却十分的舒爽。 “姑娘,别哪一套簪好?”巧云捧了首饰盒过来问。 难得见自家姑娘装扮,巧云便去库房寻了两套簪出来,一套是红珊瑚的,一套是珍珠的。 “要这红珊瑚这套配今日这披风最合适不过了。”巧云将盒放到梳妆镜前道。 孟毓晓侧眼瞟了一眼盒里的簪,这红珊瑚的簪一套三支,一只大的,是孔雀开屏状,另有一对的,是梅花状,按理,这形状、颜色皆是今日最称景的,然而,红色也是最显眼的。 “红色好是好,只怕过于显眼。”孟毓晓淡笑着将红珊瑚的首饰盒往里推了推,“但凡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我又何苦去惹人注意呢。” 巧云也没再劝,伸手取了珍珠的簪轻轻孟毓晓的发髻里,主仆两人便起身出了屋。 丽娟早在门口候着了,手里拿着孟毓晓的披风,见她出来,赶紧恭恭敬敬地送上来,由巧云为孟毓晓穿上。 “这披风你穿着倒是挺合适的。”孟毓晓的目光轻轻往丽娟身上扫了一眼,自己前日才让巧云将这披风送给丽娟,她今日便穿了。 这淡绿色的披风,确实适合她稚嫩乖巧的模样,她又在发包边别致地插了两朵粉色的花,越发的好看起来。 丽娟见孟毓晓夸赞自己,连忙羞红了脸,朝着孟毓晓躬身一拜,“奴婢谢姑娘赏。” 孟毓晓轻轻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扶了巧云,一边往外走一边:“好马配好鞍,你的模样,倒也配得上这身衣服,不亏!” 的丽娟是眉开眼笑,一旁的巧云却是默不作声,扶着孟毓晓安静地出了翠竹园。 “姑娘!”身后的丽娟快两步追上来,羞涩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扭捏地:“今日院里热闹,奴婢可不可以去瞧瞧热闹?” “今日园里宾客多,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巧云抢在孟毓晓之前呵斥了丽娟一句。 丽娟抿抿嘴,瞥了一眼巧云,又一眼委屈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瞧着她的样,倒是笑着开了口:“你若想去玩便去吧,只不过今日园中人多,莫要惹事!” “是!”丽娟立马大喜,屈膝朝着孟毓晓一拜,“奴婢只是四处看看,绝不会惹事!” 孟毓晓没有看她,转身唤了巧云便继续往园里走去。 “姑娘何必这么纵容她?”巧云走了几步,声跟孟毓晓道,“今日园里都是客人,她这张扬的性,指不定会闯下大祸!” “今日园里来的都是夫人和姑娘,就算丽娟不懂规矩,人家姑娘也懂规矩,能闯什么大祸。”孟毓晓浅笑着,“再者,你我也不在屋里,她要溜出去玩我们也拦不住。” 巧云抿抿嘴,扶着孟毓晓更加心些。 “可奴婢瞧着她那样便觉得要出事!今儿个府里多少达官贵人,她一个丫头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做什么!” “人人皆有爱美之心,随她去吧。”孟毓晓着伸手轻轻拍了拍巧云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再下去。 巧云会意,抬头顺着孟毓晓的目光看过去,焦芙蓉带了两名侍女从对面走来,看来也是准备往老夫人的居去。 巧云的手不由得在孟毓晓的胳膊上用力抓了一下,上次游戏一事已经让巧云见识了这位表姐的手段,但凡不是像其他闺院姑娘那般耍些手段,她出手,那是要见血的,所以,由不得巧云有些害怕。 孟毓晓倒是十分的淡定,从容第停下步,远远地朝着焦芙蓉施了一礼。 周围没人,焦芙蓉自然是一点都不待见孟毓晓,狠狠瞪了她一眼,便转身进了居。 “姑娘,我们要不晚点再进去?”巧云怯怯地看向孟毓晓道。 “再晚老夫人该怪罪了。”孟毓晓着便动了脚步,不急不忙地进了院,去了身上的披风,才绕过屏风,去里面给老夫人请安。 “三姐姐来的正好,我和表姐正要往花厅去,你也一起吧?”孟毓娴见了孟毓晓,如同见了救命稻草,赶紧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孟毓娴如今是不敢单独跟焦芙蓉待一块了,方才老夫人让二人一同去花厅,她正在找借口,不想孟毓晓进来了,所以毫不犹豫地便靠了过去。 孟毓晓没有立马答应,而是扭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笑着:“你母亲和婶母在梅园招呼各位夫人,你们姐妹几个便去花厅陪陪各家的姑娘,三人中你年纪最长,多担待些,别怠慢了客人,叫人笑话。” 自从上次孟毓晓伺候老夫人用饭之后,老夫人越发觉得这三丫头行事成稳,再又看孟毓娴还是孩般模样,忍不住便多叮嘱了孟毓晓两句。 “外祖母这的是什么话?”焦芙蓉还未起身,便嗲声依在老夫人身旁:“这自古以来,后院之中都是嫡庶排序的,哪有按长幼排序的。今日这宴会合该毓娴妹妹帮着舅母主持才是,外祖母若是不放心,芙蓉倒也能帮些忙。” 老夫人听了焦芙蓉的话,乐呵地朝她笑了几声,“早前便听你母亲你在园中如何能干,你毓娴妹妹见得少,便让她跟着你好好学学。” 焦芙蓉笑着起了身,“学习不敢,芙蓉只管给妹妹打个下手罢了。” “那你们三人便去吧。莫要叫客人等着了。”老夫人笑着。 三人应声一拜,转身出了屋,各自穿上披风,便往花厅去了。 一路上,孟毓娴都是静静地跟在孟毓晓身旁,时不时谨慎地打量一眼焦芙蓉,眼中还带着些怯意。 焦芙蓉一脸傲慢,用眼角余光将孟毓娴的神态收在眼里,心中甚是得意,然而转眼瞧着孟毓晓那淡定自若的样,不由得又恨得咬起了牙根。 哼,区区一个庶女,凭什么摆出这般神态!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三十章花厅 三人到达花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位姑娘了,因为这样的聚会京中总有人举办,故此这些个姑娘相互之间多半是相熟的,三人走到门外的时候便已经听到里面的谈笑声了,也没出声打断,站在屏风外退了披风,才绕过屏风进去。 焦芙蓉一脸傲娇,首个便进去了,孟毓娴迟疑了一下,稍稍收了收步,等了一下刻意留后的孟毓晓,二人才一前一后的跟在焦芙蓉身后进去。 这焦芙蓉常年住在关外,也就是偶尔回京城住上一段时间,多半也就是住在孟公府,故此,京中的姑娘们认识她的并不多,初抬头看她还有疑惑,待瞧到她身后的孟毓娴之后便都笑着起了身。 孟公府的嫡女,当今贤妃娘娘的嫡妹,大家都是认识的。 “孟姑娘好。”众位姑娘纷纷起身施礼问好。 孟毓娴连忙客气地朝着众人回了礼,孟毓晓在一旁跟着,也一一屈膝行了礼。 “三姑娘也好。”众人见孟毓晓行礼,也都客气地回了礼,毕竟大家都知道,这孟公府的三姑娘虽是庶女,却是跟嫡女一起养的,就连贤妃娘娘每回赏赐也都是跟四姑娘的一样的分量,故此,大家心里虽然记挂着嫡庶有别的法,但是见孟毓晓施礼,大家顾着面,也都回了礼。 焦芙蓉原本是想着自己是镇边将军的嫡长女,地位比在座的很多人都高,却不想这些人竟然都不认识她,纷纷跟孟毓娴行礼,就连孟毓晓都受了礼,独独她受了冷落,因此心中十分不满,冷哼一声,便傲慢地往上座坐去了。 这花厅里的都是文雅的权贵之女,一个赛一个的柔弱、细腻,因而焦芙蓉的这一声冷哼便显得格外地引人注意。 众人停了寒暄,纷纷侧头看向焦芙蓉。 这座位讲究方位,有上有下,上座向来是留给有身份地位的人,或者是主人坐的,故此几位姑娘进来的时候都纷纷自觉地选择了两旁的座位,如今见这个从未在京中露过面的姑娘坐了上座,众人不由得纷纷好奇起来。 “对了,我倒是忘了介绍了,家父护国大将军,是毓娴的表姐!”焦芙蓉见众人惊讶,扬扬头,十分轻慢地扫了一眼众人。 如此一,众人自然明白了,这护国大将军虽不在京中长住,但是在朝中甚有威望,众人都封侯赐爵都是早晚的事,又提到与孟府是姻亲关系,众人自然知道她是谁了。 “原来是大将军的嫡女,失礼了。”众人连忙施礼。 “不知焦姑娘回京了,方才略有怠慢,莫怪。”有人看出她神情不太好,所以主动赔礼道歉。 孟毓晓轻轻扫了一眼今日请来的这些姑娘,若地位高些的莫过于礼部侍郎之女王芸和京州府尹之女何雪,不过一个正二品,一个正三品,与从一品的护国大将军比起来还是低了不少。 焦芙蓉就是虚荣心作怪,倒也没有真的想和众人闹僵,毕竟寡不敌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如今见自己面已经挽回了,自然是见好就收,连忙大气地笑了笑,摆摆衣袖道:“所谓不知者不罪,各位姐姐妹妹倒是客气了。” “焦姑娘的对。”大家附和着,忙又各自坐下。 春桃扶了孟毓娴往焦芙蓉旁边的位上坐去,孟毓晓环顾一圈,自觉坐到了外围。 “方才我进来前可是听到你们在静西王,怎么,王爷回京了么?”焦芙蓉俨然一副主人姿态,淡笑着同众人着话,冷静地把控着整个场面。 众人如今知晓她的身份,自然都是巴结的,又加之孟毓娴不愿意操这些心事,焦芙蓉越发的掌控得得心应手起来。 孟毓晓安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捧着茶碗取暖,目光浅浅地注意着话的众人,一来是懒得参与其中,免得沾惹是非。二来也担心焦芙蓉太过傲慢引起旁人不满,在一旁静观其变倒也好把控。 “听是前几日进京的,直接骑着马就进宫去了!”话的是王芸,因为在其他人中地位最高,故此比旁人更淡定,率先回答了焦芙蓉的话。 “骑马?”孟毓娴立马好奇地接了话,“宫里不是不许骑马么?连轿撵都不让进的!” 因着贤妃娘娘的关系,孟毓娴进宫过一次,自然被教了不少宫中的规矩,所以立马很是好奇地提出疑问来。 王芸和气地看了一眼孟毓娴,浅笑着道:“所以大家才静西王受宠,这旁人定是不敢在宫中骑马的,独独王爷可以。” “静西王是皇上的胞弟,又是太后的幺儿,皇上和太后都十分宠爱,骑马进皇宫倒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焦芙蓉歪靠在椅上,淡然地接了王芸的话,随即又扭头看向身旁的孟毓娴,浅浅一笑,“毓娴妹妹怕是没有见过静西王。” “我甚少出府,自是没有见过的。”孟毓娴立马回答,又狐疑地瞥了一眼焦芙蓉,心生疑惑,不知她这般问是何意,未出阁的女向来不能随意出府走动,就算是这般聚会窜门,也都是避开外姓男的,自己怎么可能见过这位极其受宠的静西王呢? “莫是见了,我都甚少听静西王的事。”孟毓娴又单纯地补充了一句。 “静西王毕竟不在京中长住,很少听也不奇怪。”刺史刘大人之女刘钏也开了口,她年岁稍长,已经及笄,再加之声音温和,显得很是稳重,“皇上登基之后,便赐了静西王江南十县为封地,静西王的府邸也在泰州。” “江南可是富饶之地!皇上竟封了十县给王爷?”京州府尹之女何雪年纪与孟毓娴差不多,看来也很少听闻这些闲话,显得很是惊讶。 “要不王爷受宠呢!”焦芙蓉轻蔑地瞥了一眼何雪,大抵是看不中她家气般的惊讶,“我倒是有幸见过静西王一面!” 焦芙蓉话音刚落,众位便纷纷转头看了过去,一个个脸上挂着歆羡的神色。 焦芙蓉瞧着众人的神情,心中十分受用,浅浅地勾了勾嘴角,伸手端了一旁的茶碗送到嘴边,也不着急话,只是故意吊着众人的胃口。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三十一章静西王 孟毓晓轻声放了手里的茶碗,微微低头,手指挽着帕轻轻抹去嘴角的茶水。 她并不似其他人那般好奇,倒也不是因为对这位王爷不感兴趣,而是心中明白,像这般位高权重的人是自己这身份无法高攀的,既如此,问那么多旁人的事情做什么。 身为庶女,就算容貌姣好,按着赵氏的性最多只会为自己寻一户像安家的这样的殷实人家,然后为孟公府谋一笔厚重的嫁妆,绝不可能有机会攀附权贵,何况像她们的,这人不仅是位王爷,而且还极其受宠,纵然在座的各位权贵嫡女也不过是想想,又有多少能够配上这样的王爷。 “三姑娘好似并不好奇?”焦芙蓉瞥眼看向孟毓晓,见她低着头,与常人不同,心中便十分气愤。 孟毓晓回过神来,赶紧起了身,朝着焦芙蓉轻轻一笑,“表姐笑了,毓晓自然是好奇的,只是深知自己身份低微,不该打探王爷的事情,故此不敢出声。” “哼!”焦芙蓉傲慢地哼了一声,随即转过头去,阴阳怪气地:“你倒是识趣,像王爷那般的人着实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肖想的!” 孟毓晓没有应答,继续低头,缓缓地坐了下去。 孟毓娴倒是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虽然担忧,但是想着焦芙蓉在老夫人面前都敢直接对三姐姐无礼,想必也不会听自己的劝,况且如今这么多客人在,自己更是不好什么,所以只好转头看向焦芙蓉,将话题引回去。 “表姐还是王爷吧?那静西王到底生的什么模样?”孟毓娴着眨了眨圆溜溜的双眼。 “对啊,对啊,”众人连忙起哄,“王爷是不是貌若潘安?” 焦芙蓉满意地甩了甩自己的宽大的衣袖,淡笑着:“不瞒各位姐姐妹妹,我虽见过静西王,也不过是远远见了一眼罢了。” “去年冬初静西王奉旨前往边关,在将军府住过一些日,我们虽在同一个屋檐下,毕竟男女有别,不曾直接见面,倒是远远见过几次,王爷很是温和,只不过……”焦芙蓉又开始故意卖关,惹得一旁的听众着急。 “只不过什么?”孟毓娴离她最近,索性伸手拽了她的胳膊追问。 “毓娴表妹这般着急可是迷上王爷了?”焦芙蓉不着急回答孟毓娴的问题,倒是侧头打趣了一句。 孟毓娴立马抿了嘴角,松开握在她衣袖上的手,假意生气地:“表姐私下打趣我也便罢了,今日这么多姐姐妹妹在,这话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叫我惹人笑话。” “呵呵……孟姑娘莫担心,今日不过是玩笑之话,定不会传出去的!”王芸轻笑两声,接了孟毓娴的话,“这王爷本是千岁之体,本不该由我们道,不过是今日正巧遇到焦将军嫡女,大家涨涨见识罢了。” “就是,今日这话若是传出去了,我们岂不是也要跟着受罚。”刘钏也接了话,随即便转头看向焦芙蓉,“焦姑娘也莫要再吊我们胃口了,索性一股脑地都告诉我们吧。” 焦芙蓉轻轻一笑,倒也没有再矫情,继续:“王爷出入都是戴着面具的,故此,我就算是见过,也未曾瞧过他的容貌。” “这个倒是有听闻。”何雪点了点头,“王爷戴着面具,坊间是有传闻的。” “这好好的人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孟毓娴好奇地问。 孟毓晓也抬了头,认真去听大家的话,堂堂千岁王爷,万般受宠,却不以真面目示人,倒是引人在意,这些人聊了一杯茶的功夫,总算是点有趣的东西了。 “不知道,毕竟只是坊间传言,”何雪浅笑着摇了摇头,“有人王爷是因为长得丑,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有人王爷比女还好看,故此效仿兰陵王,戴着面具,增加威严。” “不过都是些坊间传闻,不可为信,恐怕这王爷的相貌也就只有日后的王妃知道了。”王芸轻叹了一口气,稍作感慨,随即侧头看向孟毓娴道:“孟姑娘若是有朝一日梦想成真,便能一览乾坤了。” 一句话引得众人都抬手捂帕偷笑起来,焦芙蓉笑得最是厉害。 孟毓娴几乎涨红了脸,想要发作,但是想到自己是主人身份,也不好生气。 “王姑娘这话便过了,”孟毓晓轻轻开了口,目光和善地看向王芸,“原是您的不该非议王爷,之前的不过是些坊间传闻,也罢,可这番玩笑话便是不该了,若是传出去了在座的各位可都要受牵连。” 孟毓晓完轻轻扫了一眼众人,果然大家听会被罚立马都收了笑,有些人甚至都紧张了起来,孟毓晓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席话将现场的氛围弄僵,忙又笑着:“我家四妹妹一向遵守家规训则,不敢妄言这些玩笑话,如今已经慌张了,各位姑娘还是些旁的吧。” “三姑娘的在理,原不该讨论这些。”王芸本是见孟毓娴年幼不懂事,又毫无城府,所以想着打趣她来取悦焦芙蓉,如今被孟毓晓这一番的哑口无言,反而背了罪名,心中有些慌,见焦芙蓉也没有要给自己解脱的意思,连忙顺着孟毓晓的话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 “起来,这逼近年关,京城里的绣娘都忙不过来了,我半个月前量的两身衣服,昨日晚上让人去催了才送过来。”刘钏反应也很快,立马便转了话题,而且还挑了一个大家姑娘们最喜欢的话题,自然引得众人纷纷讨论。 孟毓娴自然是得了解脱,侧头悄悄看了一眼孟毓晓,感激地朝她笑了笑。 孟毓晓浅浅回应了一个眼神,注意到焦芙蓉也看向自己这般,不敢太过明显,便故意扭头看向门外,正巧,有人挑了帘进来,是赵氏身边的丫头。 “各位姑娘,梅园那边已经布置好了,夫人们请各位姑娘过去。”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三十二章赏梅宴 所谓赏梅宴,实则就是各家夫人挑选儿媳妇或者为女儿寻好人家的聚会,变相的相亲会。 所以赏梅宴会在梅园准备一处地方,可以让各家的姑娘一展才华,女儿家的女红、仪态自不用,原本都是基本功,大多时候,还会考考各自的琴棋书画。 今日来的众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大多是有备而来,毕竟这样大家的聚会一年也只会有两三次,虽然来得人不多,但若是表现的好,自会有人往外推介,这京中人关系错综复杂,不知道谁的一句无心之言便让人入了耳,有人因为这赏梅宴名噪京城,故此嫁入好人家的,自然也有因为在这赏梅宴上丢了丑,被人传道笑好几个月的。 故此,这赏梅宴是大家的机会,也是大家的危机。 听丫头完,各位姑娘便都纷纷起了身,身旁的侍女连忙上前来为各自好生系好披风,然后按着地位高低一一出了花厅。 孟毓晓故意放缓动作,拖到最后一个,毕竟这群人里面只有自己是庶女,旁府的庶女是没有机会参加到这样的聚会中来的。 如此一想,赵氏对自己还真算可以的,虽然她有着自己的盘算,但是从面上来自己并不亏。 梅园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宽敞的屋里,摆了好些个桌椅,各府的夫人们都在上方静静坐着。 众位姑娘在屏风外去了披风,便一一进了里间,身旁的侍女是不许跟上来的。 这一步,看得自然是仪态,先是请安问好,随即是行、坐、品茶,虽是些生活琐碎,但是众人皆做的心翼翼。 不知道是不是赵氏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孟毓晓惊讶的发现自己竟也有位,虽是排在最后,但也是跟各府的嫡女一起的。 孟毓晓是极其珍惜这次机会的,虽然不知道赵氏会再给自己找一个怎样的夫婿,但是若不能博得她的好感,自己恐怕在孟公府就没有好日了,何况,这院里还多了一个对自己超级不待见的焦芙蓉,自己必须好好表现,重获赵氏的欢心。 平日里这些礼仪规矩孟毓晓都是十分规矩的,又加之当年娘娘省亲回府,为了避免她们姐妹几人犯错,特意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她们姐妹礼仪,所以自然是十分标准。 “到底是孟公府里的孩,这一行一顿皆是旁人比不了的。”府尹夫人率先开了口,目光柔和地打在孟毓娴身上。 “谢夫人夸赞。”孟毓娴连忙起身回谢。 孟毓晓没有动,绝对不会自恋到以为府尹夫人话里的孟府孩包括自己。 果然那府尹夫人只是朝着孟毓娴轻轻一笑便将头转向了别去,丝毫没有看坐在最边上的孟毓晓。 “这位是……”府尹夫人的目光转向了焦芙蓉,浅浅一笑,“倒是从未见过。” “这位是我外甥女,大将军府里的嫡长女。”赵氏立马接了话,满脸骄傲地。 孟公府虽有爵位,到底是从祖上承来的,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实权,能被大家如此尊敬多少有些是因为贤妃的关系。但是护国大将军不同,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从一品,而且将军如今还年盛,若是能再打几场大战,定能加官进爵,日后封侯封王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赵氏愿意攀着这门亲戚。 果然众人一听是大将军府的,目光立马亮了,口中对焦芙蓉的赞叹也是络绎不绝起来,的焦芙蓉甚是得意,很是给面的起身给众位夫人回了礼。 第二项比的是女红,题目倒也不难,既是赏梅,为了应景,便让每人绣朵梅花来。 工具皆是准备好的,由着侍女们一一端上来,因为时间关系,也不宜绣太大,每人只有一块方帕,只需在角落绣上几朵梅花便好,半个时辰的时间,虽不紧张,但若想秀出点特点来,也有些紧张。 各自的丫鬟这才允许进来,在一旁帮着自家姑娘挑线、穿针、奉茶等,姑娘们如同会试场上的读书郎,个个都极其认真,一心盯着手里的帕,不曾抬头。 孟毓晓端详了一番绣花绷撑好的帕,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姑娘,按着习性,大多选在了右下角的位,孟毓晓迟疑了一下,将绣花绷赚了一个圈,换到了左上角。 女红是自己唯一的优势,也是自己可以唤起赵氏的重视的唯一方法,所以,孟毓晓决定赌一把。 稍稍一抬头,孟毓晓的目光正好瞥到赵氏,她只是浅浅瞟了一眼自己,便将头转向了身旁的府尹夫人。 孟毓晓低头,取了巧云已经穿好的黑线,心翼翼地在帕上落了针。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赵氏也是等着自己在这里暂露头脚。 赵氏虽同身旁的人着话,目光却时不时地打量一眼孟毓晓,原本今日这样的宴会完全可以不用她出现的,但是孟毓娴的女红可想而知,虽不至于出丑,但定不会惹人注意,自己身为东家,总要占些优势,孟毓晓虽是庶女,但是她若可以碾压众人自己作为当家主母也并不是脸上无光。 暗暗瞧着孟毓晓将绣花绷转了方向,赵氏便明白,她是个聪明懂事的。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赵氏开口叫了停,众位姑娘们便都乖乖地放下了手里的针线,自然也有没有绣完,着急忙慌地剪线头的。 孟毓晓因为给自己增加了难度,也是赶着点绣完,刚刚藏完线头,连绣花绷都来不及取下,听见赵氏喊停,便乖乖地松了手,任由绣花绷放在桌上。 赵氏的目光瞥向孟毓晓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她没有绣完,不由得皱了眉头。 “没绣完的别着急剪线头了,接着绣吧,倒也不着急拿过来。”府尹夫人笑着开了口,然后回头看一眼身旁的夫人们,“我们且先看看这些个绣好的。” “去,端上来!”赵氏侧头对一旁的翠竹吩咐道。 翠竹应了一声,赶紧带了丫头,捧着托盘去将各自的帕收了,孟毓晓也赶紧趁着这个空档解了绣花绷,将帕抚了抚,放入托盘里。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三十三章绣梅 “这半支梅倒是十分的好看!”府尹夫人一眼就瞧中了孟毓晓的帕,伸手拿了起来,托在手心里看了半晌,爱不释手,“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能秀出一副这样的图来!” 众人也扭头去看,只见帕左上角用黑线横着走出一根树枝,然后分枝上下有点点红梅,或有已经怒放的,或有含苞待放的,皆是栩栩如生,更值得称赞的是梅枝下方还有几片凋落的花瓣,由上往下,由大及,层次分明,到让人觉得这帕上的画好似活了一般,仿佛这手指一动便能将这三两花瓣掸去似的。 “这是哪家姑娘的绣工?”府尹夫人连忙抬头看向翠竹,东西是她收来的,她自然清楚。 翠竹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赵氏,见她应允才行礼:“回夫人,这半枝梅出自我家三姑娘之手。” 一旁的赵氏也连忙笑着:“三丫头的绣工在姐妹几个之中到算是出色的,不过毕竟是孩家,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这才抬眼去看坐在最边上的孟毓晓,方才见她一直坐在最后还以为是哪个户家的姑娘,所以众人也不曾多问,如今经赵氏这么一提,众人倒是有些印象了。 孟公府的三姑娘,虽是庶出,却一直养在嫡母身边,跟嫡女待遇一样,今日一见,众人才知道这些并不是传,且看这孟三姑娘的打扮,倒真不比嫡出的四姑娘差多少。 “给各位夫人请安。”孟毓晓见众人在议论自己,连忙起身屈膝行礼,极力配合赵氏演好这场戏。 “你往前来!”府尹夫人柔声道。 孟毓晓闻言,伸手轻轻扶了一把身旁的巧云,绕出桌,往前走了几步,在众人夫人面前停了脚步,又是温婉的一礼。 “方才未曾细看,如今仔细一瞧,这孟公府的姑娘果然是个顶个的好,孟夫人真是教女有方啊。”府尹夫人细细打量了一下孟毓晓的举止,心中是越发的喜欢,故此转头对赵氏连连称赞。 “毓晓自养在我身边,我自然看她比旁人更重一些,这吃穿用度、礼仪教导皆同毓娴一样的。”赵氏淡笑着,随即轻瞟一眼孟毓晓,眼中蒙上一抹怜惜,轻叹一口气,继续:“到怪我处事不周,寻了安家那样的人家,白白耽搁了。” 孟毓晓瞧着赵氏的神情,微微有些吃惊,时隔数月,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赵氏在外人面前起安家之事,然而听她的语气倒也不似要诋毁自己,看起来更像是要为自己开脱。 看来,今日这赏梅宴不单单是为孟锐准备的了,自己也好像连带着沾了点光。 如此想着,孟毓晓不觉轻松许多,连忙屈膝在赵氏脚边跪下,低头道:“都是女儿福薄,母亲切莫自责。” “好孩,地上凉,起来吧。”赵氏连忙,一旁的翠竹赶紧上前将孟毓晓扶了起来。 在场的都是女人,见惯了勾心斗角,有时候还真容易感动,这一出母慈孝的对话正和大伙心意。 “安家一事,我也有所耳闻,此事与孟府定是没有关系的,孟夫人千万不要自责,倒是让孟府和三姑娘白白跟着累了名声。”一旁立马有夫人相劝。 “对啊,兴许是老天开眼,才让那安家早些事发,瞧瞧三姑娘这模样,若真是嫁去安家才是可惜了呢!”府尹夫人接了话。 赵氏见众人一下转了态度,又见府尹夫人对孟毓晓很是看好,暗想孟毓晓怕是又能寻一门好人家,所以心中舒畅,悄悄给孟毓晓一个眼神,便准备让她退下,这时,一旁的焦芙蓉却突然插了话:“舅母,芙蓉才来京中不久,倒是未曾听三姑娘和安家的事,这安家是什么人,与三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赵氏脸上不由得僵了一下,愣愣地看着焦芙蓉,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一个二楞。 安家不过是个商户,也就是因为牵扯到了孟府才会为这些大门大户传道,不过传归传,到底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话,谁也不可能会真的下功夫去研究这里面的曲曲折折,故此,赵氏和孟毓晓方才那一出才能引起众人的同情,如今被焦芙蓉这么一问,那些不知内情的人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了。 孟毓晓悄悄打量了一眼焦芙蓉,她虽是一脸疑惑,但细看便能注意到她嘴角的笑意,看来是有意为之了,精明如赵氏,自然也能看穿她这点把戏。 孟毓晓便又将头低了下去,不打算话。 焦芙蓉这一击,定然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却不知不觉地打了赵氏,赵氏不可能不闻不问。 果不然,赵氏立马面色严肃地开了口:“方才几位夫人也了,安家的事本不该牵扯到毓晓的,我会下令让院里的人不再议论此事,芙蓉既然住在府里,便也不要再道此事了!” 赵氏的认真,俨然是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 焦芙蓉见孟毓晓在一旁畏畏缩缩的,丝毫没有出头之意,也就没有再争下去的欲望,浅浅应了一声,便重新坐了回去。 “你也回自己的位上吧。”赵氏用吩咐的口吻朝孟毓晓了一句,随即脸上挂笑,侧头看向其他的夫人们,“再看看其他的帕吧,不定能挑出个更好的。” 众位夫人连忙推迟,因为都知道自家女儿的绣工,定然是没法跟这个相提并论了,倒是真要一个个看了,大门大户的嫡女竟还不如人家一个庶女,可不是叫人看笑话,故此,众位夫人都各自心知肚明,相互推辞,最后都认为孟毓晓的是最好,便让人收了女红框,换上笔墨纸砚。 第三轮,比的就是琴棋书画,给各自端上来的也是各位夫人事先为自己的女儿挑好的,当孟毓晓看到摆在自己桌上的东西之后不由得浅浅勾了嘴角。【因为一次更新十万字,所以检查的不严谨,如果还有错字或者纰漏,请大家包涵。新书刚上,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加书架、留评论,五星好评,点星星,一样不要少哦最后打一波读者群广告:241667508,验证书中任一角色名】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三十四章扇面 侍女给自己端上来的竟然是一副扇面。 白净的扇面,未曾连上扇骨,但可见扇页折痕,另有一托盘,放了笔墨。 孟毓晓浅浅一笑,侧头瞟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孟毓娴,她桌上的果然和自己的一样! 孟公府的几位姑娘中,数入了宫的贤妃才学最好,不论是吟诗作赋还是书法皆是上乘,故此在宫中能争得盛宠也是正常。孟府的二姑娘孟毓娇会琴,没出嫁之前,每每家宴聚会,老夫人定会让她奏上一曲为众人助助兴。而四姑娘孟毓娴虽年纪,但是很会画画,老夫人常会拿她的画作送人,但凡见过的人定然都会夸赞一番,孟毓晓也是在知道三位姐妹各有所长之后才静心又研究了一番刺绣,将自己前世所研习的针法同这个朝代的绣工相融合,练就了一番精美的绣工,哄得老夫人和赵氏对她刮目相看。 孟毓晓原本以为这个环节赵氏不会要自己参加的,又或者拿一副笔墨让自己凑个数,却没想到她竟让人给自己拿了一副扇面。 孟毓晓到不觉得自己的画技真的会输给孟毓娴,只不过这个时候自己也着实没有必要要卖弄才干,与赵氏作对。 环顾四周,选画的姑娘并不多,总共三位,想必赵氏是想着自己可以给孟毓娴做个陪衬,同时,也是给自己提个醒:这府里,终归是她了算,她能安排着赏梅宴让自己恢复声誉,自然也有本事再将自己的气焰压下去。 屋里有琴声想起,看来是表演琴艺的几位姑娘先开始了。 孟毓晓伸手取了笔,抬手附到自己耳畔,倒也不着急作画,反而惬意地瞟向了窗外。 这梅园的设计本就是为了方便众人赏梅,所以四周窗户极多,平日里扭头就能见到远处红梅盛开的景致,今日因为天气太寒,屋中烧了暖炉,所以让人将四周的竹帘也打了下来,所以,丝毫梅景都看不到了。 侧头看一眼周围的姑娘,见大家不是埋头苦思就是已经动笔,孟毓晓心思一动,放下手里的笔,轻声唤了身旁的巧云,附到她耳畔耳语了几句。 巧云会意,连忙扶了孟毓晓起来。 赵氏瞟了一眼孟毓晓,只当她是要出门方便,又一门心思地在自己女儿身上,所以也没有作声。 孟毓晓由巧云扶着,走到屏风外披上披风,便同巧云一起出了梅园。 刚跨出门帘外,远处的雪山红梅之景便跳入了眼帘,孟毓晓多看了两眼,轻轻一笑,拉了巧云的手走下台阶。 “是赏梅宴,连梅花都没观赏过。”孟毓晓轻声。 “这赏梅宴本意就不是赏梅。”巧云搀着孟毓晓,显得很是开心,“姑娘刚才的半枝梅花好似活物一般,看得那府尹夫人不肯罢手,看来定是十分欢喜的。” “欢喜又有何用。”孟毓晓浅浅一笑,笑得有些苦涩,“那府尹夫人膝下只有一,已经娶妻两年了,她就算有意也不过是抬我进门坐个侧室罢了。” 方才站在众位夫人面前,府尹夫人眼里的喜爱和炽热孟毓晓并不是没有看见,那眼神,就好比女人在银匠铺里瞧中了一支簪。 然而,也是因为看明白了,孟毓晓才心里不大快活,想要出来走走。 这深闺里的套路她躲不去,又不得不与这些人周旋。 好在孟公府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祖上的荫庇还在,府尹夫人就算心中有想象也会三思而后行,毕竟这是给自己儿纳二房,又不是明媒正娶,府尹夫人也要担心孟公府会不会愿意。 所以,还能再拖些日。 听到自家姑娘有可能要去做侧室,巧云立马就止了笑,同情地看了一眼孟毓晓,跟在身旁,不敢作声。 孟毓晓确实也有些要去茅厕,索性拉着巧云往远处的茅厕去了一趟,出来的时候经过湖畔,瞧着许多人围在一起,巧云便停了脚步。 因为隔着有些距离,所以没人注意到孟毓晓。 “你去瞧瞧,怎么回事?”孟毓晓打发身旁的巧云过去看看。 巧云快步走过去围观了一会儿,便又赶紧退了回来,焦急地凑到孟毓晓身旁低声:“是肖姨娘和丽娟。” “奴婢就这蹄今日得闹出点事来,没想到竟然惹了这么个事精!”巧云显得有些生气,愤愤地。 “又问道是什么原因吗?”孟毓晓又问。 巧云摇了摇头,“奴婢害怕被肖姨娘看到,到时候将姑娘牵扯进去,没得惹夫人不高兴。” 孟毓晓点点头,侧头瞥了一眼人群,依稀可见未化净的雪地上有人屈膝跪着,身上翠绿的斗篷垂在地上。 “你做的很对,我们走吧。”孟毓晓开口,拉了巧云,转身换了一个方向,绕路走开了。 肖姨娘在府里地位虽不高,但到底是正经抬了姨娘的人,在丽娟这些丫头面前算是半个正经主,偶有打骂也不是不可。 孟毓晓之所以不出声,倒也不是因为怕她拉着自己闹,肖姨娘能在府里安然过日,想必是有些聪明,犯不着在这样的日里惹事,到时候丢的可是孟公府的颜面,只怕老夫人容不下她。 孟毓晓之所以绕道走开,一是不想为这种事烦神,再者,也想让丽娟吃点苦头,长点教训,否则这样的性留在自己身边日后指不定闯出什么大祸来。 孟毓晓同巧云回了梅园,刚挑帘,便听见里面乱糟糟的,又听见赵氏的声音好似十分的焦急,便连忙去了披风,绕过屏风往里走去。 原来是因为焦芙蓉起身的时候不心撞了孟毓娴,使得她手指一颤,甩了几滴浓墨到已经画了一半的扇页上。 孟毓晓悄悄往前几步,打量了一眼孟毓娴的扇页,一副雪山红梅已经完成了大半,由不得赵氏如此着急。 “快去库房再寻寻,定有新的扇面!”赵氏焦急地朝四下催促着。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三十五章题诗 “母亲莫急,先将我的扇面给四妹妹吧。”孟毓晓及时开口,随即让巧云将自己桌上还未动笔的扇面取过来,“我因方才没有想法,所以一直未曾动笔,如今便先给四妹妹用好了。” “那毓娴赶紧重新画吧。”赵氏感激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忙又安慰孟毓娴继续作画。 “这样好么?”孟毓娴接了孟毓晓手里的画扇,轻声问道,“那三姐姐怎么办?” 孟毓晓浅浅一笑,轻声催促她道:“你且不用管我,赶紧画去,一会儿时间该到了。” 孟毓娴迟疑了一下,随即转身将手里白净的扇面的重新在桌上铺好,之前那张被损坏的画扇已经被春桃收起来了。 孟毓晓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静静地停在了孟毓娴的桌旁,按理,今日来的人并不多,这桌与桌之前的空隙够大,而且毓娴作画断然也不会站到太边缘,纵然焦芙蓉起身幅度再大也不可能会无意撞到毓娴,所以,此人定然是有意而为。 孟毓娴已经提笔沾了墨,看她左手掐点的位想必是准备再将之前的画重画一副。 孟毓晓不由得眉头一皱,那画极重细节,若是再画一副,恐怕会时间不够,再看孟毓娴犹豫不决的样,想必也是在为这个担心。 孟毓晓伸手轻轻按住了孟毓娴的手腕,在她惊讶之时凑到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屋里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家的目光也不全都盯在孟毓娴这里了,故此没有几人注意到姐妹二人的私语,除了赵氏。 有了焦芙蓉之前的无心之失,赵氏越发提起了警惕,目光停留在孟毓娴身上不肯挪眼,见二人窃语,自然有些疑惑,又见孟毓娴笑着朝孟毓娴点了头,赵氏便也没有出声。 没人想到要去为孟毓晓再取一面扇面,孟毓晓也乐得清闲,索性就在孟毓娴身旁静静站着,欣赏着她作画。 要,在现代,经从孟毓晓手上鉴赏过的真假名画也有上千了,画技虽不敢高超,但是赏画的能力绝不低,所以她很是欣赏孟毓娴的作画水平。 方才孟毓晓附在孟毓娴耳边便是给她出主意,让她不要再画雪山红梅之景,而是模仿自己方才绣帕上的花样,画一幅红梅飘散之景。 作画与绣花自然是有大不同的,针线绣出来的都是直观美,棱角分明,有点有数,然而毛笔勾勒出来的则不同,线条或粗或细,笔力或浅或深,渲染出来的意境便截然不同。 孟毓娴画的半枝梅花,枝叶更胜,梅花更浓,扇页下方还有一堆隐在白雪里的红梅花瓣,隐隐地透着一股朦胧美。 见孟毓娴落笔,孟毓晓满意地勾了嘴角,这样一幅落梅图,绝对能够拔得头筹。 “母亲,毓晓斗胆一求!”孟毓晓往前一步,朝着赵氏屈膝一拜,柔声请道。 赵氏因为她方才出手帮助毓娴,对她的态度又好了几分,声音十分亲和,“你且便是!” “毓晓见四妹妹的画作十分精美,心中又想起两句诗词来,想着这一轮毓晓也未曾参加,所以想在四妹妹的扇面上题上两句诗,权当是毓晓参加了。”孟毓晓恭敬地。 赵氏迟疑了一下,目光瞥向孟毓娴面前的扇面。 她虽知道孟毓晓定不敢在这个时候陷害毓娴,却又担心孟毓晓才学不精,白白毁了毓娴的佳作。 “母亲,您便让三姐姐题吧。”倒是孟毓娴先开了口,“一来女儿这扇面上着实空了些,二来,女儿也好奇三姐姐到底想到了怎样的好诗句。” “便让三姑娘试试吧。”府尹夫人也开了口,她方才见孟毓晓将自己的扇面给了四姑娘,本以为见不到孟毓晓的才学,觉得有些可惜,如今见还有希望,自然顺势相劝。 “那你便画吧。”赵氏自然不好再拒绝,便随和地朝着孟毓晓了一句。 孟毓晓行礼谢过之后,绕到孟毓娴的桌后,取了一支极细的笔,蘸了墨汁,轻快地在左侧的空白之处落下两行墨迹。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孟毓娴一直静静地猴候在一旁,待孟毓晓落笔,便轻声将她写的诗句念了出来。 “啧啧啧,这般好的句亏得三姐姐能想出来!”孟毓娴咋舌惊叹,自然惹得不少停了笔的姑娘们围上来,众人看了画,又细细一品这诗句,无不赞叹。 几位夫人在一旁听着也不由得动了心,等不及扇面烤干,便都纷纷起身围到了桌边,姑娘们自然便退开了去。 “这画和诗若是分开虽也极好却真的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今日一行,方知孟公府里的三姑娘和四姑娘不仅样貌出众,这才学、品行也不是我等门户可以瞻比的。”户部侍郎夫人未出阁前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众位夫人里是公认的才女,此时竟也出声赞叹。 “两幅落梅图,一副绣在帕上,一副画在扇上,各有千秋,各有仪态,今日这赏梅宴当真是不虚此行。”府尹夫人方才便对孟毓晓的绣梅赞赏不已,如今又看到了另一幅落梅图,体会了另一种美,便也跟着赞叹起来。 赵氏之前多少是有些担心的,一来是担心时间太短,孟毓娴的画作会有失水准,二来是担心孟毓晓的题字会坏了画的意境,如今见侍郎夫人都称赞了,不由得心情大好,瞥头去看她姐妹二人,见二人站在一处耳语,再瞥向孟毓晓的目光便大变了。 焦芙蓉站在一旁,听着众人对两人的作品赞叹不已,心中顿时横生嫉妒,奈何之前无意一撞意境惹得赵氏注意,她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再自找没趣,所以只好愤恨地在袖中握了握拳头,转头看向孟毓晓,对她更加愤恨起来。 孟毓晓感受到了二人的目光,故意装作没有察觉,不予理会,只管浅笑着与孟毓娴交谈着。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三十六章猜疑 到了晚间,安排了宴会,逼近年关,庄里早就送了各式野味过来,宴会很丰富,用过之后各府的夫人便带着姑娘回去了。 孟毓晓一直同孟毓娴一起,陪着赵氏将客人一一送出了园,焦芙蓉因在宴会上没落到什么好处,早就郁郁寡欢地先回了芙蓉馆。 这一场赏梅宴,孟公府的两位姑娘自然是出尽了风头,赢得不少赞赏,赵氏自然高兴,送走了客人,回身打量了一眼身后的孟毓晓和孟毓娴,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二人也回去早些歇着吧,今日一天累了、” “是。”二人轻快地答了,转身往各自的院里走去。 “三姐姐去我屋里坐会儿吧。”二人先到了倚香阁,孟毓娴轻声挽留孟毓晓道。 孟毓晓犹豫了一下,今日这一天着实是累着了,此时只想回去泡个热水澡便躺着去,但见孟毓晓的神色,好似有话要同自己将,忍不住便轻轻点了点头。 孟毓娴脸上一喜,连忙伸手挽了孟毓晓的胳膊同她并肩进了屋。 屋里早就烧好了暖炉,十分的暖和,二人去了披风,又有丫鬟断了热水进来给二人净手,再坐定,才有丫鬟端了热茶上来。 “你们都下去吧,我自与三姐姐会儿话。”孟毓娴出声将屋里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只留了巧云和春桃二人在门帘外候着。 孟毓晓并不作声,自顾自地端了面前的茶碗,轻轻拨动碗盖,拨去一些浮叶,便低头轻抿了茶。 孟毓晓决议不开口,就安静地等着孟毓娴开口,她要的定然是跟今日赏梅宴有关的事情,她这急性,心里有想法,定然是不可能沉住气的。 果然,没一会儿,孟毓娴见屋里的人都退干净之后便将身往孟毓晓身旁凑了凑,声地:“三姐姐,你今日有没有觉得表姐怪怪的?” “怎么怪了?”孟毓晓放下茶碗,轻轻看向孟毓娴,有些好奇她会怎样想焦芙蓉。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孟毓娴因为自受尽宠爱,衣食无忧,家中姐妹又不多,所以并未养成勾心斗角的习性,看人也从不会刻意将人往坏处想,哪怕上次芙蓉馆一惊,她也只是觉得焦芙蓉不过是因为出身将军府,所以豪迈一些,所以她今日这样开口,孟毓晓不由得好奇,她是不是也觉察到了什么? “不好,只觉得跟平日里有些不同。”孟毓娴着抿了抿嘴,眉头也跟着紧了一丝,“旁的倒也算了,只觉得她撞我那一下好似有些故意。” 自然是故意的!孟毓晓心中想着,却没有出口来。 “怎么故意了?”孟毓晓轻声问,当时的情形自己也没见到,焦芙蓉是怎样撞上孟毓娴的她也没有见着,但是想想焦芙蓉那般聪明的人,也不可能做的太过于明显,“我因出去了,也未瞧见,好端端的表姐怎么就撞到你身上了呢?” “所以我才好奇嘛,”孟毓娴开了口,显得有些委屈,“我画的好好的,表姐突然跑过来要看画,桌那么宽,哪处不能看,偏偏挤到我身旁来!”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孟毓娴,看来她倒不是真的怀疑焦芙蓉心怀不轨,多半是因为气愤,所以才会怪罪焦芙蓉故意往自己身边凑。 孟毓晓于是轻轻一笑,伸手拍拍孟毓娴的手背:“表姐怎么会是故意的呢,多半也会想到会毁了你的画。” “真的是这样么?”孟毓娴心里似乎还有些不甘,委屈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淡笑着点了点头。 孟毓娴沉默了一会儿,好似要在内心将这团怒火消化消化,过了许久,抬头看向孟毓晓道:“那她问起安家之事多少有些故意而为吧!” 孟毓晓淡笑着看着孟毓娴,从到大,她没少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露出这般愤怒的神色来,有针对肖姨娘的,有针对孟辉的,孟毓晓很是感激她为了自己挺身而出,但很多时候也只是默默地接受着她的帮助,并不做太多的辞。 她若真心为了自己好,自己也不会在乎自己这一两句的谢辞,若是有旁的目的,自己话多反而会中了她的圈套,所以,孟毓晓选择沉默。 这倒也不能怪孟毓晓过于敏感,不懂的知恩图报,在不知道孟锐身份前的四年,孟毓晓见识了这园里的各种明争暗斗,也体验了尊卑之别,地位之差,自己身为一个连生母都不疼爱的庶女,在这园里生活就只能靠着自己沉着冷静地应对。 然而今日,孟毓晓倒是有些的心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晓了孟锐的身份,与他国语熟悉之后不由自主地也对孟毓娴亲近起来了。 “你也知道,表姐向来不喜欢我。”孟毓晓低头浅笑,轻声开口,“她是不是故意的又有什么重要!” “三姐姐。”孟毓娴反手抓了孟毓晓方才搁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一双热切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孟毓晓,“不管旁人怎么,你断不可与我和二哥哥生分了,什么嫡庶有别那都是别人府里的事情,在咱们府里,只管我们姐妹自己相处好就是了!” 孟毓晓看着孟毓娴这认真的模样,稍稍有些出神,亦或是感动。 孟锐自不用,他如今是自己在这府里唯一的依靠,自己定不会跟他生分,至于孟毓娴,毕竟有个赵氏,孟毓晓心里多少有些隔阂,但见她如今的这般诚挚,又想起她先前处处为着自己的种种,不感动只能是自欺欺人。 “你与二哥哥能如此待我,我心里十分的感激。”孟毓晓冷静地。 “那姐姐莫要再这些生分的话了!”孟毓娴脸上带着笑,握在孟毓晓手上的力气又紧了一些。 孟毓晓浅浅一笑,心中暗下决定,不管今后如何,如今她既能敞开心扉地对待自己,自己便不能再缩着了。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三十七章透彻 从倚香阁出来,天色已晚,孟毓娴叫了几名婆给孟毓晓掌灯,故此孟毓晓与巧云一路无话,安静地回了翠竹园,待进了屋,巧云才如释重负地开了口:“表姐今日明显就是故意为之,姑娘为何不告诉四姑娘?” 巧云和春桃一直站在帘外,将两位主的话全听了去,见现在屋里四下没人,便大胆问了出来。 孟毓晓轻轻一笑,懒懒地往软塌上一歪,笑着:“那我问你,今若是了你觉得毓娴会怎么做?” 巧云将一杯热茶放到孟毓晓身旁的矮桌上,抿嘴思索了一番,轻声道:“依四姑娘的脾气,指不定会直接去找表姐理去。” 孟毓晓笑得越发明显,因为方才在倚香阁吃过茶了,所以也没有再去端桌上的茶碗,继续懒懒靠着,柔声:“所以,我更加不能!” 巧云不明白,便扭头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今日心情不错,索性地起了起身,认真地同巧云解释道:“毓娴有母亲撑腰,表姐那里有老夫人宠爱,她二人若真吵起来,还真不一定能分出个对错来,倒是我若真了这样的话,只怕到时候还要背个挑弄是非的名声!” “就算表姐是故意而为,老夫人到时候若想护着她自然能找到其他的辞,所以,我今日若真的了这样的话,只怕日后难逃干系。” 巧云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立马殷勤地靠到孟毓晓身旁帮她肩膀,“姑娘果真聪明,想的也比奴婢长远。” 孟毓晓身上确实有些酸乏,经巧云这双巧手一按,立马觉得浑身舒爽,所以又顺势懒懒地歪靠在软枕上,十分享受。 “来也奇怪,这表姐一向只与我们作对,今日怎么会去惹四姑娘呢?还是当着夫人的面。”巧云一边给孟毓晓按摩一边,今日这赏梅宴,巧云可谓是满心的疑问,又听了孟毓晓几次解释,心中对自家姑娘越发的敬佩起来,如今见孟毓晓似乎心情不错,愿意开口,便赶紧多问几句。 “自然是为了选秀。”孟毓晓轻声着,对于巧云,她已然是看成了自己人,对于这些事情既然她问起了便会毫不保留的告诉她,因为她在自己身边,若是学会了审时度势日后定好为自己办事,“虽然选秀在后年,但是各府里的竞争早就开始了。” “赏梅宴是女出头的机会,今日母亲请来的都不是什么高权之家,一是因为逼近年关,各府里都忙,二来也是为了能够让毓娴在赏梅宴上引人注意。” “这赏梅宴不论排场大、级别高低,但凡表现出色的女又或者品行有失的女都会为人道,这些褒贬之语指不定哪一句就传进了宫里,对女孩日后的选秀可是影响很大的。” “竟这般复杂。”巧云咋舌,“真是难为姑娘您看得这么透彻。” “透不透彻终究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孟毓晓着起了身,抬手示意巧云不用再按了,“时候不早了,去让人准备汤浴吧。” 巧云连忙收了手,转身出了屋,在门外换了丽娟和两名婆,忙着去准备汤浴去了。 等一切准备好,两名婆便退了出去,巧云请了孟毓晓进内室,放下厚重的纱幔,又为孟毓晓试了试水温,方才伺候孟毓晓更衣,丽娟则在一旁跟着,只负责帮孟毓晓拿衣服。 孟毓晓看到丽娟便不由得想起白天的事情,见她总是时不时地拿眼神偷瞟自己,便知道她定是在寻找时机同自己诉苦,所以孟毓晓索性闭了眼睛,将头枕在浴桶边上,假装憩起来。 孟毓晓并不想参与这事,倒也不完全是想给丽娟一个教训,更多的是身心乏累,不愿意参与到跟肖姨娘有关的事情里。 赵氏屋里,依旧灯火明亮,送走宾客之后,赵氏又将府里的各项事情交代了一遍,等到忙完的时候已经十分晚了。 赵氏只觉得疲累,房中也不愿意太多人,只留了翠竹在身旁伺候。 翠竹很懂事,去主去了头上较重的额带和发簪,便乖巧地倚在榻边为她按摩。 “今日这赏梅宴很是成功,夫人定是累着了。”翠竹声。 “累不累的倒也罢了,只愿毓娴能落个好口碑。”赵氏闭着眼,沉声着,“这几家的姑娘我到都看不中,没一个能配得上锐儿的!” “夫人莫急,二少爷还年轻,待开了年还能继续寻。”翠竹柔声答着话,“二少爷貌若潘安、才高八斗,定能寻一门好亲事。” 赵氏听着她夸赞孟锐,嘴角忍不住带了笑意,浅浅地应了一声。 孟锐的事情倒真是不急,今日这赏梅宴虽没找到合适的,但是等开了年还有灯会、踏春会、茶会等等机会,京城这么多名门贵族,总能寻到一门合心意的。 “对了,明日绣乐坊的绣娘进府给老夫人做新衣,弄好之后你带着去一趟翠竹园。”赵氏睁了眼睛,稍稍往上看了一眼。 翠竹的手顿了一下,立马就明白过来,知晓自家夫人这是真的打算解三姑娘的禁了。 “这三姑娘的新衣要裁几套,什么料?”翠竹又问。 赵氏忍了一下,稍作思索,才:“料便与毓娴的一样吧,只不过这年下绣娘们也忙不过来,便少裁一套冬衣吧。” “是。”翠竹笑着应了一声,嘴角扬起弧度,“今日府尹夫人好似对三姑娘很是看好。” “她家儿娶了礼部尚书的二女儿,入府两年了仍无动静,她自然想为儿寻一门侧室。”赵氏浅浅一笑,一副运筹帷幄的感觉。 “这对三姑娘来倒也是门好亲事。”翠竹瞥了一眼赵氏的眼神,心翼翼地。 赵氏却出乎意料地勾嘴一笑,“如今我倒也不急了,倒是可以将她在府里再留一两年。” 翠竹脸上闪过一阵疑惑,随即又明白过来,俯下身,凑到赵氏身旁声道:“为了四姑娘?” 赵氏轻轻点了点头。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三十八章求情 “姑娘,求您救救奴婢!”第二日一早,孟毓晓正打算练练字,丽娟忽然哭着跑进屋里来,跪到了地上。 孟毓晓疑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巧云,巧云也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姑娘,奴婢求您了,切莫让姨娘将奴婢打出去了!”丽娟一个劲地在地上磕着头,“奴婢家中老娘染病,还有三个弟妹,全指望着奴婢那点月例银过日呢!” 孟毓晓放了手里的笔,越发的好奇起来,自己昨日虽然没有理会她,但也并没有要将赶出府去啊。 “你先别磕头了,起来好好话,到底怎么回事,谁要将你赶出府去?”孟毓晓微微抬了抬眉梢。 丽娟听了孟毓晓的话,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背左右抹去眼角的泪水,低头立在书桌下方,带着哭腔:“奴婢昨日去园里看热闹遇到了肖姨娘,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她竟平白无故地将奴婢大骂了一顿,又罚奴婢在雪地里跪了好一会儿,还昨日是赏梅宴,夫人没空,等今儿闲了,定要去告诉夫人将奴婢发卖出去,奴婢在园中无依无靠,还请姑娘看在奴婢尽心伺候的份上救救奴婢吧。” “哼,昨不是告诉过你叫你不要去园里么?你偏生不听,如今惹了祸让姑娘帮你,肖姨娘若真去求了夫人,你让姑娘如何帮你?姑娘难不成还能为了你去夫人面前求情不成!”巧云站在一旁毫不留情面地将丽娟数落了一番。 丽娟侧头瞥了一眼巧云,眼中虽有些许的不甘,但也无话反驳,只好又将头低下去。 孟毓晓静静地盯着丽娟,昨日之事自然不能全听她一面之词,肖姨娘再跋扈,也从未拿发卖人来吓唬过园里的侍女,毕竟她也知道这府里她了不算。 “好了,你先下去吧,腊时腊月的,莫要在我屋里头哭哭啼啼地!”孟毓晓冷脸着,见丽娟不肯挪步,又补了一句:“你该干嘛干嘛去,夫人最近忙得很,未必会有功夫听姨娘的话,就算听了,发不发卖你也会来咱们翠竹园告知一声,如今没影的事,你跑来哭哭啼啼的,总不能叫我先去夫人那里告姨娘的状吧?” 丽娟被孟毓晓一席话的哑口无言,抿抿嘴角,最后还是不甘心地行礼退出了屋。 巧云瞥见她出了屋,才低声怒骂一声:“一大早地就在这屋里哭哭啼啼的,真是晦气!” 古代人极其看中腊月,但凡孩不懂事错了话都会立马一句“童言无忌”的,至于流泪、哭泣这样晦气的事情越发是不能忍的。 “依我看,姑娘倒不如不闻不问,任由姨娘将她卖出去得了!”巧云转身回到孟毓晓身旁,脸上还带着没有散尽的怒气,“这样的人,真真不该留在姑娘身边。” “好歹是我屋里的人,我也不好不闻不问。”孟毓晓缓缓坐下,柔声开口,“你暗地里去打听打听,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真打算救她?”巧云吃惊地看着孟毓晓,好似不准备挪脚。 “救不救暂且不,终归要先知道事情起因,总不能坐在这听信了她一人之词。”孟毓晓轻声,又不忘嘱咐巧云一句:“记得多问几个人,问仔细了。” “是。”巧云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 孟毓晓轻叹一口气,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才又拿起笔重新开始练字,待一张纸写完,巧云回来了,进屋的时候脚步有些仓促。 孟毓晓知晓她定是有所发现,便早早地停了手里的笔,搁到一旁,然后侧身听巧云汇报。 “姑娘,丽娟这丫头可了不得,竟做出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您这回什么都不能留她了!”巧云焦急地,“她竟和三少爷厮混在一起了!” 厮混一词平时一般只用在园外的厮身上,如今被巧云用在丽娟和孟辉身上,孟毓晓立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真的?”孟毓晓忙问。 如果这丽娟真的是如此不检点,悄悄地同孟辉纠缠不清,自己断然是不会保她的,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自己与肖姨娘母不和,她身为翠竹园的人,居然还去同孟辉眉来眼去的,叫人传出去指不定要怎样让人笑话自己! “定错不了,奴婢问了好几个人都是这般,而且都的有鼻有眼的,还有几个人亲眼见了她与三少爷拉拉扯扯的。”巧云显得比孟毓晓还要着急。 “他倒是聪明!”孟毓晓不由得冷笑一声,旁人都瞧不起孟辉,一个不讨老夫人和赵氏喜欢的庶,在府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她却肯凑上去,“就算是庶,也是老爷的儿,日后若是真收了她,再添个儿,也能做姨娘的!” “肖姨娘能容下她!”巧云不屑地。 肖姨娘也是母亲,就算知道自己身份地位不高,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儿会娶一个丫头为期,再怎么的也是某个大家大户里庶出的姑娘吧,怪不得肖姨娘要平白无故地找她的麻烦了。 “先不做声,等肖姨娘过来再。”孟毓晓却是越发的冷静地下来,“她不一定敢去夫人那里闹,但肯定回来咱们翠竹园闹上一阵!” 孟毓晓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了喧闹的声音,孟毓晓得意地眉头一挑,浅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巧云一眼,暗想着自己这不知道应该叫做神机妙算还是叫乌鸦嘴! “姑娘,您别出去了,那肖姨娘骂的难听。”巧云连忙伸手拦住意欲起身的孟毓晓。 孟毓晓轻轻推了推巧云的手,淡然:“夫人昨日才对我改观,今日若是任由肖姨娘这么闹下去,怕是昨日的一切都要功亏一篑了。” 巧云迟疑了一下,只好伸手扶住孟毓晓,扶着她出了屋。 院里,肖姨娘正推搡着拦她的几个侍女丫鬟往廊檐里冲,见了孟毓晓,便停下了动作。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三十九章审问 “真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狗!”肖姨娘停了脚步,斜眼瞥向孟毓晓,摇晃着脑袋摆出一副傲慢的神情,“姑娘想男人想病了也就罢了,屋里的丫头竟上赶着往男人面前送。” “你谁呢!”巧云立马动了怒气,提起衣袖就要冲过去扇她两耳光。 “又不是骂你,你急什么!”孟毓晓伸手拽住巧云,冷冷地瞥一眼不远处的肖姨娘,心中暗想原主可算是死了,否则一生都背着这么个亲娘,还不如早些死了安生。 “丽娟,你个贱蹄给老娘滚出来!”肖姨娘见孟毓晓拦住了巧云,只当她是胆怕事,一手叉腰,大声地在园里吆喝起来,“下作东西,也不瞧瞧自己的样就敢去主!” 要这园里,比肖姨娘能会道的人不少,但是敢像她这样三天两头地在园里叫骂上一顿的人还真不多,一时之间,自然吸引了一群看热闹的下人。 平日里肖姨娘骂孟毓晓大家只敢躲在暗处偷偷瞧热闹,今日见肖姨娘骂的不过是个丫头,而且骂的还这么有内容,大伙便都一脸八卦地围了上来。 “一个个站着做什么,任由她在这院里撒泼么!”巧云一手扶着孟毓晓,侧身朝着廊外叫嚣着,“还不赶紧将她轰出去,吵吵闹闹扰了姑娘休息!” “今儿你们谁要是动了我,我定要去老爷那里上一的!”肖姨娘今日并不怕,大概是因为有理,所以气壮,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婆,然后慢慢地落在孟毓晓身上,“定是你见不得你兄弟这几日讨老爷喜欢,所以才叫了那个贱蹄去你兄弟,你咋就这么狠的心肠呢!” 孟毓晓轻轻一抿嘴,暗自冷笑一声,有趣,自己什么又没便被肖姨娘一口咬成了丽娟的同谋,还真是站着都中枪呢! “姨娘这话可要负责人。”孟毓晓伸手拦住一旁的巧云,淡然地朝着院中央的肖姨娘开了口,“昨同太太去赏梅宴了,这丽娟出了什么事,我并不知情,怎么就和我扯上关系了?” “哼,既不是你做的,你便将那贱蹄叫出来,咱们也好当面与她问清楚!”肖姨娘气焰嚣张地。 “你以为你是谁,这里是翠竹园,什么时候由得上你话了!”巧云白了肖姨娘好几眼,又转身委屈地看着孟毓晓道:“姑娘何苦与她多费口舌,白白在这外头受冷!” “你既知道我冷还不赶紧去里面给我拿件披风和汤婆?”孟毓晓淡笑着反问一句,然后就加上一句,“对了,再让人抬个椅出来!” 巧云看了一眼孟毓晓,见她也不像开玩笑的神情,便赶紧进了屋,招呼一旁的婆抬了椅出来。 椅放在廊檐口,已经有温度的阳光斜擦着屋檐照下来。 孟毓晓披了披风,又心翼翼地捧着汤婆,将两手交叠着缩进衣袖里,端端正正地往椅上一座,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 “去,叫丽娟出来!”孟毓晓声色平静地对一旁吩咐道。 身旁的婆答应着,转身去下人屋里将哭哭滴滴的丽娟给拉了出来,直接扔在了孟毓晓的脚边。 “姑娘,您救救奴婢吧,救救奴婢吧。”丽娟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朝着孟毓晓爬过来,眼看着就要勾到孟毓晓的了,巧云上前一步,将丽娟的去路给拦住了。 丽娟抬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巧云,便乖乖地停了动作,只瘫坐在原地,闷声抽泣。 “你个贱人!”肖姨娘见了丽娟便咬牙切齿地冲上来要打她,却被一旁的婆们给拦了下来,只是抬起的脚尖在丽娟的衣裙边上轻轻擦了过去,并没有落在丽娟身上。 “如今人我已经替姨娘叫出来了,姨娘要问什么只管问便是!”孟毓晓端了端身,冷冷地开了口,“这里怎么也是我的翠竹园,丽娟又是我院里的人,就算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该我来教训她。” “哼,你能教她什么好的!”肖姨娘白了一眼孟毓晓,又愤恨地瞪向地上的丽娟,“,是不是你家姑娘教你去三爷的!” “姑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去三爷啊!”丽娟怯怯地缩了缩脖,连忙又哭哭滴滴地转向孟毓晓。 “你若没有做怎么园中四处都在传呢?”孟毓晓稍稍低头,直直地看向丽娟,“你巧云姐姐早上出去转一圈,园中四处都在你跟三少爷的事,这苍蝇不叮无缝蛋,你倒,大家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陷害你?” 丽娟止了哭,怯怯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抿紧嘴唇,不做声。 “呀!”一旁的肖姨娘见孟毓晓今日竟然帮着自己,也就不再针对孟毓晓,只管趾高气扬地凶丽娟,“哑巴了吗?昨儿在我跟前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 “求姑娘赎罪,奴婢只是一时油蒙了心。”丽娟忽然间在孟毓晓跟前连连磕头起来。 孟毓晓倒也淡定,脸上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只是盯着丽娟轻声问:“怎么个油蒙了心?” 丽娟停住磕头,抬头望着孟毓晓,满脸的泪痕挂着错乱的发丝,再加之之前推推搡搡地弄散了发髻,显得极其狼狈。 “原是三爷求奴婢在姑娘房中拿几块研,他拿出去卖了,然后跟奴婢分。”丽娟双手撑在地上,身上也穿得单薄,冷的有些发抖,话的时候都带着颤音,“奴婢家里着实需要钱,便同意了,可哪只三爷卖了钱也一文都不给奴婢,奴婢无奈,只好追着他讨要,这才让旁人了闲话。” “这么你并没有跟三少爷好?”孟毓晓问。 “天地良心,奴婢定是看不中三爷的!”丽娟连连磕头道,“奴婢所若是有半句假话,便叫天打五雷轰!”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四十章偷砚 “贱人!谁许你诋毁三少爷的!”肖姨娘在一旁听着,听丽娟看不上孟辉的时候差点气的昏过去,趁着身旁的婆们没有防备,狠狠地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丽娟,吓得丽娟尖叫着往另一边躲了躲。 “你一个的贱婢,你还敢瞧不上我儿,回头我定要叫老爷知道,将你发卖道窑里去,那里倒都是你瞧得上的,许你去多见识见识!”肖姨娘虽然踢了一脚,但并不解气,任由婆们拉着,还是连连辱骂。 “没想到你这眼光到还没瞎!”巧云站在一旁朝着跪在地上的丽娟冷笑了一声。 “你什么!”肖姨娘立马将战火转向了巧云,怒气冲冲的,好似要挣脱开婆们的阻拦,上前也踢巧云一脚。 巧云可不怕她,这几年来,与她斗了多少回了,早就撕破脸了。 “什么要你管啊!”巧云毫不客气地反驳了一句,目光不屑地从肖姨娘身上瞟过。 椅上的孟毓晓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满地看了一眼巧云。 巧云的性过于直爽,平时还好,一旦遇到这样的事总是容易着急,尤其是跟肖姨娘,完全不给她一点面,想骂就骂,想推就推,那肖姨娘偏生是个极好面的人,巧云越是不待见她便越是跟她斗,若是任由她二人斗下去,今儿这事便没法解决了。 巧云收了孟毓晓的目光,便乖巧地低了头,抿抿嘴角,退到孟毓晓身边。 孟毓晓将目光收回,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丽娟,轻声问:“那你在我屋里偷了什么研给他?” 孟毓晓是倒古玩的,碰到好的字画、砚台便十分宝贝,书桌上摆着的都是常用的,也不会特别好,但凡好的除非是有意拿出来抄经文或者写诗,平时都是叫巧云收好的。丽娟就算是自己屋里的,想要偷到这些砚台也不容易,所以孟毓晓好奇,她到底拿了自己哪一块砚,自己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奴婢不敢拿姑娘屋里的东西,又想着三少爷上次在姑娘屋里选砚台的事情,知晓他压根分不清好研坏研,就去将下人屋里打圈的砚台挑了一块雕刻好看的拿去给他,三少爷见那研雕的好看,以为是好砚便很是高兴拿着走了。”丽娟低着头,轻声了一连贯,看来已经是冻得不行了,几乎是不再有任何的隐瞒。 “噗嗤”,一旁的巧云一个没忍住便又笑了出来,随即又看向丽娟道:“你倒是聪明!” 孟毓晓心中暗自赞许,也想笑,奈何想到肖姨娘还在一旁站着呢,所以便暗自在心里忍住了。 “依你所三少爷应该是将砚拿出去卖了,他一卖就知道这砚是真是假了,他竟没有怪你?”孟毓晓侧头看向地上的丽娟。 丽娟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孟毓晓:“三少爷问了,奴婢只姑娘房里的砚太多,连三少爷这样的读书人都分不清好坏,奴婢大字不识自然也不分不清楚,故此三少爷便没有怪奴婢。” 孟毓晓忍不住扬了嘴角,欣赏地看了一眼丽娟,倒是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十分的机灵,倒是有些提起了自己的兴趣。 “那三少爷那块砚拿出去卖了多少钱?”孟毓晓浅笑着问。 如今事情已经问的差不多了,以丽娟的话她肯定没有去勾引孟辉,倒是牵扯出孟辉指使下人来自己屋里偷东西的事情,任由肖姨娘再霸道,此时也没了声响。 孟毓晓如今之所以还提问完全是因为好玩。 “统共就卖了一两银,奴婢便求着三少爷分奴婢十文,可是三少爷一文都不肯给,奴婢便要去向姑娘告状,三少爷不准,便缠着奴婢,结果就让肖姨娘瞧见了,不分青红皂白地便奴婢勾引三少爷,当着众人的面罚奴婢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丽娟早已经不哭了,大概是累了,除了依旧冷的颤抖,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情绪起伏。 孟毓晓静静地听她完了这一长段,转头朝巧云吩咐道:“带她进去吧,许她泡个热水澡,再赏她一碗姜汤!” “谢姑娘,奴婢谢谢姑娘!”丽娟赶紧跪谢孟毓晓,挣扎了起了几下,因为膝盖在冰冷的地上跪久了,竟爬不起来,巧云连忙叫了两个婆帮忙抬了她进去。 “姨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孟毓晓缓缓起了身,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没了嚣张气焰的肖姨娘,“这里毕竟只是我的翠竹园,人少,地方偏,又是我屋里的人,兴许我不够公正,姨娘心里但凡是这样想的,便只管去太太那里告状去,左右不过是个丫鬟,姨娘若是不高兴我便求太太将她赶出去罢了。” “哼,你屋里的事我才懒得管!”肖姨娘故作镇定地瞪了一眼孟毓晓,便转身快步出了翠竹园。 翠竹园门口围观的下人见肖姨娘出来,便知道今日这好戏看到头了,也不敢再留,纷纷散了。 孟毓晓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等巧云从下人房里出来,才将她扶进去。 屋里暖炉烧的十分的舒服,孟毓晓赶紧去了身上厚重的披风,又喝了两口热茶,才觉得浑身舒畅,懒懒地往软枕上一歪,对巧云:“去瞧瞧丽娟收拾好没?若是好了便叫她过来一趟!” “哎。”巧云答应着退了出去,没一会儿便领着丽娟回来了。 泡过热水澡的丽娟可以自己走路,脸色还有些苍白,倒也带了些红晕。松散的发髻也重新梳起,光秃秃地,没有任何的装饰,身上穿着一件有些发白的粉色粗布裙。 “给姑娘请安。”丽娟一进屋便乖巧地往孟毓晓跟前跪去。 “你身为翠竹园的人却帮着外人偷院里的东西,你可知错?”孟毓晓冷声。 “奴婢知错,任由姑娘打骂,但请股你那千万不要将奴婢赶出府去!”丽娟着又开始哭起来,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青石砖地上。 “要留在我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你可愿意为我办件事?” “愿意,自然愿意,奴婢甘愿为姑娘赴汤蹈火!”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四十一章生病 翠竹奉了赵氏的命领着绣娘到翠竹园,刚进院便觉得翠竹园里格外的安静,迟疑了一下,还是先站在廊外叫了一声:“三姑娘可在?”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脚步声,随即巧云便迎了出来。 “翠竹姐姐怎么过来了?”巧云见识翠竹,脸上一喜,连忙拉着她往里走去。 孟公府里的丫鬟们都是有等级的,话最有分量的莫不过于老夫人身边的的石榴,其次便是赵氏身边的翠竹了。 翠竹是赵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也就是所谓的陪嫁丫鬟,一直伺候着赵氏的生活起居,后来年纪大了也被孟老爷收在了房内,只不过赵氏厉害,翠竹并没有个一儿半女的,所以孟老爷也从未给翠竹什么名分,对外依旧是下人,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可不同于一般的下人。 巧云以前也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后来才有老夫人指派给孟毓晓的,一批出来的还有孟锐屋里的五月和孟毓娴屋里的春桃,这两人与翠竹熟络,所以巧云跟着沾了光,也与翠竹攀上点交情,但凡见了都是笑脸称呼“姐姐。” “翠竹姐姐且坐,我去给你沏茶。”巧云客气地拉着翠竹落了座。 “哎,别忙!”翠竹伸手拉了巧云,又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我是领了太太的吩咐,带这两位绣娘过来给三姑娘裁过年的新衣的,你赶紧去请了姑娘出来才是正事。” 巧云愣了一下,侧眼看了一眼跟着翠竹进来的两位绣娘,然后一脸惋惜地看向翠竹道:“这倒是可惜了,姑娘睡下了。” 翠竹瞧着巧云的神情便知道是有事,连忙蹙眉问:“好端端的姑娘怎么这时候睡下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么?请大夫瞧过没?” 巧云蹙眉,侧头往里间看了一眼,随即伸手拉了翠竹往一旁的角落去,压低声音:“姑娘确实是病了,但是没请大夫,姑娘不许。” “既是病了就该请大夫来看才是,怎么还不许了!”翠竹越发的不明白了,随即提高了些声量:“姑娘若是担心给太太添麻烦,那大可不必,太太自然也是念着姑娘好的,奴婢这就去给姑娘请大夫去。” “哎,翠竹姐!”巧云赶紧上前一步拦住翠竹,拧紧眉头,面色为难地:“您不知道,我家姑娘这是心病。” “什么心病?”翠竹顿住脚步,疑惑地看向巧云。 巧云一愣,也很疑惑地看向翠竹,“翠竹姐姐真的半点都没听到咱么翠竹园发生的事情?” 原本是孟毓晓上午的事情不一会儿定会传出去,太太那边不定会派人过来问话,所以才叫巧云在这候着的,所以巧云也以为翠竹带着绣娘不过是个幌,却没想到她还真不知情。 “我这一晌午便带着绣娘去给老夫人裁衣服,又去了惜墨堂,真是一刻都没歇住,哪有时间去听风传雨的!”翠竹连忙。 “那姐姐可真是辛苦了。”巧云着又拉了翠竹到边上坐下,低声将上午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随后长叹一口气:“我家姑娘本就胆怕事,一来想到自己院里竟出了这般手脚不干净的人,二来又怕这事传出去坏了三少爷的名声,再者又想到太太这年前忙,也不敢让人去告诉太太,就自个在屋里生闷气,先前落水的病本就没好全,这一气倒是好了,直接就病倒下了。”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事情,三姑娘怎么就不去告诉太太呢!”翠竹听完了全部立马就着急了,一来是抓到了孟辉和肖姨娘的把柄,又给了赵氏整治这二人的机会,二来赵氏刚要利用孟毓晓,若真是让她病倒了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可如今姑娘已经病倒了,总不能由我去跟太太吧。”巧云也显得有些着急,完还挤出两滴眼泪来,连忙抬手抹了,“可怜我家姑娘,在冷风里吹了半个时辰,又叫肖姨娘骂了半晌,我倒是想扑上去,奈何姑娘是读圣贤书的人,不许我失了规矩,我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姑娘手气。” 翠竹见巧云着着哭了起来,便伸手抓了她的手轻声安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姨娘终归是主,咱们做奴婢的万不可僭越了身份,如今这事你也别急,我既知道了,定是要回去告诉太太知道的,如今三姑娘病下了,身旁也离不开你,你便安心在这照顾着,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便由我带过去给太太问话便是!” “那真是谢谢翠竹姐姐了。”巧云连忙感激地。 “照顾好三姑娘才是正经事,旁的日后再。”翠竹着起了身,正要走,回身看到门口的绣娘,随即又返身看向巧云,“离着过年没多少日了,这新衣今日若是再不裁怕是要来不及了,不如你去取了三姑娘的尺寸给两位绣娘,这绣乐坊的工匠是京城最好,就算不量身做出来的应该也不差。” “哎,好,姐姐略站站,我这就去取去!”巧云答应着赶紧转身挑帘进了内室。 翠竹在外厅站着,目光往里面瞟了一眼,通过打起一般的布帘,隐约能见床上躺着的身影,眼底的眸色越发沉稳。 不一会儿巧云取了尺寸出来,交与两位绣娘,又客气地送了翠竹出去。 翠竹叫人将丽娟叫来,又嘱咐巧云回去照顾孟毓晓,便带着人离开了翠竹园。 巧云目送她们离开,才嘴角一提,赶紧返身进屋,钻进内室。 床上的孟毓晓早已经自己坐起了身,见巧云进来,便浅笑着问了一声:“都办好了?” “嗯。”巧云笑着点头,赶紧上前扶孟毓晓下床,随即轻声:“丽娟能办好么?” “放心吧,她那一张嘴比你机灵。”孟毓晓轻声,“咱们且等着消息便是。”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四十二章磕头 到了傍晚,翠竹便带了大夫到翠竹园来给孟毓晓把脉。 “三姑娘并无大碍,只怕是急火攻心,气急所致,我开几味调养的药,三姑娘按时吃了,且宽心养几日定会好起来的。”大夫把完脉便起身退到一旁。 孟毓晓只管半坐在软榻上,身上盖了一床冬被,身体一侧又堆了好几个软枕,才勉强让她坐起。 一双迷离的眼睛更是显得没有精神,听着大夫的话,也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好似连答话的力气都没有。 “送大夫出去,顺便将三姑娘的药抓回来!”翠竹回身对跟在身后的婆吩咐道,带大夫出了孟毓晓的屋,才转身来看了一眼孟毓晓,立在软塌边上行了礼。 孟毓晓抬头瞟了一眼翠竹,连忙作势要坐起,一旁的巧云赶紧上前将她拦住。 “哎哟我的姑娘,您如今病的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还和翠竹姐姐客气这些做什么!”巧云一边着一边又将孟毓晓往软枕上按去,“莫翠竹姐姐绝不会在意这些,就算是真遇到在意礼节的人,瞧您这副模样也不忍心您再起身回礼啊。” “巧云得是,姑娘一向带我们亲厚,如今身不爽就莫要勉强,还是好好修养才是。”翠竹也上前一步,一面着一面伸手将孟毓晓身上的被替她往上提了提,“方才大夫的话您也听见了,身并无大碍,且养些日就好。” 孟毓晓依着二人的话靠在软塌上,只管浅浅点头。 “太太都知道了么?”孟毓晓愁眉苦皱,声音柔弱第问。 “都知道了,也叫了那丫头和三少爷过去对质,如今都问清楚了。”翠竹站在榻边如实回答,“好在那丫头胆不大,您屋里头也没丢什么重要的东西,太太也去将事情原委请示了老夫人。” “怎么还打扰了老夫人,我岂不是越发的罪过了。”孟毓晓完抓起手里的帕连连咳了好几声,一旁的巧云赶紧上来为她顺气。 孟毓晓止了咳,抬头看向翠竹,轻声问:“老夫人可气着了?” “老夫人自然生气,多半是气三少爷不争气,将三少爷和肖姨娘都训了一通,又下令不许他二人再进园里来!”翠竹有条不紊地着情况,“至于丽娟那丫头,府里头自然是不能留的,太太打算让人发卖出去,姑娘觉得如何?” “母亲做决定就好。”孟毓晓轻声,“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这里自然是不敢再留她的。” “嗯,太太先委屈姑娘几日,索性等过了年再从外面买两个女孩进来照顾姑娘。”翠竹轻轻点头。 “麻烦翠竹姐姐回去替我转告母亲,用不着为我如此费心,我身边有个巧云照顾着,还有张妈和这些个婆们,倒也够了。”孟毓晓抬起眼眸,柔柔地看了一眼翠竹。 “是。”翠竹微微点头,又抬头:“丽娟那丫头一直求着我想要给姑娘磕个头,如今人我一并带过来了,在外头候着呢,姑娘可要见见?” “哼,把姑娘气成这样,她还好意思再来!”巧云抢先插了话,“姑娘,她多半是瞧着您心软,想要找你求情呢,您可别见她。” 孟毓晓低头,微微咳了几声,才开口:“既然母亲发了话,她纵然求我也没用,她既有这个心,便叫她进来磕个头就走吧。” “那奴婢去叫她进来。”翠竹连忙接话,转身出了屋,不一会儿领了丽娟进来。 本就受了寒有些病色的人儿,因为去赵氏那里走了一遭,先前梳洗好的发髻又散了一些,脸上神色也不太好,抬头怯怯地看一眼榻上的孟毓晓,便低头跪了下去,倒也什么都没,只轻轻地在青石砖地上磕了一个头。 “既然磕了头,还不赶紧走!”巧云在一旁愤恨不平地道,“难道还等着姑娘拉你起来不成?” 丽娟抬起头,抿抿嘴角,两颗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好了,走吧,那人牙就在院外等着。”翠竹也在一旁催促起来,“好好的非要做这种事,如今后悔也是来不及的。” 丽娟抬起衣袖,摸了摸眼泪,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身,又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往外走去。 翠竹见她起了身,便屈膝朝着孟毓晓一拜,“姑娘且好生养着伤,奴婢还有事要去办,便先去了。” “去吧。”孟毓晓淡淡应了一声。 翠竹领了丽娟出去,刚走出园,碰到了急急忙忙赶来的孟锐,连忙行礼问好。 “二少爷来看三姑娘?”翠竹轻声问。 “嗯,听三妹妹这出了事,便过来瞧瞧。”孟锐着目光稍稍一转,看向跟在人群后面的丽娟,皱眉道:“这就是那个吃里扒外的丫头么?” “正是,太太叫发卖出去,奴婢正准备送她出去。”翠竹如实回答。 孟锐微微皱了眉头,随即厉声:“那便赶紧送出去吧,这样的人府里肯定是不能留的!” 孟锐完瞥了一眼丽娟,便径直绕开她们进了翠竹园,翠竹回身瞪了一眼丽娟,便带着她往院外去了。 屋里,孟毓晓早已经坐起了身,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丝毫看不出任何的疲惫之态。 她坐直了腰身,侧身贴着窗边,透过窗户的缝悄悄打量着外头。 “姑娘,她能做到么?”巧云在一旁微微有些紧张地问。 “且让她出去试试,反正出了府,她若做到了自然好,做不到也不可能来府里揭穿我们,横竖我们没事!” 孟毓晓着脸上一喜,目光瞥到闪身进院里的人影,回头对巧云:“二哥哥来了!” 巧云赶紧出屋将孟锐迎了进来。 孟锐紧张兮兮的,都等不及坐下,径直站在屋中央便对孟毓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让五月给我带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四十三章探病 “你且坐,急什么?”孟毓晓轻轻捂嘴笑了笑,便索性起了身,走到一旁的矮桌边坐下,伸手请了孟锐往对面坐去。 孟锐脸上的紧张之色还没有完全消散,迟疑了一下,挪了两下脚步到孟毓晓对面坐了,忽然腰身一直,愣愣地看着孟毓晓道:“你不是病了么?” 孟锐话间目光在孟毓晓身上上下打量,自己可是一回府就听五月传了话,她这里出了事,后来又在太太那里听她生病了,还请了大夫来,所以自己才会十分着急地赶过来,可如今瞧着孟毓晓的神色,着实比平日脸色要白一些,但是一晃眼睛十分的有神,怎么看都不像生病的人。 “好啦”孟毓晓笑着摊了摊手掌,抿嘴一笑,显得有些调皮可爱,“见二哥哥来看我,所以好了!” “哼,少这些话哄我!”孟锐不满地轻哼一声,随即抱怨地瞥了一眼孟毓晓道:“你既是自己有安排,那让人带划给五月的时候也该同她讲清楚才是,白白害我担心了这么久!” “奴婢倒是想和五月清楚,可当时情况紧急,姑娘身边每个人照顾也不行,又不知道太太什么时候会来咱们翠竹园,奴婢哪里敢在惜墨堂久待,只管将姑娘交代的话带到了就赶紧回来了。”巧云端了热茶上来,听着孟瑞东额抱怨连忙插了话,“二少爷若是要抱怨,只管责骂奴婢,与我家姑娘无关。” 孟毓晓抬眼看了一眼巧云,轻轻一笑,随即轻声对她:“你去门口守着去。” 巧云知晓他二人又要商量事情,便乖巧地点点头,抱着茶托便慢慢地退出了暖阁。 “那丫头既然会存了这样的坏心思,便任由母亲发卖出去不就好了,为何还要带话给我,叫我在外面将她买回去?”孟锐也不着急喝茶,直接奔了主题,疑惑地看着孟毓晓。 关于近日在翠竹园发生的事情,他多半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零零碎碎的,也不完全,所以也猜不透孟毓晓做的是什么打算。 “二哥哥先前不是过要会带我出府的么?”孟毓晓轻轻一笑,伸手捧了面前的茶碗到手上,“我到了外面总得有个人照应才是。” “这个我自然会给你安排的。”孟锐连忙,脸上的紧张神色也缓和了不少,伸手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 “毕竟是偷偷出去,外头找的未必可靠。”孟毓晓也低头喝了一口碗里的茶,这还是之前孟锐送来的红茶,正适合这样的寒冷天气喝。 “这丫头在府里就敢背着你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到了府外,未必比外头买的好!”孟锐着放下茶碗,挑了挑眉头,还是觉得孟毓晓这个做法有些欠妥当,“再了,外面的人还未必知道你的身份,她若是对你不忠,可是会直接找太太揭发你的。” “孟公府岂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再了,今日这么一出人人都知道她对我不忠,日后就算她跳出来指认我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她的话。”孟毓晓回答的很淡然,一脸的自信,“我愿意用她,便是瞧中了她的机灵劲,母亲已经在替我另外寸照合适的夫家了,以我如今的身份,恐怕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我多少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不是还有我么!”孟锐连忙接话,“你我既然已经挑明了关系,我自是把你看得比夫人还亲的,你的事我了会帮忙的,定然是不会看着你毁在这迂腐封建的社会里。”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孟锐,瞧着他满脸的正义好似赴死的壮士一般,不由得好笑,便轻巧地提了提嘴角,然后柔声:“有你帮我自然是好,但我也不能靠着你过一辈,总得有自己的退路,再者,你最多也就只能帮我逃离孟公府,我若出了府还靠着你过日,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抓回,我总不能让你跟我一起离开孟公府吧,你可是孟公府的嫡长,你若是不见了,只怕她们会把京城翻过来找!” 一席话的句句在理,滴水不漏,孟锐微微张了张嘴,竟是无话反驳。 “你真的信得过那个丫头?”孟锐斜眸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轻轻点头,“今日这一出,我多少算是救了她,她本就良心不坏,不过是被命运所迫,应该还是知道知恩图报的。” “既如此我会安排人再瞧瞧去人牙手上将她买回来。”孟锐。 “嗯,买回之后只管叫她现在哪间茶馆帮忙做事,等我有机会出去了,有了计划再叫她来。”孟毓晓着微微抿了抿嘴角,看着孟锐换了一个话题,“起来,那个周老板到底可不可靠?上次定的一批粮食如今该到了吧?” “到了,到了!”孟锐脸上大喜,连连了两声,“这两日就是为着这事在忙呢,这个周老板还真是有些本事,一下就将我要到额粮食弄齐了,一两不少,还额外送了些江南的土产,是给我试试,若是用得好有需要以后也可以多一桩买卖。” 孟毓晓见他的开心,便也就放心了,虽然这人开始的有些冒然,但是眼前的粮食才是实在的。 “以他给我的价格,这次这么多货,我要比在别处买少花近千两银!”孟锐越越开心,“或许还真叫我走了运。” “这做生意都是利益互助的,他定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你若是认定了此人可信,日后能够长期合作,倒要好好帮帮他在京城站住脚跟,他若做起来对你应该也是有好处的。”孟毓晓轻声提醒了一句。 “嗯嗯,这个自然!”孟锐连连点头,忽然眉眼一喜,直直地看向孟毓晓道:“你如今病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出院了?” 孟毓晓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轻声:“方才翠竹姐姐确实这些日只管养伤,连老夫人和太太那里的请安问好都可以省了。” “既如此,明带你出府走走吧!”孟锐笑着。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四十四章好事情 “你同我开玩笑么?”孟毓晓诧异地看着孟锐道。 如今逼近年关,园里人也多了起来,进进出出的都是人,很容易便会被人撞见,再加上今日才闹了这么一出,不少看热闹的人目光还没有完全从自己的翠竹园移开,自己若是不在,岂不是让人起疑,所以,孟毓晓第一反应就是孟锐这是在逗自己玩呢。 “我岂会拿这种事同你开玩笑!”孟锐浅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虽然有些唐突,但是细细一想,明天是个最好不过的机会了!” “你如今病了,旁人多半不会来打扰,再者,明日母亲和四妹妹要一同去顾府给外祖母请安,若是有旁人来了,你只管叫巧云你因为生病所以睡下了,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孟毓晓微微拧眉,将孟锐的话细细思忖了一番,倒也的有道理。 自己若是想以后经常出府,自然不能畏畏缩缩的,凡事都怕,只要寻到了机会就应该试试。 “正巧明日各店掌柜在一起会账,你身为财务总管,去听听也好。”孟锐见孟毓晓不话,又补上了一句。 “那我一会儿便让巧云准备着。”孟毓晓轻轻开了口,神情却很是认真,毕竟是第一次尝试,多少会有些担忧,“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会账在下午,我们且等母亲他们离府之后再出发也来得及。”孟锐着便起了身,“你且先准备着,明日时候到了,我叫五月过来接应你。” 孟毓晓也跟着起了身,认真地朝着孟锐点了点头。 孟锐停住脚步,回身看了一眼孟毓晓,抬手在她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随即笑着:“瞧把你紧张的,不过是带你出门透透气,用不着这么认真!” 孟毓晓缩了缩脖,看着孟锐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也没再往前走,直接驻足目送孟锐离开。 待孟锐完全出了屋门,神行隐进朦胧的夜色里,孟毓晓才微微一怔,抬手抚上额头,方才被孟锐轻轻敲击的地方微微有些别样的感觉。 在古代,纵然是亲兄妹,到了这个年纪也都是不常见面的,孟锐是个例外,但是甚少同姊妹有肌肤接触,故此方才那一下,让孟毓晓很是惊讶,却又很有感触。 孟锐方才的笑容带着些许的宠溺,这亲亲一下,正是体现了兄妹间的亲密之情,只是一个无心的动作,却能看出,正如他自己所,他确实是把自己看成了比赵氏还要亲的亲人。 孟毓晓忽然又轻轻笑了笑,因为想起孟锐穿越前的身份,一个才刚大学毕业的学生,虽然按着年纪推算如今应该跟自己应该也差不多,但是自己潜意识里总将他的身份停留在了九年前。 一个刚出社会的毛头,如今竟一副兄长模样地照顾自己,所以,孟毓晓越想越觉得好笑,好似被孩耍了一般。 “二少爷给姑娘了什么好事情,姑娘笑成这样?”巧云送了孟锐出去,转身进来的时候变见到孟毓晓一个人站在屋中央发笑,忍不住便开口问了。 孟毓晓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抿抿嘴,盖住之前的笑容,看了一眼巧云道:“二哥哥明日带我出府去。” “咦!”巧云立马双眼一亮,比孟毓晓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要激动,“这果然是个好事情,姑娘可不就盼着出去走走么?” “嗯。”孟毓晓浅浅一笑,转身回到榻上坐下,“我想安然出府,还得你多帮忙,明不在,这屋里就得你里外应酬着。” “这个自然,姑娘且要怎么做,奴婢定能做好。”巧云站在一旁点着头。 孟毓晓点点头,便将孟锐方才的那些事情转述了一遍,又细细叮嘱了巧云几句。 “若是有急事,让人去给五月带个话,她自会想办法同二哥哥联系的。” “嗯。”巧云点点头,忽又抿嘴惋惜地:“起来,咱们这翠竹园到底离着惜墨堂有些远了,若是能换处园便好了!” 孟毓晓听了,又开始认真起来,沉声应到:“嗯,确实来往一趟不方便,而且人多眼杂的,稍有差池就可能让人撞见,只是如今突然提起换院岂不是更加引人注意?” “总不能事事如意,姑娘也别想着这事,既然明日能出府,便好好玩去,奴婢先伺候姑娘睡下。”巧云笑着。 孟毓晓点点头,伸手搭了巧云伸过来的手,扶着她起了身,往里间走去。 巧云扶了她到梳妆镜前,尽心为她解发。 孟毓晓直直坐着,目光盯着眼前的铜镜,铜镜里一直有人影晃动。 “巧云。”孟毓晓忽然开口,把正在忙碌的巧云叫的有些走神,抬头痴痴地望着铜镜里的孟毓晓。 “你变了不少。”孟毓晓笑着,“换了以前,你定是要拦住我的。” 在自己落水以前,字但凡想偷偷溜出府巧云定然是要拦下自己百般劝,如今不仅不拦,还跟着自己高兴。 巧云浅浅一笑,拿了木梳继续为孟毓晓打理散开的发丝,低头:“奴婢这些日跟着姑娘,也都亲眼见了姑娘是如何的聪明了,像姑娘这样的人若是因为这个庶女的身份随意嫁个侧室或者再遇一个安公都是可惜了!” “虽不知道二少爷为何要对姑娘这般好,但是奴婢瞧着二少爷不是坏人,又是真心能帮姑娘的,姑娘自己也有主见,到不用奴婢跟着担心,如今奴婢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边是好好伺候好姑娘,只要姑娘高兴,奴婢便也跟着高兴。” 孟毓晓听着她了这长长的一段,欣慰的同时亦是十分的感慨,便伸手握住了巧云的手,转身,抬头,望着她:“我自然是不服这命的,这府里,我能安然过日便待着,我若过不下去了自然会走,你既如此信任我,我自然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巧云却淡笑着摇了摇头,“姑娘自己过好日就好,没必要让奴婢拖累了。” 孟毓晓不话,但心中看待巧云自比以往更看重。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四十五章出府 第二日一早,孟毓晓简单用过早饭之后便一直在屋里等着,约莫过了辰时,才听到院外有一串脚步声,进来的人果然是五月。 “太太和四姑娘的马车刚走,二少爷便叫奴婢过来了,”五月进屋便直奔主题,又将手里的包袱塞给一旁的巧云,“先将这个拿进去给你家姑娘换上。” “哦,好。”巧云这是第一次,凡事自然是听五月的,点点头便抱了包袱与孟毓晓进里间换衣服去了,不一会儿出来,孟毓晓便成了一副丫头的模样,原来五月带过来的是一套院里初等下人的衣服。 “一会儿姑娘只管低着头跟在奴婢身后,只要不话,不露脸,估计也不会有人认出您来。”五月打量了一眼孟毓晓道,又转身看向巧云,“再把姑娘的男装拿来给我,去了到了园口再找地方给姑娘换上。 “不用了,我家姑娘早就猜到了一会儿还要再换,直接便将男装穿在里头了。”巧云笑着。 五月错愕地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连连点头,“三姑娘果真聪慧过人。” 孟毓晓只是浅浅一笑,随即轻声问:“可以走了么?” “嗯,既然都准备妥了,便走吧。”五月点点头,转身的瞬间又朝巧云交代道:“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慌,一会儿我会让扶桑过来陪着你,倒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孟毓晓也停了脚步,到底是第一次,多少有些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巧云道:“照顾好自己。” “姑娘便宽心去吧,出不了事的。”巧云淡笑着催促着,只将二人送到门口便住了脚步,故意大声:“五月姐姐慢走,我家姑娘身上不舒服,离不开人,所以我便不送了。” 五月也大声答了话,“你便回去吧,好生照顾你家姑娘,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翠竹园的下人并不多,但也有不少粗实婆,方才五月进来的时候动静很估计没什么人知道,这会走故意喊上几句,叫人见了,也不会在意她身后多出来的丫头,倒是叫人知道孟毓晓病了,在屋里头休息。 孟毓晓一直低着头跟在五月身后,尽量模仿自己平日里见到的那些丫头的模样,不让人瞧出破绽。 五月与巧云对了对眼色,便转身出了翠竹园,孟毓晓赶紧低着头,碎步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几乎是横穿了大半个园,才到了角门边上,五月先领了孟毓晓到一间下人屋。 “姑娘先将身上的衣服去了吧。”五月笑着。 孟毓晓还在打量这间屋,明明是下人屋,却出奇的干净,还透着些许的香味,与其他的下人屋是显然不同的。 “这间屋是少爷特意放人收拾出来的,虽然是下人屋,但是已经香薰过了,三姑娘只管放心用。”五月在一旁站着看出了孟毓晓的惊讶。 孟毓晓轻轻点头,走到屏风后褪下身上的丫鬟装。 再出来时,五月已经在梳妆台前面候着了,孟毓晓便直接挪步过去坐下。 这个梳妆台很破,什么装饰也没有,唯独一面铜镜锃亮锃亮的,显然是新换过来的。 之前在翠竹园,五月便交代过巧云不要给孟毓晓弄很复杂的发髻,如今便很快地散了头发,将满头青丝高高束起,一圈圈地绕盘起来,最后从梳妆台角边捡了一支祥云图案的木簪发堆里固定住。 孟毓晓静静地端详着镜里的自己,除了五官柔弱些,倒也不会太引人注意。这一身装扮,十分的合适,干净利落却又不会引人耳目。 “有眉笔么?”孟毓晓轻声问。 “姑娘要这个做什么?”五月虽然好奇,却也转身在其他的抽屉里寻了眉黛过来,“原是背着姑娘回来的时候用的。” 孟毓晓接了眉黛盒,那笔轻轻挑了一些,便对着铜镜细细将眉毛描粗了些。 “这样就不会让人觉得别扭了!”孟毓晓放了手,望着镜里的自己浅浅一笑,哪有一个男人有一双细长的柳眉的,这般描粗之后就看着顺眼多了。 “着实看不出来了。”五月也在一旁跟着看了好一会儿,“差不多该走了。” “嗯。”孟毓晓应声站起,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拧眉思索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弯了弯腰背,又将袖往下垂了垂,渐渐地有些厮的样。 “守门的厮也是二爷的人,姑娘不用怕他。”五月送了孟毓晓到门口,“出了角门,往巷东面看,有一辆马车,二爷在车上候着您。” “嗯。”孟毓晓低着头,浅浅应声。 到了门口,五月便退回去了,孟毓晓自将五月给的木牌给守门的厮看了,那厮立马眉开眼笑地为她开了门,嘴里还念叨着:“二爷候着呢,你也稍微快点。” 孟毓晓记着五月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并不话,待那厮将自己的木牌换回来,便快步出了院,左右张望一番,便看到了五月的马车,心下立马大喜,快步朝着马车跑过去。 “给二爷请安!”孟毓晓到了马车跟前,反倒是淡然了,索性粗着嗓弯腰朝着马车一拜。 “快上来吧!”孟锐挑了车窗帘,无奈地看了一眼孟毓晓。 孟毓晓抬头,朝着孟锐抿嘴一笑,便提起衣裙上了马车。 “出来没碰上旁人吧?”孟锐着看了她一眼,瞧见她一双浓黑的眉毛之后忍不住笑了笑,随即点着头:“这对眉毛画的好,霸气了不少!” 孟毓晓得意地扬扬下巴,“我可是费心思研究过的。” 自从孟锐了有机会就带自己出来,孟毓晓还真没闲着,有机会就会好好观擦一下。 马车轱辘轱辘地出了巷,上了街道,孟毓晓悄悄地挑了车窗布往外偷瞟,看着车外繁华的街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从孟公府跑出来了,一切好似做梦一般。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四十六章翰轩茶楼 马车在街上听了下来,孟毓晓先下了马车,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 还是在主街上,周围有人群热闹地往来,商贩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 面前是一间茶楼,这会是上午,茶楼里好似没什么生意,一个穿着不错的中年男人从茶馆里迎了出来。 “东家来了!”那中年男人满脸笑容地朝着孟毓晓身后。 孟毓晓回头,注意到身后刚下马车的孟锐,才意识到这家茶楼大概是他的营生,便抬头看了一眼茶馆的牌匾,“翰轩茶楼”,这名字果然在账册里见过,印象里是家盈利不错的茶馆。 孟锐只是点点头,便抬脚进了茶馆,孟毓晓赶紧跟上。 茶馆里装饰十分大气,大堂里有戏台,戏台边上又精致的圆桌,两边靠窗的位又有连同的长桌,桌上皆铺了油纸桌布,看着倒有些现代酒吧的感觉,看来孟锐融入了不少现代的元素到他的生意里。 “三……三弟!”孟锐停住脚步,叫了一声正在四处张望的孟毓晓。 孟毓晓回过神来,赶紧不好意思笑笑,快步跑到孟锐身旁。 “我们到后院坐。”孟锐浅笑着,“一会儿我要带你去见位朋友,你先去换身像样的衣服。” 孟毓晓抿抿嘴,虽然心里觉得自己这一早上的换了三套衣服有些繁琐,但是想着能出府,也就无话可了。 “这位是茶楼的董掌柜!”孟锐一边走着一遍抬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中年男,“翰轩茶楼离府里最近,而且后面有院落脚,便在这里给你收拾了一间屋,日后出来落脚、休息都可以。” 孟毓晓转头看了一眼董掌柜,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并不敢话,然后瞧瞧凑到孟锐身旁声问:“这董掌柜可知道我的身份?” “我没,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孟锐着抿嘴一笑,随即转头看向董掌柜道:“这位是我先前跟你提起过的账房先生,他胆比较,你多照顾些。” “东家放心,定不会怠慢了。”董掌柜笑着,转身朝着孟毓晓拱手一拜,“先生怎么称呼?” “本家旁支。”孟锐。 “孟先生有礼。”董掌柜又拜。 孟毓晓也是在商场上打拼过的,而且古玩界的生意人如同他们买的古董一样,多少还留存着一些历史的痕迹,故此,孟毓晓对古代生意人的这番客套并不陌生。 所以孟毓晓停了脚步,也不畏畏缩缩的,随和地朝着董掌柜拱手回礼,气定自若地:“掌柜的有礼了,日后还请多关照。” “好。”董掌柜又笑了笑,收了手,抬手示路,“先生的房间在里面。” 孟锐也停了脚步,看着孟毓晓道:“你自己往里面去吧,里面有人伺候,我与董掌柜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谈,就在这院里等你。” “嗯。”孟毓晓点点头,自抬脚进了院。 院里很是安静,孟毓晓四处看了好久,才注意到廊下立着一个粉衣的侍女。 “丽娟?”孟毓晓停了脚步,微微有些惊讶地叫了一声正在廊檐下有些走神的侍女,自己昨晚才和孟锐要将丽娟买下的事情,没想到今日就见到她了。 “姑娘!”丽娟比孟毓晓还要惊讶,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瞬时满脸喜悦地迎上来跪到孟毓晓面前,一抬头,已是满眼眶的泪花,“奴婢还只当姑娘是诓奴婢来着,没想到竟真的还能再见到姑娘。” 孟毓晓虽然吃惊,倒也只认为是孟锐办事效率高,连忙伸手将地上的丽娟拉了起来。 “好了,自然你见着我了,心里也该有准了,你但凡良心未泯,以后便只能忠心于我一人。” “这个是肯定的!奴婢若有二心,便叫天打雷轰!”丽娟话间竟抬手起了誓。 “好了好了。”孟毓晓抬手拦下她的胳膊,自己并不信这些毒誓,她是不是真心,日后定然看得出来,“二哥哥让我换身衣服同他一起去见客人,可别慢了,你可知道要做什么?” 丽娟应了一声,带了孟毓晓进屋,又按着之前董掌柜的交代,将事先准备好的男装为孟毓晓换上,有重新为孟毓晓束了发,带上一个金色镂空发冠,一时间,孟毓晓便从厮摇身一变成了公爷。 “姑娘的气质果然更适合公哥!”丽娟笑着,拿了同衣服一套的折扇递给孟毓晓。 孟毓晓结果这扇,“唰”的一下甩开,缓缓摇了两下,十分的满意,笑着看了一眼丽娟道:“以后改口叫公!” “是,公!”丽娟立马答应。 害怕孟锐等急,孟毓晓也没和丽娟多寒暄,值提醒她安心在这待着。 丽娟点头应了,又取了一件银灰色的披风为她披上,方才送她出了院。 孟毓晓对自己这一身打扮很是满意,出了院便迫不及待地去寻了孟锐,感谢他为自己准备了这一切。 “若是要谢你得谢董掌柜,我只是了,一切都是他准备的。”孟锐笑着,将孟毓晓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这一打扮,到和我像是亲兄弟了。” 本就是兄妹,虽然同父异母,但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这外貌上有些相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之过一个男相,一个女相,平时看不出来,如今一装扮自然就像了。 “谢过董掌柜了!”孟毓晓并不理会孟锐,朝着董掌柜躬身一拜,然后才扭头看向孟锐:“不是要带我去见朋友么?” “嗯,走吧,那朋友性不好,一会儿等急了又该给我脸色看了。”孟锐着起了身,回身看了一眼身旁董掌柜,“午后三刻,我们自会过去,不用等我们。” “是。”董掌柜答应着,恭敬地送了二人离开酒楼。 街角的某处,有人暗暗躲在巷口,见着二人上了马车,便快速离开了。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四十七章茶香 “主,有发现!”齐然快步穿过院,直接闯入了周牧泽的书房,看清书房里正同自家主话的人之后立马停了脚步,微微一抿嘴,带着些许的不甘,朝着那人鞠了一躬,“兄长好。” 齐晟转头看过来,瞧着自家兄弟微微凌乱的衣衫,忍不住皱了眉头,沉声:“又是这般没有规矩,上次的责罚还不够么?” 齐然低头,不话,而是将求救的眼神抛向周牧泽。 周牧泽好似没看见一般,故意端了面前的茶碗,遮了自己的眼睛,侧身品茶去了。 “主,我有发现,关于孟老板的!”奇然握握拳头,赌气地又提醒了周牧泽一遍。 周牧泽知晓,自己若再视而不见,这家伙该炸毛了,所以便放下手里的茶碗,温和地朝着对面做的男人:“我要与你交代的就只有这些,最近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便不要往这里来了,来的多了,让人起疑。” “嗯,下官明白!”齐晟起身,往后轻退一步,恭敬地朝着周牧泽一拜,“那下官告退。” “嗯。”周牧泽轻轻点头,忽又眯眼一笑,拿手拖了下巴,戏谑道:“你最近见过颐和吗?” 齐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弯下腰身:“前几日惇亲王妃做寿,下官见过一次。” “哦,你若再见她便同她孟公府的三姑娘诗文不错,她若是真想在京城办诗社,少不得这位!”周牧泽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带着一股笑意,只是让人读不懂就是欣慰之意还是戏谑之意。 不过一旁站着的齐然倒是兴致满满,抬头望着自家兄长,到想看看这个永远都恪守成规的兄长会如何反应?主可是跟他了其他府里的姑娘啊。 “此乃闺怨女之间的事,下官实在不适合过问。”齐晟直接便拒绝了。 齐然瘪瘪嘴,暗想自家兄长果然是迂腐不堪,定是时候读书将脑读坏了。那颐和郡主是他未过门的妻,偶尔见了,传这么一句话又有什么不可的,至于那孟三姑娘,不过也就是个名讳罢了,谁会跟他计较这些细节。 “不合适么?”周牧泽止了笑,抬眸望着齐晟,“我原想着由你给颐和带话是最合适不过的,毕竟你二人有……” “既是主的吩咐,下官必定带到。”齐晟突然转了态度,低头答应,打断了周牧泽的话,他最怕的,就是旁人总是提起他和颐和的婚约。 “好,你先回去吧。”周牧泽拿开拖着下巴的手,坐直腰身,一脸满意。 齐晟再拜,便直起腰身出了书房,经过齐然身边时微微顿了一下脚步,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在主身边多少留一些,莫要再闯下大祸了!” 齐然知道他的是上次周牧泽落水之事,顿时羞愧的低了头。 “有什么发现?”周牧泽清脆的问话身将齐然拉回神来,齐然这才注意到身旁的人已经离开书房了,顿时觉得周身舒畅,笑嘻嘻地凑到周牧泽面前。 “主,那孟老板从府里出来,带了一个厮模样的男去了翰轩茶楼,不一会儿二人出来,那厮摇身一变,便成了翩翩公!” “什么时候的事?”周牧泽立马追问。 “就刚才,不过这二人已经离开翰轩茶楼了,也不知往哪里去了?”齐然直起腰身。 “果然是出来了!”周牧泽勾嘴一笑,侧头看向齐然,“去打听下二人的下落。” “是!”齐然高兴地应了一声,便赶紧欢脱地离开了周牧泽的书房。 孟毓晓再一次从马车出来,抬眼看看周围,这附近十分的安静,面前是一处宅,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宅院,连个牌匾都没有,朱红的两扇门大开着,现出里面宽敞的庭院,却不见人影。 孟锐随即下车,瞥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微微皱了眉头,“这人果真是生气了!” 孟毓晓看了一眼孟锐,有些好奇他嘴里一直念叨的这个人是谁,见孟锐已经抬脚进了院,便赶紧跟了进去。 “丁茂,你家爷呢?”二人在宅中走了好一会儿,才瞧见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孟锐一下变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丁茂见了孟锐,好生欣喜,连忙上前一拜,“孟二爷,您可算是来了,我家公等你不着,自去茶庐了。” “也好,他提前去泡好茶,我们去了正好有得喝。”孟锐得意地一笑,抬手指指身后的孟毓晓,“孟三爷!” “孟三爷好。”丁茂连忙朝着孟毓晓问好。 孟毓晓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我自去茶庐就可以了,”孟锐又朝着丁茂开了口,“你去厨房交代着多添几个菜,午饭我们留在府里用。” “得嘞,前面路滑,二位爷心着。”丁茂答应一声,便径直从另一边的廊走了。 孟毓晓看了一眼丁茂的背影,又狐疑地看向孟锐,越发好奇这家宅的主人来,为什么孟锐在这宅院里就好似在自己家里一般? “走吧,我们喝茶去。”孟锐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带着她沿着廊继续往里走,走了一会,又进了一处僻静的院。 院四周皆是茶花,这腊月天,茶花还开了不少,艳红艳红的,一大朵一大朵地藏在墨绿色的叶丛中,树底下还残存着前些日下雪没有化尽的残雪。 孟毓晓跟着孟锐穿过院,上了台阶,手搭在门帘上的时候变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茶香味,待整个人进了屋之后,更是被这茶香味勾了神识。 感受过花香、熏香、果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浓郁的茶香,就好似这整间屋就如同一碗沏好的茶水一般,令人沉醉。 “三姑娘这是还未喝便醉了么?”一个男人的声音裹着茶香味瞟来,将沉醉在这一大碗茶水里的孟毓晓惊醒。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四十八章品茶 孟毓晓寻着声音看过去,竹帘边上站着一青衣男。 男年岁不大,约莫二十出头,五官立挺,只是眉眼深邃,给人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令孟毓晓吃惊的是男对自己的称呼,所以顾不上礼节,孟毓晓先牛头看向了一旁的孟锐。 孟锐已经褪去了身上的披风,对上孟毓晓诧异的眼神,浅浅一笑,指指男:“瑾轩又不是外人,再了,你喝了人家好几罐茶,还瞒着人家身份就有些不过去了。” 孟毓晓这下就明白眼前的男是谁了,之前在孟锐送茶的时候便过有机会会带自己来见见这位茶友的。 “毓晓见过先生,谢谢先生之前的茶。”孟毓晓赶紧客气地朝着瑾轩行了礼,所谓吃人嘴软,由不得要客气些。 瑾轩倒是显得很随意,朝着孟毓晓浅浅一笑,“三姑娘赶紧去了身上的披风进屋喝茶吧?否则茶泡久了香味该变了。” 瑾轩完便先挑起竹帘进了里面,孟锐紧随其后。 这里没有旁人伺候,孟毓晓自去了身上的披风,挂到一旁,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挑起竹帘走了进去。 屋里很暖和,装饰简单却很有格调,整个房间就好似一个超级宽敞的道场,铺了平滑的模板,十分的舒适。 屋中央有一张十分大的茶几,不过半人高,四周有低矮的方凳,皆铺了狐皮,轻轻坐下,师范的舒适。 孟毓晓坐在瑾轩的对面,可以清楚地看到瑾轩的每一个泡茶的动作。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一双修长而又白净的手,在青花的瓷器上抚摸着。 玩古董的,多少都是懂喝茶的,几乎每个古玩店都会留出或大或的地方设置茶室,古玩界的生意就是在茶桌上谈出来的。 孟毓晓从十三岁开始,便跟着父亲游走在各式的茶水桌边,见惯了各式泡茶的手艺,然而瞧着瑾轩的动作,却惊的有些不敢出气。 实在是太美,美的让人不敢大动,害怕扰了这画面。 “这第一杯茶,三姑娘尝尝,可喜欢?”瑾轩倒了第一杯茶,轻缓地放到孟毓晓面前。 孟毓晓的目光追随着他好看的手瞟了一下,才又收回,看向面前的茶杯。 青花瓷的茶杯,杯底中心有一朵青色花纹,随着茶水微微浮动。 茶水为黄色,映着杯壁,烦着亮色,水面上还飘了些细的毫毛。 孟毓晓伸了手,用右手轻轻钳了杯端起,左手抵在袖口处拦了拦衣裳,茶杯刚到嘴边,茶香味便灌入了鼻腔,根本就不用刻意去闻。 “第二泡了?”孟毓晓轻声问,抬眸看向瑾轩。 但凡茶泡第一泡,颜色和香味都不会这么浓郁。 “嗯。”瑾轩满意地应了一声,将手里的另一杯茶放到孟锐面前,“你们来得晚,这第一泡茶我已经自饮自品了。” “三妹妹这么厉害?”孟锐也端了面前的茶,送到鼻下面闻了闻,又轻抿了一口,丝毫看不出和平日喝的茶有什么区别。 孟毓晓不搭理孟锐,品茶才是正事,于是手腕一抬,杯中的茶便尽数入了嘴。 一部分顺着舌面入了喉,一部分裹着舌根留在了嘴里。 孟毓晓微微皱了眉,将嘴里的茶尽数咽下。 瑾轩一直都在关注着孟毓晓的神情,将她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见她放下茶杯,便浅笑了两声,“看来三姑娘并不适合这茶。” 孟毓晓尴尬地笑笑,诚实地:“这茶香是香,只不过性太烈,对我这种吃茶少的人来有些过了。” 饮茶如饮酒,若是常喝酒的人,突然间喝了烈酒也能慢慢适应,若是不常喝酒的人,喝了这般烈的酒,恐怕立马就醉了,这喝茶也一样,一不心也是会喝醉的。 “这茶大概是山里的野茶,又是春上头批,这第二泡又是最浓,我虽平日里喝些茶,但也绝不能喝第二杯了,否则也该醉了。”孟毓晓浅笑着。 一旁的孟锐也喝完了杯里的茶,抿抿嘴吧,只觉太苦,但对孟毓晓的只觉夸大。 “喝茶还能把人喝醉?”孟锐笑着,将空杯又递到瑾轩面前,“我今儿倒要试试。” 瑾轩瞥了一眼孟锐,将手中的茶壶索性放到了孟锐面前,“这是第三泡,索性你都饮了吧。” “二哥哥,这茶真的是会醉人的,你可要心了。”孟毓晓笑着打趣了一番孟锐。 孟锐偏生不信,自取了茶壶便往杯里倒去。 瑾轩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孟毓晓,嘴角一扬,唇边勾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来。 “三姑娘似乎喜欢淡茶,我令取一款来。”瑾轩着起了身,往一旁走去。 孟毓晓侧身往一旁看去,旁边的屋好似一个药房,依墙的柜有许多抽屉,一格一格的。 孟毓晓实在是好奇,又想着那瑾轩是个不拘节的人,便也跟着起了身,随在瑾轩身后过去看了看。 走近了,孟毓晓才注意到,这里的柜都是铁皮制的,只不过刷了朱红的漆,又刻意在外形上做了些雕刻装饰,所以给人一种红木家具的错觉。 “害怕木头的气味扰了茶叶的香味么?”孟毓晓淡笑着问。 瑾轩正仰头再看抽屉,大概是在回忆自己要找的茶在哪一格抽屉里,听到孟毓晓的问话只是浅浅点了点头,忽然眼神一动,上前拉开一个抽屉,伸手从里面抓出一个茶包,直接在柜台边上打开。 “白茶!”孟毓晓也凑了过去,然后低头闻了一下茶包里的茶,略微惊喜地看向瑾轩道:“一年茶,三年药,七年以上便是宝!先生这茶到哪一步了?” 瑾轩浅浅勾嘴,“这茶是我做茶水生意的时候收的,细细一算,有七八年光景了,难得寻到像三姑娘这样的知音,今日便品品这宝!” “那我便是有口福了!”孟毓晓笑着,跟着瑾轩回到茶桌边。 “啧啧啧,瑾轩你可真是重色轻友,平日里我要进里面瞧瞧你便百般阻拦,我三妹妹头遭过来你便许她进去了!”孟锐见二人过来,委屈地道。 孟毓晓面色尴尬,连忙朝着瑾轩一鞠躬,“毓晓不知道里面不能进去,冒犯了。”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四十九章七年宝 瑾轩浅浅一笑,依旧笑得随意又轻松,“你二哥不懂茶,叫他进去只会乱翻,故此不让他进,你乃知音,宅中处处随意。” “谢先生”孟毓晓立马脸上大喜,好似得了什么天大的恩惠一般,兴高采烈地回自己的位上坐了。 孟锐已不再打趣二人,被瑾轩手里的茶吸引了目光,正勾头去看。 “这是什么茶?” “七年以上的白茶!”孟毓晓抢先回答。 孟毓晓的很是骄傲,本想着孟锐会大吃一惊的,哪只他只是不屑地瘪了瘪嘴道:“我还当是什么好东西呢,难得我三妹妹来,你竟然拿陈茶来招待,还是放了七八年的茶砖!” “噗!”孟毓晓没忍住笑了出来,却又不想孟锐再出丑,连忙拉着他科普了一边白茶一年茶、三年药、七年宝的事情。 “你可知道先生手上的这块茶砖在现代要拍多少钱?”孟毓晓拉过孟锐低声问。 孟锐茫然地摇摇头。 孟毓晓得意地伸出一个巴掌来。 “五万!”孟锐惊讶地直了直腰身,再看向瑾轩手里的茶块时目光显然不同了。 孟毓晓淡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吐出几个字:“五十万!” “厉害了!”孟锐直接坐直了身,伸手将瑾轩放在桌边的茶块捧了起来,心翼翼地,“这哪里是茶砖啊,简直就是金砖啊。” 瑾轩正在认真泡茶,听着孟锐的感慨也只是轻轻一笑,眸眼稍稍一抬,瞥到与孟锐有有笑的孟毓晓,微微顿了一下眼神,便又轻快地移开了去。 孟锐与孟毓晓在瑾府用了午饭才离开,因为下午还要同各大掌柜会账,所以马车直接便去了孟锐名下最大的酒楼——同城客栈。 “我到现在都没有理解你二人的茶醉是什么意思?”孟锐在马车上对孟毓晓,“我丝毫不觉得自己醉了啊,反倒是觉得很精神!” 孟毓晓歪靠着车身憩,听见孟锐话缓缓抬了眼皮,看着孟锐轻轻一笑,打趣地:“你今日还会一直亢奋,可能到晚上还会这般精神呢!” “我去,难道茶醉就是指异常亢奋!”孟锐这才反应过来,倒是显得有些慌了,“完了完了,这大晚上的,又没有手机、又没有电脑的,要是闹失眠简直是要人命啊!” “我提醒过你的,是你硬要吃完那一壶茶!”孟毓晓幸灾乐祸地着,便又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孟锐握了握拳头,着实后悔,却又没有办法,机灵地瞥了一眼孟毓晓,便笑着往她身旁凑了凑。 “三妹妹,你觉得瑾轩这人怎么样?” 孟毓晓没有睁眼,浅浅点了点头,信口回答:“嗯,不错,相貌堂堂、沉熟稳重,品行涵养也高,可交!” “那你要不考虑嫁给他得了!”孟锐立马笑着。 孟毓晓刹那间睁开了眼睛,坐直身诧异地看向孟锐,良久才问:“二哥哥今日这是带我来相亲来着?” “那倒也不是,”孟锐忙,“先前到真的只是带你来认识认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投缘。” “瑾轩这人吧,样样都好,你刚才也了,相貌、品行都是无可挑剔,你别看他住的那宅不怎么样,他十几岁便开始经商,家大业大的,十分有钱,而且又是江南人,你若真不愿意嫁给母亲给你寻的那些人,倒不如嫁给他,跟着他去了江南,就算母亲和父亲再能耐,也不可能去江南将你抓回来!” 孟毓晓盯着孟锐皱了皱眉头,“瑾先生也有这想法?” “他那榆木脑袋,一生恨不得跟茶叶过日,能想这个!”孟锐不屑地。 “哦。”孟毓晓浅浅一笑,知晓瑾轩今日不是抱着相亲的态度跟自己品茶心里舒畅了许多。 “怎么,你答应了?”孟锐连忙问。 “不!”孟毓晓瞪了一眼孟锐,双手抱怀,便反转身背对着孟锐继续憩去了,独留孟锐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两眼,最终闭了嘴。 马车在同城客栈门口停下来,孟毓晓感觉到马车停了,便睁开了眼睛,先孟锐一步跳下马车,望着同城客栈伸了一个懒腰。 不愧是京城最大的客栈,光是楼牌便十分的大气,门口四根朱漆大柱,又用金漆画了祥云图案,彰显着富贵之气。 “哟,东家来了!”从客栈里迎出来一女人,一位很有风韵的妇人,穿着以前暗黄色的长裙,上身配着明黄色的短袄,松散的发髻斜斜地挂在一侧,只靠着一支金簪固定。 巴掌大的脸,配上一双桃花眼,眉眼带些浅妆,淡淡一笑,便有勾魂姿色。 “花掌柜好!”孟锐朝着人笑了笑,又回身看了一眼孟毓晓,“同城客栈的花掌柜!” 孟毓晓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孟锐名下做的最大的客栈的掌柜竟是位女掌柜!这倒是让孟毓晓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古玩界的一朵奇葩!想必这花掌柜也是这京城商界的一朵奇花了。 “花掌柜有礼。”孟毓晓连忙淡笑着朝孟锐一拜。 “哟,掌柜的上哪去找了这么端正的一位公来!”花掌柜着往前两步,一下便窜到了孟毓晓的面前,在孟毓晓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便在孟毓晓的手上抹了一把,“啧啧啧,瞧这手嫩滑的,比老娘的手摸着还舒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孟毓晓抿嘴,赶紧将手抽回,往衣袖里藏了藏,然后眼神凛冽地看向孟锐。 孟锐感觉到了孟毓晓的怒意,连忙伸手抓住孟毓晓的胳膊,将她拖到自己身边,对花掌柜:“这便是我新找的账房先生,今日也是来会账的,人都到齐了么?到齐了便赶紧开始吧!” “都到了,就等掌柜的了,楼上请吧。”花掌柜连忙笑笑,目光轻轻从孟毓晓身上滑过,笑得有些神秘。 孟毓晓微微皱了眉,用眼角打量着在前面带路的花掌柜,或许是女人的只觉,总觉得这人好似已经将自己看穿了。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章会账 孟毓晓跟着孟锐上了楼,在最里面的一间屋里,站在门外就能听到里面的交谈声,等推门进去,里面原本坐着的人便都起了身,纷纷拱手朝孟锐请安。 “东家好。” “大家辛苦了。”孟锐笑着一一回礼,随即穿过人群,往最上方的位上坐去。 孟毓晓是首次露面,除了翰轩茶楼的董掌柜外,其他人并不认识,所以没人跟他行礼,他也不用同别人回礼,细细数了一下,正好十九位掌柜,也就是孟锐名下十家酒楼、八家茶楼、一家典当铺的掌柜都在这里了。 孟锐走到上方坐了,在他旁边,还有一空位,没有看茶,看来平日里并没有人坐。 “三弟,坐!”孟锐端了身边的茶碗,微微抬手失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位。 孟毓晓也没有推辞,径直走过去坐了,立马有店二端了茶水过来。 “好了,大家都坐吧。”孟锐扫了一眼站着的众人开了口,声音沉稳、严肃,倒是有了些当家的气概。 孟毓晓的神情很淡然,未进来之前还有担心的,害怕自己被人认出女儿之身,又或者害怕因为太年轻被这些人瞧不起,但是从踏进这间屋的那一瞬间,孟毓晓好似找回了当年混迹古玩界的感觉。 会账的时候多出来一个陌生人,大家自然会忍不住地多打量孟毓晓两眼。 孟毓晓并不作声,淡然地端起桌边的茶水喝起来,不过今日在瑾轩那里喝了好茶,如今这舌头有些刁钻,只觉得这茶水太一般,索性又放回了桌上。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孟锐,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介绍自己,自己可不想被人像看动物一样一直打量。 孟锐接受到孟毓晓投来的信号,浅浅勾了嘴角,便望着下座的众位掌柜开了口:“今儿腊月十五,再有十多天便过年了,所以大家凑一起会个账,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位,孟三爷,我新请的账房先生,日后大家的账都是要由他过目的。” 众人一听,既是姓孟,又与东家兄弟相称,虽然见他年岁不大,但只当是孟家各个都是少年出英雄,想这孟二爷也是年纪轻轻便创了这么大的家业,所以众人也没有任何意义,皆十分客气地起身朝着孟毓晓行礼问好。 孟毓晓既已找回了当年混迹古玩界的感觉,便也沉稳了许多,起了身,浅笑着朝众人一拱手,“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甚至还带着些许女之气,但是孟毓晓的十分有气势,既不失礼仪,又不份,几个有经验的掌柜一听便知道这位账房先生是个不简单的人,看向孟毓晓的眼光便越发的恭敬起来。 “好了,开始吧,先从同城客栈开始。”孟锐转头看向花掌柜道,“不出意料,今年又是花掌柜夺冠!” “东家既然对奴家这般寄予厚望,奴家倒也不能让您失望了。”花掌柜笑盈盈地起了身,从一旁的矮桌上取了一个蓝色账簿走过来,双手递到孟毓晓面前,盈盈一笑,“三爷请过目。” 既然孟锐已经了孟毓晓是账房先生,又交代了今后所有的账本都要请她过目,花掌柜便依言行事。 孟毓晓也没拒绝,伸手接了账册,拿在手里翻看了一番。 这是同城客栈一年的账,倒也简单,每月一结,收支标明,每月结余多少便是纯盈利,到了年终再一总,便是总共的。 趁着孟毓晓翻看账册的空当,花掌柜站在一旁作口头汇报,汇报内容也很简单,不过是赚的总数,开支总数,年底上缴多少,又了些来年楼堂修缮、桌椅杯碟购置的费用,意欲扣留的费用等等。 等她完,孟毓晓也看完了手里的账册,轻轻合上账册,将账册放在自己与孟锐之间的桌上,轻声道:“账没有问题,关于来年开支的一万三千两,若是当家的同意也没问题。” “准了。”孟锐笑着。 “同城客栈年交十一万七千三百二十一两”孟毓晓唱了一句,随即目标移向花掌柜对面,“下一位!” 众人一看,这账房先生显然不是生手,于是越发的警惕起来,每一位过来交账册的必然会先恭恭敬敬地报一声店铺名字和自己的名讳,以方便孟毓晓对上号。 “柯掌柜,你十月的账怕是算错了,与我总账的结果足足差了五百七十两。”孟毓晓忽然打断了一位掌柜的汇报,将手里的账册递还回去,“一个数字错,后面的便不用再看了,您不妨拿回去核对了账之后再来。” 正在做汇报的柯掌柜立马着急地额头上起了一层细汗,五百七十两这可不是一个数啊,连忙接了账册到一旁细细检查起来。 孟毓晓又抬头叫了下一位,这才注意,已经是最后一位了,不由得皱了眉头。 各位掌柜进来的时候便相互通过气的,差不多都是按着盈利多少经营的坐的位,所以越是留在后面的越是盈利少的,方才账面出错的柯掌柜已经是勉强维持开支了,这剩下的一位,不用想,便是亏本的那一家了。 “鄙人姓蔡,安盛茶楼掌柜。” 蔡掌柜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的账册交了上来,便站在一旁不再话。 孟毓晓低头翻了一遍账册,前半年基本还有盈余,后来几个月便开始亏损了,最近这两月更是亏损不堪,生意不好,茶水糕点卖不出去,仅砸在自己手上的原料都有不少钱,虽然全年亏损不多,但做生意是不允许亏的。 孟毓晓将账册合上,轻轻了一句:“安盛茶楼折本一千三百七十二两。” 孟毓晓着,将手里的账册送到孟锐面前,一旁的蔡掌柜头低得越发低了。 孟锐接了账册,直接翻倒最后看了一眼总账数目,便合上了。 “蔡掌柜先坐吧。”孟锐轻声着又看了一眼众人,“各位掌柜帮忙出出主意吧。” 孟毓晓轻轻扫了一眼众人,伸手端了身旁的茶碗,就着已经有些温凉的茶水,猛喝了两口,润润嗓,然后又静静地等着有人开口。 一般亏本的店铺,要么卖掉,要么改行,孟毓晓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新书总算是出来了,感谢大家的支持。觉得瘦的亲可以去看晓贝的另一本书《王爷,将军又来提亲啦》,即将完结】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一章商战 “按理来,在绸缎街那个位置,生意不会差才是啊。”花掌柜率先开了口,身往椅背上歪歪一靠,斜眼看向最后面的蔡掌柜,“蔡大哥去年还是前三吧。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孟毓晓也将目光侧向了蔡掌柜,方才账册上看得很清楚,安盛茶楼不是一直都不行,而是突然间开始差的,这中间必然有个变故的原因。 “哎。”蔡掌柜长叹了一口气,也不抬头看众人,低着头自顾自地:“我这店先前生意还是可以的,毕竟绸缎街来往丫鬟、夫人多,走累了都要歇歇脚的,所以生意一直不错,可是自打安家与孟家退亲之后,安家便也在街上开了一间茶楼,只要是在安家绸缎买东西的进店喝茶免一半,就算不买东西,他家茶楼的价格也比我们低,久而久之,客人便都去了他们家店。” 孟毓晓顿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孟锐,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导致安盛茶楼亏损的原因。 孟锐也扭头看过来,不过只是浅浅一笑,算作是安慰,并没有怪罪之意。 安家是京城作绸缎生意的大商户,绸缎街十家缎铺有八家是他家的,所以他若是真想用这样的手段挤垮安盛茶楼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我也试着降低价格拉拢客人,但是安家茶楼给出的价格实在是太低,显然是亏本在做买卖,我们安盛茶楼一向又十分注重茶叶和糕点的质量,实在是不能再低了。” 蔡掌柜到这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孟锐,然后慢慢起了身,抬手抱拳朝着孟锐一拜,“东家,不管原因如何,这茶楼亏了本是事实,蔡某无能,愿意受罚,至于安盛茶楼是卖是改,全凭当家的裁夺。” “安家这么做就是想和我们孟家对着干,就算是换了其他生意,他们也会再来,这件事怪不到你头上,所以蔡掌柜也用不着自责。”孟锐沉着冷静地开了口。 “当家的意思是卖掉这间铺?”一旁董掌柜开了口,因为同是茶楼,所以平日里交情更深,董掌柜看起来对安盛茶楼很是惋惜。 “我若卖了这间铺,安家是不是会觉得我认输了?”孟锐浅笑了一下,笑得很淡定,又似乎有些猖狂,倚着桌面的手忽然很闲适地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冷眼道:“安家既要跟我们对着干,我便陪他玩下去,若是要比财力,我到不觉得我会输给那个安若言!” 安家是生意人,做的是绸缎生意,与孟锐的茶楼、酒馆生意本应该是没有利益冲突的,但是安家竟然敢新建茶楼,故意跟安盛茶楼恶意竞争,显然不可能是安老爷的手段,那个久经商场的老人应该知道这样的恶性竞争最终只会两败俱伤,所以,安家会这样做的就只有那个因为得罪了孟公府差点被人打死在牢房里的安若言。 安家有两个儿,就算当家主母是安若言的生母,安老爷也不可能现在就将全部家产交给安若言,所以,孟锐的财力完全是胜过安若言的。 “二哥既然想报仇,不如玩大点?”孟毓晓忽然淡笑着开了口,嘴边挂着些许奸诈的笑意,孟毓晓自己都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笑了。 以前跟那些老狐狸抢宝贝的时候自己几乎总是挂着这样一抹笑意,每次都叫那些老狐狸们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拿自己没有一点办法。 “怎么玩大?”孟锐侧头看向孟毓晓,眼里跳跃着光点,看来他如今也被安若言激起了斗志。 孟毓晓浅浅一笑,转头看向最后面的一把空椅。 这会账的大堂里,左右各有十把椅,然而孟锐名下只有十九家酒楼,故此,有一把椅是空着的。 孟毓晓盯着那把空椅:“这个椅应该空了许久了吧,也该请人来坐稳了,只是不知道二哥对绸缎生意有没有兴趣?” 众人一片哗然,方才不是一直都在讨论卖掉或者改掉安盛茶楼吗?怎么不仅没有减,看样还要另外再新开一家店铺了,而且还是跟茶楼、酒馆毫不沾边的绸缎生意。 “以牙还牙?”孟锐望着孟毓晓轻轻一笑。 孟毓晓紧紧盯着孟锐的眼睛,轻声问:“二哥哥敢么?” “有你在我有什么不敢的!”孟锐坐直腰身,理直气壮地,“如今你是财务大总管,你既有了主意这事便你来办,我对绸缎生意不懂,也就不在一旁指指点点给你添乱了,在座的大家也都听你指挥,我只要求一点,早日让我看到安若言被碾压。” “谢东家的支持!”孟毓晓立马起了身,神情认真地朝着孟锐躬身一拜,嘴角却含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孟毓晓最初想做生意,主要是为了赚点钱为自己日后离府留下后路,然而今日经历了这一番,就好似药引一般勾起了她内心里对商斗的渴望,偏偏送上门来的还是那个渣男。 退婚一事没有让他死在衙门里显然还是轻了,这一次,孟毓晓决计让他后悔跟自己作对。 “绸缎街的一间铺,十个绣娘,一个女掌柜!”孟毓晓直起腰身,干净利落地着,“我只有这些个要求。” “董掌柜,交给您了!”孟锐笑着对一旁的董掌柜。 董掌柜起身点了头,孟毓晓便满意地坐下了。 “东家,那我这安盛茶楼怎么办?”蔡掌柜狐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和孟锐,感觉自己好像忽然间被遗忘了一样,没人再提起安盛茶楼的事情。 “自然是继续做着啊。”孟毓晓浅浅一笑,“不过要改变下策略,做精不做量,用不了多久,安若言就没有精力跟你斗了。” “是,是,谢谢三爷提点。”蔡掌柜看着孟毓晓的眼神连连点头,从未想过,自己一把年纪了,竟会在一个孩面前发慌。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感谢砰砰(书旗ID:你若盛开蝴蝶自来)打赏28书豆,这样标出来,你应该就能记住你自己的ID了,哈哈哈】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二章周老板 “东家,周公来了。”有人站在门外。 “周公来了!”孟锐立马笑着起了身,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还坐着的孟毓晓,“今儿倒是都让你赶上了,走吧,随我去会会那周公。” 孟毓晓最近没少听孟锐起这位神通广大的周公,倒也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厉害人物,所以便起身跟着孟锐出了屋。 “周公去了南厅。”门口的厮是孟锐身边的人,见他出来,连忙躬身引着他往南厅走去。 南厅是间十分宽敞的雅座,装饰也十分高雅,看来平日里也是用来接待贵客的。 孟毓晓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临窗的位有位白衣公侧身坐着,因为他正望着窗外,所以看不清样貌,只不过单看身形,可见是位风度翩翩,十分有气质的人。 孟毓晓的目光一瞥,注意到周公身旁的跟班,一身黑衣,领口和袖口处却有精致的花纹,可见身份不低,连下人都如此讲究,可见这位做着粮食生意的周公着实不一般,只不过当孟毓晓的目光移到那跟班的脸上时,不由得慌了一下,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踩到自己的衣摆。 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赶紧侧头去看已经转过脸来的周公,这张脸比泡在水里的时候更加的精致。 “孟二爷!”周牧泽起了身,朝着孟锐拱手一拜,“实在不知今日是你会账的日,打扰了!” “无妨无妨,那边都结束了,我也有些日没见到周老板了,上次那批货还得感谢周兄,只不过这年关一直在忙,倒未抽出时间来,实在是失礼。”孟锐与周牧泽寒暄了两句,抬手示意他坐,自己也坐到了周牧泽的对面。 回头瞧见孟毓晓还呆呆地站在屋中央便赶紧唤了她一声:“三弟!” 孟毓晓猛地回过神来,怯怯地看了一眼周牧泽,见他好似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忙快走两步,到孟锐身旁站定。 “本家的兄弟,第一次跟着我出来,失礼了,周老板莫要见怪。”孟锐连忙客气地朝周牧泽赔了礼,又回头略带责备地对孟毓晓:“这位便是我跟你提起过几次的周老板,这可是我们日后生意上的伙伴,你身为财务总管也该问个好才是。” 孟毓晓稳了稳情绪,抿抿嘴,眼神认真地朝着周牧泽拱手一拜,轻声道:“周公有礼。” “孟三爷多礼了。”周牧泽仰起头,目光缓缓地打在孟毓晓的身上,“都是生意人,公什么的显得文绉绉的,三爷若是不介意,同二爷一般唤周老板吧。” “周老板既了,我自没有不从的。”孟毓晓敷衍地了两句,便在孟锐身后坐了下来,一抬头,对上了齐然的目光,不由得又心慌起来。 当日这位周公是在昏迷之中,认不出自己很有可能,但是他身旁的这位跟班见过自己,又离得近,恐怕这时候心里只是疑惑我为何变成了男,但是女扮男装这种若是远远躲开还好,离得这么近,不定要不了多久便能将我看穿。 孟毓晓握了握袖中的拳头,躲开齐然的目光,拽了拽孟锐的衣袖声:“二哥哥,我出来有些时日了,不如我先回府?” 孟锐迟疑了一下,侧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周牧泽。 心想着自己第一次带孟毓晓出来,应该有始有终,也将她安全送回去才好,但是现在周牧泽在,却也不好冒然离开。 但是孟毓晓确实出啦有些时候了,只怕母亲和四妹妹也该从外祖母家回来了,若是耽搁的太久,只怕出事。 “孟二爷若是有事要忙,今日周某便不打扰了。”周牧泽今日来只是想确认一下孟锐身边突然出现的这位到底是不是孟三姑娘,如今有了答案,本就没有再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所以识趣地起身告别。 “实在是抱歉,府中有事,我兄弟二人得早些回府,改日再宴请周兄。”孟锐也没再客气,直接起身送了周牧泽出去。 孟毓晓内心里虽然不想,但是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失礼让周牧泽和他的随从对自己更加怀疑,所以也跟着起了身,低头跟在孟锐身后送了二人出去。 “孟三爷。”周牧泽忽然停了脚步,冒然唤了一声。 “啊?”孟毓晓赶紧抬起头来,对上周牧泽的笑脸,心跳的有些加快,这个人的眼睛真好看,尤其这浅浅一笑,好似要勾了人的魂魄一般。 “今日着实不巧,改日周某做东,宴请您和二爷,还请赏脸。”周牧泽笑着对孟毓晓。 孟毓晓赶紧掩去眼里的慌色,故作镇定地浅浅一笑,“改日再吧。” 孟毓晓如今只想逃,只觉得这主仆二人的目光都十分的强大,至于再约的事情日后还不见得会答应,所以先搪塞过去。 周牧泽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再话,便带着齐然出了南厅。 齐然走了几步,还回头瞟了一眼孟毓晓,这让孟毓晓越发觉得他应该是认出自己了。 “好了,走吧,我们也该回府了。”孟锐大条地没有注意到孟毓晓的反常,目送周牧泽离开之后回头朝着孟毓晓浅浅一笑,“第一次出来,希望有惊无险。” “嗯。”孟毓晓浅浅应了一声,慢慢地将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 周牧泽出了同城客栈便上了马车,齐然后他一步钻进车里,不及坐稳便开了口:“主为何不拆穿三姑娘?” “你没见她着急回去么?”周牧泽浅浅一笑,“我若是拆穿了,只怕她再也不敢出来了,日还久,我倒是不着急。” “不过是道个谢罢了,主您真墨迹!”齐然往后靠了靠,有些不满地。 周牧泽没有答话,心中却是一阵暗笑,真的只是答谢那么简单么?这位孟三姑娘给我的惊喜可不止这么一点。【此章感谢本书第一个打赏(来自砰砰)的加更,随后还有一章正常更新在一个时后。】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三章古玩奇花 “关于绸缎铺我不是开玩笑的。”回家的路上,孟毓晓扭头看向孟锐。 孟锐有些犯懒地歪靠在软枕上,朝着孟毓晓挑了挑眉尖,“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么?” 孟锐着坐起身来,方才还带着笑容的脸忽然间认真起来,“我好歹也是个男人,被安若言这么挑衅还不出击岂不是太窝囊了!” “安若言怎么知道安盛茶楼是你的?”孟毓晓问。 为了不引人瞩目,孟锐一向很低调,对外公开的就只有两家生意一般的酒楼,安家又怎么知道安盛茶楼是孟锐名下的呢? “安家应该早就知道安盛茶楼是在我名下了。”孟锐轻声,“否则又怎么会容忍绸缎街就只有我这一家茶楼,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是安若言所为,想必安家老爷也是有所授意的,不然安若言这么大的动静,安家老爷不会不知道。” “安老爷想要静观其斗?”孟毓晓浅浅一笑,“若是安若言败了,他便舍开老脸跟你言和,若是安若言侥幸赢了,他也就能将生意插足茶楼、酒馆跟你抗衡,看来,安老爷在安若言的事情上对咱们孟公府也窝了火气啊。” “哼,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孟锐摆了摆衣袖,“你既领了这差事,就要认真打好这一仗!” “你就这么相信我?”孟毓晓朝着孟锐扬起嘴角,只觉得他太过相信自己了,这可是买一块玉牌那么简单的事情,孟锐太草率,倒是会给自己莫大的压力。 “我有些好奇你的实力!”孟锐抬起一只手拖住自己的下巴,然后直直地看着孟毓晓,嘴角挂着些许的淡笑,“没出府以前,我以为你不过是接触古玩多,慧眼识宝罢了,然而你今日的反应却让我觉得以前的你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孟毓晓抿抿嘴角,微微仰起头思忖了一下,嘴里轻缓地念着几个时间:“九年前……” “不知道你穿越来之前有没有看过一则新闻,关于一则拍卖会的,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花了一千五百万拍了一支玉簪?”孟毓晓转头看向孟锐,这差不多就是九年前的事情了,兴许孟锐听过。 “你是那个女孩!”孟锐惊讶地坐起了身,目瞪口呆地望着孟毓晓。 孟毓晓勾嘴一笑,得意地按着孟锐:“那是我第一次投资,拿我全部的家当投资。” “我年满十八岁的时候,我父亲给了我一套房和一家古玩店,我守着那间店过了两年的平稳的日,总算找到了投资的目标,于是拿着我的房和店去银行抵押了两千万,结果一千五百万拍下了那支玉簪。” “那后来呢?”孟锐完全被孟毓晓勾起了兴趣,狗腿地往孟毓晓身边凑了凑。 “后来?”孟毓晓浅浅勾起嘴角,“我请文物所帮我研究,并发表了一篇文章,鉴定这支玉簪是清孝庄皇太后佩戴之物,于是这玉簪一夜之间番了三番,后来我以五千八百万的价格卖给了一位东北的富商。” “就这么一转手,我一下赚了四千三百万,在古玩界一炮而红!”孟毓晓着抬手做了一个翻手的动作,“也因此得了一个外号,古玩奇花!” “一个单赚了四千三百万!”孟锐张大嘴看向孟毓晓,就差对着她流口水了,“女神啊,你可知道当时新闻一出,你就成了我们整个金融系的女神啊。” “你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落魄。”孟毓晓转头看着孟锐,“每天过的提心吊胆的,就害怕还不上银行的钱被追杀,日日捧着那支簪没日没夜的研究,要不是真被我研究出东西来,我大概就饿死了。” “这就是魄力啊。”孟锐抬手摸了摸自己还没长出胡渣的下巴感叹了一句,“今日会账的时候你那一身气场便将众位掌柜都镇住了。” “吧,你打算怎么对付安若言?”孟锐挺了挺腰身,殷勤地看着孟毓晓。 “你想玩多大?”孟毓晓眨了眨眼睛问。 “嗯,一条街怎么样?”孟锐坏坏一笑,朝着孟毓晓挑了挑眼色。 “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你肯投资!”孟毓晓浅浅一笑,看向孟锐的眼神忽然变得认真起来,“除了钱和人,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也只有你可以办成功。” “什么事?”孟锐连忙问。 孟毓晓朝着他招了招手,孟锐立马配合地将脸送了过去,孟毓晓便贴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才退开到一边,轻轻笑着:“若是这件事你办妥了,日后我再想出去也简单了。” 孟锐思考了一下,缓缓点头,“这事我倒是可以去试试,你且放心做你自己的打算便是。” “嗯。”孟毓晓点头,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便微微挑起车窗往外瞟了一眼,果然回到了孟公府后院的巷口。 孟毓晓赶紧理了理发型和衣服,低着头跳下马车,又学着厮的模样恭恭敬敬地扶了孟锐下马车,跟在他身后进了园。 如同早上出来的时候一样,孟毓晓有趣换了一身丫鬟的衣服,便抱着孟二爷给三姑娘带的点心往翠竹园去了,一路上无人看出端倪。 “姑娘!”巧云听到有人进来,连忙迎了出来,见是孟毓晓,顿时松了口气,“没出什么意外吧?” “一切顺利。”孟毓晓着将手里的糕点递给巧云,“给你带的好吃的,今儿一天真是辛苦你了,府里没事吧?” “没有。”巧云接了糕点先放在了一旁,忙又扶孟毓晓到里间去换衣服,“晚些时候春桃来过,给姑娘送了些四姑娘从舅老爷家带回来的吃食,奴婢姑娘吃过药睡着了,春桃也没怀疑,放下东西便走了。” “姑娘今日一天过得可舒坦?”巧云完了府里的事忙又问孟毓晓的事情。 “嗯,挺好的!”孟毓晓点点头,“只不过接下来要忙些日了!” *v本s文*/来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四章教导绣工 傍晚时分,各院都掌了灯,孟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往赵氏院里去请安问好。 屋里没有要回话的下人,只有翠竹在一旁伺候着,孟锐上前请了安,便摆摆手让翠竹先退下去了。 “我儿快过来坐。”赵氏见了孟锐十分的高兴,连忙拉他道自己身旁坐下,“这几日似乎憔悴了好些,可是外面的生意太累了?若是太累,还是别做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指望着你赚的这些钱过日。” “娘,您可是答应了要支持我的!”孟锐微微皱了皱眉,假意生气地朝赵氏。 “好好好,娘支持你!”赵氏连忙退步,伸手在孟锐的后背上轻轻抚摸着,“那你今日来找我为了何事?” 赵氏方才就看见了孟锐让翠竹退下的动作,早就猜到了他定是有所求,但是身为母亲,不就是希望可以为女解决各种事情吗?所以赵氏十分乐意听一听孟锐的请求。 孟锐从赵氏的怀中抬起头,仰脸朝她笑了笑:“孩儿确实有件事想要拜托母亲,而且这件事只有母亲能帮助孩儿。” “你且是什么事?”赵氏宠溺地看着孟锐。 孟锐动了动身,从赵氏怀里挣扎起来,坐直身对赵氏道:“孩儿最近想开一家绸缎庄,想起三妹妹绣工最好,所以想请她给孩儿帮帮忙。” “绸缎庄?”赵氏微微皱了眉,“娘记得你一直做得都是茶楼、酒楼的生意啊,好端端的怎么要做绸缎生意了?” “还不是因为安家!”孟锐着起了身,愤恨地甩了一下衣袖,“这安若言因为与三妹妹退了婚记恨咱们孟府,在生意上故意跟孩儿作对,如今害的孩儿一家酒楼快要开不下去了,这叫孩儿怎能忍下这口怨气!” “这安家当真做出这样的事情?”赵氏见孟锐生气,连忙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娘,孩儿若不是到迫不得已又怎么会拿生意上的事情来求您呢!”孟锐转身看着赵氏,“这安若言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安家又怪罪我们孟公府没有帮他们,如今处处跟孩儿作对,现在只是一家酒楼,孩儿便损失了几千两,若是任由他们下去,孩儿迟早会被他们弄得身无分文啊!” “娘知道,娘知道了,你先别急,咱们慢慢。”赵氏连忙安慰孟锐,伸手拉了他重新坐回到炕上,“安家竟敢跟我们孟公府对着干,此事必须告诉你爹,让他想想办法。” “娘千万别!”孟锐连忙拦下赵氏,“爹平素最不喜欢孩儿经商,您若去了,孩儿免不了一顿责罚,只怕爹还会不许孩儿经商,到时候只怕安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孩儿的生意都霸占了!” 赵氏听了孟锐的话,觉得有理,连忙又重新坐了下来,转头看向孟锐道:“你三妹妹的绣工确实不错,但她毕竟是女孩家,又不能随意出这园,能给你帮什么忙?” “不用三妹妹出园!”孟锐连忙,“孩儿不过是觉得三妹妹绣的花色好看又独特,所以想请三妹妹教教我那些绣娘,也不用三妹妹出园,孩儿隔一段时间带一两名绣娘进来跟着三妹妹学习便是,只是这些绣娘都是外人,所以还得请母亲帮帮孩儿。” “这进出园门倒还好,毕竟绣娘都是女人,也不避讳,”赵氏倒是认真考虑起孟锐的提议来,“倒是毓晓那里能答应吗?” “三妹妹自便听娘的话,若是娘去帮孩儿,三妹妹定然会答应的。”孟锐又,“或者孩儿也给三妹妹些工钱?” “她就在园中住着,又没处用钱,要你这些工钱做什么。”赵氏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孩的,听孟锐要给孟毓晓工钱立马便拒绝了,“不过是帮帮兄长的忙,娘改日同她,她应该也没有不答应的礼。” “那孩儿便谢过娘了!”孟锐连忙起身,兴高采烈地朝着赵氏一拜。 赵氏笑着将孟锐拉在怀里又“儿啊,乖啊”地宠了一顿,才放他回去。 第二日,吃过早饭,孟毓晓便坐在书桌边开始研究起绸缎铺的事情来,要做好绸缎生意,首先得有好的花样,既不能太反常,让人无法接受,又要有创新,让人眼前一亮,所以孟毓晓决定搜刮自己脑里这些年对古代刺绣的研究,创新出几款新花色。 “姑娘,太太来了!”巧云忽然走了进来。 孟毓晓连忙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迎出去,刚跨出门槛,便看到赵氏带着翠竹进了廊檐。 “太太好!”孟毓晓赶紧屈膝行礼。 “免了,你身才刚好,外面冷,赶紧进去吧。”赵氏破天荒地伸手扶了孟毓晓的手,拉着她一同进了屋。 孟毓晓心中已经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了,暗自窃喜孟锐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连忙恭敬地扶着赵氏进了暖阁。 “你画的花样?”赵氏的目光在屋四周看了一圈,最终注意到孟毓晓摊放在书桌上的花样,伸手捡起一张。 “嗯,”孟毓晓淡笑着应了,“前日太太让人送来一匹缎,女儿瞧着颜色挺好的,正想为老夫人和太太绣副额头,所以这几日正在想花样。” “难为你有心了。”赵氏嘴上着,目光一直在端详手里的花样。 她年轻的时候也学了不少女红,但是花色多半是从旁人那里学来的,又或者是从画里模的,像孟毓晓这般自己想花色还能想的这么好看从未有过,忽然间也就能理解孟锐为什么要刻意来求自己了。 “太太请喝茶。”孟毓晓从巧云手里接过茶碗放到软塌上的矮桌上,然后又恭敬地请赵氏过去坐。 赵氏伸手搭了孟毓晓的手,缓缓坐到软塌上,又对孟毓晓:“你也坐吧。” 孟毓晓点头,回头看看,在巧云搬来的绣墩上坐下,低着头一言不发,等着赵氏先开口。 “昨日你二哥来求我,想请你帮他教导几名绣娘,又不好直接和你,所以求了我来同你讲。”重视喝了一口茶便直接进了正题,“我原想等你病好全了再提的,不过你二哥倒是十分猴急,所以我今日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既是二哥哥的事毓晓自然义不容辞。”孟毓晓连忙起了身,“这种事您让翠竹姐姐给毓晓带个话便是,何苦劳您大冷天的跑这一遭。” 赵氏脸上一喜,淡笑着:“我也正好过来瞧瞧你的病,如今见你已经大好,我也变宽心了。”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五章陆娘子 赵氏来见过自己没两天,孟锐便带了一名妇人进来,一位十分面善和蔼的妇人。 “我在绸缎街盘了一家店,连带着店里原有的绣娘、纺车我都留下来了。”孟锐领着人进屋对孟毓晓,“不过那家店的掌柜是位男的,所以我就带了老板娘进来,左右是他夫妻二人,谁做掌柜的你自己夺定!” 孟毓晓一面听孟锐话,一面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妇人。 看着应该是家境一般,虽是绸缎铺的老板娘,身上缎却是一般的缎,不过颜色搭配的却很舒适,虽简朴,却又给人一种很大气的感觉,又加之这位老板娘身段好,到真是将地摊货穿出了高逼格。 “请姑娘安。”老板娘见孟毓晓在打量自己,在孟锐完话之后便笑着朝孟毓晓福了礼。 孟毓晓浅浅一笑,对这个声音很是满意。 她声音不大,不是寻常买卖人家可以吆喝起来的声音,倒是温温润润的容易打动人。 “姑娘若不如还是让我家当家的做掌柜吧,毕竟他轻车熟路,什么都懂!”老板娘接着,“左右我做个传话的,但凡姑娘有吩咐我便进来,回去再告诉她便是。” 孟毓晓轻轻一笑,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示意她坐,随即转身走到孟锐身旁坐下。 “你们对着外面宣称谁是掌柜的我不过问,我只管着你!”孟毓晓望着老板连轻声,“既然东家带了你进来,我便只认你做掌柜,你能做便做,若是觉得做不了我也不勉强,左右现在店还没开起来,让东家另外再寻便是!” 老板娘听着孟毓晓的话稍稍愣了一下,到还算淡定,浅浅看了一眼孟锐,见他低头喝茶并不搭理,便心中有数,知晓这铺到底是孟毓晓了算的。 “那便要先问着我该做什么,若是做不了,我还真不敢轻易接了姑娘的活计,没得给姑娘添麻烦。”老板娘起了身,从容地朝着孟毓晓又是一礼。 孟毓晓倒也没与她礼让,只是静静地:“很简单,听我的话就行!” 老板娘抬头,微带疑惑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继续:“原是因为我不方便出府才找你来的,所以这铺经营好坏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横竖都由我来负责,你要做的便是将我的一一做好,将铺里的变故及时告知于我。” “即使如此,这差事奴家便应下了,姑娘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若是奴家做不好,姑娘也莫要怕伤了情面,该去该留全凭您断!”老板娘直起腰身,依旧行着礼,微微低了些头,不过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干练。 孟毓晓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自己果然是没有看走眼,这个女人虽然柔柔弱弱地,又处处将自家夫君往外推,其实是个很历练的人。 “报个名讳。”孟毓晓淡然地。 “夫家姓陆,姑娘称呼陆娘即可。” 这名讳一报,二人就算是签下了劳动合同了,孟毓晓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伸手去取身旁的茶碗,目光却瞟向了对面的孟锐,“东家不两句?” “我听你便是!”孟锐悠闲喝着茶,“你且你的想法,我正好奇地紧。” “既如此,那我便先我的想法吧。”孟毓晓轻叹一口气,转头看向陆娘,抬手示意她坐,“我们要想在绸缎街跟安家抢地盘,靠着老实营生太难,着实是耗不起,所以我们必须走品牌,而且,必须一炮而红!” “嗯,想法不错!”孟锐在一旁点点头,他本就是学金融营销的,这品牌观他也懂。 “姑娘,什么叫做品牌?”第一次听这个词的陆娘坦率地开了口。 “所谓品牌就是一种名望,就好似女儿红、老字号一般,越多的人知道,也就明品牌越响。”孟毓晓一面着一面起了身,迈着轻巧的步到了桌边,轻轻从桌上抽过一张纸递给孟锐,“你瞧瞧这个可好?” 孟锐接了纸,端正身看了看。 纸上画了一朵花,笔触很简单,却能看出是一朵牡丹,一旁用清秀的楷写了三个字:金牡丹 “我想给店铺取名金牡丹,但凡是我们店出品的衣服皆要用金线绣上这么一朵牡丹花,所谓品牌,便是要做到这花日后能代表一种地位!”孟毓晓站在一旁道。 孟锐看着手里的图纸轻轻勾起了嘴角,随即将手一扬,把手里的纸张朝着陆娘递了出去,陆娘赶紧起身,接过纸张研究了一番,才又蹙眉道:“奴家虽是第一次听,倒也觉得姑娘的法可行,只是我们这店才刚开始做,名声也没起来,又怎么能让京城的贵人们选择呢?” “这还不简单,宣传呗!”孟毓晓转身看向陆娘,她能出这番话便代表她是个有想法的女,越发证实了自己的选择,“咱们店不着急开张,先让绣娘们赶制出十套衣服,分别送给这京城十位名门贵族家府上去,只是金牡丹送给各府的礼物。” “送?”陆娘越发的疑惑了,开门做生意还有先送的? “三妹妹这招广告打得好啊。”一旁的孟锐笑着插了话,“马上便是新春了,各府的夫人姑娘们相互走动频繁,只要那些夫人穿了我们的衣服出去,便是免费为我们打了广告。” 孟毓晓得意地点点头,“不仅要让她们穿,还要让她们穿着自豪,送衣服的时候便要告诉她们,咱们金牡丹的衣服向来一件只有一套,天下独一无二!女人都有攀比好胜之心,谁都不想跟别人一样!” “只要我们再把衣服做好,到时候询问金牡丹的人就会增多,这时候,我们就要利用另外一种手段打广告了。”孟毓晓继续着自己的打算,“花些银钱,雇人在各府的丫鬟婆间传消息,就京城里要开一家叫金牡丹的绸缎铺,只给贵人量身做衣,稍稍夸大些也无妨。” 孟毓晓完转身看向陆娘,“我的这些你可明白?”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六章金牡丹 陆娘浅浅一笑,垂手道:“虽然新奇,倒都是些能做到的事,奴家就是觉得这衣服、花样恐怕难了些。” “不用为难,这些我都准备好了。”孟毓晓着又从桌面上拿了一沓纸递给陆娘,“这里有京城十位女的尺码,每人对照的衣服款式、料、花样我都一一标了,铺里十位绣娘,按着各自的所长,一人挑一套做。” 陆娘接过孟毓晓递过来的一沓纸大致翻看了一番,再看向孟毓晓时又敬佩了不少。 原本以为这三姑娘不过是跟着孟锐耳濡目染,略通经商之道,却不想她竟这般有能力。 这十位女,有尚未及笄的郡主、姑娘,也有刚出阁的少夫人,甚至还有两位当家主母,皆标明了身份、尺码,甚至还标注了个人的喜好和特点,看来在选择款式和料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 再看她画的花样,粗看与平日里的差不多,却又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而且又擅于运用金丝银线这样的装饰,虽然只是花样,但陆娘也能想象出这样的花样有多美。十套衣服,每套花纹都不一样,很精心地根据年纪和性格做了调整。 “姑娘真是让奴家大开眼界。”陆娘将手里的纸张心翼翼地收好,放入袖中。 孟锐在一旁坐着,并没有要看这些花样,这一次,他打算坐个甩手先生,让孟毓晓放手干一次,他也想亲自见识一下这位古玩奇葩能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孟毓晓看着陆娘将花样收好,继续:“日后我会经常给你们画些花样和款式,可以找人裱了,放在店里作为样式给客人看,店里的绣娘若是谁有什么想法也可一并告诉我,若是想法好我定有赏!” “是。”陆娘低头答应。 “会记账吗?”孟毓晓忽然问。 做生意的不会记账可不行。 “会些,以前便是奴家替当家的管账。”陆娘温声回答。 “很好。”孟毓晓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侧头看向孟锐,“东家,这银从哪支比较合适?” “你是财务总管你问我?”孟锐笑着,“我钱在哪你不是知道么?” 为了不让人起疑,孟锐的钱全都没有收回孟公府,而是存在他名下的典当铺里,表面是个典当铺,实际是孟锐的金库。 “拿着这个,去锐丰当铺支银,需要多少支多少,只需把账都记清楚了。”孟毓晓拿出早已放在袖中的印章递给陆娘,这印章是当初孟锐交给自己的,是用来管银钱的,陆娘拿了这个印章,在锐丰当铺可以很轻松地支到银钱。 “是。”陆娘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接了印章,然后紧紧握在手里。 “陆娘!”孟毓晓收回手,忽然很认真地唤了她一句,“我虽不限定你从当铺支多少银,但你要记住,你支的每一笔银咱们都是要还回去的。” “这做营生的道理奴家懂得!”陆娘握着印章,躬身回答。 “知道就好。”孟毓晓浅浅一笑,“这金牡丹对于你我都是个机会,若是做得好了,你日后定是吃喝不愁,若是做不好……” 孟毓晓忽然顿了一下,随即又是一笑,轻轻一甩手,“罢了,你只要按我的去做,定没有做不好的,只愿你能尽心,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你。” “奴家今日已经是见识到了姑娘的才干,知晓自此是遇了贵人了,定尽心竭力,不让姑娘失望。”陆娘赶紧。 孟毓晓浅浅点头,“如今店铺还未成行,处处需要你注意,今日我便不留你在园中用饭了,来日事成,我亲自为你庆功。” “是,奴家先退去了。”陆娘立马明白了孟毓晓的遣客之意,朝着孟毓晓一拜,又朝着孟锐一拜,便轻轻退了出去。 孟毓晓的目光又追随陆娘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笑着看向孟锐,“哪里找的能干人?” “依着你的眼光找的,果然合了你的眼。”孟锐轻轻一笑,懒懒地往一旁歪去,因为屋里没有旁人,倒也不用在意那些约束人的礼节。 “周公昨日找我了。”孟锐歪在软枕上懒懒地。 孟毓晓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好端端的孟锐突然提起周牧泽,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孟锐瞧着她呆滞的神情,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果然你早就认出了周公,偏偏还装作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孟毓晓抿抿嘴角,背过身去,不想让孟锐看出自己的神情变化。 孟锐坏笑一下,从软塌上揪起身来,走到孟毓晓身后,“人家周公并无恶意,不过是想感谢一下你的救命之恩罢了。” “我不过是顺手把他捞起来罢了,用不着他如此感谢!”孟毓晓稍稍有些气愤,那日周家主仆二人的神情都有些奇怪,大概早就认出了自己,却故意不,这才没隔几日,他又主动找孟锐起这事,虽不知他安得什么心思,却总是叫人心里不爽快! “三妹妹不喜欢这位周公?”孟锐跟在孟毓晓身后追问。 孟毓晓并不愿意跟孟锐聊这些事情,便躲开一步,瞥了他一眼道:“那周公就找你了我救他的事?” “当然不止!”孟锐忙,“周公还自己落水后一直昏迷,也未见过你,所以之前并不知道你就是救命恩人,倒是他身边的侍从有些怀疑,但是因为三妹妹当时女扮男装也不好冒然相认,所以周公昨日来找我确认。” “所以你什么都跟他了?”孟毓晓回身,无奈地给了孟锐一个白眼。 孟锐感受到了孟毓晓的嫌弃,只好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孟毓晓却笑不出来,因为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位周公的话,他当时是不是真的就昏迷不醒呢?如果是,那便最好!如果不是,自己恐怕得找机会除了他!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七章带话 “周兄想要当面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孟锐哈在孟毓晓身边。 “不用了,我这人从就是学雷锋的好榜样,做了好事并不想留名!”孟毓晓赶紧甩甩手。 虽然明知道他那个时候是昏迷的,是不可能有记忆的,但是直觉还是告诉孟毓晓尽量躲开这个周牧泽。 “啧啧啧。”孟锐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随后感慨道:“这周公明明才只见过你一次,却好像十分了解你似的,竟猜到了你不会同意。” “他既然猜到了为何还要你带话!”孟毓晓不满地白了一眼孟锐,总觉得这一刻他好像并不是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似乎有些偏帮周牧泽那个外人了。 “你好歹是我兄长,人家一个外姓男要见我,你不帮我拦着也就算了,竟还偏帮着,是不是拿了人家什么好处?”孟毓晓心里想着,便索性了出来,最后还不忘打趣一番孟锐。 “要好处也就是你身上的那块玉,终归这好处我也没落着!”孟锐抿抿嘴,显得有些委屈。 孟毓晓手指轻轻一动,触碰到腰间挂着的玉牌,神情又变得紧张起来。 那个周牧泽真的是才认出自己的吗?有没有可能早在他卖玉牌给孟锐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然而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大现实,他如果早就知道了,直接打着报恩的名义将这玉送给孟锐不就好了,看在这层关系上,孟锐恐怕会毫不犹豫地跟他合作,他也就没有必要绕这么多的圈。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私心,却都是为着你好!”孟锐还在一旁喋喋不休,“我看那个周公好似有要以身相许来报恩的势头,反正你要找人家嫁出去的,若是看不上瑾轩那块木头,到不如考虑下周公,样貌、品行、家业,可以都在瑾轩之上。” “你才认识周公多久啊,就把瑾轩诋毁的一无是处了!”孟毓晓鄙视地看了一眼孟锐。 “你看,你果然还是为着瑾轩的,要我,你肯定还是会选瑾轩是不是!”孟锐立马一喜,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追缠着孟毓晓不放。 “没有的事!”孟毓晓不耐烦地皱皱眉头,简直不明白孟锐的脑回路,两个都是自己才见过一次的男人,他竟然和自己在这里谈婚论嫁了,“我确实是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可这幸福又不单单只有结婚一件事,你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不要总盯着的婚事不放啊。” “好好好,那我们不这个,接着周公,人家已经了要请你吃饭了,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孟锐略显无奈地。 “不去!”孟毓晓没有丝毫的迟疑,一口否决。 “真不去吗?”孟锐追上来,趴在她旁边的桌上,“周公可是给了很优厚的条件哦?” 孟毓晓侧过身,迟疑了看了一眼孟锐,才下定决定轻声问:“什么条件?” “周公知道你要开绸缎铺,是能帮你弄到物美价廉的料。”孟锐笑着开了口,“料我都见过了,全是你先前让我找的那些,做工精致,然而价钱却比京城里的便宜30。” 孟毓晓迟疑了。 作为一个商人,她对利益是敏感的。 因为自己要走的是品牌路线,所以要的料定然也都是好料,这价格自然贵,差不多一匹布能够达到一两百两,然而周牧泽却能给自己便宜30,按着自己的规划,他这一下能够为自己省下几千两了。 见孟毓晓心动,孟锐赶紧又趁势推了一把,继续:“周公可了,这是长期买卖,而且他弄来的布只卖给三妹妹,完全不用担心其他绸缎店抢生意。” 孟毓晓不得不承认,这位周牧泽是个十分厉害的生意人,让孟锐转告的话句句都进了一个商人的心坎里,想让人不动心都难。 自己打算将金牡丹塑造成为这京城里独一无二的品牌,除了样式,自然也要在布料上下足功夫,然而这京城里大些的秀坊、布坊都跟安家沾点关系,自己若是不能找到一个长期又可靠的供货商,想要弄垮安家还很悬。 “既然周公都这么有诚意了,我若是不见倒是显得矫情了!”孟毓晓浅浅一笑,侧头看向孟锐,“时间你来安排,至于我怎么出去也得你安排!” “放心,我定替你安排好!”孟锐勾嘴一笑,便起了身,“等安排好了我再来找你。” 望着孟锐的背影,孟毓晓这一次倒是没有起身相送,反而慢慢沉下了眼色。 周牧泽。 孟毓晓在心里慢慢地念着这个名字。 虽不知道他这真的只是想要报恩,还是打着其他的算盘,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只要他现在能带给自己可观的利益,自己倒也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四,老夫人留了几个晚辈在合欢居用晚饭,之后大家便都留下来陪老夫人喝茶聊天。 所谓年也是年,老夫人心里也高兴,一屋的女眷坐在一起闲聊了好一会儿才散。 孟毓晓同着孟毓娴一起出来的。 “三姐姐知道金牡丹吗?”孟毓娴忽然神秘兮兮地拉了孟毓晓的手问。 孟毓晓知晓她这是收到衣服了,那十套衣服里面,自己便为孟毓娴设计了一套,毕竟孟公府的嫡女,还有进宫拜见贤妃的机会,穿着这身衣服,可以为自己打不少广告。 孟毓晓不露声色地摇了摇头。 “我以前也没听过,然而今日娘亲叫人送了一套衣服过来,是金牡丹赠送给京城里的贵人的!”孟毓娴话的时候难掩激动,“三姐姐不知,那衣服可好看了!” “是吗?”孟毓晓故意表现的很好奇,内心期待孟毓娴能够邀请自己去看一看,虽然是自己的设计,毕竟没有见过成品,孟毓晓还是有些好奇这十位绣娘的手艺如何。 “反正时间还早,三姐姐不如随我去倚香阁再坐坐吧!”果然毫无心机的孟毓娴开了口。 孟毓晓欣然同意。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八章成衣 “姑娘!”巧云见到衣服的第一瞬间便伸手拽紧了孟毓晓的胳膊,低声在她耳边叫了一句。 孟毓晓表面看着很是淡定,但是内心早已澎湃不已。 自己之所以会设计衣服款式,原是因为以前在文物研究所的时候帮朋友修复了不少古代针织品,只要再结合一下自己这些年穿的衣服,两者一结合,便能设计出既符合当代,又带些特色的衣服来。 然而,当真正看到自己设计的衣服成为实物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孟毓晓还是有些惊讶的。 孟毓娴让人将衣服用支架支开了,整整齐齐地摆在内室旁边,一旁还有香炉在熏香。 根据孟毓晓的喜好,衣服设计的是紫色,里间底衫用的是淡紫色,料选的是纱,为了保暖,上半身又在里面嵌了短绒,裙摆为百褶,以三层轻纱堆叠,既有层次感,又有线条感。 外卦过膝,用的是深紫色,为了不让色彩看起来太沉重,孟毓晓在裙边和袖口的位置都设计了粉色或者淡黄色的绣花,繁花堆叠出形状,又有蝴蝶追逐其中,显得十分的活泼。 “三姐姐一直不话,是不是也被这衣服惊艳到了?”孟毓娴走过来挽住孟毓晓的胳膊笑道。 孟毓晓回过神来,浅浅一笑,“着实是被惊艳到了,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衣服。” “可惜只有一件,又是按照我的尺寸做的,”孟毓娴瘪瘪嘴,露出些许的惋惜,又将手下滑,拽住孟毓晓的手指:“不过三姐姐也不要介意,我已经让人打听过这个金牡丹了,如今尚未开张,等开张了,我定会求了母亲,允许我们二人去店里做春衣。” “你打听了?”孟毓晓侧头,“这金牡丹不过是成衣店罢了,竟能让你费心思去打听?” “三姐姐你来看!”孟毓娴拽了孟毓晓的手指,拉着她走到衣服旁边,随即伸手将衣服的衣领翻了过来,露出里面金线绣的的简笔牡丹来。 “这是什么?”孟毓晓故意问,伸手抚了抚绣花,很平整的绣工,摸起来十分的舒服。 “据是金牡丹的标志。”孟毓娴很是认真地着,“据但凡是金牡丹出来的衣服,衣襟里侧都有这朵花!” “倒十分的精致,而且金线绣制也很高贵。”孟毓晓轻声。 孟毓娴点点头,注意到暖阁里春桃已经摆好了茶点,便又拉了孟毓晓到暖阁坐下。 “我原是瞧着这衣服好看又别致,所以才让人去打听的,这一打听,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孟毓娴兴奋地,“据这金牡丹还未开张,就送了十套衣服出来,我这只是其中一套,想必其它九套应该也十分的好看,我都等不及想要在春节串门的时候见一见另外九套衣服了。” “让姑娘见笑了,四姑娘自从收了这衣服便高兴得不行,日日催着奴婢四处打听这金牡丹的消息。”春桃端了沏好的热茶过来,顺势插了一句话。 “那你都打听到了些什么?”孟毓晓直接问。 如今衣服成品自己已经见过了,只要自己的设计没错,这样的绣工绝对能引人注目的,现在倒是好奇这陆娘能不能把广告打好了。 “打听到的消息不少呢,”春桃笑笑,将手里的茶盘递给身后的丫头,然后站到孟毓娴身后答话,“也不知是不是他们送出去的这十套衣服都这般惊艳,如今各府的丫鬟姑娘都在讨论这个,所以想要打听金牡丹的消息倒是十分的容易。” “据这金牡丹的师傅是从江南来的,这布料都是江南上好的锦缎,”春桃的有些得意,“而且这金牡丹只给京中名贵做衣服,做的衣服都是独一无二的!” “那岂不是很贵?”孟毓晓又问,到底是自己的营生,能多打听点消息便多问些。 “如今它没开张,倒也不知道贵不贵。”孟毓娴接了话,“只不过这京中权贵多,谁家又真会差这一两套衣服的钱,主要是这衣服独一无二,多难得!” “那倒是!”孟毓晓淡笑着点了点头,“平日里我们在绣乐坊裁一套衣服也得几十两银的。” “就是啊,所以等金牡丹开了张,三姐姐陪我去看看可好?”孟毓娴期待地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便点了头,等到开张的那日,自己不一定有机会过去,若是有孟毓娴一起,赵氏应该很容易应允。 “时候也不早了,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孟毓晓着起了身,又瞟了一眼屋里的衣服,“等你穿上的那一日,我再来看看。” “嗯。”孟毓娴连连点头,又热情地送了孟毓晓出去。 孟毓晓没有要婆送,只让巧云挑了一盏灯,主仆二人便互相拥着往翠竹园去了。 “姑娘,那衣服真好看!”巧云方才在屋里便十分激动,如今出了倚香阁更加忍不住了,拉着孟毓晓喋喋不休起来,“姑娘真的好生能干,只是可惜了,那么好看的衣服竟然穿在别人身上,姑娘为何不给自己做一身?” 孟毓晓浅浅一笑,之前自己画图纸的时候还会偶尔问问巧云的意见,所以她看到成衣的时候才会如此激动。 “我的身份,还值不起金牡丹送衣服来。”孟毓晓轻声,“反而引人注目。” “奴婢知道,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罢了。”巧云扁扁嘴,压低了话的声音。 “没什么不平衡的,衣服首饰都是身外之物,在乎这些做什么。”孟毓晓浅浅一笑,眼看着前面就到了翠竹园,侧头对巧云吩咐道:“这几日你也留心下,看看府里的人都怎么评价金牡丹,这陆娘做事倒也利索,消息倒是传得很快。” “嗯,奴婢明日便去打听一些。”巧云点点头,将手里的灯笼递给迎出来的婆,扶着孟毓晓进了屋。 “莫要太刻意。”孟毓晓叮嘱道,“如今我们越低调越安全。” “嗯。”巧云浅浅应了一声,便又不再做声。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九章守岁 转眼到了除夕,府里一番祭拜之后,孟毓娴、孟锐等人都跟着老夫人们一起进宫给娘娘请新年安去了,孟毓晓因为是庶女,没能去成,便自己在屋里守岁。 “就咱们二人在这坐着着实无聊,不如去请了五月她们过来,咱们一处热闹。”孟毓晓看着巧云出出进进的,准备了一桌的吃食,想着就我们二人也吃不完,便做了提议。 “也好,反正二少爷也不在府里,她们估计也闲着。”巧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反身出门,结果还未及出去,却先有人从外面挑了帘进来。 “秋月?”巧云顿了一下,待看清进来的是焦芙蓉身边的丫头秋月的时候竟还有些害怕,但立马挤出笑容,客气地:“秋月姐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秋月只是浅浅一笑,也不搭理她,便自顾自地转身往暖阁里看去,瞧到孟毓晓的身影之后,便勾起了嘴角。 “三姑娘在屋里呢,我家姐请姑娘过去呢!”秋月也不行礼,双手轻轻搁在身前,笑着朝孟毓晓。 孟毓晓早在听到巧云喊名字的时候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如今见了她嚣张跋扈的样更是害怕起来。 今儿园里没有长辈,只有焦芙蓉和自己,她叫自己过去,准没什么好处。 “可是表姐有事吩咐?”孟毓晓故作淡定地开了口,并未着急起身。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家姐老夫人和太太去宫里了,她一个人守岁着实无趣,想着三姑娘应该也一样,所以叫奴婢过来请您过去一块守岁。”秋月依旧淡笑着。 “倒是谢谢表姐的好意了,我……” 孟毓晓是想推辞的,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出鸿门宴,然而话未完秋月便打断了她。 “我家姐了,之前是不知道府里的规矩,所以与三姑娘有了隔阂,今日也是个冰释前嫌的好机会,三姑娘若是不肯去,大抵是心里还记恨着我家姐,为此,我家姐也只好明日去跟老夫人请罪了。” 孟毓晓轻轻握了握藏在袖的手,看来这一难自己是逃不过去了。 秋月这话的很明显了,自己若是不去,便是记恨焦芙蓉,焦芙蓉可是要去告诉老夫人的。 老夫人平日里虽然对自己还算待见,但若是焦芙蓉真的去哭上一回,自己定然是难逃训责,搞不好又会得罪赵氏,如此一权衡,倒不如去赴了这鸿门宴,左右她焦芙蓉有什么计谋自己心应对便是。 “表姐盛情相约,我又怎么会不去呢?”孟毓晓浅浅一笑起了身,“你且先回去复命吧,我收拾一番便过去。” “横竖都是在府里,三姑娘也用不着太过讲究,奴婢就在门外候着,陪着三姑娘一同过去。”秋月并不退步,完将身一转,便立在门边上等着。 巧云瞥了一眼秋月,赶紧低头进暖阁扶了孟毓晓进内室,为她换了一身衣服。 因为秋月就在外间候着,主仆二人也不能私下些悄悄话,只得用眼神交流一番,便走了出来。 “三姑娘好了,那便走吧。”秋月见孟毓晓出来,便赶紧伸手打了帘,让孟毓晓先走。 帘打起,一股寒气灌入,让孟毓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即伸手裹裹身上的披风,抬步出了屋。 翠竹园到芙蓉馆并不太远,再加之秋月带路走得快,所以不一会儿便走到了。 门口的丫鬟见她们过来,赶紧打起了帘,巧云扶了孟毓晓进去,却被一旁的秋月拦了下来。 “我家姐守岁的时候不喜欢下人在跟前,巧云还是去下人屋里跟其他丫头们一起吧。”秋月抬手拦住巧云。 巧云自然是不依的,只好抬头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心中一苦笑,暗想自己又能怎么样,只好浅浅点头,“你便去下人屋里跟其他人喝喝茶吧。” 巧云担忧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又看一眼秋月坚定的眼神,慢慢地松开了握在孟毓晓胳膊上的手,跟着一旁的丫鬟往旁边的下人屋去了。 “三姑娘请吧。”秋月将布帘又挑起来一点。 孟毓晓抿抿嘴角,抬脚进了屋,屋里一阵寒气。 “奴婢伺候姑娘去了披风。”秋月着也不等孟毓晓答应,便上前来为她解去了身上的披风,原本包裹在披风里的那股热气,一下散开去,很快就被屋里的寒气吞噬。 “三姑娘请!”秋月又抬了抬手。 孟毓晓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抬脚绕过屏风往暖阁走去,一阵寒风吹来,让孟毓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眼角不由自主地往一旁大开的窗户边瞥去。 “三姑娘来了”焦芙蓉傲慢的声音在屋另一端响起。 孟毓晓赶紧回过神来,转身看向坐在一旁的焦芙蓉。 只见她裹了一件霸气的狐裘大褂,手里捧着汤婆,脚边又放了一个炭火盆,静静地坐在与窗口错开的位置望着自己。 “请表姐请安。”孟毓晓低着头,恭敬地朝着焦芙蓉行了礼。 她知道焦芙蓉虚荣心重,最喜欢看别人臣服的姿态,自己若是跟她对着干,只怕会被整的更惨。 “三姑娘客气了,今日请你来同我一起守岁,用不着这么客气。”焦芙蓉淡笑着,然而她越是笑,越是客气,孟毓晓便越害怕。 “能跟表姐一起守岁是我的荣幸,只是不知我该做些什么?”孟毓晓恭恭敬敬地问,尽量不要刺激焦芙蓉。 “我想着我两也不能闲坐着,今日又是好日,不如我们一同给外祖宗抄份佛经。”焦芙蓉着拿眼示意了一下窗边的软榻,矮桌上已经准备好纸笔了,“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三姑娘抓紧时间写吧。” 孟毓晓望着那不断有寒风灌进来的窗户,迟疑了一下,慢慢地挪了脚步过去。【坏女人出没,心疼我家毓晓】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章抄经文 矮桌上铺好了纸张,砚台里的墨也是磨好的。 孟毓晓站在榻边迟疑了一下,慢慢地退了鞋,上榻,盘腿坐好。 也不知是不是焦芙蓉故意调了这矮桌的位置,这矮桌正好就在窗户中间,从窗户处涌进来的冷风尽数打在孟毓晓的身上。 孟毓晓缩了缩身,有些庆幸自己平日里怕冷,所以身上一向穿得多,但是没有护手,任由冷风吹着,手凉得特别快。 孟毓晓不由得将两手交叠在一起搓了搓。 “怎么,三姑娘冷么?”坐在不远处的焦芙蓉看着孟毓晓,“我嫌煤炉烧着太闷,所以叫人将炉火撤了,又特意开了窗户透透气,倒是没有想到三姑娘竟然这么怕冷。” “还好。”孟毓晓勉强一笑,停下搓手的动作。 很明显,焦芙蓉今天就是拉自己来挨冻的,就算自己冷,她也不可能给自己一个火炉。 “那边赶紧抄经文吧,早些抄完也好早些回去歇着。”焦芙蓉又。 孟毓晓点点头,便伸手捡起桌上的毛笔,蘸了些墨汁便开始抄写起来。 焦芙蓉今日不整到自己是断然不会罢休的,只期盼她能话算数,等自己抄完这篇经文就放自己回去,否则自己真的很有可能会冻死在这风口。 握着笔的手正面迎着寒风,不一会儿便没了知觉,孟毓晓只好时不时地将手往一旁的灯笼边靠靠,从蜡烛上汲取一点点的温度,便又继续开始写。 这期间,焦芙蓉便一直坐在一旁,抱着汤婆,守着炭火盆看着孟毓晓挨冻,而且看得似乎很是起劲。 “阿嚏!”孟毓晓开始打第一个喷嚏,停下来拿帕擦了擦鼻,便又继续了,她如今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快点抄完这经文,哪怕抄完经文焦芙蓉还不让自己回去,但也能离开这风口往旁处站一会儿。 “阿嚏!” “阿嚏” “阿嚏” 孟毓晓的喷嚏声开始没法控制了,看得一旁的焦芙蓉连连皱眉,脸上更是露出嫌弃的神情。 “阿嚏!” 孟毓晓的喷嚏依旧没停。 秋月弯腰附到焦芙蓉身旁耳语了几句,焦芙蓉皱皱眉头,看向孟毓晓道:“看起来三姑娘的身体似乎有些不舒服,今儿便就到这吧。” 孟毓晓正低头拿帕擦鼻,听到焦芙蓉这话,暗暗地在帕下方勾了嘴角,随即慢慢地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下了榻。 “让表姐见笑了,我这身太不争气了,原本想为祖母抄完整篇经文的。”孟毓晓弱弱地往屋中央走了两步,尽量避开窗口的寒风,虚弱地看着焦芙蓉。 焦芙蓉见她往自己面前走来,立马露出嫌弃的神情,朝着她摆摆手不耐烦地:“你既不舒服便早些回去吧,别把这病传染给我了!” 孟毓晓这会儿反倒不着急走了,低声:“那未抄完的经书怎么办?” “放心吧,我自会抄完的!”焦芙蓉皱着眉头,拿帕捂着自己的嘴,就好似眼前的孟毓晓已经是一个大病毒了一般。 “阿嚏!”又是一声响亮的喷嚏声,孟毓晓赶紧洗了洗鼻,“那真是麻烦表姐,表姐的一片心意,祖母一定会十分感动的。” “秋月,赶紧把她送出去!”焦芙蓉终究是按耐不住了。 秋月赶紧上前一步,扶了孟毓晓出去,然后又尽心为孟毓晓穿上披风。 “谢谢秋月姐姐。”孟毓晓虚弱地。 秋月也不同她话,替她穿好披风便赶紧将她推了出去,门外巧云早就焦急地候着,见了她出来,赶紧上前扶住她。 “姑娘,姑娘!”巧云焦急地唤了孟毓晓好几声。 孟毓晓并不搭理她,只是紧紧地抓了她的手便往芙蓉馆外面走去。 “姑娘,您别吓奴婢了,您倒是句话啊。”巧云紧紧地握着孟毓晓凉的可怕的手,着急地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孟毓晓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手上稍稍用力,反握了一下巧云,柔声道:“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巧云连忙,“奴婢在廊里便听见姑娘的喷嚏声了,而且您的手这般凉,怎么可能是没事!那表姐怎么能够这么过分!” “好了,我真没事,回去再吧。”孟毓晓着又捏了捏巧云的手,示意她不要再了。 身后还跟着两个掌灯的婆,谁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焦芙蓉的人,若是任由巧云这么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传到焦芙蓉面前去,那个虚荣心极重的女人,如果知道自己没有服软,搞不好会半路把自己叫回去。 巧云总算是明白了孟毓晓的意思,用眼角瞥瞥身后的婆,便闭了嘴,两手用力地搀扶着孟毓晓回了翠竹园。 此时,已经过了时,按着规矩,大年初一、初二、初三这三日是不许沐浴的,所以就算孟毓晓非常想泡个热水澡,也没有下人会给她准备,无奈之下,巧云只得拿了一个木盆去打了一盆热水过来,替孟毓晓泡了泡冰凉的手脚。 “姑娘受苦了。”巧云蹲在孟毓晓脚边,帮她擦着脚,忽的鼻一酸,一滴眼泪便落入了木盆之中。 “好好的怎么哭了?”孟毓晓惊讶地看向巧云,伸手抚上她的头,在自己的印象里,巧云一向都是泼辣直爽的性,难得掉眼泪。 “别这样,我这不是没事么?”孟毓晓浅笑着,“我那些喷嚏声不过是骗骗表姐的,你仔细想想,我从回来到现在可打过喷嚏?” 巧云一愣,抬头呆呆地看向孟毓晓,眼角还挂着半滴未来得及滑落的眼泪。 孟毓晓轻轻一笑,伸出手指替巧云擦去眼角的泪滴,柔声:“那篇经文若是真要抄完,少也得一个时辰,我若是在那冷风口里坐上一个时辰只怕会冻成冰雕,所以我故意接连不断地打喷嚏,一来让表姐误以为我已经得到惩罚了,二来让她嫌弃我,就会快点让我出来,你看,不是正合我意么?” 巧云呆呆地望着自家姑娘看了半晌,忽然破涕而笑。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一章再生病 “阿嚏!” “阿嚏!” “阿嚏!” 约莫五更时分,孟毓晓被巧云叫了起来,刚一坐起,便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感受这身上那种摆脱不掉的重力,孟毓晓心想,完蛋了,果真感冒了。 “姑娘,没事吧您?”巧云点好了灯,回身来看孟毓晓,站在床边焦急地问,“要不您别起了,奴婢这就让人去请大夫来。” “不用,不用!”孟毓晓着伸手接了被下床,“去拿我的衣服过来,现在要去给老夫人拜年,别晚了。” 孟毓晓着吸了吸鼻,侧头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脸色难看的可怕。 昨儿那场冻果真还是太严重了,即使晚上巧云给自己加了两个汤婆和一床被,还是无济于事。 “要我姑娘一会儿索性便都告诉老夫人,把表姐的罪行都揭发了!”巧云拿了孟毓晓的新衣出来,心疼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愤愤不平地。 孟毓晓轻轻一笑,抬起手,任由巧云为自己穿上衣服。 “先不今儿是大年初一,我去老夫人那里这种事不合时宜,就算是我了,老夫人也未必信啊。”孟毓晓柔声,“表姐昨晚敢叫我过去,便是早有打算的,我已然挨了冻,没必要这个时候跟她对着干,不讨好不,反倒讨人嫌。” “可是奴婢瞧着姑娘这样着实心疼。”巧云瘪了瘪嘴,屈下身,为孟毓晓整理了一下腰带和裙边,然后伸手扶孟毓晓到梳妆台前面坐下,随即转身去为孟毓晓准备洗漱的东西。 孟毓晓不话,安安静静地漱口、洗脸,待将手里的毛巾递还给巧云之后望着镜里的自己开了口:“今儿倒是可以给我微微上点妆,遮一下这病色。” “遮了也能看出您生病了啊。”巧云一面着一面已经拿了桌上的脂粉,细细地孟毓晓的脸上拍打着,“奴婢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像表姐这样心狠手辣的千金姐!” 孟毓晓轻轻一笑,心中暗道:那是你见识太少! 孟公府和孟府一共就只有四位姑娘,其中大姐孟毓娆年岁长些,刚及笄便入了宫,所以甚少跟府里的姊妹们一处相处,孟府的二姑娘孟毓娇倒是有些蛮横无理,但那也只敢孟府放肆,到不曾在孟公府作妖,自己身边便就只有一个孟毓娴了,年岁不,倒是十分的单纯,暂时还没有什么坏心思,所以别巧云,只怕整个孟公府的年轻丫鬟们都没见过焦芙蓉这般的手段。 为了不太晚,孟毓晓催促了巧云两声,主仆二人便出了翠竹园,快步往合欢居去。 孟毓晓身体不舒服,只觉得身上绵软无力,走起路来也没精神,只得紧紧倚着巧云,好在这出来走动一下,鼻里好似也没有那么痒了,倒也没有再打喷嚏。 孟毓晓到达合欢居的时候,老夫人还没有出来,孟清远、孟清卓兄弟二人带着赵氏和尤氏和两府的晚辈在堂下候着。 孟毓晓低了低头,赶紧往孟毓娴身后站去。 “老夫人出来了。”里间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随即是珠帘打起的声音。 孟毓晓头昏昏沉沉的,晕的厉害,来不及抬头去看,眼角瞟到前面众人皆准备跪下,便赶紧跪了下去。 “儿们携一家老给娘拜年,恭祝娘年年吉祥!”孟家兄弟齐声道。 老夫人很是高兴,望着堂下儿孙满堂,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乖,都乖,都起来领赏吧。”老夫人笑着。 于是大家便都起了身,从孟清远开始,一个一个地往老夫人跟前去领赏钱。 孟毓晓排的比较后面,到她的时候差不多都领完了,老夫人从一旁的托盘里拿起一个红纸包递到她面前,笑着:“三丫头来年也要大吉大利。” 孟毓晓双手接了纸包,朝着老夫人屈膝行礼,“谢谢老夫人。” 因为屋里烧了炭火,空气又不怎么流通,所以在屋里站了好一会儿的孟毓晓鼻堵住了,如今话带了重重的鼻音。 “三丫头的声音好似有些不对劲。”老夫人着看了一眼孟毓晓,“哟,这脸色咋这么难看啊?” 众人这才注意到孟毓晓的脸色,虽然用了脂粉,却难掩病色。 “昨儿祭拜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忽地就这般了?”赵氏也看了过来,又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婆婆和丈夫,害怕他们为此责罚自己管家不力。 “让老夫人和太太担心了,我大概是昨日往芙蓉馆回来的路上受了凉,所以有些难受罢了,倒无大碍,千万别因为我扰了这满堂欢聚的喜庆。”孟毓晓最怕的就是赵氏因为自己大年初一生病而生气,眼角瞥到赵氏的神情有些不愉快,便赶紧开了口。 “好好的三妹妹去芙蓉馆做什么?”孟锐看了口,目光转向一旁的焦芙蓉。 孟府的人都知道焦芙蓉不喜欢庶女,故此跟毓晓不对付,孟毓晓绝不会平白无故地跑去芙蓉馆。 众人的目光被孟锐这么一问都看向了焦芙蓉,焦芙蓉果真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朝着上方的老夫人屈膝行了一礼,淡笑着:“昨日外祖母和舅舅们入宫,芙蓉想着白坐着也无聊,故此让人去请了三姑娘过来,我二人一同为老夫人抄了一篇经文,作为今日的贺礼。倒是没想到三姑娘回去路上会受了寒,倒是叫我心里不安起来。” 看着焦芙蓉的表演,孟毓晓的内心奔涌着一群有一群的草泥马。 这个女人果真是想好了对策,好在自己没有来老夫人面前告她一状! “毓晓原是沾了表姐的光才能为老夫人尽份孝心,这夜里寒气重,受了点寒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反正没什么大问题,只愿老夫人高兴就好。”孟毓晓低着头,尽力地挽回自己的形象。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二章过年 “来人,把礼物拿上来送给外祖母!”焦芙蓉得意地瞥了一眼孟毓晓,随即侧身朝外喊了一句。 不一会儿秋月便捧了一沓已经装订好的经文进来。 焦芙蓉伸手拿了经文,淡笑着碰到老夫人面前去,“外祖母瞧瞧,芙蓉这礼物可好?” 老夫人接过经文拿在手里瞧了瞧,连忙笑着:“好得很,好得很,难为你二人有这心思!” 赵氏瞧着老夫人脸上露了笑容,神情随和了不少,轻轻瞥一眼病怏怏的孟毓晓,想着她还在为孟锐做事,便也消了气。 孟毓晓虽低着头,目光却时刻注意着赵氏,见她眼神随和了不少,便也安了心。 “虽没有大碍,倒也不能干耗着,一会儿叫个大夫进来给三丫头瞧瞧。”老夫人将经文交给一旁的石榴收好,便转头看向赵氏轻声吩咐道,“索性也没有哪里需要三丫头走动的,这两日便让她在府里好生养着吧。” “是。”赵氏浅浅一笑,随即看向孟毓晓道:“你既不舒服,便先回去吧,晚些时候我便让大夫过去。” “是。”孟毓晓轻轻一点头,又朝着老夫人、孟清远、孟清卓等长辈各行一礼,便缓缓退了出去。 从合欢居出来,孟毓晓便觉得自己越发的是浑身无力,扶着巧云艰难地走回了翠竹园,便赶紧躺到床上去了。 浑身乏力,鼻腔里更是热得难受,孟毓晓无力地抬起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暗自庆幸只是感冒并没有发烧。 “巧云,我且睡会儿,若是有人来你再叫醒我。”孟毓晓轻声吩咐了一句,便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巧云在一旁细细地为她盖好被,又放下床边的幔帐,便轻声退了出去。 孟毓晓这一觉睡的十分踏实,直睡到正午才醒过来。 然而人虽然醒了,身上还是乏力,所以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头顶发呆,倒也不曾出声。 “咳!”喉咙有些痒,忍不住咳了一声,随即又引出一串咳嗽声来。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巧云便挑起幔帐出现在床边。 “姑娘可是难受?”巧云一面着一面伸手为孟毓晓顺着后背。 孟毓晓咳了一会儿,总算是将一口气顺过来了,便抬抬手示意巧遇不用再拍自己了。 “没事。”孟毓晓着挣扎着半坐起身,这一动,又牵扯出两声咳嗽。 巧云连忙从里面拿了一个软枕垫到孟毓晓腰后,又从一旁拿了一件孟毓晓的外衣为她披上。 “您睡着的时候大夫来过了,开了药方,如今张妈在帮忙煎药。”巧云一面帮孟毓晓掖着被一面,“上午的时候二少爷和四姑娘来过,见姑娘睡着便又走了。” “今儿初一,怎么又把张妈叫进来了。”孟毓晓懒懒地往后靠了靠,找准一个舒适的姿势之后嗓也舒服了不少。 “姑娘病成这样,身边又只有一个巧云,老妈我能不进来么?”张妈正好端了药进来,听了孟毓晓的话,有些责备地。 巧云赶紧过去接了张妈手里的药碗,端在手里搅拌了好一会儿,才送到孟毓晓手上。 孟毓晓盯着深褐色的药汤看了一会儿,皱皱眉头,将碗送到嘴边,一口喝尽了。 “姑娘果真是长大了。”张妈伸手接了孟毓晓手里的空碗,站在一旁感慨道,“时候每回喝药定是要闹上好一会儿的!” 孟毓晓轻轻一笑,伸手接了巧云手里的帕擦了擦嘴角的药汁,随即伸手在自己的枕头下摸了摸,找到自己先前准备好的两个红纸包,递了一个给张妈,另一个给了巧云。 “没有多少,也权当是我的一份心意,讨个好彩头!”孟毓晓。 “谢谢姑娘!”张妈和巧云皆道了谢,将红纸包收了。 随即张妈端了空药碗下去,巧云凑到孟毓晓身边:“姑娘睡了一上午,可饿了?想吃什么,奴婢去厨房给您端去。” 孟毓晓哒了哒嘴,满口腔都是药草的苦味,便皱着眉头:“旁的先不管,你且找颗糖或者蜜饯给我,我如今这嘴里只有苦味。” 巧云听了,赶紧去取了蜜饯过来。 吃了两颗蜜饯,孟毓晓觉得嘴里才有了些味道,只是实在没什么胃口,便让巧云去厨房要一碗稀饭和几个咸菜。 “大过年的就吃这个啊?”巧云皱眉。 孟毓晓轻轻一笑,她也想趁着过年要几个好菜吃,一个确实没有胃口,二个自己现在感冒,忌辛辣油荤,吃些清淡的倒能好得快些。 快傍晚的时候,孟锐又来了一趟,在床上躺了一天的孟毓晓正巧下了地在暖阁里左右晃动活动身。 “可好些了?”孟锐进屋,话的时候便直接拿手往孟毓晓的额头上探了探,随即长舒一口气道:“好在没有发烧,这若是发烧把脑烧坏了,我可是要损失一名财务总监了!” “噗!”孟毓晓被他这搞笑的神态逗乐,忍不住又咳了两声,于是等止了咳,孟毓晓便埋怨地白了一眼孟锐,“你看,都是你,气得我差点咳出肺来!” 巧云端了茶水进来,虽不太明白这两人玩笑的意思,但是见孟毓晓脸上带着笑,便也跟着笑了笑。 “姑娘这一天都是愁眉苦脸的,也就二爷您来能逗我们姑娘笑会儿。”巧云将茶放到孟锐面前,笑着了这么一句,便乖巧地退了下去。 孟锐喝了一口茶,收了脸上的笑认真地看向孟毓晓道:“你病成这样,明日还是不要去算了,想来那周兄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等你病好了再约就是!” 孟毓晓和孟锐早就约好了,趁着大年初二赵氏要带着孟毓娴去赵家,两人便出府去赴周牧泽的宴。 “我这不过是感冒罢了,睡一觉就好了。”孟毓晓连忙,“除了舅舅家,母亲也不会去旁处,明日若是不去,便要等到元宵以后,到时候只怕金牡丹都快要开张了,还怎么跟周老板谈布匹的事情。” “你真没事?”孟锐又担心地看了一眼孟毓晓。 孟毓晓笑着摇了摇头。【今天去了一趟医院,忘了更新,结果医院医生没上班,也没看成,郁闷了。】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三章赴约 周牧泽听到门外有声音的时候便抬了头,待见到孟锐推门进来,便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绕过孟锐,看向他身后的孟毓晓。 今日的孟毓晓依旧穿了一身男装,只不过孟锐怕他冷,特意为他寻了一件黑色的貂皮披风,宽大的披风整个将她包裹起来,只露出精致的五官,但也难掩脸上的病色。 瞧着孟毓晓略显苍白的脸色,周牧泽不由自主地便皱了眉头。 短短几日没见,她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周老板!”孟锐抬手打招呼。 “孟二爷!”周牧泽起了身,客气地回礼,随即又忍不住将目光移向了孟毓晓。 注意到周牧泽的目光,孟毓晓停了脚步,想着自己已经被他看出身份了,今日是来谈生意的,用不着再同他拐弯抹角,所以便抬手将披风的帽放下,浅浅朝着周牧泽一笑,声音嘶哑的:“见过周公。” 孟毓晓昨晚咳了大半夜,今早一起来就发现嗓嘶哑的厉害,但是想着机会难得,最终还是不顾孟锐反对坚持出了府。 周牧泽听着孟毓晓的声音,眉头皱的明显,就连一旁的孟锐都看出了他的神情变化。 “三妹妹前两日感了风寒,昨晚咳了一夜,故此嗓有些嘶哑。”孟锐连忙解释,随即转身招呼孟毓晓坐。 孟毓晓点点头,伸手取下自己的貂皮披风递给身后的丽娟。 因为生病的缘故,孟锐担心孟毓晓一时不舒服身旁没人可以照顾,所以将丽娟带了过来。 丽娟接了衣服,便乖巧地退了出去。 “去为孟姑娘取一套软垫过来。”周牧泽侧头对一旁的齐然吩咐道。 今日是周牧泽做东宴请孟毓晓和孟锐,地点也是周牧泽选的。 “不用了!”孟毓晓提了提音量,拦下准备出去的齐然,突然的提高声,使得她嗓一痒,又捂着帕轻咳了两下,才拧着眉头,勉强笑着对周牧泽:“不过是有些咳嗽罢了,周公不用太在意。” 周牧泽听她话,浅浅一笑,点头示意齐然不用再去了。 “既如此,那便就坐吧。”周牧泽身为东道主,礼貌地抬手示意了一下座位。 孟毓晓没有客气,稍稍提了提衣摆,便在周牧泽对面坐了,孟锐坐在二人中间。 “当日周某初到京城,遭贼人打劫,推落洞天湖,得三姐相救,十分感谢!”周牧泽着伸手端了面前的茶碗,“实在不知三姐今日身体不适,以茶代酒,一来感谢,二来赔罪!” 孟毓晓浅浅一笑,手指在茶碗上摩挲着,却没有着急端起。 “周公用不着感激,想来你也知道了,我并不是专程跳湖救您的。”孟毓晓完贼笑着看了一眼周牧泽,她才不相信周牧泽是见过自己之后才知道自己身份的。 周牧泽轻轻扬了扬嘴角,算是肯定了孟毓晓的话。 于是孟毓晓继续:“当日我为情所伤,想要投湖自尽,恰巧碰到了所以顺手救了周公,这顺手之劳,您也不用太在意,至于今日带病出来也只是因为我不想错过与周公洽谈生意的机会罢了,周公更是不用自责。” 孟锐在一旁悄悄打量了一眼孟毓晓,自从听了她以前的事迹之后便觉得孟毓晓并非一朵温室里的娇花,如今见她生着病还能这般意气风发,更是佩服。 “哈哈哈……”周牧泽忽然爽朗地笑了两声,端起的茶碗又重新放回桌上,笑眼望着孟毓晓道:“没想到三姑娘竟比孟二爷还要爽快,周某就是喜欢同爽快人做生意。” “隔壁屋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三姑娘要的布样,待吃过饭,三姑娘去瞧瞧,若是觉得满意,要多少我都可以叫我的商队给您运过来。” 孟毓晓暗自舒了一口气,果然,将这个人转变为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之后,自己便不会在心里刻意排斥他。 “以茶代酒,合作愉快!”孟毓晓端了面前的茶碗,笑着看向周牧泽。 周牧泽望着孟毓晓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对于眼前这个女人更加的感兴趣了,抿嘴一笑,便将手抬了起来。 “合作愉快!”孟锐也端了茶碗,朝着二人一笑,“既然是谈生意,又怎么能少了我呢!” 于是三人以茶代酒,各自抿了一口。 菜肴准备的很丰富,虽然只有三人,却准备了一大桌,孟毓晓由于生病,并没什么胃口,吃了没多少便落了筷。 周牧泽注意到她落了筷,也放了手里的筷,随即温声:“三姑娘就用好了么?若是不舒服,不如我让人去收拾一间房间让你休息一下?” “不用了,不是吃过饭看布料的吗?”孟毓晓摇头。 孟毓晓身上确实难受,刚才与周牧泽那一段完全是打起精神在硬撑,现在喝了两碗热汤,便又犯了困,但是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必须在金牡丹开张以前确定好货源。 周牧泽不再话,只是轻轻点头,随后勾了勾手指,探过去在附过来的齐然耳边耳语了几句。 孟毓晓见他主仆二人话,便将头偏开去。 孟锐见二人都落了筷,倒也没好意思继续吃,擦了擦手,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皱眉道:“你脸色好像越发不好看了!” 孟锐着便抬手探到了孟毓晓额间,探了好几次,又在自己额头上做了对比,皱眉道:“怎么觉得你额头有些烫啊。” “多半是这屋里热吧!”孟毓晓抬手抓开孟锐的手腕,故作精神地直了直腰身,“我倒是觉得自己很精神,怎么可能发热!” 周牧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对兄妹,十分惊讶。 兄妹间到了这个年纪,就算是关系再好多少也会注意分寸,像肌肤触碰这种事是绝不会发生的,然而这二人却丝毫不在意。【今天七夕,加更一章,祝大家佳节愉快,宝宝七夕陪领导出差,ㄒoㄒ】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四章验货 孟毓晓眼神一瞟,注意到周牧泽脸上的惊讶之色,意识到自己和孟锐的互动有些过了,连忙松了孟锐的手,低头轻咳了两下以缓解气氛。 “不是看布料么?”孟毓晓抬头看向周牧泽道,“今儿也不能出来太久,早些看完早些回去。” “嗯,好。”周牧泽浅浅一笑,掩去脸上的惊讶之色,随即站起身来,“孟二爷之前要的一些布料我都让人在放在隔壁了。” 孟毓晓点点头,起身跟在周牧泽身后出了屋。 这家酒楼好似被周牧泽包了场一样,这接近年关本该热闹非凡的,结果却十分的安静,雅间廊里除了一直在外等候的下人,并无旁人。 “东汉,你怎么来了?”孟锐眼尖地注意到在廊尽头焦急地同人攀谈的东汉。 东汉是花掌柜身边的人,孟毓晓上次会账的时候见过。 “东家!”东汉见了孟锐十分的高兴,赶紧跑着过来,凑到孟锐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低声:“花掌柜叫您过去。” “怎么了?”孟毓晓连忙问,东汉这么急急忙忙地过来,肯定是出了什么花掌柜解决不了的事情。 “没事,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去趟同城客栈。”孟锐着连忙笑着转向周牧泽,“店里有些事情需要我赶过去,布料的事情还烦请周兄直接跟三弟交谈便是,他能做决定!” “好。”周牧泽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 “那我便先过去了,这边布料你且看着,等我忙完了便过来接你。”孟锐转身朝孟毓晓交代道。 跟着孟锐来的厮赶紧将他的披风拿过来给他披上。 “二哥哥!”孟毓晓忽然叫住孟锐,追上前两步,笑着:“母亲和四妹妹恐怕不会在舅舅家用晚饭,以防万一,我还是早些回去算了,一会儿这边忙完了我便自己先行回府了。” 孟锐迟疑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嗯,也好,你先回府早些歇息,我晚点回了府再过去看你。” 周牧泽就静静地站在廊一边,越看这两人越觉惊讶,同父异母的兄妹间真能这般好? 孟毓晓点点头,目送孟锐下了楼梯,虽然有些好奇同城客栈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想着孟锐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基业,应该也能自己处理,所以也就没有追问。 “让周公久等了,我们去看布料吧。”孟毓晓收回目光,走到周牧泽面前。 周牧泽点点头,示意了一下齐然,随即齐然便推开了一旁屋的门,周牧泽抬了抬手,先将孟毓晓让了进去。 刚踏进屋,孟毓晓便浅浅笑了一下。 这屋里竟还烧了火炉,而且似乎是刚烧没多久,想着方才周牧泽同齐然耳语几句之后齐然便出来了,不定就是来办这件事了。 这么一想,孟毓晓瞬时对周牧泽的印象好了许多,这个男人,除了好看之外,似乎还挺细心的。 周牧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孟毓晓嘴角带笑,微微出神的模样,她本因病着,眉眼间带着些许的疲态,好似一副病西施的模样。 周牧泽本不想开口坏了这副好画面,只是这屋里暖炉刚刚烧起,还是有些凉,担心孟毓晓站久了加重病情,便开了口。 “三姑娘觉得这些布料如何?” 孟毓晓回过神来,尴尬地看了一眼周牧泽,暗想自己定是病糊涂了,否则怎么会在脑里思索这些事情呢。 摆开这些胡思乱想之后,孟毓晓便伸手去查看眼前的布匹了,一匹一匹的,整整齐齐地摆在屋中央的桌上。 孟毓晓看的很仔细,几乎每一匹都会用手感受一下,有的甚至还要扯开一下,放在手背上感受一下。 周牧泽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候着,也不催促,也不介绍,只是觉得这个女人认真的时候样越发的动人。 齐然倒是皱了眉头,他自己跟着周牧泽经商以来,见识了不少交货、验货的场面,但是像孟毓晓这样仔细的还真没有。 “一直忘问了,周公从南方哪里来的?”孟毓晓忽然开了口,打破了屋里的沉寂,只是嘶哑的声音并不怎么动听。 “泰州。”周牧泽轻声,“不过三姑娘看的这些缎却是各处都有的。” “看出来了,”孟毓晓着松开手里的布匹,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几匹,“这几匹缂丝缎不错,不过工艺更像是楚中的,这金锦华贵,又好似蜀中之物。” “周公的商队是遍布全国吗?”孟毓晓抬头看向周牧泽。 实话,这些料叫孟毓晓看得心潮澎湃,如此高的工艺水平,若是放在现代,不知道又会拍出什么样的天价来。 “周某在泰州有一处布坊,请了各处的工匠研习制作。”周牧泽轻声。 一旁的齐然皱眉看了看自家主,又满脸疑惑地将头撇开了去。 周牧泽丝毫不理会齐然的目光,自顾自地着:“三姑娘若是有兴趣到可以去瞧瞧,不定会有让你更喜欢的布匹。” “泰州吗?”孟毓晓轻轻嘀咕了一句,随即浅浅一笑,“听是江南最富裕的城镇,肯定很美,只怕我没这个机会。” 自己如今能够偷偷溜出府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想去泰州,除非自己能够完全从孟公府逃出来,那也只能是后话了,以自己如今的经济水平在这个人吃人的阶级社会,只怕离开了孟公府也活不下去。 “这些布匹我都要,这一堆少些,十匹就够了,这一些每样都要三十匹!”孟毓晓自己将神识拉回来,认真地同周牧泽谈生意。 周牧泽看向桌上,才注意到孟毓晓在看的过程中已经将布匹分成了两堆。 这个女人,有趣!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五章百草堂 孟毓晓与周牧泽订好了货,又写了一个条交给齐然,方便他到时候好去金牡丹找陆娘交货,便同周牧泽做了告别,下了楼。 楼下周牧泽早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 孟毓晓只觉得自己此时头昏沉的厉害,倒也没跟周牧泽客气什么,便先上了马车,放松地闭了眼,靠着马车里准备好的软枕打起盹来。 紧接着马车一沉,又上来一人。 孟毓晓想着应该是丽娟上来了,直接闭着眼睛懒懒地:“先回翰轩茶楼。” 无人应答,但是马车已经慢慢地走动起来。 轻微的摇晃好似摇篮一样,将原本就乏累不堪的孟毓晓摇得睡意沉沉,竟慢慢地歪靠着软枕打起了瞌睡。 坐在马车口的人,一直安静地看着孟毓晓,瞧着她的头随着颠簸的马车上下晃着,只觉好笑。 周牧泽抿了抿嘴角,瞧见孟毓晓的脑袋快要从托着头的手掌上滑下来,连忙起身坐到她身旁去,稍稍伸出胳膊一带,孟毓晓便安静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侧头望着肩膀上沉睡的人,周牧泽笑得越发的满意,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确认孟毓晓不会轻易醒过来,周牧泽这才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孟毓晓来。 不论怎么看,眼前的人都不过是个柔弱的女罢了,周牧泽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什么有力气将自己从湖底捞起来,而且,还敢那么大胆。 周牧泽的手动了动,轻轻地抬起,在孟毓晓的脸旁迟疑了好久,轻柔地盖到她的唇上。 孟毓晓的唇有些干,分外的热,周牧泽将手抽回,学着之前孟锐的动作在孟毓晓的额头上探了探,又在自己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 热,异常的热。 “三姑娘?”周牧泽柔柔地叫了一声。 “嗯?”孟毓晓应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却没有动作,就好似刚才那一声只是梦呓一般。 周牧泽知晓她定是失去神识了,否则以她的警惕听到自己的声音定会立马坐起来的。 周牧泽让了让身,伸手托住孟毓晓的腰,直接将孟毓晓抱入怀里。 孟毓晓只是轻哼了几声,便又没了动静。 “去医馆!”周牧泽抬手打起车帘,冷冷地对着车外的马夫,“快点!” 马夫应了一声,便连连朝着马屁股甩了两鞭,马车顿时加快了速度。 周牧泽重新坐稳身,用胳膊整个将怀里的孟毓晓圈起来,以减轻马车的颠簸,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孟毓晓因为难受紧皱的五官,却又不受控制地移到了她的唇上。 周牧泽动了动嘴唇,难以抑制心中的欲望,明知道自己现在如果凑上去是乘人之危,可是,内心澎湃。 周牧泽终究还是低下了头,轻轻吻上孟毓晓的嘴唇。 她的唇间带着好闻的茶香味,周牧泽用唇紧紧地贴着,却又不敢有任何继续往下的动作。 熟悉的感觉! 周牧泽抬起头,望着孟毓晓勾嘴一笑,随即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的额头,担忧地看着她。 马车很快就到了医馆,周牧泽赶紧抱了孟毓晓下车,从后面马车上下来的丽娟和齐然赶紧追着他们进了医馆。 医馆里一位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大夫正在给病人号脉,抬头瞥见闯进门来的周牧泽,便缓缓地收回了搭在病人手腕上的手。 周牧泽看了那位大夫一眼,也不多,直接抱了孟毓晓便从一旁的楼梯上了楼。 二楼安静,并没有什么病人,周牧泽直接进了一间房间,将昏睡的孟毓晓放了上去。 “还是让奴婢来吧!”看着一个外姓男要给孟毓晓脱鞋,一旁的丽娟立马冲了出来,抢在周牧泽之前褪去孟毓晓的鞋,然后为她盖好被。 周牧泽自知自己做的有些出格了,便往后退了两步,这时有人推了门进来,正是方才楼下给人号脉的白衣大夫。 白衣大夫只是看了一眼周牧泽,便直接走到床边,从自己腰间去了一块青丝帕盖到孟毓晓的手腕上,便开始搭脉。 “你的人?”白衣大夫号完脉,转头看向一旁的周牧泽。 周牧泽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想办法治好她。” “哼,你真当我是华佗转世么!”白衣大夫冷哼一声,便已经走到一旁的书桌边开始写药方了,“但凡是你的人,不到快要没命了,你恐怕也不会想着送到我这里来!” 周牧泽没有作声,静静地站在一旁任由白衣大夫训着。 丽娟一直安静地守在孟毓晓身边,眼神警惕地在屋里的三个男人身上转来转去。 这三个男人,丽娟都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自家姑娘到底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是丽娟知道这三个人都不是坏人。 虽然这位长得十分好看的周公十分不礼貌地上了自家姑娘的马车,但是他送姑娘到医馆来了。 虽然那个话很多的跟班强行拉自己上了另一辆马车,但是他话倒是很有趣。 至于那位一脸不耐烦的大夫,丽娟却是知道的。 京城里最有的医馆就是自己所在的这家百草堂,而这百草堂内有位华神医,号称华佗再世,医术了得,只可惜脾气不大好,治病看心情,并不是什么人都治。 然而那位大夫正在给自家姑娘写药方,看来是准备救她了。 “你家姐到底是如何受得寒?”白衣大夫忽然朝着丽娟开了口,冷冰冰的语气,好似逼问一般,让丽娟有些紧张起来。 “除夕晚上被表姐叫去在寒风口下坐着抄了一个时辰的经文,回来后就病下了。”丽娟完全被华神医的气势镇住了,一点假话都没敢。 “哪里来的表姐,竟这般狠心?”齐然立马接了话,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丽娟正要回答,一旁的周牧泽冷冷开了口:“旁人府里的事情,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将药方拿去,叫人熬了药过来!” 齐然委屈地看了一眼周牧泽,瞧出他眼里的愤怒,赶紧低头拿了华神医写好的药方出了房间。 “你在这照顾好你家姐,一会儿药熬好了就会送过来。”周牧泽侧头对丽娟交代了一句,便沉着脸出了屋。 丽娟点了点头,目送周牧泽和华神医离开之后,赶紧退回到床边,为孟毓晓擦了擦额头的汗。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六章建布坊 “我去帮忙煎药!”华神医跟着周牧泽出了房间,见他神情不好,赶紧找了一个借口躲开去。 齐然上楼的时候正好与华神医擦肩而过,华神医看了他一眼,便信步下了楼。 “主。”齐然上楼,见周牧泽站在廊尽头的窗边,赶紧走了过去,“药已经让人熬着了,大概半个时辰能熬好。” “嗯。”周牧泽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一直看着窗外,轻声道:“孟公府的表姐,护国大将军的女儿。” “那个刁蛮的姐!”齐然立马皱了眉头,“怪不得这么狠毒!听将军府里的庶女都被她欺负的不成样,如今怎么祸害起孟公府来了?” “大概是为了选秀的事情提前回京了吧。”周牧泽着回过身来看了一眼齐然,“上次叫你哥去带的信他是不是没有带到?” 齐然愣了一下,在记忆力搜寻了一番才想起上次齐晟过来,周牧泽好像是叫他给颐和带话来着。 “应该带到了吧。”齐然眨眨眼睛,“我哥那人一向认真,既然了定会做到的。” “那你便再去带一句话,告诉颐和,正月十五是个吟诗作画的好日。”周牧泽一脸严肃地。 “主,犯不着吧?”齐然皱了眉头,又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休息的屋,“虽孟三姐的恩情咱们要还,但这么做是不是太出格了?” 周牧泽没有话,而是奇怪地打量了一眼齐然,随即:“什么时候你都知道‘出格’这个词了?” 齐然低了低头,躲开周牧泽的目光,低声:“主,这孟三姑娘对我们有恩不假,但您为了她又是送玉,又是送买卖的也够了,没必要再为着她去冒这么大的险。” “你是觉得我的命就值一块玉和这些买卖?”周牧泽冷冷看向齐然。 “属下不敢!”齐然立马回答,站直了身,乖乖低下头去。 周牧泽并没有继续责怪他,只是轻声吩咐:“按着我的去办,此外,告诉追风,在泰州建一座布坊。” “布坊?”齐然抬头,呆呆地望着周牧泽,感觉自己的思路越来越跟不上自家主了,“主,咱们是做粮食生意的,建布坊干什么?” “我方才跟孟三姑娘我在泰州有一座布坊,请了各处的老匠人,以后还要带孟三姑娘去看的,难道要叫我在孟三姑娘面前失言么?”周牧泽理所当然地看着齐然。 齐然汗颜,却不敢再出来,只能暗自在心中吐槽:属下以为您就是那么一呢! 孟毓晓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丽娟候在床边,自己的额头上还搭了一块毛巾。 “这是哪?”孟毓晓开了口,随即伸手取掉额头上的湿毛巾,坐起身来。 今日孟毓娴和赵氏肯定不会在赵府待太久,自己在外面待的越久,巧云便越危险,所以孟毓晓着急回去。 丽娟见孟毓晓要下床,赶紧蹲到床边为她穿靴。 “这里是百草堂,姑娘您在马车上昏过去了,周公送您过来的。” “周公?”孟毓晓皱了眉头,细细一想,自己明明是和巧云在马车上,他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姑娘不记得了么?”丽娟已经替孟毓晓穿好了靴,起身扶了孟毓晓起来,“从酒楼出来之后周公要亲自送您,便跟您乘了同一辆马车,后来马车走了一半,便半路改道绕到百草堂来了,姑娘不知道周公在马车上?” 孟毓晓一愣,自己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算了,不想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孟毓晓摆摆手,不再想这些繁琐的事情,拉着丽娟往房间外走去。 房门却先她们一步被人从外面推开,齐然端了药进来,华神医跟在一旁。 “孟姑娘醒了?正好药熬好了,先喝了药。”齐然笑着便端了药碗进来。 丽娟护住孟毓晓往一旁退了两步,将二人让了进来。 孟毓晓见齐然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叫自己孟三姑娘,便警惕地看向了华神医。 齐然在一旁笑着:“三姑娘不用紧张,这位是替您搭脉的华神医,就算我不,想必以他的医术也早看出来了。” 孟毓晓也听过华神医的传,经齐然这么一提醒才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连忙朝着华神医施了一礼,“见过华神医。” “孟姐客气了。”华神医开口,声音虽然温和,却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答话间目光便转向了一旁的齐然,和他手里的药。 “这碗药喝了应该就不会再发热了,旁边的瓶有些药丸,吃了能够缓解鼻塞、咳嗽。” 齐然已经笑着端了药碗过来,“这可是华神医亲自看着熬的,喝了保证药到病除!” 孟毓晓稍作迟疑,伸手接了药碗,送到嘴边,一口气喝完,然后皱了皱眉,将空碗递还给齐然。 齐然看着她这一连串利落的动作,心中对她的敬佩又多了一些。 孟毓晓自己走过去拿了托盘里的药瓶,紧紧地拽在手里,朝着华神医又是一拜,“多谢神医搭救,女着急回府,就此告辞!” 华神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孟毓晓直接抓着药瓶往外走去,走到房门处又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齐然,“也替我谢谢你家公。” 孟毓晓完便快速下了楼,虽然心中有许多疑惑,但是孟毓晓还是觉得赶紧回府才是正事,而且托周牧泽的福,自己竟然能够求得一瓶华神医的药丸,应该能早日摆脱这难受的感冒了。 马车颠簸着往翰轩茶楼赶去。 “周公没来医馆么?”孟毓晓问,眼睛盯着手里的药瓶,虽然刚才没有见到他,但总感觉那个人就在附近。 “是周公送您过来的,一直都在的,可能是方才有事离开了吧。”丽娟如实回答。 孟毓晓握着药瓶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气,没有话。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七章颐和郡主 孟毓晓急急忙忙地赶回府,刚到翠竹园,就听到院外传来春桃的声音。 孟毓晓看了一眼巧云,直接穿着厮的衣服便掀开棉被上了床,好在头上只有一根木簪,拔掉之后满头的青丝便自然地散开来了。 “四姑娘好!”巧云见孟毓晓躺下后,便赶紧转身迎了出去,孟毓娴带着春桃一块过来的。 “三姐姐的病好些了么?”孟毓娴话间便进了屋,勾头往里间瞟了一眼,瞧着孟毓晓躺在床上,便没有往里走。 孟毓晓原本是想装睡的,索性等孟毓娴走了再起来,却不想方才了几句话,嗓有些痒,又连连咳了好几声。 原本都已经转了身的孟毓娴,听到咳嗽声便又住了脚步,转过身,隔着珠帘对孟毓晓:“三姐姐可是起来了?” “嗯。”孟毓晓睁开眼睛,无奈地应了一声,手紧紧地拽着棉被,以防自己不心露出里面的衣服来。 “四妹妹去舅舅家回来了?”孟毓晓轻声问。 “嗯。”孟毓娴高兴地应了一声,又调皮地往里面看了看,“三姐姐起来么?” 孟毓晓知晓孟毓娴定是有新鲜事要和自己分享,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的,自己也不可能让她站在帘外面跟自己话,所以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巧云。 “巧云,我身上出了些汗,你替我拿件干净的衣服进来。”孟毓晓找了一个借口。 孟毓娴见孟毓晓要换里面的衣服,便自觉地转身往暖阁里去。 巧云赶紧挑了珠帘进来,放下床边的幔帐,拿了一身衣服递给孟毓晓。 孟毓晓便隔着被在床上将衣服换了下来,又将换下来的男装往被里藏了藏,才下床。 因为头发的是完全披散了,所以又花了些功夫梳洗才到暖阁,孟毓娴正在孟毓晓的书桌旁看着什么东西。 孟毓晓凑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是自己昨日随手画的一些花样,因为不确定用还是不用,所以便放在书桌上没有收。 “随手画了些花样,不过好似不如意,让妹妹见笑了。”孟毓晓着伸手抓了桌上的几张花样,转身扔进一旁的火炉里。 轻薄的宣纸遇了火,一下便烧成了灰烬。 “哎!”孟毓娴过来拦,终究没有拦住,望着已经成了灰烬的炉火惋惜地:“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花样。” “都是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孟毓晓看着扫了一眼炉里的灰烬,心中一阵惋惜,到底是自己创作出来的,就算目前用不上,也不代表日后用不上,只是自己设计的这些花样,多少有些先前设计的影,害怕被孟毓娴认出来,所以只好忍痛扔进了炉火里。 “三姐姐的绣工可是在赏梅宴上夺了冠的,而且我倒瞧着你这些花样十分的好!”孟毓娴着又贴到了孟毓晓身边,伸手扶了她:“三姐姐身不爽,别一直站着。” 孟毓晓点点头,同孟毓娴往软榻上看去,随即轻声问:“你今儿去舅舅家,可是得了什么好玩的事?” 若不是有稀奇事或者高兴的事,孟毓娴也不可能这么急急忙忙地就来找自己,而且丝毫不会隐藏情绪的她,满眼都写着我有好事跟你分享哦! “原来佳玉表姐也得了一件金牡丹的衣服啊!”孟毓娴连忙,“她那件衣服更是好看的不得了,外面那层金纱看上去好似天女下凡一样!” 赵氏的娘家兄长如今在朝中任通政司副使,虽只是一个从三品的官职,但是好歹掌着些实权。 赵家只有一位嫡女,叫赵佳玉,如今已经十六,旧年春上及笄之后与驸马府的文轩世换了帖,是准世妃,故此,孟毓晓才会给她也送一套。 身为准世妃的赵佳玉,就算不能出门,这大过年的也会有很多人去探望,绝对是个打广告的好模特,所以孟毓娴不仅让人给她送了衣服,还下了大成本,送了一件金禅纱的。 金色本就是高贵之色,正好能衬得上她世妃的身份。 当然孟毓晓也注意到不能太高调,毕竟还未出阁,所以又为她的裙底绣了一副水墨荷塘,看起来十分的文艺。 “佳玉表姐也喜欢我身上的衣服,所以我们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去金牡丹看看。”孟毓娴着忽然抬了头,望着孟毓晓道:“佳玉表姐还问起三姐姐了呢!” 孟毓晓一愣,有些惊讶。 自己虽然名义上喊赵家一句舅舅,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自己与赵佳玉也不过是遇到了行个礼的交情,好端端的她怎么会问起自己呢。 “她问我做什么?”孟毓晓轻声。 “自然是问你为何没去!”孟毓娴。 孟毓晓毕竟是养在赵氏身边的,以往虽不常往赵府走动,但是逢年过节作为晚辈也会一并去请安问好。 “我已经跟佳玉表姐和外祖母解释过了,所以三姐姐不用担心,她们并没有责怪于你。”孟毓娴继续,“只不过佳玉表姐她旧年里碰到颐和郡主,郡主向她打听你来着,所以佳玉表姐才问你为何没去的。” 孟毓晓更疑惑了,赵佳玉也就算了,好歹能跟自己沾上点亲戚关系,这颐和郡主怎么会知道自己? 颐和郡主是文轩世的妹妹,她的母亲昭华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这种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孟毓晓从未谋过面,也不知道这颐和郡主为什么会问起自己? 忽的,孟毓晓猛地拽紧了手。 自己和颐和郡主之间若要真有什么联系,那便是这一次金牡丹送出去的衣服之中也有她的一套,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吗? 孟毓晓有些慌了。【恭喜旧书《王爷,将军又来提亲啦》完结,谢谢大家的支持,养书的宝宝们可以开始宰了】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八章诗社 孟毓晓不敢在孟毓娴面前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好故作镇定地望着孟毓娴:“我从未见过颐和郡主,郡主怎么会突然问起我呢!” “哈哈哈,三姐姐你别慌!”孟毓娴看着孟毓晓紧张的神色忽地笑了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坏事? 孟毓晓稍稍安心了一些。 “还记得上次赏梅宴么?”孟毓娴问。 孟毓晓赶紧点点头,毕竟连一个月都没有,不可能会那么快忘记。 “当时姐姐在我的扇上提了两句诗,后来竟被人传到了颐和郡主那里,郡主正想着在京城办一个女诗社,所以才会向佳玉表姐打听你来着!”孟毓娴这会倒是十分机灵,有理有条地了一长段。 孟毓晓点了点头,这下是完全放下心来。 这赏梅宴本就是各家姐们展现才华的机会,自己的两句诗会被传出去也并不是什么怪事,不过这两句诗竟然能传到颐和郡主那里,这还是有些超出孟毓晓的想象的。 “佳玉表姐还,颐和郡主打算在元宵灯会的时候给各府的姐们下帖,就此把这诗社办起来,想来到时候也会邀请三姐姐你的!”孟毓娴继续着,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是十分替孟毓晓高兴。 但是孟毓晓却没有那么高兴。 她并不想在这群女人中出人头地,那些女红、诗词,不过是拿来哄老夫人和赵氏开心的,孟毓晓的心在这院墙之外,以前还不确定,但是这些日帮着孟锐打理账务之后,孟毓晓越发地体会到那种商场久违的激情的。 同内院里的尔虞我诈比起来,孟毓晓更喜欢商斗,她要借着孟锐的势力慢慢地做大自己,然后离开孟公府,过自己的生活。所以,孟毓晓并不希望自己引起太多的注意,越是没有人在乎自己,便越能离开的悄无声息。 “三姐姐怎么了?好似不高兴一般?”孟毓娴侧头打量着孟毓晓,见她笑也不笑,感到很是奇怪。 一般人被郡主这般赏识不应该喜上眉梢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太意外有些愣住了!”孟毓晓回过神来,连忙朝孟毓娴笑了笑,“能得到郡主赏识我自然是高兴的!” “嗯。”孟毓娴点点头便起了身,“我得了消息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三姐姐,希望三姐姐你听了这好消息以后能够快点好起来!” “谢谢。”孟毓晓起了身,准备送孟毓娴出去,却被她以不能吹风为由拦在了屋里。 孟毓晓站在门口,望着孟毓娴的身影出了翠竹园,才回身过来轻叹了一口气。 “姑娘这是怎么了?”巧云连忙问,“可是出去累着了?您今儿原就不该出去,再重要的事情能有您的身体重要?” “我没事。”孟毓晓自己进了暖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华神医那碗药的关系,孟毓晓只觉得自己身体轻松了不少。 巧云点点头,跟着孟毓晓进了暖阁,又:“二姑娘今日回来了,因着姑娘病着所以老夫人没让人来请。” “二姐姐回来了?”孟毓晓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巧云。 孟府的嫡女孟毓娇,品性有些孤傲,一向也不怎么喜欢孟毓晓,只不过因为到底不是她府里的庶女,又加之老夫人喜欢姐妹间融洽,所以明面上倒也为刁难过孟毓晓,只不过私下没人瞧见的时候冷嘲热讽少不了有几句。 “二姐姐没生气么?”孟毓晓又问。 依着孟毓娇的性,应该会胡搅蛮缠一会儿。 巧云没有立即答话,而好似心谨慎地看了一眼屋外,才上前一步,扶着孟毓晓声:“奴婢也是听人的,只二姑娘在孙家过的不怎么好。” 孙家就是员外郎家,孟毓娇嫁的是员外郎的二公。 “怎么个不好?”孟毓晓问了一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抽空听巧云闲话也好打发时间。 孟毓晓完走到软榻边,懒懒地歪了上去,抬眼看着巧云,等她话。 “二姑娘嫁过去也是二少奶奶,孙府的大少奶奶可是翰林院大学士韩家的女儿!”巧云着给了孟毓晓一个眼神,孟毓晓立马就明白了。 翰林院大学士乃是正四品的官,孟府的二老爷孟清卓的国监司业是从四品,这级别上便有了差距,何况大学士还是在皇帝跟前能上话的人,这一对比,地位差距就明显了,父辈的地位之差到了儿女身上,便反应在了后院地位上。 就好比这孟公府和孟府,虽然分了宅,但是两府若是在一起,赵氏的地位自然比尤氏高,除去长媳的原因,这娘家地位也很重要。 孟毓晓听了倒是轻笑了一声,“二姐姐岂是个随便服软的人。” “不服又如何!上头婆婆明着偏袒大房,二姑娘纵然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忍着啊。”巧云着往孟毓晓耳边靠了靠,压低声音:“据二姑娘在老夫人屋里都落眼泪了,后来大抵是老夫人觉得不满意,所以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 “你去看了?知晓的这么清楚?”孟毓晓侧头看向巧云。 “我哪能去!”巧云直了腰身,“是五月姐姐过来的时候告诉我的,想来她的话定不会是假的!” 孟毓晓案点了点头,着实以五月的沉稳,真不像会夸大其词传八卦的人。 “二姐姐今晚在府里住下么?”孟毓晓又问。 “怕是不会住,”巧云瘪瘪嘴,“她婆家跟了人过来,又是同姑爷的马车一道来的,想必会一道回去。”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屋外,日头还高。 “想着应该还没走,先前她托我给她绣的琴套倒是一直没能给她,你这会赶紧送过去。”孟毓晓。 巧云点了点头,赶紧去里面取了孟毓晓淡绿色琴套,便出了翠竹园。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九章送琴套 巧云捧了琴套到了孟府,直接去了尤氏的院,刚进院,便遇上了尤氏身边的丫鬟文竹。 “二姑娘回去了吗?”巧云连忙问。 孟府和孟公府虽然是想通的,但是两府的人员除了在老夫人那里融洽,平时并没有什么交集,尤氏更不可能会注意到孟毓晓这个庶女,所以巧云心里盘算着,若是孟毓娇已经走了,她就不进去了。 “没走呢,正在屋里同太太话。”文竹倒是十分热情,话间便已经掀了帘招呼巧云进去,并朝着里间喊道:“太太,三姑娘身边的巧云过来了。” 屋里话的声音稍稍停了一下,随即听到尤氏:“进来吧。” 巧云朝着文竹点了点头,便抱着手里的琴套走了进去。 “请太太安,请二姑娘安。”巧云恭敬地先给并排坐在榻上的二人请了安。 尤氏立马笑着:“三丫头不是病着么,打发你过来做什么?” 巧云抬头,眼角悄悄瞥了一眼没有做声的孟毓娇,然后赶紧回了尤氏的话:“我家姑娘听二姑娘回了,本想过来见见的,只可惜身上不好,出不了门,所以叫奴婢将二姑娘之前要的琴套送过来了。” 孟毓娇这时才抬起头来,虽然脸上带了笑容,但是话却带了浓浓的鼻音。 “这琴套原是我回门时托三妹妹绣的,如今都有大半年的时间了,难为三妹妹还记得。” 巧云连忙将琴套送上去,交由孟毓娇接了。 “我家姑娘早就绣好了,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给姑娘您送去,今儿特意交代奴婢定要向二姑娘陪个不是,希望别耽误了二姑娘的事。” “倒也无妨,绣的这么好看,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姑娘。”孟毓娇。 “是。”巧云点点头,便赶紧又朝着二人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这毓晓倒是有心,病得下不了床居然还记着你这琴套!”尤氏着伸手捡了孟毓娇手里的琴套看了一眼,“年前大府请人办赏梅宴,她这一手好女红倒是赢了不少称赞。” “起来当初我就和你让你学点实用的,若是能有毓晓这女红,倒也不至于会被你婆婆看轻,可你偏生不听,整日摆弄你那琴,如今可有什么用?” “我……”孟毓娇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有找到话反驳,低头看了一眼被尤氏放在桌上的琴套,更是伤心。 想着自己刚嫁过去的时候还抚过两次琴,相公也很喜欢,但是后来他新鲜劲过了,就再也没要自己抚琴了,自己陪嫁过去的那两座好琴如今在库房里蒙了灰。 “她倒是会女红,不是还没嫁过去就被人家抛弃了么!”孟毓娇可不是服软的性,自己这边不通,便捡了孟毓晓的不堪事,“如今安家退了,她可有再人家?” “倒是没有听大房那边提起过,想来是没有。”尤氏摇了摇头。 “哼,还有一年就及笄了,还没人家,大伯母倒是不急!”孟毓娇轻哼一声,目光鄙夷地扫过桌上的琴套,竟好似有些嫌弃。 “怎么可能不急,”尤氏也跟着笑了一笑,“她若是不急能让三丫头去赏梅宴?” “怎么,这赏梅宴有相中的了?”孟毓娇赶紧八卦地看向尤氏。 “你大伯母大抵是瞄准何家了。” “何家?京州府尹家?”孟毓娇抬了抬眉尖,疑惑地:“女儿记得何家就只一个独吧?娶得还是工部尚书家的幺女!” “正是。”尤氏点点头,“不过娶了两年了还没有动静,所以这府尹夫人想给自己儿挑房侧室吧?” “哼,大伯母真是急了眼了,连侧室都肯答应!”孟毓娇又是一声轻哼,“到底好人家也瞧不上三妹妹。” “所以才可惜了她这手艺。”尤氏着伸手在琴套上摸了摸,琴套上绣了淡紫色的兰花,一串一串的,甚是好看。 孟毓娇没有接话,好似有些走神,尤氏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轻轻唤了她一声。 “娘,您让三妹妹去给孙大郎做侧房如何?”孟毓娇抬头对上尤氏的眼睛,方才还泛着泪光的眼睛此时却神采奕奕。 “给谁?”尤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姑爷的哥哥?” “嗯。”孟毓娇点了点头,“横竖大伯母不在乎,去府尹府里做妾室倒不如去孙家,孙家虽然官职不高,好歹有钱,大伯母不就是想要用三妹妹卖点钱么?” “你声点!”尤氏连忙提醒了一句。 “怕什么,这屋里又没有那边府里的人!”孟毓娇着扫了一眼跟前伺候的丫鬟,一个个赶紧将头低了下去。 “你大伯母定不会应的。”尤氏看向孟毓娇道,“再了,孙家也未必会答应!” “我那嫂嫂不也嫁过来两年没动静么,我就不信我婆婆不急!”孟毓娇道这两人便忍不住要紧了牙,“我想我婆婆心里头肯定是想的,只不过一来没寻到合适的,二来有些忌惮我那嫂嫂罢了,如果我回去给我婆婆吹点风,不定就成了。” “三妹妹若是去了孙家,再添个一儿半女的,大房肯定失宠,到时候我只要对付一个孟毓晓还不是易如反掌!”孟毓娇得眼角带笑,好似这事已经成功了一般,“再大伯母,横竖是为了钱,孙家给的钱定然不会比何家少!” 孙家虽只是个五品的员外郎,但是祖上留了不少积蓄,又有铺又有田,所以才能攀上孟家和韩家这样的人家,家境确实比何家殷实。 “只怕你大祖母瞧你在孙家便不能答应让三丫头嫁过去。”尤氏摇头。 “大伯母不同意,娘便在三妹妹身上下点功夫嘛!”孟毓娇着伸手拍了拍尤氏的手背,“您有空多往三妹妹屋里坐坐,她没见过世面分不清这其中的利弊,您身为长辈不妨教教她!” 尤氏看着自家女儿,不由得有些迟疑,但也并没有拒绝。【今天巡山去了,才回家,赶紧给大家更新】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七十章坏预感 到底为了自家女儿的幸福,尤氏第二日给老夫人请过安,便拐到了翠竹园。 孟毓晓因为最近病着,不用去给老夫人请安,所以起得比往日晚些,正在梳妆镜前盘发,尤氏直接挑了布帘就进来了。 “我还担心你睡着没起呢。”尤氏笑着。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尤氏,慌忙起身,顾不上自己只梳了一半的头发,挑开珠帘出去,朝着尤氏屈膝一拜。 “二太太好。” “你病着,别行礼了。”尤氏伸手扶了孟毓晓,手指轻轻捏了捏孟毓晓的手,“穿的这样少,可会凉?” 孟毓晓有些受宠若惊,若是不能感受到尤氏手上的温度,她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坐着坐着又睡着了,才会做一个这么奇怪的梦。 两府虽然相通,但是尤氏甚少理会孟公府的人,更别自己只是一个庶女了。 “暖阁里烧了碳火,倒也不冷。”孟毓晓赶紧回答,随即侧了侧身,将尤氏让进暖阁里,“二太太可是有事嘱咐我?” 孟毓晓引了尤氏往软塌上坐去,又接了一旁巧云端上来的茶碗放到矮桌上,然后自己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 “你身上不爽,别站着。”尤氏又伸手拉了孟毓晓的手,叫她在旁边坐,“我也没什么事,早上往老夫人那里请安,瞧着你还没好,所以转道过来看看你。” “谢二太太记挂,毓晓如今已经好了许多了。”孟毓晓嘴上回答的礼貌,心里却已经乱成了一团,完全猜不透尤氏此行的目的,自然也不可能傻到相信她真是特意来探望自己的。 孟毓晓不由得想起昨日自己让巧云送过去的琴套,可是一个简单的琴套就能让尤氏亲自过来看望自己吗?那之前自己为了讨好大家绣的那些钱袋、手帕都去哪里了? “你这病都是寒气冻的,也要格外更注意保暖,这屋里虽然暖和,但你也不能太穿少了!”尤氏看了一眼孟毓晓,又叮嘱了几句。 “姑娘一早起来,嫌穿的多了活动不起来,所以这外衣奴婢便先放在一旁了。”巧云适时接了话,并拿了孟毓晓的外衣过来给她穿上。 孟毓晓起身穿了衣服,给了巧云一个眼神,便让她到一旁去了。 “屋里的丫头平日里没什么约束,自由散漫惯了,故此不懂规矩,才会在二太太跟前插嘴,二太太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孟毓晓穿了衣服,赶紧朝着尤氏又是一拜。 着实是猜不透尤氏此行的目的,所以孟毓晓格外心。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尤氏今日来若不是有事吩咐自己,便就是来挑事的。 “一家人,在乎这些干嘛。”尤氏轻轻一笑,又拉孟毓晓坐下,“昨日你给你二姐姐送的琴套,我瞧了很是喜欢。” “二太太可是喜欢那紫色兰花?待毓晓身上好了,便给您绣两块帕。”孟毓晓连忙。 她现如今自己都看不上自己了,好像有受虐倾向似的,还非得人家是有事找自己做才放心。 “不用,我这年纪哪里用得着这样淡的颜色。”尤氏连忙,“不过是瞧着好看所以夸夸你罢了,起你这绣工只怕京城里难找到几个比你强的。” “二太太谬赞了,毓晓那些玩意,终究是上不了大场面的!”孟毓晓连忙。 “这几日可来过?”尤氏忽然唤了话题,而且换的十分快,孟毓晓差点跟不上。 “太太大概是忙,倒是没有来过,期间叫翠竹来过几次。”孟毓晓连忙。 尤氏听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到底不是从她肚里出来的,这但凡若是四……” 尤氏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孟毓晓没有继续往下,只是笑着拉了孟毓晓的手:“我这也就是一家人话所以不忌讳些,要管理这一大家,府里又有四丫头,如今还多了个芙蓉丫头,顾不上你这里也是有的。” 孟毓晓愣愣地任由尤氏拉着自己的手絮絮叨叨的,越发不明白尤氏今日来的目的了,按这情形是要挑拨自己和赵氏的关系? 然而自己同赵氏之间并没有值得她挑拨的关系啊? “太太她自然是忙的。”孟毓晓干笑着,只能附和着尤氏,尽量两头不得罪。 “不过倒也该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尤氏松开了孟毓晓的手,“这安家的事情都过去有半年了,你开了年便满十四,终究不能耽搁了。” “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毓晓自然是全听太太的。”孟毓晓淡然着,极力表现出乖巧的样。 “嗯嗯,那倒也是。”尤氏点点头,又与孟毓晓闲聊了几句,便起身走了。 送尤氏离开之后,孟毓晓便皱了眉头。 “二太太可真奇怪!”巧云扶了孟毓晓进屋,皱眉着,“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想到来看您呢!” 孟毓晓心里也是一头雾水,转头看向巧云道:“昨日你去孟府送琴套,可看见什么异常了?” “倒也没什么,只是奴婢瞧着二姑娘好似刚哭过,眼睛红红的。”巧云如实。 孟毓娇在孙家过得不如意的事情只怕已经在府里传开了,她们母女体己话到情深处流两滴眼泪也不是什么怪事,所以孟毓晓完全想不通,尤氏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盏茶的功夫虽然不长,但是她了半天一天重点都没有,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到了下午,尤氏又让文竹送了一些人参过来,虽然不是些什么好人参,但是这无事献殷勤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巧云。”孟毓晓忽然放了手里的笔,轻轻唤了一句巧云。 “奴婢在。”巧云赶紧答应。 孟毓晓神情严肃,甚至还有些紧张,望着巧云:“今日二太太提了一下婚姻之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七十一章婚事 正月初五,孟毓晓的病已经完全见好,早起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又往赵氏那里请了安。 “身体完全好了?”赵氏问。 “是。”孟毓晓老老实实地回答。 “日后心些,这大过年的生了病,心惹得老夫人不高兴。”赵氏倒也直接,直接了。 孟毓晓最欣赏赵氏的便是这股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孟毓晓能够轻松地掌握她的心态,然后让自己去满足她,让她觉得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因此自己能傍着这个大腿在府里过得更安逸一些。 “毓晓知道了,以后定然会多多注意的。”孟毓晓低着头回答。 赵氏停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上次赏梅宴上你表现的不错,昨儿颐和郡主送了帖过来,是邀请你们三个正月十五到驸马府去参加诗会,你如今既然已经好了,我便让人去应了,你便好生准备着。” “是。”孟毓晓知晓赵氏喜欢听话的人,所以只管答应,并不多其他。 “芙蓉那丫头毕竟是大将军的女儿,见多识广,我倒也不担心她,只不过你和毓娴我平日里倒是带你们出去走动的少,到了驸马府切忌少话,少出风头,若是惹了祸,责罚肯定是少不了的。”赵氏一句语气严肃地。 “是。”孟毓晓继续点头答应。 赵氏似乎对孟毓晓的反应很满意,便稍稍放缓了些语气,“因为你比毓娴大,故此我平日里对你便要求严格些,这一旦你二人出了府,你作为姐姐自然要处处护着毓娴,一来不能让她犯错,二来也莫叫人欺负了她!” “这个自然。”孟毓晓这回换了一种回答的方式,其实也明白赵氏的欺负是什么意思。 焦芙蓉上次在赏梅宴当着赵氏的面便敢陷害孟毓娴,这出了府会怎样,谁也猜不准。 “原本颐和郡主第一次请你们过府,应该为你们裁新衣的,不过眼下大过年的,绣娘少,恐怕也来不及。”赵氏越发的随和起来,“毓娴那丫头最近又吵着开了春要去金牡丹做新衣,所以这次便不做了,到时候让你姐妹二人去金牡丹做吧。” “谢谢太太!”孟毓晓微微一笑,朝着赵氏又是一拜。 去金牡丹呢,这可是个好消息。 “好了,没旁的事你便回去吧。”赵氏,“既然颐和郡主请你们去是为了作诗,这两日你们也别闲着,多看看书才是,虽不指望你们考功名,倒也别出丑才好!” “毓晓知道了,这两日若是没事,便去同四妹妹一同看书。”孟毓晓柔声。 赵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孟毓晓这才稍稍行礼,缓缓地退出了赵氏的屋,出了赵氏的院,孟毓晓便笑了。 “太太可是赏了姑娘些什么,姑娘怎么如此高兴?”巧云见孟毓晓笑,也跟着高兴。 “金牡丹的一套衣服,你是不是好东西?”孟毓晓侧头,略显得意地看向巧云。 “真的?”巧云愣了一下,直接停了下来,“太太真的赏了您一套金牡丹的衣服?” “起码她方才是这么的。”孟毓晓笑笑,带着巧云继续往前走去,“只要我在金牡丹开张之前不犯什么大错,太太应该不会失言的。” 到了下午,尤氏又来了翠竹园。 孟毓晓已经平常了,毕竟这两日尤氏每天都来。 “今日气色好多了。”尤氏看着孟毓晓,“看着顺眼多了。” 孟毓晓浅浅一笑,低了头。 尤氏瞧着她娇羞的模样,迟疑了一下,缓缓开了口:“你二姐姐出嫁以后,我那屋里便没个年轻人,所以才会经常往你这里坐坐,你莫要烦我。” “怎么会,二太太能来是毓晓的荣幸。”孟毓晓连忙。 “你这孩就是会话,跟你二姐姐一样,惯会哄我开心。”尤氏望着孟毓晓笑了笑,笑得很是真诚,甚至让孟毓晓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觉得她真的是因为女不在身边所以感到孤独了。 但是尤氏并不是孤寡老人,她身边还有程氏这个儿媳,还有孟耀这个孙。 一个颐养天年的老人却日日往自己这里跑,孟毓晓想想都觉得害怕。 “有些话我原本不该的,毕竟也轮不到我做主,只不过是为了你好,所以才费这份心思。”尤氏又。 孟毓晓知晓,真相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二太太对毓晓的好毓晓都知道,有什么话您尽管便是。” “那我便了。”尤氏笑笑,点了点头,“我想和你的是关于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孟毓晓故意装作猜不透的模样,朝着她笑了笑,“二太太可是从太太那里听了什么风声?” “怎么会跟我这些。”尤氏笑笑,“只不过是瞧着你年纪渐渐大了,又要为四丫头费心思,难免顾不上你,所以我为你寻了一门亲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这……恐怕不好吧?”孟毓晓轻轻一笑,“我的婚事自然该母亲拿主意,我又怎么能擅自做主呢?” “怕什么,你只愿不愿意,和老夫人那里我去帮着你。”尤氏连忙。 孟毓晓轻轻一笑,转身朝着屋外唤了巧云进来。 “姑娘,您叫我?”巧云着急进来。 孟毓晓点点头,端了端架对巧云:“一早我往太太那边去,太太让人给我裁两身新衣服,如今二太太在这恐怕还要坐会儿,你去告诉翠竹,让她稍晚些再过来。” 巧云狐疑地看了一眼尤氏,立马会意,点点头,答应着走了出去。 孟毓晓这才轻轻一笑,转身看向尤氏道:“不知道二太太为毓晓谋的是哪家的亲事?”【点星星活动还差七颗星星就可以加更啦,还有没点的伙伴加油咯。书旗APP安卓端用户,在书籍详情页面右上角有一个五星,点亮就可以啦,每满20颗加更一章哦此外欢迎大家踊跃留言,也可加读者群跟晓贝亲密互动】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七十二章救命稻草 尤氏的目光追着巧云出去了,听到孟毓晓话才收回目光,愣愣地看向孟毓晓问:“又要为你们裁新衣?” 孟毓晓抿嘴一笑,“是呀,今儿一早我去给太太请安,太太颐和郡主下了帖,请我和四妹妹去驸马府,所以太太要请人给我们做新衣。” 孟毓晓面不改色地朝着尤氏撒着慌,反正知晓她不会拿这事去跟赵氏对质。 “颐和郡主给你下了贴?”尤氏惊讶地看着孟毓晓。 “是呀,毓晓也很是惊讶了一下呢!”孟毓晓瞧着尤氏脸上的惊讶之色,故意作出惊喜的模样,“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太太同我笑呢,想来那颐和郡主要下帖,也只会请四妹妹和表姐,又怎么会轮到我呢!” “那是为何?”尤氏追问。 “我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上次赏梅宴上我提的那两句诗,也不知怎的被颐和郡主听去了,郡主便对我上了点心。”孟毓晓完用眼角打量了一眼尤氏失落的神色,又笑着:“毓晓到底没见过什么世面,能够去驸马府便高兴地很,叫二太太看笑话了!” “怎么会,你能得颐和郡主相邀那是莫大的荣幸,我也为你高兴。”尤氏扯出些笑容。 “谢谢二太太。”孟毓晓又,“方才只顾着我的事倒是将您的话岔开了,您倒是和我,您替我相中的是哪家的亲事?” 尤氏面色一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神色,轻声:“算了,我仔细想想这亲事未必配你,你权当我没过。” “既是二太太替我相中的,又怎么会不合适呢?”孟毓晓起了坏心思,故意缠着尤氏问。 “原是我之前欠考虑了,以后有了好的我再替你留意便是。”尤氏自然不肯再了。 尤氏想着孟毓晓一个庶女,如今竟然能被颐和郡主赏识,想来便是走了大运,连赵氏都对她宠爱有加了,自然是不会允许她嫁到孙府去的,自己没必要知难而上,搞不好还会惹得老夫人不高兴。 “我忽然想起一会儿还得陪你嫂挑回礼,便先回去了,也不耽搁你去那边做新衣服了。”尤氏已然是坐不住了,直接起了身。 孟毓晓倒也没有再留,淡笑着送了她出门,见她匆匆忙忙地离开之后,便立马收了笑,冷了眼神。 这府里,除了孟锐和孟毓娴,到底还有谁是真心拿自己当亲人呢? 巧云方才听了孟毓晓的话便出了院,自然不会跑去找翠竹,而是在院外悄悄躲了起来,见尤氏走了,才又溜进院,见孟毓晓站在门口吹冷风,赶紧凑了上去。 “姑娘,可别又冻着!”巧云着赶紧搀了孟毓晓进屋,“想必二太太是再也不会来咱们翠竹园了。” “自然是不会了。”孟毓晓接了话,往榻上懒懒坐去,跟尤氏玩了会心机,还蛮累的。 “姑娘,您二太太到底是给您瞧上哪家的亲事了?”巧云八卦地凑上来。 因为尤氏话的时候不让她在跟前伺候,所以她并不知道孟毓晓和尤氏都了些什么。 “二姐姐才回去,二太太便来了,她能跟我的恐怕也只有孙家了。”孟毓晓轻声。 “孙家两位少爷不都娶亲了么?”巧云连忙,忽又反应过来,蹙眉低骂了一声:“这二太太可真坏心眼,竟拾掇姑娘去做侧室!” 孟毓晓并没有搭言,想着先前赏梅宴上府尹夫人的热情,只怕赵氏也动过让自己去做侧室的打算,这一次若是没有颐和郡主的帖,不论是何家还是孙家,赵氏定然会同意一门。 如此看来,颐和郡主这帖对自己来倒是根救命的稻草了,看来自己要好好考虑一番,是不是应该抓着这根救命稻草自救一番。 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因为这诗会定的是中午,所以大家吃过早饭,收拾一番,便乘马车前往驸马府。 驸马府在皇城脚下,离着孟公府并没有多远,但是想着是去驸马府,不敢太寒碜,赵氏也让人安排了三辆马车,三人带着各自的侍女坐在马车里,又派了稳妥的婆跟着,以防姑娘们被外人瞧见了。 马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驸马府,早有宫女和嬷嬷在侧门候着,左右都清了场,没有男,等着车夫离开之后,便有嬷嬷上前来打起车帘布。 巧云先下了车,随即转身扶了孟毓晓下车。 孟毓晓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等了等焦芙蓉和孟毓娴,毕竟是在驸马府,自己可不能仗着颐和郡主给自己下了帖而忘乎规矩。 等她二人下了车,孟毓晓特意往后退了退,等她二人往前面走了,自己才慢条斯理地跟上去。 从侧门到园,又是一阵很长的路,走了约莫一刻钟,才到一处装饰豪华的院落,正要抬脚跨过门槛,身旁的嬷嬷一声大喊:“焦姐、孟四姐、孟三姐到” 孟毓晓收了收被吓到的心,瞧瞧看了一眼喊话的嬷嬷,心有余悸。 府里头进出也有人通报,不过那些个丫鬟们都十分的秀气,而且多半时候笑着,显得很随意,完全不似这嬷嬷一本正经、字正腔圆的。 门口候着的宫女赶紧左右打起了门帘,恭敬地候着三人进入。 丫鬟们自然是留在屋外的,三人自己进去,绕过屏风便是一处宽敞的茶厅,茶厅里满着茶香味。 孟毓晓一眼便认出了从未谋面的颐和郡主,倒不是因为她坐在正中间,而是因为她身上穿的,正是自己设计的衣服。 “见过郡主!”三人连忙行礼。 “免了,免了。”颐和郡主笑着,“方才她们进来的时候我便了,今日咱们这是诗会,只讲诗的好坏,不讲这些身份地位,所以从现在起,也用不着动不动就这番请安问好的。” 孟毓晓浅浅一笑,侧头看了一眼四周,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有些认识,有些却是很面生。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七十三章起社名 刺史大人之女刘钏,上次赏梅宴上一首咏梅诗赢得众人喝彩,所以今日能在这里见到她,孟毓晓倒也不觉得奇怪。 倒是这礼部侍郎之女王芸和京州府尹之女何雪上次一个表演的是书法一个是琴艺,所以孟毓晓猜不准这两人的才学到底有多高。 不过想着自己不过是一句诗就能让郡主记住,想来这些人应该也不是泛泛之辈。 “都坐吧。”颐和郡主开了口,原本屋里还在交谈的众人停了下来,纷纷扭头看向颐和郡主。 因为了在座的不分地位高低,所以这座位也是按着谁先来谁先挑的座位,孟毓晓三人来得晚,自然也靠后边。 焦芙蓉一眼就看中了前面的一个空位,二话不便快步上前坐了,孟毓娴侧头朝着孟毓晓轻轻一笑,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靠窗的座位并排坐了。 “该来的都来了,那咱们便早些开始吧。”颐和郡主扫了一眼众人开了口。 虽这颐和郡主还未及笄,然而皇家贵族的华贵之气却让她显得很有气势,再加之她通身的装扮和举手投足间的气质皆透着高贵感,倒也不会显得她年幼话没分量。 “我年前便开始筹办这诗社了,只可惜一直有事缠身,竟给耽误了这些时间。”颐和郡主,“在座的皆是我有所耳闻又或者旁人向我举荐过的,所以我才下了帖请过来,今日便将这诗社成立了,以后每月都举办诗会,咱也学着那些风流才们玩一回,也不枉咱们看的那些个诗书!” “不过这诗社一事毕竟还未问过大家的意见,在座的可有不愿意参加的?”颐和郡主抬了头,逐个询问地看了一番。 今日来的,心里都是清楚干什么来的,这诗会是其次,却是个巴结颐和郡主的好机会,谁也不会傻到要这个时候退出。 “那既然没有,咱们这诗社便这样定下了,如今只有咱们这十人,日后大家若是发现还有好的,只管举荐,但凡其他人都没意见,便也能加进来。”颐和郡主高兴地着,随即侧头看向她身边的女。 孟毓晓打一进来便注意到这位女了。 她衣着素雅,只在裙边,袖口有些粉色的绣花堆积,丝毫不张扬。一张精致的五官,却没什么夸张的表情,方才孟毓晓进来的时候便见她侧头与颐和郡主交谈着,嘴角一直挂着淡笑,神情淡定,笑容自然,丝毫不像屋里的其他人,有巴结之意。 孟毓晓搜肚刮肠,也就想到了一个词:窈窕淑女。 用这个词形容这位女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婉玲姐姐平日里最喜欢在宅院里读书习字,不怎么往四处走动,想来你们许多人应该还不知道。”颐和郡主抬手指了指身边的女,笑着同大家介绍,“唐国舅的三女,当今皇后的嫡妹!” “各位妹妹好。”唐婉玲适时起了身,朝着众人微微欠了欠身。 国舅爷官品倒是不大,但是奈何是皇上的丈老头,地位高的很。大家一听眼前这位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纷纷起身回礼:“唐姑娘好。” “各位妹妹不用客气,都坐吧。”唐婉玲温声着,轻轻一抬手示意众人坐下。 孟毓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唐婉玲,这女人可真像画上走下来的,身材玲珑有致,就算穿了这厚厚的冬衣也难掩风韵,更重要的是声音好听,不嗲不娇,却又十分柔和,不威不怒,却又气势十足。 “婉玲姐姐原本是不愿意来的,大抵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孩的玩戏,不过想着这京城能给我们撑场的人除去她便也找不到再好的了,我便硬着脸皮将她求来了!”颐和郡主玩笑似地同众人着,一面还不忘一面捂嘴偷笑。 唐婉玲难得地有了一丝情绪变化,微微怒叱了一眼颐和郡主。 “我可是接了你的帖就来了,你可别把我的这般孤傲!” “好好好,是我胡诌了!”颐和郡主躲着笑连连认错,又:“咱两也别这些,我既是请了你来主持诗社,如今你也该好好地将这诗社组起来才是正事!” 唐婉玲浅浅一笑,转头看向众人道:“我受了颐和郡主之邀,来主持诗社,既来之则安之,也望众位妹妹多抬爱,给些薄面,也好把这诗社办下来,莫要辜负了郡主的一片好意。” 无人做声,大家皆认真听她话。 “这诗社开支一应由驸马府出,倒也没有旁的需要准备的,如今只有两件事,若是定下了,这诗社便也算是成了!”唐婉玲稍稍顿了一下,“这第一件嘛,既是组了这诗社,自然不是闹着玩的,大伙也给出出主意,先得商量出一个社名来才是!” 唐婉玲话音刚落,屋里便热闹了起来,有几人倒是真的认真商量起来。 孟毓晓轻轻扫了一眼众人,伸手端了茶碗,轻抿了两口。 虽颐和郡主了在这里不分地位高低,但是孟毓晓也看出来了,作为这里唯一的一位庶女,自己的地位自然是最低的,像起社名这种重要的事情,哪里轮得到自己开口,所以,孟毓晓决议不作声,倒不如悠闲地品品茶。 这驸马府里的茶应该是贡茶,十分的香,孟毓晓方才进来的时候便嗅到了。 “不如叫元宵?应今天这好日!”有人提议。 “岂不是太俗!”焦芙蓉毫不留情面地反驳道,“不若兰亭二字好。” 除了颐和郡主和唐婉玲,在座的大概也没有身份比焦芙蓉高的了,所以她这么一,众人倒是不敢反驳,只是扭头看向颐和郡主和唐婉玲,等着二人拿主意。 颐和郡主浅浅一笑,忽地将头一偏,看向正在认真饮茶的孟毓晓,“孟三姐有何好想法?”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七十四章化名 孟毓晓惊了一下,差点将手里的茶碗送出去。 赶紧将茶碗放到一旁的桌上,站起了身。 “我好似吓到三姐了。”颐和郡主笑了笑,“原是看三姑娘悠闲淡定,想着应该是有了好想法,倒是问得太突然了。” “是我贪恋着茶香,一时走了神,叫郡主笑话了。”孟毓晓连忙低着头。 虽自己并不想在这诗社出头,但也想靠着这诗社在府里博一点重视,所以,绝不想在颐和郡主面前丢丑。 “倒是无妨,三姐不如你可想到了什么好社名?”颐和郡主很是随意,并没有要追求这失礼的事情。 孟毓晓之前只顾着喝茶,倒是没怎么认真思考过,如今叫她回答自然是难回答的上。 屋里的人都侧头看着孟毓晓。 有知晓她身份的,一边暗想郡主为何独独问她,一边又期待孟毓晓出丑。 不知道她身份的,越发好奇她的身份,虽都是郡主下帖请来的,但是颐和郡主独独挑了她一人问,还对她如此客气,不觉让众人好奇。 就连孟毓晓心里都是好奇的,不过是两句诗罢了,就能好到让颐和郡主对自己这么随和? “巾帼诗社如何?”孟毓晓抬起眼眸看向颐和郡主,“常言巾帼不让须眉,这话倒是符合郡主组建诗社的目的。” “确实,我也是想着这话!”颐和郡主满意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即转头看向众人道:“大伙觉得如何?” 孟毓晓并未擅自坐下,只是心翼翼地打量着大伙。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先开口。 “我倒是觉得三姐姐这提议不错!”孟毓娴见无人话,笑着起了身,然后调皮地朝着孟毓晓笑了笑。 “巾帼二字虽简单了些,倒也最是写实,我也觉得可行。”唐婉玲温声。 “连婉玲姐姐都觉得好,想必是真的可以了!”颐和郡主大喜。 “对啊,写实。” “好像也找不出再好的了!” 众人见颐和郡主和唐婉玲似乎都比较喜欢,也不管这名字是谁提出来的,纷纷附和着赞同。 “既如此,便定了这巾帼诗社!”唐婉玲正了正音色,“如此,咱们这诗社便是成了!” “来人,送笔墨上来!”颐和郡主高声对外吩咐了一身。 随即珠帘被人打起,有五六个宫女一一端了笔墨纸砚过来,整齐地摆到一旁早已安放好的几张书桌上。 “素闻何姐习得一首好字,今日也让我们开开眼,将这社名提了!”唐婉玲淡笑着朝何雪道。 何雪羞涩地起了身,朝着唐婉玲屈膝一拜,“论书法,我自不敢比唐姐。” “了咱们这诗社之内不分地位高低,你也用不着谦虚推诿。”颐和郡主话间便已经起了身,抬了抬衣袖,便朝着书桌边走去,捡了一张纸往桌上铺去,“婉玲姐姐可不轻易夸人,既叫了你写,你只管写便是!” 何雪见推脱不过,只好点头从命,走过去捡了一支大号的毛笔,在早已研好的砚台里沾了重重的墨汁,随即挑起衣袖,在摊好的宣纸上大笔一挥,“巾帼”二字便洒脱地落在了纸上,不及众人称赞,何雪又沾了点墨,将“诗社”二字也写了出来。 “了叫你不用谦虚推诿!”颐和郡主很是满意地站在何雪身边道。 “献丑了。”何雪放了笔,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朝着颐和郡主鞠了一躬。 颐和倒也没和她计较这行礼之事,抬手招了一旁的宫女过来,指了指桌上的字:“将这个拿去烘干,然后让人裱起来。” “是。”宫女恭恭敬敬地答了,心翼翼地捡起桌上的字,叫人拿了出去。 颐和郡主又走到桌边,挑了一张裁的纸张铺到桌上,取了一根细毛笔,轻缓地在纸上写下三个字:化千蝶。 “婉玲姐姐,化名我便定这个了!”颐和郡主停了手里的笔,抬头看向唐婉玲。 唐婉玲起身,走到桌边看了一眼颐和郡主的字,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已经起身,却没有围过来的众人道:“这诗社的第二件事便是各人给自己取个化名。” “毕竟这诗词不同旁物,口语相传的东西,为了以防日后传出去叫人亵渎了各位的名讳,大家便自取一个化名,日后作诗便只留化名,纵然叫人看去了也无大碍。” 众人一听,觉得唐婉玲的很有道理,于是纷纷点头,起身往书桌边走去。 一共五张桌,在场的不过十人,所以大家便两两一对,各自选了位。 孟毓晓自然是和孟毓娴一桌。 “三姐姐想叫什么?”孟毓娴率先抓了笔,却不肯落笔,侧头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轻轻一笑,柔声:“你想叫什么?” 孟毓娴吐了吐舌头,“我原想着同三姐姐取个相近的名字,所以想问问三姐姐有没有好的提议?” 孟毓晓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名字,取一个跟孟毓娴相对应的笔名倒是个不错的注意。 “不如从名字延伸?”孟毓晓提议道。 孟毓娴微微一顿,随即问:“怎么个延伸法?” 孟毓晓一笑,伸手从孟毓娴手里接了笔,直接倚在她身旁,在纸上写了两个成语,一个是“闲庭花落”,一个是“晓风残月”。 “虽然都哀婉了些,倒也不失意境!”孟毓晓落了笔,微微提了提嘴角。 “好,很好!”孟毓娴两眼放光,就差拍手叫好了,连忙捡了桌上的纸张去同旁人道。 其他人也陆续写好了,最后颐和郡主叫“化千蝶”,唐婉玲叫“宛如君”。 焦芙蓉甚是简单,只取了自己名讳,名“芙蓉”。 何雪的化名也从名字出发,叫了“踏雪寻梅”。 王芸取了“临渊一梦”,刘钏取了“琉璃月”。 泰和营参将陆知良的妹妹陆芬茹取了“了然”,京州盐运使曹鸿达之女曹芊芊取“青青衿”。 再加上孟毓晓和孟毓娴的“晓风残月”和“闲庭花落”,这诗社的十人便是齐了。 正当众人相互熟悉之时,从外面走进来一太监。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七十五章作诗 “给郡主和各位姑娘请安!”那太监一进来便跪地行了礼。 屋里的众人只当是驸马府的太监,便也没有作声,纷纷看向颐和郡主。 颐和郡主瞧了一眼那太监,竟勾起嘴角笑了。 “你怎么来了?难不成是王爷过来了?”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跪在地上的太监,暗想王爷是谁?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王爷定是位男,难不成这位王爷要进来不成? “我家王爷今日应了世爷的邀请过来,听闻郡主带了各位姑娘在这边组建诗社,特意打发奴才来问问情况,若是诗社组建起来了,便也该露两手才是。”太监跪在地上,利索地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出来。 “诗社倒是组建好了,倒是还未来得及命题,不知王爷是不是有所命题?”颐和郡主的很是认真,虽然眼前只是个传话的太监,她却答的好似正同王爷话一般。 “王爷今儿元宵灯会,也不限字限韵,各位做一首应景的七言送过去,若是作的好,王爷必然有赏!”太监机灵地回答。 “好了,我知道了,你且回去给王爷回话吧,一会儿作好了,我让人送过去。”颐和郡主端了端身形。 “喳,奴才告退。”太监又是低头一拜,然后才起身,弯着腰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郡主,这位王爷可是才回京不久的静西王?”焦芙蓉看着那太监退出去之后,便赶紧朝颐和郡主问道。 “嗯,正是!”颐和郡主轻轻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因为焦芙蓉的冒然提问而生气,反倒是显得很是随和,“倒是幸运,今日正好碰到王爷来府,若论文采,这京城怕是难找到可以与王爷一比高低的人了,今儿既然王爷要求大家作诗,大家便好好展现一番,一来,这是咱们诗社的第一首诗,不能失了水准叫王爷看了笑话,二来,方才王爷了有赏,经他手出来的定不会是什么随意的玩意儿,大家可要努力了。” 众人纷纷点头,便两两一桌,前后错开,各自开始了思考。 孟毓晓并不慌张,毕竟作诗这种事对她来简直就是一窍不通,要想做得好,不过是记忆好罢了。 七言,还要应了这景,孟毓晓在脑里开始搜索起来。 古人写月,写元宵,写佳节,写灯会的诗词多的数不胜数,但是大多以景抒情,述的都是大志,自己倒是未必都能用上。 “三姐可是胸有成竹了,竟如此安逸地饮茶?”刘钏最先落了笔,转身看到孟毓晓正在饮茶,忍不住搭了言。 孟毓晓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纸,七言,已经整整齐齐地写好了。 孟毓晓放了手里的茶碗笑着起了身,“比不得刘姐饱读诗书,提笔就能有诗,我得好好想想。” “那就不打扰三姐了。”刘钏轻轻一笑,随即迈着轻缓的步朝一旁走去,将手里写好的诗句轻缓地放进宫女手中的托盘里。 方才唐婉玲了,今日既然有王爷给大家做评判,大家便不相互传看,先送去给王爷瞧,所以命一宫女端着托盘在一旁候着,谁先写好了,便将纸放入托盘中。 看着刘钏走过之后,孟毓晓便没有再坐下,因为发现大家都已经动了笔。 虽然有些惊叹大家这作诗的速度,但是孟毓晓也猜到了,今儿是元宵佳节,大家又都知道是来作诗的,多少会提前有些准备,就连孟毓娴这个平日最不喜欢跟诗词打交道的丫头都拉着自己准备了好几日,旁人自不会比她还不上心。 孟毓晓不想做出头鸟,倒也不愿意做吊车尾,看大家都动了笔,便也挪步到桌边,铺上一张纸,拿了毛笔,将脑中的诗句默了下来: 正怜火树千春妍,忽见清辉映月阑。 出海鲛珠犹带水,满堂罗袖欲生寒。 烛花不碍空中影,晕气疑从月里看。 为语东风暂相借,来宵还得尽余欢。 一首诗写完,孟毓晓便停了笔,又细细扫了一眼,并未纰漏,才在左下角落下自己的名号:晓风残月。 放下手中的笔,孟毓晓捡起桌上的纸张,轻轻吹干墨迹,浅浅一笑,走到一旁,放入托盘之中。 托盘里已经有了四五张,继孟毓晓之后,大家陆陆续续地过来交了诗作。 孟毓晓安静地退到一旁,对于自己默写的这首《元夕》还是很有信心的,这是自己记忆里唯一一首单纯地抒发赏灯的愉悦之情的,不带男儿雄心壮志,不抒壮志未酬之悲哀。 “郡主,各位姑娘的都作好了。”捧着托盘的宫女轻轻开了口。 颐和郡主早就作好了,正同唐婉玲在声着话,听了宫女的声音,便抬起头来,“嗯,收齐了便给王爷送过去,你也不用急着过来回话,且听听王爷都是如何评价的,等王爷评出个好坏一二三等,你再过来回话。” “是。”宫女答应着,捧了托盘心翼翼地退出去,一旁又有两名宫女跟了上去。 众人目送着自己的诗作出了屋,才慢慢地收回目光来,各自寻位坐了,便开始了闲聊。 “郡主,您身上这件可是金牡丹的衣服?”孟毓娴盯着颐和郡主的衣服好久了,只不过方才大家一心只诗社,她便没找到机会开口,如今诗也作了,大家都在闲聊,她便鼓起勇气向颐和郡主提了问。 “嗯,正是。”颐和郡主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原本公主不许我穿外头的衣服的,可是瞧着这衣服着实精致,便破例同意了。” 孟毓晓侧头打量着颐和郡主身上的这件衣服,为了衬托她的高贵地位,孟毓晓在料和细节上都花了大功夫,甚至让孟锐去帮忙自己打听宫中流行的样式和花样。 孟毓晓其实早就知道郡主所有的衣服皆是由宫里的尚宫局裁作的,但是孟毓晓就是想赌一把,很显然,自己这回事赌赢了【星星有21颗啦,点星活动第一次加更,活动继续,40颗的时候也会加更的】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七十六章衣裳 “我也有一件金牡丹的衣服,上次去舅舅家,见佳玉表姐也有一件,甚是好看,还是佳玉表姐同我郡主也有一件,所以我才问起的。”孟毓娴很是高兴,似乎因为自己跟郡主都有金牡丹的衣服而兴奋。 屋里的其他人瞧着她这副兴奋的模样,纷纷抿嘴低了头。 如今关于金牡丹的传言各府各院都有,大家就算是没有金牡丹的衣服,也多少听了一些。 “我倒是没有这个荣幸,不过家母倒是有一身。”何雪也开了口,好似这会是谁有金牡丹的衣服谁便高贵了一分。 “家中幼妹也有一身。”王芸也答了话,“幼妹才十岁,那身衣服做的十分的精致,她上了身便不肯褪下,如今日日闹着要去金牡丹做新衣,只可惜金牡丹如今还未开张。” 孟毓晓安静地坐在一旁,十分欣慰能够看到这样的场面,这正是自己要的结果。 大家越是将金牡丹作为一种地位的展现,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品牌打的很响,倒也值了自己投资这么多银两做这十套衣服。 陆芬茹、草芊芊和唐婉玲这三人,孟毓晓之前既没见过又没听过,准备这十套衣服的时候自然不会往她们身上去想,但是这三人见大家都在金牡丹的衣服,自然也不傻,将平日里听到的话拿出来同大家笑着,也不显得自己很没地位。 颐和郡主似乎是真的蛮喜欢身上这套衣服的,见大家个不停,也亲切地同大家交谈着。 “到底我们地位低些,所以金牡丹才不送的。”焦芙蓉冷不丁地酸了一句,就好似在热火上泼了一盆凉水,顿时,屋里的气氛便尴尬了起来。 颐和郡主和唐婉玲也就罢了,到底地位比焦芙蓉高。 但是像孟毓娴、赵佳玉、刘钏、何雪等人,家中父亲官职品级都在护国大将军之下,焦芙蓉这话显然酸的就是这几位。 “怎么会呢……”何雪干笑了两声,看向焦芙蓉的目光有些害怕,上次赏梅宴上她便领教过焦芙蓉的高傲,今日就算是在驸马府,何雪也不敢轻易得罪焦芙蓉。 “在座的好几位姐姐家中官职都比家父要高,若这金牡丹论着地位送的,断然不可能送给家母。” “对啊,表姐你许久不在京中,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金牡丹才没有送衣服的。”孟毓娴也赶紧声插了话。 自从上次赏梅宴之后,孟毓娴便不大同焦芙蓉亲热了,虽然面上还好好的,但是很多时候都会避开她。 孟毓晓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品牌观就被焦芙蓉这么一句话给带进了死沟里,见气氛有些尴尬,也顾不上出头不出头的,便直接起身开了口。 “我虽没有这金牡丹的衣服,倒也见到了两三件,在我看来,这金牡丹送衣服倒也不是寻着地位送的,而是挑了风格的。”孟毓晓轻声,“听金牡丹一共送出了十套衣服,也不尽是女衣着,有像郡主这样身份高贵的,也有像刘姐幼妹这样乖巧伶俐型的,四妹妹哪件衣服我也瞧见了,虽大气,但更显她天真的性,又闻佳玉表姐那身衣服十分的端重,想一想正好符合她准世妃的身份,这金牡丹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想来也不可能给京中权贵人人都送一套,自然是打听好了,才选了这十套。所以表姐完全不需要因为没有金牡丹的衣服而暗自菲薄。” “哼,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焦芙蓉一向不喜孟毓晓,得知郡主邀请了她,心里便十分痛恨自己上次为何没有直接冻死她,如今见孟毓晓起身夸夸而谈,心下一火,便也不顾场合,直接给孟毓晓甩了脸色。 孟毓晓自然是哑口无言。 平常在府里自己都不敢与她正面冲突,如今在驸马府,孟毓晓自然不敢吭声。 “嗯哼!”颐和郡主忽然轻咳了一声,显然是带了些不悦,吓得众人纷纷低了头。 “方才建诗社的时候我便了,在这里没有地位高低一,平日里大家在府里是什么关系我不管,在这里还希望各位将这话记住了。”颐和郡主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的十分认真,众人也能明白指的是谁。 这一屋,只有孟公府的三位是一块来的,平日里又住在一片屋檐下。 “是,知道了。”孟毓娴也起了身,孟公府的三人齐声应道。 此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随后珠帘被人打起,之前端着托盘出去的宫女又端着托盘回来了。 “看来王爷已经看完了!”唐婉玲最先开口,柔和的声音打破屋里低沉的气氛。 众人纷纷扭头去看宫女手里的托盘,多少都带了些期待。 “郡主,王爷已经将各位姑娘的诗都看过了。”宫女请安行礼回话。 “王爷都怎么?可评出一二三来了?”颐和郡主连忙问,似乎比旁人还期待。 “王爷各位姑娘的才情都不错,不负诗社名号!”宫女端着托盘,淡定自如地回着话,“世爷也在一旁见了,很是欣喜,所以让人从库房挑了十套笔墨砚台赏给各位姑娘。” “谢世爷赏赐!”众人自然是立马起身行礼拜谢。 颐和郡主坐着没动,等大家行完礼坐下,才又继续追问,“那王爷呢?都赏赐了什么?” 宫女浅浅一笑,继续回答:“王爷既然是叫大家比试来着,自然不能全赏了,这些诗中,晓风残月的这首《元夕》最是应景,又描写的栩栩如生,最是动人,堪当第一!” “孟三姐果然好文采!”颐和郡主立马笑着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稍稍有些吃惊,倒也没有多想,连忙福礼,“谢王爷赏识。” 宫女轻轻朝着孟毓晓屈了屈膝,又对颐和郡主:“王爷又宛如君和琉璃月所作的两首,一首写月,一首写佳节,难分高低,便都排在第二了。” “再者便是郡主所作的《上元灯会》能够排个第三,其他人的虽然也好,倒是欠差些,还望继续努力。”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七十七章鉴诗 “咦?我落款难道不是化千蝶么?”颐和郡主很是一惊,“王爷怎么就看出来了?” 宫女浅浅一笑,朝着颐和郡主行了一礼,“世爷在旁边,自然是一眼便认出您的了。” “哦,”颐和郡主点点头,“这么一倒是得通了。” “王爷又,今日来驸马府,不曾准备,叫奴婢将这前三的家室报过去,明日让人将礼品直接送到府上去。”宫女话间看了一眼得了前三的几人。 “那边除了世爷还有谁?”颐和郡主于是问。 宫女看了一眼颐和郡主,有些羞涩地低了低头,“还有齐大爷!” 颐和郡主顿时不搭话了,屋里的众人也都明白了。 这齐家大公齐晟,如今任吏部侍郎,与颐和郡主是孩时期便定了婚事的,只不过如今郡主尚,所以尚未婚嫁,但是这婚事众人是知道的。 唐婉玲侧头看了一眼颐和郡主娇羞的模样,温声对宫女:“既然有这么些人在,也不好叫你过去将大家的名字唱出来,且去准备笔纸,让各人写了,由你捧过去给王爷便是。” “对对,还是婉玲姐姐思虑周到。”颐和郡主回过神来,随即起身看向坐在边上的孟毓晓,“三姑娘拔得头筹,便先写吧。” 孟毓晓默写《元夕》的时候只想着能夺个二三就好的,既不至于太出众,也能稍稍引起些颐和郡主的注意力,方便自己日后抱大腿。 也不知这些位姐平日在家是怎么准备了,竟让自己夺了冠。 不过既然得了,也只能欣然接受,听了颐和郡主的话,孟毓晓便赶紧起了身,在众人的注视下挪步到桌边,提笔写上:晓风残月——孟毓晓孟公府三姐。 写完之后瞥见身旁有个人影,侧头一看,是唐婉玲,孟毓晓便笑着将自己手里的笔递了过去,然后点点头,往一旁挪开了位。 唐婉玲接了笔,浅浅朝着孟毓晓一笑,随即站到桌边,挨着孟毓晓后面留下了自己的名讳。 颐和郡主自然是不用写的,刘钏写过之后便由先前传话的宫女将纸条又送了过去。 “既然王爷已经评出了个一二,我们便先从晓风残月的诗开始读起吧。”唐婉玲于是提议大家一同品诗。 “赶紧将三姐的诗作找出来,让我们大伙瞧瞧,到底是怎样的佳作!”颐和郡主一边着一边提了衣裙往托盘边走去,伸手接了宫女们择出来的纸张,便开始念诵。 一旁也有直接围过去看的,毕竟是静西王提的第一名,众人皆有些好奇。 “正怜火树千春妍,忽见清辉映月阑。出海鲛珠犹带水,满堂罗袖欲生寒。”颐和郡主只念了这两句,便停了下来,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外的孟毓晓。 孟毓晓虽然十分不想参与这样的活动,但是毕竟大家念的诗自己的诗作,孟毓晓也不好意思不在一旁站着,看到颐和郡主投来目光,孟毓晓不由得紧张了一下,暗想难道是自己理解有误,这诗句里还有别的意思? “三姐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颐和郡主开口问。 孟毓晓思索了一下,暗想自己总不能告诉她自己读的是唐诗三百首吧,便:“我读书有些杂,女则女训,通史、论语都看。” “三姐姐平日里不是绣花就是看书,她屋里的书可多了!”孟毓娴笑着接了话,那语气,好似自己拿了第一一般,一阵自豪。 “那便是了!”颐和郡主感慨一句,“若不是读的诗书广,轻易也写不出这样的诗句来!” “明明只是寻常灯会之景,竟叫三姐写出了天地气势,此诗夺冠,想必无人不服!”唐婉玲依着颐和郡主站着,目光紧紧地盯在诗上,由衷地评论了几句。 “烛花不碍空中影,晕气疑从月里看。为语东风暂相借,来宵还得尽余欢。这后两句也好,今宵盼来宵,真真是余兴未尽!”刘钏也赞叹了一句。 如今排在前三的几位都对孟毓晓的这首诗大加赞赏,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提出异议,便都跟着点头附和。 那焦芙蓉倒是十分不满,但之前才被颐和郡主训过话,如今也不敢迎难而上,再次刁难孟毓晓,所以只是在一旁不作声,暗地里却对孟毓晓咬紧了牙根。 “哎呀,可真是叫人嫉妒呢!”颐和郡主将孟毓晓的诗放下,眼巴巴地望向孟毓晓,“要这京城里,除了皇上,怕是没人能富过王爷了,他府里的宝贝都堆叠成山了,也不知这次会拿出什么好宝贝来赏给三姐,真真是叫人羡煞啊!” “郡主若是喜欢,毓晓倒是愿意借花献佛。”孟毓晓轻轻一笑,低下头去。 “那倒不用!”颐和郡主连忙抬手拒绝,“我也就是好奇,只盼着下次诗会三姐能将宝贝带过来给我们瞧瞧便好。” “好。”孟毓晓浅浅答了一句。 “到下次诗会,我倒是有个主意!”唐婉玲开了口,抬头看的却是孟毓晓。 这让孟毓晓有些紧张,暗想自己今天是不是有些风头太盛,会不会因此被人记恨? “这每次诗会自然得有个题,这次幸好得了王爷赐题,倒是省得我们再想,至于下次的题便由三姐来想好了,也以此成为一个规定,每次诗会谁得了第一,下一次的题便由她来决定!” “这主意好!”颐和郡主连忙拍手称快,“省得次次都是我和婉玲姐姐来出题,倒是叫我们二人不能好好玩了,大家各凭本事,谁得第一谁出题!” “这三姐本就才学比我们高,再由她出题,岂不是再也没有我们的机会了。”曹芊芊轻声道。 “这个好办,出题的人可提前准备一首诗,只拿出来给众人鉴赏,不参与评比!”唐婉玲似乎是早有打算,立马回复了曹芊芊。 众人见这样很是公平,而且有个输赢排序,大家便也更上心一些,自此一致同意,定下了这规矩【感谢虞晟啊打赏16书豆,感谢书友834898540打赏8书豆,爱你们哟,么么哒虞晟宝宝要养成良好作息啊,别半夜起来看书,对眼睛不好哈】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七十八章王爷的赏赐 第二日一早,静西王便叫人将赏赐送到各府里,因为送东西的是宫女和嬷嬷,又加之王爷特意交代了,所以东西是直接送到孟毓晓的翠竹园的。 谁都能一眼瞧出宫女和嬷嬷的打扮,一大早地见到一个嬷嬷带了两三个宫女由太太身边的翠竹带着往园里走,众人皆以为是宫里贤妃传话出来了,不想看着三两人进了翠竹园,众人便好奇起来。 这才有知情的人将昨日驸马府诗会的事情传开,众人恍然大悟,又对孟毓晓十分的羡慕。 静西王府的人送了东西过来,便直接走了,也没多什么,孟毓晓只管叫人接了东西,又连忙跪谢,便送了她们出去。 静西王府的人走了没多久,驸马府的人便来了,世爷赏赐给各位的笔墨砚台一套,到没进内院,直接叫人拿到赵氏那里去了。 赵氏得了赏赐,又细细问了一些诗会的事情,便让翠竹包了些银两,客客气气地将驸马府的人送走。 “让人把东西拿了,到居去。”赵氏看了一眼三套一模一样的笔墨砚台起了身,“然后让人去将姑娘们都请过来。” 翠竹立马答应着挑帘出去,找人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随后扶着赵氏往居去。 居里老夫人早就知道了静西王府派人赏东西的事情,正在让人打听呢,见赵氏来了,十分欣喜地拉着她询问了一番,又听驸马府也赏赐了东西,越发的高兴。 “原以为只是女孩间的玩戏,如今竟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可见平日里多让她们姊妹读些书也不是什么坏事。”老夫人高兴地。 “老夫人的对。”赵氏连忙跟着点头附和,“来也奇怪,咱们府里姑娘倒是各个都愿意看书习字!先前因为教书的老先生年纪大了,所以这书房便停了大半年,如今看来,出了正月,依旧让人寻个先生来,好好教她们些诗词才是。” “对对对,这书房每日还是得去,”老夫人也点头,“芙蓉丫头和四丫头,都是要参加明年春上选秀的,这模样身段自是不差,断然不能在这才情、女红上叫人比下去了。” “想当年,娘娘便是因为赏梅宴上一首《梅花赞》赢得了太后的欣喜,后来选秀的时候破格提了贵人。” “嗯。您的是。”赵氏站在下方,跟着点头。 “虽三丫头定然是没这么好的命,到底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若是能得到王爷、郡主的赏识,咱们府里的姑娘多少也能沾点光,你这个当家主母脸上自然也是有光的。”老夫人又抬头看向赵氏。 赵氏连忙笑着点头,“三丫头到底是媳妇带大的,媳妇自然也将她看得重,前几日京州府尹夫人叫人来同我媒,想让三丫头去给他的长做侧室,媳妇硬是没有答应!” “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让姑娘去给别人做侧室呢!”老夫人很是赞同。 “三姑娘、四姑娘来了”外面传来丫鬟们的通传声,随后是一串的脚步声。 赵氏看了一眼老夫人,微微欠了欠身,便走到一旁坐下。 随后孟毓晓和孟毓娴便一同走了进来,先给老夫人请了安,又给赵氏行了礼。 “你们两人怎么一块过来了?”老夫人心里高兴,乐呵呵地问向二人。 倚香阁离居并不远,倒是翠竹园有些偏,平时有事去请,孟毓晓都会比旁人稍微晚点。 “昨日诗会的时候郡主便了,王爷赏赐的定然是好东西,所以我等王府的人走了便赶紧去三姐姐屋里瞧宝贝去了,后来遇上太太府里的人过来请,我便同三姐姐一起来了。”孟毓娴兴奋地着扬了扬手腕,手腕上有一串红珊瑚的手串,娇艳欲滴的大红色,颜色十分的。 “王爷赏了三姐姐一对珊瑚手串,三姐姐分了我一个!” “来来来,靠过来叫我也瞧瞧!”老夫人远远一看就知道那珊瑚珠是个好东西,便忍不住招手叫孟毓娴靠过去。 孟毓娴听了,立马欣喜地走过去倚在老夫人身旁,将自己的手腕递了上去。 孟毓娴虽然年纪,但是长得很,这珊瑚手串每颗珊瑚粒都极其,带在她的手腕上十分的好看,让人爱不释手。 “三丫头没带么?”老夫人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没怎么话的孟毓晓。 孟毓晓连忙提了提衣袖,露出手腕上的手串来,笑着朝老夫人伸了过去。 “也带了,只是我带着没有四妹妹这么好看罢了。” “都好看,都好看!”老夫人高兴地拍了拍二人的手背,“这王爷赏赐的东西原是不能随意送人的,不过毓娴是你妹妹,你与她也是姐妹情深,倒也不失规矩。” “是。”孟毓晓轻轻点头。 “王爷可还赏赐了其他?”老夫人又问。 “王爷世爷赐了笔墨砚台,所以他便不赏这些了,除了这对红珊瑚手串,还有一块红宝石原石和一把折扇。”孟毓晓如实回答。 “那扇可是王爷亲自画的,王爷还叫三姐姐将昨日的诗自己提上去呢!”孟毓娴在一旁忍不住又插了言。 老夫人一听,顿时高兴地合不拢嘴。 一旁的赵氏更是大吃一惊,想着就她姐妹二人手上的这对手串便已经是价值不菲了,居然还有其他。 红宝石也就算了,到底是可以估价的,但这王爷的笔墨就不同了,那可是当朝唯一的一位亲王,他亲手画的折扇,在有些地方真的是可以当令箭使用!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颐和郡主一时兴起办的一个女孩家玩的诗会罢了,没想到王爷竟然这么大手笔,看来,倒也不能轻视了这个诗会,搞不好还真是毓娴出人头地的好机会【感谢书友834898540打赏28书豆,感谢虞晟啊打赏28书豆】 【今日推荐好友画秋的书《顾家有贵女》,文笔不错的古言宅斗文,文风轻松,有逗趣情节,已经有72万字,最近书荒的宝宝们可以尝试啃,依旧老规矩,看书留言:晓贝介绍】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七十九章画扇 “能得到王爷赏识自然是好的,不过也不能因此恃宠而骄,咱们孟公府的姑娘出门了还是得记得礼仪规矩,切莫叫人看了笑话。”笑过之后老夫人便开始了语重心长的教导。 孟毓晓依旧同往常一样,乖巧地一一应了下来,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 “驸马府也叫人送了笔墨砚台过来,我直接带过来了,一会儿你们各自带回去。”赵氏见老夫人不再话之后才开口。 “是!”孟毓娴和孟毓晓连忙一同行礼应答。 “起来,芙蓉丫头怎么没过来?”老夫人高兴过后才想起还差一人,连忙坐起身问。 赵氏一门心思都在思考着孟毓娴的事情,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焦芙蓉没来,经老夫人这么一提醒,才慌忙地坐直腰身四周看了看。 “奇怪,让人去请了啊。”赵氏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翠竹,“你再去瞧瞧,怎么回事?” 翠竹应了一声,赶紧出去,去了没一会儿便又返回来了。 “回老夫人,去请表姐的人过来回话了,表姐推自己身不爽,所以不过来了。”翠竹进来之后直接向老夫人回了话。 “哦,身不爽啊。”老夫人只是浅浅应了一声,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慌张,大抵猜到了这只不过是焦芙蓉的借口罢了。 焦芙蓉最好面,平日里又十分看不上庶女,如今叫孟毓晓一个庶女排在了她之上,她心里自然郁闷,老夫人最是宠爱她,又怎么能猜不透她的心思,所以没有慌忙安排人去看。 倒是赵氏淡笑着:“怪不得昨日她失了水准,原来是身不爽,一会儿我叫翠竹将世爷赏的东西给她送过去,顺便叫人去看看她的病。” “嗯,也好。”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不过被焦芙蓉这么一闹,老夫人便没了之前的兴趣,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赵氏便给孟毓娴、孟毓晓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赶紧起身同老夫人道别,三人便前后脚出了合欢居。 赵氏最先出来,出了合欢居便住了脚步,特意等了一会儿孟毓娴和孟毓晓。 “我今日同老夫人了,待过了正月,依旧将内院的书房办起来,你二人好好准备,若是差些什么,让人告诉翠竹给你们准备。”赵氏神情认真地对二人。 “嗯,知道。”两人乖巧点头。 赵氏作为当家主母,一向严肃,就连机灵古怪的孟毓娴都不敢在她面前太过造次,孟毓晓更是不敢。 赵氏见二人都很乖巧,也没多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便让人去了。 瞧着二人并肩走远了之后,赵氏才收回目光,带着翠竹往园外走去。 “王爷可真大方,奴婢瞧着那珊瑚珠串比前年舅夫人送给您的那串还要好很多,王爷竟然一下送了一对。”翠竹扶着赵氏开了口。 赵氏是当家主母,翠竹一直跟在她身边帮忙前后打理,自然是见多了各类珠宝,只是远远看一眼,便看出两位姑娘手腕上的手串价值不菲。 赵氏想着孟毓娴手腕上的那串珊瑚珠,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那可是王爷赏赐的东西,就算不贵重也能彰显身份,毓晓竟然舍得分给毓娴一个。 “一会儿回去后你去库房挑一套样式新颖的簪给三丫头送过去。”赵氏轻声吩咐道。 “是。”翠竹连忙答应,随后又悄悄看了一眼赵氏,“夫人是不是觉得三姑娘如今大有用处了?” 赵氏勾嘴一笑,倒也不对翠竹隐瞒,直接:“前日府尹夫人派人来媒,我便给一口回绝了,如今看来我倒是没有做错。” “毓晓虽是个庶女,但是我一直也没亏待过她,她如今女红、诗书样样皆上,也该好好帮帮毓娴了。” 翠竹笑着点了点头,温声接了赵氏的话:“三姑娘的身份,自然是没可能跟四姑娘争的,但是她若是能够这样吸引王爷、郡主的注意力,自然能让大家越发地注意到咱们孟公府,再加之三姐和四姐姐妹情深,不怕那些人注意不到咱们四姐。” 赵氏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赞同翠竹的话。 这边,孟毓晓送孟毓娴到了倚香阁,便带着巧云回了翠竹园。 孟毓晓进屋后第一件事便是到书桌边查看先前被自己打开摊放在书桌上的折扇,之前被孟毓娴闯进来打断,自己并未来得及好好欣赏王爷的笔墨。 折扇上用红黑两种墨色,画了一幅上元灯会的场景,上面是红色的灯笼,下面是墨色的水影,正好应了孟毓晓默写的那首《元夕》。 扇左侧留有作画时间,是在昨日晚上,又有静西王的章,十分正规。 画中间留了足够的空白,看来是特意留给自己提诗的。 不过孟毓晓并没有题字的打算,一来这毕竟是王爷赏赐的东西,自己一旦提了字不知道会不会降价,此外,孟毓晓是真的喜欢这副画,舍不得叫自己的字坏了这画的意境。 “咳咳!”门口忽然传来了两声提醒式的咳嗽声。 孟毓晓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原来是孟锐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意境进了暖阁了。 “二哥哥来了!”孟毓晓赶紧放下手里的折扇,绕出书桌迎上去,“巧云这丫头也不知去哪了!竟也没让人通报一声!” “用不着!”孟锐着往书桌边靠了靠,勾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折扇,饶有兴趣地伸手拿了起来,“静西王的墨宝?你这回可是大发了!” “不过是一把折扇罢了。”孟毓晓轻轻一笑,亲自为孟锐沏茶。 “一把折扇?”孟锐笑了一声,将手里的折扇心翼翼地放回书桌上,“静西王的笔墨如今可是千金难求一字啊,更别你这整副的字画了,若是拿出去卖了,够你下半辈吃喝了!” “那我岂不是带着这柄扇离家出走就可以了?”孟毓晓玩笑着接了孟锐的话,然后在他旁边坐下,“东西是好东西,只是太特别,就算我有心出手恐怕也找不到买家。”【感谢虞晟啊打赏32书豆,感谢六月打赏28书豆】 【我看到评论区有求群号的,不得不哀伤的告诉大家,现在后台不让贴群号了,所以请大家移步到第三十三章的结尾看群号】 【今日推荐好友隐雪的《报告,女神下线了》,全息游文,情节超级爽,狗粮特别多,男强女强,男女主立志于各种姿势的打脸和撒狗粮!】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八十章请先生 “哈哈哈”孟锐爽朗地大笑了几声,随即笑着对孟毓晓:“虽然有些高调,对你倒是个好事,如今京中权贵后院都在你,更有甚者将你的诗特意寻去拜读,你这俨然是要成为京中女诗人了。” “好么?”孟毓晓轻轻一笑,脸上显然没有孟锐那么兴奋,“今儿往老夫人那里请安,表姐称病没有来。” 孟毓晓完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孟锐。 孟锐顿了一下,脸上一阵沉默,随即轻声:“你担心她报复你?” “不是担心。”孟毓晓淡笑着摇摇头,“是肯定会的。”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会用什么办法?她如今肯定是恨死我了,后悔上次没有弄死我!” “不如我去跟她!”孟锐连忙提议,焦芙蓉似乎对他这个表兄还有些听从。 “不用!”孟毓晓抬了抬手,拦住孟锐,“你去了也不过是火上浇油,以她的性格,就算表面上听了你的,私下里肯定会对我更狠。” “那你也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她来整你吧?”孟锐皱眉道,随即起身提议道:“不如这样,我去跟老夫人,给你换一处院,换到惜墨堂附近的桃花坞去!” “离着近,我也能够照顾你,若是再有上次那样的事情,你悄悄找个人去我们的院告诉一声,我自然会去救你!” 孟毓晓只是淡然地抬起头看着孟锐,轻声问:“上次你们根本就不在府里,离得再近又有什么用?” 孟锐哑然。 “她这个人从生活在将军府,见过军营里的各种手段,兴许还读了不少兵书,在府中的时候就经常拿着家中的庶妹做白老鼠,如今想要整我,定然也会有极其缜密的计划,就算我搬去桃花坞,她要对付我还是一样不会让你们知道的。” “那怎么办?如今大将军没有回京,总不能叫她只身一人回将军府去。”孟锐犯了难。 “无妨,我更心些就是。”孟毓晓轻声,“上一次我一点防备都没有,不也没被她整死么?虽她诡计多端,我倒也不真是弱鸡!” 孟锐听了孟毓晓这话,放松地笑了笑,慢慢地在一旁坐下。 “你的能力,我可是都知道了!”孟锐赞赏地看向孟毓晓,“这金牡丹还未开张就已经名满京城了,那安家如今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既慌张想要打听金牡丹的位,又消息闭塞束手无策。” “慌了便是怕了。”孟毓晓勾起嘴角,“安家也是做绸缎生意的,他自然知道什么是好,想必他们也派人去查探过那十套衣服了,做工、款式都是他们比不了的,更别那些为了每个人特别设计的细节了。” “要不是看过你的新闻,我都怀疑你是搞服装设计的!”孟锐连忙在一旁。 孟毓晓侧头看着孟锐,无辜状地眨眨眼睛,浅浅一笑,“对啊,我大学修的就是服装设计。” 孟锐立马皱了眉头,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孟毓晓,“你一个学服装设计的为什么要去卖古董?” “家族企业。”孟毓晓作无辜状地摊摊手指,“我不是跟你过,我爸就给了我房和铺,一分钱都没给我,我想着总不能拿祖宗的家业去搞服装设计吧,所以就凑准机会倒了一把大的,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还真被我赚到了,后来因为在文物研究所待久了,我发现文物所里也能搞服装设计,所以就转变了风格,开始一边倒古玩,一边设计传统服饰的生活。” 孟锐听孟毓晓完这一段,早已经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 孟毓晓侧头,望着他微张的嘴,浅浅一笑,伸手手为他将下巴抬了抬,“好汉不提当年勇,都是过去式了,如今我就想替你好好把这金牡丹做起来!” “我对你有信心!”孟锐恢复神情,淡笑着对孟毓晓,“今日来,我就是想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准备的怎么样了?”孟毓晓连忙问。 “当初选铺的时候就是按着你的格局选的,所以不需要大动,我叫人翻新了一遍,绣娘、掌柜、账房,都由那陆娘安排好了,你上次定的那些布料已经在路上了,周兄不出意外后日就会到。” “如今还差一块牌匾和一个合适开张的日。” “二月二,龙抬头,可不就是个好日。”孟毓晓轻轻一笑,起身往书桌边走去,“至于这牌匾吧,若是不嫌弃,由我执笔可好?” “当然好!”孟锐连忙起身,凑到书桌边,星星眼地盯着孟毓晓的动作,“你如今在我心里,那可是女神级的人物,自然是你什么就是什么!” 孟毓晓淡笑着摇摇头,并不去和孟锐争论,低头选好了纸张,细细地在桌上铺开,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金牡丹”三个字,细瘦的草书,张扬又不霸道,规整又不失灵巧。 孟毓晓并没有急着落笔,在丹字左下角的位又换了一只细毛笔,几下勾勒,便画出了金牡丹的品牌标志。 “厉害!”孟锐忍不住朝着孟毓晓伸出了大拇指。 孟毓晓落了笔,绕出书桌,对孟锐:“这几日可以叫陆娘再进来一趟,我准备了一册百花装图集,让她带出去给绣娘们先准备着,留着开张的时候用。” “嗯,好,我明日便叫她进府来。”孟锐点头答应,目光还盯在书桌上的字上。 “今日太太出了正月便请先生过来给我们重新办书房,也不知道二月二我能不能寻着机会出去,你且作我不能出去的打算。”孟毓晓忽然想起一事,赶紧同孟锐。 “请先生?”孟锐一愣,抬起头来,“太太要给内院请教书先生?” 孟毓晓点点头,完全不明白孟锐为什么会有这副神情。 “这可真是大好事呢!”孟锐笑了起来,然后匆忙往外走去,“我还有事,先走了,金牡丹的事明日你自己与陆娘交代便是!” 孟毓晓轻“哦”了一声,随即愣愣地目送孟锐离去。【继续推书,今日推荐一对双胞胎的书,坐着吟风的《乞丐王妃:殿下快到碗里来》和作者云萝的《国师嫁到:王爷你要是失宠了》,前一本是重生复仇文,打脸不要太爽;后者是女强文,女主返身宠男主,爽文,甜文!】 【点星星本轮还差7颗加更】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八十一章春衣百花装 不得不这陆娘是个得力干将,第二日从自己这里取走了百花装画册之后,便开始张罗起来了,没过几日京中大家后院便都知道金牡丹将于二月二在绸缎街开张,而且推出春衣百花装,只有一百套,每套只做一件,谁先定下谁先得。 这一下,各家千金和想着靠金牡丹的衣服来提高自己地位的人,纷纷磨拳擦脚,期待着二月二的到来。 孟毓晓自然也是期待的,然而今儿都正月二十八了,赵氏那边依然没什么动静,就连一向猴急火燎的孟毓娴似乎也突然间安静下来了,自己到底能不能出府,也没人给个准信。 “姑娘,”起哦按云低头看了一眼有些走神的孟毓晓,在脑里搜刮了一番最近有趣的事情,找了个话题为她解闷,“奴婢前日在园里碰到了二府的太太,隔着老远,她便躲着奴婢走了。” 孟毓晓稍稍回身,抬起眼眸瞥了一眼巧云,随即轻声:“她如今自然要躲,连去老夫人那里请安都是见我去了便起身走,大抵是害怕我在老夫人或者太太面前提起亲的事吧。” “哼,真亏她想得出来!”巧云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二姑娘在孙家做正经少奶奶都过的不好,竟还让您去做侧室是好亲事!这是哪门的好事啊!” “对她来自然是好事。”孟毓晓着轻轻一笑,笑得有些冷,“你真以为这亲事是二太太提出来的?” 巧云有些疑惑,扭头望着孟毓晓,暗想这话就是从尤氏嘴里出来的,不是她提的还能是谁? “二太太又没去过孙家,就知道孙家大房要纳侧室?”孟毓晓抬头,浅浅点拨了巧云一下。 巧云立马一惊,瞪大双眼看着孟毓晓,“难道是二姑娘?” 孟毓晓眨了眨眼睛,算是肯定她的回答。 “这二姐平日在府里的时候还挺老实的一人,怎么出嫁没几天就一肚的坏水了!”巧云皱眉感叹道。 “人啊,终究是会变的。”孟毓晓感叹了一句,“永远都不知道这些对你好的人以后会对你怎么样?一旦触及利益,身边这些维护你,帮你的人什么时候会害你!” 巧云忽地便蹲到了孟毓晓的身边,抓着她的手:“旁人奴婢不敢为她们作保证,但是奴婢是绝不会背叛姑娘的。” “好了好了,我就是这么随口一,你怎么又表起衷心来了!”孟毓晓赶紧伸手将巧云从地上拉起来,“我若是不信你,能同你讲这些?” 巧云一听,觉得有道理,便心满意足地笑了。 “三姑娘在吗?”院外忽然传来了翠竹的声音。 巧云和孟毓晓互视一眼,面上一喜,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果真就见着翠竹带了两个婆过来了。 “翠竹姐姐怎么来了?”孟毓晓猜想着或许是赵氏那里有信了,自己可以去金牡丹了,所以话也格外的兴奋一些。 “太太交代给姑娘送些东西。”翠竹笑着进了廊,挥挥手让身后的嬷嬷先将东西端进屋里,随后才朝着孟毓晓微微行礼,二人一同进了屋。 “这是先前姑娘去书房缺的单,我都叫人一一捡好了,您再看看可还差什么?”翠竹引了孟毓晓到婆面前,指着托盘里的东西对孟毓晓。 孟毓晓扫了一眼,见自己要的镇纸、宣纸、毫笔都齐了,便:“不差了。” “教书的先生已经找好了,虽年轻些,却是满腹经纶,明日便过来,太太叫姑娘们自己准备好。”翠竹一一交代着上书房的事情,“这园里自然是不让先生进的,书房依旧还是之前的楠书阁,每日辰时姑娘们往院外去学课,学一个时辰再回园里。” “先生就在外院住着,若是有学问要请教,可差人去请,但是不能进园里,姑娘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孟毓晓连忙点头,这些男女有别的规矩日日有人提醒,不用记也知道要怎么做。 “再有便是舅老爷府里来了信,表姐下帖请您和四姑娘一同去金牡丹做春衣,听颐和郡主也会同行,所以太太叫姑娘您好好准备一下,二月二的时候便一同去看看,若是瞧着好的了,同四姑娘一起,各自订一套百花装!”翠竹总算是到了孟毓晓心心念念的事情上了。 孟毓晓极力克制住内心的喜悦,声:“我听这金牡丹的百花装都是订做的,会不会太贵?” “三姑娘莫要担心,但凡挑中了便叫账房去结账便是。”翠竹笑着牵了孟毓晓的手,很是稳妥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太太了,既然郡主都去了,想来这诗社里的几家姐都会去的,咱们府里虽然一向提倡节俭,到底也不能让那些门户给比下去了,所以三姑娘不用在意银钱,但凡见着喜欢的,便挑一套就是。” “请翠竹姐姐带我谢谢太太。”孟毓晓柔声行了行礼。 “这个自然。”翠竹笑笑,松开孟毓晓的手,“奴婢还要往四姑娘那边去,便先告辞了。” “嗯,去吧。”孟毓晓点点头,走动两步,送了她出去。 一直注视她走远之后,孟毓晓才转过身,乐滋滋地笑了。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巧云也凑过来连连道喜,“这下姑娘不仅可以出去,还能够为自己也做一套衣服了。” “这衣服倒是其次,只要能让我出去,我便高兴!”孟毓晓兴奋的。 “奴婢也为姑娘高兴!”巧云着瞟了一眼婆们放在桌上的东西,转身:“奴婢先去替姑娘将明日上书房的东西准备好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去书房了,也不知道这新来的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孟毓晓看了一眼巧云,不理会她的嘀嘀咕咕,如今满心里只想着金牡丹的事情,完全无心顾及那个教书先生。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八十二章书房先生 <CDATA  第二日,孟毓晓准备妥当之后便去翠竹园约了孟毓娴一同往楠书阁走去,进去的时候便注意到先生已经到了,一身青衣,长发未束,直直地垂下,遮去了脸庞,叫人看不清容貌。 当然,孟毓晓也不敢多看,这男女有别的年代,自己上个学都要带面纱,若是一直盯着先生看,叫人见到了,恐怕少不了麻烦。 书房里摆了三张书桌,先前孟毓娇没有出嫁的时候也会一起上书房,如今这空出来的一张桌正好留给焦芙蓉。 孟毓晓依旧选了最靠后的一张桌,孟毓娴则坐在了她前面。 那先生依旧低头写字,并没有抬头,一旁伺候的丫鬟见人到齐,也没有作声。 不一会儿,窗外闪过一个身影,随即焦芙蓉便闪了进来,先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孟毓娴和孟毓晓,随即侧头瞥了一眼先生,便直接往空位上坐去了。 “先生,姑娘们都到了。”一旁的丫鬟等焦芙蓉坐下之后,才低声提醒了一下一直在写字的先生。 “嗯。”先生应了一声,十分沉稳中厚的声音,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年轻的男。 先生写完最后一个字,才自如地放下笔,瞟了一眼自己写的字,才站起身来,抬头扫了一眼已经坐好的三人,然后又是低头一拜:“三位姑娘好!” 孟毓晓看清先生的面貌之后,大吃一惊!好在手上没有拿东西,否则非得扔出去不可! 面前这位披头散发,一身青衣的男很显然就是前不久还亲自给自己泡白茶的瑾轩!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前面的孟毓娴起了身,孟毓晓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朝着瑾轩一拜,“给先生请安!” 孟毓晓低着头,一双眼睛却非常想去看看瑾轩的表情,又十分庆幸自己是坐在最后面,除了身边站着的巧云,旁人瞧不到自己的神情。 “各位姑娘请坐吧。”瑾轩直起腰身,朝着三人了一句。 孟毓晓伸手扶了一下巧云,安静地坐下来,这才敢抬头去打量瑾轩。 比起那日在茶炉相见,瑾轩今日换了一身规整的青衣长袍,又束了腰带,但是披散的头发依旧彰显着他放荡不羁的个性。 “各位姑娘先前都学了哪些书?”瑾轩完全没有刻意多看孟毓晓一眼。 但是孟毓晓知道,他定是认出自己了的,即便是蒙了面纱,他要在三人中认出自己也十分的容易。 孟毓晓也将头低了低,毕竟私下见过面这种事定然不能叫人知道了。 “先前的老先生教我们读了论语,中庸还没开始学老先生便病倒了。”孟毓娴最是积极,自然答话也是第一个,只是才了一句,便被身旁的春桃提醒了。 “姑娘,不得失礼。” 孟毓娴这才本分地坐下来,委屈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孟毓晓,“三姐姐平日看书多,三姐姐吧。” 孟毓晓抬头,对上瑾轩很自然地移过来的目光,虽隔着面纱,竟还有些紧张,便稍稍将视线偏了偏,朝着最前面看去。 “我与四妹妹先前都是一块上书房的,学的差不多,不如问问表姐。” 焦芙蓉并没有因此感谢孟毓晓,直接起身,毫不留情面地白了一眼孟毓晓,然后转头趾高气扬地看向瑾轩道:“舅母请你过来不是教我们写诗的么!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瑾轩并没有因为焦芙蓉的态度而生气,几乎是一点情绪变化都看不出来。 “写诗不过就是平仄、韵字、词牌等,各位姑娘自读书,不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规则,但是要想写一首好诗,还是在于平时的积累,否则如何典故?如何借用?如何杜撰?”瑾轩寥寥几句,便的焦芙蓉答不上话来。 焦芙蓉岂是那种会随意吃瘪的人,就算是意识到自己错了,也绝不肯随意低头的,轻哼一声坐下后,忽地又往后看了一眼,冷眼看着孟毓晓道:“舅母请先生来,不就是为了咱们能够在郡主的诗社里能表现突出么?下一次的诗会由你命题,你便直接将题目出来,由先生帮着我们备写一些不就是了!” 孟毓晓惊讶地看着焦芙蓉,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将这些话出来。虽赵氏重新开设书房就是为了诗会,但是这话若是直接出来可就让人尴尬地没法接话了。 “这……怕是不好吧。”孟毓晓没有起身,轻声了一句。 “有什么不好的!”焦芙蓉气势逼人,索性起了身,“这诗会总得有个第一,既然你这次出题,便宜别人倒不如便宜咱们府里的人!” 孟毓晓见焦芙蓉这架势,是下定决心要自己提前透题了,不想瑾轩站在一旁太过难堪,孟毓晓只好起了身,正要开口,一旁的瑾轩先插了话。 “我奉了府里太太的邀请过来给三位姑娘讲学,倒是并未听太太起什么诗会的事情,既然表姐这么想学作诗,那今日我们便从诗经开始讲起好了。” 孟毓晓瞥了一眼瑾轩,见他淡定自若,便安心地将自己方才要的话咽了下去。 “哼,谁要听你讲诗经!”焦芙蓉如今脾气上来了,连带着瑾轩都不放在眼里了,愤恨地了一句,便又将目光转向了孟毓晓,“我今日就想知道下次诗会的题目是什么!” 孟毓晓抬头,直直地与焦芙蓉对视,从焦芙蓉的瞳仁里能瞧出她满心的怒火,和对自己的咬牙切齿! “表姐若是不想听瑾某讲学大可出去!”瑾轩忽然冷冷地了一句,面上浮现怒意,“你不听,这里还有两位姑娘等着听,若是表姐不满意,尽管去太太面前告去!” 焦芙蓉眉头一皱,转身错愕地看向瑾轩,愤愤然便欲抬手打人,倒是她身后的秋月反应快,赶紧上前抱住了焦芙蓉。 不管怎样,瑾轩可是先生,敢动手打先生,不管她有多充分的理由都是不过去的。>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八十三章出题 “拦着我做什么!不过是舅母请来的一个下人!”焦芙蓉如今正在气头上,一向傲气惯了的,哪里经得住自己身边的丫头拦。 “姑娘,这位可是先生!”秋月声提醒到。 焦芙蓉顿了一下,大抵是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了,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瑾轩,忽然笑了一声。 “呵,我倒是忘了,您可是先生!”焦芙蓉朝着瑾轩笑了笑,笑得有些让人发寒。 瑾轩依旧是带着些许的怒意,丝毫没有恐惧的意思。 “这么年轻的先生,还真是难得呢!”焦芙蓉又,孟毓晓不由得皱了眉头,直觉告诉她焦芙蓉很有可能下一步要针对自己了。 “只是不知道先生为何这么护着我们的三姑娘啊?”焦芙蓉着直接侧头看向孟毓晓,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孟毓晓还未来得及坐下,便惊讶地望着焦芙蓉,倒不是惊讶她出这样的话,而是惊讶自己居然猜准了她会针对自己。 “表姐何以见得瑾某维护三姐了?”瑾轩不温不怒,继续与焦芙蓉辩论。 “难道不是么?”焦芙蓉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反问瑾轩,“那为何我学写诗不可以?” “瑾某了今日开始学诗经。”瑾轩平淡地。 “我不学诗经!”焦芙蓉朝着瑾轩吼了一句,“我今儿就是要她出诗会的题目!学作诗!” 瑾轩瞟了她一眼,随即侧身对一直候在一旁的侍女:“烦请去告知太太一声,瑾某在这里似乎没法教下去了。” “这……”丫鬟犹豫了一下,悄悄打量了一眼焦芙蓉。 先生才来第一日便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丫鬟若是去告诉了赵氏便就是将这里的丑事传出去了,这话传到外人耳朵里,旁人可不会管是谁在闹事,又是为了什么闹事,只倒是孟公府的姑娘们没有规矩。 孟毓晓这样一想,便知道,决不能叫丫鬟去告诉赵氏,到时候自己这些天建立的各种形象就毁了,连带着孟毓娴的形象都会受牵连,赵氏一生气,又不敢对焦芙蓉怎样,便只会将矛头对准自己。 “先生,且慢!”孟毓晓出声劝住瑾轩,随即轻轻躬了躬身:“既然表姐执意要学作诗,那便学作诗吧。” 瑾轩顿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深邃的目光好似要将孟毓晓的心思看穿一般。 “三姑娘也想学作诗么?”瑾轩轻声问,话音中还透着方才没有散尽的寒气。 “反正是来听先生讲学的,讲什么又有何妨,既然表姐想听作诗,我和四妹妹也一并听听就是。”孟毓晓着低头看了一眼坐着没有动的孟毓娴,方才焦芙蓉大闹,春桃便死死将她劝住了,所以她一直都没能参与进来,如今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孟毓晓。 “只不过下次诗会还有些日,我也未曾认真想过该取什么题。”孟毓晓服软地看了一眼焦芙蓉,“不如今日且听先生讲学,容我回去想想,明日我们再作诗?” “想个题目而已,有那么困难么!”焦芙蓉不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你若是想不出来,我便替你想一个,到时候你只管按着我的告诉众人就行!” 孟毓晓一顿,竟没想到这焦芙蓉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强迫自己交出题目作弊也就算了,居然还准备越俎代庖,替自己出题。 “瑾某想着这冬去春来,不如取个‘春’字如何?”瑾轩忽然朝孟毓晓看了过来。 孟毓晓顿时好似被解救了一般,面上一喜,连忙朝着瑾轩屈膝行了一礼,“学生以为这个字极好,谢谢先生此题。” 瑾轩浅浅点头,回过身淡然地看了一眼焦芙蓉,轻声道:“表姐不是一直要作诗么?这诗题就是春,不限韵,不限词牌。” “先生,什么也不限到底范围太大,不如限五言吧。”孟毓晓开口补充了一句。 瑾轩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看着她眼里的目光时,心下便有了打算,点点头道:“既然三姐是出题人,自然是按着三姐的办。” “那三位姐便开始写吧。”瑾轩扶了扶衣袖,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伸手取了一旁的茶碗,捧到手里,“一盏茶的功夫,等各位作出来之后我们再作评判。” 孟毓晓听了,乖乖地坐下了去,捡了纸张,轻轻地在桌上铺开。 焦芙蓉见无人跟她作对,而且也已然达到了目标,便也安静地坐了下去。 孟毓晓并不着急写诗,到春,自然第一反应便想起春晓,晚些时候再默写出来便是,不用着急。 让孟毓晓心神不定的是这屋里的茶香,从瑾轩茶碗里飘出来的茶香味。 单靠闻,也闻不出是什么香味来。 瑾轩正坐在先生的书桌旁,安静地品着手里的茶,虽没有抬头,但也瞥到了孟毓晓的目光,只不过考虑到身旁还有人,便装作没有看见,漫不经心地品着自己的茶。 孟毓晓越看越觉得香,最后忍不住侧头叫身旁的巧云去为自己泡一盏茶来。 不一会儿茶水端了上来,孟毓晓迫不及待地端起了茶碗,随即皱了眉头,自己的茶同瑾轩的茶不一样! 按理来,这楠书阁里准备的茶应该都是一样的,这瑾轩来做教书先生,也不可能自己带着茶叶来叫人泡吧。 瑾轩见孟毓晓找侍女要了一碗茶却又没喝,大抵猜到了孟毓晓是在干嘛,但是知道也不好破,只得借着茶碗的遮盖浅浅笑了笑。 无心喝茶的孟毓晓只好嘴馋地又看了一眼瑾轩,便将手里的茶碗放到了一旁,提笔在纸上默写下春晓。 之后瑾轩对三人的诗一一作了点评,见时间差不多,便叫大家都散了。 孟毓晓是有心想要留下来同瑾轩两句话的,只是这楠书阁里里外外都是人,实在不方便,所以孟毓晓只好带着满心的疑问先进了园,打算先去找孟锐问清楚【点星四十加更活动继续,谢谢大家的支持】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八十四章助友谋父 “三姐姐,你真的要将这次的题目定为今天这个么?”与焦芙蓉分开之后,孟毓娴便忍不住开了口。 孟毓晓扫了一眼孟毓娴,思索一番,随即问:“你以为如何?觉得先生的这个题目不好?” “那倒也不是。”孟毓娴低着头,抿了抿嘴角,似乎有些纠结,“我只是觉得这样似乎不好,郡主定然会有所察觉的,到时候就算是诗会博得了喝彩,到底还是不光彩。” 孟毓晓欣慰地看了一眼孟毓娴,她虽然一样单纯,但是心思倒是纯洁的,并不赞同这种作弊的行为。 “没事,今日的诗你权当是练习罢了。”孟毓晓伸手抓了孟毓娴的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郡主到如今都还没有下帖,也不知道下次诗会会是什么时候,反正我们先各自准备着。” 孟毓娴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好似心里的郁结被解开了一般,舒心地朝着孟毓晓笑了笑,便行礼与孟毓晓分开了。 “四姐倒是挺正直的,”巧云见只有自己和孟毓晓之后便敢紧凑上来同孟毓晓聊天,“方才表姐那副样,哪有丝毫大家闺秀的样!” “她自生活地将军府,豪爽惯了,也能理解!”孟毓晓着转了身,往先前过来的路上走过去。 “姑娘这是要去哪?”巧云连忙跟上问。 “往惜墨堂去。”孟毓晓轻声,想着瑾轩的事情,不由得联想起那日孟锐离开时候的神情。 巧云知道孟毓晓定然是有事同孟锐商量,便没有再细问,跟着她一同到了惜墨堂。 “二哥哥可知道今日给我们讲学的先生是哪一位?”孟毓晓等下人们退下后便坏笑着质问孟锐了。 孟锐嘿嘿一笑,连忙抬手对着孟毓晓比对了一个不要话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凑到孟毓晓耳边:“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就算是五月和巧云都不行!” 孟毓晓斜眼看了一眼孟锐,点了点头,然后同样低声地:“那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把瑾轩弄到府里来做先生吧?” 孟锐过,瑾轩可是富商,他肯定不可能为了那每月十几两的银钱来孟公府讲学。 “是专程来追求你的你信么?”孟锐坏笑着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白了一眼孟锐。 这瑾轩是个富商,比安家富不知道多少倍的富商,人家如果真的要娶自己,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找赵氏提亲,只要聘礼给的足,难道还怕赵氏不答应不成,用不着这般鬼鬼祟祟地跑到孟公府里做教书先生,还偏偏碰上一个连赵氏都要让着几分的焦芙蓉,这不是作孽么? “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你也别总是拿白眼看我!”孟锐抿抿嘴唇,坐直身,无奈地扫了一眼孟毓晓道:“先前没有破的时候你倒是还蛮敬重我这个兄长的,自从我你是我女神之后,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些许的鄙视。” “没有的事,那都是你的错觉!”孟毓晓连忙笑着,但是自己内心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孟锐的认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没出府以前,孟毓晓总觉得孟锐年纪轻轻能够打理出这么大的商业体系,十分了得,但是出府之后,孟毓晓发现了,孟锐的成功有一半是靠着他那些掌柜的,像董掌柜、花掌柜等等,孟锐充其量也就是个刘备,会用人,敢用人,实际上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 “瑾兄的目标是老爷和老爷手里的一些资料,所以才会寻了这个机会进府。”孟锐收了先前的玩笑,压低声音同孟毓晓起了正事。 “你老早便知道瑾兄的目标是老爷了?”孟毓晓惊讶地看着孟锐,又想起他那日十分惊喜又极其着急地离开的场景。 孟锐点了点头,“瑾兄从来就没打算过瞒我,他有很重要的东西被老爷收起来了,而且老爷肯定不会拿出来,所以,他需要潜进孟公府细细打探那些东西的下落。” “你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父亲?”孟毓晓惊讶地看着孟锐,暗想年轻人的思想还真是前卫啊,就算是穿越,这孟清远还是孟锐这身体的主人啊,而且在这个讲究家族关系的社会里,若是孟清远出了什么事,孟锐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啊? “放心吧,这事不会影响到老爷。”孟锐已经看出了孟毓晓内心的疑惑,“那份东西放在我们孟公府也没什么用处,但是对瑾轩来却是极其重要,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暴露瑾轩。”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原本是想劝劝孟锐的,毕竟那个瑾轩是个外人,这么一门心思地帮他,若是最后是被他利用可就惨了,但是仔细想想,同样作为穿越而来的人,自己对孟清远这个父亲没有任何的感情,想必孟锐应该也一样,既然没什么感情,那他对于孟锐来也是个外人,甚至不一定有瑾轩重要。 “反正与我无关!”孟毓晓毫不在意地,“他既然要对付的是老爷,自然是在外院活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孟锐对孟毓晓这态度,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第二日,孟毓晓又按时去楠书阁,而且故意去得早了一些,果然,瑾轩已经在里面了,不同的是今日竟然将头发束了起来,瞬时精神了许多。 “给先生请安。”孟毓晓上前行礼,目光自然地就滑落到了他手边的青花茶碗上,“昨日闻着先生的茶香味很特别,想请问下是什么茶?” “茶同三姑娘昨日喝的是一样的。”瑾轩缓缓抬起头来,安静地看着孟毓晓,“只不过我用的水是去年集的荷花露。” 孟毓晓微微一皱眉,随即舒展开眉头,怪不得自己昨日闻着茶香味总觉得有股淡淡的荷香味。 “哟,三姑娘和先生聊得很开心呢!”焦芙蓉突然闯了进来,傲慢地停在门口,那语气,就好似捉奸一般。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八十五章先生有礼 孟毓晓慌张地回过身,警惕地看着焦芙蓉,或许是因为心虚,还真的是慌了一把。 “三姑娘似乎对茶很感兴趣,一会儿让侍女用荷花露给您也泡上一杯!”瑾轩却是极其的淡定,瞟都没有瞟焦芙蓉一眼,直接问孟毓晓。 孟毓晓将目光收回,对上瑾轩淡定自如的眼神,心下安定了不少,浅浅屈膝福了福身,“那便谢过先生了。” 孟毓晓完便也不搭理焦芙蓉,径直回了自己的位置。 焦芙蓉见二人都不肯搭理她,顿时火上心头,快走两步,直接便冲到了瑾轩的书桌前,气势逼人地看着瑾轩道:“先生何故如此偏心?为何只同三姑娘话?难道你二人间有什么不可的猫腻不成!” 孟毓晓猛地抬头,握拳看着焦芙蓉的后背,害怕她这任性的性还真引出些不能的事情来。 “表姐是在同瑾某话么?”瑾轩抬起头,冷冷地凝视着焦芙蓉,“学生同先生话是这态度?” “你别得寸进尺!什么先生,不过是花钱请回来的下人,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焦芙蓉冷哼一声,毫不留情面地对着瑾轩又是一阵痛骂。 孟毓晓知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站出来话,否则肯定会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但是这里毕竟是孟公府,自己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瑾轩被欺负吧。 孟毓晓刚起身,眼角瞟到窗外有一群人走过,抬头瞟向门口,进来的居然是赵氏,她身后还跟着孟毓娴。 “胡闹!”赵氏立在门口,怒吼了一声,顿时屋里便安静了许多,就连方才还飞扬跋扈的焦芙蓉此下也闭了嘴。 一屋,只有瑾轩一个人淡然自若,瞥了一眼赵氏,绕出书桌,礼貌地拱手朝着她一拜,“给太太请安。” 赵氏收回怒气,也朝着瑾轩屈膝一拜,“先生有礼了。” 行礼过后,赵氏立马又看向了焦芙蓉,脸上的怒气重新聚拢起来。 “这里是楠书阁,是书房,作为学生你怎么能够如此先生!”赵氏怒气冲冲地看向焦芙蓉。 “舅母,是先生他只同三姑娘讲话,目中无人我才会如此的。”焦芙蓉连忙解释,还不忘侧头瞪一眼站在一边的孟毓晓。 孟毓晓可真谓是站着也躺枪,连忙朝着赵氏屈膝一拜,低声:“请太太明察,毓晓不过是进来后向先生请了安而已。” “是这样么?”赵氏侧头看向跟在瑾轩身边的侍女。 毕竟是男先生和未出阁的姑娘们在一起,为了以防万一,赵氏以伺候茶水的名义安排了身边的侍女跟在瑾轩身边。 “回太太话,三姑娘确实只是行了礼。”丫鬟轻声答,心想着讨论茶香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不提也罢。 “你可听到了?”赵氏反问地看向焦芙蓉,“先生虽然年轻,但毕竟是请来给你们讲学的,尊师重道难道不懂么?” 焦芙蓉瞥了一眼赵氏,知晓她是特意来为瑾轩撑场的,所以只好服软,点头轻声:“芙蓉知道了。” 毕竟不是自己府里的孩,这焦芙蓉本就家室雄厚,又有老夫人护着,赵氏也不敢过多的苛责于她,见她服软,便也收了自己的气势,一甩衣袖,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轻声道:“今儿我略得了些空闲,过来听听先生讲学,你们且按着昨日的学,不用管我。” “是。”瑾轩又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即侧头扫了一眼屋里站着的三人,“姑娘们请入座吧。” 三人纷纷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 瑾轩回身,伸手从桌上抽了一本蓝色封面的线装书,便开始了课程。 “昨日我们依着表姐的,讲了如何作诗,今日,我们便来讲诗经……” 瑾轩固执地开始讲诗经,孟毓晓自然是无所谓,反正就是为了哄赵氏高兴,学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孟毓娴倒是挺喜欢瑾轩的讲学方式,听得津津有味。 而一向不爱读书的焦芙蓉,听着这“蒹葭苍苍”便头脑茫茫,最开始只是发呆,后来似乎实在坐不住了,便起身以如厕为由让人向赵氏告了假。 赵氏本就没有多少心思在焦芙蓉身上,见自家女儿学的如此认真便心满意足,毫不犹豫地便准了焦芙蓉,焦芙蓉自此一去不回。 赵氏原本是因为听侍女了昨日的事情,才特意过来压压场的,如今见焦芙蓉已经走了,孟毓娴和孟毓晓又学的极其认真,便也无心再坐下去,趁着瑾轩讲完一首诗的间隙起身离开了。 “表姐是不回来么?”孟毓娴见赵氏走了,才敢话。 孟毓晓没有作声,只觉得焦芙蓉若是真不回来就好了。 瑾轩命侍女给二人上了一碗茶,孟毓晓尝了一口,立马眼神一亮,笑着看向瑾轩,果真,赏了自己一碗荷花露泡的茶。 于是瑾轩开始讲学,孟毓娴聒噪地询问,瑾轩耐心地讲解,而孟毓晓,悠闲地坐在后面品着茶,偶尔插上一两句,楠书阁的氛围竟是出奇的好。 这边焦芙蓉离了楠书阁,便径直往合欢居去找老夫人哭诉去了,自然又勾的老夫人心疼肉疼的,正要让人发作,老夫人身边的石榴附耳过去将楠书阁的事情了一遭。 老夫人一听,既然赵氏在,想来不会向焦芙蓉的那般不堪,便也无心追究瑾轩和孟毓晓的差错,只是低头看着怀里人哭的伤心,便出声哄着:“我家芙蓉自饱读诗书,要不要先生教都无所谓,你既觉得不如意,日后不去便是。” 焦芙蓉知道,老夫人也不打算帮自己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弄到了诗会的题目,再去楠书阁也没意义,便点点头:“那我便不去了吧。”【不好意思,昨天的章节发错了,没有通过审核,但我没有注意到,今日补上】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八十六章百花册 没有焦芙蓉的楠书阁极其的舒适,就这样,三两日便过去了,转眼到了二月二。 前一日的时候孟毓娴便迫不及待地同瑾轩告了假,第二日早早地就来邀了孟毓晓出门。 因为是赵氏应允的,又有赵佳玉相邀,老夫人也没拦着,只是叮嘱多跟些人,莫要伤着。又扭头问焦芙蓉:“芙蓉也跟着去瞧瞧吧,见了喜欢的也做一身。” “好啊。”焦芙蓉勾嘴一笑,便轻松地应下了。 于是三人一同出了府,从侧门上的马车,每人带一名侍女和两名婆,晃晃荡荡地去了绸缎街。 金牡丹的位置紧挨着以前的安盛茶楼,也学着安家的茶楼,今日安盛茶楼只招待金牡丹的客人。 孟毓晓等人到的时候金牡丹已经开了张,门口红色的鞭炮碎纸还带着浓浓的硫磺味道,金漆的匾额悬挂在门上,十分的大气。 周围围了不少人,看模样都是些丫鬟婆,看来各府千金来的不少。 婆们下车后立马挤出些空位,随即丫鬟们扶了姑娘下来,径直往店里走去。 孟毓晓等人的脸上都挂着面纱,进了店,便瞧见陆娘迎了上来。 陆娘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孟毓晓,不过没有声张,礼貌地朝着三人行了礼,又问:“三位姑娘可是要订做百花装?” 孟毓晓自打一进门便四周打量着,这店铺装修是交给孟锐负责的,完全没有问题,一楼是大厅,摆放着各种布料和成衣样品,还有一个绣袋、巾帕、绣鞋之类的物件展列柜,二楼是雅间,一间一间的,既方便试衣服,也方便这些千金姐们挑衣服,毕竟,这金牡丹从一开始就做的是这位大家闺秀的生意,可不能让她们站在大厅里抛头露面。 “赵府的大娘可来了?”孟毓娴朝陆娘问。 “来了,同颐和郡主一道来的,如今已经上楼了。”陆娘连忙笑着,招招手,从一旁招来一个丫鬟,“领着几位姑娘去百花间。” 丫鬟行个礼,便领着三人上了楼。 陆娘却伸手将后面跟着的婆拦下了,“楼上地方,几位便不用跟上去了,可到旁边的茶楼休息一番。” 孟毓娴听了声音,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一眼几位婆,轻声吩咐道:“你们便过去吃茶吧,一会儿好了便叫春桃来叫你们!” 众婆一听,连连点头,便出了门,拐进旁边的安盛酒楼去了。 孟毓晓趁着众人都不在意,悄悄看了一眼忙碌中的陆娘,二人眼神对视,各自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便快速地撇开头去。 今日孟锐肯定是不会出现的,毕竟这金牡丹对外的老板就是陆娘,无人知晓这是孟锐的产业。 孟毓晓三人跟着丫鬟进了百花间,屋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好在都是认识的。 颐和郡主、唐婉玲、赵佳玉。 相互之间行过礼之后便依着屋中央的圆桌坐下,孟毓晓三人便去了脸上的面纱。 孟毓晓开始打量着屋,并不是很大,中间摆了一张圆桌,放了8个绣墩,左侧墙上挂了一副巨大的百花图,右边用珠帘隔了一间,珠帘里面又摆了一扇四开的屏风,用来遮挡更衣。 “这成衣店倒是别致。”焦芙蓉坐下后便环顾四周赞赏了一句。 “旁的不,这雅间的设置便十分的合理,倒不用咱们在外头抛头露面了。”颐和郡主点头附和,随即将手里的百花册往桌中间推了推,“这册也精致,将各色花样画了出来,可以比对着挑选。” “我对衣服不感兴趣,倒是想见见这位绣娘师傅。”唐婉玲端正地坐在一旁,“定是位有才能的人。” “可以见见么?”颐和郡主直接抬头看向一旁负责招待的丫鬟。 丫鬟轻轻笑,行了礼才:“回郡主,这绣娘师傅并不在店里,平日里都是画好了才叫我们掌柜的去取的。” “哦,还真神秘。”颐和郡主惋惜地了一句,又将目光重新投回百花册上,“我们三人已经看过了,我选了金丝牡丹,婉玲姐姐挑了水墨荷花,赵姐姐选的是红梅,你们看看要选什么?” “嗯,好。”孟毓娴应声便伸了手,却不想手上落了空,百花册被一旁的焦芙蓉接了过去。 孟毓娴愣了一下,失落地看了一眼焦芙蓉,见她已经看了起来,也不好做声,只得尴尬地看看左右,低下头去。 孟毓晓放下手里的茶碗,侧头对一旁的丫鬟道:“再去拿一本册来。” “是。”丫鬟柔声答应着便退了出去。 颐和郡主立马就看向了孟毓晓,“三姑娘对这里很熟悉?” 孟毓晓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淡笑着:“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瞧见还有好几间雅间,也都有人,想来这百花册定然也不能够只有一册,否则旁人怎么看?” “三姑娘果然心细。”唐婉玲淡笑着插了话。 因为如今册被焦芙蓉一人霸着,其他人没事做,便只好闲聊,颐和郡主自然就问起了王爷的赏赐。 孟毓晓直接抬了抬手,同孟毓娴一起将胳膊递了出去。 “王爷赏了一对红珊瑚串,我与四妹妹一人一串。” “可真好看!”赵佳玉坐在孟毓娴旁边,直接伸手摸到孟毓娴的手腕上,然后笑着打趣孟毓娴道:“定是你去找三丫头要的!” “虽是我要的,倒也是那姐姐愿意才会给我的。”孟毓娴连忙收回手,宝贝似的捧在怀里道。 “嗯,我的东西但凡你喜欢,都可以拿去。”孟毓晓在一旁轻声着。 “我的是白玉手镯,也十分的精致。”唐婉玲着也微微提了提衣袖,露出里面的手镯来,白的通透,十分好看。 颐和郡主显然对这些珠宝玉器看不上,只是瞟了一眼,便立马转向孟毓晓道:“你可是第一名,王爷就没赏你点其他的?”【这一章是今日的正常更新当真是抱歉,下次如果发现我没有更新你们记得提醒我】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八十七章木槿花 “一把折扇,画了一副元宵灯会的景。”孟毓晓轻声。 “王爷的笔墨?”颐和郡主立马直起了腰身,屋里的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孟毓晓,就连低头看百花册的焦芙蓉都忍不住抬起了头。 孟毓晓浅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是王爷落的款!” “啊,想看,想看!”颐和郡主连忙,眼睛几乎都快成了夸张的星星眼,“一会儿订完衣服我们便去看好不好?” 孟毓晓有些语塞。 自己肯定是欢迎颐和郡主去看的,但这又不是随随便便带个朋友回去,这位可是郡主,若是请回府,府里自然是要做准备的,也不是自己可以做决定的, “瞧你这猴急的样。”一旁的唐婉玲轻笑了两声,替孟毓晓解了围,“你是何等的身份,要去孟公府自然得先下帖,也好让人家有个准备,你这般着急,叫人家三姑娘如何回答你。” “这……哈哈哈,到底是我心急了。”颐和郡主连忙笑笑,又看着孟毓晓道:“我平日里最佩服的便是王爷的笔墨了,奈何他又不是一个轻易肯动笔的人,所以我才激动的。” “无妨,郡主若是一会儿想去,我这便让下人回去告知母亲,也好有个准备。”孟毓晓连忙。 “算了算了,今日到底是晚了,你们还要挑衣服,待我回去让人下个帖,明日再去府里拜访。”颐和郡主着看看左右,“这帖我下,两位姐姐可愿意作陪?” “王爷的笔墨自然要去看的,我便沾郡主的光吧。”赵佳玉笑着,一旁的唐婉玲也点头同意了。 这时,门外丫鬟推门进来,送了另外一册百花册。 孟毓晓伸手接了,直接递给了身旁的孟毓娴。 “一旁点了朱砂墨的便是已经有人订下了,姐们就莫要再选了。”丫鬟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嗯嗯。”孟毓娴点点头,细细地翻看着百花册,时不时地侧头问一下孟毓晓的意见。 “你且挑你最喜欢的花便是。”孟毓晓给她建议道,“你最喜欢紫色,不如问问有没有紫罗兰?” “有的。”一旁的丫鬟立马答话,随即上前一步,伸手为孟毓娴翻到那一页。 孟毓晓自然是知道有紫罗兰的,甚至当初设计这花样的时候便想到了孟毓娴,所以花样格外的细致一些。 “好看!”孟毓娴惊叹,引得一旁的三人也扭头看过来,纷纷点头表示这话适合孟毓娴。 “便就这个吧。”孟毓娴定下来,然后依依不舍地看了两眼百花册这才递给孟毓晓,“三姐姐选吧。” 孟毓晓接了册,直接从最后面开始翻。 当初做百花装的时候孟毓晓并没有计划自己的,所以也没有格外的为自己做一套喜欢的,如今从后往前翻,为的就是寻一套大家可能都不看好的衣服给自己,也免得自己浪费名额,毕竟是限量款。 “三姐倒是让我想起一朵花,木槿。”唐婉玲忽然开了口,“方才翻册的时候我便看到了,很是简单大方,就是不知道三姐会不会喜欢。” “是吗?那我瞧瞧。”孟毓晓完全没有想到唐婉玲会主动帮自己推荐花色,惊讶之余,手上轻轻翻动着百花册,翻到了木槿那一页。 孟毓晓当初设计的是单瓣木槿,所以花朵形状相对简单,但是每枝都是双生花,因此并不显得单调。 “英英木槿,振振蜉蝣,这木槿花向来都适合像三姐这般勇敢、聪慧的女。”唐婉玲又。 孟毓晓合上手里的册,笑着看了一眼唐婉玲,“谢唐姐夸赞,既如此,我便选这个吧。” “是。”丫鬟答应着伸手接了百花册,随即看向焦芙蓉,“焦姐可选好了?” “这些花色都差不多,也瞧不出哪个好,便订芙蓉吧,好歹应了我的名讳。”焦芙蓉傲慢地着,随手将百花册递出去。 丫鬟却没有伸手接册,而是朝着焦芙蓉施了一礼,“焦姐大概是没有细看,这册上芙蓉花已经点了朱砂墨了,便是别人已经订下的了。” “有吗?”焦芙蓉收回手里的百花册翻开看了一眼,看到芙蓉花旁边的红点之后便拧了眉头。 “这是谁家订的,让她换一个!”焦芙蓉傲气地。 “焦姐,这一旦订下便不能再换了。”丫鬟淡淡一笑,不卑不吭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陆娘。 孟毓晓端起茶碗,借着茶碗的遮挡浅浅勾了嘴角,看来,这陆娘确实有按照我的对店里的丫鬟们进行培训。 焦芙蓉忍了忍,大抵是顾忌颐和郡主,竟将怒火压了下去,目光瞟了一眼手里的册,忽地抬头看向了孟毓晓,扬起嘴角道:“既如此,那我便选木槿花吧,这册上还没点朱砂墨呢。” 每个人选好了自己要的样式,便由丫鬟拿着百花册下去,掌柜的自会一一给每个册点上朱砂墨。 方才孟毓晓虽然订下了,但是丫鬟还没下去,所以也不算完全下单,而焦芙蓉显然是瞧中了这个漏洞,才故意刁难孟毓晓的。 丫鬟并不知道孟毓晓是幕后老板,只好为难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倒是丝毫不介意,只要能赚钱,自己要不要这套衣服又何妨。 “既然表姐喜欢,便让了吧。”孟毓晓笑着对丫鬟道,“我也不用再选了,这百花册上最后一套就好。” “三姑娘何必要这样委曲求全?”颐和郡主不满地。 这一屋人,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焦芙蓉是在故意刁难孟毓晓,但是敢出来的也就只有颐和郡主了。 唐婉玲虽地位确实比焦芙蓉高,但她并不是会为这事话的人。 “郡主误会了。”孟毓晓连忙起了身,朝着颐和郡主浅浅行礼,“毓晓并不委屈,都是同府出来的姑娘,既然表姐喜欢,毓晓愿意割爱。”【两天木有数据了,也看不到星星还差多少,反正等数据出来,只要增加了20颗我就会加更的新书期为了养数据,更新都是这样,希望喜欢这书的伙伴们不要着急,跟我一起耐心的等待,贝贝有很认真地在码字哦临近结婚还在认真码字,你们赶紧给我点赞O∩_∩O哈哈】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八十八章认怂 焦芙蓉听着孟毓晓这话立马便皱了眉头,拍了一下桌便起了身。 “焦姐这是要做什么?”颐和郡主直接黑了脸,生气地看向焦芙蓉,“孟三姐都愿意割爱了,你还有何不满?” 焦芙蓉看了一眼颐和郡主,顿时气焰全失,她虽跋扈,倒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屋里谁地位最高她还是分的清楚的。 “一时激动,叫郡主看笑话了。”焦芙蓉慢慢地收回自己盖在桌上的手,温婉地朝颐和郡主笑了笑,随即看向孟毓晓道:“不过是和三姑娘开个玩笑罢了,竟没想到三姑娘这么大度。这木槿花连唐姐都适合你,你便订着吧,我再另选一个便是!” 孟毓晓抿嘴一笑,完全没有想到焦芙蓉这人还会服软,倒是叫自己长见识了。 “好。”孟毓晓自然应下。 焦芙蓉根本就没有理会孟毓晓,随手翻开桌上的百花册看了两眼,指了指蝴蝶兰:“便这个吧。” “是。”丫鬟答应着便拿了桌上的册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又端了托盘和笔墨进来,将各自的尺寸记了下去。 “好了,今日便到这吧,这外头人多手杂的,咱们也不好待太久,明日到了孟公府咱们再细聊。”颐和郡主似乎不太愿意待下去了,见丫鬟退下后,便起了身。 其他人自然纷纷起身相送。 唐婉玲和颐和郡主是同一辆马车来的,自然是一同走,孟毓晓等人一路送至楼下,看着二人上了马车。 “那我也先回府了。”赵佳玉毕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更不好在外面久待,也准备走了。 孟毓晓连忙又屈膝相送。 “三姐姐,我们再看一会儿吧。”孟毓娴拉了孟毓晓的手转身扫了眼铺一楼,“方才咱们只顾着挑百花装,这楼下的玩意儿都没来得及看呢!” 孟毓晓自然不想这么着急就走,但是眼角一瞥,便注意到了一旁的焦芙蓉,只好扭头过去温声:“表姐可还要再看看?” 焦芙蓉本来是想看的,但是因为是孟毓晓邀请,便傲慢地将头扭开去,不屑地:“要看你们看,我可瞧不上这些!” “既如此,那边让人先送表姐回去吧。”孟毓晓轻轻一笑,随即唤了巧云去叫随车来的婆们,跟着焦芙蓉的两名婆安排好了马车,拥着焦芙蓉上了车,便离开了绸缎街。 孟毓晓和孟毓娴在门口略站了站,便回身往店里看去了。 “三姐姐莫要跟表姐一般见识,母亲了,她呀就是缺乏教养!”孟毓娴很是不满地了一句,便伸手拉了孟毓晓往里走去,毕竟门口的位人还是很多。 “太太还同你这个?”孟毓晓不由得有些好奇,赵氏到底是如何同孟毓娴的,毕竟这样的话赵氏是绝对不会同自己起的。 “上次赏梅宴的事三姐姐可还记得?”孟毓娴一边着一边挑选着货架上的东西,“虽你叫我不要介意,但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怀的,故此又去找母亲了一番,后来母亲便同我了这个,又如今大将军正为国效力,日后怕是要封爵,所以叫我莫要与表姐撕破脸,所以我如今便也不愿与她相争了。” “太太的对,你不能与她撕破脸。”孟毓晓轻声。 赵氏虽专制,但绝对是位好母亲,她心心念念的算计也全是为着她的几个孩,所以,她绝不会害孟毓娴。 “我可不这么觉得!”孟毓娴丢下手里的东西,侧身看着孟毓晓,“三姐姐真的觉得,以表姐的性会帮着我?” 孟毓晓浅浅一笑,不得不,孟毓娴虽然年纪但也算是聪明的,以焦芙蓉的性格,就算是表姐妹她也不会出手相助的。 “她虽不会帮着你,但是外人会因为这层关系更让你一分。” “哎!”孟毓娴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朝着孟毓晓笑了笑,“母亲也是这般和我的,果然还是三姐姐看得更透彻。” “好了,不这些了。”孟毓晓轻轻拍怕孟毓娴的肩膀,“不是要挑帕么,过去瞧瞧。” 孟毓晓推了孟毓娴过去看手帕,这金牡丹的手帕采用双面绣,料柔软,花样精致,一下变吸引了孟毓娴的注意力。 孟毓晓见有春桃陪着孟毓娴,便给巧云使了个眼色,然后慢慢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绕到柜台边去。 “三姑娘今日见了觉得奴家做的如何?”陆娘抬头见是孟毓晓,连忙笑着问。 “嗯,挺好的。”孟毓晓望着四周点了点头,“百花装订出去了多少套了?” “差不多有近六十套了,如今楼上的雅间都还是满的,想来今日还能再订出去二十套。”陆娘到这百花装便满脸笑容,“真亏了姑娘您能相处这些花样来,各个都叫那些姐们爱不释手,若不是因为咱们价钱高,恐怕不少姐都想多定制两套。” “咱们做的是品牌,若是价格不高,又怎么能回本。”孟毓晓轻声着,心里就已经在盘算收入了,这百花装根据衣服款式、料和花样大价格不等,从一百两到三百两都有,若是一百套衣服定完,少要赚两万两银,如此,一次就能将前期所有的投入都收回了。 陆娘也看出了孟毓晓在计算,便在一旁:“除了衣服,东家叫我们也做香囊、手帕、绣鞋之类的,有些大户人家定的是一整套,又用的是上等料,一套下来花上七八百两的都有呢!” 孟毓晓顿时惊讶到了,这孟锐倒是蛮有经济头脑的,自己这金牡丹的品牌才刚做起来,他就开始鼓捣起周边产品了,好在这些都能跟衣服搭上。 “嗯,叫绣娘们不用着急,一定要保证好质量,若是人手不够,再请一些回来。”孟毓晓又。 “嗯。”陆娘点了点头,看看左右,将身往孟毓晓身边倾了倾,低声:“那周老板在后院,请问姑娘是否要见一面?”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八十九章泰州行 周牧泽? 孟毓晓立马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随即轻声问:“他要见我做什么?” “是带了些新的料过来,想请姑娘看看。”陆娘声回答。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目前这店里用的这一批料便都是周牧泽的货,虽然价格低,但是质量并不差,所以孟毓晓还是挺愿意同他合作的。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孟毓娴,正在一块一块地挑选着帕,有春桃在一旁陪着,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自己不见了。 “让人注意点四姑娘,我去见见就回来。”孟毓晓转身对陆娘。 “嗯。”陆娘点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院,“后面是秀坊,您沿着廊走到尽头的厢房,周公在那里。” 孟毓晓点点头,便低头离开柜台,在人群里绕了一圈,便悄无声息地挑开帘钻进了后院。 后院里好似秀坊,十几个绣娘正在忙活着,都没人有空看一眼孟毓晓。 孟毓晓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抬手遮了遮脸上的面纱,便快速沿着廊往内院去了。 园里尽头,厢房的门是合着的,孟毓晓走上前去,抬手在门扇上敲了两下。 “进来吧。”屋里传来周牧泽中厚的声音。 孟毓晓顿了顿,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的窗户向阳,即使关着门,屋里也很亮,周牧泽一身白衣,悠闲地靠在桌边饮着茶,身后竟然没有齐然的身影。 “三姑娘来了,坐吧。”周牧泽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位,然后提起一旁的茶壶,为孟毓晓倒满茶,“跟三姑娘做生意可真不容易,见个面还要寻着天时地利人和。” 孟毓晓微微低了低头,轻声:“周公有事同我二哥商议也是一样。” 周牧泽倒茶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着孟毓晓,眼中带笑,“周某偏生爱与三姑娘做生意,一看便知道三姑娘是位老道的生意人。” 孟毓晓顿了一下,紧张地望着周牧泽,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思,他明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我是老道的生意人。 “像!”周牧泽又了一个字,随即笑着将茶倒完,“周某的意思是三姑娘看起来似乎很会做生意,所以周某更愿意跟你做生意。” 周牧泽完放下手里的茶壶,却不经察觉地勾起了嘴角,方才孟三姐的表情似乎又要带给我一些惊喜呢? 孟毓晓被周牧泽这一惊一乍弄得有些不自在,也不去端桌上的茶水,扭头看看屋左右:“不是叫我来看新布料么?怎么什么都没有?” “布料还未来得及运过来。”周牧泽淡然地喝着茶,轻声,“周某今日来,是特意来邀请三姑娘同我一起往泰州去的。” 孟毓晓一愣,诧异地看着周牧泽,暗想这人是不是喝茶喝糊涂了。 “周某之前就过,在泰州有一座布坊,聚集了各地的艺匠,不知道三姑娘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周牧泽继续,眼睛轻轻地打在孟毓晓的身上,观察着她的神情。 孟毓晓犹豫了,又或者是心动了。 一座聚集了各地艺匠的布坊,就意味着会有更多花色的布供自己选择,自己甚至可以将自己的研究告诉他们,请他们做出更好的布料来,孟毓晓不单单是为了金牡丹考虑,更多的是因为她喜欢这些古代纺织品,如今眼前有一个大的机会给自己,她舍不得错过。 然而,那里可是泰州啊,离京城有近十日日的路程啊,自己如何才能瞒天过海去呢? “三姑娘似乎有所顾虑?”周牧泽看出了孟毓晓的心动,便适时开了口,“可是担心府里不让出去?” 孟毓晓看了一眼周牧泽,浅浅点头,“周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应该明白这高墙深院里的身不由己,这泰州可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 “那三姑娘想去么?”周牧泽轻扬嘴角,含笑望着孟毓晓。 孟毓晓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头。 “只要三姑娘愿意去,剩下的交给周某来办就好了。”周牧泽笑着,“周某会尽快安排好一切的,等到时机成熟了,自会托孟二爷给三姑娘带信。” 孟毓晓不明白周牧泽这是哪来的勇气,但是仔细一想,这事也不用自己操心,周牧泽若是愿意折腾便随他折腾去,反正到时候如果办不成自己也没损失,如果办成了,那自己可是走了鸿运了! “三姑娘聊完了么?”门外忽然传来陆娘的声音。 孟毓晓知道,定然是孟毓娴在找自己了,再不回去,只怕会让人生疑,便赶紧起了身,对周牧泽:“既然周公如此自信,那女便只好抱以期待了。” 周牧泽浅浅一笑,朝着孟毓晓眨了一下眼睛。 只一下,便好似要将人的心魄都勾去一般,那张比女人还精致的脸,配上这传神的一笑,美得叫人迷失。 孟毓晓赶紧转身往外走去,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尴尬给压了下去,伸手拉开门,朝着门外的陆娘点了点头,便赶紧随她离开了后院。 前厅里,孟毓娴果真是在等她。 “三姐姐去哪了,倒是叫我好找!”孟毓娴见了她便焦急地迎了上来。 “我四处看看,不知不觉地竟到了后院的秀坊里,见绣娘们各个手艺精湛,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竟忘了时间。”孟毓晓连忙。 孟毓晓喜欢女红,孟公府里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她编了这么一个理由,谁都没有怀疑。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你。”孟毓娴淡笑一声,随即扬了扬手里的帕,“我挑了两块帕,这块浅绿的送给三姐姐。” “谢谢。”孟毓晓伸手接了帕,握在手心,“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早些回府吧。” 孟毓娴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门口婆们早在马车边候着了。 孟毓晓又回身望了一眼后院的方向,想着周牧泽的话,握了握手心里的帕。 去泰州,多么大胆的想法,也不知能不能成?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九十章下帖 <b /> 当日下午颐和郡主便让人往孟公府下了帖,赵氏得了帖自然十分重视,又去同老夫人了,老夫人当下便叫人准备起来。<b /> 这园里是正月里新春的时候修整过的,倒也挺好的,便只叫人认真准备明日要用的茶水、果点之类的。<b /> 赵氏又着人往孟毓晓的翠竹园送了不少摆设,一时之间,连翠竹园都热闹了起来。<b /> “姑娘可瞧着外头了?”巧云打了帘进来,见孟毓晓正在绣花,便安静地将茶放到了旁边的矮桌上,然后双手抱着茶托站在一旁:“太太叫人送了好些漂亮的盆栽过来,又遣了几个丫鬟过来,如今咱们这翠竹园都快赶上芙蓉馆了。”<b /> 孟毓晓安静地绣着手上的方帕,听着巧云在一旁叽叽喳喳的,也只是浅笑了一下,却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b /> “这整座园都是太太在打理,太太要让人往哪里放摆设便就往哪里放,有什么稀奇的!”孟毓晓轻声。<b /> “那倒也是,”巧云点点头,然后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窗外,弯身凑到孟毓晓耳边声:“只不过园里多了好些个丫鬟,若是一直留在咱们这里,日后姑娘再想出去可就困难了。”<b /> 孟毓晓顿了一下,缓缓地放下手里的绣绷,抬眼往窗外看去,确实,平日里自己这院里就只有一些做粗活的老婆,只要不叫她们做事,她们早就躲懒地找地猫着去了,这突然间多了这么些个丫鬟,以后人多眼杂,不定就会被谁撞破。<b /> “等这事完了之后,我再去同太太吧。”孟毓晓轻声着,将手里的绣绷递给巧云,然后起了身,走到门外看了看。<b /> 这翠竹园里以前只有竹和几株青柏,总是绿意央然的,如今赵氏叫人搬了些打了苞的红梅过来,衬着院里的绿意,倒是挺好看的。<b /> “给三姑娘请安!”路过的丫鬟们见了孟毓晓纷纷有礼貌的行礼。<b /> 孟毓娴浅浅一笑,轻轻应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屋,如今,她这个庶女还真是过上了嫡女的日了,然而,内心却丝毫高兴不起来。<b /> 第二日一早,孟公府便打起了精神,早早地便让人清了场。<b /> 颐和郡主等人的马车到了之后立马拥着上了轿,由婆们抬着,从轿门直接进了承欢园,进了园,轿才落下来,由着各人身边的侍女将三人一一扶下来。<b /> 赵氏作为当家主母,带了孟毓晓等人在园门口候着,见人下来后,便赶紧笑着迎了上去。<b /> “给颐和郡主请安。”<b /> “用不着多礼。”颐和郡主伸手扶了扶赵氏,随即仰头看了一眼四周,笑着:“这园是当年贤妃娘娘省亲的时候建的吧?”<b /> “是呢,”赵氏淡然一笑,与颐和郡主并肩往园里走去,“后来娘娘园空着可惜了,所以让老夫人带着她们这些个年轻辈的住了进来。”<b /> “这里景色倒是不错。”颐和郡主点了点头,“老夫人如今身体可好?”<b /> “托郡主洪福,尚康健。”赵氏。<b /> “既如此便应该先去给老夫人请安才是!”颐和郡主顺着赵氏的话提议到。<b /> 孟公府到了孟清远这一辈,爵位便只是三品爵的镇国将军了,但上一辈还能算得上是正文八经的国公爷,所以老夫人是国公夫人,而且颐和郡主又是晚辈,理应前去拜访的。<b /> “那也好,便先去老夫人那里吃茶吧。”赵氏连忙,看似是顺着颐和郡主的话定的注意,其实早就安排好了。<b /> 孟毓晓等人便跟在二人身后,只是相互间点头问好,便拥在一堆去了合欢居。<b /> “给老夫人请安。”众人进了屋,自然先向老夫人问好。<b /> 毕竟如今孟公府地位不如从前,老夫人虽受得了颐和郡主这礼,但也不好摆架,连忙起身将行礼的颐和郡主扶了起来。<b /> “郡主请坐。”老夫人笑着连忙叫人看茶,其他几人行过礼之后也纷纷坐了。<b /> 唐婉玲一向甚少出门走动,老夫人自然是不认识,但听是当今皇后的嫡妹之后便也对她甚是热情,赵佳玉本就同孟公府里有一层关系,又是准世妃,老夫人自然更是喜欢,直接拉了她坐到自己的榻边。<b /> 因着老夫人高兴,众人便多聊了一会儿,孟毓晓寻了机会,看向颐和郡主问:“倒不如我回去将折扇取过来吧?”<b /> “不用,我们过去便是!”颐和郡主忙,“一来可以看看这园里的风景,二来我们还有些关于诗社的事情要商议,倒也不好一直在这里叨扰老夫人。”<b /> “哪里会叨扰,只怕我扫了你们年轻人的兴致,既如此便去三丫头的翠竹园吧,那你清净,你们年轻人也能畅快笑!”<b /> 于是众人便起了身,转战孟毓晓的翠竹园,中途经过惜墨堂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准备出门的孟锐。<b /> 众位姑娘可从未想过会在园里撞见男的,那些丫鬟们瞬时吓得惊了一下,纷纷掏出帕护住自家姐。<b /> 颐和郡主和唐婉玲虽不至于惊慌,倒也连忙背过身去了。<b /> 平日里孟公府不在乎这些,所以昨日赵氏也一时没有想起来提醒孟锐,此时才有些慌张,连忙叫了身边的翠竹去请孟锐离开。<b /> “郡主和唐姐不必慌张,我这位表哥平日里便是跟几位姊妹一道住着的,并不是什么品行不端之人。”赵佳玉以前也常来孟公府,对于孟锐自然是不回避的,此时正帮着圆场。<b /> “对对,原是我疏忽了,才会这般。”赵氏连忙,“我这边让人请他出去。”<b /> “既是孟府的公,倒也无妨,只叫他避开便是了。”颐和郡主很是淡定地,丝毫没有责怪之意。<b /> 孟锐听到丫鬟的惊叫声,连忙撤头寻声望了一眼,注意到人群里不仅仅是府里的姐妹便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冒犯了,所以不等翠竹来请,便赶紧拐弯出了园。【谢谢大家的留言,贝贝最近感冒了,经常发烧,有些不舒服,所以大家的留言有的回复了,有的木有回复,但是我都看到了,谢谢大家支持另外,不出意外,九个月后贝贝会降临世界,希望那个时候大家还在支持我 ̄3ε ̄】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九十一章摔扇 “二哥哥怕是自个儿也惊住了!”孟毓娴捂帕笑了笑,便看向颐和郡主道:“这一处是二哥哥的惜墨堂。” 颐和郡主已经回了身,远远地看了一眼惜墨堂,笑着:“所以这园好看,连各处的名字都格外精致。” 赵氏见颐和郡主并没有生气,便放了心,推要去准备中午酒宴菜色,便先行走了。 孟毓晓作为翠竹园的主人,自然得尽地主之谊,引了众人往翠竹园去。 当初建承欢园的时候,各处建设便都是按照时下最好的建的,如今才隔三两年,东西依旧很新,就算是翠竹园,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又加之昨日赵氏让人打扫添置了些东西,如今更是别致。 “三姑娘的院落好生别致!”唐婉玲最先开口夸赞,“尤其是这廊边上的潇湘竹,别有一处景致。” “我喜欢清静,故此挑了这翠竹园,这竹不似其他花草,无需费劲打理,倒是符合我这懒慢的性。”孟毓晓笑着,引了众人进屋。 孟毓晓昨日并没有让那些丫鬟刻意收拾自己的屋,以前是怎样,如今还是怎样。 暖阁里,书桌在最里侧,桌上摆着几本近日在看的书,一旁的绣架上,还绷着一块白绢,一副落梅图才绣了一半。 “三姑娘的房间到和婉玲姐姐的有些像!”颐和郡主落座之后便忍不住发了话,“初一看,还以为是哪位书生的房间,到处都是书,字画等等,再一细看,才能见到些女孩家的物件。” 唐婉玲自打进门,便被孟毓晓的绣架吸引了过去,此时正站在绣架边看着那副未完成的落梅图。 “三姑娘可比我灵巧多了。”唐婉玲抬头朝着颐和郡主浅笑一声,“我怕是这辈都绣不出这样的画作来。” “唐姑娘可别谦虚,这京城谁不知道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赵佳玉话间也勾头瞟了一眼绣架,然后转头看向孟毓晓道:“这是打算做什么?” 孟毓晓从侍女手里接过茶碗放到赵佳玉跟前,然后拿眼示意了一下孟毓娴,“她在赏梅宴上画了一面扇页,画的就是这落梅图,我瞧着好看便跟她讨了,岂知这丫头倒是个生意人,非要我给她拿这图绣一张白绢,用来糊团扇!” “那倒是好看!”唐婉玲点点头,走过来挨着颐和郡主坐下,“只是拿线绣画,亏得四姐能想出来,也亏得三姑娘会绣。” 孟毓晓继续为众人上了茶,才找位置坐下,轻声:“左右她只在这园里用,绣的好不好也不用为外人道。” “巧云。去将王爷赏赐的折扇取来吧。”孟毓晓完向巧云吩咐道。 “对对,我们还是先看折扇!”颐和郡主一听到折扇便立马转移了视线,直直地追着巧云的身影进了内室又出来。 孟毓晓给了巧云一个眼神,直接让她捧了折扇到颐和郡主面前去。 折扇当初送来的时候便装在盒里,孟毓晓也没有特别打理,就这样收着了。 颐和郡主对王爷的东西很是尊重,轻巧地取出扇之后,便心翼翼地打开来,目光紧紧地盯着慢慢展开的扇面,那眼神,好似虔诚的信徒。 “真是王爷的笔迹!”颐和郡主激动地握着扇,又抬手指了指落款对一旁的唐婉玲道:“这落字是王爷的没错。” “嗯。”唐婉玲盯着颐和郡主手里的扇好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看模样不像是符合,倒是真认识王爷的字迹一般。 孟毓晓转念一想,静西王应该时常往驸马府走动,想必也留下过不少笔墨,唐婉玲跟颐和郡主如此亲密,肯定也见过不少。 “这画似乎有些空。”唐婉玲又,抬眸看向孟毓晓,“可是用来题字的?” 孟毓晓轻轻点了点头,暗想这唐婉玲果真是大才女,只是一眼,便瞧出了这画留白处的意思。 “送扇来的人这空位是留着我题诗的,只可惜我担心我书法不佳,坏了王爷这画,所以一直没敢下笔。” 孟毓晓其实是害怕自己题字之后这扇不值钱了,但是这种理由自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出来。 “王爷只凭一首诗便能画出这样的美景,可真厉害。”赵佳玉侧身看了一眼颐和郡主手里的折扇,也跟着感叹了一句。 颐和郡主得意地一笑,将折扇从赵佳玉那边传下去。 “要文采,京中真真是无人可比王爷了,只可惜王爷这人惜墨如金,不肯轻易动笔,所以京中是一字难求,更别这样一柄画扇了!”颐和郡主着又看向孟毓晓,“王爷是个惜才的人,想来是非常喜欢三姑娘的诗才肯动笔,看来以后我也要好好努力,争取也多个第一,好去向王爷讨些笔墨!” 众人听着颐和郡主的话不由得嗤嗤笑起来,只有唐婉玲却偷偷看了一眼颐和郡主。 折扇正好传到焦芙蓉的手里,焦芙蓉看着手里的折扇,不由得醋意大发,握着折扇的手越来越使劲。 “表姐,你心些!可别弄坏了这扇!”孟毓娴连忙提醒了一句。 吓得焦芙蓉赶紧回了神,慌张间连忙松开了握在折扇上的手,折扇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敲在青石砖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做什么!”颐和郡主顿时起了身,怒斥了焦芙蓉一句。 孟毓晓也赶紧起了身,弯腰去捡地上的折扇,捡起来看了一番,好在没有刮到哪里,折扇没有破损。 “你就算是对三姑娘有意见,也不能摔王爷的扇啊,谁许你这般猖狂!”颐和郡主气得不行,抬手指着焦芙蓉怒骂道,一旁的唐婉玲和赵佳玉纷纷起身拦住颐和郡主,叫她莫要生气。 焦芙蓉也没想到会这样,平日里极其猖狂的她也连忙跪了下去,连连:“郡主恕罪,芙蓉乃是无心之失!” *v本文*/来自\ . . ]更s新更q快无弹*窗** 正文 第九十二章道歉 “本宫看你就是对三姑娘心存不满,所以故意刁难!”颐和郡主并没有因为焦芙蓉的解释而消气,好似更生气了一般,连带着自称都变了。 颐和郡主毕竟是皇上的亲侄女,地位非同一般,这称谓上沿袭了宫中,一向都是自称本宫的,但因为她自己提出的,诗社内不分地位高低,所以在孟毓晓等人面前一向自称我而非本宫,如今突然间换了称谓,可见不是一般的生气。 “请郡主息怒。”孟毓晓连忙捧着手里的折扇也跪了下去,孟毓娴虽年幼,但也知道此事很有可能会牵连孟公府,也连忙跟着孟毓晓跪了下去。 “表姐定然不敢故意摔坏王爷的墨宝,而且毓晓方才检查过了,折扇并未损坏,还请郡主开一面。”孟毓晓低着头轻声。 实话,孟毓晓并不愿意为焦芙蓉开罪,但是折扇是王爷赏赐给自己的,如果真要追究责任,恐怕也不只焦芙蓉背上一个不敬的罪名,只怕整个孟公府都要受责罚。 再者,自己才重获老夫人和赵氏的宠爱不久,若是因为折扇一事使得府中涂添烦恼,那自己这些日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颐和郡主侧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孟毓晓,良久没有话。 倒是焦芙蓉又焦急地为自己求情道:“请郡主开一面,芙蓉当真不是有意摔落折扇的。” “郡主,这折扇巧精致,方才焦姐大抵也是看得入了迷,才会一时走神摔落的,好在折扇并没有事,不如饶过焦姐这一次。”赵佳玉也开口相劝,毕竟孟公府同赵府还有着这层亲戚关系,她自然也不希望事情闹大。 颐和郡主迟疑了一下,随即侧头看向焦芙蓉道:“就算你是无意,这摔了扇是事实,如今这扇的主人是三姑娘,你便起来同三姑娘陪个礼,若是三姑娘肯原谅你,本宫也就没必要死揪着这事不放了。” 焦芙蓉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旁的孟毓晓,缩在袖里的手不甘心地握了握,随即咬咬嘴唇,慢慢地站起了身。 巧云也赶紧上前将孟毓晓扶了起来。 焦芙蓉起了身,神情犹豫地看了孟毓晓好几眼,才紧抿嘴唇,往前一步,走到孟毓晓面前屈膝拜道:“芙蓉今日着实是无意打落三姐姐的折扇,还请姐姐念在咱们表姐妹情分上莫要怪罪。” 孟毓晓静静地看着焦芙蓉屈膝站在自己面前,想着今日自己若是不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就这样一直行着礼,虽然对于焦芙蓉所谓的姐妹情分非常想嗤之以鼻,但是为了顾及大局,孟毓晓也只好笑笑,柔声:“好在扇没事,妹妹也不用太过自责。” 一旁的颐和郡主见二人已然没了嫌隙,便也收了怒意,淡笑着:“倒是第一次见焦姐同三姑娘姐妹相称,若非亲眼见到,还真以为焦姐如同外人所传道的那样不喜庶出的姊妹。” 焦芙蓉的心又揪了一下,暗暗觉察到颐和郡主这是故意为难自己,给孟毓晓长脸,然而地位有差别,就算是焦芙蓉也不得不服软。 “郡主误会了,只因三姐姐平日不喜走动,所以同我不如毓娴妹妹亲热,但这姐妹情分却是不假。” “那便好,免得叫人误会焦姐是心存不满。”颐和郡主着甩了甩自己宽大的衣袖,抬头看向孟毓晓道:“既然都是一场误会,便也不在多了,免得大家尴尬,这折扇我也看过了你且叫人好生收起来吧,今日过来,还有一事要同你们几人商议。” 孟毓晓点点头,回身将手里的折扇心翼翼地放进巧云手里的盒里,由她拿进屋里了。 焦芙蓉也舒了一口气,扶着秋月坐回到自己的位上。 “关于下次诗会你们可有什么好的意见?”颐和郡主等孟毓晓坐下后才开了口,语气又恢复到往日的随和,就好似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毕竟这诗社是颐和郡主操办的,又有唐婉玲任社长,旁人不论是地位还是权势都无从插手啊。 唐婉玲见没人话,便淡笑着:“郡主原想着继续在公主府办,但是我觉得总是叨扰公主和驸马也不合适,而且每次都在同一处作诗,又怕大家失了性质,所以才劝着郡主今日问问你们的意思。” “我倒是听二哥哥起过,他们男人办诗会都是在酒楼、画舫,或藏于闹市,或流连山水,可惜我们不能如此。”孟毓娴感慨了一句,却是引得众人发笑。 “哈哈……竟不知四姑娘心里还藏着这样的豪情呢!”颐和郡主笑得最明显。 孟毓娴原本只是直爽,想到什么便了什么,如今见众人都在偷笑,连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孟毓晓侧头看了她一眼,侧头看向颐和郡主:“四妹妹的提议倒也不错,总掬在一处不定还真会限制大家的诗意,若是换个景不定大家便更有想法了。” 颐和郡主收了笑,思忖了一下,看向唐婉玲:“这么一,我倒是真想到一个好去处。” “哪里?”唐婉玲淡笑着问。 “城外有个温汤庄,那庄后园有一座暖楼,我们儿时还去玩过的,你可记得?”颐和郡主朝着唐婉玲眨了眨眼睛,催促她快点回忆起来。 “那处庄不是赐给王爷了么?”唐婉玲疑惑地。 “王爷甚少去那庄,若是我去求他借我们用一两日,也并非不可。”颐和郡主着眨了眨眼睛,显得很是得意,“那便这么定了,待我回去同王爷问好了,确定了日,便给大家送帖。” “是。”众人点头答应。 正文 第九十三章举荐人 颐和郡主在孟公府用过午饭便同唐婉玲一道回去了,赵佳玉因被赵氏留了下来,所以没有一道离开。 马车晃荡着出了巷,唐婉玲才侧头看着颐和郡主淡笑起来。 “婉玲姐姐笑什么?”颐和郡主抬了抬眼眸,却没有挪动身,慵懒地看向唐婉玲。 “我笑你故意偏袒着三姑娘啊,”唐婉玲着扬起了嘴角,“而且,你为何要谎?你房里可是有好几副王爷的画吧?” 颐和郡主望着唐婉玲转了一下圆溜溜的眼睛,随即笑着坐起身来,攀到唐婉玲身边去,瘪嘴撒娇道:“想骗婉玲姐姐可真难。” 唐婉玲只是轻轻一笑,坐直身,等着颐和郡主继续解释。 颐和郡主见糊弄不过去,便轻叹了一口气,将身往后靠了靠,随后轻悠悠地:“你猜我是如何知晓这位三姐的?” 唐婉玲回过头来,难得地脸上浮现了疑惑之色,随即问:“难道是有人特意告诉你的?” “对,而且你绝对想不到这个人是谁!”颐和郡主自信满满地,“礼部侍郎齐大人!” “他向你举荐了三姐?”唐婉玲越发疑惑了。 礼部侍郎齐晟,可是自便跟颐和有婚约在身的,作为未婚夫婿,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举荐另外一个未出阁的姐,这是何意? “放心,他不过是个传话的。”颐和郡主瘪瘪嘴,坐直身来,十分神秘地贴着唐婉玲:“而拜托他来传话的人便是王爷。” “王爷?”唐婉玲愣的眉头都提了起来,错愕地看着颐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颐和郡主很是满意唐婉玲这副受惊的神情,淡笑着瘪了瘪嘴,伸出一只手在一旁的软枕上轻轻地敲击着,“王爷让齐晟给我带话,三姐是我诗社中不可或缺的才女,所以我便托人打听了下,后来打听到这三姐确实有些文采,便决议邀她来诗社,可是过了没几日,王爷又叫人来传话了。” “传了什么?”唐婉玲已完全失了淡定,心急地看向颐和郡主。 “年初三一早,王爷又遣了齐然来给我带话,中元灯会,是个作诗的好日。”颐和郡主完便含笑看着唐婉玲。 唐婉玲显然有些愣神,一双眼睛无神地打在自己的衣裙上,嘴里轻声呢喃道:“所以,元宵诗会那日,王爷在驸马府并非偶然。” “绝非偶然!”颐和郡主立马断定,随即笑着:“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王爷如此关注一个女人,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听了之后难道不好奇这二人是什么关系么?” “自然好奇。”唐婉玲点头道。 “所以我才格外留意了些这位三姐,结果发现这位三姐除了出身差点,确实是位出彩的女,不论是仪止、女红,还是才学,绝不输给大多嫡出的姐,所以见她被那焦姐处处压制,我便有心帮了她一把。” “王爷的笔墨我也不是没有见过,本没有必要这番大动周章地前往孟公府,但是想着王爷几次向我举荐,应该就是希望借着我的势力来保护这位三姐,所以,我今日往孟公府一行,就是为了给三姐壮威的,只怪那焦姐着实不知道收敛,犯下这样的错事被我揪住把柄,我自然得替三姐讨回些公道!” 颐和郡主完还扬了扬眉尖,显得很是得意。 “你可知道王爷为何这般在意这位三姐?”唐婉玲的关注点显然不在焦芙蓉身上,继续追问之前的话题。 “不知道。”颐和郡主无辜地摇摇头,“我也十分好奇,想着这位三姐从未出过府,怎么会认识王爷呢?然而从这些日的情况来看,三姐似乎并不认识王爷。” “不认识。”唐婉玲皱眉嘀咕了一句,眼角瞥到颐和郡主正在盯着自己,连忙浅浅一笑,挥去脸上的迷茫,转头冲着颐和郡主抿嘴一笑,“大抵是在哪听人提起过三姐的诗吧,毕竟,王爷是位惜才的人。” “大概吧。”颐和郡主点了点头。 翠竹园里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能瞒过老夫人,颐和郡主离开没一会儿,赵氏便送走了赵佳玉,又按着老夫人老夫人的吩咐,叫了所有人去合欢居。 “我听今日郡主在翠竹园发了脾气,所谓何事?”老夫人倒是很淡定,没有直接发火,而是目光严厉地看向站在下方的三姐妹。 孟毓晓低着头,这种时候肯定不能先站出去。 孟毓娴更是不会动,这事毕竟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焦芙蓉迟疑了两下,便往前挪了两步,随即跪到地上:“回外祖母,今日原是因为芙蓉无意摔落了王爷赏赐的折扇,才令郡主生气的。” “好端端的怎么把扇摔了?”老夫人只知道颐和郡主生气,并不知悉这屋里的情形,如今听摔了王爷赏赐的折扇,惊得差点站起来,立马焦急地看向孟毓晓道:“扇摔坏了没有?” “老夫人莫急,扇并未摔坏。”孟毓晓连忙站出来,低头瞥了一眼跪在自己脚边的焦芙蓉,低头继续:“颐和郡主原以为是表姐故意的,所以生气了一番,后来几位姐姐都帮着求情,而且扇也并未损坏,所以郡主便也没有再追究了。” 老夫人听着扇没事便安心了不少。 “外祖母,”焦芙蓉抬起头来,轻轻唤了一声老夫人,“今日多亏三姐姐帮芙蓉求情,芙蓉甚是感激,知晓先前都是芙蓉年幼不懂事,冒犯了三姐姐,还请外祖母责罚。” 老夫人听着焦芙蓉出这样一段话,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连忙叫人将她扶到自己身边,揽着她语重心长地:“你此时明白过来也不算太晚,日后一个园里相处,还是亲密些比较好。” “嗯。”焦芙蓉点头答应。 孟毓晓却觉得有些心慌,这狗突然间不咬人了,莫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今天更新晚了抱歉,最近一直没有新的点星星,大家加油】 正文 第九十四章流云 孟毓晓本以为焦芙蓉那晚只是在老夫人面前做做样,却没想到自那以后她见了自己还真是笑脸相迎,十分热情,更是同孟毓娴一样,“三姐姐”的叫个不停,有那么一瞬间让孟毓晓都有些怀疑自己的人格魅力是不是又要收服一个妹妹了,但是内心的理智还在提醒着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但是自己总不拦着焦芙蓉让她不叫自己姐姐,反正她这样表面对自己热情也没什么坏处,孟毓晓便决议听之任之。 这日,吃过早饭,孟毓晓收到了五月送过来的东西,很是满意,便叫上巧云,带上东西,出了承欢园,让赵氏的院里去了。 除了请安问好,孟毓晓很少主动去赵氏的院,所以当院里的丫鬟们看到她之后还有些惊讶,但是想着她最近备受赵氏宠爱,也没敢怠慢,赶紧去里面给赵氏通报了。 “三姑娘请吧,太太在里面。”丫鬟得了准许之后连忙出来为孟毓晓打了帘。 孟毓晓轻轻点头,带了巧云进去。 赵氏的屋里烧了暖炉,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应该是焚烧了什么香粉。 “给太太请安。”孟毓晓恭敬地行礼。 赵氏正歪在榻上翻看各处送来的银钱折,听见孟毓晓的声音才坐起身来,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道,“坐吧。” 孟毓晓轻轻点头,便往一旁坐去,随即伸手从巧云手里接过一个礼盒,递给一旁的翠竹。 “先前王爷赏赐里有一块红宝石的原石,毓晓托二哥哥带出府请人为太太打制这套簪,今日才送进来,毓晓便赶紧给太太送过来了,只是不知道这设计是否合太太的喜好。” 翠竹打开盒看了一眼,顿时眼色一亮,连忙捧了盒送到赵氏面前。 赵氏出身大家,并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但是盒里这两支发簪,以古铜包裹红宝石,样式大气,颜色更是搭配极致,任哪个女人瞧了都会爱不释手的。 赵氏心中大喜,恨不得立马将这发簪插到发髻里试试效果,但是顾虑到孟毓晓还在跟前,便收了收手,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这可是王爷赏赐给你的,送给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王爷既然赏赐了,这便是毓晓的东西,毓晓拿这个来孝敬母亲,也是合情合理的,想必就算是王爷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毓晓的。”孟毓晓连忙。 “既是你的一片孝心,我便收下了。”赵氏连忙,没有再同孟毓晓客气,“难为你得了点好东西,又想着毓娴,又想着我。” “毓晓无能,不能为太太分忧,也只有这番乘了王爷的赏赐才得以借花献佛感谢太太的养育之恩和四妹妹的照拂。”孟毓娴着起身道。 “既是一家人,便莫要这些话。”赵氏得了一对好簪,本就开心,又被孟毓晓这几句甜言蜜语哄得合不拢嘴。 “其实,毓晓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请太太应允。”孟毓晓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渐渐地转入到正题上。 赵氏听孟毓晓有事相求,稍稍顿了一下,随即恢复笑意,温声问:“可是屋里缺什么了?” “倒是什么都不缺。”孟毓晓摇了摇头,浅浅一笑,“只是前些日郡主来府里的时候太太安排了不少丫鬟到翠竹园,这些个丫鬟都年轻好动,不免聒噪了些,毓晓一向喜静,所以特来求太太将这些丫鬟安排到别处去,左右我身边有巧云照顾便也够了。” 赵氏沉默了一下,侧头对身旁的翠竹:“你去将那个流云叫进来。” 孟毓晓的目光跟随着翠竹的裙底走了一段,不明便为何赵氏要去叫其他人进来,这时,赵氏又开了口。 “原本是想着你身边上次发卖了一个丫头,所以我便借着机会多给你安排了几个,咱们这样的人家,总不能身旁总是只有巧云一个丫头,但是既然你嫌那几个丫头年轻聒噪,便打发她们到别的院里吧。” “谢谢太太。”孟毓晓赶紧行礼道谢。 身后竹帘挑动,随即翠竹便领了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孟毓晓悄悄打量了一眼,那女孩同自己身高差不多,生的倒是十分好看,但是十分面生,并不像是平日里伺候赵氏的丫头。 “这丫头叫流云,爹娘都死了,在街头卖身葬父,被你二哥哥见了便买着了,昨日带进府里,是为了感谢你替他教导那些个绣娘,放你身边伺候,我本想着留我这里教几日再给你送过去,既然你今日来了,那你便今日带过去吧,横竖你怎么喜欢便怎么教她。”赵氏抬手指了指跟在翠竹后面的女孩道。 孟毓晓听是孟锐买进来的女孩,便大大方方地打量了她几眼,完全不明白孟锐为何要突然给自己买个丫鬟,而且也没事先告诉自己一声。 不过既然是孟锐买来的,定也不会害自己,所以孟毓晓赶紧朝着赵氏屈膝一拜,“谢过太太。” “你们先退下!”赵氏看了一眼翠竹,翠竹便会意地带着流云先退下了。 赵氏才转向孟毓晓:“这丫头去了你那边,便只是我买进来给你用的,帮着锐儿教导绣娘的事情,还是不要叫旁人知晓了好。” “毓晓知道,谢谢太太指点。”孟毓晓连忙答应,这事若是孟锐做还要引人注目,如今转了赵氏之手倒是变得理所当然了,怪不得孟锐事先不通知自己,原来是在赵氏这里下了狠功夫。 “嗯,没有旁的事,你便回去吧,一会儿各院的管事该来领牌了。”赵氏于是。 “是,毓晓告退。”孟毓晓赶紧答应着出了赵氏的屋,门外巧云领了那个叫流云的丫鬟候着,见她出来,也不多问,直接扶着她便出了赵氏的院,往承欢园去了。 流云便一声不吭,不紧不慢地跟在二人的身后。 正文 第九十五章画扇丢了 “姑娘,我们是先回翠竹园还是先去惜墨堂啊?”巧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声不吭跟着的流云,低声附到孟毓晓身边。 孟毓晓也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惜墨堂,回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流云。 流云见孟毓晓停了下来,也连忙停了脚步,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低头站定,好似等着孟毓晓的吩咐一般。 “回翠竹园吧。”孟毓晓轻声,然后转身朝翠竹园的方向走去。 眼角却关注着流云跟上来的身影。 这个流云,虽然闷不吭声,但是十分注意分寸,看着并不像一个从未伺候过人的女孩。 而且,自己就算要去找孟锐求证,也不能贸然带着流云过去,如果赵氏谎,自己岂不是暴露了。 三人一路回到翠竹园,院里很是安静,之前那些聒噪的丫鬟们已经让人领走了。 巧云直接扶了孟毓晓进屋,流云也一声不吭地便跟了进来。 孟毓晓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且先去下人房收拾下你自己的床铺吧,这里暂时没什么要你伺候的。” “是。”流云屈膝回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屋。 孟毓晓抬眼望着她的身影,越发怀疑这个流云的来历了。 她方才的举止同她在赵氏那里的完全不同,在赵氏那里的时候,她话嘴里总是畏畏缩缩的,就算是行礼,也给人一种没撑开的感觉,然而方才那一礼,大大方方的,答话声虽然不大,但是传递着坚定。 “姑娘可是不喜欢这人?”巧云瞧着孟毓晓的眼神,凑过去同她道。 孟毓晓摇头,“只是觉得有些怪,还是等二哥哥回来问过后才做打算吧,你一会儿去给五月传个话,让二哥哥回府之后便来我这边一趟。” “嗯。”巧云点点头,又瞥了一眼孟毓晓的裙摆,皱眉道:“定是方才在园里的时候擦到路边的野草了,姑娘的裙边都湿了,赶紧换一身吧。” 孟毓晓低眸扫了一眼,裙边确实有些水渍,便点头起了身,扶了巧云往里间去,一进里间,主仆二人便傻了眼。 屋里各个抽屉都翻开了,连着首饰盒都被人翻动过,屋里一片狼藉。 “姑娘,不好了!”巧云松开孟毓晓猛地跑到一个抽屉边,抽屉里躺着一个孤零零的空盒,“王爷赏赐的扇,不见了……” 孟毓晓一惊,连忙快走两步道柜边,果然只见盒不见折扇。 “快,四处找找!”孟毓晓伸手扶住抽屉,少有地慌张起来,一面催促着巧云,一面自己便蹲在身在四处查找起来。 主仆二人忙了半个时辰,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了找了一遍,都没有见到那把折扇的身影。 孟毓晓又累又慌张,疲惫地躺在软榻上。 巧云将里间一一收好之后出来对孟毓晓:“姑娘,除了折扇,没丢其他的东西。” “银钱首饰都没丢?”孟毓晓抬头,眉间笼着重重的疲惫之色。 巧云摇了摇头。 “专门冲着折扇来的?”孟毓晓皱眉,又看了眼整齐的暖阁和外厅,“这人还知道扇是收在暖阁里的……” “姑娘,我们还是赶紧去告诉太太吧,出这么大的事,可不是我们能担得起的!”巧云在一旁催促到。 “去了我们也担不住!”孟毓晓倒是冷静下来了,眼神直直地盯在先前焦芙蓉坐的那把椅上,那个角度,若是稍稍留意,便能注意到巧云将折扇放在了哪里,但是,真的会是她么? 她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会让人偷自己的一把扇? “现在放在咱们翠竹园,现在却丢了,若是怪罪起来,你我都难逃责罚,而且这人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入室偷,也就不可能让我们轻易查到扇的下落,到时候盗贼抓不到,我两铁定会被抓出来顶罪!”孟毓晓冷静地替巧云分析着利弊。 在孟公府生活的这四年,孟毓晓已经完全摸清了自己的地位和在府里的作用,这折扇本是好事,但若是真丢了,便成坏事了。 “那……咱们就不做声么?”巧云轻声问。 怎么也是王爷赏赐的扇,日后定会有人要看,这也不是不作声就能瞒下的事情。 “先不声张吧,这事我再来想想办法。”孟毓晓思忖着。 自己离开的时候,那些丫鬟们还在院里,来来往往的,如果是焦芙蓉或者她身边的人来自己的院都会引人注意,既然没人注意到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贼本来就在院里。 以前就在自己院里伺候的那些个婆,是不许进自己的房间的,连带着收拾都是不劳她们手的,若是冒然闯进,定会叫人看见了觉得奇怪,倒是那些新来的丫鬟们,谁跟谁都不熟,随便找个借口便能光明正大地进自己的屋,当然,不被人瞧见定是最好的。 到底是谁买通了这些个丫鬟里的一个来偷折扇呢? “三姑娘!”院外忽然传来翠竹的声音。 孟毓晓警惕地看了一眼巧云,连忙起了身,轻轻拍了拍巧云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慌张。随即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先巧云一步迎了出去。 “没了那些个丫鬟,这院里果然清静不少。”翠竹笑着进了屋,朝着孟毓晓轻轻行礼,随即将手里的帖递上,“驸马府的帖,是诗会的日定下了,二月十八,在城外的温汤庄里。” “劳烦翠竹姐姐特意送过来。”孟毓晓接了帖,递给身后的巧云,然后让了让身,“姐姐且喝杯茶再走。” “不用了,今日有些忙,改日再来向三姑娘讨茶喝。”翠竹笑着推迟道,“太太了,这次要出城,为了安全,让姑娘带两个丫头,再叫两个婆跟着。” “嗯,知道了。”孟毓晓点头道。 看着翠竹出了院,孟毓晓才轻舒一口气,回身看了一眼巧云,轻声:“你现在就往惜墨堂去吧。” 正文 第九十六章周公子的心思 到了晚饭时分孟锐才回府,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急急忙忙地到了孟毓晓这里。 “怎么了这是?”孟锐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一心只以为是自己安排进来的人给了孟毓晓惊喜,所以进门的时候还带着笑。 “巧云,你去门口守着。”孟毓晓给巧云使了个眼色,随即伸手拽了孟锐到一旁坐下。 二人自从道破身份之后,越来越亲密,这种旁人见了定会觉得失礼的动作他们丝毫不在乎。 “我屋里遭贼了。”孟毓晓直接进入正题,“下午我们去太太那里回来,发现屋里被人翻了一通,单单拿走了王爷赏赐给我的那把折扇。” “这可了得,此事可告诉太太了?”孟锐惊得起了身,“定要叫太太封园搜一遍。” “园这么大,她若有心要藏,能叫我们搜到?”孟毓晓连忙伸手拉了孟锐坐下,又将同巧云分析的那一段同孟锐了一遍,孟锐听完孟毓晓的话,才稍稍冷静下来。 “但是这事也不能一直瞒着啊!”孟锐拧眉看向孟毓晓,“老爷前日还起这事,是有机会要将画请出去让那些门客看一眼的。” “我自然知道不能这么瞒着,所以我才找你来商议啊。”孟毓晓握了握手心里的帕,“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打算,定然是不敢轻易毁坏的,若是拿出去卖银两,你且让人暗自打听下,大不了咱们再花银买回来便是,若是自己收着了,那可是不好找了。” “如今京中都知晓这把扇,是王爷赐给你的,谁敢拿出去卖,定是收着了!”孟锐语气坚定地,“这王爷的东西又不能仿造!” “仿造……”孟毓晓嘀咕了一句,忽然眉尖带了些喜色,“我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要仿造王爷的画?”孟锐呆呆地看向孟毓晓。 “我可不敢,这可是大不敬!”孟毓晓连忙摇头,随即附到孟锐耳边耳语了一番。 “这也太冒险了吧,王爷也不会答应啊!”孟锐皱眉对孟毓晓道。 “答不答应也得试过之后才知道!”孟毓晓点了点头,随即抬手拍了拍孟锐的肩膀,“这事便先这么着吧,记住我和你的话,先配合着我,然后叫人四处看看,不定那个不走眼的还真把这东西拿出去卖了呢。” “既如此,我便叫人留心着。”孟锐点头,又看了一眼门外的巧云,“对了,我让人带进来的丫鬟你可瞧见了?” “还真是你买的?”孟毓晓侧头瞥一眼孟锐,“好端端的,为何要给我买个丫头进来。” “可不是我买的,是人家周公送你的。”孟锐笑着。 孟毓晓立马冷了神情,皱眉:“他送我一个丫鬟做什么?而且你还将她带进来!” “周公二月二的时候同你见过,你想去泰州,所以他便一直在准备。”孟锐如实了情况,“这丫头是他身边的人,规矩礼仪都懂,而且还会些拳脚,可以保护你,更重要的,这丫头会易容术!” “这不是个女特务么?”孟毓晓轻笑一声,笑的孟锐直翻白眼。 “人家周公是真心为你好,你这副白眼狼的样!”孟锐没好气地。 孟毓晓赶紧收了笑,点头道:“好了,好了,既如此你便吧,他送这丫头进来干嘛。总不会是叫她易容成我的模样吧?” “就是这个意思!”孟锐得意地点点头,“我见识过这丫头的易容术,着实厉害,只是她从未见过你,没法易容,所以周公托我送她进来,日日跟在你身边,一来能够照顾你,二来可以将你的生活习性,话声音都学去,到时候就算你去泰州待上一两个月,也不怕被人发现了!” “她真的这般厉害?”孟毓晓狐疑地问,但是不得不,已经有些心动了,这可是个得力的助手啊。 “是不是真厉害,你日后试试不就知道了。”孟锐又,“反正你这身边也缺人照顾,全当找了个知根知底的丫鬟伺候着。” “那周公与我们也没认识多久,怎么就知根知底了!”孟毓晓又白了一眼孟锐,感觉这人还是太年轻,太容易相信人了。 “直觉,直觉!”孟锐笑着强调了两遍。 “女人的第六感?”孟毓晓笑着反问了一句,“你恐怕没有吧?” “哎,你!”孟锐不满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即一脸认真地盯着孟毓晓:“你难道真看不出来那周公的心思?” “什么心思?”孟毓晓淡然地问。 “以身相许啊!”孟锐挑了挑眉尖,“你救了人家,人家如今上门报恩,这很显然是要以身相许了啊!” “哼,就算是他想许,那也得看我看不看得上吧!”孟毓晓不想同孟锐讨论如此没有营养的话题,便愤愤然地回了一句,“当日我救他,丢了玉牌,后来他还我一块,我们便是清了,如今我们若还有交集,也就是商人同商人的关系,他送的这些,对我有用我自然会受着,若是哪一日我不需要了,我也便没有再跟他继续打交道的必要了。” “啧啧啧,真伤人心!”孟锐嗤鼻道。 “你不许去人家那里多舌!”孟毓晓抬手威胁了一下孟锐,“越来越觉得你太不靠谱了,一个男孩怎么就这么长舌呢!” “这火怎么还转移到我身上了呢!”孟锐无辜状地了一句,随即伸手将孟毓晓的手指压下来,“不,我不!” 孟毓晓得意地勾勾嘴角,才将手指放下来。 孟锐心翼翼地用眼角瞥了一眼孟毓晓道:“左右这好男人也不止他一个,你多挑挑也好。” 孟毓晓见他这是绕不出这个话题了,直接起身将人推了出去,“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用晚饭吧,别饿着了!” 孟锐张了张嘴,只好无奈地出了屋。 孟毓晓得意一笑,侧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偷笑的巧云,轻声:“去叫那个流云进来!” 正文 第九十七章模仿 “请姑娘安!”流云进来以后便径直走到孟毓晓面前行了礼。 孟毓晓没有出声,流云便一直鞠着身体。 孟毓晓又细细地将流云打量了一番,身高、体形倒是和自己很像,若是真要假扮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嗯。”孟毓晓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受了流云的礼,流云这才站直身。 “名字是哪两个字?”孟毓晓于是问。 “歌声共水流云断。”流云轻声回了一句诗词。 孟毓晓好奇地又看了一眼她,惊喜地问:“你还会诗词?” “原先不会,我家主姑娘饱读诗书,故此叫我日日记诵来着。”流云回答的很干脆。 孟毓晓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个周牧泽,真的是打算叫这人来冒充我么?居然准备的这么充分! “你真能模仿我?”孟毓晓盯向流云。 流云忽然抬起头,一张精致的脸望着孟毓晓浅浅一笑,张口道:“流云自学的便是这个,只是要想完完全全地模仿一个人,还得花些时候。” 孟毓晓惊讶地看了一眼流云,又将目光移向了巧云,巧云也是一脸的错愕。 方才流云话的声音虽有些出入,但是跟孟毓晓的着实很像了。 “既如此,你从今日便跟在我身旁伺候吧。”孟毓晓轻声,“只一点你且记住,虽你是你家主派过来的,但如今到底是我身边的人,我身边的事没我的允许不可向你家主透漏,若是违背了,就算是你对我有用,我定也不会留你!” “奴婢知道。”流云低声回答。 孟毓晓点了点头,挥挥手,便叫她就在一旁站着,然后转头看向巧云道:“我记得先前得了些浅灰色的青光绸,你去库房里为我寻一些来。” “是。”巧云答应着便退了下去。 孟毓晓于是便又对流云:“去里间把我的绣筐寻来,然后替我捡一些青色和红色的丝线。” 流云也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巧云找来了布,流云穿好了针线,孟毓晓拿了剪刀,从那布上缴下手帕大的两块布,拿在手里感受了一下,手感十分的舒服。 巧云知晓她这是准备绣东西,连忙从绣筐里找出了绣绷。 “去把书桌上的那副画寻来。”孟毓晓吩咐道。 流云倒是反应快,先巧云一步去了桌边,桌面上便摊着一章用宣纸画的画,她直接就给取了过来。 孟毓晓伸手接了画,将宣纸放在绸缎上比了比,寻好位置之后便用绣绷将宣纸连带着画一起夹了起来。 “姑娘要绣这个?”巧云勾头看了一眼,这画是先前孟毓晓照着折扇上画的,也是一副元宵灯会的图,只是稍稍有些不同,竟未曾想到她是用来做花样的。 “原本是打算拿这幅画绣一柄宫扇的,如今我倒是换了主意。” “姑娘这是要绣帕?”巧云笑着,“这青光缎最合适做手帕了。” “嗯。”孟毓晓点点头,伸手在绣筐边插好的几根针线中挑了一根青色线的针,然后抬头看一眼跟前的流云,示意了一下书桌:“书桌边上压了两首诗,是后日诗会要用的,你模仿着我的字迹,练熟了,日后定有用上的时候。” “明白。”流云答应了一句,便去书桌边练字去了,巧云则如同往日一般,坐到孟毓晓的脚边,为她挑线,穿针。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气氛十分的宁静,尽管外面刮起了寒风,竟是一点都不影响屋里的三人。 之间一点点的流逝,不一会儿便已经到了亥时,听着院外竹梆敲响的声音,巧云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朝着孟毓晓:“姑娘,该歇着了吧?” “什么时候了?”孟毓晓问了一句,手上却并没有停下来。 “亥时一刻了。”书桌边的流云回答道,“姑娘该歇息了。” 孟毓晓停了一下,看了一眼手里的绣绷,宣纸上的元宵灯会才绣了三分之一不到。 “我再绣会儿吧,你二人若是困了便先去睡去。”孟毓晓着又低头继续。 “我们不困。”巧云连忙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然后心翼翼地对孟毓晓:“姑娘这帕明日绣也可以的,何苦这晚上熬夜,一会儿烛火伤了眼睛。” “这帕后日要用,而且又不能叫人瞧见了,趁着晚上没有旁人出进,我多绣一点。”孟毓晓轻声回答着巧云的话,纤长的手指捏着针在绣绷上下穿梭。 “后日不是要去诗会么?”巧云又问,后日就是二月十八了,今日郡主刚下了帖的。 “嗯,就是诗会的时候要用。”孟毓晓着抬头看了一眼巧云,“你若是闲着没事,不如去厨房弄些吃的来,我倒是有些饿了。” “哎,好!奴婢这就去!”巧云连忙起了身,赶紧往外走去。 孟毓晓盯着手里的绣绷,却微微有些出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颐和郡主在暗地里帮自己,希望这一回,她也能帮自己把这难关给渡过去。 孟毓晓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直了直腰身,这么长时间的低着头,后脖酸的厉害。 正要抬手,一双轻柔的手已经盖到了自己的后脖上,轻巧地揉捏起来。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流云,只是轻轻一笑,重新拿起绣绷:“字练得如何了?” “似乎不尽如意。”流云轻声回答。 孟毓晓浅浅一笑,手里的线又是一上一下,“这练字本就不是什么可以投机取巧的活,你若是想要模仿我,这些都得好好练。” “奴婢知道,一定会勤加练习的。”流云柔声。 孟毓晓心里忽然变得十分沉稳下来,好似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坎一样,沉稳地绣着手里的帕,一下又一下,慢慢地勾勒出画面。 正文 第九十八章温汤庄子 “姑娘,姑娘,快给我瞧瞧!”巧云如同孩见了糖一般,凑到孟毓晓身边,吵闹着要看她刚做好的方帕。 孟毓晓熬了两个夜,才将这帕做好,双面的青光缎,一面绣的中元灯会之景,一面只有简单的一盏灯。 黑得泛亮色的青光缎,配上这幅元宵灯会图,十分的大气。 巧云将帕拿在手里左右端详了好久,忽地拧了眉头,疑惑地凑到孟毓晓身边:“姑娘,这帕……好像不是女孩家用的。” 孟毓晓正在喝茶休息,听了巧云的话直接将手里的茶碗放下,然后朝她点了点头,“确实不是给女的。” “姑娘这是要给谁?”巧云如今同孟毓晓是交了心的,自然也敢大胆问些问题。 孟毓晓浅浅一笑,并没有打算回答巧云的话,“好好的将这个收了,明日我要带在身上的,时间不早了,去打水来给我洗漱吧,明儿又得折腾一天呢!” “哦。”巧云听话地应了一声,连忙将手里的帕心翼翼地叠起来拿进了内室,流云自觉地去端了热水,孟毓晓洗漱一番,便钻了被窝,想着自己心里的打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明日能不能成,都是个未知。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饭,三人便准备出发,孟毓晓到轿门的时候稍晚些,焦芙蓉和孟毓娴已经等在那里了。 “三姐姐!”孟毓娴见了孟毓晓自然是着急扑上来,“昨日下学之后你怎么走的那么急?” “前日看书贪夜,困得难受,所以赶紧回屋里休息了一会儿。”孟毓晓赶紧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昨日她将自己关在屋里绣了一天的帕。 “三姐姐这次都不用评比,竟也如此用功,倒是叫我们惭愧了。”一旁的焦芙蓉也亲切地唤了一声姐姐,上前朝着孟毓晓浅浅行了一礼。 孟毓晓已经习惯了她这些日以来的异常,只是淡笑着回了一礼,“这自己出题还写不好,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 三人笑着聊了一会儿,直到准备马车的婆们过来请,三人才由各自的丫鬟护着上了各自的马车。 孟毓晓的心一直都有些躁动,时不时伸手摸一下袖中藏着的帕,暗自祈祷颐和郡主能够顺利帮助自己,也祈祷那个人会愿意答应见自己一次。 纵然这样十分的不合规矩,但是自己唯一的方法了。 成也成,不成也得成,总之,先试了再! 孟毓晓暗自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一把油。 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城,走了约一个时辰才到温汤庄,到了正门,却瞧见门口有不少侍卫,马车被人拦下来。 有婆将驸马府的帖递上去,侍卫看过之后:“近日王爷腿伤犯了,在庄里疗养,烦请各位姐的马车从侧门进去,以免园中侍卫冒犯了。” “是,谢谢军爷!”婆收了帖,连忙又让马车绕过正门,往侧门去。 孟毓娴一直都在细心听车外交谈的声音,得知王爷就在温汤庄的时候整个人顿时打起了精神! 今日,本来是想借颐和郡主之手将这帕转交给静西王,以此求一个静西王召见自己的机会,但是如果静西王就在这温汤庄里,自己便可以偷偷溜去求情,没必要再冒险让颐和郡主帮自己了。 “流云!”孟毓晓作好打算,连忙看向流云。 因为赵氏可以带两个侍女,所以今日流云也带了过来。 “如果我今日要你假扮我,你可能做到?”孟毓晓直直地盯着流云,“不用写诗,你只管安静坐着就行。” “应该没有问题。”流云轻轻点头,“易容要用的东西我都随身带着的。” “好。”孟毓晓点点头,“我尽量快地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车从侧门直接进了庄,到了一处院落门口才停下来。 院门口站的都是宫女和嬷嬷,见着马车就认出车里人的身份,连忙拥上来将三人迎进院里。 院落很大,修的很精致,整个院落都是水池,水池上建了雕花的廊。 人走在廊上,可见左右的池里有成群的锦鲤在嬉戏,水面上漂着三两处睡莲,竟是反季节地打了花苞。 “这个时候还有莲花?”孟毓娴好奇地问了一句。 引路的宫女笑着:“这池里引了温汤水混入,常年不冻,故此这莲花也开的没有季节了。” 孟毓晓细细一看,果然可见水面有一层若隐若现的薄雾。 “宛如仙境。”焦芙蓉也感叹了一句,孟毓晓跟着点了点头,从这廊上走过,总有种穿过瑶池仙境的感觉。 廊直通一座屋,那屋竟也是建在水上。 进屋之后,不见暖炉,却是异常的暖和,有热气从地底冒出来。 没见到颐和郡主的身影,只有唐婉玲和曹芊芊盘腿坐在殿中,二人各自看着书,不曾话。 孟毓晓等三人连忙上前问好。 “郡主去前院见王爷去了,大家一路辛苦,且先休息会儿,或到园中看看景色,待用过午饭之后再开诗会。”唐婉玲温声对众人。 孟毓晓一听,正合她意,于是柔声:“方才在车上摇晃的有些不舒服,我想找个地方略躺躺,不知是否打扰?” “既不舒服,便先去休息会儿,左右还早。”唐婉玲着起了身,招手唤来一名宫女,“你领三姑娘去后面休息会儿。” 孟毓晓朝着唐婉玲道了谢,便跟着宫女出了暖楼,又穿过水上的廊,到了另一处院。 “姑娘便在这里休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奴婢。”宫女领了她到一处厢房,便客气地退了下去。 孟毓晓根本就没时间打量这房间的摆设,便直接拉了流云进屋换衣服,“你哪里都不用去,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若是有人来,你且心应付着,巧云你帮衬着!” “姑娘这是要去哪?”巧云一面帮着二人换衣服,一面又十分的紧张,毕竟人生地不熟的,真担心孟毓晓出什么事。 “去办点很重要的事情!”孟毓晓换完衣服,将手帕心翼翼放进袖口里,便转身出了门。 正文 第九十九章闯浴室 方才引路过来的宫女就站在廊口,听到开门声,便回头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孟毓晓身上的衣服,便只朝着她笑了笑。 孟毓娴咽了一口唾沫,暗想这宫里的丫鬟可真厉害,好在方才出来之前流云给自己脸上上了点妆,不至于叫人一眼就认出来。 “您好,我家姑娘似乎有些不舒适,有关诗会的事情想同颐和郡主,听颐和郡主在前院,烦请告知怎么过去?”孟毓晓压了压嗓,走到宫女面前,福了福身,便开始打听起路来。 “从这边的侧廊出去,穿过园,便是前院。”宫女倒是一点都不戒备,直接便告诉了孟毓晓,“姑娘可是十分严重,不如我去请大夫来瞧瞧?” “不用,不用,我家姑娘只是车马晃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不过是因为今日由她出题,所以有些话想事先同郡主商议一下,劳烦姐姐在这当值,我快去替我家姑娘传了话便回来。” “嗯,你去吧,若是路上迷了路再着人问便是。”宫女客气地给孟毓晓回了礼。 孟毓晓知晓了大概方向,便快步离开了院,一路上尽量避开前往人群,按着宫女的路一直走,其实倒也好找,这前院和后院见定是有门房的,所以孟毓晓很快就找到了路。 门房值守的嬷嬷瞧见是个丫鬟,也没在意就让她过去了。 孟毓晓便顺利地进了前院,刚走没多久,见到一伙人迎面走来,定睛一看,正中间的正是颐和郡主,孟毓晓一慌,赶紧猫着身钻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颐和郡主带着三两宫女,直接风风火火地就往后院去了,也没留意四周。 孟毓晓瞧瞧注意着她们离开之后,才从灌木丛里出来,理了理衣裙,又继续往里走去。 门口的侍卫了,王爷是因为腿伤犯了才会过来疗养的,既如此,肯定不会在屋外走,所以孟毓晓决定沿着廊檐走,但凡找到侍卫多,宫女多的地方应该就是王爷所在的地方了,至于怎么进去见王爷,只能等到了地方再想办法。 另外一边,颐和郡主从前院出来便得知了孟毓晓不舒服的消息,便直接去了孟毓晓憩的院。 若颐和郡主先前只是猜测,这次王爷突然间犯了腿疾便叫她更加肯定了。 “郡主,不过是孟公府的一个庶出的姐,您亲自过去看是不是不太好?”跟在郡主身边的丫鬟道。 “她可不一般。”颐和郡主笑了笑,显然对身边这个宫女也十分的信任,“这可是王爷托我关照的!” 颐和郡主着不由得想起了方才与静西王见面的时候他的话:你不必知道本王同她什么关系,只需按本王的护她周全就好。 “王爷可真是惜才。”宫女感叹了一句,“孟三姐一首诗就能获得王爷的关注,可真厉害!” 颐和郡主只是浅浅一笑,并未与她解释太多,便进了院。 院里值守的宫女见到颐和,只以为是孟毓晓身边的丫鬟去请来的,虽然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没有见到方才跑出去的那个丫鬟,但也没有多,赶紧行礼。 装扮成孟毓晓的流云懒懒地靠在软榻上憩,神情淡定,听到屋外的声音赶紧起了身,作出虚弱的模样,扶着巧云下了榻。 颐和郡主推门进屋,正看到她下来,连忙快走两步,伸手将她拦住。 “三姑娘既然身体不适,就不要行礼了。” 流云勉强笑了笑,还是坚持施了礼,“只是车马晃得有些难受,并无大碍,叫郡主惦记了。” “没事就好,且再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叫人将午膳给你送屋里来。”颐和郡主丝毫没有看出眼前的孟毓晓有什么不对,伸手扶她坐下。 流云也不确定孟毓晓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想着不用出去同大家一块用膳也好,便点头答应了。 孟毓晓沿着廊走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影,正犹豫要不要换个方向寻找的时候听得廊尽头有人话的声音,可惜这廊四处无处可躲,孟毓晓心下一急,便直接躲进了一旁的屋里。 屋里有些暗,满着一股湿湿的水汽和淡淡的香味。 孟毓晓回头扫了一眼,就瞧见一块十分大的屏风和一些摆设,并没有人。 孟毓晓蹲了蹲身,贴到门边,听着门外有三两脚步声走过之后,才稍稍放了心。 孟毓晓暗自舒了一口气,站起身,准备出去,手刚扶上门扇,屏风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到时间了吗?” 孟毓晓一愣,瞬间吓得不敢动了! 这屋里竟然有人!怎么办,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帮本王把桌上的药端进来!”屏风里的男人又开了口,伴着一阵水花荡漾的声音。 孟毓晓这才明白,怪不得这屋里弥漫着一阵水汽和淡淡的香味,原来是一处澡堂。 心中暗想自己堂堂一个姐,若是让人知道闯进了男人的澡堂,不知道会不会被浸猪笼啊! 心中一慌,孟毓晓想着称那人还没有出来,赶紧逃了去。 手拉住门扇开了一半,忽地又顿住了。 若是没有听错,方才那人是自称“本王”吧? 孟毓晓一怔,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绕了半天,得来全然不费功夫,但是,这样冒然闯入王爷的浴室,不知道王爷会以怎样的目光看自己,他还会帮我么? 孟毓娴咽了咽口水,又慢慢地将门扇合上,回身看了一眼搁在桌上的托盘,托盘里有几个白瓶和干毛巾,应该就是王爷所谓的药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落荒而逃吧! 孟毓晓安慰着自己,随即下定决心,慢慢挪了脚步过去,端了桌上的托盘,慢慢绕过屏风。 偷偷瞥了一眼那个端坐在一旁的男人,只瞧见他脸上的面具,便能确认他就是静西王【今天是国庆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啦,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接下来几天贝贝要去忙婚礼了,所有更新都定时,每天九点更新一章,十月四号当天九点、十点、十一点各更新一章。当天婚礼照片和喜糖红包会发到读者群,如有要加群的请返回到第三十三章章末查看群号】 正文 第一百章伺候 “你!”静西王端坐在温池边上的一处椅上,裤腿高高的挽起,健壮的腿上还沾着水珠,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精致的面具遮去了大半的容颜,甚至还盖去大部分的神色。 “你是谁?”带着质问的口吻,与先前那一声截然不同。 “臣女孟毓晓见过王爷。”孟毓晓赶紧端着托盘跪了下去。 “孟家三姐?”静西王问了一声,似乎笑了。 孟毓晓一直低着头,听了王爷的话越发地将头埋得更低了,低声:“王爷竟还记得臣女名字。” 端坐着的静西王细细看了一眼孟毓晓,面具下的嘴角扬起了弧度。 “起来话吧。”静西王温声。 孟毓晓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托盘,尽量让自己的手不会抖得太过于明显。 “孟三姐不在后院待着,怎么闯到本王的药浴池来了?”温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孟毓晓心下一紧,连忙又跪了下去,低头:“臣女并不知道这里是浴室,无意闯入,请王爷赎罪。” 抓在托盘上的手越用力,便越是抖得厉害,孟毓晓如今都不敢提帮忙的事,只是想着王爷能够不追究自己的责任就好。 静西王看着跪在地上的孟毓晓战战兢兢的模样,不觉感叹自己这样的身份竟会吓到她,暗叹了一口气之后便随和地问:“会伺候人么?” 端着托盘的孟毓晓一愣,仰起头疑惑地看向静西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间换了话题。 静西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挂着水珠的腿,浅笑着:“本王还光着脚。” 孟毓晓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托盘,顿时明白过来,连忙端了托盘起身,跪到静西王脚边。 在古代,服伺人似乎也是女的必修课,而且眼前的人是王爷,是能断人生死的亲王,孟毓晓就算不会伺候也不敢拒绝。 然而伸手拿毛巾的时候孟毓晓还是稍稍愣了一下,自己在现代从未给人擦过脚,就算是亲爹都没有享受过这待遇,而且在古代还讲究男女有别,但是眼前的人是王爷,大概生下来就没自己动手洗过脚。 犹豫一番,想想自己进来的目的,孟毓晓把心一横,便抓了毛巾,心翼翼地为静西王擦去腿上的水珠,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手碰到静西王的腿。 静西王便安静地坐着,目光随和地打在孟毓晓的身上,也不出声,害怕会吓到她,只是偶尔配合着抬抬脚。 孟毓晓总算是擦完了一双脚,又细致地将地砖上的水珠擦干,以免他的脚再弄湿。 将手里的湿毛巾放到一旁,孟毓晓只觉得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看看托盘里的东西,抬头看向静西王道:“接下来是不是应该上药了?” 静西王抿嘴一笑,面具下的嘴唇弯出好看的弧度来,看得孟毓晓脸色一红,连忙又低下头去。 “本王自己来吧,你把药瓶递给我。”静西王着朝孟毓晓伸了手。 孟毓晓伸手抓起托盘里的两个瓷瓶递上去,静西王却只拿了一个。 孟毓晓捧着另一个药瓶的手迟迟不敢收回,目光紧紧地盯着静西王手上的动作,看他修长的手指拉开瓶塞,朝着左腿膝盖处倒了一些粘稠的黑色液体。 孟毓晓注意到他盖上了瓶塞,连忙伸手接过药瓶,将自己手上的一瓶递了上去。 第二瓶药是粉末状的,细细地在液体上铺了一层,静西王便伸手找孟毓晓要了棉布,自己为自己包扎好了膝盖。 孟毓晓瞧着托盘里就剩下鞋袜了,于是很自觉地拿了袜,伺候静西王穿上,等一切都弄完了,无事可做,孟毓晓只好继续尴尬地低下头去。 “你打算一直这么跪着?”静西王温厚的声音自上而下传入孟毓晓的耳朵里,声音好听的孟毓晓都想花痴地喊耳朵快怀孕了! “臣女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赎罪。”孟毓晓低着头,低声着,心中默念王爷能够看在自己又是给他擦脚,又是为他穿鞋袜的份上原谅自己。 坐上的人顿了一下,随即一只手从上而下,抓住孟毓晓的手腕,直接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从后院跑来前院找本王,不可能是专程来给本王上药的吧?”静西王话间便牵了孟毓晓往外走去。 孟毓晓也不敢反抗,目光在静西王的手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暗想着还隔了好几层衣服,也就任由他这么抓着了。 静西王带了孟毓晓绕过屏风,却转弯朝着另一边走去,伸手拉开一扇门,里面竟然是一间更大的房间。 孟毓晓这才知道,自己是从下人们送水的门闯进了静西王的卧室。 “吧,来找本王做什么。”静西王松开握在孟毓晓手腕上的手,一甩衣袖,往窗边的榻上坐去。 孟毓晓的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屋,见一个人都没有,才稍稍放心一些,连忙跪到静西王面前:“臣女今日来,是有一事求王爷相助。” 静西王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喜欢下跪?起来吧,坐!” 孟毓晓抬头,顺着静西王的目光看了一眼软塌对面的位,连忙低下头:“那臣女还是跪着吧。” 同静西王平坐,孟毓晓觉得还是跪在地上安稳。 “那你便站起来回话吧。”静西王无奈地。 孟毓晓想了想,便起了身,静静地站在离静西王不远不近的位。 “求本王什么事?”静西王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从袖里摸出自己绣的帕来,偷偷打量了一眼静西王,才将手里的帕双手捧了出去,“先给王爷您送一份礼。” “哦?还有礼物?”静西王浅笑一声,伸手从孟毓晓手里抓起帕打开看了一眼,随即淡笑着看向孟毓晓道:“你亲手绣的?” “是。”孟毓晓低头回答。 静西王低了头,笑得是越发的明显,“你可知女给男送方帕是为何意?难道你要求本王办的事情是娶你么?”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作画 “不,不,绝对不是!”孟毓晓听了静西王的话,立马慌了手脚,激动地朝着静西王摆了摆手,“我可没这样想过!” 完又反应过来似乎行为过激了,连忙缩手缩脚地站好,低头委屈地:“臣女不敢有如此妄想。” “那你送本王这帕是何意?”静西王笑着问。 “就是答谢王爷赏给臣女扇,另外……”孟毓晓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头,犹犹豫豫地不敢开口,只好拿眼睛不停地瞟静西王。 “有话便直!”静西王似乎有些不满,将手里的帕轻轻拍在了身旁的矮桌上。 “另外求王爷再为臣女画一幅扇。”孟毓晓的头都快埋进喉咙里了,话的声音更是轻的听不到。 静西王索性起了身,挪步到孟毓晓面前,稍稍低下头:“你刚才什么?” “求王爷再为臣女画一幅扇!”孟毓晓将心一横,便痛快地把话了出来,然后直直地盯着静西王,等他答复。 静西王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看得孟毓晓腿上发软,似乎又想跪下了。 果然,方才就不应该起来,还是跪着比较安全。 “画什么?”静西王忽然松了一口气,转身往书桌边走去。 孟毓晓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见静西王已经取了扇面铺好,便立马反应过来,凑到书桌边极其狗腿地:“就画之前那幅中元灯会图!” 静西王刚刚抬起的手忽地就停在了半空中,皱眉看向孟毓晓道:“为何还要一副?” “那把扇被人偷了。”孟毓晓委屈地,也不敢对静西王又所隐瞒,只得尽力作出可怜的模样来,委屈巴巴地望着静西王:“本来王爷赏赐我一些金银珠宝就可以了,可您非得赏赐我一把画扇,这屋里藏了宝,可不叫贼惦记着了,于是就我出个门的功夫,扇便被人偷了。” “臣女在府里地位又不高,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敢伸张,只好冒险来求王爷,念在臣女这么大的勇气的份上,便发发善心,帮臣女一次好了。” 孟毓晓完,便抬眼期待地望着静西王,只希望他能心一软,就立马挥笔给自己再画一副。 岂知静西王只是顿了一下,随即将手里的笔朝着孟毓晓推了过来,“本王不记得之前那副画怎么画的了,你自己画吧。” “我画?”孟毓晓错愕地望着静西王,根本就不敢去接他手里的笔。 静西王直接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矮桌上的帕,“你既然能绣出这幅图,想必也会画这幅图,所以由你来画,本王落款便是。” “呵呵……”孟毓晓望着静西王干笑了两声,“臣女画倒是会画,只是这折扇毕竟要落王爷的款,怕是会坏了王爷的口碑吧?” “本王不在乎。”静西王淡然。 孟毓晓握了握有些出汗的手心,低头看了一眼静西王手里的画笔,低声问:“臣女非画不可么?” 静西王默默点头,“你若自己画了,本王替你落款,这事便能圆过去。” 孟毓晓咽了口水,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从静西王手里接过画笔。 静西王浅浅勾了一下嘴角,随即往旁边挪了一步,将位让出来。 孟毓晓握着笔,慢慢地走到左边,抬起另一只手在扇页上比了比尺寸,便落了笔。 倒是为了救自己,孟毓晓不敢有半点的马虎,沉着冷静,一笔笔底勾勒着记忆里的中元灯会图。 静西王一直站在旁边,目光柔柔地盯在孟毓晓巧白皙的手上。 不一会儿,一副中元灯会图便完成了,孟毓晓看着扇上的画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放下毛笔,挪到一旁对静西王:“请王爷过目。” 静西王几乎没看她的画,径直拿了毛笔在一旁落上时间,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一枚巧的金印,稳稳地落了章。 看着这张扇页终于成了自己想象中的模样,孟毓晓激动地只想跳起来尖叫几声,但是眼角瞥到身旁的男人之后立马冷静了下来,连忙朝着静西王屈膝一礼,“臣女谢王爷。” 静西王伸手收了桌上的扇页,又从一旁取了一个盒,打开,里面有一副扇骨,同之前那副是一样的。 将扇页叠好放入盒中,再关上盒递给孟毓晓,“这把可要收好了,再丢了可就没有了。” 孟毓晓开心地接了盒捧入自己怀中,笑着:“王爷放心,臣女自会将它看得比命重要,绝不会再丢了。” “嗯。”静西王看着孟毓晓点了点头。 “王爷,臣女还要赶去诗会,不能多留,便先告退了,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孟毓晓拽了拽手里的盒,又想起还在后院假扮自己的流云,连忙行礼向静西王告退。 静西王也没留她,直接点点头,就让她走了。 屋里瞬时又安静下来,静西王慢慢地走到软塌边,伸手捡起被自己扔在矮桌上的手帕,手指细细地从帕上的绣花上轻轻抚过。 “主。”追风在孟毓晓离开不久后进了屋,一眼便注意到了周牧泽手里的帕,不过并未多问。 “她回后院了?”周牧泽问,顺势在榻上坐下。 “嗯。”追风应了一声,随后问:“主为何知道她今日会来?” 周牧泽轻轻一笑,“我不过是给她一个机会罢了,她若今日来了,便给她,她若今日不来,明日画好再借孟锐之手给她,如今,我倒是赚了一块手帕,也不算白来这一趟!” “主您对她太过用心了。”追风直言不讳。 “不觉得是个很有趣的人么?”周牧泽慢条斯理地着,两手轻柔地将手里的帕仔细叠好。 “可是她是孟公府的人,还是贤妃娘娘的妹妹。”追风皱眉提醒道。 周牧泽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冷静地:“她是她,孟公府是孟公府,我不会混淆的!”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出诗题 孟毓晓捧着怀里的盒,心翼翼地回了院,刚进去,那值守的宫女便发现了她。 “娘去哪了?方才郡主都来过了。” 孟毓晓停了脚步,连忙望了望里面的屋,发现屋里没什么大动静,想着郡主一行应该是走了,于是笑着:“我已将见过郡主,这不我家姑娘不舒服,我去外头车上给她取了点东西。” “哦哦,娘赶紧进去吧。”宫女点点头,很是随和,“看着时间,一会儿传膳的宫女就该来了。” “嗯嗯,谢谢姐姐提醒。”孟毓晓连连点头,赶紧转身进了屋。 屋里巧云早已经听到声音候在门口了,见了孟毓晓进来,猴急地将她上下检查了一遍,“姑娘,您没事吧?” 孟毓晓现在心情极好,朝着巧云抿嘴一笑,略显得意,“你瞧我这样像有事的么?” 孟毓晓完将手里的盒递给巧云,“好生将这个收好,这可是救咱们性命的东西!” 巧云接了盒,暗暗打开看了一眼,随即脸上一喜,诧异地看了一眼孟毓晓,赶紧点头,将盒好生地藏在了自己的怀里。 “流云,赶紧换衣服,一会儿该有人来传膳了!”孟毓晓看了一眼流云,便动手托起衣服来。 卸妆可比易容简单多了,换了衣服,再找门口的宫女要一盆梳洗的水,洗去脸上的妆容便好了,再看流云,直接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去,便换回了自己。 孟毓晓并没有着急去暖楼同大家一道用午膳,而是等着人将午膳送到了院,拉着巧云、流云一块吃了点,略坐了坐,才起身往暖楼去。 “三姐姐!”孟毓娴见了孟毓晓便慌张地起了身,这一上午都未见着她,着实叫孟毓娴好生着急,“你可好些了?” 孟毓晓轻轻一笑,牵了她的手往里走去,“不过是车马晃的,睡一觉好多了,瞧把你急的!” “今日三姐姐可是出题人,毓娴妹妹自然着急!”焦芙蓉也起了身,很有礼貌地朝着孟毓晓屈了屈膝,这一动作,倒是叫当日在孟公府里的颐和郡主和唐婉玲好是惊讶。 颐和郡主含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唐婉玲,随即笑着:“三姑娘没事便好,如今大伙都在,你便赶紧将诗会题目公布了吧。” “是。”孟毓晓松开孟毓娴的手,朝着颐和郡主浅浅行礼,“诗会向来讲究应景,上一次是中元灯会,这次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日,只是想起前不久才和郡主、唐姑娘往金牡丹定做百花装,看着那精致的百花册很有感触,便想莫不如今日咱们便来一次百花会好了,但凡是各位姐姐妹妹喜欢的花草,都可哪来吟咏一番!” “三姐姐以什么为题?”焦芙蓉直接错愕地打断了孟毓晓的话。 孟毓晓才不怕她,毕竟这里有众人看着,又有上次翠竹园颐和郡主发怒的前例,她才不信焦芙蓉敢在这个时候撒泼,所以看着她好似摔了一跤的神情,孟毓晓竟然在内心里觉得有些许的爽快! “表姐是没听清楚么?”孟毓晓淡笑着看向焦芙蓉,“我以百花为题,表姐尽管挑着自己喜爱的花吟咏即可!” 焦芙蓉看向孟毓晓的目光立马变了样,但终究是没敢在这样的场合发火。 这里可不是翠竹园,这暖楼里有主、丫鬟不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守口如瓶,只要有一个人传了闲话出去,焦芙蓉在京中的名声可谓是毁了。 孟毓晓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其实今日也并非是故意要让她出洋相,毕竟这以“百花”为题,早在上次从公主府里出来的时候孟毓晓就有了打算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怎么能放过任何一个推介自己产品的机会,何况,这还是一次大好的机会。 上次焦芙蓉在楠书阁里给自己和瑾轩难堪,自己以“春”为题,不过是糊弄她罢了,再了,那歌词不是还唱“春天里来百花开”么?也不完全偏题! “这历来咏花的诗会不少,不过是看着什么花咏什么花罢了,今日竟是要来个百花齐放了,倒也值得期待,大家可别挑重了!”颐和郡主也注意到了焦芙蓉的脸色,却故意胡装作没有看见,笑着接了孟毓晓的话,“我上次定的就是金牡丹,今日依旧来首牡丹吟吧。” “我本喜欢莲,又见这暖阁外睡莲开的极美,便咏莲吧。”唐婉玲顺着接了话。 之后大家一次报了自己要写的花,竟是没有理会有些走神的焦芙蓉。 “焦姑娘这回要作芙蓉叹了么?”唐婉玲最先发问。 焦芙蓉回过神来,幽怨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即低声:“那我便写芙蓉吧。” 孟毓晓瞧着她忍气吞声的模样,甚是满意,便又开了口:“这次依旧不限韵,只是上次已经作过七言了,今日不如限个词牌?就作《渔家傲》如何?” 孟毓晓话音刚落,屋里的人便纷纷扭头商议起来,一旦限了词牌,便是限了平仄起伏,难度自然增大,这些个平日里只是闺中后院随意作上两句打发时间的姐们自然有些慌了。 “这倒是难了些。”唐婉玲感叹了一句,但是瞧着她脸上的笑容,显然是胸有成竹。 众人正议论着,有人从外面跑着进来,众人扭头去看,又是上次王爷身边的太监。 “怎么?王爷又要请了我们的诗词去作评比么?”颐和郡主不等那太监开口,便先笑着打趣了一句,目光不经意地往孟毓晓身上扫了一下。 那太监也不羞涩,直接跪地请安,“王爷这次就不饶各位姑娘作诗了,只叫奴才来将三姑娘的诗作请去瞧瞧!” 孟毓晓顿时愣了一下,想着方才自己还和这位王爷见过面,他如今竟然专程叫人来取自己的诗作,就不怕人起疑心么?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咏梅 “这还没开始作诗呢,王爷便急着要三姑娘的诗了,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三姑娘的诗呢。”颐和郡主抬起衣袖,挡住嘴笑着。 “可不是嘛。”下方的曹芊芊接了话。 “反正三姑娘应该早有准备,不如先做了,也好给我们姐妹打打样?”刘钏扬声。 “对对对,三姑娘先作!”颐和郡主连忙附和。 孟毓晓轻轻扫了一眼众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跪在门口,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太监,想着自己总是要默写,什么时候写也没什么区别,于是朝着众人点点头,便往书桌边走去了。 颐和郡主见她提了笔,索性起了身,其他人也纷纷跟在颐和郡主身后围到了桌边。 因为担心打扰孟毓晓,大家都不敢太过靠近,只有颐和郡主慢慢地靠到了桌边,侧头,将孟毓晓写的诗句念出来:“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是咏梅的!”唐婉玲轻声道。 “开头两句写实,倒是很平。”刘钏又,“且看后面。” “香兰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颐和郡主又念了一句,忍不住点了头,“美了,美了!” 孟毓晓默写的是李清照的《咏梅》,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听着旁边人的赞赏有些许的心虚,但还是坚持将整首词默写完。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颐和郡主慢慢地将后面的都念了出来,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三姐姐写的真好!”孟毓娴最先欢呼,就差拍手叫好了,“怪不得王爷独独要看三姐姐的词。” “当真是我们比不了的。”王芸也开了口。 孟毓晓轻轻在后面落上“晓风残月”的名,放下手里的笔,双手捡起桌上的纸,散了散纸上的墨迹,慢慢绕开人群,走到太监面前,柔声道:“有劳公公了。” “不敢,奴才这就给王爷送过去。”太监伸手接了纸,随即起身,又朝着众人弯腰一拜,“郡主和各位姑娘先行玩着,奴才便先告退了。” “去吧。”颐和郡主点了点头,甩甩衣袖,示意他退下。 “那诗会便开始吧,依旧是半个时辰,”唐婉玲作为诗社会长发了话,“这题既然是三姑娘出的,今日便由三姑娘做评判吧。” “好。”孟毓晓只是浅浅应下。 “完了完了,我本也是要咏梅,可如今满脑都是三姐姐的词了可如何是好?”孟毓娴忽然慌张地叫了起来。 孟毓晓抿嘴一笑,朝她:“你不如换一花?” “也只能如此了,否则纵然写出来了,也只能是西施效颦,让人见笑罢了。”孟毓娴连连点头。 “今日好在是三姑娘出题,否则哪有我们的机会!”陆芬茹着已经抬步走向了书桌边。 “陆姑娘似乎已经有好诗了。”孟毓晓已经落了座,正准备好好品尝一下这王府的茶,见了陆芬茹的动作忍不住问了一句。 “诗倒是有了,好不好就不一定了。”陆芬茹浅浅一笑,便伸手取了桌上的笔。 其他人都还没有动静,因着是比评,旁人也不好去看陆芬茹的诗,便各自待着。 孟毓晓悠闲地捧了茶碗,一面轻抿着茶水,一面思考静西王为什么要特意来取走自己的诗? 他那样的人,什么好词好句没见过,偏生要看我那点舞文弄墨的东西,不过看在他才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孟毓晓又不觉得这位王爷是个坏人。 但是仔细一想,却又好生奇怪。 先前静西王赏给自己的那柄折扇,扇页和扇骨皆不是寻常物件,自己今日冒然闯去,王爷的书桌上竟然就有一副一模一样的,看来这静西王果真同大家的一样,富可敌国,所以这样的尤物在他家里如同量产的一般,随处可见。 想想这种身边永远都备着扇页的人,应该时不时就会提笔写写画画吧,肯定有不少笔墨,但是颐和郡主和唐姑娘都王爷的墨宝很珍贵,很有可能是这位王爷对自己的墨宝很珍惜,虽然写了,却不轻易送人,就连亲外甥女都没舍得送,才会让颐和郡主见到他的墨宝好似狼见了肉一般。 孟毓晓正在出神,面前忽地落下一张纸来,抬头一看,正好对上陆芬茹的笑脸。 “请三姑娘品鉴。”陆芬茹笑着。 孟毓晓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词,是一首《梨花赞》。 孟毓晓虽不会作诗,但是毕竟在古玩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鉴赏过无数名家字画,对诗词也算了解,起码能够读懂这些诗。 陆芬茹见孟毓晓拿了诗,便依着桌边坐了下来,有宫女为她也端了一杯茶,她便一面饮茶,一面环顾四周,慢悠悠地等着孟毓晓评判。 一首词并不长,孟毓晓看完后便忍不住偷偷打量起陆芬茹来,竟是没有想到,这位柔弱身躯之下竟还隐藏着一颗壮志豪情的心。 “三姑娘看什么?”陆芬茹也注意到了孟毓晓的目光,轻轻一笑,将手里的茶碗放下来。 “陆姑娘去过军营?”孟毓晓直言不讳地问,现在大伙都去书桌边想诗词去了,没人能听到二人的交谈。 “我同兄长便是在军营里长大的。”陆芬茹倒是丝毫没有隐瞒,“实不相瞒,时候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当一名女将军呢。” “果真是豪情。”孟毓晓笑了笑,又抬手指了指被自己放在桌上的词,“这词豪气,我很是喜欢!” “我也喜欢三姑娘的词,”陆芬茹感慨了一句,“三姑娘仿佛就是那梅花一般,一枝独俏,便叫旁人失了颜色。” “陆姑娘谬赞了,毓晓不敢当此称赞。”孟毓晓着眼角瞥到又有身影朝自己这边走来,便识趣地停止了与陆芬茹的交谈,接了来人的诗稿。 半个时辰的时间并不长,不一会儿大家便都交了稿,焦芙蓉竟然是最后,交稿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孟毓晓一眼。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芙蓉叹 孟毓晓丝毫不在意焦芙蓉的眼光,故意将她的诗稿放到了最后。 其他人知晓她在看诗稿,也不过来打扰,另聚在一边喝茶笑起来。 孟毓晓便安静地看完了所有人的词,然后按着心中的顺序,一一给排了。 唐婉玲写了一首《咏荷》,引典洛神,赞其洁白,孟毓晓私心里觉得这词不输李清照,自然便将她的排在了第一。 这第二嘛,毫不犹豫地便给了陆芬茹,一首《梨花赞》写出了沙场豪情,叫人看了好生澎湃,却又心生向往,大气! 但是到第三,孟毓晓便犯了难。 颐和郡主一首《牡丹吟》,辞藻华丽却不堆积,词如花,皆是大富大贵之势。刘钏作《菊殇》,悲秋怜花,借花抒情,叫人看了忍不住跟着悲恸,但是却给人一种少年不知愁知味,未作新词强愁的感觉。倒是孟毓娴新作的《梦兰》让孟毓晓眼前一亮,借用周庄梦蝶之典故,以风流君比兰花,叫人一看,眼前一亮,忍不住想拍案叫好:如此君,如此兰花,美! “好了,我都一一评好了。”孟毓晓将桌上的诗词一一排开之后便起了身,众人见她排好了,连忙围了过来。 孟毓晓当着众人的面先将前三名评了,众人连连点头,倒是很认可她的评比。 “这一二便不了,着实比我们好,”颐和郡主点头,“倒是这第三,我更看好四姑娘的《梦兰》,自古兰花似君。” “我倒是觉得郡主的更好。”何雪插了一句,“每一句都很美,像极了牡丹的雍容华贵。” “还是四姑娘的好。” “郡主的更胜一筹!” ………… 就像孟毓晓猜测的,刘钏的《菊殇》基调太悲情,大家似乎都不看好,便在孟毓娴的《梦兰》和颐和郡主的《牡丹吟》之间产生了分歧,最后还是孟毓娴胜出了。 “谢各位姐姐抬爱!”孟毓娴在这里面是年纪最的,连忙笑着朝众人行礼道好。 孟毓晓见大家激情正高,瞟了一眼不做声的焦芙蓉,伸手将她的诗稿抽了出来,笑着:“表姐今日似乎真没听明白我的题,这可不是渔家傲。” 众人一听,连忙停了笑容,低头去看焦芙蓉的词。 所谓词,自然是有固定的词牌名,然而焦芙蓉的这首《芙蓉叹》前半阕倒是有点像渔家傲,只是这韵有些对不上,但是到了后半阙,却完全走了样,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出自什么词了。 焦芙蓉幽怨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好似要从眼里喷出火花将孟毓晓烧死一般。 众人有不敢得罪她的,自然稍稍避开一些,有像孟毓娴这样的知情人,自然更担忧孟毓晓的安慰,倒是只有颐和郡主一脸泰然,望着焦芙蓉道:“这可不是焦姑娘的水准,莫不如再作一首?” 焦芙蓉咬了咬嘴唇,好强如她,怎么能忍受被这些人聚在一起看了笑话,强忍着怒意朝着颐和郡主屈了屈膝:“不用了,我觉得身体不适,今日不想再作诗了。” “怪不得焦姐会有如此失误,既如此,便叫人带你下去休息会儿吧。”颐和郡主忙。 “不用了,索性这诗会已经比完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便先回府了。”焦芙蓉完又朝着颐和郡主施了一礼,不等她答应,便转身带了侍女出去。 众人望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一阵尴尬。 “表姐她没事吧?”孟毓娴焦急地看了一眼焦芙蓉的背影。 “有秋月跟着应该没事。”孟毓晓轻声答,“不过既然表姐回去了,我们也不好多待了,郡主若是没有旁的事,我们姐妹也一并先行回去了。” “不急。”颐和郡主伸手拽了孟毓娴的手,“三姑娘忘了,王爷请人要了你的诗词过去还没回话呢,好歹听了王爷的评价再走。” 颐和郡主完回头对身后的宫女:“你去前院请示一遍王爷,是否有话叮嘱三姑娘的,就三姑娘着急回去。” 宫女答应了一声,连忙出了暖楼。 孟毓晓低头看了一眼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原本是有些心急焦芙蓉回去后在老妇人面前告状,但是现在细细一想,就算自己跟焦芙蓉一块回去焦芙蓉也会去告状,搞不好不等到老夫人跟前,焦芙蓉就会对自己发作。 越想孟毓晓越冷静,索性坐下来同众人一起饮茶。 “今日我有幸得了第一,那下次出题便是我了。”唐婉玲淡笑着开了口,“这诗题我再想想,只不过下次诗会的日我倒是提前想好了。” “唐姑娘这是早就知道自己今日要夺魁了。”何雪笑着。 “就算不夺魁,我也能提上一句嘛。”唐婉玲淡笑着回声,“下个月三月三,正是朝圣的日,这寒山寺的庙会也是不容错过的好景致,莫不如我们下次便定在寒山寺?若是运气好,还能赏到桃花。” “哈哈哈,好,我最喜欢庙会了,各类吃食!”孟毓娴立马回应,一旁的何雪也连连点头。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也都没有异议。 “那边定下了,三月三,寒山寺!”颐和郡主,“到时候也开了春,倒是可以穿着百花装去。” “那不如大家都穿了去?”孟毓晓连忙提议,这可是个推销的好机会,在场的这些人,个个都是身材好,脸蛋佳,免费的模特,不用都觉得可惜。 众人也都点头答应了,这时方才出去的宫女回来了,看了一眼众人,快步上前行礼:“回郡主,王爷三姑娘的词很好,他一时兴起,誊写了一遍,明日着人装裱了,再送去府上,叫三姑娘有事便先回,不用候着了。” 众人立马歆羡地看向孟毓晓,这才得一把画扇,又得了一副字,还都是王爷亲笔,怎能叫人不羡慕。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推搡 颐和郡主看向孟毓晓,却微微皱了眉头。 她本就是猜到了今日焦芙蓉回去定会为难孟毓晓,所以才故意留她下来,又让人去告诉静西王,就是想着王爷肯定会过问这边发生的事情,然后帮孟毓晓想想办法,不想,王爷竟叫她不用候着了。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么?王爷只不过是单纯欣赏三姑娘的才华,而非刻意帮助她? “既如此,我们姐妹便先回去了。”孟毓晓连忙起了身,一旁的孟毓娴也跟着起了身,姐妹二人朝众人福了福身,便退了暖阁,穿过水榭,出了院,门口婆们已经备好了马车。 不知道是不是焦芙蓉刻意在等自己,还是她真的身体不适让马车走的慢些,孟毓晓和孟毓晓到轿门的时候,焦芙蓉还在轿门,并没有进院。 “表姐好些了么?”孟毓晓见焦芙蓉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硬着头皮上前问了好。 焦芙蓉见到孟毓晓的时候便气愤地握了拳头,见孟毓晓上来,二话不就扬了手掌。 孟毓晓倒是没有想到焦芙蓉会这么着急,不等进屋,在这里便自己动手,看着挥下来的手掌,赶紧侧头脸去,想减轻些疼痛,然而这一掌并没能落下来。 跟在身后的流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快步上前,抬起胳膊挡住了焦芙蓉的手。 “哪里跑来的贱婢,竟也敢拦我!”焦芙蓉恶狠狠地收了手,侧头看向一旁的婆,“给我教训一番这个丫鬟。” 孟毓晓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将流云往自己身后拽。 “住手!我让人去请太太了!”孟毓娴急忙叫了一声,企图喝止住那两位婆。 但是焦芙蓉身边跟着的人都是她从边关带回来的,又怎么会听孟毓娴的话呢,壮大的两个身影,一左一右地便朝着流云靠了上来。 孟毓晓迅速瞥了一眼四周,我在流云手腕的手不禁用了力气,想着索性带流云跑进去算了,进了内院她还敢这么猖狂? 岂知孟毓晓还未用上力,流云忽地转动了一下手腕,便轻巧地从孟毓晓的手里挣脱了开,一手拦在孟毓晓的身前,心翼翼地将她往身后护了护,另一手朝着靠上来的婆轻轻一推,便将那婆直接推倒在地了。 两个壮硕的婆,竟好似竹竿一般被流云一一推在了地上,还连连叫痛。 一旁围观的人都惊讶地瞪大了嘴巴,期初还打算护着流云的孟毓晓更是大吃了一惊。 “姑娘,我们进去吧。”流云丝毫不理会大家吃惊的目光,神情淡然地回身看了看孟毓晓。 孟毓晓瞥了一眼焦芙蓉,见她没什么动静,便点点头,伸手扶了流云,跨过门槛,进了内院,巧云也跑着追了上来。 主仆三人直接回了翠竹园,孟毓晓先是换了一身衣服,又叫巧云将扇收好,随后悠闲地喝了半杯茶,才起身:“差不多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姑娘,这个时候去表姐肯定在那里。”巧云担忧地靠到孟毓晓身边。 孟毓晓放下手里的茶碗,淡然起身,“那我们也不能等着老夫人派人来请吧,恐怕到时候老夫人会更生气!” 孟毓晓完瞥了一眼流云,轻声:“你就不要跟着去了。” “是。”流云认真答应。 孟毓晓不想去了老夫人那里害的流云因为在轿门的事情被焦芙蓉抓住把柄,老夫人虽然一向理智,但是到底是疼焦芙蓉的,在自己这里可能还会听听理由,若是换了流云,只怕不管对错都要叫人打一顿给焦芙蓉消消气再。 合欢居的丫鬟们见到孟毓晓的时候神情便不太好,就连通报的声音都比平日里要一些。 孟毓晓低头进了屋,还未绕过屏风,便听到了焦芙蓉嘤嘤的哭泣声,还有老夫人的安慰声。 孟毓晓不慌不忙地走进去,屋里只有老夫人和焦芙蓉两人,还有一些丫鬟在周边站着。 “毓晓给老夫人请安!”孟毓晓上前行礼。 “跪下!”老夫人抬头,瞪了一眼孟毓晓,随即喝道。 孟毓晓也不反驳,便听话地跪了下去,静静地等着老夫人的训斥。 “你且,是谁打了芙蓉的人?”老夫人立马质问。 孟毓晓低着头,竟有些的吃惊,没想到焦芙蓉居然的是轿门的事情。 “回老夫人,毓晓不知。”孟毓晓神情淡然地跪在地上。 “明明就是你身边的那个丫头,打伤了我两个婆!”一直趴在老夫人怀里嘤嘤嘤的焦芙蓉忽然抬起头,满脸泪水地朝孟毓晓吼道。 孟毓晓定了定神情,暗想自己没有带流云过来果然是对的。 “表姐,您是不是记错了?”孟毓晓索性抬起头来,“方才在轿门,是您身边的婆要打我,我才抬手推了推她们,谁知道她们就摔倒了,难道这也叫打么?” “是你推的?”老夫人看着孟毓晓皱了眉头。 “回老夫人,那两个婆要上前打我,毓晓不过是躲了躲,她二人或许是因为脚下没站稳才摔的吧。”孟毓晓又低下头去,“当时轿门外站着不少人,毓晓不敢谎。” 孟毓晓刚完话,屏风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孟毓娴便快步冲到了孟毓晓身边,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回老夫人,毓娴当时也在,正如三姐姐所,是那两个婆先动手的,故此,毓娴便去请了太太过来。” 孟毓晓这才注意到跟着孟毓娴一起来的还有赵氏和孟锐,看到孟锐的时候,孟毓娴心里便有底了。 赵氏见孟毓娴已经把自己搬出来了,连忙上前给老夫人行了礼后:“媳妇也是听了毓娴的,想着这下人对主动手太过出格,本想严惩,但是得知是芙蓉带来下人后便想着先过来同您商量一番。” 老夫人见连赵氏都过来了,又想着奴才对主出手确实失规矩,自己若是有意偏袒焦芙蓉,便是认同了这种无礼,便只好低头问怀里的焦芙蓉:“好好的你那两个婆为何要对你三姐姐出手啊?”【三更搞定,谢谢大家的祝福】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讨扇 焦芙蓉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赵氏也会过来给孟毓晓帮忙,幽怨地扫了一眼众人,立马可怜兮兮地看向老夫人道:“外祖母,今日确实是芙蓉私心,想要叫婆们拉三姐姐来您这讨个法,着实是因为三姐姐今日诗会故意叫芙蓉难堪。” “诗会?她如何叫你难堪了?”老夫人连忙问。 “三姐姐上次赢得头筹,这次诗会由她出题,她便故意在书房告诉芙蓉一个错的诗题,芙蓉为此精心准备,却不想今日诗会她不仅换了诗题,还限了词牌,芙蓉不时反应不及,便在诗会上现了丑。”焦芙蓉越哭的便越发的伤心,大概是真的想到诗会上的尴尬场面有些伤心了,“芙蓉倒也不是怕输,只不过毕竟是从舅舅府上出去的,总不能丢了舅舅的颜面。” “四妹妹这次做的诗如何?”孟锐却笑着开了口,直接向孟毓娴发问。 孟毓娴听了孟锐的提问,有些羞涩地笑了笑,然后轻声:“勉勉强强拿了个第三,托郡主抬爱。” 跪在地上的孟毓晓只想笑,这兄妹二人一问一答,便直接打了焦芙蓉的脸。 这孟公府的嫡女也去诗会了,人家拿的可是第三,怎么就丢孟公府的丑了呢? “毓娴你事先知晓诗题么?”赵氏严肃地看向孟毓娴问,“可是你三姐姐平日里告诉你诗题了?” 孟毓娴赶紧朝着赵氏行了一礼,柔声:“回太太,当日表姐在书房闹着三姐姐要诗题,毓娴也在,但是三姐姐的诗题是春,做的五言,那教书的瑾先生还为我们讲评了几首,不过后来三姐姐有诗会当日不一定会用,故此,毓娴倒也没有放在心上,最近一直都是跟着先生在学诗经,今日诗会所作《梦兰》也是因为先生讲解了周庄梦蝶一书,竟没想到能得到三姐姐和郡主等人的好赞,故此才拿了个第三。” 赵氏听孟毓娴讲完,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老夫人道:“娘,依毓娴所,毓晓应该是早过诗会会换题的,此事看来并不能怪罪三丫头。” “没有,她并没有和芙蓉。”焦芙蓉立马眼巴巴地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也有些迷糊了,到不知道该相信谁,只好面色严肃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孟毓晓:“三丫头,你到底有没有过?” “回老夫人,毓晓确实过,只不过表姐自第二日之后便没去过楠书阁,她有没有听到,毓晓便不清楚了。”孟毓晓低头跪在地上,如实回答老夫人的问话。 “你既知道她没去,为何不派人去告诉她?”老夫人立马皱了眉头,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孟毓晓并不着急,低着头继续:“毓晓确实有些私心,所以没有特意派人去告诉表姐。” “当日表姐为了得到诗会题目,大闹楠书阁,甚至对先生不敬,毓晓实则是为了顾全大局才会临时想出以‘春’为题,后来细细一想,这个诗题不免过于宽泛,而且只限五言,未免难显水平高低,故此了日后可能会换。毓晓之所以没有派人去告诉表姐,便是因为知晓表姐定会追问新的诗题是什么,一来毓晓当时并无打算,二来毓晓也不愿将诗题告诉表姐。” “诗会十人,众人皆知我们三人是在一个府里,此次又是由毓晓出题,自然众人也会格外注意表姐和四妹妹的诗作,若二人皆是提前准备的好诗好词,恐怕不仅不会叫众人信服,难免还会在郡主眼里落下一个不光明的印象,进而影响的可是孟公府的名声。” “这诗会又不是只办一次,十人之中定然是各有所长,谁输谁赢又何必太过于计较,若是因为一次输赢,输了整个孟公府的名望,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孟毓晓越越有底气,索性抬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也并非不讲理之人,听了孟毓晓的一席辩解,也有些赞同孟毓晓的想法。 “好了,你起来吧。”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 “谢老夫人。”孟毓晓答了一声,连忙抬手撑着一旁的巧云站起了身。 “既然都是误会,便就此打住吧。”赵氏连忙开口周旋,“三丫头也有做的不当的,便向芙蓉丫头陪个不是。” “是。”孟毓晓轻轻答着,连忙朝着焦芙蓉的方向福了福身,“此次是我欠考虑,还请表姐莫要生气了。” 孟毓晓已经在诗会现场的时候爽过了,现在根本就不在乎给焦芙蓉陪不是,反正就是行礼嘛,就当行礼问好了。 然而焦芙蓉似乎并不领情,其实这也在孟毓晓的意料之内。 她这般好胜的人,今日在诗会那里丢了那么大的糗,怎么可能就这样收手。 “怎么,你三姐姐都赔礼了你还不依?”老夫人低声哄着怀里的焦芙蓉。 焦芙蓉啪嗒啪嗒地又挤出两滴眼泪来,委屈地抱着老夫人:“芙蓉倒也不是怕丢丑了,只是担心三姐姐这次是故意的,怕是因为三姐姐记恨芙蓉先前无礼之事,故意报复罢了。” “瞎,你三姐姐不是那样的人!”老夫人的手轻轻地在焦芙蓉的背上轻抚着,安慰她道。 焦芙蓉止了眼泪,瘪嘴看向孟毓晓道:“当日在翠竹园,我因失手摔了王爷的折扇被郡主迁怒,所以未来得及欣赏王爷的墨宝,三姐姐你若是真不讨厌我,不如今日将折扇拿来给我瞧瞧?” 孟毓晓心里一阵暗笑,竟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三丫头赶紧叫人回去取了来吧。”老夫人连忙笑着,“芙蓉丫头不过是耍性罢了,叫她看一眼便好了。” 孟锐还不知道孟毓晓已经要到了折扇,不禁有些紧张地看向孟毓晓。 “回老夫人,这个,今日怕是不方便了。”孟毓晓连忙低下头,有些为难地。 “怎么?你还真怨恨你芙蓉妹妹不成?”老夫人立马变了脸色。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修扇 屋里的气氛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焦芙蓉倚在老夫人的身上,看向孟毓晓的眼神有些幸灾乐祸,这也叫孟毓晓更加肯定了,王爷的折扇定是她在后面捣的鬼。 孟毓晓凛了凛神色,眯眼看了一眼焦芙蓉,在她注意到自己之后忽地勾起了嘴角。 一阵渗人的笑,吓得焦芙蓉坐直了身,半天反应过来,立马恶狠狠地看向孟毓晓道:“三姐姐不借便不借,何苦瞪我!” 老夫人一听,脸色越发难看了。 “三丫头,你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老夫人一声怒斥,屋里所有人都吓得起了身,尤其是知道折扇丢了的孟锐,紧张地看了一眼孟毓晓,便准备上前开口,企图分散一下老夫人的注意力。 孟毓晓收了笑,伸手拽了拽孟锐的衣袖,淡然地:“表姐可是看错了,毓晓方才是在笑,怎么会瞪你呢?” “那你为何不把这折扇给我看?分明就是怨恨我。”焦芙蓉这回变聪明了,不与孟毓晓争辩其他,就抓着这折扇不放手。 “上次表姐无意将折扇摔落,折扇受了些损坏,因为当时郡主发怒,害怕郡主责怪,故此我便将折扇收了没有再多言语,随后便叫二哥哥带出府修去了,如今折扇还未修好,莫是表姐了,就连老爷那里要请出去看如今都是等着的!”孟毓晓抬起头,淡然看向焦芙蓉道。 “锐儿,扇是你带出去了么?”老夫人立马转向孟锐。 孟锐偷偷瞟了一眼孟毓晓,虽不知晓她已经弄到了扇,但是想着这样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时间,便连忙行礼:“回老夫人,正如三妹妹所,我方才起身,原本就是要此事。” 老夫人一向是宠爱孟锐的,自然是相信他的话,听他完神情随和了不少,随即皱眉看向孟毓晓道:“折扇坏的可严重?” “字画倒是无妨,只是有几处扇骨开裂了,到底是王爷的东西,拿出去叫人见了不好,又不敢大张旗鼓,所以毓晓才擅自做主,托了二哥哥悄悄送出府找熟悉的工匠修复。”孟毓晓一面着一面偷偷打量焦芙蓉,这一招,就是用来刺激她,她若是不上当,自己之后的戏还真不好演了。 “对对,到底是王爷赏赐之物,应当心才是。”老夫人连连点头,然后才想起怀里的焦芙蓉,拍拍她的后背:“原是你闯下的祸,如今你三姐姐都私下替你瞒了,你可再不许与你三姐姐恼了。” 焦芙蓉恨恨地咬了咬嘴唇,暗想着王爷的那把折扇明明就在自己屋里收着,她怎么能够有,这修扇一定是借口。 “那倒是我失礼了,既然是拿出去修去了,总有修好的时候,只是不知道三姐姐这扇什么时候修好啊?”焦芙蓉索性坐起了身,笑着看向孟毓晓。 扇的下落,她最清楚。 “这可不好定了。”孟毓晓笑着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孟锐,“二哥哥可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修好?” 孟锐稍稍与孟毓晓对视一眼,企图在她的眼神里找到一点提示,但是孟毓晓似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倒是叫孟锐摸不着头脑。 到底,该修多久啊? 太长了也不像,修个扇骨而已,若是费上一个月的时间岂不是荒唐? 可是太短了也不行啊,三两日的时间孟毓晓也不可能再变一把折扇出来,到时候还是得闹笑话。 孟毓晓看着孟锐犯难的样,忍不住笑了,捂帕:“二哥哥怕是也不知道时间,若不如明日去问问那修扇的匠人?” 孟锐一听,妙啊! 就这么一,自己晚点便能去找孟毓晓商量对策了。 孟锐笑笑,看向孟毓晓的眼神越发的佩服了,这女神就是女神,果然脑转得快! “对对,我这几日忙也没顾得上去催,明日再去匠人那里问问。”孟锐连忙点头。 “到底是王爷赏赐之物,不可大意了。”老夫人于是。 焦芙蓉郁闷地瞪了一眼孟锐,随即傲气地看向孟毓晓道:“不过是修个扇骨罢了,总不能修一个月吧?” “那还真不好。”孟毓晓淡笑,“上次表姐那一下可是摔得有够重的,我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拿去找人修的,这若是修不好,你我都不好向王爷交代啊。” “怎么可能,我瞧着那扇好好的,根本就没有摔坏!”焦芙蓉一听要被王爷责罚,立马失了方寸。 “哦?三姐姐又是何时瞧过那扇的?”孟毓晓连忙追问,“我记得那日我捡起折扇之后便没有托他人之手啊。” 焦芙蓉有些慌了,折扇在她那里,她当然知道扇到底有没有摔坏,方才也是一急才会漏嘴,如今被孟毓晓这么一追问,不免有些后悔了。 “我……我当时看到了!”焦芙蓉连忙找理由,“在你手上的时候我便瞧见了。” “呵呵,那大概是表姐看走眼了吧,毕竟扇骨繁多,只坏了几根而已。”孟毓晓越笑越开心,焦芙蓉的反应,无疑将折扇的下落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孟毓晓心里忽地有了想法,纵然自己已经找王爷要了一个高仿,但是那柄折扇本就是自己的,无论如何都要弄回来! “好了,折扇的事情就不要再了,过两日修好了三丫头带过来就是。”老夫人大概是被众人吵得有些不舒服了,出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你们今日去诗会也累了一天了,都好好回去歇着吧,今日的事情莫要再提了。” “是!”众人连忙起身,退出了合欢居。 赵氏本就不关心焦芙蓉的事情,满心地因为孟毓娴今日拿了第三高兴,一出合欢居便拉着她往自己的院去了,孟毓晓故意加快脚步,不与焦芙蓉一起,走了一会儿,便见孟锐快步追了上来。 “三妹妹,这折扇到底应该何时修好?”孟锐紧张地问。 孟毓晓停下脚步,瞟了一眼不远处焦芙蓉的身影,淡笑着:“今晚。”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遭贼 “姑娘,您就别生气了,左不过过两日,她拿不出折扇就会被老夫人责罚,到时候您就能解气了!”秋月在焦芙蓉身旁声劝道。 焦芙蓉皱皱眉头,抬头看一眼秋月,“那扇藏好了?” “藏好了,定叫人找不到。”秋月信心满满地。 焦芙蓉随即皱了眉头,“可我今日总觉得那贱人话里有话,她似乎一点都不怕。” “定是姑娘您想多了,她不过是秋后的蚱蜢,再蹦跶几日罢了,那折扇分明就在我们手里,她就算是仿一副,咱们也能拆穿她!”秋月连忙又劝。 “嗯,那我便再等几日!”焦芙蓉点点头,“这个贱人,区区一个庶女,竟然处处压着我,今日更是叫我在诗会上丢尽了颜面,此仇不报,难解我心头恨!” 焦芙蓉刚完,院外忽地传来一婆的呵斥,“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焦芙蓉实在军营里长大的,自然警惕,连忙起身往外走去,秋月紧跟其后。 焦芙蓉到了屋外,见到院中央有个婆,挑着灯,便问:“出什么事了?” 那婆见是焦芙蓉,连忙过来请安,“回姑娘,方才奴才出来寻院,瞧见有个人影在廊边上偷听,奴才吼了一句,那人便赶紧翻墙逃窜了!” “偷听?”焦芙蓉一惊,立马侧头看向秋月,方才二人在屋里到了折扇,这偷听的人难道是孟毓晓身边的人? 主仆二人正对视间,外面忽的传来了砸门的声音,焦芙蓉越发的紧张起来,难道这么快就暴露了吗? 正想叫住身旁的婆不要去开门,那婆早已经提了灯笼过去了。 来的是管内院的刘瑞媳妇,后面还跟着一群婆,人人手上都提着灯笼,见门打开,便鱼贯而入,到了焦芙蓉跟前才行礼。 焦芙蓉难免有些心虚,伸手扶了扶身旁的秋月才站定脚步,望着站在台阶下的刘瑞媳妇道:“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回表姐,方才院里进了贼,奴才奉了太太之命四处查探,您这里没什么异常吧?”刘瑞媳妇连忙。 “有有,方才院里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叫我一喝,翻墙跑了!”开门的婆比焦芙蓉还快,立马抢着回答了。 “那表姐这没事吧?要不叫人各处搜搜,千万不要还有同党躲在院里才好!”刘瑞媳妇完便朝着身后的婆们挥了挥手,婆们立马四处散开,在院里四处查看起来。 “姑娘您屋里没事吧?”刘瑞媳妇侧头看了一眼焦芙蓉身后透着亮光的屋。 焦芙蓉又是一惊,心想这莫不是孟毓晓捣的鬼,借着闹贼的由,让人来搜折扇? “不用了,方才我和秋月都在屋里,并没有人进去!”焦芙蓉连忙。 刘瑞媳妇倒也没有坚持,继续:“那便作罢,不过您也得叫人当心些,不可大意了,三姑娘那便叫贼人乱翻了一通,丢了好些个首饰,好在王爷赏赐的那把折扇没丢!” “折扇没丢?”焦芙蓉一愣,她哪里来的折扇。 “对啊,大概是那贼人也不识字,不知道那是好东西吧,只偷了些碎银和首饰。”刘瑞媳妇着看了一眼慢慢聚上来的婆们,“可有发现。” “刘管事,没有发现。”众婆答。 “表姐这里既没有问题,那奴才便先走了,如今太太还在三姑娘那里。”刘瑞媳妇朝着焦芙蓉一拜,随即带人出了芙蓉馆。 “姑娘?”秋月在一旁声叫了一声焦芙蓉,心里也好生奇怪,这三姑娘哪里来的扇? “你当真藏好了?”焦芙蓉扶着秋月声问。 “定不会错,奴才方才还检查过的!”秋月肯定的。 焦芙蓉冷了眼色,厉声道:“既如此,我们也过去瞧瞧,看她到底怎么唱哪出!” 焦芙蓉带着秋月到了孟毓晓的翠竹园,院里灯火通明,聚了不少的人,进了屋,更是人多。 赵氏带着翠竹,孟锐带着五月,孟毓娴带着春桃,都在屋里。 众人见她进来,纷纷抬了头。 “我听三姐姐这里遭了贼,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瞧瞧。”焦芙蓉于是,又不忘往孟毓晓的屋里看了一眼。 屋里还有丫鬟在收拾,梳妆台、衣柜皆是一片狼藉。 “这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焦芙蓉连忙作出关心的样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歪歪倚在软塌边,一手扶着榻扶手,一手拿着巾帕掩面哭泣,哭的还有几分伤心,一开口便带着抽噎声。 “我晚上原本是不出门的,因着二哥哥折扇修好了,我才带着丫鬟去惜墨堂的,哪曾知晓回来屋里便是这般模样了。”孟毓晓一面还不忘一面拿帕擦眼泪。 坐在一旁的孟毓娴看着心疼,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三姐姐莫要哭了,好在你避开了,只是丢了些银钱罢了,人没事就好。” “就是,就是,若是贼人来的时候三妹妹在屋里那才叫恐怖呢!”孟锐忙,“到底,还是三妹妹这翠竹园太偏了些。” “折扇修好了?”焦芙蓉倒是一点都不怕众人怀疑,不管他人什么,依旧记挂着折扇。 “表姐,三姐姐如今都怕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记着折扇的事!”孟毓娴毫不客气地了一句,手又在孟毓晓的背上轻抚了两下。 “不是,我就是担心罢了,毕竟这折扇是王爷赏赐之物,若是也叫贼人偷去了,岂不是遭了大罪了?”焦芙蓉连忙解释。 孟毓晓直了直腰身,拿着帕擦了擦眼泪,才柔声:“劳表姐费神,那折扇我才从二哥哥那里拿回来,一直在手上握着,不会丢了。” 孟毓晓着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盒,倒是叫焦芙蓉双眼一怔,还欲再话,赵氏先开了口:“好了,此事明日再议,这大晚上的闹太久一会儿惊了老夫人,你们便各自回去吧,明日再!” 众人抿抿嘴,只得纷纷起身离开。 【呼忙了好几天,婚礼终于忙完了,可以跟大家互动了感谢随缘打赏8书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小贼 第二日一早,孟公府里就异常热闹了,连带着一向躲着孟毓晓的尤氏都被请了过来。 “昨日园里的事我都听了,这好好的怎么会遭贼呢?”老夫人蹙眉。 “守门的婆们都没见到人进出,我在想会不会就是园里的人?”赵氏着狐疑地看了一眼老夫人,“毕竟只有三丫头那里丢了东西,而且丢的都是些银钱,倒也没有旁的。” “只有三丫头那里丢了东西?”尤氏轻声嘀咕了一句,瞥了一眼孟毓晓,又立马将目光躲开了去,“莫不是三丫头屋里的婢手脚不干净吧?” 孟毓晓扫了一眼尤氏,不明白她这话是出于客观分析还是故意与自己作对,不过自己今日要对付的目标是焦芙蓉,也没有功夫与她闲扯,便张嘴道:“我院里只有流云和巧云,她们两昨天都跟着我去了惜墨堂,定不可能的。” “昨日刘瑞媳妇来报,是芙蓉馆也瞧见贼人了,想来这贼人应该只是来不及,所以只偷了三丫头那里。”赵氏如今把孟毓晓和孟毓娴捆绑在一起的,又加之孟毓晓还要给孟锐帮忙,自然护着孟毓晓。 “你那也闹了贼?”老夫人立马转头看向焦芙蓉。 焦芙蓉看了一眼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昨日那个人根本就没打算进屋行窃,焦芙蓉甚至可以断定是孟毓晓支使过来偷听的,本来是不打算提及此事的,却不想赵氏竟然提了起来。 “确实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被我院里的婆们一吼便跑了,倒也没有什么损失。”焦芙蓉见瞒不住,便简单描述了一下,随即立马将话题绕回到孟毓晓身上,“起来,到底只有三姐姐那里最严重的,我昨晚过去瞧的时候,屋里一片狼藉。” “都丢了些什么?”老夫人果然顺着焦芙蓉的话便注意到了孟毓晓。 “一套翠玉簪,是太太前不久赏的,还有十几两碎银,平日里怕经常要用,便丢在抽屉里头的,都一并叫人拿去了。”孟毓晓不慌不忙地着。 “起来三丫头屋里确实能使唤的人太少了,所以才叫贼人钻了空。”老夫人连忙,“好在丢的东西并不多。” “外面人都道嫂嫂一碗水端得平,这嫡女和庶女是一样的,如今可见,三丫头屋里到底还是要差些。”尤氏见缝插针,找准了机会奚落了赵氏一句。 尤氏的时候脸上带笑,叫人以为只是一句打趣的话,然而听在赵氏耳朵里肯定会不舒服,孟毓晓见着赵氏变了脸色,连忙起了身。 “二太太这便错怪太太了,先前太太往我院里送了不少丫头,原是我嫌那些个丫头们太吵闹,扰着我看书,才去求着太太给送走的。” 赵氏见孟毓晓起身为自己话,原本打算回击尤氏的话便又咽了下去,斜眼瞥了一眼尤氏,一脸骄傲。 “姑娘,您这么一奴婢倒是想起一事来。”一直站在孟毓晓椅后面的巧云忽然插了话,随即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毕竟这么多主在场,本应该轮不到她这个丫头话的,“或许跟这贼有关。” “谁许你开口的,没大没!”孟毓晓立马回身,狠狠瞪了一眼巧云,瞪得巧云连忙低了头。 “既是跟贼有关的,你便。”老夫人开了口。 巧云连忙从椅后走出来,跪到屋中央,“其实早在之前咱们翠竹园便闹过一次贼,那时候那些丫头们还在院里,屋里被人翻了一通,却没有丢东西,大白天的,院里那么多人瞧着,定不可能是外人进来了,婆们是断然不敢进姑娘的屋里的,只有可能是那些个丫头里哪个手脚不干净,故此,我家姑娘才会去求太太将这些个姑娘都送走。奴婢想着,这次莫不又是那个贼回来了?” 孟毓晓的目光一直盯在焦芙蓉的身上,原本悠闲喝茶的她听到巧云起这件事情之后瞬时顿了一下。 孟毓晓轻轻勾了勾嘴角,看来自己的猜测完全是对的。 那扇如今就在焦芙蓉那里,但是当初帮助焦芙蓉偷扇的却是在自己院里当值的某一个丫头。 “三丫头,有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同我明!”赵氏立马发话,微微有些怒意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连忙低了头,朝着赵氏:“那些丫头原是太太厚爱才送过来的,我屋里又没丢东西,毓晓便暗自做主没叫人声张,以免太太听了伤心。” “你……你这丫头有时候就是太体贴了。”赵氏轻叹了一口气,“这事若是早些了,就不会有昨天那事了。” “那些丫头如今在哪,抓起来一个个盘问,定能问出点眉目来!”老夫人连忙,似乎有些生气,“竟敢在主房里偷东西,这样的人咱们府里断然是留不得的!” “就是,就是,昨晚将三姐姐都吓到了。”孟毓娴连忙。 孟毓娴这么一提醒,老夫人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孟毓晓,瞧她的颜色确实不如平日里的好,便:“你昨日受惊了,一会儿早些回去再歇会儿,这贼的事情由你太太去查就行了。” “是。”孟毓晓答应着便回自己的位坐了。 “就是,三姐姐莫要担心了,好在王爷的折扇没丢不是?”焦芙蓉顺着老夫人的话提起了折扇,“既然扇都已经修好了,今日可否能拿来给我瞧瞧了?” 孟毓晓暗自偷笑,原本还想着焦芙蓉若是再不提折扇的事情自己便要主动找个理由把扇拿出来了,如今她开了口,孟毓晓便赶紧从衣袖里将扇抽了出来。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哪里还敢将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在府里,自然是随身带着的。”孟毓晓着将扇放到巧云手里,“好好拿过去给表姐瞧瞧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假扇子 焦芙蓉在看到孟毓晓手里的扇时便皱了眉头,如今瞧着巧云端着扇一步步地走过来,更是焦急地坐起了身。 “请表姐过目。”巧云淡笑着,将手里的折扇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焦芙蓉没有理会巧云,一把从巧云手里夺了扇过来,狐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即将扇打开。 焦芙蓉看清折扇的画之后手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握在扇柄上的手指也因为用力指关节明显突起。 孟毓晓很是满足于焦芙蓉现在的表现,不过克制住自己没有笑出来,反而皱眉低声:“这折扇刚刚修好,表姐心用力过大了。” 焦芙蓉松了手上的手劲,抬头愤怒地看向孟毓晓,“你居然拿个假扇来骗我!” “什么?假扇?”老夫人立马坐起了身,质问地看向孟毓晓,“三丫头,你怎么回事!” 孟毓晓明知道这把折扇是自己画的赝品,但是对自己的造假技术还是有信心的,何况这扇上的章可不假,就算是拿到王爷跟前都不怕被拆穿。 “这折扇一直都是毓晓带在身边的,就连拿出府修缮也是二哥哥托的熟人,应该不至于被人调换,表姐何出此言?可是瞧出这折扇与之前的有什么不同么?”孟毓晓淡然起身,直直地看向焦芙蓉。 从昨日诗会开始,孟毓晓便知道自己与焦芙蓉之间早晚都会有一战,故此孟毓晓才会花心思去想方法,既然这一战自己势必躲不过了,那便由自己占尽主动权吧。 众人的目光又随着孟毓晓的疑问转向了焦芙蓉。 焦芙蓉之所以理直气壮地质疑这把折扇的真假,便是因为真的折扇就在她手里,她今日出门之前还看过的,但是这样的事实自然是不能在众人面前道的。 “哼,这画的水平这般拙劣,怎么可能是出自王爷之手!”焦芙蓉不肯实话,自然只得在气势上压倒孟毓晓,轻哼一声,便傲慢地将手里的折扇扔到了地上。 “这……表姐,这可是王爷赏赐之物啊,你怎么能这样做?”孟毓娴连忙。 “这不过是个赝品!你们莫要被她骗了!”焦芙蓉依旧气势不减。 “表姐口口声声这折扇是赝品也要有根据啊,毓晓自幼不会画画,定然是没有能力仿出这样的赝品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匠人动了手脚,表姐若是发现了什么,不妨直,若真是被人调换了,我们也好尽快去找那人!”孟毓晓瞟了一眼被孟毓晓丢在地上的折扇,也不主动去捡。 “我跟你没那么多的,反正,这一把就是假的!”焦芙蓉抬头白了一眼孟毓晓,冷冷一笑,“三姑娘该不会是将王爷的折扇弄丢了所以找人仿了一副来糊弄我们吧?” “仔细一想,昨日我要看折扇三姑娘各种推脱,可是到了晚上这折扇就回了,该不会昨晚上的贼就是偷偷溜进院里给你送折扇的吧?”焦芙蓉完,嘴角含笑的看向了孟毓晓。 屋里的人,除了和孟毓晓事先通过气的孟锐,其他人也都狐疑地看向了孟毓晓,就连方才还帮着孟毓晓话的孟毓娴都转了头。 着实,这一切似乎理由充分,经焦芙蓉这么一提,大家倒是真的有理由怀疑孟毓晓。 “表姐这般我,可真是抬举我了,毓晓何德何能能请得到这样的高人帮我仿王爷的画?这折扇是我昨日晚间去二哥哥的惜墨堂取的,当时五月、扶桑都在边上看着,莫不是你怀疑这画是二哥哥仿的?”孟毓晓浅浅一笑,稍稍侧身,给孟锐丢去了一个眼神。 孟锐看了一眼孟毓晓,便哈哈笑了两声,“我若是有这样的才华,倒也不至于被老爷训话了!” 孟锐是个理科生,琴棋书画他一样都不会,为此没少挨老爷的训斥,这是府里都知道的。 看着孟锐的干笑,赵氏只觉得他是有些尴尬,自然不满这二人将战火引到了自己儿身上,于是不满地轻咳了一声,十分严肃地:“把扇拾起来给我瞧瞧!” 翠竹立马上前,捡起地上的折扇,双手送到赵氏手里。 赵氏将折扇打开,目光轻轻从画上扫过,然后落在落款上,随即轻轻提了嘴角,抬头看向老夫人:“这落款和章看着都没问题,应该没有问题的。” 老夫人没有话,而是朝着赵氏伸了伸手,赵氏连忙起身,将手里的折扇送了上去。 早在王爷赏赐折扇之后,老夫人便叫孟毓晓把折扇拿来瞧过,老夫人虽是将门之后,但到底是名门,自也是琴棋书画地熏陶着,看点字画还是看得出来的。 孟毓晓也抬头打量了一眼老夫人,有些担心她瞧出画里的端倪,藏在帕下的手指稍稍用力,心里却在想着该来的人为什么还没有来? “这画……”老夫人果然开了口,首先的就是画,让孟毓晓不由得心惊,慌忙回神,抬头看向老夫人。 正巧,这时候有丫鬟挑帘进来,“老夫人,太太,静西王着人送东西来了。” “在哪呢?”老夫人连忙将手里的折扇放在了一边,伸手扶着身边的石榴起了身,“快将人请进来!” 听着身旁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孟毓晓低头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浅笑,王爷的人,果真是来了。 昨日离开温汤庄的时候王爷就过今日会请人将装裱好的诗词送来,孟毓晓故意挑了这么个时候,就是想赌一把,看能不能借着王爷这把东风将这场战火烧得更旺盛一些。 孟毓晓不喜欢被人纠缠,尤其是焦芙蓉这样的对手,要是能一击毙命最好,就算不能,也希望可以叫她安静上一段日! 身后有脚步声进来,孟毓晓连忙回身去看,顿时整个身僵住。 王爷过会让人送东西过来,可没过会自己亲自送过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画技拙劣 静西王脸上依旧带着精致的面具,只露出线条俊美的下巴和性感的嘴唇,不带任何情绪的双眼似乎透着些许的寒气。 屋里所有的人都没想到进来的会是静西王,才刚刚坐下的老夫人又连忙起了身,搀扶着石榴跪了下去。 屋里瞬间跪了一地,孟毓晓显然是被吓住了,若不是孟锐扯她的袖,她还要呆呆立在屋中央。 “臣女见过静西王!”孟毓晓回过神,赶紧跪拜下去。 静西王的目光只是轻轻从孟毓晓身上带过,随即不带一丝情感地移开,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夫人浅浅一笑,上前一步,伸手将老夫人扶了起来。 “国公夫人多礼了。”静西王温声开口。 “谢王爷。”老夫人笑笑,连忙引了静西王上座。 静西王倒也没有客气,径直落了座,扫了一圈,轻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依次起身,也不敢落座,纷纷立在下方。 “今日路过孟公府,想着昨日答应了要给孟三姐送一副字,所以没有让人通报便径直进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国公夫人。”静西王叫人给老夫人看了座。 “王爷能驾临寒舍是我们孟公府的荣耀,怎敢有打扰一。”老夫人连忙客气地与静西王寒暄着。 静西王没有再搭话,而是扭头扫了一眼屋里站着的众人。 向来男女是要避嫌的,但是在他这样高地位的人面前倒也不重要了,何况今日还有长辈在。 “焦姐?”静西王的目光落在了焦芙蓉的身上,只是轻轻一唤,便叫焦芙蓉失了神色,赶紧跪到了地上。 “臣女在!”焦芙蓉慌张地,心下忽然有些害怕自己偷扇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否则,只是送一副字,静西王完全没有必要亲自来王府啊? “本王昨日听人你身体不适,今日可痊愈了?”静西王轻声问,声音柔和到叫人产生错觉,连孟毓晓都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一眼静西王。 静西王丝毫没有理会孟毓晓的目光,只是浅浅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焦芙蓉。 焦芙蓉显然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抬头看了一眼静西王,随即觉察到自己失礼,又赶紧将头埋了下去,颤颤巍巍地:“谢王爷关心,臣女已无大碍了。” “那就好。”静西王着竟浅浅提了提嘴角,“大将军在边疆为皇上效力,不得归朝,焦姐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本王与大将军也算是有些交情,焦姐若是在京中有什么不便,可托人去王府告知本王!” “谢……谢王爷,臣女一切都好,不敢随意叨扰王爷!”焦芙蓉紧张得额头都起了一层细汗,但是慌张之中不由得带着些许的兴奋。 王爷,主动跟自己提起与大将军的交情,显然是看重自己。 焦芙蓉能想到这一点,屋里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老夫人自然是满心欢喜,外孙女能够得到静西王的青睐可是天大的恩赐。 赵氏心里有些狐疑,不明白王爷为何要对焦芙蓉这般嘘寒问暖,他不是来给三丫头送字画的么?而且一直一来他青睐的不都是三丫头么?虽然没有指望孟毓晓能够成为王妃,但是也想到要借她让王爷注意到自家的毓娴的,王爷怎么就注意到焦芙蓉身上去了呢? 孟毓娴和孟锐二人到底城府不深,没有其他人想得多,只是单纯地为孟毓晓揪心,如果王爷偏帮着焦芙蓉,那孟毓晓岂不是要完蛋? 作为半个当事人,孟毓晓此时比其他人更紧张,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昨日见的王爷到底是不是真的了?以眼前这个人的态度,显然是要帮着焦芙蓉的,难道自己昨天是中了他二人的圈套? 孟毓晓被自己心里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抬起头慌张地看向静西王。 焦芙蓉也曾过,她早前便见过王爷,如果他们二人已经串通,那自己今日这一招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砸了自己的脚? 静西王自然是注意到了孟毓晓脸上的神色,但是若无其事地扭头朝老夫人道:“哪位是贵府的三姐?” “三丫头,赶紧给王爷行礼!”老夫人连忙转头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回过神来,低头躲开静西王投过来的目光,上前一步,跪到地上请安,心里却越发紧张起来。 昨日在温汤庄王爷不是见过自己么?为何今日还要故意发问,难道自己昨天见到的真的是假王爷? “起来回话吧。”静西王平淡地开口,“你那些诗词写的不错,平日里都读写什么书?” “诗经、论语一类。”孟毓晓低着头,心翼翼地回答着问题,暗想着他毕竟是王爷,就算是要偏帮着焦芙蓉应该也不至于无事生非,只要自己不出错应该不会有事。 “倒是好学。”静西王浅浅了一句,随即挥挥手,让跟进来的追风将手里的画卷送了过去,“这是你昨日做的诗,本王抄了一遍,着人装裱了。” “谢王爷。”孟毓晓接了画,又跪了下来,握在画轴上的手微微有些手心出汗。 静西王瞧着她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想笑,却又不得不忍住,目光轻轻一转,这才注意到被老夫人搁置在一旁的折扇,于是伸手拿了过来。 孟毓晓注意到他拿了折扇,心下更是紧张,握着画轴的手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这一动作,偏偏落在了焦芙蓉的眼里,焦芙蓉自然得意起来。 “王爷,您瞧您手上的折扇,和您画的可有何不同?”焦芙蓉抬起头,仗着方才静西王对自己的偏爱,冒然开了口。 “焦姐是觉得有何不同么?”静西王抬头看向焦芙蓉,嘴角带着些许的笑意。 或许是静西王的微笑给了焦芙蓉勇气,焦芙蓉挺直腰身直言不讳地:“臣女方才见这扇上的画,笔迹拙劣,显然不是出自王爷之手,故此怀疑是不是有人心怀不轨,暗地里换掉了这画?” 焦芙蓉完,目光还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孟毓晓,使得一屋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推书:作者梨汁的《魔都房事录》: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拼命地花;想赚钱,先要花;成也房事,败也房事,魔都房产大亨成就史,都市甜宠奋斗文,看书留言贝贝介绍。】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得罪王爷 屋里很是安静,无人敢吭声,都是瞪直了眼睛望着静西王,有等着他回答的,有为了孟毓晓担心的,独独只有孟毓晓本人不敢直勾勾地去看静西王,只好时不时拿眼角瞥他。 但是静西王的神情很是淡定,一只手稳稳地托着扇,低头看着,面色自然,看不出情绪。 孟毓晓心里十分的紧张,恨不得上前拉静西王问个明白,这个王爷,也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思,昨日明明答应的好好的,今儿却在这里摇摆不定,弄得自己莫名紧张,就算是要治自己的罪,也该痛快些才是,如此这般真的是叫人更加难受。 “本王瞧着这画也确实有些笔迹拙劣。“静西王端着扇终于开了口。 一下满屋的视线立刻转向了孟毓晓,孟毓晓愣愣地看了一眼静西王,顿时无力地坐了下来。 他还真是来帮着焦芙蓉陷害自己的! 一旁的焦芙蓉脸上立马露了笑容,得意地看向孟毓晓:“三姑娘,这回你可没法狡辩了吧?” 孟毓晓不做声,只是怨恨地盯着静西王,方才是对他还抱有一线希望,如今既然他都表明态度了,自己也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左右这回是栽在她两手里了,先把这可恶的王爷瞪一会儿,顺顺气,再想办法自救! 静西王看着孟毓晓那怨妇般的眼神,内心的笑竟是有些按捺不住,竟不知不觉地提了嘴角,可是这样的动作落在孟毓晓的眼里,便成了讥讽。 此时孟毓晓跪在地上,已经暗自将这个人面兽心,表里不一的王爷给诅咒千百遍了,索性也不怕他了,一副破罐破摔的样等他亮招。 “三丫头,你怎能作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老夫人倒是着了急,愤恨地看向孟毓晓,“你怎么能仿王爷的墨宝,还不快把真的墨宝请出来!” “就是,这闺中姐妹玩笑也就罢了,王爷在此,可不许胡来!”赵氏也连忙帮腔。 这婆媳二人都知道静西王是孟公府惹不起的人物,若不是因着他还坐在屋里,只怕会直接叫人绑了孟毓晓逼问折扇的下落。 孟毓晓也无奈,那扇此时肯定在焦芙蓉手里,她定然是不会拿出来的,如今静西王手里的这把虽是自己仿的,但是落款却是静西王,也不能完全算是赝品。 所以孟毓晓索性将头一扭,直直地看向静西王。 静西王被她盯得只想躲开,便收了目光,看向老夫人道:“国公夫人误会了,本王只是这折扇上的画确实拙劣了一些,倒也没这扇是假的。” “难道这是真的?”焦芙蓉惊讶地喊了出来。 “本王方才仔细看过了,这折扇确实是本王赠给三姐的那副。”静西王回答了焦芙蓉的话,“至于焦姐的画技拙劣,只能是本王技不如人,倒是献丑了。” “臣女眼拙,请王爷责罚,请王爷责罚!”焦芙蓉顿时吓得失了颜色,伏在地上连连磕头。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旁的焦芙蓉,又愣愣地看了一眼静西王,竟有些蒙了,王爷,到底是来帮谁的? “三姐也觉得本王这幅画笔迹拙劣么?”静西王丝毫不理会焦芙蓉的认罪,轻声问向孟毓晓。 “臣女不敢。”孟毓晓连忙低下头去,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是眼下自己得势,还是先做好眼前再,“这扇上的画笔力透彻,渲染有力,臣女觉得画的极好。” 孟毓晓夸自己的画夸得毫不谦虚,惹得静西王忍不住又暗自笑了一下,随即又问:“那三姐觉得本王的字和画哪个更好?” 原本应该毫不犹豫地字更好的,毕竟两人心知肚明那画是假的,但是孟毓晓记恨静西王先前耍自己的那一下,便赌气地:“王爷的字臣女还未来得及看,倒也不好做评论,若只是就着折扇上的落款,字毕竟只是画的陪衬,也不好两相比较。” “哼,三姐倒是伶牙俐齿!”静西王轻哼了一声,倒也不像是生气,随即见他起了身,往前两步,走到孟毓晓身旁住了脚步。 孟毓晓跪在地上,又低着头,只瞧着一旁落了一片金色锦缎的衣袍,又感觉到一股震慑人的魄力,猜不准这怪脾气的王爷到底是要干嘛,只好一动不动的跪着。 忽然眼前落下一半折扇,随即听到静西王的声音扑下来,“这折扇收好了!” 孟毓晓听出了话人语气里的认真,也不敢再与他斗气,乖乖地伸了双手出去托住折扇,“臣女知道了。” 静西王松开折扇,任由折扇自然地落进孟毓晓巧的手掌里,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屋。 屋里的人连忙跪送,可是静西王已经自己挑帘出去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孟毓晓握着扇慢慢抬起头来,心下竟有些慌了,听着他最后的语气好似有些生气了,到底是自己方才太任性,怎么会一时脑抽想要跟王爷斗气呢?他是什么身份,他耍自己是看得起自己,但是自己耍他,便是犯上了! 这下是真的惨了,为了一时的痛快,自己竟然将王爷给得罪了! “姑娘。”巧云过来扶孟毓晓起来,见她走神,便轻轻唤了一声。 孟毓晓回过神来,连忙扶着巧云起了身,眼角瞥到一旁的焦芙蓉,她还没起,看来是吓得不轻,当着王爷的面王爷的画拙劣,王爷没赐死她还真是给了大将军面的。 “芙蓉丫头也起来吧。”老夫人无力地开了口,看着秋月掺起焦芙蓉才又继续:“今日的事,到底是王爷大度没有追究,所以没出大事,以后园中再不许议论这折扇真假之事了!” “是!”众人应声。 “如今三丫头屋里有两件王爷的墨宝,更容易惹贼惦记,老大媳妇费些神,先将那些个丫头们抓起来一一问一遍,总能问出端倪来!”老夫人又看向赵氏道。 “媳妇明白。”赵氏轻声回答。 老夫人点点头,抬头撑了撑额头,显得好似有些累了,众人一见,便识趣地退了出来。【最近怎么没人点星星啊?大家都不想要加更了么?还差九颗星星就可以加更了哟。书旗客户端安卓用户,请在书籍详情页面点亮右上角的星星,每凑齐20颗就能换取一章加更哦】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偏帮 静西王出了孟公府便上了马车,追风紧随其后钻进车里。 “主不是来替三姑娘解围的么?为何还要偏帮着大将军的女儿?”追风直截了当地问。 追风在周牧泽身边有十五年了,可谓是陪着周牧泽长大的,对于主的心思一向把握的很准,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今日主带了他进去,他便知晓主无意瞒他,故此猜不出周牧泽的用意便径直开了口。 “本王若是不偏帮着焦姐,只怕孟毓晓是打算将她击垮了。”周牧泽话间伸手取了自己脸上的面具,现出精致的面容来,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是此时的周牧泽通身散发着霸王之气,与那个总是满脸笑容的周老板截然不同,也不外乎一张面具,便叫所有人猜不透他的身份,当然,也没有人会把亲王和商贩联系到一起。 听着自家主的回答,追风竟好似没有听懂,拧着眉尖继续问:“主您不是就是要帮着孟三姐么?” 若不是为了感谢孟三姐的救命之恩,以主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会亲自到孟公府来,岂不是折了身份么? “主您又是帮着孟锐,又是准备布坊的,最近还将流云送到了孟三姐身边,不都是因为害怕孟三姐在府里被人欺负么?” 周牧泽似乎有些走神,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弯了嘴角,缓缓地:“我虽有意护着她的安全,倒也不能让她在这府里站稳了脚跟!” 追风不明白,极其不明白自家主的想法,这又要保护,又不能站稳脚跟,很显然是矛盾的嘛! “她若是在孟公府过得好,日后便不会跟我走了。”周牧泽又轻轻加了一句。 “什么?”追风简直没法控制住自己,夸张一点,此时的追风简直就是惊掉了下巴,好在马车有些晃动,立马将他的神识又给摇了回来,他赶紧往周牧泽身边凑了凑,皱着眉头:“主,您真的看上三姐了?” “嗯。”周牧泽侧头看向追风,轻轻一应,答得理所当然,“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她可是孟公府的人,还是个庶女,太后怎么可能答应。”追风连忙劝道,本以为自家王爷只是知恩图报,想帮帮这位身世可怜的三姐罢了,竟没想到他还认真了。 “我的事什么时候需要她同意了。”周牧泽冷眼道,似乎对追风提起太后有些不满。 追风也自知错话,抿抿嘴不再提太后,便又心翼翼地问:“这三姐也不会肯同您走吧?” 追风只见过孟毓晓两次,一次是昨天在温汤庄,孟毓晓从周牧泽的房间里离开之后,周牧泽不放心,叫追风在暗中护送她,今日便是第二次见。 虽孟毓晓有些不同于其他闺阁姐的大胆,但是也能瞧出她的知书达礼,这样的女应该不可能会全然不顾地跟着自家主走吧? 最主要的,追风看孟毓晓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她眼里的机灵是毫不逊色于自家主,所以追风认定她不会轻易把自己托付给自家主。 “如果我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和退路,她难道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周牧泽着瞥了一眼追风,看神情是不愿与追风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果然立马转了话题:“布坊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开工了,只不过还缺些师傅,”追风如实回答,“您吩咐的好些匠人都不在泰州,属下已经派人往各处去请了。” “嗯,”周牧泽浅浅应了一声,知晓这事的难度,倒也不怪罪追风办事不力,“尽快准备好,她喜欢三月的泰州,我们三月返程。” 追风又偷偷瞥了一眼周牧泽,随即低下头,答应了一声。 这边,孟毓晓从合欢居出来,与孟锐互视一眼,便各自散了去,刚回翠竹园换了身衣服,喝了不到半盏茶,孟锐便带着五月过来了。 “怎么样?有结果了么?”孟锐进屋便问。 孟毓晓没有起身,只是不慌不忙地抬头示意孟锐坐。 今日一上午在合欢居又跪又怕的,孟毓晓是真的有些累了,所以也不与孟锐客气。 “你倒是真沉得住气,若是流云失手了怎么办?”孟锐见孟毓晓不慌不忙的样倒是十分的着急。 孟毓晓浅浅一笑,放下手里的茶碗,拿帕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才缓缓:“流云来的时候便过她会些武功,能够保护我,我原不在意,昨日在轿门口,见她轻而易举地就推倒了那两个婆,我便是心服口服了,所以才有了昨晚的打算。” “昨日闹了那么大一通动静不也没人发现么?今日不过是叫她过去探探虚实罢了,能出什么事!”孟毓晓完还得意地笑了笑,“改日你若碰到周老板,代我谢谢她,流云还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流云的出现对孟毓晓来宛如神助,昨日若不是有她易容成自己,自己也不能顺利去找王爷弄到扇。 “这个流云还真是不简单。”孟锐嘀咕了一句,又看了一眼孟毓晓,“就这么任由周老板放这么个人在你身边么?” “怎么?你怀疑他?”孟毓晓抬起眼眸,“你不是一向都挺看好他的么?” “生意上他倒是无话可,只是,毕竟是个外人,而且并不是知根知底。”孟锐出自己的担忧。 孟毓晓浅浅一笑,笑得有些苦涩,随即:“这园里的倒都是亲人,可又有几个是真正为着我好的?先不管那姓周的是好是坏,有什么目的,如今流云对我有利,我便先受着,若是有一日她对我不忠了,再想办法就是!” 孟毓晓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巧云的声音,“姑娘,流云回来了!” 孟毓晓扫了一眼孟锐,两人识趣地没有再话,而是扭头看向挑帘进来的流云。 “可查到了?”孟毓晓轻声问。【推书:作者燕七的《妻贤为贵》,古言流,偏正剧风,女主是大家闺秀,男主是寒门清官,珠联璧合查疑案斗权奸。权谋文,没有金手指。】 另外问问大家有没有治孕吐的好法,天天干呕,人都快虚脱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死路一条 流云瞟了一眼孟锐,便立马转向孟毓晓,点了点头,“已经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去取回来?” 孟毓晓抿嘴一笑,“不急,如今去取了她定然怀疑,等着三月三诗会的时候,我不在府里,她就算丢了折扇也没法怪到我头上来。” “是。”流云轻声应着,“姑娘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奴婢便先退下了。” “嗯,去吧,好好歇会儿。”孟毓晓点点头,目送她出去,才转身朝孟锐:“我果然没猜错,折扇就在表姐那里。” 其实昨晚那一出闹贼,孟毓晓就是为了把折扇的事情闹大,目的就是找出焦芙蓉藏折扇的地方。 毕竟那柄扇可是王爷赏赐的,就算手上已经有了一件高仿,孟毓晓也觉得不能就此便宜了焦芙蓉,所以昨晚与孟锐商量过后,便叫流云在自己屋里导了一出遭贼的戏码,又往芙蓉馆去跑了一趟。 流云到了芙蓉馆就故意弄出声响惊动了守值的婆,根本就无心偷听她们主仆二人的谈话,这么做,就是为了打草惊蛇。 焦芙蓉这个毒蟒被惊着之后,自然要百般再确认折扇,然后故意与孟毓晓对质,虽然静西王的出现有些打乱了孟毓晓的计划,倒也没影响结果,结果,自信满满地焦芙蓉被打了脸,还是被折扇的作者静西王打的,焦芙蓉对孟毓晓恨得咬牙切齿的同时,自然也更加怀疑自己手里折扇的真假,这个时候自然会迫切地找出自己手里的折扇一探究竟,孟毓晓便叫会武功又会易容的流云扮成芙蓉馆里丫头的模样,悄悄地候在芙蓉馆里,自然轻而易举地知道了秋月藏扇的地方。 “那你为何还要告诉老夫人那几个丫头的事情?”孟锐开口问。 今日巧云突然冒出来丫头的事情,孟锐很是好奇,因为之前商量的时候孟毓晓并没有跟自己提过此事。 “总归是从她手里出去的,总不能因为她不是主谋便当做不知道吧。”孟毓晓理直气壮地,“如今太太看中我,正好拿着丫头杀鸡儆猴,也好让我在这院里再舒服些。而且,那丫头已经对我院里的情况摸熟了,若是不揪出来,日后听了表姐的吩咐不知道还会溜进我屋里做什么坏事!” 孟锐一听,确实有道理,连连点了两次头,便起了身,“既然你这里已经没事,我便先走了。” 孟毓晓起了身,送了孟锐到门外,便转了身,瞥到被自己扔在书桌上的卷轴,犹豫了一下,挪脚靠过去,慢慢地展开卷轴。 静西王的字粗看有些狂傲,草书龙飞凤舞,着实大气,端是看着字,不由得便想起了他驻足在自己脚边时的气场,那样的压迫感,叫人有些呼吸困难。 自己是不是真的将他得罪了? 孟毓晓慢慢地放下手里的卷轴,若有所思地立在书桌旁。 “姑娘这是怎么了?”巧云挑帘进来,见孟毓晓走神,便问了一声,“紧张兮兮的,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孟毓晓回过神来,朝着巧云摇了摇头,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边展开的字,轻声:“将这个好生收起来,莫再叫贼惦记走了。” “姑娘放心,奴婢这回加把锁,看那贼怎么偷!”巧云着伸手收了桌上的画,随即拿进了里屋。 孟毓晓望着她手里的卷轴,却有些出神,在这阶级社会,贵人的几个字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真真是想想都可怕。 芙蓉馆,焦芙蓉端着手里的折扇已经看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一旁立着的时不时地看一眼焦芙蓉,抿嘴不敢话。 “你确定这扇你拿回来之后便一直收着了?”焦芙蓉冷声问。 秋月立马跪到了地上,“奴婢以性命担保,这折扇一直保管在奴婢这里,除了姑娘和奴婢,再无旁人触碰。” “那她手上的折扇又是怎么回事?”焦芙蓉愤声呵斥一句,随即眉头一皱,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折扇,“难道这把是假的?” 秋月抬头看了一眼焦芙蓉,见她满脸愤怒,知晓自己此时不该搭言,便赶紧将头埋了下去。 “你去,把那个女人给我找来,我倒要问问她这扇从哪里弄来的!”焦芙蓉朝着秋月吩咐道。 秋月连忙起了身,答应着退出了屋,正要急急忙忙地出芙蓉馆,与匆忙进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抬头一看,竟是有些慌张的肖姨娘。 秋月抿了一下嘴角,伸手拽住肖姨娘的衣袖:“你来的正好,姑娘正要见你呢!” 肖姨娘听了秋月的话脸上竟有些缓和,二话不,便跟着秋月进了院,到了屋里,便立马凑到焦芙蓉跟前:“表姑娘,您这回可得救救我啊!太太已经叫人将那些个女孩都抓起来了,这到时候那丫头若是把我供出来,我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哼,你今儿不把这事清楚也得死!”焦芙蓉冷哼一声,随即将手里的折扇丢到了肖姨娘跟前,折扇落在厚实的皮毛地毯上,倒也没有发出声响。 肖姨娘愣了一下,紧张地看了一眼焦芙蓉,随即心翼翼地弯下腰将地上的折扇捡了起来,打开看了一眼,随即又狐疑地看向焦芙蓉,慌张地:“表……表姑娘这是何意?” “这扇哪里来的?”焦芙蓉冷声质问。 “按……按您的,在三姑娘内室靠北边墙根的柜里找的啊。”肖姨娘不知道焦芙蓉为何要这么问,但是从她的眼神里已经感知到了愤怒,所以答话有些慌乱。 “那为何三姑娘手里还有一把呢?”焦芙蓉盯着肖姨娘,嘴角扯出了一丝冷笑,吓得肖姨娘立马跪到了地上。 “表姑娘,这折扇千真万确是从三丫头的屋里找来的啊,我虽然叫了个丫头行事,但也是我再院外盯着她拿出来的啊,是不可能出错的!”肖姨娘跪在地上连连解释。【最近书旗估计出问题了,看不到大家的名字,全是一串数字,打赏也看不出是谁的,所以暂时不点名感谢,等恢复正常再,统一感谢大家的支持一直催着加更的宝宝们有去看晓贝的完结书么?书荒的话可以去啃啃哦,《王爷,将军又来提亲啦》女将军和王爷的甜宠故事】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表姑娘可千万要相信我啊,如今我把辉儿前程都托付给你了,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肖姨娘跪在地上,带着哀求的声音解释道。 焦芙蓉叫她的有些烦了,随即轻喝一声:“点声音,你这是要叫所有人都听着么!” 只一句话,便叫肖姨娘完全歇了声音,只是抬头望着焦芙蓉。 “姑娘,三姑娘手里的那把折扇有没有可能是假的?”秋月在一旁轻声道,跪在地上的肖姨娘连忙跟着点了点头。 “不可能。”焦芙蓉直截了当地,“旁人或许会认错,难道王爷也会认错么?” 焦芙蓉着忽地顿了一下,突然皱了眉头,冷声:“除非王爷故意偏帮着那个贱人!” “怎么可能!”秋月连忙又,“方才王爷一直都在提大将军,又叫您日后有事只管去找他,明显是敬畏大将军的声誉,偏帮着您的。” 焦芙蓉听了,点了点头,立马打消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静西王今日确实对自己处处维护,而且表现的十分明显,就连自己最后错了话王爷都没有怪罪,倒是孟毓晓那个贱人,仗着王爷赏了她两幅字画便狐媚地朝着王爷挤眉弄眼,最终还不是惹得王爷不高兴,黑着脸离开了么? 王爷是什么身份,岂是她那样低贱的身份可以高攀,定然也看不上她那样的人,定不会偏帮着她。 “那你们,为什么那个贱人手里有一把折扇,还是真的?”焦芙蓉着眼神锋利地扫了一眼秋月和跪在地上的肖姨娘。 二人相互看一眼,便又各自将目光躲开了去,后来还是秋月脑快,先开了口:“姑娘,您有没有可能是这三姑娘早就猜到会有人打折扇的主意,所以提前便准备了一个赝品?” 焦芙蓉听着秋月的猜测,搭在椅扶手上的手忽地用了力气,随即恶狠狠地:“这个贱人,竟敢耍我,今日若不是有王爷和外祖母偏帮着,我还真要在她手里栽一跟头了!” “对对,这丫头从便一肚坏水,连我这个生母都处处被她算计,此事定是她弄得鬼!”肖姨娘见所有的事情都算到了孟毓晓头上,终于与自己无关了,便放了心,赶紧趁机煽风点火,快点把自己摘出来。 焦芙蓉跟着她的声音便冷哼了一声,十分不满地:“明明是你肚里掉下来的种,偏生比你聪明多了,你若是能有她的一半,也不至于在我这一点忙都帮不上!” 肖姨娘被挤兑的无话可,只得抿嘴低下头去。 焦芙蓉扫了她一眼,内心愈发烦闷,便不耐烦地问:“你跑我这来做什么?” 肖姨娘这才想起正事,连忙:“表姑娘可得想法救救我,太太都把那些个丫头抓起来了!这若是万一供出我来,我怕是在孟公府里待不下去了!” “毕竟这偷的可是王爷赏赐之物啊。”肖姨娘这最后一句是悄悄看着焦芙蓉的,言外之意很是明显,你若不救我,这等大罪我自己定然是一个人兜不住的。 焦芙蓉自然十分不满肖姨娘这最后一句话,但是又没有办法,这事别肖姨娘了,真要穿了,自己都兜不住。 “你慌个什么劲!”焦芙蓉故作淡定,白了一眼肖姨娘,“不过是个丫头,叫人多拿些钱财叫她咬死了不就行了!她难不成还能不给自己亲人留条活路不成!” 肖姨娘一听,知道自己有救了,连忙起了身,笑着朝焦芙蓉哈了哈腰,“到底是表姑娘见多识广,比我淡定多了,表姑娘既如此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便先回去了。” 焦芙蓉没有话,眯眼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赶紧移开了些,这张嘴脸,没得看多了叫人心烦! 肖姨娘识趣地退了出去,秋月跟着往外送了几步,确定她离开之后才回身到焦芙蓉身旁。 “那个丫头的事情你亲自去打点,可别出错了,定要叫那丫头咬死了,只拿了钱财,别提折扇的事情!”焦芙蓉见秋月返回,便抬头与她交代了一句。 “那昨晚的要不要一并认了?”秋月声问。 焦芙蓉顿了一下,显然有些无奈,然后皱着眉头:“自然认了,否则大舅母定会接着查的,你去打听一下那个贱人昨日都丢了些什么东西,找一套给她补上!” “是。”秋月点了点头。 焦芙蓉想着折扇的事,自己竟然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捞着,差点惹王爷生气不,如今还要赔上一套头饰,竟是越想越气,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秋月,侧了侧身,朝她招了招手。 秋月会意,连忙弯下腰身,将耳朵送到焦芙蓉面前,焦芙蓉便抬手附上去,轻声又与她交代了一些事情。 秋月脸上的神情一会儿认真,一会儿皱眉,也瞧不出好坏,只见她最后点了点头,便直起腰身出了屋。 望着秋月的背影,焦芙蓉懒懒地往后靠了靠,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晚饭过后,刘瑞媳妇便带着人到了翠竹园,手里还捧了一套翠玉簪和一堆散银锭。 “那丫头挨了一顿打便供认不讳了,是家里缺钱用,又见三姑娘房里没人守着才起了贪念,这东西都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便叫我们给搜出来了,姑娘瞧瞧,可是这些?” 孟毓晓扫了一眼托盘里的首饰和银锭,不觉好笑,自己这屋里本就什么都没丢,如今这一闹,竟还赚了。 “不少,不少,正是这些,有劳刘嫂了。”孟毓晓话间便伸手从托盘里捡了两颗不大不的碎银粒,塞到刘瑞媳妇手里,“今日叫各位忙着了,这些个拿去买点酒吃!” “那可真是谢谢姑娘了!”刘瑞媳妇接了银,连忙道谢,随即叫人放下托盘,便离开了翠竹园。 孟毓晓转身,盯着桌上放着的托盘,冷笑了一声,焦芙蓉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怕更恨自己了【星星六十颗的加更哈,大家继续加油】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抚琴 “姑娘这会儿可真是赚着了,白白捡了这一套首饰!”巧云送了刘瑞媳妇出去,回屋后跟着孟毓晓高兴了一会儿,”只是便宜了表姐,那丫头竟是一人担了,谁也没有供出来,也完全不提折扇的事情。” “我早就猜到她不会的。”孟毓晓轻声接了话,“之所以要老夫人去查,就是想吓唬吓唬表姐罢了,表姐的手段,还真能任由这么个丫头把自己咬出来?” 巧云听了,瘪了瘪嘴,“也不知表姐用了什么法,那姑娘宁可被卖到那种地方去都不肯实话。” 孟毓晓轻轻一笑,伸出手指从托盘边上轻轻滑过,随即轻声:“谁都有爹娘兄弟,总不能只顾自己活着。” 巧云立马听懂了孟毓晓的意思,点点头,没有继续话,倒是朝着桌上的托盘伸了手,“奴婢将这些拿下去收着,表姐这套翠玉簪到还是上得了台面的。” “不用了!”孟毓晓伸手轻轻拦了巧云的胳膊,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流云,“这些,你拿下去和流云分了吧。” “啊?”巧云连忙看向孟毓晓,一旁安静站着的流云倒是没有话,“姑娘可使不得。” “反正是意外之财,这次你两出了不少力,便赏赐给你们,你们两各自存着,就当是为自己存些嫁妆吧。”孟毓晓着笑了笑,这在古代,闺阁女很少会有将出嫁二字总是挂在嘴边的,所以孟毓晓完,便有些恶趣味地看向两人。 巧云果真立马羞红了脸,甚至有些恼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嘀咕一句:“姑娘又拿奴婢们寻开心!”便端着托盘出了屋。 流云倒是没有跟出去,但是一向平静的脸上也染了些女儿之色,孟毓晓因着她不是自己身边的人,也不敢打趣太多,见巧云出去了,便自顾自地回到书桌边看书去了。 巧云放好了东西又回了屋,还给孟毓晓沏了一碗茶,送到桌旁:“太太着人来传话了,是今日因着抓贼的事情耽搁了,明日依旧叫姑娘们到书房去听先生教课。” “嗯,知道。”孟毓晓轻轻应了一声,忽地又将手里的书放下来,想着之前孟锐同自己的话,那瑾轩来孟公府是有目的的,如今也不知道目的达成没? “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巧云见孟毓晓也不看书,微微有些出神,便问了一句。 孟毓晓回神瞥了她一眼,复而低头继续看书去。 第二日一早,孟毓晓按着时间到了楠书阁,还未靠近,便听到一阵轻扬的琴声从阁楼里传出来,寻着琴声径直进了楠书阁,才瞧见瑾轩一身棉麻青衣,正盘腿坐在靠墙边的榻上抚琴。 在他身旁立着的,是赵氏派来的丫鬟,那丫鬟先前听琴听得入了迷,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孟毓晓进来,正要开口,孟毓晓赶紧抬起手指做了一个莫要出声的动作,随后浅浅一笑,轻轻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侧身看着瑾轩抚琴。 瑾轩的琴声很轻,节奏也不快,故此扶在琴上的手指挑拨的也很轻柔,细长的手指,或勾或挑,每一下都能触碰出一个好听的声音来。 孟毓晓藏在面纱下的嘴角浅浅弯起,眼角瞟到一旁侍女送上来的茶碗,便伸手端了,捧在手心,浅浅抿了一口,一股熟悉又特别的茶香灌入嘴里,再看瑾轩抚琴的动作,不由得想起他沏茶的样,处处透着优雅、高贵。 孟毓晓不由得对眼前这个人好奇起来,想要细细打量,又怕看得太明显失了规矩叫屋里的丫鬟们笑话,便端着茶碗,借着喝茶的姿势慢慢地打量起瑾轩来。 瑾轩脸很瘦,微长,从额头自然落下的几缕长短不一的碎发十分贴合脸线,五官又是极其分明,虽谈不上绝色,却肯定能称得上美男,就看这一书房丫鬟的花痴模样,便知道了。 孟毓晓之所以在意瑾轩,因为自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高贵,一种与生俱来,极其自然的优雅,丝毫不像一位商人。但凡商人,必然是向孟锐或者自己这样的,脑里想的都是钱,眼里见得都是生意,纵然礼仪姿态再好,也都是表皮,但是瑾轩不同,他周身的高贵气质是从骨里边散发出来的,所以格外的引人注意。 正在孟毓晓胡思乱想的时候,琴声忽然结尾了,瑾轩抬起头,正好对上孟毓晓有些走神的目光,倒是叫孟毓晓慌了一下神,手中的茶碗晃了一下,带的茶水都荡了,好在不是满杯茶水,并未溢出,这才不至于叫她失礼。 孟毓晓赶紧恢复了神情,将手里的茶碗重新放回桌上,起身朝着瑾轩浅浅施了一礼,“见过先生。” “嗯。”瑾轩应了一声,并未过多搭话,便起了身,走到书桌边,从桌上捡了一本书,然后看向孟毓晓道:“四姑娘早起身体不适,今日不过来了,三姑娘今日想听我讲解什么?” 孟毓晓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书桌,竟好奇孟毓娴怎么突然就病下了,心里一面盘算着一会儿回去了要去看看她,一面又想起瑾轩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连忙转过头:“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诗经、论语我早前便都自己读过了。” 作为卖古玩的世家,孟玉晓父辈祖辈都保留着一些传统的讲究,家中的孩能认字便开始被弟规、三字经,论语、诗经都是基本课,会拿笔,便开始练毛笔字,行书、楷书都得一样样学,所以孟毓晓如今自己度过了也不算什么大话。 瑾轩听了孟毓晓的话,轻轻一笑,便将自己手中刚捡起的书重新放回到了书桌上,温声朝孟毓晓道:“那三姑娘今日可有其他想听的书?”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黑衣人 孟毓晓抿嘴认真思索了一番,这细细想起来,似乎还真不知道读什么,又怕自己出来的书这时空没有,到时候害得瑾轩出丑自己也得引人怀疑,孟毓晓的眼角轻轻扫过方才的琴坐,随即脸上一喜,笑声道:“诗书便罢了,先生若是不介意,今日可否再抚上两曲?” 瑾轩迟疑了一下,随即朝着琴座动了脚步,双手抚上琴弦之后,才开口道:“三姑娘可会琴?” 孟毓晓赶紧摇了头,“这琴可是高雅之物,又岂是人人都会的,我虽不懂,倒也分得清好听不好听,方才先生那一曲,只需瞧瞧这些个丫鬟们的神情便知道了。” 瑾轩浅浅一笑,没有再继续与孟毓晓搭话,便低头抚起琴来。 瑾轩是抱着目的来孟公府的,因为将孟毓晓看作朋友,故此对她更加要谨慎一些,断不能因为一时贪欢,多了两句而给孟毓晓带来麻烦。 孟毓晓端正坐着,也不刻意去打量瑾轩,静静地欣赏着瑾轩的琴声。 其实孟毓晓了谎,她是会弹琴的,就好似她会画画一样,这琴棋书画是古代才才女的基本课,孟毓晓的父母怎么可能让她落下任何一门,而且当初孟父之所以会喜欢上孟母便是因为孟母一手琴弹得人人叫好,而孟母之所以肯嫁给孟父,便是因为孟父豪掷千金,花了三百六十万拍了一把古琴送给孟母做定情之物,所以孟毓晓严格来就是一段因为古琴结缘的爱情结晶,这样的她不会弹琴,不过是不想太引人注目而已。 孟公府的女儿,各自都有所长,当初孟毓晓穿越而来便细细留意过,书法自然不能比过入了宫的大姐,琴艺不能越了二府的嫡长女孟毓娇,画艺也不能高过赵氏的心头肉孟毓娴,所以才挑了一女红勤加练习,若不是因着要在诗会上巴结一下颐和郡主,恐怕孟公府里的人都不知道孟毓晓的肚里还装了这么多的墨水。 孟毓晓悠闲地坐在楠书阁里品了两盏茶,又听瑾轩弹了几首曲,想着再听下去实在是打扰瑾轩,所以起身告辞了。 孟毓晓回去换了件外衣,便往孟毓晓的倚香阁去了,进屋便见到孟毓娴歪靠在榻边玩着鲁班锁,虽有些憔悴,倒也不像生病。 “听先生你身体不适,我过来瞧瞧,看着竟像是偷懒故意不去书房啊。”孟毓晓笑着打趣了一声。 孟毓娴听到孟毓晓的声音,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鲁班锁,笑着迎她坐下,然后拉着她:“我倒是想去书房,可是奈何这身上不干净,太太不许见外人!” 孟毓娴的有些羞涩,又有些失落,拉着孟毓晓的手没有放下,“三姐姐,先生今日讲了什么?先前听他将周庄梦蝶,后来先生答应给我讲洛神赋的,偏偏赶上这时候,这一歇怕是得五六日,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下一次的诗会了。” 孟毓晓轻轻一笑,知晓孟毓娴只是因为来了月事身不爽便放心了许多,“先生今日倒也什么都没讲,就是弹了几首曲,我记挂着你病了,便提早走了,你倒是尽想着先生的诗词了!” 孟毓娴侧头朝着孟毓晓撒娇地笑了笑,依偎着她:“我自然是惦记着三姐姐的好,不过先生讲诗书很是有趣罢了,那周庄梦蝶以前老先生也讲过,我便什么都没记住,如今瑾先生讲了,我倒是都记住了!而且这次诗会也用上了,可不是先生的功劳!” “到底是你自己努力,我也在一旁听着呢,怎不见我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孟毓晓于是又。 “三姐姐这是又拿我玩笑了,你若是写出我这样的诗词,岂不是失了水准了?”孟毓娴立马反驳。 孟毓晓心中暗想,自己还真写不出这样的诗词,但也不能破,便换了话题,与孟毓娴闲聊了几句,便也离去了。 一天又绣着花过去了,晚上因为不困,孟毓晓便叫巧云在书桌边点了灯,又备了些点心,便挑灯画起花样来。 百花装算是在京都引起了不的风波,如今各府订做的百花装也陆陆续续地送去了,有心急的人早就穿着衣服四处招摇了,故而金牡丹的品牌如今是越做越响。 百花装只能算是应季的一个系列,当初答应了每种花都只做独一无二的一套,所以以前的花样如今便都用不上了,孟毓晓只得再另外设计一些。 巧云和流云各自搬了矮凳坐在一旁,细细地捡着绣筐里的丝线,按着颜色分挑成一缕一缕的。 忽地,流云忽然起了身,轻声:“外面有人!” 孟毓晓也被惊了一下,连忙放下笔,疑惑地看向流云,她并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 “我出去瞧瞧。”流云又了一句,随即往外走去。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连忙从书桌里绕出来,抬手招呼了一下有些发愣的巧云,主仆二人跟着流云出了屋。 翠竹园里人本就不多,到了这晚上,厨娘、张妈都出园了,就只有院口有婆值守,因为隔着一个院,也无人听到这边的声音。 流云出了屋,便警惕地沿着廊左拐,孟毓晓赶紧抓着巧云的手跟了上去,巧云另一手端了一盏烛台,烛火在微风中摇曳着,也不敢走的太急。 廊尽头有一段向下的台阶,流云才走一步,便停了脚步,伸手从地上揪起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受了伤,有些乏力,目光扫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孟毓晓,浅浅吐了两个字:“是我。” 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是并不妨碍辨认,孟毓晓赶紧蹲下身,伸手扯开黑衣人脸上的黑面罩,此人,果然是瑾轩。 院外忽然传来一些细微的叫喊声,孟毓晓皱了一下眉头,伸手勾了瑾轩的一只胳膊,然后朝流云:“先扶他进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手术 流云会意,连忙帮着孟毓晓一左一右架了瑾轩往屋里去。 “姑娘,这……”巧云并不知道瑾轩同孟毓晓的关系,只当他是寻常的教书先生,见他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腿上还插着一支断箭,便慌了神色。 “声点,别惊动了门口值守的婆!”孟毓晓连忙声打断了巧云,又扭头去看了一眼瑾轩腿上的伤,箭没入的很深,沿着伤口渗出的血早已经将他夜行衣的裤腿染湿了一大片。 瑾轩因为失血较多,脸色有些发白,倒也并未昏死过去,见孟毓晓盯着自己的腿看,挣扎了支起了身,憔悴地:“外面有人追出来了,三姑娘赶紧将我送出去。” “你这样,能去哪!”孟毓晓皱了皱眉,伸手按着瑾轩的肩膀让他不要动,又拧眉望了一眼外面漆黑的院,门口值守的婆大概是已经睡下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帮我把他扶进去!”孟毓晓回头朝流云。 流云迟疑了一下,倒是巧云慌忙伸手拉住孟毓晓,“姑娘,那里面可是你的闺房!” 女孩家的闺房,怎么能叫男人随便进了! “都这时候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孟毓晓皱眉着,连忙伸手扶住瑾轩的胳膊,又抬头看向流云。 流云见巧云都没法劝住,便也不再多话,挪步过来,扶住瑾轩,将他扶进内室,放到了孟毓晓的床上去。 “巧云,你去打一盆热水进来,再去厨房找一壶酒来!”孟毓晓微微喘着气。 巧云知晓自己现如今什么都不可能劝住孟毓晓了,索性什么也不了,便依言转身出了屋。 孟毓晓又转头看向流云,神情严肃地:“瑾先生腿上的伤流了好多的血,恐怕方才在廊里也流了不少的血,你现在去瞧瞧,若是有血迹便弄干净,不要让人怀疑到咱们翠竹园就可以!” “是。”流云是服从派的,对于孟毓晓的安排一向不会有异议,答应了一声便欲往外走。 “等一下!”孟毓晓忽又出声叫住她,神情紧张地往前一步,“瑾先生的腿怕是伤的不轻,我这边又没什么药粉,你索性往惜墨堂去一趟,悄悄告诉五月这里的情况,再同他要一些金疮药、止血散之类的。” “嗯。”流云点头,便赶紧走了出去。 “你不该救我的。”瑾轩见屋里没了旁人,侧头虚弱地朝着孟毓晓的背影,“我不过是忙不择路,无意撞进你院里的,你便装作不知便是了。” 孟毓晓回过头来,自一旁的绣筐里取了一把自己平日里绞布的剪刀,走到床边,细细地将瑾轩染了血的裤腿剪开来,嘴里轻声:“我若没有瞧见便也罢了,既然见了自不能看着先生去死!” 瑾轩望着孟毓晓认真的脸,有些自责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随即轻声:“我若知道这里是你的院,绝不会进来的!” 孟毓晓已经心翼翼地将两层裤都减下来了,看着手里已经被血染得湿哒哒的布片,松了一口气,随即转头看着瑾轩够了一下嘴角,“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瑾轩狐疑地望着孟毓晓。 孟毓晓浅浅一笑,弯身将手里的血布片藏到床下,起身之后才:“我救你一次,你告诉我你要在孟公府里做的事情,如何?” 瑾轩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将视线从孟毓晓脸上移开去。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帘外面,廊里有细碎的脚步声,大概是巧云回来了。 “也不用急,我先救你,等你想了再告诉我!”孟毓晓着,将手里的剪刀放回去。 “姑娘,您要的东西!”巧云端了东西进来,瞟了一眼床上的瑾轩,望着他裸露出来的腿瞪了瞪眼睛,又无奈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最终还是没有话。 “打湿毛巾!”孟毓晓吩咐着,又转身去一旁的抽屉里找了一支漂亮的匕首。 原本女孩的屋里不应该有这些东西的,但是孟毓晓以前毕竟是个淘古董的,天生对这种古老、花纹奇怪的东西感兴趣,这匕首便是前不久从外面带进来的,原本只是想用来做个收藏品,如今竟成了手术刀了。 孟毓晓拔了匕首,直接将刀整个扔进巧云捧进来的宽口酒壶里,然后抬手,挽了挽衣袖,便往床边靠去。 “我不懂医术,只能靠着我积累的常识来救你,你怕不怕?”孟毓晓认真地看向躺在床上的瑾轩。 瑾轩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没有遇到孟毓晓,他今天一样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所以,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毛巾!”孟毓晓轻轻叫了一声,那语气,俨然一副站在急救病房里的手术大夫。 巧云连忙递上来一个毛巾,还带着余热。 “咬住!”孟毓晓将毛巾叠成了巴掌大的豆腐块,直接送到瑾轩嘴边。 瑾轩没有迟疑,直接张口摇了。 孟毓晓盯着他的眼睛,柔和地:“一会儿怕是会很疼,你忍着点,别惊动了外面的婆。” 瑾轩此时不出话,又无力点头,只得眨了眨眼睛。 “再给我一块热毛巾!”孟毓晓又回头看了一眼巧云,随即抬起一只腿,半跪到床边,伸手从自己腰间扯下腰带,紧紧地绑在了瑾轩的腿肚上。 突然间的受力,使得伤口处的血猛地往外溢了一些,但是很快便又慢了下来。 巧云在一旁看得眼皮都跟着跳动,见孟毓晓伸手,连忙将手里的毛巾递了上去。 孟毓晓接了毛巾,心翼翼地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了一遍,嘴里继续冷静地吩咐着巧云:“把匕首拿过来!” “哦,好!”巧云在一旁看得简直有些呆滞了,听了孟毓晓的吩咐,赶紧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去桌上将泡在酒壶里的匕首取了出来,心翼翼地送到孟毓晓手里。 孟毓晓握了握手里的匕首,甩去一些多余的酒渍,回头看了一眼瑾轩,又了一遍:“忍住了!” 瑾轩再次点头。【晓贝这两天似乎有些感冒,请了假没去上班,所以起的有点晚,更新也就晚了,大家见谅】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拔箭 孟毓晓早就猜到了瑾轩腿上的断箭肯定是带着倒刺的,所以才想到用匕首充当手术刀,慢慢地划开伤口边缘的皮肤,这样在拔出箭的时候可以减轻一些疼痛,也能防止伤口变大。 孟毓晓虽真真假假的抢救见过好几次,还参加过不少医疗急救培训,但是这种替人开刀的活确实是第一次做,握着匕首的手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没有颤抖,但是划了几刀之后都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瑾轩。 瑾轩倒是十分的坚强,明显疼的满头大汗,却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孟毓晓也是紧张地出了一身细汗,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又对巧云:“帮先生把脸上的汗擦了。” 巧云连忙依言做了。 “接下来就是拔箭了,您若是忍不住叫出来也没关系。”孟毓晓对瑾轩。 瑾轩依旧只是眨眨眼睛。 孟毓晓轻呼一口气,将手里的匕首放到床沿上,然后慢慢地握住只有手指上的箭杆上,另一手紧紧握了握手里的毛巾,慢慢地伸向伤口旁边做好准备。 一! 二! 三! 孟毓晓慢慢地在心里默数着为自己加油,随即眼角一缩,咬着牙根奋力地将断箭拔了出来,握着毛巾的手快速地压到伤口上方,紧紧地按压住伤口。 孟毓晓几乎是连换气的时间都没有,赶紧丢开手里的断箭,伸手过去将绑在瑾轩腿肚上的腰带解开,然后索性将另一只腿也抬上了床,并腿跪在床沿,咬着牙,双手抓着毛巾死死地按压着伤口。 这一连串的动作,到这里,孟毓晓才有时间腾出脑来想起来,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瑾轩,他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由得佩服地朝他看去,却见他早已经昏死过去了。 “姑……姑娘,他该不会是死了吧?”巧云面色发白地望着孟毓晓。 孟毓晓已经是满头大汗,奈何双手都在按压伤口止血,也腾不出手来。 “你伸手在他的脖下探探,看看还有脉息么?”孟毓晓无力地吩咐道,她方才拔箭便已经是一番惊吓了,这会见瑾轩一动不动的,也有些后怕,只不过内心里还是留有一丝希望。 巧云迟疑了一下,慢慢地靠到瑾轩身边,歪着身将手指慢慢地伸过去,附在瑾轩的脖上,探了两遍,才收回手,喜出望外地:“没死!” 孟毓晓也松了一口气,略显疲惫地提了提嘴角,然后看着瑾轩:“昏过去也好,这下便感受不到疼痛了。” “姑娘,接下来该怎么办?”巧云见瑾轩没死,似乎又大胆了一些,竟主动询问起孟毓晓下一步的事情来。 孟毓晓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白毛巾,红色的血迹并没有再扩散,便明按压止血有了见效,但此时显然还不能松开。 “我再按一会儿,等流云的止血散回来。”孟毓晓轻声,“你将这匕首和断箭上的血迹洗掉,然后将血水倒进夜壶里,再把酒壶里的酒倒出来,浸泡三五块帕。” “然后去把窗户打开,把这屋里的血气散出去。” 巧云点点头,赶紧按着孟毓晓的吩咐将事情一件件地做了,刚刚做完,流云便回来了,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形,二话不,便直接上前将手里的一个药瓶递给孟毓晓。 “止血散!” 孟毓晓点点头,这才慢慢松开按压住毛巾的血,已经被血染去大半的毛巾块从瑾轩的腿上滑落下来。 “手帕!”孟毓晓朝着巧云伸了伸手。 巧云连忙将盆里用酒泡了一会儿的帕拧起,送到孟毓晓手里。 孟毓晓握着帕,心翼翼地将瑾轩的伤口的擦拭了一番。 伤口慢慢清晰,可看见拇指般粗的伤口,还不断有浅浅的血往外溢。 孟毓晓用白酒消毒之后,接过流云手里的止血散,慢慢抖动着药瓶,往瑾轩的伤口上撒了一层,然后叫巧云找来纱布,细细为瑾轩将伤口包扎了。 “姑娘,奴婢回来的时候瞧着刘瑞媳妇带人在四处搜查,恐怕很快就会搜到我们翠竹园这边来了。”流云伸手将孟毓晓从床上扶下来,冷静地。 “我们赶紧将这里收拾一下,”孟毓晓扫了一眼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方才拔箭的时候有不少血点溅在了衣服上,“再为我找身衣服来。” 主仆三人在屋里忙了一会儿,才将屋里的东西该藏的藏,敢掩的掩,才将将收拾的差不多。 孟毓晓又叫流云和巧云把床前的屏风支开了,又往香炉里加了不少的香粉,四周检查了一番,没有没有明显的破绽之后才往外走。 “姑娘,我们不如熄了灯吧。”巧云声,“一会儿刘嫂若是查过来了,我们也可装睡着了。” “若是睡着了岂不就由着她去搜去了。”孟毓晓轻声着,伸手端了绣筐在榻上坐下,绣筐正好将榻上的几滴血点盖住,“刘嫂肯定会查来的,我们且再等等,你二人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别傻杵着露出破绽来。” “那我帮姑娘穿线!”巧云着便搬了矮凳坐到榻边,伸手从绣筐里取了一缕线,有模有样地穿起来。 流云看了一眼二人,轻轻了句:“我去门口守夜。” 三人刚刚站定,院外便传来了声音,院门被扣的连连作响,自然是惊醒了值守的婆们。 院门随即被打开,涌进好几盏橘色的灯笼,孟毓晓透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眼神一狠,抓过绣筐的剪刀,朝着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下,顿时手指划出一道伤口来,血线凝聚成血滴,急促地掉落在矮桌上。 “姑娘!”巧云显然是被吓着了,慌张地起身叫了一声,这一声不仅惊动了门口站着的流云,更是惊了刚进院的一大群人,急促的脚步声穿过院,直接冲进了孟毓晓的屋里。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血气 人群冲进屋里的时候流云已经拿帕替孟毓晓将手指包扎起来了。 带人进来的正是刘瑞媳妇,还有一些面相较陌生的婆,似乎并不是这园里的,一个个眼神很是犀利,一进屋便四周打量着,鼻都在暗自到处嗅着。 “三姑娘这是怎么了?”刘瑞媳妇连忙问。 “刘嫂这大半夜的是做什么,叫个门吓死人,我家姑娘正在绞布,叫你们这一下剪刀便滑到手指上了,竟划出这么长的一道口来!”巧云连忙埋怨地看向刘瑞媳妇道。 “这……”刘瑞媳妇早已经注意到了孟毓晓手上的帕和矮桌上的血珠,自知理亏,哑口无言。 “巧云,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孟毓晓蹙蹙眉头,轻声呵斥了一番巧云,“刘嫂这么着急过来肯定是有急事,你怎么话呢!” 巧云委屈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顿时双眼蒙上了眼泪,瘪嘴道:“可姑娘这手,纤纤玉手若是留了伤疤可怎么办?” “哪里就那么容易留伤疤了!”孟毓晓轻轻一笑,倒也不是完全安慰流云,自己刚才划的时候便有分寸,纵然是想要救瑾轩,孟毓晓也不会傻到做伤害自己的事,“赶紧找个布把这桌上的血擦擦,明明就几滴血,竟弄得屋里有了血气!” 孟毓晓这话是故意给那些进屋便嗅气味的婆听的,果然孟毓晓刚完,那些个神情警惕的婆们眼神便淡了许多。 “三姑娘这伤不打紧吧,要不叫大夫来瞧瞧?”刘瑞媳妇站在一旁赔罪似的。 这些日,孟毓晓在孟公府里的地位可谓是如日中天,前两日刚被发卖到窑里去的丫头便是警告,刘瑞媳妇是园里的老人,自然更懂得趋炎附势,有些紧张地看向孟毓晓的手。 “刘嫂严重了,不过是剪刀划了,用不着大惊怪的,倒是刘嫂这会带人来翠竹园,可是有什么要事?”孟毓晓浅浅一笑,将手收了收。 刘瑞媳妇这才想起要事来,轻声:“外院遭了贼,有人瞧着那贼往园里来了,所以奴才带了人正在四处搜索。” “贼?什么贼?难道又是那些个丫头么?”孟毓晓作出紧张的样追问。 “这回是个男的,似乎是闯了老爷的书房。”刘瑞媳妇。 “男的!”孟毓晓故作吃惊地打断了刘瑞媳妇的话,随即十分紧张地坐回到榻上,“老夫人和四妹妹那里没事吧?” “已经叫人去瞧了,没敢惊动老夫人,只是细细问了一遍,院里值守的人都没见到。”刘瑞媳妇丝毫没有对孟毓晓起疑心,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孟毓晓的问题,“那人腿上受了伤,估计也跑不远,只怕此刻正藏在某处,方才我们在翠竹园前面的草丛里找到了一些血迹,担心贼人闯到您这院里来了,所以才进来瞧瞧,没想到会吓到三姑娘,实乃奴才冒失了。” “刘嫂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我这点伤就别在意了。”孟毓晓忙,“方才我们三人都在屋里,到没见着什么人进来,不过我这院里没什么当值,你们不妨仔细查查,也好消了我心里头的恐惧。” “是。”刘瑞媳妇答应了一句,转身要往外走,却见身后的一个婆没有动,而是侧头看了一眼里间。 孟毓晓紧张了一下,随即淡笑着:“反正我们三人是没见到有人进来,若是你们不相信我的话,这屋里也是可以搜寻一番的!” 刘瑞媳妇自然是听出了孟毓晓话里的不满,连忙伸手拽了拽那婆的衣袖,赔笑着:“三姑娘可不笑了,既然您在这看着呢,那贼也不可能从您面前溜进去是吧?再了,三姑娘的卧室,岂是奴才们能随便搜查的!倒是这院里我们好生搜查一番,别叫贼人躲着了,一会儿伤着三姑娘。” 孟毓晓满意地笑了笑,朝着刘瑞媳妇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三嫂了,流云,你也挑盏灯过去帮着刘嫂她们,可千万别漏了哪处!” “是!”流云知晓孟毓晓这是叫自己过去以防不测,答应一声,便跟在一群婆后面出了屋。 “姑娘,可真是吓死奴婢了。”巧云见人都出去了,才如释重负地同孟毓晓咬着耳根。 孟毓晓也没比她轻松多少,暗自长松了一口气,方才那一赌到底是赌赢了,若不是碰到刘瑞媳妇,换个情商低的人径直闯进里间,瞧到床上的瑾轩,只怕明日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我们出去看看。”孟毓晓声了一句,带着巧云出了屋,两人就在廊檐下站着,看着院里三三两两的灯笼四处搜寻着。 找了约莫半个时辰,刘瑞媳妇才带着人过来什么都没有找到。 “三姑娘放心地歇息吧,那贼人应该是没有进翠竹园。” “有劳刘嫂了。”孟毓晓客气了一句,叫流云送了她们出去,主仆三人便又聚回到了屋里。 “呼,方才真是吓死奴婢了。”巧云拿手捂着胸口,目光随即又落在了孟毓晓的手指上,“姑娘若是早了打算,好歹让奴婢来挨这一刀,这么好看的手,平白挨上这一刀,真是可惜了。” “没事,这点伤,很快就会恢复的。”孟毓晓轻轻笑着,“我也是一时想到这屋里有血气会让他们怀疑,所以才想了这么一招,好在是有惊无险,收拾收拾,我们便睡吧,只怕明天又得一天折腾。” 孟毓晓着侧头看了一眼里间,自己只不过是帮他把箭拔出来了,他失血过多,身体很虚,这些并不是自己可以解决的,看来,必须想办法弄个大夫进来。 不过这些倒是可以等明日天亮后同孟锐商量。 “可是姑娘您睡哪呢?”巧云皱眉问道。 孟毓晓这才想起,自己的床都叫瑾轩占了,环顾四周,孟毓晓拍了拍自己坐的软塌,笑着:“就这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密室 “这怎么行?”巧云立马皱了眉头,“这软榻又短又窄,姑娘可怎么睡?” “那你难道要我去里面睡么?”孟毓晓笑着侧头看了一眼里面,巧云顿时闭了嘴。 孟毓晓轻轻一笑,伸手拍拍巧云的肩膀,“好了,去抱被过来吧,你们就在这暖阁里打个地铺,若是先生晚上醒了,你们也好帮着照应个。” “哦。好。”巧云答应了一声,随即去里间拿了被出来。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流云,“方才你去惜墨堂,二哥哥怎么?” “二少爷叫姑娘先别声张,他明日一早便过来!”流云如实回答。 孟毓晓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一眼流云,“你家主同百草堂的华神医是不是很熟?” 流云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孟毓晓会突然问起主的事情,回应过来之后低下头:“主的事情奴婢不知道,不过华神医确实与主认识。” “你呢?”孟毓晓又问。 流云抬起眼眸,狐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 孟毓晓抿了抿嘴角,侧头看向里间,“先生的腿伤如果得不到好的救治,只怕会瘫痪,明日你借着买线出府一趟,去找华神医求一些药。” 孟毓晓对百草堂的华神医没什么印象,不过却记得他给自己那一瓶药丸,一颗颗绿豆大的药丸,自己每日一粒,只吃了四五日感冒便好了,足可见此人医术了得,如果是他的话,就算不见到病人,应该也能配出药来。 “只怕华神医未必肯为奴婢配药。”流云低声。 孟毓晓也拧了眉头,越是牛叉的人性就越怪,只让流云去,未必能求到药。 “实在不行你便求你主吧,算我欠他的人情,好歹一条人命。”孟毓晓低声。 “是。”流云再无异议,点头答应。 孟毓晓起身,挑帘进了内室,见瑾轩依旧昏睡,但是鼻息正常,便也没有再动他,出来帮着巧云收拾了铺盖,主仆三人便熄灯睡了。 三人都受了或轻或重的惊吓,又一直紧张兮兮的,这一躺下,不一会儿便都睡熟了,竟是一夜无梦,直到第二日一早。 孟毓晓起了个大早,去给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似乎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孟毓晓便也没提,悄悄给孟锐递了个眼神,二人各自找了借口便一同退了出来。 “昨晚没出事吧?”孟锐出了合欢居便猴急地问孟毓晓,瞧着他眼下的黑影,便知道他定是担心了一宿,并没怎么睡好。 “有惊无险,刘嫂带人来搜了一番,倒是没在屋里搜寻,后来便走了。”孟毓晓着看了一眼孟锐,“你这好友到底是什么来头,在咱们府里找什么东西,为何会受这样的伤?” 孟锐迟疑了一下,轻声:“他曾过,咱们孟公府里有密室,密室里藏着一件他十分需要的东西,想来他昨日应该是找到密室了,否则咱们府里的戒备,也不可能叫他受伤。” “他如今可好?”孟锐又问。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腿上中了箭,流了不少血,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靠着些基本常识给他拔了箭,止了血,他昏了一夜,五更天的时候有了些意识,却没有醒过来,我拿手探了探,怕是有些烧。” “得想办法请位大夫进来。”孟锐嘀咕了一句,随即又:“先去看看情况再!” 二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回了翠竹园。 屋里留了流云照应着,见二人进来,赶紧迎了出来。 “方才好似醒了一下,要喝水,奴婢稍稍喂了一些,他便又睡下了。”流云走到孟毓晓身侧声道。 孟毓晓点点头,低声:“你便出府吧,凡事心些。” 孟锐却已经快步走了进去,站在床边看了好久,慢慢地握了手。 “不行,这样必须请个大夫回来,不然他会没命的!”孟锐转身出来,朝孟毓晓。 孟毓晓已经坐下了,倒是显得比孟锐淡定好多,知识稍稍侧抬了一下头,问:“你能带进来么?” 孟锐哑口无言,比起孟毓晓,他身为孟公府的嫡长,更了解府中发生了什么。 如今虽然事情没有闹到人尽皆知,但是园四处角门都增加了人手,显然还在暗暗地调查昨晚的事情。 “那该怎么办?”孟锐丧气地在孟毓晓身旁坐下,“你我二人皆不懂医。” “能醒过来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死,我已经安排流云出府去找华神医求药了。”孟毓晓着又看了一眼孟锐,“我们两不如先聊聊府里的事情?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你想知道什么?”孟锐轻声问。 “想知道的可多了去了!”孟毓晓笑了一下,“不过你只需要同我讲讲府里的秘密就好了。” 瑾轩的事情弄的孟毓晓疑虑重重,想要知道的事情也好多,只不过关于瑾轩的事情,孟毓晓有信心瑾轩会亲自告诉自己的,所以,如今只是好奇孟公府里的秘密。 孟毓晓在孟公府生活了四年,一直以为孟公府不过是一个落魄了的外姓王侯罢了,从未深想,但是瑾轩这么一闹,却让很多孟毓晓平时不会在意的点浮出了水面。 比如,孟公府为什么会有密室?而且还是带着机关的密室! 瑾轩腿上的伤断不可能是府里的家丁射中的,这黑灯瞎火的,又是在宅院之内,怎么会有人用箭来防卫,所以,孟毓晓猜到是密室里的机关。 然而,孟公府到底有多大的秘密,才需要一个带着机关的密室来藏着,而且,瑾轩显然是不顾性命地想要那个秘密。 孟毓晓并不是那种好奇心特别强的女人,但是她特别愿意去研究孟公府的秘密,多一个秘密,她日后便能多一个同孟公府对峙的筹码。 以后注定要和孟公府站在对立的两条线上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圣旨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孟锐有些迟疑地开了口,“最初我与瑾轩也就是合作的关系,他卖茶,我做茶水生意,后来交情越来越深,他便同我了实话,与我交好,便是抱着目的的,而他的目的就是要从咱们孟公府里偷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孟毓晓赶紧问。 孟锐抬起眼眸,直勾勾地看了一眼孟毓晓,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圣旨!” 孟毓晓倒没有惊讶地叫出来,但是显然有些震惊到了,挺直了腰身,瞪眼望着孟锐。 “孟公府里怎么会有这个?”孟毓晓将头低了低,压下声音朝孟锐。 虽然知晓五月和巧云都在门外候着,这屋里应该是安全的,但是提到圣旨,孟毓晓不得心再心。 “我当时的神情就和你现在一样!”孟锐抬起右手,用食指指了指孟毓晓,“想我在孟公府里生活了七八年,我从未听人提起过府中有圣旨这一!” 孟毓晓赶紧点头,暗想着孟公府如果有圣旨,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番地位,从祖父的国公爷到现在的孟老爷,这爵位可是一下连降了两等啊,这是很少见的,否则到了孟锐应该也能袭个世爷了。 “后来呢?”孟毓晓打断自己的思路,将关注点转回到事情本身上。 孟锐将举起的手放下,轻声:“瑾轩坚定地认为咱们孟公府里藏着圣旨,便托我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在府里为他谋一个职位,我想来想去,他那样的人总不能进府做厮或者护院吧,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给你们讲课的先生身上,找人使了点伎俩,便将那先生吓走了,本以为太太会重新请先生,却没想到耽搁了半年。” “哼,我就那先生平日里瞧着十分硬朗,怎么突然间便病下了呢!”孟毓晓轻笑了一声,又侧头看了一眼里间,里面依旧毫无动静。 “那他后来可发现了什么?”孟毓晓侧头看向孟锐问。 瑾轩来府里已经快一个月了,定然是四处探查了一番,以瑾轩和孟锐的关系,瑾轩若是有发现应该不会瞒着孟锐。 “就在你丢扇前的那个晚上,瑾轩来找我,是知道了密室的入口,打算找时间下手。”孟锐,“我本来是想帮他,但是他执意不用,我担心自己给他帮倒忙,所以也没坚持,若不是昨晚你叫流云去找我,我都不知道他是打算在昨晚动手。” 孟毓晓沉默了好一会儿,沉声问:“你知道圣旨的内容吗?” 孟锐摇头。 孟毓晓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孟锐,“既如此,圣旨的事情你以后别问了,我也不会再追问先生了。” 孟锐皱眉沉默了好一会儿,忽又弯起嘴角笑了,“你怕了?” 孟毓晓抬起嘴角,神情认真地看向孟锐,“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孟锐毫不犹豫地,“横竖与我无关!我相信瑾轩,他不可能会害我!” “他倒是无心害你,但是自会有旁人要你的性命!”孟毓晓冷声,“你知道圣旨意味着什么吗?那可是不可挑战的权力,咱们没必要参与进去。” “可是……”孟锐显然还没有体会到孟毓晓的严重性,“那瑾轩他……” “他不是也不想要你参与进来吗?”孟毓晓反问道,“你这脑,估计装的都是生意经,也该多读些史书才是,瑾轩在做的,可是政事,你觉得你参与进去能帮他多少?” 孟锐顿了顿,随即试探地看向孟毓晓道:“或许我会拖他后腿?” 孟毓晓浅浅一笑,“不是或许,是肯定!” “你们是朋友,他若是开口求你,你到不妨伸伸援手,但是这件事,你绝对不要主动插手!”孟毓晓认真地看着孟锐。 相处的越久,孟毓晓越发的了解孟锐。 这个满脑生意头脑的男孩,在其他方面真的是差到极致,也就是运气好,遇到了不少贵人,若真是有人存心坑他,恐怕他早就被害死了。 “那你又为何帮他?”孟锐不服气地问。 “因为我比你聪明!”孟毓晓毫不客气地,随即又轻巧地将目光瞟向窗外,“如果他不是你的朋友,我也不会救的!” 与其自己救的是瑾轩,倒不如是孟锐。 孟毓晓如今心绪很重,如果早知道瑾轩要偷的是一道圣旨,自己做完绝对不会让瑾轩进屋。 自己要的是可以和孟公府抗衡的力量或者筹码,并不是一颗定时炸弹。 “有人来了。”孟毓晓忽然严肃地,目光紧紧盯着从门口进来的人影,认出是赵氏身边的翠竹,回头瞥了一眼被屏风遮挡起来的内室,迟疑着起了身,假意送孟锐出去,将翠竹拦在了门外。 “翠竹姐姐怎么来了?”孟毓晓笑着问,心想着太太这会儿肯定因为昨晚闹贼的事情忙着,翠竹回来找自己,定是有事。 “二少爷也在,”翠竹朝着孟锐施了一礼,又看向孟毓晓道:“今儿一早,先生叫人送了信染了风寒,这几日便不过来了,奴婢特意来告诉姑娘一声。” “好,我知道了,”孟毓晓声,“正巧昨日裁布伤了手,如今到可以歇几日了。” 翠竹瞟了一眼孟毓晓的手指,随即:“今儿一早听刘嫂了一声,不过太太如今忙,到也顾不上来,姑娘若是觉得不舒服,千万记得叫人请大夫过来瞧瞧。” “这点伤,不用了。”孟毓晓轻轻一笑,“倒是太太又要劳神了,只希望能够快点抓到那贼才是!” “嗯。”翠竹点了点头,便作势要走,“那姑娘且歇着,奴婢便先回去了。” 孟毓晓点点头,也没留她。 孟锐提了提衣角,回身对孟毓晓:“不如让瑾轩去我那?” 孟毓晓直接白了他一眼,“你惜墨堂能藏下一个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人情 孟锐被孟毓晓这么一句话,便噎得什么都不出来了。 老夫人和太太都宠孟锐,故此孟锐的惜墨堂规格仅次于老夫人,除了近身伺候的四名丫鬟,还有八个端茶倒水的次等丫鬟,院里又有洒扫庭除的粗使婆无数,就连门房里守班的都比翠竹园多一倍,这么多人里面,也就只有五月和扶桑能够称得上是真正的自己人,所以孟锐想将瑾轩藏进惜墨堂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瞧着他犹豫的神情,孟毓晓无奈地抿抿嘴角,随即抬手推推他的肩膀。 “好了,我既然昨晚都救了他,定不会让他死掉的!”孟毓晓,“他如今昏迷不醒腿又受了伤,别你惜墨堂藏不了人,就算能藏,也得他能动才行!” “那……拜托你了。”孟锐声。 孟毓晓看着他同自己见外的样竟是有些吃醋,这家伙同瑾轩的关系也太好了吧,自己不过是客观地劝了他几句,他此刻竟有些防着自己。 “好了,你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去了,我自不会叫他死了!”孟毓晓于是不耐烦地下了驱逐令。 孟锐抿抿嘴,便转身出了院。 孟毓晓瞧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回身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巧云,轻声问:“流云走了吗?” 巧云点了头,伸手扶了孟毓晓进屋。 这边流云出了府,径直便去了周牧泽的宅院,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与周牧泽了。 “她让他睡自己的床?”周牧泽疑惑地看向流云道。 一旁的齐然立马嘴快地:“主,您是不是听错重点了?流云的可是求药!” “哼,她把别的男人带回自己屋里,还来找我求药!”周牧泽竟轻哼了一声,显得有些傲娇。 “那……不管么?”流云猜不准周牧泽是什么意思,只好直白地试探。 周牧泽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流云道:“只是教书先生?” 流云点了点头,又看向周牧泽:“他倒是与孟二爷相熟,恐怕三姐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周牧泽听着拧了拧眉,看向一旁的齐然:“你去查查这个教书先生,到底什么来头!” 齐然迟疑了一下,以为周牧泽只是开玩笑,但是对上他认真的神情,连忙应了一声,转头便出了屋。 屋里只剩下周牧泽和流云二人,周牧泽也不似先前那般轻松,沉着脸:“她怎么救他的?” 流云便如实将昨晚孟毓晓是怎么吩咐自己,后来又怎么应付前来查询的婆。 周牧泽听着听着便皱了眉头,抬头看向流云道:“你在一旁守着,竟让她划破了手?” 流云一愣,顿时吓得跪到了地上,“奴婢办事不力,请主责罚!” 周牧泽冷冷:“我叫你去她身边,便是要确保她毫发无损,哪怕是自己伤的都不行,下次再犯,你便自己去找追风领罚吧!” “是!”流云跪在地上轻声回答道。 周牧泽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如今寒气渐渐散退,窗外的景色也慢慢亮了起来。 “你去百草堂抓药吧。”周牧泽轻声。 流云点头,慢慢起身,警惕地看了一眼周牧泽,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她跟在周牧泽身边七八年了,却觉得自己好似从未弄懂过自家主,今日这事,原本以为自家主会醋意大发,对那个先生不理不问的,却不想他竟会叫自己去抓药。 周牧泽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忽地慢慢扬起了嘴角。 “这人情可是你自愿欠下的,到时候可别还不起。”周牧泽盯着满园还未苏醒的春色淡淡地。 约莫午饭时分,瑾轩总算是醒了过来,大概是动了一下,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便立马惊醒了在外面榻上打盹的孟毓晓。 孟毓晓赶紧起身进了屋,便见到瑾轩正试图从床上起来。 “醒了?”孟毓晓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饿了吧?” 瑾轩看了一眼孟毓晓,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不饿?你流了这么多血,又昏睡了一夜,如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肯定会饿!我叫巧云去给你端吃的来!”孟毓晓着便欲转身去叫巧云,却被瑾轩一把伸手拽住手腕。 瑾轩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抓着孟毓晓的手,很快便又缩了回来,有些窘迫地低了头,过了许久,才艰难地从嗓眼里憋出几个字来:“烦请回避一番!” 孟毓晓顿了一下,才意识到瑾轩这是要干嘛,连忙不好意思地要往外走,手挑到帘的时候又停下脚步加了一句:“你起来的时候扶着些床,别牵扯了伤口。” 身后的人显然顿了一下,然后从喉咙深处“哦”了一声。 孟毓晓快步出了里间,索性走到门外去,任由屋外的凉风散散自己身上的燥热。 想着瑾轩躺了七八个时辰,期间因为发烧一直迷迷糊糊地叫热,自己喂了好几次水,醒来要排水实在是正常,只怪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闹出这样尴尬的事情来。 于是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过多久才能进去,耳朵也不敢刻意去听屋里的动静,只好呆呆地等着。 过了好久,屋里传来一声轻咳,孟毓晓这才正了正脸色,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转身进屋。 瑾轩已经坐回了床边,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尴尬。 “谢谢。” “你饿吗?” 两人错开眼神,竟同时开了口。 “好像有点。”瑾轩轻声。 孟毓晓连忙点头:“我叫巧云送吃的进来!” 孟毓晓着便转身又出了屋,找了巧云拿吃的进来。 瑾轩无力地坐在床沿,目光轻轻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又看了看还染着血迹的床,生出不少愧疚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瑾轩的故事 “你流血过多,如今肠胃吸收估计跟不上,我没敢准备大荤,这猪肝粥虽然清淡,但最是补血。”孟毓晓一面着一面伸手从巧云手里端过一碗粥,慢慢地送到瑾轩面前。 为了不引人注意,孟毓晓借口自己昨晚伤了手,想吃猪肝粥为由,叫巧云拿着银特意去大厨房加的菜,那大厨房的厨娘暗地里收的银,也不敢声张,按着要求熬了粥给巧云带回来,一直放厨房用碳火温着。 “我自己来吧。”瑾轩看了一眼孟毓晓,客气地。 孟毓晓浅浅一笑,便将手里的碗递了过去,然后退到一旁,安静地看着他慢慢吃完一碗粥。 瑾轩的动作很是优雅,倒是与他现在一身残破的夜行衣有些格格不入,看得孟毓晓觉得很是别扭,便扭头附到巧云耳边耳语了几句。 巧云听话地点点头,便将手中的的托盘放到桌上,退了出去。 孟毓晓见瑾轩吃完,上前接了空碗,放回托盘里,又倒了一杯水给他漱口,这才伸手理理床头的枕头,让瑾轩躺下休息。 “对不起,”瑾轩没有动,倒是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竟将你的房间弄成这样。” 孟毓晓想着瑾轩刚吃饱,应该不会立马躺下,便在床头垒了两枕头,听他这么,笑着直起身:“不过是弄脏了些被罢了,你在意这些做什么?” 瑾轩抿了抿嘴,嘴角弯起一道弧度,使得苍白无色的脸上竟添了些神色。 “谢谢。”他轻声。 孟毓晓摇摇头,索性伸手推他躺下,“你今日都多少遍了!你我也算认识,如今你只当我是回报你那些极品好茶罢了。” 听孟毓晓这般,瑾轩心里顿时舒畅了好多,淡笑着:“待我好了,再请你去茶庐品茶。” “那可好了!我可是对你那一柜的好茶念念不忘呢!”孟毓晓忙笑着接了一句,拉过被为瑾轩盖好,又细心地折起被角,以免被压到腿上的伤口。 “你好好休息吧。”孟毓晓站起身,朝着瑾轩浅浅一笑,便准备退出去。 虽然自己不讲究,但是这孤男寡女地总在一间房里呆着也不像话。 “三姑娘!”瑾轩忽然开了口。 孟毓晓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身。 瑾轩侧头望着孟毓晓的背影,轻缓地开了口,“有时间听我的故事吗?” 孟毓晓挨着珠帘的手抖了一下,心绪也跟着抖了一下。 她早就猜到瑾轩会先开口,毕竟他那样举止优雅的人,品行也十分的高雅,先前自己的交易,他就算没有点头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自己的救助,所以,交易便是默认生效的,如今他便是要信守诺言了。 但是孟毓晓知道圣旨的事情之后,便有些不太敢听瑾轩的故事了,所以才会一直只字不提,不想,瑾轩先开口。 扶着珠帘的手,慢慢地滑落下来,孟毓晓转过身,望着半躺在床上的瑾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柔声:“好啊。” 孟毓晓并不好奇他的故事了,但是想到孟锐,忽地又不忍直接拒绝瑾轩。 瑾轩和孟锐,这两人之所以能成为交心的朋友,原因就是因为这两人心思都十分的细腻,但凡是在意的人事,哪怕是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都能叫这二人心中臆想出一片天来。 自己先前的话便已经叫孟锐乱了心绪,如今也不好再继续这样对待瑾轩。 孟毓晓淡然笑着,轻轻挪动脚步,往桌边的绣墩上坐去,然后抬头看着瑾轩:“你。” 瑾轩淡去了嘴角的笑意,将目光从孟毓晓身上收回,慢慢地转正,然后轻声:“我本姓安,全名安瑾轩,家父乃福州布政施。” 孟毓晓毕竟对历史有研究,知晓布政施是什么官职,不由得皱了眉头,瑾轩要做的事情果然是关乎朝政的。 瑾轩顿了一会儿,见孟毓晓没什么反应,不由得尴尬地笑了一下,随即:“我忘了,你以前没有出过府,大概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孟毓晓抬起头,这才意识到方才瑾轩是在等自己反应。 “福州布政施被满门抄斩的案,你听过吗?”瑾轩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竟泛起了寒光。 孟毓晓轻轻摇了摇头,这种事,自己怎么可能知道。 “这案是我家老爷办的?”孟毓晓忽地反应过来,连忙问。 孟公府里,女称呼爹娘也都是老爷、太太的称呼。 瑾轩摇了摇头,“是你祖父,这都是二十年前的案了。” 二十年前,怪不得自己没有印象,自己都还没出生呢。 但是细细一想,孟公府的国公爷似乎就是二十年前去世的,难道这二者之间有联系? “你怀疑我祖父假传圣旨?”孟毓晓将所有的信息片段整理了一下,脑里冒出这么一个大胆的猜测,然后径直朝着瑾轩问了出来。 瑾轩没有直接回答孟毓晓,而是闭了眼睛,脸上露出些许的怒意,孟毓晓盯着他的样,心中便有了答案。 “你想要查的事情你放心去查便是,我不会拦着你的。”孟毓晓望着瑾轩冷静地开了口,“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瑾轩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神情淡定地看着他:“不管你最终查到的是什么,希望你能保全二哥哥。” “你不我也会的。”瑾轩轻声,看向孟毓晓的目光又特别了几分。 周牧泽坐在书桌后,微微低着头,听一旁的齐然絮絮叨叨地着查来的消息,原本舒展的眉形慢慢地拧在了一起。 “主,孟公府的事我们还是别插手了吧?”齐然完朝着周牧泽建议到。 周牧泽抬起眼眸,瞥了一眼齐然,“她牵扯在里面,我们能不管?” “可是……”齐然张了张嘴,并没有往下,他心里清楚,自己要的话自家主都明白,只不过多了个三姐罢了。 “就我,您为她做了这些,就算是报恩也够了,咱们真的没必要跟着去趟这蹚浑水!”齐然还是冒死将心里的话了出来。 然而周牧泽根本就不搭理他,只是伸手从桌角扯了一张纸,随即提了笔。 “这事我自有打算,你先去忙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避嫌 “姑娘,流云回来了!”巧云兴喜地进了屋,流云紧随其后,脸上因为一直在赶路,稍稍泛起了红晕。 “去倒杯温茶过来。”孟毓晓连忙吩咐巧云,这才看向流云道:“可拿到药了?” 流云点头,从怀里摸出两个药瓶来。 “这一个是药粉,敷在伤口的,一个是药丸,内服的。”流云将药瓶一个一个送到孟毓晓的手里,“华神医又写了一方药方,只不过门房查的严,草药我怕是带不进来,所以拜托陆娘了。” 孟毓晓听了点点头,自己之前嘱咐过她,若是有难处可以去找陆娘。 想着这一两日百花装也该送过来了,陆娘应该有机会将草药带进来。 “你且歇会吧。”孟毓晓握了手里的药瓶起身,走了两步,忽地又回过身来。 流云好似知道孟毓晓会回身一般,一直站在原地并没有挪步。 “你……全都告诉你家主了?”孟毓晓看着流云问道。 “嗯。”流云低头应了一声,又加上一句:“姑娘放心,不能的奴婢没有乱。” 当初流云进府,孟毓晓曾过不许她把自己的事情随意透露给周牧泽,流云还记得。 “没事,你去休息吧,你家主那边我下次见了,自会亲自向他道谢!”孟毓晓浅浅一笑,示意流云可以退下了,这才握了手里的药瓶进屋去。 绕过屏风,瞥了一眼床上的瑾轩,他竟睁着眼睛。 “刚醒?”孟毓晓轻轻问了一句,有些怀疑他其实早就醒了,或许将自己和流云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给你添麻烦了。”瑾轩侧头看着孟毓晓。 果然,早就醒了,好在并不是什么不能听的秘密。 “先生又客气了!”孟毓晓浅浅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药瓶,放了一瓶到桌上,“咱们可是好了要换好茶喝的,也算得上是交易!” 瑾轩浅浅一笑,又淡淡地开了口:“你还是同你二哥一般直呼我名字吧,先生着实生疏。” “我也觉得,既如此我便不客气了,你也叫我名字好了。”孟毓晓着拿了手里的药瓶走到床边,“这是百草堂华神医开的药,应该效果更好,我先替你换上。” 一直在外面的巧云,听到里间孟毓晓要给瑾轩换药,赶紧挑了帘进来,快步走到床边拦住孟毓晓的手:“姑娘,换药这种事还是奴婢来吧。” 孟毓晓停下动作,看了一眼满脸谄笑的巧云,知晓她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下,将手里的药瓶递了过去,“你心些,别弄疼了他!” “是!”巧云立马应了一声,伸手接过药瓶,便心翼翼地赴到床边为瑾轩上药起来。 孟毓晓知晓巧云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索性便背过身去,从桌上取了两个茶杯,倒了一杯开水,慢慢地凉着水。 瑾轩稍稍侧头,目光浅浅地盯在孟毓晓的身上,看得有些走神,直到巧云上好药看过来,瑾轩都没有察觉到。 虽瑾轩仪表堂堂,但是这样盯着孟毓晓,还是叫巧云有些不满,在她看来,只有登徒浪才会如此不知礼仪地盯着闺阁姐看。 “吭!”巧云咳了一声,有些不满地提醒了一下瑾轩,“先生,药换好了!” 瑾轩连忙回过神来,对上巧云不满的情绪,自知失礼,生出些许惭愧之色,“谢谢。” 巧云没好气瞥了一眼瑾轩,便端着换下来的纱布转身走了出去。 巧云出去没一会儿,流云便进来了,接过孟毓晓手里的茶杯是听了巧云的吩咐,进来伺候先生吃药的。 孟毓晓暗叹了一口气,将茶杯递给了流云,朝着瑾轩浅浅一笑,便走了出去。 巧云正就着榻上的矮桌剪纱布。 这些换下来的纱布,多少带些血,若是直接扔出去被人发现了肯定要出事,所以孟毓晓便叫她们将这个纱布剪碎,然后趁着烧水的时候悄悄烧掉,剪成碎片烧的快,不容易被人发现。 “怎么了这是?”孟毓晓靠过去,在软榻上坐下,笑着打量了一眼巧云,“先生有伤在身,你也别太明显!” “那姑娘打算留先生到什么时候?”巧云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瞧着巧云气呼呼的模样,不觉好笑,明明一副十分讨厌瑾轩的样,却又刻意压低声音话,明显是不想叫里屋的瑾轩听见。 “总得等先生好了才行。”孟毓晓配合着低声。 “姑娘就是心善,总是替旁人着想,也不想想自己的清誉。”巧云有些委屈地低头嘀咕了一句,声音虽然很,但是足够让孟毓晓听到。 孟毓晓浅浅一笑,抬手摸摸巧云的头发为她顺毛,“横竖我以后多注意就是,该避嫌的我都避开,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巧云顿了一下,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姑娘真若这般奴婢倒也省心了。” “哎,你这妮,倒还傲娇上了!”孟毓晓笑着,拿手指头在巧云的胳膊上轻戳了一下,但是心里还是暖的。 确实,自己也该避嫌了。 先不在这封建社会,本就是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为了自己出发,瑾轩的这趟浑水自己肯定是不能随意趟的。 救他,是看在孟锐的面上,再加之瑾轩这个人确实不像人,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会一时脑热,跟他站到一个队伍里去。 孟毓晓如今心思有些矛盾,一方面,又希望瑾轩的那些是真的,到时候孟公府因为假圣旨一事必然会受到牵连,孟公府若是垮了,便再也没有人能束缚到自己了。但是,孟毓晓又害怕这事发生,到底还是担心孟锐。 如果,瑾轩只是利用孟锐呢? 孟毓晓暗自握了握拳头,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定会赌上全部要了瑾轩的性命!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只有孟锐这一个亲人了,决不能让他出事! 孟毓晓慢慢转了头,望着屏风隔开的里间,心中暗道:如今孟锐信你,我便也信你,日后你若背信,我必诛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安家 三天后,二月二十八,陆娘又入府了一趟,这回送了金牡丹的账本进来。 “原本该到下月初再送来的,倒是东家提醒下月初姑娘生辰,别坏了您兴致,便叫奴家提前对了账给您送来了。”陆娘站在屋中央。 孟毓晓轻轻捻了手指,略微查看了一眼陆娘放在桌边的账本,账做的很细,只瞧最后,盈利倒是不少。 “生不生辰的也没什么要紧,又不是整岁!”孟毓晓轻淡地着,松开手指,账本便合在了一起,抬头看一眼陆娘,浅浅一笑,“你且坐吧。” 陆娘点头,往后退了两步,在孟毓晓对面轻缓坐下。 巧云奉了茶进来,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道:“到底还是二少爷偏疼着姑娘,才将姑娘的生辰记得这么清楚。” 孟毓晓浅浅弯了一下嘴角,低头抿了一口茶。 自己是穿越而来,本来生日也不是三月初三,但是来了这四年了,倒也没正正规规的过个生日,多半就是趁着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道声恭喜罢了,去年老夫人还叫人送了件大红的披风,那都是格外开恩了,今年到现在都无人提起,恐怕定不会有人给自己过生日了。 “好在三月三正好赶上诗会,这次又能去寒山寺,姑娘正好当作消遣。”巧云又笑着了一句。 如今她在孟毓晓跟前是越发的大胆了,孟毓晓也喜欢她这种掏心掏肺的相处模式,从未怪罪她多嘴,不过今日有陆娘在,孟毓晓多少还是有些介怀。 “好了,你且下去忙吧,我有事同陆娘。”孟毓晓浅浅看了巧云一眼。 巧云点头便退了下去。 陆娘听孟毓晓有话跟自己,连忙将自己手里的茶碗放了下来,坐直身,看向孟毓晓。 “店里一切可好?”孟毓晓声音柔和的开了口,以闲聊的方式拉开话题。 “都好,除了先前的百花装,其他的成衣也卖得挺好的,还有不少前来定制的。”陆娘一一回答了,“先前的绣娘有些忙不过来,又另外请了五个,还找了几个打下手的姑娘。” “嗯,人手的事情你看着安排就好。”孟毓晓轻轻点头,手指在茶碗盖上轻轻摩挲了一番,才犹豫着开了口:“安家,可来闹过事?” 陆娘微微怔了一下,目光瞥了一眼孟毓晓便低了下去。 孟毓晓依旧捕捉到了陆娘的神情,心里便有了底。 当初安家恶意排挤安盛茶楼,金牡丹才会顺势而出,如今金牡丹的名声打响,自然要将安家的绸缎生意分去一杯羹,安家不可能会安然不动。 但是开张一个多月了,孟毓晓一直没有听过关于安家的动静,所以才觉得好奇,今日一问,心里便明白了,不是安家没有闹,而是自己不知情罢了。 “安家都耍了些什么手段?”孟毓晓歪了歪身。 实话,听到安家有动作孟毓晓内心里竟有些雀跃,这商场上,就怕没人斗,有人斗便会有乐,孟锐也是个商人,他明白这种乐趣,所以当初自己才会和他一拍即合,筹建了金牡丹。 “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姑娘不用在意。”陆娘回答的倒是淡然,“最开始是降价跟我们抢生意,不过我们做的是品牌,他就算降价也没用。” “嗯。”孟毓晓连连点头,经过这些日,陆娘已经完全明白自己所的品牌是什么了。 “后来他们还找人来闹过一阵。”陆娘继续,“虽找的是一群叫花,但是不难猜到是安家搞得鬼。” 孟毓晓微微拧了拧眉,背地里甩这种肮脏的手段,确实是安若言的作风。 “你如何对付的?”孟毓晓扬了扬下巴,看向陆娘。 瞧她的很是淡然,想来已经是解决好了。 果不然,陆娘浅笑了一下,轻声:“这倒是东家的主意,派人去给县衙夫人送了个信,没一会儿衙役便过来把这些叫花轰走了!” “这是为何?”孟毓晓微微起了起身,若是报官,没必要去找县衙夫人啊? “这县衙夫人在咱们这订做了两套百花装,似乎是急着女儿及笄用的,东家叫人去跟她被叫花弄得没法完工,怕是来不及,县衙夫人一急,便去县衙大人那里哭诉一番,县衙里边直接叫了衙役过来,赶了两三次,那些叫花们便不敢靠近了,安家恐怕是尝到厉害,自那以后便也没有闹过了。” 孟毓晓弯了嘴角,为孟锐的机智点赞。 金牡丹当初之所以做高端品牌就是看中了这个阶级社会,安家再有钱,他也只是个商人,没什么权势。金牡丹如今八成的客人都是京中权贵,只要略施计,便会有权贵出来帮忙,安家吃了一次亏,定然会心中有数,所以才停了手。 “安家已经知道金牡丹是二哥哥的了?”孟毓晓又问。 陆娘赶紧摇了摇头,“东家只是给奴家提了主意,并未出面。” “只怕也瞒不了多久,安盛茶楼也没改名字,想来安家要不了多久就会怀疑到二哥哥身上去。”孟毓晓坐起身,浅浅看了一眼陆娘,“平日你们便多注意些,这安若言是个痞,但凡能避开他的地方我们且让让,等金牡丹做大了,我们再给他还回去便是!” 陆娘倒是没想到还回去那一层意思,不过孟毓晓脸上的笑容又叫陆娘放心,所以陆娘便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你且回去吧。”孟毓晓起了身,去书桌上取了一叠最近画好的花样交给陆娘,“三月初三,若是我得了机会,定会去铺里一趟,这些花样若是绣娘绣不出来的,到时候我去教她们。” “是,奴家记着了。”陆娘接了花样,细心地放进袖里,又朝着孟毓晓鞠了一礼才退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弹琴 孟毓晓送了陆娘出门,便转身进了内室,方才话的时候便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瑾轩的腿没有伤及筋骨,再加之华神医的药确实有效,所以恢复的较快,已经可下地走动了,不过伤口到底没有完全痊愈,所以瑾轩必须把重心放在另一只腿上,故此,走路的时候就算是再心翼翼,也会有些细碎的拖拉声。 “是不是打扰你们谈话了?”瑾轩见孟毓晓进来,侧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歉意。 孟毓晓淡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怪罪瑾轩。 金牡丹的事情他本就知情,不存在什么听不听去的,倒是这些日他的活动范围都只有自己的内室,能走动的地方只有巴掌大点,倒是十分的憋屈。 孟毓晓稍稍抬了一下头,瞥了一眼瑾轩方才看的地方,难免的墙上,挂着一架七弦古琴。 “想不想演奏一曲?”孟毓晓转头看向瑾轩,眼里燃起了神采。 瑾轩是那种儒雅之人,他爱品茶、弹琴,所以方才才会一直盯着自己墙上的琴看,既然他现在出不去,也没其他事情打发时间,倒不如弹琴助助兴。 “不用。”瑾轩又看了一眼墙上的琴,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想给孟毓晓添麻烦。 孟毓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浅浅一笑,便上前将琴取了下来。 “没关系,我以前也会在院里弹琴的,不然准备这琴做什么!”孟毓晓着便将琴放在了桌上,伸手在琴弦上浅浅拨了两下,没感觉到灰尘,才转头看向瑾轩道:“你先还是我先?” 瑾轩还有些出神,被孟毓晓这一问,才回过神来,连忙笑着:“你先来吧,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琴艺如何。” 之前在楠书阁的时候,孟毓晓过自己不懂琴,当时瑾轩便有些疑问的,如今看着她屋里的琴,以及她方才手指拨琴的那个动作,瑾轩便明白了,她的不懂琴或许是指不擅长吧,所以,瑾轩有些好奇,她的琴艺到底如何? 孟毓晓也不推迟,微微提了提衣裙,便往绣墩上坐了,手指扶在琴弦上随即挑拨了两下,古琴发出高低不一的几声,她这是在试琴音。 “我的琴艺定然不及你,权当抛砖引玉了。”孟毓晓望着瑾轩笑笑,便扭头过去认真抚琴。 孟毓晓的琴是跟着自己母亲学的,用母亲的话评价则是:好是好,却没有情。 孟毓晓对古琴的痴迷度不高,会学古琴也完全是因为家族原因,再加之自己的母亲又是古琴专家,她多少遗传了一些先天的优势,比如,一双适合弹琴的手,还有十分准的乐感,但是,孟毓晓从未用情谈过琴,她把每一次演奏都当做是比赛,是任务,是让妈妈高兴的礼物。 这样弹出来的琴,没有活力,没有灵魂,偏偏她有一双弹琴的手,但凡她弹出来的曲,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却又总觉得差点什么。 瑾轩是个懂琴的,自然一下便听出来这琴声的怪异之处,但是眼睛却被孟毓晓灵巧的指法给吸引住了。 瑾轩忍不住握了握自己的手,弹了十几年的琴,第一次见到有人弹琴的时候手指这么灵巧,就好似蝴蝶飞舞,又恰如雪燕翻飞,美不胜收。 “先生是被我的琴艺震住了么?”孟毓晓一首曲演奏完,侧头朝着有些出神的瑾轩道。 瑾轩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捏了捏手指,面上闪过尴尬之色。 “确实有些震惊到我了,这便是你的不懂琴?”瑾轩笑着朝孟毓晓摇了摇头。 孟毓晓起了身,原本打算过来扶瑾轩坐到琴边,又想起自己答应巧云的,便笑着往后退了退,抬手示意了一下绣墩。 瑾轩会意,慢慢挪步坐了过去,手指轻轻低抚上琴弦,不用试音,便直接开始了曲。 瑾轩真的是会弹琴的,同样的一首曲,弹出来却是不同的韵味,孟毓晓听的痴迷,便静静地在桌边坐下,撑起一只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望着瑾轩听琴听的痴迷。 瑾轩一抬头,便注意到了孟毓晓陶醉的模样。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又这么静地观察孟毓晓,以前只觉得她品性不错,这一次才注意去看她的五官,巧,精致,灵动。 瑾轩在心里想把所有的美好的词汇都掏出来形容孟毓晓,却忽然觉得心中一动,手指便停了下来。 琴声戛然而止,陶醉其中的孟毓晓好似梦醒了一般,回神看了一眼瑾轩,茫然地问:“怎么停了?” 瑾轩微微低了头,看了一眼自己还扶在琴弦的手,又暗自去感受了一下方才悸动的那一下心跳,微微皱了眉头。 “没事。”瑾轩轻声回答,也不做解释。 孟毓晓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追问的习惯,扫了一眼琴面,起身:“你或许是累了,不如再歇会儿?晚点再叫你起来,按着二哥哥的计划,大概要等巡院的人出园之后才能安排你出府。” 瑾轩的腿已经好了很多了,也不好一直在孟毓晓的闺房里住着,所以便计划了今晚出府去,只不过自从瑾轩闯入密室以后,赵氏便对园里的安全上了心,每日会叫内院的婆们进园巡视一圈,没有异常之后才会出园,让园四处下钥,孟锐的计划便是趁着这群婆出去的功夫,将瑾轩送出去。 “嗯。”瑾轩应了一声,缓缓起身,朝着床边走去,“方才听三月三是你生辰?” 瑾轩在床边站定,背对着孟毓晓开了口。 “嗯。”孟毓晓浅浅应了一声。 瑾轩低着头,浅浅一笑,却没有出声,所以孟毓晓丝毫没有察觉。 “方才你若是有机会会去金牡丹看看,若是得空,也可往茶庐来坐坐。”瑾轩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到时候我沏壶好茶等你。” 孟毓晓抿嘴思索了一下,想着府里也不会有人记挂着自己的生辰,喝杯茶的功夫应该还是有的,便笑着点头应了:“那你可得备最好的茶招待我!”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寿礼 当夜,孟毓晓配合着孟锐将瑾轩送出了瑾府,很是顺利。 接下来的几天,孟毓晓每天就是看着巧云为自己收拾房间,床上的被什么的,自然是一应地全换了,好在不全是新的,借口旧了不想要了,便赏给了院里的婆。 天气也渐渐回暖,一连出了好几个大太阳,巧云又趁机将那些棉絮什么的都拿出去晒了晒,就连孟毓晓这几日穿的衣服,巧云都重新熏了一遍,一定要确保整个翠竹园都再也没有一点瑾轩的气息。 巧云不仅自己忙,还要拉着流云忙,流云一向不拒绝人,所以便跟着她前后收拾。 孟毓晓懒得插手,最喜欢在大太阳下晒日头,日日不厌其烦地晒太阳,然后看两人忙进忙出。 孟毓晓眯眼打量着流云,不觉弯起了嘴角,想着她初来的时候自己还有些提防她,如今倒觉得她跟巧云一样,竟也能算得上是自己身边的一份。 “这么大太阳,你在外面晒什么呢!”门口忽地传来孟锐的笑声。 孟毓晓赶紧回过神,扭头去看,瞧着孟锐和孟毓娴兄妹两在门口站着,赶紧笑着起了身。 “你们怎么约着一块来了?”孟毓晓迎上前。 “提前给你贺寿来了。”孟锐着从袖里摸出一个锦盒塞到孟毓晓手里,“听太太明日你们要去寒山寺办诗会,府中便不为你做寿摆宴了,所以我们二人约着早些来给你贺寿。” 孟毓晓早已习惯性地不与孟锐客气了,捏了捏手里的盒,便将礼物收了,迎了二人进屋。 “又不是什么大岁,还劳你们特意记着!”孟毓晓趁着巧云给二人上茶的功夫,假装怪罪地了二人一声,心里却是高兴的。 “三姐姐可是笑了,这生辰一年只有一回,难道不该记着。”孟毓娴笑着接了话,目光却转向了孟毓晓放在一旁的锦盒上,“三姐姐还是快快将二哥哥的礼物拆了,也好叫我瞧瞧是什么?” “你竟连你三姐姐的寿礼都惦记着,这可有点过了!”孟锐侧头,毫不客气地鄙视了一番孟毓娴。 孟毓娴立马就恼了,笑着起身打了孟锐一下,略带气愤地:“二哥哥你又挖苦我,我虽仗着三姐姐宠我要了不少她的好东西,可也不至于惦记着三姐姐的寿礼吧!” 孟锐知晓她是玩闹,倒也不怒她打自己那一下,笑着:“那你,为何记着要看?” “开开眼不行么?”孟毓娴得意地白了一眼孟锐,然后从容地坐回自己的位,“既是二哥哥送的礼,我自然得瞧瞧,待我生辰的时候,也要同样的礼,可不能叫二哥哥厚此薄彼了!” 孟毓晓见她兄妹二人打趣只觉得好笑,目光一偏,注意到手边的盒,便伸手抓了过来,淡笑着:“我也好奇二哥哥送了什么,二哥哥若不介意,我便开了哈?” 孟锐淡笑着点了点头,孟毓娴已经猴急地凑过来了。 孟毓晓打开盒,是一只青玉手镯,青白色的玉质,透着亮色,孟毓晓自然是一眼便鉴定出是A级玉,就这么一个手镯,就算是没有年代历史,放在现代也得三四十万左右,孟锐可真舍得。 “哈哈哈,二哥哥送的与我的倒是配上了!”站在一旁的孟毓娴立马大喜,站直腰身朝着春桃招了招手,春桃便笑着捧了一个木盒上来。 孟毓娴伸手接了盒,直接便递到了孟毓晓面前,“三姐姐赶紧瞧瞧,可喜欢?” 孟毓晓看了孟毓娴一眼,将手里装着玉镯的盒放到了一边,伸手接了孟毓娴手里的木盒打开,盒里稳稳地躺着一支玉簪,也是青玉,怪不得孟毓娴会配上了。 玉簪很简单,前端是素银的,刻了花纹,镂空的祥云,一直包裹着到雕花处,雕的是三支梅,大不一的三朵梅花一并排开,簪头微微上扬,勾出一道流畅的弧度,这玉的玉质显然不如玉镯的,但是成色并不差,想来孟毓娴也是用心在自己的仓库里寻了一番的。 “明日三姐姐便带着这两样出门,定十分引人注目!”孟毓娴在一旁。 “这怕是太招摇了吧?”孟毓晓合上手里的盒,抬头看了一眼孟毓娴,这两样加一起少五十万,自己不过是个庶女,这么招摇好么? 显然不好! “又不是金银首饰,玉最是温润了,不会招摇的。”孟锐却帮着孟毓娴开了口。 “可我这手上……”孟毓晓迟疑着抬了抬手,露出手腕上的红珊瑚手串,抬头瞥一眼孟毓娴,“不是要日日带这么?” “明日不同,你便先收一日吧!”孟毓娴话间便伸手将孟毓晓手上的手钏退了下来,然后从盒里取了玉镯给她套上去,“二哥哥送的寿礼,你若不带可不就辜负了?” 孟毓晓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倒没有再取下来,浅浅笑了笑,便听之任之了。 孟毓娴见孟毓晓没有拒绝,便放心地回了自己的位,三人喝了一盏茶,闲聊了一会儿,孟锐兄妹二人才起身要离开。 孟毓晓自然送了二人出去,孟锐却故意比孟毓娴慢了一步脚,见她往前去,才停在孟毓晓身边轻声:“明日同城客栈,我与瑾轩为你摆宴做寿,你若得了机会,便早些从寒山寺回来。” 孟毓晓顿了一下,随即淡笑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孟锐抿嘴一笑,便快走两步,追上已经要出院门的孟毓娴。 孟毓晓站在台阶下,看着二人越走越远,不由得会心一笑,随即,转身回了屋。 三月三,还真是事多呢! 诗会、生辰,如今又多了一个寿宴,当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趁着机会办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三月三 “姑娘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巧云一面上下为孟毓晓整理着衣裳,一面笑着。 今日是三月初三,要去寒山寺赴诗会,按着之前的约定,今日大家都会穿上百花装。 孟毓晓当初听了唐婉玲的建议,挑了这木槿花,木槿花色简单,花为紫红,无叶,以驼色树枝蔓延开,大气又别致。 裙底有落花花瓣,自上而下,大不一,散落在四周。 对比自己的样图,绣娘们又做了些改进,在领口、袖口等地方都加了一些很精致的纹路。 “确实不错。”孟毓晓浅浅一笑,“什么时候有空让店里给你二人也裁一身!” “姑娘可别折煞奴婢了,奴婢哪里衬得起这样的衣服!”巧云整理完裙底,起了身,伸手扶了孟毓晓,示意她可以出门了。 “反正是自家的生意,有何不可!”孟毓晓动了脚步,笑着,然后走到流云面前:“一会儿我们出府之后你便见机行事,能拿到最好,若是拿不到,便算了,反正日还长,总有机会拿回来的。” “嗯,奴婢知道。”流云沉稳地回答着,然后送了孟毓晓出去。 孟毓晓先往老夫人那里请了安,老夫人竟然还记得她的生辰,赏了一支金簪,又留她孟姐妹三人在合欢居用了早饭,吃过茶才叫三人出府。 “三丫头!”老夫人临出门前忽地出声叫住了孟毓晓,淡笑着:“姐妹三人之中你年岁最长,出门在外,定要多照顾些两位妹妹,莫叫人看了咱们孟公府的笑话!” 孟毓晓低下头,浅浅应了一声,便拜别了老夫人。 老夫人的话寓意很明显,虽然的很委婉,但是直白地警告了孟毓晓,像上次那种忽然间换诗题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再发生了。 孟毓晓忍不住偷看了一眼焦芙蓉,却不想正巧就被焦芙蓉捕捉到了目光。 “老夫人不我都不记得今日是三姐姐的生辰呢,也没准备什么寿礼,三姐姐莫怪!”焦芙蓉趾高气昂地朝孟毓晓。 孟毓晓连忙柔声答话:“不过是平常生辰罢了,不敢劳表姐记挂!” 焦芙蓉轻哼了一声,便没再搭理孟毓晓。 自从上次静西王来过之后,焦芙蓉便安生了好一段日,只不过人变得更高傲起来了,大抵是因为太过于瞧不起孟毓晓,所以这些日便没有找她的麻烦,但是孟毓晓又有些后怕,担心她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片刻宁静。 孟毓娴见二人都不话,便上前挽了孟毓晓的胳膊,夸赞她今日的装扮,三人平静地出了园,到了轿门,各自上了马车离开。 寒山寺在东郊,出城门没一会儿便到了,远远地便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孟毓晓忍不住伸手挑起车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这场面可真热闹,两旁都是摊贩,卖风筝的、花灯的、香烛的,还有不少吃食。 前面的路好似被车马堵住了,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姑娘,不可以失礼!”巧云忽地凑上来,伸手将孟毓晓的手夺回,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才放心,然后转头对孟毓晓:“这车外来来往往多少人,若是被那些粗人瞧去了姑娘的模样可如何是好!” 孟毓晓看了一眼巧云,这丫头,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什么规矩都知晓,更是谨言慎行,好似活在这规矩里一般。 “看到就看到了呗,你难道就不好奇外面的样?”孟毓晓着侧了侧头,企图从翘起的布缝里往外看一眼。 巧云明显迟疑了一下,才又反应过来,整个身快速移过去挡住车窗,然后理直气壮地对孟毓晓:“姑娘不许再看了!” 孟毓晓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便觉得好笑,想着车窗外能看的自己也看的差不多了,便笑着往后倒了倒,“行,行,我不看了便是!” 巧云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车窗布,便又快速地将目光转开了去。 孟毓晓虽然歪躺下来,目光却还停留在车窗上,自然是将她的动作都收在了眼里。 这丫头,其实也好奇吧,只不过使命在身,逼得她不得不懂事罢了。 车马终于又快了起来,马车很快便到了寒山寺,众人下了马车,早有驸马府的宫女在门口候着。 “我们是不是最晚的了?”孟毓晓忍不住问了一句,想着方才在路上堵了好一会儿。 “倒也不是,郡主和唐姑娘也才刚进去。”引路的宫女客气回答,“今日王爷往寒山寺来,所以路上车马堵了好一会儿,郡主的车马也晚了一会儿。” 王爷! 孟毓晓如今听到这个字眼便感觉周身一股寒气,好似那个人又站在自己脚边一般。 为什么每次诗会他都在?这是缘分,还是这位王爷另有目的? 孟毓晓忍不住瞥了一眼焦芙蓉,想起那日静西王在合欢居同她的话? 难道,王爷是冲着她来的?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孟毓晓一个,几乎当日在合欢居的人都冒出了这样的猜测,就连焦芙蓉都忍不住臆想了一番,脸上的傲气越发的难以掩盖。 “王爷会来诗会么?”焦芙蓉笑着问了引路的宫女一句。 “应该不会!”那宫女摇了摇头,“这男女禅院不一样,王爷大抵是不会过来的。” “那王爷是特意来上香?”焦芙蓉又问,暗暗有些失落。 宫女立马笑着:“主的事奴婢们不敢猜测,不过王爷几乎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来寒山寺的。” “哦。”焦芙蓉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了一声,便不再话了。 孟毓晓却皱了眉头,暗想着静西王不是特意为了焦芙蓉来的那为什么这么巧?每年都来?难道是唐姑娘故意挑这么个日? 算了,不管什么原因,今日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焦芙蓉是断然不敢再碰了,就算王爷不管还有一个老夫人呢!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贺礼 三人跟着引路宫女到了一处禅房,却发现今日诗会多了几个人。 “可来齐了!”曹芊芊最先开口,随即朝着孟毓晓三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孟毓晓等人也立马客气地回了礼。 “我们来晚了,叫各位久等了。”孟毓娴是孟公府嫡女,这个时候自然得她站出来。 “你们大抵是跟我一样被堵在路上了吧?”颐和郡主笑着,抬手示意三人先落座,“只怪王爷出行阵仗太大,以至于引了无数人围观,把道路都封起来了。” 孟毓晓端了手边的茶碗,轻轻地听着颐和郡主的话,倒是没打算参与到这话题中来。 王爷的气势好恐怖,孟毓晓心想,若能再来一次,自己宁可冒着被降罪的风险都不可能跑去找王爷求情。 可是,那日在温汤庄,王爷明明很温柔的,难道,自己真的是碰到了一个假王爷么? 正在孟毓晓出神的时候,唐婉玲忽然唤了她一声,好在孟毓晓走神得并不厉害,只是稍稍一顿,便应了声。 唐婉玲仪态端庄地看着孟毓晓道:“我听王爷前些日去了孟公府?” 孟毓晓顿了一下,连忙将自己手里的茶碗放了下来,着实害怕自己一时吃惊摔了茶碗。 “嗯,当日表姐和四妹妹也在。”孟毓晓故意将话题引向另外两人,知晓孟毓娴不是那爱出风头的人,定不会反应过激。 “王爷确实去坐了会儿,还同我起家父。”焦芙蓉立马十分得意接了话,一时之间惹得屋里的女孩都歆羡地看向她。 “大将军骁勇善战,连皇上都格外看中,王爷自然也多关注些。”唐婉玲淡然着,目光扫过焦芙蓉脸庞的时候不经意地闪过了一丝的不屑。 对,就是不屑! 孟毓晓没想到女神般的唐婉玲竟会有这样的情绪,不过对于焦芙蓉的傲慢,孟毓晓本身也是不屑的,故此并不觉得唐婉玲的神情有何不可。 “咱们莫要讨论王爷了,倒是今日诗会的事情。”倒是颐和郡主开口转了话题,目光扫了一眼多出来的几位女孩,几人立马便紧张地起了身,“今日多了几位姐,也是来咱们诗会的,只不过要考验过了才能入诗会,我同婉玲姐姐商议了一番,今日便同大家一起作诗一首,若是众人瞧了都觉得好那便准予入诗会。各位可得好好表现了!” 新来的四位女立马起了身,朝着颐和郡主屈膝一拜,齐声道:“我等必定竭尽全力!” “今儿可真热闹了,唐姐便早些公布了诗题吧。”王芸笑着转头看向唐婉玲道。 唐婉玲点点头,便起了身,“既如此,便请大家同我一起移步后院吧。” 众人纷纷起了身,却不经疑惑起来,怎么还要换地方作诗? “不在这里么?”孟毓娴心直口快地开了口。 唐婉玲摇摇头,自与颐和郡主在前方开路,“听禅房后院开了不少桃花,或许能为大家助助兴,所以我让人在后院摆了书案,今日我们便在园中作诗!” “这倒是好,唐姐想的可真周到!”立马有人称赞。 孟毓晓也觉得这想法不错,总不至于每次写诗都是掬在屋里头,白白错过了这大好的春光。 “三姐姐,你今天的诗题会不会跟桃花有关?”孟毓娴凑到孟毓晓身边,声。 孟毓晓浅浅一笑,抬眉瞟了一眼孟毓娴,暗笑着低声问:“你有好的诗句了?” 孟毓娴瘪嘴,松开孟毓晓一些,摇头道:“那倒没有,只不过猜着玩罢了。” 孟毓晓浅笑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唐婉玲的背影,心中也疑惑起来。 上次有人提示大家都穿百花装,孟毓晓便怀疑今日的诗题会不会跟百花有关,但是唐婉玲今日又特意准备了一个桃花园,由不得孟毓娴会想到诗题跟桃花有关。 从禅房道后院并不远,一群人嬉笑着走了一会儿,便到了院,院里有一方不大不的湖,围湖一圈都是桃树,或大或,虽没有开盛,但是也都打了花苞,或粉或红的花苞,绕着湖连成了一条粉色的丝带,湖边又铺了石块,石缝里长着兰草,两种颜色相得益彰,衬出一副美景。 湖边有亭,亭中央果真备好了书案,只有一张书桌,一旁的石桌上又准备了各色茶点,有侍女在旁边候着,见众人进来,连忙行礼。 走在前面的唐婉玲停了脚步,转过身来,身后跟着的人便纷纷停了下来。 “接下来我便来公布今日的诗题了。”唐婉玲朝着众人浅浅一笑,目光从人群里扫过。 这里有十几位姐,每人身边都带着丫鬟,所以二三十人站在一起还是显得有些庞大,但是唐婉玲的目光扫过人群的时候,孟毓晓还是惊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唐婉玲是刻意在人群里寻找自己。 “孟三姐!”唐婉玲开了口,却是叫了孟毓晓一声,随即笑着伸了伸手,“你且上前来!” 众人一愣,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孟毓晓,慢慢地让出一条路来。 孟毓晓这才知道自己方才并不是看错了,唐婉玲确实是有意在人群里找自己,只是她找自己什么事,孟毓晓却猜不准。 孟毓晓慢慢地挪了脚步,穿过人群走到唐婉玲面前,浅浅行礼。 唐婉玲笑着伸手拉了孟毓晓的手,让孟毓晓与她一起朝向众人并肩而战,“今日我本想以桃花为题的,不过听今日恰逢孟三姐的生辰,所以临时改了主意,便请各位作诗一首赠送给孟三姐做贺礼吧,不限题,不限韵,不限词牌。” 唐婉玲话音刚落,人群便沸腾了,谁也想不到,今日竟然是这样的诗题,就连孟毓晓都是一片愕然。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不满 “唐……姐,这怕是不太好吧?”孟毓晓惊讶地望着唐婉玲。 自己什么身份自己知道,在场的姐,就算有好些个家中父亲职位都不如孟公府,但也都是嫡女,若不是因为颐和郡主的邀请,自己怕是也进不来这诗会,如今叫这些人给自己写诗祝寿,只怕没几个愿意的。 焦芙蓉便是第一个不愿意的,直接便站了出来,“唐姐,今日可是诗会,三姐姐要过寿也得回府过才是,没道理要在这里叫大家陪着一起过的。” “对啊。” “就是。” 人群中有人附和着,声音虽不大,倒也能叫人听见,孟毓晓越发的不安起来,正要再劝,唐婉玲搭在她手背上的手忽然动了动手指头。 孟毓晓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唐婉玲,却见她嫣然一笑,随即扭头看向众人道:“既是诗会,便也该守诗会的规矩,我上次有幸拿了头筹,可以为各位定题,今日便该依我的题来作诗才是。” 一旁颐和郡主也跟着点了点头,“原该如此,再了,三姐也是诗会的一员,大家作诗一首为她贺寿也没什么不可的,我便觉得很好!” 颐和郡主发了话,众人自然不敢再有异议,就连焦芙蓉也只是不满地瘪瘪嘴,并未继续反对。 “郡主,唐姐,”孟毓晓轻声叫了二人,“毓晓本担不起这殊荣,不过既然是符合诗会规定的,毓晓也就不再矫情推脱了,只是毓晓不知道自己该作什么诗?” 自己给自己写贺词,孟毓晓可真干不出这王婆卖的事情来。 “三姐今日是寿星,且歇着吧,只是又少了一次折桂的机会罢了。”唐婉玲淡笑着,“到底是给你的贺词,届时还请三姐同我一起做个裁判?” “好,一切依唐姐安排。”孟毓晓淡然点了点头,心中却乐得高兴,不用作诗,可是好事! “今日这诗一个时辰,大家倒也不用急,可好好欣赏一番这园中的景致。”唐婉玲又朝着众人了一句。 众人一听,便纷纷约伴散开了去。 孟毓晓看了一眼等在一旁的孟毓娴,朝着唐婉玲和颐和郡主点了点头,便转身下去,同孟毓娴一起沿湖走起来。 “三姐姐今日可开心吧?”孟毓娴笑着挤了挤孟毓晓,“我都没想到唐姐竟会送给三姐姐这么一份大礼。” 孟毓晓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太高兴。 自己这样的身份,配这样的殊荣,着实引人注目,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唐姐到底是一番好意,又得了颐和郡主的允许,自己断不可能一再推脱,一来让那二人失了颜面,自己也落不着好处,二来旁人只会当自己矫情,只能默默受了。 至于让这么多身份尊贵的姐为自己一个庶女写贺词会有什么后果,孟毓晓多少也预测到了一些,但也只能忽视。 “起来我倒是忘了,三姐姐不需要作诗!”孟毓娴忽然松开孟毓晓的胳膊,“我可不能放松,太太了,这次若是还能进前三便有赏,我先去准备去了!” “去吧,我在这赏会儿花。”孟毓晓浅浅一笑,又侧头嘱咐春桃心跟着,便目送了二人离去。 等孟毓娴走远了,孟毓晓才轻叹一口气,回过身,伸手扶了巧云,一路看着桃花,往园深处走去。 “姐,那位唐姐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吧?”扶着孟毓晓的巧云忽然开了口。 “嗯。”孟毓晓淡然应了一声,抬手在一朵绽放的桃花上触摸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巧云一笑,紧跟在孟毓晓身后,“奴婢只是觉得这位唐姐待姑娘挺好的,而且家室这么好,姑娘倒是可以与她交个朋友。” 孟毓晓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慢慢收回手来,继续往前走去。 巧云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前去,声问:“可是奴婢错话了?” 孟毓晓摇头。 巧云知道孟毓晓想要逃离孟公府,想要摆脱庶女的命运,所以才会为她操心,这些,孟毓晓都是懂的,但是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孟毓晓不敢。 不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 巧云见孟毓晓只摇头不答话,便也不敢多言,识趣地闭了嘴,跟在孟毓晓身后往前走去。 在湖的一端,有一处假山,假山上有水流顺着石缝流进湖里,孟毓晓之所以往这边走,便是想看看这里是如何把水引到假山上的,却不想刚到假山边上,便听到假山另一端有人在议论自己。 “哼,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配得上我去给她写贺词?”一个女的声音,带着怨恨,听不出是谁,但是显然是诗会的人。 这种状况早在孟毓晓的预料之内,所以孟毓晓并没有太吃惊,倒是一旁的巧云有些气愤,孟毓晓连忙拉住她的手,安抚了一番,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安妹妹可消些气,她虽是庶女,却是郡主点名进诗会的,而且王爷对她的文采很是喜欢,唐姐这般做倒也不意外。”又是一人话,声音相对柔和,却也听不出是谁,但是看得出来,应该是之前的十人之中的,她显然知道不少诗会的事情。 “哼,文采好她倒是去考状元啊!”被叫做安妹妹的人接了话,语气里全是不满,“也不知道那贱人哪里这么好的命,竟入了这几位的眼!” 孟毓晓微微皱了眉头,自己可没想到会被人叫做贱人,孟毓晓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字眼,因为听肖姨娘骂过太多次了。 “二位可真是抬举毓晓了,那状元岂是人人能考的!”孟毓晓忽然很恶趣味地接了一句话,随即听到假山那端的二人惊了一下,不由得满意地扬起了嘴角。 孟毓晓完,根本就不给二人还嘴的机会,轻轻拽了拽巧云的手,便拉着她离开了,见好就收,是商场良训,孟毓晓并不打算与这些嚼舌根的人纠缠。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新人 “姑娘为什么不去看看是什么人嚼舌根?”巧云紧跟在孟毓晓身后,依旧为她鸣不平。 “看了又如何?”孟毓晓冷笑一声,“今日来的谁不身份比我高,知道是谁我又能如何?” “这……”巧云顿时语塞,又心疼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想着在今天这样的日还要被人辱骂,实在是不甘。 “走吧,回去瞧瞧,我倒要看看她给我写了什么贺诗!”孟毓晓淡笑着招了招手,便带着巧云往亭里走去。 方才那二人相互之间虽然没有称呼名字,但是也透露了些许,只要回亭里瞧上一眼,大概就能猜出是谁了。 孟毓晓回到亭里的时候众人还没有回来,只有她唐婉玲一人在石桌边饮着茶,见孟毓晓进来,连忙抬头笑着招呼她坐过去。 孟毓晓没有拒绝,走到石桌边坐下,一旁的侍女便立马上了茶。 “既然三姐先回来了,且先看看我的诗吧。”唐婉玲温声着,转身从侍女手里接过一张纸送到孟毓晓的面前,“原是今日才知晓三姐的生辰,临时换了诗题,所以这诗也是费了会心思才想出来。” “谢唐姐!”孟毓晓的手还未碰到茶碗,直接转向唐婉玲,双手接了纸,细细看了一遍。 她做的是一首七言,押了安韵,形容孟毓晓如同绽放的木槿,勇敢、智慧,诗里的意境倒是与上次在金牡丹里的那番话对上了。 “唐姐好文采,叫毓晓受宠若惊了。”孟毓晓轻声着,慢慢地将手里的诗词放到桌上。 “谈到文采,我可不敢与孟三姐作比较。”唐婉玲淡笑着了一句,随即伸手收了桌上的诗,“三姐的诗可是王爷看中的。” “唐姐谬赞了,毓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孟毓晓客气地回应,面上一直挂着淡笑,表现得一点都不失礼。 “好了,我二人也就不要在这里相互吹捧了。”唐婉玲忽然笑着摆摆手,随性的样倒是叫孟毓晓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一些,“我确实爱读些诗书,故此也愿意多结交些文采好的朋友,不知三姐可愿意与我交个朋友?” 孟毓晓顿了一下,但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想,很快便回过神来,慌忙站起身,“毓晓何德何能,能与唐姐以朋友相称!” 唐家就算没有皇后这层关系,在朝中也是一品大员,又是实职,权力、地位皆比孟公府高,孟毓晓一个庶女,自然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 孟毓晓并不是不想同唐婉玲做朋友,毕竟她这样的身份,就好比颐和郡主一般,自己若是能攀上,也能为自己多一条保障,然而孟毓晓并不了解她主动同自己亲近的原因,若只是缺一个跑腿打下手的,孟毓晓绝对是拒绝的。 人多的地方就会有分歧,有分歧自然就会有帮派,哪怕是闺阁女也不乏拉帮结派之事,所以孟毓晓害怕,害怕唐婉玲的主动不过是在拉自己充实她的羽翼。 孟毓晓崇尚的是自由,如今连孟公府都没有逃脱,她可不想再跳进另外一个坑里。 “我倒是真心想交三姐这个朋友。”唐婉玲也起了身,“诗会中这么多人,除了颐和郡主,我同她自幼便相识外,我便独独只看中了三姐,心想着有三姐这样的朋友,日后若是可以一处读书,一处话定也十分舒适,还请三姐莫要拒绝我。” 孟毓晓抬头望着唐婉玲的眼睛,有些迟疑了,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于谨慎,所以将人都想坏了? 唐婉玲的眼神十分的坚定,随和,丝毫没有给自己压迫感,倒是让自己瞧出了几分真诚。 如果真的是朋友,孟毓晓到不愿意错过,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 孟毓晓决定先应下来,便淡笑着朝唐婉玲点了点头,“唐姐客气,毓晓断然不舍得拒绝的。” 唐婉玲送了嘴角,笑着伸手抓住孟毓晓的手,“这下我便放心了,以后你也别再称呼我唐姐了,直接唤婉玲,或者唤我声姐姐也是可以的。” 唐婉玲确实比孟毓晓大,所以孟毓晓点点头,便轻轻唤了一声:“婉玲姐姐好,姐姐以后便也直接唤毓晓的名字吧。” 唐婉玲点头,又拉着孟毓晓坐下吃茶,两人闲聊了两句,陆续有人回来,二人便专心开始看起诗来。 “这是今日预备进诗社的四人。”唐婉玲挑了几张纸放到孟毓晓面前。 孟毓晓一听,赶紧将自己手里的诗放了下去,伸手接了四张纸,轻轻翻看起来。 不得不,颐和郡主当初建立诗社的时候是精选挑选过人的,所以这些替补上来的文采明显要比诗会的正式成员差一些,不过倒也不是一塌糊涂,大多也看得过去。 孟毓晓本就不是很懂古诗,多半也就是读个意境,目光更多的是盯在四人的落款上。 因为这四人未入诗会,所以落款用的都是本名,孟毓晓便细细地在四人的名字中寻找带安字的,一下变找到了,齐安沁。 京城里,有地位的齐家只有一家,于是齐安沁的身份一下便明了了,户部侍郎齐晟的妹妹! 起来,一个户部侍郎便已经是孟毓晓得罪不起的大官了,偏偏这齐晟与颐和郡主还有婚约,齐安沁是颐和郡主未来的姑。 孟毓晓握着手里的诗,暗中暗自呵呵笑,这样的身份,叫自己如何! 正在孟毓晓拿着齐安沁的诗迟疑的时候,人群忽然一阵骚动,有一人忽地在孟毓晓面前跪了下来,倒是将孟毓晓惊了一下。 孟毓晓看了一眼那人,连忙往一旁退了两步,自己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地上的人不等旁人开口,便已经泪眼汪汪地开了口:“方才安儿一时心急,话冒犯了孟三姐,还请孟三姐看在安儿年幼不懂事,不要与安儿一般见识!” 【最近作者的话似乎没法同步到书旗,前几天感谢好几个人的打赏都没法同步,再次感谢大家的打赏。今天有点孕吐起晚了,更新也晚了些不好意思。 昨晚发现我在旧书里章推过的一本书,那个作者后来把瑾瑜的名字用在了她的书里,虽然只不过是撞名,但是想着她一面跟我亲热,一面暗暗地用我书里的主角名做龙套,总有种被阴了的感觉,真的是觉得人心难测,她明知道那是我的主角名,还用,希望各位宝宝遇到的都是好人,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误会 话音刚落,众人又是一片哗然,纷纷扭头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这下要是还不知道跪着的人是谁,便是脑里进水了。 瞧着众人或疑惑,或鄙视地看着自己,孟毓晓立马明白了齐安沁这出戏的目的。 呵,恶人先告状啊! 行,本姑娘敬你是条汉! 孟毓晓忽地想笑,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便只好将心里的笑意克制住,手指紧紧握了握手里的宣纸,望着跪在地上的齐安沁:“这位姑娘是不是误会了?毓晓与你并不相识,又何来冒犯一呢!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蹲跪在地上行礼的齐安沁显然没有想到孟毓晓会这样回答,顿时愣了一下,抬头呆呆地望着孟毓晓,“方才在假山后,与我搭话的人不是你吗?” 孟毓晓作无辜状,看一眼众人,心不燥,脸不红地摇了头,“我只在湖边看了一会儿桃花便回来同婉玲姐姐喝茶了,并未到园深处去,更没有去过假山那里。” “不可能,答话的人明明自称毓晓的!”齐安沁直接起了身,愤愤地看着孟毓晓,丝毫没有之前怯弱的模样,倒是显得有些骄纵蛮横。 “毓晓确实没有去过假山。”孟毓晓依旧不变神情,淡然地回答着,叫人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哼,你没去过假山,那你为何拿着我的诗词迟迟不做决定?”齐安沁并不打算见好就收,越发的傲气起来,抬手指了指孟毓晓手里的宣纸,“你敢你拿着我的诗词不是因为我冒犯了你,所以你打算假公济私不让我进诗社吗?” 孟毓晓抬起手,将手里的宣纸举起,暗中暗笑起来。 这个齐安沁脑倒是挺好使,连着圈套都是一圈套着一圈的! 自己若是不答应她进诗社,便落了个假公济私的名声,自己若是为了面同意她进诗社,便遂了她的意。 不论自己怎么选,她都是赢面。 “齐姐怕是误会了,毓晓之所以一直拿着这您的诗,只是觉得这诗中规中矩,没有点睛之笔,却也不杂乱,故此有些举棋不定罢了。”孟毓晓抬起头,大气地迎上众人的目光,淡然解释着,“不过被齐姐这么一提,我倒是有些好奇假山那边发生的事情了,不知道齐姐到底了什么冒犯的话,以至于觉得毓晓定会假公济私?” 三言两语地便将难处扔回给了齐安沁,孟毓晓心中泰然地看着她的反应。 不过是个脾气没磨平的丫头,纵使会耍些把戏,也完全不是孟毓晓的对手。 孟毓晓的嘴,虽不上舌战群雄,但是能够将拍卖会上的那群老头都震住,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孟毓晓淡定地等着齐安沁的回答,她断然不敢将她背后的那些话出来,毕竟牵扯到了王爷,只怕到时候颐和郡主都不会保她。 但是她又不能不,谁叫她一开始便恶人先告状,演了一出苦肉戏呢,如今忽地没什么事,便是自己打自己脸了。 齐安沁语塞,眼底慢慢泛起了慌色。 孟毓晓静静看着她的反应,很是欢喜。 来吧,少女,别怂!我可是敬你如汉的! “哈哈……”人群中忽地有人干笑了两声,声音虽然听着有些尴尬,但是很有效地将大家的目光引了过去。 王芸笑着走了出来,站到齐安沁身旁,笑着:“都是误会,方才我与安妹妹在假山边赏花,安妹妹歆羡孟三姐得了王爷的赏赐,便问了我几句,于是我二人便闲聊了一会儿,不想有人在假山后冒充孟三姐大声呵斥了我二人一番,所以安妹妹才会急忙忙地过来想要给孟三姐赔礼道歉的。” 孟毓晓的目光轻轻瞥了一眼王芸,知道她便是假山后的另一人。 倒是挺机智的! “既然是误会,那便到此为止。”颐和郡主适时开了口,侧头看一眼齐安沁:“既是你误会三姐了,便赔礼道个歉,此时便过去了。” 齐安沁倒是乖巧顺从地朝着孟毓晓福了福身,柔声:“都怪安儿太性急,误会三姐了,还请三姐莫要见怪,千万别因为此事叫安儿入不了诗社,安儿可是十分想和大家一块玩耍的!” 孟毓晓又暗笑了两声,这个齐安沁还真是个不服输的性,都到了这关口了竟还威压自己。 “齐姐多礼了,既然是误会,毓晓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这样一来,毓晓倒是没有这决判的权力了,今日本就该婉玲姐姐评诗,还是交由婉玲姐姐好了。”孟毓晓话间便将自己手里的宣纸递给了唐婉玲,这一锅甩得极其漂亮。 孟毓晓心里也认命了,若是唐婉玲留下齐安沁,自己便只当以后多了个消遣,若是不留,也是应该的。 “对对,还是唐姐来评判比较好。”刘钏也笑着搭了言,众人随声附和。 齐安沁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即立马转头笑着看向唐婉玲,满眼的期待,“若是唐姐姐来评判,安儿便放心了。” 唐婉玲浅浅一笑,随即低头将四张宣纸平放在桌上,抬手指了指其中两张:“这二人的诗还有纰漏,显然是入不了诗社的,倒是这两首不相上下,叫我有些拿不准注意,也不知该让谁进诗社才好。” 众人围上来,一首是齐安沁的,另有一首,落款的名字是郁青鸾。 郁姓,一向少见,在京中大员中似乎没有过,所以颐和郡主直接开口问:“是哪家的姐?谁引荐来的?” 虽这诗会重才学,但是毕竟是颐和郡主操办的,地位也不能太低,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凭着文采加入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回府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女,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十分的沉稳,单看身形和仪态便知道绝非一般户人家的女。 “青鸾给颐和郡主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郁青鸾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柔声着,“家父乃江夏布政施,如今住在姨母家中,京州府尹是青鸾的姨父。” 寥寥几句,便将自己的家世和引荐人介绍的十分清楚。 一旁何雪也抬步出来,笑着:“青鸾是我表妹,因为明年春上要入京选秀,所以提前住到了京城里,今日是我带她来的,不过是想让她露个脸,若是能进诗社便跟着各位姐姐好好学习一番,若是不能,只怪这丫头才疏学浅,倒也怨不得旁人。” 知晓与郁青鸾相争的是齐安沁之后,何雪便觉得心中无望了,毕竟青鸾的家远在江夏,京中无人相识,而齐家的地位又高于自家,青鸾早已经没有希望了。 “郁姐竟是何姐的表妹?”孟毓晓淡笑着开了口。 原本在这样的场合她不该多话的,但是明白,自己若是一言不发,怕是这位郁姐会被齐安沁比下去。 “是啊,全然瞧不出来。仪态,吐词看着比我都稳重。”唐婉玲很自然地接了孟毓晓的话。 孟毓晓侧头,稍稍打量了一眼唐婉玲,猜不准她是发自内心地夸赞郁青鸾,还是刻意帮着自己话,不过她这个时候上一句,显然十分有感染力。 “唐姐谬赞了,青鸾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不敢妄言,不敢妄动罢了。”郁青鸾又温声回答了一句,惹得孟毓晓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这人话的声音不温不火,丝毫听不出阿谀奉承之意,却也绝不冒犯,孟毓晓觉得她兴许会是自己欣赏的性格。 “年纪这么,便能写出这样的诗词,倒是叫我汗颜。”孟毓晓淡然低下头去,细细地去看郁青鸾的诗。 既然觉得是个性格不错的人,孟毓晓决定帮她一把,若是能留下来自然是好。 “三姐可是谦虚了,若是连你都汗颜了,我等岂不是拿不出手了。”刘钏淡笑着打趣了一番孟毓晓,随即伸手拿了桌上的诗词,浅浅念了两句,笑着:“确实是好诗,这下不仅三姐,连我都汗颜了。” 刘钏毕竟之前就有才女之名的,她开口赞赏,众人自然对郁青鸾的诗感兴趣,纷纷凑过来看,就连颐和郡主瞧了,也叫好。 不过依然有人意见不同,焦芙蓉便觉得齐安沁的更好,还有其他几个拥护者,一时之下,众人分成两派,倒是有些争执不下。 “今日唐姐才是评判,还是交由唐姐裁定吧。”刘钏出声劝了一下众人,便将手里握着的宣纸重新放回桌上。 唐婉玲抬头扫了一眼众人,伸手将桌上的两首诗捡起,笑着:“你们这倒是为难我了!” “郡主不如将二人都纳入进来?”唐婉玲侧头看向颐和郡主道。 虽唐婉玲是诗会的会长,但是诗会毕竟是驸马府出资办的,所以唐婉玲很机智地询问了颐和郡主的意思。 颐和郡主更偏向于郁青鸾的诗,但是齐安沁却是她未来的姑,两边都不好取舍,所以才由着众人将决定权推给唐婉玲,如今唐婉玲这提议正合她心意,她自然毫不犹豫地便点了头。 “两首诗都好,舍哪首我都舍不得,反正咱们这诗会也没限定人数,你二人便都加进来吧。”颐和郡主宽心地。 二人都很高兴,齐齐行礼,然后有侍女端了笔墨上来,由二人各自写下自己的笔名。 齐安沁取名“倾安”,郁青鸾取名“青鸟”,倒都是十分好记的名字。 孟毓晓知晓自己肯定是拦不住齐安沁进诗会,见郁青鸾也进来了,心里便十分的畅快,众人又围在一起看了其他人的诗词,孟毓晓同唐婉玲一起排出了前三。 刘钏夺得头筹,颐和郡主排了第二,第三依旧是孟毓娴。 众人对这样的评判并无异议,众人便在亭里喝了一会儿茶,便各自散去了。 今日毕竟是庙会,指不定大家都有什么心思,所以颐和郡主和唐婉玲并没有留大家。 大家似乎早就有打算,多半是打算在庙会上逛逛,然后再去寒山寺上香求签,所以道别之后便一一离开了。 孟毓晓却只想回去,早些回孟公府。 倒不是她对这庙会没有兴趣,只是若跟着孟毓娴在庙会上呆着,只怕永远都找不到理由抽身去找孟锐,孟锐可是了要在同城客栈为自己庆生的。 孟毓晓打算先回孟公府,看看流云有没有得手,然后叫流云假冒自己在府,自己溜出去庆生,所以得知孟毓娴和焦芙蓉都准备留下来逛庙会的时候,孟毓晓便装作怏怏无力的模样:“我好似有些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府算了。” 孟毓娴本来是想她留下来陪自己的,但是见她毫无精神的模样也只好瘪瘪嘴,嘱咐巧云心护送孟毓晓回府。 巧云自然也知道孟毓晓在打什么盘算,满口答应着孟毓娴,然后心翼翼地扶了孟毓晓往台阶下走去。 孟毓晓微微靠在巧云身上,直到上了马车才稍稍放松了一些,悄悄挑起身后的车窗看了一眼孟毓娴和焦芙蓉,见她二人都没有异动,孟毓晓便放心地笑了笑,然后懒懒地歪靠到软垫上。 “呼,今日这诗会真累。”孟毓晓懒懒了一句,随即挑起眼皮看了一眼巧云,动动身,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好,合上眼睛:“我有些乏了,且眯会儿,到了你再叫我。” 孟毓晓决定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眯会儿,否则一会儿见了孟锐都打不起精神闹腾了。 他既然了要给自己庆生,肯定会精心准备一番,孟毓晓不觉有些期待起来,抿紧的嘴角慢慢地扬起了弧度。 巧云见她已经合眼睡了,浅浅应了一声,便静静地在一旁守着。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遭人暗算 孟毓晓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四周漆黑,顿时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从白天睡到了晚上。 然而她立马便意识到,这里,并不是马车里,也不是自己的房间,这地方透着沉重的霉味。 孟毓晓慌忙坐起身来,手忽然间触碰到一个温软的东西,吓得她立马收了手,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身旁的应该是个人。 屋里实在是太暗了,孟毓晓再怎么努力也只能隐约瞧出身形,根本就判断不出这人是谁,正想伸手再摸摸,身旁的人动了动,好似醒了过来。 “这是哪?” 孟毓晓听出是巧云的声音,立马放下了戒备,伸手抓住巧云的胳膊:“我也不知道。” “姑娘!”巧云听到孟玉霞的声音激动了一下,随即伸手咋周围拍了拍,低声:“好像是个土炕,硬硬的,还有好多灰。” “点声。”孟毓晓低声提醒了巧云一句,然后摸索着从土炕上爬了下来,“我们明明是坐着马车回府的,肯定是被什么人带到这里来的,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醒了。” 这样的环境,孟毓晓立马便想到了绑架,虽然想不出是什么人,又是因为什么绑架自己,但是孟毓晓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应该沉着冷静应对。 巧云不敢再话,拉着孟毓晓的衣角跟着下了炕。 屋里黑黢黢的,没有任何光线,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慢慢地瞧出一些东西的轮廓,但是看得并不远。 孟毓晓害怕自己踢翻东西惊到绑架的人,全程都是弓着腰,慢慢地挪着步往前走,好在屋里很空,走了十几布步,出现了一张桌,孟毓晓直起腰身,伸手在桌上摸了一会儿。 桌上有厚厚的灰尘,还带着蜘蛛丝,孟毓晓的手抚上去,好似摸到了一层面粉一般。 “有烛台!”孟毓晓忽然声叫了一句,手指立马顺着烛台往上摸了摸,烛台上居然还有手指长的半截蜡烛。 “火折!”孟毓晓立马对巧云,一般丫鬟身上都会带着火折,方便随时为主烧水、熬药等。 巧云利索地在自己的布袋里摸出火折,吹了好久,才吹出点火星,便慢慢凑过去将桌上的蜡烛点燃。 蜡烛长久没用,满是灰尘和蛛丝,又受了潮,炸了几次火花才慢慢地点燃,屋渐渐亮了起来。 孟毓晓扭头看了看四周,还真是一间十分破旧的土房,到处都是灰尘和蛛丝,眼前集了灰的桌竟是这屋里最好的一件摆设了。 屋连窗户都没有,门上也只挂了一个厚重的布帘,十分残破,好几处都露出了里面的棉絮。 孟毓晓伸手端了桌上的烛台,慢慢地朝着门边靠去,贴着布帘听了好一会儿,除了一些细碎的虫叫声外并没有其他的声音。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转身将手里的烛台递给巧云,朝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慢慢伸手挑起了布帘。 随着布帘的打开,外面慢慢透进来一些灰白的光线来,孟毓晓动作不敢太大,只能心翼翼地躲在布帘后观察着四周。 外面的天空并没有全黑,灰蒙蒙的,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的场景,屋外就是一堆野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出来吧,似乎没有人。”孟毓晓放心地挑起布帘,让身后的巧云走出来,“把我们带到这里的人或许有事离开了,我们趁他没回来,赶紧走吧。” “嗯。”巧云点点头,赶紧跟在孟毓晓身后从野草丛中穿过。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二人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孟毓晓回身望了一眼身后的屋,也不知是谁家不要的屋,建在田边上,孤零零的,看着好似阴宅一般,叫人不由得浑身一激灵,赶紧转身往前走。 “奴婢也不知道。”巧云已经丢了手里的烛台,只将灭了的蜡烛握在手里,“当时奴婢守在姑娘身边,也不知怎的就睡去了。” “多半是被人暗算了。”孟毓晓轻声,那马车里估计被人放了迷烟一类的东西,否则自己就算再累也不可能一睡大半天还毫无反应吧。 “姑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巧云焦急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听了脚步,望望四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天色越来越暗,而且四周除了田就是田,一点标志性建筑都没有,根本辨认不出是什么地方。 “必须想办法回府!”孟毓晓着眯了眯眼睛,额头上皱起了纹路。 自己不见了大半日,府里怕是闹翻天了吧? 孟公府,大家都聚在老夫人屋里,连孟清远都来了。 “还没有三丫头的消息吗?”孟清远黑着脸问。 屋里没人应声,跪在屋中央的婆们纷纷将头低了下去。 “太太,三姐姐她不会有危险吧?”孟毓娴依在赵氏身边。 赵氏如今心烦意乱的,但是又不忍心看自己女儿担心的模样,便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不会有事的,定能找到的。” 赵氏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见几个婆绑了一个马倌进来。 “回老夫人,老爷,这个就是今日给三姐赶车的马夫赵四。”婆们着推了一把赵四,叫他跪在地上。 那赵四早已经吓得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的是无辜的啊,的是无辜的啊!” “还没问你话呢,你便在这叫屈了!”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愤愤地骂了一句,“你且你把三丫头弄哪去了!” “的真的不知三姐去哪了。”赵四伏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的奉命送三姐回府,三姐却在半路上要去见一个朋友,便叫的将她放下了,的是真的不知道三姐去哪了啊。” “三姐姐在府外还有朋友?也不知是男是女。”焦芙蓉立马接了一句话,这句话却像铜钟一样敲在众人的心里。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离家出走 屋里一如既往的沉默,因为都被焦芙蓉的话点到了哑穴。 孟清远、老夫人和赵氏三位长辈心里首先想到的便是孟公府的声誉,如果叫人传出孟府姐私下会友,夜不归宿的闲话,孟公府日后还怎么在京中权贵中立足。 赵氏更是忧心,她的一双儿女都还没有亲,若是三丫头的事情传出去,只怕影响极大。 孟锐根本就无心注意众人的神情,如今他眉头紧锁,在心里盘算着孟毓晓有可能会去找谁,自己昨日便与她好了时间地点,她若是中途下车也只会去同城客栈找自己才是。 “三姐在哪下车的?”孟锐立马追问。 赵四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孟锐立马又将头低了下去,“就在城门口,奴才的马车刚进城门就被三姐叫停了,然后三姐便下了马车,也没去哪,只叫奴才先回府。” “那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孟锐又问,皱眉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眼神里都快冒出火花来。 “奴才……奴才瞧着时间还早,便去偷吃了会儿酒,不想一时贪杯醉在了酒馆,再醒来时瞧着天色已晚,便赶紧回府了。”赵四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着,又连连朝着孟清远磕了两个响头,“老爷,奴才实在不知道三姐去哪了,奴才知错了,以后定不敢再偷懒喝酒了!” 赵四不听地哭喊着,叫得一屋人越发烦躁,还是孟清远开了口:“先将他绑下去!” 众婆会意,答应着便将赵四绑了出去,屋里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外祖母,三姐姐她该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焦芙蓉声地问向老夫人。 “她敢!”孟清远立马一声怒喝,怒气冲天的样,抬头扫了一眼被他喝住的众人,慢慢地放缓了声音,看似平静地:“让人悄悄查找三丫头的下落,命令府中的人不许多嘴,谁也不许将三丫头没回来的消息传出去!” “是。”赵氏轻声答了一句,又迟疑了一下,问道:“如果三丫头回来了该如何?” 孟毓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免不了要受责罚的,只不过赵氏也拿不准该如何惩罚,索性先问孟清远。 孟清远沉默了一会儿,厉声:“若是亥时以前回了,罚她抄写经书一个月,禁足一个月,若是过了亥时,便叫她不要进府了,直接叫人送去观里!” 对于孟清远的话无人敢反驳,孟锐虽然着急,但也知道自己此时不能跟他对着干。 屋里又静了一会儿,随即听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好了,天也晚了,大家也都散了吧,三丫头的事便按你们老爷的办,这可是坏门风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三丫头一人坏了咱们孟公府的名声。” 孟清远听了老夫人的话,连忙起身一拜,“那娘亲早些休息,孩儿便先退下了。” 其他人也纷纷起了身,拜退了老夫人,陆续从合欢居出去。 赵氏同孟清远一道走的,步履匆忙,没有任何的停息,焦芙蓉只是浅浅扫了一眼孟毓娴便也赶紧走了,倒是孟毓娴抿抿嘴,便追到了孟锐身旁。 “二哥哥,三姐姐该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孟毓娴拉着孟锐。 孟锐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孟毓娴,他如今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安抚孟毓娴,必须要赶在孟公府的人之前找到孟毓晓,实在不行就叫她索性不要回府算了,反正她也并不是很喜欢这里,总不能任由府里的人真将她送到观里当尼姑去。 “不会的,三妹妹她或许只是迷路了。”孟锐安慰了孟毓娴两声,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你且先回去休息,我现在出府,托那些做生意的朋友打听打听三妹妹的下落。” “对对,二哥哥认识的人多,定能尽快找到三姐姐的。”孟毓娴立马点了点头,催促着孟锐快些出府,“定要将三姐姐找回来才好。” 孟锐点点头,便快速转身往另一边走去了,孟毓娴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失落地转身,扶着春桃往自己的倚香阁走去。 待周围静下来之后,忽然有一个人影慢慢地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走出去,然后快步朝着芙蓉馆跑去了。 身影直接跑着进了芙蓉馆,随即凑到在屋里喝茶的焦芙蓉耳边耳语了几句。 焦芙蓉听了她的话,有些恨意地抿了抿嘴角,便挥挥手叫人退下了。 焦芙蓉将手里的茶碗放下,随即侧身朝着一旁的秋月招了招手,秋月立马会意地将头靠了过去,焦芙蓉便附到她耳边了一会儿。 秋月听着拧了拧眉,随即问:“这样可行么?舅老爷不是交代不许人传出去么?” 焦芙蓉坐直腰身,邪魅地扬起半边嘴角,“咱们又不是孟公府的人,怕什么!” “这可是上天给我们的好机会,这一次定要叫那个贱人再也翻不了身,叫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王爷多跟看了两眼她的诗便跟要做王妃似的!”焦芙蓉着恨恨地咬了咬牙,斜眼甩了秋月一个眼神,厉声道:“这事你自己亲自去办,利落点,别叫舅舅查出端倪。” “是。”秋月答应着便赶紧退了出去。 孟毓晓与巧云刚刚走出广漫的田野,找到了一条平整的道路,但是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甚至看不到路的尽头。 “歇会儿吧。”孟毓晓着话便直接坐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在土炕上的时候便沾了一身的灰,所以不用顾及地上脏不脏的。 “姐,我们能赶在城门下钥之前回府么?”巧云声着凑到孟毓晓身旁去,手里还握着一直舍不得点燃的半截蜡烛,“要是有辆马车就好了。” 孟毓晓扫了一眼四周,天色暗的很快,照这个速度,只怕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会什么都看不见了。 忽然,从黑暗中传来一阵马蹄声,虽然看不清来的是车还是马,但已经足够叫孟毓晓激动地站起身来了。 【关于更新我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更新是编辑规定的,上架前都是一更,我们是签约作家,发文、更文都是由编辑了算的,毕竟我们的稿费是签约公司给,所以我真的是拜托大家不要一星催更了!我好好一本书,因为一个一星,一夜之间从满分5分降到48分,一直追我书的宝宝都知道,我心情好的时候会偷偷给大家加更,看着一星,我心情真好不起来。另外,其他宝宝也不用给我刷五星,每个读者只有第一次的评分有效,五分降下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我最近在养胎,确实没有精力加更,等我满三个月后我会尽量跟编辑申请加更的,爱你们哟,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冤家路窄 “姐,是马车!是马车!”巧云跟着孟毓晓起了身,渐渐地看清楚驶过来的是一辆马车之后便激动地叫了起来。 孟毓晓点点头,安抚着巧云,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移开,便直接冲到了马路中央。 “吁”一声长喝,马车在离着孟毓晓只有一步距离的位停了下来,随即便听到马夫的谩骂:“哪里窜出来的疯婆,找死吗!” 孟毓晓放下自己张开的胳膊,快走两步走到马车边,朝着马车夫:“哥好,我姐妹二人今日出门迷了路,若是顺路可否让我二人跟着你们一起进城去?我们坐在马车外就好了!” “滚滚,一边去!”马车夫不耐烦地喝了一句,便拉扯着缰绳,准备再次赶动马车。 孟毓晓见状,赶紧手快地抓在了缰绳上,用力地抓着缰绳不肯松手,“求你发发慈悲,我们可以付银!” “谁要你的银!疯女人,赶紧松手!”马夫着扬了扬手里的马鞭,“心老拿马鞭抽死你!” “不要,不要打我家姑娘!”巧云立马冲上来护住孟毓晓,随即扭头朝着马车里:“我家姑娘乃孟公府的三姐,还请马车里的贵人发发慈悲,载我家姑娘一程,待进了城,我家老爷定会重礼酬谢贵人的!” “呵!”马车里忽地传出一个男的轻呵声。 孟毓晓立马皱了眉头,松开握在缰绳上的手,将站在自己前面的巧云往怀里护了护。 马车里的那个男声有些轻浮,听着不似好人,孟毓晓必须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只见马车门帘被人从里面打起,随即露出一张熟悉到叫孟毓晓恶心的脸。 “姑爷……”巧云似乎被吓傻了,盯着安若言那张邪魅的脸,竟忘了两家早已解除婚约的事情。 安若言瞟了一眼巧云,立马大笑起来,“哈哈……原来三姐还记得与本公的婚约呢,或许是对本公念念不忘?” “没有,绝对没有!”巧云反应过来,死死护住孟毓晓,“方才只是奴婢一时口误,跟我家姐没有关系。” 孟毓晓瞥了一眼安若言,伸手拽了巧云的手腕,拉着她便快速往前走去,“巧云,我们走吧。” 巧云还有些迟疑,到底要不要让自家姐上这人的马车,见孟毓晓已经有了决定,便也不再迟疑,紧紧地跟在孟毓晓身后。 安若言坏笑着看了一眼渐渐走远的二人,冷声对车夫:“追上去,堵了她们的路!” 车夫依言,立马扬起马鞭,狠狠地甩了马屁股两下,马车快速追上二人,然后一个转弯,直接横在马路中央,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孟毓晓拽了巧云准备下到一旁的田地里,还未及走,面前便落了一个身影,好在她反应及时,不然便一头扎在安若言的怀里了。 “安公这是要做什么?”孟毓晓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安若言。 安若言之所以打击安盛茶楼,便是因为退婚一事对孟公府积了怨,如今狭路相逢,孟毓晓真的不奢望这个人会放下过去救自己。 “三姐不是要回京么?本公的马车正好顺路,不如一起?”安若言邪魅地看着孟毓晓。 天色已经很暗了,暗的快要看不清人脸上的情绪,但是孟毓晓还是从安若言的眼睛里捕捉到了欲望,那种赤果果的欲望。 “不用了!”孟毓晓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忽然觉得这夜色不错,我散步着回去也不错!” 孟毓晓完便拉着巧云,打算绕过马车,只是还没挪步,便被安若言一把拽住了手腕。 “本公是诚心邀请三姐同车,三姐为何不领情!”安若言拽着孟毓晓的胳膊,整个身贴了上来。 “你放开,放开我家姑娘!”巧云双手握着安若言的手腕,对他又是推搡,又是踢打。 然而她不过是个女孩,方才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这些踢打在安若言的身上宛如挠痒痒,安若言只是一脚,便将巧云踢出了老远。 “何求,这丫头赏你了!”安若言笑着朝马车上的车夫道。 那车夫一听,立马呵呵笑着跳下马车,双手提了巧云的胳膊便拉去了远处。 “巧云!”孟毓晓叫了一声,想要拽上去,却被安若言用力一拽,整个人便跌在了安若言的怀里,孟毓晓立马退开,随即愤愤地望着安若言:“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是为了你!”安若言痞痞地着,腾出一只手,伸出手指在孟毓晓的脸上滑了一下,“啧啧啧,这皮肤,可真是吹弹可破呢,不能娶你回府还真是本公的损失。” 孟毓晓嫌弃地撇开头去,挣扎着腾出一只手来,快速拔了头上的发簪,便朝着安若言的脸上划了过去。 只听得安若言吃痛地叫了一声,孟毓晓便趁机挣脱开安若言朝着巧云的方向跑去。 一定不能让巧云出事!这是孟毓晓心里唯一的想法。 “贱人!”安若言两步便追上了孟毓晓,直接将人扑倒在地,然后狠狠地朝着孟毓晓的脸颊甩了一耳光。 孟毓晓脸上吃痛,却已经是顾不得了,只想着要从安若言的身下逃走,便再次拿着手里的发簪扎了过去,但是安若言似乎早有防备,狠狠地抬起胳膊撞了一下孟毓晓的手腕,便直接将她手里的玉簪给弹飞了出去,双手用力地钳制住孟毓晓的胳膊,居高临下地望着孟毓晓:“哼,不用心急,待我现在要了你,明日再去你府里提亲,以后本公有的是时间叫你服服帖帖!” 孟毓晓用力地挣脱了一下,然而四肢被安若言狠狠压住,根本就不能动弹。 孟毓晓留下了眼泪,为自己的无能哭了,更因为不甘,难道自己真的要这样毁在这个人渣的手里吗? 孟毓晓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救美 “啊!” 一声惨叫,压在孟毓晓身上的安若言忽地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孟毓晓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身旁便多了一个人影。 “没事了。”温柔的男声传入孟毓晓的耳朵里,随即一件带着体温的袍裹在了孟毓晓的身上,男人伸手扶了孟毓晓起来。 孟毓晓抬头,眨了眨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才看清男人脸上精致的面具,顿时愣了一下,然后忽地推开扶住自己的男人,踉跄着往一边跑去。 跑了没几步,便见着追风抱了巧云回来。 “巧云!”孟毓晓赶紧跑上去,紧张兮兮地望着追风怀里昏迷的巧云,“她……她怎么了?” “三姐放心,她只是被吓晕过去了,并无大碍。”追风连忙。 孟毓晓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提着的弦好似突然间崩断了一般,身往后踉跄了一步,随即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孟毓晓只是累了,倒还没有失去意识,缓缓看了一眼搂着自己的人,立马又紧张起来。 “王……王爷!”孟毓晓想要站起身来,却被静西王拦住了。 静西王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温声:“三姐受了伤,还是不要乱动了。” 孟毓晓眨了眨眼睛,盯着他脸上的面具看了好一会儿,抿嘴点了点头。 静西王是骑着马来的,先将孟毓晓送上马背,随即翻身上马,将孟毓晓圈在身前。 感受到身后人的气息,孟毓晓立马坐直了腰身,两手紧张地抓在身前的马鞍上。 静西王自然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变化,轻轻踢了踢马肚,驱赶着马儿往前走去,然后轻声:“你在害怕?是在怕本王吗?” 孟毓晓不答话,腰身挺直地坐着,手指紧紧地扣在马鞍上。 她当然是怕的,害怕静西王身上的那股气势。 孟毓晓的沉默叫静西王有些不开心,暗中暗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了一眼前方,语气平稳地:“如今城门已关,本王先带你回本王的庄园里歇一晚,明日再送你回府。” “嗯。”孟毓晓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又不话。 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怪异,静西王又踢了踢马肚,让马儿快跑起来。 静西王的庄,便是之前孟毓晓来过的温汤庄,两骑马到了庄门口,立马便迎出了一大批人。 静西王翻身下马,然后心翼翼地将孟毓晓接了下来,依旧抱着她进了府。 孟毓晓安静地任由静西王抱着,这个人周身的气势叫人害怕,害怕得连拒绝都不敢,孟毓晓索性闭了眼睛,不去看那张精致的面具,但是心里依旧恐惧,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怀里的人紧张的有些发抖,让静西王忍不住皱了眉头,便加快了脚步,抱着她到了一处厢房。 房间里早就收拾好了,有宫女候在屋里。 静西王将孟毓晓轻轻放到床上,又心疼地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孟毓晓,往后退了两步,朝左右吩咐道:“伺候她洗浴,换身衣服,然后请太医过来瞧瞧她身上的伤。” “是。”屋里的宫女齐声答应着。 静西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见她依旧闭着眼睛,眉头不展地便退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孟毓晓这才敢睁开眼睛,警惕地扫了一眼屋里的宫女,任由她们扶着起了身。 周牧泽从孟毓晓这里离开之后,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屋,追风和齐然都已经等在那里了,二人见他黑沉着脸也不敢多话,低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安若言呢?”周牧泽坐下,冷声问。 “已经叫人抓起来了,如今人还昏迷着。”齐然低头,“我先将人关到地牢去了。” “照着孟毓晓身上的伤,十倍还给他!”周牧泽冷声着,“然后丢给山贼,叫他们狠狠虐一遍之后再高价卖回去!” “是,属下立马去办。”齐然着便欲转身离去,此时的主太过恐怖了,齐然一刻都不想多待。 “等一下。”周牧泽抬头,叫住准备离开的齐然,“城里什么情况了?” 齐然停了脚步,回身看着周牧泽,低声:“孟二爷正派人四处在找三姐,据流云送出来的消息,孟清远如果三姐不能在亥时以前回府便将她踢出祖籍,送到道观里当尼姑去。” 齐然完便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家主,果然隔着面具都能看出自家主的愤怒。 “哼,本王明日倒要看看他怎样把女儿送到观里去!”周牧泽冷哼一声,然后朝齐然:“派人给孟锐送信报个平安。” “是!”齐然赶紧答应一声,然后见周牧泽没有其他吩咐便快速逃了出去。 周牧泽的目光这才转向追风,锐利的目光如光片一样扫在追风的身上。 追风立马屈膝跪到地上,“属下保护不周,愿意受罚!” 周牧泽瞥了他一眼,将目光慢慢收回,“你和流云自去领罚。” “是!”流云低头回答。 “尽快查出是谁做的手脚。”周牧泽又,“挑两名可靠的暗卫暗中保护在她左右,今日的事情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了!” “属下明白!” “你先下去吧。”周牧泽轻声,“派人去看看她的伤势如何,若是收拾好了,便请她到这里来。” “是。”追风答应着起了身,随即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周牧泽一人,他伸手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精美的五官立马盖去了他身上的霸气。 你为何会怕本王?周牧泽握着面具皱了眉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谢恩 孟毓晓任由宫女们伺候着洗浴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有宫女带来一位女大夫,细心地为她上了些药。 孟毓晓倒也没有受多大的伤,只不过是挣扎过程中手腕在石路上磨蹭得破了皮,微微有些流血。 止血散洒在伤口有些刺疼,孟毓晓皱了两下眉头,愣是坚持忍痛没有将手收回。 女大夫均匀地上好药,用心翼翼地在她的手腕上缠上轻纱,才起身准备离去。 “大夫!”孟毓晓出声叫住她,“跟着我一起回来的那个侍女怎么样了?” 女大夫停下脚步,躬身朝孟毓晓:“孟姐请放心,她不过是太累,又受了刺激所以晕过去罢了,奴才施了针,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哦,好。”孟毓晓放心地点点头,“多谢大夫。” 女大夫客气地笑笑,重新提了自己的药箱便跟着宫女退了出去。 孟毓晓收了嘴角的淡笑,微微低头,瞧着自己手腕上缠绕的纱布,慢慢地蹙了眉头。 安若言并不会武功,看起来也不像是经常锻炼的人,只不过凭着男人的体格便将自己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归根到底,是自己太弱了。 如果会点武功该多好。孟毓晓这样想着,眼前忽地闪出静西王踢在安若言身上的那一下,自己的手腕被安若言抓着,当时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一股有力的拉扯,可想而知,直接承受这一脚的安若言会有多疼,好似后来确实没有看到他起来。 想到安若言,孟毓晓脸上便漏出了厌恶之情,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若不是因为手腕受了伤,定要狠狠地搓洗一番! 这笔账,肯定是要狠狠地在他的身上讨回来的!否则自己这伤岂不是白受了! 追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孟毓晓一股恶气坐在那里,那模样和气势倒是和自家主有几分相像。 追风抬手摸了摸鼻,停在珠帘外轻咳了一声,以此提醒孟毓晓。 孟毓晓立马回过神来,抬头见是追风的时候还有些拘束,连忙起了身,浅浅朝着他鞠了一躬。 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身份也不低。 “孟姐不用如此多礼,属下只是奉王爷的命过来请孟姐过去。”追风抬了抬手,示意孟毓晓不用多礼。 “是,我这就随您过去。”孟毓晓轻声着,挪动脚步往外走,追风不快不慢地在她前面带着路。 这温汤庄的布局很规整,来过一次的孟毓晓也记得路,路过静西王的药浴池的时候,孟毓晓想起自己第一次鲁莽冲进这里的场景,顿时羞红了脸。 好在夜色很深,追风丝毫没有察觉。 “王爷,孟姐到了。”追风直接领了孟毓晓进屋。 孟毓晓浅浅瞟了一眼静西王端坐的方向,浅浅曲了膝,“臣女见过王爷。” “你且下去吧。” 男人浑厚的声音盖下,孟毓晓才想着的应该不是自己,所以并没有动,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身旁的追风应了一声,便转身退了出去。 孟毓晓一直低着头,宛如那日在合欢居跪在地上一般,敏锐地感受到那人的脚步慢慢朝自己靠了过来,孟毓晓却不敢抬头,甚至更害怕了。 那股叫人震慑的气势又慢慢地笼罩了上来。 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孟毓晓面前,随即听得身旁的男人:“不是受了伤么?还一直曲着膝?” “只是擦伤了点皮肤,并无大碍。”孟毓晓如实答着,好似没有看到面前的手一般,甚至又将身低了一些。 她的动作,落在周牧泽的眼里好似针扎,周牧泽恨不得立马摘下面具,然后狠狠地拉起半蹲在地上的人好好检查一番! 然而,他不能这样做。 若是现在摘了面具,只怕以后她连周牧泽这个身份都怕了吧? 周牧泽慢慢地将手收了回来,有些不舍地负到身后,随即转了脚步,往侧厅走去。 “起来吧。”平淡的声音。 孟毓晓这才稍作放松,轻轻答了一个“是”,慢慢站直腰身,目光忍不住在屋里搜寻了一下静西王的身影,然后便注意到了侧厅里摆好的饭桌,桌上还有十几个碗碟,皆有盖盖着,连一丝香味都没有透出来。 “还不过来坐下!”已经坐在桌边的静西王用极其认真的口吻。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慢慢挪动脚步靠了过去,迟疑着是不是应该坐的离静西王远一点。 “坐这!”静西王忽然开了口,抬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孟毓晓有些犹豫,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坐在静西王的身边合不合适,以前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也没留意这样算不算施礼。 “要本王请?”静西王问。 “没……不敢!”孟毓晓着赶紧坐了下来,然后又局促地将头低了低。 “你第一次见本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静西王侧头看向孟毓晓道,她这副缩手缩脚的模样看得他心焦! “上次是臣女愚钝,冒犯了王爷!”孟毓晓早在心里因为上次误闯药浴池的事情后悔很多次了,没想到静西王还会提起。 “本王倒是更欣赏你上次的样。”静西王淡然地了一句。 孟毓晓一顿,错愕地抬头去看静西王,希望能够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一丝半点的情绪,好拿捏他这话的意图。 然后看到的只有静西王的侧脸,还静静地被面具遮挡着,脸颊的线条倒是十分的完美,却根本无法判断他内心的想法。 静西王并没有理会孟毓晓无礼的直视,而是侧头朝外喊了一声:“来人!” 立马有三五宫女鱼贯而入,步伐轻盈地走到桌边,一一拿掉菜碗上的盖,菜香味扑鼻而来,引得大半日未吃东西的孟毓晓都快流下了口水。 周牧泽轻轻瞥了一眼孟毓晓,暗笑着吩咐宫女可以退下,然后抓了筷,从面前的盘里夹了一些蔬菜放到孟毓晓的碗中。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礼物 孟毓晓盯着碗里的菜,手指扶在桌面的筷上迟迟不敢大动。 “不是饿了么?赶紧吃吧。”静西王又开了口,温和的声音让孟毓晓又疑惑起来。 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眼静西王,他身上的霸气好似没有先前那么浓郁了,这感觉倒是有点像那日在药浴池里遇到的王爷。 “要本王喂么?”静西王突然扭头过来,嘴角似乎还含了笑,忽地目光盯到孟毓晓的手腕上,柔声问:“受伤的手能握筷么?” “能!”孟毓晓话间便赶紧抓起了筷,好似要向静西王证明一般,夹了碗里的蔬菜便塞入口里,然后低着头慢慢咀嚼着。 “能就好,否则本王以为今日真要伺候你用膳了。”静西王又了一句,好似玩笑话,的十分轻巧,但是听在孟毓晓的耳里并不是很轻松。 “吃点肉。”静西王又为孟毓晓夹了些菜。 孟毓晓只觉得自己脑里有些乱,错乱地开始怀疑自己现在见到的王爷和在合欢居里见到的王爷不是同一个人,然而这样的想法终归只能想想,是没办法出口的,所以她只好埋头吃东西。 静西王倒也不嫌烦,在一旁静静地为她夹着菜。 不一会儿,孟毓晓便吃了八分饱,看着静西王再次放到碗里的藕夹,犹豫了一下,稍稍抬头,看向静西王:“王爷您不吃吗?” 孟毓晓方才不敢看静西王,但是也知道他一直在为自己布菜,自己根本就没吃上几口。 见孟毓晓开口,周牧泽暗自乐了一下,总算是肯开口同自己讲话了,还以为她会一直不拒绝地吃下去呢。 周牧泽缓缓地放下手里的筷,温和地看向孟毓晓道:“吃饱了?” “嗯,饱了!”孟毓晓也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在府中,一向讲究吃饭吃八分饱,而且静西王都落了筷,自己没理由继续吃。 “那陪本王喝会茶!”周牧泽起了身,声音平淡,好似平常的吩咐之语。 孟毓晓浅浅应了一声,便赶紧起身跟在静西王身后到了茶厅,有宫女听到动静,送了洗漱物品进来。 二人漱口、净手之后,才给二人上了茶。 茶碗句放在身旁的矮桌上,孟毓晓却不敢伸手去端,微微瞟了一眼上座的静西王,瞧他真的只是在喝茶,这才慢慢地将手伸向了茶碗。 茶很香,水带着甜味,应该是山泉水。 孟毓晓细细地品了两口,听到静西王放下茶碗的声音,连忙落了盖,快速将茶碗放回桌上,瞥一眼静西王,却发现对方只是静静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扳指,一言不发。 屋里惊得可怕,倒是让孟毓晓浑身不自在起来,只是这一杯茶都没喝完,孟毓晓也不敢起身走。 周牧泽一直低着头,稳住自己的气息不骄不躁,他在等孟毓晓主动开口,周牧泽可不希望以后她在自己面前都是这副拘谨的模样。 孟毓晓已经连连看了静西王好几次了,终究是沉不住气,起了身。 “臣女谢王爷今日救命之恩。”孟毓晓屈膝行礼。 周牧泽暗暗勾了勾嘴角,才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得意,抬头平静地望着孟毓晓:“本王不过是正好路过,没想到会碰上孟三姐,你今日不应该去寒山寺作诗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寒山寺在城东,而孟毓晓遇到安若言的位置在城南。 周牧泽完才意识到孟毓晓依旧行着礼,微微又有些不满,暗叹了一口气:“你先坐着吧,这里没有旁人,不用一直据着礼。” “谢王爷!”孟毓晓答应着起了身,走到一旁坐下,才慢慢地开口回答静西王先前的问题:“臣女本来是坐马车回府的,似乎是糟了贼人暗算,有些昏迷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便在一处破旧的土房里了,再后来臣女走到路上,想着能拦下一辆马车最好,却不想碰到了……” 孟毓晓到这便停了下来。 周牧泽只是浅浅瞥了她一眼,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想着自己骑马赶到的时候看着安若言压在她身上的样,周牧泽便想将他千刀万剐! “嗯,大夫确实在你的体内探到了一些迷香的药份。”周牧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浅浅点了点头,轻巧地将孟毓晓从尴尬地话题里解救了出来,“你找到你家的马车了么?” “没有。”孟毓晓摇头,“不过是府里的马车,等明日回了府倒是可以叫太太去查问一番。” “嗯。”周牧泽轻轻点头,想着她还算是十分理智的。 倒是孟毓晓又抬起头来,看向静西王问:“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安若言?” “你有想法?”周牧泽反问,虽然自己已经做了决定,但还是想听听她的意见。 “一时倒是没什么想法,不过希望王爷千万别让他轻易就死了!”孟毓晓带着恨意。 孟毓晓明白,静西王既然会救自己,自然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安若言,不过安若言的仇自己一定要亲自来报,所以,孟毓晓希望他能活着,活着被自己折磨! “本王知道了,会吩咐他们下手轻点,这事孟姐就不要再过问了。”静西王着起了身,停住脚步看了一眼孟毓晓,“今日诗会,你作了什么诗?” 孟毓晓连忙起身,“今日诗会由国舅爷之女唐姐出题,她得知今日乃臣女生辰,所以命大家各作一首贺词,故此臣女今日并无诗作。” “今日原来是三姐的生辰啊。”周牧泽装作才知道的样,看了一眼窗外,抿嘴:“到还不晚,既如此本王也该送你一件礼物才是!” “王爷今日救了臣女,已是大恩!”孟毓晓连忙行礼。 “拿着!”周牧泽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了上去,“这是本王随身的玉佩,以后若是遇到难处,拿着这个到西王府,自会有人替你解决!” 孟毓晓盯着送到自己眼前的玉佩,不敢伸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玉佩 “你准备让本王举到什么时候?”温和的声音又盖下来,“本王倒是无所谓,只不过你身上有伤,一直这样据着对伤口不好。” 孟毓晓动了动嘴唇,轻声:“王爷的礼太重,臣女实在不敢受。” 屋里异常的安静,静得孟毓晓都快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了,面前的男人还是没有开口话。 孟毓晓知道,他这是和自己犟上了,自己若是一直不接他手里的玉佩,只怕他会一直这么举着。可是,他手里的这块玉佩真的是太贵重了,孟毓晓想接却不敢接。 两人又对峙了一会儿,孟毓晓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 之前在被安若言扑倒的时候,膝盖磕到地上也蹭破了一点皮,但是因为穿着衣服,瑾瑜并没有让大夫上药,如今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似乎有些将伤口撑开了,隐隐发疼。 孟毓晓缓缓伸出手,从静西王的手里接过玉佩,紧紧地拽在手里,“臣女谢过王爷。” “免礼吧。”周牧泽语气舒畅地,“这玉佩很是重要,你一定要收好了,千万不能落入坏人手里!” 孟毓晓站起身,膝盖上的刺痛让她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却又很快就适应了,一脸真诚地望着静西王:“若是落在坏人手里会怎样?” 静西王好似玩味地笑了一下,随即转身往一旁走了两步,“这玉佩一定程度上能够代表本王,如果落入坏人手里,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孟毓晓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嘎达一下,握着玉佩的手也多加了些力气。 果然自己觉得静西王温柔都是错觉,本以为自己得到的赏赐是一块免死金牌,却不想是一个定时炸弹,还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自己启动按钮的定时炸弹。 孟毓晓动了动手指,此时好想将自己手里的玉佩递还回去。 周牧泽早就看出了她心思,赶紧加了一句:“本王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孟毓晓抿抿嘴角,老实地将握着玉佩的手往身前收了收。 周牧泽满心欢喜,淡淡地:“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臣女告退!”孟毓晓又忍着痛行了一下礼,然后准备转身离去。 “等一下!”静西王忽然从身后叫住她,然后大跨两步到了她身旁,低头瞥了一眼她的裙摆,“你腿上受了伤?” 追风来报的时候并没有提她腿上的伤,只身上有些磕碰,所以周牧泽方才才会执意与她僵持,没想到她一抬脚,便漏了破绽。 孟毓晓连忙准备没有,只是还未开口,便觉得自己脚下一空,然后整个人就被静西王打横抱起了。 “下次身上有伤就早点,本王可不想被人不懂怜香惜玉!”周牧泽很是不开心地着,抱了孟毓晓往屋外走去。 屋外还候着不少宫女,见周牧泽抱着孟毓晓出来,顿时好奇地看过来,又快速地低下头去,惹得孟毓晓脸上起了红晕。 “不过是些擦伤,王爷还是放臣女下来自己走吧。”孟毓晓低着头。 “本王府里的下人不会出去乱的,并不会影响孟姐的声誉!”周牧泽认真着。 孟毓晓见他似乎有些生气,默默闭了嘴,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抱着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和静西王扯上了关系,以自己这样的身份,要毁声誉也是毁静西王的。 静西王径直抱了孟毓晓回她的房间,直接将她放到了床上,又嘱咐宫女去请大夫来给孟毓晓上药,才从她的房间里退出去。 孟毓晓静静地躺在床上,任由膝盖半曲着,慢慢地抬起手,将手里的玉佩举到眼前。 玉佩不大,只有半个巴掌大,青白色的玉,玉质好雕刻都是上乘,而且有些年份了,包浆很厚重,看着就很有年代感。 孟毓晓不明白静西王为什么要赏给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他虽然有钱,但也不可能见人就赏赐这么重要的玉佩。 可是自己今日除了被他救了以外,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啊,难道,他就是因为看到自己被安若言欺负了,所以可怜自己? 孟毓晓觉得这个想法很是荒唐,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也得过去,不定人家王爷真的就有这么一颗忧天下的仁心呢? 如此一看,王爷倒真是个好人,之前都是自己对他有偏见了,他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气势强点是正常,但是气势强却并没有坏心。 孟毓晓又想到之前在静西王的屋里自己几次给静西王的难堪,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心下决定下次再见了王爷定要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 孟毓晓会心一笑,握着手里的玉佩贴到胸前,只觉得自己这个生日过的真是太曲折了,也不知道明日回府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 周牧泽出了孟毓晓的屋,还因为身上残留着孟毓晓的味道而兴奋,却突然从一旁凑上来一个身影。 周牧泽侧头看了一眼齐然,立马皱了眉头,“你来这里做什么!” 若是叫孟毓晓碰到了齐然,自己一直以来的煞费苦心岂不是要泡汤了? “主,出事了。”齐然压低声音,略显急促地,“不知道是谁将三姐宿夜未归的消息传了出来,如今京中各处都在传道这件事,而且还有人添油加醋,得更严重。” “都传些什么?”周牧泽住了脚步,厉声问。 齐然怯怯地看了一眼周牧泽,声:“有人传三姐私会情郎,彻夜不归,败坏门风!” “哼,她没回去的事情只有孟公府的人才知道,可查了是谁传出来的?”周牧泽愤恨地问。 “属下去查了,多半是焦姐。”齐然轻声着,又瞥了一眼周牧泽,“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牧泽忽然轻笑了一声,“无妨,任他们传去。” 周牧泽完又瞥了一眼齐然,有些嫌弃地:“你赶紧回城去,别在这园里晃悠!”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回府 第二日一早,孟毓晓刚坐起身,巧云便挑了帘进来。 孟毓晓看了一眼换了一身宫女服的巧云,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巧云,你醒啦!”孟毓晓。 巧云羞红着脸,拿了衣服过来伺候孟毓晓穿上,低声:“奴婢昨日晚上便醒了,本来是想来伺候姑娘的,走到门口被宫女姐姐们拦了下来,是王爷在姑娘您这里,没让奴婢进来。” 孟毓晓一听,便知道这丫头肯定又胡思乱想了,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假装生气地:“你这丫头,这张嘴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王爷不过是送我回来罢了,被你的好似在我这留宿似的!” 巧云立马伸手捂了孟毓晓的嘴,求饶地:“好姑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只是那么一提,您别尽数嚷出来啊,这若是叫旁人听了,还不笑话咱们两!” “哼,你倒也知道怕!”孟毓晓挣脱开巧云,笑着坐到梳妆镜前面,“以后心些,这有些玩笑话不能随意的!” 王爷可是大大的好人,可不能因为自己坏了王爷的名声。 “知道了,知道了。”巧云一面答应着,一面撩了帘朝外喊道:“我家姑娘起来了,各位姐姐进来吧。” 候在外面的宫女们便应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洗漱的东西。 孟毓晓端了端身,不再与巧云玩笑,安静地洗漱,梳洗了一番,待一切完毕,又有宫女进来请安:“姑娘若是洗漱好了便随奴婢一块去用早膳吧,王爷已经在等着了。” 孟毓晓赶紧起了身,想着马上要见到大好人静西王,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来,心中暗暗对自己:一定要在王爷面前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笑容! “臣女见过静西王!”孟毓晓跪下请安,然后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静西王,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周牧泽抬头望去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笑容,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可是叫她起身之后,她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这倒是让周牧泽好奇起来,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她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难道是因为自己昨日抱她回房间,就此打动了她的芳心? 早知道这么简单,自己又何必做这么多曲曲折折的事情啊。 早膳用的是桌,四方的桌,一面临墙,孟毓晓与静西王面向而坐,早餐吃的是肉粥,配了些菜和水晶包。 “一会儿本王还有些朝事要处理,用过早膳你且在庄里四处看看,等本王忙完了,再送你回府去。”周牧泽轻声。 孟毓晓放下手里的调羹,拿帕掩了掩嘴角,才笑着对静西王:“王爷若是公务缠身,倒不用特意送臣女回去,只需着人帮臣女准备一辆马车,臣女自己便可以回府了。” 周牧泽立马皱了一下眉,孟毓晓显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闹得有多严重。本想着借口公务多,多留她在自己身边一会儿,如今看来似乎不太奏效。 “放心,本王只是处理几件急事,用不了太久的时间,而且本王也要回京,不过是顺路罢了。”周牧泽只好稍作让步。 孟毓晓便没有再强求,淡笑着点了点头,便又继续低头喝粥去了。 周牧泽看着她的样,心里又开始不痛快起来。 自己不喜欢她昨日那样害怕自己,不敢话的样,但也并没有很喜欢她现在这样一直恭恭敬敬,笑容满脸的样。周牧泽想要看到的,是真实的孟毓晓。 孟毓晓完全不知道对面男人的心里活动,一面低头喝粥,一面细细盘算着回府之后要怎么解释自己昨天发生的事情,安若言的事肯定不能提,否则太太很有可能为了孟公府的声誉将自己嫁给安若言,车夫倒是可提一提,起码应该抓起来问问才是。 孟公府,孟清远下了早朝便去了合欢居,因为孟锐收到了一封书信。 “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只三妹妹如今很安全,但是在城外进不来,所以今日才能进城。”孟锐话间便将手里的信朝着孟清远递了过去。 “哼!”孟清远冷哼了一声,却没有接孟锐手里的信。 方才他下朝回来,轿从街上穿过,众人瞧着是孟公府的轿没少议论。因为集市上人多,孟清远又没有到出门有衙役开道的地位,故此轿走的比较慢,他坐在轿里也将周围人议论纷纷的事情听了个大概。 所有的议论都是在孟毓晓,她如何败坏门风,如何去私会情郎,的有板有眼,气的孟清远浑身汗毛竖起。 “我昨日便过,她若是今日回来,便直接叫人送到观里去,咱们孟公府没有这样的女!”孟清远气氛地。 “老爷,这信上的很明白,三妹妹是因为城门关了,进不了城才不能按时回府的。”孟锐连忙着急地。 “锐儿!”赵氏赶紧起身将孟锐从孟清远面前拉开了一些,随即厉声:“跟老爷话不可以无礼!” “可是三妹妹她……”孟锐紧紧地握着手里的信。 “三丫头的事自有长辈拿主意,你不许再了!”赵氏皱了皱眉,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带了些怒意,当然,这份怒意是记在孟毓晓身上的。 “现在都快午时了,城门早就开了,三丫头若是着急回府也该回来了!”赵氏冷着脸又了一句,一句话,便怼的孟锐无话可。 对啊,城门已经开了好一会儿了,三妹妹若是要回来也该到了啊。 孟锐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信,不禁有些怀疑起来。 “老爷,外头厮来报,静西王来了!”门外忽有丫头慌张地闯进来通报,“马车已经到东三条街了。” “王爷来了?”孟清远惊讶地起了身,然后慌张地招招四周,“走,大家快随我出去接驾去!” 于是一屋人纷纷起了身,随着孟清远迎到了门外。 【推两本爽文:作者隐雪的《报告,女神下线了》,超爽游戏文,全息游戏,盛唐背景,女主很厉害,男主更厉害,既能打架,又能撒狗粮,叫人看得又爽又满眼桃花瓣;作者云萝的《国师嫁到:王爷你要失宠了》,女尊爽文,女主穿越成一个地位及高却名声极烂的国师,一面打脸塑形象,一面赚钱收美男,爽的欲罢不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庇护 孟毓晓同静西王坐在一辆马车上,此时马车正穿过热闹的东三条街,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伴着各种交易的吆喝声。 静西王的马车并没有挂牌,没人认出是他的马车,不过,这么多人,就算认出来了,也怕是难让出一条宽敞的路来。 马车缓慢地往前挪着,孟毓晓瞥了一眼静西王,见他神情自然,心中越发地对他敬佩起来,他果然是为宅心仁厚的好王爷,就算是堵着路上也不慌不忙,并不会叫属下大声呵斥路人离开,这样的权贵,在京中已经很少了。 孟毓晓知晓自己的目光不能一直盯在静西王身上,便侧了侧身,扭头凑到窗边,伸出一只手指微微打起车窗布的边角,细细地看着街上的繁荣之景。 街上来往的人群中还有不少沿街买东西的女孩,看年纪模样与自己也差不多,不过从穿着上看,应该只是一般殷实人家,孟毓晓瘪瘪嘴,又生出不少歆羡来,若是重生的时候生在这样的人家多好,吃得饱,穿得暖,最重要的是没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束缚自己。 孟毓晓正看得出神,耳边忽然传来两个女的议论声,隐约从她们的话里听到了自己的名讳,于是便扭头看了过去。 有两位提着菜篮的妇女并肩走着,因为马车的速度慢,二人差不多一直与马车平行着,所以孟毓晓很容易便将二人的话听清楚了。 “是啊,完全想不到,孟公府虽然败落了,到底门户还在,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呢?” “啧啧啧,你看这满大街传的!那可是一个比一个传的精彩,有人还她不止私会一个男呢!” “听那三姐到现在都没有回府,真是伤风败俗哦!” ………… 孟毓晓听着二人的话顿时愣了一下,扶在车窗布上的手滑落下来磕到窗沿,发出细微的声音,引得那二人扭头看过来,孟毓晓赶紧收回搁在窗沿上的手,转过身,背对着车窗坐好,心里却是惴惴不安,害怕自己被外面的人看到了。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车外的两个妇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又继续开始聊着孟毓晓的闲话。 因为隔着厚重的车窗布,再加之街上本就喧闹,孟毓晓已经有些听不清那二人又了些什么。 孟毓晓的手,紧紧地拽成了拳头,脑里满是方才那两位妇人的话。 那二人肯定不知道自己在这马车,因此不可能是特意跑到自己跟前这样的闲话,而且听她们的语气,好多也是从别处传来的,由此可见,自己私会男人,彻夜未归的事情只怕已经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孟毓晓有些害怕,以她对历史的研究,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女多半都会被浸猪笼,自己只是一个庶女,爹不疼,娘不爱的,孟公府为了维护自身的名声,肯定愿意舍弃自己的命。 孟毓晓可不想死,而且还是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 孟毓晓又握了握手指,心中暗自盘算着,若不就这样逃了得了,反正孟公府找了一夜也没找到自己,不如就此逃了,虽屋里那些银钱、收藏没能带出来,但是只要自己能够跟孟锐联系上,肯定不会缺钱用。 “怎么了?”身旁的静西王突然开了口,将有些走神的孟毓晓惊了一下,抬起头来时显得更加慌张。 静西王忍不住柔声加了一句:“不用担心,本王会亲自送你回去的。” 孟毓晓顿了一下,脸上的慌张被惊讶取缔,然后愣愣地看着静西王:“王爷早就知道了?” 方才那两位妇人话的声音不,自己都听清楚了,王爷应该也听了不少,可是如今看他的神情一点都不惊讶,甚至安慰自己的时候还有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嗯。”静西王平淡地应了一声,“追风昨晚便送了消息过来,本王担心影响你休息,所以没有差人告诉你。” 孟毓晓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 王爷啊,你可是真是大好人,可是你为什么不早早地告诉我呢,如果早知道自己一夜未归便被人传成了这样,自己打死都不会回来啊。 “王爷,臣女想拜托你一件事!”孟毓晓立马祈求地看向静西王。 静西王转头看过来,没有作声,好似等着孟毓晓开口。 孟毓晓知道,自己欠这位王爷的人情已经够多了,所以也不怕再多一些,便直接开口:“可不可以麻烦叫马车掉头,把我送到同城客栈去?” 同城客栈是孟锐的老巢,去了那里,花掌柜肯定会帮助自己。 “不回府了么?”静西王轻声问。 孟毓晓抿抿嘴,还不敢跟静西王自己打算离家出走的事情,因为不确定出来之后他还会不会帮自己,便另外找了一个借口:“臣女害怕回去后被太太责罚,同城客栈是二哥哥的店铺,臣女想先去寻求他的庇护,然后再回府。” 静西王停了好一会儿,忽地轻笑了一声,“你是觉得本王庇护不了你?” “没有!”孟毓晓连忙摇头,“王爷的身份自然能庇护臣女,只是……” 孟毓晓到一半,抬起眼眸瞥了一眼静西王,低声:“只是没必要因为臣女的事情坏了王爷的声誉……” 孟毓晓话间便低下了头去,她心里明白,如果王爷送自己回府,府里上下定然不会有人敢什么,但是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自己是半夜出去私会男人的,如今这个男人成了王爷,叫天下人如何看待静西王。 静西王如今在孟毓晓的眼里可是最好的好人,她一点都不希望这种流言蜚语伤害了他。 “放心吧,这天下,还无人敢非议本王!”静西王稍稍眨了一下眼睛,语气严肃地,“一会儿到了孟公府,你只管跟着本王,什么都不用,什么也不要做。” 孟毓晓抬头看着他人很的模样,心里莫名地很是踏实,便轻轻点了点头。 【点星星80加更,大家继续加油哦。推两本古言:作者画秋的《顾家有贵女》,古言宅斗流,文字优雅,情节搞笑,腹黑男主和机智女主的互坑之路,让人看了心疼又有爱;作者吟风的《乞丐王妃:殿下快到碗里来》,古言流,描写轻松,语言诙谐,女主重生乞丐,明里复仇,实则撩汉,满满滴都是爱】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真相大白 “来了,来了。”孟公府的众人在门口候了好一会儿,才瞧见一亮华丽的马车驶入巷里,便赶紧相互提醒着。 一群人以老夫人和孟清远为首,纷纷整理着衣衫,等到马车停稳,静西王下了马车之后,众人便整齐地跪拜了下去。 “恭迎王爷” 静西王微微扫了一眼跪成一片的人,心中暗笑,自己这时辰挑的真好,孟公府上下所有人都在,正好立威。 “三姐可以出来了。”静西王转身,朝着马车里轻轻了一句。 蒙着面纱的孟毓晓这才躬身出了马车,下马车的时候,静西王还很绅士地伸手扶了她一下。 跪在门口的一众人,原本都是低着头的,听到静西王“三姐”心中便好奇起来,但是又不敢冒然抬起头来,只敢稍稍抬起眼眸偷看。 只瞧见静西王伸手从马车里又搀扶出了一个女,那女的身段,瞧着到真有些像自己府里的三丫头。 静西王等孟毓晓脚落了地,便赶紧松开了搀在她胳膊上的手腕,这时从后面的马车里下来的巧云,便赶紧跑过来扶住了孟毓晓。 这下,孟公府的人都确定了,跟着静西王回来的正是自己府里的三丫头。 于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都起来吧。”静西王向前走了两步,神情严肃地,看着众人起了身,才又:“本王昨日从寒山寺回来,路上碰到了受伤的三姐,不过本王昨日赶着去温汤庄治腿伤,便一并将三姐带去了温汤庄,今日特意送三姐回来。” 孟毓晓如今蒙着面纱,听话地跟在静西王身后,听他这番话的时候心下越发的安定了,看来静西王早有打算,不仅要将自己送回府里,还要维护住自己的名声。 “微臣感谢王爷对女的救命之恩,王爷先请里面坐。”孟清远赶紧抬手将静西王往府里迎。 静西王没有立马动,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孟毓晓,这才轻声:“也好,三姐的事情本王也应该跟孟将军有所交待,便进去吧。” 孟清远如今袭的是三等护国将军爵,又加之在朝中没有实职,所以静西王便称其为将军。 孟清远在一旁连连点头称是,随即示意静西王先走,随即孟清远和老夫人跟上。 孟毓晓故意没有动,等所有人都跟上之后,才慢慢地跟在最后。 这里本就是自己平日在府里的位,今日就算有王爷在这里为自己撑腰,也不能恃宠而骄。 孟锐也趁着前面孟清远和赵氏几人不注意,慢慢地放缓脚步落到人群后面与孟毓晓并肩走着。二人对视了一眼,孟锐想问孟毓晓发生了什么,孟毓晓也想与他解释,但是这件事太过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之势,所以二人相互点了点头,算是互相明白。 孟锐舒心地扬了扬嘴角,只要她能安全回来就好,如今还有王爷陪着,也就不怕孟毓晓会被老爷送去当尼姑了。 一群人进了合欢居,静西王自然是上座,随即是老夫人,旁的人,静西王不开口,众人也不敢坐着。 静西王眉眼一抬,便看向了孟毓晓,“三姐腿上有伤,不能久站,还是坐着吧。” “是,谢王爷。”孟毓晓谨记静西王的话,乖乖地依着他的一言一行去办,扶了巧云,在自己往日坐的椅上坐下来,离静西王有些远。 周牧泽见他坐的远,心下肯定有些不高兴,但是眼下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也不好就一个座位的事情与她理论,便笑着转头看向孟清远:“原本本王应该直接叫人将三姐送回来的,却听将军要送三姐去观里?” 孟清远立马便跪在了地上,慌慌张张地:“王爷赎罪,臣原不知是王爷救了女,只当是她性顽劣,不守家规,所以才想着将她送去观里磨磨性。” “原来如此!”静西王意味声长地应了一句,随即瞥向孟毓晓道:“不过本王瞧着三姐知书达礼,没有这个必要。” “是,是,如今王爷送了她回来,一切真相大白,臣自然不能冤枉了他。”孟清远跪在地上连连点头道。 孟毓晓静静地坐在一旁,有些想笑,后来想想自己戴着面纱,也没人看得出来,便放纵地扬了扬嘴角。 有权利的感觉真好,傍上王爷这条大粗腿,什么顾虑都没有了,就算是亲爹又如何,还不是跪在地上对王爷唯命是从。 不过孟毓晓也有些愤怒,她才知道孟清远是打算送自己去观里的,孟毓晓绝不会天真的以为他送自己去观里只是磨性那么简单,所以心中对这个家越发的不屑一顾了。 一个为了所为的声誉连女儿都可不要的地方,着实称不上家。 孟毓晓仰起头,感激地看了一眼静西王,若不是有他陪着自己回来,只怕,自己这会已经成尼姑了。 周牧泽也感受到了孟毓晓的目光,不过没有刻意去回应,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若是与她眉来眼去,只会害了她。 “对了,昨日送三姐回府的马夫可回来了?”静西王又问,“三姐可是被他抢去了身上值钱的首饰然后推下马车才会受伤的。” “竟有这样的事!”孟毓娴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也没顾上是否失礼,侧头看着孟毓晓:“方才三姐姐进来的时候我便没见到我送你的发簪,是不是被那个人抢去了?” 孟毓晓一顿,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孟毓娴送的玉簪昨日在于安若言的打斗中摔了出去,也不知落在了哪里,但是静西王却叫人取了自己手上的玉镯,原来是做了这个打算。 【推书:作者燕七的《妻贤为贵》,古言流,权谋文,没有金手指,偏正剧风,女主是大家闺秀,男主是寒门清官,珠联璧合查疑案斗权奸;作者神算紫的《上仙大人,借个光》,仙侠流,女主体内有只呆萌狐狸,情节爽,美男多。】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细查 “嗯。”孟毓晓轻轻点了点头,“还有我二哥哥送的镯,都叫他一并抢去了。” 孟毓晓着微微露了一下半截手腕,露出手腕上缠裹着的纱布,向屋里的人证明。 “没想到府中竟有如此歹毒的下人,昨日我们竟都被他给骗了!”老夫人愤愤地着,拿拐杖在青石砖地上狠狠地敲了几下,“赶紧叫人去把那个奴才绑起来!” 门口有婆答应着去办了。 孟毓晓轻轻收回自己的胳膊,宛如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一家人的反应,哼,一个马夫的话就能把你们都骗了,可见你们心里何曾相信过我这个家人呢? 越想便越糟心,孟毓晓也不知怎么想的,便十分委屈地看了一眼静西王,好似想求着他就此把这孟公府踏平了一般。 周牧泽自然收到了她的目光,那种少见的目光叫人心疼,却又心头一暖,起码,她是依赖自己的。 前去捉拿马夫的婆们很快就回来了,跪在地上:“奴才们出去,并没有瞧见那赵四,看样似乎是逃了!” 逃了! 周牧泽眉头一皱,十分不悦地看向孟清远。 本以为女儿丢了,孟公府怎么也会叫人将这个马夫绑起来的,所以也就没有把这个马夫的事情放在心上,却不想,孟公府的人竟然全信了一个马车夫的话,还任由他跑了! 周牧泽也有些想就此把孟公府踏平了,然后直接带着孟毓晓离开,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 孟清远自然感受到了静西王的不悦,连忙低头:“是臣糊涂,没叫人看住,臣立马派人去找他,定要将他找到!” 周牧泽沉着脸,索性起了身,极其不悦地:“这些本是孟将军的家事,本王也不宜过问,如今既然已经将三姐送回,也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本王便先回去了。” “差不多午膳时间了,王爷不如留下来用膳?”孟清远跪在地上转了转方向,声询问静西王道。 周牧泽稍稍留了一下脚步,倒是有些想留下来和孟毓晓用午饭,可是仔细一想,留下来也不可能同孟毓晓单独用膳,反而叫她不舒服。 “不用了,本王还有公务要忙。”静西王开口拒绝,却停了脚步,“对了,方才本王送三姐回来的时候在街上听了一些不该听的闲言碎语,此事到底关乎府中三姐的名声,还是应该仔细查查才好,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府里人走漏了风声,外人也不可能知道。” 静西王这看作无意的一句点拨,便叫屋里的众人都变了脸色。 这话的意思,大家都懂,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传了话出去,而且孟清远昨晚特意交代过不许传出去的,丫鬟婆们自然不敢知法犯法,能够这样做的人定然是府中某位有权势的。 焦芙蓉立马有些慌了,若不是因为众人都站着,她挤在后面不易叫人察觉,只怕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注意到她。 静西王又往前走了两步,停到孟毓晓面前,孟毓晓早已经起了身,正要行礼,静西王抬手拦住,然后声音随和地:“你腿上有伤,就不要总是行礼了。” “谢王爷!”孟毓晓听话地没有行礼,只是低了低头,“谢王爷送臣女回来。” 周牧泽只是浅浅点头,便甩下衣袖,大步出了屋,孟清远自从地上爬起,送了他出去。 屋里一下便又安静下来,赵氏扶了老夫人坐回上位,孟毓晓见此景,便上前两步,屈膝往地上跪了,憋出些许泪意:“毓晓彻夜未归,叫老夫人和太太为毓晓操心了,毓晓知错,请老夫人责罚。” “你赶紧起来!”老夫人见孟毓晓跪下,连忙支使身旁的石榴上前将她扶起,“王爷你腿上有伤不用行礼,你这些日在府里也把礼省了吧。” “谢老夫人。”孟毓晓果然没有再行礼。 老夫人和赵氏如今满怀心事,看孟毓晓多少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昨日还打算将她送去观里的,今日她便回来了,还是静西王亲自送回来的,再看王爷处处对她的关怀,大家心里都有些拿不准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和赵氏倒不怕孟毓晓失了声誉,想她一个庶女,哪怕是能送给静西王做侍妾都是抬举了,然而如今瞧着王爷对她的态度,肯定不止侍妾这般简单。 老夫人和赵氏心里想的一样,两人只需几个眼神交流便各自会意,关于孟毓晓与王爷的事情,还需再商议一下。 “你既受了伤,就叫下人先带你回去休息吧。”赵氏望着孟毓晓开了口,又扫了一眼其他几个年轻人,“你们也都退下吧,这事折腾了一夜,想必你们昨晚也都没有睡好。” “是。”几个年轻人答应着便都退了出去。 焦芙蓉方才被静西王的话吓了一番,此时也没有心情与孟毓晓斗气,出了合欢居便直接带着秋月往自己的芙蓉馆去了。 孟毓娴瞥了一眼她慌张的样,嗤鼻一笑,“哼,昨日走漏风声的肯定就是表姐,瞧她被吓的!” 孟锐和孟毓晓没有反驳。 这府里都是孟公府的人,关于孟毓晓的那些话只要传出去就会影响孟公府的声誉,进而会影响到自己的声誉,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应该不会有人去做,唯独焦芙蓉不同,她完全可以凭着借宿两个字,将自己干干净净地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走吧,咱们去三妹妹那里坐会儿!”孟锐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孟毓晓,已经无心去管焦芙蓉的这些手段,又记挂着孟毓晓身上的伤,便提议先去翠竹园。 孟毓娴也忙收回目光,点头同意,伸手扶了孟毓晓:“三姐姐身上有伤,咱们赶紧送你回去休息。” 三人到了翠竹园,略坐了一会儿,孟锐便以不要打扰孟毓晓休息为由将孟毓娴打发走了,他自己则找了个借口又折了回来。 【推书最后一波:作者梨汁的《魔都房事录》,都市甜宠奋斗文,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拼命地花。想赚钱,先要花。败也房事,成也房事,魔都房产大亨成就史。最后推下我自己的完结书《王爷,将军又来提亲啦》,哈哈哈哈】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准备下江南 “你怎么折的这么快?”孟毓晓知晓他会回来,一直在屋里等着他。 “我一肚的疑问,能不急么!”孟锐一面着一面提了衣摆,往孟毓晓对面坐去,“你倒是好好和我,你昨天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王爷不都了么?”孟毓晓坏笑着,故意吊着孟锐。 “哼,那也就只能忽悠下老夫人和老爷!”孟锐有些生气地直了直腰身,“你昨日午时不到便坐车折回了,那马车夫要抢你东西也不会超过午时三刻,你心里知晓我和瑾轩会在同城客栈里等你,就算是被人抢了银钱,依你的性格就算是走也会走来的,何况还遇到了王爷,只需找他借辆马车就可以了,又何必要跟着他去温汤庄呢?” 听孟锐了这么一长段,孟毓晓便一直在一旁淡笑着点头,嘴上还笑着:“一日不见,你倒是脑灵光了不少!” 孟锐一听,顿时炸毛,抬手便往孟毓晓的额间推了一下,“你这丫头,没大没!” 孟毓晓轻巧地躲开孟锐的手指,笑着白了他一眼,“咱俩谁大谁还不知道呢!” 孟锐抿抿嘴,也不与她一般见识,只是端正坐好,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老老实实将你如何勾搭到静西王的事情交代来!” 孟毓晓瞥了他一眼,只觉无趣,却又很放心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同孟锐了一遍。 “我原本以为马车夫也被害了,如今看来,大概对我们下黑手的就是马车夫!”孟毓晓完还不忘做了一下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那个车夫本就是咱们府里的人,这事该不会是焦芙蓉做的吧?”孟锐询问似的看向孟毓晓,低声:“她先叫人故意把你弄晕,放到离城很远的荒地上去,让你没法在城门封锁以前回城,然后又派人在城里散播谣言,坏你名声。” 孟锐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连连点了两次头,然后又舒心地叹了一口气:“好在你是碰到了王爷,今日王爷可是为你长尽了威风!” 孟毓晓也点了点头,回来之前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等一切过去,心下对静西王的感激可谓是不清了。 “对啊,欠下了王爷好大一个恩情。”孟毓晓低声轻喃道。 孟锐又凑过来问:“安若言那孙怎么样了?王爷是不是直接把他打死了?” “不知道。”孟毓晓摇摇头,侧头平静地看着孟锐,“王爷安若言的事情叫我不用操心,他会处理,不过我已经求了王爷千万别让他死掉了。” “他那种人,你还为他求情?”孟锐瞬时挺直了腰背,不解地盯着孟毓晓。 “哼!”孟毓晓轻笑一声,嘴边慢慢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求情?呵呵!我不是替他求情,我是替我自己求情!他安若言敢这么对我,我定要亲在在他身上千倍,百倍地讨还回来!” 孟锐愣愣地看着孟毓晓,这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可是并不觉得陌生,好似她本该有这样的气度一样。 “你想怎么做?”孟锐立马问,安若言这样的残渣,居然敢对自己心爱的妹妹出手,孟锐决定不管孟毓晓要做什么,自己都要陪着她。 “他不是商人么?我也是个商人!”孟毓晓浅浅笑着,笑得很是自信,“我旁的不会,就是会做生意,我要将整个绸缎街都收到我名下。” “行,我帮你!”孟锐在一旁点头,“要多少资金,要多少人力,你只管开口!”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认真的孟锐,忍不住又笑出了声,惹得孟锐再次炸毛。 “我这么认真,你笑什么!”孟锐不满地,似乎快要跳将起来。 “没事!”孟毓晓忍住笑,极力摆出认真的面孔,“你旁的财力、人力我也用不上,就要你绸缎街上的那两家店,金牡丹和安盛茶楼。” “金牡丹本就是你一手打造的,原本就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随意,至于安盛茶楼如今靠着金牡丹生意也起来不少,也算是你的功劳,这两座你尽管拿去吧。”孟锐没有丝毫的迟疑便同意了,“你若是还需要其他的,我必定全力以赴。” “旁的倒是没有了,不过倒是还有一件事拜托你。”孟毓晓轻声,“你去找一下那个周老板,告诉他可以准备下江南了。” “下江南?谁?”孟锐忽然觉得自己跟孟毓晓话有点显智商欠缺。 “先前周老板他在泰州有一处布坊,布坊里请了各处的老师傅,制作着各种布匹,邀请我同他一起去看看。”孟毓晓并不打算瞒着孟锐,轻巧地着,“如今我既然要对付安家,也该早些将货源的事情敲定下来。” “不行!”孟锐立马起了身,站到孟毓晓面前,好低她现在就要离开了一般,“那周公不知是好是坏,你怎么能跟他走!他若是害你怎么办?” “你以前不是也在他身上下过重注么?”孟毓晓扬起脸颊反问孟锐,随即浅浅一笑,“我不过也赌一把罢了。” “那可不同!”孟锐不肯让步,“我赌的是银钱,你可是把你自己赌上了!” “没事的,我自己有分寸。”孟毓晓十分坚持,眼神坚定地盯着孟锐。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孟锐做了妥协,“好吧,那我也去!” “你怎么去?”孟毓晓立马,“这泰州一去一来少也得一个月,府里会同意你去?心老爷打断你的腿!” 孟锐闭了嘴,似乎真害怕老爷打,“那你又怎么去?就算是装病不出门也不可能装一个月吧?” “不用,到时候流云会装扮成我,替我在府里生活。”孟毓晓得意地,“当初周公送流云进来就是为了这个,这些日流云日日跟着我,已经完全可以模仿我不叫外人发现了。” 孟锐瞪大了眼睛。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赵氏的猜测 合欢居,年轻人都退下之后,老夫人便叫赵氏坐了。 “三丫头这事你怎么看?”老夫人先开了口,声音很沉稳,看起来在心里早就思索了许多。 赵氏看了一眼老夫人,态度恭谦,也没敢想到什么就什么。 “媳妇觉得三丫头能回来就好,”赵氏先了一句不会错的话,心里明白老夫人想要问的是什么,便又:“倒是王爷有些叫人意外,不过有王爷在,倒也不怕外面的人对三丫头三道四了,咱们孟公府的名声也就保住了。” 老夫人听了赵氏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嗯,只要能保住孟公府的名声就好。”老夫人话时顿了一下,然后侧头看向赵氏,“三丫头虽不是你亲生的,但也是你一手带大的,她日后若是能出头,你自然也会跟着享福,不妨对她多下些心思。” 赵氏颔首,明白老夫人话里的意思。 老夫人已经默认了孟毓晓同静西王的关系,不管这种关系是明面还是暗地,是真情还是玩笑,但凡像静西王那样的人家,总不至于会亏待跟过自己的女人,所以,就算静西王对孟毓晓只是一时兴起,孟公府也能跟着沾些光。 “媳妇明白,日后定会对三丫头悉心教导。”赵氏淡笑着起了身,“只不过有关这流言一事要怎么查,还得请老夫人提个主意。” 老夫人顿时犹豫了。 赵氏身为当家主母,不可能不知道这传播流言要如何查,她这般问,是在试探老夫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就如同孟毓晓分析的那般,这孟公府里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可能是焦芙蓉,孟毓晓能想到,老夫人和赵氏自然也都能想到。 “怕是王爷也已经猜到是谁了。”老夫人轻声,黯淡的眉毛微微挑起,可见内心十分的纠结。 赵氏知道老夫人如今不好取舍,焦芙蓉毕竟是她唯一的外孙女,她一向宠得紧。 “王爷应该是顾虑着大将军的面,所以今日才没有点破,不过王爷既然提起了这事,自然是在意的,若是丝毫没动静,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怪罪?” 赵氏完便拿眼角心翼翼地打量着老夫人,时刻关注着她的神情。赵氏并不是刻意要刺老夫人的心窝,但是焦芙蓉在府中的种种行为已经叫赵氏感受到了威胁,尤其她将手段用到了毓娴身上,这叫赵氏不能忍,之前老夫人百般护着,赵氏总不能自降身价,与她一个晚辈计较。但是,这一次,她惹得可是连老夫人都不敢得罪的王爷,这么好的机会,赵氏可不想就此错过。 对于静西王到底会不会追问这件事,谁也拿不准,赵氏敢拿这事出来给老夫人施压,便是拿准了老夫人也不确定,毕竟王爷今日在孟公府里对三丫头的种种,都叫人拿捏不准。 “放手去查,将那办事的人给抓了!”老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赵氏的嘴角满意地扬起些许的弧度,为能够削去焦芙蓉的羽翼而高兴。 不过赵氏还不敢太得意忘形,连忙又低了头,有些后怕地:“可这毕竟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儿媳若是这样做了,会不会惹得姑和芙蓉不高兴?” “你只管去办,芙蓉丫头那边我自会与她!”老夫人语气坚定地,“总不能叫王爷以为咱们孟公府对他的话丝毫不在意。” “是,媳妇知道了,这就叫人去查,您累了大半日,歇会儿吧。”赵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便满意地从合欢居退了出去。 “夫人心情很好?”翠竹跟在赵氏身旁,见赵氏嘴角一直挂着淡笑,便忍不住开了口。 “顺心罢了。”赵氏毫不避讳地,随即侧眼瞥了一眼翠竹,“一会儿你去叫李瑞媳妇过来,我要吩咐她一些事情。” “是。”翠竹低头答应,然后安静了好一会儿又:“三姐若是真能入西王府,倒是咱们府上的荣幸。” “虽不能跟娘娘比,但她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去西王府里做个夫人,也是高攀了。”赵氏一向不在翠竹面前避讳这些心思,毕竟是自己知根知底的人,“倒也算得上她命好,一首诗便叫王爷对她上了心。” “依今日王爷的表现来看,三姐不定不止入府做个夫人那么简单。”翠竹毕竟是自跟着赵氏的,最是清楚赵氏的喜好,知道她最爱的就是幻想未来,所以话也是挑着好的。 果然赵氏一听脸上便泛起了兴奋的色泽,就好似已经看到孟毓晓嫁去西王府做侧妃了一般。 “王爷看中的是三姐的文采,若是能够投其所好,再钻研钻研,只怕王爷会更喜欢!”翠竹又。 赵氏一听,连连点头,“你的有道理,不仅三丫头,就连毓娴也该好好在这诗书上下功夫,起来那个先生上次感染风寒告假,如今还没回来么?” “今日倒是来了,不过因为三姐的事也没能开学。”翠竹回答。 “那便叫她们明日开学吧,”赵氏点点头,“三丫头身上有伤,便叫跟着照顾的人多注意些。” “是。”翠竹低头,正巧看着前面就到了赵氏的院,便也不再多话,扶好赵氏回屋。 赵氏去了外衣,懒懒地歪靠到软塌上,心里敲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喜上眉梢。 自己这些年对三丫头也不薄,她也一直老实安分地听话,如果她真的进西王府,倒是比嫁去任何殷实人家要好,看来,倒不用急着给她挑选人家了。 翠竹园,孟毓晓送走孟锐,便叫巧云去叫了流云进来。 流云进屋的时候手上端着一个长方形盒,直接呈到孟毓晓面前,“姑娘,王爷的折扇取回来了!” 孟毓晓伸手取了盒里折扇,展开,折扇慢慢现出元宵灯会之景,孟毓晓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流云,谢谢你。”孟毓晓笑着。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取回折扇 去芙蓉馆将王爷的折扇偷回来,是孟毓晓昨日交给流云的任务,虽然中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孟毓晓还记着这事,叫流云进来,便是想问扇到手没。 这好歹是王爷的笔墨,就算自己已经有了一件高仿品,这件真品也不能便宜了焦芙蓉,所以上次借着真假扇的事情叫流云悄悄溜去芙蓉馆探好了藏扇的位,然后昨日趁着焦芙蓉和秋月都去诗会的锲机,让流云化装成芙蓉馆里丫头的样,在五月的帮助下,大摇大摆地去芙蓉馆取回了折扇。 孟毓晓将扇四处都检查了一番,看来这焦芙蓉也很忌惮王爷,就算偷去了也没敢对王爷的墨宝怎么样,保护得挺好的。 将扇轻轻合上,又从新放回盒里。 “将这个好好收起来,以后不要再拿出来了,若是有人要看,便拿另外一把出来就行!”孟毓晓话间将盒盖上,轻轻地扣上搭扣。 “是。”流云低头应了一声,却托着盒迟迟不肯退下。 孟毓晓便疑惑地问:“怎么了?还有事?” 孟毓晓一问,流云便立马跪了下去,“奴婢保护姑娘不力,请姑娘恕罪!” 孟毓晓惊了一下,随即笑着起了身,伸手搀住流云的胳膊拉她起来。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孟毓晓笑着,“我和巧云是在府外受得伤,你在府里,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又怎么能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呢?” 流云倒是有些倔强,不肯就此起来。 “奴婢奉了主命令保护姑娘安全,但凡姑娘出了任何差池,奴婢都难辞责究!” 孟毓晓抿抿嘴,手上不再用力,只是轻声问:“是周牧泽叫你来找我领罚的?” 流云点头。 孟毓晓瞬时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固执,这事跟流云丝毫没关系,怎么就能算到流云头上呢! “好了,你且起来!”孟毓晓用用力抓了抓流云的手腕,“我手腕上受了伤,你若再不起,弄疼了我的伤口,你家主怕是又要罚你了!” 这一招果真有效,流云立马起了身,却依旧低头站在一边固执地等着孟毓晓的处罚。 孟毓晓见她迟迟不肯离去,便侧头问:“一定要我处罚?” “嗯。”流云低头应着。 孟毓晓瘪嘴,下次见了周牧泽,一定要好好和她商量一番这件事,这样做简直比株连还过分! “既然这样,那就罚你去厨房给我把午饭取过来吧,我这都饿了好久了。”孟毓晓淡笑着。 流云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眼神中有些许的惊讶,也有些许的感激,只是一瞬间的走神,立马便恢复了常态,低头:“奴婢这就去准备!” 芙蓉馆,焦芙蓉急急忙忙回屋之后猛灌了一杯凉茶才叫自己镇定下来。 “姑娘用不着慌张,王爷与大将军是旧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知道是咱们做的,定也不会追究您,何况,这事奴婢做的很是心,不会叫人轻易查出来的。”秋月在一旁声劝慰道。 焦芙蓉坐在桌边,一手扶在桌面上,眼神愣愣地打在不远处的地上,咽了一口口水,才:“我不是怕你传话的事情暴露,我是怕她们会将那车夫的事情也算到我头上来!” 焦芙蓉着将搁在桌上的手拳了拳,“我焦芙蓉向来敢做敢当,若是我做的,我也不怕那些人追问,但不是我做的,我定不会替旁人背锅!” 秋月不敢搭言。 这府中上下都知道,只有自家姐与孟毓晓不和,偏偏那车夫又是孟公府的车夫,大家自然将怀疑对象圈在孟公府里,很容易就会怀疑到自家姐身上来。 “不如奴婢叫人去找找这个马车夫,势必能从他嘴里逼问些有用的东西来!”秋月轻声提议道。 焦芙蓉点了点头,“嗯,让人好好找找,起码要知道是谁在对付那个贱人,搞不好我们倒是可以合作!” “是,奴婢这就让人办去!”秋月低头答应了一声,便躬身退出了屋。 过了好一会人,秋月又回来了,步履匆忙,直接走到焦芙蓉耳边,贴耳低语了几句。 “什么时候丢的?”焦芙蓉仰起头,诧异地看向秋月。 “就在方才,奴婢回去取令牌,才发现的。”秋月忙,“昨日早上奴婢随姑娘出府前还看过,扇是在的,今日便不见了。” “哼,肯定是那贱人搞得鬼!”焦芙蓉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忽地想起之前翠竹园闹贼的事情,顿时明白了过来,面色惨白地:“只怕从那个时候她便开始设计我了!” “姑娘心伤了手!”秋月连忙劝住焦芙蓉,然后宽慰地:“这扇放在我们这也没什么用处了,她既拿回去便拿回去了吧。” 焦芙蓉细细一想,折扇的事情确实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把扇就算是真的,也着实用处不大,但是焦芙蓉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孟毓晓耍了一圈,心里便十分的不痛快。 “姑娘,老夫人差人过来,请您过去。”又丫鬟进来通报。 “是谁?”焦芙蓉现在心情不好,语气冰冷。 “是石榴姐姐。”丫鬟老实着。 听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宠的石榴来请,焦芙蓉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稍稍迟疑了一下,便起了身,带着秋月出了屋。 石榴就在廊下候着,见她出来,连忙笑脸行礼。 “老夫人有些闷,特意遣了奴婢过来请姑娘去话。” “劳石榴姐走一趟,走吧。”焦芙蓉对老夫人身边的人还是比较客气的。 石榴却笑笑,伸手拦下了跟在焦芙蓉身后的秋月,“既然我来了,我领着姑娘过去便是,老夫人喜欢安静,你们就不用都跟着了。” 秋月愣了愣,慢慢地缩回了扶着焦芙蓉的手。 焦芙蓉低头看了一眼石榴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无能为力。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去羽翼 “芙蓉见过外祖母!” 虽然心里有万般想法,但是到了老夫人面前,焦芙蓉还是极力表现出乖巧的模样来,甜甜地请了安,只不过并没有向往日那样,主动地缠到老夫人身边去。 “芙蓉丫头来啦,过来坐。”老夫人望着焦芙蓉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来陪外祖母会儿话。” 焦芙蓉笑着走过去,挨着老夫人坐下。 “你们都退下吧,留我们祖孙在这自在地话便是!”老夫人抬头,望着石榴。 屋里的丫鬟们都答应了一声,便有秩序地跟着石榴出了屋,顿时,屋里便安静了下来。 老夫人轻轻携了焦芙蓉,温和地:“你娘好些日没来信了,可想家?” 焦芙蓉心里一顿,暗想这是打算将自己送回边关吗? 焦芙蓉可不想回边关,边关除了将军府便是军营,可没有京城里好玩。 焦芙蓉立马撒娇地扑到老夫人怀里,笑着:“芙蓉不想家,芙蓉最喜欢和外祖母一起,而且爹娘上次来信一切安好,芙蓉也不用担心他们。” 老夫人看着怀里撒娇的焦芙蓉顿时笑了,抬手轻轻顺了顺她的发鬓,柔声:“外祖母也最喜欢芙蓉丫头,有芙蓉丫头在身边陪着啊,外祖母很是高兴,不过啊,咱们芙蓉丫头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很多事呢也不和外祖母咯。” 躺在老夫人怀里的焦芙蓉面色木了一下,顿时明白老夫人指的是什么,便慢慢地从老夫人的怀里坐了起来,低眉望着老夫人,低声:“三姐姐的事情,芙蓉知错了。” 老夫人望着焦芙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今日这事,叫你舅舅和舅母都十分的为难,王爷那边不给答复肯定是不行的。” 焦芙蓉低头,咬了咬嘴唇,艰难地从唇齿之间吐出几个字:“芙蓉甘愿受罚。” “自然不可能将你交出去!”老夫人伸手握住焦芙蓉的手,“你明年还要参加选秀,又处在这个年纪,自然是一点黑点都不能有。” 焦芙蓉瞬时觉察到了一线希望,抬眼望向老夫人,“那还有其他法?” 老夫人轻轻一笑,干枯的手在焦芙蓉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淡声:“弃车保帅,这事叫你身边的人认下就可以了!” 焦芙蓉顿时好似被电击中一般,将手从老夫人的手掌心里抽了出来,神情有些诧异。 眼前想到的只有方才离开芙蓉馆时,石榴伸手拦下秋月的画面。 不管她平日里对秋月如何,秋月到底是一直陪在她身旁的人,又是自己从将军府里带出来的,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焦芙蓉不是没有想过找替罪羊来替自己,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秋月。 “外祖母,就不能换旁人吗?”焦芙蓉又告饶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伸手扶住她颤栗的肩膀,温声:“不过是个婢,倒也不会对她怎样,你舅母会叫人把她送回去的。” “不要。”焦芙蓉连连摇头,几乎快要哭出来,只有她知道,秋月若是被送回去,父亲和母亲自然会过问原因,一旦知道真相,秋月肯定难逃一死。 “胡闹!”老夫人忽地变了脸色,扶在焦芙蓉肩膀上的手也加了些力气,“怎的能为了一个婢这般哭哭啼啼!” 焦芙蓉知晓一切已经是定数,自己无力回天,不能再惹老夫人不快,便赶紧将眼里的泪意憋了回去。 老夫人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又重新握着焦芙蓉的手。 “这园中姐妹间玩笑,外祖母一向不你,但你也要有所收敛,这里毕竟不似将军府,一墙之隔,有多少权贵的眼睛盯着,稍有差池便能叫你毁了一生。”老夫人拉着焦芙蓉的手语重心长地着,“我知道你母亲平日里对你严格,嫡庶分明,你不喜欢与三丫头来往也是情有可原,但俗话见风使舵,如今三丫头有静西王护着,你多少应该忌惮些。” 焦芙蓉低头,沉声:“芙蓉知道了。” 心中却已经对孟毓晓恨之入骨。 老夫人见她已经将自己要的话都听了进去,又好似受了不的打击,也不忍继续责怪她,便又拉至怀中哄了一番,等焦芙蓉稍稍恢复了些笑容,才叫人送她回去。 焦芙蓉出了合欢居,立马便收去了脸上的笑容,也顾不得身后还有石榴跟着,顿时加快了脚步,往芙蓉馆走去,刚到门口,便见了几个婆,推搡着秋月出来。 “秋月!”焦芙蓉立马上前,紧紧拽住秋月的手。 秋月见了焦芙蓉,倒也没有跪地求助,只是如同往日一样行礼,“奴婢日后无福再伺候姑娘了,愿姑娘福泽安康。” 焦芙蓉见秋月都这么懂礼,自己可不能失了方寸,叫那些躲在暗处看笑话的笑了去,便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抓着秋月的手,浅声:“这一路回去要些时日,你心些。” “谢姑娘!”秋月淡笑着行礼,随即便被婆们带走了。 焦芙蓉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恨恨地进了芙蓉馆。 到了晚上,秋月被送走的消息才传开,巧云得了消息便立马去告诉了孟毓晓。 “表姐可真精明,找了个替罪羔羊便将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去了!”巧云很是不满地站在孟毓晓身旁吐槽道。 孟毓晓手里握着毛笔,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似情理之中的事情,总不能期望自己的声誉能让老夫人舍得对焦芙蓉动手,别王爷与自己没那层关系,就算自己真是王妃了,老夫人还是不会对焦芙蓉出手的。 令孟毓晓意外的是,这替罪羊竟然是焦芙蓉最得力的助手,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孟毓晓参透了些许,但是这些事情,看透不透,也没什么好深究的。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去把我明日书房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孟毓晓平淡地应了一声,便低下头,提笔在纸上落了墨。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学堂 孟毓晓刚踏进书房,便感受到了瑾轩的目光,热切的有些过头。 孟毓晓稍稍愣了一下,又细细一想,明白他多半是因为担心自己,便浅浅一笑,上前施了礼,一切如同往日,没有任何的逾越。 孟毓晓的心谨慎,叫瑾轩也回了神,便浅浅一笑,朝着孟毓晓点了点头。 “瑾某听三姐受了伤,可有影响?”瑾轩一脸认真地询问,神情严肃,语气温和,叫旁人丝毫看不出这二人之间还有朋友之情。 “多谢先生关心,不过是伤,并不妨碍学习。”孟毓晓规规矩矩地回答,随即又添上一句:“倒是先生前些日感染风寒,一直没来,学生在读论语的时候有几句悟不明白,先生下午若是有空,不知可否给学生指点一番?” 瑾轩微微抬了一下眼眸,瞬时懂了孟毓晓的意思。 现在周边都有人,他问的越多越容易叫人起疑,倒不如什么都不问,一会儿再找机会细谈。 “好。”瑾轩浅声答应,孟毓晓再次行礼,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一会儿孟毓娴到了,拉着瑾轩问了好一会儿,问他身体如何了,这些日为何一直没来,又问了些诗词上的问题。 瑾轩大抵有些不适应孟毓娴的热情,回答的有些吞吐,反应也有些拘束,不过那样瞧在孟毓晓眼里到觉得好笑。 一直都觉得瑾轩是那种大火烧了衣袍都不会大惊的人,竟会被孟毓娴几句话问的失了方寸。 “姑娘,该上课了。”春桃或许是见自家姑娘有些失方寸了,忙声提醒了一句。 孟毓娴这才住了嘴,抿抿嘴角,朝着瑾轩鞠了一礼,“谢先生指点!” 瑾轩恢复从容的神情,浅浅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屋里的丫鬟们,面上都带了笑,却也无妨。 毕竟孟毓娴的性格一直都是这般,有些天真可爱,又有点任性,虽然话的有点多,两人毕竟隔着书桌,瑾轩又只是认真回答,到不会叫旁人觉得失礼。 “三姐姐好。”孟毓娴走到书桌边,目光瞟了一眼孟毓晓的手,“你手上的伤好了么?能握笔么?” 孟毓晓轻笑着摇摇头,忙催促她坐下,“一点擦伤而已,不碍事,倒是你,再不坐下可就碍着先生讲课了!” 孟毓晓着拿眼神挑了一下不远处的瑾轩,瑾轩已经握着书本起了身。 孟毓娴躲在面纱下吐了吐舌,赶紧坐下,理了理凌乱的衣裙,挺直腰身做好,立马变回了安静的样。 “瑾某前些日身体不适,耽搁了两位姐的学习,今日我们继续,讲……”瑾轩见孟毓娴落了座,便拿着手里的书卷,从容地开了口,不过话未完,便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给打断了。 焦芙蓉居然来楠书阁了! 众人皆是一惊,孟毓娴更是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 焦芙蓉也不看旁人,浅浅扫了一眼瑾轩,便自往自己的位上坐去,跟在她身旁的,是一个个比较巧的丫鬟,手脚利落地帮她排开桌上的东西。 “吭!”瑾轩轻咳了一句,打破这屋里的尴尬气氛,轻声:“我们继续讲,洛神,乃伏羲氏之女,因迷恋洛河两岸的美丽景色,降临人间,来到洛阳……” 瑾轩按着自己的节奏讲着课,孟毓晓的目光便打在了焦芙蓉的后背上。 寒山寺一事,太太竟然除了她身边的秋月,这一笔账,她肯定是算在自己身上的,不知道她这突然跑来楠书阁是听从了老夫人的话,还是又要暗地里对自己动手脚。 又或者,她的目的是这屋里的其他人? 孟毓晓忍不住看了一眼孟毓娴,她似乎很喜欢听这些神话故事及人物,正神采奕奕地盯着讲学的瑾轩,听得极其认真。 焦芙蓉会不会因为记恨太太而对付孟毓娴? 孟毓晓忽地有些担忧起来,她若是对付自己,自己到能应付着,可孟毓娴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很容易被焦芙蓉暗算。 孟毓晓正想得出神,忽地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顿时吓得回了神,抬头望去,只看见焦芙蓉慢慢地将头转了回去。 所以,目标还是我么? 孟毓晓稍稍握了握拳头,直直地盯着焦芙蓉的后背。 一上午的时间,孟毓晓什么都没有干,全用来发呆了,马车夫的事情,安若言的事情,以及焦芙蓉的事情,以至于她整堂课都在走神,而且瑾轩也没打断她,她便一直发呆到下学,然后与瑾轩约定了下午见面的时间,便回了翠竹园。 “姑娘回来了,王府来的大夫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流云出门迎上孟毓晓,扶着她进了屋。 孟毓晓一进门便看到了起身行礼的女大夫,就是那日在温汤庄为自己包扎的人。 “区区伤,怎敢劳您特意跑一趟。”孟毓晓连忙,心下却有些好奇起来,按理王爷应该知道自己伤的不严重才是,昨日带着自己回府已经为自己解决了所有的麻烦,今日完全么有必要叫这位女大夫再跑一趟,毕竟像换药这种事,巧云和流云都可以帮自己解决。 孟毓晓自己坐了下来,轻轻瞟了一眼女大夫,声问:“可是王爷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孟毓晓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那静西王身为亲王,自然日理万机,肯定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叫身边的人来,定然是有事吩咐,所以孟毓晓准备洗耳恭听。 岂料那女大夫却摇了头,慢慢地从药箱里取出药粉和轻纱,“王爷只是吩咐奴才过来为您换药。” 就只是换药?孟毓晓心中不解,但是见女大夫药都拿出来了,便轻轻地将手伸了过去,一旁的巧云先忙上来为她挽起衣袖。 原本裹着的轻纱被拆去,现出手腕上的伤口来,细白的胳膊,好似被胡乱涂鸦的白纸,已经干涸的伤口泛着暗黑的红色,有些隐隐发痒。 女大夫心翼翼地为孟毓晓换了药,便走了,流云送了女大夫出去,巧云却一脸八卦地凑到孟毓晓身边:“咱们姑娘看来真是要嫁去西王府了呢!” 【不出意外的话,这本书星期五应该要开始收费了,打架抓紧看,对于问为什么要收费的,我只能统一回复:因为编辑要求的。收费之后我应该会加更,到时候跟编辑申请下,给你万更几天,让你们乐会儿哈】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胡说 “你胡什么!”孟毓晓顿时呵斥了一句巧云,少有地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巧云缩了缩脖。 “王爷是什么身份,他愿意救我们是他宅心仁厚,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孟毓晓又继续教训了一句,伸手掸下自己挽起的衣袖,神情有些气愤。 自从跳湖一事后,孟毓晓便视巧云为身边人,对她很是看重,有事也会与她商议一番,所以巧云慢慢的胆也就大了,在孟毓晓身边什么都敢,孟毓晓很满意这种关系,但是孟毓晓没想到巧云竟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静西王可是唯一的一位亲王,能嫁入他府里的,不是皇亲国戚也是一品大员的嫡女,她一个庶女,莫是肖想了,只是随便都有拉低王爷身份的嫌疑。 这话在自己这也就算了,若是叫旁人听去了,不她主仆二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得给巧云安派一个诋毁王爷的罪名,所以,孟毓晓才会如此的生气,忍不住呵斥巧云。 巧云见孟毓晓如此生气,赶紧后退一步,跪到孟毓晓脚边,低着头极其委屈地:“这话原不是奴婢出来的,也是奴婢从旁处听来,本来知道姑娘您定然不喜这些话,所以奴婢便也没提,不过方才见王爷特意叫大夫过来给姑娘您换药,奴婢这才忍不住多了嘴,姑娘若是不喜欢,奴婢日后定不敢再多言了。” 看着巧云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孟毓晓又有些心疼起来,自己身边的人,从未想过要这般地位分明的。 “你且起来!”孟毓晓望着巧云,等她站起了身,又神情严肃地追问:“你你这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巧云虽然起了身,但还是被孟毓晓方才的气势震慑到了,不似往日那般随意,低着头,恭恭敬敬地:“今日一早,奴婢去厨房给姑娘传早饭,那厨房里的林大娘便拉着奴婢问王爷何时接姑娘入府?奴婢当时便将她训了一遭,那林大娘顿时不太高兴,奴婢如今鸡犬升天了,也开始摆架了,奴婢自然不服她这话,便拉着她仔细问了一会儿,这才听的厨房里厨娘们外面都在传王爷昨日送姑娘回府的事情,王爷是如何地关心姑娘,怒发冲冠为红颜之类的……” 巧云越声音越,道最后自己便将自己的话给吞在了喉咙里,只敢抬起眼眸心翼翼地打量着孟毓晓。 孟毓晓的脸色并不太好。 昨日王爷走后,她便意识到这事如果传出去了,定要闹上一阵,毕竟王爷身份摆在那,盯着他的目光太多,只不过孟毓晓没想到事情会传成这样。 王爷不过是好心救了自己罢了,怎么就扯到入府的事情上了?难不成以后王爷每接触一个女人就都要纳进府里么? “姑娘,”巧云见孟毓晓久久不话,便撞着胆叫了一声,“奴婢以后定不敢再胡了。” 孟毓晓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有些被自己吓到的巧云,假怒道:“知道就好!这些话叫别人听去了,心掉脑袋!” 巧云见孟毓晓恢复到平日的态度,立马点点头,撒娇地凑到孟毓晓身边,“姑娘教训的是,奴婢下次绝不会再犯了,姑娘饿不饿,奴婢去给您传饭!” “嗯,去吧。”孟毓晓点头,忽又交代道:“到了厨房,拿了饭菜便回来,少与那些厨娘讨论王爷的事情的,静西王岂是人人可以议论的!” “奴婢知道!”巧云笑着点了一下头,便欢快地跑了出去。 孟毓晓却犯难起来,那日在马车里的时候,王爷明明过不会有人敢非议他的,如今这流言都从府外传进府内了,而且传得有模有样的,不知道王爷听了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十分后悔? 流云进来的时候便见孟毓晓眉间一团愁云,坐在软榻上发呆,迟疑了一下,上前请安问:“姑娘这事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如奴婢追出去将那大夫再请来给姑娘瞧瞧。” “不是。”孟毓晓摇头,眉间的愁云不散,然后抬头瞥了一眼流云,“有关王爷的流言,你有听过么?” 按照巧云的,如今院里四处都在传这件事,流云不可能不知道的。 “姑娘若是您进王府的事情,奴婢确实听到了一些。”流云倒也不避讳,直接便了出来,“不过奴婢知道姑娘都没的事情定然是那些人无中生有,所以也没有记在心上。” 孟毓晓满意地点了点头,顿时觉得流云比巧云成熟多了。 “你的对,那些人就是无中生有!”孟毓晓点头附和道。 流云浅浅一笑,“那姑娘您又为何揪心?左不过旁人三道四,姑娘没做的事情,也不能强安到姑娘身上,影响不了姑娘的声誉。” “我的声誉?”孟毓晓提了下音量,随即呵呵一笑,“我一个庶女,声誉能值多少钱,我愁的是王爷的声誉,好好的清白毁在我的手里,总有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噗!”流云一向淡定,都没能忍住,毕竟从不会有大家姐将自己比作猪的。 流云的反常也叫孟毓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抿抿嘴角,决定挽回一下形象,“我有些担心,不知道王爷会不会觉得这些谣言是我故意散出去的。” “不会的,王爷若是这样想今日就不会叫女大夫过来给您换药了。”流云收了笑,语气诚恳地劝道。 “有道理!”孟毓晓立马燃起了精神,朝着流云点了点头,笑着:“大概是我多想了,像王爷那般心胸广阔的人不会有这样狭隘的思想的。” “嘴长在那些人身上,她们要传便由着她们去传吧,我们且当没听见。”孟毓晓着起了身,“哎呀,好饿,赶紧准备开饭吧!” 流云点头跟上孟毓晓,浅浅扫一眼她的背影,微微抿了抿嘴角,自家主想要修成正果恐怕还得些时候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另有他人 “嘴长在别人身上,儿臣也管不住!” 就在孟毓晓同流云话的时候,周牧泽在太后宫中也了同样的一句话。 周牧泽没有戴面具,英俊的五官因为他一直冷着脸显得有些戾气,但也难掩帅气,惹得那些宫女频频偷看。 “母后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连宫外的一些流言蜚语都这么上心了?”周牧泽完侧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太后,虽已两鬓斑白,但是姿色不减,是位极美,极庄重的妇人。 “外面传的风风火火,连宫中都有消息了,怎得能叫哀家不上心!”太后有些着急,不满周牧泽的心不在焉,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换了一种语气:“你与哀家老实,你与孟公府的三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孟公府地位不高,她又是个庶出,但你若真看中了,哀家也会同意你接入府里的。” “母后会同意个庶女做儿臣的王妃?”周牧泽反问,嘴角带着些许叛逆的笑容,盯着太后的目光好似要将人心看透。 太后稍稍有些慌神,微微转了一下目光以此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波动,随即冷声:“你真看中那家的女儿了?” “没有!”周牧泽毫不迟疑地,然后很是自然地抬手挑了挑衣摆,“换了旁人受伤倒在路边,儿臣也会救的,何况那三姐儿臣也算是听过两次,总不能见死不救。” 太后听周牧泽完,舒了一口气,侧头看了一眼周牧泽,浅浅勾了嘴角,立马便又摆出母亲的姿态来。 “你也别怪母后多心,母后毕竟是过来人,这件事看似平常,但就怕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你去孟公府的事情也就只有孟公府的人知道,如今竟然能传出这样的话来,可不叫人深思?” 周牧泽微微拧了拧眉,顿时不太高兴了! 太后也注意到了周牧泽眉间的变化,也只当周牧泽是认同了自己的话,所以对孟三姐有些反感,顿时便继续:“这家户的庶出姐,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横竖攀上你这样的关系,她不会有什么损失罢了!” “够了!”周牧泽冷声打断太后,然后沉着脸起了身,浅浅朝着太后一拜,“母后的话儿臣都记住了,孟三姐的事情儿臣自会叫人去处理的,母后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儿臣便先告退了。” 太后被他打断了话,有些发憷,反应过来他要走,便浅浅点了点头,低声:“那你先去吧。” 周牧泽没有丝毫的迟疑,便快步从太后的万寿宫走了出去,脚步之快,叫身后跟着的太监都有些跟不上。 周牧泽心里很是不爽,太后竟然给自己暗示外面的流言是孟毓晓有意叫人传的,还一副为了自己好的模样。 因为这件事,周牧泽很是不开心,也没在宫里逗留,便直接出了宫,追风同马车一起在宫门口候着,见他出来,连忙撩了车帘布迎他上车,然后紧跟着追风也钻进了车里。 周牧泽看了一眼追风,知晓定是有事要,“什么事?” “找到赵四了。”追风开口回答,马车开始摇晃着前进,“不过已经死了,被人毒死在了城外的一个酒馆里。” “查到是什么人做的么?”周牧泽皱眉,隐隐有些不安,利用完还敢将人杀了,看来这一次盯上孟毓晓的人并不是一般的人。 “暂时没有任何消息,不过属下发现了另一件事。”追风又,“焦姐的人似乎也在找赵四?” 周牧泽抿嘴,蹙眉看向追风,“这么来,此次的事情并不是她做的?” “应该不是,只是赵四一死,这事的线索便也就断了,要想再查恐怕有些难。” “难也要查!”周牧泽立马,“她身边隐藏着一个这么危险的敌人我不放心。” “是!”追风正气回应,“属下定尽快查明真相!” 周牧泽点点头,侧身歪靠着软枕,目光有些走神,“她答应去泰州了,我也向皇上递交了折,三日后你假扮成我带着队伍先行离京,先将一切安排妥当,我们应该不出十日就会出发。” “属下明白!” 周牧泽想到十日后就可以跟孟毓晓一起去泰州,心下便十分畅快起来,只觉十日太长,恨不得时间过得再快一点! 楠书阁。 孟毓晓进去的时候,瑾轩已经等在里面了,没有坐在书桌后面,而是盘腿坐在茶桌边,细细地品着茶,一旁的窗户开着,透着些许的凉风,还有满园的春色。 因为不是上课时间,所以他身边并没有赵氏派来的丫鬟。 “你在外面等我!”孟毓晓交代了流云一句,随即伸手从她手里接过一本论语进了屋。 “等了许久了?”孟毓晓也不行礼,浅浅问了一声,便直接走到瑾轩对面并腿跪坐下来,手里的论语被她轻轻地放在一旁。 “还真有问题要请教?”瑾轩为孟毓晓倒了一杯茶,目光瞟到论语上。 “做样也要做全套嘛,总不至于叫人抓了把柄!”孟毓晓笑着,轻轻抬手勾了勾耳边的面纱,任由面纱从脸上滑落,轻巧地挂在另一边的耳畔,然后伸手端了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杯,低头嗅了嗅。 “这什么茶?好香!”孟毓晓抬眸看了一眼瑾轩,眼里露出惊讶之色。 “不是约好了要以茶庐中最好的茶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么?”瑾轩浅笑着。 孟毓晓会心一笑,将茶碗送到嘴边,先是轻轻一抿,茶水沾到舌尖便裹上来一股清甜,引得孟毓晓抬了抬手腕,将一杯茶尽数倒入了嘴中。 “这茶香的奇特!”孟毓晓放下茶杯,大赞不已,茶水过喉,香味还在口腔里久久不散,“明明是绿茶,却好似还有股花香!” “又被你中了!”瑾轩满意地点点头,再次为孟毓晓斟满,“这茶是我先前上山发现的,后来移回家中,种在花圃里,故此茶裹着花香。” 瑾轩着目光一转,抬眼望着瑾瑜道:“疼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喝药 “嗯?”孟毓晓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只顾着喝茶,手腕露了出来也没自觉,连忙伸手扯了扯衣袖,笑着:“不过是擦破些皮而已,比起你先前受得伤不值一提。” 瑾轩见她的轻巧,便也放了心,稍作迟疑,又问:“是那位表姐么?” 瑾轩如今也是孟公府的人,就算他在外院,不怎么去打听但也不是什么消息都听不到,而且今日跟着焦芙蓉来上课的丫鬟换了人,瑾轩会怀疑焦芙蓉也不是没有道理。 孟毓晓摇了摇头,手指在茶杯上慢慢地摩挲着,关于谁是幕后主使,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不好,也许是,也许不是!”孟毓晓苦笑着,反正不管是与不是,秋月的账她肯定会算在自己头上。 “那你以后可得多加心了。”瑾轩又,“她突然来书房,很可能就是冲着你来的。” “没事,这书房里不还有先生你么?”孟毓晓抬头,略显调皮地朝着瑾轩眨了眨眼睛,不想谈话的气氛太过于低沉,毕竟还不知道焦芙蓉是不是真的要对付自己,就算是,也不知道她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总不至于自己一直都这么心翼翼地戒备。 对于孟毓晓的信任,瑾轩心里很是舒服,浅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只要是在这书房里,我定不会叫她对你怎样!” “嗯呢,承蒙先生照拂!”孟毓晓着伸手端了面前的茶杯,轻轻托起,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瑾轩会意,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孟毓晓吃过第五泡茶便起身离开了,毕竟还在孟公府内,不敢太过放纵,而且瑾轩也只是担心自己,明白就好了。 瑾轩送了孟毓晓出门,在楠书阁的廊檐下停了脚步,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浅浅扬起了嘴角。 孟公府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本已残破不堪,竟能有像二少爷和三姐这样的人。 女大夫又来给孟毓晓换药了,只不过今日换完药之后并没有着急走,而是又从药箱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来。 “姑娘手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叫下人拆了便不用再上药了,这凝玉膏有光滑肌肤的效果,每日涂在伤口上,能够淡化疤痕。” “还有这般神药!”孟毓晓惊讶地伸手接了女大夫手里的药罐,不过胭脂盒大,打开之后是晶莹透露的淡绿色,送到鼻翼下方轻轻一嗅,还有股薄荷的味道。 “王爷明日便要启程回江南了,奴才也要随行,故此以后不能再来给姑娘换药了,这些药有跌打损伤、止咳清嗓等,已备姑娘不时之需!”女大夫话间便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药箱背到肩膀上。 “王爷要离京了么?”孟毓晓微微一愣,便将手里的凝玉膏放了下来,自己这翠竹园人少又偏,有什么消息一向很晚才传到自己这里。 “嗯,”女大夫点头,“王爷本是回京过年的,如今都开春了,便准备南下了,明日一早便走,姑娘可是有话要奴婢带给王爷的?” “没有。”孟毓晓淡笑着摇摇头,“祝王爷一路顺风。” 女大夫浅浅一笑,躬身点头,“奴才会转告给王爷的。” 女大夫就这么走了,孟毓晓转头望着一桌的瓶瓶罐罐心下倒是有些失落起来。 王爷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是不是应该去送送他? 可是自己以什么身份去呢?朋友?着实不敢高攀!孟府三姐?区区庶女也能进西王府,不定还会叫人家王爷误会自己想麻雀变凤凰。 “姑娘,药煎好了,您现在喝还是一会儿再喝?”巧云端了药进来,叫醒了犹豫不决的孟毓晓。 “你放那吧,凉一会儿我再喝。”孟毓晓轻轻抬起头,决计不再思索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昨日我园里的桃花开的不错,叫你剪几支回来你剪了么?” “奴婢去了,那看院的妈妈听去姑娘要连忙将奴婢送了出来,是一会儿剪好了亲自给姑娘您送过来!”巧云将手里的药碗放到圆桌上。 孟毓晓微微蹙眉,立马问:“是哪位妈妈,这么客气?” “一位姓李的妈妈,奴婢都甚少见过,她坚持要亲自送来,奴婢也没法,只得等着!”巧云着顿了一下,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孟毓晓,这才:“这几日,院里的婆们见了奴婢都分外的亲热,搞得奴婢都有些不自在了。” 孟毓晓立马明白了,不是自己遇到好心的妈妈了,是院里的人都在捧自己的大腿呢! 关于自己要入王府的流言传的是沸沸扬扬的,院里更是传的肆无忌惮,太太也一反常态地没有出来管束,因此越发地肯定了这些人的猜测,故此这些人纷纷想着法在自己面前献殷勤。 “一会儿她送来你就我不喜欢不用了。”孟毓晓淡淡地,很是反感这种趋炎附势的行为,“以后你和流云也少往园中走动,没必要的东西一概不要了。” 巧云抿抿嘴,轻轻点头,“奴婢知道了。” 孟毓晓想想越发觉得没趣,便打算起身喝了药便去休息去,还未走到桌边,肖姨娘扭着身段进了屋。 流云送女大夫出去了还没回来,门口没人守着,所以谁也没防备,肖姨娘便笑盈盈地扭进了屋。 “哟,三丫头这喝药呢!烫不烫?姨娘帮你吹吹吧!”肖姨娘话间便快两步走到桌边端起了药碗,拿起汤匙在碗里搅拌了两下。 “你做什么呢!快把姑娘的药碗放下!”巧云大叫着冲上前去,从肖姨娘的手里将药碗抢了回来,可怜一碗药在二人的争夺中竟没有洒落出来。 孟毓晓立在一旁,冷冷地望着肖姨娘:“姨娘来找我有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孟毓晓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肖姨娘只是母性大发了! “嘿嘿……”肖姨娘立马笑了笑,交叠着双手,往孟毓晓身边靠了靠,“倒是有个事情想与丫头你商量下。” 【上架了,请大家首订支持贝贝今天三更,什么时候五更我会提前通知大家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下毒 孟毓晓白了她一眼,对于“三丫头”这个字眼,平日老夫人或者赵氏叫到很是正常,反而从亲生母亲嘴里出来之后倒叫自己觉得心寒。 “姨娘还是称呼我三姑娘吧,这丫头,丫头的叫着倒是叫我好不自在!”孟毓晓直接便了出来,然后踱步到一旁坐下,丝毫没有给肖姨娘什么好脸色。 肖姨娘的脸上闪过一丝恨意,虽然很浅,但也叫孟毓晓捕捉到了。 巧云也十分不满地瞪了一眼肖姨娘,随即宝贝似的将从肖姨娘手里夺回来的药碗放到了正厅的柜头上。 “我也是想着这样叫亲切些,你既不喜欢,那便叫回来。”肖姨娘脸上的恨意只是一闪而过,立马堆满了笑容,扭着身到孟毓晓身旁,“你舅舅家的表哥前些日娶了媳妇,我作为姑姑,想着给二人送份大礼,可你也知道,我同你兄弟每月就那些月例银,还要开销,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几个钱,所以想来同你商量商量,可否从你的库里找见像样的礼让我送过去?” 孟毓晓冷笑,又是来要钱的!这个肖姨娘就不能有点其他的花样么? 孟毓晓微微拧了拧眉,作疑惑状,轻声:“我怎么记得舅舅家的大表哥三年前便结婚了,如今孩都周岁了,舅舅家中尚只有位佳玉表姐还未完婚,不知道姨娘你的是哪位表哥要结婚啊?” 孟毓晓知道肖姨娘的是她那替府里看庄的哥哥,却故意拿了赵家来讥讽她! 在这个嫡庶分明的朝代,能够被孩们称作舅舅的,只有正妻家中的嫡出兄弟,所以,孟毓晓自是随着孟锐和孟毓娴喊赵氏的哥哥为舅舅的。肖姨娘是丫鬟出生,她的哥哥也是孟公府的家丁,只不过因为肖姨娘生了孟辉,她哥哥沾了些光,被老爷安排去守庄去了,也算是有些权势,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称之为孟毓晓的舅舅。 肖姨娘明知道这一点,还故意来孟毓晓面前提这个,孟毓晓自然毫不犹豫地拿赵家去打她的脸,叫她认清事实。 实话,关系不过是表面,再怎么也断不了血脉,就算孟毓晓是穿越而来,但是肖姨娘若肯真心给她点母爱,孟毓晓定然也会百般孝顺她,只不过,孟毓晓现在对这个母亲早已经心灰意冷了。 “姑娘你明知道我的是谁,何苦这般推三阻四,你若是不想送礼便直!”肖姨娘听了孟毓晓的话顿时便恼了。 孟毓晓平静地抬起头,看着肖姨娘:“嗯,我不想送!” 这可是你叫我直的,就依你一次! “你!”肖姨娘顿时气得跺脚,抬了抬手,还未有动作便被冲进来的流云一把拉到了一旁。 “我家姑娘身上还有伤,姨娘你心些!”流云松开拽在肖姨娘身上的手,沉着脸重新站回到孟毓晓身边。 孟毓晓只是仰头朝着流云浅浅一笑,然后期待地看向肖姨娘,看她下一步怎么办。 如今有流云在,她若是敢一哭二闹三上吊,便直接叫流云把她丢出去好了。 “哼,我知道你如今攀上了王爷这根高枝,越发看不起我这个出生低贱的娘,可你也不好好想想,你这样的出生,王爷真能看上你么?只怕也就是玩玩!”肖姨娘站稳脚步,立马对孟毓晓冷嘲热讽起来,得起劲,竟然还笑了两声,“只怕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人家王爷未必放在心上,否则怎么可能明日都要走了,今儿还不提叫你入府的事情呢!” 孟毓晓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她不喜欢听这些话,所以叫巧云和流云尽量少出门,但没想到肖姨娘竟会跑到自己面前来,而且的第一句话都直撮自己的心窝。 孟毓晓也害怕,害怕王爷真的会误会留言的事情是自己一手主导的,毕竟这种靠社会舆论施压的事情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时有发生。 “你既知道我攀上了王爷,何苦还来我面前自找麻烦!”孟毓晓冷冷地,“惹得我不高兴,心你命不保!” 肖姨娘顿时吓得面上无色。 “流云,把她丢出去!”孟毓晓吩咐道。 流云立马点头朝着肖姨娘走了过去,肖姨娘见她过来,赶紧自己往屋外走去,嘴上还死鸭嘴硬,“用不着,老娘自己会走!” 等肖姨娘完全走出了院,屋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孟毓晓又开始纠结先前那个问题了。 “姑娘消消气,别听她瞎。”巧云赶紧靠过来安慰孟毓晓,“这府里本就有份例,她侄结婚照例会包十两银过去的,她来姑娘这要礼,显然就是无理取闹!” 孟毓晓听着巧云的话慢慢地拧了眉头,低声呢喃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她今日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巧云疑惑地问。 孟毓晓瘪瘪嘴,“我总觉得她今天走的太轻松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一项都没用上她就走了,这显然是不是肖姨娘的风格。 “哼,她或许就是怕流云了,所以不敢闹吧!”巧云着得意地看了一眼流云。 “她不是那种识好歹的人!”孟毓晓着目光注意到被巧云搁在柜上的药,想起肖姨娘进屋时的动作,“你把那碗药端来给我瞧瞧。” 流云先巧云一步,端了药碗过来,送到孟毓晓手里。 孟毓晓端起药碗,送到嘴边闻了闻,药味很浓,很难分辨出异样来,但是孟毓晓总觉得心中不安。 “姑娘是怀疑她在这药里下了毒?”巧云在一旁狐疑地问,随即又:“不可能吧,她不过是碰了一下罢了,应该不可能这么快吧?” 孟毓晓不话,紧紧地盯着手里的药碗。 肖姨娘今日的反应着实太反常了,走得太顺利,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她要达成的目的已经达成了,除了这碗她碰过的药,孟毓晓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奴婢去找根银簪来试试毒!”巧云立马。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送别 “不用!”孟毓晓伸手拉住巧云的衣摆,冷静地:“银簪试毒不过是能试一些像砒霜这样的毒,有些毒验不出来的。” 巧云住了脚步,愣愣地望着孟毓晓,“那不如奴婢把这药倒了,再给姑娘熬一碗。” “也不用。”孟毓晓着起了身,将药碗放到桌上,然后起身去抽屉里寻了一个干净的瓷瓶,转身走到药碗边灌了一瓶药,塞好塞,转身走到流云面前。 “你拿着这个去找一趟华神医,叫他帮忙看看这药里有没有毒,如果有,是什么毒。”孟毓晓着将药瓶递了过去,“快去快回,千万不要耽搁了。” “是!”流云接过药瓶,没有片刻的停留,便直接转身出了府。 巧云跟了两步,目送她出院门,才回身紧张地望着孟毓晓:“姑娘,这药碗里真的有毒么?” “没有最好。”孟毓晓盯着手边的药碗,如果有,便真是将自己对肖姨娘最后一点牵绊给扯断了。 “肖姨娘这么做能落到什么好处!”巧云过来扶了孟毓晓往屋里去,“若是将姑娘毒死了,她便能爽快了么!” 巧云的话叫孟毓晓心里也存了疑问。 虽然肖姨娘并不将自己看做亲生女儿,但也犯不着要对自己下毒手,自己不过是府里的庶女,生与死都闹不出多大的花来,她毒死自己倒不如去毒死孟锐,毕竟她膝下还有一个孟辉呢! “对了,好些时候没有见到三少爷了!”孟毓晓想到孟辉才想起,自己竟是有些时日没见过他了,就连给老祖宗请安都没碰到他,以前因为眼不见心不烦,所以从未在意,如今想起来才觉得奇怪。 “三少爷他好似出府了,去军营里了。”巧云思索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多月了吧,因为当时在府里犯了错,老爷和太太也没留,任由他去了。” “好端端的去军营做什么?”孟毓晓微微拧起眉尖,这进入军营的,不过两类,一是家中贫寒,交不起税,只得出力,便道军营里去服兵役的,还有一种便是将门之后,想要光宗耀祖,去军营里谋个侍卫长或者教头当当,然后成就一番功业的,但是孟辉显然两种都不占。 他顶着孟公府庶的身份,做兵吧,折了孟公府的颜面,做将官吧,显然又不够资格! “这倒不知道了,平日里也没人管他,他不在府里到更顺眼!”巧云。 “也对,他在府里也只会游手好闲,兴许到了军队里能混出个模样来!”孟毓晓着挥挥手,“你去忙你的吧,我且眯会儿,若是流云回了,叫她不用等,直接进来叫醒我。” 巧云听话地退下,孟毓晓也没上床去睡,只是闭眼侧靠在榻上憩起来,却有些睡不着。 耳边全是肖姨娘骂骂咧咧的讥讽之语,吵得叫人心烦,便烦躁地睁了眼,瞪眼望着眼前的珠帘。 王爷是不是也会觉得我一厢情愿,所以惹了这么些是非出来? 孟毓晓心中莫名的有些心慌,伸手从腰间的香袋里摸出静西王送的那块玉佩来,迟疑着是不是应该去王爷同王爷道别一下。 但是如果去了,不就更加让王爷觉得自己居心叵测么? 然而不去,自己永远都不知道王爷是不是真这样想自己? “烦!”孟毓晓轻声了一声,便皱眉坐起了身,不的动静立马引得刚出门的巧云进来查看。 “姑娘这是怎么了,没睡一会儿便要起来了?”巧云上前问。 “我想出府一趟,你去给我找身衣服来!”孟毓晓着便从榻上下来,重新将手里的玉佩收好,果然不出府同王爷清楚,这心里便十分的不自在。 孟毓晓也不是第一次出府了,巧云答应着便去里面找了一身丫鬟的衣服给孟毓晓换上,孟毓晓又学着先前流云给自己装扮的样,在脸上抹了些东西,又点了一颗黑痣,才心翼翼地出了翠竹园。 守门的是孟锐的人,只需是惜墨堂的丫头,要出去给二少爷办事,那厮便赶紧给放了行,出了侧门,一路跑着出了巷,在巷口租了一辆马车,便往西王府去了。 西王府的门口站满了侍卫,孟毓晓害怕自己这副丑样过去了会叫人看了恶心,便取了一块面纱蒙到脸上,付了马车夫一些银钱,叫他在门外等自己一会儿。 摸出王爷的玉佩,交给门口的侍卫看了,侍卫立马便十分客气地将孟毓晓让进了府里,在大厅等了一会儿,便有一位太监前来为她引路。 孟毓晓认得这个太监,似乎是王爷身边伺候的,每次诗会王爷都是叫他来取诗词。 孟毓晓赶紧低头,一声不吭地跟在太监身后,生怕被她认出来。 太监也不多话,直接引了孟毓晓到静西王的书房,便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被慢慢合上的木门,忽地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跑来了。 “三姐遇到难事了?”周牧泽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向孟毓晓,本想等她先开口表明身份的,却不想人进来后却一直在走神,无奈之下,周牧泽只得先开口询问。 这一问,倒是惊醒了走神的孟毓晓,连忙朝着静西王跪了下去,“臣女见过王爷。” “起来吧。”周牧泽轻声,非常不喜她见到自己就害怕的样,“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孟毓晓收礼起身,轻声回答:“嗯,都好了,谢谢王爷日日派人去为臣女换药,臣女今日来……是得知王爷明日离京,所以特来相送。” “你……倒是有心。”周牧泽温声着,“只是为了这个?” 孟毓晓迟疑了,心中的疑问不知道该如何出口,藏在袖里的手硬生生地拽出了一层汗。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斩龙草 “你若有难处只管,本王既然将玉牌给了你,自然会帮你解决的。”周牧泽见孟毓晓紧张兮兮地站在下方,心中着急起来。 孟毓晓抬头打量了一眼静西王,随即轻声:“倒也没有什么难事,只是臣女最近听了些流言罢了……” 孟毓晓完便立即将头低了下去,有些害怕对上静西王的目光,害怕他误会,更害怕他生气。 周牧泽顿了一下,竟有些想笑,“你就为了这事来找本王?怎么,你介意和本王传出那些话?” “不敢!”孟毓晓咬着嘴唇,心中早已将自己痛骂了一顿,为什么要一时冲动跑来惹王爷不高兴呢?如今站在这里,扭扭捏捏的,又不敢明,倒显得十分矫情了,只怕王爷早在心里将自己又看低了一层。 “那你是何意?”周牧泽端了端身,再次发问,大有一副她不回答便不放她走的架势。 孟毓晓皱了皱眉,抬眸看向静西王,“臣女只是害怕王爷误会。” 周牧泽抿抿嘴角,暗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孟毓晓面前站定,“误会什么?” 看着静西王迎面走来,孟毓晓便觉得周身的空气在慢慢凝固,孟毓晓心下一晃,便赶紧又跪了下去,语气慌张地:“臣女知道不该以人之心度君之腹,但是臣女着实害怕王爷误会那些流言是臣女散播出去的,这些日臣女已经尽量不出门,也不许身边的丫鬟出门,怕的就是那些人再拿这事作出什么文章来,平白毁了王爷的清誉。” 孟毓晓的目光只能看到静西王的衣摆,强大的气势从上而下盖下来,压得她不敢大喘气,呼出的热气笼罩在面纱下,慢慢地在鼻尖凝聚成一层薄薄的细汗。 周牧泽低头看着孟毓晓,着实不喜她这副慌张的模样,同自己看中的那副模样相差太过,但一想到她害怕的是自己,也就无可奈何了。 因为担心她在府里被欺负,这几日流云都会把消息叫女大夫带回来,周牧泽自然知道孟毓晓日日躲着这些流言。 “你起来吧。”周牧泽轻声,“这些流言与你无关。” 孟毓晓面上一喜,起了身,连忙:“谢谢王爷信任臣女!” 周牧泽扫了一眼她眼里的喜悦,神情也舒展了不少,负手走到一旁坐下,然后抬手指指对面的椅,“坐。”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走过去端端正正地坐着。 “流言的事你不用再过问了,本王离京之前定会叫人处理好。”周牧泽轻声开了口,“倒是那个马车夫有了下落了。” “嗯?王爷抓到他了?”孟毓晓立马看向静西王,双眼急切地望着他。 “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周牧泽的很是平淡,随即便注意到了孟毓晓隆起的眉尖,继续:“而且焦姐也在派人找他,或许要害你的人另有其人。” “还真不是她。”孟毓晓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在脑里将自己身边的人全都想了一遍,除了焦芙蓉,能够对自己做到这么绝的也没几个。 “目前还没有查到是谁,不过你日后也要多加心,那日的情形,如果有人趁你昏迷毁了你清白的话,就算是本王送你回府恐怕也救不了你了。” 孟毓晓一惊,手指紧紧地扣住椅扶手,脸色都有些泛白了。 如果,那一天,马车夫趁着昏迷的时候玷污了自己,又或者在回来的路上没有遇到王爷,被安若言遂了心,自己这辈怕是真的就毁了。 “我知道了。”孟毓晓呆呆地开口,连敬词都忘了,看来,真的应该想想防御的办法了,自己总不能去做这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王爷,臣女是偷偷溜出府,怕是不能多耽搁,谢谢王爷为了臣女的事情费心思,臣女祝王爷明日一路顺风!”孟毓晓起身朝着静西王一拜,便准备离去,着实出来的太久,怕巧云一个人在屋里招架不住。 周牧泽知道她出来一趟不容易,虽然很想留她再坐坐,但也无可奈何。 “嗯,你去吧。”周牧泽极尽平静地。 孟毓晓赶紧出了西王府,门口的马车果然还等着,又多给了些碎银,便叫马车夫快速回了府,刚进园,便从一旁窜出来一人,竟是流云。 “你怎么在这?”孟毓晓一面问着一面快步往前走着,好在这个点正是下人们偷懒的时候,园里的人并不多。 “那药里确实有毒,奴婢听姑娘出去了,有些担心,所以就来这边等着了!”流云快步跟上孟毓晓,低声。 流云知晓药里确实有毒的时候便暗自捏了一把汗,好在三姐警惕,否则这药若是真的喝下了,自家主非得要了自己的命,所以听孟毓晓出府之后,流云怕再生出事端,便直接到院门口候着了。 孟毓晓皱了皱眉,心中顿时对肖姨娘是心灰意冷,但是这里也不方便多问,便低声了句“回去”,便加快脚步往翠竹园赶去了。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巧云慌慌张张地迎了孟毓晓进屋,直接拉她进屋里去换衣裳,“流云姐姐可和你了,那药里果真有毒?” 孟毓晓点点头,任由巧云帮自己换着衣服,目光转向了流云,“你详细那是什么毒药?” “是一种可以让人不出话的药。”流云神情严肃地着,“华神医,这药若是吃下了,过三五个时辰就会发作,自此这人便再也没办法话。” “哼,这个肖姨娘,真的是太狠心了!”巧云气得停下手里的动作,躲了一下脚,“姑娘,那碗药奴婢还没倒呢,咱们这就端着这碗要去找太太告状去。” “告倒了一个肖姨娘又如何?”孟毓晓伸手拉住暴躁的巧云,心里想着放在静西王同自己的话,要对付自己的人除了焦芙蓉还有太多,像这样的阴招肯定会接踵而至,躲过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 “她显然是被人当枪使了,这肯定不是她的主意。”孟毓晓重生这院里便跟肖姨娘斗智斗勇,斗了这四五年,早就摸清了她的套路,这事,不可能是她自己的主意。 【今天依旧三更,你们是不是应该夸夸我?可是瞒着编辑加更的哦。答应你们的万更一周也绝不会食言,等第一个推荐到了,我就会爆发的,我最近抽空改改稿,为爆更做好准备!】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中毒 “难道就这么算了么?”巧云愤愤不平地,“姑娘就是太善良了,才会总被肖姨娘欺负的。” “我善良?”孟毓晓笑着问了巧云一句,如同狐狸般狡黠的笑容看得巧云一愣,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你先去打水来我把脸洗了,一会儿若是有人来瞧见了不清楚。”孟毓晓催促巧云道。 巧云应了一声,便听话地出去了。 孟毓晓这才坐到梳妆镜前,慢慢地散去头上的双寰髻,一旁的流云赶紧上前帮忙。 孟毓晓轻轻垂下自己的手,望着镜里流云的身影:“你家主把你交的很好,你做事沉稳,比巧云成熟许多。” 流云的手顿了一下,大概是从未被人这样夸过,有些许的不适应,随后才轻声:“姑娘可是有何吩咐,尽管。” “以后多照顾些巧云。”孟毓晓轻声开口,随即又加上一句:“你若是跟在我身边的话。” 孟毓晓明白,巧云的性会这样,是自己这一年多来培养出来的,然而随着自己的光芒越来越盛,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就会越来越多,引来的仇恨也就越来越多,巧云跟着自己,多少会受些影响。 那日晚上,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自己到底要怎样面对巧云? “奴婢明白。”流云浅笑着答应。 孟毓晓放心地弯了弯嘴角,又轻声:“也怪你运气不好,被你家主安排到我身边来,跟着我惹上这一身的麻烦。” “能够到姑娘身边伺候,是主器重。”流云话间手腕一抬,手中顺滑的发片便轻巧地包到了发髻上,慢慢地凹出一个造型来。 “你也要多注意,否则我没法跟你家主交代。”孟毓晓轻声了一句,听着门外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便不再开口。 流云也配合地没有再这个话题。 巧云端水进来,丝毫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异常,赶紧拧了湿毛巾交到孟毓晓手里。 孟毓晓洗了脸,依旧不施粉黛,叫了二人到偏厅。 “毒药的事,我决定将计就计。“孟毓晓看向二人,“我倒要看看,那些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巧云,一会儿你去将那碗悄悄到了,然后将药碗,药罐都洗干净,不要留一任何的药渣。”孟毓晓表明了态度之后便开始给二人分派任务,“流云,再过一个时辰老夫人那里就该传晚饭了,太太自然会过去伺候,你便去合欢居求太太请大夫,记得,一定要大闹一番,闹得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我不出话来了!” “姑娘,那大夫来了一查,不是能看出来您没中毒?”巧云疑惑地问。 孟毓晓勾勾嘴角,笑了笑,“看出来又如何,我就是发不出声音,他找不出病因只能明他无能!” “哦,奴婢明白,这就按着姑娘的去办!”巧云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端了一直被搁在桌上的药碗出去了。 “那奴婢也下去了。”流云轻声着也退了下去。 孟毓晓瞧着时间还早,起身走到书桌边,拿起一张纸便开始涂涂画画起来。 静西王的一句话简直就是给孟毓晓敲了警钟,而肖姨娘的这一碗药更是叫孟毓晓意识到危险迫在眉睫,必须尽快提升自己。 体能上孟毓晓已经将自己放弃了,十四五岁的女孩,基本已经发育完成,最多也就是部分发育了,原体本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弱姐,能不被风吹到就可以了,不可能再指望这副身体还能练什么格斗、擒拿、双节棍等,所以,孟毓晓决定将防御点放在武器上,必须琢磨出一件能够随身携带,但是又杀伤力强的武器来。 比如枪! 孟毓晓有接触过枪,偶尔还会跟朋友去玩玩射击,虽然不能百发百中,倒也不算很差。 孟毓晓还研究过古代的火枪,那种简单的膛线结构很容易就能仿造出来,但是孟毓晓没有弹。 用硫磺等自制弹药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过于危险,如果在制作过程中分量没搭配好,很容易自爆,伤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孟毓晓决定研究出一套自己用着得心应手的武器。 酉时正,合欢居那边开始传饭,赵氏一如往常地在偏厅伺候老夫人用饭,还未及吃上两口,流云便在外面哭喊起来。 “怎么回事?”老夫人皱眉道,这食不言寝不语是古训,府里的下人回禀事情也会识趣地错开时间的。 赵氏眨了眨眼,有些难堪地将手里的筷放了下来,恭敬地:“可能是哪个不懂事的丫头,媳妇出去看看。” 老夫人没有做声,算是默许了,赵氏便迈步出去。 屋外的流云,神情慌张,见了赵氏便立马哭着扑了上去,一把保住赵氏的裙角,“太太快救救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快要不行了!” 赵氏这才认出是流云,皱眉道:“你家姑娘怎么了?” “求太太快救救姑娘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流云记着孟毓晓的话,一定要讲事情闹大,闹得全府都知道,如今只有赵氏出来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多,流云便故意不把话明白,下定决定定要将老夫人闹出来才好。 老夫人在偏厅坐着,离门口进,自然是将流云的哭嚎声都听在了耳里,忍了好久,还是招了身边的石榴过来,扶着她起了身,轻声:“出去看看去,到底出了什么事。” 流云一见老夫人出来,便立马转换目标,跪到老夫人脚边,大喊:“求老夫人救救三姑娘!” 赵氏见老夫人被流云差点惊着,忙拿脚踢了一下流云,“你这贱婢,心惊着老夫人!” 老夫人到底是将门出生,立马便稳住了身形,看着被赵氏踢了一脚的流云:“三丫头怎么了?” “老夫人,我家姑娘被人下了毒,如今怕是不行了!”流云这才将话直出来,还故意地将话严重了一些,方才还稳住的老夫人,忽然往后踉跄了一步。 【对了,要加群的伙伴们,群号在第三十三章末尾,你们自己返回去看哈】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残缺品 “老夫人!”身旁的人眼疾手快,纷纷伸手搀住老夫人。 老夫人稳了稳神识,伸手推推赵氏:“你快去看看三丫头,可千万别出事,起码今晚不能出事!” 老夫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手在赵氏的手背上用了些力气。 赵氏立马明白。 明日一早王爷便要离京了,若是等王爷走了,三丫头哪怕是没了,都无妨,但是在王爷走之前,决不能让三丫头出事。 “儿媳明白,这就过去瞧瞧,老夫人您也别太担心,左右叫石榴先伺候您吃了饭再,等媳妇先去瞧瞧,然后再过来给您回话。”赵氏忙。 “你快些去吧,先得保住三丫头才是!”老夫人摆了摆手,催促着赵氏快些过去。 流云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收了先前的哭嚎,扫了一眼四周,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下便十分满意,看了一眼赵氏,顺从地弯下腰,跟在她身后。 一群人刚踏进翠竹园,便听到了屋里传出来的嘈杂声,赵氏隐隐觉得不安,不由得脚下步伐也快了些,急急忙忙地进了屋,就见巧云趴在床边守着孟毓晓直哭,一旁张妈妈则是着急地:“姑娘你再试试,再试试,定能出话来的!” 孟毓晓两眼无神,歪靠在床边,连赵氏进去都不曾抬一下眼皮,当真是给人一种活不下去的感觉。 “怎么了这是?”赵氏还算稳定,知晓年轻丫头这个时候肯定不顶用,便直接问了张妈。 张妈是因为孟毓晓担心群演不够才叫巧云去请来的,孟毓晓并没有告诉她装病的事情,她是真的以为孟毓晓病了,所以慌慌张张,一点不做作。 “太太,您可救救三姐吧,也不知道是哪个蒙了心的给咱们三姐下了毒,三姐这一觉睡醒,嗓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咳了好一会儿了,咳得血丝都出来了,愣是不能话!” “还有这样的事!”赵氏也大惊了一下,想到这好好的丫头突然间就不能话了,心中顿时宛如打碎了一尊名贵的玉观音一般,连忙走到床边,依着床沿坐下,伸手附上孟毓晓的后背,柔柔地叫了孟毓晓好几声。 “三丫头,你能听见我话吗?” 孟毓晓慢慢地扭头过来,望着赵氏张了张嘴,憋了半天,也只发出几声刺耳的咿呀声,倒是憋出了满脸的泪水,这下,真的是把赵氏吓着了。 孟毓晓如今就如同赵氏手里的一块一直在增值的瑰宝,就等着出手发财的那一日,原本想着就算不能加入西王府,以她如今因着诗会传出来的口碑也能找个不错的人家,可是这突然间不能话了,瑰宝便就是个残缺品了,以前再好,也叫不出高价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大夫!”赵氏急躁地将身后的人都呵斥了一遍,吓得那些人赶紧答应着跑了出去。 孟毓晓见戏演的不错,赵氏丝毫没有怀疑自己,便又给自己加了点戏,伸手抓了赵氏的手,紧紧地握着,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看得赵氏越发揪心起来,根本没有心思去怀疑其他,只得抽出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孟毓晓的后背安慰她。 “三丫头莫怕,大夫一会儿就来了,定能治好你的。”赵氏着将头一扭,看向一旁的巧云和流云,“你两是在三丫头身旁伺候的,你们且是怎么回事!” “奴婢们实在不知,今日午饭后姑娘还好好的,后来睡了一觉,起来便这样了!”巧云伏在地上哭着。 孟毓晓本就侧着身躺在床边上,看着两位丫头卖力的演出,心中给两人点了无数个赞,感情翠竹园这一大家都是顶级演员,还好都是些心地善良之人,否则组团出去忽悠人还不得一逮一个准! “没有其他事情吗?”赵氏又问。 “王府的大夫倒是过来换过药,不过她这几日都有来,今日也只是明日王爷便要离京了,所以多给姑娘准备了些常用药。”巧云继续,“倒是后来肖姨娘进来过,对了,她还碰了姑娘的药!” 赵氏一听肖姨娘,便气的牙根痒痒,这个贱女人,肯定是看不顺眼自己要沾毓晓的光了,所以才会下此毒手。 “太太!”这时孟锐等人都赶了过来。 流云在老夫人面前大闹了一场,这消息早在赵氏来翠竹园的路上便在园中传遍了,孟锐一听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在门口的时候还巧遇了焦芙蓉。 孟毓娴稍微比二人晚点,也算是一起进的屋。 孟毓晓看着孟锐揪心的神情,心中有些许的愧疚,因为时间来不及,孟毓晓之前并未跟他商量。 “怎么都来了?”赵氏扫了一眼三人,隐隐有些不满,本来是想将事情化的,结果这下全都知道了。 “听三姐姐中毒了,孩儿不放心,所以过来瞧瞧,如今这是怎么了?”孟毓娴一向心直口快,方才最晚进屋的她如今站在最前面,只怕若不是因为赵氏在床边坐着,她这会儿都已经冲到床边来了。 赵氏正欲回答,外面有丫鬟领了大夫进来,赵氏便起身让开位,由着大夫为孟毓晓把脉。 大夫搭在孟毓晓的手腕上探了半天,随即皱眉看向孟毓晓,“三姐当真发不了声音么?” 孟毓晓泪眼朦胧地摇了摇头。 “大夫,这是怎么了?”赵氏在一旁不安地问。 大夫起了身,朝着赵氏一拜,“回夫人话,不才探不出三姐的脉有何异常,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大夫,我家姑娘当真是不出话来了,怎么可能脉象正常呢?”巧云连忙跪地。 “唐大夫是府里的老大夫了,行医数十年,总不至于把搓脉,该不会是三姐姐偷懒装病,故意闹着玩吧?”一直站在一旁的焦芙蓉忽然讥讽地了这么一句话,引得屋里大部分人都狐疑地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孟毓晓。 孟毓晓顿时心下一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华神医 这焦芙蓉明显就是来给自己拆台的吧。 孟毓晓决定再演一出苦肉戏,刚要支撑着坐起身,一旁的张妈妈倒是噗通一声跪到了赵氏面前。 “太太,姑娘可是自在您身边长大的啊,姑娘什么性您是最清楚不过了,这好端端的何苦拿这种事情谎,”张妈哭嚎着,“方才老奴一直在旁边看着,姑娘咳在痰盂里都是血丝,这难道还能谎么!” 赵氏愣了愣,撇头看了一眼床上有气无力的孟毓晓。 暗想她拿这事谎着实没什么好处。 “太太,儿倒是同百草堂的华神医相识,不如让儿去请他来给三妹妹瞧瞧。”孟锐也着急地站了出来,“三妹妹到底如何,他来看过了自然知晓了。” 赵氏依旧迟疑,毕竟孟毓晓的事情是不适合闹出府外的,所以才只请了府里的唐大夫来。 “太太,这华神医既有神医之名倒也不是浪得虚名,既然二少爷能请得动,不如请来给三姐瞧瞧,”唐大夫也浅浅朝着赵氏鞠了一礼,“这世间毒药千百万,有不才探不出来也属正常。” “那你便去请吧。”赵氏轻声对孟锐,“只是动静些,莫要惊动了别人。” “儿明白!”孟锐赶紧点头,正要转身,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流云,便停下脚步对她:“你跟本少爷一同去,也好将三妹妹的症状与华神医知晓!” “是。”流云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孟锐原本是打算去百草堂打着周牧泽的名义请华神医的,后来想想自己从未与华神医有过交集,害怕他不肯来,所以决定叫上流云,打算靠她来劝。 其实孟毓晓早就交代了流云,一会儿大夫若是什么都探不出来,便叫她提议请华神医,只不过这件事被孟锐抢了先,所以流云便将计就计,起身跟着孟锐出了府。 在出府的马车上,流云便将事实同孟锐了一遍,孟锐顿时气得要转身回去,好在是在马车上,不用流云劝,他便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 “这妮,竟然瞒着我演这么大一出戏!一会儿我非得好好同她道道!”孟锐显得很是气愤,但是难掩他内心的喜悦。 流云安静地坐在一旁,轻声:“二少爷不是应该更关心是谁下的毒吗?” “对对对!”孟锐赶紧点头,顺势神情严肃了下来,“那碗药除了肖姨娘再无旁人触碰吧?” 流云摇头,“药是先前王府太医开的,姐喝了三五天了都没问题,今日也是巧云亲自熬的,再没经旁人之手。” “肖姨娘倒是狠得下心!”孟锐皱眉,“可是毓晓她叫你们把锅碗都洗了,这不是直接将证据都毁了吗?” “这个您怕是要问姑娘怎么想的了。”流云轻声着侧头看了一眼外面,轻声提醒:“到了。” 流云着便起了身,字留下一句话给孟锐,“您不用下车,奴婢去请了人便出来,免得耽搁了。” 孟锐也没什么,任由她下了车,便叫车夫掉转了车头,挑起车窗布往外看了一会儿,便见流云挑灯引了一个男人出来。 孟锐这是第一次见华神医,感觉这人和自己心中的形象差别太大,忍不住看得有些呆了。 原本以为被称作为神医的人,不白发苍苍,也该四五十了,可这男人,看起来同瑾轩年岁差不多,身材修长,只是一张冷冰冰的脸,黑沉沉地几乎要融入夜色之中,顿时能看出来他和瑾轩不是一类人。 “久闻华神医大名,幸会!”孟锐等他上了马车,稍稍起身拱手一拜,车厢的高度,叫人不得不弓着腰,正好一个作揖的姿势。 “这里地方有限,孟二爷用不着如此多礼。”华神医开口,声音冰冷地叫孟锐微微有些难堪,赶紧收了礼,往一旁坐了。 “赶紧坐好!”流云还在车外,轻轻喝斥了一声。 华神医立马身一歪,便贴着车窗边坐好了,然后一脸热切地看向车门,见车都开动了,流云还没进来,赶紧伸手撩了帘,凑到流云身边问:“你为什么不进马车里来坐?” “里面太挤!”流云神情平淡地答应了一句,侧身坐在车夫旁边,动也不动。 “你一个女孩这样抛头露面可不好!”华神医又劝。 流云微微抬头,白了一眼华神医,极其不满地:“外面这么黑,没人看得见!” 华神医被流云一句话呛的无话可,只好伸手抓住流云的胳膊:“里面空间大得很,进来坐!” 流云低头瞥了一眼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忽地轻笑了一声:“你堂堂百草堂神医,和一个女拉拉扯扯,就不怕被人出去坏了名声吗?” 流云着还不忘幸灾乐祸地拿眼示意一下身旁的马车夫。 赶车的马车夫是孟锐的厮,这时正好扭头看过来,见氛围有些尴尬,只好咧嘴干笑。 华神医顿时面色一冷,冷眼看着车夫:“你若是敢多言,我便拿银针扎死你!” 吓得马车夫赶紧将头扭了过去,身还将身往旁边挪了挪,尽可能地与二人来开距离。 “毛病!”流云奋力甩开华神医的手,没好气地朝他吼道:“滚进去坐好,一会儿在我家姑娘面前失了礼,仔细你的皮!” 华神医见流云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便乖乖地退进了马车里,瞥一眼有些发愣的孟锐,继续神情冷傲地坐着。 孟锐此时早已经凌乱,毕竟眼前这位华神医的变幻莫测当真是叫他开了眼界,同时对坐在车外的流云也佩服起来,她显然不是一个一般的丫头,否则怎么能将这位大名鼎鼎的华神医训得服服帖帖的呢? 【晓贝一会儿要去跟另外一个作家面基啦,超兴奋的另外,书旗开通了推荐票、月票功能,大家可以更新软件或者重新下载APP给贝贝投票,推荐票是每天都会更新,做任务,签到还会奖励推荐票,推荐票请都投到《叹春闺》这本书上,月票是开通包月之后会一次性给2开通包月数的月票,一天只能投一张,叹春闺暂时没有月票窗口,大家如果有月票,请投给《王爷,将军又来提琴啦》,晓贝依旧采取加更奖励的方式,《叹春闺》推荐票每满一百票加更一章,《王爷,将军又来提亲啦》月票每满十票《叹春闺》加更一章,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治嗓子 屋里静的可怕,华神医正在坐在床边为孟毓晓把脉,其他人都在一旁站着。 华神医早就知道孟毓晓体内没有毒,但还是不得不做做样,想想自己华佗再世的名声,居然要陪着一个丫头在这里装模作样,心中极其郁闷,但是又不敢反抗。 “请三姐张张嘴。”华神医起了身,既然是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 孟毓晓依言做了。 华神医浅浅瞟了两眼,便转身客气地朝着赵氏一拜,“孟夫人,三姐中的怕是一种叫斩龙草的药草,这药草晒干磨成粉,没有气味,却不易下肚,若是饮下,多半聚在喉间,时间久了便使得吞食之人烟嗓糜烂,难以发声!” “这药不入血脉,怪不得不才方才没有探出来!”唐大夫在一旁着,折服地朝着华神医拜了一拜,“今日幸有华神医在。” 华神医只是瞥了他一眼,保持一贯的孤傲性格,一言不发。 好在唐大夫身为圈中人士,对他的品性早有耳闻,倒也不介意,依旧是一脸崇拜地望着他。 “那可有得救?”赵氏又问。 “只是伤了咽喉罢了,倒也不只是不能救,便是多花些功夫。”华神医傲慢地,“只是这救治办法我不传他人,故此治病时旁人不得在场,只怕此举有损府中姐的声誉。” 赵氏顿时迟疑了一下,毕竟这女孩家的,声誉最是重要。 孟毓晓轻轻瞥了一眼华神医,暗自好笑,搞不懂他为何要这样的话?不过也无所谓,自己请她过来,就只是叫他帮自己证明真的是中了毒,至于治不治,都无所谓,一辈装哑巴也不是什么坏事。 “太太,三姐姐的嗓既然还有救,一定要救救啊。”孟毓娴完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戏,如今还实实在在地为孟毓晓牵挂着,赶紧上前拉了赵氏的胳膊,低声相求,“便叫丫鬟在一旁守着便是,谁家姐不治病的!” 赵氏自然也想救,毕竟还指望着孟毓晓卖个好价钱回本,只是害怕此事给她留下污点,以后找不到好人家出手。 “那边先治着吧,”赵氏轻轻开口,抬头看向华神医,“身边的丫鬟跟着总是可以的吧?” “可以!”华神医信然答应,随即抬手一指,指向一旁站着的流云,“旁的丫头不行,就这个吧,话少!” 赵氏瞥了一眼流云,也没起什么疑心,只想着把这里安排妥当了就好。 “既如此,我先去向老夫人复命,若是再有变故,派人来告诉我!”赵氏浅浅了一声,便赶紧起身走了。 焦芙蓉也紧跟着离开了翠竹园,倒是孟锐和孟毓娴有些不愿意离开,华神医直接侧身看向二人道:“我要替三姐治病了,闲杂人等便退下吧。” 孟毓娴一听,赶紧便点头答应,孟锐倒是有些不肯走,愣是被孟毓娴拉扯走了。 张妈妈也识趣地退了下去,屋便只剩下巧云一个“闲杂人了”。 见华神医侧头看向自己,巧云顿时愣了,抬手指了指自己:“奴婢也要退下?” 华神医微微努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 “你别太过!”流云在一旁低声着,很是不满地瞪了一眼华神医。 孟毓晓一听,顿时瞪大眼看了一眼二人,觉得这二人之间必有戏。 “流云姐姐。”巧云立马就明白了这屋里人的食物链了,这个神情吓人的神医显然怕流云,所以巧云赶紧乖巧地站到流云身边去,然后得意地看向华神医。 别,华神医对上流云的眼神,立马变了神情,眼神也不再强势了。 孟毓晓心中暗暗为巧云的机智点赞,便笑着坐起了身,看向巧云道:“你去门口守着,我有话同华神医。” “啊?我还是要出去啊?”巧云一脸失望地看向孟毓晓,原本还以为自己傍上流云就不用出去了呢,结果还是免不了被支出去的命运。 孟毓晓浅浅一笑,看了一眼华神医,打趣道:“叫流云出去守着,我怕华神医坐不住。” “哈哈哈,还是姑娘聪明!奴婢这就出去!”巧云一听,忍不住大笑了两声,便赶紧跑着出去了。 倒是流云连带着被打趣了一句,顿时不满地瞪了一眼华神医,“还不出去候着?我的伺候我家姑娘更衣了!” 华神医到很喜欢孟毓晓打趣的方式,一改形象地笑了两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流云径直从屏风后取了孟毓晓的外衣出来,伺候她穿戴好。 “这位就是百草堂的华神医,本命华佳南,算得上主的朋友,所以姑娘也不用与他客气!”流云扶了孟毓晓出去,便直白地同她介绍了华佳南,然后又没有好气地瞥向华佳南道:“这位便是我家姑娘,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失礼了,回去可是要被罚的!” 孟毓娴这是第一次见流云这般话,这模样才有点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欢脱。 “华神医好,我们先前见过的,这次有劳了。”孟毓晓毕竟与华佳南不熟,也不敢仗着流云的关系便怠慢了他,依旧是老老实实地施了礼。 “三姐还是别折煞我了,这礼便免了吧,我既然来了,便是同意上姑娘这条贼船了,与其这般礼让,倒不如姑娘的计划!”华佳南微微端了端架,神情严肃了一些,倒不似先前在众人面前的那般冷傲,“三姐打算合适治好嗓?” 孟毓晓抿嘴一笑,华佳南这爽快的性她倒是喜欢的很,也不与他客气,抬手示意他坐,便在另一边坐下:“倒也不急,三四个月又或者一年半载的都是可以的!” “看来我要配合三姐演上一段大戏了!”华佳南微微抿了抿嘴角。 孟毓晓浅浅一笑,忽地将身往前送了送,朝着华佳南招招手:“我有件礼物想要送给华神医!” 华佳南愣了一下,迟疑着将身凑了过去,孟毓晓细声与她耳语了两句,便见他立马喜开颜笑起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哑巴 孟毓晓完便赶紧收回了身,含笑看着华佳南。 华佳南笑了一会儿,才收住笑对孟毓晓:“华某多谢三姐,三姐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便是!” 流云站在一旁,虽然有些好奇这两人到底了什么,但是也不敢直接问,因为孟毓晓还在。 “对了,先前坐在这个位的那位姐是谁?”华佳南收了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现在坐的位。 方才人多,里间和偏厅的珠帘被撩了起来,屋里除了赵氏,便只有焦芙蓉自顾自地坐了,坐的便是现在华佳南坐的位。 “是府里的表姐。”孟毓晓轻声,“怎么了?” “斩龙草是不多见的草药,而且有毒,药用不大,很多大夫都未必听过,但是方才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微微有些挑眉,大概是听过这药,所以,三姐还是多加心一些比较好。”华佳南认真地提醒道。 “嗯,谢谢提醒。”孟毓晓轻轻点点头,脑中却开始疑惑起来。 这药很显然是肖姨娘放的,难道跟焦芙蓉也有关系么? 以焦芙蓉那样的性,她应该很瞧不上肖姨娘才是,为什么会跟她联手呢?难道就是为了对付我? “姑娘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奴婢便先送华神医出府了。”流云见孟毓晓不再答话,便声问了一句。 孟毓晓回过神来,朝着华佳南淡笑道:“今日麻烦华神医了,以后欢迎常来!” 华佳南起了身,很是高兴的样,“自然,自然!” 流云走过去,低喝一声,便催促着他出了屋。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孟毓晓又静静地坐下来,开始思索华佳南的话,脑中越想越多,最后轻轻地抓住了一个念头。 “奴婢伺候姑娘梳洗吧,天也不早了,园中各处都该歇下了。”巧云这才进来,准备伺候孟毓晓休息。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这么闹了一宿,不知不觉地都快二更天了,院外都听不到声响了,确实该睡下了,便点头起了身,随着巧云进去梳洗。 这边流云送了华佳南出去,因为没有旁人,所以流云才敢肆无忌惮地追问孟毓晓到底和他了什么。 华佳南笑了两声,随即认真地:“三姐只是过一段时间她要去江南了。” 流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不满地:“姑娘同你这个?” 怀疑归怀疑,流云心里还是有答案的,这件事如今还在筹划中,知道的人不多,自家主也不是那种会多言的性格,自然不可能是旁人告诉他的。 “就因为这个你乐呵半天?”流云再次看向华佳南的目光有些鄙视,只不过这深沉的夜色叫人看不清楚,又或者看清楚了华佳南也不会在意。 “当然!”华佳南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家主送你进来不就是为了叫你假扮三姐么?这若是日后能天天进府给你治病,我自然乐得高兴!” “哼,你才有病要治!”流云轻哼一声,然后又粗声催促着华佳南快走,“一会儿园落钥了!” 华佳南此时心情特别的好,根本不在乎流云话的语气有多难听,乐滋滋地加快了脚步,往园外走去。 第二日一早,孟毓晓睁眼坐起床,刚要开口叫人,忽地想起自己如今是个哑巴,便下了床,去将门打开。 巧云早在外面候着,见了孟毓晓,赶紧端着水盆进屋,还不忘声地跟在孟毓晓身后:“张妈妈一早上来过,叫我给支去厨房了,姑娘您不用据着。” 孟毓晓欣赏地扫了一眼巧云,走回梳妆镜前梳洗,轻声:“还是多注意些的好,若是叫人发现了,你们都得跟着吃苦。” “奴婢们可不怕吃苦,只要姑娘没事就好。”巧云一面着一面为孟毓晓梳好了发髻,简单地插上两支簪,便问:“姑娘不休息几日再去给老夫人请安么?您如今生着病,不去也可以。” 孟毓晓浅浅一笑,自往脸上擦了些白粉,叫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一些。 “戏还没演完呢,咱们得出去走走。”孟毓晓对着铜镜眨了眨眼睛,觉得没有问题之后便起了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巧云,“一会儿到了那边,机灵点!” “知道!”巧云立马笑着回答。 孟毓晓望着她的笑脸皱了皱眉,然后:“你家姑娘中了毒,你笑这么开心合适么?” 巧云立马抬手捂了自己的嘴,朝着孟毓晓摇了摇头,脸上愣是看不出一点的笑意来。 “好了,走吧,是我哑巴了又不是你哑巴了,你捂着嘴巴干嘛!”孟毓晓坏笑着拿巧云玩笑了一会儿,提了提神,才带着她往合欢居去。 因为孟毓晓故意放慢了些脚程,所以是最后一个到合欢居的,进去的时候,屋里的人纷纷扭头看向她,似乎没意料到她会来。 “三丫头怎么起来了?”老夫人先开了口。 孟毓晓赶紧低头快走两步,上前给老夫人行了一礼,一旁跟着跪下的巧云便机灵地:“我家姑娘给老夫人请安。” “快,扶起来!”老夫人忙推了推身旁的石榴,石榴赶紧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孟毓晓扶了起来。 孟毓晓站起身,便开始拿帕抹眼泪。 为了演这出苦肉戏,竟是硬生生地让孟毓晓练就了这一番哭就哭的本领来。 “好端端的,怎的就让三丫头成了这副模样呢?”最近一直躲着孟毓晓的尤氏破天荒地开了口,竟还是朝着赵氏的,“大嫂可派人查了?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思,愣是叫一个伶俐的姐变成了哑巴!” “昨日给三丫头看病便弄到了二更天,我只顾着三丫头的身体,还未来得及过问旁的,”赵氏开了口,却是朝着老夫人的,“今日来便也想问问老夫人的意见,媳妇才好派人查起来。” “查,好好查!”老夫人将拐杖杵得咚咚响,“才出了一个马车夫,又来了这个下毒的,这园里的人看来得好好清点清点了!” 【今天依旧三更,明天就恢复两更了哈,因为编辑明天上班了,我老老实实地两更,等推荐来了就万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离京 西王府。 一大早华佳南便被请到了西王府。 周牧泽还未熟悉更衣,直接在卧室见了他。 “王爷身边不是有扁鹊么?”华佳南满脸不高兴地对周牧泽,随即懒懒地往一旁的椅上摊去,“华某昨晚出诊太晚,王爷若是哪里不适,还是叫扁鹊来看看吧。” “本王好的很,用不着你看病,”周牧泽也毫不留情地给他打压了回去,“倒是见你眉间发黑、神情不好,故此叫人将你请来,或许本王能替你去去晦气。” 华佳南立马便坐直了身,不满地看向周牧泽道:“不就是昨晚去了趟孟公府没有跟你汇报么?你用得着这么生气?” “本王就是很生气!”周牧泽冷声答着,扶在椅扶手上的手指在木质扶手上敲出沉闷的声音。 昨日孟毓晓来见他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结果她回去没一会儿便传出她中毒的消息来了,周牧泽自然大吃一惊,慌张地打发追风去打探消息,结果追风回来只流云忙不开身,没办法联系上,周牧泽没有办法,只得又等了一会儿,到了晚间,又听孟锐和流云去接了华神医,心中更是着急起来,若不是追风拦着,他都想直接跑去孟公府探探究竟了,所以今日一早,天还未亮,便叫追风将华佳南从床上扛来了。 “得得得,谁叫您是主呢!华某从实招来还不成?”华佳南感受到周牧泽身上的戾气,不敢再与他对峙,赶紧缴械投降,“就是有人在三姐的药里下了毒,却被三姐发现了,然后华某不才,有幸被三姐看中,所以陪着三姐演了这么一出苦肉戏,如此,王爷您可明白?” “明白了。”周牧泽不耐烦地,只要孟毓晓没有真的中毒就可以了,谁需要他那么一大串! “行了,你可以走了,本王要进宫去了!”周牧泽着便起了身,招呼追风再将人扛回去。 “咦,王爷您不应该先去瞧瞧三姐么?”华佳南这会倒是不着急走了,竟开始打趣起周牧泽来,“外面可是传得很厉害呢,都王爷有意纳三姐入府,这紧要关头,您若不去看看,岂不是又要落人口舌?” 周牧泽背对着华佳南,握了握拳头,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打死他的心。 “追风,赶紧将他送走!”周牧泽不耐烦地。 追风赶紧将聒噪的华佳南扛到背上,出了周牧泽的寝殿。一米八几的华佳南,宛如一个巨大的包袱,被追风紧紧束缚在肩上,动弹不得。 “明知道主心里不痛快,你何苦去招惹!”追风将他丢到角门外。 华佳南站稳脚步,愤愤不平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傲气地:“他不是也管着流云,叫我不痛快么?难得我得了机会,自然是要报复回来的!” “哼,你就报复吧,心主真拦流云的那天,有你哭的!”追风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看着从巷口慢慢靠近的马车:“赶紧走吧,别叫人发现你了。” 华佳南迟疑了一下,怯怯地看向追风道:“王爷不会真的不让流云跟我吧?” 追风抿嘴一笑,随即抬手在华佳南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得先动流云,然后再来求主!” 追风故意将“求”字咬重了一些,听的华佳南立马皱了眉头,为自己方才的行为后悔起来,追风才不管他,收了手,转身便回屋里去。 周牧泽已经在宫人的服伺下更衣完毕,正准备出门,追风走上前去,低声问:“是否要属下去打探清楚?” “算了,”周牧泽轻轻摆手,“先把宫里的事情办完,等我离了京,有的是时间去打听孟公府的事情。” 如今只要知道她没事就好。 孟公府。 晚辈们都离开之后赵氏留在了合欢居,遣了下人,同老夫人商议着孟毓晓的事情。 “毓晓中毒的事情是否要给西王府送个信?”赵氏轻声问。 老夫人没有立即回答,从神情来看,有些迟疑。 赵氏也不催促,静静地坐在一旁,给老妇人足够的思考时间。 “王爷什么时候离京?”老夫人总算开了口,却没有给赵氏答复。 “按照往年的惯例,应该是五更天入宫请安,之后就会直接从皇城离京。”赵氏平静地回答,面对老夫人,她向来会做足准备。 “那此时王爷应该入宫去了,就算去送了,王爷也未必收到,倒是叫外人看笑话。”老夫人冷静地。 “那便不。”赵氏微微点头,很自然地又换了一个话题,“昨日百草堂的华神医,三丫头的伤还有得救,只不过得费上些时间。” “那便治着!”老夫人知晓她要问什么,出口打断她的话,“怎么也是府里的孩,就算没有王爷这层关系,也不能有病不治。” “是。”赵氏微微点头,心里明白,老夫人主要还是忌惮着王爷。 “如今三丫头病着,又开不了口,这请安问好一类的皆免了吧,其他的,你看着安排便好,如今这府里你当家,也用不着凡事都和我商量。” “媳妇明白,自会开始准备。”赵氏起身道,“只是还有一件事,媳妇怕是做不了主,还得请老夫人帮着看看,是关于肖姨娘的。” “她又怎么了?”老夫人顿时皱了眉头。 “听三丫头身边的人,昨日她去三丫头那里闹了一阵,然后三丫头便中毒了。”赵氏低头着,眼睛却偷偷打量着老夫人的神情。 “她应该也不至于会对三丫头下这样的狠手吧。”老夫人轻声,“这事若是没有证据,不能胡乱猜测。” 赵氏脸上一阵失望,果真,如今还真治不了她! 老夫人似乎看到了赵氏脸上的失望,忙又加了一句:“既然这事跟她有关系,便禁了她的足,暂时不许她再进园!” 赵氏躬身点头答应。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时过境迁 王爷出了京,孟毓晓成了哑巴,这两件事成为了京城里最近最热门的话题。 关于孟毓晓的消息是孟公府放出去的,自然没下毒的事情,而是她吃错了东西,导致嗓受损了。 然而外面传八卦的人才不会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只将两件事情融在一起传八卦。 有孟毓晓因为王爷离京,伤心欲绝吞毒自尽不成,结果把自己弄成了哑巴; 又有是因为孟毓晓忽然间变成了哑巴,导致王爷不再看中她,所以匆匆离京,没有带走她。 不管哪一种,都彰显着一个结果,那便是孟家三姐被王爷给抛弃了!大有幸灾乐祸,看孟毓晓笑话的人,就连孟公府里这几日都有人这样传,以至于巧云每次去厨房领完饭菜都要受一顿气。 “真真是气死我了,这些个狗仗人势的下人!”巧云又气呼呼地进了屋,将手里的食盒往桌上放去,也不着急布菜,便先爽快地骂了一通,“流云姐姐,明日一同我一起去,把这些下人通通教训一顿!一个个狗仗人势的家伙!” 孟毓晓知晓自己的翠竹园不会有人来,所以任由巧云去骂,等她骂痛快了才笑着:“今日又了些什么难听的?” 每日巧云回来都要带些话回来,孟毓晓只当茶余饭后的笑话,反正打着养病的旗号,哪里也去不了。 “今儿奴婢去厨房,见厨房做了白斩鸡,想着姑娘您爱吃,便要一碟,岂料那林大娘姑娘如今进不了王府了,要少吃些好的,别养娇了身,又姑娘如今日日吃着药呢,府里开支大增,不能如此铺张浪费!”巧云一面一面还不忘捻捻手指,拿腔作势地学着林大娘话。 倒是叫孟毓晓和流云二人看得笑了起来。 巧云当下便不满了,收了姿势,气呼呼地朝二人:“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好笑,不好笑!”孟毓晓连忙收了笑,假装严肃地:“人家厨娘也没错,平日里我们的份例里也没这个菜!” “可上次奴婢不也拿到了么?”巧云气愤地。 孟毓晓白了她一眼,自起身去桌边准备布菜,“上次不是因为王爷的关系么,如今咱们跟王爷没关系了,那些人自然就不巴结着了。” 巧云赶紧上前,将孟毓晓拦了下来,同流云一起布菜,三菜一汤,虽然都素了些,倒也不至于吃不下。 “跟王爷没了关系,姑娘似乎还挺高兴的。”巧云声嘀咕了一句,为孟毓晓摆好碗筷。 “自然高兴!”孟毓晓乐呵呵地接了筷,然后招呼她们二人坐下吃饭,“这不属于我的我向来不奢求,我跟王爷本就没有关系,难道叫外面那群人传几句就有关系了么!” 流云在一旁听着,浅浅勾了勾嘴角,随即在桌边坐下。 她原本只是来完成周牧泽交代的任务的,但是接触的越久,便越是喜欢孟毓晓的性格,如今听她这般,更是明白自家主的选择了。 巧云见二人都不话,便闭嘴坐了下来,安静吃饭,只是吃了没几口,便又忍不住话了。 “对了,二姐回府了!” 孟毓晓顿了一下,随即轻声:“先吃饭!” 巧云瘪瘪嘴,也就没有继续往下。 不过到下午的时候,孟毓晓便见到了孟毓娇。 一身华贵的衣裳,身后还跟着两个婆,笑盈盈地便进了翠竹园。 当时孟毓晓正在修剪花枝,并没有注意到她进来,是孟毓娇先轻咳了一句。 孟毓晓回身的时候便见她一手搀扶着身边的婆,一手托着自己的后腰。 孟毓晓的目光慢慢地往她的肚上打去,顿时明白了,这是怀孕了啊,不过心里又觉得好笑,这肚平的跟什么似的,显然是还没到显肚的月份,却非要作出一副身怀六甲的样来。 孟毓晓见她神态高傲地站在院中央,知道这是等着自己上前行礼,便放了手里的剪刀,拿出手帕擦擦手,才走上前,给孟毓晓施了一礼。 孟毓娇顿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般:“哦,我倒是忘了三妹妹如今是个哑巴了,我还心想着三妹妹怎么只行礼不开口呢!” 孟毓晓直起身,也不去计较她是不是故意的,但是知道她来看自己定然不是好意,否则也不会进门便直言不讳地自己是个哑巴吧。 孟毓晓依旧淡笑着,往一旁让了让身,抬了抬手,示意孟毓娇进屋坐。 孟毓娇傲气地扫了她一眼,伸手扶着身旁的婆,好似一只战胜的公鸡一般,抬着头便往屋里去了。 孟毓晓跟在她身后进的屋,抬手示意巧云、流云看座上茶。 “我家夫人有孕,不能坐太硬!”跟在孟毓娇身后的婆冷声。 孟毓晓也不恼,淡笑着进屋拿了一个软垫,交由巧云去给她垫上。 “这茶我也不能喝!”孟毓娇坐下后便将手边的茶杯往桌中央推了推,然后淡笑着看向孟毓晓道:“我今日回府,听三妹妹不出话来了,所以特意来看看,以表我们姐妹之情,倒也不在乎三妹妹这杯茶。” 孟毓晓抬头,淡笑,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哑巴,什么都不,就只是淡笑着看向孟毓娇,看得孟毓娇皱了眉头,冷声:“你们都下去吧,我与三妹妹些体己话。” 两名婆自然是退下了,巧云和流云可不愿意走。 “跟你们话呢,没听见!”孟毓娇直接抬头呵斥了二人一句,“这主不能话,丫头也跟着聋了吗?” 孟毓娇这话的难听,孟毓晓担心流云和巧云直接气得将她丢出去,赶紧做和事老,打打手势,叫二人先出去。 屋里只剩下孟毓晓和孟毓娇隔桌而望。 “看到三妹妹这副模样,真叫姐姐心寒啊。”孟毓娇装模作样地开了口,“当初我有心帮妹妹媒,只怪妹妹眼高瞧不上,心心念念地想入王府,结果呢,还不是落了个名利两失?如今妹妹这样,王爷可曾问过一句?”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好意 打从孟毓娇进门,孟毓晓便知道她来者不善,只是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直白。 大抵是仗着有身孕吧。孟毓晓想着,目光慢慢地看向孟毓娇的肚。 孟毓娇似乎注意到了孟毓晓的目光,故意伸手摸了摸自己完全没有凸起的肚,娇气地:“这女人啊,首先要生得好,出生地位就比别人高,比什么都重要,再者,便是要会生,只要有了孩,这婆家就会将你捧在手心里!” “三妹妹觉得我的可对?”孟毓娇完侧头看向孟毓晓,丝毫不掩饰自己炫耀的意思。 孟毓晓想着自己反正是个哑巴,又不能话,只能摇头点头了,便淡笑着点了点头。 孟毓娇似乎并不满意于孟毓晓的点头,便将自己的手抬起,优雅地左右看了看,好似不在意地:“我也是疼你,所以才为你操这份心,你你若是当初听了我的话进了孙府,如今也该有身孕了,过得可不比现在好?” 孟毓娇道这抬起眼皮看向孟毓晓,端起的手依旧停在空中,并没有放下,“三妹妹如今若是愿意跪下来求我,我倒也可以不计前嫌,再去同婆婆上两句,依旧能够叫三妹妹入府的。” 孟毓晓心中早已笑开了花,笑这个女人的愚钝,面上却依旧挂着淡笑。 孟毓晓的笑一成不变,倒是叫孟毓娇看得生了厌,眉头一皱,手掌轻轻拍在一旁的桌上。 “三妹妹莫要跟我装疯卖傻,今日我可是实打实地想要帮你,愿不愿意你倒是点个头,我如今忙得很,可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同你在这耗着!”孟毓娇恨恨地盯着孟毓晓,心里想起上次孟毓晓仗着攀上了颐和郡主令自己在婆婆面前失信的事情,便是十分的不痛快,又见她一直面不改色,好似不把自己的话听在耳里,不由得越发生气起来,也便不再伪装,直接露了真面目。 既然孟毓娇露了真面目,孟毓晓便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端着笑,慢慢地淡去脸上的笑容,便恢复了淡漠了神情。 孟毓晓起身,走到书桌边拿了几张白纸和一支沾了磨的毛笔,低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便递给了孟毓娇。 【谢二姐姐好意,毓晓怕是配不上。】 孟毓娇看了一眼孟毓晓写的话,便又得意地笑了起来,将手里的纸放回桌上,乐呵呵地:“三妹妹也不要妄自菲薄,左不过孙家老大要的只是个能下蛋的鸡罢了,能不能话又如何?只要你今天肯跪下来求我,这事我便替你解决。” 孟毓晓抿抿嘴,又拿起笔低头写了一句。 【那妹妹若是不肯求姐姐呢?】 孟毓娇看清纸上的字,顿时脸色一冷,收了笑容,敌视地看向孟毓晓:“哼,那你便在这园中过一辈吧!” “你真以为你会几句诗词就能麻雀变凤凰了?别做梦了!”孟毓娇着白了一眼孟毓晓,站起身来,依旧拿手托着自己的后腰,慢慢地迈着步,“你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丫鬟肚里出来的野种,也就是生在咱们这样的府里,到了别人府里养都养不大,竟还没有天高地厚地去攀着郡主、王爷,那些是你攀得起的吗?” 孟毓晓抬起头,目光凛冽地看着孟毓娇,任由她的再难听,她也不带丝毫的怒意。 不是不生气,而是觉得不值,逞口舌之快罢了,自己全然当免费听了一场狗吠。 “贱人!”孟毓娇见孟毓晓一点都不动怒,反而更加生气了,“我就是瞧不上你这副清高的模样!别以为老夫人将你留在园中你便跟我们是一样的身份了!你真以为我需要靠你去孙府帮我掌权么?我那不过是可怜可怜你这个野种罢了!” 孟毓晓最不喜欢听到的几个字眼,都被孟毓娇出来,心下不满,但又不能做什么,如今自己是个哑巴,如果孟毓娇真闹出点什么动静,自己连争辩都没有争辩。 所以孟毓晓又低头写了几个字。 【谢谢二姐姐的好意但毓晓不愿意】 “哼,烂泥扶不上墙!”孟毓娇怒喝了一句,便欲转身离去,不想刚踏出房门,便遇到了走上台阶来的石榴。 “二姑娘原来在这呢,倒是叫奴婢好找!”石榴见了孟毓娇连忙客气地行了礼,又侧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温声出来的孟毓晓之后,也福了福身,“三姑娘好。” 孟毓晓如今不能话,只得淡笑着点了点头。 孟毓娇鄙夷地白了一眼孟毓晓,立马又换上一副笑脸看向石榴,“石榴姐寻我,可是老夫人找我?” “嗯,老夫人叫各位姑娘过去呢。”石榴笑着,又对孟毓晓:“三姑娘也要去,老夫人有话吩咐。” 孟毓晓点了点头,忙看了一眼巧云,巧云会意,赶紧进屋扶住孟毓晓:“石榴姐姐先回去,我伺候我家姑娘换身衣服便过来!” 石榴看了一眼孟毓晓的装扮,着实因为不用出门,穿的有些简单,便点了点头,转身扶了有身孕的孟毓娇,便先离开了,跟着孟毓娇一起来的两名婆,也跟着走了。 孟毓晓站在屋中央看人走远了,才慢慢地落下眼中的笑意,冷着脸转了身。 “巧云进来伺候我更衣,流云帮我准备一些笔墨纸砚,一会儿带着,我有用!” 流云和巧云互视一眼,方才孟毓娇的话二人都听到了,明白孟毓晓心中定是不快,也不敢多言,便按着分工,各自收拾好,然后簇拥着孟毓晓出了翠竹园。 合欢居里,也是或坐或立地聚满了人,大房二房倒是都在,孟毓晓无声地给老夫人行了礼,直起腰身,目光轻轻一瞥,便注意到了坐在老夫人下手的太监。 孟毓晓眉头一皱,这人,不是西王府的太监么?难道他没有跟着王爷一起离京?还跑到孟公府来了。 难道老夫人的有事吩咐是跟西王府有关?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王府总管 “三丫头过来坐!”老夫人望着孟毓晓笑着开了口,又抬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这些日日日养伤,气色看着好了许多。” 孟毓晓知晓老夫人这是做戏给王府的太监看,反正自己现在是个哑巴,也不能穿,倒是很乐意地配合着老夫人,颔首带笑地挪了步,坐到老夫人身边去。 孟毓晓坐定,稍稍抬头,便注意到了孟毓娇痛恨的眼神,于是浅浅勾了一下嘴角,示意一眼跟着进来的流云。 流云赶紧低头将手里捧着的笔墨递了过来,孟毓晓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赶紧写了一段字。 【方才二姐姐去园中闲聊,故此收拾晚了些,请老夫人和太太们见谅】 老夫人接了孟毓晓的字看了看,笑着递给赵氏:“到底是三丫头聪明,竟能想出这样的法来。” 赵氏接了纸看了一眼,忙跟着附和道:“嗯嗯,三丫头这一手字也写得极其好看呢!倒是难为毓娇怀着身孕还想着陪你三妹妹话,替她解闷。” 孟毓娇连忙笑着起了身,极其客气地:“毓娇听三妹妹不适,替她焦急,又怕她伤心,所以去看看,原也是应该的。” 孟毓晓静静地看着孟毓娇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树立好姐姐的形象,轻轻扬了扬嘴角,提笔又写下一句话。 【三姐姐要给毓晓介绍婆家呢】 孟毓晓笑着将手里的纸交到了身旁的老夫人手里,老夫人原本是笑着的,见了纸上的字便凝固了笑容,其余人见老夫人不笑了,也就不敢大笑了,纷纷紧张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握了握手里的纸张,将手里的纸交到石榴的手里,侧头慈祥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温声:“这闲话一会儿咱们再聊,这位是西王府的高总管,带了王爷的口谕过来,咱们且先不要叫他等着了。” 孟毓晓侧身看了一眼已经起身的太监,也不起身,淡笑着点了点头,因为之前也算是有过接触,孟毓晓心里并不害怕,那太监也轻轻地回了礼。 “高总管,如今三丫头也请来了,园中的人都在这里了,王爷有何吩咐你且吧。”老夫人客气地看向太监。 太监稍稍点头,微微端着身,脸上如同以往一样挂着些舒适的笑容,朝着老夫人和两位太太稍稍躬了躬身,“奴才是接了王爷的信,特意来府里探探三姐的病况,王爷又三姐突然间伤了嗓,若不是有歹人故意投毒,便是府中给三姐换药的大夫行医不正,故此王爷吩咐奴才定要过来问问情况,不知府里彻查过此事没?” 高公公的目光轻轻地从老夫人身上扫到二位太太身上,看得三人都紧张了一番。 尤氏倒还好,左右这里是孟公府,不是自己持家,用不着担责任,所以只是低头避开高公公的目光,低下头去。 赵氏自然是最紧张的,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回答,似乎这两种选择都不好,自然是不能怪罪到王府的大夫身上去,但也不能承认是府中人下毒,如果王爷真的是有意于三丫头,起府中有人毒害她那岂不是同王爷作对么? “老大家的,此事你查办的,你便同高公公吧。”老夫人也将问题丢给了赵氏。 赵氏只好憨憨一笑,便起了身,朝着高公公:“这事我已经叫人查过了,定不会是王府太医的药出了问题,百草堂的华神医也了,三丫头只是误食了某种草药,只怕是厨房里的厨娘们不心,沾染了一些到饭菜里,我已经叫人将那些厨娘都打发了!” “查清不是王府太医的问题就好。”高公公也没追问,淡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老夫人道:“虽解除了西王府的嫌疑,到底王爷惜才,是可怜了三姐一身的才学,又听百草堂华神医有法医治,便叫三姐定要好好治着,一切费用皆由西王府支出,但请府中尽力配合三姐养病,若无重要事情不要打扰,京中来往探病之人也该一一回了才好!” 老夫人听完立马看了一眼赵氏,当下,两人心知肚明。 莫这两人,这屋里的怕是没有不明白的。 高公公将话的这么清楚,王爷明显就是特意护着孟毓晓的,出钱看病这也就算了,还不让人探病打扰,这一下便叫那些孟毓晓被王爷抛弃的人心下一愣。 孟毓晓也大愣了一场,但是知晓这是在帮自己,便不动神色地揣着糊涂装明白,无辜地看了一眼众人,俨然一副就该如此的模样。 “既是王爷的吩咐,我等定当遵行。”老夫人随和地开了口,又伸手抓了孟毓晓的手,“三丫头一向乖巧懂事,就算王爷不吩咐,府中也一定会为她治疗的。” “老夫人一看便是极其宠爱晚辈的。”高公公还不忘给老夫人带带高帽,然后又看看四周:“王爷一向低调,如今又不在府中,今日一事还希望在座的不要传出去才好。” “这个自然!”老夫人连忙答应。 高公公笑笑,又笑着看向孟毓晓,“王爷还有几句话要奴才带给三姐,还请三姐借一步话。” 孟毓晓自然不敢擅自答应,连忙扭头看向身旁的老夫人。 老夫人只是轻轻一笑,拍拍她的手背:“偏厅此下无人,你便同高公公去吧。” 话又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石榴,“你领着高公公和三丫头过去,可要当心些!” “是!”石榴答应着走到高公公身边,抬手示意了一下,便领着高公公往外走去,孟毓晓连忙起身,朝着老夫人和两位太太福了福身,便赶紧跟了出去。 其他人皆是笑脸相送,待几人出了屋,老夫人顿时变了脸色,厉声看向孟毓娇,“二丫头你好大的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借刀杀人 孟毓娇顿时一惊,吓得连忙起了身,还未开口话,老夫人又是一声大吼:“跪下!” 孟毓娇自从听完高公公的话便知道自己在翠竹园的那一番话肯定是惹了祸,只是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快就知道了,目光一转,便想起了孟毓晓第二次递给老夫人的那张纸条。 老夫人当时就变了神色。 孟毓娇咬咬嘴唇,自然委屈至极,但是她如今有身孕,自然是不肯随意跪下,忍不住便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尤氏。 “老夫人,毓娇她有身孕在身,您便许她站着回话吧?”尤氏心里虽然忌惮老夫人,但是为了自己女儿不得不挺身出来,陪笑着,“毓娇今日才回来,要是哪里做的不到的,您提点提点便是,可别动了肝火。” “哼,她倒是做的很到啊!”老夫人着抓了石榴走之前放在桌边的纸张朝着尤氏甩了过去,“这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如今嫁出去了,就不知道府里的规矩了吗?” 尤氏被老夫人当着这些个晚辈的面一顿训,心里很不是滋味,面上也过不去,可是老夫人如今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有丝毫的忤逆,便厚着脸皮,上前将掉落在地上的纸张捡了起来。 尤氏只是看了一眼纸上的话,便紧张地握紧了手,回头扫了一眼孟毓娇,顿时眉头紧皱,可是祸毕竟是自己女儿闯出来的,也不能就此撒手不管,再怎么,毓娇身上有孕,总不能看着她被老夫人罚吧。 “老夫人,这不过是姐妹间的玩笑话罢了,毓娇也是为了三丫头好。”尤氏又讨好地看向老夫人。 “是为了三丫头好还是为了她自己好?”老夫人冷笑着瞥了一眼孟毓娇,又静静地看向尤氏,“你如今两个孩都成家了,也算是过来人了,二丫头这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当真是看不清吗?” 尤氏低下头,无话可。 “当真要耍这些性,我也不拦你,那孙家也不是户人家,孙二郎又年轻,但你怎么能将目光放在自己府里呢?”老夫人到激动之处还不忘拿拐杖敲了敲地,“三丫头就算是庶出,也是同二丫头一块长大的,让三丫头去自己屋里做,这合适吗?” 有事抿了抿嘴,心翼翼地打量一眼老夫人,轻声:“倒也不是毓娇屋里,是她府里的孙大郎。” 屋里其他人或许还有些迷茫,但是赵氏已经完完全全听懂了,便适时插了话:“我倒是想起来了,先前弟妹倒是跟我提起过一会儿,孙家大朗娶妻三年未得半,所以想把三丫头过去做侧室。” 老夫人立马眉头一皱,侧头看向赵氏,“这事你也知道?” 赵氏见老夫人显然是误会了,连忙起了身,浅浅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淡笑着:“这都是正月里的事情了,弟妹也就提了一回,当时我因忙着三丫头和四丫头去诗会的事情,并未在意,倒是回绝过,只是不知怎的弟妹和二丫头到还惦记着这个。” 赵氏完又转身看了一眼尤氏,轻笑着:“弟妹为着三丫头操心倒真是好意,但也不能不挑时候,尤其是今日,这王府的公公都为着三丫头的事过来了,二丫头还提这事,这若是叫高公公知道了,王爷会如何看我们府里,又会如何看三丫头!” 老夫人见赵氏已经将利害关系分析了出来,心里总算是顺畅了许多,放缓了语气:“原来老大媳妇已经回绝过的,倒是我冤枉她了。” 赵氏连忙笑着凑到老夫人身边去,哄着:“倒也不算错怪,定是我当初回绝的太委婉,才叫弟妹误了意思吧。” 老夫人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尤氏,随即摆摆手:“今日这事便这么算了,想来三丫头是个懂事的,定不会再高公公面前多言,但也请二丫头以后收了这些心思!” “是,是!”尤氏连忙跟着答应。 一旁的孟毓娇却不服气,仰了头:“老夫人真以为三妹妹能入得了王府?” 这突然的一问,叫屋里的人都愣住了,府里几位长辈做的什么心思,几个晚辈一眼就能看明白,只不过没人敢向孟毓娇这般出来。 孟毓娇见大家都不话,以为众人是被她的话问住了,于是挪了挪步,从尤氏身后走出来,笑着:“方才高公公都了,王爷那是惜才,可没要接三妹妹入府,老夫人和大伯母便如此殷勤,到时候若是王爷没这个意思,岂不是闹得尴尬?” 孟毓娇的一句话,倒是有些叫老夫人和赵氏下不来台,这二人心中多少存了些这样的想法的。 “二妹妹这话我便不认同了,怎么老夫人和太太对三妹妹好便是冲着给王爷献殷勤了呢?”孟锐淡笑着开了口,“都是府里的姑娘,对谁好难道要看着外人的面?那二妹妹每次回来,老夫人和太太精心准备,嘘寒问暖的,难道是因为我们孟公府在给孙府献殷勤?” 孙家,区区五品员外郎,拿什么跟孟公府比。 孟锐只需这一句话,便叫孟毓娇哑口无言。 “哎呀,这倒是越越远了!”尤氏知道自己女儿有错了话,连忙从中圆场,“还是锐儿会话,老夫人和大嫂疼三丫头都是应该的,不该那些见外的话,合着你爹也该下朝了,我们便早些回去吧。” 孟毓娇自然知道自己错了话,便乖乖地跟着尤氏向老夫人行礼告退。 老夫人心里不痛快地很,巴不得瞧不见这两人,也没搭理,冷着脸便叫二人走了。 “老夫人莫气了,别气坏了身。”赵氏连忙递上茶碗,宽慰道。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接了茶碗,没喝,就放到了一边,“也不知王爷给三丫头带了什么话,一会儿叫三丫头再过来一趟。” “是。”赵氏淡笑着点头答应。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造势 石榴领了孟毓晓和高公公到合欢居的偏厅,便退了下去,巧云也跟着一并出去了,因为流云要负责给孟毓晓端着笔墨,便跟在一旁没有动。 高公公只是稍稍瞟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在意,便朝着孟毓晓较有礼貌地一拜。 “王爷昨日来的书信,奴才今儿赶早就来了,希望没有误了三姐的事情!” 孟毓晓听得有些懵,全然不知道耽搁了自己什么事,但也只能淡笑着摇摇头,毕竟一个哑巴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王爷叫奴才转告给三姐,王爷虽然不在京中,但是西王府还在,姑娘若是有难处,便只管上西王府找人。”高公公着顿了一下,朝着孟毓晓浅浅一笑,“王爷了,三姐您有信物。” 孟毓晓猜想,王爷的信物应该就是他送给自己的那块玉佩,便浅浅点了点头。 高公公立马便笑了,“那奴才便不多问了,三姐若是有事吩咐,只管差人往府里送信,但凡奴才知道的,定亲自为三姐办妥。” 孟毓晓想要张口推迟,有意识到自己还不能开口,便笑着朝高公公福了福身,表示感谢,至于以后会不会去求他办事,那就另当别论了,虽然心里明白,不应该过多地麻烦王爷,也不好哪天自己便会有求于他。 “三姐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奴才便先回去了。”高公公将该的话都了,便准备离去了。 孟毓晓点点头,送了高公公出去,然后便被人请回了正屋。 再进去的时候,屋里已经没那么多人了,只有赵氏和老夫人在,孟毓晓依旧乖巧地上前施了礼。 这回,老夫人并没有叫她坐到她身旁去,只是叫她在一旁坐。 孟毓晓听话地坐在了一旁,微微低了头,等着两位长辈开口。 “我今儿已经过你二姐姐了,她也算是为你着想,只不过是想偏了罢了,你也别多想。”老夫人先开的口,语重心长地,如同一般家庭长辈的唠叨,“这婚姻大事,皆是由父母做主,就算是你二婶认同了,你太太不同意,都不会有事的。” 孟毓晓暗自一笑,明白老夫人这是看懂了自己的心机。 不过也容易,自己平日里是个多么心谨慎的人,为何偏偏挑了高公公在的时候这个事情,老夫人自然能看出来自己这是在故意告状。 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夫人也懂这个道理,故此并没有凶自己,又或者,高公公的到来很好地告诉了所有人,外面那些流言都是假的,王爷,还是记挂着自己的,所以,老夫人忌惮王爷,不敢训自己。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孟毓晓都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反正孟毓娇的仇已经报了,被老夫人暗地里指点几句也不亏。 孟毓晓连忙浅笑一番,随机拿了笔,低头快速地写上一句话,然后朝着老夫人举起。 【毓晓谢老夫人和太太】 老夫人立马脸上一喜,笑着将孟锐先前的那番话拿了出来,“太太疼你,本是应该的,你只需听太太的话就好!” 孟毓晓连忙笑着看了一眼赵氏,微微低了低头,表示自己定会听话。 赵氏对于孟毓晓的这个反应很是受用,连忙笑着对老夫人:“几个女里面,就属三丫头最叫人省心了。” “那都是你教的好!”老夫人还不忘夸赞一句赵氏,才又侧头看向孟毓晓道:“方才高公公叫你过去,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若是有,你尽早同你太太,也好叫太太早做准备。” 孟毓晓知道,这下才是真正地进入正题了,她们终于开始问起高公公了。 关于高公公传的话,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依着他的,王爷叫他来,应该就是为了解除外面那些流言,好叫自己不必夹在中间太过于难受,所以,将他的传话告诉老夫人和赵氏,也并不是不可,反倒可以叫这二人对自己更看重一些,自己以后的日也会过得更轻松一些。 只是一点,关于玉佩,关于去王府求救的事情绝不能! 想明白哪些能,哪些不能,孟毓晓便提了笔,细细地写了近一张纸,才叫流云呈给老夫人。 老夫人看过之后很是满意,便递给赵氏。 “既然王爷对你看中,你更应该不放弃,好好按着华神医的方调理身,”老夫人嘱咐孟毓晓道,“这府中有你太太为你安排,你也不用担心。” 赵氏已经看完纸上的内容,连忙街上老夫人的话,“嗯,我会叫人去查查,最近园中都是哪些不懂事的奴才在多嘴,再者各处的探访我也会一一替你回绝了,你只管好好养伤,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派丫头去我那里要去。” 孟毓晓赶紧起身给二人行了礼,生怕再玩一会儿,这二人会反悔。 从合欢居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孟毓晓刚出合欢居没多久,便注意到了等在路边的孟锐,巧云以为她没看见,还特意提醒了一句。 孟毓晓笑着走上去,也不行礼,只给孟锐丢了一个眼神,孟锐便全然明白,点点头,便与她并肩回了翠竹园。 二人一路缄口不言,直至进了屋,孟锐才如同憋不住一样,大舒一口气,然后:“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一连几个时辰不能张口你也能忍住!” “有何忍不住的,想想自己的大好未来,再难受也能忍了!”孟毓晓完便低头喝茶去了,长时间的不话,嗓确实有些痒。 孟锐并不给她休息的时间,将身侧了侧,伸出一只手轻轻推了推她,“你且和我,你和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出行在即 “没有关系。”孟毓晓淡然地放下手里的茶碗,“如果硬要扯上关系的话,王爷算得上是我的恩人。” 孟毓晓到这,侧头白了一眼孟锐,“我不是告诉过你么?之前被人设计的那天晚上,是王爷救的我!” “这我知道!”孟锐显然是不满意这个回答,“可是没法解释王爷这之后的一系列行为啊?” “有什么不能解释?”孟毓晓转头看着她,略带疲倦的眼神,懒懒地盯在孟锐的脸上,“搞不好这王爷就是一个救世主般的男人,最看不惯我这样的卑微少女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所以帮帮我咯。” “你还真是天真!”孟锐毫不留情地将孟毓晓之前丢给他的白眼再给还了回去,“利益至上听过吧?这任何人做任何事,自然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不可能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孟毓晓抿了抿嘴角,保持原有的姿势愣了好一会儿,才坐直身,往椅背上靠了靠,慢速地:“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着实想不通王爷救我是为了什么?” “这京城里比我有地位、有身段、有才华、有容貌的女多了去了,他若是真要欣赏,必然一大堆女的排着队叫他欣赏,再了,他本就是大才,以他的才情,能简单地因为我背的两首诗而看中我?” “就是啊,你背的那两首,都不知道收录在哪里的,我听都没有听过!”孟锐连忙符合道,在他看来,但凡没能排上语文课本,纳入考试重点的诗词都是不出名的诗词。 孟毓晓只是微微瘪嘴,倒也没有精力再去与他争辩这个,只是继续:“王爷若只是为了做好事,当日救了我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第二日为了保全我的名声将我送回来,更是救我于水火,可这之后的事情变没有必要了吧。” 孟毓晓觉得最想不通的是王爷送给自己的玉佩,但是这块玉佩太过重要了,所以,孟毓晓决定连孟锐都不。 “王爷不会是真的看上你了吧?”孟锐坏吓着凑到孟毓晓面前,“要真是这样,我可要抱紧你的大腿了,以后咱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 孟毓晓很鄙夷地白了一眼孟锐,就差没给他一巴掌呼过去了。 “你是不是傻!”孟毓晓很是不满地,“王爷若是真看上我了,会留我在这京城里被人三道四?你是没谈过恋爱还是故意装傻,你见过哪个热恋中的人能够忍受这么长时间的分离的?” 孟锐眨了眨眼睛,好似被孟毓晓动了。 “以王爷的身份,要一个我这样的庶女入府,不过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比买个丫鬟还简单,为何他离京却没有要带我走,可见王爷根本不像你们这些人想象的那样!”孟毓晓的理直气壮的。 孟锐早已经被她的一番言论征服,完全失去了辩驳的能力。 孟毓晓也就不再与他计较,淡笑着起了身,在书桌上翻找了一番,找了几张图纸,递到孟锐面前。 “这几日若是有空,帮我找个铁匠,做一个这个出来!” 孟锐坐直身,伸手接了图纸,一一看了一遍,顿时睁大了眼睛看向孟毓晓,“你这是要做左轮手枪么?” 孟毓晓思忖了一下,然后浅浅点头,“原理有些像,不过我不打算用火药,只想在这弹管里装上几根铁针就好。” 孟毓晓着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在孟锐端着的图纸上比划了一下,“这里是借用的弩的原理,只不过是把单弩设计成了六弩,所以这个地方有一个圆盘,看着好似左轮手枪一般。” “至于把它设计成为手枪的样,主要是为了方便扣动,这样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只要单手就能扣动扳机,而且我计划到时候找化神医要一些麻醉药,最好一针扎入人的身体之后,能够叫人动弹不得。” 孟锐早就听得目瞪口呆了,傻傻地望着孟毓晓:“你真的是学服装设计么?” “当然!”孟毓晓得意地挑挑眉头,转身坐回自己的位,抬起手指了指孟锐手里的图纸,“我在研究院的时候有看过别人研究弩和火枪,所以多少了解了一些构造,你只管拿着这个图纸去叫人做,到时候我自己会组装。” “做两把如何?”孟锐瞪了瞪眼睛,笑着看向孟毓晓,“你看我柔柔弱弱的,也很容易被坏人欺负的,也做一把给我防防身。” “反正是你的钱,我倒无所谓!”孟毓晓笑笑,又伸手端了茶碗,“你叫匠人快点,我等这个做好便启程去江南。” “就决定好行程了吗?”孟锐站起身,将手里的图纸收好,疑惑地看向孟毓晓。 “不用决定,到时候直接走就是了。”孟毓晓平淡地,“周老板那边我已经叫流云给过信了,如今我成了哑巴,王爷又叫我安心养伤,连门都不用出,不正是偷梁换柱,偷溜出去的好时机么?” “经你这么一,到是十分的有道理!”孟锐点了点头,“那我便叫人准备着,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我准备的?” “嗯,告诉丽娟,到时候叫她陪着我去江南!”孟毓晓点头,“流云要假装我,巧云自然得在身边跟着,到时候你再帮我想个法把太太那里糊弄出去,毕竟我院里少了个人,一两日可能无人在意,时间久了定会叫人起疑。” “太太那边便交给我来,”孟锐着皱了皱眉,侧头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流云,拧紧眉头:“当初撒谎她是个孤儿,如今想找个探亲的理由都找不到了,哎,还得我费脑再想理由!” “哈哈,好好想,权当开发智力了!”孟毓晓笑着起身,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送了他离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枪弩 自那日之后,孟毓晓的生活当真是清净了不少,就连巧云都不再聒噪了,毕竟她如今走哪都是大姑娘的待遇,厨房里那些得罪过她的厨娘们被赵氏一一换去了,新来的厨娘看到巧云比见到石榴还要亲热,几乎是巧云点什么,厨娘便做什么,巧云高兴了,孟毓晓和流云都跟着少受罪。 第三日晚上,孟锐便揣着两个精致的盒进了翠竹园,神秘兮兮地拉了孟毓晓往屋里走去。 孟毓晓只当他又弄到了什么宝贝,待他打开一看,才知道是自己之前托他做的东西做好了。 如今还只是零部件,需要一一拼组,不过大体可以看出外形来,不过手掌的长度,还刻意在外面刷了漆,一把金色的,一把银色的。 “我要银色的!”孟毓晓着便伸手拿了自己选中的盒,走到一旁坐定,心翼翼地将盒里的配件取出来,按着顺序摆好,然后聚精会神地将桌面上的配件,按着顺序一一组装在一起。 孟锐挪了一把椅在一旁坐着,一双眼睛随着孟毓晓的手上下转动,忍不住惊叹了一句:“你真不是特种部队出来的么?” 孟毓晓正在用力将弦扣上,皱眉用力,听了孟锐的话差点笑得破功,但很快便又稳住,咬牙使了一把劲,将弦成功地给搭上了。 “特种部队若是用这种垃圾武器,就不叫特种部队了!”孟毓晓轻松地打趣着,伸手捡了桌上的配件继续组装着,不到一刻钟功夫,一直造型巧的左轮枪便完美呈现了。 孟毓晓将枪端在手里左右看了看,轻轻扣了扣略显简易的扳机,虽然有些阻力,但是不妨碍扣动。 孟锐在一旁站着,忍不住就插了嘴,“这东西看着像枪,实际又是弩,不如取名叫枪弩好了!” 孟毓晓顿了一下,仰头看了一眼孟锐,弯嘴一笑,“可以呀,你这脑简直是开发得越来越灵光了!” 孟毓晓打趣完便赶紧将手里的枪弩放到桌上,然后快走两步躲进了里间,留下孟锐张了张口,想要回击却没了对象,只得将满肚的委屈又重新憋了回去。 孟毓晓进去没一会儿,便捧着一个瓷罐走了出来,走的心翼翼的,立马吸引了孟锐的注意力。 “这又是什么宝贝”孟锐凑上去。 孟毓晓停下脚步,心躲了躲,轻声:“你心些,别弄到身上了,一会儿中毒了!” 吓得孟锐赶紧将手缩了回来,然后侧头瞧见孟毓晓在偷笑,便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伸手推了一把孟毓晓。 “呀,心啦!”孟瑞尖叫一声,停下脚步稳住手里的罐,然后埋怨地看了一眼孟锐,“这里面虽不是剧毒,但真的是毒药,是强效的麻药,我特意找华神医要的!” 孟锐这才想起来,先前孟毓晓确实有提过这一茬,指导自己差点惹了祸,连忙心翼翼地从孟毓晓手里接过瓷罐,放到桌上去。 孟毓晓掏出帕,擦了擦溅在手上的几滴药液,然后靠到桌边,就着手上的帕在瓷罐里出抽一根钢针,放到一旁铺好的帕上。 “这些钢针已经在这强效麻醉药里泡了两天了,既然风干了药汁,针尖上还是会残留一定量的麻醉剂,到时候如果能摄入人的体内,不出一分钟,就能将对方放倒!”孟毓晓一面着,一面将钢针一根根取出,在帕上一一排好。 一共十二根,已经将孟瑞的也准备好了。 待到钢针上的药汁基本挥散干净之后,孟毓晓便开始将钢针装入弹管。 “试试威力!”孟毓晓着拿着枪弩起了身,一抬胳膊,朝着对面的柱开了一枪。 没有任何的声音和反弹力,弹管里的钢针很轻巧地便被弹射出去,然后直直地钉在木柱之上。 “厉害了!”孟锐赶紧凑过去看,瞧见整根钢针几乎三分之二的部分都埋进了木桩里,不由得感叹起来,然后扭头看向孟毓晓,“这东西会不会直接就把人打死了?” 这钢针有五厘米左右,面对如此厚实的木柱都能没入三四厘米的深度,打在人身上,很有可能就直接没入了,要想将人打死并不是不可能。 “所以要心使用。”孟毓晓着包着帕将木桩上的钢针取了下来,拿在眼前端详了一番,“这钢针若是打在喉咙、太阳穴等要害部位,基本可以一击毙命,所以,不是特别恨,又或者特别危机的情况不要轻易使用这个。” 如果是安若言,孟毓晓很乐意用这个东西把他射成刺猬! “你且替我组装好,反正我知道了,少用就是!”孟锐到底还是个男人,没有哪个男人对热武器不感兴趣,连忙催促着孟毓晓将自己的枪弩也赶快组装起来。 孟毓晓组装第二把的时候速度已经快了许多,将组装好的枪弩放到孟锐手里,孟毓晓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你今晚便带流云出去吧,明日一早我寻个理由往百草堂去一趟,我们便在那里会和!” 孟锐正在欣赏手里的枪弩,听到孟毓晓的话赶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立马就走?” 之前孟毓晓这玩意儿一做好就走,孟锐还只当是夸张,没想到她真的就是这样打算的。 孟毓晓懒懒地放下胳膊,回头朝孟锐笑了笑,“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或许,我还能发现些其他的商机!” “好吧,我这就去安排!”孟锐抿嘴点头,然后转身唤了流云,“你去收拾包裹吧,一会儿跟我出府!” “你想到理由了么?”孟毓晓在一旁饶有兴趣地问。 孟锐咧嘴一笑,得意地:“我就将她送人了。” 孟毓晓微微一笑,点点头,这理由倒是得过去,毕竟这个年代,仆人都好比货物,可以买卖或赠送。 “如果你以后还想要她在身旁伺候,我便再她不讨喜,被人送回来了!”孟锐又补充了一句。 孟毓晓却慢慢地淡去了脸上的笑容,拽了帕,有些走神。 周牧泽送流云过来就是为了这次的下江南,以后,怕是会带回去吧?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彩云 “太太,今日华神医医馆有事,不能进府,所以想请三姐亲自去一趟百草堂,特来请示太太,请太太应准。”孟毓晓行礼之后,巧云便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开了口。 “这事昨日华神医倒是跟我提过。”赵氏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浅声了一句,随即将目光停在孟毓晓身上问:“这些日有没有觉得嗓好点?试过没?能话了么?” 孟毓晓抬头,无辜委屈的眼神看得赵氏都生出了几分怜悯,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连嘴都没有张。 “倒也不急,慢慢治着。”赵氏如今认定了孟毓晓将来是可以进西王府的,对她的关怀比先前更盛了几分,“先前锐儿带进来给你的那个丫头,昨日又被她送出去了,你身边的就一个丫头,这一出门,叫人看了,难免显得单薄。” 赵氏到这微微顿了一下,稍作考虑,便侧头对身旁的翠竹:“你去把彩云叫进来!” 翠儿点点头,便快步出了屋。 孟毓晓知道,赵氏大抵又要往自己身边塞人了,但也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便只好颔首立在下方,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翠竹领了那个叫彩云的丫鬟进来,那丫鬟面上木木的,看着便知是个认死理的人,这样的人,用来安插做眼线最是合适。 不过这人很是眼生,自己以前倒是见得少,想来她也很少见到自己,这样的话,她应该对自己并不是很了解,并不会轻易发现流云的破绽。 “这丫头叫彩云,不爱话,手脚倒是挺麻利的,正好和你的性,便给你先用着。”赵氏笑着朝孟毓晓开了口。 孟毓晓连忙朝着赵氏屈膝一拜,一旁的巧云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笑着接上一句:“三姑娘谢太太。” “你既要出门去看病,便早些去吧,别耽搁了。”赵氏满意地点点头,又朝翠竹吩咐道:“叫个靠谱的车夫,再安排两名婆跟着,别再出事了!” “是!”翠竹赶紧点头,“奴婢这就去准备着。 孟毓晓又无声地朝着赵氏一拜,才离开,离开的时候身后便多了一个丫鬟,那名叫彩云的丫鬟倒也本分,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并不主动凑上前来,只不过她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孟毓晓完全没办法开口话。 孟毓晓轻轻用手指头在巧云的手背上敲了敲,便停下了脚步。 巧云看了一眼孟毓晓,立马明白,转身朝着已经停下脚步的彩云:“似乎有些起风了,你回一趟翠竹园,替姑娘拿件外衣过来,张妈妈在屋里,你同她,拿那件水竹绿的,她便会替你找出来的!” “姑娘身不好,我离不开身,你便去跑一趟吧。”巧云着又加上了一句。 彩云倒是没有丝毫的迟疑,点头答了个“是”,便跑着往翠竹园去了。 巧云见她跑远了,才回过头低声对孟毓晓:“姐,这可如何是好?这丫头若是一直跟着,咱们也没法跟流云姐姐上话啊?” “没事,百草堂那边流云肯定会安排好的,华神医治病的时候不许旁人在场,她自然会留在外面,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孟毓晓着又忍不住瞟了一眼彩云跑开的方向,“倒是我走以后,你和流云要时刻心,太太定然不是单纯赏给我一个下人,多半还是为了监视我,你们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漏出破绽来。” “姑娘放心,奴婢定和流云演好这出戏。”巧云完抬头看一眼孟毓晓,眼里便蒙上了泪气,“倒是姐,可千万要保重自己。” 孟毓晓浅浅一笑,“放心吧,我不过是下江南去谈谈生意,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奴婢知道姑娘如今是能办大事的人,但姑娘毕竟从未出过府门,奴婢想不担心都难。”巧云着眼泪就要溢出来了。 孟毓晓赶紧抬手擦去她眼角来不及掉落的泪珠,细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到时候叫人瞧见了起疑,这次去有丽娟跟在我身边伺候着,你也不用太担心。” 巧云吸了吸鼻,止住泪意,十分不满地:“就是那丫头我才不放心呢!姑娘可得看好她,若是再犯错,您可千万别再可怜她了,该卖就卖,该打就打!” 孟毓晓看着巧云这副操心相,只觉得想笑,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如今丽娟也本分多了,不怕的。” 孟毓晓完眼角一瞥,注意到不远处彩云已经拿了一件外衣跑着过来,便轻声对巧云:“赶紧收了,一会儿叫那丫头瞧见了,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巧云点点头,赶紧背过身去,缓了一会儿,再转身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朝着跑过来的彩云点点头,伸手从她手里接了衣服搭到孟毓晓的肩膀上,一副大丫头的气势:“你倒是手脚挺快的。” 彩云还微微有些喘气,忙回答了巧云的话:“奴婢担心姑娘冻着了,又怕耽误了姑娘出府,所以跑了几步。” “嗯,做的不错。”巧云浅浅夸了一句,便扶了孟毓晓慢慢往外走去,在不经意间丢给了孟毓晓一个得意的眼神。 孟毓晓也抿嘴笑了,似乎真不用太过担心这个新来的丫头,巧云肯定能将她调教的服服帖帖,便由着他二人去闹吧。 三人出了园,已经有马车在候着了,车旁还立着两名婆,见孟毓晓出来,连忙摆了矮凳,巧云扶了孟毓晓上车,细心地打好帘,这才叫人请车夫过来,两名丫鬟,带着两名婆便静静地跟在马车两边,出了府。 这是赵氏特意交代的,孟公府的姑娘出门就该有孟公府的架势,不能叫人看低了。 马车走的不快,很是平稳,到了正街上,孟毓晓想着马车两边跟着的人,便打消了挑帘看看外面的念头,心里只盼着能够早点到百草堂。 【早上断了一会儿,更新晚了,大家见谅。】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暗度陈仓 总算是听到了马车夫“吁”的一声,然后马车才慢慢停下来,孟毓晓知道可算是到了,正好起身准备下马车,便听到车外的婆:“姑娘记得把面纱戴好,待奴才们清了周边的人再请姑娘下来。” 孟毓晓一顿,便停住了动作,赶紧从袖里掏出面纱,轻轻地勾在耳朵后侧,然后又重新坐下来,百无聊奈地等着婆们的通知。 还好是要走了,如果以后总是要过这种生活,岂不是要将人折磨死? 正走神,车帘布被人从外面打起,随即是巧云的笑脸。 孟毓晓赶紧下了马车。 她现在一心只想快点进府,找到流云,调换身份,这种被人左拥右护的感觉还真是一点都不好受。 巧云扶了孟毓晓下车,两名婆立马一左一右地护上来,彩云则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两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这场景,到是叫孟毓晓想到了先前金牡丹开张时的场景。 好在马车就停在百草堂门口,屋里的药童似乎早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上千弯腰一拜,便领了孟毓晓往楼上去,两名婆自觉地守在了楼梯口。 药童领了孟毓晓到一处厢房,便伸手拦住了跟在身后的巧云,“我家先生治病,不许外人在场,你二人便在外面候着吧。” 这“二人”包括巧云。 “我也要留在外面!”巧云立马炸毛。 孟毓晓赶紧皱眉看了她一眼,巧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乐呵呵地看向药童:“先前华神医给我加姑娘治病,都是流云姐姐在一旁跟着的,如今流云姐姐不在,便让我跟进去吧。” 巧云话音刚落,厢房里边传出华佳南的声音:“阿七,让她进来吧。” “哦。”阿七朝里面答应了一声,便伸手推开了厢房门,伸手示意孟毓晓和巧云进去,然后很快又将门关上了。 “先生治病大概得半个时辰,你若是嫌累,可以到旁边的茶厅里去坐坐。”阿七关好门,朝彩云。 “我若走开了,姑娘有吩咐该找不到人了,我便在这站着吧。”彩云平静地回答着,直直地立在门边,“您有事便忙去,我就在这站着,不会打扰华神医治病的。” 阿七又打量了她一眼,点点头,“那你便站着吧,若是有事,便到楼下叫我!” 孟毓晓进了屋,一眼没看到人,瞧着旁边有一道侧门,便侧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里面可是坐了一屋的人。 孟毓晓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赶紧快走几步到里面,朝着众人一一施了礼,才转身朝着孟锐不满地抿抿嘴道:“早你也会来,我便和你一同去跟太太咯,害得我这一路都没法话!” 要是有孟锐陪着,赵氏应该就不会另外安排两名婆跟着了。 孟锐赶紧陪笑着起了身,拽了孟毓晓坐下,“我这不是提前出来为你做好准备工作么?我一大早就去找了周老板,然后跟他一起来这等你了。方才你下车那阵势我可都瞧见了,啧啧啧,这傍上王爷的人,架势都不同!” “你少话!”孟毓晓没想到孟锐会在这种场合提起王爷,赶紧伸手捂了孟锐的嘴,然后侧头朝着坐在一旁的周牧泽和华佳南抿嘴一笑,笑着:“家兄今日尽胡话,各位千万不要在意。” 孟锐挣扎了两下,从孟毓晓的手心里挣脱出来,连连喘了两口气才:“如今满大街传的都是,你还只当周老板他们不知晓呢!” 孟毓晓白了她一眼,又重新坐下来,有侍女端了茶过来,孟毓晓抬头撞上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顿时来了兴趣,连忙朝着巧云招了招手,“巧云,你过来瞧瞧,你能瞧出不同么?” 孟毓晓着便起身同流云并肩站在了一起,流云的妆容比上一次的精致了不少,看得巧云目瞪口呆,眨了眨眼睛:“要不是事先知道,我都要以为是我眼花出现重影了呢。” 孟毓晓又看了一眼流云,随即捂着帕笑了好几声,倒回椅里:“完了,根本就没法直视流云,每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在照镜。” “姑娘,您笑得太夸张了。”流云声提醒道。 孟毓晓赶紧收了笑,乖乖坐好,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着实是太吃惊了,一时失了礼,各位莫怪,我们现在正事。” “太太另外安插了一个叫彩云的丫头到我身边,如今正在外面候着,一会儿流云换上我的衣服,跟巧云一块出去,应该不会有问题。”孟毓晓收了笑之后果然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脸庞,着自己的计划,“反正我如今得了特许,不用出门,又不能话,基本不会有人来翠竹园打扰,你两只要注意下那个彩云便不会有事。” “是。”巧云和流云齐声回答。 孟毓晓又抬头看向华佳南,勾嘴一笑,“华神医以后定要每日往府里跑的,便也请多多包涵!” 反正华佳南愿意去,所以孟毓晓也不与他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华佳南很积极地点了头。 “你有事没事也叫五月过去看看,可别出了意外连你都不知道!”孟毓晓又侧头看向孟锐,俨然一副教训弟的口气,“有事就给我写信,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孟锐服气地答应着,临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咱两也不知谁是兄长!” 孟毓晓才不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周牧泽,一改先前放松的状态,很是认真,带着适度的客气,朝着周牧泽浅浅一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就要麻烦周老板了。” 周牧泽静静地看着孟毓晓闹了一圈,到了自己这里就画风突变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凭什么连刚认识她没多久的华佳南都比自己更熟悉! 周牧泽很受打击,心中更是醋意荡漾,好想拉着孟毓晓问个清楚,但还是理智地点了点头,轻轻答了一个字:“好!” 反正接下来日还长,咱们慢慢培养感情! 【求票,求票,大家要多多投票助我上榜哟没有看到投票窗口的刷新下自己的书旗就可以看到了,苹果机投不了……不会看我书的都是土豪果吧?】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凤来仪酒楼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将该商议的都商议了一番,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各自换了衣服。 早已经易容成孟毓晓模样的流云,换上了孟毓晓身上的衣服,戴上面纱,由巧云搀扶着便出了屋,候在屋外的彩云只是稍稍抬眸看了一眼,便低眉顺眼地跟在了身后,似乎并没有看出破绽来。 楼下候着的两名婆,平日里跟孟毓晓越发的接触少,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同来时一样,在左右隔断人群,将流云好好送上马车后便赶紧招呼马车夫离开了。 孟毓晓早已经换上了一身男装,同孟锐一起趴在窗边看着马车渐渐离去,才放心地收回身。 “周老板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孟毓晓看向周牧泽。 周牧泽浅浅一笑,收了手里的折扇,“我这边已全部准备妥当,若是三姐没问题,现在就可以启程!” 周牧泽巴不得孟毓晓现在就跟他走,这里有孟锐、华佳南等人着实碍眼! “我都一身男装了,周老板还是叫我孟三吧。”孟毓晓笑笑,又侧头看了一眼窗外,“我应该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不过还有点私事,不如我们明日一早再出发?” “好。”周牧泽欣然同意,暗想着再挨一宿便是。 孟毓晓得了答案,便不再去看周牧泽了,而是笑着瞟向孟锐,“二哥哥,我明日就要走了,今晚你不该准备准备么?” 孟毓晓着朝孟锐扬了扬下巴,抛了一个你懂得眼神。 “哼,我还能忘了这个!”孟锐白了一眼孟毓晓,“同城客栈早就安排好了,还有瑾轩,他听你要去江南,有东西要送你!” 孟毓晓听到瑾轩的名字,微微皱了一下眉,暗想着这个孟锐还真是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这事都告诉瑾轩! “你怎么还告诉瑾先生了?”孟毓晓轻声问,看向孟锐的眼神也有些埋怨。 孟锐看出她的不悦,连忙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往一旁声:“我这不是怕你去了江南人生地不熟地被人欺负么?所以才特意去找瑾轩问问的,他在江南一带混的不错,兴许真能给你帮上忙。” 孟毓晓抖落孟锐的胳膊,抿嘴思索了一番,想想孟锐的话也不无道理,所谓多条朋友多条路,自己到时候若是真跟孟锐谈不拢,不定还真用得上瑾轩这个靠山。 “那好吧,你叫瑾先生也一起吧!”孟毓晓开口道,“不过我今儿不想吃同城客栈了!吃腻了!” “我去!我同城客栈的菜式月月都有换新,从还没听人吃腻了的!”孟锐提高了音量,顿时引得屋里的其他两人侧头看过来,孟锐不好意思地朝周牧泽笑笑,又妥协地看向孟毓晓道:“那你吧,你想去哪吃,哥哥我心情好,摆桌请你!” 孟毓晓见孟锐这么快就妥协了,很是满意地笑了笑,得意地:“有个凤来仪酒楼,你听么?听那里的菜很有特色!” “你要去那?”孟锐听到这个名字便皱了眉头。 孟毓晓一下就看懂了孟锐的神情,毕竟所有的账本都要经过她的手,偶有几家波动过大,孟毓晓都会问一两句,所以也知道孟锐手下有一家的餐馆被这家凤来仪酒楼抢去了不少生意。 “别这副鬼样!”孟毓晓一巴掌拍在孟锐的后背上,“男汉,赢得起也输得起,正好我有空,陪你走一趟,权当市场调查,如何?” “那好吧,我让人去请瑾轩过来!”孟锐再次妥协,仿佛妥协已经形成了习惯一般,抬头注意到屋里还有两人,赶紧挂上笑容:“周公也一并吃个午饭吧?权当为你们明日践行。” “好啊。”周牧泽淡然答应,嘴角挂着适度的笑容,完全叫人看不出他心里的九九。 “哎呀,直接叫瑾先生过去便是!”孟毓晓出声打断二人的谈话,急切地拉着孟锐就往外走,“咱们现在就过去!” “要这么急么?现在离饭点还很早呢!”孟锐一面被孟毓晓拖着出了门,一面皱眉。 “不早了,再晚我都得饿死了!”孟毓晓着,手里的力气是丝毫没有停下来,二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地出了百草堂,好在孟毓晓一身男装扮,倒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周牧泽和齐然稳稳地跟在二人身后,周牧泽的目光一直盯在孟毓晓的手上,这兄妹二人的奇怪关系着实叫他心里不安。 “主,他们要去凤来仪啊!”齐然上马车之后声提醒周牧泽道。 周牧泽脑里全是孟家兄妹二人拉拉扯扯的身影,听了齐然的话也只是稍稍瞥了他一眼,然后淡定地:“那就去吧。” “那……”齐然张了张嘴,见周牧泽完全无心听他话,便又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闭了嘴,靠着车窗,乖乖坐好。 不一会儿,两辆马车到了凤来仪门口,孟锐似乎还有迟疑,就已经被孟毓晓拽着胳膊拉进店里了。 “几位爷要吃什么?”店里的掌柜立马迎了上来,扫了一眼几人,目光瞟到走在后面的周牧泽之后稍稍顿了一下,随即便又恢复了笑容,朝着众人哈哈腰,“几位爷先楼上请!” 孟毓晓环顾四周,看了看店里的装饰,中规中矩的,并没有什么大的特色。 “可有临街的厢房?”孟毓晓抬脚上了楼,转头朝领路的店掌柜问道。 “有,有,有!”掌柜客气地答了好几声,抬抬手,提示孟毓晓等人注意脚下,便上了二楼,将众人领至一间叫“春归”的厢房里,“几位爷且坐。” 孟毓晓直接便往窗边走去,左右瞧瞧,街两端都瞧得清清楚楚,便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还有朋友没到,倒也不着急叫吃的,你且上些茶水、点心过来,就放这桌上!”孟毓晓抬手指了指面前的矮桌,便提起衣摆,盘腿往榻上坐去了,侧头看了看窗外:“我且看看这街上的景!” “好,好!”掌柜的答应着便赶紧离开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情敌见面 “你不是叫嚣着饿了么?”孟锐也走过去,盘腿在孟毓晓对面坐了,“为什么不先把菜点了,等菜上齐了,瑾轩肯定就到了!” “突然想想,好似不能把饭点的生物钟给弄错乱了!”孟毓晓轻声着,一只手撑在矮桌上,轻轻托着下巴,目光一直望着街外。 周牧泽见榻上已经被她兄妹二人坐了,便也识趣地没有凑过去,而是在一旁找了一把椅坐下,正好这时掌柜的领着店二送了茶水和点心进来,周牧泽便慢悠悠地靠着椅品起茶来。 孟毓晓见外面还是没有动静,不禁也失了乐趣,收回目光,端起面前的茶碗送到嘴边抿了一口,随即笑着对孟锐:“怪不得人家抢你生意,这茶水味道便比你店里的好,而且店掌柜还亲自上来服务,你店里可得好好学学!” 孟锐也刚喝完一口茶,他不懂茶,所以喝不出这茶到底好不好,但是店掌柜亲自忙里忙外,这在任何店里都不多见。 这古代的掌柜就好比现在的店长,虽然还是受雇于人,但是他们需要维护一个店的周转,所以大多时候还是待在柜台,进行宏观调控,只有在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各处去打打下手,但是现在显然还不到饭点,这酒楼里也没什么客人,店掌柜却亲自上来服务,叫孟锐也有些好奇。 “可是人多的时候他也不可能个个都亲自服务啊?”孟锐疑惑地看向孟毓晓道。 孟毓晓浅浅一笑,又低头抿了一口茶,待嘴里的茶水完全咽下之后才开口:“但是只要被服务过的客人印象都会特别的深刻!” 孟锐稍作沉思,便认同地点了点头。 孟毓晓浅浅一笑,听到街外有些许的杂乱,孟毓晓便赶紧将手里的茶碗放下,勾着身往窗外看去。 “你到底在等什么?”孟锐也跟着勾头往外看去,孟毓晓一连串的反常动作,早就叫孟锐起了疑心。 孟毓晓嘿嘿一笑,抬手往街头人多的地方指了指,笑着:“那个,安若言!” 孟锐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人群簇拥下,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用木板抬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杂乱的男人,男人的脸早已经被四处飘散的头发遮去了大半,根本就看不清容貌,不过他身上一道道的伤痕倒是叫人看了触目惊心的。 “这你都能认出他来?”孟锐狐疑地看向孟毓晓,竟不知道她对安若言的恨已经到了化成灰都记忆尤深的地步了。 “怎么可能!”孟毓晓笑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矮桌上的一叠花生,伸手抓了一把,拿在手里,一个一个地朝着楼下抛了下去。 炒熟的花生有些轻,偶有几颗的会被风吹走,不过大多还是打在了安若言的身上,只不过此时的安若言只是一口气吊着,早已没有了感知。 “之前王府的高公公来的时候转告过我,是安若言今天会回城,而且会经过这里!”孟毓晓一面着一面拿花生往下抛着,“虽然王爷答应过我会留个活口,但我也怕他过得太好了,所以特意来瞧瞧!” 孟毓晓着,手里的力气越发大了一些,这花生比飞镖难扔多了,而且抬担架的人似乎有些忍受不了周围人的谩骂,走的越发快了,孟毓晓扔完手里的花生,见已经很难打到,也就没有再扔,索性将头收了回来,继续喝茶。 孟毓晓喝了一口茶,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到了周牧泽,这才想起自己自打进来以后便一直冷落了他,不由得又埋怨地看了一眼孟锐。 周牧泽见孟毓晓的目光终于注意到自己,嘴角抑制不住地便扬起了弧度,轻声:“三姐的可是安家的那位公?” 孟毓晓知晓刚才自己和孟锐话的时候也没提防周牧泽,想必他应该全部都听到了,便淡笑着点了点头,“嗯,就是那个与我解除了婚约的三公,也不知道又在哪犯了事,叫人打的遍体鳞伤抬着过去了!” 周牧泽心里自然明白孟毓晓是想遮掩过去,便配合地没有再问,而是另外换了一个话题,“刚才听你们起王爷,你们的可是朝中的静西王?” “你认识王爷?”孟锐立马警惕地看向周牧泽。 孟锐一直都觉得,能够做粮食生意的定然都是有靠山的,所以一直在暗暗调查周牧泽的靠山,可是浅浅查了一遍之后发现朝中似乎都与他不熟,这叫孟锐很是吃惊,因此听他问起静西王,脑中立马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周牧泽的后台就是静西王! “自然不认识!”周牧泽几乎是没有丝毫的迟疑便开口否认了,“周某不过是个商人,怎么可能认识那样的大人物,只不过最近街上有不少传道,好像的是三姐和王爷的……” “周老板也信这些坊间传闻?”孟毓晓直接出声打断了周牧泽的话,神情认真地:“这些不过是那些无聊人胡诌罢了,到底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 周牧泽知道她这是要生气了,便识趣地没有再问,只是浅浅陪笑两声,便低头喝茶去了。 屋里似乎有些微微的尴尬,好在这时有人敲了门,随即瑾轩便推门走了进来。 “孟锐,毓晓!”瑾轩进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坐在旁边的周牧泽,以为只有孟锐兄妹二人,便也没有客套,按着私下里的称呼问好,问过之后,才注意到一旁脸色有些不太好的周牧泽。 “这位是……”瑾轩顿时有些局促起来,为自己进门来的无礼感到尴尬。 周牧泽自然生气,居然听到除了孟锐以外的另外一个男人直呼孟毓晓的名字,而且,这个男人曾经还在孟毓晓的闺房里待了好几天。 周牧泽身上的寒气太重,叫孟锐和孟毓晓都察觉出了不对劲,二人便赶紧起了身,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周老板,明日和三妹妹一起往泰州去的。” “哦,幸会,幸会!”瑾轩赶紧笑着一拜,抬头时与周牧泽对视一眼,各自眼中带光,算是心知肚明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玉章 周牧泽和瑾轩都是聪明人,两人对视一眼,便能将对方脸上的情绪看出两三分来,这屋只有孟毓晓一位女,瑾轩自然明白周牧泽为何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然而瑾轩一向都是位绅士,就算是这个时候,也不会表现得过于难堪,所以他先开口缓和了气氛。 周牧泽心里虽然不痛快,倒也不是傻,论演戏他自觉不会输给瑾轩,所以也淡笑着起了身,朝着瑾轩浅浅点头,算是行礼。 “客气。” “既然人都到齐了,便落座吧!”孟毓晓要看的热闹也都看完了,便径直往桌边坐去,“好好尝尝这家菜有什么特色!” “周老板请!”孟锐此时倒是知道讲礼貌了,先引了周牧泽入座,再引了瑾轩入座,于是四人各坐一方,一上一下两处位置请了周牧泽和瑾轩相对而坐,孟毓晓、孟锐兄妹则左右向对坐了。 店掌柜又上来报了一番菜名,几人挑着特色的菜点了七八个,便叫店掌柜先去准备着了。 “三妹妹早就叫嚷着饿了,后又为了等你,才等到现在!”孟锐待店掌柜退出后,便笑着朝瑾轩道,“茶庐离这又不远,你怎么耽搁这么久?” “让你久等了,没饿着吧?”瑾轩立马淡笑着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轻轻摇头,笑着:“我刚才看热闹呢!” 瑾轩稍稍皱了一下眉,“我也早到了,不过被人群堵着进不来,听路人那个安公好像是因为得罪了山匪,所以被人抓起来毒打了一顿,今日才叫家人赎回来!” “哼,这种人死不足惜!也不知那些山匪怎么肯放过他!”孟锐立马极其气愤地。 孟毓晓倒是不气,今日看着安若言那奄奄一息的样,心里很是高兴,王爷果然会办事,打成这样了还能留一条命,只希望这个安若言的命能够再硬一点,可以陪自己多玩一会儿。 “好好的吃饭,提这个人做什么!”孟毓晓轻声提了一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这人没死,怕是报应未完吧。” 孟毓晓完自顾自地给自己斟满茶,端起茶碗喝茶去了。 周牧泽轻轻看了她一眼,因为知道一切都是她要求的,所以越发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不禁好奇她下一步会如何。 “对了,瑾轩大哥!”孟毓晓忽然放下手里的茶碗看向瑾轩,“我二哥哥你给我准备了礼物,可是准备了一些好茶供我在路上消遣?” “这个倒是有准备!”瑾轩着回身叫跟在一旁的香茗送上来一个巧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十分紧凑地摆了一套喝茶工具,“这里面装了两种茶叶,皆是你爱喝的。” 孟毓晓十分满意地伸手接了,欣喜的将东西里外打量了一番,连连点头,“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啊,谢谢瑾轩大哥!” “不过是给你打发时间罢了,这一路到泰州,少也得七八日!”瑾轩淡然着又伸手至袖里摸了一块手指粗的玉章出来,放到孟毓晓面前,“这个,你也拿着,到了江南,若是有难处,便去我的茶庄,只要有这个,自会有人招待你!” 孟毓晓捡起桌上的玉章看了下,之间章上刻的是一个像花又像叶的图案,并不是人名。 “在江南,只要牌匾上有刻这个图案的便都是我名下的茶铺,若是缺什么,只管叫他们准备便是!”瑾轩继续。 因为孟毓晓拿起的时候章面是朝着周牧泽的,所以周牧泽也看清了章上的图案,顿时心下一惊。 之前追风调查安瑾轩时倒是没有发现这一条。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微微有些走神的周牧泽,将手里的玉章往他面前送了送,“周公既然也是在江南做生意的,不知道有没有见过这个图案?” 周牧泽浅浅一笑,轻声回答:“泰州首富赵德,他名下所有的铺都有这个图案,我倒是没有想到今日能有幸见到,所以方才才会十分惊讶。” “首富?赵德?”孟毓晓也惊讶地看向瑾轩,思索了半天,最终只想出一句话:“你怎么那么多名字?” 瑾轩看着孟毓晓惊讶的模样,只是浅浅一笑,笑的有些宠溺,“赵德是香茗的父亲,我的老管家,我因害怕繁琐,所以对外都是让他打理,我只做跟茶有关的生意,这所谓的首富称号不过是友人抬举,玩笑之余赠送的吧。” “瑾轩,你竟然从未跟我过这些,可真是见外!”孟锐也插了嘴,似乎还有些傲娇。 “我没过?”瑾轩侧头看向孟锐,眼神立马有了细微的变化,“当初你同我一起去江南,我不是带你住在赵府么?” “我去!”孟锐顿时激动了,“就那个院,就是首富家!” “哈哈哈……瑾轩大哥低调!”孟毓晓连忙笑着安慰了孟锐一番,又握着手里的玉章对瑾轩,“这个我且谢过了,若是用得着我定不客气,待我回京,我再还你!” “嗯。”瑾轩也只是轻轻点头,并未再太多。 正好这时店掌柜引人进来上菜,众人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孟毓晓将玉章心翼翼地收了,又叫孟锐的厮将茶叶收了,这才将目光放到菜上。 “这些菜好生精致!”孟毓晓着看向孟锐,“是不是有点宫宴的感觉?” 孟公府虽然败落了,但是好歹出了一位贤妃娘娘,当初贤妃省亲,带的便是御厨,所以也算是见过世面的。 “爷真是见过世面的人,咱们店里的厨以前确实在宫里做过!”店掌柜在一旁符合道。 “能请到御厨?”孟锐微微挑了挑眉,侧头看向店掌柜,“那你们东家是哪位?” 店掌柜稍稍一愣,然后抬头看向了周牧泽,也不话。 众人的目光便也跟随着看向了周牧泽。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东家 “是我!”周牧泽扫了一眼众人,浅浅一笑,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 “东家,我以为是您特意引朋友过来的……”店掌柜有些为难地看着周牧泽,暗想自己是不是办了错事了。 “没事,你先下去忙吧。”周牧泽淡然开口,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待店掌柜走出去以后,周牧泽才看着其他人:“方才听你们好似要过来打探打探,我也想知道二位会如何评价我的店,所以便没有做声,现在,是不是能让我听听你们的意见了?” “周老板,你不是做粮油生意的么?”孟锐惊讶地看向周牧泽,神情中还带着些许的戒备,这合作伙伴一下变成了竞争对手,孟锐心里自然会有些不舒服。 孟毓晓自然也看出了孟锐的不满,但是更多的是在意周牧泽的淡定,这种从容不迫,怎么看都不像是暗地里要和孟锐竞争。 所以孟毓晓打算先不开口,这种事,孟锐应该是可以应付的。 周牧泽只是浅浅一笑,继续从容地:“原没打算做这个,这凤来仪酒楼本是朋友的,开不下去了转给周某的,周某没能推辞,便只好硬着头皮做了,除了投了些钱,其他的都是店掌柜在打理。” “至于孟二爷的那家店,周某倒不敢随便邀功,那家店或许还得孟二爷再仔细查查,我这凤来仪刚开张不久,做的基本都是大酬宾的买卖,到今日都还未回本,谈不上跟孟二爷的店抢生意。” 孟毓晓一听,瞬时提了提眉尖,饶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周牧泽,又拿眼瞥了一眼孟锐。 叫竞争对手来教自己做生意,只怕此时的孟锐是又羞又恼吧。 “二哥哥,你一向自诩经济头脑发达,如今可吃憋了!”孟毓晓还不忘火上浇油,打趣一番孟锐。 从第一次参加孟锐的会账开始,孟毓晓便知道孟锐并不是一个好的商人,所幸的是他手下那些个掌柜都还算可靠,但是孟锐显然对这些人也太过于放心了,这一回正好是个叫他长记性的机会,孟毓晓决定趁热打火,推动一下。 孟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扶在桌面上的手动了动,作势便要起身。 “干嘛!”孟毓晓赶紧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将还未起身的孟锐给拦了下来,“你现在去了又能如何,他既能做假账骗你我,自然不可能叫你一下就发现端倪的!” “再了!”孟毓晓刻意顿了一下,眯眼看向周牧泽,淡笑着:“这也只不过是周老板的片面之词,若是周老板故意逗你,你岂不是中了离间计了!” 周牧泽看着孟毓晓的神态,浅浅一笑,不发表自己的态度。 孟锐狐疑地看了一眼周牧泽,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又抹不去面,便轻声:“周老板自不会同我开这种玩笑,还得感谢周老板为我点出来!” “咱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伙伴,这些都是应该的!”周牧泽轻声着,端了面前的酒杯,朝着孟锐递过去,有些许求和之意。 孟锐自然立马端了酒杯迎上去,所以,还未动筷,二人便先喝了一杯了。 孟毓晓低头浅浅一笑,伸手抓了筷,“再墨迹,菜就凉了,瑾轩大哥,咱们不管他们,我们先吃!” 虽然孟毓晓也觉得这一次应该相信周牧泽,但是孟锐的快速倒戈叫孟毓晓十分的不满,立场这么不坚定,怎么在商场混,好在这古代像周牧泽这样精明的商人还是少数,不然哪有孟锐发家致富的机会! 用过饭,四人便分道扬镳了,孟毓晓本来要跟着孟锐往翰轩茶楼去的,不过孟毓晓想走之前去金牡丹看看,所以便打算直接住到金牡丹去,反正只是住一晚,叫杜娘随便收拾一间屋就可以了。 孟毓晓故意叫马车夫在绸缎街街头便停了下来,自己下了车,大摇大摆地穿梭在街上。 此时已接近下午,绸缎街上来往的客人并不多,孟毓晓一身精致的男装,握着一把折扇,倒是叫人以为是位有钱的公爷,好几处成衣店都招呼他进去看一看。 孟毓晓也不理会那些热情的招呼声,默默地在心里记了数,便一头钻进了金牡丹店里。 旁边铺的老板还站在门口,瞧见她的身影之后鄙夷地啜了一口口水,不屑地:“哼,如今有钱人还真是肤浅,非得花高价去买个虚荣!” 孟毓晓还未完全进去,稍稍停了一下脚步,听那人又没有继续往下,便浅浅弯了弯嘴角,准备进去,抬头便看见杜娘迎了出来。 “姑娘可别将那些人的话听进去,他们如今是吃不到葡萄葡萄酸!”杜娘话间便直接迎了孟毓晓往里走去,“东家叫人送过来的丫鬟我安排在后院了。” 孟毓晓跟在杜娘身边,笑着:“她倒也没错,我们卖的就是一份虚荣!” “所谓品牌,就是一种无形的荣誉,之所以会有人愿意花高价钱来购买这份虚荣就是因为人都有攀比之心,哪怕都是达官贵人,也有高下之分,既然他们谁也不想输给谁,我们便给他们这个机会!” 杜娘跟在孟毓晓身侧,浅浅笑了笑,“奴家倒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生意经,却是句句在理,句句受用。” 孟毓晓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再继续自夸,而是神情认真地换了话题:“我明日一早便出发了,你找两个靠得住人跟我一起,到时候我若是有看中的货,便直接就地租了车队叫人送回来,也不耽搁店里的生意!” “这个我倒是准备了,等着姑娘您拿主意。”杜娘轻声着,“旁人我还不一定信得过,倒是想叫奴家汉跟着跑一趟,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个自然好!”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杜娘,连连点头,“我也放心,你也放心,叫他准备准备,明日一早跟我一同出发吧!”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离府第一夜 “姑娘!”二人还未进院,丽娟便迎了上来。 孟毓晓看了她一眼,浅浅点头,又看向杜娘:“从店里给我们找几身换洗的男装吧,这一路行商,穿着女装到底还是引人注目!” “这个我都已经叫人事先预备下了,一会儿便叫人一块送过来。”杜娘陪着孟毓晓进了屋,带着孟毓晓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屋稍稍有些简陋,以后我再叫人添置些东西,姑娘若是出了府,只管来店里住!” 孟毓晓四周打量了一下,这屋并不,不过屋里摆设不多,所以显得有些空,但是该有的床榻书桌一类的皆有,看得出来也是费了心思的,不过是时间匆忙所以来不及布置罢了。 “不用太费心,多半也住不长!”孟毓晓着便往榻上坐了,伸手示意杜娘也坐,“我已经同二哥商量过了,要了安盛茶楼过来,大概我这次回来之后就会将生意扩大,你也提前做好准备。” “这事奴家已经得到消息了,也与蔡掌柜合计过,他也没有异议,打算近期便先将店停了。”杜娘有条有理地着,“只是如今还不知道姑娘打算做什么生意?” 杜娘原以为孟毓晓要了安盛茶楼也是做绸缎生意,却被告知还不一定,所以按耐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现在还真不知道。”孟毓晓浅浅一笑,将身懒懒地歪靠到矮桌上,微趴着:“我打算这次下江南的时候看看,是不是能找点其他的商机。” 孟毓晓着抬头看向杜娘,认真地:“反正你心里要准备,我这金牡丹断然不会只做绸缎生意,会慢慢地扩展到其他。” 孟毓晓微微顿了一下,又轻轻弯了嘴角,“不定哪天又做回茶楼酒楼的生意了!” 孟毓晓如今还不知道这个年代哪个行业利润最大,不像现代,电、房产等,几乎大的公司都会涉足这些。 在古代,只能自己摸索,所以孟毓晓打算慢慢起步,各行各业都尝试一下。 “姑娘总得有个方向才好,否则这店铺也不知道该怎么修葺。”杜娘有些为难地。 孟毓晓抿嘴思索了一下,心想确实不能叫杜娘和蔡掌柜毫无头绪地去做准备。 “你且照着这边的修吧,就算是扩展也不可能一下跨度太大,基本还是能靠得上的。”孟毓晓。 “那奴家就知道该如何去办了。”杜娘着便起了身,“奴家现在去检查一下姑娘明日出行的物件,姑娘早些歇了吧。” “嗯,你去吧。”孟毓晓现在有些累,懒得没有起身,只是稍稍欠了欠身。 杜娘刚出去,丽娟便进来了,已经换了一身男装,干净利索的厮模样,让人看了不觉清爽。 “嗯,不错!”孟毓晓淡笑着点点头。 丽娟到底还是个爱美的女孩,换了一身男装,刚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被孟毓晓这么一夸,脸上便染上了羞涩,轻轻朝孟毓晓福了一下身,柔声:“前面送了两包衣服过来,一包是给姑娘的,一包是奴婢的,奴婢都收着了。” “这衣服都换了,称呼也该换换了!”孟毓晓笑着提醒道,“以后在外面叫我三爷,你呢,暂时也别叫丽娟了,这名字太女气了,想个好的!” “还请爷给赐个名!”丽娟倒是反应快,立马便改了口,“奴婢……不,奴才字都不识,定然想不到好的!” 孟毓晓思索了一番,轻声:“瑾轩大哥爱喝茶,身旁的童取了香茗,我最爱捯饬宝贝,不如叫你宝玉好了。” “奴才哪里担得起这样的名字。”丽娟有些羞怯地。 “没事,就这个吧,不过是个名号,没什么担不担得起的!”孟毓晓着起了身,微微打了一个哈欠,“今儿这一天忙的,可真是乏了,咱们也赶紧收拾收拾便早些休息了吧。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十天有没有地方睡个安稳觉。” 丽娟没有再多话,伸手扶了孟毓晓,伺候她洗漱睡下。 孟公府,翠竹园。 巧云静静地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婆们将院门落了钥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回身望着坐在对面的流云:“有惊无险,今儿一天都没人发现,就连太太都没瞧出来。” 依旧保持着孟毓晓模样的流云微微提了提嘴角,语气平淡地:“现在不用话,不用出门,方便了许多,应该不会太快露馅。” “嗯嗯。”巧云连连点头,然后将身一歪,抬起一只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忧心地:“也不知道姑娘现在怎样了?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流云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姑娘才离开半日呢,此时只怕还没出京城,肯定不至于没东西吃,没地方住。” “哎呀,才半日啊!”巧云坐直身,“我咋感觉好似走了半个月似的!哎呀,这要是等上一个月,我可怎么办啊?” “姑娘行事沉稳,身边还有丽娟伺候,应该能照顾好自己。”流云安慰道、 巧云立马便漏出不屑的眼神来,“就是因为那个流云我才不放心呢,这丫头以前就犯过错,也不知道如今长了记性没,可千万别再连累姑娘才是!” 巧云到这又得意地笑了笑,“不过咱家姑娘现如今是越来越能干了,就算那个丽娟帮不上大忙,凭咱们姑娘的聪明才智,应该也能平安回来。” “哎,只是这一个月好难等啊。” 流云在一旁看着她时而忧愁,时而得意的样,轻轻摇了摇头,淡笑着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了桌上的毛笔。 模仿孟毓晓的笔迹,流云一直在坚持着。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贝贝的生日和老公的生日撞在了同一天,为了纪念,今日爆更,五更哟】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出发 第二日一早孟毓晓便离开了金牡丹,孟毓晓同丽娟坐了一辆马车,杜娘的相公老杜充当车夫,简单清点了一番,便出了城门,与已经等在城门口的周牧泽等人汇合。 “周老板就这些人?”孟毓晓并没有下车,只是勾头钻出马车往外看了一眼,就只有周牧泽和齐然两人,一人一匹马。 “商队已经往前面走了,他们身上有货,不能耽搁,”周牧泽也没下马,他很享受和孟毓晓这般没有隔阂的感觉,“有我和齐然,应该足以护送你到泰州了!” 孟毓晓浅浅一笑,瞥了一眼齐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手里还带着剑,应该会些拳脚功夫。 “既如此,周老板不如陪我绕绕路?”孟毓晓笑着看向周牧泽,“我听闻石庄是京城附近最有名的商城,商业极其繁华,所以想去那里长长见识!” “台庄本就在南下的路上,到不存在绕路。”周牧泽接了话,“不过去台庄便错过了渭河码头了,我们就只能一直走陆路往江南去了!” 孟毓晓稍稍思忖了一下,如果是走陆路的话,估计要多耽搁一两日,不过既然昨日孟公府里毫无动静,便明流云应该可以应付,所以也就不在乎这一两日了。 “无妨,我们的车马脚程快,应该不会耽搁太久!”孟毓晓着自顾自地点了头。 “嗯,那便出发吧。”周牧泽着扯了扯手里的马缰,将马调了调方向,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带着孟毓晓离开京城了。 “走吧。”孟毓晓朝老杜了一句,便松开了握在车门布上的手,车门帘打下,丽娟伸手扶了一把孟毓晓,等她坐稳,马车便摇摇晃晃地走动起来了。 因为是走在官道上,马车摇晃的幅度并不大,孟毓晓叫丽娟将两边的车窗布都半打起,车厢里立马通了风。 “爷,您闻闻,这风里都是花香!”丽娟极其兴奋地同孟毓晓着,抬手指了指车窗外面,如今才三月中旬,正是百花齐放的好时节,道路两边的草丛里都铺满了星星点点的彩色花,不远处的矮山坡上,一片一片的油菜花,镶嵌着绿油油的麦,十分的好看。偶有一两棵杏树或桃树从眼前闪过,满树的花瓣当真是赏心悦目。 孟毓晓换了位置,坐到车窗边上,抬起一只胳膊撑在窗框上,看着眼前又有一株桃树,忍不住伸了伸手,竟接住了两片花瓣。 “有些香!”孟毓晓将花瓣送到鼻息下方嗅了嗅,又往丽娟面前送去,“你也闻闻!” 马车有些摇晃,丽娟不得不伸出手稳稳地托住孟毓晓的手,才敢凑上去。 “嗯!”丽娟闻过之后立马点了点头,“爷若是喜欢,便叫马车停停,奴才下去给您采些过来!” “算了。”孟毓晓轻轻摇头,将手伸出车窗外,任由风将掌心里的花瓣吹走,“这花日后可是要结果的,采来了可惜,再了,咱们现在是两个爷们儿,若是抱着一支桃花叫人见了,岂不是要闹误会?” “呵呵……”丽娟抬手捂了捂嘴,跟着孟毓晓笑起来。 马车前面不远,周牧泽和齐然一人一骑,不快不慢地赶着路。 “主,三姐真会请你去马车里么?”齐然回头看了一眼笑声不断的马车,踢踢马肚,追赶上周牧泽,与他并肩而行。 今日一早,齐然自然也为周牧泽安排了马车,毕竟这一趟江南最少七八日,若是一直骑着马,胯部会有些不舒服的,而且人也疲累,但是周牧泽却不要马车,理由是孟三姐一定会坐马车,到时候她会请他坐上去的。 周牧泽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心中隐隐有些拿不准,毕竟,她总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实在是不好把握。 “会的!”周牧泽收回目光,十分肯定地。 就算心里再虚,周牧泽也要嘴硬! 齐然瘪瘪嘴,虽然不信,但也不敢反驳,于是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约莫再有半个时辰,应该就到前面的驿站了,我们是不是要在那里休息下,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 周牧泽没有继续答话,而是忽然就心情大好了。 “我去问问她!”周牧泽着将马勒停,老杜见他停了下来,便也慢慢地放缓了车速,不一会儿,周牧泽便出现在了车窗边。 “前面有一处驿站,我们是不是停下来休息下?”周牧泽慢慢赶着马,正好同没有完全停下里马车保持平衡。 孟毓晓抬头去看的时候正好迎着半面阳光,映得周牧泽俊秀的五官好似罩上了一层光圈,再加之他话的声音十分的温和,嘴角还挂着些许的淡笑,有那么一瞬间,孟毓晓觉得自己都有些看走神了。 “行啊,你决定就好!”孟毓晓轻轻一笑,目光毫不顾虑地打在周牧泽的身上,嘴上还没闲着,“周老板果然醒着的时候比昏迷的时候更耐看!”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夸赞,叫周牧泽扬了扬嘴角,随即看向孟毓晓:“我当时是不是很狼狈?” “完全没有!”孟毓晓摇摇头,将头往胳膊上搁着,马车走得慢,几乎不怎么摇晃了。 孟毓晓抬起头,笑眼看着周牧泽,“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救了河神呢!” “或许我就是!”周牧泽浅笑着接了话,丢给孟毓晓一个眼神,便扬了扬手里的马鞭,“赶路吧!” 都得到这样的称赞了,周牧泽完全不在乎上不上马车了,如今只想能够快点停下来,可以一直这样安安静静地同孟毓晓讲话。 孟毓晓也收回了目光,微微偏头,看向周牧泽的背影,轻抿了嘴角。 这个人,完全不像一个商人,却又有着商人的睿智,叫人摸不懂,看不透! “姑娘,你为何总是盯着周公看,您该不会是……”丽娟心翼翼地凑到孟毓晓身边,神情严肃地,“您该不会是喜欢上周公了吧?”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石庄 孟毓晓眉头一挑,坏笑着看向丽娟,“怎么,你也看上了?” “姑娘什么呢!奴婢什么身份!”丽娟顿时提高了些音量,忽地又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有些偏了,连忙抓着孟毓晓的胳膊:“好姑娘,您可跟奴婢实话,二爷可是吩咐过奴婢的,要将您看好了!” “二哥哥都跟你了些什么?”孟毓晓侧了侧身,饶有兴致地看向丽娟,这个毫无心机的孟锐居然还知道在自己出门前提醒丽娟。 丽娟没有马上答话,而是侧眼看了一眼窗外,瞧着周牧泽离着马车还有些距离之后才回过头:“二爷了,这位周老板是位生意人,这生意人都狡诈,不知道肚里藏着什么坏主意,所以叫奴婢千万要在姑娘身边跟紧了!” “他倒是这个时候开窍了!”孟毓晓声嘀咕了一句,又懒懒地往窗框上靠了靠,迎着风,抬手捋了捋耳鬓的碎发,轻声:“我也是个生意人,或许,我比他还狡诈呢!我倒要看看他能有什么坏主意!” 孟毓晓话间目光轻轻从周牧泽身上扫过,眼神很是淡然。 孟毓晓不是不怀疑周牧泽,只是周牧泽手里的资源太过丰厚,一个商人,为了利益最大化,冒点风险完全是凭自己的直觉。 孟毓晓现在没有直觉,她的眼里只有利益,只要是能够获得最大利益的法,她都愿意去尝试,即使这个周牧泽来路不明,目的不纯,但是只要他身上有可挖掘的,孟毓晓就敢抛开一切跟他一起下江南。 连命都差点没有的人,还怕失去其他的么? “姑娘,您还没跟奴婢呢,您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位周公了?”丽娟还在纠结最开始的问题。 “没有。”孟毓晓回过神来,淡淡答了丽娟。 “那就好。”丽娟瞬时舒了一口气,随即语重心长地看着孟毓晓:“姑娘可是大家闺秀,就算是真的喜欢,那也要矜持,不能出来的!” 孟毓晓抬了抬眼眸,打趣了丽娟一眼:“你倒是知道的多!” 有丽娟陪聊,时间过的格外的快,马车在驿站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孟毓晓还惊叹怎么提前到了,一问才知已经走了半个多时辰了。 这里虽然叫做驿站,不过是间看得过去的草庐,没什么客人,也没什么吃的,几人围桌坐下,要了点肉汤,又叫店二切了点饼,便解决了一餐。 “今日能到石庄么?”孟毓晓放下筷问,根据她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一日时间应该能赶到石庄的。 “脚程快点,应该能赶着进城投宿!”周牧泽。 孟毓晓立马便起了身,“那便赶紧动身吧,别耽误了时间。” “她咋这么着急去石庄?”齐然掏出银结了账,起身跟到周牧泽身后声。 “不知道。”周牧泽微微一顿,“或许她有什么打算。” 几人很快收拾了车马便出发了,除了中途马儿在河边引了点水,几乎是没有停留,终究是赶在暮色还未完全笼罩的时候进了城。 “石庄果真好发达!”孟毓晓惊讶地看着繁华的夜市,整个人几乎都快探出了车窗外,来之前孟锐便,石庄是京城附近最繁华的商业城市,还有一个别名叫“不夜城”,就是因为它的夜市十分有名。 石庄是全国唯一一个没有宵禁的城市,所以,孟毓晓才一定要来看看,这里到底是有多繁华! 此时夜幕已经很深了,街道两边的店铺里都投出昏黄的烛光来,一大片一大片地,几乎快照亮了整条街,除此之外,街边立了好似路灯一样的木桩,木桩两侧各一盏喜庆的红灯笼,正好弥补了店铺与店铺之间的灯光不足。 孟毓晓简直看得有些呆了,没想到在没有电的朝代还能看到这样壮观的盛景。 “三爷,前面的街马车进不去了。“老杜微微将车帘布挑起一个角,朝里面道:“我先去找个地方将马车停了,再去寻姑娘。” 孟毓晓正想下去走走,赶紧点头同意,然后同丽娟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 周牧泽也下了马,安静地等在一旁,他的马交由齐然牵走了。 “先找家酒楼填饱肚,最好能有房间。”周牧泽走到孟毓晓身旁,邀她一起往里面走去,“石庄又叫不夜城,是先祖皇帝特许的不用宵禁的城市。” 丽娟自知身份,便乖乖地跟在二人身后,不过目光紧紧地盯这周牧泽,以防不测。 “三……”周牧泽开口叫了一个字,随即笑着瞥了一眼孟毓晓,“这突然间要对你改个称呼,我还真有些不习惯,我比你还要年长几岁,跟着他们叫你三爷也不合适。”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周老板喜欢怎么叫便怎么叫吧。”孟毓晓的目光一直在两边的店铺上转悠着,因此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周牧泽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故此对孟毓晓的反应毫不反感,得了孟毓晓的应允,心里便开始心翼翼地盘算起来。 “那便直呼名字吧。”周牧泽着打量了一眼孟毓晓的神情,多少有些担心自己太急功急利,见孟毓晓稍稍收回了些目光,周牧泽赶紧心虚地又加上了一句:“我见孟二少和安公都是这般称呼你的。” 孟毓晓确实回了头,却也只是浅浅一笑,“随意,周老板叫着顺口就行。” 反正,毓晓,玉晓,喻骁,同音的字多了去了,光听名字,也段不出是男是女。 周牧泽没想到会这么简单,瞬时觉得瑾轩也不是什么强劲对手了,不过是跟自己一样,被孟毓晓救过一回罢了。 “毓晓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周牧泽立马便改了口。 “不用了。”孟毓晓赶紧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继续去打量周围的店铺,“我倒是觉得叫周老板挺顺口的!” 周牧泽碰了一鼻灰,只得尴尬地抿嘴赔笑,目光一瞥,抬手指向前面的客栈,“我们便在这住一晚吧。”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撞了人 “周老板对石庄熟悉吗?”孟毓晓吃了个七八分饱,便落了筷,轻声问向周牧泽。 “南来北往的,经过了几次,”周牧泽也优雅地落了筷,抓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石庄之所以夜市繁华,是因为这里聚集了大批的文人墨客,这些人都是冲着石庄的砚台来的。” “紫金石砚!”孟毓晓好似不经意地提示了一下。 周牧泽却淡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嘴角轻轻上扬,“毓晓好似特意打听过了,怎么,想做砚台生意?” 孟毓晓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茶碗,“我欲将金牡丹的生意扩展一下,如今还没有想到做什么,倒是有想法在笔墨纸砚上动动脑筋。” “周老板若是在石庄有相熟的店铺,不妨介绍与我。”孟毓晓又。 “相熟的倒是没有,不过几家有名的我明日皆可以陪你去瞧瞧!”周牧泽淡然点头,丝毫没有因为孟毓晓要做砚台生意而惊讶。 “不不!”孟毓晓连连摇了两次头,“有名的我们不去,那些店自己都作出名声了,自不肯让名声于我金牡丹,明日我们便往一些巷弄里去串串,若是能找到那种做石砚的老匠人最好,若是找不到,也就算了,咱们继续赶路。” 周牧泽只是轻轻点头,他一向自信满满,对什么都有十足的把握,却总是跟不上孟毓晓的想法。 “主,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以上楼休息了。”齐然走到桌边到,众人便一同起了身,准备上楼。 “啊!”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身影,擦着孟毓晓的肩膀撞了一下,二人一同发出了轻哼了一声。 周牧泽早就手疾眼快地伸手将孟毓晓护在了自己的怀里,反而是撞孟毓晓的那名女没了支撑,整个摔在了地上。 “没受伤吧?”周牧泽的手还轻轻地搭在孟毓晓的肩膀上。 “爷,您被撞疼了么?”丽娟赶紧上前将孟毓晓从周牧泽手里夺回来,也不顾周牧泽杀人的视线,勇敢地用自己的身板将二人隔开来。 “没事。”孟毓晓轻轻摇了摇头,便去看摔在地上的女,刚才那一撞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是肯定摔得不轻,这青石砖,粗糙的很,只怕能磨破一层皮。 “你什么人!”齐然已经挡在了女面前。 “嘶!”女起了身,吃痛地看了看自己在地上磨红的手掌,回身疑惑地扫了一眼众人。 “我什么人你管得着吗?”女站直腰身,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齐然。 “你撞了我家爷!”丽娟立马。 “这路太窄,我脚下绊了一下,也不是有意的,你们几个这气势逼人的是要干嘛!”女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越发的盛气凌人了。 孟毓晓微微拧眉,虽然不喜这女蛮横的样,但是自己也不过是被轻轻撞了一下,并没有受伤,出门在外,和气最重要,倒也没必要为着这点事与一个女计较。 “算了,这位姑娘都了不是有意,我也没有受伤,走吧,早些上楼休息!”孟毓晓开口拦住丽娟,不许她再与人争。 “齐然,走吧。”周牧泽稍稍让了一步,护在孟毓晓身后,随即出声叫齐然跟上,凛冽的目光从女身上扫过,宛如一道寒光,叫人浑身一颤。 “等一下!”女忽然开了口。 几人停下脚步,侧目看向他。 “你还有事?”周牧泽冷声。 “跟你无关!”女白了他一眼,灵巧地从齐然和老杜中间穿过,走到孟毓晓面前,伸手拽了孟毓晓的衣袖,“你这衣服是金牡丹的?” “是。”孟毓晓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人这么识货,只看绣花和料就能认出金牡丹的衣服来,所以微微有些吃惊。 周牧泽见女问起的是金牡丹,便微微抬手,示意齐然不用靠上来,有他在身边,就算真出什么事,他也能够应付。 “那可真是太好了!”女顿时脸上一喜,伸手抓住孟毓晓的手腕,“还请公跟我去个地方!” 周牧泽一心盯在孟毓晓身上,自然不会允许这陌生女人从自己眼前将孟毓晓带走了,快速地伸出手,握住女的手腕,只听得那女痛叫了一声,便赶紧拿开了孟毓晓手腕上的手。 “你!”女顿时变了脸色,挥拳过来。 周牧泽一手揽住孟毓晓的肩膀将她往身后护了护,另一手抓着手里的折扇,轻轻扬起,就凭着一把扇,便拦住了女的拳头。 “你若是再动手,我会叫我的手下把你扔出去!”周牧泽冷声着,手上一抖,便将女的手从折扇上抖开了。 “你这人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就这么蛮横无理呢!”女气得直跺脚,“我与这位公话,与你何干!” “齐然,将她丢出去!”周牧泽冷声吩咐道。 齐然微微一点头,立马凑了上来,那女赶紧往后躲了两步,踮起脚尖,越过周牧泽的肩头看向孟毓晓:“公,我真没有恶意,不过是有事拜托你罢了!” 孟毓晓原本想着这事就任由周牧泽去处理好了,但是经女这么一叫,顿时引起了大堂里一些食客的注意,孟毓晓抿抿嘴,平淡地朝女:“有事上楼来!” 孟毓晓完便转身上了楼,可不想一直站在这楼梯口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周牧泽给齐然一个眼神,便赶紧跟上了孟毓晓。 齐然冷着脸,直直地盯着身旁的女,几乎是监视着她上了楼。 众人自然是聚在了周牧泽的房间里,刚坐定,周牧泽便冷声:“你可以了!” “哼哼!”女鄙夷地看了一眼周牧泽,往孟毓晓旁边坐去,“公,这事起来真的是叫人又气又恨!” “我姓吴,家中世代走镖,石庄最大的镖局就是我家的,当初我听闻金牡丹的时候,便央求爹爹带我去了一趟京城,只可惜去得晚了,没赶上百花装,便直接另外订做了两套,岂知回到石城以后竟然发现很多人都有百花装,我这才知道,石庄也开了一家金牡丹!” 【吴琼的龙套也出现啦】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假牡丹 孟毓晓顿时愣了一下,侧头与周牧泽对视了一眼。 屋里的人顿时都变了神情,等着吴姐继续往下。 “我只当是金牡丹来石庄开了分店,自然欢喜的很,便约了朋友去瞧瞧,可是去过之后,我才知那家店竟是假的!”吴琼到这又很是气了一番,孟毓晓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外人会为了金牡丹的事情气成这般,心下对吴琼又亲近了几分。 “吴姐先喝口茶再慢慢,倒也不急。”孟毓晓温声提醒道。 “公不知,我可是急得很啊!”吴琼摆摆手,并没有伸手去端手边的茶水,“当天我穿着在金牡丹里订做的衣服去的,去了一看,就知道石庄的那家金牡丹是假的了,就算料、花样是一样的,但是绣工一出来就立马现了高低。” “我们打京城来,确实没听金牡丹有在其他地方开分店。”孟毓晓立马点了附和道。 “哼,以我的脾气,自然不许这些人在石庄坑蒙拐骗,我当时便揭穿了这些人,岂知他这店掌柜极其不讲理,不仅不肯承认,还反咬一口,我身上穿的不是金牡丹的衣服,为了这事,差点没闹上衙门,害得我被我爹抓回去关了好几日禁闭,今日才偷跑出来!”吴琼着抬头瞥了一眼孟毓晓,热切地贴上来,“公,你一看就是好人,而且满口的京腔,好歹求您同我去一趟那家店,咱们二人去闹上一回,定叫那店掌柜现了原形。” 孟毓晓稍稍顿了一下,没有立即答应。 出了这样的事情,孟毓晓显然不可能比一个外人还平静,但是,这也不是事,需要从长计议。 “当然可以!”孟毓晓淡笑着答应,“只是今日我们车马劳累一天了,着实有些走不动了,不如我们约了明日再去吧。” 吴琼稍作迟疑,便点了头,“也好,今日我出来的匆忙,穿的是丫鬟们的衣服,明日我也换一身金牡丹的衣服,来这里接了公一同前往!” “好,那我明日便在这里等吴姐。”孟毓晓轻轻点头。 吴琼是个爽快人,并没有多疑孟毓晓的话,见她点头答应,便起身告辞了,孟毓晓叫了丽娟送她下楼。 “明日打算如何行事?”周牧泽等吴琼离开之后便开口询问。 孟毓娴浅浅一笑,倒是侧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老杜,“老杜,明日一早,你拿些银两,找几个有力气的壮汉。” “你准备把那家店砸了?”周牧泽饶有兴趣地问。 “不然呢?”孟毓晓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周牧泽,“我总不能任由别人打着我创建的品牌赚银吧。” “若是要砸店,齐然一个就够了。”周牧泽着稍稍示意了一眼旁边的齐然。 “砸店是其次,造声势才是大事!”孟毓晓轻轻摇头,“那吴姐,家里是石庄最大的镖局,应该也是个厉害人物,为何因为这事会被家中关禁闭呢?” “她爹害怕惹事。”周牧泽平静地回答,“这石城也有达官贵人,这些人好面,定然不会承认自己身上穿的是假的。” 孟毓晓欣慰地点点头,和聪明人话就是愉快,一点就通。 “石城的这些上层人,或许一开始并不知道这家店是假店,后来就算知道了,只怕也是骑虎难下,一旦这店被确定为假店,这些人的声誉也会跟着受影响,想必那家店就是拿定了这样才敢饰无忌惮地反咬吴姐一口。” “所以你想把事情闹大些?”周牧泽轻声问,心中已经大抵知道孟毓晓要做什么了。 “对!”孟毓晓点头,“最好是能闹到衙门里去,咱们有理,不怕这没理的。” 孟毓晓没有把话穿,她心里明白官官相护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是也定要冒险去做,实在不行,自己身上还有王爷的玉牌,或许能救自己一命。 周牧泽既已猜到孟毓晓的打算,自然也隐隐猜到自己的身份会成为她最后的救命符,周牧泽虽然心里高兴,但也不希望到这一步。 在石城这个地方,出现静西王的玉牌,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只怕到时候自己和孟毓晓都隐藏不了身份。 周牧泽的目光不由得慢慢地看向齐然,在他身上打起主意来。 第二日一早,吴琼便早早地到了酒楼。 “吴姐的足禁解了?”孟毓晓见她身后还跟着丫鬟,不像是逃出来的,便笑着问了一句。 “我爹押镖去了,府中没人管得住我!”吴琼得意地着,便又催促孟毓晓,“公你可快点,我都急了一晚了!” “再急也得用过早饭不是。”孟毓晓浅浅一笑,便邀了吴琼下楼用早餐,吴琼倒也没有拒绝,但是能看出来,她确实很着急。 “吴姐可有什么打算?”孟毓晓一面优雅地吃着东西,一面问吴琼。 周牧泽坐在一旁,并插言。 “自然是直接去和他理论!”吴琼挺直腰身理直气壮地,“咱们身上的衣服,裁剪、绣工样样都比他店里的好,他凭什么不承认!” “可他上次不是也没承认么?”孟毓晓淡笑着反问了一句。 这一问,叫吴琼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那我们能如何?” 孟毓晓浅浅一笑,“我倒是有个法,一会儿吴姐只管带我们过去,其他的便不用管了,剩下的权当我请吴姐看出好戏罢了。” “公果然是好人,我昨晚与你过之后你竟然如此上心,连计划都想好了!”吴琼顿时无比激动地看向孟毓晓,只怕没有周牧泽冷眼看着,她都能扑到孟毓晓身上去,“那我便看着吧。” 三人又慢悠悠地吃了一会儿早餐,等到老杜进来,孟毓晓才落了筷。 “三爷,都准备妥当了。”老杜在一旁。 孟毓晓抓起帕擦了擦嘴角,起身:“走吧。”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砸店 “公,你这是要做什么?”吴琼看着老杜带着一群壮汉气势汹汹地围上来,顿时疑惑了。 孟毓晓正在大量眼前这家店,这牌匾倒是仿着自家的做的一模一样,要不是自己是金牡丹背后的老板,只怕难分辨真假,真是亏了吴姐能够单纯靠着绣工便分辨出来。 “不是好了要请你看戏么?”孟毓晓浅浅扬了嘴角,视线从牌匾上往下移,注意到匆忙从店里走出来的妇人。 身宽体胖的,倒是一脸的富态。 “你们要做什么!”妇人站在门口,一手叉腰,大声质问,俨然一副要骂街的趋势。 “这就是她们店掌柜!”吴琼在孟毓晓身边嘀咕了一句,“一张嘴可了不得!” 老杜找了七个壮汉,每人手上都拿着胳膊粗的木棍,俨然一副要闹事的模样,早就吸引了周边不少人围观。 然而这店掌柜却一点不怕,还敢一个人出来,可见确实是蛮横之人。 “老杜,砸了!”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老杜,轻启朱唇,话音柔绵,没有一点气势。 老杜点点头,便招呼身后的壮汉猛冲进去,任由门口的妇人再强悍,她一人也拦不住这些人。 老杜记着孟毓晓的交代,只要不闹出人命,定要将店里砸的稀烂。 老杜带人冲进去没多久,便有几扇窗户被整块敲飞下来,围观的人群得以看清里面的情形,那些摆设用的瓷器基本一棍挥下去之后便碎成了一地渣,货架上的布匹倒是打不碎,有人操了柜台上的剪刀开始四处乱剪。 现在太早,店里面几乎没有客人,倒是有几个女惊叫着跑了出来,看模样,应该是店里的绣娘。 “把所有的成衣都抱出去烧了!”老杜大声吩咐了一句,那些个壮汉见能砸的都砸了,便丢了手里的木棍,上前将撑在墙壁上的成衣都抠出来,裹成一团,扔在店门口。 围观的人群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空出一块地方来。 “齐然!”周牧泽侧头看向齐然,随即又拿眼示意了一下店。 齐然立马会议,点头之间,脚尖一点,整个人便离了地,一脚踢在悬挂的牌匾之上,牌匾顿时断成两截,啪,啪两声,砸落下来,正好落在台阶上,吓得站在台阶边不停叫唤的店掌柜顿时腿一软,瘫坐到地上,霎时间就安静了。 孟毓晓笑了笑,“知道这样能镇住她,早该叫齐然上去的!” “哼,我以为是个多本事的人呢!”齐然不屑地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妇人,伸手捡起已经断成两截的牌匾,扔到衣服堆上。 老杜遣散了闹事的壮汉,掏出火折,在衣服堆上点了火。 火势很快就烧了起来,带着阵阵的黑烟,围观的人群纷纷捂嘴又往后退了退。 周牧泽也赶紧伸手护了孟毓晓往后退了退。 孟毓晓稍稍抬手挡了挡鼻,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了,当时只想着心里爽,完全忘记这黑烟的事情了! “公真是霸气!”吴琼一直很兴奋,此事看向孟毓晓的目光越发的崇拜,“这事我想都不敢想,没想到公竟然找人做了,真是解恨啊!” 吴琼的声音倒是引起了门口妇人的注意,方才停了一会儿的妇人踉跄着起了身,又开始骂起来。 “是你,就是你个贱人!”妇人抬手指着吴琼大骂,“上次便是你来我店里闹事,今天居然还敢带人来砸我的店,我要报官!” “官兵来了!”齐然看着远方。 众人瞬时都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却是看见街头有一群人跑着过来了,待跑近了才看清确实是衙役。 一下人群又散开了一些,纷纷躲到街道两边的屋檐下,衙役队伍便气势汹汹地到了众人面前。 “官老爷啊,您可得为民做主啊!”妇人见了衙役就好似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扑了上去,铺天盖地的嚎哭起来,“您瞧瞧这些人将我的店砸成什么样了!您再不来,她们只怕连我的店都要烧了啊!” “我是想烧的,只可惜你这店在街上,我怕火势不好控制,连累了左右!”孟毓晓冷笑着。 妇人这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没起到办点效果,只得扭头抓着衙役的的衣摆继续哭嚎,“您可得为民做主啊!”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衙役也不管身边的妇人,抬头扫了一眼孟毓晓等人,不及他们回答,便又招了招手:“先将这些人通通带回去,然后请大人审问!” “这倒是怪了,我报的官,如今先抓我们?”齐然冷笑一声,提了剑,挡到孟毓晓和周牧泽面前,直直地盯着走上前来的衙役,“你们曲县令就是这么教你们办事的!” 孟毓晓听齐然完,顿时一愣,疑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周牧泽,周牧泽的目光似乎早就守在那里了,朝着孟毓晓浅浅一笑,便叫她安心了。 “你报的官?”领头的衙役有些愣了,他只是接到命令这里有人报官,倒也没是抓谁,眼前显然金牡丹的店掌柜才是受害者,怎么坏人成了报官的人了。 “老大,确实是这人报的官。”身旁凑上来一个衙役。 衙役头皱了皱眉,挥挥手,示意自己的弟兄们先撤下来。 “你为何事报官?”衙役头领沉住气,神情严肃地问齐然。 齐然勾嘴一笑,抬起手指了指已经被砸得一塌糊涂的成衣店,“我状告这家店假冒金牡丹的招牌,招摇撞骗!” “官爷,冤枉啊,这个贱人就是眼红我们店里的生意,三番五次地带人来闹事!”妇人又开始哭嚎起来,一双肥手拽在衙役的裙摆上,抓的衣服都快变了形。 衙役看着身边的妇人皱皱眉头,招手叫了两个弟兄,“先将她带回去吧。” 等妇人被拖走,衙役抬头看向齐然,“也请几位往县衙走一趟吧。”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对簿公堂 “公,不会出事吧?”吴琼怯怯地跟在孟毓晓身边,声询问着,“我爹,这曲县令是那女人的姐夫,所以我爹当初才会将我关禁闭的!” “原来是官民勾结啊。”孟毓晓微微皱眉,随即看向身边的周牧泽,“你和齐然没问题吧?” “我?”周牧泽轻轻一笑,随即摇头:“这倒没我什么事,主要是齐然的!” 孟毓晓狐疑地看了一眼周牧泽,不相信还有主靠着下属的关系撑腰的,但是周牧泽显然不会轻易实话,孟毓晓便觉得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必要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孟毓晓回头安慰了吴琼一句,又提议:“索性这事与你无关,不如你先行离开?” 孟毓晓想到叫吴琼离开便是因为拿不准齐然的实力,若是这事能和平解决,到时皆大欢喜,若是解决不了,凭着齐然和周牧泽的功夫,几个人想要冲出城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吴琼不同,她是石庄人,这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为了金牡丹的事情牵扯到吴琼一家,孟毓晓还是有些不敢想。 “那怎么行!”吴琼的性,自然是一口就拒绝了孟毓晓,却又忽然顿住了,拉着孟毓晓的胳膊停下脚步:“公,我先走了,你们先往县衙去,慢慢与衙门里的人周旋,等我带人来救你们!” 吴琼完在孟毓晓的胳膊上轻拍了两下,便松开孟毓晓的手,趁着前面的衙役没有察觉,一头扎进了旁边围观的人群里,然后很快便没了身影。 孟毓晓抬了抬手,本想告诉她不用找人来的,可是一会功夫便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只得闭了嘴,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石庄的县衙,在街的尽头,相对于繁华热闹的街市,县衙门口清净许多,额甚少有行人、车马来往,门口一对青石狮雕,口含灵珠,十分的霸气。 惊木棠一拍,公堂里顿时安静了。 石庄的曲县令是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肥头油耳的,大有猪八戒的态势,随着手中的惊木棠扣下,便开了口:“堂下何人喊冤?” 被衙役们推搡在地的妇人连忙抬头看了一眼曲县令,二人打了一个照面,皆是一愣,曲县令差点站起身来,幸而身旁师爷轻咳了一声,曲县令得了提醒,稳住性,又抓起手边的惊木棠重重拍下。 “什么人状告?”话间,目光从孟毓晓几人身上扫过。 孟毓晓动了动,准备上前,却被一旁伸出来的手拦住。 周牧泽伸手拦住了孟毓晓,然后用眼示意了一下齐然,齐然回头朝二人轻轻点头,便淡笑着往前两步,提了提衣摆,单膝便往地上跪去了。 “草民齐然,见过曲大人!” 原本还端坐在自己位上的曲县令,顿时弹了起来,跑着下了高堂,赔笑着将齐然扶了起来,“二公这不是折煞下官么?” 齐然似乎本就没有打算多跪,不及曲县令的手扶上来,便顺势起了身,朝着曲县令淡然一笑,“曲大人真是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曲大人连连点头,然后伸了手示意齐然往上坐,“您请上座。” 孟毓晓抬头一看,那曲县令伸手指的可是自己的县太爷的位啊,由此可见,这齐然的后台不是一般的厚。 同孟毓晓这般吃惊的不止孟毓晓一人,跪在地上的妇女也是瞪大了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曲县令,几次想要开口,但是都没寻上机会。 “这断然使不得!”齐然抬手拒绝了曲县令的邀请,正色道:“我今日是来击鼓鸣冤的,曲大人既然身为一方地方官,便为我主持公道吧。” 曲县令呵呵一笑,偷偷瞪了一眼一旁想要话的妇人,立马又赔笑着看向齐然道:“二公,这妇人是贱内的妹妹,都是自己人,若是她做的有什么不对的,您只管告诉我,我定然告诉贱内好好教训她,没必要为着这事对簿公堂,也折了您的身份不是?” “哦,原来是曲大人的亲戚啊。”齐然表现得好似才知道这个消息一般,贼贼地陪着曲县令笑了一下,忽然间便变了脸色,一甩衣袖,冷眼:“既如此,越发要请曲大人升堂审问了,总不能叫外人觉得曲县令徇私舞弊,有意包庇家眷!” 曲县令看着一脸严肃,毫无商量余地的齐然,丧气地垂了脑袋,轻叹一口气,便慢慢挪步回到了自己的位上,伸手摸了惊堂木,往桌上一拍,轻柔无力的一声。 “堂下人所谓何事状告?”曲县令开了口,声音张还带着怯意,眼巴巴地望着齐然。 齐然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身边的妇人却先开口嚎了起来,“青天大老爷啊,您可得为民妇做主啊,这几个人将民妇的店拆了,还放火……” 齐然往一旁退了两步,皱眉看向曲县令。 曲县令露出尴尬之色,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对左右:“快,叫她住嘴!” 一旁的衙役得了消息,找了一块湿毛巾,便上前塞进了妇人的嘴里,顿时叫妇人一句话都不上来。 “二公,您吧,所谓何事击鼓告状?”曲县令抬手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赔笑着看向齐然。 齐然冷冷看了一眼妇人,转头对曲县令:“我听人有人在石庄开了一家假的金牡丹,打着我店里的旗号做生意,所以我特意往石庄来看看,不想竟然是真事,所以我一气之下,便将她的店砸了!” “店……店……是您的?”曲县令惊讶地起了身,战战栗栗地看着齐然。 齐然面不改色地:“怎么?你觉得我会谎?” “不……不,下官不敢!”曲县令早已经吓得站都站不稳了,一双手紧紧地撑在桌边,抖得桌都快跟着他一起颤抖起来了。 随即惊堂木又是一起一落,发出很大的响声,曲县令瞪眼看向堂下的妇人道:“大胆奸商,竟敢卖假货,还不如实招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你到底什么身份? 那妇人嘴里被湿毛巾塞得满满地,根本就出不了声,想要挣扎着起身,又被一旁的衙役给按了下去。 “让她话!”齐然冷声。 曲县令怯怯地看了一眼齐然,轻轻挥手,让人去掉了妇人嘴里的毛巾。 “姐夫,你……”妇人一开口,便直接叫姐夫,吓得曲县令连忙叫人再给她堵上。 “曲大人,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没必要!”齐然稍稍弯身,伸出手拦住衙役,“您姨既然有话便让她,倒也不能叫人觉得您有意偏袒我是不?” 齐然着回身朝外看了一眼,县衙外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那你吧,好好,从实招来!”曲县令看向妇人,神情和语气都变得极其严肃起来,看得妇人有些后怕,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要什么了。 “我……我……我都招了。”妇人忽然间就变了态度,低头伏在地上,“这全是我一个的主意,是我利欲熏心,想着石庄同京城隔了那么远,一般人也不知道,所以便照着京城的样开了一家金牡丹,连着花样、招牌我都是一一叫人仿着来的。” “民妇以为,同样是卖衣服,金牡丹这三个字既然他能叫,民妇应该也能叫,民妇虽然是冒充了金牡丹的牌,可是做出来的衣服料和花样都不差,也没卖给别人更贵,又有何罪呢?” 夫人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里便有人声表示同意,觉得妇人的有道理。 孟毓晓和周牧泽都没有意识到妇人会忽然间转变态度,倒是印证了吴琼的,这妇人一张嘴,简直能颠倒黑白。 齐然也是一愣,他原本只是想着上来增些威风,吓吓这个曲县令罢了,倒是没有料想到妇人会如此巧舌如簧,他一个男人,最不擅长的便是口舌之争,一时之间自然是回不上话来,见外面人群里开始有人同意妇人,害怕自己坏了事,连忙看向孟毓晓:“三爷,你来吧!” 孟毓晓赞赏地看了一眼齐然,这家伙,倒也算机敏,知道这时候将自己请出来。 孟毓晓微微端了端架,轻咳了一声,请了嗓,这才走到中间,朝着曲县令拱手一拜。 曲县令如今将齐然敬为上宾,自然不会在意孟毓晓行什么礼。 孟毓晓行礼之后,便直起腰身,淡笑着:“这位掌柜的确实不无到底,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我也叫金牡丹,她当然也能叫金牡丹,这若是犯法,倒也不上。” “只不过我金牡丹如今在京城可是家喻户晓的,京中不少皇亲国戚穿的都是我家做的衣服,除了我家衣服做工精致之外,她们自然也是看中了我金牡丹的独特,这份独特,能够衬得出她们高贵的身份,如今突然间在石庄也出了一家金牡丹,花样、缎皆仿着我们金牡丹的,做工却上不了台面,岂不是坏了我们金牡丹的口碑?” “呵!”孟毓晓着轻笑了一声,蹲下身,看向面色冷静的妇人,轻声:“口碑倒也罢了,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好坏来,我只是怕那些达官贵人买了你的衣服回去后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是假的,结果在某些重要场合上丢了面,到时候只怕你担不住吧?” 妇人吓得整个人往后一倒,瘫坐到地上。 孟毓晓满意地弯了弯嘴角,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县衙门口围观的人群:“各位石庄的父老乡亲都知道,石庄最有名的便是紫金石砚,若是有人在外面拿着一般的砚台是石庄的砚,败坏石庄砚台的口碑,你们,这是不是犯法?” 门口的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形式渐渐地导向孟毓晓。 “这人的有道理啊,这样和卖假货没什么区别啊。” “这家店也忒不要脸了,冒着别人的名声赚钱,还敢如此理直气壮!” “如今叫人追着打上门来了,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 看着门外议论纷纷,孟毓晓便回过身,意气盎然地望着曲县令:“大人,公道自在人心,还请曲大人为草民主持个公道!” “这……”曲县令迟疑了一下,目光慢慢转向齐然,赔笑着:“二公,这位公的倒是句句在理,只是自古没有这样的事,下官也不知该如何判啊?” 齐然已经做了甩手掌柜,此时很是自然地瞥头看向孟毓晓,“三爷,你,要怎么罚?” “简单,她打着我们商铺的名字赚了多少钱,便照理陪我们多少钱便是!”孟毓晓着拍了拍手,一旁的老杜赶紧从怀里摸出几册账本递了上来,孟毓晓伸手简单翻了一遍,抬头对曲县令:“这只是这个月的账本,其他的还请这位掌柜自己交出来,我是做账房的,这张是真是假,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千万别拿假账来忽悠我,否则,我觉得齐公大概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与你们纠缠,这事若是闹到京城去了,怕是没这么简单了!” “是,是。”曲县令赶紧点头,手里握着方帕,不停地擦拭额头的细汗,“本官自会督促她尽快将账本交过去。” “明日日落以前,我若是没见到银钱和账本,咱们便在京里见吧。”齐然又补充了一句。 “好,好。”曲县令赶紧点头答应。 “对了!”孟毓晓坏坏一笑,又开了口,吓得那曲县令额头上的汗又厚了一层,紧张兮兮地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很是享受这种恶趣味,笑着:“今日砸了她的店,算是我们的过错,到时候记得将这些银钱扣去,倒也不能叫别人我们金牡丹仗着店大欺人!” 孟毓晓完便得意地转身往外走去,周牧泽轻轻朝齐然点了点头,便赶紧同孟毓晓一起出了衙门。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看热闹的人渐渐落在身后。 “吏部侍郎齐晟的弟弟居然来给你做侍卫,你,到底什么身份?”孟毓晓忽然停下脚步,含笑看着周牧泽。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卖砚台 周牧泽也停下了脚步,安静地与孟毓晓对视了一眼。 “我,无名辈,不足挂齿。”周牧泽知道,现在还不是公开身份的时候,“其实毓晓的身上也有许多我想不明白的问题,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所以合作罢了,又何必一定要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呢?” 孟毓晓看着周牧泽认真的五官,原本严肃的脸上慢慢现出笑容,“我不过是想着攀攀周老板这雄厚的关系罢了,周老板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孟毓晓着便淡笑着继续往前走去,留下周牧泽顿时有些脸黑,这个女人,真的是没法掌控啊。 “我还不是怕自己身份太低,让毓晓你失望么!”周牧泽追上孟毓晓,玩笑似地:“但凡你能瞧上的,你尽管拿去便是!” “那把齐然给我?”孟毓晓毫不客气地。 “好,晚上我便和他,叫他明天去你手下当差。”周牧泽立马便应允了,这下倒是轮到孟毓晓不好意思了,连忙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指使齐二公做事,这要是叫齐侍郎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 周牧泽侧头看着孟毓晓脸上的舒心的笑意,温和地弯了嘴角,“你不生气了就好。” “我倒是想生气,可不敢啊。”孟毓晓着再一次停下了脚步,“如果把你们得罪了,我这以后再遇了麻烦谁给我撑腰啊。” “放心吧,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我在后面替你收拾!”周牧泽淡笑。 “那现在就劳你陪我去走街串巷,找找制砚的匠人吧!”孟毓晓得意一笑,转身拐进了一旁的巷,眼角瞥到身后周牧泽跟上来的身影,舒心地抿抿嘴角。 对于周牧泽的身份,孟毓晓和孟锐早就一起讨论过,一个能够在京城做粮食生意的商人,绝不可能是一般的商人,只是孟毓晓完全没有想到,他身边的跟班竟然是齐晟的弟弟齐然。 齐家父辈里虽然没有出什么高官,但也算得上京城里能够叫得出名号的家族,到了齐晟,又年轻有为,年纪轻轻,高中状元,又任礼部侍郎,深得皇上信任,他的弟弟,连着曲县令见了都要自称“下官”的人,竟会心甘情愿地跟在周牧泽的身边,听其差遣,这自然叫孟毓晓惊讶不已。 孟毓晓早就知道,周牧泽并不会轻易告诉自己他真正的身份,以及他背后的人。她之所以发问,并不是想要知道真相,而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而周牧泽很轻松地便出了那个承诺。 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我在后面替你收拾! 有时候靠着别人发展会显得懦弱无能,但是,合理利用各种人脉资源,是行商的有效途径。 孟毓晓不在乎周牧泽是什么身份,只要,他能保证自己的设想可以一步步达成,孟毓晓便愿意同她合作下去。 走在孟毓晓身后的周牧泽又何尝看不穿这些,只不过他的目的更简单,只要孟毓晓愿意待在自己身边,不管她是为了什么。 这两个人,各取所需,也算是合作愉快。 石庄以石砚出名,大街巷,到处都是卖砚台,做砚台的,只是孟毓晓同周牧泽走了一圈,还是没有相中合意的。 “名声太大的,多半不愿意专门为金牡丹刻印,名声太的,工艺又差了些,未必能卖出市场。”孟毓晓找了一处茶馆歇脚,人懒懒地靠在窗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疲劳。 “不如买一个石场,然后自己请人制作?”周牧泽提了茶壶,为孟毓晓斟上一杯温热的茶水。 孟毓晓看了一眼周牧泽,随即又是一声长叹,“真羡慕周老板在这样财大气粗的,动不动便是买下一座楼,一个石场的!” “我这金牡丹,才刚刚起步,就连成衣生意也只是初见成效,每月入账那点银也就够下月运转,而且这还是托了周老板的福,有你这么好的货源。” 听着孟毓晓夸自己,周牧泽只是淡笑,轻抿了一口茶水,温声问:“那你怎么想?” “自然是低收高卖啊!”孟毓晓坐直身,“这不是你们行商的生意经么?” “确实。”周牧泽点头,“我们从江南富饶之地低价收购粮食,然后运往京城,卖个高价,赚取中间的差价,不过粮食这东西人人需要,除了要担心一路上的劫匪、山贼之外,倒不用担心卖不出价格,但笔墨纸砚不同,本就用的人少,纵然金牡丹已经名声在外,也不一定能卖出高价,你要赌!” “所以,我不能像周老板所的那样,豪气地买下一座石场,慢慢开采,慢慢制作,一来我资金没有那么雄厚,二来,那样我要冒的风险就更大了。”孟毓晓的很是起劲,“所以,我想找一个名气不高,但是工艺不错的店,订做一批砚台。” “你想先试试能卖出多少?”周牧泽淡笑,“心中可有估算?” “三百吧。”孟毓晓直接,心里早有计划,“当初百花装五天功夫全部抢空,想必这一百人肯定也会买砚台,我再这个数上再翻两番,应该也能卖出。” 孟毓晓话音刚落,坐直对面的周牧泽便摇了摇头。 孟毓晓顿时一愣,忙问:“你觉得我卖不出去?” “不是卖不出去,是不够卖!”周牧泽抬头朝孟毓晓浅浅一笑,“你那百花装只局限于女,然而这砚台却多是男人在用,既然金牡丹已经名声在外了,依我,你可以考虑五百个!” 孟毓晓望着周牧泽眨了眨眼睛,稍稍有些迟疑,投资需谨慎,虽然只是多两百块砚台,但是自己要求工艺精湛的话,价钱也不可能太低,两百块少也得多支出几千两银,这些银可都是从成衣店的挪出来的,一旦亏本,肯定会影响成衣店的运行。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投资 “怎么,害怕?”周牧泽浅笑。 孟毓晓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笑得有些挑衅,便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这投资有风险!我自然得思虑一番!” “投资?”周牧泽饶有兴趣地咬了咬这两个字,然后很虚心地请教孟毓晓,“什么意思?” “就是把钱,也就是所谓的资金投在某一方面的意思。”孟毓晓耐心地解释。 “原来如此,”周牧泽浅浅点头,看向孟毓晓的眉眼微微提了提,“为什么你一个深闺姐竟会知道这些?” 孟毓晓端起面前的茶杯,大口饮了半杯水,稍显得意地:“周老板不是了,咱们相互合作,不要问太多的为什么吗?” 周牧泽被孟毓晓呛得答不上话来,只好浅浅一笑,便低头喝茶去了。 “首批五百个,最好呢也分个上中下品,一个月的时间,肯定能卖完。”周牧泽恢复到平静的声音。 孟毓晓细细想了一下周牧泽的话,赞同地点了点下巴,“中品三百,上品和下品各一百,可行?” 周牧泽眯眼一笑,赞赏地看了一眼孟毓晓,“你做生意比你二哥上道多了。” “那自然,他是个新手嘛!”孟毓晓得意地接了话,想起孟锐的生意经,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 “你以前做过生意?”周牧泽顿时好奇地问。 孟毓晓假意生气地抬手指了指他,“不许再打听了!” “好好好,不问,不问。”周牧泽告饶般地妥协了。 孟毓晓眉眼的愁色却没有完全散去,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起我二哥,我倒是想起周老板的凤来仪了,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他,这样绕着圈帮他,他若是误会了怎么办?” 周牧泽见孟毓晓竟然没有误会自己,很是高兴,笑着:“孟二爷当初敢将全部的货源压在我身上,我自然也敢在他身上立赌。” “那毕竟是跟了孟二爷多年的老伙计了,我若直接,怕是更会叫他误会吧,不如换个方式提醒他一下。” 孟毓晓不解地摇了摇头,疑惑地看着周牧泽:“你这法到好,只是用一个店的成本来引起我二哥的注意,岂不是成本太高?” “不!”周牧泽自信地笑了一下,“凤来仪不仅仅是为了提醒孟二爷,更是我给他留的退路,能在孟二爷手下做这么多年的老掌柜,多少都跟他有不浅的交情,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叫人策反了,可见对手不简单。” “既然是生意上的手段,那边要靠着生意来解决,我相信孟二爷可以凭自己的实力解决,但是有个凤来仪做后路,岂不是更保险?” 看着周牧泽一副运筹帷幄,自信满满的样,孟毓晓惊讶的不知道什么就好。 心思之缜密,考虑之周详,叫人挑不出办点差错! 孟锐如果尽全力,靠着自己十几家铺的实力,想要清理一个叛徒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样,花费的代价就太高了。 凤来仪如果是对手的,可能会给孟锐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若掌握在周牧泽手里,明显给孟锐帮了忙。 孟毓晓这下就明白了,为什么一个快要倒闭的酒楼,周牧泽愿意花高价请一个御厨来掌厨,因为见效快,很快就能在那条街上抢占部分的客源,这样,孟锐的对手能分到的客源也就不会太多,很大程度上帮孟锐牵制住了对手。 “以茶代酒,我替二哥哥谢你!”孟毓晓笑着端起面前的茶碗,看向周牧泽。 周牧泽却没动,而是将身体稍稍往前靠了靠,直直地看着孟毓晓:“毓晓这谢礼也太简单了。” 孟毓晓尴尬地笑笑,将手里的茶碗放下,挺直腰身与周牧泽对视,“那周老板要什么谢礼?” 周牧泽盯着孟毓晓看了一会儿,低头将目光移开去,“暂时还没想到,毓晓便先记在一块吧,当初为了救瑾轩,你还欠着我一个人情呢,加在一块,到时候可以向你求一份大礼!” 周牧泽大礼的时候目光亮了一下,看得孟毓晓紧张了一下,可是想想这是自己当初应下的,也不好反悔。 “你可不能叫我帮你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啊!”孟毓晓防备地看着周牧泽。 周牧泽的脸上顿时就黑了,果然,永远都猜不准她下一句会什么。 “放心,这种事交给齐然来做就好。”周牧泽耐心地。 孟毓晓嗤嗤地笑了两声,便起了身,“好了,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一会他们又该着急了。” 周牧泽掏了一粒碎银付了茶水钱,同孟毓晓一起离开了茶馆,两人因着想看看石庄的街道,所以并没有叫车马,一路走回去的。 周牧泽倒是很喜欢这种状态,能够跟孟毓晓并肩一起走着,偶尔侧头看一眼她的五官,顿时觉得十分的满足。 孟毓晓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了,还未进门,就听到吴琼话的声音,随即便看到她的身影,跟她并肩站着的,还有一位男,手腕上还绑有护手,看起来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公!”吴琼见到孟毓晓便激动地迎上来,大有将她扑倒的架势。 周牧泽眼疾手快,赶紧伸手勾住孟毓晓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拉了拉,便躲开了吴琼的熊抱。 “公,你可回来了,我和三哥都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吴琼丝毫不失落,激动地看着孟毓晓,“衙门里的事我都听了,公真叫我佩服!” “琼儿!”身后的男皱眉走上前来,低声喝斥了一句,便让吴琼闭了嘴。 “舍妹顽劣,给二位添麻烦了,抱歉。”男话间朝着孟毓晓和周牧泽抱拳一拜。 “哎呀,二哥,公不是这般俗套之人!”吴琼不满地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随即又笑脸看向孟毓晓,“公去哪了?” 孟毓晓朝着男轻轻点了点头,便回答吴琼:“听石庄的砚有名,我想买一些,所以出去看看。” “要买砚,你跟我啊!”吴琼顿时一副老手的样,“我知道最好的地方!”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授受不亲 “吴姐,我们是想买一些工艺不错,但是价格也不会太高的砚台,并不是想买最好的。”孟毓晓连忙,害怕吴琼的过于热情,强拉着自己去了某个老字号砚台店,到时候骑虎难下,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了。 “放心,放心,陈伯他们不会卖你高价的!”吴琼自信满满地着,伸手便抓了孟毓晓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去。 周牧泽的手还轻轻抓着孟毓晓的肩膀,所以,两人稍稍对峙了一下。 吴琼似乎很不喜欢周牧泽,很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人真烦,总拦着公干嘛!” 周牧泽扶着孟毓晓的手丝毫没有松开,倒是往前走了半步,将孟毓晓往自己怀里拉了拉,理直气壮地:“我总不能任由别人将我弟弟带走了。” “我又不是别人,我跟公都是朋友了!”吴琼愤愤着,扭头看向孟毓晓,“对吧,公。” 孟毓晓被二人夹在中间,有些的为难,陪笑道:“我们自然是朋友的!” “哼!”吴琼得意地白了一眼周牧泽,便又使力拉了拉孟毓晓的手腕,“公,我们现在就出发!” 孟毓晓回头看一眼周牧泽,轻声:“走吧,我们去瞧瞧。” 孟毓晓对吴琼的地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自己今天走了大半日也没寻着一个合适,只是吴琼太过热情,而且又偏偏跟周牧泽对着干,孟毓晓觉得这种夹在他二人中间的感觉很难受,所以想着不如出去走走。 “男女授受不亲,吴姐是不是应该先松手?”周牧泽没有回答孟毓晓,倒是冷冷地将目光盯在了吴琼的手上。 孟毓晓眉头一皱,顿时诧异地瞥了一眼周牧泽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然后狐疑地看了一眼周牧泽,暗想着他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心虚啊,他和吴琼,到底是谁和自己授受不亲呢? 然而一旁拉着孟毓晓手腕的吴琼脸上一红,赶紧松了手,退到一边,“冒犯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男这时候上前两步,走到吴琼身边朝二人:“在下陪几位一起过去吧。” 看着男将吴琼护在身后的样,孟毓晓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抖抖肩膀,想把周牧泽的手抖落。 然而周牧泽的手就好似黏在了孟毓晓的肩膀上一般,抖了半天,还是紧紧地搭在孟毓晓的肩上。 孟毓晓侧头,询问地望着周牧泽。 周牧泽只是浅浅一笑,极其温柔地:“走吧,三弟!” 孟毓晓顿时翻了白眼,暗想这人这么聪明,怎么这个时候跟孩似的,非要跟个吴琼怄气,不过眼角瞥着石家兄妹已经出了客栈,便任由周牧泽揽着自己,跟了出去。 “唉,爷!”丽娟是听到了孟毓晓的声音才下楼的,结果下楼指看到孟毓晓的背影,连忙要追上去,却被齐然从身后一把拽住了。 “你干嘛!我要去跟着我家爷!”丽娟回头,怨愤地看着齐然。 “主们要出去办事,你跟着做什么!”齐然不屑地答了一句,随即松开丽娟的手,“一会儿曲县令会带人送账本过来,你若是没事,便留下来帮着老杜核对账本,这样多少还能为你家主做点事情!” 丽娟委屈地看了一眼齐然,又看了看早已没了人影的门廊,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齐然看着丫头失落的样,暗想着自己又为周牧泽办成了一件事,瞬时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吴琼的砚台铺离得并不远,几人在巷弄里穿了一会儿便到了。 早在穿巷弄的路上,孟毓晓便找机会摆脱了周牧泽,此时听吴琼到了,便细细打量起眼见的这家店铺来。 就是一座普通的宅院,双扇门只开了一半,也没挂个招牌或旗帜,一般人真看不出这里是个铺。 “这里?”孟毓晓心里疑惑,便扭头看向吴琼。 “嗯!”吴琼轻轻点头,劲直推开门走了进去,“陈伯腿脚不方便,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雕印,然后由茶树哥背到书院门口去卖,后来院长见陈伯雕的砚台不错,便特许他在书院买砚台,所以,陈伯卖砚台没有铺,这里是陈伯家。” 孟毓晓轻轻点头,跟在吴琼身后进了院,这院不大,进门便是四四方方的院,正对面的正屋,一左一右有厢房,院中央栽了几颗桃树,桃花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满树的嫩芽,绿油油的,很有生机。 桃花瓣就落在地上,到处都是,似乎是主人刻意不扫的,因为这院落虽然陈旧,却十分的干净,各处也摆放的很是整齐。 正当孟毓晓看得出神时,从西厢房里走出来一年轻女,绿衣青裙,头发整个盘起,头顶的素银簪还裹着红丝线。 孟毓晓知道,这在古代,多是新媳妇的打扮。 “嫂好。”吴琼立马客气地行了礼。 女见了吴琼也很是热情,笑着迎了出来,“石公和吴姐来了,还带了朋友过来,是要买砚台么?” “嗯,带朋友过来看看陈伯做的砚台!”吴琼着,回身抬手示意了一下孟毓晓,“公是从京城来的,是我新交的朋友,他想买些实惠又精致的砚台,所以我便带他来见见陈伯。” “那几位赶紧里面请吧。”女客气地扬了扬手,招呼众人往正屋走去,一番让座倒茶之后,才:“公公他正在雕砚几位且坐坐,我这就去请他出来。” 等女施步离开之后,孟毓晓才慢慢地放下手里的茶碗,笑着看向周牧泽:“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的墨香?” “嗯。”周牧泽点头,随即看向对面的兄妹二人,目光在吴琼身上稍作停留之后看向了石公,“这位匠人也制墨吗?”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排墨 “老朽不懂制墨,姑娘闻到的墨香是老朽试砚台所用的,是一块老墨了。”一个沉稳的老者声传入,随即女服了一位老者进屋。 “陈伯好。”吴琼最先起身,其余人便也跟着起了身。 孟毓晓细细打量了一下陈伯,十分苍老,削瘦,脸上轮廓可见脸骨,背有些微驼,右脚是瘸的,靠着女的支撑勉强可以挪步向前。 “大家不用客气,坐吧。”陈伯笑着,抬抬手招呼大家坐下,待女扶他坐下后,他便一脸和蔼地看向周牧泽和孟毓晓,“两位公想要买什么砚?” 周牧泽侧头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连忙起身,礼貌地朝着陈伯一拜,“晚辈乃生意人,想在石庄定制一些精致的砚台运往京城,希望前辈可以请出几方墨给晚辈看看。” 孟毓晓听完吴琼的介绍之后,便对这里很感兴趣了,能够得到特许,将砚台卖给书院,工艺应该不会太差,而且,他又不是正规的铺,这价钱自然不会太高,最主要的不用担心品牌问题。 进屋之后,闻到这屋里的墨香,孟毓晓救越发的心动了,此时,她不仅想要这家的砚台,甚至打定主意要问清楚这墨是来自哪里的了,如此,一举两得,实在是大快人心。 “从京城来的生意人?”陈伯淡笑着呢喃了一句,没有着急叫人取砚过来,而是笑着问孟毓晓,“这石庄有名的砚台铺都在紫石街,公为何不去那里瞧瞧?” 孟毓晓连忙笑着:“不瞒前辈,晚辈已经去过紫石街了,只不过晚辈有自己的招牌,这些店里的砚台大多已经名声在外,自不肯屈于晚辈的招牌之下,而那些普通匠人出手的,工艺不够精湛,晚辈又看不上,所以兜兜转转一天也无收获,幸好遇到吴姐引荐,才得以到前辈这里。” “陈伯,您就把砚台卖给公吧!”一旁的吴琼着急地帮着孟毓晓开了口,“公是金牡丹的掌柜,便是我先前跟您提起过的,那家店的衣服花样精美,绣工精湛,叫人爱不释手,如今公要做砚台生意,日后定然也是名声鹊起,到时候陈伯不用去书院卖砚台,也能赚不少钱了。” “既如此,还是先看砚台吧,老朽雕的砚,未必入得了公的眼。”陈伯望着吴琼浅浅摇了摇头,微微带些宠溺的笑容。 看来这一家人与吴琼的关系都不错,孟毓晓不由得感激地看了一眼吴琼,心想自己这回又遇上贵人相助了。 “玖儿,你去取一些砚台出来,给这位公瞧瞧。”陈伯侧头对身旁的女交代,玖儿姑娘点点头,便快步出了正厅,不一会儿,用托盘端了五方砚台到孟毓晓面前。 “这五方砚用的都是青石镇的紫金石,只是石头成色和采地不一样,雕工也有不一样,公不妨先排个序。”陈伯温声。 孟毓晓点点头,神情认真地将五方砚端详了一番,又一一拿起每块砚端详了一下,然后沉稳地将托盘里的五方砚台排了一个顺序。 “公可决定了?”玖儿见孟毓晓停下来,柔声问了一句。 “嗯。”孟毓晓轻轻应了一声,收手站到一边。 玖儿浅浅一笑,端了砚台到陈伯面前,“公公,这公确实是个懂砚的,全都对了。” “嗯,很好。”陈伯也看了一眼托盘里的砚台,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孟毓晓:“老朽虽是以此谋生计,可到底是废了心血在这里面的,看不得别人糟蹋这些砚台,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法试试公,公请不要介怀。” “晚辈方才看这些砚台,既使是花样简单,石料略差的砚台,雕工也很是仔细,想必前辈都是注入了心血的,既如此,见不得这些砚台不懂之人糟蹋也是正常。”孟毓晓连忙回答,“我金牡丹最初做成衣店,创建百花装,每一套都是根据客人的喜好、习性量身定做的,定要叫客人觉得这衣服只为她一人所作,晚辈如今要做砚台生意,自然也会如此,什么砚,配什么人,自然也会拿捏好。” “公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觉悟叫老朽佩服,你这生意老朽接了,你只管提要求吧!”陈伯爽朗地笑着。 孟毓晓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拨开排在最前面的两方砚,“我金牡丹一向追求精美,这种石料有杂色的便不需要了,剩下的三种,我都要一些,价钱什么的倒是好商量,只是有一点,所有的砚台都要刻上我金牡丹的标志,不知这个前辈能不能做到?” “既然答应了与你做生意,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你只需将花样交与老朽便是。”陈伯自信地应了下来,“至于价钱,你的这三方砚,分别是五两、十两、二十两的,公显然是要做长期生意,便再少些,便按四两、八两、十六两的价格吧。” 孟毓晓一听,这价格同自己设想中的还要稍微低一些,很是满意,立马朝着陈伯躬身一拜,便定了下来,“多谢陈伯,明日一早,我便叫掌柜的将花样和数量送来,到时候怎么付账,怎么运货,掌柜的会一一安排,您有什么要求也只管提。” “嗯。”陈伯见孟毓晓很是爽快,点了头,“今日犬不在府中,明日你叫掌柜的过来,将事情一一告知他知晓,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自会提出的。” “谢谢陈伯。”孟毓晓高兴地又是一拜,抬起头时,朝着陈伯笑了笑,“这生意已经谈妥了,晚辈的还有一事想请陈伯您帮忙。” “你是想问我屋中的墨香是哪里的墨吧?”陈伯一眼就看穿了孟毓晓的想法,问得孟毓晓一阵尴尬,但也只好点了点头。 陈伯笑着而给身旁的玖儿一个眼神,玖儿便去取了墨过来,一块已经蒙了灰色的老墨,只有半截,歪靠在砚台边上,底端还有未干的墨迹,墨香味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改道 “这事徽州松烟墨,有些松油的香味,又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一直坐在一旁不曾开口的周牧泽忽然开口。 陈伯侧头看了他一眼,淡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这位公对墨很了解。” 周牧泽也只是浅浅一笑,便起了身,“我府里收了几块这个墨,只是香味不及这个,所以一开始便没有闻出来。” “不错,这个确实是徽州松烟墨,色泽黯淡,不及油烟墨,但是香味不错,而且这墨对砚台的要求较高,用来试砚台最合适不过,”陈伯接了周牧泽的话,“这块老墨,是去年一位制墨人同我换的,他的一块墨,换了我一方砚,如今你要问我这墨是何人所制,我也答不上来。” “这……”孟毓晓张了张嘴,顿时显得有些失望。 “陈伯与他换的是一方什么砚台?”话的是吴公,因他一直没有话,所以立马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吴公倒是十分的淡定,迎着众人的目光继续淡定地:“可是一方紫金石龙纹凤形砚?” “吴公见过?”陈伯话间坐直了腰身,这算是间接肯定了吴公的问题。 吴公点了点头,站起身,朝着孟毓晓:“石某应该知道这位制墨人在哪了。” “去年春末的时候,我家镖局接了一单生意,护送的便是一方砚,因为那人给的价钱不高,再加之这也不是一块非常名贵的砚,所以,父亲便叫我走了一镖,我记得当时就是送到了徽州龙开河镇上,因着后来是那人自己来取的砚,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具体的住所,但是应该在龙开河镇附近。” “多谢吴公相告!”孟毓晓立马朝着吴公一拜,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满是兴奋的笑容了,抑制不住周身的喜悦,又朝着陈伯和吴琼鞠了一礼,“我今日真的是遇到贵人了,才会如此顺利,得各位相助,日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各位只管吩咐。” “公何必客气,原是因为你品性好,才会叫我们愿意帮你的。”吴琼立马客气地。 孟毓晓笑着点点头,又看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看了一眼周牧泽,便准备告辞了。 “天色不早,我等便不再叨扰了。” “等一下!”陈伯却出声叫住了孟毓晓,慢慢起身,伸手拿起砚台里的半截墨块,包进手中的帕里。 “陈伯,您这是……”孟毓晓微微有些猜到了陈伯的意图,惊讶地盯着他手里的动作,这墨可是他用一方砚换来的啊。 “拿着这个,你应该找的更快一些。”陈伯话间便将手里包好的墨块递到了孟毓晓面前,瞧着她惊讶的神情,淡笑一声,“拿着吧,日后你若是寻到了这位制墨人,再同他求一块墨还我吧。” 听陈伯这么一,孟毓晓豁然开朗,连忙伸手接了墨块,朝着陈伯连连道谢两遍,才同众人一起离开陈家院。 因为天色已经晚了,出了巷弄,世家兄妹便同孟毓晓和周牧泽分道扬镳了。 孟毓晓一直将半截墨块握在手里,隔着轻薄的白纱手帕,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墨块上的花纹。 “接下来我们去徽州?”周牧泽浅浅打量了一眼孟毓晓,轻声问。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周牧泽,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兴奋之色,微微有些紧张地卡看着周牧泽:“周老板方便么?” 孟毓晓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同周牧泽分开,单独去一趟徽州,可是这毕竟只是自己的事情,拉着周牧泽陪自己去一趟徽州,似乎也不太好。 “反正我也没有要紧的事情要办,陪你走一遭便是!”周牧泽浅浅一笑,很轻松地便答应了下来,“虽往徽州去要折回一段路程,但是正好回到水路上,到时候我们可以走水路往泰州去,倒是不耽误行程。” “那真是太好了!”孟毓晓听到可以走水路,并不耽误行程,顿时越发的开心,觉得自己这一趟还真是没有白出来,再看眼前的周牧泽,也觉得他更可靠了几分。 “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周牧泽倒是相当淡定,因为对他来,去哪真的没有关系,只要陪在孟毓晓身边就好,反正生意上的事情向来都没有要他操心过。 “越快越好!”孟毓晓简直是没法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去徽州不知道还要耽搁多久,我们也不能在路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毕竟这些都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布料,我们若是出来的太久,只怕流云那里更容易露馅。” 孟毓晓的很轻,好似呢喃自语一般,忽又闭嘴思索了一番,拧眉神情认真地:“石庄的事情,交给老杜应该能处理,我今晚若是能够将花样画好,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周牧泽看着孟毓晓一副要拼命的模样,不禁皱了眉,低声:“耽误一两天并没有关系,你不要太累。” “嗯,我知道。”孟毓晓点头。 周牧泽瞧她回答的满不在乎,便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真正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但是又无可奈何。 第二日一早,孟毓晓睡眼朦胧地起了身,将手里厚厚一叠样图交给老杜,打着哈欠:“你拿着这些事陈伯那,按着我昨晚同你交代的事情一一与陈伯协商好,然后你就留在陈伯那里,等陈伯这批砚台雕好之后便运回京城,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姑娘这一路岂不是没人照顾,不如我再去买两个人来?”老杜有些担心地。 “没事,没事,还有周老板和齐然在,出不了事的!”孟毓晓连忙摆摆手拒绝,人稍稍清醒了一些,“我们去过徽州之后,就会直奔泰州,你若是在我之前回京,便同你媳妇和蔡掌柜先琢磨着怎么卖这些砚台,等我回来,再定夺开店的事情。” 孟毓晓完,感受到身后有人靠上来,转身见是周牧泽和齐然,便眯着惺忪的眼睛笑了笑,“周老板,我们用过早饭便出发吧?”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休息 周牧泽看了一眼孟毓晓的神情,便皱了眉头,用命令的语气:“回房休息!” “没事,没事,我能抗住!”孟毓晓完全不在意地挥挥手,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一会儿我还能在马车上再眯一会儿呢。” 周牧泽直直地盯着孟毓晓,厉声:“我不点头,他们是不敢动的,你乖乖回房休息,用过午饭我们再出发!” 孟毓晓眨了眨眼睛,看看左右。 老杜自然什么都不敢,见孟毓晓看过来,抓了抓手里的花样,便转身下了楼。 齐然本就不是孟毓晓的人,根本就不用在乎孟毓晓的态度,很是淡然地将目光转向了一边,至于丽娟,怯怯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声:“爷,您还是听周公的进屋休息一会儿吧。” 孟毓晓见所有人都拦着自己,又看了一眼周牧泽,周牧泽的目光坚定的可怕,只怕不管自己什么都无法劝动他。 “那好吧,我再去睡一觉,”孟毓晓妥协,又直直地看了一眼周牧泽,“午后我们必须出发,你别想再拦我!” “嗯。”周牧泽轻轻应了一声,眼里的锐利慢慢地化作了心疼,只是转身回屋的孟毓晓并没有注意到。 丽娟朝着周牧泽点了点头,便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了,周牧泽轻叹了一口气,回身,看了一眼憋着笑的齐然,厉声:“你在这里看着!” 齐然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委屈地眨眨眼睛,乖乖地侧了侧身,站到孟毓晓的房间门口。 周牧泽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已经没了动静的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孟毓晓进屋便倒床上睡下了,这一睡,便睡到了午后,若不是饿醒了,只怕可以睡一整天。 “什么时辰了?”孟毓晓睁眼第一句话便问,“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姑娘,晌午都过了,早该吃午饭了,”丽娟在没人的时候还是叫她姑娘,“周公午时的时候来过,见姑娘还没起,便又走了,大概是等着姑娘吃午饭吧?” “哎呀,好吃了午饭启程的,这下岂不是耽搁了!”孟毓晓懊恼地着,连忙起了身。 丽娟笑笑,赶紧找了衣服为她穿上,“姑娘别担心,周公早就叫人将车马行礼都收拾好了,只等姑娘醒了吃过午饭就可以出发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孟毓晓慌乱系着腰带的手忽然慢了下来,轻声嘀咕道:“他倒是考虑周到。” 丽娟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微微有些走神的孟毓晓,笑着:“这周公虽然是个外人,但是看得出来,他对姑娘倒是真心的好。” 孟毓晓赶紧将手里的腰带扎上蝴蝶结,随即白了一眼丽娟,笑着:“你先前不是看不上这个周老板么?如今怎么反而帮着他话了?” 丽娟顿了一下,随即淡定地低下头去,“奴婢虽要听二爷的吩咐,但是也知道在姑娘身边伺候,这眼耳都得跟着姑娘,那周公对姑娘如何,奴婢都看在心里,姑娘要做大事,要和周公来往,奴婢自然不能有意见。” “你能这么想倒是觉悟提高了!”孟毓晓欣慰的点点头,然后,肚忽然传出了一阵声音,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孟毓晓便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赶紧的,我们去吃饭,否则一会儿得饿死了!”孟毓晓笑着催促丽娟道。 二人出了屋,下楼,周牧泽和齐然已经等在楼下了,桌上的饭菜已经布好,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刚端上来的。 孟毓晓走过去坐下,淡笑着看了一眼周牧泽,柔声:“谢谢。” “饿了吧?赶紧吃饭!”周牧泽着动手给孟毓晓成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饿了太久,先喝碗汤润润胃。” 孟毓晓乖巧地接了汤碗,低头慢慢喝着。 周牧泽见她这么听话,瞬时得到了满足,倒是一旁坐着的齐然,一脸诧异地看着周牧泽,完全没法理解自家主的主动。 王爷居然会主动给别人盛汤!等到了泰州,将这个给追风听,不知道追风会不会相信? 齐然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孟毓晓,这个女虽只是个庶女,但是品行、样貌倒也不差,最主要的是生意做的不错,配得上自家主,只是偏偏是孟公府的人,只希望好事少磨啊! 周牧泽注意到齐然在打量孟毓晓,便猜到这家伙肯定又在杞人忧天,于是轻轻放下手里的汤匙,轻声:“吃完了你便去准备好车马,我们吃过午饭就立马出发。” “哦,好!”齐然知晓定是自己的举动引起了他的不满,赶紧点点头,便埋头认真吃饭去了。 “老杜回来过么?”孟毓晓吃的差不多了,便落了筷,端了一碗茶,浅浅抿了一口。 “回来过一次,姑娘没醒,周公没让打扰,便又走了。”丽娟也赶紧跟着落了筷。 “陈伯那边基本没有问题,他是回来报平安的,倒也没什么大事,”周牧泽见话题牵涉到自己,主动开口交代,“昨日曲县令叫人送了假金牡丹的账本过来,我上午替你核对过了,一共收了她五千多两银,我想着老杜留在石庄应该需要用钱,就替你做主将这些银两留给他了。” “嗯,给他留着吧。”孟毓晓轻轻应了一声,心思似乎没有放在这个上面,皱眉思索着什么。 “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周牧泽轻声问。 孟毓晓回过神来,轻轻一笑,“倒也没什么,这个假金牡丹开张不过一月,便有这般的收入,倒是提醒了我,或许我也该考虑在各地开些分店了。” “好啊,第一家便开在泰州吧。”周牧泽立马,“离布坊近,人口也多,最主要的,我能帮你照应着。” 孟毓晓看了一眼周牧泽,觉得他的不无道理,但是自己似乎麻烦他很多次了,便笑着:“这都是后话,还是先做好眼前的吧,饭也吃完了,我们早些出发吧。”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徽州 到达徽州,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这两天基本都是在马车上度过,四个人,一辆马车,没了老杜,齐然便当起了马车夫。 虽然孟毓晓觉得让户部侍郎的弟弟来给自己赶马车有些过分了,但是,似乎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总不能叫周牧泽去。 为了不在路上耽搁,马车基本没有再进城,晚上都是找就近的驿站停靠休息,白天车上备有干粮,四人坚持了两天,总算到了徽州。 这两日的功夫,孟毓晓与周牧泽同坐一辆马车,日日相对,关系增进了不少,又加之周牧泽对江南一带熟悉,又是行商多年,在生意上能给孟毓晓很多不错的意见和提醒,慢慢的,孟毓晓也愿意与周牧泽讨论自己生意上的事情。 周牧泽听得越多,越觉得孟毓晓不简单,明明只是孟公府里一个人人都能欺负的庶女,以前更是没有出过园门一步,脑里却有很多大胆的想法,以及十分奇怪的计划,甚至有些计划是自己都不曾想过,又或者不敢想的。 但是周牧泽觉得她能够做到,就好似金牡丹一样。 “徽州是行商的周转点,也算是一个商业比较繁华的城市,今晚我们在城里歇歇脚,再找人打听一下,明日我们再往龙开河镇去。”周牧泽放下手里的帘,收回目光,侧身对坐在一旁的孟毓晓。 “嗯,你安排就好!”孟毓晓淡笑着点头,如今对周牧泽是相当的信任了。 对于孟毓晓这样的乖巧,周牧泽心中自然是十分的享受,浅浅一笑,不再继续话。 马车进城之后又走了一会儿,便慢慢地停了下来。 齐然跳下马车,随即伸手打起车帘布,朝着里面:“主,到了!” 丽娟最先下车,其次是周牧泽,孟毓晓最后下来,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四周,又狐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宅,愣愣地看向周牧泽,“这是哪?” “我在徽州的宅。”周牧泽淡然着,稍稍抬手示意孟毓晓进府,“因为经常南上北下,所以为了方便,便买了这个宅,商队住在这里,比住在驿站安全,最主要的,这府里常年有人打理,管家对徽州的消息也了解,若是有什么变化,也好及时应对。” 孟毓晓轻轻点头,暗想周牧泽果然是个极其心的人,便跟在他后面进了府。 这府连个牌匾都没挂,而且位比较清静,显然是刻意低调,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府门口也没人看守,院很大,倒是没什么下人,众人往里走了一段都没遇到人,过了角门,才又是一处开阔的院,这才看到下人的身影。 “管家,东家来了!”有下人认出了周牧泽,一面朝里面大喊着,一面快步迎上来,“东家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周牧泽轻声着,“叫人将西苑收拾出来。” 下人看了一眼跟在周牧泽身边的孟毓晓,点点头,便赶紧办事去了。 孟毓晓一面打量着四周,一面跟着周牧泽往前走,不一会儿又迎出来一人,与周牧泽行礼之后,便引了众人进了正厅。 “这位是孟三爷。”众人喝茶坐了一会儿,周牧泽才开始给管家介绍孟毓晓,“这次跟我一起往泰州去,这几日我们要在徽州办点事情。” “是。”管家年岁不大,刚及三十的样,话也是极其的简单,倒是叫孟毓晓眼前一亮,还以为古代的管家都是年长的人呢。 “安排他们住到西苑,然后,你让人去打听一下,龙开河镇上的制墨人,明日我们要往龙开河去。”周牧泽一件一件地吩咐着管家。 孟毓晓就静静地坐在一旁,浅浅地品着茶,看着周牧泽办起公事来的认真模样。 周牧泽又了几句,才叫管家下去,齐然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周牧泽转头看向孟毓晓,脸上立马带上了浅浅的笑容。 “我带你到院里看看去。”周牧泽起身,“或许你会感兴趣。” 孟毓晓刚进院的时候便发现这院里的结构同平常的院落有些不一样,只是因为第一次来,也不方便问,如今见周牧泽相邀,赶紧起身跟上。 周牧泽知道孟毓晓对什么感兴趣,一般的楼台亭榭自然是看不中的,所以也就没有往园里去,直接带了她去外院。 孟毓晓跟着周牧泽走了一会儿,注意到身旁跟着的丽娟,便停下脚步吩咐她:“这里没什么事,你也不用一直跟着了,去看看管家那里有什么要帮忙的,起码我们自己的东西收拾下吧。” 丽娟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孟毓晓旁边的周牧泽,想想他这几日跟孟毓晓在一辆马车里也没什么冒犯的举动,便放心地点了点头,离开了二人。 周牧泽便继续带着孟毓晓往外院去。 外院几乎没有人,厢房左右相对排开,门口种了一些灌木丛,中间便是平整的青石砖路,路不宽,正好一辆装货的马车的长度。 “平日里商队就停留在这?”孟毓晓看出了这里的用途,侧头看向周牧泽。 周牧泽轻轻点头,又抬手指了指前面,“前面是后门,特意没有设门槛,车马可以畅通的出入,后面是河,我让人临河建了一个马场,过夜的商队可以在马场里更换一批马。” “有时候是水路过来的货物,只要提前来信,管家会让人事先备好车马。”周牧泽又。 孟毓晓侧头看着周牧泽,眼里已经不止惊讶那么简单了,简直是崇拜,一个古代商人,俨然是构建了一个发达的商业线。 “想必你在码头应该也有仓库吧?”孟毓晓笑着,“这样从船上下来的货物可以直接卸在仓库,等到要发出的时候直接叫车马过去装货就可以了!” 周牧泽看向孟毓晓的目光,双眼一亮,微微挑起眉头:“你怎么知道?”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行商 孟毓晓浅浅一笑,侧头扫了一眼四周,“我若是有周老板这样的财力,我也这样做!” 一句话,又同样叫周牧泽惊讶了。 想着自己能想到这些细节,是走了多少次商之后才慢慢积累起来的经验,她一个深闺姐竟也知道这些。 孟毓晓同样惊讶于周牧泽的生意头脑,不禁越发地好奇他的身份来,孟毓晓肯定不会相信他只是一般的普通商人,但是到底是怎样的权贵之家,会让女出来做商人呢? 古代,不是讲究阶级吗? 士农工商,商人永远都是最底层的,也就是一些非常有钱的商人稍稍能有些地位,大多商人都是被人瞧不起的,就好比孟锐,他在外面的生意再好,孟老爷都不会看中,只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想明白,然后用心读书,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能叫齐然为自己打下手,周牧泽的地位肯定不简单,不多高,哪怕只是与齐家相熟,那也是不低的地位了,这样的府邸,会允许后辈出来行商? 而且,这些日同周牧泽日日待在一起,很明显能够看出来,此人不仅会做生意,文才武略应该都不差,他若是想去考个功名,绝对比孟锐来得快。 “可是哪里做的不够?”周牧泽见孟毓晓忽然间不话话了,便温声相问,“你若是有什么好点请不吝赐教!” 孟毓晓回过身,笑着白了一眼周牧泽,“周老板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如今是跟着您长见识的时候!” 孟毓晓完便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去了,想顺着这平整的青石砖路出去看看,基础设施完备只是其次,人员管理更是重要,周牧泽能将手下这些人和仓库、码头都打理的仅仅有条,断然不可能是凭着他一张精致的脸。 “毓晓很多时候提出来的想法会叫我大吃一惊,又或者受益匪浅。”周牧泽轻快地追上孟毓晓,淡笑着在她身边着,“所以,毓晓若是想到了什么,尽管吧。”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周牧泽,二人相视一笑,笑容都很暖。 聪明人都爱和聪明人在一起,何况还是志同道合的聪明人,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走在一起,现在二人各自明白,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对方吸引。 周牧泽又带着孟毓晓去看了马场,车库,然后沿河往街上的码头去转了一圈,这一圈走下来,孟毓晓对周牧泽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当然,孟毓晓也没闲着,一路上给周牧泽指出了不少修改的意见,周牧泽都欣然点头同意了。 西苑是一处十分精致的院落,一连在路上折腾了两天的孟毓晓,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早上伴着院里画眉鸟喜悦的叫声醒过来,舒服极了。 孟毓晓自己起身下了床,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扇,窗外一棵木槿树,开了不少多瓣木槿,两只画眉在花枝间上下嬉戏,伴着轻快的叫声。 画眉有着一身彩色的羽毛,十分的好看,又配上这声音,不禁叫孟毓晓待在窗边多看了一会儿,待到两只画眉鸟玩累了,换了地方,孟毓晓才回过神来,发现今日有些不一样,左右看看,才知道,自己都起来好一会儿了,还不见丽娟进屋来伺候梳洗。 孟毓晓稍稍将头探出窗户,往旁边看了看,门口的位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丽娟的身影。 “这丫头睡过头了?”孟毓晓将头缩回屋里,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微微皱了眉头,转身到屏风后面,自己换了衣服。 一般做下人的,早已习惯了每日跟在主身边起早摸黑,她们身体内的生物钟早已不允许她们随随便便睡过头,孟毓晓平日在府里,除了要给老夫人请安的早晨,大多时候也是不早起的,所以她院里的丫头们往往都是很早便起来候着,就算孟毓晓提过几次,也没能让她们改正过来。 所以,孟毓晓有些担心丽娟,赶紧换了衣服,便出了门,旁边的屋,便是丽娟的房间,门一向是不会锁的,直接推门便能进去。 “丽娟?”孟毓晓声叫了一声,没人回应,但是拐角进去,便看到炕上的被隆起一个人影。 孟毓晓皱眉过去,站在炕边,伸手轻推了丽娟两下,“丽娟?” 丽娟这才有些反应,慢慢睁开眼睛来,看清孟毓晓的身影之后,连忙挣扎着要爬起来,大概是起得太急,头刚抬起一些,便觉两眼一黑,瞬时胳膊无力支撑,整个人又重重摔了下去。 “你别动!”孟毓晓赶紧伸手按住丽娟的肩膀,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发热,怕是病了!” 丽娟缓了一会,才又睁开眼睛,又挣扎着要起身,“奴婢没事,这就起来,姑娘今日还要往龙开河镇去,奴婢不能耽误了姑娘的行程。” “好了,你别逞强了!”孟毓晓着伸手将挣扎着要起来的丽娟按了下去,“那边我自会去的,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我这就去找人给你请个大夫过来!” 丽娟看了一眼孟毓晓的目光,眼中浸染上自责的神色,却也听话地没有再要起身了。 不一会儿,大夫请过来了,看过之后是凉风侵体,染了风寒,开了些散热的药,便走了。 孟毓晓忽地想起自己身边还带着先前华神医给自己配的退烧药丸,连忙去找出来给丽娟喂下了一颗。 “龙开河镇我和周老板他们一起去便是,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养病,等我们找到人了,就会回这里找你的!”孟毓晓为丽娟掖了掖被角,轻声嘱咐了几句。 丽娟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跟着去也只会给孟毓晓添麻烦,想着周公和齐然都能保护孟毓晓,便也没再坚持,顺从地点了头。 于是孟毓晓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便同周牧泽一起坐马车往龙开河镇去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寻墨 “这些,是龙开河镇里所有的制墨人。”马车上,周牧泽递给孟毓晓一张纸。 “因为徽墨很是有名,而且工艺传统,这里的人家几乎家家都会制墨,纸上列的这些,或有专门制墨卖的店家,或有制墨的名人,但也有可能会有遗漏。”周牧泽静静地坐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孟毓晓低头,认真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纸,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右侧的一列都是店铺,一眼就能看出来,左侧的便全是人名,细细数下来,有约莫二十多个。 “竟有这么多?”孟毓晓诧异地张了张嘴,“这若是一家家地去找,一天下来也不能全部找完,最主要的,我们要找的人还未必在这个上面。” “虽然是大海捞针,却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周牧泽轻声,“一会儿我们将那半截墨带上,也可找人打听打听,这墨中有一股独特的香味,若是有人见过,应该会印象深刻。” 孟毓晓轻轻点头,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名单,似乎还真没有其他的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个时辰后,三人便到了龙开河镇,刚下马车,孟毓晓便露了笑脸,走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这种江南镇的样。 白墙黑瓦的房,一列列地排开。左边一列是集市,右边一列是河,河不宽,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座拱桥,放眼望去,大约有十座以上,而且细细去看,便能发现每座桥都不同。 这镇上的人果真很多制墨人,三人走在桥上,都能见到桥底有洗墨盒模的妇人。 “大多自己在家中制墨的人,制出来的墨或者收藏,或者相互赠送,甚少拿出来卖,我们不妨先从这些店铺着手。”周牧泽见孟毓晓拿着手里的名单有些犯难,便体贴地给出了建议。 “那好吧,先看店铺,我看看第一家叫什么。”孟毓晓立马便同意了周牧泽的建议,连忙去看第一家店铺的名字,却被周牧泽一张精美的手盖下来,直接握住了孟毓晓的手腕。 “不用看了,这阵不大,所有的店铺都在集市上,我们直接去集市,看到哪家便去哪家吧。”周牧泽一面着,一面拽了孟毓晓的手腕下桥。 孟毓晓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些日跟他一起,勾肩搭背的都快成习惯了,这般握握手腕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便收了手里的纸,任由周牧泽抓着手腕,跟上他的脚步便往桥下去了。 齐然跟在二人身后,瞧着自家主的动作,愣的嘴都合不上了。 主果真是厉害了,这才几日,便叫三姐这般听话了,怪不得主要吩咐自己想办法让丽娟留在徽州,看来,主是要有行动了。 这样一想,齐然心里都有些激动了,咧嘴一笑,便欢快地跟了上去,只是为了不打扰二人,齐然故意离得有些远。 今日不是赶集的日,集市上也只有些卖柴火或者青菜的摊贩,来往的人并不多,两旁倒是有些铺,除了少数两家粮食铺、医馆、钱庄等,剩下的几乎都是文房四宝店,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起。 周牧泽拉着孟毓晓进了第一家店,进店之后才松开孟毓晓的手。 “两位公要买些什么?”店掌柜一大早,难得见到客人,赶紧笑着迎了上来,“我们店里的墨都是正规的徽墨,松烟墨和油烟墨都有,公可要看看?” “嗯,拿些松烟墨出来瞧瞧。”孟毓晓轻轻应声。 “好嘞!”掌柜的见真的是上门做生意的,不禁又高兴了两分,连忙给二人让了座,一遍招呼店二看茶,一边进了里间,不一会儿便用托盘盛了七八块大不一的墨块出来。 有的就是简单的墨块,长长的一大块,表面光滑,有的雕了花纹,祥云堆积或者海波汹涌,但这些都是新墨,单看颜色定然是看不出来的。 “可否稍稍研磨让我们看看墨汁?”周牧泽替孟毓晓开口,向店掌柜的提了要求。 买墨的人,往往都要过水试墨,这倒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店掌柜自然也不会拒绝,便引了二人到柜台,拿出一些已经用过墨块,一一磨了一些。 这些墨散开之后,带着浓浓的墨味,有些倒也好闻,但是比不上孟毓晓要找的那一块,有些甚至有些刺鼻,刚化水,孟毓晓便皱眉摇了摇头,七八块墨试下来,竟没有一款跟孟毓晓要找的墨相似。 掌柜的看着孟毓晓又摇了头,脸上的喜悦之色便也荡然无存了,很是失落地望着孟毓晓:“这么些墨,公都没有瞧中吗?” “没有,都不是我要找的。”孟毓晓更是失落,摇摇头,便转身往外走去。 周牧泽从腰间摸出二两碎银放到柜台之上,轻声“打扰了”,便也跟了出去。 掌柜的见生意没有做成,竟也赚了二两银,也不枉自己在这里磨了这么久的墨,连忙捡了银,绕出柜台,送了二人出去。 孟毓晓转身就去了隔壁的店里,结果却是一样。 接下来,一脸走了好几家,都是一样的结果,因为周牧泽每家都会给上二两碎银,所以那些店家倒也不恼,没做成生意,也都十分客气地送客。 “公慢走,若是再有想要的,只管再来。”店掌柜握着二两碎银,客气地送了周牧泽出来。 先出店的孟毓晓眉头紧皱,根本就不无心去听店掌柜了些什么,目光左右看看,思量着先去哪一家,又或者要不要继续找下去,只怕整条街找完都是一样的结果。 “公可是寻墨?”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瘦的跟猴一般的男,往孟毓晓身边一站,紧张地周牧泽立马将孟毓晓扯到了自己身边。 “你卖墨?”孟毓晓平静地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一连番的失望已经叫她不敢轻易抱希望了。 “家中倒是制墨的,而且只制松烟墨,两位公可以去瞧瞧,或许有您要找的墨?”瘦男人笑眼望着孟毓晓。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试枪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瞬时从绣袋里摸出手帕包着的半截墨,展开帕,送到瘦男人面前,“你看看,你家做这种墨么?” 瘦男人往前一步,侧头左右看了看孟毓晓手上墨块,又低头闻了闻,凝眉:“这墨是老墨了,色泽上也分辨不出来,不化水也难闻出味道,不过倒是和我家中一款墨有些相像,两位公不妨跟我回家中看看,若是最好,若不是,倒也不影响。” 孟毓晓见着瘦男人的很真诚,而且又有些希望,便动了心,收了手里的墨块,轻声问:“你家远么?” “不远!”瘦男人立马笑着抬手往西南方向指了指,“就在河对岸,一会儿便走到了。” “那我去看看?”孟毓晓回头询问地看了一眼周牧泽。 “嗯,去瞧瞧!”周牧泽轻轻点头,又看向瘦男人,“麻烦你前面带路吧。” 瘦男人点点头,赶紧往前面先走了。周牧泽再一次抓起孟毓晓的手腕,拉着她,不紧不慢地跟在瘦男人的身后。 孟毓晓稍稍抬头,用眼角打量着周牧泽的侧眼,总觉得他这一次握着自己的感觉和先前有些不一样,而且他的神情,并不是很放松,有些许的警惕。 于是,孟毓晓又将目光看向前面带路的瘦男人,暗想难道是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这个时候,孟毓晓自然还是更愿意相信身旁的周牧泽,所以也稍稍跟紧了一些。 周牧泽感受到身旁的人往自己身边靠近了一些,心中立马觉得十分满意,先前还有些严肃的五官如今舒展了不少。 瘦男人带着孟毓晓和周牧泽过了河,又沿着河畔走了一会儿,才到了一处宅。 “就是这了,两位公随我来。”瘦男人笑着引了二人进屋,又返身将门关上,抬手示意二人往里走,“这个时候,家中人都在后院制墨。” 孟毓晓一进这屋便拧了眉头,如果是长久制墨的人家,有时候隔着院墙都能闻到院里的浓厚的墨味,而这一家,进了院都难以闻到浓厚的墨味,甚至有一丝浅浅的霉味。 孟毓晓看了一眼身旁的周牧泽,想给他提个醒,周牧泽却轻轻在孟毓晓的手腕上加了点力道,算是一种暗示,孟毓晓便立马听话的没有再什么,安安静静地跟在周牧泽身后。 瘦男并没有直接引人去后院,而是带了二人到堂屋,喊了一妇人出来,那妇人笑呵呵地给孟毓晓和周牧泽倒了茶。 周牧泽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暗暗笑了笑,才慢慢松开孟毓晓的手腕,与她并排坐下,只是对于放在矮桌上的茶碗,二人都未曾动。 “两位公且喝些茶,我这就去叫家里的长辈把家中的墨拿出来!”瘦男着话,脚上却是没什么动静,倒是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孟毓晓和周牧泽身旁的茶碗。 孟毓晓侧头瞥了一眼茶碗,大抵是猜到这茶水里有问题了,但是见周牧泽不动声色,她也就没有出声。 “先前我们在人家店里已经吃过好几盏茶了,如今不渴,还请你快些请出墨块吧。”周牧泽淡然着。 瘦男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即赔笑着:“好好,二位公略坐坐,我这就去请。” 瘦男给身旁的妇人一个眼神,便快步走出了堂屋,独留妇人站在一旁,也不话,就是不停地赔笑。 周牧泽冷冷瞥了一眼那妇人,随即侧身往孟毓晓身边靠了靠,低声:“心了。” 孟毓晓连忙点点头,手已经慢慢地探到了腰间,那里放着她做好后一直还没来得及用的枪弩,或许今天可以派上用场。 屋顶忽然有一阵细微的动静,不及孟毓晓抬头,便感觉手腕被人紧紧拽住,然后一股强力,孟毓晓便摔进了一个怀抱里,倒是怀抱的主人呼吸平静,很是熟悉,所以孟毓晓也没惊叫,慢慢站稳身,看向四周。 先前自己和周牧泽坐着的地方,如今落了一张巨大的渔,好在周牧泽反应及时,若是慢一步,两人被困在里,就算自己的枪弩再厉害,自己伸展不了胳膊,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孟毓晓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原本站在一旁的妇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在她身旁还有一滩茶水,和已经碎得不成型的茶碗,再看先前的桌上,果然少了一只茶碗。 就刚才那一瞬间,周牧泽不仅将自己从渔下救了出来,还用桌上的茶碗打伤了一旁的妇人,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 屋外一连传出几声惨叫,将走神的孟毓晓唤回了神,赶紧拉了周牧泽出了堂屋,之间堂屋门口的空地上,躺着五个壮汉,全都蜷缩在地上,连连呻吟,一旁站着的齐然,嘴角带笑,很是轻松。 孟毓晓这才意识到,这一路过来,自己都没有看到齐然,很显然,他是故意藏起来了。 “你是怎么看出这人有问题的?”孟毓晓侧头看周牧泽,细细回忆了一番,并不觉得那瘦男人哪句话的有破绽。 周牧泽只是浅浅一笑,便送了孟毓晓,走下台娇,抬脚踩到瘦男人的脸上,神情阴冷地:“但凡主动凑上来的,我都会怀疑!” “公……公,您……您放了……我吧。”瘦男人被周牧泽一脚踩在脸颊上,话都有些含糊,不停地求饶。 “那你,你在哪里见过这块墨!”周牧泽冷声着,脚上的力度又重了一些。 孟毓晓听着周牧泽这话,眉头一紧,连忙追问:“他难道见过这墨?” 周牧泽轻轻点头,看向孟毓晓时,脸上的神色平和了许多,“方才你拿出墨的时候他双眼微微一亮,显然是见过这块墨的,又或者知道些什么。” 孟毓晓立马转头看向地上的瘦男人,稍稍勾起嘴角,“我倒是有个法,不如让我来审问!”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交代 “绑好了没?”孟毓晓悠闲地坐在一旁,眯眼看着不远处一顺排开绑在柱上的壮汉,扯着嗓朝齐然喊了一句。 “行了!”齐然最后用了一把劲,然后退开些,微微喘着气走到孟毓晓身边,轻声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五个壮汉,个个都有一百五十斤以上,齐然忙了一圈,竟有些微喘了。 孟毓晓看着那些个壮汉在柱上挣扎半天也没能挣扎开,便淡笑起了身,从腰间摸出银色的枪弩,摆弄了一下,轻巧地勾上枪弦。 “这是什么?”齐然立马好奇地凑了过去,看着孟毓晓手里的玩意笑了笑,“形状怪怪的,倒是蛮好看的。” “这可是我的防身武器!”孟毓晓得意地着,端着手里的枪弩起了身,侧眼看着柱上的第一个壮汉,慢慢挪动脚步,平行走到第一个壮汉跟前。 眯眼看了看,大概五米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因为孟毓晓对自己的枪弩还没有那么高的自信,若是第一枪就脱靶,就没法卖弄了。 目测好距离之后,孟毓晓便慢慢抬起了胳膊,就好似平日里在射击场打手枪的姿势,端平胳膊,将手里的枪弩远远伸出去,抬到与目光齐平的位,眯上一只眼,手指重重的扣下,铁阵飞出的那一刻,稍稍有些反弹力,但是力道不大,对于偶尔会去玩射击的孟毓晓来,并没有影响。 因为铁针很细,又是在阳光下,所以很多人都没注意到飞出去的东西是什么,直到壮汉尖叫了一身,众人才注意到,在壮汉的胳膊上,直直地插着一只铁针,有血迹顺着针眼慢慢地浸染到衣服上,壮汉一声接一声地痛喊着,看得旁边的同伙顿时没了声音。 齐然也看呆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这个巴掌大的东西为什么能够射出铁针来? “厉害!”齐然跑着过去检查了一下壮汉身上的伤口,正要伸手去碰铁针,孟毓晓出声叫住了他。 “针上有毒,你心点!”孟毓晓故意大声地,其实那针上不过是一些麻醉剂,但是为了能够震慑到其他的人,孟毓晓便故意是毒,果然,那几人听了,立马便了脸色。 齐然笑着点点头,从腰间抹了一块棉麻帕,包住针头,将插在壮汉胳膊里的针拔了出来,因为针不粗,所以也没带出多少血迹。 “疼么?”齐然坏笑着看了一眼壮汉。 壮汉愣了一下,有些发懵,随即:“好像不疼。” “是吗?”齐然疑惑地问了一句,手上稍一用力,手里握着的铁针又再一次地插进了壮汉的胳膊上,“真不疼?” “不疼。”壮汉呆呆地。 齐然大概明白了孟毓晓的毒药是什么了,嘿嘿一笑,又将铁针拔了出来,再看壮汉时,他已经侧头昏过去了。 “老二!老二!”一旁的壮汉慌张地叫了几声,见壮汉没有回应,着急地:“你们是把他杀死了吗?” 周牧泽不理会这些人的吵闹,慢慢地走到孟毓晓的身边,盯着她手里的枪弩看了好一会儿,轻声:“能不能让我试试?” “好啊!”孟毓晓毫不迟疑地便将手里的枪弩递了过去,然后耐心地给他讲解,“这个叫枪弩,是一种可以连续射击六次的箭弩。” “你自己做的?”周牧泽轻声着,目光细细打量着手里的枪弩,轻巧,便携,十分的精致。 “嗯。”孟毓晓点头,跟着周牧泽往第二个目标前面走过去,“为了防身!” 周牧泽稍稍拧了一下眉,立马猜到了孟毓晓肯定是因为安若言的事情才会做这个,本想些什么安慰她,又想起现在自己是周牧泽,不是静西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要扣动这里就可以了么?”周牧泽学着孟毓晓的姿势,端起枪弩,轻声询问。 “嗯,用力按下就可以了!”孟毓晓上前一步,稍稍调整了一下周牧泽的姿势,然后退到一旁笑着:“可要瞄准了,这铁针有手指长,若是打在要害部位,可是会当场要人命的!” “不怕,这种人命贱如蝼蚁。”周牧泽不屑地着,自信地扣下了扳机,铁针飞出去时看不真切,只得靠目标的痛叫来判断是否脱靶。 “主可真厉害,同三爷打在一个位!”齐然凑过去检查之后,便笑着朝周牧泽喊了一句。 “嗯。”周牧泽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随即将手里的枪弩还给孟毓晓,“不错!” “哎哎哎,下一个是不是该我了?”齐然拔了铁针,叫嚣着飞奔过来,显得比谁都激动。 柱上还剩三个壮汉,看着旁边的两位同伙如今闭眼倒在柱上一动不动,都已经吓得不出任何话来了。 孟毓晓眯眼朝着齐然一笑,将手里的枪弩递了过去,“剩下的几个都交给你了,瞄准点,死了你负责挖坑埋尸!” “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松地死!”齐然得意地着,伸手抓了孟毓晓手里的枪弩,又将自己拔回来的铁针交给孟毓晓。 孟毓晓接了铁针,便退到一边,细细的擦拭着铁针上的毒药,然后将铁针收好。 周牧泽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孟毓晓的动作,微微有些蹙眉。 “公,我,我什么都,求您高太贵手,别再为难我的家人了!”没有被绑到柱上的瘦男人在一旁磕头求饶。 孟毓晓抬头与周牧泽对视了一眼,周牧泽看向齐然道:“你来决定。” 齐然顿时脸上乐开了花,跃跃欲试地朝着瘦男人:“等我试一把,再让你!” 瘦男人依旧求饶,齐然毫不理睬,自顾自地端起枪弩瞄准目标,然后轻松地扣下扳机,虽然射中的位有些偏,但是在肩头,也不是什么要害部位。 齐然笑了笑,上前收回铁针,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枪弩,才将枪弩还给孟毓晓,随即冷着脸走到瘦男人面前,厉声:“现在老老实实地交代吧!”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桃源 “我,我!”瘦男人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了,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这墨我曾经见过一次,但并不是在这镇上,而是在镇东边的桃源。” “桃园?”孟毓晓微微皱眉,“制墨人是个种桃树的果农?” “并不是!”瘦男人又,“镇东边有一座山,山脚下有一片桃树,奇怪的是那片桃树只开花,不结果,便叫了桃源。是源头的源。” “哦,原来是这样。”孟毓晓见这个故事和自己要找的墨块没有太大的关系,便也失去了再问下去的欲望,“那你且,怎么找到那个制墨人?” “桃树丛中有一处茅草屋,那人应该就住在那屋里。”瘦男人。 齐然愤愤地推了一把瘦男人,“什么叫应该在那里!你要是不实话,信不信我把你活埋了!” “我的都是实话,都是实话!”瘦男人有些急了,连连告饶,“我当时去的时候,茅草屋里没有人,我本来想进屋偷点银两,岂知那茅屋里比我家中还穷,最后我也只找到了几块墨,便带出来换了几两银,所以,我也只知道那人大概是住在那茅草屋中吧。” “让他带路,我们现在去桃源。”周牧泽轻声对齐然。 齐然点头,随即伸出一只手拽起瘦男人的衣服领,如同拎鸡一般轻松地将瘦男人拽了起来。 周牧泽目光阴冷地看向瘦男人,厉声:“你给我们带路,若是找到了,我们会给你一些银两和救你家人的解药,若是找不到,或者你又撒了谎,你便准备为你的家人收尸吧。” “是,是,我再也不敢骗各位爷了!”瘦男人着,颤颤巍巍的往前面带路,周牧泽回头看了一眼柱上睁着眼睛的两位壮汉,趁着孟毓晓不在意,直接抓了她的手,就着她手上的枪弩,连连两枪,便击中了另外两人。 “免得他们一会儿叫唤。”周牧泽松开孟毓晓的手,迎上她诧异的目光,温声解释道。 瘦男听得身后两身惨叫,赶紧回头看了一眼,瞧着另外两位伙伴也陷入了昏迷,顿时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哭什么哭!”齐然在一旁凶了一句,“又死不了,你们不作恶,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报应!” 瘦男人哭的更伤心了,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各位爷行行好,我若是带你们找到了那个人,你们千万要把解药给我,我以后再也不敢做坏事了!” “会给的。”周牧泽轻声着,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将枪弩收好的孟毓晓,再次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你安心带路,如果找到人,我们会付给你钱!” 瘦男人点点头,赶紧往前面带路,齐然一直跟在瘦男人身后。 周牧泽抓着孟毓晓的手腕,稍稍隔得有些远,却也不紧不慢地跟着。 几人出了镇,一直往东边走去。 孟毓晓的目光扫过四周的景色之后,慢慢地落在了周牧泽的手上,随即浅浅一笑,低声:“你为什么要一直这样抓着我?我又不会走丢!” “这样安全!”周牧泽温声回答,并没有回头。 孟毓晓看不清周牧泽脸上的神情,稍稍抿嘴,便继续任由他这么拉着,反正也不吃亏,跟在他身边挺踏实的。 四人走了没一会儿,瘦男人便抬手指着前面:“前面就是桃源了!” 孟毓晓抬头看去,只看见漫天嫣红的粉色,好似一大堆棉花糖堆在山脚一样。 “好美!”孟毓晓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随即又疑惑地问:“这里的桃花怎么还没落?” 一路往南,就会发现桃花落得越快,陈伯院里的桃花都落得差不多了,这龙开河镇在更南方,按理,也早该过了桃花的花期才是,然而眼前这漫天的粉红叫人看得有些迷离,都害怕一不心踏进去,便踏进了仙境。 “桃源的桃树也不知道是谁种的,只开花,不结果,每年这花要开到五月,等梅雨过后,花瓣才落尽。”瘦男人一面解释着,一面继续往前走去。 “这么奇怪,倒是值得去看看!”孟毓晓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原本一直在前面拽着孟毓晓的周牧泽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孟毓晓甩在了身后,而原本被握着的孟毓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主动握了周牧泽,两人几乎可以是手握着手就进了桃花丛中。 “这是多瓣桃花!”孟毓晓抬头看着树枝上的桃花,惊讶地,“看来是嫁接的,只是不知道这是把桃花和什么树嫁接了?” 周牧泽根本就无心地欣赏身边的桃花,目光轻轻地打在与孟毓晓紧握的手上,若不是想着现在还有正事要办,周牧泽都想先把孟毓晓给办了。 孟毓晓了半天也不见周牧泽应声,便侧头看过来,注意到他的目光,赶紧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随即故作淡定地笑着:“呵呵,看到美景,一时太激动了。” 周牧泽不想二人见变得太尴尬,淡然一笑,侧头瞟了一眼旁边的桃花,轻巧地换了一个话题:“这桃花的香味好似墨香里的一种。” 孟毓晓皱了一下眉头,立马又凑到旁边的桃花朵上嗅了嗅,随即兴奋地点头道:“还真有!” “我们去看看那间茅草屋。”周牧泽轻声提醒。 孟毓晓赶紧点头,便径直穿过桃花林,往里面走去,在桃花林中间,有一片开阔的空地,搭着两间简陋的茅草屋,从外面看去,竟是一点生机都没有。 “有人吗?”齐然已经前前后后查看了一圈,随即失落地朝着孟毓晓和周牧泽摇摇头,“看来没有人,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周牧泽点了点头,齐然便先推门进了屋,只看了两眼便又退了出来,“屋里还烧着茶,主人应该只是暂时出去了,我们不妨在这里等等?” “不用了,我闻到墨香了!”孟毓晓忽然异常兴奋地着,便往一旁走去,众人连忙跟上。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做墨老人 孟毓晓领着众人在桃花丛中穿来绕去地走着,齐然在一旁声嘀咕道:“这么浓的花香,亏你能闻到墨味!” 孟毓晓并不理会他,继续往里面走去,又走了一段,众人出了花丛,墨香味就格外的浓厚起来。 “好像是从那边的山洞里飘出来的!”周牧泽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便先一步走了过去。 孟毓晓紧跟其后,山洞有些窄,却不深,勾头便能看到对面的阳光,无须火把。 周牧泽回身朝着孟毓晓伸了一只手,孟毓晓毫不犹豫地便握了上去,两人相互搀扶着进了山洞,走了一会儿,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几块垒砌的石块,堆砌着竟搭出了好几个石桌,有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众人这才注意到,在灶边还蹲着一人,那人也正好扭头看过来,泛白的胡须,苍老的面容,一双眼睛倒是十分的锐利。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站起身,警惕地盯着孟毓晓等人,待目光移到瘦男人身上时,顿时在一旁的柴火堆里抽了一根木棒,“你这个兔崽,还敢再回来,你把老的墨拿哪里去了!” 瘦男人一看,赶紧跑,一面跑一面大叫:“老伯,我都了多少回了,我不知道你那两块墨那么值钱,我二两银就卖给别人了!” “你这头蠢驴,老那墨就算是两千两都不卖,你居然二两银就卖了!”白须老人锲而不舍地追着瘦男人。 “他不是没见过制墨人么?”齐然挑挑眉尖。 “显然,我们又被他骗了!”孟毓晓轻哼一声。 “那我们现在要管吗?”齐然又问。 孟毓晓瞥了他一眼,他双手早已经抱在胸前,完全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或许嘴上只是那么一问罢了。孟毓晓又看向老人和瘦男人,瘦男人先前受过伤,跑了两圈之后就被老人追上了,老人手里的木棒倒是毫不客气地落在了瘦男人的身上,但是孟毓晓注意到了,老人打的都是厚实之处,虽然瘦男人疼的哇哇叫,但是并不致命。 “不觉得这画面很美么?”孟毓晓淡笑着反问了一句,已经无心去看着一老一少相互谦让的打斗了,转身研究周围的东西来。 墨香味是从一口大铁锅里飘出来,孟毓晓靠近看了看,锅里的黑色浆糊上不断有气泡从地下钻出,然后在面上炸开,这感觉,倒是叫孟毓晓想起了熬沥青的情景。 原来,墨是这样熬出来的啊?孟毓晓觉得好玩,忍不住伸了手,想抓起锅边的长瓢搅弄一番,哪只手还没碰上长瓢,耳边便传来了一阵咆哮。 “不许动老的墨!” 孟毓晓侧头去看,才发现老人已经没有打瘦男人了,而是抓着棍朝自己来了,吓得孟毓晓赶紧往周牧泽身边跑了跑,周牧泽浅浅一笑,心安理得地抬手,勾住孟毓晓的肩膀,将他护在身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人回过锅边,确认自己锅里的东西没有被碰过之后才警惕地盯着周牧泽等人:“这蠢驴带你们过来做什么!” 孟毓晓见老人不打算过来,便放了心,刚才他打瘦男人那几下,虽没打要害,但是每一下肯定都是实在的,要是真打在自己身上,不敢想象那种疼。 “晚辈姓孟,是位生意人,想做笔墨生意,特来请前辈制一些墨!”孟毓晓理了理衣衫,彬彬有礼地上前朝着老人一拜。 听孟毓晓是个生意人,老人脸上顿时露出十分不屑的神情,将手中的木棍扔回柴火堆上,便大袖一挥,转身继续盯着锅里的墨汁去了。 “老的墨做来自己用的,不卖!你们赶紧走吧。”老人背对着孟毓晓极其不耐烦地。 孟毓晓早已通过墨香味判断出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墨了,怎么可能就此放弃,连忙:“晚辈在陈伯处得了前辈的半块墨宝,特意寻到此处,就是希望前辈能够为我制一批墨。” 老人听到陈伯,手里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那老头还在做砚台吗?” “自然!”孟毓晓见提起陈伯有戏,连忙继续往下:“陈伯不仅还在做砚台,而且还答应帮晚辈做砚台!” 老人放下了手里的长瓢,回身看向孟毓晓,孟毓晓以为自己服了老人,立马笑着看向老人。 “回去吧,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老人摆摆手,“我做的墨不卖,看在你们跟那老头认识的份上,我可以送你们几块,你们拿了墨就赶紧走吧。” 老人完,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桌,那桌上,整整齐齐地晒着五六块墨。 “前辈,我……”孟毓晓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是被拒绝了,还要继续再,身后的周牧泽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朝她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一步,站到孟毓晓身前,躬身朝着老人一拜。 “晚辈周牧泽见过前辈。” 老人原本已经在石桌上摆弄装墨的模了,听到周牧泽话的声音,稍稍抬头瞥了一眼,冷声:“你又想什么?” “我看在那老头的份上,对你们几个年轻娃娃已经极其客气了,你们拿了墨就走吧!” 周牧泽却极其淡定地朝着老人笑了一下,温声:“晚辈不要墨,而且晚辈还可以送给先生几块墨。” 老人一顿,不屑地看向周牧泽,“你能送什么墨给我?” 周牧泽浅浅一笑,随即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瘦男人,“当年他偷走的那几块墨,大概是被我买回去收着了,看得出来,前辈很重视那几块墨。” 老人顿时双眼一亮,激动地朝着周牧泽走了两步,忽地又想起这其中会不会有诈?便又停下了脚步,朝着周牧泽:“你在你那便是在你那么?你休想骗我老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以墨换墨 “不知道当时前辈被拿走了几块墨,我那里一共收了三块,一块没有雕刻,约莫半尺长,顶端有朱砂红,另外两块,一块是彩金墨,双龙上下盘踞,一块是半月墨,原也是无雕的,后来晚辈请人在墨上雕了半支梅花。”周牧泽不紧不慢地介绍了一番。 孟毓晓诧异地看着周牧泽,原以为他只是随口一,不想还真有,后又想起在陈伯家中的时候他确实过家中也有几块这个墨。 “哈哈哈……”老人忽地大笑起来,“那几块墨兜兜转转的,竟还是要回来了,年轻人,只要你把那几块墨给我送回来,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孟毓晓顿时大喜,忙想求他为自己制墨,忽地又想起与老人做交易的好似是周牧泽,便赶紧停下了脚步,侧目望着周牧泽。 周牧泽却只是浅浅一笑,松开握着孟毓晓的手,扔给孟毓晓一个鼓励的眼神。 孟毓晓欣然一笑,才对着老人再拜一礼,:“晚辈想请前辈为我制一批墨。” 老人沉默了一下,随即:“你们且等等,等我将这些墨汁装了盒,然后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周牧泽,两人相互点点头,然后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好了,你们跟我来吧。”老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往里面走去,众人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一座石头房,全是大石头垒砌来的,倒是十分的平整。 众人跟在老人身后,进了石头屋,顿时被屋里的情形吓到了。 满屋的墨,黑压压的,叫人怀疑是不是眼睛出现幻觉了。 “这些都是您制的墨?”孟毓晓惊讶地看着老人。 “嗯。”老人浅浅应了一声,目光随意往这些模块上扫了一眼,“十年前,我得了几块老墨,爱不释手,便决定自己制墨,便来到这龙开河镇,几经打听,询问,才弄到了半张古方,古方只有上半张,只提到了炼此墨需要的东西,却未如何炼制,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这里研究这墨的练法,你们看到的这些,便是我这近年来炼制的废品,你既要,便叫人全部拖走吧。” 老人着转身出了石头屋,孟毓晓看了一眼屋里的墨,这满满的一屋,少得有上千块吧,不知道自己全部买下来资金够不够,于是孟毓晓赶紧追出屋,追上老人。 “前辈,这些墨,您开个价吧。”孟毓晓还是决定全部买下来,因为以后如果再想要,老人未必肯给。 老人停下脚步,望了一眼身后的石头屋,轻轻抿嘴,“不用钱,你找人全部运走吧,这些墨日后你要如何雕琢,如何落款皆与我无关,只有一条,你必须记住了,不管是谁问起,你都不要这墨是我做的!” “晚辈定谨遵前辈的话,绝不向他人道。”孟毓晓顿时万分激动地朝着老人拜了下去。 老人清淡地瞥了一眼孟毓晓,抬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轻淡地:“我倒也不是怕人惦记,我只是怕这些废品坏了我的名声罢了!” 孟毓晓抬起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老人的话,但是只要事情谈成了,谁又在乎这些呢! 周牧泽这时慢慢地靠上来,朝着老人轻轻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们明日一早,便叫人来将这些墨运走,至于答应给前辈的墨,现如今还在泰州,待晚辈回了泰州之后,便会叫人给前辈送来。” “嗯,你记着就好!”老人着背过身去,继续往前走去,“你们明日再来吧,今日便可以早些散了,这桃源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花香都被你们弄浊了!” 听到老人花香,孟毓晓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连忙追上前问:“前辈,我闻着这墨的味道,好似也带着些这桃花的味道,这墨里也放了这桃花的花瓣吗?” 老人侧头白了一眼孟毓晓,不怎么客气地:“外面的桃树,主要是用来取桃胶的,墨中的香味,是桃胶的味道!” “哦哦,是晚辈愚昧了!”孟毓晓自知犯错,赔了罪,赶紧退下来,站到周牧泽身边去。 既然墨的事情已经敲定,孟毓晓也就没有继续留在桃源的道理,四人便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桃源,站在桃花丛外面,孟毓晓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方才发生的事情,就好似一场梦一般,不由得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不行,我得在这里守着!”孟毓晓停下脚步,“若是明日早上来发现这里没有了怎么办?” “放心,齐然会派人在这里守着的。”周牧泽回身,温和地对孟毓晓了一句,又伸手拽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去,“今晚我们在镇上住一晚,明日一早仓库那边的车马过来装了墨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去。” “再了,这些墨都是没有雕刻的,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么?”周牧泽着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 孟毓晓立马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这雕刻、花样、落款,都得考虑好了。” 于是孟毓晓便抬头看向齐然,抿嘴一笑道:“齐二少,今晚便辛苦你了!” “可别光嘴上辛苦啊,你好歹也得给我些好处才行!”齐然笑着。 “你,你想要什么!”孟毓晓此时心情大好,自然也好爽,“只要是我有的!” “就是你身上的!”齐然着朝孟毓晓眨了眨眼睛,“就把你腰间的那玩意赏我如何?” 孟毓晓伸手摸了一下腰间的枪弩,随即疑惑地看向齐然:“你武功那么好,要这个做什么?” “武功哪有你这个快啊,反正我就是看上你那个!”齐然到死异常的坚持。 孟毓娴浅浅一笑,“这个不行,我还得防身呢,待回了京城,我另外再给你做一个!” “行,一言九鼎,以后随意差遣!”齐然顿时乐开了花。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瘦男人 四人一路走到镇门口,孟毓晓忽然停下脚步,从绣袋里摸出一个银钱袋,打开看了一眼,便将袋递给了瘦男人。 “这里有五十两银,算是你今日带我们找到制墨人的酬金。” 瘦男人看了一眼孟毓晓,没敢伸手接银。 “公,这钱就算了,还是请您高抬贵手,将几位兄弟的解药给我吧,我也好赶回去救他们一命!” “哈哈哈……”一旁的齐然没忍住笑了起来,随即看向瘦男:“由不得那制墨的长辈一直叫你蠢驴,那针头上的不过是些麻药罢了,你还真当真了!” “不是毒药?”瘦男人抬起头,期盼地看向孟毓晓,满眼的惊喜,倒是没有后悔,,“这么,我那几位兄弟都没有昏死过去咯?” “没有!”孟毓晓,“只是昏过去了,现在应该都醒了吧,你现在回去,替他们松绑就可以了!” “谢谢几位公高抬贵手!”瘦男顿时高兴地朝着几人拜了一拜,然后作势要走。 “哎,把这银拿上吧!”孟毓晓又将银袋递了过去,“拿着这些钱,好好过日,以后别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情了!” 瘦男停下脚步,抿嘴,看了一眼孟毓晓,双手颤颤巍巍地,想伸却又没敢伸,“我真的是无颜收公的银。” 孟毓晓见他竟还有羞耻心,可见也不是无药可救,便将手中的钱袋塞进他的手里,“好了,拿着吧,这本就是你该得了,人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拿了银,以后便好好过日!” “公!”瘦男人握着银袋的手有些颤抖,随即转头看向周牧泽:“先前公今晚要找人守在桃源外面,不如交给我们兄弟如何?” 男着稍稍咽了一口口,又继续:“我那几位哥哥,虽脑有些问题,但是都听得懂我的话,若只是在桃源外面守夜,还是守得住的。” 孟毓晓心里一怔,怪不得刚才一直觉得那五个壮汉,有些奇怪,原来是智力有问题,再看看眼前的瘦男人,忽然间也就明白了他的苦衷。 “我也不能白拿了这位公的钱财,这镇上你们定也找不到比我五位哥哥更壮实的人了!”瘦男人怕周牧泽不答应,又了一番。 孟毓晓正欲开口相劝,周牧泽开了口:“你回去后先找人给他们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再悄悄地带他们过去,最好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孟毓晓看着周牧泽认真的神情,想着这个人也会关心人,不禁抿嘴笑了。 “是。”瘦男人高兴地答应着,又同孟毓晓拜了一拜,便轻快地跑开了。 齐然看着瘦男人轻快地跑开后,咧嘴笑了笑,然后朝孟毓晓和周牧泽:“我去找匹快马,回一趟徽州城,明日一早带车队和力工过来。” “嗯。”周牧泽轻轻点头。 送走了齐然,孟毓晓和周牧泽便重新回到了镇上,找了一家不错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孟毓晓进屋休息了一下,便跟店二要了一套笔墨,静下心坐到桌边,开始梳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才纲要抬笔,便有人敲了门。 “谁?”孟毓晓只是稍稍抬头,懒懒地看着屋外问。 “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要帮忙的。”门外传来周牧泽温和的声音,孟毓晓顿时扬起了笑容,起身过去拉开了门。 “你怎么也没睡。”孟毓晓笑着将周牧泽让了进来,又轻轻合上门,“跟着我忙了一天,应该累了吧?” “我想着你肯定又要连夜做事,怕你再熬夜,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周牧泽话间便已经往圆桌边坐去,目光扫了一眼孟毓晓刚刚摊开的纸张,仰头看向孟毓晓,“准备做什么?” 孟毓晓先给周牧泽倒了一杯茶,才又坐到桌边:“我正想梳理一下我最近要做的事情,最近事情太多,我倒是有些思绪混乱了,正好你坐在这喝喝茶,顺便帮我想想,你思虑全,应该能想到我想不到的。” 周牧泽轻轻点头,便伸手端了面前的茶碗,浅浅抿了一口茶。 孟毓晓提了笔,在纸上细细写着,写一会儿又拧眉思索一会儿,然后淡笑着落了笔,双手捡起桌上的笔,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便手里的纸递给了周牧泽。 “运输、雕刻、鉴定、包装,这差不多是我能想到的!”孟毓晓着伸手端了手边的茶碗,“我大概标了一下该做的事情,你再帮我想想我还漏掉了什么?” 周牧泽轻轻点头,细细看了一眼孟毓晓的安排,每一项都写的很仔细,甚至还估算了价格,做了细致的预算,考虑到那一批墨有好有坏,孟毓晓还特意标注了要请人鉴定,分出好次来。 “这些倒是足够,只是这墨盒,你打算回京后请人做么?”周牧泽放下手里的纸,轻轻问。 孟毓晓稍稍抿了抿嘴角,随即:“我的人力、财力都在京城,也只好回京城了再安排人手。” “徽州有一种竹,用来做墨盒十分的精美,而且,墨入了盒,运回去的路上才不至于磕损。”周牧泽轻声解释。 孟毓晓立马明白了周牧泽这是打算帮自己,连忙开口打断了他,“这些日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了,你也有自己的生意,不用为了我的事操心太多。” “无妨,最近也没货从徽州走,管家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周牧泽淡淡一笑,便将做事的人安排了下来,丝毫不给孟毓晓再推辞的机会,“你将你的要求写清楚就行,剩下要找谁做,怎么做,管家自会安排好的。” “再了,你不着急往泰州去了?” 孟毓晓苦恼地皱皱眉,想想泰州,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好吧,只能继续麻烦你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友谊 “我以为,这段时间以来,你已经拿我当朋友了呢。”周牧泽轻轻挽起嘴角,目光柔和地看着孟毓晓。 “自然是朋友啊!”孟毓晓毫不犹豫地,随即笑笑,“几天的时间虽不长,但咱们也算是同甘共苦了,这友谊已经很坚定了!” 听孟毓晓这么,周牧泽的眼角稍稍提了提,带了些笑意,却不是很明显。 “既然是朋友,你为何跟我这么生分,这么客气?”周牧泽追问,“你拿瑾轩的玉章时,可不是这样扭扭捏捏的!” 周牧泽越接触就越发觉得孟毓晓身上有好多自己未曾发现的亮点,有更多的东西在吸引着自己,但是孟毓晓却甚少在自己的面前展露她最真实的一面,甚至很多时候都很拘谨。 周牧泽不希望她这样,心里更是嫉妒她在孟锐和瑾轩面前的爽快,就连华佳南,都能很快跟她熟络起来,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孟毓晓似乎没有料到周牧泽会这么问,她自己也从未细想过这个问题,孟毓晓望着周牧泽锐利的目光,开始有些的慌张,随后慢慢地移开目光,轻声:“我只是在想,你帮我这么多,是不是因为我当初救了你。” “是!”周牧泽干脆地承认,随即又将目光追上孟毓晓,“可是你的救命之恩我不是用一块玉还清了么?” 孟毓晓愣了一下,收回目光呆呆地看了一眼周牧泽,连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傻傻地:“那你现在帮我跟我救你没关系?” 周牧泽稍稍提起嘴角,淡笑着:“也不能全然没关系,若不是你当初救我,我也不可能认识你。只是这救命之恩既然已经还清了,如今我帮你的,自然跟你救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你我都是行商的,自然也知道,做生意的,多一个朋友多条路,我很欣赏你那些做生意的想法,所以,愿意和你交朋友,今日我帮你这么多,也许日后等你强大了,你会回报于我,这或许就像你的,是一种投资。” 周牧泽的很是随意,嘴角的淡笑透着淡淡的痞气,却让孟毓晓很是欣赏。 孟毓晓也笑了,笑得很是舒心,“你这么一我就放心了,自然不会再与你客气了!” 孟毓晓完伸手捡起被周牧泽搁在桌边的纸张,摊到二人中间,然后伸手指着纸上的内容:“运输这个,自然得借用你的运输队,我那边也不着急要货,等着你什么时候有送货队要往京城去,便给我带去吧,这运费我照样给。” “好。”周牧泽淡然,“你只要告诉管家你大概什么时候要,每次要多少便可以,怎么运过去,他自会替你安排好!” “嗯。”孟毓晓放心地点了点头,周牧泽的运输队她算是实地考察过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既然决定把这批墨留在徽州等墨盒,那雕刻和鉴定也在徽州进行吧,只是这鉴定,必须是个中高手,千万不能出了差错,至于雕刻,虽然只需要雕我金牡丹的标志,但也必须技艺精湛,万不能毁了这样的好墨!” 孟毓晓着抬起眼眸看向周牧泽,“所以,这个得麻烦你多叮嘱管家了,定要找徽州城技艺精湛的老匠人,而且,这人嘴巴要严实,既不能打听这墨的来历,也不能对外声张这做的是金牡丹的墨。” “放心,管家他能处理好的。”周牧泽认真地点点头,“墨盒的事情我也会一并吩咐他的,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写信回京城,叫些人手过来。” “不用,我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孟毓晓收了手里的纸张,眉眼带笑地看向周牧泽,“反正我已经求你帮了这么多了,便再多求一件事吧。” 周牧泽见孟毓晓这一开始,简直就是停不下来了,倒也不恼,笑着点头:“你尽管。” “我想求你收留了今天遇到的那一家人。”孟毓晓着谨慎地打量了一眼周牧泽,见他并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孟毓晓便大胆地继续往下了,“刚才看来,那个男人应该也是迫于无奈才会骗我们,他一个人要照顾几个脑有问题的兄长也不容易,不如给他们一份工作,至少他们能吃饱饭,也就不会再去做坏事了。” “那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以后不会做坏事了呢?”周牧泽静静地看着孟毓晓,他很高兴孟毓晓还有这样的善心,和这么长远的想法,但是他希望她是理智的,而不是被人一时的困境给蒙蔽了。 “我本来是打算等明天再和你这件事的,但是现在既然到了,我便和你打个赌吧。”孟毓晓浅浅一笑,“那几个人今天被我们打伤了,又绑在柱上羞辱了一番,若是坏人,肯定不会感激我们最后放了他们,所以,我和你们打个赌,如果他们今天本分地在桃源外面守着了,我们便相信他们是好人,然后你给他们一份工作,如何?” 周牧泽微微抿嘴,淡笑着:“那若他们是坏人呢?” 孟毓晓立马提高了音量,白了一眼周牧泽,“如果他们心存恶意,现在肯定已经冲进桃源,把那一屋的墨都抢走了,我可是损失了一座墨山啊,这赌注还不够?” “起来,你在心里还是已经相信他们了!”周牧泽轻声着,随即起了身,“行,这赌我应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嗯。”孟毓晓起身,一直送周牧泽出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齐然早早地就带了三辆马车和人手过来,叫上孟毓晓和周牧泽,众人驱着车,到达了桃源,一下马车,大家便注意到了守在桃源外面的五个壮汉,此时已经歪在草地上睡成了一堆,瘦男人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见到孟毓晓等人,瘦男人赶紧起身迎了上来。 孟毓晓看着他迎上来的身影,顿时眉眼一喜,侧头丢给了周牧泽一个眼神。 周牧泽只是淡淡一笑,便浅浅点了点头,孟毓晓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便也就放心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章得罪不起的人 这么大一座墨山,就算有周牧泽的帮忙,孟毓晓也前前后后忙了两天,总算是将鉴定墨的人定了下来,又拿了几样鉴定好的墨,研究了几套花纹,包括墨盒的花纹,样式,孟毓晓追求事事躬亲,但凡跟设计有关的,她基本都会动手自己画,好在华神医的退烧药确实有效,丽娟睡了一日,便好了许多,也能给孟毓晓打打下手。 瘦男人叫三顺,听周牧泽愿意收留他们兄妹几个,很是高兴,便高高兴兴地带着他哪几个壮士的哥哥到周牧泽的码头上干活去了。 搬运工的活虽然辛苦,但是只用出力,不用脑,几个智障的兄弟也能够自己混碗饭吃,三顺的压力顿时了许多,知道是孟毓晓帮自己了好坏,心中对孟毓晓万分的感激,孟毓晓和周牧泽离开徽州的那天,三顺还特意追上来送了一程。 从徽州到泰州,一行人选择走了水路,周牧泽叫人准备了一艏画舫。 “你,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在哪?”孟毓晓看着在岸边三顺,转头看向周牧泽,甲板上只有他们二人,丽娟如今也不死死盯着孟毓晓了,此时正在船舱里为孟毓晓收拾房间。 “当初三顺骗我们的那一刻,我觉得这个人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甚至觉得那些人就算是死在我手里了,也是死不足惜,可昨天我在仓库,看着他们几个相互帮助,忽然间又觉得,他们好令人羡慕。” “羡慕什么?”周牧泽轻声问。 孟毓晓微微扬起嘴角,回想起自己昨日看到三顺那几个智障哥哥相互帮忙的情形,眼中竟生出些许的羡慕。 “就算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们,抛弃他们,但是他们相互爱着对方,所以,令人羡慕。” 纵然孟毓晓脸上带着笑意,但还是让周牧泽看出了她眼中的伤感。 孟毓晓确实想到了自己这些年在孟公府的经历,想着惨死在荷花塘里的原主,想着那个勾心斗角、毫无人性的孟公府,一股寒气直逼心底,但是叫孟毓晓伤感的,却不是这些,她只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罢了,刀嘴、豆腐心的父亲,总是想方设法地逼着自己去独立,去闯荡,但是自己每一次大动作,他都会让人暗中护航。还有自己的母亲,那个温婉地如同水一般的女人,对于自己的无理取闹总能淡笑着包容,耐心地劝解,可是,自己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孟毓晓眨了眨眼睛,试图将眼角的泪意给憋回去,忽然眼前多了一块深蓝色的油光绸手帕,孟毓晓顺着握帕的手,慢慢地看向周牧泽,稍稍有些尴尬。 “这么不喜欢孟公府吗?”周牧泽轻声问,手里的帕一直托着。 孟毓晓勉强笑了笑,脸部的动作将挂在眼角边上的眼泪挤出来了两滴,见周牧泽依旧坚持,孟毓晓便伸手拿起了他手里的帕,轻轻拭去泪痕,随即转身扭头转向船舷外,好让迎面而来的风将脸上的情绪吹干。 “我不喜欢孟公府。”孟毓晓背对着周牧泽,眉尖微微拧起,带着些许的不屑,“恐怕没有人会喜欢那里,无情,冷血,叫人鄙夷!” “那就别回去了。”周牧泽淡笑着,虽然只是随口一提,却也是周牧泽内心真实的想法,看着孟毓晓流泪,他心疼的狠,但也没法做什么逾越的事情。 孟毓晓顿了一下,回身看了一眼周牧泽,“难道要让流云假扮我一辈么?再了,孟公府也不可能养她一辈!” 若是自己不回去,流云一直装哑巴,时间一长,赵氏就会失去耐心,到时候只怕会随便给她指一门亲事,孟毓晓可不希望流云为自己牺牲了。 “不用担心流云,凭她的本事,想要逃出孟公府易如反掌。”周牧泽连忙,他希望给她多一点的可能,让她心动。 “逃了又如何!”孟毓晓转回身,将周牧泽的帕拿在手里把玩着,“她若逃了,孟公府自然会找我,我总不能就此隐姓埋名,又或者换一张脸过一辈吧?” 周牧泽轻抿嘴角,觉得她的有道理。 “那你打算如何?”周牧泽着笑了笑,“你绝不会坐以待毙吧?” “自然不会!”孟毓晓的脸上慢慢地洋溢起自信的笑意,“好在我还有二哥哥,有他帮我,我可以经商,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孟公府得罪不起的人!” 周牧泽没有做声,得不到回应的孟毓晓斜眸过去白了他一眼,“你不信么?” “不是。”周牧泽笑了笑,“商不如官,就算你富可敌国,你也未必能挣脱开孟公府!” 孟公府虽然败落了,但是毕竟还有一个贤妃,那可是宫中唯一一个可以和皇后相争的妃,而且,孟公府的败落,也只是表面的。 周牧泽倒不是故意给孟毓晓泼凉水,只是知道她有对付孟公府的决心,便想更了解她的想法,这样,自己也好帮她。 “所以我要建金牡丹啊!”孟毓晓理所当然地着,“金牡丹从一开始便只做京中权贵的生意,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这些权贵会慢慢地习惯金牡丹的各种,有朝一日,甚至会到了迷恋和疯狂的程度,京中比孟公府地位高的权贵多了去了,这里面,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迷恋我们的金牡丹,我便能多一层保护伞,孟公府就算想要动我,他也要权衡再三!” 周牧泽微微皱了眉,脑中忽然想到了吴琼,明明只是一个在金牡丹买过一次衣服的女,却能痴狂到仅凭绣工就辫出真假来,看来孟毓晓倒也不是遐想,真有那么一天,金牡丹成了这些权贵离不开的东西,到时候孟毓晓想要寻求庇护就是轻而易举了。 不过,倒也用不着那么麻烦,只要有我在,孟公府也动不了你!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泰州 从徽州到泰州,水路要走四五日,船几乎没有靠岸,几个人日日都待在船上,好在孟毓晓和周牧泽两人一起生意上的事情,便聊得废寝忘食的,所以,两人都没有觉得这日有多煎熬,不知不觉地,船就在泰州靠了岸,早有人得了消息,准备了车马在码头候着了,众人下了船,直接就上了马车,直奔周牧泽的宅院。 孟毓晓一直扭头看着车外,欣赏着这江南富饶之城的美景。 热闹是自然的,景色也十分不错,马车经过了一座特么大的湖,湖水一禺有新出的荷叶,或已玩去哪撑开,或刚露荷尖,微风吹过,带起一阵水纹,又推得荷叶左摇右晃,竟扑出些许好闻的荷香来。 湖边更是沿湖种满了柳树,个个都是有些年头的了,三月末的柳枝,已经十分的茂盛,厚重地垂下来,在湖边绕出了一道天然的绿帘。 周牧泽见孟毓晓十分喜欢,便暗暗叫人放慢了马车的速度,然后在一旁看着孟毓晓恬静的笑脸。 孟毓晓也不止看风景,一双眼睛灵巧地四处打量着,一会儿注意到了湖上的画舫,一会儿又看到了湖边的灯笼,便回头看向周牧泽:“这里晚上是不是也很热闹?” 秦淮画舫,歌声飘扬,孟毓晓想到了这样的画面。 “嗯,你若是不累,晚上我们可以来泛舟。”周牧泽这些日处处留意孟毓晓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眼神他都极其注意,自然能够轻易地看出她心里的想法。 “不累,自然不累!”孟毓晓连忙,“当初见识石庄的夜市时,我便想过,只可惜石庄毕竟偏北,没有这样的美景,而且如今我们已经到了泰州了,不用着急赶路,可不能再错过了!” 孟毓晓显得很兴奋,一是心中确实想体验一下电视剧里坐在画舫中央,有歌妓奏乐的样,自从到了古代以后,孟毓晓便坚持早睡早起,甚少有夜生活了,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又岂能错过! “便这么好了,晚上你可得带我出来!”孟毓晓害怕周牧泽忘记,又叮嘱了一次。 “嗯,到了府里之后,便叫人去准备!”周牧泽温和地。 马车绕湖走了半圈,便拐进了一条街道里,这街上人很多,沿路粮食铺、绸缎庄、铁匠铺等各种铺,交错地排在一起,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马,热闹程度丝毫不输京城。 “泰州原来这么繁华!”孟毓晓兴奋地整个人几乎都攀在了车窗上,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新的想法,以后离开孟公府之后,要不要来泰州养老呢?这里气候适宜,经济繁华,最主要的,远离京城,远离孟公府。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孟毓晓这一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你看那家店的招牌!”孟毓晓忽然抬手指了指车外,脸上的笑容如同发现了玩具的孩,“瑾轩的店!” 周牧泽顺着孟毓晓的手指看过去,她指的是一家梨园,招牌后面确实有着跟瑾轩的玉章上一样的花纹。 “嗯,是他的铺,好像是一座戏园。”周牧泽虽然吃瑾轩的醋,但是在回答孟毓晓的时候还是极力保持了冷静。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便慢慢地进了另一条街,这条街十分的宽敞,却只有高高的院墙,没有店铺,没有喧闹声,孟毓晓正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座门楼,上书四个字“西王府街”。 “王爷……”孟毓晓轻声嘀咕了一句,这才想起,静西王的封地就在江南,静西王的府邸就建在泰州。 门楼后面便是西王府街,行人也是少得可怜,一眼望不到底,也不知道这西王府到底是有多大,可见王爷财力雄厚。 周牧泽自然听到了孟毓晓的低喃,稍作迟疑,开口:“我倒是忘了,你与静西王相识的,是不是要找机会来拜访?” 孟毓晓立马收回了目光,贴着窗身坐好,认真地对周牧泽:“可罢了,西王府岂是我这样身份的人想去就能去的!” 孟毓晓这话的时候心中稍稍有些虚,暗自握了握自己一直戴在身边的玉佩,有王爷给的玉佩,要想见到王爷应该不是难事,只不过,自己是偷偷跑来泰州,这种事绝对不能告诉王爷! “可我怎么听静西王对毓晓很是看重呢?”周牧泽淡笑着,故意挑逗孟毓晓,隐隐有些想知道孟毓晓内心到底是如何想的。 “外面传的那些事情不过是大家以讹传讹,胡诌的罢了,你还当真了!”孟毓晓很是自然地白了一眼周牧泽,很是不满,“我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真以为王爷会因为我的两首诗就对我刮目相看么?” 周牧泽亲亲一笑,“我一向不听那些谣传,只相信事实,当日你失踪一晚,我受孟二爷所托,派人四处打听无果,第二日却是王爷送了你回去,而且,王爷离京之后还派人去见过你吧?” “你!”孟毓晓忽然生气地瞪了一眼周牧泽,盯着他带着淡笑的五官,轻咬了一下嘴唇,“你又从流云那里打听我的事情!” 周牧泽得意地笑着,“流云毕竟是我的人,她不敢违背我!” “卑鄙!”孟毓晓着,假意生气地撇开头去,可是细细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倒也犯不上生气,便又将头侧了回来,平静地:“王爷是个好人,他帮我只是因为看不惯那些人欺负我罢了。我得了王爷的帮助,心里对他很是感激,自然不能再生出话端来,平白玷污王爷的声誉,所以,你作为我的朋友,类似于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许再了!” 周牧泽看着孟毓晓忽然认真起来的神色,浅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不管是哪一个自己,都还要花费些功夫才能够赢得美人心。 孟毓晓见周牧泽不话,满意地一笑,侧头看向马车外,目光正好就瞟到了“周府”二字。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周府 “到了!”周牧泽也注意到了车外,稍稍坐直了身,待马车听闻之后,周牧泽便先下了马车,随后转身抚了孟毓晓下来。 孟毓晓下了马车之后并没有着急进去,抬头看了一眼霸气的“周府”牌匾,又左右看了看,随即笑着看向周牧泽道:“你这宅邸跟西王府就只隔了一条巷?” “表面上是这样,不过西王府太大,其实还是离了很远。”周牧泽着礼貌地扬了扬手,“进去吧。” 孟毓晓点头,抬脚跟着周牧泽进了府,却还是没摆脱刚才的话题,“那也是了不得,能在王府边上建一座宅,可见你的实力。” 周牧泽只是浅浅一笑,不再话,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尤其是在孟毓晓这样的聪明人面前。 孟毓晓只当他是谦虚了,也不继续追问,开始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标准的江南院落的风格,各种精美的壁雕,时刻,配上错落有致的植被,每个角落都能组出一副特别美的景致,简直是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 孟毓晓不敢看得太入迷,害怕自己的眼睛流露出刘姥姥进大观园时的神态,叫身旁的周牧泽看了笑话。 周牧泽也不刻意去看孟毓晓,只用眼角将她的喜悦都收在眼里,见她这么喜欢,心下十分的满意,想着一会儿寻了机会,倒是要夸上追风两句,赞扬一下他叫人准备的这些。 “主。”有管家迎上前来,领了二人继续往里面去,“孟公的院已经收拾好了,是先让公过去休息吗?” 周牧泽明知道眼前这人是追风派过来的,肯定是追风急着有事见自己,但依旧不动声色,先扭头询问地看向孟毓晓,“要不先休息,再叫人传饭?” “好啊。”客随主便,孟毓晓自然应下了。 周牧泽这才看向领路的管家:“那你先带孟三爷去休息吧,我去办点事情。” 周牧泽又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二人相互点过头之后,周牧泽便急急忙忙地走了,孟毓晓看了一眼他匆忙离开的身影,大抵猜到他应该是遇到急事了,想着他为了陪自己在路上多耽搁了几日,孟毓晓心里微微有些自责。 “三爷,这边请!”领路的管家稍稍等了一会儿,才出声打断孟毓晓的走神。 孟毓晓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拿着包袱跟上来的丽娟,点点头,便叫管家带路了。 周牧泽快步离开了孟毓晓的视线,便立马从一处侧门出了周府,齐然早已经备好了车马候在门口,见周牧泽出来,二话不,挑起车帘布让他上了马车,便立马驾着马车出了巷。 西王府的门口,追风一直在等着,周牧泽在马车里找到自己平日里戴的面具戴好,便下了马车,扫了一眼候在门后的追风,便径直往里走去。 “周府的事情你办的不错!”周牧泽一面走着,一面夸了追风一句。 追风只是浅浅一笑,“主满意就好。” 周牧泽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回头瞥了一眼跟上来的追风,突然间就停下了脚步,好在追风和齐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所以也及时停住了脚步,并没有撞上周牧泽。 “你怎么跟进来了?”周牧泽看向齐然道。 齐然一愣,呆呆地有些不上话来,反应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不……不是,主,您跟老大要议事,我不得跟着吗?” 齐然心里一阵懵逼,暗想着追风这么急找主,肯定是有大事,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少了自己呢? “这些日你就不要回王府了。”周牧泽皱眉,“我不在那边的时候你越发要在那边守着,若是毓晓谁也找不到,肯定会起疑!” 一旁早就猜到了周牧泽打算的追风忍不住心灾乐祸地偷笑起来。 齐然听了周牧泽的话,又看了一眼偷笑的追风,心下越发着急了,“主,老大找你肯定是有大事啊,这我怎么可以不参与呢?” “再大的事情也用不上你操心!”周牧泽严肃地,语气坚定得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忽又打量了一眼齐然,轻声:“对了,毓晓她晚上想去西湖泛舟,你叫人去准备准备!” 周牧泽完便转身走了,不给齐然任何反驳求情的机会。 追风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周牧泽,同情地看了一眼齐然,伸手轻轻拍了拍齐然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放宽心,如今周府里的,才是主的大事!” 齐然细细一想,追风的有道理,自家主都年近二十了,还没娶妻,这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真是大事,这么一想,齐然就不那么气馁了,毕竟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主的终身大事还要重要呢?但是他还是好奇,追风要同主讲的事情是什么,所以便痞痞地看了一眼追风,笑着:“老大,那你同我,你要和主的到底是什么大事?” 追风立马便了脸色,将搭在齐然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严肃地:“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没听到主你这些日不用回王府了么?若是坏了主的好事,你可心了!” “哼,不就不,拿着个吓我!”齐然皱眉,傲娇地反驳了两句,转身慢慢往外走去,“要是坏了主的好事,你们谁也别想逃,乖乖陪着我挨罚!” 追风听着齐然的牢骚,浅浅一笑,赶紧转身去追周牧泽。 周牧泽注意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便轻声问:“送他走了?” “嗯。”追风简单地应了一声,随即浅浅一笑,“这,这些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好奇心重,什么都要问上一句。” “他越是问,便越是不告诉他,偏要治治他这毛病!”周牧泽坏笑了一声,然后认真地看向追风,“急着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干旱 追风微微怔了一下,没想到周牧泽会这么着急问自己,现在都还没有到书房,这显然是不是自家主的行事风格,但是想想隔壁的周府,忽然间就明白了,于是淡定地:“骊山、九渠一带开始春旱了,有人上书到了朝廷,皇上派了钦差大人南下赈灾,要途径泰州,想必是来咱们这拿赈灾银来了。” “哼,皇兄的算盘可真是越敲越精明了!”周牧泽听完追风的事情,立马冷哼了一声,神情也变得不痛快起来。 前面就是书房了,立马门口的宫女瞧见周牧泽的身影,赶紧伸手推开了书房门,周牧泽阴沉着脸便进了书房,往自己平日里坐的位上坐去。 追风立在下方,等宫女上完茶退下之后才继续:“按着来信,钦差应该在五天前就出发了,若是不出意外,三天后就能达到泰州。” 周牧泽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好似并没有把追风的话听进耳朵里,“骊山那边的旱情如何?” “已经两个多月没下雨了,冬天蓄下的水也不多,如今倒还没有人饿死,只是田里没水,早稻没法播种,若是不管,秋天颗粒无收,必然会引起大乱!”追风如实地将自己搜集到的情况同周牧泽了。 “那就只能挖渠调水了。”周牧泽着抬头看了一眼追风,“你先让人去这些地方,测绘一下调水路线,然后大概估算一番赈灾银两。” “是。”追风弱弱地应了一声,又心翼翼地看向周牧泽,“主打算出这笔赈灾银?” 这骊山、九渠早就已经不是王爷的封地了,皇上根本就没有理由叫王爷出这个赈灾银,以主的性,应该不会这么畅快就同意才对,所以,追风心里疑惑,嘴上便回答的不那么干脆了。 “这赈灾银不出,苦的还是百姓,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整个江南就会受牵连,我们的生意多少也会受影响!”周牧泽知道追风要问什么,索性耐心地替他解释了一番,“皇兄自然也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会叫钦差大人空着手到我这里来,放心,这比银我既然拿出来了,自会想其他法再要回来!” 追风知道,周牧泽不喜大话,他敢这么,心中定然已经有了计划,所以就没有再下去。 “还有一事,是关于唐家二少爷的,已经有眉目了。”追风自然地转换到另一个话题上面,“正如主您猜测的,那两个人其实就是同一个人,这其中,怕是跟皇后也有些关系。” “哼,自作聪明的女人!”周牧泽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不用打草惊蛇,叫人继续盯着,切记一点,不要让唐家的爪牙伸向泰州。” “是!”追风这一声回答的很是干脆。 周牧泽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再下去的意思,便明白该的事情已经的差不多了,这才伸手去端手边已经放了许久的茶碗。 “这几日,我怕是要陪着毓晓四处察看,王府的事情便都交给你了。”周牧泽喝了两口茶,放下手里的茶碗,“到时候钦差过来,你假扮成我的样见一面就可以,也不要留他在泰州,找个借口,早些打发了他去灾区!” “属下怕是没法假扮您吧?”追风微微皱眉,声推脱。 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装装就装装吧,主可是静西王,岂是自己干随意亵渎的。 “你若不愿意就去叫齐然回来,反正是你二人中的一人!”周牧泽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追风,“你若跟他换,便自己想法跟毓骁解释,为什么静西王身边的贴身侍卫会成为周府的仆人!” 追风这下算是体会到方才齐然的心境了,主时不时地这么腹黑,真是叫人防不胜防啊。 “属下不敢坏了主的大事,您放心,王府的事情和钦差大人的事情属下会尽心去办的。”追风连忙躬身一拜。 周牧泽顿时喜笑颜开,甚是满意,起身:“该的都完了,那我便先回去了,若是再有事,叫人给齐然带话,你也少往周府跑,被毓晓察觉到了不好。” “是。”追风无奈地回答,随即送了周牧泽出去,“布坊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妥了,主随时可以带三姐过去。” “嗯。”周牧泽轻声答应,“以她的性,应该明日就会去看,你今晚再叫人打点打点,千万不能叫她察觉出任何的纰漏!” “是!”追风躬身答应了一句,然后停下脚步,目送周牧泽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西王府,回到周牧泽出发的巷里,周牧泽取掉脸上的面具,跳下马车,看了一眼赶车的车夫,车夫便会意地驾着马车离开了。 周牧泽先回了自己的院,换了一身衣服,重新梳洗了一下,这才往孟毓晓的院里走去。 为了不让孟毓晓察觉到自己经常往府外跑,周牧泽忍痛叫人将孟毓晓安排到了离自己的院有一长段距离的荷香庭去了。 荷香庭,顾名思义,院里定是满园的荷花,只是这个季节,荷花连花苞都没有,只有蓊蓊郁郁的荷叶,沿着青白玉石雕的水上栈道慢慢延伸开。 周牧泽进去的时候,孟毓晓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纱衣长袍,正同丽娟一起,倚在围栏边喂池水里的锦鲤。 倒是一旁候着的丽娟先注意到周牧泽的,朝着周牧泽行了一礼,这才提醒了一旁专心喂鱼的孟毓晓。 孟毓晓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周牧泽,又低下头去继续往池水里丢撒着鱼饵,嘴上漫不经心地:“事情忙完了?” 周牧泽看了一眼孟毓晓,暗想着还真是个聪明人,好在自己没有露出其他的破绽,便轻笑着:“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问清楚就好了,你休息好了么?我带你出府泛舟?” “好啊!”孟毓晓立马站直身,将手里的鱼饵盒递给了丽娟,“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零四章西子湖 三人出门的时候天色还不晚,夕阳洒在湖面上,泛着橘色的斑点。 “里面我已经叫人准备了一桌饭菜,倒是没有安排唱曲的!”齐然着笑眼看了一眼周牧泽。 主平日里甚少有闲心来这西湖上泛舟,就算来了,也不过是拉上自己和追风过来饮酒吹风就回去了,甚少让其他人上船的,歌姬更是没有过。 何况今日这样的场景,自然是主同三姐增进感情的好时机,想来也用不上这个,所以齐然便自作主张地没叫人安排。 “这西湖泛舟,怎么能够没有唱曲的呢!”正要上船的孟毓晓停下动作,回身不满地看向齐然,“那得多无趣!” “那……我去叫两个来?”齐然询问地看向周牧泽,竟有些心疼自家主。 “嗯。”周牧泽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是转身跳上了画舫,随即回过身,朝着岸上的孟毓晓递出一只手。 孟毓晓毫不犹豫地将手放进周牧泽的手心里,扶着他,轻轻一跃便上了船。 丽娟跟在孟毓晓身后,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两人抓在一起的手,本想要提醒的,可孟毓晓上了船便径直往船舫里面去了,丽娟无赖,只得心翼翼地扶了艄娘,上了船。 船舫内空间很大,摆了一张四四方方的矮桌,矮桌上准备了不少酒菜,一旁还烧着火炉,炉上烧着水,正在温酒。 孟毓晓走过去,与周牧泽相对而坐,笑着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又回身望了一眼身后。 身后的红色纱幔被人挽在了两端,留有一层薄薄的白纱,正好能够遮住夕阳,不至于晒到船舫里面。 微风穿过白纱,透过窗柩送进来,打在人身上,极其的舒爽。 如今画舫还停在岸边,偶有浪花推过来,便会有些许的晃动,倒是幅度不大,不会叫人觉得不适。 丽娟已经熟练的撤去了饭菜上的扣盘,又心翼翼地取了温好的酒为二人斟满,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 “哎呀,我早就饿了,就不客气了!”孟毓晓话间便动了筷,首先瞄准的便是自己面前的清蒸鲈鱼,一块鱼肉入嘴,立马大赞不已,“好吃!” 这些都是泰州名菜,周牧泽都吃过,但是瞧着孟毓晓如此夸张的神情,还是忍不住动了筷。 船又稍稍晃动了几下,伴随着话的声音,随即就看到有几道身影从船舫外绕到了船尾,然后便停到齐然立在船尾:“主,三爷,唱曲的姑娘请过来了,可叫艄公开船了?” “嗯,开吧。”周牧泽轻声答应。 不一会儿,船便动了,行的有些快,就看到两岸的景色快速地往后倒去。 船尾被人垂了两块竹帘,几乎看不到外面唱曲姑娘的身影,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忽然响起了两声琴声。 “竟是个弹琴的?”孟毓晓有些惊讶,一直觉得琴乃高雅之物,本以为她会和画舫这样的场面格格不入的,竟没想到,这唱曲的姑娘竟会弹琴。 “我听闻三爷也懂琴,所以自作主张请了位会弹琴的姑娘来,”齐然吩咐完外面的事情,挑起竹帘进了船舫,孟毓晓透过他挑起的竹帘,隐约看到船尾一坐一立,有两位女。 “两个人?”孟毓晓仰头看向齐然。 齐然笑着点头,“一对姐妹,姐姐会弹琴,妹妹曲唱的好,在这西湖上很是有名,故此我请了她们过来。” “哦,”孟毓晓点头,“那便叫她们唱吧。” 船舫外的姐妹听到了孟毓晓的声音,便轻轻起了身,“那我们便开唱了,不知里面的贵人可有喜欢的曲?” “这倒是没有,你们姐妹只管挑你们二人擅长的唱吧。”孟毓晓随意地。 她是第一次听曲,平日里跟着老夫人出门,多半也是听戏,那些她听了许久也叫不上名字的戏曲。 倒是以前和那些老家伙们抢宝贝的时候,孟毓晓倒是听过几回曲,只是现代的曲再怎么保存传统,和这个朝代的依然会有很多的不同,故此,孟毓晓便叫外面的人随意唱着。 孟毓晓话音刚落,外面的琴音便响了起来,此时的西湖,还没有多少画舫,如今船已经行到了湖心,找了一处风景极佳的位置,任由船自己慢慢漂着。 琴声响过两旬,妹妹才开口,一开口,便叫孟毓晓扬了眉眼,这声音,可真好听! 周牧泽知道孟毓晓这是喜欢,便赞赏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齐然,赞他事情办得不错,齐然得意地笑了笑。 一曲终了,孟毓晓自然毫不客气地将人夸赞了一遍,周牧泽见她玩得兴起,便示意齐然出去给那对姐妹赏了些银钱。 “起来,我还从未听过毓晓你抚过琴。”周牧泽淡笑着看向孟毓晓,“正好有琴,要不要试试?” 孟毓晓并不是特别喜欢弹琴,但是对上周牧泽期待的双眼,倒是有些心动。 齐然倒是机灵,也不管孟毓晓有没有应下,先钻出船舫将外面的琴借了进来,就近立在桌边不远的地方。 “我都没我会弹琴。”孟毓晓看着忙碌的齐然。 “三爷就别谦虚了,这琴棋书画还有你不会的!”齐然笑着。 “试试吧。”周牧泽在一旁温声。 周牧泽内心是十分希望孟毓晓能够为自己奏一曲,但凡她为瑾轩做过的事情,他都想经历一遍。 “那好吧。”孟毓晓略显无赖地应了下来,慢慢起身坐到琴边,“我弹的可没外面那位姑娘好,周老板可别嫌弃。” “不会。”周牧泽话的时候,眼角已经扬起,只等着孟毓晓开始。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知府大公子 孟毓晓抬手盖上琴弦,手指胡乱先拨了一段,试了试琴音。 这并不是一把好琴,有些年头了,好在主人很是爱惜,经常擦拭,琴弦也是新的,所以出来的琴声倒也算标准。 孟毓晓咽了一口口水,暗想着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弹奏一曲,自然也就不能丢了丑,缓了缓神,找回自己比赛时的感觉,稍稍在脑里回忆了一番旋律,便动手拨动了琴弦。 琴声一出,便叫周牧泽皱了眉头,随即嘴角挂上了笑容。 他原本只是心里不平,想听孟毓晓奏一曲罢了,至于好与坏,都没有关系,只是孟毓晓的琴声一出,便叫周牧泽大吃一惊,这样的琴声,可不是一般人能弹出来的。 站在船舫外候着的歌姬也是大吃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一曲是班门弄斧了,如今这船舫里演奏的,才真正叫做琴。 早已经习惯了比赛的节奏,一首曲多半控制在十分钟左右,所以孟毓晓的曲很快便结束了,手指停下的那一刻,孟毓晓有些发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方才演奏这首曲的时候,竟有些体会到了妈妈的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难道,我也学会用情弹琴了吗? 就在孟毓晓走神的时候,船忽然晃动了两下,随即便听到外面有人话,好似有人上了船一样,齐然疑惑地扫了一眼船舫里的人,转身便走了出去。 “怎么了?”孟毓晓愣愣地看了外面几眼,慢慢起身,往饭桌边靠过去。 “没事,齐然能够处理。”周牧泽轻声安慰道,“没想到,你的琴竟弹得这么好!” 孟毓晓浅浅一笑,不再去关心外面的事情,“来也奇怪,我从未弹得这么顺心顺手过!” 二人话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话的声音更大了一些,那些人大有要越过齐然冲进来的架势,只听到齐然大吼了一声:“再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了!” 孟毓晓连忙看了一眼周牧泽,轻声问:“不如我们出去看看吧?” 周牧泽轻轻点点头,便起了身,脸色却十分的难看,他倒是要瞧瞧,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趣,非要挑这个时候来坏自己的兴。 船舫外,齐然正要将一人丢下水去,听到身后打起帘的声音便停下了动作,待看清周牧泽脸上的神情,齐然便知道,自己定是又闯祸了。 “怎么了这是?”周牧泽强忍住心中的怒火,目光只是浅浅从齐然身上带过,便将船头上立着的几个人都扫了一眼。 孟毓晓便跟在周牧泽身后,注意到自己的画舫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艏画舫,与自己的这艏头对头地挨在一起,想来,船头上站着的这两位公哥,应该就是从那边画舫上过来的。 两位公哥,一位白衣素雅,穿着打扮看着倒像是位文雅人,另一人面带不满,身上有浓浓的酒味。一旁还有两个仆从打扮的人,齐然手里还抓着一个,想必若不是周牧泽出来的及时,齐然这会儿早已经将人丢进这冰凉的湖水里了。 那文雅的公哥看样倒是在劝旁边的同伴,见有人出来,连忙客气地朝着周牧泽躬身一拜,“这位公,冒然过来,实在是打扰了。” “既然知道打扰你们还不回去?”周牧泽冷冷地打断了对方的客套,完全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语气,叫对方顿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孟毓晓站在一旁看着那文雅公哥被呛得不上话来,顿时觉得好笑。 文雅公哥脸上现出一阵尴尬之色,随即勉强笑着:“这位公怕是误会了,我们兄弟二人并没恶意,不过是途径这里,听得公船上的琴声十分优雅,所以特来打听一下,是何人弹奏的。” “何人弹奏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周牧泽继续冷声着,下意识地又将孟毓晓往身后藏了藏,“这琴声再美,终究是我船上的人,不该问的,你们别问,不该打听的,你们也不要多打听!” “你他娘的以为你是谁啊!”一直被文雅男劝着没有开口的公哥忽然大骂了一句,“爷我看中了,那是给你脸了!” 这公哥着极其不满地扫了一眼左右的仆从,“你们还愣着干嘛,直接给我闯进去,把里面的琴娘抬爷船上去,这西湖的女人,谁是爷碰不了的!” “哼!”孟毓晓听完这人的话,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哪来的放荡公哥,口气倒是不! “你又是什么东西?”公哥听到了孟毓晓的那一声冷哼,鄙夷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浅浅一笑,稍稍从周牧泽身后走出来一点,冷笑着看向公哥:“在下不才,方才那一曲是我弹奏的,你们既然已经问完了,还请回吧!” 文雅男立马看了一眼孟毓晓,有些的惊讶,倒是一旁的公哥轻笑了一声,“哟,我还当是位琴娘呢,原来是位娼倌啊,也行,爷荤素不忌,来人,给爷抬过去!” 孟毓晓顿时变了脸色,刚想掏出枪弩来,身旁的周牧泽已经有了动作,轻巧的两下,便将靠上来的那个仆人踢下了船,摔着湖水里发出“噗通”的声音。 “丢下去!”周牧泽停下身,将孟毓晓紧紧护住,冷声吩咐齐然道。 齐然知晓自家主这下是气极了,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便朝着船头的那位公哥走了过去。 “爷,不可啊,万不可冲动啊。”艄公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死死拉住齐然,又告求地看向周牧泽,“公消消气,万不可冲动了,这位可是知府家的大公啊,可是惹不得的!”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零六章西王府 “现在知道爷是谁了吧?”站在一旁的公哥得意地,目光不屑地看向孟毓晓,“乖乖跟爷过去,爷玩得高兴了,少不了你的赏钱。” 公哥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惨叫,随即是重重的落水声,孟毓晓一愣,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周牧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自己,而方才还得意的公哥,如今已经在寒水里扑腾了。 “这这……”艄公早已经吓得不上话来了,吞吞吐吐几声,连忙叫着要去救人。 “你去掌舵,这里与你无关!”齐然冷冷训了他一句,随即看向还站在船头的文雅男,想着自己回去后定会被主罚,极其不爽地:“你是自己跳还是我来?” 文雅男看了他一眼,转身跳下了船。 “你们别让老再见到!”在湖水里扑腾的公哥,被自己的两个仆从救了,在水里便朝着船上的人大喊大叫起来。 齐然坏笑着站到船头上去,望着水里的人:“放心,我明日便去登门拜访!” 孟毓晓听着齐然这话,便知道他这是又要拿他哥哥的身份来行方便了,自从穿越,孟毓晓早就看惯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事,再了,这公哥若不是仗着自己老是泰州知府,也不敢这么放肆,所以,以牙还牙,倒也不算坏事。 “开船,我们回去。”周牧泽瞥了一眼傻眼站在一旁的艄公。 孟毓晓抿抿嘴,想着这天也不早了,兴致都叫这人给毁了,也没什么玩的了,便转身跟着周牧泽先进了船舫。 “不过是两个流氓罢了,打骂一番便算了,周老板这般在意做什么?”孟毓晓见周牧泽脸上神情不太好,便出言劝了一句。 周牧泽见孟毓晓到没有极其生气,心下顿时舒畅了不少,浅浅一笑,“不好意思,今日让你扫兴了,回去我责罚齐然。” 可怜的齐然,刚交代完外面的事情,进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周牧泽要责罚自己,顿时吓得步都不敢迈了。 孟毓晓侧头看着他受了惊吓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声,笑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身对周牧泽:“瞧你把齐然吓的,路都不敢走了,这事乃是意外,他也想不到的,还是别罚他了。” 齐然立马期待地看向周牧泽,旁人求情或许没用,但是孟毓晓就不一定了。 果然周牧泽稍作迟疑,便将目光从齐然身上移开去,冷声:“看着毓晓的面上,饶了你,知府那边你知道怎么处理了吧?” “知道,知道!”齐然高兴的连连点头,还不忘给孟毓晓丢去几个感激的眼神。 孟毓晓只是得意地一笑,默默在心里将这事记上一笔,盘算着下次要使唤齐然的时候再将这事拿出来当筹码。 虽然有了这么一个插曲,但是孟毓晓还是畅快地耍了一番,上了岸,又拉着周牧泽去逛了一会儿夜市,才肯回府。 马车经过西王府街的时候孟毓晓又趴在车窗边看了一会儿西王府,西王府街上点满了灯,比街上还要亮,却没什么行人。 “你,王爷他也会出来逛夜市么?”孟毓晓忽然冒出一个搞笑的想法,回过身,笑着看向周牧泽问。 这一问,倒是叫周牧泽愣了一下,他自己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出门,因为多半时间都忙于奔波,或者在府里处理事务,偶尔空闲,叫了齐然和追风出去,也都是略坐坐便回来了。 若不是要陪孟毓晓,恐怕自己都不可能走完一条完整的夜市。 “王爷的事情,谁又知道呢。”周牧泽轻声回答。 “那倒也是!”孟毓晓轻轻点头,又继续扭头去看西王府的护墙,直到马车停下来。 “爷,您周公到底是什么身份?”丽娟伸手扶了孟毓晓进屋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忍不住开了口,“那齐公那般厉害,对他唯命是从。” 孟毓晓伸手端了茶碗,若有所思地没有抬手。 起来,齐然对周牧泽绝对不是出于友谊的相助,虽然有时候齐然也会在周牧泽面前撒娇、玩笑,但是绝大多数齐然都是听命于周牧泽的,尤其今日,周牧泽竟然直接要责罚齐然,齐然顿时吓到了,可见,周牧泽对于齐然来是绝对的权威。 齐晟好歹也是个正二品的户部侍郎,他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弟弟去给一个商人打下手呢?而且齐然经常四处仗着他哥哥的地位行事,齐晟多少有些耳闻,不可能不知道齐然在做什么,可见,周牧泽的身份自然不低。 又或者,周牧泽身后之人的地位不低! “这些都是别人的事情,跟我们无关,我们用不着知道。”孟毓晓着,抬手揭开碗盖,喝了一口茶。 既然周牧泽不肯,那便不要再去揣度了,而且,如果那个人的地位比齐晟都高,便已经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很多了,对于这样的人,孟毓晓自觉能不惹还是不要惹的好,有时候,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 丽娟看了一眼孟毓晓,立马明白孟毓晓的意思,乖乖闭了嘴,不再谈这个。 孟毓晓喝过茶,便将茶碗放下,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衣服,神情认真地:“明日我要同周老板一起,去他的布坊瞧瞧,你也跟着一起,眼睛机灵一点,听到的,看到的,都要记下来,等回了京城,你也就不要回翰轩茶楼了,去金牡丹给杜娘打下手去。” “是。”丽娟立马答应了一声。 孟毓晓点点头,便站起身来,玩了一天,身乏得很,“赶紧叫人准备洗浴吧。”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零七章赔礼 第二日一早,齐然便笑着来请孟毓晓过去同周牧泽一起用早饭,孟毓晓见他笑得开心,便问:“一大早的,出门捡钱了?笑得这么开心?” “倒是比捡银还开心!”齐然着神秘地往孟毓晓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主果真没有罚我!” 孟毓晓很是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昨晚不就过不罚么?” 齐然嘿嘿一笑,“我原以为主就是在你面前应承一声罢了,没想到,不仅没罚,连都没我!” “瞧把你得意的!”孟毓晓淡笑着白了齐然一眼,“看样是没少被你主罚!” “不不不……主到不经常罚我们!”齐然担心孟毓晓误会,一会儿觉得周牧泽是个极其残酷的人,连忙改口,“只是主一旦认真起来,就会特别的认真罢了。” “行了,知道你主好,别在我这炫耀了!”孟毓晓又笑了笑,感觉跟齐然话还蛮有趣的,“一会儿我家丫头全都听去了,倒觉得我这主不靠谱了!” “奴才不敢这样想!”丽娟不知道孟毓晓是拿自己在打趣齐然,连忙低头接了一句。 孟毓晓侧头看了她一样,又与齐然对视一番,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周牧泽坐在屋里面,便听到了外面的笑声,忍不住起身,迎到了门外。 “周老板早。”孟毓晓笑着同周牧泽打了招呼,然后同他一起往屋内走去,“一会儿就麻烦周老板了。” “嗯,先吃早饭吧。”周牧泽轻声着,引了孟毓晓到侧厅,桌上早已经布好了碗筷,只等着他们坐下。 吃过早饭,孟毓晓等人便出了府,才刚出门,孟毓晓便瞧见了府门口跪着的公哥。 “哟,这不是知府家的大公么?”孟毓晓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齐然,知道定是他的功劳,然后笑着看向台阶下跪着的人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公哥脸上还有些不满,倒也隐忍不发,孟毓晓就是喜欢这种你看不惯我却又不能打我的神情,浅浅一笑,便回身邀了周牧泽上马车。 齐然瞧着二人在前面走了,才慢慢踱步到知府大公面前,冷声:“好好跪着,我家三爷不叫你起来,你便一直跪着!” 齐然完便快走两步,接过家丁递上来的马缰,翻身上马,追上前面的马车,今儿,他倒是没有充当马车夫。 跪在地上的知府大公,看着马车渐渐走远,顿时目光变得凶狠起来,然后抬头,恨恨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周府,始终想不明白,昨晚的事情为什么会传到他知府老爹的耳朵里去,而且他爹居然不顾祖母的劝阻,硬是叫家丁将他扭送到这里跪下,那人不就是京中户部侍郎的弟弟么? 就算他哥哥官职再高,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再了,官再大那也是京城,泰州离着京城十万八千里,山高皇帝远的,在泰州,知府老爹不应该才是老大么? 可是不管知府大公心里如何气愤,他都不敢违背自家知府老爹的命令,就算孟毓晓和齐然奚落他,她也只能乖乖在门口跪着。 孟毓晓的心思都在布坊上,上了马车就忘了知府大公的事情了,等马车经过西王府街门楼的时候,孟毓晓又习惯性地扭头看了一眼。 虽然她只是浅浅瞟了一眼,却叫一直注意着她的周牧泽收进了眼里,知道孟毓晓心里总是记挂着另一个身份的自己,周牧泽竟有些不出的情绪。 微微有些吃味,可是想到吃味的对象也是自己,竟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马车出了城门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布坊。 布坊依河而建,河边上用来抽水洗布的那个大水风车,十分的显目。 周牧泽也是第一次到这布坊来,下了马车,竟忘了回身扶孟毓晓下来,瞧着这布坊的格局,倒是十分的满意,果然交给追风的事情,肯定会办得滴水不漏。 周牧泽回身的时候孟毓晓已经下了马车,正四处打量着布坊,注意到周牧泽看向自己,才笑着眯眯眼:“周老板的生意做的可真大啊,这布坊一看便知道是做大买卖的!” 周牧泽一向不喜吹嘘自己的生意,只是浅浅一笑,抬抬手,示意孟毓晓往里走。 布坊里面极其热闹,来来往往的工人,各司其职,做着自己的事情,管事的是位瘦老头,跟在一旁:“布坊外面是扎染、晾晒,里面是刺绣、车纺,不知道三爷要先看什么?” 孟毓晓的目光正被院里晾晒的各色布匹和踩线所吸引,听管事的问题,连忙笑着:“没事,我便这一路看下去吧,权当长长见识!” 孟毓晓倒没有假话,长这么大,倒还真没有见过布坊,从晒满彩色布匹的竹架中间穿过,让孟毓晓兴奋了好一会儿。 “周老板这里果真是什么缎都有!”孟毓晓伸手抓住一块飘飞的布角,摸了摸,便认出了这是平日里做亵衣或者里衬最多的波光绫,而不远处晒着的又是云烟纱。 “自然要能够满足你的要求,否则岂不是叫你白跑一趟泰州了?”周牧泽在一旁淡笑着。 周牧泽从未接触过绸缎生意,他名下的店铺就算有,也不过是南来北往的运送布匹,这些,他倒是不怎么过问,若不是孟毓晓临时起意建了金牡丹,他这辈怕是都不会涉足这行生意,所以,这一处布庒,目的不在赚钱,只要能满足金牡丹的需求,便可以了。 “跟着周老板收益颇丰,这一趟泰州,绝对是没有白来!”孟毓晓很是高兴,转身看到不远处有一扇门,便问:“那边可是车纺?” “是,您过去瞧瞧?”管事立马会意,自往前面带路,孟毓晓刚进院,便叫院中央晒的布匹吸引得挪不动脚步了,没想到,这个朝代就已经有这样的纺织技术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零八章布坊 “这匹!这一匹,还有这一匹!我都要!”孟毓晓就好似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看着这满屋各色花纹的布匹,样样都爱不释手,感觉对着这些布,自己满脑都是灵感,眼前的这些不,很快就组合成了一套套的夏季新款。 周牧泽看到孟毓晓这么喜欢这些布,自然十分开心,拿眼示意了一旁的管事,管事立马明事理地跟上去,将孟毓晓的要求一一记下来。 “主,三姐要是知道这布庒是您特别为她建的,肯定会更高兴!”齐然看着孟毓晓走远了,慢慢地靠到周牧泽身边。 “这事暂时不能让他知道!”周牧泽着看了一眼同管事的正认真的孟毓晓,她那么要强,自然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帮助,如果让她知道这庄是特意为她而建,恐怕,会更生气! “你若是漏嘴……”周牧泽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齐然,吓得齐然立马拿手挡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往一旁退了一步,摇着头:“不会,绝对不会,主请放心!” 周牧泽轻轻一笑,便转身进了布架中间,慢慢朝着孟毓晓走去。 孟毓晓办正事的时候,眼睛里好似看不到其他人的,如今手里拿着一块布,迟疑了好久,似乎拿不定主意。 “怎么了这块布?”周牧泽在一旁看了好久,见孟毓晓还是犹豫不决,忍不住开了口。 虽还是四月初的天,不至于太热,但是近日太阳出奇的大,这布架里面又不通风,孟毓晓的额头上都热出了一层细汗,看得周牧泽好生心疼。 孟毓晓听到周牧泽的声音忽然眼前一亮,抓了手里的布匹往周牧泽身前盖去,然后侧头左右看了看,还是有些迟疑,“这料我以前没有见过,感觉十分的喜欢的,可是这花纹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撑起的,所以犹豫不决。” 周牧泽浅浅一笑,站稳身,任由孟毓晓扯着一块布在自己身上比划着,“那现在笔画出来了么?” 孟毓晓瘪瘪嘴,随后轻轻摇头,有些犯难地:“就这一块布,也看不出什么效果来!” “不如你为我裁一身衣服,到时候便知道合不合身了?”周牧泽心里期盼着孟毓晓刻意为自己裁一身衣服,嘴上便试探性地了出来,完之后还微微有些紧张,毕竟,这闺阁女的女红,甚少有往外送的,尤其是送给外姓男。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想孟毓晓却立马点了头,将手里的布匹从周牧泽的胸前挪开,随即转身去布架上搜寻其他的布匹起来,“这个花色太重,必须找一个能够压得住这个花色的布匹!” 孟毓晓答应的太干脆,叫周牧泽诧异不已,等周牧泽完全反应过来时,孟毓晓已经找到了要搭配的布匹了。 “周老板,您瞧瞧这个,这个颜色您喜欢吗?”孟毓晓托着手里的一块深蓝色的布匹对周牧泽。 周牧泽现在满心只想着孟毓晓亲手做的衣服,哪里会顾忌颜色,只是浅浅瞟了一眼她手里的布匹,便点了头,“毓晓挑的,我都喜欢!” 孟毓晓正沉迷在自己的新想法里,完全没意识到周牧泽的话有深意,倒是一旁的丽娟意识到了,但她也不敢开口,只是悄悄看了一眼周牧泽,便赶紧将目光移开了去。 周牧泽这会看孟毓晓的目光当真是热切,只怕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唯独孟毓晓沉迷于自己的设计无法自拔,压根就没看周牧泽。 孟毓晓同周牧泽确定了衣服颜色,便告诉管事的要帮自己准备多少布料,然后吩咐丽娟一会儿记得带回去,继而继续挑布料去了。 丽娟见孟毓晓完全没有察觉,忽然间竟有些同情周牧泽,稍稍看了他一眼,便乖乖地跟着管事去拿布料去了。 孟毓晓一直在布坊待到下午,才将自己要的布确定好,同管事的下了单,便满意地带着一堆自己要的布匹回了周府。 夜幕降临,丽娟见孟毓晓还在裁剪,便又多点了两盏灯。 “可有奴婢能帮上忙的?”丽娟将手里的灯找位放下后,便立在一旁轻声问了一句。 孟毓晓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看四周,便指了指绣筐:“老规矩,还是帮我穿线吧,挑与这个布料颜色一样的线。” “是。”丽娟答应着,乖乖地端了绣筐在一旁坐下,安静地穿线,但是针只有那几口,很快,丽娟便穿好了所有的线,抬头去看孟毓晓,她正埋头裁剪的认真。 “姑娘正要给周公裁衣服吗?”丽娟声问道。 孟毓晓正好剪完一道,稍稍抬眼看了一眼丽娟,“怎么?你又要和我那些男女有别的教条了?” 丽娟稍稍低头,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孟毓晓的话。 孟毓晓浅浅一笑,低下头继续剪布。 “我们如今可是生意人,不能拘于这些结,周公模样俊俏、身材修长,是典型的衣服架,人家愿意给我们做这个免费的模特,我们不吃亏!” 丽娟有些没有听懂孟毓晓的那些模特、衣服架是什么意思,但也听明白,感情这给周公做衣服倒是自家姑娘赚了! “奴婢觉得,周公他对姑娘貌似……”丽娟支支吾吾地,犹豫着要不要把今日看到的告诉孟毓晓。 孟毓晓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你们这些个丫头,一天天的,心思不知道都放在哪,先前我救瑾轩,巧云那妮为了这事还和我顶嘴来着,如今你又这般,难不成这天下没女人了,这些人非得一个个地喜欢我?” 丽娟完全没有意识到孟毓晓会这么轻巧地便将喜欢这样的话出来,于是呆呆地盯着孟毓晓,“姑娘,这样的事怎么能随意出来呢!” “好好好,我不了还不成!”孟毓晓暗自吐吐舌头,果然要让她们接受这个观念还有些过早,“我好似有些饿了,你去帮我找些吃的来吧,这做衣服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倒也不急,能赶在离开泰州之前弄完就好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零九章钦差 “齐然,你家主呢?”孟毓晓好不容易找到了周牧泽的院,却只见齐然,不见周牧泽。 “主他出府办事去了,三爷有何吩咐?”齐然见了孟毓晓,立马客气地迎了上去,暗想着决不能叫孟毓晓觉察出主是回王府接见钦差去了。 “哦,倒也没什么大事,既然你家主不在,那就麻烦你帮我办件事吧。”孟毓晓毫不客气地对齐然,“反正我告诉你家主了,这事最后还是得你去办!” “三爷尽管吩咐!”齐然只想着孟毓晓不追问主就好,连忙答应帮她办事。 “喏,你去帮我找个人!”孟毓晓着将手里的纸递了过去,“这人挺有名的,你去文房铺打听打听准能知道。” “行,那我现在就让人办去!”齐然看了一眼纸上的名字,和一些简短的介绍,便乐呵呵地点了点头,“保准上午便给您问来了!” “嗯,那你赶紧安排人去,等安排完了,你陪我出去逛逛呗,”孟毓晓又笑着,“反正今日闲着也是闲着,我想去街上走走。” “好,你且等等,我这就去让人安排!”齐然答应着便出了院。 孟毓晓四周看看,找了一处凉亭,坐着歇了好一会儿,齐然才跑着回来,“三爷,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出府了!” 孟毓晓浅浅一笑,起了身,同齐然一起往府外走去。 “三爷身边的厮呢?”齐然送孟毓晓上了马车,才注意到一直没有看到丽娟,这才问了一句。 “去布庄了!”孟毓晓打起车窗,对骑马走在车外的齐然,“周老板的布庄叫我大吃一惊,更是有许多让我想学习的地方,所以,我一大早便打发丽娟去布庄了,接下来几天,她应该都会留在布庄。” “哦,那挺好的!”齐然心里美滋滋的,暗想着这下自家主不用刻意想办法甩开这个丫头了。 孟毓晓挺喜欢同齐然讲话的,他性直爽,也没什么坏心思,逗上两句还容易急眼,十分的有趣,两人就这么一路着话,便到了泰州的长乐街。 “三爷,到了!”齐然翻身下马,上前为孟毓晓打起车帘,将她迎了下来。 泰州的长平街,是商业最繁华的街市,街上各类店铺都有,甚至还有些舶来品,多是海外运来的珍珠、香膏一类的。 孟毓晓这几日细细想过了,若是以后离了孟公府,不想在京城呆了,泰州不失为一个好去处,所以孟毓晓,想趁着无聊的时候了解一下泰州的商业情况,尤其要了解大家的衣着,毕竟,金牡丹定会从成衣生意起步。 “三爷想做衣裳?”齐然见孟毓晓已经逛了好几家成衣铺,有些好奇地追上去问,“您不就是开成衣铺的么?” “嘘,你声点!”孟毓晓连忙回身,朝着齐然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看看四周,浅浅一笑,招手示意齐然靠过来,然后压低声音:“我就是想看看这里的成衣风格,你点声音,别叫人家掌柜的听去了!” “是,是!”齐然知错地连连点头,随即扫了一眼四周:“可这铺也太了点,怕是入不了三爷你的眼!” 齐然并不热衷于做生意,又或者但凡需要费脑筋的事情他都不太愿意做,但是他天天跟着周牧泽,多少也知道,金牡丹做的是上层人的生意,这家成衣铺,地方又,料也普通,和金牡丹简直是没得比。 “嗯,我也觉得没什么看头,走吧。”孟毓晓点点头,便抬脚往外走去了,眯眼朝着街深处看了一眼,皱眉:“我们也不能全看下去,倒是要挑些有特色的去看。” “那我倒是知道一家!”齐然忙,“前面有家天香衣阁,我的衣服便都是那里做的!” “你的?”孟毓晓回头打量了齐然的装扮,还别,这家伙就是脸看着稚嫩了一点,身材还是很靠谱的,也称得上是一个行走的衣架。 “你家主的衣服也在那做么?”孟毓晓又问,人已经挪了脚步往前走去了。 “主的衣服怎么会拿到外面来做!那都是由……”齐然忽然意识到自己要错话了,赶紧打住了,嗓眼里的“尚衣局”三个字硬生生地又咽了下去。 静西王府所有的格局都是参照着宫里来的,所以府里又专门制衣服的尚衣局。 孟毓晓并没有听出齐然话里的漏洞,只是顺着点了点头:“也对,周公有那么大的布庄,也不可能会去外面做衣裳!” 等哪一日自己不用在孟公府委曲求全了,自然也只穿金牡丹做的衣裳! “瞧你身上的衣服倒也不错,既如此,我们便到你的那家铺去看看吧!” 齐然见孟毓晓完全没有起疑,心中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浅笑两声,上前带了孟毓晓往前走。 前面拥挤的人群忽然间躁动起来,随即传来锣鼓开道的声音,还伴随着车马的声音。 “什么事?”孟毓晓一面着,一面心翼翼地往一旁退了退。 齐然个高,垫脚往前面看了看,赶紧护着孟毓晓又往旁边退了退,低声:“是钦差的仪仗,我们且避避。” 孟毓晓一听,听话地跟着齐然往旁边避了避,目光却往街中心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追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也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吓得孟毓晓赶紧低下头去,暗想着千万不要被认出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一十章骗茶水 追风确实看到了孟毓晓,倒不是因为一眼就认出了她,而是认出了人群里的齐然,随即很自然地便注意到了一旁的孟毓晓,见孟毓晓将头低了下去,追风赶紧给齐然使了个眼色。 得了示意了齐然这才往队伍后面看去,待透过马车看清里面坐着的人时,顿时大吃了一惊。 皇上怎么会让世爷来做钦差! 那可是主的外甥,就算主戴着面具只怕他也能认出来,怪不得今日一早,追风便派人将主请回府去了,原来来的是他! 齐然愣了一会儿神,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很有可能会让马车里的人察觉,便赶紧背过身去,低声对孟毓晓:“三爷这里人多,不如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这钦差也没什么好看的。” 孟毓晓正不想被追风认出来,连忙点了点头,便埋着头,同齐然一起从拥挤地人群里往前挤过去了,待完全挤出人群,孟毓晓才长舒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渐渐走远的队伍。 “马车里坐的是谁,你方才瞧见没?”孟毓晓看队伍已经完全走远,才回过身,轻轻问了齐然一句,“你哥哥是朝中的大官,你多少应该认识些京中的大官吧。” “不,不认识!”齐然连忙解释,心中正在为周牧泽揪心。 如果来的是世爷,主是不是就没有法再回周府了,那一会儿回去,若还是见不到主,到底要怎么跟三姐解释呢? 齐然天生的不适合用脑,越是要想法,越是一片浆糊,倒是旁边的孟毓晓起了疑心,狐疑地看着他:“你干嘛一副吃错了药的样?快,你是不是看到车里的人是谁了?而且,那人跟你很熟!” 孟毓晓自娱自乐地猜测着,见齐然也没反驳,忽地停了笑容,认真地看向齐然:“那人该不会是你哥吧?” “怎么可能!”齐然立马,我哥要是来泰州,主估计直接就打发他去骊山救灾去了,怎么可能还特意回府接见。 “真没看到。”齐然怕孟毓晓继续追问,便又强调了一遍,“而且跟着来的侍卫也不是我们府里的人,铁定不会是我哥!” “好吧,信了你了。”孟毓晓失望地瘪瘪嘴,“热闹也看过了,我们赶紧走吧,我貌似有些饿了,看完这家,我们便去吃饭去吧。” 孟毓晓着转了身,忽地又想起周牧泽,便又问:“你家主办事要办到什么时候?” “没,或许会到很晚。”齐然暗想着能不能抽身都不能确定呢,只好把时间的越晚越好。 “哦,那行,只要他不在府里等着我们吃午饭就行。”孟毓晓点点头,目光忽然发现了齐然的那家店,看门楼装饰倒显得挺高大上的,便快走两步,到了铺跟前。 不愧是大店,生意也比之前的几家店火爆,店里又很多伙计,门口还有迎客的,看到孟毓晓站在门口,立马笑脸迎了上来,“客官裁衣还是扯布?且往里面看看!” 孟毓晓轻轻点头,等了齐然一步,才跟着伙计进店。 里面很宽敞,左面是货架,各色布匹整齐地排列着,柜台也在那边,右面则是成衣架,有的是架直起来的,有的是直接挂在墙上的。 孟毓晓在周牧泽的布庒里见过了各种好布料,对于左边陈列的那些布料自然是看不上眼的,直接便转身往成衣那块瞧去。 引她进来的伙计倒是个眼快的,见她转身,立马便搭了腔,“公这是要裁衣服啊,要裁春衣呢还是夏衣呢?” “倒是都可以看看。”孟毓晓轻声回答,目光已经将墙上的那些衣服大致扫了一遍了,衣服嘛,大同异的,不过每个季节的衣服用料和花色会有些区别罢了,但这两点,单这样粗略看着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这么站在瞧,瞧得累,你将那几件取下来给我瞧瞧吧。”孟毓晓故意做了一个脖酸的动作,然后随意地抬手指了几件自己看中的成衣。 “爷,那两件可是女衣!”伙计以为孟毓晓是指错了,连忙出声提醒。 “我不能为家里人挑两件吗?”孟毓晓不满地瞪了一眼伙计。 那伙计连忙赔笑,“是的愚昧了,爷,您请楼上坐,且喝些茶歇会儿,的这就叫人取了衣裳给您送上去,您且细细看。” 孟毓晓一听,哟,这成衣铺不错,楼上竟还有茶座,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顺着伙计指引的方向上了楼。 楼上只有一处大厅,摆了几方太师椅,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客人,看来这店,虽然生意好,但是上层顾客到底还不是特别多,同自己的金牡丹自然是没法比的。 孟毓晓打量着四周,怡然自得地坐了,又招呼齐然在一旁坐下。 随即店伙计上了茶水,孟毓晓端起尝了一口,并不是什么好茶,有些涩口,于是孟毓晓便嫌弃地放了下去。 看来,这家成衣铺也就是徒有其表,装饰的这么高大上,其实本质服务根本就没有跟上,就这样的茶水,只怕连丽娟吃了都要埋怨一番,那些个达官贵人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坐下来呢? 不一会儿,店掌柜取了孟毓晓要的衣服过来,孟毓晓一一翻看了一遍,果然如她所料,这家铺的衣料和工艺确实都很一般,跟金牡丹是完全没得比的。 “齐然,走吧。”孟毓晓放下手里的衣服,起了身,“找地方吃饭去!” 店伙计见孟毓晓要走,连忙上前:“公,您这看了这么多,都没有满意的么?” “没有。”孟毓晓直接。 店伙计当下就变了脸色,极其不满地:“您这看了大半天,一件衣服也不要,该不会就是上我们店里来骗口茶水的吧?”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一章好处 “喝茶?”孟毓晓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在桌上的茶碗,“这么难喝的茶我还真喝不下去。” 一旁的齐然见店伙计话的语气不太好,瞬时变了脸色,插到二人中间来,“你这伙计怎么回事,我家三爷看不中你们店里的衣服,你难道还想强卖不成?” “哼,什么没看上,我看就是买不起,故意来骗茶水喝!”店伙计不依不饶地着,“您既看不上,早前不看就是了,一进店便累着了,要上楼,这男男女女的要我拿了好几件,结果一件都不要,岂不是就为了一杯茶!” “看您穿的不错,怎么就舍不得一杯茶钱呢,还嫌我们店里的茶不好,我给您泡的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呢!” 店里面还有其他客人在,被店伙计这么嚷嚷一遍,一下吸引了不少客人围观,将刚刚下楼的孟毓晓围在了楼梯口,人群中看向孟毓晓的目光也是千奇百怪,有人只是看热闹,有人却是跟着起哄,鄙夷地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瞟了一眼周遭的客人,并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对于店伙计的态度倒也不恼,有时候出现这样的事情,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店伙计素质不够高,有可能,这就是一种营销手段,不定这些围观的客人里还有不少托呢。 故意大声辩解惹来周围的人看热闹,随即讥讽客人买不起,很多时候,一些客人为了证明自己有这个经济实力,一气之下便会将看过的衣服全部买走,又或者当中撕毁,但是,这些对店掌柜来,并没有什么损失,毕竟,银已经到口袋里了。 孟毓晓瞥了一眼柜台的方向,那店掌柜就木木地站在那里,也不过来,这更加佐证了孟毓晓的猜测,看来,这家店确实是故意用这种营销手段了,店员负责跟顾客呛声,店掌柜在一旁拭目以待,若是能赚到钱最好,若是店员一不心谈崩了,店掌柜便会上前来劝解,总之,不管结局怎样,店都不会吃亏。 “哼,东西,你会不会话,我们三爷会买不起?”齐然奉命保护孟毓晓的,见孟毓晓这么被人了一通,自然气不过,如今伸手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大把银票,看得周遭人猛吸了一口气。 连着一旁的孟毓晓都吓了一大跳,完全没有想到,齐然竟然是腰缠万贯配自己逛街,眼看着齐然手上的一把银票就要摔在了店伙计的脸上,孟毓晓赶紧伸手拽住了齐然的衣袖。 “等等,干嘛!”孟毓晓死死地拽住齐然的衣袖,硬是将他已经伸出去的手给托了回来,那已经看到银的店伙计,目光随着齐然的手慢慢地看向孟毓晓,顿时便又沮丧了。 “三爷,您别怕,我身上带够了银,别是买您刚才看的那几件衣服,就算是把这家店买下来都够了!”齐然意气地对孟毓晓。 孟毓晓白了他一眼,用劲地将他的手往他怀里推了推,没好气地:“买什么买,我了要买了吗?赶紧给我把钱收起来!” 齐然看了一眼孟毓晓,以为她真生气了,赶紧将一沓银票塞回了怀里。 方才几乎笑出来的店伙计,这下,就快哭了。 周遭看热闹的人知道孟毓晓并不是买不起,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越发等着看热闹了。 孟毓晓收拾了齐然,便淡然地转身看向店伙计,笑着:“你也瞧见了,我并不是买不起你们店里的衣服,着实是因为没有看中,不过你生气也有道理,毕竟这前前后后地帮我张罗,结果一分银也没赚着,换了谁心里也不痛快,既如此,我也不能叫你白忙活了,好歹给你点好处!” 孟毓晓着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店掌柜,似乎还没有要凑过来的意思。 “齐然,上楼去将我看的几件衣服连同那杯我没喝的茶都端下来!”孟毓晓勾嘴看着店掌柜,轻声吩咐齐然道。 齐然赶紧点点头,便跑着上了楼。 店伙计虽然被孟毓晓中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有些尴尬,但是听到孟毓晓要给自己的好处,又叫人上楼去拿衣服,私以为自己或许能够卖出一两套衣服,神情便又缓和了一些。 孟毓晓细细地看着店伙计脸上的神情,知道对方定是多想了,暗笑了两声,不动声色,等着齐然下来。 不一会儿,齐然取了东西下楼。 “三爷,您要的东西。”齐然站到孟毓晓身旁。 “嗯。”孟毓晓轻应了一声,伸手从齐然手里接过茶碗,当着众人的面揭了碗盖,茶碗里几乎快要满出来的茶水,一下就明了真相。 “你仔细瞧这茶。”孟毓晓着将手里的茶碗往店伙计面前送了送,店伙计迟疑了一下,伸手接了茶碗,孟毓晓继续:“这茶叶大,色浓,叶根还有成排的虫眼,一看便知道是夏茶,入口味涩,毫无回甘,可见茶树营养不足,而你却信誓旦旦地和我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若不是你泡茶的时候抓错了茶叶,便是这卖茶的人骗了你们吧?” 店伙计端着茶碗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抖得茶碗里的水微微荡了出来。 孟毓晓浅浅一笑,看向还在柜台边的店掌柜,那人脸上一怔,察觉到这里怕是兜不住了,赶紧扒开人群,挤了进来,只是浅浅瞥了一眼店伙计手里的茶水,便生气地:“你这人,怎么做事的,这明明是伙计们喝的苦茶,你怎么能抓给客人了呢!” 店掌柜将店伙计训了一通,立马便笑着对孟毓晓:“这位公,着实是误会了,这位店伙计新来的,把茶叶弄错了,平日里我们准备给贵客的确实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不如公楼上请,我再叫人给您泡上一壶?”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二章文宣世子 “算了。”孟毓晓轻叹一口气,伸手将自己手里的茶碗盖放到店伙计手里的茶碗上,“我自己上外面去喝茶便是!” “实在是不好意思,一会儿我定好好教教他!”店掌柜见孟毓晓不追究,赶紧赔笑,一面又催促着身后的店伙计赶紧离开,那店伙计便赶紧端着手里的茶碗退出了人群。 孟毓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仓皇而逃的店伙计,浅浅勾了嘴角,又瞥向面前的店掌柜,自己不过是暗自给了一个台阶,这店掌柜便立马现了身,顺着这台阶就开始往下下了。 “您是这家店的掌柜?”孟毓晓淡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店掌柜,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人。 “是,是。”店掌柜连连点头,“公有什么吩咐,尽管。” “吩咐谈不上。”孟毓晓轻声着,伸手从齐然手里抓起一件成衣,“方才我麻烦了你家伙计太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想教他些东西,岂料他走得太急,既如此,我便直接与掌柜你听吧。” 店掌柜放在站在一旁,便已经是领教了孟毓晓的口吐莲花,如今见孟毓晓一副淡然要教的模样,立马知道今日定是惹了一位得罪不起的客人了,可是这周遭还围着这么些客人,孟毓晓又的如此客气,叫店掌柜也不敢冷脸赶人,只得赔笑着:“公您尽管。” 孟毓晓浅浅一笑,倒也不客气,直接提了手里的成衣,翻到缝合处:“您家这成衣,缝合处阵脚太宽,这样一幅不够紧实,若是碰上我家侍卫这样喜欢大展拳脚的,恐怕折腾不了几日!” 孟毓晓到这故意顿了一下,偷偷用眼角瞥了一眼店掌柜,见他神情不太好,心里顿时就高兴了,于是将手里的衣服扯到袖口接着:“这袖口的花样也太老了,您这衣服,我买回去给长辈穿吧,这衣服样式又太随意了一些,我买回去给年轻人穿吧,这花样怕是年轻人不喜,您,您这样的衣服我别就只看了这四件,就算再看上四十件,我也看不上啊,这看不上,您叫我如何买?” 店掌柜已经叫孟毓晓怼的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了,傻笑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孟毓晓见好就收,并没有打算在这间铺里找回多少成就感,将手里的衣服重新放回齐然手里的托盘里,平静地:“将衣服放下,我们走吧!” “是!”齐然跟在孟毓晓身后,看她仅凭着一张嘴,便叫着店伙计和店掌柜一句话都应不上来,还不敢顶嘴,心下对孟毓晓是极其的佩服,得意地将手里的托盘往店掌柜手里一塞,便扒开人群,护着孟毓晓出了店。 店里围观的人瞧着孟毓晓走远,回头看了一眼店掌柜,纷纷摇头笑着离开了这家店,毕竟谁也没有心思在一家被人批得毫无是处的铺里买东西了。 “三爷,真没看出来,您这一张嘴,可真是了不得!”出了成衣铺,齐然立马跟在孟毓晓身后吹嘘拍马起来,“愣是叫那店掌柜和店伙计一句话都答不上来了!” “哼,你还呢!你身上的衣服真的是在这家店做的么?”孟毓晓不满地瞥了一眼齐然身上的衣服,这做工明显和刚才那家铺不同。 齐然赶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摇摇头:“我这件不是,这是主叫人做的,不过我有几件是在这里做的,只是不大穿罢了。” “怪不得。”孟毓晓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抬手伸了个懒腰,仰头叫嚷着:“哎呀,真是饿了,走吧,我们先找地方吃点东西,下午再继续看!” “嗯嗯,起好吃的,我倒是知道好几家,这回肯定不会在弄错了!”齐然立马笑着,上前给孟毓晓推荐好吃的地方。 西王府,世爷下了马车,便跟着追风到了周牧泽的书房。 周牧泽知道来的是世爷,索性连面具都没有摘,就静静地候在书房里。 “给王爷请安!”世爷进屋,先给周牧泽行了礼。 “起来吧。”周牧泽轻声着,合上手里的书,示意了一旁,“坐。” 世爷是周牧泽的外甥,年龄上也比周牧泽不了几岁,而且平日里两人倒是经常见面,所以十分的熟络,听周牧泽赐了座,也不客气,便径直过去坐了。 “皇上怎么叫你来了?你也不知道提前给本王送封信?”周牧泽等宫女上过茶水之后便对世爷发了问。 他心里十分的不满,本以为皇上会随便派个人来,到时候叫追风戴上面具随意糊弄一番就可以,不想来的是自己的外甥,而且追风也是昨日才得了消息,差点给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王爷没收到消息吗?我一接到消息便叫人给您送信了!”世爷很是惊讶地。 “收到了,昨日才收到!”周牧泽很是不满地,提前一天,那也叫提前? “那就对了。”世爷浅浅一笑,笑得有些撒娇,“我也没有想到皇上会钦点我来江南,收到消息便动身了,路上一点都没敢耽搁,所以这信比我们早一天到也算正常。” 周牧泽只是很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心想着这人都来了,自己还能怎么办,又不能将人再赶走。 “就你一人来了?”周牧泽问,他必须问清楚了,然后才好想对策,否则孟毓晓那边没办法交代。 “嗯。”世爷点点头,立马又疑惑地看向周牧泽,低声询问:“王爷,皇上钦点我来赈灾,一不给我人,二不给我钱,只叫我先往泰州来找您,是不是您知道怎么赈灾?” 哼! 周牧泽立马在心里将皇上暗骂了一遍。 “皇上还同你了什么?”周牧泽开口,故意将世爷的问题给忽视掉了。 世爷抿抿嘴角,直率地:“皇上还了,最好能够求王爷您跟我一起往灾区去!” 【今天的两章没时间捉虫,有错字大家见谅】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三章找人 世爷话音刚落,屋里两道凌厉地目光射向了他,吓得他腰身一挺,还以为自己错了话,愣愣地看了一眼追风,又警惕地看向周牧泽:“王爷,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本王知道了!”周牧泽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地着,便面色冰冷地起了身,“你一路劳累了,先去歇着吧,赈灾的事情,稍晚点我再同你商议!” 世爷也不知道周牧泽这是怎么了,心翼翼地起了身,弱弱地应了一声,“是。” 周牧泽没有搭理世爷,便径直出了书房,世爷一直谨慎地目送他出去,待他走出了一些距离,才快走两步,几乎是跳到了追风面前,伸手拽住追风问:“追风,王爷这是怎么了?” 追风忧心地看了一眼周牧泽越走越远的背影,回身对世爷:“没事,王爷这些日为了灾区的事情忧愁呢!” “哦。”世爷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王爷总是这么忧国忧民。” 追风看了一眼单纯的世爷,暗吐了一口气,随即:“我先带世爷去您的院休息吧,王爷此刻怕是没有心情,午饭我便叫人给您送到院里去,至于接风酒,只怕要晚点了。” “哎,这灾区百姓还在水生火热之中呢,我等怎能想着喝酒玩乐!”世爷一本正经地,“我身为钦差,不能为王爷排忧解难,已经自责不已了,怎么还能让王爷为了接风呢!” 追风抿抿嘴角,赶紧送了世爷出去,待将他安置妥了,才急忙赶往周牧泽的院。 “世爷那安置妥了?”周牧泽见追风进来,开口询问。 “是,按着主的,离您这有些距离。”追风连忙,又瞥眼打量了一眼周牧泽,“皇上派世爷过来,怕是拿准了王爷您不会让他太难堪……” “哼!”周牧泽轻哼了一声,手里把玩着的核桃也停了下来,抬头苦笑了一声,“皇上啊,永远都是最懂我的,总能准确地抓住我的弱点啊。” “他明知道派了旁人过来找我要赈灾银,定会被我百般刁难,故此才叫了文宣过来,我多少会看在长公主的面上,帮着文宣将这次的赈灾办了。” 追风见自家主已经看得这么透彻了,也就不需要自己再提醒了,只是轻声问:“旁的倒也好,不过是花些银钱罢了,只是世爷的意思,怕是要王爷同他一起往骊山去一趟,那三姐那边应该如何是好?” 周牧泽沉默了,眉头皱得老高,着实烦心的很,怎么偏偏就在这时候叫文宣世来了呢? “对了,齐然那边有没有叫人传话过来?”周牧泽想到孟毓晓,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倒没有,不过属下倒是在街上看到两人了。”追风着便想起了在乐平街见到两人的情形,“齐然似乎陪着三姐往街上去了,到现在都没叫人送消息来,应该是没什么事。” 周牧泽知道孟毓晓没事,还有心情去逛街,心中顿时舒畅了不少,眉间的皱纹也松了些许,放平声音:“晚上我回一趟周府,问过之后,再做定论,文宣世那边,暂且先缓缓。” “是。”追风沉稳地答应,随即又:“灾区挖沟渠的估算已经送过来了,约莫要十二万银,按着一向的惯例,都是朝廷拨六成,地方拨四成。这七万多银是从咱们府库里出么?” 周牧泽忽地勾嘴一笑,斜眼看向追风道:“你去一趟知府府里,同他这个事,这七万多银两他自会出的。” 知府大公前些日犯的事,周牧泽碍于身份,没有出面,只交齐然去吓唬了一阵,虽然那大公在周府前跪了一天,叫孟毓晓赶回去了,但是周牧泽可不觉得此事能够就此作罢,如今这笔赈灾银,正好是个由头,他知府大公既然如此有钱,能够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正好也让知府散散财,救济一下灾区百姓! 追风自然听过那日的事情,一下就明白了周牧泽的意思,点头应下了。 “另外四层银,叫人分一分,看看各地的县衙要准备多少,然后派人去催促着,务必在我们到达灾区以前,这批银就能准备齐。”周牧泽又叮嘱了一句,声音沉稳,语气严肃,他虽心里想着孟毓晓,但是对于赈灾一事,他也知道不能马虎,下面那些官员是什么执行力度,他极其清楚,所以必须交追风早些去做好准备。 孟毓晓跟着齐然找了一家酒店,两人点了一大桌菜,饱吃了一顿,刚刚结账出来,便又一人跑着找上来,朝着齐然一拜。 “齐爷,您要找的人找到了!” 孟毓晓知道,这是自己要找的人有眉目了,顿时双眼一亮,笑着问:“他人在哪呢?” 来人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连忙又低下头:“回孟三爷,那人如今在潇湘村,听人是隐居到山里去了。” “听人?”一旁的齐然皱了眉,“可准确不?三爷要的可是准确的位,你再去打听打听!” “哎,不用!”孟毓晓连忙叫住准备转身离开的厮,笑着:“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这样吧,你带路,我们亲自去问问。” “是,那家文房铺就在前面不远,那家的掌柜知道您要找的这个人。”厮看了眼孟毓晓,连忙往前面带路。 孟毓晓确实吃的有些撑,伸手稍稍揉了揉肚,便慢慢地跟在厮身后,晃去了那家文房铺。 那家店掌柜还真认识孟毓晓要找的人,而且十分的谦和,细细地将孟毓晓的问题都回答了一遍,孟毓晓歇了会,消消食,又问清楚了自己想要问的事情,心满意足地起了身,离开了文房铺。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一十四章京城来信 “是瑾轩的铺!”孟毓晓出了文房铺,正犹豫着是继续逛成衣铺还是直接回府,这时候注意到有一家店铺的牌匾上缀了与瑾轩玉章上一样的花纹,顿时兴奋起来,回身招呼齐然:“走,我们过去喝杯茶,刮刮这满肚的油!” 齐然当然知道瑾轩对自家主来那就是情敌,心下便很不想孟毓晓过去,便:“还是不去了吧,这才刚吃饱,哪里喝得下茶?” “正是因为吃得太饱了,才需要喝杯茶啊!”孟毓晓连忙,“这一天,我也没喝上一口好茶,想想上午那杯涩口的茶我便眉头直杵,今儿必须让我喝壶好茶,才能摆脱这阴影!” 齐然见实在是拗不过孟毓晓,心想陪着她去,总比让她一个去更好,反正瑾轩远在京都,只是去喝个茶,应该也没什么事。 “那好吧,走吧。”齐然妥协地。 孟毓晓弯嘴笑着,迈着得意的步伐,便进了斜对面的茶馆。 “两位客官喝茶吗?”店二见二人跨门槛,便极其热情地迎了上来,然后将两人往里面引,“楼上有雅座,楼下大堂有戏台,二位客官想坐哪?” 孟毓晓听着瞟了一眼连连爆发出喝彩声的大堂,此时正演着戏呢,惹得一群茶客叫好不已。 孟毓晓本就不喜欢听戏,便笑着:“去雅座吧。” “哎!”店二高兴地答应了一句,便领了二人上楼。 相对于楼下的喧闹,楼上便安静了许多,进了雅间,更是听不到楼下任何欢呼声了,店二为二人看了座,便立在一旁:“二位客官想要什么茶水、点心?咱们店里还有唱曲的,两位公若是有兴趣,也可以点上一曲!” 孟毓晓目光一撇,这才注意到屋左边叫人用纱幔隔出些许空间,想来应该就是用来给姑娘家唱曲的了。 “唱曲的就不用了,你且,你们这最好的茶是什么茶?”孟毓晓开口问。 这来的可是瑾轩的铺,孟毓晓想着既然来了,肯定是要蹭一杯最好的茶,否则都没法洗涤自己今日在成衣铺里受得味蕾伤害。 店二一听,暗想着来了位贵客,心下自然高兴,连忙:“咱们店各种好茶都有,但凡爷您喜欢吃的,能叫上名的,咱们店定然都有,而且皆有上品,龙井、乌龙、普洱、银针,你一向爱喝什么,便告诉人,人定叫人给您准备最好的!” “可我就想喝你们店里最好的!”孟毓晓抿抿嘴,略显无奈地,随即眉眼一转,望着店二:“你们掌柜的在吧?” “在!二位爷与我们掌柜的相熟呢?”店二一下连称呼都换了,殷切地看向孟毓晓。 “有些许的交情!”孟毓晓淡笑着,“这样,你去请了你们掌柜的过来。” “好嘞,二位公且坐坐。”店二高兴地答应着,便退了出去。 孟毓晓慢慢转回头来,伸手从自己的脖间取出一断绳索,然后整个套头取下,便是瑾轩交给她的那块玉章了,因为这玉章太,孟毓晓担心自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便编了线圈,将它挂到脖上了。 “这是瑾轩的玉章?”齐然惊讶地看着孟毓晓,心中已经在相像自家主知道这消息时会是什么神情了。 “嗯。”孟毓晓浅浅应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抓起玉章,握住掌心,慢慢把玩着。 不一会儿,雅间门被人从外推开,进来一个瘦高的中年男,笑呵呵地进来,瞧见两张生面孔之后微微有些发愣,然后笑着问:“二位公要点些什么?” 孟毓晓轻轻一笑,摊开自己的手掌,轻声笑着:“掌柜的可认得这个?” “你……”掌柜的惊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连忙又停住了脚步,略显激动地看着孟毓晓:“公可是姓孟?” 孟毓晓轻轻点头,收了手里的玉章,暗想着瑾轩果然靠谱,看来已经提前告知过这些人了。 “欢迎孟公,欢迎!”掌柜的顿时变得热忱起来,“可算是将孟公您给盼来了!” “盼?怎么,一直在等我么?”孟毓晓一面将玉章重新戴了回去,一面疑惑地看向店掌柜。 店掌柜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这几日各大店都在盼着孟公您出现呢!” “这是为何?”孟毓晓越发不解了,瑾轩就算提前告知这些人我会来,也不至于让这些人翘首以盼吧? 店掌柜见孟毓晓发愣,连忙解释:“三日前,东家从京都来了信,提及近日会有一位姓孟的朋友拿着他的玉章过来,不管谁见了,都要好生接待,此外,还有一封信,是要给您的,所以,这些日大家可不是都盼着您来嘛!” “还有信!信呢?”孟毓晓立马坐直了腰身,想都不用想,这信,肯定是孟锐写来的! “这……这信如今不在我铺里,不过您也不用急,我这就叫人去赵府取去。”掌柜的笑着,“孟公既然来了,不如先喝杯茶坐会儿,这里离着赵府也不远,叫个腿脚快的店二,不用一盏茶功夫便给您取来了。” “行,那就麻烦掌柜您了。”孟毓晓笑笑,然后看看眼前空旷的桌,“帮我们沏壶你们店最好的茶,再来两盘点心!” “行,我这就去叫人准备,您且再坐坐。”掌柜的答应着便退了出去。 孟毓晓喜滋滋地看着他退出去,暗自猜测着孟锐会在信里跟自己些什么,一转头,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有些发懵的齐然,才知道自己似乎有些忽视他了,便淡去了些笑容,看向齐然道:“你家主最近是不是好忙啊?” “啊?”齐然没有想到孟毓晓会这么突然一问,愣了一下,随即连忙:“不忙,不忙,今日是突然间有些事情要处理罢了。” 孟毓晓不满地白了一眼齐然,轻声:“你少在这忽悠我了,你家主生意做的那么大,怎么可能不忙,这一天天的陪着我到处晃悠,难道不用管自己的生意了么?”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五章防我哥 “呵呵,您能理解就好。”齐然见孟毓晓丝毫没有误会,便乐享其成地顺着孟毓晓说的接了话,“要说咱们主子,平日里也没这么多事的,这两日也是不凑巧,偏偏来的个熟悉的商人,这不,恐怕得忙几日了。” 齐然想着文宣世子便皱了眉,也不知道主子能不能推开他,要是等下回府主子还没过来,自己要怎么跟三小姐解释呢?而且,文宣世子这一来,自然要耽搁上好几天,所以说长点也没事。 孟毓晓浅浅一笑,丝毫没有觉得齐然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倒是狐疑地打量了一眼齐然,“我看你日日都是跟在你主子身边的,怎么你主子去谈生意你都不跟着?” “主子不让我跟着,我这几日只管陪着三爷您就好了!”齐然略显委屈地抿抿嘴,忽地想起周牧泽和追风不让自己进王府的情形,顿时委屈不已。 “哈哈哈……我看你也不像做生意的人!”孟毓晓笑着说,由不得想起齐然方才在天香衣阁的样子,但凡是个经常做生意的,都不会那么冲动,“你好好的齐二少不做,为什么要跟着你主子做生意呢?” “因为主子厉害啊!”齐然毫不犹豫地说,这倒是没有对孟毓晓说谎,在他心里,自家哥哥已经是个极其优秀的人了,但是周牧泽比他哥还要胜出许多,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能保护我!” “保护你?”孟毓晓有些吃惊,暗想着齐然不是周牧泽的护卫么?“你哥那么厉害,你还需要其他人保护?” “就是我哥,防的就是我哥!”齐然立马连连点头,语气十分的坚定,“这世间敢惹我的也就只有我哥,而我哥不敢惹的也就只有我家主子!” 齐然说到这个,竟还有些得意。 孟毓晓浅浅一笑,原来,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 齐晟这个人,孟毓晓当初打听颐和郡主的时候多少也打听了一些,虽说只是个二品的吏部侍郎,但是很受皇上器重,为人刚正不阿,所以朝堂上下,很多人都害怕他,而他,竟然害怕周牧泽,也不知道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 二人说话间,店小二送了茶水和点心上来,便又退了下去,孟毓晓品了一口茶,顿时满意地笑了,这好茶和坏差的区别,便在茶水入口之后回甘的速度,入口苦,回甘快,这样的茶一般便能称得上佼佼者了。 “今天来的钦差真的不是你哥么?”孟毓晓继续与齐然说着话,因为聊到了齐晟,孟毓晓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今日看到的钦差,毕竟当时的齐然确实是有些奇怪。 “不是,我哥若是来了就算我不知道,主子定然也知道。”齐然信誓旦旦地说,“再说了,钦差大人这次是为了救灾来的,我哥是吏部侍郎,这事轮不到他!” 孟毓晓细细一想,也对,又不是查贪官,着实用不上吏部侍郎来救灾。 “泰州哪里有灾情么?”孟毓晓又问,现代社会虽然也有天灾人祸,但是政府处理得快,基本上都能妥善解决了,至于古代那些人吃人的天灾,孟毓晓虽在史书上看到过一些,但毕竟都只是寥寥几笔,也看不出真实样貌,“我这几日四处走动,怎么一个灾民都没有看到?” “不是泰州,是骊山一带,春旱,每年都有,只是今年更严重一些罢了。”齐然平静地说着,手指捡了一块糕点塞进嘴巴里。 孟毓晓看着齐然,忽然就笑了,“你似乎天生就是个当官的料,这做生意你一窍不通,对于民生疾苦你倒是十分的了解。” 齐然听了孟毓晓的话,慌了一下,差点没被糕点噎着,呛得连连咳嗽了两声,赶紧给自己灌了一口茶,才稍微好些。 “这些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而且,我家主子在骊山也有生意,所以,我多少了解一些。”齐然恢复平静之后,立马开口解释,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说的不多,竟还能圆回来。 孟毓晓从从未将周牧泽同静西王往一处想过,虽然觉得齐然的反应有些奇怪,倒也没有起疑,只想着他或许跟孟锐一样,不太喜欢做官罢了。 这样想着,孟毓晓便识趣地换了一个话题,认真地对齐然道:“既然你不用跟着你家主子,那你明日再陪我去一趟萧山吧。” “你打算去找韩大师?”齐然连忙问,还记得刚才文房铺子的掌柜是说孟毓晓要找的韩大师,隐居到山里去了。 “嗯,”孟毓晓轻轻点头,“你家主子这么忙,怕是也没时间陪我,反正你也不懂生意,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你陪我走一趟吧,最多也就一两日的功夫。” “这……”齐然有些迟疑,“是不是应该跟主子说声比较好?” 主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跟着去,就算有文宣世子,也会跟着的。 孟毓晓思忖了一下,想着齐然毕竟是周牧泽的人,多少还是应该跟周牧泽打声招呼,“嗯,你说一声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家主子若是忙,不惊动他也没事。” 孟毓晓刚说完,又有人敲门进来,这回是掌柜的,手里捧了一封信,笑着送上来递给孟毓晓。 孟毓晓乐呵呵地接了信,见信封用蜡封了口,便直接撕了封口,拿出信来,只有两页纸,一页纸是叮嘱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然后又说了些最近的事情。 知晓店里平安,府里也没出破绽,孟毓晓心里便安心多了,收了信,起身同店掌柜道了谢。 “日后我若是要回信,再送来给您。”孟毓晓也不同店掌柜客气,直接说日后还会再麻烦,然后回头叫上齐然,“走吧,我们也该回府去了。” “孟公子日后有事,尽管吩咐便是!”店长顾客气地送了孟毓晓出门,丝毫不提茶钱的事,但是孟毓晓还是在柜台上留了一锭银子。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六章想听你说 “主子,您回了?”齐然看到踏进院子的周牧泽时,顿时双眼一亮,赶紧迎了上去。 这会儿都已经过了酉正了,孟毓晓那边早就传过晚饭了,如今夜色朦胧,齐然本以为周牧泽今日是不会过来了。 “嗯,陪文宣耽搁了一会儿。”周牧泽沉声说着,抬脚往屋子里去,“让人找身衣服给我,这一身沾了酒气了。” 齐然点头,赶紧吩咐侍女伺候周牧泽更衣,然后又快速地将这些侍女遣了下去。 “主子,我今日陪着三爷往街上去了。”齐然凑到周牧泽身边说。 “嗯,我听追风说了。”周牧泽正端起身边的茶碗,轻轻应了一声,“没出什么事吧?” “这倒是没有。”齐然抿嘴,“三爷托我打听了一个人,是做印花纸的韩大师。” “打听到了没?”周牧泽放下手里的茶碗,脸色十分的平静,孟毓晓这一路收了墨和砚,自然也在纸笔上花功夫,所以他一点都不吃惊。 “韩大师在泰州倒是有名,派人去那些文房店里打听一番就知道了,这韩大师如今隐居在萧山,”齐然说着微微一顿,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眼周牧泽,才又低声继续说:“三爷的意思是明日就出发,叫属下跟着她去。” 周牧泽顿时皱了眉,抬眸看向齐然,“你是不是又在她跟前说什么了?” 一个眼神,便叫齐然吓得向往后躲,极其委屈地说:“我今日在路上的时候见钦差是文宣世子,心想主子肯定脱不开身,所以才跟三爷说您去见重要的生意人去了,怕是得忙几日!” “哼,就你话多!”周牧泽白了一眼齐然,倒也不怎么生气,随即起了身,“我去她那坐坐。” “主子,三爷今日还收到京城来的信了!”齐然忙追上一步,跟在周牧泽身后说,“我们去了瑾轩的茶馆,信是孟二爷写来的。” “嗯,知道了。”周牧泽平淡地答应了一句,目光坚定地往孟毓晓的院子里走去。 如今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荷香庭的廊子上早已经点了灯,孟毓晓穿过栈道到屋檐下,屋子里点着灯,十分的亮,里面有主仆二人说话的声音,多半是孟毓晓在问,丽娟在答,问的都是一些关于布匹的声音。 门没有合上,所以周牧泽稍作迟疑,便直接进了屋。 孟毓晓坐的位子是背对着门帘的,倒是丽娟一下子便看到了周牧泽,连忙起了身,屈膝行礼,“周公子。” 孟毓晓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周牧泽,又转过身去继续手里的针线活,“周老板什么时候回府的?” 周牧泽最是喜欢孟毓晓这份随性,有一种自己外面忙了一天回到家,然后看着妻子在炕头缝衣服的感觉,很温馨。 “刚回来不久,见天还早,所以来你这里坐坐。”周牧泽温声说着,便自己往孟毓晓对面坐去。 丽娟去倒了茶水上来,见两位主子聊得十分惬意,便自觉地退到屋外去了。 “周老板若是忙,其实也不用特意过来。”孟毓晓低头看着手里的针线,笑着说,“今日齐然陪我出去走了一天,倒是收获颇丰。” “今日是临时有事,大多时候我并不忙的。”周牧泽轻轻一笑,目光看向孟毓晓手里的布料,正是那日孟毓晓拿在自己身上比划的那块料子。 孟毓晓抬了眼眸,注意到周牧泽盯着自己手里的衣服料子看,便笑着将手里的半成品衣服提了提,勾嘴笑着说:“我每日晚上做一点,应该再有个三四日就能做好了,到时候周老板若是忙完了,便帮我试试。” “我可是听孟二爷说过,毓晓的针线活特别的好,我挺期待的。”周牧泽笑笑,转头去喝茶,盘算着怎么将话题扯到韩大师的事情上。 两人突然都不说话,屋子里一下子便静了下来,周牧泽吹开水面漂浮的茶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的清晰起来。 “你今晚出去喝酒了?”孟毓晓忽然嗅着鼻子说。 周牧泽顿了一下,暗想着自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又坐了好一会儿,这身上的酒味竟还没有完全散去? “喝了一些。”周牧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将手里的茶碗放到一边,为了能够早点来见孟毓晓,周牧泽一上桌便同文宣世子劝酒,本以为几杯就能把他喝倒的,不想那家伙如今长大了,酒量也跟着长了,两人愣是喝完了一壶酒,文宣世子才趴下,周牧泽虽然大多时候是在劝酒,但也喝了好几杯,所以方才才会在自己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才往孟毓晓这里来。 “看来果真是生意上的事情!”孟毓晓又笑着说,“你若是累了,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我不累。”周牧泽说着,目光轻轻地打在孟毓晓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喝了酒的缘故,今日越发觉得内心的冲动难以遏制,就这样看着孟毓晓都觉得兴奋不已,“今日你和齐然出去干什么去了?” “咦,齐然真的没和你说么?”孟毓晓一愣,回头往门外看了一眼,暗想着齐然肯定是跟着周牧泽一起来的啊。 “他说了,”周牧泽忙说,“我本来是想听你说的。” 孟毓晓皱眉看了一眼周牧泽,只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奇怪,但又觉得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于是平静地说:“我想做文房生意,只有砚台和墨,肯定不成,所以来之前我就询问好了,泰州有位做印花纸的大师,所以我拜托齐然去帮我打听了一下,还真被我们找到了,于是我想着明日去萧山一趟。” “嗯,我陪你去。”周牧泽轻轻点头,浅浅答应着。 孟毓晓顿时一愣,呆呆地看向周牧泽,暗想着自己好似没有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吧? “你明日不是要忙吗?”孟毓晓笑着说,“齐然说了,你最近怕是要忙好些日子呢。”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七章唐三少 “齐然说的话能信?”周牧泽稍稍坐直身子,浅浅一笑,随即抿嘴看向孟毓晓,“我今日已经把事情都忙完了,明日我陪你去萧山。” “好啊。”孟毓晓也不推迟,齐然虽说有趣,一路上能够给自己解闷,到底是个不靠谱的,要是周牧泽能跟去,肯定能将事情办成。 站在屋外的齐然,因为门开着,能够清晰地听清楚这二人的谈话内容,听到周牧泽那句话,差点没立马炸毛,但也是无可奈何地忍住了。 周牧泽都没有想到孟毓晓会这么轻快地就答应了自己,稍稍一愣,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孟毓晓大概意识到了周牧泽的尴尬,自己淡然开口:“今日我去瑾轩的茶馆里喝茶,意外收到了二哥哥的来信,他在信里提到酒楼的事情了。” 周牧泽也没料想到孟毓晓会主动跟着自己说信的事情,虽有些惊讶,但还是立马捕捉到了谈话的重点,认真地问:“查到对手是谁了吗?” “说起来倒是位熟人。”孟毓晓浅浅一笑,抬头看向周牧泽,“你既然跟吏部侍郎齐晟很熟的话,应该也认识。” 周牧泽微微皱眉,暗想定是齐然多嘴说自己跟齐晟相熟的。 门外的齐然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冷战,已经预见到一会儿自己怕是少不了一顿训斥了。 “我虽与齐晟相识,却跟朝中的人不熟,不过对方既然也是做生意的,或许我们打过照面,你不妨先说是谁。”周牧泽说。 孟毓晓抿嘴一笑,暗叹周牧泽果然是个聪明人,自己不过是提到了他跟齐晟的关系,他立马便猜到这人是跟朝廷里有关系的。 “唐家三少爷,不知道周老板有没有听说过。”孟毓晓说完便转眼看向周牧泽,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周牧泽脸上的神情已经回答了孟毓晓。 “国舅爷家么?”周牧泽轻轻嘀咕了一句,眼里却透出一股叫人不易察觉的寒气。 孟毓晓勾起嘴角,周牧泽果然认识! 唐家是个很多见的姓,而且又是大族,除了国舅府,唐家的旁支也有混的不错的,但是周牧泽一下便点出了是国舅府。 “我们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周牧泽淡笑着说,眼角微微眯着,带上些许笑意,将方才眼里的戾气掩盖了下去,“我记得他是做玉石生意的,怎么突然间改行做酒楼生意了呢?” “这个不知道,二哥哥在信里说的不多,我估摸着他那个沟壑浅的脑子也不会去深究这些。”孟毓晓笑着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周牧泽,“说起来倒是要感谢周老板,若不是有您的凤来仪酒楼,只怕二哥哥这门户清理得费上不少功夫!” “没事。”周牧泽平静地回答,“还是提请孟二爷多加小心吧,唐家可不是小门小户,他既然敢刻意针对孟二爷,定然不会轻易收手。” “嗯,我会尽快回信提醒二哥哥。”孟毓晓轻轻点头,随后又舒心地笑了笑,“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二哥哥虽说单纯点,倒也不是傻子,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他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只不过我倒是对这位唐三少不甚了解,周老板可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信息?”孟毓晓侧头看向周牧泽,他既然能一下就说出来,显然和这位唐三少不只是一两次的生意往来。 这个唐家三少敢跟孟锐作对,自然也就是自己的敌人,虽然现在还不会针锋相对,但是提前了解,定也没什么坏事。国舅府地位高,根本就是孟毓晓不可能去到的地方,要不是颐和郡主办诗社,只怕孟毓晓连唐婉玲都不认识,更不会去打听唐家,故此,听到孟锐在心里说到唐家三少的时候,孟毓晓还暗自在心里想了一会儿,唐家到底有几个儿子? “唐家那样的人家,也不是我们能高攀的,所以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这位唐三少,是个跟毓晓一样,很会做生意的,毓晓若是以后在生意场上见了,能避则避,若实在避不了,也要小心行事。”周牧泽也没有想到,对付孟锐的人会是唐三少,追风才弄清楚他的目的,他便开始对孟锐下手了。 周牧泽担心,他的目的其实不是孟锐,而是孟毓晓,但是如今显然还不到时机跟孟毓晓解释这么多,只能提醒孟毓晓要格外小心。 到底有自己在他身旁,应该不用过于担心。 “这人这么厉害?”孟毓晓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靠近,一心只想着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和这个唐三少会会,怎么着也要替孟锐把场子找回来才是! 周牧泽看了一眼孟毓晓脸上的笑容,便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又说错了话,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女人,跟她说唐三少的厉害,只会更加激起他的斗志罢了。 然而事已至此,周牧泽也没法再解释太多。 “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周牧泽起身,又看了一眼孟毓晓手里的衣服,“衣服也不急,明天再做吧。” “也好。”孟毓晓抿抿嘴,听话地将手里的活计停下,起身送周牧泽出门,看到守在门口的齐然时,坏笑着给了他一个眼神。 门口点了灯笼,虽然昏黄,但是也能看清人的神情,所以当齐然看清孟毓晓的神情之后,他便意识到自己一会儿怕是惨了。 丽娟取了一盏灯笼递给齐然,齐然瞟了一眼孟毓晓,便支着灯陪周牧泽出了荷香庭。 一路上,周牧泽一言不发,这叫齐然越发的觉得不安了,眼看就要进周牧泽的院子了,齐然忍不住先开了口:“主子,您明日真要陪三小姐去萧山啊?那文宣世子怎么办?” “你去陪啊。”周牧泽淡笑着说,他一路不说话,就是拿准了齐然憋不住话。 “我!”齐然差点没惊讶地摔在地上,立马哀求地看向周牧泽说:“主子,您就饶了我吧!” 齐然不喜欢跟文宣世子在一起,因为文宣世子跟齐晟是一伙的,所以,他总是以哥哥的姿态说教他,明明也只比他大三天而已。 “叫你记住,以后说话要谨慎!”周牧泽轻声丢下一句,便抬脚进了院子,丝毫不给齐然继续求情的机会。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八章齐然的任务 “齐然怎么没跟来?”孟毓晓待马车开动了,撩起车窗帘看了一眼车外,居然没有见到齐然。 “我让他办其他事情去了。”周牧泽声音平淡地说,“怎么,我陪你不好?” “那倒不是!”孟毓晓松开挑起车窗布的手,端正坐好,“只是习惯了他天天跟在你身后,这一会儿没看到,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我让他帮我去办事去了。”周牧泽面不改色地撒着慌,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就是昨天那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让齐然陪他去了。” “让他去?”孟毓晓有些惊讶,随即心疼地看了一眼周牧泽,“周老板若是生意上的事情没有处理完,便不要可以抽出时间来陪我去萧山,齐然那人虽然大部分时候挺靠谱的,但是对做生意好像是一窍不通,让他代替您去谈生意,真的不会搞砸么?” 孟毓晓只要想到齐然为周牧泽谈生意的场面,就为周牧泽的钱心疼起来,这简直就是拿钱砸水里了啊。 周牧泽自然也知道齐然不是做生意的料,看孟毓晓竟然能将他看得这么透,不由得微微抿嘴,随即淡笑着说:“无妨,该说的事情昨日我都已经谈妥了,今日不过是叫齐然带着他在泰州城内四处走走,略尽地主之谊罢了。” “哦,这倒是齐然擅长的!”孟毓晓笑着点了点头。 西王府,宿醉的文宣世子醒来之后便想着要去找周牧泽,还未及出院子,便迎面撞上了齐然。 “咦?齐然!”文宣世子朝着齐然喊了一声,然后快走两步,走到齐然跟前,咧嘴一笑,“昨日我怎么没有见到你?” 齐然心里各种苦,根本就没有心情跟文宣世子好好说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很平淡地说:“我昨日替主子办事去了。” “哦哦,如今能替王爷办事了,真是长大了!”文宣世子说着,一副兄长般的神情,伸手在齐然的肩膀上拍了拍。 说实话,文宣世子只比齐然大三天,两人身高、体形都差不了多少,文宣世子竟能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感觉来,这让齐然顿时炸了毛。 “你别总是学我哥说话好不好!咱俩是同年的!”齐然怨恨地看向文宣世子,暗想着对方若不是个世子,自己肯定上去就是一脚,给他踢飞到屋顶上去。 文宣世子跟齐然算是一同长大的,早就习惯了齐然这动不动就炸毛的习惯,但是看看四周,还有不少宫人,不觉有些尴尬,便将手收回来,一本正经地说:“好好好,我不说你了,我还有正事要与王爷商量,不同你玩笑了!” 文宣世子说完便绕过齐然往前走去。 齐然见文宣世子要走,想到周牧泽的交代,赶紧快走两步,追上文宣世子,伸出一只胳膊搭到他的肩膀上,笑着说:“你难得来泰州,我也该尽尽地主之谊,这样吧,今日我做东,带你出去走走?” 文宣世子顿时停下了脚步,双眼期盼地望着齐然。 齐然暗自偷笑,这文宣世子果然好摆平。 “哎呀,这骊山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等怎能自己享受呢?”文宣忽然淡下目光,朝着齐然摇了摇头,“还是下次吧,等救灾过后,你再请我吧。” 救灾过后,谁还请你呀! 齐然内心暗自腹诽了一番,随后又忙笑着对文宣世子说:“我们只是去街上走走,带你了解一下泰州的风土人情,这与骊山的灾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文宣世子弱弱地问了一句,随即又自问自答地摇了摇头,“哎呀,还是不行,我昨日约好了要和王爷商讨救灾事宜的!” “商量什么呀!”齐然用搭在文宣世子肩膀上的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王爷早就出门了,等你起来,还能办成什么事啊!” “王爷出门了?”文宣世子一惊,又停下脚步来,转身的时候将肩上齐然的胳膊抖落了,然后急切地看向齐然,“王爷可说去哪了?什么时候回?” “主子办重要的事情去了,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你就别等了!”齐然不耐烦地说,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文宣世子竟会这么难缠,“主子早上出门前特意交代我的,今日陪你四处看看,了解一下泰州的风土人情,叫你涨涨见识!” “原来是王爷安排的啊。”文宣世子嘀咕了一句,随即埋怨地看向齐然,“你也不早说,害我再这里同你浪费这么多时间!既然是王爷吩咐的,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就当去泰州微服私访了!” 我去,早知道主子的话这么有用,我又何苦在这里与他费半天口水。 “你快点啊,还愣着做什么!”文宣世子往前走了几步,见齐然没有跟上来,忍不住回头催促了他一声。 齐然无奈地抿抿嘴角,快走几步,跟上文宣世子。 文宣世子看了他一眼,继续与他并肩往外走去,嘴里还不忘念叨:“还以为你如今懂事了呢,做事依旧这么心不在焉的,你这样跟在王爷身边,王爷真的放心叫你做事么?” “都说了,别再对我说教了!”齐然量定了文宣世子不会拿身份来压自己,毫不抑制地朝他吼了回去。 文宣世子果然不在意,只是稍稍偏了偏身子,同齐然稍稍保持些距离,然后淡然地说:“我回去后还是应该向齐晟说说,要好好教教你,否则你这性子,跟在王爷身边迟早得闯祸。” “你能不能别说了!”齐然简直要爆炸了,“信不信我不去了!” 文宣世子忽然间就安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口气说:“好吧,不提齐晟,我们走吧……” 齐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快走两步,直接超过他,快步往府外走去,文宣世子也不生气,直接跟了上去。 正文 第两百一十九章落坑 “骊山受灾,对你的生意影响大吗?”孟毓晓跟在周牧泽身后问。 两人在山脚下下了马车,这会子正往山上爬,因为下过雨,路上有些泥泞,并不是很好走,所以周牧泽走在前面,伸手拽了孟毓晓的手腕,牵着她往上走。 两人一路说着话,孟毓晓便想到昨日听说的旱灾的事情上了。 “目前倒是没什么,若是灾情得不到解决,到下半年收不到粮食,我的生意就会受些影响。”周牧泽轻声说着,伸手拽了一把身旁的竹子,转身拉了孟毓晓上来,嘴里还不忘小声提醒着:“小心些。” “嗯。”孟毓晓轻轻应了一声,反手扣住周牧泽的手腕,少用点力,便攀着周牧泽爬了上去,待上了这个小坡,孟毓晓稍稍舒了一口气,才又继续之前的话题,“朝廷派了钦差大臣过来,应该会救灾的。” “嗯。”周牧泽只是轻轻应了一句,继续往前探路。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周牧泽的背影,见他好似并不在意,便又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来泰州的钦差大人是谁么?” 周牧泽微微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昨日我们在街上见到了钦差大人的车马,当时齐然我神情有些不对,我便猜测是不是齐大人罢了。”孟毓晓笑着说。 “哦,不是。”周牧泽又重新转回身去,“听说是文宣世子,你与颐和郡主熟,应该知道吧?” “嗯,知道。”孟毓晓微微点头,想着这文宣世子自己虽然知道,但是也没见过,算不上认识,故此也就失去了继续问下的意义了,于是闭了嘴,侧头扫了一眼四周。 “这是泪竹吧?”孟毓晓伸手扶了一把身边的竹子,抬头望山坡上看了一眼,前面一片都是这种竹子,而且越往前,地上的枯竹叶便越多,被雨水淋过的竹叶,湿哒哒地贴着地上。 “你认识?”周牧泽轻声问了一句,侧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扶的竹子,他对这些没有研究,所以辨认不出来。 孟毓晓浅浅一笑,松开手上扶着的竹子,跟着周牧泽的身子又往上走了两步,“传说,是因为舜帝的两位妃子,因为思念去杀恶龙的舜帝,泪水落在竹子上化作了泪斑,所以泪竹也叫斑竹。” 周牧泽淡笑着说:“你平日里看得书倒是不少。” “倒也不多,不过泪竹是做印花纸的材料,所以我提前了解了一些罢了!”孟毓晓说着又往前看了一眼,“我打算让韩大师帮我做一批印有金牡丹的纸,这样便可以和砚台和墨,摆在一起卖了。” “这位韩大师虽说隐居在山里,倒是隔一段时间会把自己做的纸拿出来换些钱财,你的生意,他应该不会拒绝。”周牧泽轻声说着。 两人说话间,又往上走了一段,脚底下的竹叶越来越厚,脚踩在上面,竟好似有弹性一般,倒是勾起了孟毓晓的玩性,忍不住抓着周牧泽的手腕,在竹叶堆上蹦了一下,这一崩,竟蹦出了事。 孟毓晓直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便往下滑去了,周牧泽倒是反应快,赶紧扣住孟毓晓的手腕,只是他离孟毓晓太近,脚下的湿竹叶又太滑,顿时整个人便失去平衡跟着孟毓晓摔了下去。 等到头顶的竹叶残渣不再落下来之后,孟毓晓才慢慢睁开眼睛,竟发现周牧泽整个身子都挡在自己的头上,将落下的竹叶全部用自己的背借助了。 “谢谢。”孟毓晓轻声说了一句,想着二人现在面对面,一上一下的姿势有些尴尬,便想稍稍换个姿势,不想刚想抬脚,脚踝处便传来了一阵刺痛,刺激得孟毓晓不由得皱眉倒吸了一口气,“嘶!” “怎么了,受伤了?”周牧泽立马关心地问,然后动作轻柔地翻身,挨着孟毓晓坐下,然后伸手去检查孟毓晓的腿。 “好似扭到了。”孟毓晓勾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疼的叫人只冒汗,孟毓晓的目光往周牧泽的腿上探了探,方才他翻身坐下去的动作太轻柔,不得不叫孟毓晓留心。 “你腿也受伤了?”孟毓晓说着朝周牧泽的腿上伸手过去,只能看到他裤子上沾染着血迹,还不知道伤的严不严重。 “我没事,别碰了,脏!”周牧泽伸手抓住了孟毓晓的手。 孟毓晓顿了一下,两人虽然也牵手,但一向都是互相抓住手腕,这样直接手掌贴着手背的,还是第一次,感受着手背上的温度,孟毓晓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将手收回,故作淡定地仰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 “可能是因为下雨泥土松动了,被我用力一踩,竟然踩塌了。”孟毓晓望着头顶说,“这坑虽然只有一人多高,但是现在我两都受了伤,要想爬出去,只怕有些困难。” “那我们便在这里等着。”周牧泽倒是意外地没有动,将身子懒懒地往身后的泥壁上靠了靠。 孟毓晓稍稍侧头打量了一眼周牧泽,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的腿,他越是不让自己碰,孟毓晓便越发觉得他定是伤的有些严重。 “对不起啊。”孟毓晓轻声对周牧泽说,“要不是我玩性大发,也不会把这里跳塌了。” 周牧泽似乎有些疲累,微微眨了眨眼睛,随后侧头看着孟毓晓挤出一抹笑容来,“跟你没关系,你看这坑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土,可见这下面本来就是空的,或许是个废旧的狩猎坑吧。” 孟毓晓被他这么一提醒,才留意去看四周,发现果然如他说的那般,自己身下垫了一层厚厚的竹叶,几乎没什么土。 “那我还真是够倒霉的!”孟毓晓失落地瘪瘪嘴,“就这么一个坑还被我踩中了!” 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疯了 “救命啊” “有没有人啊” 孟毓晓稍稍挺起上身,朝着洞外叫了几声,空旷的山林,连回音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你伤的重不重啊?”孟毓晓见求救无望,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周牧泽,“要不我帮你看看?” “不用。”周牧泽轻声说着,瞥了一眼头顶,居然又零零散散地落下几片枯叶,周牧泽连忙侧侧身子,抬起一只胳膊,将孟毓晓护在怀里。 “如果我们要是死在这里了,你会不会有什么遗憾?”周牧泽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将孟毓晓护在身体下方,淡笑着说。 孟毓晓顿时面色一慌,略显紧张地就往周牧泽的腿上看去,“你是不是伤的特别严重啊?” 周牧泽刚才已经闭目休息好几次了,又不让自己查看他的伤口,这会子突然说这么离谱的话,怎能叫孟毓晓不担心。 “你起来点,让我替你看看伤口!”孟毓晓忍着脚腕上的伤口,挣扎着要爬起来,“放心吧,你不会死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我没事!”周牧泽温声说着,伸手按住孟毓晓的肩膀,让她没法坐起身,只能顺从地靠在身后的泥壁上,“我不过是问问罢了,你用不着紧张。” 孟毓晓感受到周牧泽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想着这应该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能有的力气,便放弃了反抗,反倒是顺从地靠着,抿嘴细细思考了一下。 死在这里的话,倒也没什么值得牵挂的吧?反正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死过一次了,说不定自己死在这里就又穿回了现代呢? 想到这,孟毓晓竟还有些小兴奋,淡笑着朝周牧泽摇了摇头,“好像没什么值得我牵挂的。” “一点都没有?”周牧泽追问,看着孟毓晓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完全没法理解。 “没有。”孟毓晓又摇了一次头,这一次淡去了脸上的笑容,随后瞥了一眼周牧泽,轻声说:“如果要真说有遗憾的话,那应该就是你了。” 周牧泽内心一喜,暗想自己竟这么重要了,只是不及他高兴太久,孟毓晓又淡然地说:“哎,你可真是命苦,好好的富豪做不成,非得跟着我这个倒霉蛋,这下好了,被我害死了!一会儿到了地府啊,你就跟阎王说都赖我,让阎王判你早些投胎。” 周牧泽见孟毓晓越说越远,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你就不问问我有没有什么遗憾?” 孟毓晓一怔,随即笑着说:“嗯,那你说说,你有什么遗憾,若是我们这次能或者出去,我便帮你实现了!” “是吗?”周牧泽直直地盯着被自己护在怀里的孟毓晓,嘴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笑意,“你会帮我实现?” “额……”孟毓晓看着周牧泽嘴角的笑意,有种自己掉入了圈套里的感觉,可是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了,“你且说说,能帮你实现的,我……” 孟毓晓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周牧泽的唇夺去了声音。 孟毓晓瞪大了双眼,完全没有明白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过了一会儿,大脑开始渐渐有意识,最直观的感觉便是来自于嘴唇,嘴唇上有周牧泽的温度,对方的唇瓣带着些许的湿润,舌尖忽地顺着唇线缓缓地游走了一遍,竟好似触电一般,激得人心里一阵酥麻,孟毓晓这才完全反应过来,伸手推开周牧泽的双肩。 周牧泽很配合地就被孟毓晓给推开了,只是离开了她的唇,却依旧将她护在怀里,脸上还透着第一次尝到禁果的喜悦。 “你疯了么!”孟毓晓皱着眉头,诧异地瞪向周牧泽,完全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动作。 “疯了?”周牧泽却是玩味地笑了一下,随即反问:“当初在湖里,你也是疯了?” 孟毓晓用手背擦着嘴唇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愣愣地看了周牧泽好一会儿,才慌张地说:“你……你……你当时不是昏过去了么?” “后来被你救醒了啊。”周牧泽柔声说着,将身体又往前压了压,魅惑的声音好似勾人的妖精。 孟毓晓脸上一阵冷一阵热的,不得不说,像周牧泽这样的帅哥,又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自己的身体早已经不排斥他的靠近,反而被他的声音这么一勾,竟有种失了迷,想要往上靠的感觉。 “你别靠过来!”孟毓晓提着最后一丝理智,伸手抵在周牧泽的肩膀上,随即侧开头,躲开周牧泽的目光和打在耳畔的气息,缩着头说:“我当时是怕你淹死了,才会给你嘴对嘴换气的,你别想多了!” 看着孟毓晓这般躲着自己,周牧泽倒觉得十分有趣,任由她的小手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平静地说:“我没想多,我只是有些迷恋那种感觉罢了,所以,想多试几次。” “你想得美!”孟毓晓转过脸,与周牧泽直直对视,一双眼睛愤怒地盯在周牧泽的身上,好似要喷出火花来一般。 “这可是我此生唯一的遗憾了!”周牧泽浅浅一笑,突然伸手抓住孟毓晓的手,便再次欺身压去,稳稳地找到孟毓晓的唇瓣,只是轻咬着,不动,也不继续深入。 孟毓晓想要挣扎,可是腿上的伤叫她几乎不能大动,一双手又被周牧泽死死的钳住了。 周牧泽安静地任由孟毓晓挣扎了一会儿,才轻轻动了动唇瓣,稍稍用力抿了一下孟毓晓的唇,随即用温热的舌尖抵在孟毓晓的唇线上,稍稍有点技巧,便滑入了孟毓晓的嘴里。 孟毓晓忽地就想起了自己救周牧泽时的情形,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会在水底给他做人工呼吸。 好像就是一时的冲动,难道,就是因为他长着一张帅到没有天际的脸? 在孟毓晓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周牧泽吻得更投入了,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今天总算是做了,虽然接下来很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但他现在只想慢慢享受这种美感,丝毫不愿意去想其他的。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一章出坑 “嘶!”孟毓晓突然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惊得周牧泽赶紧松开了她。 “怎么了?”周牧泽连忙问,握在孟毓晓手腕上的手也赶紧松了些,害怕是自己弄疼了她。 孟毓晓皱着眉头,委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腕,“脚疼。” 孟毓晓说完,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对眼前这个猥亵自己的家伙如此客气,便傲娇地撇开头说:“跟你没关系!” 看着孟毓晓脸上傲娇的神情,周牧泽竟然有些想笑,但又怕惹得她更生气,便稍稍支撑着地,起了身,抬头往四周看了看。 “有些湿,应该也能爬上去,”周牧泽看了一眼洞口的情况,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我先将你送上去。” “你就不怕我上去后就不管你了?”孟毓晓傲娇地仰起头,反问道。 周牧泽浅浅一笑,已经弯腰搂住了孟毓晓的腰,稍一用力,便将人整个抱起来,淡笑着说:“反正这条命是你从湖里救起来的,你再拿回去也没关系。” 孟毓晓知道,他是故意提起洞天湖的,便慢慢地扭开头去。 洞口又湿又滑,手刚刚压上去,便掉落一堆竹叶子,着实很难爬上去。 “我有个办法!”孟毓晓望着不断往下掉落的竹叶,回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周牧泽,“你拖着我一些,我索性多扒一些竹叶到洞里来,这洞不大,要是竹叶子够多,应该能把我们踮起,只要能够过腰,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好主意,可以试试!”周牧泽点点头,胳膊越发用力,将孟毓晓又往上托了托。 孟毓晓的脚没法用力,所以只能由周牧泽抱着,周牧泽一手托着孟毓晓的腿根,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托起。 孟毓晓也示意到现在的姿势有些别扭,但是想到留在这洞里周牧泽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主动来,孟毓晓便非常想出去。 孟毓晓开始勾的很吃力,但是当四周的竹叶都掉下来一圈之后,脚下便被垫高了许多,不一会儿目光就能平视到洞外了,孟毓晓便越发的兴奋,勾着手继续往下扒竹叶,还有不少松毛、泥土,跟着纷纷落下,两人的脸上、头发上都多多少少的沾了些脏东西。 可是孟毓晓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如今迫切地希望能够出去。 掉落的竹叶越多,孟毓晓便站的更高,能够抓到的竹叶子也就越来越多了,最后周牧泽可以直接把孟毓晓放到地面。 孟毓晓坐在湿哒哒的泥土地上,狠狠地呼吸了两口气,才转身看向还站在洞里的周牧泽,稍作迟疑,伸出两手,一手勾住身旁的竹子,一手朝着周牧泽递了过去。 周牧泽浅浅一笑,早就猜到孟毓晓不可能会丢下他,伸手握住孟毓晓的手,攀住洞口边缘,便爬了上来。 两人都累得半死,这会子一左一右地坐在地上,谁也不愿意动。 孟毓晓歇了一会儿,见周牧泽身上破破烂烂、满是泥土的衣服,忍不住笑了,“这怕是你平身最狼狈的一次吧?” 虽然周牧泽不肯说身份,但是孟毓晓通过他平日里说话做事的细节也能猜到,他应该是个出生显贵的,起码也是富饶之家,不可能会这么狼狈,满身的泥,头发上还插着枯竹叶,就连他那张俊俏的脸上,也带了些黑色。 看着周牧泽,孟毓晓似乎也能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只怕,会比他更丑,所以下意识地将头扭开了去。 周牧泽并不知道孟毓晓在想什么,见她扭开头去,便跟着拧了眉。 “我们下山吧。”周牧泽站起身,受了伤的腿,微微有些瘸,挪了两步,便到了孟毓晓的面前,伸手拽住孟毓晓的手腕,便将她拽到了自己身上。 孟毓晓几乎是在走神的瞬间就被周牧泽背到了背上。 “你的腿……”孟毓晓都惊讶自己,为什么首先是担心他的腿,而不是拒绝与他靠得这么近,因此话说到一半,便愣住了。 周牧泽欣慰地笑了笑,慢慢挪动步子往下走去。 “我的腿没事,你的脚倒是要找人帮你正正骨,”周牧泽温声说着,一手稳稳地托着孟毓晓,一手扶着旁边的竹子,小心翼翼地往山坡下走去。 “你别逞强了!”孟毓晓咬咬嘴唇,直直地盯着周牧泽的后颈,“方才在洞里的时候,你都快疼晕过去了。” 周牧泽忽地抿了一下嘴角,竟有些暗笑。 自己刚才不过是在犹豫要不要对她做那些,没想到竟让她误会了。 “刚才都是骗你的。”周牧泽心情大好,忍不住又调戏了她一句。 “你!”果然,背上的孟毓晓立马就炸毛了。 “小心,再摔了我可就真的没办法背你下山了。”周牧泽小声提醒了一句。 孟毓晓立马就乖了,低头看着周牧泽的后背,渐渐平缓了心情,不管怎样,周牧泽腿上有血,这是他装不出来了。 平复下来的孟毓晓老实了许多,安静地趴到了周牧泽的背上,两手稳稳地抓住周牧泽的肩膀,这样,可以为他减轻一点重量,行走的轻松一点。 周牧泽感觉到背上的人儿温顺下来,满意地勾起了嘴角,随即温声说:“你说过,如果能从这里出去,便实现我的遗憾,所以,我一定会带着你走出去的!” 孟毓晓安静地趴在周牧泽的背上,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现在心里都想的什么,明明很生气,却还是习惯性地关心他的伤口,明明想要推开他,却又莫名地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好迷人。 孟毓晓摸不准自己,更是摸不准周牧泽,她怎么都想不通,竟然会有人因为一个吻就迷恋上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吻定情? 呸,呸!什么一吻定情,那就是个人工呼吸好吧?根本就不是吻! 孟毓晓的脑子好乱,乱的好似要死机了一般,最后竟然安静地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听着背上趋于平稳的呼吸声,周牧泽满意地勾了嘴角。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二章瘸了 “姑娘,您脚都这样了,还要去哪啊?”丽娟见孟毓晓垫着脚下了地,连忙上前扶住她,想让她再躺回床上去。 “我去看看周老板,”孟毓晓抿抿嘴,坚持没有再坐回去。 孟毓晓在周牧泽背上睡着之后,便一直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荷香庭了,脚腕上的扭伤已经找人正过骨,又用冰敷了好一会儿,现在用白纱包着,倒也没有肿得很明显。 不过听说周牧泽伤的很重,所以,孟毓晓想去看看他。 “总不能见他死掉了。”孟毓晓又这样加了一句,虽然表现的很不耐烦,但是内心里其实是担心周牧泽的。 至于在土坑地发生的事情,孟毓晓刻意地不去想,似乎也就能自欺欺人地当做那件事没有发生一般。 丽娟知道拦不住孟毓晓,只好搀扶着她,给她做支架,“周公子回来的时候裤腿上全是血,是管家着人扶进去的,可是周公子却坚持先送了姑娘回来,又等大夫给姑娘包扎好了才回自己的院子,走路的时候一走一瘸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瘸了。” “别乌鸦嘴!”孟毓晓狠狠地呵斥了丽娟一句,脑中想象着周牧泽顶着一张精美绝伦的脸,最后变成了瘸子,便是一针恶寒。 “姑娘……”丽娟浅浅叫了她一声,又犹豫地抿了抿嘴,才鼓起勇气说:“周公子他对姑娘……” “你若是再这样话多,我便叫人将你送回京都去!”孟毓晓知晓丽娟要说什么,立马白了她一眼,不让她将话说出来。 若是前几日丽娟这样说,孟毓晓依旧会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二人只是合作关系,但是今天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孟毓晓自己的心绪都乱了。 孟毓晓停了脚步,看着不远处周牧泽的院子,忽然间有些不敢再往前走了。 “姑娘怎么了?”丽娟连忙问,担心是孟毓晓是腿又疼了。 孟毓晓也不做声,就这么静静地望着院子的方向,想去,却又不敢,想回头,却又有些恋恋不舍。 “三爷?”齐然才得知周牧泽受伤的消息,找了个理由将文宣世子送回西王府之后,便立刻赶来了周府,不想还没见到周牧泽,便先见到了孟毓晓,于是上前问,“您不是也受了伤么?怎么在院子外面站着。” “爷她想来看看周公子,不知怎的,走到这便停了。”丽娟在一旁解释。 孟毓晓回过神,害怕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越说越偏,便开口打断二人,“我没事,进去吧。” 孟毓晓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包扎过的脚,走起路来也有些一走一瘸,齐然想着屋里的人怕是更愿意见到孟毓晓,所以一时间也不着急往里走了,放慢速度,跟在孟毓晓身边。 “你才回来?”孟毓晓瞥了一眼身旁的齐然,这诺达的周府,周牧泽好似只与齐然亲近,就连那管家也只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如今他受了伤,齐然却不在身边陪着,难为他竟然会在荷香庭待到自己包扎完才离开。 “我得了消息便赶回来了!”齐然连忙说,又瞥了一眼孟毓晓的脚,“您和主子不是去萧山么?怎么会受伤呢?” 萧山离泰州不远,属于王爷的管辖范围,这一片地区连个山贼都没有,凭着主子的功夫,不应该会有伤的了他们才是,所以齐然听到二人齐齐受伤的消息时,他第一反应便是二人遇到刺客了。 “摔了一跤。”孟毓晓轻描淡写地说,“两人都摔伤了。” 齐然拧眉,暗想这也行?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反应这么慢了,居然还能被摔着?但是再看一眼孟毓晓,想着自家主子或许是为了保护她吧。 三人到了屋外,孟毓晓停下了脚步,对齐然说:“你先进去通报一声。” 齐然一愣,什么时候三小姐进主子的房间还需要通报了,但是对于孟毓晓的吩咐,齐然也不敢反抗,赶紧转身进了屋子。 此时大夫刚为周牧泽包扎好,伤口在小腿肚上,用纱布裹了厚厚的一层,倒是叫人看不出伤的严不严重。 “主子,三爷来了。”齐然倒是想问很多问题,但是孟毓晓就直直地站在门口候着,他便直接开口通报了。 周牧泽听到孟毓晓过来,自然高兴的很,倒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吩咐收东西的大夫说:“辛苦了,都下去吧。” 连同屋子里的侍女,一同都退了出去。 孟毓晓就站在门口,看着侍女们端出来的水盆里,带着血色的水,不由得又紧张了一些。 “三爷,主子请您进去。”齐然退了出来,客气地请孟毓晓进去。 孟毓晓轻轻点头,松开丽娟,慢慢地进了屋。 周牧泽就在榻上坐着,刚刚包扎完的小腿就那么肆无忌惮地裸露在外面,丝毫没有顾忌男女有别。 “你脚没事么?”周牧泽首先便看向了孟毓晓的裙底,担心地问。 “好像没你的严重。”孟毓晓故意与他呛了一声,隔着一段距离停在榻边,目光毫不回避地看向周牧泽的伤。 他的小腿很健硕,虽然被白纱包去了大半,但是依然可见线条轮廓。 “会瘸么?”孟毓晓瘪了半天,还是继续呛周牧泽的话,她现在似乎没办法好好跟他说话了。 “瘸了你是不是就不愿意跟我了?”周牧泽半躺在榻边,稍稍侧头,淡笑着看向孟毓晓,她傲娇的样子好有趣。 “你胡说什么!”孟毓晓立马皱了眉,不满地看向周牧泽,暗暗诅咒这人为什么没有直接死掉得了!“我只是担心你瘸了,赖在我这里了。” “哦?”周牧泽竟饶有兴趣地笑了笑,“如果是这样,那我便不治了,就这么瘸着吧。” 周牧泽说完便淡笑着看向孟毓晓,俨然一副我就这么赖定你了的模样,看得孟毓晓直咬牙根!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三章抱抱 “哼,那你就瘸着好了!我可不管你!”孟毓晓气愤地说,她暗自觉得周牧泽跟个孩子,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很孩子气。 周牧泽浅浅抿嘴笑着,朝孟毓晓抬了抬手,柔声说:“过来。” 孟毓晓狐疑地看向周牧泽,防备地说:“干嘛?” “与你说点重要的事情。”周牧泽继续柔声说着。 不得不说,周牧泽柔声说话的时候,声音真的是带着磁性的,即使孟毓晓理智地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离着他远一点,但是身体还是不自觉地便朝着他移了过去。 “说吧。”孟毓晓在榻边停下脚步,冷淡地望着榻上的周牧泽。 周牧泽望着孟毓晓抿嘴一笑,笑得十分狐媚,那双细长的眼睛好似要勾走的人的魂魄一般。 趁着孟毓晓走神的空档,周牧泽的忽然便攀上的孟毓晓的手腕,只是用力一拽,便将毫无防备的孟毓晓整个拽到了榻上,还有一半,稳稳地跌在自己的怀里。 榻上扑了厚厚的垫子,就连边缘都包裹的十分柔软,完全不用担心孟毓晓会磕着,所以周牧泽才敢这般用力。 “你做什么!”孟毓晓立马示意到自己大概又上当了,挣扎要起来。 周牧泽废了这么大的功夫骗她过来,又怎么会再让她轻易就逃走了,早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用手臂紧紧地箍住了她。 “别动,我今儿都没好好抱抱你。”周牧泽温声对孟毓晓说。 孟毓晓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已经沉迷在这张俊美的脸和这带有磁性的声音里了,但凡他这样说话,又是一副温情的神情,孟毓晓便情不自禁地安静下来。 “当初在湖里,我就只是想救你罢了。”孟毓晓不再挣扎,只是埋怨地看着周牧泽,企图能跟他讲理。 “嗯。”周牧泽抱着孟毓晓,轻轻应了一声。 “那你还不赶紧放开我?”孟毓晓连忙问,又伸手推了推周牧泽,“男女有别!” 周牧泽稍稍抿嘴嘴唇,随即开口道:“男女有别,所以我两如今就只能在一起了,毕竟我们都已经有肌肤之亲了!” “谁跟你有肌肤之亲!”孟毓晓忍不住白了一眼周牧泽,然后将自己的身子往后倒了倒,企图用这样的方法挣脱开周牧泽的禁锢。 没想到周牧泽却顺着她的姿势,索性二人抱在一起翻了一个身,周牧泽便顺利地将孟毓晓压在了下面。 孟毓晓咬了咬嘴唇,只觉得这个姿势比方才那个更暧昧。 “别动,这样躺着,你比较舒服。”周牧泽又温声地说,“我腿上有伤,你若是再动,会扯到伤口的。” “你……”孟毓晓张了张嘴,却对周牧泽的无奈无可奈何,只好愤怒地将头扭向一边。 周牧泽居高临下地看着孟毓晓的侧脸,和白皙的脖颈,戏谑地说:“你不肯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王爷?” “这跟王爷有什么关系!”孟毓晓转过头来,狠狠瞪向周牧泽,王爷可是大好人,怎么能够随意被人诟病呢? 周牧泽淡然说:“你应该知道,以你的身份肯定是进不了西王府的,所以,不如跟我在一起?王爷能给你的,我也能够给你。” 孟毓晓怔住了,他没想到周牧泽会这么简单明了地跟自己表白,简单粗暴,却叫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躲开他的目光说:“这事跟王爷无关,你别把他扯进来!” “哦?”周牧泽玩味地笑了一下,“既然跟王爷无关,那你便是我的了!” “我什么时候……”孟毓晓连忙转头过来辩解,只是,周牧泽再一次趁她说话的时候吻住了她。 与之前不同,这一回周牧泽可不是浅藏辄止地吻,几乎在唇瓣碰到的瞬间,周牧泽便将舌尖轻巧地顺着孟毓晓微张的嘴唇,滑入了对方的嘴里,肆意妄为地在对方的口腔里尽情地挑逗着。 撑在孟毓晓脑袋边的手也慢慢靠了过来,先是抚上孟毓晓的头,随即慢慢往下,探到孟毓晓的耳郭,手指沿着耳郭慢慢滑下,最终停留在耳垂上,一点一点轻柔地摩挲着。 耳垂上的酥麻感一阵一阵地刺激着孟毓晓的心脏,孟毓晓闭了闭眼睛,狠下心,重重地在周牧泽的嘴唇上咬了一口,直到一股淡淡的咸味顺着舌尖漫入嘴里,孟毓晓才停下来。 周牧泽也停下了动作,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自己出血的嘴唇,柔情地望着孟毓晓。 孟毓晓竟然觉得有些慌,赶紧伸手推了推周牧泽,这一回竟叫她轻易地便将他推开了。 孟毓晓慌张地看了一眼周牧泽,赶紧坐起身,逃一般离开了周牧泽的房间。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丽娟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见孟毓晓如此慌张地瘸着脚出来,也不叫自己,便往外走,愣愣地看了一眼齐然,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孟毓晓这么反常,齐然自然好奇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愣愣地看着孟毓晓主仆快速出了院子,他赶紧转身进了屋。 周牧泽自从孟毓晓逃开之后便一直愣愣地盯着门外的方向,直到齐然闯进他的视野,才将他的身世拉回来。 “他走了?”周牧泽淡然问了一句,慢慢地坐正,重新靠回软枕上。 齐然直愣愣地盯着周牧泽点点头,然后小声说:“主子,您的嘴……” 周牧泽抬起手背朝着自己的嘴唇上擦了一下,手背上顿时留下了了一条清晰的血迹。 齐然这还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便真是傻了,但齐然显然也不太聪明,竟愣愣地问:“主子,您不会直接来强的了吧?” 孟毓晓走的那么急,再加上周牧泽嘴唇上的伤口,很显然不是你情我愿的! “就你话多!”周牧泽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齐然,随即冷声说:“你去盯着荷香庭,不管她做什么,都不要拦着她,静静叫人跟着就好。” 正文 第两百二十四章离开周府 “姑娘,您慢些,小心脚上的伤!”丽娟着急地跟在孟毓晓身后,也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姑娘出来后会是这副神情。 “走快些!”孟毓晓紧紧拽着丽娟的手说,“回去之后你便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 丽娟一愣,呆呆地看向孟毓晓,“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 孟毓晓转头看向丽娟,急躁地凶了她一句:“我说离开便是离开,你怎么话这么多!” 丽娟这是第一次见孟毓晓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不敢吱声,赶紧将头埋了下去。 孟毓晓一向不喜欢侍女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太过拘谨,所以一向对他们很是纵容,见到丽娟低下头去,孟毓晓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失控了,连忙收了脾气,握着丽娟的手继续往荷香庭走去。 周府,是断然不能再住下去了,也不知道这周牧泽到底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发情,跟吃错了药似的。 孟毓晓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还会发生什么,他那么主动,又那么迷人,自己好似会被他勾的失了魂一般,孟毓晓害怕,倒不是害怕周牧泽,而是害怕自己,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进而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丽娟被孟毓晓训斥了一声,这会子一声都不敢吭,扶了孟毓晓进屋之后,便赶紧收拾起二人的东西来。 好在二人东西并不多,就是几套换洗衣物,和孟毓晓的一个钱袋子,里面放了不少银票。 “姑娘,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剩下这件没有做完的衣服,奴婢不知道要不要带走?”丽娟捧着衣服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捧着衣服过来问一问孟毓晓。 孟毓晓一直在椅子上走神,听到丽娟的声音才稍稍回神,抬头看了一眼丽娟手里的衣服,内心又波动了一些。 “就放这吧。”孟毓晓下定决心,既然都要躲着这人了,还给他做什么衣服,免得叫他再误会了。 “是。”丽娟答应着将手里的衣服又重新捧回去放下,然后背了收拾好的包袱,走到孟毓晓面前,“奴婢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就这两个包袱,我们是现在就要走么?” 丽娟不明白孟毓晓为什么突然间就要离开周府,相对于她自己来说,她倒是不愿意走的,这里是泰州,她和孟毓晓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如若离开了周府,也不知道哪里能够落脚。 但是孟毓晓是主子,主子坚持要走,丽娟也无话可说。 孟毓晓瞥了一眼丽娟背在身上的包袱,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吧。” 丽娟稍稍点头,伸手扶了孟毓晓慢慢往外走去。 离开屋子的那一刻,孟毓晓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牵扯了一下,但她就是没有停下来,倔强地瘸着腿下了台阶。 丽娟一路扶着孟毓晓出了周府,也不见周府有人出来相送,丽娟便暗暗猜测到定是孟毓晓与周公子间出了什么事,所以聪明地没有再问,扶着孟毓晓继续往外走去。 齐然一路暗暗跟着孟毓晓出了府门,看着她们主仆二人朝着西王府的方向走去,拧了拧眉,赶紧返身跑向了周牧泽的院子。 周牧泽已经下了榻,静静地站在窗边。 齐然自小跟着周牧泽,自然明白他何为生气,何为严肃,一进屋便感觉到屋子里的氛围不一般了,再加上孟毓晓刚走,他在门口略站了站,才慢慢地走到周牧泽身后,“主子,三小姐她出府了。” “嗯,让人暗中跟着。”周牧泽极其平静地回答,然后转身过来,目光只是往齐然身上一带而过,“准备马车,我们现在回府。” “是!”齐然答应着,却没有立马离开,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您明知道会气走三小姐,何必要如此着急呢?” “三小姐在泰州无亲无故的,这会子也不知道会去什么地方。”齐然这些日子跟孟毓晓相处之后,倒是越发的喜欢孟毓晓了,见自家主子心里难受却倔强地不肯说出来,齐然便又自作聪明地替他开了口。 “我不这样做,难道要带着她去骊山吗?”周牧泽白了一眼齐然,慢慢挪向一旁的椅子坐下,然后面色平静地说:“她身上有西王府的玉佩,又有瑾轩的玉章,如果她能选择来王府,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她也会去赵府,不至于无处可去,你只要派人暗中保护她就好。” 这下,齐然算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良苦用心了,心中不由得再次责怪起文宣世子来。 “我这就去准备马车!”齐然知道周牧泽现在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便赶紧退下准备马车去了。 “姑娘,若不然您在这里等等,奴婢去找辆马车来?”丽娟看着孟毓晓一瘸一拐的样子,极其心疼地说。 孟毓晓停下脚步,转头四处望了望,旁边不远便是西王府街的门楼,门楼上已经点上了灯,门楼下还有侍卫在守卫。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孟毓晓轻声说着,转身直直地看着西王府街。 夜色已经浅浅盖下来,昏暗的视线叫人看不清侍卫的五官,却能清晰地看见那几个烫金的大字。 穿过这条街便是西王府了,自己如果去求王爷,王爷应该也会收留我。 孟毓晓想着,忍不住从手里掏出静西王的玉佩来,看了看,又紧紧地握进手里。 周牧泽的马车从周府的巷子里朝着西王府街开去,眼尖的齐然一眼便注意到了路边站着的孟毓晓,连忙对周牧泽说:“主子,是三爷!” 周牧泽自然也早就看到了孟毓晓,不仅注意到了孟毓晓,还看到了她手里握着的玉牌,不禁又燃起了一些希望。 “你小心别被看到了!”周牧泽提醒着,伸手将车窗帘打下了一般,将齐然的五官遮去,自己却仗着脸上有面具,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孟毓晓来。 你到底还在迟疑什么?既然都已经握着玉佩了,为什么不鼓起勇气往前走几步呢? 周牧泽急切地望着孟毓晓,恨不得飞下马车,直接拉了她去王府!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五章面具 这条街上一向没什么行人的马车,所以周牧泽的马车声音格外的明显,孟毓晓抬头望去,看不清马车里的情形,却清晰的看到了那张面具。 王爷!而且他还在看我! 孟毓晓当下一惊,赶紧背过身去,双手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玉佩,紧张地摩挲着,眼睛想要回头看一眼,却又不敢,只敢用耳朵努力地去听马车的声音。 马车并没有停下来,这让孟毓晓轻呼了一口气。 王爷为什么要看着我呢?难道是认出了我?又或者,有一个人站在他家门口,所以很奇怪? 孟毓晓心里无厘头地盘算着各种可能,心下却期待丽娟能够快点找到马车回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能去找王爷,一来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泰州,二来,文宣世子还在西王府,若是被他知道了,颐和郡主怕也就知道了,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自己这次潜逃出来的事情,定是会叫所有人知晓了。 周牧泽见孟毓晓转过身去,便明白了她的决定,眼眸子里闪过一阵失落,便慢慢地将挑起的半边车窗布给放了下来。 “主子,三小姐她……”齐然欲言又止的,看着比周牧泽还要紧张,“她脚上还有伤。” 周牧泽抬头,黑暗中眼眸子带了点光,“她做事一向谨慎,是不会来王府的,一会儿下了马车,你再悄悄过来,跟上他。” 周牧泽说着,心下轻叹了一口气,他是了解孟毓晓的,她的谨慎和自强,使得她都不会来西王府找自己,所以方才自己明知道那是奢望,还是小小期待了一下。 齐然不再说话,马车经过门楼,没有停留地朝着西王府的正门而去,追风早已经得了消息在门口候着,见周牧泽下车,赶紧上前,意欲搀扶。 “这点伤,没事!”周牧泽抬抬手,示意身旁的两人都不要上来扶,随即又转头看向齐然道:“骊山,你就不用跟着去了,你留在泰州城,暗中保护好她。” “我……”齐然不习惯这样一连好几天都不在周牧泽身边跟着的样子,但是也知道如今孟毓晓对周牧泽来说比他自己都重要,所以,齐然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是,我知道了。” 周牧泽轻轻点头,复又看向追风,一面说着一面往里走去,“赈灾银子都齐了?” “嗯,给泰州知府传了话,银子立马便准备好了。”追风连忙小心翼翼地跟在周牧泽身旁,防着他有个不稳,可以扶上一把。 “嗯,去告诉文宣,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往骊山去。”周牧泽淡然说道,“骊山那边也叫人抓紧些。” 追风还不知道孟毓晓那边是什么个情况,但是刚才周牧泽下马车的时候,他有隐隐注意到他微肿的嘴唇,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但是他并不是齐然,不会像他那么多问,只是跟在周牧泽身后将一切都应下来。 听着身后的马车声渐渐消失,孟毓晓才慢慢转过身来,西王府街门楼下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宁静,孟毓晓望着门楼看了一会儿,轻叹一口气,便又将手里的玉佩重新收了起来。 这时耳畔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是丽娟叫了一辆蓝布小马车过来。 “这附近都没什么马车,只寻到这辆小车,爷便将就一下吧。”丽娟跳下马车,同孟毓晓解释了一番,便伸手扶了孟毓晓上车。 孟毓晓本就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人,这会子就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丝毫不会介意马车的大小,径直踩着上马凳就进了马车里。 “往乐平街去。”孟毓晓轻声对赶车的马车夫说,随即整个人便懒懒地倒在了马车里。 闹腾了一天,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累得不愿意再动了。 本来应该去赵府的,但是孟毓晓想着自己以前没有去过,现在冒然去,倒是有些尴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茶馆。 马车在乐平街路口停下,丽娟付过车马钱,便扶了孟毓晓往里面走去,这会儿子正是泰州夜市热闹的时候,时不时路过一家妓院,还有姑娘的招呼声。 “公子,进来坐坐吧。”忽然一老鸨扭着身子上前拉住了孟毓晓的手腕,一脸媚笑地看向孟毓晓,“长日漫漫,就在街上走着多无聊,不如进来坐坐?各色模样俊俏的姑娘都有,全凭公子您挑!” “你什么人就往我家爷身上碰!”丽娟赶紧朝着那老鸨手上打了一下,用力推开老鸨,想着她做那种生意的人,神情忍不住便厌恶起来,“别碰脏了我家的爷的衣服!” “女的?”老鸨看着丽娟愣了一下,随即又转头看向孟毓晓,上下一打量,便笑了,“哟,原来是位姑娘啊?这大晚上的,出来散心么?” 孟毓晓现在没什么玩乐的心情,只是浅浅瞥了一眼面前的老鸨,同电视里常见的那些不同,这老鸨倒是生的十分的好看,而且妆容恰到好处,除去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怕也看不出是这种烟花之地的人。 老鸨见孟毓晓不做声,便淡笑着扶身上前,一只手浅浅地搭在孟毓晓的肩膀上,凑到她耳畔说:“我这店里除了貌美如花的姑娘,也有身强力壮的汉子,你真不来试试?” 还有汉子? 孟毓晓当时便震惊了,只听说烟花之地,有失足女,但还真不知道这古代的妓院竟还有男妓,不过仔细想想,那日在西子湖上,知府大公子也曾把自己认作是娼倌,可见,在泰州,男妓倒也算正常。 “这个倒是可以试试!”孟毓晓轻轻扬起嘴角,朝着老鸨浅浅一笑。 “爷!”丽娟顿时就慌了,连忙死死地拽住孟毓晓,“这地方您怎么能去!”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六章赈灾 “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是快活!”老鸨得意地一笑,伸手挽了孟毓晓的胳膊,另一手便轻巧地将丽娟给推到了一边,甚是骄傲地对孟毓晓说:“咱这店里的,个个都是绝色,保管姑娘你来了不想走!”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妓院的牌匾,“乐平坊”,依着街名取的,倒不似其他妓院那般赤裸。 “姑娘怎么不走?”老鸨说了半天,见孟毓晓根本就没有动。 孟毓晓抬起一只手,慢慢推开老鸨的手,淡笑着说:“今日身上还有要事要去办,隔日我定来捧场。” “有什么事能比快活更重要?”老鸨依依不舍地看向孟毓晓,这到手的鸭子的飞了,多少有些不甘。 “活命!”孟毓晓说着,朝着老鸨丢了一个眼神。 老鸨脸上闪过一阵诧异,立马又堆上了笑容,“那姑娘可得说话算话,来日定要来给安溪捧个场!” “安溪?你名字?”孟毓晓怀疑地看向老鸨。 老鸨笑着点了点头。 “这名字到和你这店对不上。”孟毓晓说着轻轻一笑,暗想着这家店倒还真的是一家比较特别的妓院,说不定以后真的还可以来瞧瞧。 “走吧。”孟毓晓同安溪说完话,便转身叫了一旁的丽娟。 丽娟警惕地瞪了一眼安溪,赶紧扶着孟毓晓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孟公子?”茶楼掌柜见到孟毓晓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随即赶紧将她迎上了二楼,“孟公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因为孟毓晓在路上被安溪缠了一会儿,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茶楼差不多都要到打烊的时候了。 “嗯,我近日没地方去,又受了点伤,所以,怕是要麻烦您帮我去赵府送个信,我想去府上打扰一些日子。”孟毓晓直接明了地说明了来意,虽然会显得有些狼狈,但是这时候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哦哦,那我现在立马让人去赵府。”茶楼掌柜连忙要出去安排人,倒是被孟毓晓叫住了。 “掌柜的别忙,倒也不急着现在。”孟毓晓说着尴尬地笑笑,“如今天色已经晚了,这时候去打扰怕也不好,若是方便,我今晚在您这茶楼待一晚吧。” 孟毓晓上次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茶楼的雅间有休息的地方,所以才会选择到这里来。 原本应该住到酒楼去的,但是孟毓晓担心周牧泽会让齐然闯进酒楼找自己,所以才想着去赵府,可是这一路走来,也没见到人阻拦,孟毓晓又迟疑了,或许,他也就只是和自己闹着玩玩,否则那么大的周府,怎么就没人注意到自己出府了呢? 又或者说,他明明是知道的,却没有叫人出来,他,也许就没想过要留住自己。 “掌柜的,我家爷脚上受了伤,今日又累着了,着实不方便再来回折腾,还请您给找个休息的地方,我们住上一晚,明日再去赵府吧。”一旁的丽娟,见孟毓晓一脸的疲态,赶紧又同掌柜的说了两句。 掌柜的会意,连忙点点头,“那我这就叫人去准备着!” 第二日一早,文宣世子穿戴整齐便直接去了周牧泽的房间,周牧泽这才刚起床,正由御医在给腿上的伤口换药。 “王爷,您怎么受伤了?”文宣世子径直闯了进去,叫周牧泽想躲都躲不及。 “怎么伤的?该不会遇到刺客了吧?”文宣世子凑到周牧泽面前,担忧地问。 “摔了,从马上摔下来的。”周牧泽平静地说着,见着御医已经包扎好,便赶紧伸手提了提衣摆,遮住伤口。 “哦。”文宣世子轻轻点头,对于周牧泽的话他一向都是深信不疑,随即目光转向周牧泽的脸上,又大吃了一惊,“王爷,您嘴唇怎么也破了?” 周牧泽心虚的抿了一下嘴唇,被孟毓晓咬过的地方还有些微肿,离得近了一下就能看出来。 “也是摔的,从马背上落下来,脸先着了地。”周牧泽面不改色地说着,便起了身,虽然小腿肚上有伤,但一点不影响他高大的身形,“你若是都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吧!” “哦哦,”文宣世子连忙追上,目光打在周牧泽的身后,忍不住往追风身边挪了挪,小声问:“王爷也会犯这种错误?” 在文宣世子眼里,舅舅周牧泽可以说是神一般的存在,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几岁就能在马背上射箭的人,如今竟然会从马背上掉下来,还是脸先着地,着实叫人意外。 “昨日主子自己出去的,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情。”追风淡然回答。 文宣世子鄙夷地看了一眼追风,对于他这种官方的回答很是不满意,于是扭头看了看四周,疑惑地说:“齐然呢?怎么没见到他的身影?” “主子安排了他其他的事情,他不去骊山。”追风依旧语气平淡地说。 文宣世子看了看追风,觉得他没有齐然好玩,抿抿嘴,便不再与他多言,上前追周牧泽去了。 孟毓晓是被清晨集市上的吆喝声给吵醒的,醒来之后孟毓晓也没着急打扮,只是稍作梳洗,便坐在窗边打量起街上的情形来。 “让开啦,让开啦,官兵来了!”忽然有人群上来清道,孟毓晓寻着声音去看,看到一队侍卫跑上前来,将人群分拨到左右,队伍前面有人举着警示的牌子,大大的“西王府”,一眼就能认出身份。 丽娟也寻着声音探头看了一眼,随即说:“好像是静西王的队伍?” “嗯,应该是出城赈灾去了。”孟毓晓盯着周牧泽的马车,淡声说,昨晚,好像也是这辆马车,“后面跟着的应该是文宣世子。” 因为孟毓晓探的比较明显,骑马走在队伍前面注意戒备的追风自然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目光直直地看了过去。 孟毓晓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没有作男子打扮,顿时惊了一下,从窗边躲开去了。 追风见窗边已经没了人影,便慢慢地收回了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神情淡然地继续驱马往前。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七章瑾轩 “姑娘怎么了?”丽娟见孟毓晓好似被吓了一遭,赶紧上前询问。 “没事。”孟毓晓摇摇头,做了自我平复,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窗户,随即对丽娟说:“先帮我换上衣服,想必掌柜的一会儿就该来了。”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果然来了,只是来的不止掌柜的一人,还有一个让孟毓晓惊讶万分的人。 “瑾轩大哥,你怎么在泰州?”孟毓晓惊讶地看着瑾轩说。 不及瑾轩回答,一旁的掌柜的先笑着说了话:“我今儿一早便叫人去府里送信,这才知道东家昨日夜间到的,东家知道您住在这里的消息之后,便跟我一起过来了。” 孟毓晓轻轻点头,随即淡笑着看向瑾轩。 瑾轩稍稍挪了挪步子,示意孟毓晓往外走,与她并肩下了楼。 “骊山今年大旱,只怕今年的春茶会受影响,所以我特意赶回泰州。”瑾轩说着看了一眼孟毓晓,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问周牧泽的事情。 瑾轩在路上的时候便问过了掌柜,关于孟毓晓昨日是如何来到茶楼的,已经知晓的差不多,他隐隐猜到,定是孟毓晓和周牧泽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瑾轩聪明地没有主动去问。 反正孟毓晓现在不在那个周牧泽身边,瑾轩便放心了。 “对了,骊山大旱。”孟毓晓轻声接了话,“一早静西王和文宣世子的仪仗还经过了这里,应该也是往骊山去了。” “嗯,皇上派了文宣世子为钦差,前往泰州救灾。”瑾轩点点头,二人这时候已经走到了茶馆门口,瑾轩抬抬手,让孟毓晓先上了马车,随后自己才钻进马车,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不过这次救灾应该会侧重水田,我那些茶园都在山坡上,也不知道会怎样,我心里放心不下,便回来了。” 孟毓晓点头,忽又想起瑾轩回了泰州,孟公府里的先生便又空下来了,连忙又问:“那你孟公府的差事怎么样了?” “已经向大太太请辞了。”瑾轩淡笑着说,“上一次惊动府里之后,如今府中守卫更加的森严,一时半会儿我大概是找不到机会接近了,索性辞了,如今府里好似没有再请先生了,据说表小姐和四小姐六月初便要入秀女坊学习了。” “嗯,差不多,往年都是这个时候。”孟毓晓点头,这才意识到时间过的有些快,焦芙蓉和孟毓娴明年春上要入宫选秀,为了不让这些名门小姐入宫的时候殿前失仪,会提前半年将她们送去秀女坊,在那里学习宫中的礼仪、规矩。 虽说是去学习的,但是这也是一次暗暗比较的机会,想必赵氏定会提前请那些从宫里退下的嬷嬷入府给孟毓娴教授礼仪,也难怪这么些日子了,流云一直没有穿帮,看来太太压根就没有时间搭理翠竹园,只要流云和巧云不在彩云面前露出破绽,应该出不了大事。 “我二哥哥还好吧。”孟毓晓如今就想关心一下孟锐,“我前日还收到了他的信,一直未来得及给他回。” “生意上的事情,他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不过是停了一家酒楼,听他的意思好似是要留给你做什么。”瑾轩说着看了一眼孟毓晓,“或许是想等你回去之后给他出点主意吧?” “我能给他什么主意?”孟毓晓诧异地说,“不过那条街上,已经有了凤来仪,又叫唐家分了些客人走,再继续酒楼的生意似乎也没必要了,这些事,等回京了再与他说吧。” 瑾轩轻轻点头,然后继续说:“孟老爷似乎最近总是叫他去书房,所以他也烦得很!” “哈哈哈……”孟毓晓听说孟锐被老爷查功课,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活该,平日里叫他多读些诗书,有备无患,他总是不听,这下被老爷抓了,有他烦的!” 孟毓晓说完便又冷静下来,迟疑地嘀咕了一句:“如今也没到春闱,好端端的老爷为什么要查他的功课?” “似乎是因为孟府的大少爷最近又提了职吧。”瑾轩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再加之府里的三少爷似乎也在军营里提了职。” 孟毓晓顿时神色一顿。 孟钧已经从官几年了,这磨着年限,也该提职了,倒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只是孟辉在军营里提了职,倒是让孟毓晓惊着。 军营里职位不多,但凡能够被叫做提职,便真的是有些地位的职位了。 “可知道是什么职位?”孟毓晓看向瑾轩,微微有些慌张。 肖姨娘和孟辉,都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整个孟公府他们也就只敢欺负自己和那些丫鬟们,如今若是孟辉能够出人头地,倒霉的定然是自己。 孟毓晓想起之前说孟辉去参军的事情,后来忙着装哑,倒是忘了叫孟锐去查这件事。 瑾轩浅笑着摇摇头,“这我倒是没有细问,你若是想知道,我着人去打听一下。” “不用了!”孟毓晓连忙说,随即朝瑾轩抿嘴一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待回了京,我再去打听吧,倒是瑾轩大哥你的事要紧,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骊山?” “许久没回来,泰州城有不少事情要一一处理,可能得一两日再去了。”瑾轩说着看了一眼孟毓晓,“你的事情都忙的如何了?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倒也没有,基本都定下来了。”孟毓晓淡然笑着,忽地就想到了布庒的生意,周牧泽应该不至于不给我布了,然而他若真的不给,自己从旁处也购不到这样的布,就算求了瑾轩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你便在府里休息两日,到时候若是没事,可以陪我去骊山,运气好,或许我们还能寻到几味好茶。”瑾轩猜想着孟毓晓应该是想躲着周牧泽,既如此,便索性大胆地邀请她跟自己一起去骊山,这一下,周牧泽应该是没办法追上来了。 “好啊。”孟毓晓爽快地应了下来。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八章出门游玩 “姑娘,您这才休息了一天,怎么又要出门了?”丽娟见孟毓晓自己换上了男装,便知道她这是打算出门,连忙上前询问。 毕竟,这会儿已经吃过晚饭了,本该是洗洗睡的时候,孟毓晓却一反常态地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 “前日不是答应了人家老鸨要去照顾生意么?”孟毓晓淡然说着,稍稍低头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风流倜傥,好一副俊俏模样,抿嘴一笑,转身走到书桌边拿了一柄折扇,放在手里稍稍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抬脚往外走去。 也不知道周牧泽从哪里找的正骨大夫,这脚休养了两个晚上便恢复得差不多了,如今肿已经消了,可以正常地穿进靴子的,只要不故意施力在上面,也没有痛感。 “姑娘!”丽娟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晌才追上去拉住孟毓晓,“那可是……可是……” 可是了好几声,丽娟愣是没好意思将“妓院”两个字吐出来,最后只好倔强地拉着孟毓晓说:“奴婢不会许姑娘去的,除非姑娘打死奴婢!” “你是不是量定了我不敢打死你?”孟毓晓停住脚步,回身看向丽娟,脸上带着些许的怒气。 丽娟自知自己这两日总是惹主子生气,对上孟毓晓的目光,心里便十分的害怕起来,可是一想到自己若是松了手,孟毓晓便要去那种地方,手上便又加了些力道。 “说实话,我还真不敢!”孟毓晓忽然就笑了,然后看着丽娟道:“这两日我心绪乱了些,所以对你说了些重话,我道歉。” 丽娟一愣,抬起头,呆呆地看向孟毓晓,哪有主子给奴婢道歉的啊? 可是转念一想,这或许是孟毓晓的计谋,为的就是说服自己松手,于是连忙摇摇头说:“奴婢命贱,随意姑娘打骂,但是奴婢绝不会松手放姑娘出去的,这事若是被二少爷知道了,奴婢怕也活不成了!” 孟毓晓见糖衣炮弹那一招竟然没用,便假意生气地说:“你什么都听二哥哥的,你到底是二哥哥的人还是我的人!” 丽娟目光坚定地说:“奴婢自然是姑娘的人,因为奴婢决不能看着姑娘一时糊涂,做了傻事!” “哎呀,你赶紧松手。”孟毓晓见着丫头简直就是软硬不吃,只好直接下命令了,“我现在脑子清醒的很,不会做傻事的,我不过是去看看热闹罢了,出不了事的,不若再不松手,我真叫人将你绑起来了哈!” 丽娟不答话,却依旧不松手。 瑾轩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这主仆二人纠缠到一起,忍不住笑着而说:“你们主仆二人这是玩什么呢?” 孟毓晓见到瑾轩,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摆了摆胳膊。 丽娟把瑾轩当外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便乖乖地送开了手。 “我正打算出去走走,瑾轩大哥你要不要一起?”孟毓晓几乎是逃一般地便躲到了瑾轩身边,回头得意地瞟了一眼丽娟,这小丫头总不至于追上来在瑾轩面前抓着自己不放吧? “正好,我也是来问问你要不要出去走走的。”瑾轩连忙接了孟毓晓的话,“这两日我只顾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倒是顾不上招呼你,叫你在这院子里憋了两日,只怕是无聊极了。” “倒也还好,我正好养了养脚。”孟毓晓说着防备地看了一眼丽娟,便招呼瑾轩往外走,“我前日知道一个地方十分的有趣,所以打算今日去看看,瑾轩大哥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瞧瞧?” “好啊。”瑾轩欣然答应。 “姑娘……”丽娟又追了两步,可是目光看到瑾轩,越发不好意思将“妓院”二字说出口来。 “行了,你就别追上来了,回去歇着吧。”孟毓晓停下脚步,回身朝着丽娟摆摆手,“这两日为了照顾我也累着了,我和瑾轩大哥在一起,不会出事的。” 一句漂亮话,堵的丽娟无话可说,孟毓晓便得意地转了身,同瑾轩一起出了府。 瑾轩在马车上倒是问了孟毓晓要去哪,孟毓晓各种打马虎眼,就不肯说实话,因为她知道,像瑾轩这样说话、行事都十分高雅的人,肯定是不屑于去妓院这种地方的,为了不让他坏自己的事,孟毓晓决定一直瞒着他。 果不然,当孟毓晓带着瑾轩停在“乐平坊”门口的时候,瑾轩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把拽住要往里走的孟毓晓,冷声问:“你怎么来这种地方?周老板带你来的?” 瑾轩诧异地盯着孟毓晓,完全没法理解一个深闺小姐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而且还说是有趣的地方。 “怎么可能!”孟毓晓连忙解释,可不想周牧泽来给自己背锅,“我不过是前日路过的时候看这里比较有趣,所以记住了罢了。” “你看这里这么热闹,里面又有歌舞,肯定十分好玩,我们进去瞧瞧吧。” “这种地方不是你该去的。”瑾轩紧紧地拽着孟毓晓的胳膊,不肯松手,脸上的神情严肃的不容商量。 孟毓晓无奈地抿抿嘴角,目光在乐平坊门口扫了一眼,立马便注意到了正在揽客的安溪,她一身艳红的流仙裙,上身恰到好处地勾勒了腰身,下身自然垂下,十分的明艳动人。 “安溪!安溪!”孟毓晓抬手叫了她几声,正在揽客的安溪看到孟毓晓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好似突然间又想起了孟毓晓是谁,连忙笑着迎了过来。 “哟,姑娘还真是守信呢!”安溪说话间手已经挽到了孟毓晓的胳膊上,“今儿是特意来玩的?” “当然,说了好给你捧场,自然不可能是玩笑话!”孟毓晓极其认真地说,随即又给安溪抛了两个眼色,“这是我大哥,同我一起来的。” 孟毓晓朝着安溪眼神使得眉飞色舞,安溪不可能不明白,笑着挑了挑眉,脚下轻巧地一个转动,人便转到了瑾轩身边,“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正文 第两百二十九章乐平坊 “松开!”瑾轩冷冷地瞪了一眼安溪,他是一个优雅的人,优雅之人向来是不屑于这种花柳之地的,瑾轩到不能说是不屑于,他不歧视这些人,但他自己绝不沾染这些人。 而此时的安溪显然是在主动勾搭孟毓晓到这种地方去,这是让瑾轩极其生气的,故此就算安溪是个女子,瑾轩也难得地发了脾气。 可是安溪是什么人,她可是自诩最能哄人的老鸨,什么人没见过,比瑾轩还凶的都见过,何况瑾轩还是个大帅哥,她一点都不怕,依旧像狗皮膏药一般贴了上去。 “公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做什么?这出来玩,不是为了图开心么?”安溪笑着说。 “就是,就是,图开心嘛!”孟毓晓在一旁帮衬着,给安溪使了一个颜色,二人齐齐拽着瑾轩便进了乐平坊,“安溪,我大哥姓瑾!” “哦哦,瑾公子啊!”安溪识趣地给孟毓晓回了一个眼神,随即乐呵呵地说:“瑾公子一看就是高雅之人,放心,我乐平坊也不全是低俗玩物,您也别急着跟这位姑娘赌气,这好不好玩您总得试过了才知道。” 瑾轩本想挣扎的,可是看到身旁的孟毓晓,又害怕自己力度过大弄疼了他的脚,便也只能先由着二人推进了屋子。 乐平坊里面倒是十分的热闹,一楼有个大台子,这会儿正有在表演杂技,虽然衣着微微有些暴露,但是表演的人倒是认认真真地在表演,旁边或坐或站地围了不少人,倒是叫孟毓晓眼前一亮,这感觉倒是像现代的酒吧了。 有人喜欢热闹,尽情地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有人喜欢看别人热闹,点上一些酒水点心,便在一旁瞧着。 “安溪,你得先给我大哥安排给乐子嘛!”孟毓晓笑着提醒安溪道,自己都把瑾轩带来了,若是不能找点事情让他安定下来,只怕要不了几分钟就会叫嚣着要带自己走。 “有有有!”安溪感激地看了一眼孟毓晓,赶紧又推着瑾轩往楼上去,“像瑾公子这样高雅的人,楼下这些怕是入不了你的眼,所以往楼上请。” 三人推拉着上了二楼,二楼却比一楼安静了许多,立了不少屏风,这些屏风隔出些或大或小的空间,虽然有些独立空间,却又不与旁人完全阻隔出来。 空间内,三五个人,或坐或站地聚在一起,旁边还有不少罗裳彩裙的女子,或安静立着,或谈笑风生的,倒是好不惬意。 “这些人都是干嘛的?”孟毓晓侧头看向安溪,因为这些男子的穿着打扮和谈吐,倒不似楼下那些人,欲望十分的赤裸。 “这些都是些大大小小的文人,俗话说才子配佳人,风流才子嘛,总不能每日闭门造车是不是?”安溪得意地解释着,“所以这些人便结伴来这里,叫上几个相熟的姑娘,吟诗作对的,既能打发这漫漫长夜,又能出些不少作品,时不时还能出些佳作呢。” “哼,在这种地方能出什么佳作!”瑾轩趁机摆脱开安溪的手,将身子往孟毓晓边靠了靠,“如今你也进来瞧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别嘛,我们才刚进来不久,再待一会儿嘛!”孟毓晓无赖之下只好尝试着向瑾轩撒了娇。 瑾轩从未见过孟毓晓这样顽皮的模样,忽然间就愣住了。 一旁的安溪看着,立马就明白了这二人显然不是兄妹关系,便自觉地没有再往瑾轩身上靠去,而是站在一旁说:“瑾公子,你也瞧见了,咱们这店讲究都是个自愿,这些个才子佳人,有些卖艺,有些卖身,全凭自愿,我倒是从不强求的,既然这位姑娘想瞧瞧,您为何不让她尽兴呢?有您在这里,这姑娘能出什么事?” 瑾轩看了一眼孟毓晓期待的眼神,又将安溪的话悉数听了进去,顿时心下就软了,稍作犹豫,随即淡声说:“那好吧,我便再陪你待一会儿。” 孟毓晓顿时脸上一喜,转身凑到安溪面前,“你这些诗词歌赋的,我也不喜欢,你再给我寻点其他的乐子!” “那就楼上请吧!”安溪笑着抬了抬手,示意了一下往三楼的楼梯。 孟毓晓欢快地点点头,便上了楼梯,兴奋地同安溪上了楼。 安溪一面带路一面悄悄打量着孟毓晓,慢慢地翘起了嘴角,这个女孩子,看着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女子,行为做事却是频频出人意料。 而身后这位男子,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安溪自然不肯放过这次赚钱的机会。 “你这?”孟毓晓刚进三楼,便惊住了,愣愣地站在楼梯口,诧异地望着三楼的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群。 “猜字谜,逗蛐蛐,流觞曲水,琴棋书画,但凡你们想玩的我这都有,若是没有,我定也想办法让给你们寻来!”安溪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到孟毓晓的身后,得意地说。 “很好,我就喜欢这样玩!”孟毓晓乐呵呵地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瑾轩,“我们先玩什么?” 瑾轩扫了一眼这些玩意,他自然都是见过听过的,但是有很多他倒也没有玩过,正犹豫着,安溪插到了二人中间,“既来了,自然是没有自己独自玩的理,还请二位挑选一位陪客,咱们店的规矩,男的只能选女陪客,女的只能选男陪客,二位若是没有非点不可的人,我倒是十分乐意为二人介绍。” “哎呀,就你废话多,赶紧地给我挑个带路的过来,这一夜时间虽长,我可待不了多久,到时候赚不到我口袋里的银子,你可别后悔!”孟毓晓直爽地打断了安溪的话,忙不迭地催促着她赶紧请陪同的陪客出去。 安溪抿嘴一笑,转身过去,便叫了一男一女过来,“殷华,荷香。” “又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叫殷华的男子扫了一眼孟毓晓,便饶有兴趣地凑了上来,上下打量了孟毓晓一眼,抿嘴道:“可惜模样太俏,一眼便露相了!” 正文 第两百三十章讨茶 “又是?”孟毓晓看着眼前的男子,笑着勾起半边嘴角,“看样子你这里经常里女扮男装的啊?” “那是,大家都跟您一样嘛,总害怕被人认出来来咯。”殷华是个皮肤很白,笑容很甜的男子,而且自来熟的快,直接便跟孟毓晓攀上了话,“您可有特别想玩的,没有我便给您推荐了?” “这倒是没有,我们便一项项玩吧。”孟毓晓说着便自然的跟殷华一起往其他地方走去,全然不顾身旁还站着一个瑾轩。 瑾轩目光追了孟毓晓一段,连忙想要靠上去,这边安溪拉着叫荷香的女子将他拦了下来,“瑾公子,您的陪客在这呢!” 瑾轩停下脚步,与二人隔开距离,淡淡地瞟了一眼荷香,冷声说:“我不需要!” 荷香是个内敛的小丫头,对上瑾轩的冷冽的气息,便吓得住了脚步,安溪无奈地看了一眼她,摆摆手,“算了,你下去吧。” 荷香点点头,便逃也似地跑开了,安溪只得又重新笑着看向瑾轩说:“既然瑾公子不喜欢荷香,那我亲自给您做陪客吧?” 瑾轩将目光从孟毓晓身上收回,瞥了一眼身旁的安溪,想着自己不点个陪客她怕是不放自己进去,既如此,倒不如就点她,起码毓晓与她认识。 “我们跟着她们!”瑾轩直接示意正在玩套圈的孟毓晓说。 安溪浅浅一笑,便让开了身子,不及她开口讲解,瑾轩便直直冲着孟毓晓而去了。 孟毓晓正在玩套圈,这种街头的小玩意,在这种地方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不远处有三张矮桌,第一个桌子上放着六只小碟,碟里装着些许茶叶,第二个矮桌上放了六只茶碗,瓷色、造型各不相同,第三个桌上放了六只碗,每个碗里都有半碗水。 孟毓晓这才刚拿到圈,并没有开始扔,殷华笑着与她并肩站在一起,帮她出谋划策。 安溪淡定地靠上来,站到瑾轩身边,明知道对方根本就无心于游戏,但还是十分尽责地给他讲解了一番游戏规则,“这个叫讨茶,三张桌子,分别放的是茶叶,茶碗,茶水,您可以随意套取,一张桌子上只能套一个,三张桌子都套中之后便凑齐了一碗茶,会有人专程给您泡来这碗茶。” “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茶!”瑾轩不屑地说,目光浅浅瞟了一眼矮桌上的茶叶,稍作停留,便又将目光锁定到孟毓晓身上了,她兴趣正浓,瑾轩便没有打扰她。 倒是一旁的安溪忽然变了脸色,极其不满地说:“什么叫这种地方,咱们开门做生意的,没点好东西我也不敢这么张狂,瑾公子若是不信,不如直接试试,待茶喝到嘴里了,您再说好与不好也不迟!” 孟毓晓手里握着项圈,正准备扔出去,听到二人拌嘴,连忙回身说:“你且告诉我,这些茶里,那种搭配是最好的,既然是讨茶,自然要讨一杯最好的!” 安溪见孟毓晓玩得开心,坚持顾客至上的原则,也不与瑾轩斗气,往前一步,靠到孟毓晓身边小声说:“旁人,我都不说的,一向是讲究随缘,他圈到什么便是什么,姑娘你言而有信,特意来,总不能叫你扫兴,我便告诉你一个古方,这太平猴魁配明前雨露,以白玉盛之,色亮而明,味淡而香。” “太平猴魁,明前雨露,白玉茶碗……”孟毓晓点点头,一一往每个桌上确认了一下位子,方才殷华便告诉过她桌上放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了。 安溪说完,十分得意地瞥了一眼瑾轩,却发现那人正直直盯着自己,眼神怪异,比先前还要严厉不少,安溪看了都觉得慌张,只好赶紧躲开,又往孟毓晓身边凑了凑,寻求庇护。 孟毓晓已经确认好了目标,伸手从殷华手里拿过一个圈,走到第一张矮桌前的位子上试了试手感。 孟毓晓玩过枪,玩过飞镖,瞄准倒是不成问题,只是从未这样圈过东西,所以还有些拿不准。 “别紧张,反正圈多,扔不中咱们再来一次!”殷华乐呵呵地陪着孟毓晓身边说。 孟毓晓笑了笑,轻声道:“我倒不是怕扔不中,我就把手一滑圈中了旁边的,倒是搭错了一杯好茶,便可惜了。” 孟毓晓说完,又定了定身子,握着项圈的胳膊前后晃了晃,找准时机,便抛了出去。 孟毓晓离着矮桌并没有太远,不到十尺,竹圈有些轻,飘飞出去的时候还有些抖,掉落的时候还稍稍弹起了一些,好在没有跳出去。 “耶!”孟毓晓和殷华齐声叫了一声,桌上的竹圈正好圈在太平猴魁的茶碟上。 “姑娘这伸手,百发百中,简直了!”殷华赶紧吹捧了孟毓晓几句,连忙又递上一个项圈。 孟毓晓笑笑,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步子,瞟了一眼白玉茶碗的位子,勾起嘴角说:“今日这壶好茶我是喝定了,安溪你就等着吩咐人给我煮茶吧!” “姑娘只管圈,若是成了,我自然立马叫人去煮,绝不耽搁您喝茶。”安溪在一旁笑着说。 身旁这位女子的性格安溪是打心里喜欢,所以才会将自家祖传的方子说出来,这么些年,倒也没曾遇到哪位有心人正好圈了这一套茶的,安溪倒是极其希望孟毓晓今日能够圈中。 “哎呀,可惜了。”殷华望着半挂在茶碗上的竹圈发出了惋惜的声音,“这半挂着,是不算的。” “不算?”孟毓晓紧张地看了一眼殷华,忽地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说:“幸好,幸好,再偏一点点,这杯好茶就被我糟蹋了。” 第二张矮桌上,一只珊瑚红的琉璃茶碗上半挂着一只竹圈。 “这回我可要瞄准些了。”孟毓晓给自己加了加油,手里握着竹圈又跃跃欲试。 “让我试试吧?”忽地,一只大手从身后伸出来,截住了孟毓晓手上的竹圈。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一章饮茶 孟毓晓回头看着瑾轩,诧异地张了嘴,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将自己的位子让出来,又将身旁的殷华往旁边推了推,瑾轩愿意玩游戏,孟毓晓是求之不得,哪怕他圈错了茶,孟毓晓都愿意。 瑾轩没有再说话,接了孟毓晓手里的竹圈,拿在手指上稍稍感受了一下重量,轻巧的竹圈,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前后绕动了半圈,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在跳动。 孟毓晓候在一旁,期待地望着瑾轩,目光追着从他手里飞出去的竹圈,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 “瑾轩大哥,你太厉害了!”孟毓晓兴奋地摇晃着瑾轩的胳膊说,不远处的矮桌上,竹圈稳稳地将一直白玉茶碗圈在中间。 孟毓晓兴奋之余,又从殷华手里接了一只竹圈,塞到瑾轩才空下来的手里,推着瑾轩往第三张矮桌前移。 “瑾轩大哥,最中间的那碗水便是明前雨露,只要圈中这个,我们便能喝上一壶好茶了!”孟毓晓激动地催促着瑾轩,方才瑾轩的动作干脆、顺畅,竹圈连茶碗都没有碰到,便直直地套中了茶碗,可见他不全是靠的运气。 一旁的安溪看向瑾轩的目光也变了,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又肯参与到游戏中来?但是想想他和孟毓晓是一起的,安溪倒也不排斥,于是静静地退到一旁,看着这杯好茶是不是能被圈出来。 瑾轩的神情比较淡定,几乎是没有半刻的犹豫,站稳步子之后便将手里的竹圈扔了出去,随后竹圈轻巧地圈住了中间的明前雨露,一点意外都没有。 因为瑾轩太过于淡定,以至于跟在一旁的几人都十分的淡然,安溪只是浅笑着说:“我等了一两年,总算是有人能喝到这好茶了,我就叫人去煮茶,二位再看看其他的,等茶好了,再请二位移步茶座。” “行!”孟毓晓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瑾轩,“瑾轩大哥,那我们再去玩猜字谜!” 瑾轩却瞟了一眼去安排人泡茶的安溪,才浅浅点头。 瑾轩的目光,坚韧中带着些猜疑,这倒是让孟毓晓奇怪,忍不住也打量了一眼安溪。 着实,这乐平坊不似一般的春楼,这安溪也不像平常的老鸨,但瑾轩的目光却叫人捉摸不透。 “不是要去猜字谜么?”瑾轩提醒了孟毓晓一句,孟毓晓这才回过神来,快走两步,跟上瑾轩。 随后两人又去玩了猜字谜、行酒令,大多时候都是孟毓晓在玩,瑾轩只是在一旁做个陪衬罢了。 待一副酒令行完,安溪便来请二人去茶座品茶,瑾轩迫不及待地便起了身,惹得孟毓晓在一旁笑话:“瑾轩大哥果真是爱茶,听说要喝茶,动作竟这么快。” “她将这茶说的这般好,我自然要好好尝尝。”瑾轩清淡地答着,但是目光却又不由自知地在安溪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孟毓晓笑着往安溪身边靠了靠,逗趣地说:“你可都听见了,瑾轩大哥是茶叶生意的,对茶挑剔的很,若是你这茶只是一般般,一会儿可有得你受了!” “是么?”安溪回头看了一眼瑾轩,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跟之前不同,便又说:“这法子是我家中老人传下来的的,我倒是喝着觉得好才告诉你们的,若是瑾公子喝着不好,那倒是我目光太浅了。” 安溪说这话的时候是跟孟毓晓说的,两人并肩走在前面,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的瑾轩又变了神色。 所谓的茶座,是隔出来的一间小雅间,不大,有茶座和炉火,炉子上煮着茶,这会儿茶香四溢,几乎充盈了整间茶座。 “茶正好,二位先落座吧。”安溪说着示意二人先坐,然后她转身走上炉火边,提了烧开的水壶,便开始泡茶。 殷华方才在门外的时候便被安溪遣了下去,只说这道茶不传旁人,所以没许他进来。 孟毓晓和瑾轩都侧身看着安溪泡茶,只是不知道安溪是不是有意不让二人瞧见,此时背对着二人,将自己手里的动作挡去了大半,孟毓晓见看不到什么东西,便侧头去打量这雅间的格局了。 这屋子不大,但却十分的精致,倒是让孟毓晓想着以后在自己的金牡丹里设置几间,既省了空间,又雅致。 孟毓晓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瑾轩的身上,他竟然还在看着安溪,一动不动地看着。 孟毓晓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安溪,暗想着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啊?难道瑾轩大哥这是在偷学人家的泡茶工艺? 正在孟毓晓出神之际,安溪已经泡好了两杯茶,端着托盘转身走了过来。 茶碗轻轻地放到茶桌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白玉茶碗受着高温,杯身变得越发通透起来,孟毓晓轻轻接了茶碗,顿时一股香味合着白水的雾气腾了起来。 碗里的茶,透着浅浅的明黄色,靠近杯壁的地方还能瞧见一圈明显的光圈,甚是好看。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瑾轩,见他已经端了茶碗,赶紧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将茶碗送到唇边,微微吹去一些热气,轻抿了一口。 “香!”孟毓晓发自肺腑的说。 自从认识了瑾轩,孟毓晓自诩已经喝过无数好茶,但是这碗太平猴魁却泡的极香。 “瑾轩大哥觉得如何?”孟毓晓连忙看向瑾轩,要说品茶,瑾轩觉得算得上权威。 瑾轩却意外的沉默,慢慢地放下手里的茶碗,沉声说:“这茶也喝过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孟毓晓一顿,侧头愣愣地看了一眼安溪,暗想着茶确实不错,就算是不好,大可直接说出来,哪有一盏茶都没吃完,就说要走的? 可是瑾轩已然起身准备出去了,孟毓晓也不好独自留在这里,赶紧起身跟上。 “瑾公子,我这茶有何不好,你不妨直说!”安溪追上来说。 瑾轩微微顿了一下脚步,背对着安溪说:“下次泡着茶,茶水先过一趟壶。”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二章骊山 安溪顿时就呆住了,看着瑾轩同孟毓晓走远,都没有回过神来,倒是送了二人下去的殷华过了好一会儿,拿着一张银票笑眯眯地走到安溪面前说:“安姐姐,那位公子虽然难伺候,但真实个大方的主,竟给了这个数!” 安溪回过神,结果殷华递过来的银票看了一眼,竟是一百两! 区区两杯茶,他付了一百两! “瑾轩大哥,这里毕竟不是正规茶楼,这泡茶的手艺差一点也正常,你也用不着如此生气啊。”出了乐平坊,孟毓晓便开始劝瑾轩。 瑾轩没有停下脚步,倒是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你与这家的老板很熟?” “不熟。”孟毓晓连忙摇头,“我也是偶然经过这里的时候被她揽客了,只知道她叫安溪,名字很好听,而且这家乐平坊看着不错,所以我才会来的。” 孟毓晓说着不禁又笑了笑,快走一步,追上瑾轩,“不过她这店确实不错,我还有几个游戏没有玩上,下次我们再来吧?” 孟毓晓知道,瑾轩是那种极其严肃的人,他碰到了自己,定然会对自己格外的负责,今日又叫他知道了这乐平坊是类似于妓院一样的地方,日后肯定会拦着自己,不让自己来这里玩,所以孟毓晓得趁着现在余热未过,赶紧求得瑾轩的同意。 “再说吧。”瑾轩平淡地答了一句,“明日一早我便动身往骊山去,你这样我也不放心你留在泰州城,明日便跟我一起走吧。” 孟毓晓抿抿嘴,果然,瑾轩是个极其负责人的,他如今肯定是想着要替孟锐照顾好自己。 “嗯,那等回来之后再说!”孟毓晓点头答应。 骊山,周牧泽的队伍刚刚安顿下来,因为事先早已做了准备,如今等着赈灾的银钱到位,便立马让各种安排人修建引水渠道来。 为了能够赶在二季稻播种以前将水引到,周牧泽一直催着各种加紧动工,不得有丝毫的拖延,因此四处动工,光等着周牧泽批签的条子都有一大摞,周牧泽实在是忙得受不了,心里又记挂着孟毓晓,十分不畅,沉着脸对追风说:“文宣世子呢?” “他去体察灾情去了。”追风如实回答。 “哼!”周牧泽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他倒是会做事,这边一堆烂摊子劝扔给我,他却去外面体察民情,如今工期不动,他再怎么体察也没用啊。” 周牧泽说着皱了皱眉头,随即抬手指指桌上的一摞条子,“派人去将他请回来,然后将这些都搬到他屋里去,告诉他,今晚若是不把这些批完,明日便让他去工地上监工去!” 追风望着桌上高高的一摞条子,淡笑着说:“文宣世子以前从未出京办事,所以行事难免浮于表面,您看在长公主的面上多担待。” “我若不是看在长公主的面上,我定不会陪他来。”周牧泽气愤地说,又看了看桌上的条子,“赶紧叫他回来,这些年待在京里,做事的本事都没学到,尽学了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是!”追风含笑答应着,暗想着一会儿文宣世子回来定然是免不了一顿教训了,正要转身,听着窗户外传来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连忙走过去,打开窗户,窗户外站着一直黑灰色的鸽子。 “是齐然传信过来了。”追风说着,伸手解了信鸽腿上绑的信卷,挥挥手,驱走了信鸽,随即转身将手里的信纸展开,递给周牧泽。 周牧泽接过信纸看了一眼,顿时皱了眉。 “怎么了?”追风注意到周牧泽脸上的神情变化,低声询问。 “安瑾轩回泰州了。”周牧泽说着放下手里的信纸,沉脸说道,“毓晓住进了赵府,齐然说安瑾轩是因为骊山大旱回来的,很有可能会来骊山。” “那不是好事么?”追风笑着说,“安瑾轩若是来骊山,三小姐多半也会跟来,兴许还能见上。” “见?”周牧泽抿起嘴角,细细思索了一番,如果孟毓晓来了骊山,自己倒是真可以与她见上一面,反正自己现在是静西王,也不用与她多作解释,倒是她仓惶的模样但凡想想便觉得有趣。 “既如此,你便叫人留意着,只要他们一进入骊山,便叫人跟着。”周牧泽心情舒畅地吩咐追风,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孟毓晓见面了。 第二日一早,孟毓晓便同瑾轩一人坐了一辆马车,往骊山去。 骊山离着泰州有一段距离,车马不作停歇也得两日路程,所以瑾轩为孟毓晓准备的马车极其舒适,大多时候孟毓晓靠在车上,摇摇晃晃地便能睡着。 车马走了一天,慢慢地进入了灾区边界,孟毓晓偶尔睡醒,趴在车窗边看风景,便能瞧见很多身强力壮的男子,拿着工具,结伴在路边走着。 “各位大哥这是要往哪去?”孟毓晓总算是在下车休息的时候找准机会拉了一人询问。 “前面官府组织挖渠道,干一天活能得十文钱!”答话的男子很是兴奋地说。 “十文银子?”孟毓晓诧异地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干一天活,才给十文钱?” 三文钱才买一个肉包子,这一天的工钱都不够人一天的饭钱,简直就是剥削劳动力啊。 “小公子一看就是有钱人,不知道咱们穷人的苦!”男人倒也客气,耐心地同孟毓晓解释道:“如今天大旱,田里没水,也做不了农活,这能有事做就不错了。而且,这挖渠道,为的还是引水解旱情,这回事遇上静西王亲自督查,换了别人,只怕不给钱,我们也得服役!” “王爷?”孟毓晓听到静西王三个字,便变了神色,又将男人的话细细想了想,这里毕竟是封建社会,这又是利民的事情,王爷居然还能够给大家结算工钱,这一对比,倒真是个为民谋福利的好官。 所以说,王爷就是好人! 孟毓晓忍不住笑了笑,一旁的男人见她也不再问话,便小跑着几步,往前去追那些赶工的人了。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三章茶园 瑾轩侧头,看着孟毓晓脸上的笑容,心里稍稍有些不是滋味。 想着如果是周牧泽,大家都是商人,自己到有竞争的机会,可若是静西王,自己怕是连争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想想从孟锐那里听来的消息,静西王对孟毓晓虽不像外面说的那般可怕,定也是有些故事在里头的,否则静西王又何必大张旗鼓地为孟毓晓造势呢? “瑾轩大哥,走吧,我们也赶路吧。”孟毓晓缓过神来,瞧着不远处的瑾轩似乎在深思,便张嘴叫了他一声,“要是快点,今晚就能到你的茶园了,早些到了,你也早些安心!” 因为听到周遭的人都说王爷是位好人,孟毓晓也心情大好,再开口时,都是满脸的笑容,可是这笑容看在瑾轩眼里却有些刺痛。 孟毓晓只当瑾轩是牵挂着茶园里的事情,才没太在意,见他回了神,便转身上了马车,不一会儿,马车便又开动了。 “姑娘怎么这么高兴?”丽娟也看出了孟毓晓的兴奋,连忙笑着问。 孟毓晓这一路都看着马车外面,因为运水的渠道很多时候也是沿着道路修的,所以一路上隔一段路程便能见到一些聚在一起做工的人,孟毓晓没见一次,就会想到王爷,忍不住就会扬起嘴角。 “想到这些百姓能有王爷这样的好官,为他们高兴罢了。”孟毓晓盯着车外,轻声说着,“一方官员造福一方百姓,江南十县能够有静西王在这里,真的是他们的服气!”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这些人同姑娘你也没有多大关系,您这是为这些百姓高兴呢?还是为着自个儿高兴呢?”丽娟笑着说。 孟毓晓愣了一下,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丽娟,顿时嫌弃地白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这几日没说你,又胆大了是不是?竟敢那我打趣了?” “哎呀,奴婢可不是打趣姑娘,奴婢可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周公子,瑾公子,都是过客,原来王爷才是姑娘心中的良人!”丽娟一遍告饶一边说。 孟毓晓顿时抬手在她身上轻轻掐了一下,“你这丫头,越发是大胆了,好端端的又提这些干嘛?怎么,怕我嫁不出去,挡着你找如意郎君了?” “姑娘这说的什么话!”丽娟娇嗲地说了一句,害羞地抿起嘴角,“姑娘不愿意听,奴婢不说就是,何苦拿了奴婢来打趣,奴婢这辈子,也就只能跟着姑娘,姑娘去哪,奴婢便去哪,何曾能想这些事!” 孟毓晓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下来,听着丽娟这话,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巧云,这两个丫头,怕都是这样的心思吧?在古代,一般被人卖去大户人家做了丫鬟的,若是一般的粗使丫鬟也就算了,横竖等院子里的姑娘出嫁了,得了机会也能出府,像她两这样买回来给小姐们要贴身丫头的,多半还得作为小姐的陪嫁,嫁去夫家,这后半辈子到底如何,还真不由她自己。 或许能在姑爷府里寻一个合适的管事,二人结做良缘,又或者直接收进了姑爷房里,再有一辈子伺候小姐终身未嫁的也大有人在。 丽娟倒还好,当初那一招将她送出府来,如今她的卖身契在孟锐手上,想要就能要到,巧云的卖身契还在大太太那里,除非自己要去作了陪嫁丫头,否则大太太定然不糊轻易给自己。 可是如果自己不愿意按着大太太的意愿去嫁人,她怎么会把巧云给自己做陪嫁呢? 这样一想,顿时越想越苦恼。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奴婢哪里又说错话了?”丽娟见孟毓晓忽然间就不笑了,连忙询问,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想起自己本就是被孟毓晓赶出院子的人,如今竟然厚颜无耻地说什么一辈子追随的话,怕是惹得姑娘不开心了。 “没事,没事。”孟毓晓见着丽娟担心的样子,赶紧挤出一抹笑容,心中却暗叹了一口气。 如今她们还拜托不了这些旧想法,自己还是不要与她们说太多,再者,如今的时机也不够成熟,等着自己力量足够了,能够为这二人挑选合适的人家的时候再想这些吧。 骊山在更南边,离骊山越近,这天气便越热,人倒是还好,躲在马车里,喝着水,到晒不着,但是赶车的马儿受不了,走不了一段,便要停下来喝水,奈何如今这一带都大旱,几乎看不到水塘之类的,好在出发前马车上备了一些水,才勉强支撑着马车到了茶园。 茶园的管事,见了瑾轩差点没哭出来,拉了瑾轩进院子,便开始哭诉他那些茶水。 “靠着山脚的茶树,已经死了二亩地,若再没有水,只怕那一片都保不住。”一个大男人,说起那些茶水跟死了亲人似的,孟毓晓静静地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如今到处受灾,有些损失也正常。”瑾轩轻声安慰管事道,“好在山脚下的那一片只是一般的山茶,虽说可惜,倒也损失不了多少,待灾情过了,将死去的树枝全部拔了,重新再种上一批就可以了,你且说说园子里现在的情况,人都没问题吧?吃饭能解决么?再者就是山后的那些珍贵品种又怎样了?” “这些倒是没有问题。”管事地连忙说,连语气都平静了不少,“园子里有好几口井,现在虽然水少了些,倒也没干,供着大家吃饭倒也够,还能余一些,正好可以给那些珍贵品种浇上。” “只是可惜了这满山的山茶,本该是采春茶的时候,碰上这大旱,出芽极少,如今这么大的一片山,每日你那个采到两斤茶叶便知足了!”管事的又说回到茶叶减产的事情上,顿时唉声叹气的。 孟毓晓知道,一年之中,春茶最贵,如果整个春天都是这样,那么这么大的一片茶园,损失可还真不少。 正文 第两百三十四章你不行 “山茶向来出得晚,如果能在四月底通到水,应该还能收上一批春茶。”瑾轩沉思一番之后说,“不知道官府修这些渠道,什么时候能够引来水。” “东家,这才是大问题啊!”管事的立马焦急地起了身,往前两步,凑到瑾轩面前,“这两日我见山下四处都在修建渠道,但是这山脚周围却不见有人动工,所以托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朝廷规划的水渠根本就不通到咱们这里啊!” “不通?”瑾轩也愣了一下,随即看向管事,“你可问清楚了,为何不通?” “我都打听过了,人家说这次引水,主要是解决中稻的播种问题,所以这些沟渠首先将水送到水田里去了,毕竟周围能被引来的水也不是特别的多,若是在这之后还是没有下雨,他们才会考虑再延伸沟渠。”管事的十分激动,显然是着急了。 “是不是钱的问题?”瑾轩拧眉又问。 “我也想过,可是给县衙送钱没人敢接啊。”管事的说着两手一摊,露出一幅绝望的神情,“我私下想着,或许是因为我们没有提前打通的关系,便包了些银两往县衙去,岂料那县太爷竟然连银子也不收,就把我打发出来了,我无奈之下,只好跑到隔壁县,私心想着咱们这山在两座县城中间,要是多给些钱财,或许能求隔壁县加一条沟渠过来。” 瑾轩轻轻点头,示意管事的继续往下说。 “可是那县太爷也不收我的银子,不过他倒是同我说了实话,他说如今静西王同钦差大人亲自下来赈灾,这些沟渠如何修都是王爷手下的人事先便测绘好的,他们也改不了,叫我如果要求,便去驿站求王爷和钦差大人去。” 管事的话说到这便又停了一下,随后抬头眼巴巴地望着瑾轩说:“东家,我这一辈子都没走出这片山头,若不是跟着东家做生意,只怕连县太爷我都认识不上,您说我上哪去找王爷和钦差大人去?” 瑾轩听着管事的话,眉头也隆的好高。 方才管事说话他都听清楚了,王爷的下属办事也没出问题,着实,粮食自然比茶叶精贵,王爷这第一批沟渠只考虑水田,不考虑自己的茶园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茶一年到头也就只卖个春茶,若是这一次赶不上,就算下次有了,时间也过了,那时候温度一高,茶芯子刚出来就会绽开,根本就成不了茶。 “我私想着东家好歹在京城做了这几年的生意,定然也认识一些京城里的人,可有在钦差大人或者王爷手下当差的,托他们传个话,若是能跟钦差大人或者王爷见上一面,我们便有救了。”管事说完,一脸期待地看向瑾轩。 瑾轩却是愁眉苦脸的,自己这些年在京城,真正的目标是孟公府,这些年除了孟锐,也没结交什么其他的权贵,就算有,那些人也都在京城里,这会子要帮忙他们也帮不上。 静西王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不是一般人能结交的,偏偏这回的钦差大人是文宣世子,这人又是初入朝政,更是找不到关系能结交,若说真有认识的,也就只有…… 瑾轩悄悄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很快便又将目光移开了去,不行,绝对不行,哪怕是损失这一座茶园,也不能叫毓晓去找静西王,她若是真去了,自己便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东家……”管事的还在等着瑾轩答话,轻轻地唤了一声。 孟毓晓一直坐在旁边不曾说话,但是也能体会到瑾轩的为难,看瑾轩一直深思不开口,孟毓晓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茶碗。 “这事我来安排!”瑾轩瞟到了孟毓晓的动作,大抵猜到了孟毓晓要干什么,赶紧抢在她之前开了口,他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这茶园和毓晓,他必定选毓晓。 “明日我会去县城探探情况,先等我消息。”瑾轩眉眼深邃地对管事说。 “好好。”管事的立马兴奋的答应,就好似这渠道已经修到了家门口一般,在他看来,就没有东家办不成的事。 孟毓晓悄悄看了一眼瑾轩,知晓他是故意不让自己开口的,便识趣地没有做声,只是内心里也为他担心。 从几次的相处来看,王爷虽说是个好人,却是个原则极分明的人,断然不会因为瑾轩的某些话或者些许钱财随意改变计划,所以瑾轩想要找机会说动王爷几乎是没有可能。 管事的说过这事之后便退下了,瑾轩看了一眼外面,太阳将将落山,天空还很明朗,便决定带孟毓晓去后山看看那些珍贵的品种。 孟毓晓跟着瑾轩去了后山,在一片斜面向阳的山坡上看了几排高低不一的茶树。 同茶园门口见到的那些茶水不同,这些茶树长得十分的精神,树冠上明显有被人掐过一遍嫩芽的痕迹,如今又不少新芽还在继续往外冒。 “你先前喝的白茶便是出自这几株。”瑾轩耐心地给孟毓晓介绍着,“这牙根看着这批茶应该已经采了数十天,想来都已经炒好了,明日倒是可以让人那些新鲜的出来给你尝尝。” “嗯。”孟毓晓的心思并不在这些茶树上,因为回答的也有些心不在焉,瑾轩也是满心的烦闷,见孟毓晓似乎不感兴趣,便没有再往下说。 “瑾轩大哥为何不让我说话?”孟毓晓直言到,手指无意识地伸向一片嫩芽,轻轻掐下,拿在手里把玩着,“若是我,或许能见到王爷。” 玉佩的威慑力孟毓晓在西王府的时候便试过了,只要是王爷的属下,见了这个玉佩必定恭恭敬敬,自己只要去驿站门口找对人,肯定能见到王爷。 “你不行!”瑾轩转过身,神情严肃地盯着孟毓晓,好似在说什么特别严肃的话题一样,看得孟毓晓心里一怔!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五章去县城 “你可是孟公府的三姑娘,你这个时候出现在骊山,你要让王爷怎么看你!”瑾轩极其严肃地说,“而且你如今本该不能说话,你这样出现要如何跟王爷解释,虽说定不了你欺君之罪,但若是王爷怪罪,也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担得起的责任。” 孟毓晓张了张嘴,随即轻声说:“王爷他……应该不是这种人。” 瑾轩面色木了一下,见孟毓晓对静西王如此信任,心下顿时一片死灰。 “瑾轩大哥,我只是看着这一片茶园觉得可惜罢了。”孟毓晓见瑾轩神情不太好,只好低声相劝,“再说了,我也只是说可以去试试,王爷未必就会听我的改了计划,但如果不去试,那便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瑾轩微微一愣,想着这个时候孟毓晓竟然还能如此劝自己,倒是叫自己不好意思起来,于是抿抿嘴角,再开口时声音温和了许多:“没事的,这件事我只会想办法解决,你腿上有伤,便好好休养着,别为了我这事烦心。” 孟毓晓知道,瑾轩这是在委婉地拒绝自己的帮助,便浅浅一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嗯,瑾轩大哥也不要太担心,就算着沟渠不修到山脚下,到时候只要骊山地区有了水,很快雨就会来的。” 孟毓晓说完自己凝神想了一下,按着水循环的规律,若是地表水蒸发量足够了,空气中的水变多,赢就会降下水来吧? 瑾轩见孟毓晓不再提王爷,心情舒畅了许多,淡笑着点了点头,“但愿,借你吉言,这雨若是能早点下下来就好了。” 第二日一早,孟毓晓醒来之后便没见到瑾轩,问过之后才知道他一早便和管事去县城去了,说是要再打听一遍水渠的事情。 孟毓晓暗自抿抿嘴,心里稍稍有些不快。 瑾轩既然这么早就要走,昨晚就应该告诉自己一声,这样一言不发地就去了县城,显然就是故意躲着自己。 “你家公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孟毓晓侧头看向香茗问道,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暗想瑾轩竟然把香茗留下来了,显然是要他盯着自己,不要去自己县城。 “爷倒是没说,怕是要等事情办完才会回来。”香茗恭恭敬敬地说着,“爷还交代,您若是无聊,可以去茶园里看采茶,也可以去作坊看炒茶,若是有看中的茶,都可品一品。” “你家爷倒是会打算盘,自己去县城里潇洒去了,留我在这茶园子里替他品茶!”孟毓晓不满地说了一句,随即站起身来,“你去备辆马车,我也要去县城转转。” “三爷!”香茗立马追上来拦住孟毓晓,如今他也跟随丽娟一样,对孟毓晓改了称呼。 香茗拦下孟毓晓,陪笑着说:“实在不好意思,这园里没有马车,我们带来的两辆马车今儿一早都跟着公子出去了,您若是想去县城,等公子回来,明日让公子陪您去可好?” “没马车给我来匹马也行!”孟毓晓笑着说,她早就猜到,瑾轩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自己离开的。 “这马也没有了。”香茗面露难色地说,“茶园里又不养马,跟咱们一起来的马自然都跟着马车出去了。” “是吗?”孟毓晓淡笑着看了一眼香茗,“既然如此,我便走着去吧,说不定路上云起好,能让我遇上一辆马车呢?” 孟毓晓说完便又往门外走去,香茗再次追上来。 “你别追了,你家公子不在,你就留下来照顾茶园吧!”孟毓晓摆摆手,示意身后的香茗不要再追上来了,倒是侧头看了一眼小步跟在自己身后的丽娟,“宝玉,咱们走快些,赶着进县城吃个午饭,下午还能同瑾轩大哥他们一起回来!” 丽娟不知道香茗这是要做什么,自然是听自家姑娘的,赶紧答应了一句,脚下的动作便又快了些。 “三姑娘!”香茗被逼得无奈,只得叫了孟毓晓原本的称呼。 孟毓晓听着他为难的声音,得意地勾起嘴角,便住了脚步,回身静静地望着香茗。 香茗愁眉苦脸地追上两步,站到孟毓晓面前,“三姑娘,您就别为难小的了,我家公子叫我盯着您,绝对不能让您去县城,您全当心疼小的了,今日便在这园中待着如何?” “你又不是我的跟班,我犯得着心疼你?”孟毓晓故作姿态地瞥了一眼香茗,笑着背过身去,仰头不理会香茗。 香茗看了一眼孟毓晓的姿态,赶紧转身绕到另一边,“好姑娘,那您就全当给我公子面子吧?” “我家公子与孟二爷那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公子自然也将您当亲妹妹看待,此时公子为了茶园的事情忙碌,对您照顾不周,才会出此下策,您说您若是到县城去,出了什么事,可叫我家公子回去如何跟二爷交代?” “你家公子为着我好,我自然明白,只是你在这拦着我,可有想你家主子的处境?”孟毓晓也平静下来,语重心长地对香茗说,“这里是骊山,既不是京城,也不是泰州,你家公子要怎样才能见到王爷和钦差大人?” 香茗动了动嘴唇,哑口无言,自然是答不上话。 “如今我有法子见到王爷,也答应了你家公子暂时不管这事,可依着你家公子的性子,就算今日碰了壁,他定然也不会同我言语!” 香茗眨了眨眼睛,显得心虚起来,他照顾公子这么多年,自然是极其了解瑾轩的性子,如今被孟毓晓一语说中,顿时无话反驳。 “我去县城,也不会冒然就去找你家公子,我就是想在暗中看看,他进展如何罢了。”孟毓晓又说,“若是你家公子行事顺利,我便悄悄回来,这事我们三人不说,你家公子也不会知道。” “若是你家公子真需要帮助,我也能及时出手,犯不上你家爷再跑一趟!” 香茗迟疑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我这就为您准备马车。”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六章喝茶 “姑娘,为什么我们要换回女装啊?”丽娟下了马车,小心翼翼地跟在孟毓晓身后,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抬手抚摸一下自己脸上的面纱,“而且为什么我也要戴上面纱?” 一般只有大家闺秀才不敢抛头露面,出门便带个面纱,主子身边的丫头,从没有这样的,蒙着面,说话做事都不方便,还怎么伺候主子。 “为了不被瑾轩大哥认出来啊。”孟毓晓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左右的店铺。 临出门前,孟毓晓拉着丽娟回屋换了一身女装,因为女装可以肆无忌惮地蒙一块面纱在女上,但是男装不行,蒙上暴露的更快。 瑾轩虽然叫香茗拦住自己,但是也会想到香茗拦不住自己,所以,自己若想在暗中跟踪他,肯定不容易,若是换上一身他不常见的女装,再蒙上面纱,他就算面对面见了,也未必能一眼就认出自己来。 孟毓晓很快就找到了一家有牌匾上带着图案的店铺,拉了丽娟的手,走进殿内。 这竟然是一家茶饼铺子,买的都是点心。 孟毓晓自己取下瑾轩的玉章,走到柜台边说:“我找你家掌柜,你今日可见过他了?” 瑾轩既然来了骊山,这些个店掌柜肯定会留意他的去向,所以,孟毓晓要找到瑾轩的下落并不难。 “见过,见过。”那掌柜的看了一眼孟毓晓手里的玉章,顿时热情起来,“东家一早便过来了,带着茶园的刘管事,又请了其他几家店的掌柜来我这,细细问了一遍生意的情况,才走没一会儿。” 孟毓晓暗想,自己运气倒真是好,这第一家就碰对了。 “你知道他们后来去哪里了么?”孟毓晓连忙追问,收了手里的玉章,“我刚从茶园那边过来,找瑾轩大哥有些急事。” “那要不我让人去寻寻?”店掌柜听了孟毓晓对瑾轩的称呼,又热情了几分,连忙出了柜台。 “这倒不用了,你只需告诉我大概去向,我自己去寻吧。”孟毓晓忙说,若是叫这人去寻,岂不是要打草惊蛇,“何况我与瑾轩大哥有要事商量,这事不能让旁人知道了。” “哦哦,明白,明白,我定不多嘴。”掌柜的连忙点头,随即引了孟毓晓到门口,抬手往西头指了指,“沿着街,一直走,有家骊山茶馆,那也是咱东家的产业,方才听刘管事说起过,怕是要请人在哪里说沟渠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孟毓晓轻轻点头,浅浅与掌柜的拜别一番,便赶紧往前走去。 “姑娘,就是这一家!”丽娟一直跟在孟毓晓身旁,率先发现了骊山茶馆,然后叫停了孟毓晓。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茶馆,这茶馆竟然只有一个小小的门楼,伸头望去,只瞧见长长的一段廊子,还有些黑,墙上挂了一排红灯笼。 孟毓晓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这门楼,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那些楼台亭榭都已经是古董了,但是孟毓晓瞧着这门楼,只觉是古董里的古董,这雕花的样式,与两边的门楼格格不入,又多出些许的年代感。 孟毓晓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巷弄里传出一丝咿咿呀呀的声音,稍稍顿了一下,便抬脚往里面走去。 丽娟看了看了一眼孟毓晓,赶紧跟上。 巷弄并不长,迈开步子十几步便觉得眼前开阔,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宽阔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戏台,此时有一青衣正在台上唱着戏,方才孟毓晓在门外听到的咿呀声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孟毓晓往前几步,走到戏台边上站定,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二楼一圈,都是雅间,几乎每扇都是紧闭,独有一间,门口候着两个小厮,孟毓晓认出来,其中有一人就是瑾轩从赵府带过来,想必是因为把香茗留给自己,所以便另外挑了其他人跟在身边。 院子里几乎没什么客人,毕竟如今大旱,就算是县城,经济也受了些影响,廊檐下希希散散地坐了两桌,也只是低声交谈着,完全没有茶馆该有的热闹劲。 “两位姑娘喝茶?”有店小二注意到二人,提了茶壶上前问。 孟毓晓微微点头,柔声说:“我打外面经过,听到这里面有人唱戏,所以进来瞧瞧。” “那姑娘可就挑对地方了,咱们这里虽说是茶馆,这唱戏的戏班子也不马虎,可是从泰州城请来的人呢!”店小二立马接了孟毓晓的话往下说着,自吹自擂地笑着,又抬手引了孟毓晓和丽娟往廊檐下走去。 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戏台子背靠北面,其他三面环了一圈的廊檐,廊檐下临着院子布了不少茶座,茶座间以屏风隔开,屏风上有镂空的雕花,既不阻挡视线,又给人独立感,倒是十分的别致。 “我要坐到那边去。”孟毓晓看了一眼准备拉开椅子的店小二,抬手指了指西面的一个位子。 店小二愣了一下,随即赔笑着说:“我原想着这位子正对这戏台子,正合适,姑娘若是向左那边,我这就领您过去。” 孟毓晓轻轻点头,让店小二在前面引路,绕到西面的廊子,寻了正中间的一个茶座坐下,微微一抬头,就能看到正对面二楼上站着的两个小厮。 孟毓晓浅浅一笑,暗想着这才是自己今日来的重点嘛。 “两杯好茶,再配几碟点心。”孟毓晓轻声说着便又将目光转了出去。 丽娟扫了一眼有些吃惊的店小二,连忙从袖袋里摸出几两碎银子放到桌角,严肃地说:“快去准备吧,我家姑娘渴了!” 店小二连忙收了银子,也顾不上孟毓晓的奇怪,赶紧去准备茶点去了。 孟毓晓一直盯着那间厢房,忽然瞧见门口的小厮动了动,知晓里面怕是有了动静,赶紧将目光躲开一些,看着好似盯得戏台,其实眼角紧紧地盯着二楼。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七章他想买水 “主子!”追风忽然走进周牧泽的房间,看了一眼正在和周牧泽商量赈灾方法的文宣世子,快步走过去,附到周牧泽耳边轻声说:“她到骊山县城了,如今人正在骊山茶馆,没有跟安瑾轩一起。” 周牧泽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尖,随即轻挑嘴角,转头看向文宣世子道:“一会儿几个县的县令会过来,你既为钦差大人,便将赈灾的事情与他们交代清楚了,本王临时有些事情要办,便不陪着你了。” 周牧泽说话间便起了身,不等文宣世子答应,便已经快速出了书房。 文宣世子见周牧泽走的这般急,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跟着起了身,拦住追风说:“王爷这事要去哪?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世子爷不用担心,王爷只不过是去见一个朋友罢了。”追风淡笑着将文宣世子拦了下来,“那些县令差不多该到了,世子爷若是都准备妥当了,可以往前厅去了。” 文宣世子看了一眼屋外,早已经看不到周牧泽的身影了,便只好将目光收回,朝着追风点点头,“我现在便去前厅,你赶紧去跟上王爷,万不可再让王爷受伤了。” “是!”追风答应了一句,赶紧转身往外跑去,走出院子没多久,便追上了周牧泽,连忙靠到他身边说:“马车就停在驿站门口,齐然在车上,衣服也已经准备好了。” “嗯。”周牧泽轻轻点头,又侧头看了一眼追风,神情严肃地说:“你留下来,帮着文宣处理赈灾的事情,这些地方官,城府太深,只有文宣怕是应付不来。” “嗯。”追风才被文宣世子推过来,现在又被周牧泽留下,心里左右为难,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得先答应了周牧泽,再去想法子跟文宣世子解释,谁叫自家主子又要牵挂百姓,又想抱得美人归呢? 周牧泽一向信任追风,虽然看不中文宣世子的办事能力,但是想着有追风在应该不会有问题,所以便毫不犹豫地又加快了一些步伐。 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马车,而且还不是王府的马车,周牧泽也没犹豫,直接上了车,马车便走动起来。 “三小姐自己出来的,着了女装,身旁那个丫头还跟着。”齐然一面将衣服递给周牧泽一面解释着情况,“她们好似在跟踪安瑾轩。” “跟踪?”周牧泽微微一愣,已经快速地将外衣换上,随即疑惑地看向齐然,“安瑾轩想做什么?” “安瑾轩昨日晚上才到骊山,今日一早便进了县城,一直在骊山茶馆里招待客人,据说是想寻关系,改一改渠道线。”齐然将周牧泽换下来的外衣和面具裹在一起,放进了马车角落的暗格里,“他在骊山脚下有一片茶园,似乎也受了灾,但是我们的渠道路线并没有通过那里。” “改路线?”周牧泽已经完全换好衣服,端正坐好,理了理衣摆,淡笑着说:“他都请了些什么人?” 整个骊山的渠道路线都是周牧泽亲自把关的,没有他的同意,就算是下面的监工和县太爷,也不可能将线路更改掉,安瑾轩不应该不知道这个道理啊? “如今您在骊山县城,那些个官员也不敢私收贿赂,安瑾轩就算有钱,也请不到,所以他请的都是一些地主土绅,属下还一时没查清他目的何在。”齐然说着皱了眉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他想买水!”周牧泽神情认真地说,这个安瑾轩,倒是个聪明人,竟能想到这些地主土绅家中田多,流经的沟渠也多,竟能想到买水这样的法子。 周牧泽忽然皱了眉头,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按着孟毓晓的性子,如果知道安瑾轩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的话,应会想到来找自己的,但是她不仅没有来找自己,还在跟踪安瑾轩,可见是安瑾轩不同意她来找自己,安瑾轩之所以不让她来找自己,肯定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和孟毓晓的关系。 周牧泽开始着急起来,如果真的让安瑾轩从那些地主手里买到水的话,孟毓晓肯定不会来找自己,那一开始的计划岂不是要失算? “瑾掌柜,您可是泰州首富,我们自然也信你,这事便这么说定了。”同瑾轩并肩出来的男人,肥头大耳的,戴着一顶四角帽,笑得十分开心。 “那就麻烦赵老爷了,事后瑾某决不食言!”瑾轩笑着答话。 孟毓晓静静地留意着那两人,因为耳边萦绕着青衣咿咿呀呀的声音,没办法听清楚二人在说什么,只能根据二人脸上的神态可以看出这二人似乎商谈的很愉快。 可是孟毓晓看了一眼那男人的打扮,典型的土地主打扮,完全不像是官员,这样的人难道能够帮到瑾轩大哥? 正当孟毓晓走神疑惑之际,忽然感觉有人在打量自己,稍稍瞟了一眼,才注意到方才跟瑾轩说话的那人已经下楼了,现在只有瑾轩一个人站在二楼的廊子上,正静静地盯着自己。 孟毓晓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慌张,淡定地将目光环着二楼的围栏扫了一圈,然后从容地落在自己面前的桌上,桌上早已经摆好了几碟点心和冒着热气的茶水,孟毓晓淡然地伸手揭了茶碗盖,轻轻拨了拨世面漂浮着的茶叶,却用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二楼围栏边上的身影。 瑾轩静静地站在围栏边上,看着对面廊檐下坐着的女子,她虽蒙着脸,但是眉眼之间总觉得隐隐有一股熟悉感,让人忍不住怀疑,可是她不应该留在茶园吗?又怎么会换了一身罗裙,还在这里悠闲的喝茶。 “公子,王老爷到楼下了。”一旁的小厮轻声提醒道。 瑾轩抿了抿嘴角,慢慢地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嗯,换到隔壁的雅间。” 瑾轩转身进了隔壁的雅间,进去之前又瞟了一眼孟毓晓。 定是自己已经痴念成魔了,否则又怎么会看谁都像她呢?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八章偷水 孟毓晓小心翼翼地瞟着围栏边上的那个身影完全离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抬头又瞟了一眼东面的二楼,瑾轩已经不再围栏边上站着了,先前的两位小厮也移了位子,楼梯口的位子刘管事正好引上来一位男子,穿着打扮与先前那位很是相像。 瑾轩这是要做什么?孟毓晓忍不住皱了眉头,明明上一个便谈的十分顺利,为什么还要再找一个呢? 而且还换了一间雅间,两人的时间又接的这么准时,显然一切都是事先便已经安排好的。 “姑娘,您要去哪?”丽娟瞧着孟毓晓起了身,赶紧小声道了一句,追上了孟毓晓。 孟毓晓来不及回答丽娟,只是步伐匆忙地往外走去,在茶楼门口,瞟到一个肥硕的身体刚刚钻进马车,孟毓晓快走两步,抢在马车夫跳上马车前一下跃上了马车。 “哎,你什么人啊!你想干嘛!”马车夫被突然窜出来的孟毓晓吓了一跳,站在一边连连说道。 跟在孟毓晓后面跑出来的丽娟,见着那马车夫要去拉扯孟毓晓,顿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拽住马车夫的手腕,着急地说:“这位小哥别急,我家姑娘就是有事同你家老爷说!” 孟毓晓听见丽娟的声音便放心地没有去管身后的事情,直接挑了车帘,钻进马车里。 马车里的人早已经听到了车外的吵闹声,正要准备出来查看,只可惜身材太过臃肿,行动有些不方便,刚刚起身一些,便被孟毓晓狠狠一推,给推到在角落里。 随即孟毓晓快速地掏出自己的枪弩,抵在男人满是褶子的脸上,冷声说:“不要动,我这里面的钢针可都是泡了剧毒的,一针便能要你性命!” 男人顿时吓得慌了神色,举起一双肥硕的肉长求饶:“女侠饶命啊,您要多少钱财都可以!” 孟毓晓见这人如此配合,满意地勾了勾嘴角,随即说:“我不要钱,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老老实实回答了,便放你走!” “您问,您问,我什么都说!”男子半倒在椅座上说。 “你是什么人?”孟毓晓开口询问,“瑾公子找你做什么?”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家里有几十亩地,那瑾公子乃是泰州的首富,他在骊山脚下的茶园没修建渠道,所以他想花点钱从我这里买些水。”男子一点都不敢隐瞒。 “买水?”孟毓晓微微一愣,随即瞪了一眼男子,“这水还能买?” 孟毓晓这下越发的疑惑了,瑾轩大哥这是想的什么法子?这水又要如何买?难道一桶一桶地往山上挑么? “瑾公子说,他会请人修建一条沟渠,同我家的地连起来,等水渠通水之后,我只要往自家地里放水,那水自然而然地便会留到山脚下去,剩下的事情便不用我管了。”男子一面说着,一面斜眼看着孟毓晓手里的枪弩。 “这可算得上偷水了,若是叫朝廷知道了可不得了!”孟毓晓皱眉说。 这修渠道的事情若是没有当地官府的允许,便属于私修,这样的事情若是有人追究起来,可就是触犯了律法啊,瑾轩大哥为了不让自己去找王爷,竟然不惜以身犯法。 “我也是这么说啊,可是瑾公子说了县衙那边的人他会去打点好,我想想以他的能力,应该不至于说服不了县太爷,所以我便答应卖水给他了!”男子点点头说。 “哼,他若是能够说服县太爷,早就叫官府把渠道嗅到山脚下了,又何必找你?”孟毓晓鄙夷地白了一眼男人,想着这人也局势唯利是图,若不是瑾轩大哥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他又怎么肯为瑾轩大哥冒险呢? “瑾公子给你们什么好处?”孟毓晓又厉声问。 男子有些迟疑,但是看了一眼孟毓晓的眼神顿时全部都招了,“他说事成之后给我一万两!” 孟毓晓的手顿了一下,一万两啊!茶园一年也赚不了几个一万两,而且瑾轩显然还不止找了一个这样的一万两,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在静西王面前,他竟不惜花费比茶园还要多的钱来救茶园,因为他知道,若是茶园没了,自己定会自责。 男人一直防备地盯着孟毓晓手里的枪弩,趁着她走神的空档,突然间一个翻身,将孟毓晓反压在了身下,只可惜他实在是太胖了,动作太过迟缓,孟毓晓虽然被推到,但是手指十分灵活地扣动了枪弩的扳机,一枚钢针直直地射入了男子的肩膀上,男子吃痛地叫了两声,便直接昏在了孟毓晓的身上。 面对着这么大的一座肉山,孟毓晓咬紧牙推了半天还是没能成功,这马车里空间太小,实在是没有空间施展。 “主子,是三小姐身边的小丫头!”齐然一眼便注意到了在马车边同马车夫拉拉扯扯的丽娟,回头同周牧泽说了一声,便赶紧跳下马车,走到丽娟面前,直接将那个瘦弱的马车夫给推了出去。 随后而来的周牧泽黑沉着一张脸,冷眼瞟了一眼丽娟,看得丽娟顿时腿下一软。 周牧泽直接跃上马车,抬手挑起车帘布,然后便看到孟毓晓倒在马车地上,身上压着一个肥硕的老男人,而孟毓晓正艰难地试着从他身下爬出来。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这样一个人压着,周牧泽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了。 孟毓晓正在努力钻出这座肉山,忽然见车帘布被打了起来,原本以为是丽娟来帮自己了,结果对上了周牧泽黑沉的脸,顿时滞住了脸上的笑容。 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地看着,因为一前一后的关系,两人几乎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情绪,但是周围的氛围确实极其的尴尬。 正文 第两百三十九章由你决定 “额……你怎么来了?”孟毓晓惊了半晌,总算是吐出了一句话。 周牧泽沉着脸,什么话也没说,先伸手将压在孟毓晓身上的肥硕男人抓起来丢到了车尾的角落。 孟毓晓终于得到了解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只是还没等完全起来,腰间便被一个强有力的手臂搂住,回过神来时,自己便已经到了周牧泽的怀里。 周牧泽阴沉着脸,直接抱了孟毓晓跳下马车,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站在马车边的丽娟看到孟毓晓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周牧泽这般抱走了,立马着急地要跟上去,却被一旁的齐然伸手给拽住了。 “他们的事情,你跑去掺和什么!”齐然拽着丽娟的胳膊说,“没见到我家主子现在心情不好么?你若是去了,肯定没好下场!” “可是我家姑娘……”丽娟着急地说。 “三小姐不是没有反抗么?”齐然努努嘴,理所当然地说,“走,我们进去喝茶,由他们说去!” 齐然说完便拽了丽娟进了茶楼,那姿势,简直就是强行将丽娟托进了茶楼,因为事先便跟踪过二人,所以齐然知晓二人先前坐的位子,直接便拉了丽娟过去。 这边,孟毓晓看着脸色黑沉的周牧泽,淡定地没有在大街上与周牧泽争吵。 周牧泽直接抱着孟毓晓上了自己的马车,然后将她往椅座上一放,便欺身压了上去。 “你怎么能倒在别的男人身下?”周牧泽几近愤怒地看着孟毓晓说。 周牧泽的马车很大,所以里面的椅座也很宽,又垫了一层柔软的垫子,所以孟毓晓就算是被周牧泽压在身下,也不会硌到。 孟毓晓看了一眼周牧泽的目光,傲娇地将目光一偏,留一个侧脸给周牧泽,低声说:“刚才不过是个意外,他只不过是被我打晕罢了,不过那个马车太小……” 孟毓晓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好似没有必要跟周牧泽解释这个啊,于是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道:“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着孟毓晓居然还会解释,周牧泽顿时心情大好,也不管她之后说了什么,直接便低下头吻住孟毓晓。 “嗯……你……”从孟毓晓的嘴角边零碎地吐出几个字来,两人如同打架般地吻了一会儿,周牧泽才妥协,任由孟毓晓推开了自己。 “你能不能别总是对我这样!”孟毓晓的双手紧紧地抵在周牧泽的肩膀上,幽怨地瞪着周牧泽,就算是个极品帅哥,也不能这样没有原则啊,本来接吻应该是件浪漫、愉快的事情,却被他弄得跟强奸似的! “你以后离别的男人远一点!”周牧泽丝毫不理会孟毓晓的怒意,伸出一手为孟毓晓整理了一下额间的碎发,极其霸道地说:“我们可是已经有过肌肤之亲的,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 孟毓晓忽地觉得脸上一红,果然长得帅的人帅流氓都好似在讲情话,明明应该生气的,却叫人心跳加速。 “你来骊山干什么!”孟毓晓侧开头,略显慌张地将话题也转移开。 “找你啊。”周牧泽轻声说着,目光柔和地盯在孟毓晓的脸上,反正孟毓晓没有继续推开自己,自己便趁着机会多看一会儿,“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你说呢!”孟毓晓忍不住又白了一眼周牧泽,随即低着声音说:“我可不想和你牵扯在一起!” “所以你去找了安瑾轩?”周牧泽直直盯着孟毓晓,吃味地说。 孟毓晓诧异地看了一眼周牧泽,随即狐疑地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是跟着安瑾轩来的,我还知道安瑾轩现在在做什么?”周牧泽得意地勾起嘴角说。 孟毓晓又愣了一下,想着自己也是刚才从那个土绅口里才问出一点事情来,周牧泽怎么会在自己之前知道? 周牧泽见她不太相信,便悠然开了口:“亏得他能想到这样的法子,真当王爷和钦差大人那么好糊弄么?平白无故地骊山脚下多出几道沟渠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瞒过官府的人吧?” 孟毓晓见周牧泽真的知道瑾轩的打算,顿时瞪大了眼睛,呆呆地对周牧泽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周牧泽勾嘴一笑,“因为我也有一片山头的果园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啊。” 孟毓晓的神色稍稍淡了一些,暗想原来他也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才来骊山的,想到他不是特意追着自己来的,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吧。”孟毓晓轻声说,“吏部侍郎齐晟是文宣世子未来的小舅子,这事只要齐然去帮你传个话,文宣世子自然会帮你加上一条沟渠。” “我不要他去,我要你去!”周牧泽神情认真地看着身下的孟毓晓,“你是不是打算去找静西王?” 孟毓晓没有做声,便算是默认了,方才听那人说了一通,孟毓晓便知道瑾轩现在在做的事情不仅浪费钱,甚至还要冒风险,孟毓晓自然不会干看着。 “那你便连同我的也一块说了吧。”周牧泽淡然说着,语气中透着些许的不满。 “为什么?”孟毓晓抬头看向周牧泽,他明明有更快捷的渠道。 周牧泽静静地盯着身下的人,趁着她不注意的空档,又低身在她嘴角偷得了一个吻,然后得意地勾起半边嘴角说:“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和他谁更重要?” 孟毓晓刚又被偷吻了一下,心中本就羞愤,见周牧泽又如此大言不惭,不满地将他推了推,勉强坐起身子来,“你的事找我做什么!” “说不说随你,反正我已经同你说了。”周牧泽松开了孟毓晓,淡然地坐到旁边去,淡笑着看向孟毓晓,“齐然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他不许多嘴,我那几十亩的果园是死是活全都由你决定。” 正文 第两百四十章谈判 瑾轩送客人出来的便习惯性地瞥了一眼西厢廊檐下的茶座,这一看不打紧,立马紧张起来。 原本该坐着两位姑娘的茶座,这会儿换成了一男一女,女的还是先前那位,可男的,却是齐然! 瑾轩是认识齐然的,这一下立马就能肯定自己方才的猜测了,刚才坐在齐然位置上的肯定就是孟毓晓,然而现在孟毓晓不在,却是齐然在这里,瑾轩一下子就猜到孟毓晓肯定是和周牧泽在一起。 齐然也注意到了二楼的瑾轩,笑着看了一眼对面的丽娟,站起身,“茶喝够了,我们走吧。” 丽娟天生的小丫鬟命,在齐然面前也是被使唤来使唤去的,毫不犹豫地便跟着起了身,沿着廊檐往外走去。 瑾轩见齐然要走,恨不得立马就跳下去追上他询问孟毓晓的下落,可是身前的王老爷还意犹未尽地说着什么,瑾轩不得不将目光收回,礼貌地应付了王老爷几句。 待王老爷满意地准备离开之后,瑾轩快速地闪身下了楼,丽娟还在附近,想必孟毓晓也走不远。 可是当齐然跑出茶馆之后,根本就没有看到孟毓晓和丽娟的身影,目光左右搜寻了一番,倒是注意到了对面酒馆二楼的齐然。 齐然就站在围栏边上,淡笑着看着瑾轩。 瑾轩的目光稍稍一偏,便注意到旁边的桌子便隐隐还坐了一个人影,正在悠闲地喝着茶,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就是周牧泽。 看着齐然得意的神情,瑾轩暗暗握了握袖子里的拳头,随即穿过街道,进了对面的酒楼。 酒楼的掌柜也不出声招呼,直接引了瑾轩上楼,楼上一桌客人都没有,就只有临街的位置,周牧泽一个人在饮茶,瑾轩定了定神识,便沉稳地走了过去。 周牧泽掐着时间抬起头,浅浅朝已经走到桌边的瑾轩笑了笑,“没想到在骊山也能碰到安公子,实在是有缘。” 瑾轩皱了一下眉头,自己一向在外都只说瑾轩二字,知道自己姓安的并没有几人。 “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周老板。”瑾轩不漏声色地在周牧泽对面坐下。 “毓晓呢?”瑾轩直接明了地询问。 “方才与我一起喝了一盏茶,走了。”周牧泽淡然说着,拿嘴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一盏茶碗。 瑾轩侧头看了一眼桌边的茶碗,抿抿嘴,随即起了身,既然孟毓晓不在这里,自己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来都来了,安公子不多坐一会儿?”周牧泽轻笑着开口挽留,正好店掌柜亲自端了茶水上来,周牧泽顿了顿,等掌柜的放好茶碗退下之后才笑着说:“安公子不愧是泰州的首富,有钱果真是硬气,这朝廷的沟渠不到茶园,居然能想到用钱买水的事情,周某也正为这事烦恼,不知能不能从安公子这里借点水?” “你怎么知道?”瑾轩回头诧异地看着周牧泽,自己买水的事情都还没有定数,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呢? “安公子先坐。”周牧泽依旧淡然笑着,“周某不过是想和安公子谈点生意罢了,既然是谈生意,咱们便坐下来,慢慢谈。” 瑾轩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坐了下来,周牧泽显然是有备而来,定然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开,既如此,倒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也好知道他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以周老板的实力,哪里需要找我借水,我倒是想攀着您这条关系呢。”安瑾轩淡笑着坐下,目光浅浅地看向一旁的齐然。 自打安瑾轩上楼之后,齐然便一直背对着二人站在围栏边,这会儿也没注意到安瑾轩的目光。 “这倒是我的荣幸,只怕安公子看不中。”周牧泽淡笑着说,他心里早就咬定了安瑾轩不会找自己,而且,周牧泽的目的不是安瑾轩,而是孟毓晓。 孟毓晓就是一只骄傲的鸟,从自己这里飞出去了,就不会那么轻易就飞回来,自己若不想她留在安瑾轩身边,就得想法子将她往静西王身边赶,那么,安瑾轩这张网必须先卸掉。 “我也不与安公子打哑谜了,”周牧泽正了正身子,直直地盯向安瑾轩,“你我都知道,毓晓有办法能够说服静西王再加上两条沟渠,所以,我已经求了她去为我办这事了。” “卑鄙,你怎么能利用她!”安瑾轩愤怒地看向周牧泽,眼神之中还带着些许的鄙夷,“你身边的人明明就可以见到王爷,为什么还要她去冒险?” “放心,我会保她周全!”周牧泽平静地说,看到安瑾轩为了孟毓晓的事情这么激动,周牧泽心里很是不爽,但为着正事,也就暂时不计较这个了,“一座茶园而已,以你我的财力都输得起,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会为了谁去求情?” 安瑾轩听着周牧泽的话,慢慢地扬起了嘴角,“只怕要让周公子失望了!” 安瑾轩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根本就没有再给周牧泽出声挽留的机会。 安瑾轩心里明白,孟毓晓愿意帮自己,完全是因为孟锐的关系,然而就这一点,安瑾轩便有信心自己能赢周牧泽。 听着下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站在围栏边的齐然才转过身坐到桌边,端起桌上的半盏茶继续喝了一口,随即轻声说:“就这么几句话,他真的会答应让三小姐去找您么?” “会的。”周牧泽自信地扬了扬嘴角,“男人都是好胜的,再清高也是如此。” 周牧泽说着又侧头看了一眼齐然,平静地说:“告诉追风,断了他的后路,并且散出消息,说我明日要去工地查看。” 如今网已经张开,就等着鸟儿自己飞来了!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一章见王爷 安瑾轩赶回茶园的时候孟毓晓早已经换回了一身男装,淡然地在茶厅品着茶,见安瑾轩进来,孟毓晓只是浅浅一笑,指着桌上的茶碗说:“这新出的白茶比你那个柔和许多,十分的香。” 安瑾轩几乎是一下马车便开始询问孟毓晓在哪,他这回来的一路,都在担心孟毓晓没有回来,又或者说是周牧泽撒了谎,所以当他看到孟毓晓悠闲地在茶厅里喝着茶的时候心顿时就放下了,而且还冒出些许喜悦。 “你喜欢就好。”安瑾轩说着慢慢走到石桌边坐下。 孟毓晓只是浅浅一笑,随即伸手提了一旁炉火上的热水,为安瑾轩泡了一碗茶,“茶园的事情处理的怎样了?” 安瑾轩抬起眼眸打量了一眼孟毓晓,知晓她这是打算瞒着自己了,正好自己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与周牧泽见面的事,便淡然地接过茶碗,轻笑着说:“还算顺利,应该可以解决。” 孟毓晓的手稍稍顿了一下,随即浅浅扯了扯嘴角,安瑾轩真的是太清高了,到这个时候都不肯跟自己说实话。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相互心知肚明,却就是没有人开口。 茶厅的气氛忽然间就尴尬起来,安瑾轩心虚地低了头,伸手去端面前的茶碗。 孟毓晓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将他的话绕出来,正在这时,刘管急急忙忙地寻到茶厅来,看了孟毓晓一眼,随即欲言又止地看向旁边的安瑾轩。 “东家,那个……”刘管事一面说着一面拿眼角看孟毓晓。 刘管事这么明显,孟毓晓不可能察觉不到,立马想到是跟渠道有关的事情,顿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时机,于是笑着说:“刘管事是不是要找瑾轩大哥说渠道的事情啊?方才我都听瑾轩大哥说有好消息了,既然是好消息,也说给我听听吧?” 安瑾轩看了一眼刘管事,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自己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开口叫孟毓晓回避,骑虎难下,只好轻声说:“你直接说吧,毓晓也不是外人。” 刘管事又看了一眼孟毓晓,连忙点了点头,说:“也不知道怎么的,那王老爷和赵老爷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叫人来说借水的事情办不了。” “没说什么原因?”安瑾轩皱着眉头问,暗想以自己开出的条件,这两个人是没有理由会拒绝自己的啊。 “听说是因为静西王明日要去工地上察看,这二人怕了,所以不敢把水卖给我们。”刘管事轻声说完,便直勾勾地看着安瑾轩,期盼着他能再想出一个法子来。 然而安瑾轩此时还能有什么法子,只好轻轻挥手说:“你且下去吧,这事我来想办法。” 刘管事迟疑着点了点头,慢慢退了下去。 孟毓晓端着茶碗,轻轻抿着,几乎遮去了大半张脸。 “你打算怎么买水?”孟毓晓开口问,随即自问自答地轻叹了一口气说:“背着朝廷私自修建渠道,可是大罪!” 安瑾轩看了一眼孟毓晓,便知晓她什么都知道了,仔细想想,周牧泽竟然能将自己的事情查的这么清楚,应该也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孟毓晓,他深思熟虑,计划缜密,就是为了看看毓晓到底会为了谁去求王爷。 安瑾轩心里其实也想知道,自己的自信到底是不是对的。 “你帮我去求王爷吧?”安瑾轩轻声开口说。 孟毓晓顿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安瑾轩会这么直接地吧这句话说出来,原本以为自己还要花上一段时间劝他呢。 “完全没问题!”孟毓晓兴奋地说,“方才刘管事说了,明日王爷会到工地上去,你只要叫人事先打听好是哪一处的工地就好,我有办法能够见到王爷!” 看着孟毓晓脸上的笑容,安瑾轩内心里又再次不安起来,想着自己七尺男儿,竟然需要一个女子去为了自己的利益做游说,不过一个茶园罢了,这天灾人祸的,本就不可避免,若是没了不就没了么! 孟毓晓看出了安瑾轩的自责,便温声说:“我做这些,也不全是帮着瑾轩大哥里,毕竟我二哥哥大部分的茶都是出自你手里,若是你这里货源出了问题,他自然要受影响,如今他本就有些腹背受敌,自顾不暇,我作为妹妹,自然也想为他做些什么。” 孟毓晓说的这番话,倒也不是刻意说出来劝安瑾轩的,她能够为安瑾轩去冒这个险自然更多的是想到了孟锐,若是没有孟锐这层关系,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当初自己来泰州,安瑾轩毫不犹豫地就将代表自己权势的玉章给了自己,如今,自己就当时还他一个人情罢了。 孟毓晓忽地又想到了静西王,虽然他整个人给人一种很高大,很严肃,很可怕的样子,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好人,所以,他应该不会怪罪自己。 安瑾轩静静地看着孟毓晓,心情十分的复杂,他高兴,因为他赢了周牧泽,毓晓果真会为了自己去向王爷求情,但是他也明白,毓晓做这些都只是因为孟锐。 第二日一早,孟毓晓又换上了女装,在脸上蒙了一面轻纱,便坐着马车到了流坑村,刘管事已经打听好了,今天王爷会来这里。 孟毓晓到流坑村的时候,静西王还没有来,不过这里已经等了不少人,还有官兵把守。 孟毓晓命人将马车停在村口,这个位子十分的开阔,如果静西王的队伍进来,应该能够看到。 此时周牧泽的队伍就在村子外不远,追风依旧是骑马走在最前面,目光却在四处搜寻着孟毓晓的身影,因为自家主子说孟毓晓应该会在人群中想办法引起自己的注意。 追风那双能一眼看穿敌人内心的眼睛,快速地在人群里寻找着,很快,便注意到了趴在马车窗边,淡然地摇晃着手里玉佩的孟毓晓。 正文 第两百四十二章接回驿站 孟毓晓也注意到了追风看过来的目光,二人对视一眼,孟毓晓浅笑着朝追风点了点头,确认他见到自己之后,便将手里的玉佩收了,随即伸手打下了车窗布。 “姑娘咱们不是来找王爷的么?怎么王爷的队伍来了,您反而把窗户打下了?”丽娟并没有注意到孟毓晓先前的动作,只知道这时候王爷的队伍才刚进村,外面热闹的很,以为孟毓晓要错过了,便小声提醒了一句。 孟毓晓已经坐回正中间的位子,微微闭目养神,盘算着一会儿见了王爷,该如何跟他说沟渠的事才比较好,听到丽娟在一旁为自己着急,便轻淡地说:“现在人多,王爷怕是抽不空,我们在这等着吧。” “等着?”丽娟小声嘀咕了一句,完全不知道自家姑娘要做什么,可是见孟毓晓已经闭了眼睛,也不敢太大动作打扰她,只好闭了嘴,轻轻往车窗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挑起车窗的一个角,偷偷往外看去。 王爷的队伍正从马车旁边通过,两边围满了人,只看到一辆极其华贵的大马车,根本就看不到王爷,丽娟努力看了好一会儿,也什么都没看到,只好又将车窗布放了下来,看了一眼闭眼休息的孟毓晓,乖乖地闭了嘴。 周牧泽的队伍总算是穿过人群拥挤的村庄,往工地上去了,齐然寻了机会,扯了扯手里的马缰,勒马走到周牧泽的马车外,轻声说:“主子,人找到了。” 一直在马车里安静地等着消息的周牧泽听到追风的话,立马勾了嘴角,随即抬手挑起半边车窗,轻声说:“一会儿你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去接她,什么都不要说,先将她接回驿站。” “是。”追风答应着,又不露声色地驱马走到队伍前面去。 两边还是有不少人围观,喧嚣声完全压制住了周牧泽和追风说话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听到这二人说了什么,倒是一旁围观的几个乡野女子,透过那半扇窗户,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周牧泽的轮廓,顿时低声尖叫起来。 马车继续前进,到了离工地不远的地方,开始有官兵把守,一旁也就没了围观的人群。 追风等周牧泽那边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才寻了机会悄悄躲出去,来到之前见到孟毓晓的村口。 村口已经没人围观了,看热闹的人群都跟着去了田里,只有孟毓晓的马车孤零零地停在村口,马车也没有马车夫,看着好似空在那里了一般。 追风看看左右,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慢慢地靠到马车旁边,站在车窗边轻声说:“追风见过孟三小姐。” 孟毓晓虽说一直在闭目养神,却一直在等着追风的出现,所以听到这个声音倒是十分的淡定,倒是一旁的丽娟,突然听到自己身后有人说话,吓了一跳,赶紧挑起车窗布看了一眼车外,对上追风的眼神之后又吓得赶紧丢下了车窗布,慌张地看向孟毓晓说:“姑……姑娘,那个人……是……” 孟毓晓见丽娟已经是无语伦次了,浅笑着摇摇头,便躬身下了马车,站在马车边的追风,看到孟毓晓之后,连忙又拜了一拜,“三小姐,属下奉王爷之命前来请三小姐。” 孟毓晓浅浅一笑,微微施礼,“多谢。” “这边请。”追风让开步子,抬手为孟毓晓示路,待看到刚从车上跳下来的丽娟,追风又停下了脚步,神情认真地对孟毓晓说:“三小姐,王爷那边可能没法带其他人。” 周牧泽知道这个丫头在孟毓晓身边肯定又会像之前那般百般阻拦,所以特意嘱咐追风,定要想办法拦下丽娟。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丽娟,稍作迟疑,便让丽娟留下来了,“一会儿你先跟马车夫回茶园吧。” 丽娟倒是想开口拒绝,但是看了看追风,想着人家是王爷的人,也只好闭了嘴,眼巴巴地看着孟毓晓跟追风走了。 孟毓晓跟着追风,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追风抬抬手,示意孟毓晓上车。 孟毓晓是信任静西王的,所以也没犹豫,直接便上了马车。 马车并不大,是一般大府里有地位的丫鬟婆子们坐的马车,里面倒是收拾的十分舒适,孟毓晓挑了靠窗位子坐下,随即又挑起车窗布对站在马车外的追风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王爷?” “三小姐莫要急,王爷说如今在外面,恐引人注意,所以才叫属下悄悄请您过来,一会儿马车会随着队伍回驿站,届时,您就能见到王爷了。”追风平静地回答着。 孟毓晓抿嘴思忖了一番,王爷就是王爷,行事十分的从容,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既如此,我便在这马车里待着,您若是有事,便去照顾王爷去。”孟毓晓轻声说,随即松开手,任由车窗布慢慢垂下。 静西王并没有在流坑村呆多久,稍稍看过挖了一般的沟渠之后便起身回驿站了,孟毓晓的马车就随意地跟在队伍的最后,谁也没有注意到队伍后面多了一辆马车。 安瑾轩站在人群外面,看着静西王的队伍慢慢走过,眼中闪过一丝哀婉,随即回身看向丽娟道:“你家姑娘可有什么交代?” 丽娟摇摇头,孟毓晓走之前根本就没有跟自己说话。 “那确定是王爷身边的人吗?”安瑾轩又问。 “嗯嗯。”丽娟连忙点头,又抬手指了指已经走远的队伍,“就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而且他似乎也认识我家姑娘,定错不了。” 安瑾轩又看了一眼静西王的队伍,轻叹一口气,负手往不远处的马车边走去,“走吧,我们也回去了,希望你家姑娘能早些回来。” 丽娟点点头,又念念不舍地朝着队伍前进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快走两步,爬上马车。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三章驿站 孟毓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这小马车摇摇晃晃的好生舒服,就在自己摇得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到了?”孟毓晓睁了睁有些惺忪的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正准备伸手去挑车帘布,忽然有一只手先一步伸进来,挑起了车帘布。 “请姑娘下车。”车外站着一位嬷嬷,恭恭敬敬地站在马车旁边,面色带笑的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提了裙角,往前两步,将半个身子伸出马车,这才注意到,马车停在一处巷子中间,周围早已经没有了马车和其他队伍,除了车夫,便是眼前的这位嬷嬷了。 “这是哪?”孟毓晓小心地问了那嬷嬷一句,并没有着急跳下马车。 “回姑娘,这里是驿站的北角门,王爷的队伍往正门去了,是追风公子叫奴才在这里候着姑娘的。”嬷嬷笑着说。 知道这里是驿站,而且嬷嬷是追风派来的人之后孟毓晓便去了疑心,浅浅一笑,伸手扶了嬷嬷,跳下马车。 嬷嬷继续笑着,就势扶着孟毓晓穿过角门往里走去。 “奴才姓容,是西王府跟来的嬷嬷,追风公子说日后便专门伺候姑娘。” 容嬷嬷?孟毓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和自己印象里的那个果然是完全不同,便礼貌地笑笑,“那就劳烦嬷嬷了。” 容嬷嬷也没有再搭话,小心翼翼地引了孟毓晓去了一处院落。 “姑娘暂且先歇一会儿,王爷这会儿怕要正在跟文宣世子议事。”容嬷嬷扶了孟毓晓到屋子里坐下,随即有侍女端上茶水来。 孟毓晓看着这进进出出的侍女,再又看了一眼这屋子里的装扮,明显是女子的闺房,可是自己今日不是临时起意来找王爷的吗?为什么王爷安排的一切都给自己一种早有预谋的感觉? “容嬷嬷。”孟毓晓稍稍侧身,轻轻叫了一声身旁的嬷嬷,“这屋子是什么时候收拾出来的?” 容嬷嬷连忙笑着说:“这驿站的院子本就是收拾好的,只是这间院子最初本来是文宣世子瞧中的,说是跟王爷的院子里离得近,好议事,但是王爷说他留着这间院子另有别用,所以便空下来了,屋子里的这些侍女倒是昨日才随着奴才过来的。” “哦。”孟毓晓轻轻点头,果然,王爷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可是,王爷怎么会知道自己一定会来找他呢? 孟毓晓心里满心的疑惑,好想立马就见到静西王,只好对身旁的容嬷嬷说:“容嬷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王爷商量,麻烦您去帮我看看,若是王爷得了空,还请您尽快告诉我。” “是。”容嬷嬷地恭敬地答着便出了屋子。 孟毓晓转头打量了一眼屋子,慢慢起身,走到里间,看了一眼梳妆柜台,竟然连首饰都准备了好几套,回身再看一眼高高的柜子,不用想,肯定连衣服都备好了。 床上整齐地摆放着几床棉被,屋子里有淡淡的熏香味,显然是才熏过没多久。 从里间走到门口,有侍女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来扶,孟毓晓赶紧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动,这院子着实不大,左右连厢房都没有,也没有花园,中间只有一方天井,井沟铺着浅浅的一层青苔,靠着门口的位子有两个半个高的盆栽,蓊蓊郁郁的,很是精神。 纵然简单,也看得出来是刻意准备的,这叫孟毓晓有些慌张起来,想着自己还没开口,便让人看穿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该如何开口呢? 在书房里与文宣世子说着赈灾事情的周牧泽也有些心不在焉,他着急想去见孟毓晓,却又知道自己还不能太早出现,出现的太早,她肯定着急着将事情说完便要回去,那自己的一番准备岂不是白费了。 所以周牧泽决定沉住性子,忍着不去见孟毓晓。 坐在一旁的文宣世子此时是一脸的疑惑,明明是王爷留自己下来商议赈灾的事情,结果一直都是自己在说,而且王爷看起来还是一副走神的样子,这倒是叫文宣世子不知道接下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了。 “王爷,如今各处田地里的沟渠基本已经分段开挖了,看这进度,应该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完成,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之前没有划进计划里的那些果园、茶园了?”文宣世子索性不再自顾自地说想法了,换了一种语气,直接问周牧泽。 周牧泽虽然走神,但依旧在听文宣世子说话,见他提问,稍稍瞥了他一眼说:“这事我自会安排,你且先顾好你那边,水源才是最重要的,等到时间成熟便早日开闸放水,让就近的地区先用上水,能救一些地方便先救一些地方。” “嗯,我知道了!”文宣世子连连点头,又瞥头看看屋外的的日头,转头笑着看向周牧泽,“我今日能跟王爷一起用晚膳么?” 文宣世子毕竟还是周牧泽的外甥,虽说年纪相差不大,私下也十分的亲密,所以文宣世子才敢主动要求跟周牧泽一起用晚饭。 周牧泽也看了一眼屋外,想着时间已经不早了,也不能再晾着她了,便淡定地起了身,轻声说:“今日我屋子里有客人,不太方便。” 没等文宣世子问是什么客人,周牧泽便已经抬脚出了书房,追风这一次速度很快,立马就追上了周牧泽,完全没有给文宣世子追问的机会。 孟毓晓静静地坐在屋子里,身旁的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还是不见容嬷嬷回来,正要起身出门自己去寻的时候,容嬷嬷可算是迈着轻快的小步穿过天井到了孟毓晓的面前。 “姑娘,王爷有请!” 孟毓晓敛了敛神识,轻叹一口气,好吧,总算是等来了。 正文 第两百四十四章琴娘 容嬷嬷领着孟毓晓到了静西王的院子,确实和自己的离得很近,容嬷嬷只将孟毓晓送到门口便停住了脚步,随后是追风引了孟毓晓进去,孟毓晓一进屋便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这才想起,自己等了一天了,除了灌了不少茶水,竟是一点东西都没吃,闻到这菜香,嘴巴里条件反射地便分泌出不少唾液来,目光不由自主地便顺着菜香味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坐在饭桌边的静西王。 “给王爷请安。”孟毓晓赶紧上前行礼。 “嗯,先吃饭。”静西王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句,就好似日常叫孟毓晓过来吃饭一样,丝毫没有因为今天是第一次见孟毓晓有稍稍的语气变化。 “王爷,我……”孟毓晓虽然饿,但也知道自己今天来的初衷不是为了吃饭。 “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静西王依旧平静,此时已经开始净手了。 孟毓晓看了一眼带着面具的静西王,慢慢地挪步过去,依着以前的位子,在静西王的右手边坐下,立马有侍女端了水盆上来伺候净手,孟毓晓皆按着记忆里的样子慢慢地净了手,擦净,然后端正身子,面向餐桌坐好。 餐桌上的饭菜味一阵阵地吸入鼻息里,勾得孟毓晓越发的馋起来,就算是顾忌着静西王在一旁,可是耐不住身体反应啊。 “你们都退下吧。”静西王扫了一眼周边的侍女,等他们都退下之后才温声对孟毓晓说:“现在可以把面纱取了。” 孟毓晓轻轻点头,伸手勾下面纱,然后朝着静西王浅浅一笑。 周牧泽看着孟毓晓笑得腼腆又羞涩的模样,竟自己对自己有些吃味了,想着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她就能摆出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态度来呢? 但是仔细一想,周牧泽还是觉得周老板的身份更好,起码还能尝到点甜头,现在的身份,虽然能够看到她温柔恬静的一面,但是就只能干看着,心里越发的痒。 “吃饭吧。”静西王轻声说了一句,既是提醒孟毓晓可以动筷了,也是提醒自己不要想太久,以免漏了破绽。 食不言,寝不语,二人吃饭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交流,周牧泽还是习惯性地为孟毓晓夹菜,孟毓晓正饿,便从容自得地享受着他的服务,待二人吃饱,转移到茶厅,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浅浅抿了一口茶,抬起眼眸子打量了一眼静西王,想着饭也吃了,茶也喝了,现在应该能够开口谈正事了吧? “王爷!”孟毓晓放下手里的茶碗,准备开始正如正题,只是不及孟毓晓把话说出来,外面却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一个人。 “王爷,我忽然想到一个事情,是关于源头开闸的。”文宣世子一向冒失,正好他过来的时候门口又没有人拦着,他只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认定周牧泽在屋子里,便直接闯了进来,话说了一半,才注意到一旁坐着的孟毓晓,顿时愣了一下。 这女子是谁?为什么会在王爷的房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文宣世子的脑袋里立马冒出来一大堆的问题,愣是自己把自己问的呆在那里了。 孟毓晓见到文宣世子的第一眼便是赶紧抬手遮住自己的脸,心中暗想,若是被他认出来可就完了。 “这位是文宣世子。”静西王却很平静地开了口,明显是朝着孟毓晓说的。 孟毓晓稍稍迟疑了一下,慢慢地放下袖子,站起身,朝着文宣世子浅浅幅礼,“见过文宣世子。” “这是本王府里的琴娘,本王这几日为了赈灾的时候有些劳心,所以叫人回去接了她过来。”静西王又兀自平静地说。 孟毓晓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虽然不明白静西王为何要介绍自己说是琴娘,但是想想只要不被文宣世子认出自己是孟公府的三小姐,其他的都所谓。 文宣世子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倒是见过孟毓晓几次,都是在赵府,而且大多时候只是遇到,孟毓晓还蒙了面纱,所以基本就是没有印象,此时也不会怀疑周牧泽的话,将面前的琴娘同孟毓晓想到一块。 “哦,原来是琴娘啊。”文宣世子感叹了一句,再看向孟毓晓时,目光淡定了许多,“这骊山确实枯燥乏味了一些,难得王爷还有如此雅兴。” 周牧泽无心听文宣世子夸自己,眼角有意无意地看向有些拘谨的孟毓晓,想着文宣世子这回倒是办了件聪明事,来得正是时候。 “毓儿,你且下去吧,本王同世子要商量赈灾的事情。”周牧泽浅浅开了口,“今日你才到,先好生歇着,明日得了机会再为本王抚琴吧。” 虽然知晓静西王这是在同自己讲话,但是听到“毓儿”这个称呼,还是不由得叫孟毓晓心里一慌,本来周牧泽和安瑾轩称呼自己毓晓,便已经是极其亲密了,王爷竟然只叫了一个字,听得自己心里麻酥酥的。 孟毓晓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留在这里,赶紧朝着静西王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这琴娘先前在王府里没有见过?”文宣世子瞥了一眼孟毓晓的背影略显疑惑地说。 “本王的人你怎么可能都见过!”周牧泽轻声一句话,便叫文宣世子哑口无言了。 文宣世子抬起眼眸,怀疑地看向静西王,王爷刚才说他的人是什么意思?是告诉自己那琴娘的地位么?可是从来没有听说王爷有收人在府里啊? “你不是有事和本王说么?”周牧泽见文宣世子一脸疑惑,半天都不吭一声的模样,主动开口询问。 “哦,对对,是关于开闸的事情。”文宣世子这才想起自己来找静西王的正事,决定先将琴娘的事情放在一边,先谈正事。 正文 第两百四十五章王爷的计谋 “公子,要不您先用饭吧?这三小姐若是回来了,再让厨房准备也来得及。”香茗看了一眼已经布好的饭桌,再一次去请了安瑾轩。 安瑾轩放下手里的茶碗,微微侧头,看向窗外。 外面早已经没了太阳,就连夕阳也只打到墙角跟,根本就照不进院子里来。 “再等等吧。”安瑾轩轻声说,此时已经是十分后悔送孟毓晓去找静西王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送给了旁人一般。 “毓晓她就算不回来,应该也会叫人来个信回来的。”安瑾轩又轻轻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香茗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自顾自地望着窗外的夕阳。 香茗抿了抿嘴,不敢再劝,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布好的菜,小声吩咐侍女们先端回厨房温着。 孟毓晓匆忙出了静西王的院子,几乎是一路没有停歇地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待静下来,才想起在这待了一整日了,竟是完全没机会跟王爷提上一句有关渠沟的事情,反而还发生了不少自己没法解释的事情。 “容嬷嬷,可否麻烦您帮我送出信出府?”孟毓晓想着今日怕是要在这里住下了,为了不让瑾轩担心,怎么着也得送出信去。 “姑娘有什么信写好了交给奴才便是,奴才定找个可靠的人给您送出去!”容嬷嬷倒是十分的爽快地应下了。 孟毓晓连忙起身去了书桌边,取了笔,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自己早上出门前是信誓旦旦的,这一来一天,却是什么都没办成,只和王爷一起吃了一顿饭。 犹豫再三,孟毓晓提笔在纸上写下:已见到王爷,一切顺利,勿挂。 短短几个字,孟毓晓便收了笔,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写,便将桌上的纸收了,交给容嬷嬷。“叫人送到骊山茶园去,交给他们东家瑾轩。” “好。”容嬷嬷答应着,握紧了手里的信纸,便赶紧去办了。 待安瑾轩收到孟毓晓的信时,已经是夜色朦胧的时候了,安瑾轩看了信,又问送信的人,“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倒是没说,不过既然王爷留了,自然是要住上一些日子的。”送信的人是追风挑的,这回话都是有讲究的,也不说透,但也能叫安瑾轩明白,这孟毓晓一旦你送出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这信送到了,我便该回去复命了,公子可还有其他的交代?” 安瑾轩我这手里的信纸迟疑了好一会儿,轻声说:“叫她照顾好自己就好。” “明白。”送信人浅浅一笑,便赶紧离开了茶园。 孟毓晓第二日早上才听到安瑾轩的回话,因为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所以孟毓晓也没怪罪送信的人,倒是又想起自己的正事来。 “容嬷嬷,王爷今日得空么?”孟毓晓问。 容嬷嬷听了孟毓晓的问话,连忙笑着说:“可就巧了,一早王爷便让追风公子过来传话,说若是姑娘起了便请过去一同用早膳,今日上午王爷倒是得空的。” 孟毓晓轻轻一笑,王爷叫人传话,特意强调他上午有空,应该是知道自己有事所求,所以故意留出时间来让自己说正事了。 早膳依旧很讲究,孟毓晓因为心里盘算着事情,吃的并不多,先周牧泽落了筷。 周牧泽只是浅浅瞥了一眼她的碗碟,轻声说:“本王今日留了一上午的时间给你说事情,你不用担心来不及。” 一下被人看中心思,孟毓晓脸上立马露出尴尬之色来,硬着头皮说:“臣女确实饱了。” 周牧泽倒也没有再说什么,随即也落了筷,叫了人进来伺候漱口,等二人转到茶亭之后,周牧泽才说:“你这称呼也该改了,驿站里人杂,叫人听到了引人怀疑。” 周牧泽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你如今的身份是本王府里的琴娘,而且是有地位的琴娘。” 有地位的琴娘?孟毓晓有些疑惑,一般琴娘见了主子也就是称呼奴婢,这有地位的琴娘改如何自称? “那我自称奴家?”孟毓晓忽地想起在西子湖上泛舟时,帘外琴娘的自称。 “也可以。”周牧泽轻轻点头,原本还想着能叫她自称个妾身的,所以才故意强调是有地位的琴娘,意味自己收在府里的,结果她竟只想到了这一层,不过只是个称谓,周牧泽也觉得没有必要过多纠结,便由着她叫了。 “王爷,臣……奴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奴家假扮成府里的琴娘?”孟毓晓顺着这个话题,便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且那院子和马车都好似提前准备好的,难道王爷您早就猜到奴家会来么?” “这倒是本王想问的,你既到了泰州,为何不来找本王呢?”周牧泽故意反问,想着以气势镇住孟毓晓,她应该就不会有心思往自己身上猜疑了,她太聪明,想法又多,不得不提防着。 “我……”孟毓晓张了张嘴,立马便纠结了,顿时一股浓浓的负罪感涌上心头,怯怯地看了一眼静西王,才小声说:“我原也是偷偷溜出来的,所以……” “你不信任本王!”周牧泽利落地打断了孟毓晓的话,随即玩味地看向孟毓晓,“那日站在府外的是你吧?” 孟毓晓一顿,想起从周府出来的那晚,随即紧张地点了点头。 “那本王倒是没有看走眼。”周牧泽轻轻一笑,一个人演着一场大戏,看着额孟毓晓脸上拘束的模样,觉得好笑又可爱。 只可惜身份受缚,不得有逾越之举。 “后来追风又说见到你了,要不是本王使点小计略,你只怕都不会出现在本王面前吧?”周牧泽继续以责备的口吻说。 孟毓晓已是满心的愧疚,急切地看了一眼静西王,连忙解释说:“我本来打算去的,可是钦差大人他……” 孟毓晓说到这顿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静西王的话里还有一个重点。 “王爷你使了什么计略?”孟毓晓狐疑地看向静西王。 正文 第两百四十六章抉择 “你为了什么而来?”周牧泽轻声问,随即抿了抿嘴角,现出一个自信的嘴角弧度,“你到了泰州之后一直没有来找本王,现在又突然间拿着玉佩出现,难道不是因为有事求本王吗?” 再一次被人说中内心的想法,孟毓晓简直想找个地缝钻了,只是王爷都开口问了,她也觉得没必要再矫情了,于是抿嘴一笑,掩盖住自己的尴尬,随即说:“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王爷,我来找您确实是有事拜托你。” 周牧泽轻轻点头,然后侧身去端手边的茶碗,刻意不看孟毓晓,不给她压力,也好让她思考清楚,为谁求情。 “我有个朋友,他的茶园也受灾了,如今没有水,茶树都枯死一半了,但是这次王爷让人下令修建渠道,却不经过这些茶园,无奈之下,我才想来找王爷为我这位朋友求个情。”孟毓晓说完警惕地看向静西王,低声问:“这件事和王爷的计略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渠道都是经过本王查看之后决定的。”静西王平静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浅浅一笑。 孟毓晓对上他的眼神,立马就明白了,所有的渠道都是王爷决定的,如果王爷早就知道自己同瑾轩的关系,自然也会知道自己肯定会来为瑾轩求情。 想起静西王的队伍离开泰州的那一天,追风肯定是认出自己了,王爷只要派人查一查那家就楼,便能轻易地知道自己的下落和瑾轩的身份。 “为……为什么?”孟毓晓轻声说。虽然这是让自己现身的好方法,可是王爷为什么一定要逼着自己现身呢? 周牧泽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碗,故作认真地说:“本王离京路上听说你失声了,还特意写信让人去府里探望里,如今竟然在泰州见到你了,不禁好奇,所以无论如何,本王都要见一见你,一来确定本王见到的人是你,二来,本王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泰州?” “我……”孟毓晓看了一眼静西王,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慢慢地起了身,低头说:“园中有人加害毓晓,往毓晓的汤药里投放了斩龙草,一种会叫人说不出话来的草药,虽然毓晓识破奸计,并未喝下汤药,但也将计就计,演出了一副中毒失声的戏码,为此害得王爷为毓晓牵挂着实不该。” 周牧泽看着孟毓晓在静西王面前将一切又和盘托出,不禁又自己吃自己的醋来。 “那你为何又到泰州来了呢?”周牧泽轻声追问。 “这……因为家兄的生意,而且毓晓也不想日日都待在园中,所以替二哥哥来了泰州,如今府中待着的是毓晓的侍女,她装扮成了毓晓的模样。”毓晓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谎,想着静西王肯为自己说谎骗文宣世子,自己也不应该骗他,否则岂不是再一次辜负了他对自己的信任。 “多出来走动走动也好,看看外面,也能增长点见识。”静西王平淡地说,之后稍挑眉眼,看向孟毓晓,“只是你明知道本王在泰州,却故意避而不见,实在是无礼!” “毓晓知错了,请王爷责罚。”孟毓晓连忙屈膝行礼请罪。 “罢了,此事本王就不追究了。”周牧泽终究还是不忍心见孟毓晓太过自责,摆摆手,便让她先坐回去。 “关于水渠的事情,既然你开口了,本王会叫人去准备的。”周牧泽说话的时候一直打量着孟毓晓,想着再等一等,她会不会也为自己求情,可是等了一会儿不见孟毓晓开口,周牧泽只好自己问:“除了骊山的那片茶园,可还有其他的?”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想起周牧泽说的话,可是想着自己已经为瑾轩求过情了,这时再为他求情是不是不太好,有些太得寸进尺了吧? 而且周牧泽身边有齐然,他哪里用得着自己求情啊! “谢王爷,没有其他的了。”孟毓晓轻声说。 周牧泽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失落之色,随即故作平静地点点头,“这件事本王会叫追风去办的。” “嗯。”孟毓晓点了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一旦想起了周牧泽的话,心里便好似挂起了一块石头。 那个人本就倔强,他还说不会叫齐然去说,难道真的把一切都压在自己身上么? 周牧泽见孟毓晓有些出神,心中又燃气些许的希望,于是轻声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没了。”孟毓晓连忙摇摇头,随即又慢慢暗下目光,转头看向静西王,“王爷,您认识齐家的二公子么?” 周牧泽顿时心情便好了,但还是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微微抿嘴道:“齐家大公子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又是颐和郡主的未婚夫婿,本王倒是见过几次,这二公子本王倒是没有见过,据说他也甚少在京中,怎么,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问起齐家二公子来了?” 孟毓晓一愣,原来齐然跟王爷不认识啊,怪不得周牧泽不求他反而来求自己。 “王爷。”孟毓晓为难地看向周牧泽,“毓晓能不能再求您一件事?” “你说。”周牧泽现在心情大好,等着她开口为自己求情。 孟毓晓张了张嘴,忽地便停住了,想了半天才想到周牧泽好似并没有告诉自己他的果园在什么地方,那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帮他? 孟毓晓思忖了好久,见静西王还在等着,只好说:“王爷既然要帮毓晓,不如就帮那些山人一把吧。除了骊山脚下的茶园,骊山四周还有不少其他的茶园、果林之类的,他们比庄稼人还要可怜,若是今年的雨水赶不上,这些庄稼也就是今年种不上,可是这些果园、茶园,若是赶不上雨水,果树和茶树都死了,来年这些人也没有收成,王爷既然要帮,不如都帮了吧?” 孟毓晓说完殷切地看向静西王,自己也不知道周牧泽到底是哪块地,只得候着脸皮求一个大恩典,如果将所有的都救了,他的应该也能得救!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七章王爷会笑 刚听孟毓晓说要救所有人时周牧泽心里还稍稍有些不开心,只是忽然想到自己好似没有告诉她具体的果园之后周牧泽又有些想笑,这么短的时间,也亏得她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只是周牧泽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叫她达成目的,虽说自己定下这个比赛不过是为了让安瑾轩将孟毓晓推到自己身边来,但是自己也着实有些好奇,在孟毓晓的心里,自己和安瑾轩到底谁更重要? “这怕是有些为难了。“周牧泽微微抿嘴,作愁眉状,“原本这些茶园、果园就不在这次的计划内,因为这一次赈灾,朝廷并未给赈灾款,所有的赈灾款都是泰州知府和各县官员捐赠的银子,本想着是你同本王开口,本王便私自为他垫了这银两,但若是要救下所有,本王只怕要倾全府之力了。” 听周牧泽说完,孟毓晓赶紧起了身,崇拜地看了一眼静西王,连忙说:“毓晓实在不知是王爷意欲垫付这笔钱。” “没关系。”周牧泽轻声说着,“本王也只能尽力而为,你毕竟是为了你朋友的事情而来的,本王虽然不济,这点钱财还是有,可以先帮你这位朋友,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王爷!”孟毓晓出声叫了静西王一声,随即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咬了咬嘴唇,内心里十分的纠结。 如果王爷只能救一家,到底是救安瑾轩的茶园还是周牧泽的果园?其实相互权衡之下,果园的损失肯定会更重,因为十年树木,一片果园没有五年以上是不会轻易结果的,但是茶园不同,几乎是栽种当年就有茶收,只是多少问题。 孟毓晓想救安瑾轩,这毕竟是她找王爷的初衷,可是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周牧泽的那句话:我那几十亩的果园是死是活全由你决定! 孟毓晓皱眉,心想这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要把这么难的事情交给自己!偏偏自己又受过他的恩情,不能对他见死不救。 “王爷,我有一个法子!”孟毓晓忽然灵光一闪,笑着看向静西王,“若只是资金不够完全不用在意,这些商人一个比一个有钱,他们完全有能力自己出资修建渠道,只是得不到官府的准许罢了!” 周牧泽轻轻弯起嘴角,眼前的女子果然不一般,自己深思熟虑才想好的法子,到她这里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看来要想让她真正辨认出谁更重要着实太困难了。 “这方法不错,或许可行。”周牧泽轻轻点头,明明已经在自己计划之内的事情,如今却装作是刚刚听了孟毓晓的建议才想到的一般,又仰起头轻声问孟毓晓,“你可有具体的行事方法?” 孟毓晓见自己的方法居然能得到静西王的认可,感觉自己好似帮了王爷很大的忙,顿时无比的自豪,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轻笑着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全部都说了出来。 “既然是要救所有的园林、果林,就必须让这人都知道,王爷可以发布告示,广而告之,告示这些人,朝廷允许他们自知出资修建渠道,只不过也不能任由他们随意修,各自要提前将自己修建沟渠的图纸报上来,交给朝廷审核,看看有没有破坏原有的水道,有没有侵占良田之类的,要等朝廷审核完了之后他们才能够请人动工。” “对了,还有工钱,他们给的工钱必须不能比朝廷给的少,一天十文钱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怎么着也得一两银子才够!” 周牧泽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孟毓晓夸夸而谈,越发的觉得自己好似捡到了一个宝贝一般。 她不仅合自己的口味,而且灵动可爱,又敢想敢做,既有大家闺秀的优雅,又不受其约束,这样的女子,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孟毓晓高高兴兴地说了一大通,回身见静西王一言不发,竟有些走神,便赶紧收敛了一些,小声问:“王爷,可是奴家说错了什么?” “嗯,你的主意很好。”周牧泽回过神来,朝着孟毓晓浅浅一笑,“本王明日便叫人四处放榜,此事记你一功!” “真的吗?”孟毓晓听到自己的意见竟然被静西王全数采纳,知道自己也不全是在给王爷添麻烦,心下顿时舒畅多了,还引申出不少自豪感。 “嗯,作为赏赐,本王陪你去园子里看风景?”周牧泽说着起了身,心中暗叹正事终于说完了,接下来就应该抓紧时间好好陪陪她了。 “好啊!”孟毓晓并没有太多游玩的心情,可是想到是王爷亲自陪着自己,顿时觉得无比的光荣,几乎没有丝毫的迟疑便点头应了。 周牧泽随即起身,领了孟毓晓出门。 骊山是有名的江南水城,所有的建筑都讲究山水结合,就算是驿站,花园里也别有一番景色,虽然干旱淡了不少春色,但驿站里的景色依旧赏心悦目,才刚刚落尽的花枝如今全是翠绿翠绿的嫩叶,树枝间还有几只画眉在嬉戏。 “是画眉鸟!”孟毓晓寻着声音找了好久,才看到几只在木槿花树枝上嬉戏的画眉,两只大的,两只小的,在树丛间上下跳跃着。 “画眉鸟真好看,而且唱歌也好听!”孟毓晓攀在石桥边,望着树枝上的画眉鸟感叹道。 周牧泽从后面慢慢地靠上去,笔直地立在孟毓晓的身后,“那本王叫人给抓几只?” “不要!”孟毓晓立马回过身来,却发现静西王离自己太近,只好稍稍退后一些,依着桥边站立,“抓起来这些鸟儿就不开心了。” 不远处的院子口,文宣世子正好风风火火地回来,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桥上的一男一女。 “王爷居然会笑?”文宣世子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将目光转向孟毓晓,这人真的是王府的琴娘么?为什么觉得她和王爷的关系并不一般? 第两百四十八章 抚琴 孟毓晓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便听见院外有熟悉的画眉鸟叫声,便赶紧披了一件衣服,穿过天井出了院子,然后便注意到门口的木槿树上有好几只画眉鸟。   孟毓晓笑了笑,仰头站在树下看了好一会儿。   “王爷说姑娘喜欢画眉鸟,便叫人多买了几只到院子里来,又说姑娘不喜欢看到鸟儿装在笼子里,便叫人在周边的树上搭了一些窝,便将这些鸟儿都放在园子里了。”容嬷嬷是随着孟毓晓出来的,见孟毓晓确实喜欢,便在一旁笑着说。   孟毓晓原以为这树上的鸟是自己飞来的,听说是王爷特意叫人买来的之后,稍稍愣了一下,王爷还真是心细,不仅记得自己喜欢,竟将自己的话也记住了,没有将这些鸟装进鸟笼里,想来这些画眉鸟也是因为喜欢上了这样的主人,才会愿意留在这园子中的吧?   “姑娘,进去吧,好似有人来了?”容嬷嬷忽然上前扶住孟欲晓说。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好似真有人往这边过来了,想着自己如今衣衫不齐地站在门外着实不雅,赶紧顺着容嬷嬷转身进了院子,回屋去换衣服。   孟毓晓刚换好衣服没多久,外面便有人走了进来,容嬷嬷挑帘出去见了。   “奴婢奉我家世子吩咐,特来请毓儿姑娘过去演奏几曲。”来人是位声音极其柔和的女子,孟毓晓因为身后有侍女在为她梳妆,没法起身去看,所以只能靠着声音去听。   “这一大早上的,世子爷怎么就这么好的雅致啊?”容嬷嬷随即说。   “世子爷说前两日听王爷夸赞毓儿姑娘琴艺了得,今日早上难得得了闲,所以想请毓儿姑娘过去奏几曲。”   “这……”容嬷嬷似乎有些为难,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说:“你且等等,我去问问姑娘,今日是否方便?”   “嗯。”女子轻柔地应了一声,随即便听到容嬷嬷地脚步声,慢慢靠近,随着一串竹帘挑动的声音便到了自己跟前。   “姑娘,世子爷请您过去弹琴,您方便吗?”容嬷嬷说话间便慢慢地弯下身子,凑到孟毓晓耳边小声说:“姑娘若不愿意去,奴才便找个法子打发了他。”   孟毓晓轻轻一笑,想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是琴娘,文宣世子来请岂有不去之理,不是更叫世子爷起疑么?   “难得世子爷好雅致,我自然不能推迟。”孟毓晓轻声说,“只是我才刚起,有些饿,可否叫世子爷等我一会儿?”   容嬷嬷点了点头,便起身出去将孟毓晓的话说与外面的侍女听了,侍女立马便答应了,“世子爷说了,毓儿姑娘也不用急,收拾妥当了再过去!”   “那便麻烦你先去给世子爷回话,一会儿我自会带着姑娘过去的。”容嬷嬷说着送了那人出去,再回来时,孟毓晓已经梳洗完毕,正在认真地挑选着面纱。   容嬷嬷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等孟毓晓挑选好面纱之后,才挥挥手叫屋子里的侍女都下去,“你们且去将姑娘的早饭备着吧。”   待侍女们都下去之后,容嬷嬷这才凑到孟毓晓面前,“王爷和追风公子一早都出了门,也不知道这世子爷是什么意思,竟会一大早叫姑娘过去,姑娘若是不想去,奴才便去想办法回绝了,姑娘不用害怕。”   容嬷嬷是追风安排过来的人,虽然不知道孟毓晓是孟公府三姑娘的身份,但清楚孟毓晓并不是府里的琴娘,而且从这几日的情形来看,也猜出她与王爷的关系不一般,自然是极力护着她的。   孟毓晓轻轻一笑,便扶了容嬷嬷慢慢往外走去,“文宣世子既然请了,我若不去岂不是叫世子爷觉得王府的人没有规矩?”   “可您毕竟不是……”容嬷嬷轻声说着,又拿眼角瞟了一眼对面的侧厅,侍女们进进出出地,也没人留意这厢。   “在世子爷眼里我就是啊。”孟毓晓淡笑着说,“王爷肯定叫人准备了琴,让人找一把过来,一会儿我们带上,或许世子爷真的只是想听琴了。”   孟毓晓心里也觉得奇怪,怎么可能有人一大早上起来就喊琴娘去抚琴的,可是想想自己若是不去更让文宣世子生疑,所以还是决定去一趟,又想着王爷是个心思极其细密的人,他既然连琴娘的身份都为自己准备好了,自然有准备琴,所以孟毓晓便叫人去取。   稍稍用了几口早饭,孟毓晓便离开了自己的院子,由容嬷嬷扶着,往文宣世子的院子走去。   进去的时候文宣世子正在院子中央舞着剑,舞得很是入迷,竟没注意到孟毓晓进来,孟毓晓便停住脚步,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等着他一只剑舞完,才快走两步,上前行礼。   孟毓晓今天带了面纱,一来担心文宣世子见多了记住自己的面貌,日后在京城里再见了,说不清楚,二来知晓文宣世子身边的侍女有他自己带来的,都是驸马府的宫女,孟毓晓几次出入驸马府,虽然没有跟世子爷打照面,但是肯定有不少丫鬟见过,不得不防着有文宣世子身边的哪位丫鬟是曾经在诗会上伺候过的。   “来了?”文宣世子见了孟毓晓,便将手里的剑交给一旁的侍女收起来,平淡地说了一句,随即走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本宫连日因为赈灾的事情寝食难安,心情郁闷,听王爷说你琴艺不错,你便捡你拿手的弹上几曲!”   “是!”孟毓晓连忙屈膝答应,随即叫跟来的侍女将琴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摆好,随即坐过去,试了试琴音,便开始了曲子。   孟毓晓的手指娴熟地在琴弦上挑拨,流畅的动作看得文宣世子都诧异了。   难道她真的就只是西王府的一名琴娘么?   “这曲子不好,太慢,你再换一个杀伐。”文宣世子出声打断了孟毓晓的琴声,神情认真地要求再换一支曲子。 正文 第两百四十九章地位很高 懂琴艺的女子不少,但是一般女子多研习一些柔缓的曲调,杀伐是一首战曲,甚少有女子会研习,但若是琴娘,基本稍有名气的曲子便都会研习,所以文宣世子才会点名要听杀伐,他就是想确定一下,这个毓儿姑娘到底是不是琴娘? 孟毓晓听到文宣世子的声音立马将双手摊开压到琴弦上,阻断了琴音,随后浅浅瞥了一眼文宣世子,又淡然地重新盯回琴弦上。 手指找准音点,重重地挑起,发出一声宛如铿锵般的声音,竟还带着些许的拖音,久久不散。正在大家被这一声吸引时,急促的琴音便如雨点般砸进了大家的听觉里。 孟毓晓一向弹琴不带感情,偏偏这首曲子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感情,就好似战场上击鼓的战士,不需要有满腔的热血,也不需要有必死的决心,只要找准节奏,奋力地去敲打便是,孟毓晓现在就是做着这样的事情,微微闭上眼睛,凭着自己脑中熟练的记忆,手指飞快地在琴弦上飞舞着,看得一旁原本只是想试探孟毓晓的文宣世子都惊讶了,这么熟练的指法,若说不是琴娘,怕也没有旁的解释。 周牧泽是得了消息才同追风一起赶回来的,害怕孟毓晓被文宣世子刁难,进驿站之后便直接去了文宣世子的院子,还未进院子,便听到了熟悉的琴音,微微有些诧异,待进去之后,便看到了一身浅绿长裙,坐在院子中间,闭眼弹琴的孟毓晓,目光只是稍稍从文宣世子身上带过,便又看向了孟毓晓。 文宣世子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进门来的周牧泽,毕竟这院子比较开阔,门口忽地多出两道人影,大家都能注意到。 文宣世子连忙要起身,周牧泽抬起一只手,竖起食指朝他摇了摇,随即又指指孟毓晓,示意他不要惊到了她。 文宣世子会意,才微微站起一半的身子又缓缓地坐了下去。 孟毓晓此时就好似一个正在默写课文的学生,满脑子里只有琴谱和指法,没有听到文宣世子的声音便没有停下来,继续手指上的动作,待一曲完毕,觉察到周边有些安静,孟毓晓才睁开眼睛来。 因为她是面对着院子门口而坐,所以睁开眼睛后第一个看到的便是身材修长的周牧泽。 “奴家见过王爷!”孟毓晓赶紧起身,朝着周牧泽福身行礼。 一旁的文宣世子这才敢站起身,屋子里其他人侍女也赶紧跟着行礼。 “都起来吧。”周牧泽轻轻说着,目光扫了一眼文宣世子,些许有些埋怨,然后直直地朝着孟毓晓走去,柔声问:“累么?” 孟毓晓站起身子,浅笑着朝周牧泽摇摇头,“奴家才弹一首曲子。” 周围的侍女包括文宣世子在内,全都惊讶住了,什么时候见过王爷说话这般温柔的。 “本王晚点再找你!”周牧泽侧头冷冷看了一眼一旁的文宣世子,随即伸出一只手,抓着孟毓晓的手腕,拉了她往门外走去,“走吧,本王有事找你。” 孟毓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静西王这样拽着手腕强行拉走了,早已习惯了不挣扎,但是注意到左右的目光,还是稍稍有些不适,所以稍稍将头埋了埋,便顺从地跟在周牧泽身后离开了文宣世子的院子。 容嬷嬷见这情形,赶紧叫身边的侍女收拾了孟毓晓的琴,快速地离开了院子。 文宣世子早就被周牧泽的眼神给秒杀了好几回,一直等着周牧泽和孟毓晓完全出了院子,才快步朝着追风跑去。 追风知晓他定是又要私下问自己问题,索性也不急着走,等他过来。 “她真的是王府的琴娘?”文宣世子拽着追风的手腕急切地问。 “嗯。”追风浅浅应了一声,还点了点头,随即又加上一句:“地位很高的琴娘!” “很高?是有多高?”文宣世子又问,又想想王爷方才拽着她离开的样子,立马紧张兮兮地看向追风,“不会是已经收了吧?” 追风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嗯,差不多吧。” “完了”文宣世子立马丧气地说。 年轻公子哥,府里收几房侍妾实在是正常,像静西王这样的身份,又已经年近二十,按理府中早就该有王妃或者侧妃了,然而这些年太后和长公主为他寻了多少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没有叫王爷看上的,也从未见王府里有收入什么夫人或者侍妾的,如今这位琴娘显然和王爷关系不一般,而追风又说差不多算是收进府里的,也就是说自己这下是将王爷在意的人给得罪了。 文宣世子再一次想起王爷说的那句话,瞬间觉得自己怕是好日子要到头了。 这边,孟毓晓被静西王拉着走了一小段,瞧着附近没什么人了,孟毓晓轻轻动了动手腕,周牧泽便配合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奴家是不是惹世子爷怀疑了?”孟毓晓走到周牧泽身后,小声询问。 文宣世子一大早叫自己过去弹奏杀伐显然不仅仅是为了听自己弹琴,多半是在试探自己罢了。 “不用理会他,本王会处理的。”周牧泽平静地说,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见她没有被吓到,宽心不少。 孟毓晓却笑了,“王爷也别怪罪世子爷,到底是奴家来路不明才会叫世子爷怀疑的。” “你用不着为他求情。”周牧泽轻声说,随即换了一个话题,“本王今日已经让追风将告示都贴出去了,大多人都愿意自己出钱修建渠道,本王已经命人一一登记造册了,会尽快给他们审核。” “太好了!”孟毓晓听到这样的好消息,自然高兴不已,心中暗想瑾轩大哥和周牧泽应该都会愿意花钱修渠道吧,这一下两个都帮了,自己也不用觉得亏欠谁的了。 “王爷,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那毓晓还是早些离开吧,以免世子爷再起疑。”孟毓晓淡笑着抬头看向周牧泽。 年近二十的周牧泽,身高早就超过了一米八,和勉强能到一米六的孟毓晓站在一起,正好构成最萌身高差。 正文 第两百五十章本王极其宠她 周牧泽听了孟毓晓的话微微拧了拧眉,随即轻笑着说:“本王同世子爷说你是本王从府里接来的琴娘,如今才两日你便要回去,本王怕是不好同文宣世子解释。” “对哦。”孟毓晓恍然大悟,顿时自责地看了一眼周牧泽,“都怪毓晓想的太简单,差点陷王爷于不义之中,只不过王爷忙于赈灾事宜,毓晓一直在这里是不是会妨碍到王爷?” “无妨。”周牧泽轻声说着,转身朝前走去,只要孟毓晓不提离开的事情,他心里便十分的畅快,“赈灾的事情多半有文宣世子监办,不过是因为骊山乃本王管辖之内,所以本王随他过来,待水渠开闸之后本王便会启程回泰州了,所以你若没有旁的事情,不如先在驿站住下,届时同本王一起回泰州便是。” “王爷,按着计划,大概需要多久才会开闸放水?”孟毓晓轻声问,话语中带着些许的纠结,原本就是为了帮自己,王爷才对文宣世子说谎的,自己定然不可能说半路逃跑,陷王爷与不义,只是自己出来有些时候了,若不是因为出了周牧泽这个意外,此时估计都已经带着布匹准备启程了。 这一趟,毕竟还是为了生意出来的,多耽搁一天,自己便多担一天的风险,这骊山若只是有个三五日也就罢了,若是时间长了,自己定然是待不住的。 “各处水闸皆已准备好,只等临近的几个村落先行将渠道挖通,便可通水了,左不过再有个三五日便可成了。”周牧泽其实知道孟毓晓在顾虑什么,他自己心里也着急,布庒要给孟毓晓的那批布,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如今等着孟毓晓查看没有问题之后便可以让送货队伍送往京城,周牧泽知道商人的时间很宝贵,但是这骊山离泰州也不是一两日便能来回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既瞒住孟毓晓,又瞒住文宣世子分饰两角,所以这几日也是不停地催促着各处加快赶建沟渠,便是为了能够尽快让灾区的事情步入正轨,届时自己也能名正言顺地回泰州。 “哦,那就好。”孟毓晓浅笑着点点头,既然只要暗无日,自己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管陪王爷演好琴娘这个角色就可以了。 茶园,刘管事下了马车便一脸笑意地小跑着进了屋,都不及香茗通传,便擅自进了安瑾轩的屋子。 “东家,好消息,咱们茶园有救了!”刘管事笑着停在安瑾轩面前,一脸的喜悦,说话的时候还喘着气。 安瑾轩立马抬起头来,将手里的账册放下,急切地看向刘管事,“是驿站来消息了?” 毓晓已经去了两天了,若是王爷同意,应该也该来消息了。 “不是驿站,是官榜!”刘管事总算是平息了气息,“今儿一早各处官榜便放出了消息,官府允许咱们这些茶园、果园自己出资修建渠道,只需提前将银两和图纸交上去便会有人核查,若是没有问题,官府批完就可以请人来挖渠道了!” “所有的果园和茶园?”安瑾轩疑惑地问。 “嗯嗯。”刘管事只顾着高兴,并没有太多地察觉安瑾轩的神情,笑着连连点头,“不仅果园和茶园,还有其他要用水的地方,只要图纸合理,官府都会批准!” 安瑾轩的目光慢慢地黯淡下来,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刘管事,轻声嘱咐道:“此事你去办吧,按着官府的要求,把图纸和银两都交齐了,万不可拖太久。” “是,是!”刘管事连连答应着退了下去,屋子里又再一次安静下来。 安瑾轩侧头,看了一眼屋外,已经连续两三个月没下雨了,这会子快要到吃午饭的时候,太阳正大,才四月中旬,外面便已经有了蝉叫声,虽然只有几声,却是扰的人心绪静不下来。 孟毓晓去了驿站两日,官榜便贴出了这样的消息,肯定是因为孟毓晓跟王爷求了情,王爷才会放出官榜,允许私建渠道,可是为何是全部的呢? 安瑾轩扬了扬头,抬头望着头顶的房梁,才看过屋外阳光的双眼竟一时适应不了房顶的昏暗,一眼望去,只看见黑黑的一片,好一会儿才现出房梁的形状来。 那人说要比一比,毓晓会为了谁去向王爷求情,结果,她两人都求了,可是即便如此,自己也开心不起来。 毓晓为我求情,是因为孟锐的关系,而毓晓为他,却是为了什么呢? 是情吗? “王爷,我真的只是想听听曲才请毓儿姑娘过去的。”文宣世子一脸怂样地看着周牧泽,“我若知道那是您府里地位极高的琴娘,我断然不敢请的!” 文宣世子故意咬重了“地位极高”几个字,表明自己现在已经知晓那琴娘的身份了,暗示周牧泽看在这个的份上饶过自己一回。 此时的周牧泽,已经去了面具,好看的五官上笼罩着浅浅的冷肃之气,就算是自认为不会被王爷惩罚的文宣世子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所以才会在一旁不停地为自己辩解。 “知道回京后怎么说吗?”周牧泽轻轻开口。 “知道,知道!”文宣世子立马极其狗腿地点了点头,“王爷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周牧泽眉眼一抬,直直地看向文宣世子,显然是对他的回答极其不满。 文宣世子眯了眯眼,忧愁地看向周牧泽,哀声道:“王爷您就直接告诉我该怎么说吧?” 周牧泽收回目光,极其平淡地说:“跟你来的那些人,回去后肯定会提起,若是你母亲不问,你便不说,若是问起,你便说……” 周牧泽稍稍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文宣世子,也不知道将这种事寄托在他身上可不可。 文宣世子正仰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周牧泽,等着他将话说完。 “若是问起,你便说本王极其宠她!”周牧泽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一章聊天 初夏的风带了些热度,但不会让人觉得难受,这榕树叶子密得很,树干又高,便成了一处天然的屏障。 那日孟毓晓随口提了一句,说这大榕树下最适合荡秋千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树下便多了一架秋千,还别有心致地绕了一些青藤,看着便格外的凉快。 孟毓晓在驿站里的日子格外的有规律,每日一早起来就去同王爷一起用早膳,随即就在王爷那里待着,或看书,或题诗,偶遇王爷兴致好,两人还会合作画个画啥的。用过午饭之后,孟毓晓便会离开,会自己屋里睡个美美的午觉,醒来之后便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自从有了这秋千架,孟毓晓便多半时间都耗在这大榕树下。 坐在秋千上,慢慢地晃荡着,可以闭眼构思自己的商业大国,倒也不算浪费光阴,虚度时间。 只是今日略微有些不同,孟毓晓已经是第三次睁眼往那个方向瞧了,隔着一湖湖水,文宣世子攀在对面的水亭围栏上,一直直勾勾地望着自家的方向,那表情又好奇又害怕的,看了叫人觉得搞笑。 自从上次抚琴之后孟毓晓便没和文宣世子单独见过,在王爷那里倒是遇到了几次,不过多半时候文宣世子都是十分警惕的说完自己的正事便退走了,模样乖巧,格外的可爱,倒不像孟毓晓印象里世子爷的形象。 后来孟毓晓也跟容嬷嬷问起过,容嬷嬷倒是没隐瞒,实话告诉孟毓晓说:“世子爷性子很好,对待下人都格外的温和,喜欢交朋友,却分不清好坏,所以在外面名声也不太好,不知道有多少自称他朋友的人仗着他的名声四处作恶,可世子爷又身份太高,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他都不知道,倒是有一次闹到了长公主那里,长公主叫人一查,才知道事情原委,没得将世子爷大骂了一顿,又关了数月的紧闭,所以世子爷后来便也不与外面的人来往了,交好的便也只有咱们王爷和齐大人了,毕竟都是有亲戚关系的,倒也不用防着。” 孟毓晓听完,淡笑着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世子爷倒是个纯真的性子。 “我们去给世子爷请个安。”孟毓晓突然伸脚停住了前后轻轻晃动的秋千,慢慢起了身,自己低头理了理衣裙,轻声对身旁的容嬷嬷说道。 “姑娘不躲着世子爷了?”容嬷嬷上前扶了孟毓晓,淡笑着问。 孟毓晓稍稍抬手,顺了顺自己被风吹乱的碎发,淡笑着说:“横竖在一个院子里,整日躲着越发叫世子爷好奇,不如坦荡一点。” 容嬷嬷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扶着孟毓晓沿着碎石子路,上了拱桥,便往湖对面去了。 文宣世子早就见到孟毓晓起了身,原本以为她只是要回去,见孟毓晓竟朝着自己这边来了,立马慌了神,赶紧回到亭子里坐下,端了石桌上的茶碗,假装镇定地喝着茶。 孟毓晓进亭子的时候,文宣世子已经喝了半碗茶,自端起便没有放下的茶碗越发显出他的紧张。 “奴家给世子爷请安。”孟毓晓松开容嬷嬷的手,规规矩矩地给文宣世子请了安。 文宣世子故意装出一副才看到孟毓晓的模样,轻轻抬头瞟了她一眼,随即淡定地说:“原来是毓儿姑娘,也是来园中看风景么?” “嗯,午睡睡的有些朦胧,出来走走,醒醒神。”孟毓晓也不拆穿文宣世子,以免他尴尬,便顺着他的话说了。 文宣世子趴在亭子里看了孟毓晓好一会儿了,自然知道孟毓晓是在说谎,不由得脸上一阵尴尬,便躲了躲目光说:“难得碰到,毓儿姑娘不如坐下喝杯茶。” 孟毓晓看了一眼石桌上的茶壶和茶盏,一套青花白瓷的杯子,摆在一起,倒是格外的好看,自己一进亭子便注意到了,听到文宣世子邀请,自然是不愿意推辞,轻轻应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跟着文宣世子来的侍女见孟毓晓坐下后,便赶紧上前为她倒了一杯茶,孟毓晓轻轻伸手捧了,意外的发现杯壁上的青花竟是凸起的,凹凸有致,怪不得自己一眼看去便觉得这花型格外的好看。 孟毓晓一贯出门的时候都蒙着面纱,因为园中人多,尤其是世子爷身边带了不少驸马府的宫女过来,孟毓晓害怕被撞破,基本除了去王爷那里,其他时候都是戴着面纱的,可如今戴着面纱,倒是不好喝茶了。 文宣世子似乎注意到了孟毓晓的窘迫,直了直腰身,对左右说:“你们且都退下吧。” 宫女们得了允许,便都退下了,容嬷嬷看了一眼孟毓晓,轻轻点头,便也站到了亭子外面,倒是离得不远。 孟毓晓见人都退下了,便伸手取了面纱,朝着文宣世子轻轻一笑,随即捧起手里的茶杯送到嘴边,轻抿一口,顿时一股茶香溢满口腔,于是忍不住又低头喝了一口。 “这茶真香。”孟毓晓忍不住感叹道。 文宣世子听了孟毓晓的话倒是笑了,笑着说:“这茶是王府拿来的,你没喝过么?” 孟毓晓一愣,暗想自己莫不是无意中暴露了?不过她立马便缓过神来,淡笑着说:“奴家不过是王府的一个琴娘,岂有可能喝到这样的好茶,想来这茶也只有世子爷您来,王爷才舍得拿出来。” “你可不是一般的琴娘。”文宣世子抿嘴极其认真地说,“追风可说了,你是地位极高的琴娘!” “琴娘地位再高也是琴娘啊。”孟毓晓轻轻一笑,将手里只剩了一半茶水的茶碗放了下来。 “不不不,王爷可不同!”文宣世子连忙摇着头说,“我跟王爷这么多年,可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过。” 孟毓晓听着文宣世子的话,愣了一下,正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的时候,文宣世子又开了口:“倒也还有一个,只不过你大概没见过罢了。” 正文 第两百五十二章王爷更看重谁 “是谁?”孟毓晓条件反射地便问出了嘴,问完之后倒是觉得自己有些逾越了,怎么能去打听王爷的事情呢! 文宣世子倒是淡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摇摇头说:“像王爷这样的人,倾慕他的女子自然多,毓儿姑娘您在意些倒也正常,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孟毓晓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文宣世子,虽然已经从容嬷嬷嘴里知道他很单纯,直爽,但是这种直接就将人的尴尬点说出来还是让孟毓晓大吃了一惊。 这种性子都能交到朋友,果真要么是像王爷和齐晟那样的真爱,要么就是冲着他的地位和钱财去的,一般人都受不了这憨样啊。 “你去过京城么?”文宣世子又问。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奴家自小就在泰州长大,从未离开过泰州?” “那你多半不认识那位小姐了。”文宣世子也没怀疑孟毓晓的话,自顾自地说着,“那位是孟公府的三姑娘,大抵从未出过京城,你二人虽然都被王爷照顾,但应该是没有见过面的。” 孟毓晓顿了一下,不得不庆幸自己早前已经将茶杯放了下来,否则这一下非得将茶水抖出来不可,本以为能从文宣世子这里八一些王爷的感情史,却不想绕来绕去,说的那个人还是自己。 “王爷就没有其他的女子么?”孟毓晓轻声问,自然不会傻到顺着文宣世子的话八自己,王爷出手帮自己是出于好心,无关乎男女的。 “额……”文宣世子倒还真认真思索了一番,随即抿嘴摇了摇头,“还真没见过王爷身边有其他女子,太后和母后倒是给王爷说过几次,王爷皆以年纪小推辞了,不过王爷今年都二十了,过了及冠礼,太后定然会再给他亲事,正好明年春上又有选秀,倒是不知道王爷能不能寻到一门合心意的。” “王爷什么时候及冠?”孟毓晓顺着他的话继续问。 文宣世子狐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你不是府里的琴娘么?你能不知道王爷的寿辰?” 孟毓晓呵呵一笑,暗想自己有差点露馅,连忙低下头说:“奴家才入府不久,也不敢冒然打听主子的事情。” 文宣世子点点头,再一次头脑简单地就相信了孟毓晓的话,随即轻声说:“王爷的寿诞是六月初八,本宫离京之前太后便嘱咐了,这次赈灾若是结束了,便叫王爷同我一起回京,以免错过了及冠礼。如今本宫只期盼这赈灾一事可以找些结束,千万别耽搁了王爷的行程才是。” 六月初八,孟毓晓在心里暗暗记下了,到时候王爷若是能回京,自己或许还能再见到,出于礼貌,起码应该道声喜才是。 “王爷说等开闸放水之后一切便简单了,如今临近的几个村子都差不多快挖好渠道了,应该再有一两日便够了。”孟毓晓淡笑着说,“今天才四月十七,离着六月初八还有好些日子呢,应该是能赶得上的。” “嗯嗯。”文宣世子连连点头,又看向孟毓晓说:“毓儿姑娘会跟着王爷一起回京吧?到时候你应该就能见到孟三小姐了。” “我?”孟毓晓迟疑了一下,心中暗想,若是我留到跟王爷一起回京,那我见到的便不可能是孟三小姐了。 “我应该不会去吧。”孟毓晓轻声说,“王爷不会喜欢我跟着的。” “怎么可能!”文宣世子抿嘴打断孟毓晓的话,“我瞧着王爷对你便是十分宠爱的,怎么会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泰州!” 孟毓晓讪讪一笑,轻声道:“世子爷说笑了,奴家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小小琴娘罢了。” “不,不,不。”文宣世子连连摇头,“你可不是一般的琴娘,王爷对你很是看重,本宫能瞧出来的!” 文宣世子说着顿了一下,随即抿嘴道:“其实本宫倒是一直很好奇,你和孟三小姐,王爷更看重哪个?只可惜王爷一向严厉,本宫根本就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孟毓晓静静地看着文宣世子一脸小委屈的模样说着这话,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偏偏还叫文宣世子给瞧见了。 文宣世子倒也不生气,只是浅浅白了一眼孟毓晓,“你还真别笑,别看王爷只比本宫长几岁,却是相当严肃的,他若是见本宫的时候能够像见到你这样温和的话我也就不怕他了!” 孟毓晓赶紧收了笑,赞同的点点头,大抵是因为文宣世子毫无架子,以至于孟毓晓说的都有些忘了身份,竟附和着点头说:“王爷有时候确实严肃,气势震慑得人说不上话来。” 孟毓晓印象最深的就是跪在合欢居的时候,王爷站在身边自己便立马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压的人透不过气,又不敢轻易抬头。 “不过王爷是个好人,虽然严厉,但大多时候还是挺好的。”孟毓晓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那也就是你。”文宣世子没好气地说,话语之中好似带着满心的委屈,“再有,也只有那个孟三小姐了,王爷那样的身份,竟然会亲自送她回府,想她区区一个庶女,能有这样的福分,平日里本宫想蹭一下王爷的马车都是不行的,王爷似乎不喜欢人靠近一般。” “或许王爷只是觉得世子爷您能够自己独立呢?”孟毓晓可不希望文宣世子一直这样误会自己,连忙找了个理由,希望可以借此将他引导到其他的想法上。 “王爷对谁都如此防备。”文宣世子斩钉截铁的说,随即扬了扬头,似乎有些走神,“不过王爷倒是十分惜才,喜欢有才的人,那孟三小姐虽说是个庶女,诗词造诣却是极高,王爷见了赞不绝口,而你?” 文宣世子说着抬起眼眸打量了一眼孟毓晓,“你的琴真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了,想来也是如此,王爷才会看中你一些。”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三章告辞 孟毓晓和文宣世子在水亭里竟聊了一下午,因为文宣世子性情直爽,孟毓晓也不娇作,两人竟聊得挺投入的,虽说称不上朋友,倒是互相不排斥。 第二日孟毓晓在榕树下荡秋千的时候,文宣世子便又来了,不为旁的,就只为找孟毓晓聊天。 两人现在已经不完全局限于聊王爷了,开始聊很远的事情。 文宣世子没有城府,倒也不把孟毓晓当外人,想着她跟在王爷身边以后肯定会有机会到京城去,便同孟毓晓讲了好多京城的事情,又说了不少皇宫的事情,还有驸马府的事情,孟毓晓大多时候只是倾听,遇到一些有用的便暗自记了,心想着日后或许有用得着的时候。 “文宣最近好似常去找你?”这日晚饭过后,王爷留孟毓晓喝茶,轻声提起了这个事。 其实周牧泽并不担心文宣世子会对孟毓晓怎样,只是一连几日都听容嬷嬷说毓晓和文宣世子说话说了一下午,有些好奇这两人聚在一起会有什么共同的语言,所以忍不住开口问了。 孟毓晓轻轻一笑,放下手里的茶碗,浅声说:“世子爷同奴家说孟公府的三小姐呢!” “怎么说起这个了?”周牧泽微微疑惑地问。 孟毓晓浅浅一笑,只是想想文宣世子不明真相地在自己面前说孟三小姐如何如何的样子很是搞笑,便毫不保留地对周牧泽说:“世子爷说王爷只在我二人面前笑,他有些好奇王爷更看重我们二人中的谁?” 周牧泽倒是浅浅够了嘴角,抬头望着孟毓晓,“那你觉得本王更看重谁?” 孟毓晓眨了眨眼睛,原本只是如实说明情况罢了,到没想到被王爷这么问上一句,反而将自己推进死胡同里了。 “呵呵……王爷说笑了。”孟毓晓只好装傻般地笑着,企图就此忽又过去,琴娘和孟三小姐都是自己,王爷之所以对自己好,不过是出于好心罢了,哪有什么看重不看重。 周牧泽早已经习惯了孟毓晓这宛如鸵鸟般的招数,但凡遇到答不上来的话题便都是傻笑着回避,所以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追风说明日便会开闸泄水了,所以本王应该后日一早就会启程回泰州,你在骊山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明日便抓紧办了。”周牧泽平静地换了话题。 “可以回去了么?”孟毓晓双眼一亮,随即毫不犹豫地说:“旁的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我身边的丫头还在朋友那里,明日若是方便,我想去一趟茶园,一来毓晓回泰州之后应该会立马回京,所以要和那位朋友作别一番,二来,毓晓的丫鬟和包袱还在茶园。” “嗯,让容嬷嬷跟着你去。”周牧泽轻声说,“早去早回,莫要耽误太久,叫人察觉出什么来。” “是。”孟毓晓轻声应了。 第二日,容嬷嬷安排了一辆马车,陪着孟毓晓一起到了骊山茶园,早有驿站的小童先前骑马来传过消息的,所以瑾轩等人便直接在屋子里候着。 孟毓晓一下车,丽娟便凑到跟前来了,孟毓晓将她同容嬷嬷介绍了一番,便让她领着容嬷嬷去替自己收拾行囊去了。 “瑾轩大哥,茶园的事情如今怎样了?”梦毓晓见人都走了,赶紧问安瑾轩有关茶园的事情,“王爷说临近的村子今日就会开闸泄水,想必到骊山也不会用太久的时间,要赶在水到之前将渠道修好啊。” 安瑾轩只是浅浅一笑,方才他瞧着孟毓晓是由宫女扶下来的,便知道她在王爷那里定是待遇不低,断然不仅仅是因为她孟三小姐的身份,或许京城里那些谣言都是真的,否则毓晓怎么能够轻易见到王爷呢? 想着人是自己亲手送出去的,如今已经回不来了,安瑾轩心里便有些难受。 “县衙昨日便准予修建渠道,刘管事一大早便带着人开了工,应该能够赶在水到之前挖通渠道。”安瑾轩浅笑着说。 “那就好。”孟毓晓点头说道,“想必瑾轩大哥你还要在骊山呆些日子,我出门有些日子了,正好那批布也准备好了,所以我明日会跟王爷一起回泰州去,随后跟着运货商队一起回京去,所以今日也算是特意来跟瑾轩大哥你告辞的。” 安瑾轩见到孟毓晓叫容嬷嬷去收拾东西,心里便知道她今日大概只是回来拿东西的,却是没有想到她竟准备直接回京了,心里顿时不舍,越发地自责自己为了茶园让她去找王爷,可是自责归自责,他也知道事已至此,世间又没得后悔药吃,也只好强压着内心的伤痛,点头温和地说:“嗯,那你便路上小心,到了泰州,若是还差什么只管去赵府拿。” “谢谢瑾轩大哥,不过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了,该办的我也办的差不多了。”孟毓晓轻轻笑着,站起身来,往前几步,走到安瑾轩面前站定,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玉章取下来,递到安瑾轩面前,“这玉章,应该不会再用,如今还给你。” 安瑾轩看了一眼孟毓晓手里的玉章,稍稍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急着伸手拿回。 “这玉章你且收着吧,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时候。”安瑾轩轻声说,暗想着自己若是将这玉章收回了,和孟毓晓之间岂不是一点瓜葛都没有了? “以后再用以后再找瑾轩大哥借便是,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如今用完了自然该还给你!”孟毓晓坚持着将手里的玉章又往前送了送。 安瑾轩稍稍一顿,便伸手接过,勉强笑着说:“那我便收下,以后再有用得着的时候,你只管开口。” “嗯。”孟毓晓点头,“愿瑾轩大哥这里可以早些解决,早些回京,再请我喝好茶!” “好。”安瑾轩笑着起身应答,刚从孟毓晓手里接过来的玉章被他紧紧地拽在手心里,“你路上照顾好自己,等我回京之后再寻机会见你。” 正文 第两百五十四章回泰州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孟毓晓稍稍挑了挑身后的车窗布,随即慢慢地坐直身子,浅浅打量了一眼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周牧泽。 因为一直想着自己的身份,孟毓晓从未仔细地打量过静西王的容貌,只记得他脸上的面具。 马车里没有旁人,静西王又闭了眼睛,所以孟毓晓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面具遮住了鼻子以上,眉毛以下的地方,大概是依着脸型定制的,整个面具弧度完美地贴合在他脸上,丝毫不影响他漂亮的脸线。 平日里静西王睁着眼睛的时候多半时候会被挡去一些眼角,今日因为他避着眼睛,孟毓晓又坐在他的右手方向,竟能稍稍看清他的眼线和眼睑,白皙的肤色,没有一丝的杂质,眼线细长,微微有些上扬,孟毓晓稍稍侧了侧身子,歪着头能清晰地看到他修长的睫毛。 孟毓晓不禁想起现在赏梅宴上,何雪说过的话:有人说王爷是因为长的丑,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有人说王爷比女子还好看,故此效仿兰陵王,戴着面具,增加威严。 孟毓晓现在敢肯定王爷定是后者,因为从这眉眼来看,他绝不可能是面相不好的人。 周牧泽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之所以闭目养神就是不希望孟毓晓太过于拘谨,所以才故意闭上眼睛小憩,可以让她自如一会儿,因此,对于孟毓晓打量自己他是知情的。 脸上的面具是请人照着自己的脸做的,与脸部十分的贴合,根本就不用担心孟毓晓会看出破绽来,倒是孟毓晓恬静的模样叫周牧泽有些痴迷,所以不肯睁眼,怕惊扰到了她。 马车忽地抖了一下,孟毓晓原本坐的随意,方才为了看周牧泽的睫毛又故意歪了歪身子,经这么一晃,整个人便朝着前面飞了出去。 周牧泽本就是假寐,看到孟毓晓快要摔跤,自然是立马就反应过来,坐直身子,伸出两只胳膊,一上一下地便将孟毓晓给接住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座位板,孟毓晓轻舒了一口气,完全没法想象自己若是磕在这木板上面会是什么情形。 “没事吧?”周牧泽将孟毓晓扶起来,轻声问道。 孟毓晓坐回自己的位子,缓了缓神识,才对周牧泽轻轻摇头道:“毓晓没事,谢王爷想救。” 周牧泽只是浅浅一笑,复又坐直身子,轻声说:“这里虽然是官道,但有些地方难免年久失修会有些颠簸,所以即使是坐马车也不能太走神。” “嗯。”孟毓晓轻轻应了一声,又赶紧将头低下去,想着自己方才一直在偷看静西王,便觉得有些羞涩,可是,王爷的声音好温和,能有这样嗓音的男人,容貌定也不会差。 孟毓晓忽然间特别想知道王爷的容貌。 “怎么了?”周牧泽见孟毓晓又看了过来,于是轻声问。 孟毓晓怔了一下,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抬的头,只好慌张地将头扭了扭,伸手挑起身后的窗帘,笑着说:“外面风景好似不错。” 周牧泽明知道她这是在转移话题,也不拆穿,便顺着孟毓晓的目光看出去,马车已经出了骊山,沿路两岸都是荷塘,如今还未到莲花盛开的时候,只是满塘的荷叶,翠绿翠绿的,还带着荷香味。 “确实不错,若是等荷花盛开了应该更好看。”周牧泽浅浅接了一句。 孟毓晓索性抬抬手,将车窗布半挂起来,侧身攀在窗沿边上,望着车外的荷塘笑着说:“臣女上次去寒山寺的时候,在寺院后面也看到过半湖荷塘,想来如今也是荷叶田田了,等到王爷回京的时候,应该正是荷花盛放的时候,到时候王爷就能一睹荷花的风采了。” “你怎么知道本王什么时候回京?”周牧泽轻声问,暗想着自己的出行计划还没告诉她啊? 孟毓晓回过神来,眨眨眼睛看着周牧泽,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王爷,于是笑着说:“臣女前日与世子爷聊天的时候世子爷告诉臣女的,说太后召王爷回京办及冠礼,又说是六月初八,臣女便想着那时候纵然是京城的荷花应该也开了。” “嗯,开了。”周牧泽轻轻应声,自然地将及冠的话题给带了过去,他倒是没有想到,文宣世子会与她说这些,“本王王府里也有些荷花,倒是未曾去寒山寺看过,届时若是得空,便一同去看看。” 孟毓晓顿了一下,随即狐疑地看向静西王,王爷说的一同该不会是叫我与他一起吧? 周牧泽迎上孟毓晓的目光,笑着说:“你连泰州都可以来,该不会去不了寒山寺吧?若实在去不了,本王差人去府里请也是可以的!” “不用,不用!”孟毓晓赶紧摇头,“臣女可以想办法出来的,便不劳王爷去府上请了,免得又累了王爷的名声。” 周牧泽只是浅浅勾了一下嘴角,随即轻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有些许犹豫。 孟毓晓不想去王府,因为在驿站便已经骗了不少人了,若是去了王府,肯定又得骗更多的人,到时候王爷又说要自己留下来扮演琴娘,自己只怕是真要同王爷一起回京了。 可是孟毓晓觉得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周牧泽那里,自己既然都出来了,定然是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了,赵府也不过是临时借助,自己又把玉章还给瑾轩了,也不可能再厚着脸皮去,所以,孟毓晓现在犯难,暗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带着丽娟去住一日的旅馆。 “应该这几日便会离开泰州了。”孟毓晓看了一眼周牧泽说,“一会儿快到城门楼了,王爷便让臣女先下来,以免叫人瞧见了误会,臣女泰州城还有二哥哥行商的朋友,可以去投靠。” 周牧泽知道孟毓晓已经同安瑾轩作别了,自然没有再去投靠他的道理,想着孟毓晓大概要回来找自己,心里十分的畅快,便爽快地点头应了。 正文 第两百五十五章下榻之处 周牧泽假意回了一趟王府,便又快速地赶到了周府,暗想着孟毓晓在城门口下,租一辆马车,应该会在自己之后到达周府,可是他左等右等,等了快半个时辰了,依旧不见孟毓晓的身影,便有些坐耐不住。 “你不是说看到她叫了马车么?”周牧泽侧头看向一旁的齐然。 齐然此时是一头雾水,自己明明见到孟毓晓身边的小丫头去叫了马车,自己才急急忙忙赶回周府,就是为了早做准备的,可是这大半天了也没见孟毓晓,看着周牧泽的眼神,齐然觉得,自己大概又要挨训了。 “我再出去看看!”齐然说着,赶紧躲了出去。 周牧泽看着他急急忙忙的出去了,明知道他这是要躲训,但是心中着实好奇孟毓晓去了哪,也就由着齐然去了。 此时的孟毓晓,正带着丽娟在乐平街上四处游荡,想着该住哪家酒楼才好。 “姑娘,咱们真要住酒楼么?”丽娟小跑两步跟上孟毓晓,有些害怕,“就咱们两个女子,若是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孟毓晓抿抿嘴角,环视左右一圈,轻叹了一口气。 这古代的客栈可不像现代的酒店,还为你考虑人身财产安全,很多时候店铺本身就是黑店,进去住了就好比狼入虎口,丢钱财都是小事,弄不好连性命都会丢了。 “除了酒楼我们还能去哪呢?”孟毓晓轻声说。 丽娟抿抿嘴角,不再说话,静静地跟在孟毓晓身旁,她也知道此时的处境。 “姑娘,我们再往前走走吧,就算是住酒楼,也该找一家大一点的酒楼才是。” 孟毓晓点头,觉得丽娟说的有道理,她身上银两足够,倒不会住不起,只要确保安全就可以了,毕竟明日若是能跟周牧泽拿到布,左不过也就一两日的时间,自己便会离开泰州,准备回京。 “公子,进来坐坐啊。” “这位爷,里面请啊” 此时华灯初上,正是这些花楼开始招揽生意的时候,周边全是这些姑娘、老鸨的招呼声,孟毓晓忽然灵机一动,兴奋地拽了丽娟的手腕往前走去。 “我知道去哪住了!” 丽娟大喜,以为孟毓晓又想起了什么合适的地方,赶紧快步跟上孟毓晓的步伐,只是待她看清面前的门楼时,顿时变了神色,死死地拽着孟毓晓说:“姑娘,其实我们住客栈也不错的。” 孟毓晓不动,而是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没有看到平日里那个站在门口揽客的安溪,找寻了一番,孟毓晓伸手轻轻推开了丽娟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快步往前几步,伸手拍了门口一小倌的肩膀。 “殷华!”孟毓晓叫了他一声,认出这是上次带自己玩游戏的殷华。 殷华因为在门口揽客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来做,所以他正无聊地靠在门板上晃动着脚尖,听到孟毓晓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还有些懵。 “不记得我了么?”孟毓晓笑笑,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放下来,随即抬手做了一个丢竹筐的动作,“前些日子你还带我玩游戏了啊。” “哦哦!我记起来了!”殷华立马就想起了孟毓晓,随即又往后稍稍退了一步,将孟毓晓上下一通打量,点头说:“果然还是罗裙更称你!” 孟毓晓笑笑,又将面纱挂上。 丽娟虽然被孟毓晓推开了手,到底没敢走远,见孟毓晓竟在乐平坊门口与一男子有说有笑的,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快两步走过去,伸手扶住孟毓晓,将她往后拽了好几步,随即警惕地看着殷华说:“我家姑娘可不是这里的人,你离我家姑娘远点!” 殷华瞥了一眼丽娟,随即扯起嘴角笑了两声说:“哟,小丫鬟都这么水灵呢!” 丽娟不理会他,转身扯着孟毓晓的袖子拉她离开,“姑娘,天色不早了,我们快去找客栈吧。” “丽娟,你先别急!”孟毓晓将丽娟往回拽了拽,随即侧身看向殷华,“安溪呢?” “你说我家掌柜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魂不守舍的,天天泡在茶厅里研究她那茶!”殷华说安溪的时候竟还有些埋怨,“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那日来的时候刺激到她了!” “那倒说不准!”孟毓晓笑着说,“瑾轩大哥最是懂茶,那日那杯好茶只喝了一口,安溪肯定大受打击。” 孟毓晓说着扫了一眼四周,又对殷华说:“左右你在这门口站着也没什么事情,不如你先带我去见见你家掌柜,我找她有点事情。” “行,走吧!”殷华立马就答应了,随即抬抬手,引了孟毓晓往里走去。 “姑娘,我们还是别进去吧。”丽娟紧紧地扣在孟毓晓的胳膊上说。 “没事。”孟毓晓抬手拍了拍丽娟的胳膊,“这家店不是你想的那样,里面倒是挺有趣的,你可以进去瞧瞧。” 丽娟知道反抗无效,只好紧紧地贴着孟毓晓,待进了店,一楼歌舞升平,喧嚣不止,又看到不少酒客同陪酒的姑娘们调情,吓得丽娟恨不得抬手将孟毓晓的眼睛给捂起来。 孟毓晓倒是极其淡定,虽然她们两个女子装扮的人在店里面引了不少注意力,但是孟毓晓直接将这些目光给忽视了,淡定地跟在殷华身后上了三楼,又转了一会儿,才到一处茶座,正是自己那日品茶的茶座。 “安溪姐,有人找!”殷华侧靠在门上敲了敲门。 “不见。”屋子里传来一声果断的女声。 孟毓晓皱了皱眉,抬眸看了一眼殷华,又笑着对茶座里喊道:“安老板,我同瑾轩大哥又来品茶啦!” 屋子里传来一声杯碟磕碰的声音,随即匆忙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门便被从里面拉开了,随即露出安溪急切的目光来。 “瑾公子呢?”安溪失落地扫了一眼门口的人,急切地看向孟毓晓道。 正文 第两百五十六章安全比名声重要 “难道瑾轩大哥不来安溪你就不欢迎我了么?”孟毓晓笑说着,便伸手推开安溪擅自进了茶座,茶座里满满的茶香味,味道甚至浓的有些叫人不适应。 “殷华说你日日都在这茶座里研究泡茶,看来还真没说谎,你这茶座里的茶叶味都能把人熏死了!”孟毓晓一面说着一面往前去推开窗户,好让茶座里的茶味散出去,“就算你泡出再好的茶,经这屋子里的气息一泡染,也会失了本真啊!” 安溪倒是没有和孟毓晓计较她强闯进来的事情,听着她的话,安静地走到一旁为孟毓晓到了一杯茶水,“瑾公子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孟毓晓伸手接了茶碗,在茶桌边坐下,笑着问:“怎么,你如今眼里就只有瑾轩大哥了?再怎么说,瑾轩大哥也是我带过来的,你这样可算过河拆桥!” 安溪竟没有反驳,只是有些失神地往一旁坐了。 孟毓晓喝了一口茶,微微皱眉,果然这茶已经被这屋子里的茶香味浸染了,味道太杂,竟品不出香味来。 “不就是一杯茶么?”孟毓晓看了一眼安溪,浅笑着说,“你若是想跟瑾轩大哥学泡茶,我倒是乐意替你介绍,只不过你得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安溪立马询问。 “倒也不是难事。”孟毓晓勾嘴笑着说,“我如今无处可去了,想来你这住上一两晚,反正你这开店的也不差一两间房,挑一间好的给我,房钱我自不会少你的!” “那倒简单。”安溪应着,侧头看向殷华,“你去给她挑一间吧。” 殷华点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安溪复又转头看向孟毓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瑾公子家住何处了?” 孟毓晓摇摇头,忙说:“你这么急干什么,瑾轩大哥如今去骊山了,你就算去了他家你也见不到他人啊,再说,他家也不是谁都可以进的,一会儿我给你写封介绍信,你等瑾轩大哥从骊山回来之后你再去寻他,瑾轩大哥肯定会见你的。” 安溪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后轻轻点头,“那好吧。” 孟毓晓见安溪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便笑着起了身,“你这没事,我便先回房间了,且先把这一身女装给换了,不然太引人注目,随后再去将上次没有玩完的游戏都给玩一遍。” “对了!”孟毓晓在门口的位置又停下脚步来,回头看向安溪道:“殷华我点了,到时候一起结账!” “好。”安溪只是浅浅应了一声。 孟毓晓高兴地弯弯嘴角,便往茶座外走去,丽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安溪,赶紧低头跟上孟毓晓。 “姑娘,这里好像和一般的妓院不一样?”丽娟贴在们不小身边小声说。 孟毓晓微微眯了眯眼睛,笑着说:“你竟知道不一样?怎么,你之前瞒着我去过了?” 丽娟立马羞红了脸,慌张地解释道:“奴婢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只不过以前在院子里的时候听婆子们说若是被卖到窑子里去,定是生不如死,所以奴婢才觉得这里和那些婆子们说的不一样罢了。” 孟毓晓听着点了点头,轻声说:“这里同那些婆子们说的确实不一样,而且这个老鸨不错,看着不似坏人,所以我们住在这里会比较安全。” 丽娟怯怯地往围栏下看了一眼,还是忍不住低声说:“可是住这种地方终归是不好,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坏了姑娘的名声。” “无所谓,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知道!”孟毓晓自信地说着,正巧,一抬头,便碰到了出来寻她们的殷华,于是轻声加上一句:“比起名声,肯定还是安全更重要!” 殷华准备的房间很大,有里外两厢,所以孟毓晓和丽娟可以住在一间屋子里,而且这间屋子是最靠里的,相对于来说十分的安静。 孟毓晓很是满意这间屋子,稍稍歇了一会儿,便赶紧换了男装,由殷华带着,下楼玩游戏去了。 “噗,为什么连抓石子这种游戏都有!”孟毓晓惊讶地看了一眼一个空着的桌子,笑着对殷华说,这游戏,孟毓晓不曾玩过,但是有听一些乡下来的同学们说过,而且网络发达,很多东西在网上可以看到。 “这东西平日里没什么人玩,原是安溪姐喜欢玩,所以才会摆在这里的。”殷华在一旁平静地介绍道。 孟毓晓勾勾嘴角,直接坐到桌边,伸手抓起桌上大小差不多的五颗漂亮的鹅卵石拿在手里说:“那我们今天就玩这个吧。” “玩这个?”殷华立马就皱了眉头,随即不屑地说:“哪有男人玩这个的!” “那我现在想玩这个,你作为陪客到底陪不陪?”孟毓晓仰头看向殷华到。 殷华迟疑地抿抿嘴角,最终还是一脸委屈地坐到孟毓晓对面,“事先说好哈,我这是陪你啊。” 孟毓晓得意地笑笑,那着手里的五颗石子抛了一下,“怎样玩?” “我怎么知道!”殷华立马诧异地看向孟毓晓,“都说了,这东西平日里只有安溪姐才玩,不然我去给你把她叫来!” “哎,不用!”孟毓晓连忙拦住殷华,想着安溪这会子应该又在研究茶道了,将目光一转,落在丽娟身上,勾嘴一笑,“你来教我们!” “那好吧。”丽娟一直跟在孟毓晓身旁,想着这游戏好歹不用跟其他桌那样跟一堆臭男人挤在一堆,便答应下来,慢慢地靠到桌边,接过孟毓晓手里的五颗石子,轻巧地拿取,抛起,然后换石子,又轻巧地接住。 “看起来好像有些难度啊。”孟毓晓小声感慨了一句,随即从丽娟手里接回石子,端在手窝里感受了一下重量,便按着丽娟说的,开始了第一步。 “接下来是抛起这一颗,抓住这两颗,然后再接住是吧?”孟毓晓侧头跟丽娟确认了一遍,便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石子抛起,然后快速地抓起桌上的两颗石子,只是抬手接的时候手心里的一颗石子忽然没有握紧,从指缝中飞了出去,竟是直直地朝着隔壁桌飞过去了!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七章石子换骰子 “啊!”丽娟看着那颗石子连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尖叫了一声。 孟毓晓的目光愣愣地追随着飞出去的石子,俨然想不出更好的举措,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一会儿道歉、赔偿的事情了。 隔壁那一桌玩的是押宝,正到要开骰盒的时候,从孟毓晓指缝里溜出去的那颗白色鹅卵石竟然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刚刚揭开的骰盒里,还将骰盒里原本的一颗骰子给挤了出去。 “这……怎么回事?这色子怎么没有点啊?”押宝的人都诧异地看着骰盒里的鹅卵石。 “刚才好似有个什么东西飞出去了……”有人小声说道,因为石子飞过去的速度有些快,又加之这些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骰盒的点数,竟是好多人都没反应过来骰盒里的色子已经少了一颗。 “没点数就没点数!这个就是小嘛!”有人兴奋地说,“我赢了,庄家赔钱,赔钱!” “滚一边去!”又有人接了话,伸手从骰盒里捡起鹅卵石说:“这特么分明是颗鹅卵石,现在的点数就9了,另一颗哪怕是个1,也该开大才是!” “我不管,我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押小的人继续坚持,“必须给我赔钱!” “这分明就是大!”押大的人丝毫不肯退让,“赔钱!” “特么的,到底是谁将这石子扔过来的!”有人受不了这争执不休,终于开始研究鹅卵石的来源。 “这不是隔壁抓石子的石头么?”有人认出来,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隔壁桌。 此时殷华正领着孟毓晓和丽娟准备悄悄溜走。 “你们三给我站住!”有人大喝了一声,随即起身追上前去,一把揪住孟毓晓的衣服,“坏了我们的场,就想跑?” “额……”孟毓晓的喉咙猛地被衣领勒了一下,恶心地差点没吐出来,连忙伸手扯住自己的衣襟,这样才让自己缓过劲来。 “爷,小心些!”殷华连忙上前劝解,赔笑着说:“怎么会逃呢?我们这是要去请我们家掌柜的出来给各位主持公道呢!” “哼,你小子滚远点!”壮汉瞪了殷华一眼,随即将孟毓晓拽到押宝桌边,恶狠狠地说:“这局就是你毁了,你看着都给赔了!” “凭什么?”孟毓晓不满地说:“这同一副色子难道既能摇出大,又能摇出小么?” “凭你现在在老子手里!”壮汉凶狠地呵斥了一句,又将手里的衣襟拽紧了一些,孟毓晓越发的觉得呼吸困难。 一旁的殷华和丽娟赶紧要上前来救人,只是不等他二人靠近,从楼梯口冲过来一人,仅凭着一只手,便将拽着孟毓晓的壮汉给拎了出去。 孟毓晓被壮汉的胳膊带了一道力气,整个人朝后仰了一下,结果却摔进了一个扎实的怀抱里,抬头一瞥,对上周牧泽的目光,立马脸色一冷,意欲站直起来,却被周牧泽用一只胳膊死死扣住肩膀,竟是动弹不得。 “咦,又一个女扮男装的漂亮姑娘!”殷华在一旁感慨道。 周牧泽听到殷华的声音,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看向押宝桌边虎视眈眈地人群说:“这一桌,我全赔了!” “真的?”押宝桌边的氛围立马发生了变化。 齐然一直安静地跟在周牧泽身后,听到周牧泽的声音,便摸出一个钱袋子,伸手在里面抓了一把,掏出十几个金豆子丢到桌上,冷声说:“这些,应该够了吧?” 有人伸手捡了一颗金豆,放在牙间用牙齿咬了一下,随即大喜,“是真的!” 众人顿时兴奋了,纷纷将桌面上的金豆抢光。 孟毓晓皱眉扫了一眼周牧泽和齐然,暗想着主仆二人还真是人傻钱多,这些金豆子都是实心的金豆子,齐然那一把,少说有十五六颗,莫说抵桌上的赌钱了,只怕能抵上好几倍! “我惹得祸,用不着你赔!”孟毓晓侧头,没好气地对周牧泽说,“钱多可不是这样花的!就算是照单全赔,也用不着这么多啊!” “再说了,哪有一副色子大小包赔的,多了颗石子便再摇一次呗!” 孟毓晓本就不爽这些人流氓似的要自己全赔,如今越发不满周牧泽要多管闲事,故此愤愤不平地说了一通。 “没事,钱花出去了还能再赚回来嘛!”周牧泽看了一眼被自己揽在怀里的孟毓晓,浅浅一笑,随即拉了她往押宝桌边坐下,笑着对还在看金豆子的人说:“既然是押宝,我也来一个,我来坐庄!” 孟毓晓顿时一愣,转头看向周牧泽,“你会么?” “不会。”周牧泽浅浅一笑,已经伸手接了别人递过来的骰盒,端在手里摇了两下,拙劣地动作叫人一看便知道是一个从未玩过骰子的新手,顿时引得那些赌民将押宝桌围得水泄不通,还有不少从旁边桌吸引来的人,大家都听说这桌上有一个满袋子金豆豆的人坐庄,大家都想来试试运气。 “你们押吧,押完了我便开!”周牧泽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孟毓晓的肩膀上移到了她的腰间,紧紧地将她搂在身边,神情淡然地看向周围的人。 “就开?你摇了没啊?”孟毓晓惊讶地看向周牧泽,原想着这家伙一向靠谱,这摇色子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全凭运气,但完全没想到这家伙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就直接说要开骰盒了。 “方才接过来的时候不是摇过了?”周牧泽浅笑着说。 “那怎么行!这些人都是老赌棍,说不定能听声音辩出来!”孟毓晓说着抬手朝着骰盒伸过去,“我替你再摇摇!” “不用!”周牧泽轻声说着,伸手将孟毓晓的手在半空中拦截下来。 周牧泽的手心很是温厚,吓得孟毓晓赶紧将手收回,警惕地看了一眼周牧泽便不再说话。 押宝桌上,众人皆已经押好大小,只等着周牧泽开骰盒。 正文 第两百五十八章开赌 “肯定是小,我听着色子声音就知道了!”桌边有一人,极其兴奋地说。 孟毓晓微微皱了眉,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钱,就因为这男人的一句话,大多数人都押了小,如果真的开了小,周牧泽只怕要赔上不少。 “开个大!”孟毓晓轻声嘀咕了一句。 周牧泽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浅浅一笑,便伸手将骰盒取掉了,骰盒里1、2、2,俨然是个小,周围的人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你是真不会玩么?”孟毓晓皱眉看向周牧泽,原本还以为他最后会给自己一点惊喜的,没想到竟然真的不会玩。 “第一次。”周牧泽淡定地回答了一句,随即叫齐然给众人赔钱。 “那就别玩了!”孟毓晓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扣住周牧泽的手腕,“这东西虽说运气很重要,但偶尔也需要一点技巧,你看那些人都听得出来你摇的是什么,再玩下去你也只会越赔越多罢了,根本就没有玩下去的必要!” “你担心我?”周牧泽回头,温声询问,一双热切地目光紧紧地盯着孟毓晓。 孟毓晓脸上一热,随即白了一眼周牧泽,侧开头去,“我只是怕你等你输多了赖到我头上罢了!” 周牧泽早已经习惯了孟毓晓这傲娇的神情,只是浅浅一笑,便将目光移回押宝桌,再一次伸手取了骰盒摇晃起来。 一连玩了五把,周牧泽皆是赔多进少,之前说能凭听力听出大小的人几乎每把都能听准,俨然成了大伙的跟宝对象。 孟毓晓一直静静地坐在周牧泽身旁,紧张地看着齐然手里越来越空的钱袋子,心里早就把周牧泽这个傻叉骂了无数遍。 “啊哈”周牧泽竟在这时候打了一个哈欠,随即扫了一眼桌边的人群道:“你们是不是太保守了,压的这么小,是怕我钱不够么?” 周牧泽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齐然,齐然又掏出一个满当当的钱袋子来,扯开袋口,里面又是慢慢一包金豆子,看得周围的人眼睛都亮了。 “你疯了么?”孟毓晓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原本以为他输完先前那一袋钱就会走了,谁知道他又叫齐然摸出一袋金豆子来,就算是家底殷厚,也不能这样败家啊! “没事,相信我!”周牧泽低头,凑到孟毓晓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揽在孟毓晓腰间的手更是得寸进尺地握了握孟毓晓垂在腰间的手。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边,引得孟毓晓整个人都坐直了身子,就是条件反射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然后不再理会周牧泽。 押宝桌边的人显然被齐然那满满一袋金豆子激起了斗志,押的钱数比先前多了许多,不少人甚至将先前赢进去的金豆豆又押了出来。 “这回你听的是什么?”众人侧头询问先前的那位男子。 男子有些走神,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小!”随即便伸手往小上丢了一块大银锭。 男子一连听准了五把,这些人自然没有再怀疑他的道理,见他已经下注,其他人自然纷纷跟了。 但也有人心存侥幸地分了一些赌注在大上,只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 “大,大……”孟毓晓的目光紧紧地盯在骰盒上,嘴里小声默念着,她心里早已有了打算,若是这把周牧泽还是赔了,就算是用拖,也要把他拖走! 骰盒慢慢揭开,先是露出一个1来,大家的表情便乐了一下,想着小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周牧泽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勾嘴一笑,将抓着骰盒盖子的手整个扬起,顿时桌边一片哀嚎。 “豹子,庄家赢!”齐然高声唱了一句,随即将桌面上的银钱全数收到了自己面前。 “这……”一直一直听声音的男人诧异地慌了神,到还不忘为自己辩解,“三个1也是小,我只是没有想到是豹子罢了!” “这一把应该是他运气好,我们再继续!”有人从中劝解到。 毕竟赢了五把,只输一把大家还是能接受的,大家只是稍稍议论了一番,便又继续开始下注了。 孟毓晓看了一眼堆在齐然面前的那些银锭子,看着确实不少,但是显然抵不上他们输出去的那些金豆子。 孟毓晓也拿不准周牧泽这个豹子是不是偶然,因为这男人身上中有一股魄力,再配上自信务必的笑容,总叫人以为他势在必得一般。 第二局开始,这回很多人都不听男人的话了,凭着感觉自己随意压着。 周牧泽等大家下好注,便直接揭开了骰盒,又是一个豹子! 众人诧异了,犹犹豫豫地有些不敢下注。 “要不你们下豹子吧?”周牧泽浅笑着对众人说,“我这手气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把把都是豹子!” “哼,你当我们傻么?哪有那么多的豹子!”有人说着,赌气般地在大上押了五颗金豆豆! 旁人也觉得他这话有理,赶紧下注,也有人押了豹子,不过只有零星一两分,而且钱数还比较少,孟毓晓不得不又在内心里祈祷开个豹子了。 “豹子,庄家赢!”齐然又唱了一句,趁着那些人哀嚎连天,伸手将桌面的银钱尽数收了,那零星的两份豹子,就算是一赔三,也亏不了多少。 “还继续么?”周牧泽拿着骰盒,淡定地看向周围的人。 赌是有瘾的,尤其是在尝到甜头之后,这些人早已经赌红了眼,又对周牧泽的金豆子垂涎已久,哪里肯轻易收手,纷纷又开始了下注。 可是不论他们怎么下注,周牧泽摇出来的点数都是进多赔少,方才还要瘪下去的钱袋子,竟又慢慢地装满,面前还堆了一堆的银锭子和碎银子。 “你是不是抽老千!”有人输红了眼,恶狠狠地朝着周牧泽撞过来,实则却是瞄准了桌上的两只钱袋子。 周牧泽赶紧拉着孟毓晓起了身,带着她躲到一旁去。 齐然则快速地将桌上的两支钱袋子尽数收了,随即一个侧身,便将那人直接给一脚踢飞了出去,那人砸在一旁玩抓石子的木桌上,将木桌砸了个稀碎! 正文 第两百五十九章女人腰 “这是做什么?”巨大的响闹声将原本躲在茶座里的安溪都吸引出来,看着自己被砸了一半的场子,顿时暴怒。 “安溪,你来的正好,这人输了钱耍诈,还欲动手!”孟毓晓看到安溪,连忙要凑过去,却发现周牧泽的手还紧紧地扣在自己的腰间。 “放开!”孟毓晓抬头看向周牧泽,冷声说,“玩完了还不松手?” 周牧泽抿嘴一笑,忽然间伸手就将孟毓晓打横抱了起来,随即冷冷瞥了一眼一旁惊呆了的丽娟道:“收拾东西,跟你家爷回府!” 丽娟虽然惊讶于周牧泽对孟毓晓的动作,但是打心里还是觉得住在周府肯定比住在妓院里好,所以立马点头答应。 安溪一看,是孟毓晓的熟人,而且看样子十分的亲密,也就没打算继续追问,只是瞥了一眼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冷声道:“梁山,既然是赌钱,输赢正常,你这么闹合适么?” 那梁山是乐平坊的熟客,自然也知道这乐平坊的实力,见安溪要发火,连忙赔笑着说:“我梁山岂是那输不起的人,不过是和这几位公子开个玩笑罢了!” 安溪愣愣瞥了他一眼,随即侧头吩咐殷华收拾残局。 周牧泽早已经抱着孟毓晓下楼去了,齐然将桌上赢来的银钱略微点了个数,然后全部给了殷华。 “我家三爷在这里的开销,够了吧?” “够!”殷华笑着收了银子。 周牧泽抱着孟毓晓兴匆匆地出了乐平街,直接钻进了马车里。 孟毓晓刚刚从周牧泽的怀里出来,坐到马车椅座上,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便被周牧泽狠狠吻住。 周牧泽心里十分的郁闷,他完全没有想到孟毓晓竟然宁可住到妓院去都不回周府,还叫自己白高兴了一场,故此,周牧泽一定要狠狠地补偿回来,所以吻得急促又霸道。 孟毓晓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周牧泽这番流氓的行径,不再去做无谓的挣扎,就只是瞪着眼睛,直直地瞪着周牧泽。 周牧泽被孟毓晓瞪得失去了兴致,便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孟毓晓,两人就好似赌气一般,互相看着。 “好玩么?”孟毓晓没好气地反问道。 “当然!”周牧泽痞痞一笑,又低头在孟毓晓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然后温声说:“我方才发现了,你这里不能碰!” 孟毓晓顿时缩了缩脖子,她都不明白,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会这么敏感,只是被周牧泽的舌尖浅浅舔了一下,整个身体便如同通电般的一阵酥麻,叫她方才酝酿出来的镇定顿时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周牧泽点破后的羞恼。 “为什么不回府?”周牧泽轻声问,“我在府里等了你好久。” “我已经不是你周府的客人了。”孟毓晓冷着脸回答,“明日你把布给我,我给你银钱,咱们就算交易完成,后日一早我就会带着货回京城去。” “你就不怕我不把布给你?”周牧泽淡笑着问。 孟毓晓立马警惕地看了一眼周牧泽,这一想法她倒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敢深想,如果周牧泽真的不给自己布,自己这一趟泰州便白来了,而且金牡丹等着这批布做夏季时装,不能没有这批货。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瞧你紧张的。”周牧泽抿嘴一笑,拽着孟毓晓坐起身,“布已经叫人装车了,明日你自己去码头验货便是,我在泰州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这次便不跟你一起回去,后日一早叫齐然陪着你先回京城。” “齐然不是你的人么?”孟毓晓轻轻瞥了一眼周牧泽,“我自己能回去,用不着他跟着我。” “别闹,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能放心!”周牧泽用力揽了揽被自己拥在怀里的孟毓晓,用宠溺的语气说道,“这一路回京,山贼土匪都多,有齐然跟着你我会更放心。” 周牧泽的语气带着些许强势,却又句句都是为了孟毓晓好,倒是叫孟毓晓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便只好垂下头,不再说话。 马车轻轻摇晃着,一路到了周府,孟毓晓跳下马车之后,便快速地进了府,自己朝着荷香庭走去。 她害怕和周牧泽站在一起,因为面对他的肆无忌惮,自己竟是完全无力招架。 丽娟瞥了一眼周牧泽,赶紧抱着包袱快步追上孟毓晓,待走远了一些,才低声问:“姑娘,您和周公子?” 不是丽娟八卦,着实是二人之间太过奇怪了,在乐平坊的时候丽娟便注意到了,周公子的手一直揽在孟毓晓的腰间,时不时还会握着自家姑娘的手。 正所谓,男人头,女人腰,不是夫妻不能摸!丽娟为了自家姑娘的声誉,自然得多问上两句。 “我们没事!”孟毓晓冷声说,“我们离开京城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不许对别人说起!” 丽娟知晓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了只会害了孟毓晓,赶紧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进了荷香庭,早有下人将之前的屋子收拾了一番,还点了浅淡的熏香,十分的舒服。 孟毓晓泡了一个热水澡,便歪在榻上走神起来,对于周牧泽,她有些不知怎么拿捏。 如果断的一干二净,金牡丹定会受挫,再说了,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彻底断掉呢?就这短短几日,他一路从泰州跟到骊山,又从骊山跟回来,就连自己躲进乐平坊他都能查到,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叫孟毓晓有些害怕,可是,孟毓晓真没打算将自己的一身托付给他。 丽娟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孟毓晓在走神,这小丫头经历了这么多,自然也看透了一些东西,大着胆子靠到孟毓晓身边说:“奴婢早就说了,那周公子对姑娘是动了心思的,而且看得出来他也肯花心思,姑娘不如应了,左右府里的大太太见他是个有钱的公子,多半会应允的!” 孟毓晓悠悠抬起头,白了一眼丽娟,“你这么着急我便先将你嫁了!” 丽娟立马低头不语。 正文 第两百六十章印花纸 “三爷,这些布没问题吧?”齐然看着孟毓晓围着布堆转了一圈,便笑着上前问道。 孟毓晓勾勾嘴角,回头看了一眼齐然,“你弄的?” 若不是他弄的,他定然不会这般邀功地询问。 “那是!”齐然挺了挺胸膛,“三爷的事情我家主子也不放心旁人做!” “哼,那你家主子怎么不亲自做?”孟毓晓冷哼一声,本以为今日会是周牧泽亲自陪着自己来,结果竟然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主子那不是忙着别的事么?”齐然立马嘻哈笑着凑上前来,“也是大事!” 孟毓晓白了一眼齐然,“你家主子办的哪一件不是大事!” “这件真的是大事,而且跟三爷您有关。”齐然继续笑着说,“您这若是办完了,我便该带您去见我家主子了!” “嗯,完了,这些布没有问题,你让人搬的时候小心些,别压皱了!”孟毓晓连连叮嘱了好几句,随即顺着齐然往马车边走去,嘴上却说:“你家主子一大早不见人影,这会子又叫你带我去见他,该不会是给我摆什么鸿门宴吧?” “哪敢呢!”齐然说着微微伸手给孟毓晓搭了一把,送她上马车,随后自己跳上马车,同车夫并肩坐着,倒是侧身继续朝着里面说话:“我家主子向来对三爷的事情很上心的,一会儿您去了便知道我家主子给您备了多大一份礼!” 孟毓晓在马车里坐稳身子,听着齐然的话,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挑了车窗,淡笑着往车窗外看去。 一晃眼,出府都快一个月了,明天就要离开泰州,似乎还有些小小的不舍。 泰州是个不错的城市,风景美,商业繁荣,而且还有一个奇怪的乐平坊,以后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考虑来这里开一家铺子,置两处房产,养养老。 “还真是鸿门宴么?”孟毓晓发现目的地是一座临湖的酒楼之后便笑着打趣齐然,心中却暗想,好端端地,周牧泽为什么要将自己约来这种地方,若是有话直接在府里不就能谈么? 难道是想给自己制造什么浪漫?可是这古代既没灯光美酒,又没红酒牛排,他能制造什么浪漫! 齐然只是浅浅一笑,随即抬手招呼孟毓晓进店,店内有不少客人,不过都是喝酒聊天的,没人在意孟毓晓,齐然直接引了孟毓晓上二楼。 孟毓晓倒也不怕周牧泽会害自己,静静地跟在齐然身后,到了一处雅间。 齐然抬手敲了门,随即里面传来周牧泽的声音,孟毓晓跟在齐然身后进了屋,第一眼便是瞟屋子的装扮,简单的竹楼风格,对着湖的窗户打开着,不断有风送进来。 果然,他是弄不了什么惊喜的! 孟毓晓这样想着,才去看周牧泽,这才注意到桌边还坐了一人,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 孟毓晓微微皱了眉,随即警惕地看了一眼周牧泽。 周牧泽浅笑着站起身,伸手拽了孟毓晓的手腕,拉她到桌边,“这位,便是你一直心心念念要找的韩大师。” 桌边的男子也淡然地朝着孟毓晓点了点头。 孟毓晓早已经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顾不得去看周牧泽,赶紧绕过桌子,走到韩大师面前一拜,“晚辈久仰前辈盛名!” “公子客气了!”韩大师也起了身,微微拱手,朝孟毓晓回了礼,“我听周老板说公子为了寻我,在萧山竹林受了伤,心中倍感自责。” “韩大师言重了,不过是崴了脚,后来休养了几日便也没事。”孟毓晓高兴地不得了,本以为印花纸的事情自己这一回怕是来不及办,竟没想到周牧泽倒还替自己想着这件事情还请到了韩大师。 再看韩大师,待人十分亲和,叫孟毓晓觉得今日要想把印花纸的事情敲定下来,肯定不难! “坐下说吧。”周牧泽在一旁轻声提醒,随即叫齐然招呼厨房上菜。 孟毓晓这才意识过来,连忙招呼韩大师坐,随即才在周牧泽身边坐下。 韩大师果然是个好说话的,一坐下,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周老板已经同我说过了,孟公子你想做一些印花纸,具体要求您提,只要价钱合适我都能应下来。” 孟毓晓侧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周牧泽,立马笑着对韩大师说:“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只是我名下的铺子叫金牡丹,所有我店里卖出去的东西,自然都有金牡丹这个图案,所以希望大师能在印花纸里印上我金牡丹的花样。” “有图样么?”韩大师问。 孟毓晓这下倒是有些无措了,毕竟没想过今日能见到韩大师,所以出门也不可能在身上背着金牡丹的花样,侧头看了看四周,正想问店小二借用一下笔墨,身旁的周牧泽轻声说:“里屋书桌上准备了笔墨,你可以给韩大师现画一个!” 孟毓晓再次感激地看了一眼周牧泽,连忙起身走到里间,这才注意到里间的书桌上细心地扑了一张纸,就连墨都是研好的。 孟毓晓轻轻提了笔,不得不感慨周牧泽这人心思细腻,凡事都考虑周到,连这样的细节都他都叫人提前准备了。 看了一眼屋外正在同周牧泽交谈的韩大师,孟毓晓赶紧稳了稳气息,伸手提了毛笔,在纸上浅浅地勾勒中金牡丹的花样来。 “美!”韩大师看着孟毓晓递上来的金牡丹花样,连连称赞了几句,脸上洋溢着笑容,“为了做印花纸,这些年我也没有少钻研各式花样,像孟公子这般,寥寥几笔,却能栩栩如生的花样我倒是第一次见,旁的不说,就冲着这花样,孟公子的活我也接了。” 孟毓晓大喜,连忙说:“那真是太好了,倒也不能叫韩大师白忙活,您按着实际的开个价,总不能叫您亏本了!” 韩大师小心翼翼地收了孟毓晓的花样,稍作迟疑,看向孟毓晓到:“这纸我卖给泰州城里的文房四宝店,皆是按着五百文一沓,你这图样我喜欢我很,便给你四百文如何?”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一章新衣 “不用不用!”孟毓晓连忙笑着摆了摆手,“您既然卖给其他人是五百文,到我这依旧五百文,只有一点,还请韩大师您务必答应我,我这金牡丹卖的都是响当当的东西,但凡卖的,自然是好的,而且讲究只此一家,所以这花样虽好,您到不能拿去其他店里卖!” 韩大师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这个我记下便是,既然孟公子都交代了,我自然不会再卖给其他人!” 孟毓晓点点头,便从衣袖里摸出一些银票来,细细数了有五百两银票便放到韩大师面前,“这是第一批货的定金,您尽管坐着,第一批货做个五百沓便可以叫人先送往京城!” 韩大师看了一眼桌上的银票,既没有推辞,也没有点数,尽数收了,极其认真地问:“那之后我如何联系孟公子?” 孟毓晓顿了顿,完全没有想到会遇到韩大师的,很多事情都还有些措手不及,毫无准备。 “孟三爷大多时候在京城,泰州这边您若是有事直接联系我便是!”周牧泽适时开了口,将话接了过来,“每次货齐了,你便直接叫人送到泰州码头去,那里会有人清点数目,然后将纸送往京城,若是还有其他事情,可以直接去周府寻人。” “行!”韩大师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聊得差不多,便动了筷,席间还稍稍喝了两杯酒,算是将印花纸的事情就此敲定了下来。 从酒楼出来,已经是晌午了,孟毓晓因为吃了一些酒,身上有些乏,便懒懒地靠在车窗上,侧头瞟了一眼周牧泽,见对方竟然直直盯着自己,便说:“你怎么找到韩大师的?” “上次回来之后我便一直叫人在留意,既然他会来城里卖纸,我便可以守株待兔,恰好赶在你走之前将他等来了。”周牧泽轻声说。 孟毓晓抿抿嘴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谢谢你。” 周牧泽浅浅勾起嘴角,柔声道:“我为你做的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你不用谢!” 孟毓晓面上一红,便又赶紧侧头躲开他热切的目光,这人真是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明知道自己不想听这些,偏偏动不动便来上一两句,每次定要弄得自己没法答话才好。 马车到了周府门口,孟毓晓率性钻出马车,然后回身随意同周牧泽说:“我饮了酒,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去了。” 不及周牧泽回答,孟毓晓便已经转身往里走去了,周牧泽瞧着她洒脱的背影,也只能无奈地抿抿嘴角。 “主子,您都这样了她咋还是不为所动呢?”齐然从后面凑上来说,“依我看,您倒不如直接告诉她身份得了,您有那样的身份,还怕她不答应么?” 周牧泽侧头瞥了他一眼,随即不予理会,便抬脚进了府。 孟毓晓一个人走回荷香庭,丽娟离着好远便注意到了她的身形,赶紧上前来扶住她。 “姑娘,您喝酒了?”丽娟闻到了孟毓晓身上的酒味,轻声问。 孟毓晓立马深深地吸了两下鼻子,皱眉道:“味道很浓么?我才喝了两杯而已。” 丽娟笑了笑,扶着孟毓晓进了屋,“您平日里不饮酒,就只喝两杯便神态不同,奴婢自然看得出来。” “嗯,平时不喝,所以酒力欠佳,才两杯酒我便觉得身上懒懒的。”孟毓晓说话间便已经往榻上坐去。 “奴婢去给您烧杯醒酒茶来。”丽娟等她坐稳,便转身往外走去了。 孟毓晓懒懒地靠在软枕上坐了一会儿,眼角瞟了到一旁的一个绣筐,抿抿嘴,便起身,走过去将绣筐端了起来。 绣筐里放的,是先前说要给周牧泽做的衣裳,还只做了一半。 孟毓晓抓着手里的衣裳,迟疑了好一会儿,索性端了绣框坐回到软塌上,伸手捡起绣筐里的衣服找了找,找到上次剪线的地方,然后伸手在绣筐里捡了针线,便又接着缝制起来。 孟毓晓心里虽然不喜欢周牧泽的流氓行径,但是又不得不摸着良心感谢周牧泽,出府这一个多月,若是没有他的帮助,自己也不可能事事都办的如此顺利。 丽娟端茶进来的时候,孟毓晓便已经缝了一大段。 丽娟将醒酒茶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里侧,淡笑着说:“姑娘怎么又开始做这件衣服了?” “这件衣服裁了不少布料,放着也是浪费,正好今日还有大半天的事情,不如就此做完了。”孟毓晓低着头,平静地回答着。 丽娟见孟毓晓回答的认真,知晓她怕是抽不出时间来回答,便也不再多问,安静地坐到一旁帮孟毓晓整理针线去了。 主仆两一坐便是一下午,赶着在日落前将衣服上的针线活都完成了,又细细修剪了一遍,然后孟毓晓又用装了开水的茶杯将衣服熨烫了一遍,这才满意地将衣服折起来。 “送过去吧!”孟毓晓直起腰身说。 夜静悄悄的,周牧泽正在书房里提笔写字,院外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进来。 “主子!”齐然端着一个托盘,兴匆匆地闯进周牧泽的书房里,将手里的托盘直接放到周牧泽的书桌上,笑着说:“三小姐叫身边的丫头送过来的!” 周牧泽抬手看了一眼托盘里的衣服,立马就认出了是那日孟毓晓扯在自己身上比划的,顿时嘴角现出笑意,将手里的毛笔放下,便起身绕过书桌,伸手将托盘里的衣服拿了起来。 暗红色的里衬,配上青丝绣纹锦缎,十分的大气。 孟毓晓又绣了一条腰带,跟衣服一样的布料,衣襟、袖口和腰带,皆用银灰色锦缎包了一层边,极其精致。 齐然在一旁看着周牧泽脸上的笑容,打趣道:“这一件衣服,只怕比尚衣局做的都要好吧?” 周牧泽将衣服放下,瞥了一眼齐然,吩咐道:“将衣服端下去,明日我穿这一身去送她!” 正文 第两百六十二章回京 “这身衣服你穿着倒是极其合身!”孟毓晓第二日见到周牧泽的时候便先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衣服,还别说,这青丝绣纹一般人穿在身上总担心过于花哨,但是周牧泽穿上这一身倒是十分的大气。 周牧泽瞥了一眼左右,浅笑着靠到孟毓晓面前,原想着临走之前再握握她的手,却没想到孟毓晓警惕性倒是高,立马便躲了过去。 “你别来!”孟毓晓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周牧泽,“我都要回京了,你非要闹得临别都不愉快么!” 周牧泽轻叹一口气,无奈地将手垂下,低声说:“你路上保重,到了京城之后先别着急回府,先打听清楚,若是府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便不要回去了,直接再叫齐然送你回来。” 孟毓晓抬眸看了一眼周牧泽,轻轻点头。 “我走了,保重!”孟毓晓抬头说。 周牧泽不予应答,倒是趁着孟毓晓抬头等回应的时候快速将身子往前一倾,轻巧地在孟毓晓的嘴角上偷得了一个香吻。 “你!”孟毓晓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周牧泽,愤声上了马车。 候在一旁的丽娟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还是一旁的齐然过来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来,紧接着上了马车。 齐然看看左右,摇头凑到周牧泽面前说:“主子,您刚才的样子怕是吓到周围的家丁了!” 周牧泽轻轻瞥了一眼周围的家丁,他们都因为周牧泽方才那出格的动作惊呆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孟毓晓可是个公子哥啊,而自家主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亲了一个公子哥! 这已经不是出格的事情了,是断袖之癖啊! “路上小心!”周牧泽神情淡然地交代了齐然一句,随即转身往府里走去,一脸严肃的模样叫那些看热闹的家丁都纷纷低了头。 周牧泽走到无人的地方,回想起自己方才那个大胆的吻,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虽说有些出格,但是一想到接下来或许有大半个月见不到孟毓晓,周牧泽便觉得那浅藏辄止的一下当真是太少了。 要是能永远将人留在身边该多好! 马车里的孟毓晓为了躲避丽娟的目光,索性闭了眼睛,靠着茶座假寐起来,只是眼睛闭上之后,眼前竟都是周牧泽的脸,时而认真,时而痞坏,叫人看了直皱眉头。 回去的时候,走的是水路,途经徽州的时候孟毓晓询问了一遍墨宝的事情,得知第一批墨已经运回去之后,孟毓晓便放了心,稍作休整,便又立马上路,从官道直接回了京城。 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从泰州出发的第十天,老杜一早得了消息,便带人在城门外等着,见了孟毓晓的队伍,直接连人带货全都接进了金牡丹的后院。 看着蜂拥而上搬运布匹的人,孟毓晓轻舒了一口气,可算是将这批货从江南运回来了。 “姑娘,您先喝口水歇会儿。”杜娘子拉了孟毓晓到一旁的石桌上坐下,又亲自倒了温热的茶水过来,“这一路真是辛苦了。” “没事。”孟毓晓应了一句,端起茶碗猛灌了两口,随即看向杜娘子问:“石庄的砚台和徽州的墨宝都到京城了吧?” “都到了!”杜娘子赶紧点头答应,“墨宝一共是六百块,上中下三等,各两百,我和蔡掌柜已经细细点过了,砚台倒是前日才到,一共五百,也已经点过数了,只不过送砚台来的人却一直说要见您,如今还没离京呢?” “见我?”孟毓晓微微惊讶,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着卸货的老杜,“这砚台不是交代老杜带回来的么?怎么还有其他人来送货?” 老杜听到了孟毓晓的声音,连忙放下手里的布匹走过来,笑着对孟毓晓说:“是镖局的吴小姐和吴二爷,他们正好押镖到京城,我便同他们一道回京的,是吴小姐一直说要见见你,所以便一直等着,如今还住在同城客栈呢!” “原来是她!”孟毓晓轻声笑了笑,“怎么还住到二哥哥的那里去了?是你们介绍的么?” 孟毓晓一向害怕有人顺着孟锐查到自己身上,所以都是尽量避开金牡丹同孟锐的关系的,听到吴琼兄妹二人住到同城客栈去了,不免谨慎起来。 “我们怎么会给他们介绍呢,是吴二爷自己去的。”老杜连忙说。 孟毓晓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轻声说:“那我明日再去见见她们,或许是陈伯有什么话要她们转告。” 孟毓晓一到京城,便几乎没法停下来,吃过饭,便开始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首先,夏装要开始准备。”孟毓晓抬头对坐在对面的杜娘子说,“自然是不能再像百花装那样,同一个技巧用过两次,效果定不如从前。” “奴家再好生想想可还有其他的法子。”杜娘子轻轻点头接了话,“倒是先前绣娘们学着制了一些花样,一会儿我拿给姑娘您过目一下。” “嗯。”孟毓晓点头,目光却仅仅地盯着书桌上自己才列的单子,“我离京之前叫你去办的毛笔,办的怎么样了?” “早些日子便联系好了,只不过当时不确定姑娘能不能找到其他三样,所以一直没定,墨宝到了之后奴家才去订下的,再有个三五日应该就能成!”杜娘子有条有理地说着。 孟毓晓点点头,杜娘子办事,她如今还是十分放心的。 “明日你便同蔡掌柜一起,将这些东西都清点一番,”孟毓晓认真交代着,“店铺我也瞧过了,你们费心了,改的很合适,只是楼上的雅座我还有新想法,改日再同你们说。” 孟毓晓想起乐平坊的茶座来,忽然想将它应用到自己店里。 两人又交流了好一会儿,见着天色当真是晚了,杜娘子才起身告辞,孟毓晓理了理书桌上散乱的宣纸,抬头问:“我今儿怎么没见到二哥哥?” 按理来说,自己回京,孟锐肯定是知情的啊,怎么可能会不过来呢?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三章吴家兄妹 “这倒是出乎奴家的意外。”杜娘子也跟着皱了眉头,“得知姑娘您快要到的消息时,奴家便让人给翰轩茶楼的董掌柜送过消息的,东家会不会是有事耽搁了?” 孟毓晓想了想,孟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轻声说:“没事了,你且回去休息吧,索性明日一早我便要去一趟同城客栈,到时候我亲自问问花掌柜便是!” “是。那姑娘您也早些歇着!”杜娘子又低身拜了拜,这才出门去。 孟毓晓呆坐了一会儿,暗想着孟锐能出什么事,到底是越想越烦,最后索性起身进屋睡去。 一夜睡得都不怎么踏实,第二日一早,孟毓晓便叫人备好马车往同城客栈去。 一早上,客栈还有不少吃早点的,店小二们都在忙着招呼客人,倒是没人注意到孟毓晓,孟毓晓自己四处搜寻了一番,这才找到花掌柜的身影,便抬脚靠了上去。 “哟,三爷!”花掌柜回身的时候注意到孟毓晓,连忙笑着唤了一声,随即伸手推着孟毓晓往后院走去,“昨日到的?” “嗯。”孟毓晓轻声应着,“二哥哥可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我都回来一天了还没见到他?” 花掌柜先拥着孟毓晓到一处凉亭里坐下,随后才慢慢地说:“东家被府里的老爷关了禁闭,已经有五六天了,他出不来,我们的消息也传不进去,这会子怕是还不知道您回来了呢!” “关禁闭?”孟毓晓皱眉,急迫地追问,“好端端的老爷关他禁闭做什么?” 虽说孟公府的老爷一向对孟锐严厉,而且又因为他诗书不通,没少责备他,但是有老夫人和大太太护着,一向也没重罚过,这一回倒是怎么了? “这个我们也不大清楚,不过董掌柜说多半是和府里的三爷有关。”花掌柜又说。 三爷?孟毓晓拧眉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许久不在府里的孟辉,顿时诧异地看向花掌柜道:“是孟辉回来了?” “嗯。”花掌柜点点头,“十天前的大将军举家回京,府里的三爷跟着一道回来的,自那之后二爷便一直甚少出府了。” 孟毓晓也紧张地握了握拳头,孟辉果真是去了大将军麾下,这也怪不得肖姨娘会帮着焦芙蓉给自己下毒,原来为了儿子的前程,女儿的性命都是无足轻重的。 “联系二哥哥的事情我来办吧,有了消息我会叫人来告诉你们的。”孟毓晓轻声说,“如今店铺里的生意你们依旧如往常一般做着就是。” “嗯,这个自然!”花掌柜点头,忽又想起什么,浅浅一笑,“三爷这么早赶过来怕是还没有用早饭吧?我叫人准备些送到后院来?” “哦,我确实没有用早饭,倒是还有一事。”孟毓晓只好先将孟锐的事情放了放,“你这店里可住了一对吴家镖局的兄妹?” “三爷还认识这两人?”花掌柜立马反问,俨然是知道吴家兄妹二人的。 “嗯,是他们护送我的货到京城的,带话说在你这等我,所以我过来瞧瞧。”孟毓晓轻声说,“想着这么早,他们应该也没用早饭,你找间雅座,让人备几份新颖的吃食,也算我尽尽地主之谊。” “嗯,我这就去准备着!”花掌柜答应着便起了身。 孟毓晓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顿时隐去了脸上的笑容,开始愁眉苦脸起来,焦芙蓉的气势才刚刚因为王爷的帮助压下去了一点,这下大将军举家入京,岂不是又增长了她的气焰,只怕要不了多久,她身上的怒火就又会烧到自己身上来,这样看来,自己还真不能在府外待太久,不然流云和巧云都会有危险。 再者便是孟锐,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误,才会被老爷罚去关禁闭,连老夫人和大太太都劝不住。 不过倒不用担心孟锐的安危,孟老爷也就这一个嫡子,为了自己的家业着想,他也不会对孟锐痛下狠手,但是孟毓晓还是决定尽快处理完手里的事情,便赶紧回府去。 “孟公子!”吴琼见了孟毓晓,便兴奋地朝着她奔了过来,只是没跑出两步,便被身后的吴家二公子给拽住了胳膊。 “小妹,要懂礼貌!”吴二公子小声提醒道。 “哦。”吴琼瘪瘪嘴,随即朝着孟毓晓挽嘴一笑,然后极其兴奋地说:“孟公子这些日子一直在泰州么?泰州好玩么?衣服好看么?吃的多么?” 一连串的问题叫孟毓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淡笑着抬手示意了一下已经布好菜的餐桌,“吴公子、吴小姐,二位先坐吧,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吴二公子点点头,便拽了吴琼到桌边坐下,十分有礼节地说:“麻烦孟公子了。” “应该的!”孟毓晓说着率先提了筷子,示意二人也可以动筷了。 吴二公子还有些推让,吴琼则是立马便动了筷。 孟毓晓浅浅一笑,倒是极其喜欢她这样率真的性子,想着能与这样的人交个朋友也不错,吴家镖局在石庄也是响当当的生意,日后未必不会有合作的时候。 “二位在这里等我,莫不是陈伯那里有什么交代?”孟毓晓等众人吃的七八分饱,才落筷开口。 “不是,不是!”吴琼还在继续吃,嘴上倒也没停,“是我有事拜托孟公子!” “吃完再说!”吴二公子在一旁厉声提醒道。 吴琼赶紧放下筷子,迅速咽下嘴里的吃食,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我实在是喜欢金牡丹,但求孟公子许我留在金牡丹,哪怕是做个打杂的也好!” 孟毓晓立马便笑了,吴琼对金牡丹的热爱她已经是领略过了,只不过是买过两身衣服,便能对假的金牡丹恨之入骨,可见是真爱。 “金牡丹自然欢迎吴小姐,只是你这样的身份,到我们店里来做事,岂不是委屈了?”孟毓晓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瞥一眼吴二公子,这吴琼显然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她虽喜欢金牡丹,但也不代表吴家的二位公子能同意她的做法。 正文 第两百六十四章特长 吴二公子注意到了孟毓晓的眼神,立马说:“我们原不想给孟公子你添麻烦,只是这丫头一向性子倔,我们也拦不住,还只能请孟公子收留她一些日子。” “那好吧,你若执意要留下来,便留在金牡丹吧。”孟毓晓笑着对吴琼说道,“不过做杂役确实委屈你了,而且我也担心你这瘦胳膊瘦腿的动作慢耽误了我生意。” 孟毓晓说的这么直白,倒是叫无穷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吴二公子瞟了一眼有些受挫的小妹,又看了一眼孟毓晓,忽然觉得将小妹送到金牡丹或许并不是坏事。 “你可有擅长的?”孟毓晓问。 “这……”吴琼被孟毓晓这一问还真是难住了,自家世代都是做镖局的,只会押镖,而自己身为女孩子,虽然学了一些拳脚功夫,但是基本没有单独走过镖,这些年更是仗着爹爹和二位哥哥的宠爱,只知道吃喝玩乐了,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想不出什么特长是在金牡丹用得上的。 见吴琼犯难,孟毓晓倒是认真地替她想了想,随即问:“你当初为什么能一眼看出衣服的真假?” 那家假金牡丹的衣服,孟毓晓仔细看过了,经自己的眼定是能够看出来,但是旁人就未必了,她完全抄袭了自己店里的花样和绣法,就连布料也是用的上好的,可以说是高仿,但是吴琼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一点是极其厉害的。 “小妹小时候每次我们走镖,她都会细细地将走镖的物件检查一番,所以慢慢地便养成了看细节的习惯,哪怕是两片差不多的树叶,她也能分辨出来!”一旁的吴二公子开口解释说。 “还有这样的本事?”孟毓晓惊讶地看着吴琼,暗想着可是不得了的本事啊,于是心中一动,暗想着或许可以试试她,便开口叫人拿来一篓筷子。 “我试试你,你若真能认出来,我倒是有个事情可以安排你去做。”孟毓晓笑着对吴琼眨了眨眼睛,随即伸手从筷篓里抽出一根筷子,递给吴琼,“你且将这筷子记住!” 吴琼笑着接了筷子,拿在手里左右看了一会儿,便递还给孟毓晓了,“好了。” 孟毓晓微微皱眉,这看的也太快了吧?就只是瞟一眼么? 心里存着疑问,孟毓晓伸手在筷子底端用指甲划了一道深陷的痕迹,这才将筷子扔回筷篓里,然后将筷篓移到桌子下方,使劲地摇晃了好一会儿,基本摇到自己都看不出那根筷子在哪,才将快篓送到吴琼面前,“好了,你找出那根筷子吧。” 吴琼点点头,站起身,弯腰在筷篓里看了一圈,很快变伸手捻了一根筷子出来,将筷子底端对着孟毓晓,“可是这根?” 孟毓晓看着筷子底端的掐痕,诧异地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也太神奇了?若是叫她去看流云装扮的自己,岂不是一眼就能辨出真假来? “这个真的是太神奇了,我忽然都觉得我给你安排的工作有些屈才了。”孟毓晓笑着说。 “不会,不会,只要孟公子肯让我留在金牡丹,做什么都可以!”吴琼立马收了筷子,朝着孟毓晓调皮地眨眨眼睛。 “小妹,不得无礼!”吴二公子立马又小声呵斥了一句,吴琼这才收敛一些。 孟毓晓浅浅一笑,她明白吴二公子的担忧,吴琼这小动作看在自己眼里只是调皮,可是在旁人看来很可能是在对男人抛眉弄眼,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有毁名声的。 “吴公子不用苛责她,既然日后我们要合作了,我便也不瞒着二位了。”孟毓晓浅浅朝着众人一笑,倒也不再压着声音说话,“我本就是女儿身,所以吴公子完全不用在意吴小姐跟我的小动作,身边的人也都是知情的,不用担心她们乱说。” 吴琼诧异地看了孟毓晓好一会儿,随即兴奋地说:“那我日后也要女扮男装!” 孟毓晓浅浅一笑,抬手将自己的头发再次挽起,用发冠包住,“你倒不用了,我准备让你在店里给杜娘子帮忙,你这眼力,但凡进出的成衣交由你来看定是没有问题。” “我这金牡丹做的是上层人的生意,打的是品牌,自然是容不得有半点的差错。”孟毓晓极其认真地说着,“这伙计虽然听上去不太高大上,但却是至关重要,你可千万不能马虎了!” 吴琼一听这位子竟然这么重要,顿时来了兴致,连连点头,“孟公子……哎,不对,该叫孟姐姐才对,孟姐姐放心,我肯定能够做好。” 孟毓晓浅浅点头。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不过是给吴琼提醒了一些工作时候的事情,便准备下楼。 孟毓晓见吴二公子似乎有话要说,便开口叫吴琼先去马车上等自己,随即回身看向吴二公子,“吴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吴公子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即说:“我家小妹一向在府里娇惯了,此次她闹着要来,我和爹爹也是实在拦不住,只好带来麻烦孟姑娘你了,你也不用刻意照顾她,索性叫她吃些苦头,日后便知道不再胡来了。” 孟毓晓抿嘴思索了一下,又侧头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淡笑着对吴二公子说:“若是吴小姐她乐意在金牡丹做事,我自不会刻意维护,也不会刻意刁难,我明白吴公子对妹妹的维护,但是她总该学会自立,你们也不必为她担心过多,我会保证她的安危,但是她日后做得怎么样,能不能做下去,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谢孟姑娘!”吴二公子听了孟毓晓的话,拱手微微一拜。 孟毓晓只是浅笑着低了低头,便转身朝着马车走去了,这个时代,竟还有像吴琼这样自己想着要出来工作的女子,着实是相当难得! 正文 第两百六十五章孟锐受罚 将吴琼交给杜娘子之后,孟毓晓便赶紧去了百草堂,华佳南还没从孟公府回来,倒是碰到了住在那里的齐然。 “你怎么躲在这里?”孟毓晓笑着问。 “我早就跟三爷说了,我没地方可去,您不愿意收留我,我便只好在这里借宿了啊。”齐然立马委屈地说。 孟毓晓不予理会,自往一边坐去,回京城的路上,齐然确实说过,周牧泽没有回京,他一个人不愿意去宅子里,求孟毓晓收留他一些日子,可是孟毓晓害怕这又是周牧泽故意往自己身边塞人,坚决不同意他来,最后齐然便悻悻然离开了,倒是没有想到会在百草堂遇到齐然。 “你能没地方去?”孟毓晓不屑地白了一眼齐然,与他斗嘴俨然成了一种乐趣,“你可是齐家二公子,齐府的大院听说比驸马府还气派呢!” 齐晟本就是二品的吏部侍郎,又被皇上赐了婚,成为颐和郡主的准驸马,府里的院子更是每年都在修缮,以备大婚之日用,齐然身为齐府的二公子,不可能没有去处。 “我才不回去呢!”齐然摆摆手说,“每天看到他那张严肃的脸我便笑不出来,时间一久,我准得憋出病来。” “那华神医对你是笑脸相迎么?”孟毓晓反问,轻轻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笑眼看着齐然。 孟毓晓观察过华佳南好多次了,这华神医只在流云面前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在外人面前,一张脸简直比他手里的银针还要冷,就算是齐然和周牧泽,也没见他笑脸相迎过,甚至好几次都直言不讳地顶周牧泽的话,可见,他是不怕这二人的。 “我又不用看他脸色吃饭!”齐然扬扬头,坏笑着说,“而且,过几日,等流云出来了,有他好受的!” “哈哈哈……”孟毓晓抬手捂嘴笑了笑,立马又八卦地跟齐然打听起华佳南同流云的关系来,“华神医为何独独只怕流云?” “还能因为啥?不就是一个情字咯!”齐然直言不讳,随即瞥了一眼孟毓晓,“我家主子不也是么?我可是从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也没见过他这么将就过谁!” 齐然说完,殷切地看着孟毓晓,希望孟毓晓能从自己的话里听出些许的言外之意,因此从了自家主子,虽说两人的身份地位有不小的差距,但是耐不过自家主子喜欢,而且这三小姐的行事做派倒也配得上自家主子,齐然这才想着多说两句的。 孟毓晓倒是不羞不恼,瞥了一眼齐然,“好端端的说华神医,你便扯到我身上来,若是叫你家主子听到了,少不了又叫你去领罚!” “我可是为着你二人好。”齐然小声辩解了一句,又对上孟毓晓锐利的目光,连忙抬抬手,求饶般地说:“好好好,我知道错了,不说这个了,倒是说说孟公府的事情吧。” 孟毓晓端坐身子,神情认真地等齐然开口。 “大将军举家回京,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这一次皇上并没有给大将军赏赐,很多人猜测这回是不是要给大将军封侯了,所以孟公府里也一直在坐着准备,若是大将军真的封了候,这焦家小姐的身份自然也会太高,日后在院中,你可要多加小心。”齐然说。 离开泰州的时候周牧泽便得到了大将军要回京的消息,所以特意嘱咐齐然回京之后先打听好孟公府里的态势,若是觉得不安全,便劝孟毓晓不要回府,所以齐然昨日到了京城之后便开始四处打听消息。 “大将军都回京了,表小姐也自然要回府去住着吧。”孟毓晓轻声说,先前是因为姑奶奶在塞外,焦芙蓉回将军府无人照顾,所以才住在孟公府的,如今姑奶奶和大将军都回京了,按理焦芙蓉完全没有理由还要住在孟公府啊? “据我所知,她如今还住在孟公府,这大抵是和秀坊有关系。”齐然如今已经暴露了身份,所以在孟毓晓面前说话也不用遮遮掩掩,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尽数说了出来,“只不过如今大将军刚回京,这些人怕是要忙上一些日子,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注意到您身上,但还是请您多加防范。” “嗯。我知道了。”孟毓晓微微眨了眨眼睛,这时外面响起了两声利落的敲门声,随即有人推门进来,正是刚从孟公府回来的华佳南。 “三小姐你可算是舍得回来了,这下我和流云都不用战战兢兢的了。”华佳南见到孟毓晓的第一句便是一通感慨,“这些日子,可真是担惊受怕啊。” “您辛苦了。”孟毓晓连忙起身行礼答谢,“府中一切可好?” “嗯,暂时还没露出破绽。”华佳南点头说着,“只不过也瞒不了多久了,接下来有好几件大事还得三小姐你亲自去办,否则流云怕是要露馅。” “嗯,您说。”孟毓晓申请认真地听着华佳南说话。 “这第一,五月初七,唐家小姐过寿,颐和郡主下了贴,约着大家一起给唐小姐办个祝寿诗会,流云上次诗会便是借着身上不舒服推脱的,这一次,因着是唐小姐的寿辰,怕是不好推脱。” 孟毓晓听着点了点头,流云虽然一直在练习模仿自己的字迹,但是吟诗作对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何况自己一向都是背诗,流云就算看再多的书也未必能够想出那样的句子来,若是碰上有心人追着不放,倒是真容易露馅。 “再有一事便是因为府里的肖姨娘。”华佳南见孟毓晓点头,便又继续说:“因为三小姐的胞弟三少爷在大将军麾下立了功,如今提了副将,在府中地位高升,府里的老爷似乎要提肖姨娘为侧室,所以,肖姨娘似乎想要三小姐到自己膝下去养着。” 正文 第两百六十六章嗓子康复 听华佳南将话说完,孟毓晓便变了脸色,握着茶杯的手忽然微微抖了一下,而这细小的动作尽数落在了二人手里。 肖姨娘产下孟辉的时候可以说是她在府里最得意的时候,那时候她都没有想起要将自己抱回自己身边养着,如今母凭子贵,升了正妻,居然提出要回自己,肯定不会是因为想在自己面前尽母亲的职责。 “千万不能回去!”齐然立马说,“她才给你下药,差点将你毒成了哑巴,如今要你回她身边,肯定没有好事。” “嗯,流云也是这么想的。”华佳南在一旁点头说,“她说让我转告三小姐,若是觉得这其中有诈,便索性趁早离开,她自有办法出来。” “没用,我若是走了,还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孟毓晓轻声说,“首先翠竹园的巧云和张妈便逃不了,你日日与我相见,肯定也逃不了干系,她如今目光已然放到了我身上,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让我逃走。” “那怎么办?”齐然急切地问,“难道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去么?” “去?哪有那么容易?”孟毓晓浅浅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你们当孟公府的大太太是摆设么?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只猪,她也要留着卖几斤肉啊,怎么可能任由别人说牵走就牵走!” “噗!”齐然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随即对上二人的目光,赶紧收了笑,“不好意思,第一次见有人自己将自己比喻成猪的,我实在是没忍住。” 孟毓晓白了他一眼,虽说这个比喻确实有些不合适,但是显然是最贴切的,赵氏这些年之所以对自己百般照拂,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嫁个好人家,然后回报她么? 虽说她目的不单纯,但是孟毓晓倒是十分喜欢这种方式,作为商人,孟毓晓很赞赏她投资的目光,投资在自己身上,肯定是投中了一股潜力股,自己日后若是真发达了,多少也会感谢一下她的养育之恩。 赵氏能将整个孟公府都打理得井然有序,肯定是有些手段的,这个时候肖姨娘站出来跟她抢自己,纵然打着生母的旗帜,又有孟辉在一旁提势,也不可能会一帆风顺。 “我虽不敢保证太太一定会留下我,但是就算去了肖姨娘膝下,我定也要先闹出些事情来,让她们心里膈应!”孟毓晓自信地说着,随即转头看向华佳南,“这斩龙草的毒按着正常情况清起来,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月便足够了!”华佳南说,“前些日子大将军回来,往府里拜见老夫人的时候还提过一嘴,所以老夫人这些日子总是问我你的嗓子什么时候能好。” “哼,这些人一面给我下毒,一面又着急让我恢复,也不知道是打了什么主意!”孟毓晓冷哼一声,复又看向华佳南,“既然老夫人着急,你便寻机会告诉老夫人我康复了吧,流云刚来的时候便能模仿我说话,如今应该也不成问题。” “嗯。”华佳南点头答应,“如此,明日我便叫流云开口说话吧,便也省得我日日往府里跑。” “怎么,你不乐意跑了?”孟毓晓微微倾了倾身子,笑着问道,“你不是挺乐意见到流云的么?” “哎,我倒是挺乐意,可是她见了我总跟见了世仇似的,也不知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华佳南说着轻叹了一口气,又抬头瞥了一眼孟毓晓,抿嘴一笑,“倒也不是我私心重,我倒是盼着您早日回府,这样流云就可以出府来,您不知道她那脾气,但凡是她家主子交代的事情,她便看得比命还重要,如今扮演着您,定是除了看病吃药之外都不肯同我多说一句话,问她为何,她只说这孟公府的三小姐与我本就不熟,不应该多话,我便想着,等您回归正位了,她便可以出府,趁着他家主子还没回京,或许我还能与她多说些话。” 孟毓晓对于华佳南说的话深信不疑,流云确实是那样的性子,不仅流云,就连齐然也是,也不知道周牧泽哪来的本事,硬是叫这些人对他服服帖帖的,所以孟毓晓忍不住同情地看了一眼华佳南,随即点头说:“我才刚回京,店里还有些事情,只怕还得再耽搁三两日,正巧五月初七,她要出门往唐府去,到时候我便想办法同她换回来。” “好,我明日入府告诉她。”华佳南点头答应着。 孟毓晓将自己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便开始打量起孟锐的事情来了,“你经常往府里走动,可知道我二哥哥是为何被关禁闭的?” “这个倒是听流云说起过。”华佳南连忙说,“上次大将军来府里,府里准备了晚宴,流云也去了,孟二爷便是在宴席上惹怒了老爷才被关的禁闭。” “怎么就惹怒老爷了?”孟毓晓连忙追问,暗想着孟锐是生意人,一向知道怎么而与人打交道,而且他这么多年都委曲求全地过来了,断不会轻易同老爷吵起来。 华佳南却皱眉摇了摇头,“流云说当时男宾和女宾是隔开的,二爷在男宾那边坐的,也不知道席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听下人们传道,似乎这事同大将军还有些关系,反正当日大将军前脚刚离府,孟府老爷后脚便叫人将孟二爷打了一顿,要不是老夫人和大太太劝着,只怕要打的不轻。” 孟毓晓听说孟锐被打了,心里便纠结起来,虽然华佳南只是稍稍说了个大概,但是孟毓晓也明白,孟锐这回得罪的可能不是老爷,而是大将军。 大将军刚刚回京,又得皇上召见,坊间都在传他即将封侯,孟公府自然也想巴结着,孟锐却在这个时候迎难而上,若真惹的大将军生了气,只怕就算是老夫人和赵氏求情,也不一定能护住他。 但孟毓晓还是好奇,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叫一向淡定的孟锐会不顾场合地去惹大将军生气。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七章换回身份 从百草堂回来之后,孟毓晓便日日待在金牡丹里,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必须在回府之前将店里的事情理出一个头绪来。 “这是夏装的花样和一些样式,还要上次你拿给我看的绣娘们自己设计的花样,这些都是夏装能够用得上的,这些也不错,但是用在夏装不免繁缀,便先收着,日后定也用得上。”孟毓晓拿着一叠花样,细心地与杜娘子交代着,吴琼如今还只是学习阶段,每日都是跟着杜娘子学习,凭着她过目不忘的本事,便细细地将杜娘子手里的花样都扫了一遍。 “可都记住了?”孟毓晓喝了一口茶,见她看得认真,便笑着问道。 吴琼连连点头,“嗯,都记住了,孟姐姐你画的这些花样真的是十分的好看。” 孟毓晓只是浅浅一笑,又喝了两口茶润过喉之后便继续同杜娘子交代事情,“毛笔我看过了,没有问题,如今只是这价格我还拿不准,已经叫蔡掌柜四处打听去了,到时候你二人合计着定下价格就好,只不过一点,我金牡丹出去的东西,一是要保证做工是好的,再一个,便是要保证价钱要高,定要叫那些达官贵人觉得这个价钱能够衬得上他们的身份才好。” “这个姑娘请放心,到时候价钱若是定好了,奴家想办法给您捎进去一份。”杜娘子笑着说。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随即轻轻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若是不合适以后再改都可以,如今二哥哥关着禁闭,老爷只怕会派人盯着二哥哥,所以这短时间还是不要往里面送东西吧。” “好。”杜娘子轻轻点头答应。 一旁的吴琼一边看着花样,一遍听二人聊天,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是要往哪送东西?可是不方便的地方,若是可以,便让我去吧?” “你去?”孟毓晓狐疑地看了一眼吴琼,这丫头除了眼力超人,难道还有别的本事。 “我会轻功啊!”吴琼笑着说,“小时候我哥总教我,但凡遇到打不赢的就跑,所以每天逼着我练轻功,只要不是皇宫内院,戒备特别森严的地方,我也能去送送信。” “真的?”孟毓晓狐疑地看向吴琼,暗想着自己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捡了一个宝贝! “嗯……”吴琼抬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下,“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那行,明日我给你画一张孟公府的地图,你好好记下,以后若是有需要的时候倒是可以麻烦你跑一趟。”孟毓晓说。 三人正说着话,老杜在门外敲了门,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封信。 “是百草堂送来的。” 孟毓晓接过信打开,是华佳南写来的,信中具体说了明日在什么地方换回流云,又嘱咐了一些细节,孟毓晓看完信,便又看向屋子里的众人,“明日我便回府,金牡丹的事情你们多担待些。” “对了,杜娘子,等文房店开起来之后你便四处打听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这后院到底小了些,如今丽娟也不回翰轩茶楼,吴琼也要在这里住下,再加上你们夫妻二人,我和二哥哥偶尔也会过来,每次大家在一起都要挤着当真是太窘迫,你便寻一处大小合适的宅子,最起码每人都得有间自己的屋子才像样!” 杜娘子笑着点了点头,“是,得空我便叫人打听着。” 第二日,孟毓晓起了个大早,将孟锐铺子里还没有来得及做完的账赶着时间做完,才稍稍吃了些东西垫肚,便叫人准备马车了。 华佳南约的地方还是百草堂,如今孟毓晓能够开口说话,府里的人似乎见到了希望,听说她要来百草堂确诊,便同意了她先其他人出门,先往百草堂看病。 因着有百草堂做掩护,孟毓晓很轻松地便同流云换了回来,见到孟毓晓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巧云,主仆二人寒暄了好一会儿,屋外才响起一女子的催促声:“三姑娘,可好了?再晚只怕四姑娘和表小姐她们先到了。” “外面是谁?”孟毓晓狐疑地问了一句。 巧云连忙笑着压低声音说:“姑娘是忘了么?您走之前,太太给了您一个侍女,叫彩云!” “哦,想起来了!”孟毓晓这才回想起来,庆幸自己早些问了,否则一会儿见了叫不上名字,岂不是露馅得快? “好了,那我们走吧。”孟毓晓轻声说着,又侧头对着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抬手将面纱挂上。 巧云扶了孟毓晓出去,门打开的时候彩云还将目光往屋子里扫了一眼。 “姑娘看病呢,你催什么催!”巧云担心她真看出什么来,便拿出大丫头的气势呵斥了彩云一句,“如今姑娘出来了,你不赶紧扶着,往那屋里瞟什么,难不成还怕姑娘在屋子里藏了人不成?” 彩云被巧云呵的一愣一愣,毫无招架之力,赶紧点头,伸手扶了孟毓晓往楼下走去。 守在楼梯口的婆子见孟毓晓下来,赶紧驱散着医馆里的其他人,拥着孟毓晓往马车上走去。 孟毓晓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身边没有或者只有丽娟一个人跟着,忽然间被人这么前拥后护的,竟然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又不怕露出破绽,只得尽力回想以前在府里的时候的事情,借此找找感觉。 孟毓晓上了马车,不见巧云跟上来,才想起这是要去国舅府,为了府里的面子,侍女们都不能上车同主子同车。 “这天气有些微热,巧云你上来给我打打扇!”孟毓晓寻了一个理由。 巧云知晓这是孟毓晓心疼她,立马乖巧地应了一声便上了车,众人也觉得这没什么问题,便拥着马车离开百草堂,朝着国舅府走去。 孟毓晓同巧云坐在马车里,虽不能随意交流,但是两人互相看着,便觉得十分的亲切。 第两百六十八章 贺礼 孟毓晓是第一次来国舅府,想着若不是因着诗社的关系,自己的身份怕是永远都没有走进国舅府的机会。      因为走的不是正门,所以也看不出来国舅府到底有多么霸气,但是进了园子便能看出来,国舅府很是气派。      侍女们直接引着孟毓晓到了湖心的亭子里,其他人已经到了,焦芙蓉和孟毓娴也已经落了座,孟毓晓赶紧朝着众人福了一礼,浅笑着说:“因着去了一趟百草堂,倒是耽搁了,还望唐小姐和众位小姐见谅。”      “三小姐客气。”唐婉玲直接起身拉了孟毓晓的手极其亲切地说,“我听说你身子才好,还未完全痊愈,你能来,我便极其高兴了,又怎么还会怪你?”      今日是唐婉玲的主场,她都如此说了,其他人自然没有再苛责孟毓晓的道理。      孟毓晓到底是有些时候没有和这些人一起,难免拘谨,唐婉玲又执意拉她挨着她坐,这倒是叫孟毓晓有些紧张。      今日来的,随便挑一位地位便比她高,她怎么能坐这种地方。      “这怕是不合适吧?”孟毓晓小声说着,不敢落座。      “我同婉玲姐姐皆是不讲究这些的,再说了,当初成立诗社的时候便说过,在诗社里没有尊卑,今日婉玲姐姐做寿,她叫你在哪坐,你便在哪坐吧。”一旁的颐和郡主出声劝了孟毓晓一句,又看向众人道:“你瞧着,其他人都等着你呢,你可别再谦让了!”      “那便谢谢婉玲姐姐。”孟毓晓也不敢再多推辞,赶紧道了谢,便挨着唐婉玲坐下。      离开的时间有些久,以至于孟毓晓都快忘了在座的这些人,坐下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又将众人细细打量了一遍,旁人倒也还好,有两道目光倒是叫孟毓晓坐立不安,一个自然是焦芙蓉,这个永远都不会拿正眼看她的人,此时恨不得将她拎下来丢进旁边的湖水里。      还有一个就是才进诗社的齐安沁,她坐在颐和郡主身边,极其不满地瞪着孟毓晓。      其他人虽说都在极力地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也能够看出多少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在座的都是嫡女,却让一个庶女坐了上座,这些一向嫡庶分明的女人,心里自然会不平衡。      在这些人之中,孟毓晓倒是注意到了两道不一样的目光,一个是孟毓娴,她自然是打心里为毓晓高兴的,还有一个是一张生脸,目光与孟毓晓接触的时候,浅浅地笑了笑,孟毓晓也是笑过之后才想起来,这人叫郁青鸾,是与齐安沁同一天进诗社的。      “上次毓晓妹妹告假,倒是又叫我拿了第一,今日竟又劳大家特意来这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唐婉玲等人到齐,便拿出当家风范开了口。      孟毓晓正在出神,突然间听到唐婉玲提起自己,还不由得慌了一下,随即说:“婉玲姐姐言重,你的诗书本在我之上。”      “毓晓妹妹莫要自谦,今日再做一首,众位姐妹自能看出高低来。”唐婉玲伸手轻轻拍了拍孟毓晓的手背,又笑着对众人说:“今日由我出题,自然没有再让大家为我做贺诗一说,而且这诗题我们已然做过了,今日便换个其他的。”      “今日寿星最大,唐小姐你便随意出吧,我们断然没有不从的。”王芸开口道。      唐婉玲朝着她微微点头,便又说:“今日请大家来,主要还是想和众位姐妹说说话,叙叙旧的,这诗会也只是其一,所以呢不希望大家太过于拘谨,所以今日的诗题便在这园子里。”      “在这园子里?”何雪小声嘀咕了一句,连忙往四周望去,“在哪?”      “一会儿众位姐妹可以在园子里四处走走看看,只要是这园子里的事物,但凡你见到了,便都可以!”唐婉玲笑着说,“不限词牌,不限韵,只有一点,不能同他人的重复!”      “这……园中的景色人人都看了,这要是写成了一样不是很正常么?”颐和郡主说。      唐婉玲只是浅笑,“所以,大家一会儿可要细细想一下写什么啊,否则,是要受罚的呢?”      “还要受罚?”众人大惊,又忙追问罚什么。      唐婉玲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暂且不说,等你们有人写重复了再说吧。”      众人得不到答案,心中虽然疑惑但也将更多的心思放到作诗上面,于是浅浅聊了几句,便各自起身往园子里走去了。      孟毓晓故意走的晚了一些,等着亭子里没什么人之后,才起身朝着唐婉玲福了一礼,随即从绣袋里摸出一个红木首饰盒,递到唐婉玲面前,“这个是送给婉玲姐姐的寿礼,薄礼一份,还望婉玲姐姐莫要嫌弃。”      唐婉玲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显然是没有想到孟毓晓会单独准备寿礼,浅笑之后便伸手接了,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串手串,一颗颗五彩的珠子,大小一致,色泽光鲜,迎着阳光更是好看。      孟毓晓知道来国舅府赴宴,赵氏肯定会叫人准备寿礼,但还是自己另外挑了一件礼物送给唐婉玲,倒不是为了巴结唐婉玲,只是觉得她一直对自己很是照顾,所以想趁此机会感激一下她罢了。      “好漂亮的珠子。”唐婉玲伸手取了盒子里的手串,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笑着说:“这个好似叫苹果石吧?是产自江南的!妹妹近日去过江南么?”      唐婉玲问的随意,孟毓晓却是吓了一跳,这手串确实是自己在泰州的时候看着好看买下的,然后挑礼物的时候觉得好看便挑出来,完全没有考虑它的材质和产地,竟没想到唐婉玲却立马说了出来,差点将孟毓晓吓了一个踉跄! 正文 第两百六十九章三小姐去过江南 孟毓晓稳了稳神识,连忙淡笑着说:“婉玲姐姐说笑了,妹妹连京城都没出过,又怎么会去江南呢?” “只是听说姐姐要做寿,便遣人出府购置了几件礼物,后来我觉着这手串好看,便挑中了这个,哪里知道姐姐竟是识货的,一眼就瞧出这手串的材质和出地,倒是叫毓晓涨了见识。”孟毓晓立马就恢复了平静,说话间还低头看了看唐婉玲手上的手串,抿嘴道:“原来这东西叫苹果石啊?倒是没怎么听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宝石,这下倒是在婉玲姐姐面前闹笑话了,挑了半天,竟送了个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怎么会?”唐婉玲浅浅一笑,动动手指,便将手串滑到了手腕上,“这个苹果石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宝石,却色泽好看,又相当的稀有,能被妹妹买到,想来也是一种缘分,你又转手送给了我,更是有缘,我喜欢的很呢!” “姐姐喜欢就好。”孟毓晓浅浅笑着,“那妹妹便先去院子里了,若是去的太晚,只怕好些的都叫她们先挑了去。” “嗯,去吧。”唐婉玲柔声答应着,“院子里水多,你身体才刚好,可要小心些。” 孟毓晓点点头,便赶紧退出了湖心亭,扶着巧云走远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脚步来长舒了一口气:“当真是好险!” 孟毓晓说着,心里头却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给唐婉玲专门挑礼物,竟险些叫她看出破绽来,好在自己跑得快,只怕在多站一会儿,又要叫唐婉玲吓出一身汗来。 湖心亭里,唐婉玲目送孟毓晓离开之后便慢慢地淡去了脸上的笑容,随即慢慢将手腕上的手串给退了下来,细细地拿在手里端详着。 “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庶女,竟拿着这样的东西来送给小姐!”站在唐婉玲身后的侍女,看着唐婉玲手里的手串,不屑地说了一句。 “这东西虽然不值钱,却用处很大。”唐婉玲直直地盯着手里的手串轻声说,“我在京城这些年,也没见哪间首饰铺子有卖这个的,倒是当年去泰州的时候,有瞧见过。” “对啊,就在泰州的乐平街,不过十两银子一串,当时小姐您还给我和青凤一人买了一串呢,这个虽然色泽要更好点,应该也贵不到哪里去!”白凤笑着说道。 唐婉玲抬起眼眸看了一眼白凤,随即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没有明白自己要说什么。 “这东西,很有可能只有江南才有!”唐婉玲便直白地提醒到。 一旁的白凤立马变了脸色,诧异地看向唐婉玲,“小姐的意思是说孟三小姐去过江南?” 唐婉玲没有再作答,只是将手里的手串丢进木盒子里,随即将木盒子合上,侧手递给一旁的白凤,沉声道:“先让人暗中查一下,她这些日子按理说应该是在府里养伤才对的。” 白凤伸手接了盒子,点点头,赶紧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三姐姐,你快告诉我你打算写什么?”孟毓娴凑上前来,伸手缠住孟毓晓,随即贴在孟毓晓身上嗅了嗅,皱眉问:“三姐姐怎么身上换了香?” 孟毓晓一惊,赶紧抬起衣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香味,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流云虽然换了外衣,但是内衣并没有换。 流云身上穿的是在院里洗的衣服,每件衣服都会由侍女统一熏香,而自己这些日子早已经习惯了男装,身上一向不用香,所以这会子闻起来淡了许多。 “应该是在百草堂待的太久,身上染了药香味,所以将味道混了吧?”孟毓晓眨了眨眼睛,便立马想到了借口。 好在孟毓娴一向听孟毓晓的,倒也没有深究,摇摇头,便玩着孟毓晓往前走去,“我方才在园中看到了一处假山,十分的好看,所以我想写这个,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和人相同。” “你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孟毓晓轻声问。 孟毓晓停下脚步,拉着孟毓晓回身,抬手给她指了指,“就是那个!” 孟毓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抿嘴摇了摇头,“这个不好,一出亭子大家便都注意到了,而且确实好看,只怕好多人都存了和你差不多的心思,说不定谁就选了这个,你若是不想和别人相同,便往小了寻,越是大家不容易看到的,越是不会同别人的相同!” “哦哦。”孟毓娴听了孟毓晓的话连连点头,随即松开了圈在孟毓晓手腕上的手,“那我便往别处再去看看,一会儿再来找三姐姐你商量。” 孟毓晓点点头,笑着送孟毓娴走开之后,才待了巧云转了一个方向,“我们往小路上走,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大家不易察觉的东西。” 巧云点点头,赶紧扶了孟毓晓,从一处圆拱门下穿过,到了园子的另一边。 “咦,这处园子竟然没有人?”巧云惊喜地看了一眼四周,随即扶着孟毓晓往园子中间走去,“说来这国舅爷府还真是大,这若是你不留神,指不定绕不出去了。” “怎么可能?”孟毓晓笑着看了她一眼,“一些日子不见,你说话都是变得夸张了!这路怎么走来的,便怎么走回去,只要记住路,还能有走不出去的?” 巧云嘿嘿一笑,“那也是小姐您记忆力好,换了旁人,倒是真不一定记得住。” “先不说这些,现在好不容易周围没人,我且问你一些府里的情况。”孟毓晓说着看了看四周,伸手拽了巧云往一个无人的角落走去,方才一路上都想问来着,只可惜彩云和那些婆子们都跟在马车两边,自己没法开口,这会子孟毓晓根本就无心作诗,只想赶紧先将府里的情况都问一遍。 只是孟毓晓还未走远,却忽地觉得自己手腕上多了一股力气,几乎是来不及尖叫,又有一只手捂倒了她的嘴上,可怜巧云先是被自己抓着走了一段,又被这突然闯来的力道又拽了一个方向,差点转晕了! 【前几天孕傻,把金牡丹掌柜记成了杜娘子,实际应该是陆娘子,后面的已经改过来,前面那几章错了的你们将就看吧,反正能看懂,哈哈哈,孕傻严重,寄几都控几不住寄几了!】 正文 第两百七十章焦齐二人联手 “是我,别叫!”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孟毓晓身旁响起,还带着些许的慌张。 巧云这会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真致力于站稳脚跟。 “怎么是你?”孟毓晓瞥了一眼身后的人,皱皱眉头,随即伸手扶住巧云,然后往旁边站一步,与齐然拉开些距离,“你也来国舅府赴宴?” “怎么可能?”齐然皱皱眉,松开了抓在孟毓晓手腕上的手,扬扬下巴,极其傲慢地说:“我才不屑于同国舅府来往呢!” “哼,国舅府你都瞧不上,你眼里就只有你家主子么?”孟毓晓轻笑着反驳了一句,随即伸出脑袋朝外看了看,这里竟是在一个假山的石洞里,也亏得齐然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自然!”齐然竟还有些得意。 巧云这时候已经回过了神,她之前送孟毓晓去百草堂的时候见过齐然,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也知道他是周牧泽的人,不会加害于自家姑娘,便十分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若是有话说便在这里说,奴婢往外面守着去。”巧云轻声说着便退到了假山外面。 孟毓晓等巧云出去了,才抿抿嘴角看向齐然道:“你特意来找我的?” “嗯。”齐然点头,“我得了主子的命令在他回京之前必须暗中保护好你,所以会一直跟着你。” “你家主子真是杞人忧天!”孟毓晓说,“他在京城不是还有生意么?不需要打理吗?把你一个大活人一天的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 “主子那叫用心良苦!”齐然苦口婆心地对孟毓晓说,“早晚你会明白我家主子的用心。” 孟毓晓见齐然又开始了对自己的说教,赶紧摆摆手,不耐烦地说:“你找我有事?” 齐然既然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定然不会刚刚才开始跟踪,突然出现,定是有话同自己说。 “嗯,有事!”齐然点点头,将头往孟毓晓身边靠了靠,“我方才子在园子里见到焦芙蓉和齐安沁了,那二人似乎打算联手对付你,你小心些。” 孟毓晓稍稍提了提眉梢,便不在意地提了提嘴角,打了一个哈欠说:“这两人联手倒是正常,毕竟目标一致,不过也不用大惊小怪,这里可是国舅府,她两怎么着也得收敛一点。” “得了吧?齐安沁那人打出生就不知道收敛二字怎么写!”齐然略显气愤地说。 “对哦,我才想起来,齐安沁是你妹妹呢?”孟毓晓转头看了一眼齐然,随即浅笑了一下,“不如你去帮我劝劝她得了,咱们现在也算认识了,这沾亲带故的,没必要针锋相对是不是?” “哼,那个野蛮的丫头,我才不要见她呢!”齐然立马就否决了孟毓晓的提议,随即往后退了两步,退到假山边上,“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你们女人间那些勾心斗角我是插不进来的,一会儿要是您受了委屈,可不许去我家主子面前告我状!” 孟毓晓浅浅提了提嘴角,目送着齐然一溜烟儿地便跑没了影,随即将目光淡下来。 焦芙蓉和齐安沁都不喜欢自己,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二人会联手,孟毓晓也不吃惊,方才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只不过是不想将齐然牵扯进来罢了,毕竟他一个大男人,确实不好插手自己这些事情。 “姑娘,走了?”巧云见孟毓晓出来,连忙伸手扶了一下,又侧眉往外假山里看了一眼。 “嗯,走吧,别一直站在这,引人注意。”孟毓晓低声说着,便带了巧云往外走去,“府里的事情等回去后我们再细说吧,现在先想想诗会的事情。” 经齐然这么一提醒,孟毓晓自然要长点心思,要拿出心思来防范齐安沁和焦芙蓉,所以,孟毓晓决定暂时不问巧云关于府里的事情了。 巧云陪着孟毓晓走了大半个园子,都没见孟毓晓驻足瞧瞧的,所以便有些好奇孟毓晓到底打算写什么。 “姑娘,您还没想好写什么吗?”巧云问。 “不急。”孟毓晓浅浅一笑,这园中景致再好,自己也写不出来,自己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记忆力找到一首可以跟着园中景致挂上钩的诗,而且,孟毓晓已经基本有数了。 “三姑娘好。”一声清脆的女声从一旁传出来,孟毓晓回身,便看到陆芬茹款步上前,连忙松开扶在巧云身上的手,往前两步,朝着来人浅浅福了一礼。 “陆姑娘有礼。” “我路过,见三姑娘一直未走,想着三姑娘怕是看中了这四周的什么景,恰巧我选的景也在这,所以特意来探探三姑娘的口风,可千万别选到一起去了才好。”陆芬茹淡笑着说。 孟毓晓淡笑着看了一眼陆芬茹,想着她在诗会里一向寡言少语,同自己几乎没有交集,今日忽然来问这个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陆芬茹见孟毓晓不说话,便又笑了笑,伸手拉了孟毓晓,两人凑到一堆后低声说:“我便字悄悄告诉三姑娘你一人,我瞧中的是湖边的那几株兰草,三姑娘选中的与我不一样吧?” 孟毓晓原本只是敷衍着低下头去的,却没想到这一弯腰,倒是叫她看到了不远处宫门后面竟还藏了一袭罗裙,那百褶裙色泽艳丽,又镶了金丝线,倒是和焦芙蓉今日的穿着有些相似,孟毓晓抿嘴一笑,这下知道陆芬茹为什么会如此出乎意料了。 “陆姑娘放心,我瞧中的是那湖心里的一团荷叶,与你的不同!”孟毓晓不动声色地直起腰身,远远地看向湖那边的半湖荷叶,“我原是觉得从这里看过去,荷叶映着拱桥更加别致,所以才多站了一会儿。” 跟在孟毓晓身旁的巧云,顿时一愣,暗想着自己方才问自家姑娘还说不急的,怎么这一会儿功夫便又决定好了?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一章对诗 陆芬茹一听,脸上便起了笑容,随即松开孟毓晓的手,“不是一样的我便放心了,那我便先回亭子里作诗去,三姑娘若是还想再看看,再看一会儿也不打紧,反正还早。” “嗯,那我便再看看,这景虽选好了,但是诗却没有头绪,陆姑娘先请吧。”孟毓晓礼让地送走了陆芬茹,目光再瞥向圆拱门时,门边的裙摆已经看不见了,也不知那人是走了,还是往后躲了一些。 “姑娘要写这莲叶吗?”巧云等陆芬茹走了,赶紧凑到孟毓晓身边小声询问。 孟毓晓不确定拱门后的人到底走没走,也不确定站在那里能不能听到自己说的话,只要继续伪装下去。 “嗯,虽然没有荷花有些可惜,但是这碧绿色的莲叶配那白玉石的拱桥却是相当的美!”孟毓晓轻声说着,索性在湖边找了一块石头,面对半湖荷叶而坐。 巧云便站在一旁,轻轻地为孟毓晓打着扇子。 约莫坐了半个时辰,坐的孟毓晓犯起了困,孟毓晓才轻轻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来,柔声对身旁的巧云说:“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孟毓晓回去的时候,湖心亭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写诗的书桌立在湖边上的一处空地上,有几名侍女在旁边守着,见了孟毓晓过来,连忙上前来研磨,铺纸。 孟毓晓伸手取了毛笔,到没有急着落笔,朝着身旁研磨的侍女问了一句:“都有哪几位姑娘写了?” “回孟三小姐,基本都写好了,如今只有您和京州府尹府里的两位姑娘了。”侍女笑着回答。 孟毓晓点点头,便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了自己要默写的诗。 一旁有侍女一直候着,等孟毓晓落了名字,放下笔,侍女才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取了孟毓晓方才写下的诗,轻轻吹干,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纸卷起来,又从一旁取了一截红缎子,将纸卷扎了起来,转身递到孟毓晓面前。 “孟三小姐,这是您的诗,您自己带进亭子里,一会儿再揭晓。” 孟毓晓扫了一眼,随即伸手接了纸卷,朝着侍女轻轻点头,便转身将纸卷放到了巧云手里,然后迈着步子缓缓地朝着湖心亭走去。 这唐婉玲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总是有一些叫人意想不到的想法,今日作诗用的是比较硬的花边纸,极其好看,这样细细一卷,再扎上一根红绳,更是显得大气了,而且各自拿着各自的诗作,也不用担心放在侍女那里叫人窥看了去,倒是显得公平! 孟毓晓进亭子后便发现自己之前坐的位置已经让焦芙蓉坐了,而且自自己进去,她都没有正眼看了眼,想来是不准备礼让。 好在孟毓晓本来就不想坐那里,正准备寻一处靠边的位置坐下时,孟毓娴唤了她一声:“三姐姐到我身旁坐吧。” 孟毓晓看了一眼,除了上面那些之外,其他位置都差不多,索性点点头,便走到孟毓娴身旁坐下了。 “府尹府里的两位姑娘这是玩忘性了么?还没见着影儿!”颐和郡主等孟毓晓落座之后,便四周扫了一眼,发现还没来的只有何雪和郁青鸾。 众人也纷纷扭头往四周看去,倒是被唐婉玲注意到了从西边柳树林下走过来的两人,一个白衣,一个青衣,身形打扮都很相似,那两人有说有笑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大伙都在等她们。 “白凤,你过去请两位小姐快一些,莫叫其他人一直等着。”唐婉玲轻声开口,站在她身后的侍女赶紧应答着走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便跟着白凤的身影看向了湖心亭外,孟毓晓一向不凑这个热闹,自顾自地饮着茶,目光却往唐婉玲的手腕上扫了一眼。 果然,那手串她已经取下了。孟毓晓淡然一笑,将手里的茶碗轻轻放下,这样也好,她既不喜欢,自己也就不用担心被她看穿。 何雪和郁青鸾又在亭外写诗花了些时间,进来之后赶紧先向众人赔了礼。 “二位妹妹想来没见过什么好景色,被国舅府里的景致吸引住了吧?”焦芙蓉一向都是得理不饶人的,自然便直接呛了她二人一句。 郁青鸾本就是外地官员子女,地位都未必比得上孟毓晓,自然不会多说话,倒是何雪淡笑着搭了言,“我府里自然是比不过国舅府里的,难免多看了会儿,不像焦小姐您,大将军神武,皇上给了不少赏赐,想来大将军府里也是金碧辉煌的!” 在座的都知道,焦芙蓉如今还借住在孟公府,何雪这般说,明显就是故意在气焦芙蓉。 孟毓晓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挑眉看了一眼何雪,心中隐隐有些想笑,平日里倒是没看出来她是个敢跟焦芙蓉叫板的人,只不过焦芙蓉是个极其记仇的,哪怕是一句话,大抵也与她结下梁子。 或许以后自己还能拉这个何雪做同盟呢。 “既然大家都到了,便开始看诗吧。”唐婉玲淡笑着开了口,将气氛缓和了一下,随后侧头看向旁边的焦芙蓉,“不如,便从焦小姐开始,一依次往下?” 湖心亭里摆的是一方圆桌,大家都是围着桌子坐的,孟毓晓已经算是坐在下首,最后来的何雪和郁青鸾便挨着她坐了最后两个位置。 “轮到谁谁便将自己的诗作读出来,说出自己写的是什么,若是读完没有人一样,那便将诗放到我这里,我来选出一二三来,若是遇到一样的了,便该接受惩罚。”唐婉玲淡笑着说了规则,便对焦芙蓉说:“你且念吧。” 焦芙蓉倒也不推辞,转身从侍女手里接了自己的诗卷,便轻柔地朝着众人念了出来。 “莲花自古有水芙蓉之称,也算与我同名,我见那湖中有半湖莲叶,便起了兴,各位姐妹没有与我一样的吧?”焦芙蓉说话间还看了一眼孟毓晓。 孟毓晓早有准备,早在她开口之前便伸手去端面前的茶杯了,这会子借着正在喝茶,正好不用答话,一时之间,四周好似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正文 第两百七十二章惩罚 “没人同焦小姐的一样么?”唐婉玲轻轻问了一声,目光顺着圆桌将众人扫了一番。 “我的好似是一样的。”齐安沁慢慢地开了口,眼睛却是盯着陆芬茹的。 孟毓晓见有人开口说话了,自己也不用再拿茶杯做挡箭牌了,便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齐安沁已经将自己的诗读了出来,果然,也是写荷花的。 这倒是叫孟毓晓惊讶了一番,没想到自己躲过了一劫,却叫这二人碰到了一对,齐然不是说着二人合计陷害自己么?怎么会事先没有商量呢?难道是打算三人一样,一起接受惩罚,惩罚的时候二人再合力对付自己? 孟毓晓这样一想,便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 “三姑娘不是写的荷叶吗?”陆芬茹被焦芙蓉和齐安沁齐齐瞪了好几眼,总算是忍不住朝孟毓晓开了口,“先前我遇到三小姐的时候,三小姐还说看那半湖荷叶甚是喜欢,所以打算写荷叶呢,方才我还为三小姐捏了一把汗呢!” 孟毓晓浅浅一笑,淡笑着说:“原是想写荷叶的,后来回来的路上又看到一处别致的景色,落笔的时候便改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庆幸呢,否则得三个人一起受罚了。” 陆芬茹脸上的神色变了一下,到底是将孟毓晓没有办法,最后只好赔笑着说:“那可真是幸运了。” “既然是焦小姐和安小姐重复了,便一起记了吧,”唐婉玲淡笑着说,又将目光看向王芸,“依旧接下去吧。” 王芸点点头,赶紧将自己的也念了一遍,“我见那湖水里竟有一对野鸭,所以写了这个,虽是粗鄙之物,倒也附和诗题。” “嗯,这个不仅符合诗题,怕是没人会一样!”颐和郡主点头说着,询问似的看向其他人,“可有重的?” 众人纷纷摇头。 便到了孟毓娴,她最后还是选了那一处假山,竟没有人与她相同,于是便将手里的诗卷递给了唐婉玲。 “毓晓妹妹,如今该你了。”唐婉玲淡笑着看向孟毓晓,在座的这些人里,唐婉玲独独只对孟毓晓称呼妹妹,羡煞旁人,却又无可奈何。 “我最稀罕妹妹的诗作了,也不知道今日我园中什么景能入得了妹妹的眼,得妹妹几句诗词歌颂一番?” “婉玲姐姐过奖了。”孟毓晓连忙起身,谦逊地朝着唐婉玲点了点头,随即转身从巧云手里接过自己写的诗。 “我回来的时候见着路边的野花上竟飞了几只蝴蝶,所以写了这么一首。”孟毓晓说着便将自己写的诗背了出来,“花开蝶满枝,花落蝶还稀,唯有旧巢燕,年年忆思归!” 孟毓晓背的是唐诗里的一首《对花》,前面倒都是对得上的,独独最后一句“主贫亦会归”有些应不上今日的景,所以孟毓晓便偷偷改动了一下。 “都说蝶恋花,倒只是一时的贪恋罢了,毓晓妹妹这诗,当真是好!”唐婉玲听了连连点头,“只怕又要夺魁了。” “怕是三小姐要失望了。”坐在一旁的何雪忽然站起身来,笑着打断了唐婉玲的话,随即朝着孟毓晓浅浅一笑,“我原想着这样的景致不是人人能够遇到的,所以才看了好一会儿风景才走回来,竟没想到和三小姐想到一块去了。” 孟毓晓心里也是一愣,这碟戏花的景致,自己也不过是路上偶尔一瞥注意到了才想到能够对上,便选了这一首,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人跟自己一样。 毕竟如今已经初夏了,许多春日里才会开的花都开败了,蝴蝶也少了很多,孟毓晓不过是偶然一瞥,看到了一直停在草叶子上的蝴蝶罢了,怎么何雪竟也碰上了呢? “难道何小姐也写了这个?”孟毓晓保持淡定,轻声问。 “可不是嘛,原本以为是独一无二的,这下可好了,不仅重了,还遇到了三小姐,就我这诗作同三小姐的比起来,简直是自取其辱!”何雪一面说着一面揭开诗卷上的红缎子,低头将纸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也是绝句,简单的四句,就写了蝴蝶绕着花朵飞舞的精致,诗句也着实不优美,在座的一听便能分出高低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孟毓晓同何雪的一样,那二人便都要接受惩罚。 原本有些失落的焦芙蓉和齐安沁二人,顿时亮了眼神,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将目光投到了孟毓晓的身上。 “那可真是可惜了。”唐婉玲惋惜地看了一眼孟毓晓,轻声安慰了一句,便又对坐在何雪和孟毓晓中间的郁青鸾说:“继续读诗吧。” 孟毓晓此时已经无心去听大家的诗作,她瞟了一眼齐安沁和焦芙蓉跃跃欲试的神情,便知道自己一会儿怕是免不了一难,只是她心里更是好奇,为什么自己和何雪会撞题?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么? 一桌子的人很快都读完了诗,到最后出除焦芙蓉与齐安沁,孟毓晓与何雪,再没有其他人重复了。 “婉玲姐姐如今可以公布惩罚是什么了!”颐和郡主微微有些兴奋地说,在座的其他人也好奇,就连即将要接受惩罚的孟毓晓都有些好奇,毕竟唐婉玲总是能想出一些特别的事情来。 唐婉玲微微一笑,随即侧身,抬手指了指亭子外面,“你们都注意到那半湖的荷叶了吧,如今还是初夏,莲花未完全盛开,但是湖心倒是有不少花苞了,便惩罚重复的人自己划着小木船到那荷叶深处为众人采些莲花回来,这惩罚应该不为难吧?” “这倒是十分简单的。”众人连忙附和道。 “只要不翻船就没事了,就算是翻了船,如今天气也不凉,出不了事的。”刘钏笑着说。 孟毓娴立马紧张地抓了一把孟毓晓的胳膊,“那可不行,我三姐姐最是怕水,若是落了水,只怕起不来!”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三章采莲 众人的目光立马随着孟毓娴的声音望了过来。 “毓晓妹妹,你可以么?若实在不行便算了。”唐婉玲柔声问,“原本不过是想给大家助助兴罢了,说是惩罚倒也说不上,何况毓晓妹妹诗写的这么好,本就该免了惩罚的。” “那怎么行,既然定了规则就该遵守才是!”齐安沁立马抢着唐婉玲的话开了口,“只不过是划船进去摘一朵花罢了,也不一定就会翻船,这跟怕不怕水有什么关系?” 孟毓晓轻轻一笑,伸手慢慢扶下孟毓晓的手,随即笑着而说:“齐小姐说的对,想来只要掌稳桨,应该不会轻易翻船的,毓晓虽然怕水,但船还是敢坐,既然是惩罚,毓晓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还是依着规矩办吧。” “既然如此,那便依旧是重复的二人一艘船,你们一起往荷花深处去摘了莲花出来。”唐婉玲发了话,随即叫人去准备小船。 孟毓晓几人赶紧起了身,跟着侍女走到湖边的短木跳板上,由侍女扶着上了船。 按着身份高低先后上的船,孟毓晓自然是最后一个,上去的时候船微微晃动了一下,坐在船另一端的何雪便连忙说:“三小姐,你赶紧坐下吧,否则这小船晃动的越发厉害!” “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孟毓晓连忙慌张地说了句,赶紧坐到船舷上。 何雪似乎在不经意间白了一眼孟毓晓,随即将手握到船桨上说:“想着三小姐也不会,我便先划一会儿,一会儿若是我累了,我们再换一换位子,可以么?” “那最好不过了。”孟毓晓连忙笑着说,“毓晓一定仔细看着何小姐的动作,争取早点学会,不叫何小姐一人受累。” 何雪倒是没有再理会孟毓晓,用力摇了一下浆,船便往前划出了一段距离。 跟在二人身后的齐安沁和焦芙蓉,两人因为谁划桨的事情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竟然选择了二人都坐在船尾,一人掌一只浆。 焦芙蓉是面向着船头坐的,可以看到前面船上的动作,齐安沁是面向船尾坐的,背对着孟毓晓的船,时不时的回头去看。 “现在怎么办?”齐安沁压低声音,看向焦芙蓉问。 焦芙蓉方才在园中,不过是随意找了一个丫头问,那丫头便说出了唐婉玲的打算,二人立马就猜到了惩罚跟划船有关系,知道孟毓晓怕水,焦芙蓉原本打算三人一起写错,然后趁着划船的时候和齐安沁合力,将孟毓晓推下水的,竟没想到又被孟毓晓耍了一遭,竟然只有她们二人一样。 “好在那个傻子跟她写了一样的!”焦芙蓉咬咬牙,鄙夷地看了一眼何雪,想起方才在桌上她竟然敢挖苦自己,便气不过来,“反正那两个人我都不喜欢,一会儿我们便靠上去,找机会直接将她们的船给撞翻了!” “那三小姐不是怕水么?这样不会闹出人命来吧?”齐安沁有些迟疑,虽然她乐于整人,但是还不敢杀人。 “哼,一个庶女的命,淹死在国舅府都算是她的福气!”焦芙蓉又不屑地说了一句,“再说了,这里是国舅府,就算是真的淹死了那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 齐安沁一听,觉得她说的句句在理,便赶紧点了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撞上去?” “不急,等船再往里面走一点,别让亭子里的人瞧出破绽来,我们且用点力气,先靠到他们边上再说。”焦芙蓉说着,手上便加重了一丝力道,齐安沁立马配合着,船前行的速度顿时就快许多。 孟毓晓一直留意着身后的船只,回头见焦芙蓉的船慢慢靠上来的时候,便知道这二人大概是准备对自己动手,便回头对何雪说:“何小姐,我看你也累了,不如我们换一下吧。” 孟毓晓不知道焦芙蓉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只是觉得自己若是掌了船桨,不管她们做什么,自己也好应对一些。 何雪正在心里盘算着在哪个地方提出与孟毓晓交换比较合适,听到孟毓晓主动开了口,立马笑着说:“也好,且先让毓晓姑娘试一会儿,若是不行我们再换回来。” “嗯,好。”孟毓晓点点头,“那何小姐便慢慢让船停下来吧,然后我们换个位子。” 何雪点点头,便松开了船桨上的手,船没了动力,又稍稍往前滑了一段,便完全停下来。 “好了,停稳了,孟三小姐可以朝我这边走了,我也往你那边去!”何雪说着起了身,慢慢地抬了脚。 孟毓晓又回头看了一眼焦芙蓉的船,还隔着两个船身的位子,便赶紧起身,提了裙摆,抬脚跨过一个个的隔板,朝着何雪走去。 二人在中间相遇的时候何雪忽然踉跄了一下,整个身子往孟毓晓的身上扑了过去,好在孟毓晓反应够快,双手拽紧何雪的胳膊,将整个身子往下蹲了蹲,船剧烈摇晃了几下,便又慢慢地趋于平静。 孟毓晓的心慌了一下,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掉入湖水里了。 “何小姐,您没事吧?”孟毓晓抬头问整个扑倒在自己身上的何雪。 “没,没有。”何雪赶紧从孟毓晓身上爬起来,神色竟有些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真是不好意思,刚才踩到自己的裙摆了,好在孟三小姐反应够快,否则,我们两怕是要落水。” “没事没事,只是虚惊一场!”孟毓晓扶着何雪起了身,慢慢地松开扶在她胳膊上的手,抬脚又往前迈了一步,跨过了一道隔板。 “她们好像停下来了?”焦芙蓉忽然皱眉看了一眼前面的船。 齐安沁也侧头看了一眼,随即询问地看向焦芙蓉说:“我们要停下来么?再不停就要撞上去了。” “停下来做什么?”焦芙蓉忽然邪魅地笑了笑,“她们二人现在都站着,若是我们撞上去,她们肯定都会撞到水里去!” “再用点力!”焦芙蓉吩咐道。 正文 第两百七十四章落水 孟毓晓几乎是躲一般地站到了另一块船舱里,眼睛往身后瞥了瞥,心中竟是一寒。 方才二人相遇的时候,湖面连风都没有,船根本一点晃动都没有,何雪竟然能踉跄一下,虽然她解释说是因为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但是孟毓晓并不怎么相信,因为何雪扑上来的时候,孟毓晓明确地感受到了一股非惯性的推力。 何雪是有意想推自己下水! 孟毓晓这才觉得,或许何雪能同自己写同一首诗也并非巧合,原来今天诗会要对付自己的人竟然有这么多! 正在孟毓晓走神的空档,船忽然猛地抖了一下,孟毓晓因为一直在走神,所以并未反应过来,身子一歪,便掉进了旁边的湖水里,只是倒下去之前,孟毓晓看到了蹲在船上的何雪,还有另一艏船上的焦芙蓉和齐安沁。 两只船紧紧地撞在一起,如今还在剧烈摇晃着,有幸留在船上的三人都在极力保持着平衡。 孟毓晓是倒进湖水里的,湖水的冰凉首先透进了后背,随即才慢慢地盖住她的身体、脸。 孟毓晓摊开手掌,任由自己往湖水里沉去,湖水有些冷,倒是容易叫孟毓晓冷静下来,她知道,那些人站稳脚步之后定会趴在水边往下看自己沉到了哪里,自己不能叫她们发现了。 沉到一定的深度之后孟毓晓便开始摆动四周,宽大的衣裙有些碍事,孟毓晓便索性将外衣借着水的浮力脱掉了,外衣顺着浮力,慢慢地浮到了湖面上,立马吸引了湖面上才稳住身形的三人。 “人呢?”何雪焦急地问,她倒是真没想过要杀死孟毓晓,如今只看到衣服起来了,不见孟毓晓的人,立马害怕起来,赶紧朝着岸上大喊:“三小姐落水啦,快来救人啊!” 焦芙蓉和齐安沁默契地没有说话,二人只是对视一眼,只不过不等她们收回目光,她们身下的船又猛地晃了一下,竟是整个都翻转了过去,于是,二人没有便没有任何防备地栽进了湖水里。 孟毓晓推翻她们的船之后立马往湖边游了一些距离,所以两人在湖水里挣扎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孟毓晓的身影。 一下子三位小姐落了湖,亭子里的人自然是坐不住了,唐婉玲赶紧叫了府里会水的婆子通通跳进湖里去救人。 孟毓晓也没敢游太远,害怕被人察觉,正犹豫着该如何装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泅到水下抱住了孟毓晓。 孟毓晓舒心一笑,自己倒是将这丫头忘记了,自从自己落下荷花塘差点殒命之后,巧云便苦练游泳的本事,整个孟公府都找不出一个比她会水的下人了。 “姑娘,您没事吧?”巧云拉着孟毓晓钻出水面之后,才慌张地询问。 孟毓晓已经在水下瘪了好久的气了,上到水面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猛烈地呼吸了几口,才疲惫对巧云摇了摇头,轻声说:“你游慢些,不要太早让我回到岸上。” 巧云点头,便不再用胳膊划水,基本都是慢慢地用脚踩着水,不让二人沉下水底。 孟毓晓有些体力透支,懒懒地依附着巧云,偶尔踩上两下,让巧云可以缓缓劲。 沉船的位子,只有何雪一个人在船上大声呼救,其他二人不知道是在水里挣扎还是已经沉入水底了,不过四周有不少婆子正往那里游去。 过了一会儿,有婆子喊“找到齐小姐了!” 然后又是一声:“焦小姐也捞起来了!” 孟毓晓这才微微放心,轻声告诉巧云慢慢游到岸边去。 眼看着马上就要上岸了,孟毓晓将自己的头埋进湖水里猛地呛了自己一下,再抬头时,几乎连眼泪都快呛出来了,但是为了效果逼真,孟毓晓不得不自残一下。 巧云天生就是个好演员,看了孟毓晓的动作便知道她要做什么,所以等上了岸之后,便赶紧摇了摇装睡的孟毓晓,大声哭喊说:“姑娘,姑娘,你可醒醒啊!” 孟毓娴也凑了过来,一边哭一面掐孟毓晓的人中,孟毓晓忍了好一会儿的痛,才将自己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喷了出来,假装自己愣是被二人给摇醒的。 孟毓娴根本就是个未通人事的孩子,丝毫没看出孟毓晓的破绽,见她吐了水出来,立马大喜,朝着一旁喊道:“我三姐姐没死,快请大夫给我三姐姐瞧瞧!” “快,送三小姐到屋里去,快去请大夫过来!”是唐婉玲的声音,孟毓晓虽然没有睁眼,但是也能辨出来。 不一会儿,便有人将孟毓晓背到身上,小跑着跑开,孟毓晓依旧没有睁眼,却依稀听到远处唐婉玲又在喊:“快送焦小姐和齐小姐到房间里去!” 孟毓晓轻轻一笑,知晓这二人没死,心里便放心了。 既然她们三个都计划要弄死自己,孟毓晓灵光一闪便想了这么一个招,定要将这三人将上一军,只不过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和身份,还不敢要了这三人的性命,所以孟毓晓希望她们两人最好都别死,因为好戏还在后头呢! 孟毓晓觉得自己的鼻腔里难受的要命,毕竟呛了那么大的一口水,可不是闹着玩的,但还是要聚精会神地去听周围的动静。 自己好似被带进了一间单独的屋子,有人为自己褪去了身上的湿衣服,是巧云和春晓二人,因为能听到二人的轻声交谈,换上的衣服是马车里随身携带的,一般去大府里作客,为了防止女孩子在宴席上不小心弄脏衣服出丑,会额外多备一身衣服,倒是叫孟毓晓用上了。 换好衣服之后,便有人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盖好了被子,随即有人抓了自己的手腕拉出被窝,又在手腕上盖了一张柔软的软纱帕子,孟毓晓知道,这是要给自己请脉,心下不由得有些担心,害怕大夫看出自己是在装病。 第两百七十五章 救人 感受到手指按到手腕上,孟毓晓便尽力放平了呼吸。      抬手稍稍把了一会儿脉,便起了身,对着屋子里的人说:“小姐放心,这位小姐并无大碍。”      “没有大碍怎么还昏迷不醒?”唐婉玲急切地问。      “额……这个……”大夫显得有些为难,“在下把脉来看,这位小姐确实呛了些水,倒也没有大碍,至于为什么昏迷不醒,这个在下倒是没有看出原委来。”      孟毓晓这才知道唐婉玲竟在自己的房间里,另外两位地位都比自己高,她不是应该先去查看她们的情况么?      孟毓晓开始纠结自己要不要这个时候醒过来了,若是不醒,唐婉玲一直这么纠结,到时候还是免不了再请人探一次脉,若是这时候醒了,未免又太过于凑巧,只怕更加让人生疑。      正在孟毓晓犹豫不决时,帐外的巧云倒是开了口:“我家姑娘几年前落过一次水,险些丧命,之后便怕水怕的要命,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那倒是有可能,小姐她染了湿寒,又受了惊吓,一时之间难以清醒也属正常。”大夫立马接了巧云的话,“我开一剂驱寒的帖子,且先让小姐服下,若是再不醒,只得另请高明了。”      “你先去开药吧。”唐婉玲柔声道了一句,随即是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应该是大夫先出去了。      “一会儿汤药熬好了你先喂给你家姑娘喝下,孟公府那边我已经让人去给信了。”唐婉玲又说了话,这话显然是对巧云说的,“我要去看看另外两位小姐,便先走了,若是你家姑娘醒了记得叫人来告诉我!”      “是,唐小姐慢走。”巧云柔声送了唐婉玲,然后快步走到床边,掀开纱帐,钻了进去,低声说:“姑娘,没人了。”      孟毓晓这才敢睁开眼睛来,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纱帐外面,确实没有人影。      “毓娴呢?”孟毓晓轻声问,方才换衣服的时候还听到她和春桃的声音了。      “四姑娘去看表小姐去了,彩云跟着熬药去了。”巧云低声说着,伸手为孟毓晓掩了掩被角,俯下身子问:“接下来怎么办?”      “没事,我且继续装睡,等喝了汤药再醒过来就好。”孟毓晓轻声说,“你记住哪里都不要去,就在我身边,偶尔给我一些提示,机灵点。”      “嗯嗯。”巧云点点头,便赶紧从纱帐中穿出来。      屋子里很是安静,孟毓晓慢慢合上眼睛,开始整理脑中的思绪。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何雪是故意要害自己,因此她做蝶戏花很有可能不是偶然,但是自己是临时决定背这一首,都没有说出口来,不应该会有人提前知道,所以,也就只有可能是自己写完诗之后才有人告诉了何雪。      自己写完诗后,诗卷一直在巧云的手上,旁人肯定是拿不到的,因此,就只有在巧云之前接触这首诗的人,便只有一直在桌边伺候的侍女。      书桌边一共四名侍女,两个站的比较远,应该看不到自己写的字,另外两个,一个负责研磨,站在桌角,若是她有意要看应该也能看清楚,还有一个,负责铺纸、卷诗,一直在自己身边跟着,目光很自然地盯在自己的诗上。      最重要的,她应该是识字的,否则她也不可能知道各位小姐什么时候是写完。      孟毓晓几乎是锁定了怀疑的目标,可是闭眼细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那位侍女的具体模样了。      可是国舅府里的侍女为什么又要告诉何雪自己的诗呢?这事跟国舅府有关?还是说何雪买通了这位侍女?      孟毓晓想到了唐婉玲,温和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会与何雪相勾结的,而且,她那样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必要对付自己。      倒是何雪,先前自己差点成为她兄长的侧室,后来又因为王爷的关系,让赵氏变了主意,再加之自己在诗社里又几次出名,要说遭人妒忌也算正常。      好在这一回有焦芙蓉和齐安沁这二人,否则自己压根就没有防范何雪,说不定就被何雪那一下,给推下湖了,现在有这二人陪着,孟毓晓丝毫不担心事情会闹大,只等着看好戏。      门外忽地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听到了孟毓娴的声音,“表姐和齐小姐都醒了,怎么独独只有三姐姐没醒过来?”      “四姑娘,大夫说了,我家姑娘怕水,怕是受了惊吓,等吃过药就好了。”巧云连忙说。      “那药呢,赶紧去厨房催催!”孟毓娴也不知打发了她身边的哪个丫头催药去了,然后又焦急地说:“当时我便劝了三姐姐了,偏生不听,如今表姐和齐小姐正在那边吵闹着,说是有人推了她们的船,要讨回公道呢!颐和郡主的意思是等三姐姐醒了便请三姐姐过去,当着四人的面细细询问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毓晓眉头一怔,倒是有些意外。      自己潜水将焦芙蓉她们的船推翻,不过是想以牙还牙罢了,到没想到这二人还真敢贼喊抓贼,居然叫嚣着要公道,既如此,孟毓晓倒是有些等不及想醒过来了。      这都有人叫嚣着要公道了,自己怎么也得为自己争取一点公道吧。      “四姑娘,药来了!”门外有丫头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听声音应该是彩云的。      孟毓娴赶紧说:“快,凉一凉,然后把纱帐打起来,巧云,你去扶着你家姑娘坐起来!”      孟毓晓知道,时机成熟了,便先不去想脑子里的事情,呼吸沉稳地任由这些人伺候自己喝药。      等药喝到差不多,巧云便将孟毓晓轻轻放平,孟毓晓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轻轻咳了两下,引起一屋子人的注意。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六章审落水之事 “孟府两位小姐到”孟毓晓和孟毓娴还未到门口,门口的丫头便高声通报。 孟毓晓起来之后稍稍缓了缓,便听孟毓晓说颐和郡主意欲审落水之事,赶紧换了衣服,同孟毓娴一起往明心堂。 明心堂是国舅府女子犯了错思过的地方,颐和郡主挑在这样的地方审问落水之事,看来还是相当看重此事。 孟毓晓进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人并不多,诗社里那些小姐们大多都不在,想来是被送走了,上方坐着颐和郡主、唐婉玲和一位孟毓晓不曾见过的妇人。 两旁的椅子上,焦芙蓉和齐安沁坐了左边,何雪坐了右边,倒是何雪的表妹郁青鸾也留了下来,想来是跟孟毓娴一样才会被留下来的。 “唐夫人好”孟毓娴经常出入各种宴会和茶会,认出那位妇人是唐府的当家主母,唐婉玲的母亲,便赶紧屈膝行了礼,孟毓晓虽然不认识,倒是反应快,赶紧跟着行了礼。 唐夫人倒也算和蔼,赶紧叫二人先坐,孟毓晓和孟毓娴微微一顿,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孟毓娴坐到齐安沁身边,孟毓晓则去了郁青鸾旁边。 待二人坐下之后,颐和郡主才开口:“今日落水一事,本是娱乐时的意外,原不该小题大做,不过焦小姐和齐小姐都提出来是有人故意谋害,所以本宫才将你们几位请来这里,大家对对口径,了解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此事到底不是大事,便也不要闹大了,今日事情是出现在国舅府,本宫请了唐夫人来做见证。” 颐和郡主话音刚落,旁边的唐婉玲便起了身,轻轻朝着众人一拜,“今日之事,皆是因我出的主意,好在各位妹妹没出大事,在这里便先给各位妹妹赔礼了。” “这事到底不关唐小姐的。”焦芙蓉率先开了口,“这既然是游戏规则,我们自然是要愿赌服输,我之所以求个公道,只不过是觉得有人故意推翻了我的船,害我与齐小姐落水,差点殒命,此事若是不查明,芙蓉寝食难安。” “嗯,焦小姐说的对,我们诗社断然是容不下这种人!”颐和郡主点了点头,便又说:“你们且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吧?” “我先说!”何雪站起身来,倒是显得有些紧张,毕竟四个人只有她没有落水,她身上的怀疑自然也是最重的,她着急为自己辩解,在座的人都能够理解。 “当时我同孟三小姐起身换位子,船便停在了湖面上,不想焦小姐的船却直直地朝着我们撞了过来,船剧烈摇晃了一下,紧接着孟三小姐便落了水。”何雪开口说着事情经过,“我见孟三小姐落水,便赶紧朝着岸上大叫,然后就不知道为什么,焦小姐和齐小姐便也落入了水底,船整个翻扣了过去。” “何小姐说话可要说清楚了!”何雪话音刚落,对面的齐安沁便开口,“当时我和焦小姐只不过是怕落后于你们,所以划得快了些,后来你们的船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我们是来不及停下才会撞上,你可别说的我们好似故意撞上去的一样!” 何雪看了一眼齐安沁,焦急地咬了咬嘴唇,却什么都没说上来。 “你二人为何要突然停下来换位子?”颐和郡主看向何雪道。 何雪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将眉目一转,瞥向孟毓晓,“是孟三小姐突然间说要换位子的!” 孟毓晓顿了一下,原本还打算坐山观虎斗,再看一会儿的,竟没想到何雪这么快就将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既如此,便让我帮你将这把火烧大一点吧。 孟毓晓目光弱弱地看了一眼上面坐着的几个人,便伸手扶了身边的巧云要站起来。 那唐夫人连忙说:“孟三姑娘才刚醒过来,还是坐着说吧。” 孟毓晓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复又重新坐下,挺着腰身说:“我原是怕水,自然从未划过桨,上船前便跟何小姐说她先划一会儿,我且学着,若是会了,便与她换,中途叫她停下来,也就是想跟她换个位子,不让何小姐一人受累才是。” “哼,你明知道我们的船就在后面还叫船停下来,你是不是故意想两只船相撞的!”焦芙蓉本就瞧不起孟毓晓,此时更是咄咄逼人。 孟毓晓正要回话,坐她对面的孟毓娴先开了口:“表姐为何要这样说,当年三姐姐落水你也在府里,她那时候便落下了病根,一直怕水,她也是好心才会想到替换何小姐的。” “是啊,三小姐这显然是好心。”唐婉玲接了孟毓娴的话,看向身旁的颐和郡主,“她背对着焦小姐她们的船,想必是没有注意罢了。” “可我记得孟三小姐当时向后看了一眼!”何雪立马说,侧身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轻轻看了她一眼,还是坚持着站起了身,“我当时确实往后看了一眼,因着表小姐她们的船还隔着好远,我才会叫何小姐停下来的,想着中间换位子的时间应该够,若不是走到中间的时候何小姐踉跄了一步,整个扑在了我身上,将我二人都吓着了,倒也不会叫表小姐她们撞上。” 孟毓晓说完轻轻地看了一眼何雪。 今日虽说是对峙公堂,其实还是看家庭地位,何雪的地位自然比不过焦芙蓉和齐安沁,若是她拉拢自己或许还能打个平手,但是这个女人当真是太傻,一上来便针对自己,所以,孟毓晓绝对容不下她。 孟毓晓现在已经不好奇何雪为什么争对自己,毕竟看到对手这么傻,早已经没了与她纠缠的欲望,正巧对面那二人又急于找替罪羊,贼喊抓贼,自己倒不如卖个顺水人情,送何雪一程罢了。 “这好好的,何小姐怎么会踉跄呢?”颐和郡主皱眉问,何雪顿时就慌了。 孟毓晓稍作犹豫,还是轻悠悠地开了口:“我也好奇呢,当时船已经停稳了,湖面又没有风,若不是我反应及时,怕早就落水了。”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七章对质 孟毓晓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自然都看向了何雪,何雪自己也慌了,连忙说:“我当时便和三小姐说过了,是因为踩到了裙摆,当时若不是三小姐您反应及时,我也同三小姐一起摔下湖了。” 孟毓晓心中暗笑,嘴上已经将那句话轻轻说了出来:“我和何小姐毕竟在一条船上,何小姐断然没有必要故意摔跤,毕竟弄不好,便一起落水了,她也捞不着好处的。” 孟毓晓这话面上是说给颐和郡主等人听的,实则是告诉何雪的,叫她明白自己今日在座的谁才是跟她一道路的。 比起打败一个何雪,孟毓晓其实更想将对面的两人除掉一个,毕竟这两个人都太强,若是留在诗社,指不定以后还会怎么对付自己,但若是何雪太傻,愣是不上道,孟毓晓便只能退一步,先自保。 “对啊,我和三小姐一条船,断没有道理这样做的。”何雪连忙转身朝着颐和郡主解释,又转身看向焦芙蓉说:“倒是焦小姐,你明明早就注意到我们的船了,为什么还要撞上来,外面都说您在府里便十分不喜欢庶出的孟三小姐,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所以故意撞我们船?” 孟毓晓已经借着身体虚,重新坐了下来,听到何雪的话,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她虽然不是个聪明人,但也算是知道将矛头对准谁了。 不过以她的能力,怕是也对付不了焦芙蓉,何况还有一个齐安沁。 “哼,我是不喜欢她,可也不至于来国舅府里动手!”焦芙蓉理直气壮地说着。 何雪倒是没有想到焦芙蓉竟这么直白,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怎么答话。 “何小姐,你和毓晓妹妹当时都在一艏船上,为何毓晓妹妹落了水,你却没有事?”唐婉玲又适时开了口。 “我当时瞧着焦小姐的船以很快的速度撞过来,便赶紧蹲下了,所以才没有落水,三小姐大抵是因为背对着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能反应过来,便摔进了湖里。”何雪连忙感激地看了一眼唐婉玲,答话的时候还不忘咬一口对面,“当时焦小姐的船以很快的速度过来的,那样子就好似故意撞上来的一般!” “何小姐竟然看到了我们的船要撞上来,也不提醒孟三小姐,不知道是因为有意要让孟三小姐落水还是故意撒谎污蔑我们?”齐安沁也冷笑着开了口,“如果我们当真是有意撞过去的,那你既然看见了应该提醒三小姐才是啊?” 齐安沁的两个问句,问得何雪手足无措,孟毓晓微微侧了侧头,也有些好奇何雪怎么回答。 是承认自己确实有意推自己下水呢?还是自己打脸,推翻之前说的? 孟毓晓不管她的决定如何,自己已经在心里做了打算。 如果何雪承认是有意让自己落水,自己便帮她一把,借着焦芙蓉故意撞上来的事情将这件事推到焦芙蓉身上去,但是如何何雪自己否定自己之前说的话,孟毓晓只会觉得她已经是无可救药,接下来这件闹剧便也该收官了。 “我……”何雪有些迟疑,不安定的安神四处打量着,最后停在孟毓晓的身上,咬了咬嘴唇,轻声说:“焦小姐她们的船很快,我当时就想着自己不掉入湖里,便没想到孟三小姐。” 孟毓晓脸上的淡笑一点点地隐去,目光也从何雪身上移开了,这个愚蠢的女人,当真是没必要对她抱任何的希望。 “所以说嘛,我们的船就是因为控制不住才撞上去的。”焦芙蓉得意地笑着说,“并不是像你先前所说,是特意撞上去的。” “郡主,唐夫人!”齐安沁也起了身,朝着上座的人浅浅鞠了一躬,“当时我和焦小姐不过是求胜心切,又没有料到她们的船会突然间停下来,才会撞上去,害孟三小姐落了水,这里,我向三小姐陪个不是!” 齐安沁说着竟真的转身朝着孟毓晓福了一礼,孟毓晓已经看穿了今日这场斗争的结局,想要打压焦芙蓉和齐安沁显然是没有机会了,如今便只有自保了,便也起身回了一礼。 齐安沁都没正眼看孟毓晓一眼,便又立马转向了上座,“孟三小姐落水本是个意外,但是我和焦小姐落水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否则好端端的,这船怎么会翻呢?” “当时湖面上就你们四人,旁人也触及不到,齐小姐是发现了什么,有所怀疑吗?”颐和郡主沉声询问。 “郡主,当时我三姐姐已经落水了,她又不会水,怎么可能对表小姐和齐小姐的船做什么呢?”孟毓娴立马提出意见,“这湖面上虽然有四个人,但是只有何小姐一人没有落水,这原因不是昭然若揭么?” 孟毓晓轻轻看了一眼孟毓娴,其实不太希望她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因为今日的局面,何雪已然是颗废棋子,围观的人说不说都已经不重要,孟毓娴的这一句话,定不了何雪的罪,却能吸引何雪的仇恨值。 “郡主。”孟毓晓无奈之下,只好起了身,想着将何雪的仇恨值引到自己身上,或许还能帮孟毓娴一把,“毓晓几年前在家中荷花塘落水,险些丢了性命,所以落水之后连挣扎都忘了,沉入湖底之后便吓昏过去了,醒来才知道,是身边的丫头救了我。” 孟毓晓说着看了一眼巧云,巧云得了眼神,便乖巧地走出来跪到中间,“回郡主,当年我家姑娘落水,是奴婢失责,故此奴婢十分的内疚,后来便勤练水性,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方才奴婢自我家姑娘上传之后便一直在岸边候着,见我家姑娘落水赶紧跳进湖水里游了过去,最后在湖水深处救了我家姑娘起来,我家姑娘差点就没了性命,断没有可能再去害表小姐和齐小姐的!”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八章冤枉 “嗯,这点我可以作证。”唐婉玲稍稍侧了侧身子,看向唐夫人和颐和郡主,“我去看过毓晓妹妹,她被救起之后一直都没醒,还是灌下大夫准备的汤药之后才醒过来的。” “唐小姐!颐和郡主,唐夫人!”何雪突然间跪了下去,“就算是四人中只有我一人没有落水,但是我也没有能力将焦小姐她们的船弄翻啊?” “哼,当时两只船是挨着的,谁知道你趁我们两都担心孟三小姐的时候做了什么,否则好端端的,我们的船又怎么可能翻扣过去呢?”齐安沁不饶人的看着何雪,“那湖里也没有旁人,总不能是我们二人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船吧?” 颐和郡主和唐夫人相互看看,又扫了一眼其他人,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真的是冤枉的啊。”何雪跪地求饶道,就连一直坐在旁边的郁青鸾都起身跪了下来,只是她并未开口言语什么,只是陪着何雪跪着罢了。 “郡主,您若是不好裁断,倒也罢了,我二人原本也没想将此事闹大,毕竟这事事关国舅府,又关乎人命,本不该这般大张旗鼓。”焦芙蓉倒是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只不过何小姐今日所作所为确实让人生疑,先是有意谋害三姑娘,又平白无故地让我二人落了水,这事没查清楚之前,自然是不能再叫她在诗社里了。” “婉玲姐姐,你觉得如何?”颐和郡主还是拿不定主意,侧头询问身旁的唐婉玲。 唐婉玲细细思索了一下,看向何雪说:“我虽不相信何小姐会做出这般的事情来,但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 “那便这样决定了吧,这次的事情便到此为止,你们也不要对外传道,只当是戏水时不小心落水,索性大家都没有大碍。”颐和郡主下定了决心,看向众人说,“至于何雪,以言行有失,便不许再进诗社,本宫也不罚其他了。” “郡主,我是冤枉的啊!”何雪大声哀求着。 颐和郡主却是脸色一顿,冷声说:“本宫方才说着,这事不过是戏水时不小心落水罢了,你又作何要在这里喊冤叫屈的,难道本宫说的不够清楚吗?” 颐和郡主一声怒斥,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震了一下,连忙齐齐行礼道:“是,我们都记住了!” 何雪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最后也只好噙着眼泪说:“是,我知道了。” 颐和郡主轻轻地扫了她一眼,随即转头看向唐夫人,“唐夫人,您觉得我今日这样处理可恰当?” “郡主处理的极好。”唐夫人淡笑着回答,又看向众人,“各位都是名门闺秀,这一言一行皆是代表着府里头,还望各位以后知道谨言慎行,多把心思花在诗书礼仪之上。” “是,多谢唐夫人教导。”众人连忙起身回答,毕竟唐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嫡母,能得她两句教诲,便好似得了皇后的教诲一般。 唐夫人笑着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慢慢地落在孟毓晓身上,“孟三姑娘身体无碍吧?” 孟毓晓惊了一下,没想到会单独提问自己,连忙说:“谢夫人关心,不过是呛了两口水,喝过药便无碍的。” “嗯,没事就好,我常听我家婉玲说起你,说你诗书女红皆好,以后你也多与我家婉玲走动。”唐夫人十分和气地说。 孟毓晓悄悄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唐婉玲,见对方也正淡笑着看向自己,连忙低下头说:“唐小姐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幸交得唐小姐,是毓晓的福分。” “到是惯会说话的。”唐夫人看着孟毓晓笑了笑,又转向其他人,“因着你们各自府里遣了人来接,我便也不留你们,日后有机会再来府上作客吧。” “谢夫人!”众人又拜了拜,便一一退了出去。 门外有丫鬟们领着各自出府,孟公府来接几位姑娘的是刘瑞媳妇,见了三人,也不多问,只叫婆子们准备好车马,便赶紧送了三人上马车,催促着离开了国舅府。 马车一路倒是走的有些快,很快便回了孟公府,竟还准备了轿撵,直接抬着三人进了园子,到合欢居门口才停下来。 屋子里面早有丫鬟通报,三人赶紧前后进了合欢居,这才发现,赵氏、尤氏都在,而且姑妈孟文娘也在,三人便赶紧一一行了礼。 “我的儿,可凉着了?”老夫人心疼地招了焦芙蓉往自己身边去,圈在怀里细细地问了好几遍,“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呢?” “说来有气!”焦芙蓉瘪瘪嘴坐直身子便欲发泄,后来大抵是想到了颐和郡主的交代,便又摆摆手,转身附到老夫人身边撒娇说:“算了,郡主交代了,这事莫要再议,反正芙蓉现在没事,外祖母也就不用担心啦。” “嗯,既然郡主都交代过,这事便过了。”老夫人点点头,又看向坐在一旁的孟文娘,“你还不快去给你娘瞧瞧,你娘听说你落水,都吓哭了!” 焦芙蓉立马起了身,走到孟文娘面前跪下,“女儿让娘担心了。”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焦芙蓉,倒是没有想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焦芙蓉竟也有这般乖巧的模样,大概,这便是亲情吧。 “赶紧起来!”孟文娘赶紧伸手把焦芙蓉拉了起来,“落水受了寒气,还往地上跪,也不知道爱惜下自个儿!” 焦芙蓉甜甜地一笑,便欢快地依到了孟文娘的怀抱里。 孟毓晓在一旁看着,倒是十分的羡慕起来,又想起自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妈妈,不禁伤感起来。 孟毓娴注意到了孟毓晓眼里的忧郁,忙对老夫人说:“老夫人,三姐姐今日也落了水,大抵还受了惊吓。” 老夫人瞥了一眼孟毓晓,不咸不淡地说:“三丫头既然受了惊吓,便先回去休息吧,也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们。” 孟毓晓缓过神来,倒是觉得这主意不错,赶紧起身告辞。 正文 第两百七十九章西王府来人 孟毓晓刚走没一会儿,孟文娘便开口说:“这三姑娘好歹也是在大嫂子跟前长大的,竟是一点站场都没有,遇点事便缩手缩脚的,我们家芙蓉不也落了水么,哪像她那般!” “姑妈是误会了,三姐姐原是因为以前落过水,所以才会怕水。”孟毓娴连忙出声为孟毓晓辩解。 孟文娘侧眼白了一眼孟毓晓,冷声道:“四丫头到底大了,这大人说话,也搅在里面搭言?” 孟毓娴顿时面色一愣,求助地看向一旁的赵氏。 赵氏自然是护着自己女儿,连忙淡笑着说:“四丫头平日里不这样,大抵是见了姑妈亲近才会忘了礼数,毓娴,还不给你姑妈赔罪?” 孟毓娴抿抿嘴角,虽然委屈,但也没有办法,只好挪步到孟文娘面前行礼赔罪。 “你看嫂子真是,我不过是说说,还能真跟咱们毓娴生气不成?”孟文娘倒是立马就笑了,丝毫不怪罪孟毓娴,还拉着她的手说:“乖丫头,去坐着吧。” 孟毓娴微微点头,便赶紧躲到一旁去坐下。 “不过这话说回来,大嫂也真没必要留着三丫头在身边,你看咱们毓娴这么可爱,哪样不比那丫头强,既然那个女人要,便让她领回去咯!”孟文娘好似无意地开口,竟是劝赵氏让肖姨娘领回孟毓晓,“如今我大哥想提她,你身为妻子便多担待一些。” 赵氏暗暗握了握拳头,心中只想苦笑,这件事自从肖姨娘提起之后,府里便一直在议论,好在如今立侧室一事只在提,还没有入宗谱,所以这件事便也从未拿到明面上来说。 赵氏打心里不希望孟毓晓回去,一来是不管孟毓晓如何,自己若是许了,那便是代表自己退让,这立侧室便已经是退让,再让出一个孟毓晓,叫自己这当家主母的面子往哪里搁,以后是不是连当家权都要让出来呢? 再者,孟毓晓虽说是庶女,但是如今怎么都攀上了一个静西王,就算是去王府里做个侍妾,自己也要跟着沾点光,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够白白被肖姨娘那个贱人得了! “倒也不是我不让毓晓回去,她毕竟在我膝下长大的,多少有些不舍,再者,毓晓如今也这么大了,应该能自己拿主意。”赵氏平静地说。 “她不过是个孩子,她能拿什么注意啊!”孟文娘不屑地说,随即又看向赵氏笑着道:“大嫂不会真以为这丫头能攀上西王府吧?” 一句话,顶的赵氏不知如何应答。 孟文娘继续笑着说:“先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静西王与将军是相熟的,又是个品性极好的人,大抵也就是正巧遇到所以帮帮三丫头罢了,大嫂你还真不用放在心上。” “而且我这次回京,可是听说了,王爷下个月就会回京举办及冠礼,太后的意思呢是打算在明年春上的选秀中为王爷选妃,大嫂真以为三丫头有这样的本事么?”孟文娘说着瞥了一眼尤氏,“我倒是觉得先前二嫂子为三丫头说的亲事便挺好的,左不过不高不低,不愁吃穿。” 尤氏因为上次的事情之后很多时候便不往孟公府这边久坐,今日也是因为无奈才过来的,一直都是当个陪衬,不曾做声,现在听到孟文娘竟在为自己翻案,顿时脸上一喜,跟着点头附和:“我也原是好心,不想大嫂不领情。” 赵氏还在思索王爷及冠和来年选秀的事情,听到尤氏开口才准备开口回驳,只是还没开口,外面倒是有一小丫头闯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跪到中间。 “老夫人,西王府来人了?” 屋子里的人顿时一愣,老夫人率先带头起了身。 倒数孟文娘最是淡定,大抵是因为跟着大将军见过的世面多,听说连皇上、皇后都是见过的。 “王爷不是在江南么?王府是谁来了?”孟文娘问。 “回姑奶奶,是王府的高总管高公公。”侍女如实回答。 “赶紧请进来!”因为之前高公公代王爷来府里传过话,府里人都是见过的,所以老夫人自然不敢怠慢,一面连忙吩咐侍女去请,自己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孟文娘心里一惊,暗想着还真是西王府的人来了么?于是便侧头瞧着门口的位子,待高公公进来之后,孟文娘便一眼便认出来了,当年静西王去边关,身边跟着照顾的就是这位高公公。 高公公进来,先是给众人行了礼,便直接乐呵呵地道明了来意:“原是因为王爷离京之前交代奴才要照顾好三小姐,今日听说三小姐落了水,又受了不小的惊吓,所以特意前来瞧瞧,若是三小姐平安无事,咱家也好放心,万不敢辱了王爷的交代。” 周牧泽远在泰州,自然不知道孟毓晓落水的事情,因着齐然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孟毓晓,见她落水之后便十分担心,只是孟毓晓身边跟了不少丫头,他又不好摸进来,便去王府找了高总管,让他以王爷的名义来府里瞧瞧,正巧周牧泽也有交代过他,必要时刻便以王爷的身份去孟公府敲打敲打,也好叫那些人去了动孟毓晓的心思。 “劳王爷记挂,三丫头她确实落了水,倒没什么大碍,只不过稍微受了些惊吓,便叫她先回去休息去了。”老夫人赶紧说,“我这边叫人去将她请来。” “不用麻烦,咱家亲自过去瞧瞧便是。”高公公连忙伸手示意石榴不要去,“三小姐已然受了惊吓,便不要再叫她累着。” “那……便一同过去瞧瞧吧。”老夫人扫了一眼左右,伸手扶了石榴起身。 翠竹园,孟毓晓才刚刚回院子歇了没一会儿,忽地有一人高声呼叫着跑了进来,竟是孟锐身边的五月。 正文 第两百八十章二哥哥 “三姑娘,王府派人来了!”五月进屋先扫了一眼四周,瞧着彩云不在,才着急地对孟毓晓说道。 孟毓晓刚回到自己的屋子,感慨了好一会儿才坐到她平日里最喜欢的榻上休息,侧头瞧着五月倒是没有注意听她话里的意思,反而是十分惊喜地问:“五月你怎么来了?” 五月见孟毓晓一点都不着急,她倒是慌了,忙往前一步,凑到孟毓晓跟前说:“我家爷得知三姑娘在国舅府里出了事,便遣了奴婢到合欢居去打听打听消息,哪知奴婢去的不是时候,赶上姑娘已经出来了,准备赶过来的时候,听到王府的高公公过来了,奴婢便等了会,后来听到高公公说要来翠竹园看您,老夫人也说跟着来,奴婢怕姑娘没什么准备,所以便先跑着来告诉三姑娘。” “高公公来了?”孟毓晓这才意识到重点,大吃了一惊,“她们已经往我这里来了么?” “对啊。”五月连连点头,“奴婢赶着来告诉姑娘便赶紧走了,一会儿碰上了怕说不清。” “哎!”孟毓晓忽然伸手拽住五月,“你且不着急回去,我倒是有个想法!” 孟毓晓说完,便扭头唤了一声正在里间整理床铺的巧云,拉着二人低头细语了好一阵,才询问地看了二人一眼,“可明白了?” 二人迟疑着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五月说着抬眼望了一眼院门口,已经有丫鬟们先进来,便赶紧催促孟毓晓道:“来了,来了。”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便赶紧起了挥挥手,示意二人让开,又快速提着裙摆进了内室。 老夫人引着高总管和一众女眷到翠竹园的时候见到没人出来相迎,便皱了眉头,身旁的石榴心领神会,便赶紧高声唱了一句:“老夫人到” 这时才见到五月和巧云二人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直接就跪到了老夫人面前,两人哭哭啼啼地说:“老夫人,姑娘怕是不好了!” 老夫人一惊,心虚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高公公,忙又着急地问:“方才从我屋子里出去的时候便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又不好了呢?” “回老夫人,姑娘一路回来便不发一言,奴婢们只当是姑娘累着了,也没多问,恰巧五月姐姐过来瞧姑娘,奴婢便进去叫,叫了好几声姑娘也不应,奴婢这才慌神。”巧云哭哭啼啼的,却将话讲的很清楚。 “老夫人,还是先进去瞧瞧三丫头吧。”赵氏见高公公的眉头皱得老高,便小声附到老夫人身边提醒了一句。 老夫人点点头,带头往里走去,“先进屋瞧瞧!” 众人纷纷跟进了屋,外间和侧厅皆没有人,巧云赶紧引了众人往里间走去。 里间,孟毓晓半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尾的蚊帐,看都不看来人一眼。 “三丫头?”老夫人往前一步,凑到床边上唤了孟毓晓一声,孟毓晓依旧是毫无反应。 赵氏也凑到跟前,伸手推推孟毓晓的胳膊,“毓晓,是娘啊!” 平日里赵氏倒是很少自称是毓晓的娘,原是因为今日高公公在跟前,所以赵氏赶紧表现一番罢了。 孟毓晓感受到了手臂上的触感,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这才顺着手慢慢地看向了赵氏。 赵氏以为孟毓晓这是要认出自己,暗想这可是叫众人看看什么叫母女,不想孟毓晓的目光只是在赵氏脸上微微停留了一会儿,便又慢慢地移向了别处,只是静静地盯着床尾的纱帐。 “这……”赵氏尴尬地直起身,看向身后的众人,“三丫头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三姑娘,咱家奉王爷之命特意前来看望!”高公公也上前试了一下,只可惜孟毓晓就好似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见孟毓晓连高公公的话都不理会,脸上自然是挂不住,只好将一身的火气都撒在侍女身上,劈头盖脸地便朝着巧云吼了过去,“三丫头从我那里出来的时候便好好的,怎么回屋就这样了呢?” “奴婢真不知道,姑娘一直不说话,奴婢们当真是以为姑娘累了,便扶她到床上躺着,奴婢们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巧云连忙跪在地上说。 “在国舅府里的时候,三姑娘还能说会道的呢,怎么这会子就不言不语了呢?”焦芙蓉站在人群后面阴阳怪气地开了口,“该不会是知道王府高总管来了,故意拿态势吧?” 焦芙蓉话音刚落,站在她旁边的孟文娘便悄悄伸手拽了一把她的衣袖! “表小姐这般说当真是冤枉我家姑娘了,翠竹园离着合欢居有那么远,又没人来通报,我家姑娘怎么会知道高公公来了呢?”巧云连忙解释。 高公公也回头望了一眼焦芙蓉,语气平静地说:“三小姐若是知道王爷派咱家来看他,定是十分的的欣喜,又怎会生出这样的态势!” 高公公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焦芙蓉说错了话,就连焦芙蓉自己也知错的低下头去。 “二少爷一向与三姑娘亲厚,听说三姑娘落水,他虽不能出门但是也十分挂念,便打发奴婢悄悄过来瞧瞧,奴婢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五月站在床尾,一边说一边抬手抹起眼泪来。 众人已经无心再去管她说些什么,倒是一直呆愣着不出声的孟毓晓轻轻开了口。 “二哥哥。” “什么?”赵氏因为离得近,听到了孟毓晓出声,赶紧俯身凑到孟毓晓身边听了下,这才听清她嘴里喊的什么。 “这时候叫锐儿做什么?”赵氏疑惑地看向众人。 “太太,三姐姐一向同我和二哥哥亲厚,怕是落水受了惊,不敢跟旁人说话,不如请二哥哥来试试吧?”站在人群最外面的孟毓娴开口道,又看了一眼孟毓晓,满眼的同情。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一章孟锐解禁 “对对,不如请了二爷来试试!”五月连忙点头说,又感激地看了一眼孟毓娴,这话本该五月来说了,竟没想到孟毓娴无意中帮了忙。 赵氏狐疑地看了一眼急切的五月,又扫了一眼床上呆愣的孟毓晓,微微拧了一下眉,忽地又浅浅扬了扬嘴角,直起腰身看向老夫人说:“倒也不是不能让锐儿来试试,只是老爷如今禁了他的足,还未到解禁的时候呢。” 老夫人迟疑了一下,敛眉看向高公公。 高公公就只是为了看孟毓晓而来,一心只想着孟毓晓可以好起来,自己回去了也好回话,见屋子里无人应声,便问:“既然三姑娘叫喊着二哥哥,为何不请府里的二爷过来呢?难道有什么不便么?” “没有,没有。”老夫人连忙说,又伸手推了推石榴,“去请二爷过来!” “娘,老爷他……”赵氏微微出声,意欲拦住老夫人。 孟锐长这么大都未受过这么重的惩罚,要不是因为这次惹怒的大将军,老夫人又偏着自己的女儿,肯定不会许老爷将孟锐关禁闭的。 “老爷若是问起,自有我呢!”老夫人抬高音量说,“还不快去请锐儿过来?难道叫高总管一直等着么?” “奴婢这就去!”石榴赶紧答应着。 赵氏看了一眼身后的五月,严肃地说:“你跟着石榴一起去!” 五月立马点点头,便钻出人群,往外去追石榴。 她们二人一走,屋子里便安静下来,赵氏看了一眼不说话的众人,便小声说:“不如请高总管先去外头坐着等吧?” “也对。”老夫人点头,抬了抬手,赵氏便会意地上前扶着了,又侧头看了一眼候在孟毓晓窗边的巧云,“叫屋子里的丫头送茶水过来!” 巧云赶紧拿帕子抹了抹眼泪,便快速出了屋子,不一会儿便领了彩云进屋来给众人上茶。 彩云因为回院子之后便被巧云以熬药的名义支开,方才若不是巧云去厨房叫她,她都不知道院子里竟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 不过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只管安心上茶,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赵氏轻轻端了茶碗,借着喝茶的姿势给翠竹丢了一个眼神,翠竹轻轻点点头,便从一旁绕着出去了。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孟锐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扫了一眼满屋子的人,赶紧一一行礼,这才被老夫人促催着进到里间去。 孟锐进了里间,自己往床边走去,孟毓晓还是呆愣地盯着床尾,没有任何表情。 其他人轻声跟了进来,倒是不敢吭声,只静静地看着她们兄妹二人。 “三妹妹?”孟锐凑过去,低声唤了一声孟毓晓,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又叫了一声:“毓晓?” 孟毓晓这才慢慢地转过目光来,傻傻地看了孟锐好几眼,低声问:“二哥哥?” 孟锐脸上一喜,立马点头说:“是啊,是我!” 孟毓晓顿时有了反应,伸手抓住孟锐的胳膊便嚎啕大哭起来,“哇……二哥哥,毓晓差点又淹死了!湖水好凉!水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好害怕!” 孟锐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一群人,抽出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孟毓晓的后背说:“好了,没事了,别怕哈,二哥哥在这里呢,再也不让你掉水里。” 孟毓晓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又拉着孟锐哭了好一会儿才好些。 “能哭便是好了!”赵氏连忙笑着说。 众人点点头,又退了出去,留下孟锐又安慰了孟毓晓几句,孟毓晓这才稍稍平静一些,便唤了巧云给她重新梳洗。 梳洗一番之后,孟毓晓整个人便正常了许多,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也能下床走动,便到外面给众人一一行了礼,待到高总管面前时,孟毓晓顿了一下,随即问:“高公公怎么来了?” 高公公笑着说:“听闻三姑娘落了水,咱家特意来瞧瞧,如今见着三姑娘已经没事,咱家便也安心了。” “谢王爷记挂!”孟毓晓赶紧又拜了一拜。 “三姑娘莫要再拜,您身体虚,便多休息,咱家看过之后便也该回府了。”高公公连忙拦住行礼的孟毓晓。 孟毓晓收了礼,直起腰身,轻声说:“毓晓倒是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您说。” “这……”高总管立马扫了一眼在座的人,老夫人自然是会意地起了身,笑着说:“三丫头既然没事,我们便都散了吧,别吵着她休息。” 众人也没说什么,便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孟毓晓见人都走了,才给了巧云一个眼神,巧云立马会意地唤了彩云到屋外去候着。 “毓晓给高公公请安!”孟毓晓去了身上的病色,笑着给高总管重新请了一个安。 高公公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拦住,但是瞧着孟毓晓的神态,忽地惊讶地说:“三姑娘您不是……” “哈哈,实在是抱歉!”孟毓晓掩帕笑了两声,“我原就没事,只不过是借着您来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罢了,着实是冒犯。” 高公公愣了半晌,再把方才的事情想了一遍,立马就明白,孟毓晓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给孟二爷解足禁。 “咱家明白了。”高公公也笑了笑,丝毫没有怪罪孟毓晓之意,“只是三姑娘演的太真,咱家都吓出一身汗来了?” “着实抱歉。”孟毓晓再次赔礼,随即抬起头神情认真地问:“王爷不是还没回京么?您怎么会往我府里来?” “王爷确实还没有回京,不过他临走前便交代过咱家,对您的事要格外的上心,所以咱家听说姑娘落水之后便赶紧往府里跑了一趟!”高公公温声说着,自不会将齐然供出来,“三姑娘以后若还有像今日这样用得上咱家的时候,叫人去王府告诉一声即可。” 孟毓晓听着高总管的话,微微皱了眉。 正文 第两百八十二章平起平坐 “三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了?”高公公见孟毓晓皱了眉,赶紧问。 孟毓晓收了笑,看着高公公摇了摇头,“这倒没有,不过还请高公公您以后还是少往府里来。” “这又是为何?”高总管追问。 “原是王爷可怜,才会三番五次的帮我,但终究累了王爷的名声。”孟毓晓轻声开了口,“以前因着是王爷来,我身份低微不敢多言,如今王爷人在泰州,您总是往府里来,没得叫人误会,又或者叫人背后诋毁王爷。” 高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感慨起来,若是换了旁人家的女子,王爷多看一眼便会忍不住对外吹嘘,这孟三小姐不仅沉稳,还一心想着王爷的名声,着实难得。 “这个三小姐倒是不用在意,王爷自然吩咐了咱家,只是有打算的。”高总管淡笑着对孟毓晓说,“若非孟小姐的才情能入得了王爷的眼,王爷也不可能对三小姐如此上心,所以三小姐凡事也不用多想。” 孟毓晓知道,自己说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听,便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浅浅点了点头,便淡笑着说:“今日真是感谢高总管。” “三姑娘别跟咱家这么客气,平日里王爷都只喊咱家小乐子,您便随王爷这般喊吧。”高乐笑着说。 孟毓晓看了一眼高乐,他年岁不大,估摸着跟王爷差不多,确实叫高总管有些老气了,“可是我还小,叫您小乐子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哪有什么不合适的,奴才们的名号不过是主子们叫着顺嘴罢了。”高乐丝毫不介意,爽气的说着,“三小姐若是当真叫不出嘴,便直呼咱家的名字也行!” “好,那我便叫你高乐吧!”孟毓晓轻轻点头,随即送了高乐出去,一直将他送到翠竹园外面,才被高乐拦下来,于是叫了巧云去为她引路。 “娘,您说她是不是故意同那个王府总管演了这么一出戏?”焦芙蓉轻轻地挽在孟文娘的胳膊上,小声说着。 二人身后的丫鬟们离得有些距离,听不到她们二人的细语。 孟文娘从翠竹园出来之后神色便一直不太好,听了焦芙蓉的话,只是轻声说:“就算是演戏,她能请到王府里的人陪她做戏便是本事。” “哼,什么本事!”焦芙蓉十分不屑地说,“不过是王爷可怜她,她还真当王爷看上她了?再说了,就她这身份,去给王爷当侍妾都不够格,太后能准许她入府?” “自古红颜祸水,王爷若是真看上了,就算太后反对也肯定会接进府里的,最多是位分罢了。”孟文娘说着看了一眼焦芙蓉,“好在我们的目标不是静西王,倒也不会妨碍我们,不过若是真有王爷这个靠山,还是应该尽快让肖姨娘把她要到自己身边来才是!” “嗯,听说舅舅已经叫人在准备了。”焦芙蓉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孟毓晓这个小贱人要是真攀上了王爷,日后岂不是要跟自己平起平坐? 焦芙蓉暗暗咬咬牙根,心想着决不能叫这样的事情发生,等那个小贱人回到肖姨娘身边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整死她! 这边赵氏劝诫了孟锐几句,便领着人回了外院,一路无话,待进屋换好衣服坐下之后,翠竹才走到跟前小声说:“回太太,奴婢悄悄问过彩云,她说三姑娘回翠竹园的时候还好好的,前前后后地屋子里走了几圈,又同巧云玩笑了好一会儿,才打发她去熬药,她倒是不知道三姑娘是什么时候发病的。” “那她知不知道五月是什么过去的?”赵氏轻声问。 “她去熬药前五月还没去翠竹园。”翠竹摇头回答。 赵氏轻轻一笑,将手里的茶碗放下,浅笑着叹了一口气,“这一回倒是沾了三丫头的光,叫锐儿能够早些解足禁。” 翠竹愣了一下,随即狐疑地看向赵氏低声问:“太太,您的意思是三姑娘故意装病,为的就是让二少爷解足禁?” 赵氏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来,“今儿可真是解气,文娘她仗着老夫人偏爱,对我咄咄逼人,不想正撞到王府高总管过来,我看她日后还敢再多言不?” 翠竹微微拧了拧眉,小声道:“可是太太,她们越是知道三姑娘得王爷青睐,定越发会怂恿肖姨娘将三姑娘要回去啊?” “哼,我岂能如了她们的意!”赵氏冷哼一声,“肖姨娘真以为凭着孟辉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了么?” “她呀,也就是有姑奶奶撑腰,得意这么一时!”翠竹连忙说。 赵氏只是轻轻一笑,随即动了动身子,认真地跟翠竹交代道:“三丫头那边既然病着,便将府里的好补品挑些出来送过去,想着老夫人也不会说什么。” 赵氏只要想到老夫人在王府总管面前服服帖帖的样子,心里便十分的解气,这些日子因为大将军回来,赵氏因着孟文娘的针锋相对,不知道在老夫人面前吃了多少鳖,今日算是找回了一点场子。 “是,奴婢一会儿便去叫人准备着。”翠竹连忙笑着答应,倒也不着急离开,知晓赵氏定还有其他话吩咐。 “再一个,叫二爷屋子里的丫头们都机警点,没事的时候多提醒锐儿读书习字,别整日里缠着他胡闹戏耍!”赵氏说的极其认真,“虽说老夫人那松了口,老爷那儿自然还是要有个说法,叫锐儿将老爷平日里最喜欢的诗书多读些,这样就算是被老爷要求背书,也不至于答不出来。” 赵氏说到这顿了一下,随即轻叹了一口气,“我这儿子当真是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将心思用在读书上,否则又怎么会惹得老爷动怒呢?” “夫人莫要这么说,二爷他终究是能成才的。”翠竹连忙劝到。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三章得罪大将军 夜色渐渐笼罩,孟毓晓因为白日里装了一通病,这一下午哪里也不便去,只能待在屋子里听巧云说叫那些日子发生的时候,正说的起劲,守在屋外的彩云忽然说了话。 “二爷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孟毓晓知道,定是孟锐来了,白天虽然帮他解了足禁,但是到底还有好多双眼睛盯着他,他也一直没再来翠竹园露面。 “我过来看看三妹妹的身体。”孟锐答话间便已经进了屋,孟毓晓迎到前厅,二人对视一笑,一起往暖阁走去。 巧云识趣地去外面守着,不一会儿,彩云端了茶水过来,还未进屋,便被守在门口的巧云拦了下来。 “你便在外面候着吧,不用进来伺候。” 彩云虽然无奈,但是又不敢忤逆巧云,便乖乖地将茶托递到巧云手里,便退了出去。 巧云将茶水给孟锐和孟毓娴送进去,便叫了跟着孟锐一起来的五月到外间说话,一来不打扰孟毓晓他们说话,二来也正好可以防着彩云。 孟锐来不着急喝茶,等下人都退下后,便埋怨地对孟毓晓说:“你如今是越发的大胆了,连着王府的人都敢合着骗,来的路上有石榴姐姐陪着,五月又不敢说真话,当真是把我急了个半死!” “哼,叫你平日里不注意,急急也好!”孟毓晓没好气地回驳过去,随即又瞥了孟锐坐着的凳子,“挨了十大板子,没打残废吧?” 孟锐不满地移动了一下身子,躲了躲孟毓晓的目光,“女孩家家的,眼睛往哪看呢!” 孟毓晓笑笑,将目光移开去,打趣着说:“你说你也真是不让人省心,我不过是出去了一个月而已,瞧瞧你,竟把自己弄得一身伤,还被老爷关了禁闭,你赶紧说说,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如何得罪了大将军?” “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为着功名利禄呗!”孟锐不屑地说,“这些个迂腐的人,一个个就知道劝我勤学苦练,然后去考取功名,你说这当官当真有这么好么?” “当然啊,这可是封建社会,等级森严,你看看我们平日出去三扣九拜的,还不是因为老爷官职比别人低。”孟毓晓淡笑着说。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迂腐了?”孟锐诧异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即睁大眼睛说:“你该不会是真要嫁给静西王了吧?要成为皇亲国戚,所以价值观都跟着改变了?” 孟毓晓白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不与你胡扯,你且继续说那日的事情,平日里这些长辈也没少说叫你读圣贤书,考取功名,怎么偏偏那日就出错了呢?而且还惹了大将军?” “大将军说叫我随他入军,去他麾下做个副将,不出一年半载,定能立下军功,得皇上赏识,然后就能去兵部谋个一官半职!”孟锐不与孟毓晓玩笑,老老实实地将那日的情形复述出来。 孟毓晓一听便乐呵了,“这大将军不是才把孟辉提成副将么?怎么又要你入军了,难道他麾下就没有能人了么?非得要你们二人去为他效力。” “哼,这人就是纯显摆!”孟锐极其不满地说,“自己沐浴圣恩,军功卓越,便觉得周边的人好似都羡慕他似的!” “那你还别说,确实好多人羡慕他!”孟毓晓抿嘴一笑,“当时老爷一听肯定十分高兴吧?” “可不是!”孟锐皱了眉头,“老爷听说可以不用考取功名便能进入仕途,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当场便替我应下,还说叫我七月之后随大将军去剿匪,你说这我能忍?” “自然不能忍,否则真将你送去了剿匪,也就只能成为箭靶子,别说是个副将,就算是给你个将军,你也无福消受啊。”孟毓晓平静地说着,手指捻了茶碗盖轻轻地拨弄着茶面上的浮叶。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便说不去!”孟锐见孟毓晓也赞同自己的观点,便积极地往下说去,“我当时起身说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打不了土匪。” “嗯,这话倒是不假。”孟毓晓玩笑似地扫了一眼孟锐,坏笑着应了一声,顿时得了孟锐一记白眼,连忙收了笑,神情认真地说:“就算是这样,大将军也不至于如此没有气度啊,会因为你这句话而生气啊?” 孟锐这才怏怏地低了头,低声说:“都怪我嘴贱,临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说男儿志在四方,又不是只有打仗才有前途,我不觉得自己做生意比做将军差……” 孟锐说道最后自己都没了声音,孟毓晓一时半会儿也没吭声,屋子里沉寂了好一会儿,孟毓晓才以一声轻叹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你这话吧,若是放到了现代,自然不假,保家卫国固然光荣,但是这个大社会要运转下去,自然是需要形形色色的工作分工,各自在各自的岗位上奋斗,都能成就属于自己的骄傲,但是在这个年代,就只会叫人看不起。”孟毓晓低了头,微微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而且你那话,若是平日里说也就罢了,偏生还是当着大将军的面说的,你拿堂堂大将军同一个商人作比较,大将军怎么可能不生气?而且,当时孟辉应该也在宴席上,依着他幸灾乐祸的性子,应该没少在一旁煽风点火吧?” “对对对!”孟锐抬头看向孟毓晓,连连点头,“那日大将军一气之下离席走了,老爷自然大怒,孟辉这小子又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撩的老爷火冒三丈,便叫人绑了我,打了十大板,连老夫人劝都没有劝住!” 孟毓晓听着孟锐的哭诉,慢慢阴沉了表情,这件事虽说是因为孟锐说话不当引起的,但是若不是因为大将军的固执,再加之孟辉的推波助澜,孟锐也不可能会被打的这么狠。 而且老爷一向尊重老夫人,老夫人若是真心想劝,肯定能找到法子劝住,之所以劝不住只有可能是因为老夫人没有尽力。 正文 第两百八十四章江南行收获 孟毓晓细细想了一下,大抵也猜到了老夫人为什么不尽力相劝。 今日在合欢居的时候,便看出来了,老夫人对姑妈和焦芙蓉都是格外的偏宠,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眼色,除了因为孟文娘是老夫人的幺女之外,只怕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大将军。 大将军要封侯的消息早已经传得满城皆知,老夫人就算日日在合欢居里坐着,也应该听到了风声,她如今没了丈夫,要想体现自己在孟公府里的地位,多少还得依仗着娘家,故此,她对自己这个兼着女婿身份的舅侄儿抱了很大的希望,所以,故意巴结他,可怜孟锐,就这么被自己的亲人给抛弃了。 “这事说来说去还都得怪你!”孟毓晓眨了眨眼睛,神情严肃地看向孟锐,“你在外面不是挺会应酬的么?怎么就一时糊涂,犯了那样的忌讳呢?你平日里说,老爷固然生气,倒也不会动这么大的怒,你当着大将军的面,弄得大将军没面子,老爷没打死你都算好的!” “你可别说我了。”孟锐哀求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又拿眼示意了一下屋外,“五月和扶桑已经轮番说过我好几次了,我后来躺在床上也意识到是自己一时鲁莽,当时不过想着这一家人嘛,有话直说,哪里有那么多的忌讳!” “谁跟你一家人啊!”孟毓晓无语地看了一眼孟锐,“你别忘了你从哪来的,人家才不跟你一家人呢!” “对对对,三妹妹说的都对,我跟他们都不是一家人,就只跟三妹妹是一家人!”孟锐立马嬉皮笑脸地朝孟毓晓说,“如今王府总管都知道府中与三妹妹最亲厚的人非我莫属,日后三妹妹若是做了王妃,定要记着我!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好歹让我也……” 孟锐还没说完便收到了孟毓晓的眼神警告,吓得赶紧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孟毓晓知晓他不过是故意拿自己开玩笑罢了,也不会真与他生气,瞪了他一眼之后,便将目光收了回来,抬手理了理自己衣襟,平淡地说:“你如今虽然解了足禁,但是老爷心里头肯定还是有些不痛快,这些日子你便装模作样地再多看看书,别到时候老爷考你你又一问三不知。” “哎,哪里需要你提醒,太太早就叫人来传过话,说是虽然解了足禁,这些日子也不需要出府,叫我多看书,你说我一个理科生,哪里看的懂那些之乎者也的?”孟锐苦恼地说。 “看不懂也得看啊!”孟毓晓瞥了一眼孟锐,“当初你高考的时候没有学过文言文么?只要你肯花心思看,岂有看不懂的?” “哎呀,那些东西我早就还给语文老师了。”孟锐愁眉苦脸地说,忽地目光一转,注意到孟毓晓身上,嘿嘿一笑,腆着脸说:“不如三妹妹以后去教我功课吧?总比我自己一个人琢磨来的快!” 孟毓晓细细想了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点头说:“行,以后我就去教你。” 孟锐得了孟毓晓的应允,顿时安心,便惬意地开始说其他的事情,“哎呀,我这些日子一直没出府,连着我身边的人都没法出去送消息,我好担心外面的生意出问题。” “你就放宽心吧,我看你那些个掌柜个个都比你能干,没你在一旁指手画脚只怕赚的更多。”孟毓晓连忙说,“不过你明日还是找人给外面传封信吧,好歹给他们报个平安,也免得他们记挂着。” “嗯嗯。”孟锐点头。 “你先前那家酒楼如今怎么样了?”孟毓晓又问,“那个唐三少,你叫人查了没?是个什么人物?” “查是查了,但是没有查到什么东西。”孟锐微微提起眉尖,“这个人比我还低调,也只有少数跟他有生意往来的人有跟他接触过,如今我连他名下有多少店都不知道。” “那你都查到了些什么?”孟毓晓忙问,直觉这个唐三少是个比较难对付的对手,“知晓他跟唐府是什么关系么?” “应该是唐府的一个庶子,因着是庶子,所以府里不怎管,便由着他在外头做生意。”孟锐说着话的时候竟生出了几分的羡慕。 孟毓晓看出他的想法,但是没有明说,害怕又将话题给绕回去了。 “这人看起来跟你情况差不多,而且他这一次显然就是故意针对你的,如果你手下已经有掌柜的叛变了的话,想来他已经摸清了你的家底,他现在按兵不动,或许只是在等待将你一举击败的机会。”孟毓晓冷静地为孟锐分析着。 “我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孟锐不屑地说,似乎被激起了一些斗志,“虽然我在明,他在暗,但是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输给他的!” “嗯,我相信你!”孟毓晓跟着点了点头。 孟锐立马咧嘴一笑,侧头看向孟毓晓,“就算我不行,我不是还有你吗?” 孟毓晓顿时无语地将目光移开了,十分嫌弃对孟锐说:“你当真是帅不过三秒,好端端地在我身上寄予什么厚望?” “我多少也得给自己留给退路啊。”孟锐理直气壮地说,又往孟毓晓身边凑了凑,“你且先告诉我,这一次的江南行你有什么收获没?” “当然有,我金牡丹的生意马上就要扩充了。”孟毓晓略显得意地说,“这一趟江南行,我当真是收益颇丰,我似乎已经可以看到银子在朝我招手。” “这么快就扩张啊,这次的目标是什么?”孟锐连忙追问,“不继续绸缎生意了么?不是说要挤跨安家的绸缎铺子么?” “安家,我自然会对付!”孟毓晓立马变得十分严肃起来,“安若言给我的痛苦,我肯定会十倍、百倍地在他身上找回来,不过,这生意有生意的套路,我既然致力于打造品牌,就不可能半途而废。” 正文 第两百八十五章不是为了听这些 自那晚以后,孟毓晓倒是每天坚持往惜墨堂跑,每日给老夫人和赵氏请过安之后孟毓晓便会去惜墨堂,有时候是用过早饭再过去,有时候干脆就去孟锐那里用早饭。 早饭过后,懒散地喝一杯茶,便开始陪孟锐看书。 孟毓晓不去当真不知道,孟锐竟是个半文盲,亏得他这些年做生意还能自己给自己看账本,恐怕也就只认得那些个数字。 “你不是九岁就过来了么?你上的学堂呢?”孟毓晓极其无语地问。 “前两年倒是乖乖上了,但是那先生就叫些关关雎鸠之类的,这些我都会背,便不愿意去听,日日躲懒到街上去吃喝,渐渐地我也摸出了门道,索性便做起了酒楼生意,待做生意之后,越发的没时间去读书,故此便荒废了学业。”孟锐一五一十地说明了原因,又不满地看向孟毓晓道:“你也别说的这么夸张好不好,我确实有几个复杂点的字不认得,倒也不真是白痴吧?否则我每次拿什么应付老爷?”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孟毓晓说着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放,“老爷典型的就是那种自己不行,下颗蛋期待后代能飞得更高的鸟,他就只喜欢那几个文人,每次考你也只靠那么几篇,你只要临时抱抱佛脚,基本就能混过去了。” “啧啧啧,这女人啊果真是不能太聪明,你看你将老爷都看得这么透彻,叫老爷以后还怎么在园子里立足啊。”孟锐咋舌说道。 “不与你废话许多,赶紧看书!”孟毓晓又抓起手边的书,重重地拍到孟锐面前,“今日将这本看完,否则你中午便看着我吃!” 孟锐委屈地看了一眼孟毓晓,觉得自己请她来当老师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可是又无能为力,如今屋里的丫头竟都只听她的,自己连个帮衬的都没有。 孟毓晓自顾自地看着书,偶尔抬头看一眼孟锐,见他倒也认真,不由得舒心一笑,到不指望他真能去考取功名,但是也多少要有点墨水,不至于叫老爷总是盯着他。 这样一连去了惜墨堂三日,孟锐的状态也是越来越好,孟毓晓便也越发的轻松起来,大多时候都只是守着一杯茶,坐在窗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五月已经悄悄地过去了三分之一,阳光也越来越刺眼,许多人都已经换了夏装,听说金牡丹又出了新花样,那些个下人们都在说道,说是出门的时候瞧见哪家的小姐穿了,相当的好看。 孟毓晓一一将这些闲话听着,便低头浅浅一笑,又回头看一眼孟锐,见他已经提前完成了今天的内容,便放下手里的茶杯起了身。 “那今日便到这吧,你也休息休息。”孟毓晓说着唤了巧云进来,微微收拾收拾便出了惜墨堂。 离开惜墨堂,走了没多远,便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三姑娘且等等。”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瞧见朝自己跑来的竟是赵氏身边的翠竹,连忙停下脚步,转身等她过来,“翠竹姐姐找我有事?” “三姑娘好。”翠竹因为一路小跑着过来的,还有些喘,却客气地先朝着孟毓晓行了礼,“太太有请!” 一路上,翠竹自然不会说赵氏找自己有什么事,所以孟毓晓便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翠竹到了赵氏的院子,离着时间尚早,赵氏这里还有领派办事的婆子,翠竹却直接将孟毓晓领进了屋,还看了茶。 孟毓晓在孟锐那里已经喝过茶,此时也不动,便只是安静地坐着,好不容易等屋子里的婆子们都走了,翠竹才招呼侍女进来伺候赵氏净手,然后为她看茶。 孟毓晓早已起身,候在一旁,看着赵氏都收拾好,才上前行礼,“请太太安。” “三丫头来了?”赵氏喝了一口茶,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嘴角竟扯出一丝笑意来,随即摆摆手,示意屋子里的丫头们都退下,连带着巧云也被遣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赵氏和孟毓晓两人,翠竹不近不远地在帘子外立着,这倒是叫孟毓晓心里越发的紧张起来,当真是拿不准赵氏要做什么。 “听说你这几日总是往惜墨堂去?”赵氏轻轻开了口。 孟毓晓怔了一下,连忙行礼说:“是。” 自己每日都去惜墨堂,有不少人都瞧见了的,自是没有办法说谎。 “我听丫鬟们说,你每日都陪着锐儿看一上午的书便回翠竹园了?”赵氏又问。 孟毓晓当真是拿不住赵氏要说什么,只管挑着对自己有利地说:“毓晓知晓二哥哥被老爷禁足是因为读书的事情,所以便每日去陪着二哥哥,太太放心,毓晓虽然顽劣,倒不至于打扰二哥哥学习。” “你有没有打扰他学习自然有人告诉我。”赵氏说着顿了一下,随即又看了一眼孟毓晓,“我只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思虑这么多,倒也多亏着你还能为着锐儿好。” 孟毓晓听了赵氏的话,不由得一愣,暗暗从话中听出了些许感谢的意思,只是拿不准赵氏为何要感谢自己? “二哥哥一向待毓晓亲厚,毓晓自然跟二哥哥好。”孟毓晓只管小心回答着。 “嗯,我也看出来了,你二人当真是亲厚。”赵氏轻轻点了点头,“当日王府总管过来,恰逢你吓得失了魂,旁人谁叫都没反应,却只有锐儿一来你便有了意识,我们都是见过的。 孟毓晓心里越发的慌张起来,直觉告诉她,赵氏忽然间提起这事肯定不是嘴上提提这么简单,但是见赵氏似乎在等自己说话,孟毓晓只好先稳住神识,低声说:“因着二哥哥是兄长,又是男人,毓晓觉得害怕的时候便只觉得他最是可靠,最能保护毓晓。” 赵氏浅浅提了一下嘴角,随即将身子歪了歪,靠到旁边的软枕上,斜眼看向孟毓晓道:“我特意叫你过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些的,你当真不肯说实话吗?” 孟毓晓顿时腿下一软,整个人便跪了下去。 正文 第两百八十六章私定终身 “太太赎罪,毓晓绝非有意隐瞒。”孟毓晓连忙跪在地上说。 孟毓晓之所以跪下,确实是有些心虚,但也不全是因为害怕,只是她知道,自己那么做是救了孟锐,不管过程如何,最后的结果赵氏肯定是满意的,就算自己得不到夸奖,应该也不至于被责罚,所以她才会跪下,将一切合盘脱出。 “当日五月来找毓晓,说王府总管过来了,毓晓便觉得机会不错,便伙同五月演了这么一出,骗了大家,毓晓知道错了,还请太太责罚,但是二哥哥他全然不知毓晓的计划,请太太不要责怪于二哥哥。” 赵氏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孟毓晓,到这个时候了,她竟还在想着为锐儿开罪,这倒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你且起来吧。”赵氏轻悠悠地开口,“我不过是问问,又没说要治罪,你何苦吓成这般?” 孟毓晓知道,自己这是逃过了一劫,赶紧起身,低头站着。 “这事王府总管可知道?”赵氏又问。 孟毓晓赶紧摇头,虽然她最后跟高乐坦白了,但是现在她决定不告诉赵氏。 “那便不要说漏嘴了!”赵氏认真地说,“不仅王府那边,就连府里也都不要说漏嘴了,反正在大家看来,你就是大病了一场,知道了吗?” “毓晓知道,定不会多言。”孟毓晓连忙说,心中已经开始怀疑,赵氏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手段,之前那般不过是想吓吓自己罢了。 “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是自小也是在我身边长大,所以你与锐儿和毓娴亲厚我也明白,你时刻要记住,你们三才是兄弟姐妹,兄妹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赵氏温声训导。 孟毓晓赶紧点头,“毓晓知道。” 孟毓晓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赵氏,瞧她今日心情不错,想来是因为自己先前的表现不错,稍作犹豫,便又跪了下去,捏出半嗓哭腔说:“毓晓有一事相求,请太太为毓晓做主。” “什么事?”赵氏稍稍坐起一些身子,看向跪在地上的孟毓晓。 “毓晓前些日子虽然不能说话,倒也从丫鬟嘴里听到了,肖姨娘意欲将女儿要了过去,毓晓特意厚着脸皮求太太留下毓晓,毓晓虽不是太太亲生的,但是此生定然只认太太一个娘亲,旁人,毓晓断然是不会认的!”孟毓晓哭哭啼啼地说着。 虽说是为了演戏,但是孟毓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真心,这些年在孟公府的经历,若是真让她选,她也愿意跟着赵氏,哪怕赵氏偶尔冷落她,甚至想着拿她换钱,孟毓晓也觉得比肖姨娘直接要自己的性命好。 “你赶紧起来!”赵氏稍稍勾了勾身子,伸手将孟毓晓搀扶起来,“这些话都是谁多嘴告诉你的?叫我知道了定然将她们都打出去,不过是肖姨娘嘴上说的两句话罢了,她们倒敢传得有模有样的!” 孟毓晓已经起了身,掏了帕子掩着自己硬憋出来的几滴眼泪,悄悄地打量着赵氏。 赵氏见她掩泪,便停了叱骂,伸手拉了她的胳膊,拉她到自己跟前,随即语重心长地说:“你放心,你既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便一直是我的女儿,旁人是要不走的。” 孟毓晓要的就是这句话,便哽咽着点了点头,“谢谢太太,毓晓知道了。” 赵氏也朝着孟毓晓点了点头,索性拉她到自己身旁坐下,柔声说:“如今屋子里没有旁人,娘便私下问你几句,你同静西王以前可曾见过面?” 孟毓晓擦着眼泪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慢慢地落下来,搁在自己的腰间,然后低着头说:“未曾见过,在老夫人那里是第一次见。” “哦。”赵氏轻轻点了点头,“那这样看来,王爷最先看中的果真是你的诗。” “大抵是吧。”孟毓晓只能附和着赵氏,柔声应着。 “那你被害的那日,是当真被马车夫扔在了马路外,还是事先同王爷约好的?”赵氏又问。 孟毓晓稍稍抬头看了一眼赵氏,知晓她今日就是故意将自己请来,就是想一次性问清楚这些事情的。 赵氏见孟毓晓迟迟不答,还抬头看自己,便皱了眉头,“怎么?不是被救?” “不,毓晓确实是被王爷所救。”孟毓晓赶紧低下头,“只不过那日被马车夫推下马车之后,毓晓原本是想自己回城的,只不过在荒郊野岭走迷了路,后来又遇上一个流氓,想要轻薄毓晓,正巧被途径的静西王瞧见,王爷大抵是觉得任由我一个人走不安全,便带我一起回了温汤庄子,还派人为我治病,第二日便送了毓晓回来。” 赵氏听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怀疑孟毓晓话里的真实性,只是关切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那贼人没对你如何吧?” “没有,女儿当时便跑了,跑的时候遇到王爷的,并未叫那人碰到。”孟毓晓平静地撒着慌。 “那就好。”赵氏轻舒了一口气,随即说:“女孩子家最重要的便是清白,你可要时刻注意。” “毓晓明白。”孟毓晓答应着便低下头去。 赵氏又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犹犹豫豫地,还是开了口:“你与王爷可有私定终身?” 一句话吓得孟毓晓立马起身跪到了地上,慌张地说:“女儿断不敢做了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情!” “没有吗?”赵氏疑惑地问了一句,话语之中竟还带着些许的失落,“那王爷为何对你百般照拂?” 孟毓晓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赵氏,这才明白她不是要怪罪自己与王爷牵扯不断,而是遗憾自己跟王爷没有确定关系,想着自己还要倚仗她才能摆脱肖姨娘,孟毓晓稍作迟疑,便低下头说:“女儿确实没有和王爷私定终身,固然不敢累了王爷的名声,至于王爷为何百般照拂女儿,高总管说是因为看中了女儿的诗词。”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七章利益冲突 赵氏到没有拉着孟毓晓问太多关于王爷的话,又嘱咐了孟毓晓几句,提醒她一定要记得兄弟姐妹之情,便叫孟毓晓回去了。 孟毓晓从赵氏院子出去,进了承欢园,抬眼寻了一处凉亭歇下。 “姑娘,可是太太方才对您说了什么?”巧云连忙小声询问,一脸担忧地看着孟毓晓,“您也别太往心里去,如今有王府给您撑腰,太太就算是有什么想法您若是不依她也不敢将您怎样的!” 孟毓晓抬头,对上巧云焦急的目光,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随即伸出一只手,拉她到自己身旁坐下。 “你放心,太太没有为难我。”孟毓晓轻声说,“我不回去,是因为院子里有彩云,我不方便和你说话。” “哦。”巧云应了一声,脸上瞬间神情便好了,“姑娘可是有什么要交代奴婢的?” “这倒没有,只是有些事情问问你。”孟毓晓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大将军回京了,表小姐却依旧住在咱们府里么?” “当初大将军回京,便提出说要接表小姐回去的,是姑奶奶说将军府还有许多要修整的,怕扰了表小姐进秀坊。” 孟毓晓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这大将军虽说是突然间回京,但是大将军府一向都有人打理,也不至于回京一趟便需要大修,就算是要修,也不可能所以的园子一起修,当真是没有必要将焦芙蓉留在孟公府里。 “如今教表小姐的教习嬷嬷是太太请的么?”孟毓晓又问。 巧云轻轻摇了摇头,“大将军没回京的时候,跟在表小姐身边的教习嬷嬷确实是太太请来的,不过姑奶奶回来以后,便另外给表小姐找了教习嬷嬷。” “那姑妈可就怪了,她才刚回京,府中肯定有好多事情需要她费心,却每天花时间来孟公府看望表小姐,她倒是不嫌麻烦。” “可不是嘛。”巧云赶紧接了一句嘴,“院子里的人都觉得奇怪,可是老夫人喜欢姑奶奶啊,老夫人倒是日日盼着姑奶奶过来呢!” 孟毓晓浅浅一笑,将手里的帕子在手指上绕了绕,“老夫人自然喜欢,如今舅侄儿有出息了,自然要攀着。” “只怕姑奶奶可不这么想!”巧云扬声说了一句,又侧头看看四周,随即凑到孟毓晓耳边小声说:“奴婢昨日去领午饭的时候听到厨房里有人议论,说大将军十有八九会被封侯,故此表小姐铁定要入宫的!” “入宫啊。”孟毓晓浅浅一笑,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孟文娘和焦芙蓉如此明显地跟赵氏作对,肯定是有什么利益冲突,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点。 大将军还能提出叫孟锐入到自己麾下,便能看出他暂时还没想与孟公府为敌,所以,只能往女人的方面去想。 贤妃入宫三年多,也算是比较受宠,据说是后宫唯一能跟皇后分宠的女人,如果焦芙蓉明年春上选秀的目标是进宫的话,她势必会跟贤妃成为对手,而且,她还有些忌惮孟毓娴。 旁的女人进了宫,就算再亲,一旦有利益冲突,还是会反目成仇,但是孟毓娴和贤妃毕竟是亲姐妹,若是孟毓娴也进宫,焦芙蓉就未必能够一敌二,故此,她们母女才会想着早下手为强,现在便开始对付赵氏,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当初焦芙蓉在梅花宴上会设计陷害孟毓娴,她从一开始回孟公府或许便早有打算。 “姑娘你笑什么?”巧云在一旁问,不明白好好的孟毓晓为什么笑。 “我笑啊,这府里以后怕是要热闹上好一阵。”孟毓晓说。 “怕也热闹不上多久,”巧云低声说,“如今都五月中旬了,再有二十来天,表小姐和四姑娘就会去秀坊,到时候园子里就咱们和二爷他们,肯定好玩。” 孟毓晓想了想,也觉得那时候肯定不错,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了身,巧云赶紧起身跟上。 “好像有些时候没见到毓娴了,我们绕到倚香阁去看看。” 孟毓晓到倚香阁的时候,教习嬷嬷正在教孟毓娴喝茶、敬茶。 当初贤妃娘娘省亲的时候,也有人来教过她们这些,不过当时时间短,教的马虎,而且许久不用,便也有些松懈,如今要孟毓娴一点点慢慢捡起来,倒是纰漏不断。 春桃见孟毓晓进屋,赶紧先引了她到一旁坐下,孟毓娴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过来,只是还么触及到孟毓晓的目光,便被教习嬷嬷训斥了一番,吓得孟毓娴赶紧收回目光。 孟毓晓安静地坐在一旁,端了手边的茶碗,方才在赵氏那里没敢喝茶,这会儿正好有些口渴。便一面喝茶,一面打量着教习嬷嬷的动作。 孟毓晓知道,自己或许永远都用不上这些,但是耐不住她天生就喜欢研究一下这些刻板的规矩,所以,倒是看得很起劲。 孟毓娴一向贪玩,嬷嬷做的时候她便四处张望,如今要她做,她自然做不上来。 “腰身再低点。”孟毓晓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胳膊不用贴着自己的身体。” 孟毓娴知晓就听孟毓晓的话,听到她的声音,赶紧稍稍改动了一下,随即将手里的茶碗递给了教习嬷嬷。 教习嬷嬷瞟了一眼孟毓晓,又严肃地看向孟毓娴,伸手接了她手里的茶碗,“四姑娘可记住这种感觉了?” “嗯。”孟毓娴轻声答应。 教习嬷嬷也不喝那碗茶,随手放到一边,“既然三姑娘过来了,四姑娘便休息一会儿吧,晚些时候老奴再过来。” “是。”孟毓娴赶紧侧身行礼,孟毓晓也起了身,浅浅朝着教习嬷嬷福了福身子。 看着教习嬷嬷踏出门外,孟毓娴整个人便松垮起来,随即朝着孟毓晓贴上来,极其委屈地说:“三姐姐,我不想去秀坊!” 正文 第两百八十八章不速之客 “怎么了这是?”孟毓晓淡笑着,扶了孟毓娴到旁边坐下,“那是多少女孩想去却又不能去的地方,你怎么还不乐意去了?” 孟毓晓倒不是和孟毓娴说笑,这秀坊,只有每年的秀女才可以去,然而能被选为秀女的,一要品行无失,二要相貌不丑,还得三品以上大元或有圣恩的大户人家嫡出的小姐才可以。当今皇帝乃新皇,年轻气盛,宫中妃嫔和子嗣都不多,故此多少闺阁女子梦想着能够进入秀坊,然后参加选秀,入得宫门,赢得皇上的恩宠,自此走上人生巅峰。又有多少大元期盼着自己的女儿能够被皇上看重,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进而辅助自己的仕途,故此,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必是相当的严格,能够参加选秀的秀女必定在三年前府中便接了金秀纸,而后这三年里,若是哪位秀女言行有失,又或者府中亲眷触及律法,皆有可能被取消选秀资格。 “教习嬷嬷可是说了,她教我的都只是皮毛,到了秀坊,便更加严格,若是哪里做的不对,便会责罚,我这么笨,若是去了秀坊,肯定会天天挨罚。”孟毓娴瘪嘴说。 “你哪里是笨,偏生是懒,不肯用心思。”孟毓晓淡笑着说,“方才我在旁边说上两句,你不也做对了么?” “哎呀,要是三姐姐可以跟着我一起去秀坊就好了。”孟毓娴感叹了一句,“有三姐姐在一旁,我便不怕。” “这个我怕是陪不了你。”孟毓晓轻声说着,自己的身份,要想进秀坊,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哎,”孟毓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即又眼巴巴地看向孟毓晓,“三姐姐,你说我若是在秀坊就被刷了,太太是不是会很生气?” 选秀虽然是在明年春上,但其实早就从三年前开始确定选秀名额的时候便开始了,一些品性、样貌不好的,直接就出了局,到了秀坊,秀坊的那些嬷嬷们又会选上一轮,一个月之后,乞巧节,宫中皇后会举办乞巧宴,到时候又会刷一波,然后剩下的才可以去参加春上的选秀。 “放心,宫中娘娘肯定会着人打点的,你只要不太出格,嬷嬷们不会为难你的。”孟毓晓连忙安慰她。 这选秀,不仅仅拼的是女孩子的容貌、身段、品行、礼仪,其实更多的是拼家族实力,往往从秀坊训练开始,各府便已经较上了劲,孟公府在这些秀女中,地位不算高,倒也不算低,再加上如今贤妃娘娘得宠,肯定会事先打点好,起码会叫孟毓娴坚持到明年春上,至于进宫后定个什么位置,那便再论。 “嗯,太太也是如此告诉我的。”孟毓娴轻轻点了点头,便舒心地笑了笑,“这些日子一直抽不出空去看三姐姐,三姐姐的身体好些了吧?” “嗯,好多了。”孟毓晓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茶碗,茶水快要见底了,自己也喝了好一会儿,便放下茶碗,起了身,“一会儿教习嬷嬷又要来了,你且赶紧偷闲歇会儿,我改日再来看你。” 孟毓娴也没有再留,孟毓晓便从倚香阁回去。 孟毓晓回院子的时候便隐隐觉得不对劲,进去一瞧,才发现,今日园子里有两位不速之客——正是许久未谋面的肖姨娘和孟辉,这母子二人倒是从未一起出来过。 孟辉长高了不少,而且皮肤晒得黝黑黝黑,又着了一身新军装,倒是有几分男儿气概,一旁的肖姨娘也是一身新衣,头上的金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好不耀眼。 二人听到门口的声响才回过身来,见到孟毓晓之后,孟辉便极其不客气地说:“整日的四处走动,这男儿应当保家卫国,女儿就该多做些女红,你若没事,便也该给我和娘多做几套衣裳才是。” 孟毓晓一愣,听着孟辉的语气,不觉得有些好笑,这语气,倒是有些像以前孟锐训斥他的,难道,他自以为现在是个副将,便能在府中跟孟锐平起平坐了么? “三少爷这话倒是说的奇怪,你和姨娘身上穿的不都是新衣服么?哪里还需要我再做?”孟毓晓说了一句,便直接忽视二人往屋里走去,她知道,这二人,自己就算不请,他们也会跟进来的。 果不然,孟辉和肖姨娘跟了进来,而且还很随意地就往上首的位置坐去。 孟毓晓只是轻瞟了一眼,这两个位置,平日里都是空着的,他二人既然都已经坐了,便由着他们去吧。 “辉儿如今是副将,说你两句,你这什么态度?”肖姨娘落座之后,十分不满地看向孟毓晓,“你每年给老夫人和太太做的额带、衣裳不少,怎么就不能给我们做两身了?” “没空。”孟毓晓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平静地说着。 今日才和赵氏表明态度,没想到肖姨娘和孟辉便来了,而且如今院子里又有彩云这个眼线在这里,孟毓晓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忍让,没得传到赵氏耳朵里,叫赵氏对自己生疑。 既然已经决定靠着赵氏来摆脱肖姨娘,孟毓晓决计做的更决绝一点。 “你这什么态度!”肖姨娘气氛地站起了身,“谁叫你这么与长辈说话的?” 孟毓晓悠悠抬起头,淡笑着看向肖姨娘,“姨娘说的长辈是谁?我怎么记得,咱们府里姨娘是不算主子的?三少爷同我一样是庶出,而且年岁还比我小,也当不起我敬他为长辈吧?” “你这个贱人!”肖姨娘大怒,顿时站起身来,提了提袖摆,便朝着孟毓晓走去。 孟毓晓瞧着她过来,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扬起了脸。 正文 第两百八十九章势在必得 巧云赶紧从孟毓晓身后绕出来,挺直腰身将肖姨娘拦住,“不许打我家姑娘!” “巧云,你让开!”孟毓晓抬手轻轻拍了拍巧云的腰身,“我倒是要看看她这一巴掌敢不敢落下来?” 巧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退让了一边,但是并没有退太远,显然还是防备着肖姨娘的。 孟毓晓则仰头看着肖姨娘,若是方才直接叫肖姨娘过来,她趁着怒意,说不定真的就打了,可是被巧云这么拦了一下,肖姨娘就不敢了。 她端这手,盯着孟毓晓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活剥掉,但是却迟迟不敢落下手掌来,毕竟,王府总管来了才没几日,大家记忆犹新。 孟毓晓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肖姨娘,反正相比来说,她现在打也不是,收也不是,肯定比自己尴尬。 “娘。”关键时刻还是孟辉起了身,将肖姨娘拉回了座位上,随即笑着对孟毓晓说:“三姐姐你也别误会,娘她不过是性子急些,也不会真舍得打你,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嘛!” 孟毓晓欣喜地看了一眼孟锐,没想到这去军营历练了一下,他倒是变聪明了,竟然还知道忍气吞声,看来也算是有长进。 “我倒是想起来以前三少爷总被肖姨娘满院子追着打的情形,如今大了,姨娘没有在再对你动手吧?”孟毓晓笑着看向孟辉,想试探一下他的忍耐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不想只这一句话,孟辉便变了脸色,孟毓晓便也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时间也不早了,三少爷和肖姨娘若是没其他事便请回吧,我这里怕是要传饭了。”孟毓晓觉得没意思,便开始下逐客令。 “来找你,自然是有事!”肖姨娘没好气地说,还不忘瞪孟毓晓一眼,“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我都坐这么会儿了还没见着一口茶!” 孟毓晓轻轻扭头,看向巧云,笑着问:“怎么不给三少爷上茶?” 巧云立马得意地说:“我家姑娘方才在太太屋里和四姑娘那里喝过茶的,今日晌午已经喝过三杯了,不能再饮茶,故此院子里连热水都没烧,还望三少爷体谅。” 孟毓晓赞赏地看了一眼巧云,便神态自然地看向肖姨娘,“您也听到了,我这连水都没有,姨娘若是想讨茶喝,倒不如去太太那里坐坐,我方才从太太那里喝了茶过来,那茶是极香!” 肖姨娘又要还嘴,一旁的孟辉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说:“娘,与她说正事。” 肖姨娘这才闭了嘴,摆了摆姿态,坐直腰身,十分傲慢地对孟毓晓说:“是这样的,今日来找你呢是因为你弟弟刚提了副将,又才回京,自然是要往四处走动一下,这走动嘛,就得送礼,你也知道平日里我同你弟弟没什么积蓄,拿不出这些银子来,所以想找你拿点。” 孟毓晓抿抿嘴,倒是觉得意料之中,这两人哪次来找自己不是因为钱的事情。 “姨娘都没有钱,为何会觉得我有钱?”孟毓晓轻声反问。 “你能没有钱?前日王府总管来的时候我便偷偷瞧了,送了那么些礼,你就算没钱,随便拿出一两件来给我去卖掉,也够我们开支的。”肖姨娘说的理直气壮,这倒是叫孟毓晓看得生气。 孟毓晓就不明白了,这二人为什么就觉得自己会给他们钱呢?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姨娘怕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孟毓晓直了直腰身,当真是不愿意同他们浪费口舌,这会儿已经过了传饭的点,孟毓晓已经感觉饿了,“我的意思是说我这里,没有给三少爷和姨娘的钱,不是我没钱!” “给你脸了是吧?”肖姨娘直接跳将起来,“老娘好声好气跟你说,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吧?不要以为你如今傍上了王府,老娘便不敢拿你怎样,再过几日,等老娘坐稳了侧室,你这屋子里的东西便都是我的!” 孟毓晓知晓她如今不敢再对自己动手,也只敢朝自己的发发狠,便淡然地说:“姨娘不要急,到了那日再说,而且你可要盯紧了,说不定在那天之前我已经将这屋子里之前的东西都赏给下人了。” 肖姨娘被孟毓晓激的那个气啊,恨不得当场就将孟毓晓撕了,可是又无可奈何。 肖姨娘越气,孟毓晓便越舒心,既然她非要来闹得自己不顺心,我肯定也不能叫她心平气和地回去。 “还有,王府送来的都是一些补品,这两日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你若是不快点把我要回去,只怕到时候连残渣都没有了!”孟毓晓继续说着,“你也别打歪主意,如今你已经在我这闹过,我自然是记下的,若是我院子里丢了什么,我便直接找你二人,正好高公公前日也跟我说了,日后府中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去王府知会他一声,你们若是不信,便尽管来闹!” 孟毓晓这话,既是说给肖姨娘听的,也是说给在门外的彩云听的,彩云听到了,就代表赵氏也听到了。 肖姨娘顿时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迟疑地看着孟毓晓,支支吾吾半天,竟是一句话也没接上来。 倒是一旁的孟辉起了身,走到肖姨娘身边站住,对孟毓晓说:“我知道,如今三姐姐有王府做依靠,越发看不上我们,但是也请三姐姐早做准备,老爷已经叫人在准备,想来娘很快就能成为侧室,到时候三姐姐终归是要和我们团聚的!” 孟辉说话便痞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孟毓晓又怎么会怕他,冷笑着说:“看来三少爷和肖姨娘是势在必得咯?那我便只能祝二位好运!” 正文 第两百九十章她是个麻烦 孟辉直接拽了肖姨娘出门,随即怒气冲冲地将她甩到一旁,极其不满地说:“您瞧瞧您都办的什么事?” “我怎么了?”肖姨娘一向强势惯了,立马出声反驳,但是对上孟辉的眼神之后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孟辉成了副将军,也不是自己能随意动手的,便弱弱地说:“我不都是为着你好,谁知道那贱人竟如此狠心!” “哼,她也就强这些日子,等老爷修好宗谱,到时候将她接到你屋里,要打要骂还不是随我们!”孟辉极其不屑地说。 肖姨娘赶紧点点头,便又靠到孟辉身旁轻声问:“那怎么办?要是从她这里要不到银子没我们的银子又不够,你如何去给那些大官送礼啊?” 孟辉皱了皱眉头,随即说:“不行便只有出去借,反正等她到你身边之后她的东西就都是我们的,倒是再拿她的东西去还债也行!” 肖姨娘迟疑了一下,顿时笑着说:“还是你脑子灵活!” 肖姨娘走之后,孟毓晓便赶紧叫人传饭,好好地填饱了肚子,才惬意地躺到了窗边的榻上看风景。 巧云收拾好一切,给孟毓晓端来了茶水过来,轻声说:“刚收拾完,彩云便借口肚子疼,出了院子,八成是往太太那里去了。” “让她去吧。”孟毓晓轻声说,稍稍起了起身,端了茶碗,“她不在,咱们倒还自在些。” 巧云点点头,站在一旁看孟毓晓喝茶,随即又轻声问:“姑娘打算怎么对付三少爷和肖姨娘?” 孟毓晓喝了两口茶,去了去胃里的油腥,便放下茶杯,不再多喝。 “巧云,我问你,你觉得太太和肖姨娘你更喜欢哪一个?”孟毓晓抬头看向巧云。 “当然是太太!”巧云毫不犹豫地说,“太太虽说有时候挺严厉的,但是她讲道理啊,而且赏罚分明,但凡做的好了肯定是有赏的,但是肖姨娘便不同,她总是目中无人,给她做事好似理所当然是的,你若不给她做,她还当你欠着她的!” “嗯,分析的很对!”孟毓晓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说:“我也这么想的,若是真要在这二人里面选出一个做母亲的话,我宁可选择太太,哪怕她要把我嫁出去换钱,那也比到了肖姨娘跟前被整死好。” 巧云立马就想起了先前斩龙草的事情,默不作声。 “姑娘有几分的把握?”巧云轻声问。 “我今日已经跟太太求过情,再加上方才说王府的事情本就是故意说给彩云听的,想来太太听了之后也会愿意留下我,但是要彻底断了她二人的念头,倒是还得花些心思。”孟毓晓说着侧头看了一眼屋外,午后的阳光正肆意地铺洒在院子里,“要是能出府一趟就好了!” “如今要出府怕是有些难。”巧云瘪瘪嘴说,“这个彩云但凡得了机会便盯着姑娘,若是走开一会儿还好说,离开的久了她肯定起疑!” “是啊,她是个麻烦!”孟毓晓轻轻念叨了一句,忽地有些想念流云,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府外做什么。 进入五月之后,天气便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孟毓晓喜欢在午后睡一个慵懒的午觉,故此,用过晚饭之后便再难早睡,每日晚上不是看书就是绣花,定要熬上一会儿。 今日孟毓晓又是在绣帕子,临窗的位子,有凉风进来,十分的舒服。 院外还有蛐蛐的叫声,时而近,时而远的,倒也不吵。 忽地有一个纸团通过窗户飞了进来,正好落在绣筐里,差点没砸到巧云的手上。 巧云也算是跟着孟毓晓见识了不少大场面,反应神速地将绣筐里的纸团握进手心里,然后立马防备地看一眼守在帘子外的彩云,见她并没有往这里看,这才放心,悄悄地将手心里的纸团递给孟毓晓。 孟毓晓放下手里的针线,回身看了一眼彩云,那丫头或许是白日里跑来跑去有些累,正靠着柱子在打瞌睡,并没有往这边看,孟毓晓便微微侧了侧身子,打开了手里的纸团,巧云则为她放哨,仔细盯着帘子外。 纸团很小,里面包了一块石头,纸条上也没字,就一朵金牡丹的图案,孟毓晓认出来,这是店里平日用来登记衣服信息的纸片,就好似现代服装的挂牌一般。 孟毓晓赶紧将纸条裹成一团,收进自己袖子里,又小声对巧云说:“想办法把流云支走……” 巧云点点头,便放下手里的绣筐起了身,走到帘子旁边之后先咳了一声,帘子外的彩云立马醒了过来,慌慌张张地看向巧云。 巧云这才伸手打起帘子走出去,神情认真地对彩云说:“姑娘方才想起来,今日早上好似落了一块帕子在二爷那里,你去惜墨堂问问五月姐姐,看是不是她收着了?” 彩云一听,连忙答应着跑了出去。 巧云回头,得意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即问:“那纸条是什么人丢的?” “店里新来的伙计!”孟毓晓浅笑着回答,便将桌上的秀绷子收了,“你去沏一壶好茶来,她想必马上就会出现的。” 孟毓晓话音刚落,窗边上便落了一个人影,差点没将巧云吓出声。 “孟姐姐,你府里可真大,我差点都迷路了!”吴琼站在窗边笑着说。 “你小点声音,别惊扰了院子里的婆子们,”孟毓晓连忙说,“赶紧进来!” 吴琼点点头,作势便要从窗户里爬进来,试了试,好似窗户太窄,这才看看左右,找到门的位子,小跑几步,便从正门进了房间。 “我先去泡茶!”巧云看了一眼吴琼,赶紧打了声招呼先退下。 吴琼进了屋,一点都不客气,先四周扫了扫,才到孟毓晓旁边坐下,目光还在四处打量着,嘴里不停地感叹道:“爹爹和两位哥哥都说我的闺房是石庄最好的,但是和孟姐姐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一章比闺房 孟毓晓轻声笑了笑,自己也扫了一眼屋子里的装扮,因着当初是为了省亲,所以承欢园里所有的院子都修建的十分的精致。 “这园子是新修的,所以看着要好一些。”孟毓晓轻声说,“再说了,你爹爹和两位兄长也不可能看过别人的闺房,不过是哄哄你,你竟也信!” 吴琼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点头,“孟姐姐说的有道理,我肯定是被他们三个给忽悠了!不管,如今我已经看过孟姐姐的闺房了,回去之后我得叫他们按着你这个给我修,要是修的不好,我就不回去!” 看着吴琼傲气的模样,孟毓晓竟又生出几分羡慕来,多么幸福的女孩子啊,同时被三个男人宠着,再想想她来自己店里打工,简直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孟姐姐,给!”吴琼看完屋子,想起正事来,连忙将自己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这个是陆娘子定的价码清单,这个呢是陆娘子找人测算的,这个月开张的几个好日子,剩下这些便是金牡丹夏装的款式,陆娘子一并叫我送进来的。” “她倒是对你有信心。”孟毓晓笑着说,“也不怕你漏了陷,让人查出这些东西来!” “放心,我就算是没有找到孟姐姐也不可能叫她们抓住的,她们哪里跑得赢我啊!”吴琼很是得意地显摆着自己的轻功。 这时候巧云端了泡好的茶水进来,孟毓晓伸手将桌上的几张纸尽数收了起来,小声说:“你且先喝会儿茶,我去书桌边仔细看看这些东西。” “巧云,你上外头守着去,以防彩云突然回来了。” “姑娘放心,五月姐姐一听就知道我们是故意打发彩云过去的,没个把时辰彩云定回不来!”巧云笑着说。 “那也要小心点,要是有旁人来瞧见了更不好!”孟毓晓说着便已经在书桌边坐下,巧云点点头,乖巧地走了出去,也不在门外突兀地杵着,只是依着门边靠着,偶尔瞟一眼屋外。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孟毓晓看那些东西看得极其认真,有时候甚至还会拿上朱砂笔划上两笔。 吴琼喝了大半碗茶,便又开始无聊起来,左右看看,不敢打扰认真工作的孟毓晓,便将目光盯到了巧云身上,趁着孟毓晓不注意,悄悄起身,踮脚溜到了外厅,小声同巧云攀谈起来。 孟毓晓正在看的是文房铺子的价码清淡,陆娘子写的很仔细,将同品质的文房四宝的价格也表明了,好让孟毓晓作对比。同时店里还添了一些像扇穗、折扇、笔筒、镇纸之类的文房附加品。 孟毓晓细细看了一遍,只是提起朱砂笔将砚台和墨宝的价格往上调了一些,其他的倒是没做改动,毕竟,砚台和墨宝买去之后还有不少的增值空间,若是按着一般价格卖,肯定不划算! 订好价码之后孟毓晓便开始看陆娘子选好的几个日子,因着五月已经过了小半,剩下的也没几天好日子,只有五月十六,五月二十二,五月二十八,其中陆娘子又标注了一下,印花纸大概五月二十日才会到。 孟毓晓想了想,既然印花纸二十日便能到,倒不如等文房四宝齐了再开业,于是提笔在五月二十二日上打了勾。 后面的夏装款式孟毓晓只是浅浅过了一眼,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便收了。 当孟毓晓停下来的时候,就听到帘子外面两个压低的女声聊得十分的欢快,孟毓晓起了身,站到帘子边上,轻轻咳了一声。 “孟姐姐看完啦!”吴琼立马起身,笑着凑到孟毓晓身边来,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倒是巧云有些拘谨地看了一眼屋外。 “嗯,都看完了。”孟毓晓将手里的纸还给吴琼,“你将这些带回去给陆娘子,让她按着自己的计划办,开张那日,我若是能寻得机会,便也去瞧瞧,若是寻不到机会,便叫她全权代我。” “嗯。”吴琼认真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纸折好塞回自己的袖袋里,也不多问其他。 “还有这一封信,你带出去之后交给齐然。”孟毓晓又另外递了一个信封过去,“这里面是我交代他要做的一些事情,你要尽快交给他,若是找不到他,便去百草堂找华神医或者流云,一定不能耽搁了!” “哦,好!”吴琼拿着信封左右看了看,便笑着将信揣进了怀里,“孟姐姐就放心吧,这押镖的事情是我家老本行,我不会砸了自己的饭碗的!” “嗯,今日晚了,就不留你了,你出去的时候小心些,哪日等我溜出去,再带你去吃好吃的!”孟毓晓嘱咐道。 “嘿嘿,孟姐姐不用不好意思,我来之前陆娘子便已经答应要给我做一身夏装,所以我这一趟跑的是一点都不亏!”吴琼嘿嘿笑着。 孟毓晓一想,对于吴琼这样的金牡丹痴迷者来说,一套金牡丹的夏装新款着实比什么东西都更好,便点点头,送了她出去。 彩云果然在惜墨堂呆了近半个小时才回来,她回来的时候孟毓晓都已经绣完手里的帕子,巧云还气势逼人地训斥道:“不过是叫你去那一块帕子罢了,你竟也能拿上一个时辰,不知道天晚了姑娘要歇下么?” “我……”彩云极其委屈地开了口,“五月姐姐她……” “你什么你!难道你还想说是五月姐姐故意不给你帕子啊?”巧云抢在她之前继续训斥,“这园子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二爷身边的五月姐姐是最好说话的,若真是五月姐姐故意不给你,那也是你嘴皮子不利索,要么是说不清楚,要么就是说的不中听!” 彩云被巧云这一句句的给挤兑出了眼泪,孟毓晓在一旁看着,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事本就是自己策划的,但是看着彩云落下的眼泪,她心里忽地有了一个主意:这或许能够将她弄走! 正文 第两百九十二章烫伤 又过了几日,孟毓晓往老夫人那里请安,居然见着孟辉也在,微微惊讶了一番。 老夫人一向不喜欢孟辉和肖姨娘,故此,这二人就算来请安也都是请了安便回去的,倒从未被老夫人留下来喝过茶,今日竟然看到孟辉坐在自己往日坐的位子上喝着茶,这倒是叫孟毓晓好生惊讶。 礼仪周全地向老夫人行过礼之后,孟毓晓才落座,坐到孟毓娴身旁。 今日孟府的二太太不在,故此这边依次坐着的是赵氏、孟毓娴和焦芙蓉,坐她们对面的依次是孟锐、焦芙蓉、孟辉。 孟毓晓刚坐下,孟毓晓便侧了身子过来,孟毓晓赶紧将耳朵递了上去,孟毓娴便小声将孟辉为何会坐在这里喝茶的原因告诉了孟毓晓,孟毓晓一听,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一个前几日还跑到自己那里要银子的人,如今竟然有闲钱给老夫人买礼物,还说是自己回京后第一个月的薪俸,想着孝敬老夫人,说的这般好听,老夫人怎么可能不心动,便留他同大家一起喝茶了。 孟毓晓瞥了一眼孟锐,浅浅一笑,低下头去,自顾自地饮茶,眼角瞥了一眼旁边的赵氏,看她正在收帕子,看样子怕是准备离开,所以孟毓晓提早一步起了身。 “老夫人,我差不多该回去吃药了,便先去了。” 因着王府总管的原因,老夫人如今对孟毓晓也很是纵容,听了她的话,连连点头,便放她走了,孟毓晓又朝着赵氏福了福身子,便带了巧云往外走去。 候在屋外的彩云,见她出来连忙跟过来,孟毓晓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自顾往外走去,走了没多远,见着周边没什么人之后,孟毓晓便停了下来,拽着帕子轻轻咳了两下,巧云连忙上前伸手为她顺着后背。 “小姐,可是昨日凉着了?” “没事,没事。”孟毓晓摆摆手说。 “瞧您,咳的嗓子都变了,定是生了痰!”巧云忙说,随即又看向一旁的彩云,“姑娘咳的嗓子都哑了,你还傻站着干嘛,趁着如今离合欢居不远,还不赶紧去找屋里的丫鬟要一杯温水过来给姑娘润润嗓?” “是!”彩云唯唯诺诺地答应,便赶紧朝着合欢居跑去。 彩云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得意地朝着孟毓晓笑了笑,便伸手扶了她到一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姑娘,此法当真可行?”巧云俯身问,有些不自信地说:“这些日子奴婢可没少训她,她虽哭,却也没敢说什么。” “应该可以的。”孟毓晓轻声说着,侧头看了一眼合欢居的方向,“她会哭,便说明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姑娘,这些日子之所以受着你的责骂,是因为太太的命令她不敢违抗,若是太太松了口,她肯定会求饶的。” “说来她除了是太太的眼线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不好,这些日子在咱们院子里也是什么都肯做,只希望此举不要害了她才好,否则,我倒是要内疚了。”孟毓晓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巧云站在一旁,抿抿嘴,轻声说:“大家各自为各自,姑娘也是迫不得已罢了,还是不要多想。” 巧云说完,便瞧见彩云双手端了一个茶碗,小心翼翼地往这边走来,于是赶紧低声提醒了孟毓晓一声。 “姑娘,温水来了,您赶紧喝一口润润嗓子。”彩云说着便将手里的茶碗递到了孟毓晓面前。 “谢了。”孟毓晓客气地应了一声,便伸出手去接彩云手里的茶碗,手指在触碰到茶碗的那一瞬间忽然又收回,捂到嘴边连续咳了几声。 可怜已经松了手的彩云,眼看着茶碗直直地泼在了孟毓晓的身上,却无力挽回,白瓷茶碗顺着孟毓晓的腿滚落到草地上竟没有摔碎,只是一杯茶水,却尽数泼在了孟毓晓的身上。 “作死的妮子,你这是想烫死姑娘吗?”巧云立马发了作,抬起手要给彩云一下,吓得彩云赶紧跪到了地上。 “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姑娘赎罪!”彩云跪在地上哀求道。 孟毓晓连忙伸手拉住巧云的的手腕,“你别打她,她也不是有意的。” “姑娘,都这时候,您何苦还为着她说话?”巧云放下手,回身对孟毓晓说道,“您瞧瞧她这一杯水,把您身上都弄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烫到您?” “没事,这是温水,不烫。”孟毓晓又说。 “好在是温水,否则不是要烫伤您了?”巧云依旧不依不饶,“这样的妮子您若是不让奴婢好好教训她一顿,她下次说不定真敢将开水往您身上泼!” “不会的,奴婢断然不会的!”彩云跪在地上求情,“奴婢方才真的是没有注意,才会失手的,求姑娘饶了奴婢吧。” 因着巧云故意提了声音,再加之彩云又是哭哭啼啼的,所以三人虽然离着合欢居还有些距离,倒也一下子就吸引了刚出园的赵氏,跟着赵氏一起出来的还有孟锐,几人往这边看了一眼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孟毓晓瞧着赵氏过来,赶紧提醒了巧云一句,随即起身朝着赵氏行了礼,跪在地上的彩云也连忙换了个方向,只不过依旧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嘴里喊着:“夫人饶命。” “这是怎么了?”赵氏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彩云,脸色顿时不太好,毕竟彩云是她亲自送到孟毓晓身边的,看到自己的人被孟毓晓教训,就好比自己的脸被孟毓晓打了一般,多少有些不痛快。 巧云立马要开口,孟毓晓轻轻伸手拉住了她,这一小动作却落进了赵氏的眼里,赵氏顿时更加生气起来,便厉声看着巧云说:“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三章奴婢无能 巧云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然后朝着赵氏行了一礼,开口说:“方才从老夫人那里出来,三姑娘忽地捂着帕子咳了好一会儿,奴婢听着姑娘喉间好似有痰,便托彩云去合欢居要一杯温水过来,给姑娘润润嗓子,哪知她端来了茶水,竟是全泼在了姑娘的腿上,好在我要的温水,我若是要的是开水,这夏日衣服轻薄,岂不是要将姑娘的腿皮给烫坏,奴婢便教训了她几句,她仗着姑娘一向心善好说话,便哭哭啼啼地在这向姑娘求饶,事情便是如此。” 赵氏听到彩云竟然差点将孟毓晓的腿烫伤,想着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宝贝差点被一个丫鬟给毁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抬脚便朝着彩云身上踢了过去,只不过一脚踢偏,到没将彩云怎么着,一旁的翠竹便赶紧伸手劝住了赵氏。 “贱妮子!我叫你去三丫头身边好生伺候着,你平日里就这么伺候主子么?”赵氏气呼呼地朝着彩云骂道。 “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定不会再马虎了!”彩云连连磕头说道。 “哼!”赵氏冷哼了一声,随即又紧张地看向孟毓晓,“可有烫到?” 孟毓晓连忙摇头,“这水虽说有些烫,但是必将是温水,不会烫伤的。” “一会儿还是让丫鬟好生检查下比较好,姑娘家的,可千万别在身上留下什么疤痕才好!”赵氏连忙说,若是孟毓晓只是嫁到一般人家去,赵氏也就不这般紧张了,只不过孟毓晓如今的靠山的是王爷,那西王府是什么地方,一切可都是按着皇宫里的规矩来的,那么选进王府的女子自然也要跟入宫的女子一样,浑身上下是不会允许一点伤痕的。 “嗯,太太就莫要怪罪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孟毓晓轻轻点头。 “姑娘,您还为着她说话呢!”巧云连忙依到孟毓晓身边小声说,“要不是她昨晚忘了关窗户,您又怎么会受了寒呢?” “还有这事?”赵氏一愣。 孟毓晓连忙小声提醒巧云,“你别再说了。” “不,你让她说!”赵氏厉声说,“我倒要看看,这贱妮子平日里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 “姑娘,您就让奴婢说了吧,虽说她是太太赏给您的,但是太太赏给您丫鬟肯定也是想好生伺候好姑娘的,可不是来折磨姑娘的。”巧云朝着孟毓晓说了一句,便赶紧提提裙摆,在赵氏面前跪了下来,“太太,奴婢知道彩云是在您身边伺候的,平日里也敬着她在您身边伺候过,所以对她也相当敬重,但是她有时候行事实在欠妥,奴婢今日便斗胆说出来,哪怕太太罚奴婢奴婢也认了!” “你只管说!”赵氏低头看了一眼巧云,她一向不喜欢下人们说话拐弯抹角,拖拖拉拉的。 “彩云刚来咱们院里的时候,倒是十分的勤快,有活都抢着干,只是到后来便慢慢地开始懈怠,很多时候姑娘吩咐了事情她未必都会立马去办,奴婢说的那更是不会听。前日,姑娘的帕子落在惜墨堂,遣了她去取回来,她愣是去了一个时辰,害得姑娘在灯下等了她一个时辰。昨日,奴婢明明交代过她要记得给姑娘关窗子,她竟说给忘了,害得姑娘昨晚受了些凉,所以今早起来便觉得嗓子不太舒服。”巧云跪在地上说了一通,这几天,因为孟毓晓想要将彩云赶走,没少刁难她。 “这丫头我倒是记得。”巧云话音刚落,跟在赵氏身后的孟锐也开了口,“前日我去三妹妹那里小坐,三妹妹叫她去泡一杯我爱喝的龙井,结果她竟抓了些下人喝的茶叶给我泡了一杯,把三妹妹给气得面色通红的,我不过偶尔去一趟三妹妹那里,便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可见平时她照顾三妹妹也没有多尽心,或许她平日在太太跟前的做派都是做样子的。” 孟锐说着又看了一眼孟毓晓,继续说:“三妹妹她性子弱,又一向最是敬重太太,只怕平日里受了她的怠慢,想着她是太太您赏赐的也不敢说什么,倒是暗地里受了不少委屈。” “二哥哥言重了,太太自然是为着毓晓好的,毓晓又怎么会受委屈呢?”孟毓晓连忙说。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赵氏拧眉说道,随即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彩云,“到底是我看走了眼,叫这丫头给骗了,害得三丫头跟着受了不少委屈,你这贱妮子,如今可知道错了?” 跪在地上的彩云,听完巧云和孟锐的基本就明白了她们是势必要将自己赶走的,如今自己不管说什么,太太也未必听得进去,又想想自己这些日子在孟毓晓那里受得委屈,便也没了为自己辩解的力气,只是将头深深埋下说:“是奴婢无能,不能伺候三姑娘,愿凭太太处置!” “既然这内院里你做不好,便去浣衣坊洗衣服去吧!”赵氏厉声吩咐着,然后便也不愿意再看彩云。 彩云静静地朝着赵氏磕了几个头,便起身跟着赵氏身边的婆子走了。 看着彩云静静离开,孟毓晓心里竟是十分的内疚,庆幸的是,赵氏倒是没有打她,没有受皮肉之苦。 “这个不行,我便替你打发了,日后再有好的我再为你寻一两个。”赵氏转头看向孟毓晓,目光移到她打湿了的裙摆上,“你如今身上还湿着,便先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吧,嗓子若是不舒服,便去请大夫进院子瞧瞧,可别硬抗。” 赵氏说着顿了一下,又加上了一句:“听说王爷马上就要回京了,你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否则到时候王爷若是问罪起来,府里谁都担不起。” “是。”孟毓晓浅浅应了一声,便行礼目送赵氏离开,孟锐看了一眼孟毓晓,自然是留了下来。 正文 第两百九十四章好消息 等赵氏走了以后,孟锐先回身看了一眼孟毓晓身上的水渍,微微皱眉道:“先回你那!” 孟毓晓点头,转身与孟锐并肩往翠竹园走去,回去后便先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出去的时候,孟锐正在廊子下面喝着茶。 因为温度越来越高,孟毓晓总觉得屋子里闷得慌,便叫人在廊檐下摆了一副小茶桌,又有两把椅子,坐着喝茶吹风是最舒适不过。 见孟毓晓过来,孟锐便开始埋怨起来,“你这法子好是好,到底是冒险,今儿若是彩云不小心倒了一杯开水过来,你这岂不是要烫掉一层皮!” “彩云这丫头做事其实十分认真的,吩咐了她是温水,她肯定不会倒开水。”孟毓晓毫不在意地说,“这一次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害得她这般,等过了风头,二哥哥你便寻个机会,将她从浣衣房要出来,另外安排一份事。” “嗯,我会记着这事的。”孟锐轻轻点头,又瞟了一眼孟毓晓的裙子,轻声问:“真没烫到吧?” 孟毓晓摇头,浅浅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懒懒地往椅背上靠去,“关于肖姨娘立侧室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前些日子老爷倒是说叫人在准备,这几日好似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这事老爷叫太太准备,太太就算面上答应了,也不会好快办完的!”孟锐如实说着,“今日孟辉去给老夫人请安,还给老夫人送了礼,老夫人倒是顺嘴提了一句,不过太太只说还在张罗,老夫人便也没再说什么。” “孟辉给老夫人送了什么?”孟毓晓侧侧身子,饶有兴趣地看向孟锐。 “一串佛珠,还请了寒山寺主持开过光。”孟锐淡笑着说,“我扫了一眼那佛珠,好似是小叶紫檀的料子,成色还不错。” “老夫人礼佛,他便送佛珠,可算是废了心思,这到底有没有开过光老夫人也不知道,只不过听着心里头舒坦一些罢了。”孟毓晓轻笑着说,“只是一串小叶紫檀,少说也得百来两银子,他一个小小副将,每月薪俸不过二十八两,怎么第一个月拿了薪俸便买得起这般好的佛珠了?” “我也正纳闷呢!”孟锐将身子往孟毓晓那边攀了攀,“他前些日子不是还伙同肖姨娘来你这里讨银子么?怎么一转眼他就便得这么有钱了?” “我今日细细看了,他身上穿的,是你金牡丹的衣裳,重头到脚都是,这一身,少说也得三百两吧?” 孟毓晓轻轻点头,她进去的时候便一眼认出来了,孟辉身上穿的真是金牡丹的夏装新款,那一身款式,还是自己拿着周牧泽作比较设计出来的款式呢,虽说颜色不同,但是绝不会认错。 “谁知道呢,或许他最近在哪发了财!”孟毓晓好似毫不在乎地说着,嘴角却洋溢出一股怡然自得的笑意。 孟锐盯着她嘴角的笑意看了好一会儿,摇着头说:“直觉告诉我,这事八成跟你有些关系!” “你说是便是呗!”孟毓晓继续笑着,又将手里的茶碗送到了嘴边,随即侧头看向孟锐,“老爷这些日子可找过你?” “昨日叫我去了,同他那一群幕僚在一起,众人在讨论资治通鉴,我按着前几日学的,解释了一通,得了众人赞许,老爷虽说我卖弄,倒也能看得出来十分的高兴,想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考我的文学了。”孟锐说着露出一个万幸的神情来。 “老爷一向喜欢人吹捧,昨日竟叫你得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孟毓晓勾嘴一笑,“那太太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打探一下,你已经一个月没出府了,是不是应该寻了机会出去瞧瞧?” “太太这几日因为肖姨娘的事情不太顺心,我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霉头了,再缓缓吧。”孟锐皱眉说着,“如今老爷管我管的没那么紧,我虽不能出府,但是传个话,捎个东西还是没有问题,已经给他们递过话。” “嗯,也好,反正用不了几天,太太就能把肖姨娘的事情解决了。”孟毓晓随声附和道。 孟锐一愣,侧头望着孟毓晓,总觉得她肯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还欲再问,院门口出现了几个人。 “是四姑娘来了!”巧云连忙笑着说。 孟毓晓和孟锐赶紧都起了身,迎了孟毓娴之后,三人便往屋里头去坐。 “往惜墨堂没找到二哥哥,我便知道肯定是在三姐姐这里。”孟毓娴笑着说,“正巧我也有给三姐姐带了好消息过来。” “什么好消息?”孟毓晓连忙问。 “三姐姐可听说了,府尹府里的何小姐被取消选秀资格了?”孟毓娴笑着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孟毓晓倒是没有笑出来,只是有些微愣,“怎么这么突然?” “还不是因为她当日推三姐姐你落水!”孟毓娴愤愤不平地说,“毕竟是发生在国舅府里的事,自然是传到了皇后耳朵里,皇后听说之后,直接以言行有失,将她从选秀榜上除了名。” “那真是可惜了。”孟毓晓轻声感叹了一句,准备了三年,临门一脚被罚下场,这就好比寒窗苦读三年,高考前一个月被告知没有高考资格,当真是可惜。 “三姐姐何苦可怜她,若不是因为她,你也不至于在水里被吓着!”孟毓娴气呼呼地说,“我看她就是罪有应得!” 孟毓晓浅浅一笑,不做解释,何雪的事情倒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不过仔细想想,她那样的性子,就算是进了宫,也是活不过两集的。 孟毓晓的目光,不由得在孟毓娴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她与何雪年纪差不多,虽然没有何雪那么多的坏心思,但是一样说话直率,容易得罪人,这样的性子去了宫里,怕也要吃大亏。 孟锐见孟毓晓似乎并不愿意聊何雪的话题,便笑着换了一个话题,孟毓娴单纯,也没察觉出什么,便乐意地换了话题,三人愣是有说有笑地说了一下午才散去。 正文 第两百九十五章外院出事 五月十八中午,晴空几道响雷,院子里立马热闹起来,躲雨的纷纷躲雨,收衣服的也纷纷收衣服,正在廊檐下睡午觉的孟毓晓也叫这几声响雷给惊醒,刚刚支起身子,巧云便出来了。 “怕是要下大雨,姑娘赶紧去屋子里躲躲吧?”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外面,睡前还是一片晴朗的天空竟然布满了乌云,天好似要黑了一般,于是赶紧起身,进了屋,随后巧云将廊檐里的榻子给收了进来,没一会儿,外面便下起了雨,黄豆粒大小的雨点打在地上,敲出鸡蛋般大小的水花,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灰白的地砖便全湿了。 巧云关了东面的窗户,转身为孟毓晓泡了一杯热茶,孟毓晓抿了一口茶,侧头看看屋外的大雨,笑着问:“可有瓜子和橘子?” “瓜子自然有,只是橘子还没到季节呢?”巧云连忙说着转身去点心盒子里寻了一盘瓜子、花生之类的放到孟毓晓面前,“平日里到不见姑娘喜欢这些零嘴。” 孟毓晓不做声,伸手捡了一颗瓜子丢尽嘴里。 她平日里确实不喜欢嗑瓜子,总觉得太麻烦,只是看着窗外的大雨,孟毓晓有些想家,想起妈妈说这样的雨天,最适合喝着茶,嗑着瓜子,包着橘子,在电视机前一坐一天。所以,她想试试,只是瓜子丢进嘴里之后,孟毓晓便回到了现实,果然,嗑瓜子是个极其麻烦的事情! “收了吧。”孟毓晓摆摆手,继续喝茶,目光倒是穿过窗户瞟到大雨之中有人跑了过来,“有人来了。” 巧云连忙将桌上的点心盒子端走,又侧头看看外面,“下这么大的雨,这是谁啊?” 巧云出去一看,见到刚刚进到廊檐下的张妈,赶紧将她拉进了屋。 “哎哟,我的张妈,您怎么顶着这么大的雨来了?而且您也不穿个蓑衣,瞧这淋的!”巧云大惊小怪地说着,一面还不忘给张妈递上干毛巾。 孟毓晓听到动静,也从暖阁里面出来,瞧着屋子中央被雨水淋了个透湿的张妈,随即心疼地瞥了一眼巧云,“你这丫头,就知道在这耍嘴皮子,还不快领张妈去你屋里换身干衣服,这雨水都淋进衣服里了,用毛巾擦哪里管用。” “不碍事,不碍事。”张妈开口道,“我有着重要的事情跟姑娘说。” “怎么?您赶着来给咱们姑娘送银子啊,竟是连换一件衣服的时间都等不得!”巧云一边打趣着,一边扶了张妈便要往外走,“您赶紧先去换衣服,否则咱们姑娘的脾气,只怕再重要都不肯听您说。” 张妈无奈,只好顺从地跟着巧云去换了衣服,再回来时,屋子里的三人对上一眼,便纷纷忍不住笑了。 张妈如今住在院外,平日里这园子里倒是没准备她的房间,所以她也没什么衣物在这里,自然只能换巧云的衣服,也不知道巧云是不是故意,偏生给张妈挑了一件粉裙和暗红色的坎肩,满脸褶子的张妈配上这一身的红,叫人看了当真是忍俊不禁。 “巧云这丫头,竟给我使坏,我若不是着急和姑娘说事,我定饶不了这小蹄子!”张妈也难为情地说。 孟毓晓笑笑,忙叫张妈先坐,又叫巧云给她倒一杯热茶去去寒气。 “到底是什么大事,非得您冒着雨跑来?”孟毓晓平静地在张妈身边坐下,细声问,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这场暴雨顶多再下个一刻钟便会停,张妈着实是没有必要,赶着雨点跑来。 “老奴打外院来的,来的时候这天才刚变,到没想到雨下来的这么快,所以半道上叫雨给淋了。”张妈赶紧解释。 孟毓晓一听“外院”神情便变了一下,连忙问:“外院出什么事了?” “三少爷叫老爷给打了!”张妈挤眉弄眼地孟毓晓说,“叫人打了十几大板,直接给打晕过去了,肖姨娘去求情,被老爷狠狠抽了几鞭,老爷还说叫肖姨娘当一辈子的姨娘,永远都别再想侧室的事情!” 孟毓晓没有做声,对于这一切的原因,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日托吴琼带给追风的信,便是告诉追风,近日多留意孟辉的行踪,他手头缺钱,便叫他安排人借钱给他,而且他要多少就给多少,只要肯签字画押,不用抵押,不用原因,想来追风将这事办的不错,所以这几日孟辉才会如此阔绰。 “这是怎么了?可是三少爷犯了什么大错?”巧云连忙问,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三少爷竟在外面欠了上千两的债,人家拿着欠条直接找到府里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居然一大早老爷下朝回来,叫这些催债的拦在门口,差点进不来。”张妈眉飞色舞的说着,就好似自己亲眼看到了一般,“所以老爷那个气啊,直接叫人将三少爷绑了打,还嫌下人们打的不够,自己打了几下,只有十四五板,三少爷便疼晕过去了!” “怪不得三少爷这些日子这么阔绰,去老夫人那里喝杯茶,都给丫鬟们赏钱,原来是在外面借了银子啊!”巧云说的有些幸灾乐祸,“哼,也算是老天开眼,叫这对狠心的母子永远都翻不了身,也就没法再欺负咱们姑娘了!” “是啊,当真是老天爷开眼,叫这人找上门来,否则再缓几日,肖姨娘已经立了侧室,咱们小姐还不被他们欺负死!”张妈愤愤不平地说着。 孟毓晓十分的淡定,这件事便是她计划的,她摸准了每一个人的性子,也猜到了每一个人会做什么,所以最后的结果竟是一点也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听着身旁的两人在感谢老天爷,孟毓晓也不愿意解释过多,便跟着浅浅一笑,“嗯,当真是老天垂怜!” 正文 第两百九十六章瑾轩可靠些 阵雨终究是没一会儿便停了下来,乌云飘走之后,竟又冒出了些许的太阳幌子出来。 “哟,雨停了,老奴再去前院看看去,可千万不要再有什么变故才好!”张妈见雨停了便赶紧去了身,走到门口又停下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裙,回头埋怨地看一眼巧云,“托你的福,我还得先跑回去换身衣服才行,否则一会儿站在人堆里也太扎眼!” 巧云只管拿手背抵着唇边嗤嗤笑着,嘴里还说:“张妈就这样去也无事,美着呢!” 张妈没再与巧云斗嘴,便快步出了屋子,巧云目送张妈出了院子,正要转身,瞧着一个稻草人进了院子,仔细一看,才认出是穿着蓑衣的孟锐。 “这雨都停了,三少爷怎么还穿着蓑衣呢!”巧云赶紧迎了出去,孟毓晓听到声音,也起了身。 孟锐走到廊下,赶紧将身上的蓑衣脱了,皱眉道:“我过来的时候还有些雨,太太定要我穿上,岂知半路上这雨便停了,我又没处脱,只好穿到你们院里来了。” “这一场雨倒是下的有趣!”孟毓晓笑着答了话,将孟锐让进屋子里,“先前张妈是出门的时候没下雨,所以没穿蓑衣,结果半道下大了,淋了个落汤鸡,结果你倒是好,没淋着,愣是顶着这么重的蓑衣在太阳幌子下走了半个园子。” “可不是,身上都热出汗了!”孟锐说着掏了自己的帕子出来,擦了擦自己脖子和额头上的汗,孟毓晓见他着实热得厉害,便从一旁顺了一柄团扇,站到孟锐身旁为他扇着。 孟锐道是极其享受,索性自己先坐了,抬头望着给他打扇的孟毓晓说:“你如今可真是能耐了?” 孟毓晓明知故问地说:“二哥哥怎地突然说这样的话?” “哼!前日我和你说起孟辉的事情,我便觉得你有些不对劲,问你你又不肯说,今日前院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我一看便明白了,那些借钱给孟辉的是你的人吧?”孟锐自信地说。 这年代,还没有银行,要想借钱,除非是亲朋好友,不然就只能到典当铺子里去典当,孟锐自己便是做典当铺子的,知道这里面的黑水,孟辉身上显然没什么能够让他到典当铺子当到银子的宝贝,却能叫他在外头借到钱。而且孟锐趁着老爷生气的时候偷偷去看过那些借条,既不要抵押,又没标明还款时间,还不要利息,这般的好事能叫孟辉白捡? “二哥哥既然都猜到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孟毓晓轻轻一笑,慢慢地绕过孟锐坐到矮桌另一边,不过手里的扇子依旧没停,还是一下一下地朝着孟锐身上扇着,“我店里新来了一个伙计,会些功夫,前些日子悄悄溜进府里给我送了一些东西,我便叫她帮我带了一封信出去托齐然帮我办的这些事。” “一个会些功夫的伙计?”孟锐诧异地看向孟毓晓,拧紧眉头说:“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做生意还是开武馆呢,瞧瞧你身边,一个个都跟武侠里的人物似的,先前那个流云便是,还会易容术,后来又有一个华神医,能治百病,如今还来了一个会轻功的!” “流云和华神医可不是我的人,那是人家周老板的!”孟毓晓连忙纠正。 “齐然也是周老板的人吧?”孟锐又问,随即怀疑地盯着孟毓晓,“你必须好好跟我说说,你跟这个周老板到底是怎么个关系,为什么他的人你都可以差遣?而且孟辉的事情,你宁可叫人带信出去都不找我帮忙,难道说着周老板比我还可信么?” “你这不是可信,是可笑!”孟毓晓收了手里的扇子,拿着扇面轻轻拍了拍孟锐扶在茶桌上的手,“你当时正被老爷的人盯着呢,你都自身难保,我还叫你给我帮忙,是脑子秀逗了么?” 孟锐仔细一想,那几日自己才刚解足禁,确实如此,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想着自己女神般的妹妹竟然跟一个外姓男子更亲密,便觉得十分的不畅快,“我虽出不了府,但是可以给你送信啊,董掌柜、花掌柜,他们随意一个也能帮你办成这件事啊!” “那不是麻烦么?”孟毓晓不明便他这是怎么了,白了他一眼,“反正齐然送我回京以后便一直闲着没事做,给他点事情让他打发时间也挺好的,再说了,免费的劳动力,不用岂不是可惜了!” 孟毓晓想着齐然每天的时间就放在暗中保护自己的事情上便觉得有些没法理解,所以才会叫他去做这件事,否则这件事交给陆娘子做肯定也能找人做的很好。 “就只是因为这个?”孟锐追问,“难道不是因为你跟那个周老板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么?” 孟毓晓抬起头,冷眼看着孟锐,看得孟锐两腿发软,赶紧赔笑着说:“嘿嘿,我也就是开开玩笑嘛,周老板这个人呢我们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所以作为兄长,我必须多问几句,你年纪小,可千万别因为他长得好看就被他骗了,依我看来,还是瑾轩可靠些,为人老实,善良,颜值不低,又有钱,多好!” “你管好你自己吧!”孟毓晓不满地呛了一声,却是将自己内心里的慌张给掩盖住,想起在泰州的时候周牧泽对自己做的那些无礼的举动,孟毓晓心神也有些紊乱,但是她极力地掩藏住自己的神色,并努力将话题岔开去,“你从太太那里来的?” “哦,对了。”孟锐很轻易地就被孟毓晓带偏了话题,“我往前院去看热闹,正巧碰到太太,便跟她一起往她那里去了,我也就顺势跟她提了提出府的事情,太太倒也没说不许,只是说叫我不要再外面待太久。” “那便是许了,恭喜你,总算是重获自由了!”孟毓晓笑着说。 “嗯,总算是可以出去了,我打算明日便出府瞧瞧去,你金牡丹那边可有什么要我帮忙打点的?” “你既出去了,便去瞧瞧吧,新店马上就要开张,你去帮我瞧瞧也好!”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七章打广告 第二日下午孟锐便回了府,去给赵氏请过安之后便直接往孟毓晓的翠竹园来。 “当真是去得早不如去得巧,我去的时候正赶上你泰州的货回来,你定的那批印花纸,真的是相当的有品位!”孟锐说着从怀里掏出薄薄的一叠纸递给孟毓晓。 孟毓晓离开泰州的时候也没机会见到自己定制的印花纸成品,如今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张纸,细细看了一下,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出自韩大师之手。” 纸张厚薄均匀,比平日里练字的宣纸要稍稍厚一些,金牡丹的花纹很浅,光线暗的时候倒是不明显,但若举起来对着太阳看,便可以清晰地看到纸上错落有致的分布了好几朵金牡丹花样,这些图案原本是没有颜色的,却在阳光的照射下在边角的地方聚集了一些光点,映着纸张原有的黄色,倒真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也去你那店里瞧了,把先前的茶馆做了改动,分了上下两层,楼上的茶座虽然不大,但是装饰的十分雅致,我瞧着觉得挺好的!”孟锐说起孟毓晓的新铺子,真的是满嘴的赞叹,“尤其是你定制回来的那些物品,每一个看着都十分的精致,我当场便跟蔡掌柜订了十套,日后用来送礼真的是再合适不过!” “你喜欢拿几套去便是,需要订么?”孟毓晓笑着瞥了一眼孟锐,责怪他多此一举,“你订蔡掌柜也肯手里的银子?” “那怎么不收?”孟锐忙说,“蔡掌柜都知道,这一码归一码,如今那里是你的买卖,他呀招手不误,只不过给了我一个七折,我到也算赚的!” “反正你钱多,花在别处也是花,花我店里也是花,倒也不吃亏!”孟毓晓说着忽地有了一个主意,稍稍侧侧身子,往孟锐身边靠了靠,淡笑着说:“我倒是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不如你再去我店里买几套?” “你刚才不是不要我买么?”孟锐疑惑地看向孟毓晓,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间转变了态度。 “嘿嘿……刚才我脑子没转过弯来,我的意思是,你再去买几套,然后呢拿去送人,挑你认识的,地位不高也不低,平日里人缘关系还不错的。这个算你买的,我给你免单!”孟毓晓说完冲着孟锐挤了挤眉眼。 孟锐立马明白,连忙说:“我懂了,你就是要我去给你打广告嘛!” “懂就好,可别办糟了,否则有你好看的!”孟毓晓得意地说着。 “知道,这点小事我能办妥,我倒是还有一件事同你商量。”孟锐说,“先前万寿街那家被唐三公子挤倒的酒楼,我打算盘给瑾轩。” “你既有了打算便去做呗,这事要和我商量什么?”孟毓晓笑笑,暗想着这店是孟锐自己的店,完全没必要跟自己商量啊。 “这店我原本是留着给你的,想着你金牡丹的声音越做越大需要新店铺,不过瑾轩昨日从泰州回来了,还带了一位新的掌柜,说是打算在京城新开一间店,正在四处询问铺子,我那间正好合适,我便想着先让给他吧,你日后若是有需要我再替你另外买一处!”孟锐说。 “瑾轩回京了?”孟毓晓问了一句,暗暗一想,静西王都要从泰州回来了,想来是骊山的灾情已经解决,那么瑾轩他们回来也算正常,“他怎么还从泰州带了一个掌柜回来?” “对啊,不仅是从泰州带过来的,而且还是位女掌柜,年岁跟我差不多,文文静静的模样,当真不像是个做生意的。”孟锐也显得很是疑惑。 孟毓晓微微挑了挑眉尖,倒是对瑾轩带回来的这位掌柜十分的好奇,再好的掌柜,也没必要非要从泰州带到京城来发展,毕竟泰州的经济水平也不低,既然在那边做的好,就越发没有带过来重新开始的道理,而且,还是位女掌柜的,年岁跟孟锐差不多,孟毓晓不由得想去会会这位女掌柜,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我不得不承认,我也很是好奇这位女掌柜的本事,所以当瑾轩说需要一家店铺给她练练手的时候,我立马便同意把那家铺子盘给他。”孟锐脸上洋溢着兴奋,似乎比自己开了铺子还要高兴。 “那就要拭目以待了。”孟毓晓勾起嘴角,“等到这家铺子开张,我一定要去瞧瞧!” “说起这个,你倒不如先想想你自己的铺子开张你准备怎么出府!”孟锐提醒道,“今日已经十九,各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那些印花纸本就是有盒子装好的,只需要检查一遍就可以摆到货架上,用不了太多的时间,陆娘子说开张的日子选在二十二日,到时候你可出的去?” “放心吧,日子是我选的,我自然早有打算。”孟毓晓忙说。 转眼便到了二月二十二,孟毓晓起了一个大早,去给老夫人请安,又给赵氏请了安,倒是在赵氏那里停留了一会儿。 “太太,毓晓有一事想说。” 赵氏立马会意,连忙示意翠竹领了屋子里的丫鬟们退下去,随即温和地对孟毓晓说:“你有话便说吧。” 自从上次孟毓晓表明过心迹之后,赵氏对孟毓晓便宽厚了许多,又加上前两日孟辉和肖姨娘被老爷责罚,彻底断了肖姨娘做侧室的路子,赵氏这些日子十分的开心,故此,对于孟毓晓越发的亲厚。 孟毓晓轻轻点头,这才说:“因着是关于王爷的,毓晓不敢声张,所以只能来求太太。” 赵氏一听是关于王爷的,眼神立马亮了一下,赶紧伸手将站在下方的孟毓晓拉到自己身边,小声喜悦地问:“王爷叫人传话来了?” 静西王前日回的京,跟着钦差大臣文宣世子一同回来的,因为赈灾有功,皇上对二人赞赏连连,所以整个京城都知道他回来了。 赵氏自从知道静西王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院子里的事情,就备着哪一日王爷又突然造访孟公府,只是一连等了两日,都未曾见到人影,不觉有些失落,故此当孟毓晓提起静西王,赵氏立马就亮了眼神。 正文 第两百九十八章及冠礼 “这倒没有。”孟毓晓轻轻摇了摇头,“王爷才刚入京,想来十分的忙,顾不上女儿这边,不过女儿想着下个月初八是王爷的及冠礼,府里定然会往王府送礼,故此女儿才来求太太,可不可以将女儿给王爷的礼物一同送去?” “你还单独给王爷准备了礼?”赵氏惊喜地问,“准备了什么?快拿来给我瞧瞧!” 孟毓晓点点头,朝着站在帘子旁边的巧云招招手,巧云便赶紧捧了一个画轴进来。 孟毓晓伸手拿过画轴,在巧云的帮助下,慢慢地展开在赵氏的面前。 画轴两端,用的是祥云锦缎,中间糊了一层白纱,白纱之上,是用绣线绣出来的一副荷塘景色,旁边还有一行诗,绣的是采莲曲里的半阙。 赵氏也是第一次见有人用绣线来画画的,目光紧紧地盯在画卷之上,忍不住伸手去触摸画卷上的景色。 “恐怕除了你,旁人也想不出这样的礼物来。”赵氏连连感慨,又侧头看向孟毓晓,“你又怎么能确保王爷看了这画知晓是你送的呢?” 孟毓晓轻轻一笑,将手里的卷轴交给巧云收好,轻声说:“先前在王爷的温汤庄子,毓晓见了一池的睡莲,便说好看,日后若是得了机会便画给王爷,王爷便说,他急着离京,怕是等不及,所以便说了回京办及冠礼的时候找女儿要,太太只需将女儿的这幅画送进去,王爷看了,定然是会上心的!” 孟毓晓是做足了准备来的,自然是在来的路上连这些词句都组织好了,如今撒起谎来没有丝毫的不适,反倒是越说越真,连自己都快被自己骗了。 这副画确实是孟毓晓为静西王准备的寿礼,倒不是因为温汤庄子的睡莲,而是因为在骊山驿栈的时候,王爷说要约了孟毓晓一起去寒山寺看荷花,孟毓晓是因为想到了这个,才会想到做一副这样的画。 这幅画倒也不一定非要通过赵氏这里才能送进王府,孟毓晓身上毕竟有王爷给的玉佩,若是想去送礼,哪怕是送到王爷面前都有可能,但是孟毓晓今日有事想求赵氏,必须得先哄哄她。 赵氏本就在心里对孟毓晓能够进西王府抱了很大的希望,如今听了孟毓晓的一番说辞,觉得她跟王爷离着私定终身也不远了,或许这画便是定情之物呢! 心中这么一想,赵氏似乎已经想象到自己被众人羡慕的样子了,连忙对孟毓晓说:“你放心,我定会叫人好生将这礼送到王府去的!” 孟毓晓赶紧朝着赵氏一拜道谢,起身之后,便轻声笑着说:“毓晓今日还有一事相求,得太太应允。” 赵氏现在已经有些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有功夫去管孟毓晓说的什么,便已经开始点头了,“三丫头还有什么事只管都说了便是。” “毓晓听二哥哥说,今日金牡丹新开一家文房铺子,因着先前太太在金牡丹给女儿裁的春衣十分好看,故此女儿想着他家的墨宝或许也不错,想着四妹妹隔些日子便要去秀坊,文房四宝肯定少不得,所以毓晓想请太太应允,许女儿出府半日,去金牡丹为四妹妹挑一套文房四宝,也算是我这做姐姐的一点心意。”孟毓晓立在赵氏的右手边,低头柔声说着,说得有条有理的,赵氏自然是一下就听明白了。 “前几日毓娴丫头倒也跟我提起过要出去瞧瞧的,只不过教习嬷嬷在教她礼仪,她也出不去,既如此,你便去吧,好好地为这丫头挑上一套,叫她带进秀坊里也不至于丢了身份。”赵氏果真没有拒绝,直接便应了下来,“叫你身边的丫鬟小心跟着,再多叫几个婆子陪着,到了店也不要久在外面站着。” “是,毓晓都记住了。”孟毓晓知道能出去,心早已经欢腾地快要飞起来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赵氏说了什么,只管一股脑地全应下便是。 “既然是给毓娴挑的,这银子便也不能由你出,便叫账房记着吧,这本是她入秀坊该用的。”赵氏又说,微微一顿,目光瞟了一眼巧云手里的画卷,随即又说:“你若是看中了什么,也只管买下来。” “太太莫要与毓晓客气,毓晓这些年一直在园中,这月例银子和老爷、太太给的赏钱都留着,给四妹妹买点礼物还是应该的,女儿也希望,四妹妹可以顺利选秀!”孟毓晓害怕一会儿自己有事耽搁了,不能回来的太早,便趁着现在将好听的话多说一些,也能叫赵氏对自己再宽容一些,反正拿自己铺子里的东西又不要钱,自己倒也不在乎赚赵氏那点银子。 果不然几句好话一说,赵氏便开心的不得了,又夸了孟毓晓几句,便叫她先回去用早膳。 一个时辰后,孟毓晓便出现在了金牡丹的门口,趁着婆子们开道的空当,她挑帘看了一眼外面,乌泱泱地,围了不少人,跟百花装的时候比起来更要热闹,主要是多了不少男客人,这文房四宝到底还是男人用的多。 而且因为文房铺子的开张,金牡丹的生意也比平日里火爆了许多,那些没挤进文房铺子的人大多转向旁边的成衣铺子。 “巧云,告诉婆子们,我们从这边进。”孟毓晓招手叫来巧云说,明显文房铺子那边自己是挤不进去的,几个婆子试了好几次,也没开出一条道来。 巧云赶紧喊了众婆子往这边来,立马便开出了一条道,巧云赶紧扶了孟毓晓下车。 正在招呼客人的陆娘子一下便认出了孟毓晓,赶紧上前行了礼,随即笑着说:“孟三姑娘,楼上的雅座因着您没提前订,都满了,您若不介意倒是可以到奴家这后院坐坐,放心,也没有外人。” 孟毓晓看了一眼陆娘子,暗想着她倒是越来越精明,便点头说:“嗯,后院也行,你且叫人招呼下这些跟我来的妈妈们。” 府里的婆子都知道,跟着姑娘出门,一向只负责送进店,所以自觉地止了脚步。 正文 第两百九十九章新铺子开张 孟毓晓进了后院,迎面便碰到了笑着迎上来的丽娟和吴琼二人,瞧着她身后没有旁人跟着,吴琼直接就伸胳膊过来挽住了孟毓晓,丽娟到底还记着主仆分别,站在一旁乖乖的行了礼。 巧云这是第一次来金牡丹的后院,看着廊檐下不少绣娘在认真工作看呆了眼,孟毓晓便笑着对丽娟说:“你引巧云四处看看吧。” 丽娟立马点头,走过去同巧云打了招呼。 巧云对丽娟多少还存在一些过去的印象,先扫了一眼她现在的打扮,随即笑着说:“如今倒不似以前那般爱臭美了!” 丽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孟毓晓见了,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巧云这丫头知晓丽娟在泰州一路上照顾过自己,对她已经没了坏心,只不过是心直口快,所以顺嘴就来了这么一句,但是丽娟到底年纪小,又自尊心极重,所以有些为难。 “巧云!”孟毓晓低声呵斥了一句。 巧云回过头来,朝着孟毓晓咧嘴一笑,随即伸手拉了丽娟的胳膊,笑着说:“我同你玩笑罢了,你们一路往泰州的事情姑娘都跟我说了,姑娘还说你如今在这铺子里帮忙,做的极其好,你便带我四处瞧瞧,叫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有本事!” 丽娟知晓巧云没有怪她的意思之后,整个人便放松了不少,因为她在泰州的时候去布庒待过,回来之后这批新的料子一直都是丽娟在配合绣娘们完成,所以她对这整个后院熟悉的不得了,便十分熟络地给巧云介绍起来。 孟毓晓见二人相处完全没有关系,便将目光收了回来,侧头看向挽着自己胳膊的吴琼,“怎么样?还算适应吧?” “嗯,挺好的!”吴琼抿嘴说,“每日将要送出府的成衣仔细检查一遍,然后便跟着陆娘子做些琐碎的事情,倒也不累,而且有点事情做,人就不至于会闲着了。” “嗯,你喜欢就好。”孟毓晓轻轻点头,同吴琼并肩往院子深处走去,陆娘子肯定会趁着自己来的这个机会说一些事情,所以孟毓晓决计去自己的小院子里等她。 “上次你二哥可是嘱咐我要好生照顾你的!”孟毓晓淡笑着说,“你后来有给他们去过书信吧?” “嗯,去过了。”吴琼连忙点头,“不过我爹爹回信说不太相信我能干下去,还说下次押镖进京还要来看看我。” “嗯,若是来了,你便跟陆娘子告个假,好生陪陪他老人家。”孟毓晓轻声说。 吴琼傲气地瘪了瘪嘴,扬起下巴说:“我才不要呢!他老人家就是跑来看我笑话的,我偏要好好做事,叫她看看,我如今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瞎说,你父亲肯定是心疼你的。”孟毓晓忙说,从她和吴琼的对话,以及跟吴家二公子的相处来看,她家里这三位男人肯定是极其宠她的,“天下父母哪有不心疼自己的儿女的?” “可是孟姐姐府里不就是么?”吴琼停下脚步,盯着一对圆润的眼睛望着孟毓晓,十分心疼地说:“孟姐姐就不要瞒我了,我都打听过了,您在府里处处要看别人的眼色,根本就没有在外面潇洒,既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出府来呢?您有这么大的金牡丹,还怕养不活自己么?” 孟毓晓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吴琼,有些意外这个单纯的孩子竟会调查这么多事,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给她解释孟公府里那复杂的人际关系,只好轻言一口气说:“我府里的情况不一样,我如今还没有能够出来的能力,不过我一直在为这个努力。” “阿琼。”陆娘子不远不近地叫了吴琼一声,随即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便对吴琼说:“我与姑娘说些事情,前面铺子没人招呼,你且去帮我盯着吧。” 吴琼一听,立马堆上笑容,欢快地答应着一声,便往前院去了。 “姑娘请进。”陆娘子抬了抬手,将孟毓晓让进屋,随即自己去给孟毓晓倒了一杯茶,“今日前面太忙,我叫那些个丫鬟们也出去帮忙去了。” “没事,我也用不着人总是在跟前伺候,一会儿巧云看完了也会过来。”孟毓晓轻声说着,看向陆娘子手里的账簿,“您有事便赶紧说吧,一会儿前面还得您去应酬着。” 陆娘子点头,赶紧翻了账簿,将文房铺子开张的花费一一与孟毓晓说了一遍。 “今日一开张,便来了不少客人,好多客人说是慕名而来的,看来咱们金牡丹的招牌倒真是作响了。”陆娘子笑着说,“蔡掌柜那边也是忙得很,奴家方才挤过去稍稍瞟了一眼,到现在便已经有四五千两的入账,今日怕是破万很容易。” 破万,是孟毓晓给蔡掌柜定的一个小目标,那些个上等砚台和墨块,一块就能卖到三四百两,若是这一日能多卖出去几块上品,想要日收入破万,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你们辛苦了。”孟毓晓温声说,“一会儿若是能抽到空,便请蔡掌柜来我这喝杯茶歇会儿。” “好嘞。”陆娘子笑着答应,慢慢地收了桌上摊开的账簿,“之前姑娘叫奴家寻的宅子,奴家倒是看了两处,只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姑娘哪日有空,奴家引姑娘过去瞧瞧?” “改日吧,今日太太只许了我半日,店里又这么忙,你肯定也走不开。”孟毓晓说着抬了一下头,目光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周牧泽。 他也注意到了孟毓晓的目光,稍稍侧过头来,浅浅一笑,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的勾人,叫孟毓晓不由得心下一紧。 陆娘子抬头,顺着孟毓晓的目光看去,注意到院子里的身影之后,立马识趣地拿着桌上的账簿起了身,“奴家往前面去瞧瞧,去换了蔡掌柜过来。” 不及孟毓晓回应,陆娘子便已经往外走去,经过周牧泽身边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便快速出了院子,院子门口,齐然在一旁守着。 正文 第三百章滚滚滚 孟毓晓看着院外的周牧泽,稍稍迟疑了一下,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将脑子里那些零碎的画面都抛开,出于礼貌地起了身,走到门外,朝着院子里的周牧泽开口:“周老板怎么……” 周牧泽看了一眼孟毓晓,浅浅一笑,竟然两步三步地便上了廊檐,直接伸手将话还未说完的孟毓晓的拉入怀中,又极其准确地吻住了孟毓晓,可怜孟毓晓后面的话全都没有说出来,便被周牧泽吞了,甚至因为说话微微张开的嘴唇正好给了周牧泽长驱直入的机会。 孟毓晓有些措手不及,待周牧泽的舌尖抵到自己的舌尖之后,孟毓晓才想起来反抗。 周牧泽竟听话地将舌尖退了出去,调皮在孟毓晓的唇瓣上舔弄了两下,才彻底离开她的唇,极其满意地将人圈在怀里说:“在泰州的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想你。” “你赶紧把我放开!”孟毓晓抬手锤了周牧泽几下,见他岿然不动,便咬牙抬脚,狠狠地在朝着他的腿上踢了过去。 “嘶!”周牧泽有些吃痛地松开孟毓晓,随即皱眉对孟毓晓说:“一会儿踢残了你可得养着我了!” “你倒是想得美!”孟毓晓瞪了他一眼,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往后退开一些,站到门槛以内,防备地看着周牧泽说:“你到底有完没完!” 周牧泽已然恢复了淡笑,一张俊俏的脸,配上恰到好处的笑容,宛如一支绽放的桃花。 “美人未娶,安得终了!”周牧泽好似随意的说着,然而每一个字又是那么的撩人,叫孟毓晓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妖孽! “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孟毓晓微微有些不耐烦地说,“而且,我这金牡丹的后院什么时候是你想来就可以来的了?” “反正也没人拦着我啊。”周牧泽淡笑着说,微微有些痞气,说话间便朝着孟毓晓走了几步,吓得孟毓晓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指着周牧泽说:“你不许再过来了!” 周牧泽倒是听话地停了脚步,淡笑着说:“我们好歹是合作伙伴,你这样拒我于门外,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你做的哪件事情是跟做生意有关的!”孟毓晓怒斥,抬起的手一直没有放下,“你要是没有正事你就别进来了!” 周牧泽看着孟毓晓的模样,心中暗笑,就不信她可以这样防着自己一辈子! “嗯,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是正事,有关你那批印花纸的。”周牧泽收了笑容,瞬间变得神情认真起来,“你要我站在门外和你说这件事?”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又警惕地看了一眼周牧泽,慢慢地让开身子,“那你进来吧。” 周牧泽得意地扬扬嘴角,抬脚跨进门槛,随意找了一处坐下,孟毓晓等他坐定之后,才挑了一个离着他有些距离的位子坐下,轻声说:“屋子里没有丫鬟,没人沏茶,你便将就一下吧。” “嗯,我同你说正事,”周牧泽微微侧身,看着孟毓晓,“你看过那批印花纸了吧?” “嗯,十分的精美。”孟毓晓见周牧泽似乎真的打算谈生意上的事情,便也稍稍放下了一些对她的戒备,“装纸的盒子我也瞧过了,十分的好看。” “嗯,我要同你说的,便是这盒子。”周牧泽说,“原本你也没说,所以韩大师便只做了印花纸,是后来才发现,这些纸不太好搬运,而且泰州的梅雨季节纸容易受潮,所以后来我便自作主张叫人定制了这些装纸的盒子,每个盒子正好可以装一斤的纸,做盒子的材料是跟印花纸用的同一种竹子,取不能打浆的那一截,倒也不算浪费,因着隔得太远,所以我便替你拿了主意,如今还是得同你讲明一声。” 孟毓晓微微一顿,她一直以为那装纸的盒子是韩大师准备的,因为盒子的材料一看就是竹子,而且工艺也十分的精致,又恰好可以装那么多的纸,所以孟毓晓便自顾自地认为是韩大师特意准备的,倒是没有想到是周牧泽帮自己想的。 “谢谢了。”孟毓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些盒子的钱款一会儿我叫陆娘子结给你。” “那倒不用,我只负责拿主意,钱款并没有帮你垫付,等下次的货送来的时候你直接叫陆娘子将钱款结了就是。”周牧泽轻声说着起了身,朝着孟毓晓浅浅一笑,“好了,我要说的事情说完了,就不打扰了。” “慢走。”孟毓晓起身,礼貌地往前两步,打算送周牧泽出去。 周牧泽也是这个时候寻着机会,趁着孟毓晓不注意,快速地侧头,在她嘴上偷得一吻。 “你!”孟毓晓顿时暴怒,赶紧抬手捂了自己的嘴躲开,怒气冲冲地瞪着周牧泽,“你怎么能这么无赖!” 周牧泽抿抿嘴,倒是显得很无辜似的,低声说:“忍不住,没办法!” “滚滚滚!”孟毓晓几乎是要跳脚了,抬手指着门外,“你别以为我和你在生意上有往来,你就敢这么肆无忌惮。” “这不过是随心所发罢了,”周牧泽笑得很是得意,“周某就此告辞,你下次出府叫人给我送封信。” “你想得美!”孟毓晓怒吼,“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你堂堂一个大东家,我这么点小生意能不能麻烦你请个跑腿的来打点,用不着您大掌柜总是亲自过问!” “嗯,你是说我人手派少了是吧?”周牧泽故意避开孟毓晓的重点,“下次我再多安排两个人过来。” 孟毓晓气得心痒,觉得跟眼前的人真的是说不下去了,索性扭开目光,冷声说:“周老板慢走不送!” 周牧泽看着孟毓晓这傲娇的模样,暗想自己今日是不是有些过了?可是看着她当真是控制不住,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下次再想办法哄了。 “嗯,那我走了。”周牧泽轻声说着,见孟毓晓依旧没有看过来,便抿抿嘴角离开了屋子。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钱公子 周牧泽走了好一会儿,孟毓晓才平缓情绪,扭头看看院子,瞧着一个人都没有,想着应该是前面太忙,孟毓晓也顾不上再与周牧泽斗气,走到梳妆镜前面,将先前取下来的面纱再挂上,便出了院子。 巧云正巧和丽娟一起参观完绣娘们工作,兴高采烈地过来扶住孟毓晓,“姑娘要去哪?” “我们绕到文房铺子去瞧瞧。”孟毓晓轻声说。 “嗯。”巧云点点头,便护着孟毓晓往旁边的廊子里走去,丽娟本来也想跟上的,正巧有绣娘叫她,她便先去忙去了。 孟毓晓从后门进了文房铺子,这会儿人倒是少了一些,因为有些凑热闹的人已经散去了,还有一些贵客都被请到楼上的雅座去了,剩下的,便都是一些真心看东西的客人了。 孟毓晓瞥了一眼货架边上拥挤的人群,轻轻挪到了柜台前面,正在记账的蔡掌柜察觉到身前有人,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时孟毓晓之后,赶紧笑了笑。 孟毓晓也不说话,只是将目光浅浅瞟了一眼蔡掌柜手边的账簿,看着生意是相当的不错。 “掌柜的,把这笔墨纸砚给我包上五十套!”突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闯了进来,如此豪气的口气立马吸引了周边人的注意。 孟毓晓不希望自己被人注意到了,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两步,目光却仅仅盯在说话的男子身上。 说是男子,不过是衣着成熟些罢了,其实不过才十三四岁,声音还微微带着些童稚的尖声,然而周身的打扮倒是十分的华贵,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上,带着一股傲气。 孟毓晓打量男子的时候,男子也看了过来,吓得孟毓晓连忙将目光收了收。 男子倒是没什么恶意,只是浅笑着看向孟毓晓道:“小姐姐也来买墨?”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这里是文房铺子,自己不来买东西难道来凑热闹么? “那再给这位小姐姐包一套,算我账上!”男子握着手里的折扇指了指一旁的孟毓晓,扭头对柜台里的蔡掌柜说着,“我全部都要上品,最好的!” 蔡掌柜瞥了一眼孟毓晓,笑呵呵地看向柜台前的小公子道:“钱公子要这么多做什么?” “我瞧着你这东西不错,多买些送给那些小姐姐们!”小公子淡然说着,“这般的好东西,给那些个男人用当真是玷污了,只有那些容貌好看的小姐姐们才配得上。” 小公子说着顿了一下,斜眼看向一旁站着的孟毓晓,“比如这位小姐姐,一看便知道是个大美人,而且还知书达礼!” 被一个外姓男子当面一通夸,孟毓晓到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年纪如此小,便如此会撩妹,这若是长大了还得了! 蔡掌柜见着小公子总是把目光盯在孟毓晓身上,害怕惹出什么事端来,连忙笑着说:“钱公子且上楼坐坐,我这就叫人帮您将五十套文房装好。” “嗯,你们手脚麻利点!”小公子点点头,抬起扇子朝身后的家丁招了招,“先给掌柜的把银子结了!” 后面立马有家丁答应着过来结账,那小公子则霸气地上了楼,只不过才上了两个台阶,便又停了下来,攀在楼梯扶手上对孟毓晓说:“小姐姐可要同我一起喝茶?” 孟毓晓虽然对面前这人好奇,但是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且又不清楚这小公子是什么身份,便浅浅摇了摇头,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这小公子开口说过一个字。 小公子被孟毓晓拒绝之后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抬手指指柜台说:“我送与小姐姐的一套文房,可别忘了带走。” 孟毓晓浅浅点了点头,那小公子便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孟毓晓收回目光,屋子里的众人也各自看各自的去了。 柜台边的蔡掌柜正快速地拨弄着算盘,给小公子的家丁算着总数。 “一块上好砚,是一百二十两,一方上等墨,八十两,毛笔一套,连盒是三十六两,印花纸一斤,连盒是二十八两,每套一共二百六十四两,您要的多,便给您抹个零,每套收您二百六十两,五十套,一共便是一万三千两。”蔡掌柜娴熟地计算出总价。 那家丁爽快地便掏出一沓银票来,皆是一千两一张,草草数了十三张给蔡掌柜,待银票递过去,那家丁才注意到身旁的孟毓晓,忙又说:“哎,我家公子还说要送这位小姐一套的,你忘了算了!” 蔡掌柜也是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忙说:“您买的多,这一套我就不收钱了!” “那怎么行!”家丁瘪嘴说,“你收了钱便是我家公子送的,你若不收钱那岂不成你送的了!” 家丁一边说着一边又伸手摸了一沓银票出来,这回全是一百的票子,快速捻了三张递给蔡掌柜,“也不用找了,便给这位小姐多拿一盒印花纸吧。” 蔡掌柜收了银票,朝着家丁连连点头,那家丁便直接转身上楼寻他家公子去了。 孟毓晓一直都安静地站在柜台边上的位子,全程目睹了这一对豪气的主仆,这种事情,若不是亲眼见到,旁人再怎么说孟毓晓都不肯信。 “这人是谁?”趁着柜台周围没人,孟毓晓小声问道。 “钱家的公子哥,”蔡掌柜小声说,“姑娘知道钱家银号吧?” 孟毓晓点头,这京城里的总共就只有几家大的钱庄,大家平日里用的银票也多是这几家的,而且以钱家的最多,所以方才那家丁一拿出银票,孟毓晓便能认出面额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豪气。”孟毓晓低头轻声说着,又看了一眼桌面上,蔡掌柜还来不及清点的银票,“单这一笔便进了一万,这店要经营下去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蔡掌柜淡笑着点头,又转身从身后拿了一个盒子递给孟毓晓,“这是姑娘要的文房,我已经尽数包好了。” 孟毓晓点点头,便叫身后的巧云来将东西收了。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叮嘱 到底是跟赵氏告了假才出来的,孟毓晓也不想闹得太过分,所以婆子们来问过一次之后,孟毓晓便决定回去了。 到了孟公府之后,先去给赵氏请了安,又回翠竹园用了午饭,又睡了一个惬意的午觉,孟毓晓瞧着太阳不那么毒热,才叫巧云拿了东西去送给孟毓娴。 “这里面,是三个荷袋和三块帕子,我不能陪着你去秀坊,只能让这些贴身的东西陪着你去。”孟毓晓打开一块绢帕,里面又包了几块叠好的绢帕和三个绣袋,绣袋的颜色和绢帕的颜色皆是一一能对上的,颜色都是偏淡的粉色、鹅黄、浅绿,都是极其好搭配衣服的颜色。 “三姐姐的绣工只怕无人能及,有三姐姐这些东西,我也就不怕了!”孟毓娴十分开心地说。 “你喜欢便好。”孟毓晓说着又将文房的盒子推到孟毓娴面前,“我今日特意求了太她出府为你置办的,都是最好的,你去了秀坊应该也能用得着。” “用得着,用得着!”孟毓娴瞧见盒面上的金牡丹装饰,便十分的开心,感激伸手接了盒子,又将里面的东西细细打量了一番,当真是爱不释手。 “也就只有三姐姐会待我这么好。”孟毓娴撒娇般地对孟毓晓说。 孟毓晓只是淡淡一笑,早已习惯了她这般模样,“你去了秀坊,一定要好好的。” “嗯。”孟毓娴轻轻点头,又拉着孟毓晓抱怨了一通最近跟着教习嬷嬷学习的事,才放孟毓晓回去。 孟毓晓出去的时候,是春桃送出去的,一路送到院子门口,分别的时候,孟毓晓停下了脚步,温声对春桃说:“到了秀坊,你一定得处处跟着你家姑娘,可别让她出了意外。” 进入秀坊的女子,每人身边可以带一名侍女,这些侍女日后也可以跟着主子进宫,所以在秀坊的时候也会学习一些规矩礼仪,不用想,孟毓娴肯定是带春桃去,所以孟毓晓才会叮嘱她。 “三姑娘放心,奴婢定然是不离半分!”春桃连忙回答。 孟毓晓看看左右,瞧着没有人,忍不住便多说了两句,“毓娴一向心思单纯,也从不与旁人相争,但是选秀本身就是竞争,她不与别人争,别人却会对她不利,当日国舅府里的事情千万不要发生在她身上。” 孟毓晓说着,又将身子往春桃身边倾了倾,小声说:“一定要格外小心表小姐,她和四妹妹不是一条道上的。” 春桃感激地看了一眼孟毓晓,赶紧行礼答应,孟毓晓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便带着巧云走了。 走了没一会儿,巧云便担忧地说:“姑娘这么直接提醒春桃,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想来太太应该也有所察觉,只是没有跟毓娴提起罢了。”孟毓晓淡然说,“而且春桃是毓娴身边最可靠的人,她会为着毓娴着想的。” 春桃站在院子门口目送孟毓晓离开之后,又静静地将孟毓晓的话品味了一遍,再想想这些日子院子里的发生的事情,春桃也不傻,多少能想明白一些。 “怎么送了这么久?”春桃进去的时候孟毓娴正在桌边细细欣赏着孟毓晓送过来的绢帕和绣袋。 春桃缓了缓神情,带上些笑容,“三姑娘拉着奴婢说了一会儿话,叮嘱奴婢到了秀坊一定要照顾好姑娘。” “哎,三姐姐当真是十分的疼我!”孟毓娴轻叹了一口气,坐直身子,将手里的袖袋放下,微微游戏而苦恼地说:“前些日子我见三姐姐和二哥哥亲厚,还有些生气来着,如今想想,倒真是我小气了。” “姑娘也莫要自责,三姑娘的为人,是不会怪罪姑娘的。”春桃连忙劝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桌上孟毓晓送礼物一一收了,“三姑娘若是跟您生气,断不会送这些东西来。” “是啊,三姐姐是最好的!”孟毓娴立马恢复了活力,笑着说道,“日后三姐姐若是落难了,我定会帮她的!” “呸呸,姑娘说什么呢,您和三姑娘,都是大富大贵之命,怎么会落难呢!” 孟毓娴一想,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对劲,赶紧呸呸了几下。 五月尾上的几天,孟公府一直都是极其热闹,下人们也是忙个不停,一直到五月三十日将府里的两位都送去了秀女坊之后,府里的人才如同松了一口气一般,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孟锐便寻了机会,带着陆娘子进了一趟府。 陆娘子来了,自然带来了不少好消息,金牡丹新开的文房铺子短短十几日的收入便超过了五万两,如今京城里的文人都以用金牡丹为骄傲,甚至还有不少周边的文人慕名而来的。 “这印花纸和墨宝快要卖完了,奴家已经跟周老板说要加货了。”陆娘子将这些情况一一说了出来,“不过周老板说这订货的事情还要您亲自跟他商量。” “不过是续加点货还要我亲自跟他说?”孟毓晓极其不满地抬起头来看向陆娘子,眼前不由得想起他的痞笑,极其不满地说:“你就去告诉他我没空!” 孟毓晓这一瞥倒是把陆娘子看得慌张了起来,连忙低下头说:“是,奴家回去后再与他联系。” 孟毓晓皱了皱眉深知周牧泽的倔强绝对不输自己,陆娘子就算再去说也未必有用,倒是为难了陆娘子,便侧头看向在一旁喝茶的孟锐道:“周老板要我亲自去谈,我走不开,不如二哥哥你帮我走一遭吧?” “我?”孟锐浅浅勾了一下嘴角,随即放下手里的茶碗,“我去可以,你的告诉我你二人在闹什么!” 孟毓晓方才的神情太明显了,孟锐一眼就能瞧出有问题。 “没什么!”孟毓晓固执地说着白了一眼孟锐,“你到底去不去?” 孟锐早已熟悉了孟毓晓的倔强,只好告饶般地点点头,“我去,我去!” 第三百零三章 误会 孟锐当真去见了周牧泽,周牧泽见到来人是孟锐的时候倒也不惊讶。      “你与我三妹妹到底怎么了?”孟锐坐下之后便直接不太客气地逼问周牧泽。      “无妨,不过是些小误会罢了。”周牧泽浅笑着,将孟锐的问题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不过是去江南的时候有些事情让三小姐误会了,所以叫她对我有些偏见。”      “只是误会?”孟锐有些不信。      “当然!”周牧泽浅浅一笑,“若真是有大矛盾,三小姐又怎么会继续跟我做生意呢?”      孟锐细细一想,倒也觉得周牧泽说的话有道理,孟毓晓在他看来是个极其聪明理智的女人,如果发现了这个周牧泽有什么问题的话是断然不会再与他纠缠的,但是她虽然不见他,却叫自己来谈生意,可见二人还没有到要分道扬镳的时候。      周牧泽见孟锐似乎有些动容,连忙继续说:“三小姐的生意,我虽说是要与她见面详谈,倒也没敢马虎,早就叫人带信去泰州,让人按照上次的分量先送一批过来了,今日虽然三小姐没过来,孟二爷应该也带了具体数字过来,若是少了,我再叫人第二批加上。”      “就按着上一批的数额送吧,有多少就算多少。”孟锐倒也爽快,毕竟泰州到京城有那么远,送一次信也不容易。      二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周牧泽便起身送了孟锐出去,走到门口位子的时候,周牧泽轻声说:“三小姐定然是对我有些误会,我也想着能够寻个机会与他当面解释一番,所以,还想请孟二爷从中帮我们周旋周旋。”      孟锐原本瞧着孟毓晓的神态,对周牧泽还是有些不满的,可是方才瞧着周牧泽为孟毓晓的生意思虑周全的样子,又担心二人间真的只是误会,有些动摇,便说:“我能如何周旋,三妹妹她若是不肯出门,我也不能将她绑出府吧?”      “劳烦孟二爷帮我转告一句话给孟三小姐,只说她先前救我的时候,落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在我这里,她若是来见我,我便还给她。”周牧泽轻声说。      “极其重要的东西?”孟锐狐疑地看了一眼周牧泽,随即抿抿嘴,随意地说:“行,我会跟她说的,不过她会不会出来,这我可说不好。”      “嗯,孟二爷帮周某将话带到便是,此外,三小姐若是担心不方便出府,到时候可以叫流云悄悄潜入府中假扮她。”周牧泽说。      孟锐细细一想,这倒是个好办法,总比跟太太告假要来得快,便点了点头,“行,我会去同三妹妹说说。”      孟锐回府之后,便直奔孟毓晓的翠竹园,孟毓晓也在园子里的候着他,他便先将生意上的事情同孟毓晓讲了,随后说:“周公子说你落了东西在他那里,叫你去他那里拿一下。”      “哼,我能落什么东西在他那里?”孟毓晓极其不屑地说,“他不过是想我去见他罢了,我才不去呢!”      “你和周公子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啊?”孟锐好奇地追问,“周公子都说了,一切只是误会,他就是想当面跟你解释。”      解释?还当面?      孟毓晓差点没笑出声来,见着人就跟发情的公狗一样,这能理解为误会?      “不需要,我不需要他的解释,”孟毓晓说着也看了一眼孟锐,“你也长长心吧,别听他忽悠,我能有什么重要东西落在他那!就算是真的在泰州落下了什么,我不要了总可以吧?”      “可我听着倒不像是开玩笑的,他说是你救他的时候落下的。”孟锐坚持说。      孟毓晓细细一想,顿时脸上一阵羞红,自己当时落下的不就是一个人工呼吸么?没想到这个周牧泽已经无赖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叫孟锐来传这样的话!      “没有,绝对没有!”孟毓晓略显急躁的说,“反正我不见他!”      “哦。”孟锐见劝也没用,便平静地应了一句,“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去见见他,最主要的你若是愿意去见他,倒时候便可以叫流云来假扮你一天,正好六月初六,瑾轩的新铺子开张,你不是想去瞧瞧么?”      “瑾轩大哥的铺子就要开张了?”孟毓晓顿时双眼一亮,急切地看向孟锐,“你去瞧了没?是做什么生意的店铺?”      “我今日倒是去看了一眼,只不过还有些没有准备好,但是看着挺有趣的,”孟锐说着抬手捞了捞自己的耳朵,“做的什么生意吧,我也有些说不上来,倒是有点像我们现代的游乐场,什么都有!”      孟毓晓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拧眉道:“你说像游乐场的店铺我在泰州倒是见过一次,而且还带瑾轩大哥去过,不知道和你说的是不是一样?”      孟毓晓说着不由得想起孟锐先前说瑾轩从泰州带了一位新的掌柜,还是个女的,这倒是叫孟毓晓想到了安溪,但到底是不是安溪呢?孟毓晓有些好奇。      孟锐见孟毓晓有些心动,便趁热打铁地说:“瑾轩大哥的店铺,定在六月初六午时正开张,你若是愿意出去,我便去跟周公子说一声,到时候叫流云进府假装你,省得你再谋出府的法子。”      孟毓晓稍稍迟疑了一会儿,自从焦芙蓉和孟毓娴都去秀坊之后,这承欢园里似乎一下子少了许多人,只有老夫人、孟锐和自己还住在园子里,故此三人之中无论是谁有些走动,便立马就有人盯着,所以,想要出去待上半天还不叫人发现着实困难,若是能够让流云进来假扮自己,那就再安全不过了,只不过周牧泽那里……      “好吧,那我便见他一面。”孟毓晓做了决定,看向孟锐,“叫他那天也去瑾轩的铺子里,我在那里与他见面。”      孟毓晓就不信了,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敢对自己动手动脚!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万寿坊 转眼便到了六月初六,因为是午正才开张,孟毓晓也没太早出门。 衣服都是先前便准备好的,孟毓晓化装成小丫鬟跟着孟锐到门房,随即换了男装出府。 早已经装成孟毓晓模样的流云候在门外,两人见面之后,流云便快速又进了府,五月在府里接应她,倒是十分顺利的便出了府。 马车到万寿街的时候正值瑾轩的铺子开张,门口放着十分热闹的鞭炮,门外聚集了不好看热闹的客人。 孟毓晓的马车在离着门口还有些距离的地方便停了下来,等着鞭炮熄了之后再过去。 孟毓晓有些等不及,伸手挑了车窗布,侧头往外看去,远远地看清店铺的名字,“万寿坊”。 同样是以街道的名字命名,不由得叫孟毓晓再次想起乐平坊来,倒是有些心急想去确认一下瑾轩带回来的女掌柜到底是不是安溪。 鞭炮终于停了,马车又动起来,孟毓晓便赶紧收了手,放下车窗布,静静地等着靠到店门附近停稳,便急切地下了马车。 “瞧你那猴急的样!”孟锐被孟毓晓挡在后面下的马车,下来之后还微微有些不满,“你先前不是还说不出来的么?” “你懂什么!”孟毓晓现在满心里想看看是不是安溪,根本就提不起兴趣跟孟锐斗嘴,喜悦地抬脚往店里走去,只是还没走几步,便叫一个身影给拦住了去路。 “孟三爷,好巧啊!”周牧泽身上穿的是孟毓晓先前在泰州的时候为他缝制的那身衣服,头顶配了一顶金丝发冠,越发显得华贵起来,他握着合起的折扇,笑眯眯地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便瘪了瘪嘴,虽然明知道会碰到他,但是却没想到会这么早。 “巧哦。”孟毓晓平淡地答了一句,随即将身子从旁边绕开,“我着急去看瑾轩大哥的新铺子,周公子若是有事找我,稍晚点再说。” “周某正好也来给安掌柜道喜,便同孟三爷和孟二爷一起进去吧。”周牧泽说着便抬脚上了台阶,与孟毓晓并肩往前走去。 孟毓晓不怎么理会周牧泽,自顾自地往前走,倒是留了孟锐在身后,微微顿了一下,才快步跟上二人的脚步。 孟毓晓是有目的而来的,一进店,目光便快速地在走动的人群里寻找那个记忆里的身影,倒是叫她一眼就找到了,安溪那一身大红色的烟纱裙着实显眼。 “安溪!”孟毓晓直接叫了一声。 正在忙碌的安溪听到孟毓晓的声音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见到孟毓晓之后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孟毓晓今天会来了。 安溪莞尔一笑,随即朝着孟毓晓走来,“东家说了,你今日肯定会来的,果不其然!” 安溪说完,便又转身跟孟锐打了招呼,待转到周牧泽面前时,稍稍顿了一下,“这位公子我倒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不过也好似见过?” “周某有幸去过乐平坊一次。”周牧泽倒是极其客气的说,眼角忍不住瞥了一眼孟毓晓,那一次正好救了孟毓晓。 “周公子好,奴家日后在京城开店,还望周公子多照顾。”安溪很是客气地行了礼。 孟锐等他二人客套完,才开口问:“瑾轩人呢?今日这样的日子他不会没来吧?” “来了,在楼上雅座,正等着你们呢!”安溪说着,连忙抬抬手为众人引路。 孟毓晓快走一步,直接伸手拽了安溪的手腕问:“你怎么到京城来做生意了?还是跟着瑾轩一起来的?” 安溪浅浅一笑,温声说:“孟姑娘还记得你给我的介绍信么?后来我便拿着信去赵府见了东家,东家不仅教了我不少沏茶的法子,更是问我想不想到京城替他打理一间铺子,我想着我也没有来过京城,不如趁此机会来长长见识,便同意了,哪里知道来了京城才知道,东家不是要我打理铺子,是替我新开了一间铺子!” “瑾轩大哥肯定是看中了你的经商才能!”孟毓晓连忙笑着说,“我也觉得你那铺子不错,京城里没有你这么好玩的铺子当真是可惜了!” “因着孟公子这间铺子大,这一次新增了许多新玩意儿,一会儿你倒是可以好好玩玩!”安溪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厢房,轻声说了一声“到了”,便推门领着众人进去。 屋子里早已经弥漫了一股淡淡的茶香味,里面的布局倒是和乐平坊的茶座一样,瑾轩正在茶庐边泡着茶。 “这格局,倒是和三妹妹你店里的雅座有些相似。”孟锐看了一眼四周说。 孟毓晓忙笑着说:“说来惭愧,便是从安掌柜那里偷学来的!” 安溪只是浅浅一笑,便安排众人坐下,然后转身去帮瑾轩泡茶。 瑾轩见安溪过去帮忙,便放下了手里的动作,独独只泡了一杯茶,盖上茶碗盖,端起,直接送到了孟毓晓面前。 “太平猴魁配明前雨水,你尝尝!”瑾轩温声说。 坐在孟毓晓身旁的孟锐顿时便急了,连忙叫嚣道:“瑾轩,你为何独独只给三妹妹泡?” “你本不是懂茶的人,这般好茶,给你喝了也只能浪费!”瑾轩扫了一眼孟锐,毫不客气地贬低了他一下,便往周牧泽旁边的座位上坐去。 孟毓晓看着手边的白玉茶碗,立马便明白了这杯茶为何独独要给自己品尝,便笑着端起茶碗,拨弄茶盖,轻轻散去一些热气和水面的浮叶,嘴里得意地说:“当初我与瑾轩大哥去安溪的乐平坊,安溪便说她泡的太平猴魁配明前雨水装在这白玉瓷碗里是上等茶水,岂知瑾轩大哥喝过一口之后便拂袖而去,想来瑾轩大哥今日单独为我泡的这一杯茶,就是想让我尝尝区别!” 孟毓晓说完话,茶碗里的热气也散的差不多了,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将茶碗送到嘴边,轻抿了几口。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窝囊 茶水有些热,孟毓晓不能畅饮,只得轻抿,只是每一次茶水触及舌尖的时候都给人一种温润的包裹感,与安溪沏的那一盏有明显的区别,一个烈,一个柔和,相比之下,孟毓晓自然更喜欢瑾轩泡的这一杯。 孟毓晓放下手里的杯子,想等他再凉一凉便畅快地饮上半盏,安溪那边已经泡好了众人的茶水,一一端到大家面前。 “虽然东家已经教过我,但似乎我还是没有掌握到诀窍,一样的茶叶,水,怕是比不得孟小姐手里的那杯。”安溪笑着立在一旁说。 清一色的白玉茶碗,孟锐揭开茶碗盖的时候,浓烈的茶香顿时漫了出来,香味一下子就漂到了孟毓晓的身边,孟毓晓浅浅一笑,果然,但凡是安溪泡的茶,香味便会更烈一些。 孟锐端起茶碗,浅浅喝了两小口,更是咋了咂嘴,好似在感受嘴里的茶水味道一般。 孟毓晓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偷笑,“你当是喝糖水呢?还咂嘴!” 孟锐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品尝完自己嘴里的茶水味道,便将目光看向孟毓晓手边的茶碗,“把你的给我尝尝!” “给你尝了也只是浪费茶水!”孟毓晓这般说着,手却是将桌上的茶碗推到了孟锐面前,还不忘小声嘱咐道:“可别给我喝完了!” 孟锐点点头,便端了孟毓晓的茶碗,直接送到嘴边饮上一口,又咋了咂嘴,皱眉看向孟毓晓道:“除了你的水温凉一点,我倒是喝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孟毓晓白了他一眼,笑怼:“叫你这茶呆子喝出来了,瑾轩大哥还混什么!” 一面说着,孟毓晓一面伸手端了孟锐的茶碗,送到嘴边,饮了一小口,便笑着说:“安溪泡的茶,茶香味全在水雾里,一开盖,满屋子都是茶香味,反而茶水的香味淡了,叶子的苦涩便越发的明显起来,而瑾轩大哥泡的茶,揭盖的时候香味很淡,茶香味全在茶水里,极其温润,舌尖触及到便十分的舒服。” “孟小姐果真是个懂茶的,由不得东家把您当做知音,要专门为您沏上一杯!”安溪在一旁笑着说,又朝着众人一行礼,“奴家还要下楼照顾生意,便不打扰几位聊天,告辞。” “嗯,你去吧。”安瑾轩轻轻点头,目送安溪离开的茶座。 “不就是喝杯茶么?叫你说的这么玄乎!”孟锐极其不满地说着,伸手将自己的茶碗换了回来。 周牧泽因为是硬跟着孟毓晓进来这里的,所以从一开始便没怎么说话,手边的茶他也没动,目光一直就盯在孟毓晓和孟锐身上,看着两人毫不介意地换来换去共饮,周牧泽心里醋意横生。 就算是同胞兄妹,到了这般的年纪也该注意些才是啊! “瑾轩大哥怎么会想到把安溪带回来?”孟毓晓寻了机会,便朝安瑾轩提了问。 “我记得你喜欢。”安瑾轩看向孟毓晓,浅浅一笑,“京城里没有,我怕你回京之后也想着玩耍,所以便生了这个想法。” 孟毓晓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羞涩,安瑾轩这番话说的太过认真,以至于叫屋子里的众人都当了真。 孟锐和周牧泽几乎是同时皱了眉,只是两人心里想着的却微微有些不同。 安瑾轩并没有去看其他人的神色,只是瞧着孟毓晓有些答不上话来,又说:“我与你玩笑的,只是跟着你去过一次之后觉得她那家店的生意不错,京城里有钱人多,花钱玩乐的人自然也多,所以想带她来京城试试,而且不是你给了她信,叫她来寻我学泡茶的么?她要跟着我学泡茶,便只好跟着我来京城了。” 安瑾轩的这个解释,倒是孟毓晓可以接受的,孟毓晓立马便笑了,“京城里有钱人确实比泰州多,你这店肯定生意火爆,你便坐等着收钱吧!” “我倒是十分喜欢这店,只不过难得出来。”孟毓晓说着抿了抿嘴,显得有些无奈,不过立马便笑着起了身,“所以,我也不再这里和你们一起说笑了,我得下楼去看看安溪准备的那些个新玩意儿!” “我陪你去!”周牧泽立马起了身。 孟毓晓瞟了他一眼,倒是没有直接拒绝,因为安瑾轩在,孟毓晓不想叫他太难堪。 “不如一同去看看吧。”安瑾轩也起了身,“我正好也去瞧瞧今日开张的生意如何,孟锐,一起吧?” “好啊,”孟锐答应着起了身,往前一步,站到安瑾轩面前,然后看向孟毓晓和周牧泽道:“我同瑾轩说点事情,你们两个先下楼。” “那好吧,你们快点过来,不然一会儿我玩过的游戏我可不会再陪你玩一次!”孟毓晓瞥了一眼孟锐,便步伐轻快地出了雅座,周牧泽回头看了一眼孟锐,微微感激地一笑,便赶紧跟了上去。 安瑾轩不舍地瞧了二人一眼,迫切地想要跟上去,却被身旁的孟锐抓住了衣袖。 “你要和我说什么?”安瑾轩回头,淡定地看向孟锐,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心里着急,脸上也不会反应出来。 “你别急着去追我三妹妹。”孟锐说着直接拽安瑾轩坐下,一脸得意地看着安瑾轩说:“你倒是先和我说说,你跟我三妹妹到底是怎么个关系?” “没有关系。”安瑾轩轻声回答。 “哼,你们古人啊就是不够直爽!”孟锐轻哼了一声,甚至还暴露了自己的来历,不过安瑾轩早已习惯了他偶尔爆出来的这些无厘头的话,倒是没有想过要去追究。 “喜欢就承认吧,你方才那番话说的那么直白,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喜欢我三妹妹?”孟锐鄙夷地白了一眼安瑾轩,“话说都说出口了,又说什么开玩笑罢了!当真是窝囊!” 安瑾轩笑了,笑着说:“那你倒说说我如何做不窝囊?” “这么说你承认你喜欢我三妹妹了?”孟锐亮眼追问。 “嗯,我认!”安瑾轩语气坚定地点头,“如你所说,不认岂不是窝囊?”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吃醋 孟毓晓才刚出雅座,走了没几步,便被身后的人直接拽到了旁边的一间空雅座里。 “嘘!”周牧泽紧紧地将孟毓晓圈在怀里,返身将门合上,然后将孟毓晓压在门扇上,轻声提醒她不要闹太大生意。 孟毓晓也担心自己的声音招来其他人的围观,到时候越发的尴尬,便收了声音,不满地看向周牧泽,小声说:“你又想干嘛?” “不怎么,就是和你说几句话。”周牧泽轻声说。 孟毓晓狐疑地顿了一下,见周牧泽虽然给了自己的一个壁咚,但是确实没有像往日那般一上来就发情,倒是真有谈话的姿态,便稍稍平静了一些,开口询问:“你不是说我有重要的东西忘在你那里了么?给我吧!” 孟毓晓说着还抬起了一只手,因着两人贴的有些近,手掌撑开之后,指尖正好能抵到周牧泽的胸,吓得孟毓晓赶紧将手指蜷缩了一些,嘴上还十分强硬地说:“你快拿给我!” 周牧泽瞧着孟毓晓脸上泛起的羞红,小心思又一次蠢蠢欲动,只是想着能多抱她一会儿也好,便将那小想法先克制了。 “今日出门匆忙,我倒是忘了。”周牧泽笑着说。 孟毓晓白了一眼周牧泽,将手收了起来,瞪着他说:“你就是故意耍我!” “不是耍你,是真有东西给你。”周牧泽柔声说着,“等你想起是什么东西,然后又肯单独见我的时候我便拿给你如何?” “少来!”孟毓晓不耐烦地说,“过了这地就没有这店了,今日你不给我,日后休想我再见你,别以为你说动了孟锐我就会听你们的!” “你会的,等你想起了那东西是什么,你肯定会来找我拿的!”周牧泽轻声说着,稍稍将头低了低,孟毓晓本能地躲了躲,却不想周牧泽并不是要吻她,只是想拥抱她一下,这倒是叫孟毓晓脸上闪过了一阵尴尬之色,好在周牧泽的脸搁在孟毓晓的右肩上,瞧不到她的神情。 “你怕我?”周牧泽轻声问,方才俯身下来的时候孟毓晓身体自然的颤栗十分的明显。 孟毓晓知道,自己确实有些害怕,但是嘴硬的她又怎么会承认呢? “谁怕你了!”孟毓晓立马反驳,“你以为你谁呢!” “好好,不怕。”周牧泽竟笑着哄了她两句,又贴在她耳畔说:“是我怕你,怕你离我太远,可好?” 温润的气息,喝着低沉的嗓音,穿过孟毓晓的耳朵,刺激的孟毓晓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好似更僵硬了一些,脑子里似乎想不了其他的,只有周牧泽的声音和他撩人心动的情话。 “我要下楼去玩游戏了。”孟毓晓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想着要赶紧逃走才好,便伸手推了推周牧泽。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便跟你一起去。”周牧泽抬起头来,静静地盯着孟毓晓。 孟毓晓抬头,对上周牧泽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他说过一番情话的原因,孟毓晓只觉得周牧泽的眼睛都好似在说着迷人的情话一般。 “要问什么你赶紧问吧。”孟毓晓侧开头去,已经有些慌乱的心绪,急切地想要躲着周牧泽。 周牧泽浅浅一笑,倒是极其平静地说:“你平日在府里与孟二爷也是这般不分彼此?” “什么?”孟毓晓第一下竟是没有反应过来,细细一想,才明白周牧泽指的是什么,低声说:“这有什么关系,茶碗那么大,他又没咬着我喝水的地方!也就是大户人家分来分去的,那穷人家,全家都用一个茶碗的都有呢!” “你去穷人家里见过?”周牧泽好笑地问。 孟毓晓倒是一点都不露怯,白了一眼周牧泽道:“就算没有见过,也听人说起过啊,府里那么多丫鬟,有几个不是穷人家里出来的,你若是想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还不如赶紧放开我,我可是着急去玩游戏呢!” “不急,我一会儿陪你去。”周牧泽温声说着,圈着孟毓晓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反倒是极其认真地对孟毓晓说:“以后同其他男子注意点,就算是孟二爷也不行!” 孟毓晓明知道周牧泽这是有些吃醋了,不知怎的,心里竟还有些小小的兴奋,只是嘴上强硬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听你的!” 周牧泽淡笑着说:“我只是说与你知道,你做不做我又能将你如何。” 周牧泽说着起了身,收了胳膊,将孟毓晓完全放开来,又伸手为她开了门,柔声说:“不是要下楼玩么?想玩什么?我陪你!” 孟毓晓狐疑地看了一眼周牧泽,赶紧出了茶座,周牧泽轻轻走上来与自己并肩。 孟毓晓忍不住用眼角打量了一眼周牧泽,方才他当真没有吻自己,而且还真的只是问两句话之后便陪着自己下楼去玩游戏了,孟毓晓见他表现这么好,也不好再得寸进尺地赶他走,任由他跟着自己下了楼。 依然留在茶座里的瑾轩和孟锐还在说着话,孟锐见安瑾轩承认了,便得意地笑了笑,“哎呀,当真是难得,你这榆木脑袋竟也知道开窍了!” 安瑾轩只是淡然一笑,温声追问:“你还没告诉我,要怎样做才不窝囊呢?” “当然是直接表白啊!”孟锐理所当然地看向安瑾轩,“既然喜欢就大声说出来嘛,我三妹妹那个人,性子很是直爽,跟一般人家的女子不一样!” 孟锐就差点告诉安瑾轩,孟毓晓是现代来的,思想开放,而且她那样的女神,肯定见识过不少表白,不差你这一个。 然而安瑾轩听着孟锐的提议,却是微微皱了眉,随即摇头说:“你方才也瞧见了,她是什么神情。她或许真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但是她心里未必有我。”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赌石 孟锐的眼神也暗了一些,就好似一腔热血被人浇了冷水一般,略带同情地看向安瑾轩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危险,我三妹妹如今可是众星捧月,那周公子肯定存了跟你一样的心思,而且还有一个闹得沸沸扬扬的静西王,我也拿不准她心里更倾向于谁。” “不过你放心,你既然是我的好哥们,我自然是为着你的!”孟锐又热切地看向安瑾轩,“有我在,你的胜算肯定比他们更大。” 安瑾轩无语地看了一眼周牧泽,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摆,“有你我怕是更麻烦了,方才多好的机会,你硬是要将我留下来,如今周公子只怕陪着毓晓玩的正高兴!” 孟锐一顿,立马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赶紧起身推着安瑾轩往外走去,“你这个榆木脑袋,既然早就想到了为什么不早说,走走走,我们赶紧下楼去寻她们!” 孟锐推着安瑾轩下楼之后,便在赌石区发现了并肩站在一起的周牧泽和孟毓晓。 孟毓晓站得更里面,贴着原石陈列台,正在认真看着桌面上的石头,周牧泽则站在她身后,用身躯将孟毓晓与周边的人群隔离开来,这般用意,当真是再明显不过。 “啧啧啧,你瞧瞧人家!”孟锐鄙夷地看了一眼安瑾轩,便赶紧朝着赌石区走了过去。 孟毓晓以前在古玩界的时候也玩过赌石,只不过现代的赌石市场太过发达,大多时候切开的石头只有点绿,多半时候会赔。 这赌石区以前的乐平坊是没有的,是因为京城里有钱人多,才新增设的乐子,孟毓晓听了之后自然是第一个游戏便选择了这个。 赌石区摆了一个圆形的陈列桌,上下两排,距离均匀地摆着一些原石,谁若是看中了,便取提笔写下一个自己愿意出的价盖到原石下面,一个时辰内,若是没有人出价更高,这块原石便归出价最高者所得。 孟毓晓来的时候已经开场一个多小时,圆桌中间的滴漏正在记着时间,剩下的时间不多,但是孟毓晓还是决定先将所有的原石看一遍再说。 她有一双识宝的眼睛,所以看得也比旁人快一些,一圈走下来,心里已经有了数,只是拿不定主意该出多高的价,思忖了一会儿,想着自己身后还跟了一人,便回头问周牧泽:“我瞧着上排左手第三,和下排右手第二皆不错,你说我出多少银子比较合适?” 周牧泽看了一眼孟毓晓说的两块石头,顿时眼前一亮,轻笑着说:“你眼睛真准!” 孟毓晓浅浅一笑,反问:“这么说你也瞧出来了?” “嗯,我也看中了这两块,不过,我觉得左手上面的第三个应该更好,不如我们先试试那一个!”周牧泽轻声说。 “好啊。”孟毓晓本就只是想玩玩,倒也没想赌多大,买一块和买两块没什么区别,便欣然接受了周牧泽的意见,但是目光看到原石下押着的纸张时,心里犯了杵,“那我到底该出价多少?” 周牧泽微微抿嘴,直接伸手抓了孟毓晓握着毛笔的手,在纸上写了一个钱数:三十二两! 孟毓晓抬头,诧异地看向周牧泽,“会不会太低了?” 周牧泽轻轻一笑,松开握着孟毓晓的手,将桌上的纸捡起,“这张是我的,先拿去给你试个水!我怀疑那个价应该在三十两到四十两之间,我把这一张放下去,如果留下了,便算我买了送你的,如果没能留下,你再写一张四十一两的放上去。” 孟毓晓诧异地看向周牧泽,他这脑子,也是聪明的没谁了。 虽说是暗拍,但是原石下面只放一张纸,那便是谁出价高便放谁的,写了钱数的纸交上去之后,会有店小二替你对比,若是价高便留下,若是价低便作废,周牧泽这一遭明显是在帮自己试水,但是也得他能够猜出一个范围来。 孟毓晓走神的空档,周牧泽便已经将自己手里的纸递了过去,店小二看了一眼之后,便要作废,周牧泽连忙拦住,拿了纸转向右手边的店小二,指了指右手下排的第二块,店小二看了一眼周牧泽的钱数,浅浅一笑,便将原本压在那块原石下的纸抽出来作废掉。 “嗯,时间不多了,你赶紧写一个!”周牧泽回身对孟毓晓说。 孟毓晓正在惊讶于周牧泽的行为,差点就被他的聪慧给折服,经他这么一提醒,赶紧回身写下了一个四十一两的纸递给店小二,店小二浅浅一笑,便将原石下的纸抽出作废了,作废的时候,周边的人是看不到价码的,但是孟毓晓知道,那个价码在三十二两到四十一两之间,每次加价只能是一两一加,所以那价最低也是个三十三两,自己出的四十一两当真是险胜。 孟毓晓的价位换上去没多久,便到了时间,于是孟毓晓和周牧泽一人得了一块原石。 安瑾轩和孟锐赶过来的时候二人正准备往切石台去,孟毓晓极其兴奋地对孟锐说:“二哥哥,我拍了一块原石,正准备去切,若是切中了,我拿它给你做条腰带如何?” “好啊,走,我们去瞧瞧!”孟锐顿时兴高采烈地同孟毓晓往切石台走去。 周牧泽看着二人的背影,一阵心寒,明明是自己帮她拍下的石头,她却要给别的男人做腰带! 安瑾轩回头看了一眼周牧泽失落的神情,心中竟稍稍找到了一点平衡感,原来,也是一个同自己一样一厢情愿的人。 “周公子也赌了么?”安瑾轩看着端了托盘跟在周牧泽身后的店小二问。 周牧泽收回神识,浅浅一笑,柔声说:“陪着毓晓随便试试,安掌柜一起过去瞧瞧开出个什么玩意儿吧?” 安瑾轩浅浅一笑,礼貌地抬抬手,给周牧泽让了让路。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再遇钱公子 赌石台的石头拍下之后基本属于客人自己的,店里有免费的切石台,客人可切可不切,所以切石的顺序就按着客人先来后到的顺序,孟毓晓过去的时候切石台周边没有多少人,孟毓晓便赶紧叫身后的店小二为自己取号。 “孟三爷,您排的是第4位,不过怕是要等上一会儿,不如先到旁边坐一会儿?”店小二取好了号,笑着对孟毓晓提议。 孟锐一愣,连忙问:“不是说4位么?怎么还要等上好一会儿呢?” 店小二立马笑了,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身影,“这排第一位的是钱公子,他先前花一千两把第一场的二十块石头全包了,如今切的都是他的,二十块石头才切了十一块,所以,哪怕您排在第四位,可能也要等上一会儿。” 孟毓晓循着店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戏台边上,一身华贵的钱小公子坐在圆桌边上,身后依旧立着好几个家丁。 “原来是他,果真是豪气啊,走哪都跟东西不要钱似的!”孟毓晓浅笑着感慨了一句,回身看向身旁的店小二,“钱公子的那几块石头都开出了什么?” “可了不得,前面十一块里已经出了两个满绿,他那一千两肯定是早就赚回来了!”店小二欣喜地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开店吉利,反正跟着他伺候的都得了两遍赏钱,这钱公子当真是个豪爽的!” 孟毓晓浅浅一笑,“你去排着吧,一会儿我这石头开了满绿,我也给你赏钱!” “哟,三爷,小的可不是这意思。”店小二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去排着吧,我也去那边坐坐,看看杂技!”孟毓晓说着给了孟锐一个眼神,同他一起往杂耍台子边走去。 这杂耍台子建在一楼,只不过在二楼沿着围栏布置了一些桌椅,为的就是供楼上的客人闲坐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 孟毓晓同孟锐过去,找了一个与钱公子临近的地方坐下。 “你认识这人?”孟锐见孟毓晓一直在打量钱小公子,忍不住开口询问。 孟毓晓轻轻摇了摇头,浅浅一笑,“不认识,不过想攀交一番。” “攀交?”孟锐微微一愣,“你什么时候也以钱交人了?” “这个人很有趣!”孟毓晓说着将目光收回,害怕自己一直盯着那边看,会被人察觉,“这人是钱家银号的公子哥,放到现在便是中央银行的太子爷,而且显然地位比那个还要重,这样的权贵,多交一个,对我的生意并没有什么坏处。” 孟锐以前也没跟钱小公子打过交道,认脸自然认不出来,不过孟毓晓这番报过名讳之后,孟锐立马明白对方的地位到底是有多么的重要。 认识这么一个人,便是认识了一个大财团,对于一个有着雄心大志的生意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人生路上的一条捷径。 “你干什么?”孟毓晓看着孟锐直接起了身,赶紧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暗想就算对方地位很高,孟锐也用不着如此猴急地过去吧,这般生硬的攀交,难道不会叫人觉得排斥么?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孟锐轻声说着推开孟毓晓的手,侧头走到钱小公子的桌边,侧头一瞟,才看清被椅子挡去大半身躯的小女孩。 “馨蕊?”孟锐诧异地叫了一声正趴在桌边吃着东西的小女孩。 孟毓晓暗想,孟锐还真遇到熟人了,赶紧凑过去,这才看清椅子上的身影,一个模样灵巧的小女孩,看样子才七八岁的模样,左右手各抓了一块糕点,只不过身上穿的倒是极其普通,头发也只是简单地用红绳扎了两个发包,看着并不像是能跟钱小公子并肩站在一起的大户小姐。 小女孩见了孟锐,顿时眼前一亮,丢掉手里的吃食,赶紧爬下椅子,走到孟锐面前,乖巧地行了一个屈膝礼,小动作极其可爱,“二爷好!” “还真是你!”孟锐笑说着蹲下身子,直接将小女孩抱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还跟钱公子在一起?” 孟锐说话的时候目光是直接看向钱小公子的,他可没指望怀里的七岁女孩能将事情原委讲清楚。 钱小公子先前一直在看杂耍,听到女孩说话的声音才扭头看过来,见孟锐似乎在问自己话,淡然说:“我在路上捡的这丫头,也不知是谁家的,只好带着过来,这位大哥哥你既然认识,便做个好事,帮我带她回家吧?” “小公子你是嫌弃我么?”原本倚在孟锐肩头上的馨蕊忽地扭身俯视着钱小公子,言语之中甚至还带了一些怒意。 “不,不,你这么可爱我哪里会嫌弃!”钱小公子赶紧慌张地起了身,赔笑似的看向馨蕊,“这不是怕你家大人担心你么?” “那小公子先前答应下次还会带我去好吃的,可算数?”馨蕊又问。 “算,算,自然是算的。”钱小公子连连点头,言语之中尽是无奈。 “好了,馨蕊,不可以这么跟钱公子说话。”孟锐小声提醒道,忽地又想到孟毓晓有心结交钱小公子,便扭头对钱小公子说:“感谢你救了馨蕊,不如今天的由我来请?” 钱小公子迟疑了一下,一抬头瞥了一个由远而近的身影,正要开口,那人先说了话:“钱公子也在啊?” 孟毓晓看了一眼开口说话的周牧泽,疑惑地问:“怎么,你认识钱公子?” “有些生意上的来往。”周牧泽瞥了一眼钱小公子,平淡地说着,随即自顾自地找地方坐了,“都坐下聊吧。” 众人这才意识到一直都是站在说话,倒是有些引人注意,便纷纷找位子坐下。 钱小公子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周牧泽,见对方的目光永远都不在自己身上多做停留,便咽了咽口水,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乖巧地在自己原来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满绿 “既然周老板认识,不如给我们引荐一番吧。”孟毓晓开口说。 周牧泽倒也不推辞,索性这一桌人他都认识,便一一介绍了一遍。 钱小公子,全名钱逸泉。 “这位是孟三爷。”周牧泽故意将孟毓晓放在了最后,“金牡丹的东家。” “哦?”钱逸泉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来,“原来金牡丹的东家是位漂亮的小姐姐啊。” “你!”孟毓晓顿时一愣,诧异地盯着钱逸泉,好在在座的基本都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只不过还是好奇为什么钱逸泉一眼就难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装。 坐在孟毓晓对面的钱逸泉浅浅一笑,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抬手在空中招了几下,深深一吸,眯眼说:“这女人喜欢用香,时间久了,身上都会留下香料的味道,故此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孟三爷的身上不仅有香味,还是一种十分熟悉的香味。” 钱逸泉说着目光一转,挑眉看向孟毓晓,“小姐姐是不是还收过在下赠送的一套文房啊?” 孟毓晓脸上的表情又诧异到羞涩到最后的惊喜,完全被面前这个年纪小,脑子活的公子哥给镇住了。 “既然钱公子都看出来了,我也不好再隐瞒,”孟毓晓说着伸手端起了面前的茶碗,“当日收了钱公子一套文房,今日以茶敬酒,谢过。” “小姐姐敬的茶自然要喝。”钱逸泉笑着端起茶碗,饮了一口。 看着二人的动作,周牧泽倒是神情淡定,不过孟锐和安瑾轩二人皆有些坐不住,这个钱逸泉一口一个小姐姐,听着就好似有调戏之意般,只不过二人心里不爽,但是知道孟毓晓有意结实,也不敢冒然出头,坏了她的打算。 一杯茶之后,钱逸泉的二十块石头便都切好了,出了三块满绿,已经是相当的划算,剩下的十几枚里,也或多或少的出了些绿,钱逸泉高兴得很,连连叫着打赏。 “钱公子做玉石生意的么?眼光这么厉害?”孟毓晓忍不住追问,二十块石头便开了三块满绿,真的是极其高的中奖率了。 “我不懂这玩意儿。”钱逸泉很是随意地说,“我也才知道宝石是从这么丑的石头里出来,不过是花钱买点乐子罢了,若是真开出来了拿回去给那些个小姐姐们添添彩头也不错。” 钱逸泉说着又顿了一下,笑着看向孟毓晓,“小姐姐不如瞧瞧看中了哪块?我也送你一块?” “不用了,我们自己也拍了!”周牧泽先出了声,冷冷地瞥了一眼钱逸泉,钱逸泉便赶紧将目光躲了回去。 孟毓晓瞥了一眼周牧泽,有些怪他多嘴,但是朝着钱逸泉摇了摇头,目光扫了一眼切石台,“大概快要切我的了。” 孟毓晓话音刚落,便看见那个店小二乐呵呵地跑了来,“三爷,这第一刀削下去便见绿,掌刀的师父问是不是继续切下去。” “第一刀就见绿?”孟毓晓微微皱眉,自己看玉石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那颗石头一看便知道里面玉石很足,第一刀就见绿不可能是恰好切偏了,“继续开,只不过你提醒开刀的师父浅些削,我那块只怕也是个全绿!” “好嘞!”店小二答应着便又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孟锐焦急地看向孟毓晓,“当真是个全绿?” “应该不会看走眼。”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孟锐。 众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结果,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到店小二极其欢腾地跑了过来,“恭喜三爷,贺喜三爷,当真是个满绿!” 孟毓晓得意地一笑,从绣袋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店小二的手里,“这是给你和掌刀师傅的赏钱,叫掌刀师傅帮我整个削出来,然后打磨圆润,我一会儿带走!” “是,谢三爷赏!”店小二连声道谢。 不及孟毓晓的店小二离开,周牧泽的店小二便笑嘻嘻地跑来了,“周公子,切出来了,虽不是满绿,倒也有不小的一块!” “嗯,叫师傅处理好了,送给钱小公子。”周牧泽平静地说着,抬眸看向钱逸泉,“先前你送给三爷的文房,我这个全当是回礼!” 孟毓晓立马眉头一挑,暗想自己收的礼为什么要他周牧泽来回礼,可是想想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人,直接问好像自己也丢脸,便将话忍了,以为那钱公子不是个缺钱的主,大概不会要的。 不想钱逸泉连忙笑着说:“周公子代小姐姐送的,我便全当是小姐姐送给我的,便谢过了!” 孟毓晓一阵哑然却完全答不上话。 众人又坐了一小会儿,两块玉石才处理好送过来。 孟毓晓的那块有婴儿拳头的大小,是纯正的红宝石,颜色红的极其通透,当真是快好宝石,孟毓晓拿着石头打量了好一会儿,笑着对孟锐说:“这大红的颜色,配个黑腰带最合适了!” 周牧泽的那块只有鸡蛋大小,倒是块绿色的,成色倒也不差,店小二端过来之后周牧泽只是浅浅扫了一眼,便交给钱逸泉送了过去。 “时间也不早了,还要把馨蕊给她娘送回去,三妹妹我们不如先走吧?”孟锐见今日在座的,安瑾轩丝毫讨不到接近孟毓晓的机会,便也没了斗志,开口提议要回府。 孟毓晓环顾一下四周,有些可惜自己这一下午就只玩了一个赌石,但是时间确实不早了,也不能叫流云一直在府里伪装自己,便点头起了身。 “瑾轩大哥,日后有机会再来捧场。” 安瑾轩一路跟着过来,这才得了机会同孟毓晓说上一句话,赶紧起身抬抬手,送孟毓晓和孟锐下楼,孟锐借口自己抱着小孩,故意走在二人身后,给二人留最后说上几句话的机会。 周牧泽这一次倒是没有着急追上来,等众人走后,才冷眼瞥向对面的钱逸泉。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把她抓起来 钱逸泉迎上周牧泽寒素的目光,倒是没有惧怕,只是浅笑着挥了挥手,将伸后的家丁都遣散了去,然后笑着对周牧泽说:“小哥哥这般瞪着我干嘛?你认识了这么好看的小姐姐瞒着不告诉我,这会儿子倒是同我瞪眼起来了!” “不瞪你我怕我会忍不住打死你!”周牧泽轻声开口,明明是很凶狠的话,他说的竟是不带一点戾气,“刚才我给你眼神你没看见么?” “看见了啊。”钱逸泉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对那位小姐姐格外的热情啊。” “以后不用!”周牧泽冷声说着,眼角瞥到楼下安瑾轩已经送了他们兄妹二人出去,转身回来,便起了身,俯视钱逸泉说:“她的事一向都是我来管的,你要是再多管,我叫你爹把你那些小姐姐们都送走!” “你过分!”钱逸泉愤怒地朝周牧泽喊道,也不过是孩子般的反抗,没有多大的震撼力。 周牧泽注意到安瑾轩已经上楼,也不再理会钱逸泉,直接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周牧泽和安瑾轩在楼梯中间打了照面。 “周公子也走了么?”安瑾轩礼貌地问。 “嗯,玩的很开心,谢谢安掌柜招待。”周牧泽回答的也不含糊,“改日再来捧场。” 安瑾轩勾起嘴角浅浅一笑,“希望不会又和毓晓来的是同一天。” 周牧泽也浅浅一笑,微微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倒是不敢保证,毕竟只要她出现的地方肯定会有我!” 安瑾轩没有再接话,两人对视一眼,擦肩而过,所谓男人间的宣战,有时候就是这么隐晦,这么含蓄,这么简单! “你怎么会认识这个小丫头?”孟毓晓伸手摸了摸馨蕊的头发,转头看向孟锐。 这个女孩的穿着虽然十分的整齐,但是也能瞧出来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闺女,又或者说家境并不是十分的殷实,这样的人和孟锐还是隔着一个社会阶层的,按理来说,孟锐应该是不会认识的。 “这小丫头的娘是个酱油铺子的掌柜,我所有酒楼的酱油都是她家的。”孟锐轻声说着,扫了一眼馨蕊手上差不多快吃完的糕点,又从身旁的点心盒子里捡了一块给她递过去,哪只小丫头却摇摇头。 馨蕊摇头拒绝了孟锐递过来的糕点,眼巴巴地看向点心盒子道:“二爷,这点心可真好吃,一会儿可不可以给馨蕊一些,馨蕊想拿回去给娘尝尝!” “当然可以,一会儿这盒都给你。”孟锐笑着将手里的点心又放回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盖上盖子。 孟毓晓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小女孩,“馨蕊可真乖,还知道孝顺娘。” “那是因为娘平日里有好吃的都留给我吃,所以我也要记着娘。”馨蕊说着,又朝着孟毓晓眨了眨眼睛,“馨蕊该称呼三爷还是大姐姐?” 孟毓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转头看向孟锐道:“这小丫头方才都听到了!” “你叫我三爷吧,和二爷一样,好不好?”孟毓晓又柔声跟馨蕊说。 “嗯,那三爷,我要和你说件事!”馨蕊点了点头,抬手拽着孟毓晓的衣袖,“我娘说二爷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好人!”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孟锐,随即扭头看向馨蕊,“为什么这样说?” “娘说一般大酒楼都不用我家的酱油,二爷所有的酒楼用我们的酱油不是因为我家酱油好,是因为二爷可怜我们过的不好,所以二爷是个天大的好人,”馨蕊仰头看着孟毓晓说,“娘还说,我大了以后,要向花娘娘那样给二爷做店掌柜,然后就可以给二爷赚很多的钱,回报二爷的恩情了!” “花娘娘是指花掌柜?”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孟锐。 孟锐因着小姑娘的话还有感动,听到孟毓晓询问之后才轻轻点头。 “她家的酱油坊就在同城客栈后面,馨蕊的爹姓谭,前几年得病去了,后来谭娘子便一个人带着娃,经营着酱油坊。”孟锐开始了回忆,“我原不知道这户人家,是花掌柜最早在她家买酱油的,后来偶然发现总能见到馨蕊跟在花掌柜身后,便问了一句,听说谭娘子的事情之后,我便叫我名下八家酒楼都用她家的酱油,多少可以为她们娘两增加点收入。” 孟毓晓轻轻点头,正要扭头跟馨蕊说些什么,却看见小丫头攀在马车窗户上朝着一人大叫:“娘,娘!” 孟毓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同城客栈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一个褐色的布衣的妇女,脸色惨淡,馨蕊叫了好几声才见妇女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发疯般地奔了过来。 马车早已经停了下来,孟毓晓轻声对孟锐说:“你带她下去吧,门口围了不少人,我就不下去了。” 孟锐点头,伸手抱了馨蕊下车。 孟毓晓稍稍侧了侧身子,将车窗布浅浅挑起一些,瞧着车外的谭娘子抱着馨蕊哀嚎。 “妮子啊,你往哪跑啊,你可吓死娘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纪的馨蕊倒是十分会哄谭娘子,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谭娘子便不哭了,随即馨蕊又将孟锐给他准备的点心盒子递给谭娘子,谭娘子竟含泪笑了。 孟毓晓觉得眼眶一热,默默地松了车窗布。 过了好一会儿,孟锐才上马车来,瞧见孟毓晓的模样,笑着打趣:“感动了?” 孟毓晓浅浅一笑,将眼眶里的泪水瘪了回去,浅声说:“回去吧。” 马车到达孟公府,如往日一样平静,孟毓晓拌着小厮,跟在孟锐的身后进了院子,只是当二人有说有笑地推开平日里换衣服的厢房之后,才注意到厢房里面坐了不少人。 孟毓晓立马转身,才注意到身后也已经叫人堵死了。 “给我把她抓起来!”赵氏极其愤怒地说。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事败 孟毓晓一直到跪在合欢居的地上,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院子里不是有流云吗?为什么太太会跟在那间下人的屋子里等着自己。 “你兄妹两真的是胆大包天!”赵氏暴怒,朝着跪在地上的二人怒骂,孟毓晓早已经被婆子们用绳子绑了起来,孟锐虽然没被绑,但是也不能幸免地跪在地上。 “这事你也脱不了责任!”老夫人冷冷地呵斥了赵氏一句。 赵氏立马闭了嘴,不敢再做声,心里却是越发的埋怨起孟毓晓来,偷偷溜出府也就算了,偏生还叫孟文娘的人给看见,直接告到了老夫人这里,叫老夫人抓了个现行,可怜她这些日子才在后院建立起来的尊严,被孟毓晓这么闹一出,算是全毁了。 赵氏闭了嘴之后,一旁坐着的孟文娘悠悠开了口:“今日我在街上,无意瞧见了锐儿,本想叫住他问问他开的那些酒楼、茶馆都在哪里的,不想瞧着他身边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我越看越觉得像府里的三丫头,便叫身边的人小心跟着,一路跟回了府里,我才确定是她。” 孟毓晓虽被绑着,倒也能动,抬头看了一眼孟文娘,瞧着她脸上的笑容,便知道自己今日是栽她手里了。 自己今日同孟锐出门之后一路马车到万寿坊,中途未曾漏过面,根本就不可能是孟文娘说的无意撞到,很有可能,她早就派人一路跟着自己。 “对了,三丫头,”孟文娘忽然笑着唤了一声孟毓晓,“你告诉我那个万寿坊是什么店啊?为什么那家店不让我的侍女跟进去呢?” 孟毓晓一顿,她自己都不知道万寿坊里有这样的规定,当初的乐平坊可没说不允许女子进入啊? “说!”老夫人见孟毓晓不说话,大声呵斥了一句。 孟毓晓回过神来,愣愣地看了一眼老夫人,轻声说:“不过是家茶楼罢了。” “对,就是一家茶楼。”孟锐连忙接话,“是我一朋友开的,我因想着三妹妹喜欢喝茶,才会一时糊涂,拾掇三妹妹跟我出府的。” “老夫人,此事是我教唆三妹妹的,您责骂孙儿吧,别再绑着三妹妹了!”孟锐仗着老夫人平日里对自己的喜爱,开口为孟毓晓求情。 “锐儿,你不要仗着我平日里对你的宠爱便肆无忌惮,你带着你三妹妹出府,这事我自然也会追究,只是你三妹妹也逃不了!”老夫人倒是理智的很,完全不被孟锐带偏,反倒是侧头对一旁的人说:“先将二少爷带下去!” “我不走!”孟锐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挡到孟毓晓面前,“祸是我闯的,你们要惩罚罚我便是,跟三妹妹何干!” “带下去!”老夫人又说了一遍,声音更冷,原本围过来不敢上前的两个婆子,顿时上前,一左一右辖住孟锐,往门外拖了去。 赵氏急切地看了一眼孟锐,害怕这两个不知轻重的婆子弄伤了孟锐,但是又不敢说,悄悄打量一眼老夫人,便赶紧又将头低了下去。 “三丫头,如今你便自己说实话吧。”孟文娘见屋子里少了一个碍事的,便又开了口,“那家店我后来叫人进去看了,根本就不是什么茶楼,里面全是男人,有唱曲的姑娘,还有人赌钱。” “你怎么能去这种地方呢!”赵氏跟着急了眼,怨恨地看向孟毓晓,这种地方,莫说是孟毓晓了,就算是孟锐去了被老爷知道只怕又少不了一顿打,这个孟毓晓,当真是害人不浅! 孟毓晓知道,老夫人都叫人将孟锐绑走了,自己现在是一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想着多说多错,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娘,我的人进去看了之后发现三丫头好似跟几位男子很熟,有说有笑的,看来应该不是才认识。”孟文娘见孟毓晓不答话,便扭头看向了老夫人,“也不知道三丫头溜出府几次了?又不知道她和那些个男子是什么关系,这件事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折损我们孟公府的名声,可怜如今芙蓉丫头和毓娴丫头都在秀坊里,这若是传开了,她们二人肯定会被牵连。” 孟文娘说着,拿起帕子掩了掩眼泪,带着哭腔说:“可怜我家芙蓉,为了选秀苦练琴棋书画,若是因为这个丫头……那可怎么办啊?” 孟文娘一哭,老夫人的心便乱了,连忙安慰:“你且别哭,好在这事是你发现的,如今知道的人也不多,我们不说,也没人知道。” 老夫人说着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孟毓晓,“至于这丫头,老大媳妇好好地审问一遍,问清楚她出去了几次,又干了些什么,然后赶紧随意找一门人家,把她嫁出去。” “是!”赵氏赶紧答应,回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孟毓晓,厉声说:“赶紧将她带下去,别在这里脏了老祖宗的地!” 孟毓晓听完老夫人的话,就知道自己怕是这辈子也已经走到尽头,若是叫赵氏随意找个人将自己嫁了,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两名婆子上来拽孟毓晓的时候,孟毓晓早已经没了反抗的意志,任由她们粗鲁地拖了自己出去。 赵氏见孟毓晓被带出去之后赶紧对老夫人说:“媳妇先去审问这丫头了,尽早问清来龙去脉。” 老夫人因着孟毓晓的时候有些埋怨赵氏,此刻也不太想看到她,便不耐烦地打发道:“去吧去吧,瞧瞧你把这家治的!” 赵氏听着后面半句话,身子微微一怔,紧紧地拽了拽手里的帕子,便赶紧退了出去。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挨打 孟毓晓被两名婆子驾着丢进一间厢房,膝盖重重地磕在还带着湿气的青石砖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孟毓晓轻轻咬了咬唇,强忍着没有叫痛,目光扫了一眼四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屋子,摆设简单,光线昏暗,因为许久没有晒太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霉味。 正在孟毓晓打量四周的时候,身后又有了脚步声,随即听到守在门口的婆子们请安:“太太好。” 没有听到赵氏的回答,只扫到身边有一件暗红色百褶裙走过,再抬头时,赵氏已经在上方的太师椅上坐下,翠竹则立在一旁。 赵氏的神情并不好看,刚才老夫人那半句话叫她心慌不已,此时早已经将那份慌乱转化为对孟毓晓的愤怒。 孟毓晓仰头望着赵氏,瞧着她眼里的愤怒便知道自己接下来免不了一顿折磨,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还不叫人动手? “三丫头,你老老实实地把一切都招了吧。”赵氏终于开了口,轻飘飘地,看不出生气还是没有生气。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想着自己如今说什么都是错的,弄不好还带再连累几个人,便索性什么都不说吧。 “毓晓无话可说。”孟毓晓低着头,轻声开了口。 “那我问你,是锐儿带你出去的么?”赵氏又问,她自然最关心的还是孟锐。 “不是。”孟毓晓几乎是没有片刻的迟疑,她肯定不愿意把孟锐牵扯进来,而且,放过孟锐,赵氏或许还会感激一下自己,到时候给自己一个痛快也不错,“是我想出府,所以偷偷跟在二哥哥后面的,他也是出府之后才发现我,所以便将我送了回来。” 赵氏听着孟毓晓的话,知晓她这是故意再为孟锐开脱,却并没有因此感激孟毓晓,反倒是觉得她理所当然的一样。 “你是个聪明的丫头。”赵氏盯着孟毓晓轻声开了口,“你应该知道,如今还能够救你的就只有王爷,你老实同我说,你和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算是到了这一步,赵氏心里还是没有放下自己的执念,不管孟毓晓犯了什么错误,若是有王爷护着她,这点错误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孟毓晓一怔,看了一眼赵氏,又微微有些出神,是啊,还有王爷,若是自己去求王爷,或许他还能救自己一命,可是王爷那么好的人,为着自己的事情累了他的名声,当真合适么? 而且,王爷马上就要行及冠礼了。 孟毓晓闭了闭眼睛,顿时在心里下定决心,轻声说:“太太误会了,我与王爷其实什么都没有,先前的高公公也不过是陪我演出戏罢了,难道您真以为王爷会看上我这种三品大员府里的庶女吗?” 赵氏明显惊了一下,孟毓晓这一番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又或者说成了激发她爆发怒气的点火石。 “来人,给我掌嘴!”赵氏气得手都在抖。 门口立着的婆子走上前来一个,伸手提了孟毓晓的衣襟,便直接一耳光打了下去。 孟毓晓顿时就出了眼泪,她是做好了准备的,但是却没想到那婆子的力道会这么重,只是不及她反应过来,婆子反手便又是一个耳光! “夫人,老夫人说了要将三姑娘打发出去的,这打在脸上,怕是不好看!”翠竹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赵氏一听,觉得有道理,便叫婆子停了手,厉声说:“拿竹条过来!” 孟毓晓被那两耳光扇的头晕目眩,婆子松开她的衣襟之后,她便顺势倒在了地上,半天都没有要挣扎着爬起来的趋势,直到第一道竹条抽在身上,孟毓晓的身体才条件发射地抽搐了一下,嘴里也发出了一声痛喊。 “给我狠狠地打!只要不打死就行!”赵氏厉声吩咐着。 婆子应了一声,竹条便一下接一下地抽在了孟毓晓的身上,孟毓晓原本还觉得好疼,但是抽的多了之后,只觉得整个后背都是一阵阵的火烫,皮肤也好似失去了感知一般,竟是麻木了,再后来便直接昏死过去。 “太太,昏过去了?”婆子停了下来,知晓赵氏拿她还有用,也不敢继续打,担心给打死了。 赵氏冷冷地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孟毓晓,起了身,“你们好好盯着她,不许她逃了,也不许她寻死!” “是。”两名婆子立马答应。 赵氏又扫了一眼昏死在地上的孟毓晓,这才往外走去。 赵氏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坐了没一会儿,便有人来报,说是安家少爷来访。 赵氏一愣,瞬时便皱了眉头,“他来做什么?” “这他倒是没说,只说是有要事要和太太您商议。”传话的小丫头说着稍稍瞟了一眼赵氏,有低声说:“他还说是关于三姑娘的。” 赵氏一怔,暗想三丫头才出事,安若言便寻上门来了,难道他就知道了么? 犹犹豫豫地,赵氏终究是开了口:“你先将他请到外厅去,我到那里见他!” 赵氏的院子到底是在内院,外姓男子自然是不允许随意进出的,何况还知道安若言的为人,更加不可能让他靠近,所以赵氏虽然已经很累了,还是决定去前厅见见他。 赵氏到了前厅的时候,安若言已经在里面喝茶了,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当真是一点风度都没有。 见了赵氏,安若言也不起身行礼,只是笑着道了一句好。 赵氏越发的看不中安若言,但是已经出来了,也没有立马转身走的说法,便强忍着在上方坐下,冷眼看向安若言道:“不知道安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安若言用一只胳膊压在椅子扶手上,将身子往前倾了倾,痞笑着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下人道:“我要说的倒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孟夫人不如先将下人清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白眼狼 赵氏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满,但是想想后院里昏死过去的孟毓晓,还是稍稍抬了抬头,使了个眼色,便叫屋子里的侍女都退下去了,只有翠竹留了下来。 安若言见人都走了,得意地笑了笑,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坐直来。 “我今日登门呢,主要是听说府里准备给三小姐寻一门亲事,”安若言说着侧头朝着赵氏浅浅一笑,“虽说当初孟公府执意要取消婚约,但我还是挺喜欢三小姐的,所以,既然孟夫人有意为三小姐再寻亲事,不如再考虑一下小胥?礼金嘛,跟之前一样,一分不少!” “哼,三丫头就算是再找,也不可能会嫁给你!”赵氏直截了当的回绝了安若言,心中更是疑惑,安若言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赵氏本就不喜欢安若言,何况将孟毓晓嫁给他明显是在掌阔整个孟公府,她身为孟公府的当家主母,自然不会做出此等有损孟公府颜面的事情来。 “你当初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有何颜面再提娶三丫头?”赵氏冷声说。 安若言倒是一点都不气,等赵氏说完话之后,才轻笑着说:“孟夫人真当三小姐是块宝呢?不过是个败坏门风的骚娘们罢了,你还真当我是要娶她?不过是想找回一点面子罢了。”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孟公府更加不可能做此等折损颜面的事情!”赵氏厉声说道。 安若言又笑了,抬头看向赵氏,“不知道孟夫人觉得是将一个庶女再许丢面子,还是让满城知道三小姐跟男人在外面厮混更折损面子?” “据我所知,府里的四小姐好似正在秀坊吧,三小姐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只怕要折了四小姐的前程。”安若言说着,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浅浅地勾起半边嘴角,“孟夫人不如好好想想我的提议。” 安若言的一句话,叫赵氏顿时面色煞白,她最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赵氏死死地盯着安若言,低声问:“你从哪里得到这样的消息,还来诬陷我们府里的三丫头!” “诬陷?”安若言转过头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实在不满孟夫人,三小姐曾经差点就同我行了房事,你真以为您府里那个是朵娇花啊?不过是个万人骑的婊子罢了!” 安若言恨恨地说着,手指敲在木桌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当初强奸孟毓晓不成,又不知被谁绑上了山寨,差点丢了性命,这些账,安若言通通都算在了孟毓晓的身上。 这一次,幸亏得了贵人相助,若是能趁火打劫将孟毓晓抬回府,自己一定会将她折磨致死!所以,安若言尽情地在赵氏面前抹黑着孟毓晓,把她说的越发不堪,才能叫赵氏早些松口。 赵氏的手慢慢地握紧了拳头,就算孟毓晓是个庶女,那也是自己看着长大,也是孟公府的人,如今叫一个仇人这般羞辱着。 可是她也无奈,一边是孟毓晓,一边是孟毓娴,她就算无奈,也知道该怎么选择。 “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过门?”赵氏轻轻开了口,握紧的手也慢慢地铺展开。 “免得夜长梦多,自然是越快越好。”安若言得意地一笑,停下手指敲击的动作,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折磨孟毓晓了。 “明日一早,我叫人将彩礼送过来的,晚上的时候,你们随意找顶轿子,把三小姐送到我府里去!”安若言直起腰身说。 “晚上?”赵氏一愣,就算将孟毓晓再嫁给安若言并不是什么值得操办的光荣事情,但是大晚上地送过去,听着叫人不舒服,这哪是嫁,分明是将人送进他府里啊。 “怎么?孟夫人以为我还会明媒正娶么?”安若言反问,随即冷哼一声,“三小姐已然是个名声败坏的,我娶她也不过是赌口气罢了,这样的人最多也就是娶回去给我当个妾室,难不成还想着做我安府的少奶奶不成!” 安若言说完又怕赵氏动摇,忙又对赵氏说:“孟夫人,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庶女罢了,而且名声都要坏了的,您还舍不得?” 一句话,正戳赵氏的心窝,将赵氏心里仅存的一点对孟毓晓的内疚和亏欠全部击碎。 “我知道了,会叫人准备好的,明日晚上你让人来我府里的东脚门接人!”赵氏面无表情地说着,便起了身,冷声说:“送客!” 安若言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也不愿意再坐,听到赵氏的送客二字,便自行起身往外走去。 翠竹则扶了赵氏,从侧面的布帘处走到偏厅,这才往后院去。 “太太,真要将三姑娘许给安家少爷么?”翠竹小声问,只是想想安若言那副嘴脸,便替孟毓晓捏了一把汗。 “不嫁又能如何?他握着咱们府里的把柄来的,若是不称了他的心,他将三丫头的事情说出去,咱们毓娴便完了!”赵氏说着竟有些激动起来,只觉得腿有些发软,赶紧伸手扶了翠竹,“娘娘入了宫,我如今伴在身边的也就只有锐儿和毓娴了,她们两个之中若是随意有一个出了事,我都不能好过啊。” 翠竹跟着赵氏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她身为母亲劳心劳力的,紧紧地搀扶着赵氏,“也不知道这安少爷是怎么知道三小姐的事情的?而且还将三小姐说的那般不堪。” “也许!真的就是她做的呢!”赵氏咬着牙跟说,“她就是想把我害死,把锐儿害死,把毓娴也害死!她就是个白眼狼!” 赵氏说着,竟滴下了眼泪。 翠竹毕竟在赵氏身边跟了这么多年,知晓她是一个为了子女劳心劳力的母亲,就算对三小姐有些不同,但好歹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夫人心里怕是也不好受吧。 翠竹这样想着,就没有再开口说话,倒是赵氏开口说:“晚些时候,你去给三丫头送些吃的,别叫她死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皮肉伤 孟毓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趴在青石砖的地上,冰凉的地砖贴着脸面,透着一股难闻的潮湿气味。 孟毓晓用手摩挲着撑了撑地面,想要借力爬起来,只是微微一动,背后的伤口便好似被扯裂了一般,疼的孟毓晓顿时眼角溢出了泪水。 孟毓晓眨了眨眼睛,索性将眼眶边的泪水挤了出来,以免水气迷了眼睛,然后咬着牙,慢慢地爬了起来。 屋子里有一个没有被褥的床,还有一个落了灰的梳妆台,孟毓晓走过去,拿衣袖将铜镜上的灰尘细细擦掉,露出光洁的镜面来,然后往后退几步,踉踉跄跄地转过身,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伤口。 竹条基本打在背上,后面上的衣服早已经支离破碎,还混着不少血色,孟毓晓勾头看了好一会儿,整个身子都跟着发疼,实在是受不了,才将目光收回。 屋子里实在是昏暗,看所以看不清有多少伤口,但是孟毓晓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有火烫火烫的。 孟毓晓微微走动几步,便牵扯得后背上的伤口刺骨的痛,浅浅挪了两步,便疼出一额头的冷汗来,孟毓晓只好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抬头打量着四周。 这屋子不大,一目了然,唯一的一扇窗户同门并排着,还钉了木条封死,门口有守门婆子说话的声音,孟毓晓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屋子是专门设计来关人的,根本就不可能给自己逃出去的机会。 孟毓晓想着,慢慢地低下头来,靠着感知背后的疼痛来数着自己后背上到底有多少伤口。 忽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就听见门被推开。 孟毓晓就坐在椅子上,根本就没有力气去看进来的是谁,直到两道熟悉的身影,被人重重地扔了进来,一个趴在地上呻吟,一个毫无反应。 “巧云?”孟毓晓唤了一声,连忙起了身,站起的动作又带动的后背上的伤口疼痛无比。 巧云是被两个婆子直接摔进来的,在地上磕的不轻,本来还在呻吟,听到孟毓晓的生意之后赶紧爬了起来。 巧云一抬头,倒是将孟毓晓吓了一跳。 原本见她衣衫整齐,还以为她二人没有受罚,如今见巧云抬起头,两个脸颊微肿,嘴角还挂着血丝,才知道她也被打的很惨,一时没有忍住,方才痛出来的眼泪立马便滴落了下来。 “姑娘,您别哭啊。”巧云见孟毓晓哭了,赶紧跑上前来,从衣服里面掏出一块干净的绢帕,为孟毓晓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没事,没事。”孟毓晓连忙说,伸手握了巧云手里的绢帕,转头看向昏迷在地上的流云说:“流云怎么了?” 巧云这才想起流云还在地上,赶紧蹲下去,将流云扶起,慢慢地放到椅子上。 “大概是姑奶奶跟老夫人通了气,我和流云本来在翠竹园里,忽然被石榴姐请去了合欢居,老夫人请流云姐姐喝了一杯茶,然后流云姐姐便昏过去了。”巧云一面说着,一面喘着粗气,因为流云的体格比她重,所以她搬起来有些吃力。 孟毓晓在一旁看着,忍着痛搭了一把手,“或许是蒙汗药之类的,应该还能醒。” “嗯。”巧云点点头,这才直起腰身舒一口气,目光一撇,注意到孟毓晓后背上的血糊糊的一背伤,顿时眼泪就好似掉了线的珠子,抬了抬手,却又不敢往孟毓晓的背上摸去。 “姑娘,你身上……”巧云几乎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孟毓晓连忙转了转身子,不让自己的背对着巧云,虽然背上的伤口很疼,还是坚持着抬手为巧云擦了眼泪,挤出笑容说:“别哭,只是点皮肉伤罢了,过几天就好了。” 巧云越发哭的厉害了,赶紧握住孟毓晓的手,小心翼翼地扶她到一旁坐下,“姑娘,你赶紧坐下,别动,让奴婢帮您瞧瞧您身上的伤口。” 孟毓晓的后背上全是伤,每动一下都十分的疼,孟毓晓着实没有太多的精力跟巧云周旋,只能听了巧云的话,安静地坐下,然后任由巧云在自己背上轻轻动着。 孟毓晓的背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伤痕,深深浅浅的,交错在一起,有几处伤口比较密,衣服都被打破了,细细的布条被黏糊糊的血凝在伤口里,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巧云满脸泪水,一遍用手背擦眼泪,一面小心翼翼地为孟毓晓将陷在皮肉里的布条慢慢地拉出来。 布条移出,自然会牵扯到伤口,孟毓晓不由得挺直了一下腰背,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翠竹姑娘……”门外又想起了婆子们说话的声音,巧云以为是赵氏来了,赶紧起了身,紧张地挡到孟毓晓面前。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只有翠竹一人,她手里还挽着一个菜篮子,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通,才落到孟毓晓身上。 “三姑娘,太太叫我给你送些吃的过来。”翠竹说着,提了餐盒放到孟毓晓身边的矮桌上,矮桌因为之前赵氏在这边坐过,所以倒很干净,没有什么灰尘,翠竹便直接打开了食盒,将食盒里的菜一一端出来,摆到了小桌上。 三个菜,一碗白米饭,一双筷子。 翠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巧云,轻声说:“我不知道她们将你们也关到这里来了,所以没准备多的碗筷。” “没关系。”巧云忙说,又焦急地上前一步,跪到翠竹面前,“翠竹姐姐,求您看在平日的情分上,给我加姑娘请个大夫吧,她整个后背都是伤,还在流血,要是一直这么流下去,她会死的啊!” 翠竹为难地看了一眼巧云,连忙蹲下身子将她拽起,“巧云,不是我不帮三姑娘,只是如今老夫人和太太都在气头上,我实在也办不到,而且,三姑娘伤在身上,一般的大夫也瞧不了,不如我回去找些止血药和金疮药叫人送来,你好歹先给三姑娘上些药吧。” “好,谢谢翠竹姐姐,谢谢翠竹姐姐!”巧云连连道谢。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异常 翠竹看了一眼双脸浮肿的巧云,有些难过地眨了眨眼睛,便将目光转向孟毓晓,轻声说:“太太已经将三姑娘许给安家的少爷了,明日晚上的吉时,太太说了,今晚三姑娘便现在这里面壁思过,想明白了,明日好出府。” “怎么会!”巧云慌张地抓了翠竹的手,焦急地问:“太太怎么将三姑娘许配给那个安少爷呢!我们家姑娘可是王爷看中的人啊!” “巧云,好了,不要再说了。”孟毓晓抬起一只胳膊,轻轻地拉住激动的巧云,“我们都这样了,何苦还累了王爷的名声。” 巧云两眼一懵,拽住翠竹胳膊上的双手便无力地滑落下来。 翠竹看着这一幕,心里也难过,但是她也只是按吩咐办事的奴才,答应一会儿给孟毓晓送药,便已经是出格的事情,再其他的,她也没有办法。 “三姑娘,您不要怨恨太太。”翠竹看着孟毓晓小声说,“若是有旁的选择,太太肯定不会答应安家公子的,那安家公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您的事情,上门威胁,若是不将你许配于他,便会将这件事散播出去,到时候孟公府的名声就全毁了,四姑娘的前程也全都毁了,三姑娘您一向疼爱四姑娘,应该能够为四姑娘多想想。” “我家姑娘为四姑娘着想,谁为我家姑娘着想啊!”巧云暴怒,鼓足力气推了一把翠竹,将没有防备的翠竹直接推倒在地。 孟毓晓赶紧起身,将巧云死死拉住。 巧云哭着说:“安家少爷是个禽兽!我家姑娘去了安府那便只有死啊!” 巧云同孟毓晓一起经历了那个差点被安若言玷污了的夜晚,她本就是受了不少的惊吓,如今更是受了刺激,只好拿着翠竹来发泄。 “巧云,好了,好了,乖。”孟毓晓抬手,将巧云的头护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平静下来,“没事的,没事的。” 听着孟毓晓的声音,巧云才渐渐地平静下来,只是眼泪有些不受控制。 翠竹没有防备地被巧云这么一推,倒是在地上狠狠磕了一些,龇牙倒吸了几口气,才慢慢地爬起来。 孟毓晓安抚着巧云,见翠竹起了身,才轻声说:“你回去告诉太太,为了四妹妹,我明日会不哭不闹地嫁去安府的。” 翠竹诧异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即轻轻屈膝,给孟毓晓行了一礼,才慢慢地退出去。 门再次关上之后,巧云才紧紧地拉着孟毓晓说:“姑娘,您千万不可以嫁去安府啊!” “没事的。”孟毓晓安抚地摸了一下巧云的头,“你也听到了,我和孟公府,太太只能保全一个,如此一权衡,自然是牺牲我。” “不,奴婢只要姑娘!”巧云摇头说。 孟毓晓看着巧云,轻轻一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那安若言纵然是个会吃人的恶魔,那也要他有吃下的本事再说!” 孟毓晓说着,轻轻推了推巧云,“你快去掐掐流云的人中,她昏迷太久了,得先想办法将她叫醒!” 巧云回头看了一眼还昏迷着的流云,赶紧点了点头,抬起衣袖,擦干眼泪,走到流云身边,伸手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握住她的下巴,伸出大拇指死死地掐住流云的人中。 孟毓晓发现翠竹拿来的食盒还有水,赶紧到了一些在手上,然后轻轻地拍打到流云的额头和脸颊上。 静西王府,周牧泽回府之后听说孟公府送了贺礼过来,便问了一句贺礼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高乐立马知道周牧泽要问的是什么,连忙叫人将孟毓晓的画卷拿了进来,“听说三小姐不仅诗词好,而且女红更是精湛,奴才瞧着这件礼物特别,想来应该是三小姐特意为王爷的准备的。” 周牧泽听着心里十分的受用,面上带着笑,却白了一眼高乐,“还不赶紧出去,站在这里打扰爷的兴致!” 高乐一听,自知他是迫不及待地要欣赏三小姐的礼物了,赶紧识趣地离开了书房,还善解人意地为他将书房的门带上。 周牧泽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画卷,待见到画上绣的内容,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扬起了笑容,心中暗笑,她竟然还记得和自己一起去寒山寺看荷花的承诺。 手指触及到画,紧密的针脚,摸着十分的舒适。 “主子!”齐然就是在这么一个最不合适的时候破门而入,瞧到周牧泽手里的东西之后竟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紧张兮兮地看向周牧泽说:“主子,三姑娘怕是出事了!” “啪”的一声,周牧泽手里的画卷直接掉落,摔在书桌上,砸出不小的动静。 “出什么事了?”周牧泽赶紧绕出书桌,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厉色。 “三姑娘回府之后,按理来说应该就会将流云换出来,但是属下方才去百草堂,才知道流云一直没有出来,而且孟公府后院忽然守卫十分的森严,就连孟二爷都联系不上了。”齐然焦急地说,“属下怀疑,三小姐是不是被识破了?” 周牧泽顿时觉得一阵心慌,许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赶紧再去查,想办法混进孟公府里看看!”周牧泽连忙说,“叫追风多安排一些人,多处查,看看孟公府有没有什么异常!” “说起异常,属下在孟公府四处想办法的时候,倒是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齐然又说,“安若言竟然大摇大摆地出入了孟公府,而且神情似乎还不错!” “安若言?”周牧泽脸上的戾气更重了,随即冷声说:“既然他有可能知道,便将他抓了,然后从他嘴里审出一些话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齐然答应着,便立即转身离开了周牧泽的书房。 周牧泽转身,盯着胡乱摊在书桌上的绣画,脸上的神色冷的下人。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手抓饭 “咳,咳咳!”流云连连咳了几声之后,总算是睁了眼睛,巧云赶紧将掐在他人中处的手松开来。 流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孟毓晓和巧云都在身旁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孟毓晓瞧着流云醒过来了,也松了一口气,连忙笑着说:“好了,醒了就好,来,我们一起吃饭吧!” 孟毓晓说着走到矮桌边坐下,拿起手里的筷子将一碗白米饭分到三个菜盘子里,然后将筷子放到空碗上,直接用手抓了一小团饭,扔进嘴里。 旁边的两人看着孟毓晓这动作,立马吓呆了眼。 “怎么了?”孟毓晓瞧着二人怪异的目光,笑着说:“这会儿不是没有筷子么?反正这饭菜已经不烫手,用手吃倒是挺方便的!” “姑娘,您还是用筷子吧。”巧云微微皱了皱眉说,伸手取了桌上的筷子递给孟毓晓,“您平日里也是大小姐模样的,如今这般,叫奴婢看着浑身的不自在。” “而且奴婢们不饿,姑娘您先吃饱就是,不用管我们。” “怎么可能不饿!”孟毓晓扫了一眼二人,“这都什么时辰了,就算你们中午吃过午饭,如今也早过了吃晚饭的时候,而且这一天又惊又怕的,肯定早就精疲力尽了,能够不饿?” 孟毓晓说着伸手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盘子,拿眼神催促着其他二人,“赶紧吃吧,这用手吃饭也不是什么怪事,据说有个国度的全国人都是用手吃饭的呢!” “还有这样的国家?”流云轻声问了一句,也端了面前的餐盘。 她跟着静西王,享过福,也吃过苦,用手吃饭这种事情她虽没有做过,但也并不是接受不了。 “嗯,有,我在书上看的。”孟毓晓连连点头。 “姑娘看的书就是多!”巧云自豪地说了一句,也伸手端了面前的餐盘,只不过她似乎有些不适应,孟毓晓便抓了空着的筷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三人总算是将就着把肚子填饱了,流云于是问都发生了些什么,巧云放下餐盘,便又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下来,然后愣是一边哭一边跟流云讲述了所有的事情。 “我看看姑娘的伤!”流云说着便起身绕到了孟毓晓伸手,待看清孟毓晓背后的伤之后立马自责地皱了眉。 主子明明交代自己保护好三小姐的,结果,自己又一次因为大意,犯了错误,还害得三小姐被打成这样。 “其实我若是留意,应该能看出那杯茶水有问题。”流云自责地说,“若是我提前发现了老夫人的阴谋,就能早点离开府,告诉三姑娘你不要回来,对不起。” “没事的,真的。”孟毓晓连忙出声安慰流云,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痛快,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这么一群人,这些人却还在向自己道歉。 “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流云忙说,“绝对不会让你嫁去安府!” 流云说着,松开孟毓晓的手,走到门窗边上,准备检查有没有地方可以逃出去,只是这时才发现,就连唯一的窗户,都叫人给封死了。 “翠竹姐姐派我来给三姑娘送盏灯,顺便将食盒收了!”门外又有了声音,流云和巧云赶紧靠到孟毓晓面前,将孟毓晓护了起来。 婆子们放了门口说话的小丫头进来,那小丫头进来之后,先翻身将门关上,随后才将手里的油灯放到桌上,之前灰蒙蒙的屋子,这才慢慢地敞亮起来。 小丫头放下灯之后,便赶紧从袖子里摸出来两个小药瓶,快速地塞到巧云的手里,随后压低声音说:“是翠竹姐姐叫我偷偷送进来的,你们可千万别出声。 巧云点点头,赶紧将两个药瓶藏在了自己的袖子下面,正要说话,却发现流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小丫鬟的身后,抬起手掌,直接劈在了小丫鬟的后颈上,小丫头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倒了地。 “流云,你做什么?”孟毓晓忙问,想着这小丫头帮着送药过来,倒也算得上对自己好的。 “我得想办法出去,才能救小姐。”流云一面说着一面蹲下身子解小丫鬟身上的一副,不一会儿,二人便将衣服调换过来。 流云直接将昏倒在地的小丫鬟抱起,扔到了靠墙的一张光木板床上,随后自己又对着镜子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匆忙地收了桌上的食盒,提在手里,小声对孟毓晓说:“姑娘,奴婢先出去,肯定会再来救你的。” “你若是出去了,就别再来救我了。”孟毓晓连忙说,“好不容易出去,没有必要别再来趟我这趟浑水,还有……” 孟毓晓说到这有些迟疑,原本想着最后叫流云给周牧泽带句话,但是细细一想,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便索性闭了嘴。 “好了,你赶紧走吧。”孟毓晓说着推了推流云。 流云提了食盒出门,孟毓晓和巧云还不放心,赶紧贴到门缝上听门外的动静。 因着天色太晚,流云扮成小丫鬟出去的时候手里也没提着灯笼,所以即使脸上没有易妆,守门的婆子也没有看出端倪来,直接放她走了。 听着流云走远了,孟毓晓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转身回椅子上坐下。 “姑娘,奴婢先给您上点药吧。”巧云凑过来,小声说。 孟毓晓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瓶,点了点头。 皇宫,周牧泽一身黑金外衣在灯光的映衬下好似夏日的星空,流光溢彩的,然而每个经过他身边的宫人都会自觉地避开几丈。 人人都察觉到了,王爷的身上透着一股寒气,叫人不寒而栗。 御书房的门又打开来,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魏德全躬身走了出来,走到周牧泽面前弯腰说:“王爷,皇上有请。” “嗯。”周牧泽浅浅应了一声,便负手抬了步子,魏德全赶紧上前替他把门打开,待他完全走进去之后,又再次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玉章 宽敞的御书房,半人高的黄铜烛台沿着柱子一路延伸到最里面,烛光映在亮黑的地板和敞亮的琉璃瓦上,照的殿内宛如白昼。 周牧泽的步伐十分的坚定,稳稳地往前走去,到了合适的位置停下脚步来,躬身一拜,“臣弟拜见皇上。” 正伏在龙案上书写的皇上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满脸随和的笑容,宛如平常人家的兄长。 “你怎么这么晚还进宫了?”皇上温声问,“明日一早朕和母后便会去你府里为你主持大礼,你若有事,明日再说也可以啊。” “臣弟有些急事想求皇上,明日怕是来不及了。”周牧泽直起腰身来,神情认真的可怕。 皇上扫了一眼他的神色,微微拧眉,便起了身,朝他招招手,“到偏殿坐吧,能叫你摆出这副脸色,显然事情不小。” 周牧泽没有立即搭腔,稳步跟上皇上的步伐,走到偏殿,随意地找到自己平日坐的位置坐下。 魏德全带了宫人进来上茶,然后又都被皇上遣了下去。 “好了,你可以说了,来求朕,是为了什么事?”皇上开口说道。 “求皇上帮我救一个人!”周牧泽轻声开口,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玉章,放到皇上面前,“这是酬劳。” 皇上微微一愣,扫了一眼桌上的玉章,伸手捡起,翻到章面一看,脸上不由得起了笑容。 “江源。”皇上浅浅念叨了两个字,便将手里的玉章重新放回了桌面,淡笑着看向周牧泽,“什么人这么重要,竟值得你拿一个县来换?” 周牧泽放在桌上的玉章,并不是什么寻常宝物,那可是当初皇上奉先祖遗嘱赐给静西王的,一共十枚玉章,代表江南的十县。 江南,鱼米之乡,何其富饶,若不是因为先祖遗诏,皇上又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大粮库拱手让给周牧泽来打理,所以,这十块玉章,一直都是皇上心里的疙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把这十个章收回来。 当年静西王年幼,实力不足的时候皇上倒是使计收回了三块,之后静西王在泰州站稳了脚步,皇上束手无策,这俩仨年也只从周牧泽手里拿回了一块,而且,那一块还让皇上默许了他经营粮油生意,而如今桌上这一块,是周牧泽自己拿出来的,皇上虽然高兴,但也震惊,到底是什么人,竟值得他那一座粮库来换? 就在皇上走神的时候,周牧泽又从衣袖里拿出了两枚玉章,只是这两枚只是静静地躺在周牧泽的手里,并没有放到桌上去。 皇上越发的疑惑了,难道此人还能值上三座粮库不成。 “你到底要救什么人?”皇上问。 “臣弟的王妃!”周牧泽轻声开口,嘴角还微微扬起了一些,“江源是这一次皇兄帮我救她的酬劳,而我手上这两个是臣弟娶她之日给皇兄的谢礼。” 皇上听着周牧泽的话也不由得笑了,明白周牧泽今日来找自己,并不是求自己办事的,而是来跟自己谈生意来了。 自从周牧泽去了泰州,便开始经商,这件事,皇上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才借此从他手里收回了好几个玉章,皇上本以为可以一举全部收回,但是后来发现,周牧泽的实力越来越强,早已经到了自己没办法随意宰割的地步。 后来周牧泽的生意简直如火中天,便用一块玉章同皇上达成了某种协议,皇上从周牧泽那里提成,充实自己的小金库,乐得逍遥,故此,兄弟二人便当真如众人所见的那般的和睦,只是冥冥之中,早已经习惯了以谈生意的方式解决事情。 皇上又将桌上江源县的玉章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着,实则心里在思考着周牧泽的话。 静西王的王妃,自然是个女人,放眼望去,这么多年,静西王身边何曾有过任何女子,要说能够扯得上关系的又需要他花这么大的价钱来求自己成全,也就只有一个。 “朕原以为那不过是市井传言罢了。”皇上轻声开口,虽说他十分想得到这几枚玉章,但是静西王毕竟是他的胞弟,是皇家人,娶一个庶女,实在不成体统,“那个女子当真有那么好?” “对于旁人她或许不够好,但对臣弟而言,却是最合适的。”周牧泽轻声说着,知晓皇上大概有些迟疑,但是越迟疑,越表示他已经受了自己的利诱,“这人是臣弟自己挑的,就算折损颜面也是臣弟自己的事情,皇兄完全不用顾虑太多。” “那太后那里……”皇上抬头,询问地看向周牧泽,“她定然是不会应允的。” “我的事情向来不需要她应允!”周牧泽冷声说着,随即起身朝着皇上一拜,“臣弟的事情便恳请皇兄帮忙了!” 孟毓晓这一夜都睡得不怎么好,因着没有床,只能坐在椅子上小憩,后背上的伤口上过药之后好了许多,但是也时不时地会有一阵刺痛,所以,孟毓晓总是醒来,这附近连个打更的都没有,孟毓晓完全不知道时间,只能时不时地瞟一眼窗外,也不知道醒了多少次之后,孟毓晓注意到有一道黄色的阳光顺着窗户缝钻了进来,在潮湿的青石砖地上,留下了一道笔直的光线。 “可算是天亮了。”孟毓晓站起身,慢慢地挪到门边,好想伸手拉开面前的门透透气。 “姑娘。”巧云走过来,顶着一张夸张的肿脸,大概也是渴望外面的太阳,什么话也没说,便靠上来,挨着孟毓晓站着。 门,忽地又被人推开,翠竹领了几个丫鬟,站在门外,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奴婢奉了太太的命令,带三姑娘回屋梳洗。” 孟毓晓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交代 孟毓晓轻呼了一口,看看门外已经蔓延到台阶边的阳光,微微抬了抬眉尖,心想着还真是个好天气,便抬脚出了门。       巧云原本是想伸手拉住孟毓晓的,回头扫了一眼待了一晚上的破屋子,暗想着回翠竹园也比在这里好,便赶紧跟上孟毓晓出了屋子。       翠竹站在旁边,等着二人出去才注意到了少了一个人,便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随即便注意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的身影,走过去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却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吩咐左右先将这个小丫鬟带下去,她便赶紧回身追上孟毓晓,同她一起出了这间小院。       从小院里出来又走了一段,孟毓晓才认出来,这里是内院的一个偏房,偏到几乎不会有人来,想来应该是赵氏专门用来关押不听话的下人的地方。       孟毓晓后背上的衣服已经全都被打烂了,出来的时候有婆子为她披了一件斗篷,走两步,肩头上竟微微有了一些细汗。       从内院进到承欢园,会经过惜墨堂,远远地便看见惜墨堂的门口守了好几个婆子,看来孟锐应该是被赵氏给关了禁闭,倒是自己连累了他。       回到翠竹园,孟毓晓发现自己的屋子里已经被人里里外外整理过了,除了一些必要的桌椅之类的,但凡有些价值的摆设和玩意儿都叫人给收走,好在自己已经有两个月没在这屋里看账本了,否则叫赵氏发现了那一堆账本,只怕会更加生气。       除了王爷赏赐的扇子和画卷,其他值钱的东西本就是孟公府的,赵氏要收去也属正常,而且,赵氏收走的那把折扇,还是自己仿的,真正的那一把孟毓晓早就带出去放到金牡丹了。       “先叫人备温汤,为三小姐洗漱,梳洗好之后再带去给太太请安。”翠竹吩咐了左右,便转身离开了翠竹园。       几名婆子分工明确,有两人去准备洗浴的温汤,另两人则留了下来,紧紧地盯着孟毓晓和巧云。       孟毓晓扫了一眼四周,见着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榻上的托盘里有一套鲜红的嫁衣和一副红珊瑚珠子的钗头,也是平常衣物。       想了想,孟毓晓也只能将自己手腕上的红珊瑚串摘了下来,这手串因着孟毓娴要跟她一人戴一只,所以孟毓晓便也一直戴着,如今取下来,倒是有些不舍。       孟毓晓将手串握在手心里,走过去放到婆子手里,轻声说:“我今日就要出府,临行前想和侍女说些话,还请两位妈妈行个方便,这手串是当初静西王府赏的,应该值些银两,妈妈们可以拿出去换些银两喝茶。”       听说是静西王赏赐的,两位婆子自然识货,相互使了个眼色,便达成了共识。       “今日是姑娘的好日子,我们也全当是讨了点姑娘的彩头,但是姑娘可千万别动什么坏心思,也别说太久,叫我们为难。”其中一位婆子接了孟毓晓手里的手串说。       “自然不会,两位妈妈只管在门口守着便是,耽误不了多久的。”孟毓晓轻声笑着说。       两位婆子心思早已经不在孟毓晓身上,赶紧捧了手串到门外去商量如何分赃。       孟毓晓见二人走了,才淡去脸上的笑容,伸手拽了巧云的手腕,将她拉到里间,然后快速从身上摸出一个白色的荷包放到巧云手上,小声说:“她们连屋子都搜干净了,想来一会儿沐浴的时候还会将我身上再搜一遍,这个是王爷赐给我的玉佩,王爷说这个东西极其重要,所以绝对不能叫她们搜去,便交给你好好保管。”       “这……”巧云一听是王爷的东西,也有些紧张,不太敢接,“姑娘,您要不赶紧趁着她们现在不注意从后面的窗户翻出去逃了吧。”       孟毓晓摇头,将手里的荷包按到巧云手里,“没用的,我就算逃出了翠竹园,一时半会儿也逃不出孟公府,一会儿温汤准备好了,她们肯定会发现我不见了,到时候太太叫人关起门来,也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何况我身上有伤,也逃不远。”       “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好这块玉佩,我若持能逃此一劫,肯定会找你拿回,我若是没躲过,你便带着这个去西王府找王爷,好歹将这个归还于他。”孟毓晓嘱咐道。       “不,奴婢要跟着姑娘!”巧云连忙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孟毓晓强忍住眼里的泪水,语气认真地说:“你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如今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巧云抹抹眼泪,忙又说:“听,奴婢自然听。”       便哭着将手里的荷包收了,先是想要放到袖子里,后又觉得不太安全,便又勾下腰,将荷包放进了袜子里。       “三姑娘,该准备沐浴啦。”门口有婆子喊了一句,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笑意,看来是门口的两位婆子分的很顺利。       孟毓晓朝着巧云轻轻点了点头,便从屏风后走了出去,浅笑着对站在门口的两位婆子说:“谢谢两位妈妈了。”       两位婆子拿人手软,倒也客气起来,不似先前那般粗鲁,客气地扶了孟毓晓道一旁沐浴。       果然如孟毓晓所料,沐浴的时候两位婆子又将她上下搜了一遍,连着她身上的几块碎银子都搜了去,剩下一身带着血迹的破衣服,便扔在了一旁。       因为身上有伤,不能直接泡在水里洗,巧云便跟两位婆子讨了差事,过来帮孟毓晓擦背,一点一点地用湿毛巾将孟毓晓伤口附近的皮肤慢慢擦干净,穿衣服之前,又为她上了一些金疮药。       孟毓晓出浴之后直接便换上了那一身红色的喜服,倒是头上简简单单的,暂且没戴那一副钗头,便被婆子们引着往赵氏那里去请安。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再嫁安家 “毓晓见过太太。”孟毓晓进屋之后便直接跪在地上。 方才进来的时候便瞧见院子里摆了一些红色礼盒,孟毓晓便知道自己要嫁去安府怕是已成定局。 赵氏的神情不太好,额头上绑了一块深蓝色的额带,孟毓晓认得这额带,赵氏每次头疼病犯的时候便会带上这个。 “假扮你的那个丫头呢?”赵氏冷眼看向孟毓晓,说话早已没了昨日的盛气凌人,看来翠竹说的也许是真的,赵氏当真是叫安若言威胁了。 孟毓晓连忙低下头去,朝着赵氏再一拜,低声说:“毓晓知道自己无能,给太太添了不少麻烦,毓晓也愿意将功抵过,老老实实地嫁到安府去,以保障孟公府的名声和四妹妹的前程,只求太太看在毓晓同四妹妹的情分上,放了毓晓身边的丫鬟出府。假扮毓晓的丫头,是毓晓从外面买回来的,此时怕是已经跑远了,太太放心,她定不会再回来捣乱的,就算是她回来了,毓晓依旧会老老实实地嫁去安府。” 赵氏似乎没有想到孟毓晓会这么听话,原本还想着若是孟毓晓不听便拿她身边的丫鬟来威胁她,如今孟毓晓的一番话,倒是叫赵氏愣了好久,才轻声说:“你既然都已经想明白了,我作为当家主母也不能太亏欠你。” 赵氏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翠竹,翠花会意,捧起身边的小托盘,走到赵氏身边。 赵氏伸手捻了托盘里的纸,丢到孟毓晓面前,“这是那丫头的卖身契,便算是我给你的陪嫁,如今人是你的了,是走是留,你自拿主意,只是一点,申时一到,你便乖乖地嫁去安家。” 孟毓晓看着落在身前的一张薄纸,倒是没想到赵氏竟会将巧云的卖身契给自己,连忙伸手捡了,紧紧地拽在手心里,宛如至宝。 “毓晓谢谢太太,愿太太福寿安康!”孟毓晓说着低下头,深深地给赵氏磕了一个头。 这一个头,孟毓晓倒是磕的心甘情愿,不管赵氏对自己怎样,她好歹养大了自己,这一拜,便是感谢她的养育之恩。 赵氏看了一眼孟毓晓,便摆摆手,叫她退下了,依旧是来时的婆子守着孟毓晓回翠竹园。 惜墨堂,孟锐已经被软禁了两天了,五月和扶桑使尽了办法,也没得让门口的婆子行个方便。 “两位姑娘便别再我们身上费力气了,反正太太说了,绝对不能让二爷出去。”一婆子说。 “我家爷不出去,只是打发我去翠竹园瞧瞧三姑娘罢了。”五月忙说。 “那就更不行了!”婆子又说,“太太说了,都是因为三姑娘才还得二爷手牵连,所以决不能让二人再见。” “不过姑娘也可放心地去告诉二爷,三姑娘没事。”另一婆子笑了笑,朝着五月说道,“今日,可是三姑娘的好日子呢!” “什么好日子?”五月忙问。 “太太将三姑娘许给了安家公子,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过了酉时,三姑娘的花轿便要出府,或许,过了那时候,太太就会放二爷出来了!” 五月顿时面如死灰,怔了一下,赶紧返身往屋里跑。 孟锐已经急了一天一夜,急得胡渣都冒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此时正呆呆地窝在太师椅里,想着还能有什么法子可以去救孟毓晓。 “二爷,不好了!”五月径直冲进来,差点摔进孟锐怀里,“出事了,太太将三姑娘许给安家公子了!” “什么?”孟锐直接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五月,“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知道,我方才听守门的婆子们说的,听说花轿酉时就要出府了!”五月焦急地说着,她是孟锐的心腹,孟锐每次去翠竹园都带着她,所以她知道安若言对孟毓晓做的那些事情。 “靠!”孟锐暗暗骂了一句,赶紧跑着冲出了屋子,五月和听到声音进来的扶桑对视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二爷,您不可以出去!”两位婆子死死地拦住孟锐。 孟锐虽说是男子,但毕竟身板小,两个婆子十分的壮,一左一右地便轻松地将孟锐拦了下来。 五月和扶桑一看,赶紧冲上去帮忙,还叫了一些屋子里的其他丫鬟,这些个丫鬟们大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因为平日里孟锐对她们都极好,所以都十分为着孟锐,便齐齐冲上去,抱住两个婆子,孟锐这才得了机会,赶紧挣脱开两个婆子,往外冲去! “二爷,东南角门!”五月大声喊着,“花轿在那里!” 孟锐停下脚步,在自己慌乱的神识里抽出一点点的理智来分清方向之后,便又开始狂奔起来。 虽说是嫁到安府,翠竹还是带人给孟毓晓精心打扮了一下,熟悉完之后,孟毓晓便将巧云唤到了跟前,把从赵氏那里得来的卖身契递给巧云。 “这是你的卖身契,从此你便是自由人了,一会儿出了府,你便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孟毓晓说。 巧云咬着嘴唇,颤抖着伸手接了孟毓晓手里的卖身契,含着泪点了点头。 孟毓晓看了她一眼,又转身看向翠竹,朝着她浅浅一笑,低声说:“可不可以再麻烦翠竹姐姐一件事?” “三姑娘请说。”翠竹说。 孟毓晓往前倾了倾身子,附到翠竹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翠竹微微一愣,看向孟毓晓,“三姑娘要这个做什么?” “你放心,我既答应了太太,自然不会做对不起孟公府的事情。”孟毓晓轻声说,“我只是想着去了安家,好歹我也能决定自己的去留罢了。” 翠竹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奴婢知道了,会为三小姐准备的,时辰差不多到了,三小姐随我出府吧。” 孟毓晓点点头,安静地跟在翠竹身后,朝着东南角门的方向走去。 巧云偷偷拿袖子擦了眼泪,赶紧趁着没人注意,将自己的卖身契同孟毓晓的荷包藏在一起,理了理衣摆,便赶紧跟了上去。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阻婚 孟毓晓到了东门角,便瞧见轿门处停着一台红轿子,前后各有两名婆子,从身上的衣服来看,并不像是孟府的婆子,想来应该是安家派来的。 虽说是嫁,但孟毓晓也就猜到了是将自己送去给安若言罢了,不过这门口的凄凉,还是叫孟毓晓心里膈应了一下。 “巧云,你走吧,你如今自由了!”孟毓晓在花轿便停下了脚步,回身对一直安静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巧云说,“按着我说的做。” 巧云不舍地看了一眼孟毓晓,终究是不忍离开。 “快走吧,莫要耽误了吉时!”孟毓晓又说,眉头高高皱起。 巧云眨了一下眼睛,泪珠顿时滚落出来,咬了咬嘴唇,最后也只好往地上跪去,在孟毓晓脚边磕了一个头,轻声道:“姑娘保重。” “嗯。”孟毓晓没有低头看巧云,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浅浅应了一声,“你也是。” 巧云在地上跪了一会儿,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往院外走去。 孟毓晓瞧着巧云走远,这才掩去眼里的不舍,慢慢回身过来,看向等在一旁的翠竹,轻声道:“翠竹姐姐,我走了,帮我谢谢太太。” 翠竹抿了抿嘴唇,上前一步,将一块红帕子放到孟毓晓的手里,“三姑娘要的东西,您拿好,保重。” 翠竹的“保重”二字,是犹犹豫豫地说出来的,毕竟,将一把锋利的匕首交到孟毓晓的手里,再叫她保重,岂不是讽刺? 孟毓晓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帕子里包着的东西硬硬的,还透着凉意,形状正是自己要的匕首,便朝着翠竹浅浅一笑,便将东西收在了袖子里,转身往花轿里钻。 孟毓晓决定嫁去安家,便已经做好了与他殊死一搏的准备,就算是死,孟毓晓也想拉一个垫背的,所以,求翠竹为她准备了一把匕首。 “三妹妹,不要!”不远处忽地传来孟锐的叫喊声,孟毓晓停下动作,回头看去。 孟锐衣衫褴褛地朝着自己这边跑过来了。 “快,送三姑娘上花轿,别耽误了吉时!”翠竹自然也看见了孟锐,连忙吩咐一旁的婆子,随后又带了两人上前去拦住孟锐。 孟毓晓痴痴地看着孟锐,忽地笑出声来。 孟锐身上的衣服因为拉扯,松松垮垮的,甚至还有几处裂了口,嘴边一圈没有规律的碎胡渣,将一个原本只有十七岁的阳光少年愣是装点成了猥琐大叔。 孟毓晓知道,自己被关的这一天一夜,孟锐,过得也并不好,为着他对自己的这点情分,孟毓晓才笑的。 “三姑娘赶紧进去吧。”有婆子已经为孟毓晓打起了轿子门帘,催促着孟毓晓上轿。 孟毓晓一只脚已经跨进了轿门边上,手轻轻地扶着轿门,丝毫不理会婆子的话语,侧身看着被翠竹和两名婆子拦下来的孟锐。 “滚!”孟锐被挡了去路,只得粗鲁地大骂,“都什么身份,就敢往爷身上摸!” 翠竹和两名婆子也不敢对孟锐动硬,手上倒是没什么力气,只是尽管不使力,她们三位排成一堵人墙,也叫孟锐无法过来,不过因着孟锐不停往前冲,人墙倒是离着孟毓晓越来越近了。 翠竹回身看了一眼,瞧见孟毓晓还站在轿门边上,连忙焦急地问:“怎么还不送三姑娘出门!”两名婆子才反应过来,连忙要伸手去拉孟毓晓,却被孟毓晓轻巧地躲开去。 孟毓晓将踩在轿门里的脚收了回来,躲开两名婆子的手,走到翠竹身旁,“就让我和二哥哥道个别吧,你放心,我既答应了要嫁的,自然不会食言。” 翠竹迟疑了一下,就那一瞬间,孟锐便已经扑上来拉住了孟毓晓,翠竹见自己就算实在想拦也未必能够拦下,便朝着孟毓晓轻轻点了点头,朝着两名婆子使使眼色,便带着两人站到一旁。 “你是不是傻!脑子被门夹了么?”孟锐的双手紧紧地掐着孟毓晓的肩膀上,朝着孟毓晓大骂,“太太要你嫁的可是安家!” 孟毓晓见孟锐为了自己这么着急,心中十分的感动,不过嘴上却又是另一番说辞,“不嫁又能如何?他拿了我出府的事威胁太太,总不能因为我的原因,叫毓娴没法选秀。” “那又如何!”孟锐说,“不过是选秀罢了,不能去皇宫,四妹妹还能寻其他好儿郎,可你若是去了安家,肯定会被那个安若言整死的。” “不会的,我能应付的了。”孟毓晓轻声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胸有成竹一些。 “我承认你有些本事,有些才能,可是那安若言如何会知道你出府的事情,显然是和人合计好了的,这就是他们挖的一个坑,等着埋了你!” 孟毓晓沉默,这么明显的设计,连孟锐都看出来了,自己不可能看不出来。 孟文娘明显就是故意跟踪自己,只怕自己在她那里早就漏了陷,只不过这次给了她拆穿自己的机会罢了,再者,便是安若言,他来的实在是太凑巧了,别说老夫人已经下令此事不许说出去,就算此事已经传开,也不可能那么快就传到他那里,他明显就是早有准备。 “我不管,我是铁定不可能让你嫁的!”孟锐说着一把拽了孟毓晓的手腕,“你我若是没相认就算了,如今叫我丢下你,我做不到!大不了我同你一起离开孟公府,跟整个孟公府为敌!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孟锐说的很是激动,而且说完便要拉着孟毓晓往外走,翠竹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连忙叫喊着叫人将门关起来,又叫人上来抢孟毓晓。 孟锐死死地将孟毓晓护在身后,虽然人单势弱,但因着这些下人不敢对孟锐太过粗鲁,双方一时之间竟有些僵持不下。 孟毓晓安静地跟在孟锐身后,看着他死死地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忍不住落了眼泪。 “都给我住手!”不远处忽然又传来了一声怒吼,熟悉的声音,吓得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入秀榜 纠缠在一起的众人纷纷扭头看向,便见到赵氏带着几人站在院门口,冷冷地看着这边,目光扫到孟锐的时候,自然又是一阵心疼。 “你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子!”赵氏冷眼瞥了一眼众人,随即将目光落在孟锐身上,语气随和地说:“锐儿,过来。” “不!”孟锐毫不犹豫地拒绝,又将身后的孟毓晓藏了藏,“我不会允许你们将三妹妹嫁去安家的!” “不嫁了,不嫁了!”赵氏连忙笑着说。 不嫁了? 孟锐疑惑地回头看向孟毓晓,孟毓晓也是一脸惊讶的,好端端的,怎么说不嫁就不嫁了? “您别骗我!”孟锐狐疑地看向太太,握在孟毓晓手腕上的手丝毫没有减轻力道。 “怎么跟娘说话的呢!”赵氏微微拧了拧眉,作出假意生气地模样,随即又端着架子,看向立在轿子边上的几位安府的婆子,厉声说:“回去告诉你们安少爷,我们孟公府的姑娘不是他可以肖想的,叫他以后也断了心思,他送来的那些彩礼我会叫人原封不动地给他送回去,他若是还有疑义,只管闹去!” 赵氏这话一出,孟毓晓都跟着疑惑了,明明自己上午去见她,她还拿巧云的卖身契作为谈判,一定要自己嫁去安府,这才半日的功夫,她怎么就变卦了呢?而且态度转的这么快? “开门,让安家的人出去!”赵氏继续冷声吩咐着,原本还和孟锐纠缠在一起的婆子们赶紧散开,纷纷去帮忙打开侧门,让安家的婆子抬着轿子走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赵氏又将目光转向孟锐和孟毓晓,声音也恢复成了平日里当家主母的声音。 孟锐和孟毓晓对视一眼,稍稍迟疑,二人便暗中点了点头,挪动了步子朝着赵氏走去,只是孟锐的手一直扣在孟毓晓的手腕上。 “我带毓晓到老夫人那里去,你且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赵氏扫了一眼孟锐抓着孟毓晓的手。 孟锐迟疑了一下,不敢松手,虽然安家的人已经走了,但是孟锐还是担心这只是赵氏忽悠自己的障眼法,自己若是松开了,她说不定会想其他的办法将孟毓晓送走。 “你怎么越发的不懂事了!”赵氏皱眉道,“娘娘在老夫人那里,你穿成这样去,是要惊了娘娘的驾吗?” “娘娘?”孟锐一愣,瞪眼看向赵氏,“娘娘怎么回来了?” 孟毓晓也惊了一下,抬头望着赵氏,等她回答。 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向回府少,孟毓娇出嫁一年多,也就是逢年过节才会回来,最多待上一两日又或者当日就走了,贤妃娘娘更加特别,自从嫁出去,就回来过一次,便是刚封妃的时候回孟公府省过一次亲,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今儿怎么会不知不响地便回府了呢? 赵氏似乎担心耽搁太久,回答孟锐的时候也没了耐心,“我能拿这事同你玩笑么?娘娘如今正等着要见你三妹妹,你别再惹事了!” 孟锐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便赶紧松了自己的手,转头看向赵氏道:“是锐儿鲁莽了,锐儿这就回去更衣然后赶往老夫人那里。” 孟锐知道,赵氏不会拿贤妃娘娘的事情同自己开玩笑,如果真是贤妃娘娘要见三妹妹,也就能解释赵氏为什么敢那么硬气地跟安府的人说话,肯定是贤妃娘娘已经给赵氏吃过什么定心丸了,所以,孟锐也不敢再耽搁,说完便扭头快步朝自己的惜墨堂走去。 赵氏的目光追着孟锐看了一会儿,才收回,平静地落在孟毓晓身上,看了许久,才柔和地说:“一会儿见了贤妃娘娘,千万别失了礼仪。” “是,毓晓明白。”孟毓晓赶紧屈膝行礼回答,便默默地跟在赵氏身后往合欢居走去。 孟毓晓心里也如密鼓一般,私心里想着娘娘或许是专程来救自己的,但又觉得不大可能,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消息连京城都没法传遍,更不可能这么快就传进宫里。 赵氏走在孟毓晓前面,心理活动也不比孟毓晓少,娘娘冒然出宫已经是叫满府人措手不及,居然回来之后首个要见的便是孟毓晓,赵氏也拿不准,自己这个女儿要做什么,所以,方才看了孟毓晓半晌,也只是提醒她不要失了礼。 赵氏领着孟毓晓到了合欢居,屋子里头十分的安静,贤妃娘娘坐在老夫人平日里的高脚榻上,老夫人和孟文娘则坐在左手边,孟清远坐在右手边。 “三丫头带来了。”赵氏先上前一步行了礼,就算是母女,如今也得行君臣之礼。 贤妃娘娘赶紧看了一眼身旁的宫女,立马有宫女扶了赵氏到孟清远旁边坐下。 孟毓晓这才往前一步,伸手提了提衣摆,屈膝跪下去,双手放在裙边,埋下头去,行了一个大礼,“毓晓,见过贤妃娘娘。” “起来吧。”贤妃这才开口,声音中带着浅笑,“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行如此大礼。” 孟毓晓安静地起了身,聚在原地立着,不敢多言半字。 “娘娘,如今毓晓已经来了,您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说了。”孟清远微微侧了侧身子,看向贤妃说。 贤妃浅笑着点了点头,才看向孟毓晓道:“本宫今日匆忙出宫,实则是受了皇上的口谕,三妹妹,你便接旨吧?” 孟毓晓一顿,想着皇上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旨,但也赶紧跪了下去,其他人听说有圣上口谕,也不敢怠慢,连忙纷纷起身跪下,同孟毓晓一同接旨。 “孟公府三女毓晓,心思敏捷,精通诗词,特许载入秀榜,责令孟公府尽快送入秀坊。”贤妃扶着身旁的宫女起了身,一本正经地将皇上的口谕当着众人的面念了出来。 不过短短几个字,意思明了,一听就懂,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顿时都傻了眼,侧目看向孟毓晓。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嫡出三姑娘 孟毓晓也不比其他淡然多少,早就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听皇上的口谕,只是抬起头傻眼地望着贤妃娘娘,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选秀啊?怎么可能!那可是只有三元大品家里的嫡女才有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落到自己身上来? “毓晓,你该领旨谢恩才是。”贤妃娘娘只当是孟毓晓从未领过圣喻,不知礼数,便浅笑着提醒了孟毓晓一声。 孟毓晓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低头拜下,颤抖着声音说:“毓晓领旨,谢皇上隆恩。” 一旁众人也跟着喊:“谢皇上隆恩。” 贤妃娘娘这才慢慢坐下,仪态端庄地对众人说:“好了,都起来吧,给毓晓也搬个绣墩过来,别叫她一直站着。” 众人纷纷起了身,有宫女搬了绣墩到孟毓晓身边,伸手扶她坐下。 孟毓晓虽然坐下了,但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放松的,屋子里的人目光大多都盯在她身上,她自己也想扒开自己瞧瞧,自己是何德何能,能够叫皇上开金口,亲自叫自己去选秀。 在座的孟府长辈,一个个心思活动比孟毓晓快多了,目光不停地在贤妃娘娘和孟毓晓之间转换。 贤妃娘娘断然没有假传圣喻的必要,而且若不是因着皇上的口谕,她那样的身份也不可能出宫,所以,孟府长辈到不怀疑口谕的真实性,只是好奇,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历年选秀,皇上或者太后等人临时安插人进入的情况也不少,但是这些人要么是已经入了皇上或者太后的眼,又或者,是先前因故耽搁了,临时加入的,只是这些人也多半是权贵嫡女,孟毓晓这样的庶女直接被破格进入选秀的,倒还真是没有听说。 “娘娘,皇上为何……”孟清远到底仗着自己是贤妃娘娘的爹,壮着胆子朝贤妃娘娘开了口。 “这不是京城早就传开的事情么?”贤妃倒是说的理所当然,淡然地扫了一眼众人,见众人依旧疑惑,便又说:“静西王青睐毓晓的诗文才情,宫中都有传闻,府中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吧?” 赵氏的手,紧紧地在椅子扶手上抓了一把,然后紧张地看向孟毓晓。 自己明明昨日还问过她与王爷的关系,她只说没有关系,今日,静西王便托了皇上来传口谕。 “是王爷?”孟毓晓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愣愣地看向贤妃娘娘,早已经忘记了冒犯之事。 “正是静西王!”贤妃笑着看向孟毓晓,“今日太后和皇上在南王府为王爷行及冠礼,皇上想着旁人来办这件事怕是不合适,便叫本宫特意出宫一趟,正好也能回府看看老夫人和爹娘。” “你们也知道,皇上向来宠爱静西王,又恰逢静西王及冠礼,静西王向皇上提及了,皇上自然应下了。”贤妃娘娘说着侧头看向孟清远,“皇上的意思是要毓晓尽快去秀坊,咱们府里呢也不能叫毓晓让人看低了,尽早将族谱改了,自此毓晓便是娘的嫡出女儿,孟府的嫡出三姑娘!” “这倒是好,倒是好!”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赵氏,她原本还担心因为自己今日差点将孟毓晓嫁给安家会就此叫孟毓晓跟自己生分,如今听了这样的安排,自然开心不已,不管怎样,她都是自己的嫡出女儿了,就算不喜,日后她嫁去了西王府,自己也是嫡母,“毓晓本就从小在我膝下长大,我自看她如己出,如今蒙得圣恩,让我们母女得以名正言顺,我自然高兴!” “这是好事,好事!”老夫人也在一旁连连说,她如今早已顾不上一旁的孟文娘,满心想着孟公府能得皇上圣喻便已经是无上的光荣。 一旁的孟清远倒是回过神来,站起身,一本正经地对贤妃娘娘说:“微臣一定谨遵旨意,尽早为毓晓修谱。” “嗯,旨意传到,本宫也该回宫复命了。”贤妃娘娘说着起了身,一旁的宫女连忙过来搀扶,贤妃下了榻,走到孟毓晓面前的时候微微住了脚步,浅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柔声说:“能得到静西王的青睐,你的福气,你要好好珍惜!” “是,谢娘娘。”孟毓晓赶紧低下头说。 贤妃便也没再多说旁的,扶着宫女往外走去,其他人皆跟在她身后,送她出去,刚出合欢居,便碰到了匆忙赶来的孟锐。 孟锐走的有些匆忙,倒没有惊着贤妃的驾,认清人之后,赶紧跪地行了礼。 孟毓晓比孟锐要大上六七岁,没出嫁之前便十分的疼她,如今见了自然也是十分的欣喜,忙叫人拉了他起来,又伸手为他提了提衣襟,笑着说:“锐儿倒是又长俊了,只是还是贪玩了一些,日后要好好读书,切莫再惹爹娘和大将军不高兴了。” 本是平常的嘱咐,完全没必要说起旁人,但是贤妃却故意提起了大将军,这倒是叫一旁的孟文娘身上一紧,她明白,这话就是特意说给她听的,也就是告诉孟文娘,不要仗着大将军功高,便可以在孟公府肆意妄为,这孟公府到底还有旁人在。 “锐儿知道!”孟锐十分乖巧地应了声,又焦急地往人群后面看了一眼,见孟毓晓安好无缺地跟在人群后面,才稍稍放心,又看向贤妃道:“娘娘就要回去了么?” “嗯,该回宫了。”贤妃轻声说着,转身扶了一旁的宫女,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轿撵。 众人跟随轿撵送了贤妃出府,才又折回到老夫人的合欢居,孟锐在回来的路上便已经细细地将老夫人屋子里发生的事情都打听了一遍,知晓孟毓晓得了皇上口谕要去选秀,自然大喜。 孟文娘原本是想着赵氏今日送孟毓晓去安府,特意来看笑话的,不想却撞上了这一出,还被贤妃娘娘暗地地提醒了一句,心里自然不对劲,便推说有事,直接回去了。 于是,只有孟清远夫妇带了孟锐和孟毓晓回到了合欢居。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绝不是巧合 “这可当真是我孟公府的大好事啊。”老夫人坐下之后便感慨了一句,目光瞥向孟毓晓,瞧她安静地在下方站着,连忙伸出一只手来,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孟毓晓稍作迟疑,便挪步过去,小心翼翼地挨着老夫人坐在了高脚榻上。 “三丫头怎么看着像是不怎么高兴,难道是因为跟你娘生气不成?”老夫人揽着怀里的孟毓晓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一旁的赵氏,倒是叫赵氏十分的紧张起来。 孟毓晓原本一直都在神游,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无辜地看了一眼老夫人,不明白她到底是如何在自己的脸上看出这样的意思的,而且,老夫人也不是一般人。 明明昨日是她为了护着自己的女儿,下了命令叫赵氏做的事情,今日简单的一句话啊,倒是劝怪在了赵氏身上。 “你又瞒着我做了什么!”一旁的孟清远也朝着赵氏呵斥了一句,“好端端的三丫头身上怎么穿着嫁衣?” “我……”赵氏叫孟清远这么一喝,顿时手足无措地起了身。 孟毓晓轻轻扫了一眼孟清远,又看了看老夫人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暗想着这果真是亲母子,连计谋都是一样的,出了事,竟然都往赵氏身上推。 自己就算是个受了罚的庶女,好歹也是他的骨肉,赵氏打发了丫鬟都要告诉他一身的,不可能瞒着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他,然而,此时,他竟能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厉声斥责赵氏。 孟毓晓心里忽地为赵氏鸣起不平来! “老爷错怪太太了。”孟毓晓站起身来,仗着自己现在身份提升,也不怕孟清远,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这事也不能全怪太太,本就是毓晓先行偷偷出府玩耍,坏了府里的规矩,叫安家人拿住了把柄,太太也是迫于无奈才会答应安家的,所以,此事当真不能全怪太太。” “对对,我也舍不得毓晓,可是那安家实在欺人太甚,好在毓晓懂事,能够理解我的一片苦心。”赵氏也不傻,知道孟毓晓是在为自己说话,便赶紧接了话,感激地看向孟毓晓。 “你能这么想就是太好了,也不枉你太太平日里待你好。”老夫人柔声说着,再次拉孟毓晓坐下,朝孟清远说:“依着皇上的意思,是要尽快给三丫头修族谱,明日办到底仓促,不如后日怎样?” “六月初十,倒也算是个好日子。”孟清远连连点头,“那便后日吧,儿子一会儿便去叫人准备着,虽说仓促,倒也不能太随意,免得叫皇上觉得我们不够重视。” “嗯,各府要请的,还是应该请一下,老大媳妇也要好好帮衬着。”老夫人又扭头交代这边的赵氏,“若是实在忙不过来,便叫老二媳妇和钧儿媳妇也过来帮忙两日。” “是,媳妇知道。”赵氏赶紧答应,又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我倒是还想起一事来,三丫头既然是要进族谱,这名字自然也得改,是不是得拿着三丫头的生辰再去请几个字来?” “要的,要的!”老夫人连连点头,“倒是你想的周到,明日一早,你便带人往观里去一趟,多请几个字,回来给三丫头挑一挑。” “嗯,好,那我明儿一早便去。”赵氏说着迟疑了一下,又看向孟毓晓,“这名字若是换了,先前府里为你做的玉牌你也用不上了,不如取了给我,我再比着寻一块玉,请匠人重新为你做一块?” 孟毓晓赶紧往自己腰间一看,才想起自己的玉牌同王爷的那块玉佩在一起,全部给巧云了。 孟毓晓自然不会说玉牌在巧云身上,只是轻轻一笑,说:“我今日倒是没戴着,一会儿回去寻了,再给太太送过去。” “倒也不急,明日我让人去你那取也行。”赵氏笑着,便又轻轻坐了下来。 一屋子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议了一会儿,老夫人又留孟毓晓和孟锐在她那里用了晚饭,才让他们各自回去。 孟锐自然是跟孟毓晓一同回翠竹园去。 “你还真是得贵人相助,娘娘若是再晚来一步,我说不定就坚持不住了。”孟锐兴奋地说着,又拿胳膊撞了撞孟毓晓,“你还说你跟王爷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王爷怎么可能为了你的事情特意去求皇上?” “不知道。”孟毓晓平淡地说着,然后侧头看向孟锐,索性停下了脚步,“我好奇的是王爷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孟锐顿了顿,瘪瘪嘴说:“也许就只是凑巧?” “不可能的。”孟毓晓摇摇头,又继续往前走去,“今日是王爷的及冠礼,王爷若真是想要我去选秀,可以在她们入秀坊之前,那时候王爷也已经回京了,也可以索性再晚点,反正不至于正好是这一天,所以,王爷应该是昨日得了什么消息,才去求的皇上。” “你想想,冒然加一个人进入秀女榜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皇上也不可能冒然到只叫娘娘出府来传个口谕,而且娘娘也来的很突然,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想来时间很紧迫,容不得他们准备太多,所以,这绝不是巧合,或许,王爷并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因为喜欢我才要我入秀坊,而是单纯地想用这样的方法救我罢了。” “有可能么?”孟锐轻声问,“就算王爷再欣赏你,也没有必要因着你的事惊动皇上吧?” 孟毓晓微微皱了皱眉,忽地又想起静西王给自己的玉佩,他说过,那玉佩可以代表他,这样重要的东西他都能塞在自己手里,也不是没有可能做这些事情。 “姑娘!”巧云一声欢快的叫喊声,将孟毓晓拉回了神。 孟毓晓抬起头,便看见巧云站在翠竹园门口,咧嘴笑着。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玉牌 “姑娘!”巧云看见孟毓晓便赶紧迎了上来,孟毓晓也笑着握住了她的手,略微惊喜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巧云笑着说:“奴婢还是舍不得姑娘,一直躲在院门外没有走,后来姑娘被夫人带走以后奴婢便又回来了,恰好碰到翠竹姐姐出去寻我,告诉奴婢姑娘的喜讯,奴婢便赶紧跟着翠竹姐姐回来了。” “傻丫头,既然出去了还回来做什么!”孟毓晓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十分的欣慰,有巧云在自己身边陪着,多少会更安心一点。 “奴婢终归是离不开姑娘的!”巧云说的有些得意,“莫不是姑娘做了秀女,要嫌弃奴婢粗笨了?” “确实嫌弃,但这笨主子也只配用笨丫头!”孟毓晓笑着回驳过去,然后顺着巧云往院子里走去,一进去,便发现院子里有了不少变化,盆栽多了不少,仆人也多了不少,正在打扫。 巧云侧头看着孟毓晓疑惑的神情,便低声说:“姑娘在老夫人那里的时候,翠竹姐姐便带着人将姑娘屋子里的东西都还回来了,还额外添了不少。” 孟毓晓微微点头,早已经习惯了这深宅大院里的大起大落,你不得势时,这院子里的一切都不是你的,你若得势,这院子里的一切皆又都是你的了。 “王爷的东西送来了么?”孟毓晓小声问,那一屋子的东西,除了她收藏的那些个砚台、匕首、古琴有些价值之外,便就是王爷的那副字画最重要。 “送过来了,奴婢还特意看了一眼。”巧云说话间便已经扶了孟毓晓进屋,“想来太太将东西收了去也没来得及看,基本都是原封不动地便又还了回来。 “嗯,你下去吧,我同二哥哥说会话。”孟毓晓知晓东西没有问题之后,便叫巧云先退出去。 巧云点点头,从袖子里摸出孟毓晓交给她的荷包,连同着自己的卖身契一起递到孟毓晓面前,“这是姑娘交给奴婢保存的东西,如今系数还给您。” 孟毓晓伸手接了荷包,却将巧云手里的卖身契塞回了巧云手里,轻声说:“这卖身契你自己收好,从此以后你便是自由人,你若愿意留在我身边便在我身边待着,若是不愿意了,随时可以离开。” “奴婢此生对姑娘都不离不弃。”巧云赶紧跪了下来,“求姑娘不要赶奴婢走。” 孟毓晓浅浅一笑,连忙伸手去扶巧云起来,笑着说:“赶紧起来,我何曾赶你走了?你愿意留下来,我自然高兴,只不过叫你自己掌握自己的自由罢了。” 巧云知道自己是误解了,赶紧起了身,含着泪给孟毓晓孟毓晓又行了一礼,这才乖巧地退出去。 孟毓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荷包,轻轻地走到窗边的踏上侧身坐下,随即将扯开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倒在矮桌上。 “这是什么?”孟锐伸手捡起玉佩,拿在眼前观赏了好一会儿,“好生精致的玉佩!” “这玉佩是王爷的,是很重要的玉佩。”孟毓晓说着伸手从孟锐手里接回玉佩,再次放回荷包里,然后将荷包拉紧。 倒不是孟毓晓小气,不愿意给孟锐看,只是这个玉佩太过重要,不宜暴露,所以孟毓晓才谨慎地收了。 孟锐一听是王爷的东西,便明白了孟毓晓的意思,所以倒也不曾埋怨孟毓晓,只是将目光移向玉牌上,“好端端的,你将这个拿出来做什么?” “太太说如果要修族谱的话我的名字也要换掉,因此,这玉牌要还回去,然后另外找人做一块。”孟毓晓轻声说着,伸手将桌上雕刻着“晓”字的玉牌捡起来,慢慢地握在手心里,“这块玉同玉牌本身的玉要好很多,太太持家这么久,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所以,我今日找了一个借口,推说明日再给她,现在找你,便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解救的办法?” “这……”孟锐拧紧了眉头,一时之间他还真想不出办法来,“就算是临时雕刻都来不及啊。” “不如跟太太说实话算了。”孟毓晓失落地将手里的玉牌放下,“直接跟太太说我的玉牌掉了,想来凭我现在的身份,他们也不会对我怎样!” “那怎么行!”孟锐忙说,“你这些日子日日都有佩戴,你突然间说掉了,太太也未必信啊。” 孟毓晓长叹了一口气,默认了孟锐的说法。 “这玉牌当初肯定是掉入洞天湖里了,如今找肯定是找不回的。” “不如试试吧?”孟锐又提议,“反正现在不冷,多找些会潜水的人,到湖底去捞一遍,兴许就能捞起来!” “哪有那么好捞的,这一年的光景,湖底不知道又积淀了多厚的沙石,再说了洞天湖那么大,也不是你一个晚上……。”孟毓晓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 孟锐疑惑地顺着孟毓晓的目光看了一眼,看到了只是静止不动的珠帘,并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了?”孟锐忙问。 孟毓晓忽地抓住孟锐的手,急切地说:“我知道了,知道玉牌在哪里了!” “在哪?”孟锐连忙问,脸上扬起了笑容。 “可能要出府一趟!”孟毓晓说话间便已经起了身,“趁着夜色,我偷偷溜出去一下,二哥哥你帮我接应!” 孟毓晓说着,转身唤了巧云进来,与她交代道:“我有急事要出府一趟,若是有人来,你便说我白天累着了,已经歇下了,一会儿叫二哥哥屋里的扶桑过来假扮我躺在床上。” “姑娘又要出去?”巧云有些担心,毕竟才因为偷偷出府被罚了一遭。 “没事的,我去去就回,耽误不了多久的时间。”孟毓晓轻声安慰着巧云,便又赶紧催促孟锐,“二哥哥,走吧。”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明倩堂 皇宫,皇上和太后的銮驾刚从西王府回宫。 今日静西王行及冠礼,静西王又答应太后会在来年的选秀上选一名正妃,故此,太后的心情十分的好,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銮驾入了二道宫门,便换成了步撵,走了没一会儿,一位老嬷嬷步履匆忙地追上来,附在太后身边耳语了几句,太后皱着眉头便叫步撵停了下来。 “当真?”太后冷声问。 “绝对错不了。”嬷嬷低头答应。 太后沉默了不一会儿,脸上的神情十分的严肃的,良久才又问:“皇上如今在哪?” “回太后,皇上回宫之后便径直去了贤妃娘娘的明倩堂。”一旁有宫女回答。 “那就去明倩堂!”太后吩咐道,声音里透着怒气。 步撵又重新抬起,只是换了行走的方向,朝着贤妃娘娘的明倩堂去,太后的脸上,再也亮不起笑容。 明倩堂。 从宫外回来之后,贤妃便知道皇上回宫之后定会来自己这里,所以早早地用过晚膳之后,又细心地叫厨娘们准备好点心和甜汤,又叫奶娘将小公主抱到明倩堂逗弄着,所以皇上进来的时候变看到了这么一副温馨的画面。 “小公主越来越有你的模样了。”皇上靠到贤妃身边说道,将一心投入在逗弄女儿中的贤妃吓了一跳,赶紧抱着小公主跪下,给皇上请安。 “臣妾不知皇上您来了,请皇上恕罪。” 皇上伸出一只手,拽了贤妃的胳膊扶她起来,温声说:“是朕进来的时候听到你逗弄小公主的声音,所以故意不让宫人通报的,与你无关。” 贤妃立马笑了,将怀里的小公主往皇上面前送了送,“皇上您瞧,小公主见到您笑得好开心。” 皇上瞥了一眼贤妃怀里的小公主,淡笑着说:“嗯,小模样倒是十分的讨人喜欢,同你一样,若是个皇子便更好了。” 贤妃的心里冷了一下,立马识趣地将怀里的小公主递给了身旁的奶娘,淡笑着扶了皇上坐下,然后给身边的宫女一个眼神,宫女们便赶紧去准备甜点。 “今日出宫还顺利吧?”皇上坐下之后问。 “回皇上,皇上的口谕臣妾已经传到了,臣妾娘家叩谢皇恩。”贤妃轻声说着,“臣妾父亲正在为三妹妹张罗改名入谱之事,之后便会按照旨意将三妹妹送到秀坊去。” “嗯,”皇上点了点头,浅浅一笑,“这恩宠也不是朕给的,你们要谢便去谢静西王。” “三妹妹能得王爷恩宠是她的福气,但也是皇恩浩荡,才给了三妹妹这般的机会。”贤妃说着,伸手提了衣裙往地上跪去,“臣妾替臣妾娘家叩谢皇恩。” “起来吧。”皇上说着朝贤妃伸了手,“你父亲文采不高,却没想到教出来的女儿却是个个优秀,当年你一曲蝶恋花名绝京城,如今你这三妹妹竟又是三番五次得静西王夸赞,朕听闻你还有位胞妹也在选秀之列,她文采如何?” 贤妃见皇上问起孟毓娴,连忙说:“四妹妹诗书倒是平常,倒是画技不错。” 贤妃说完,便殷切地看向皇上,果然皇上双眼一亮,“会画画?得了机会,朕倒是要看看她的画是不是像你夸赞的这般!” 贤妃连忙笑着说:“怕是入不了皇上的眼,但若是皇上能为四妹妹指点一二,自然是四妹妹的荣幸。” 孟毓娴最早也不学画画的,贤妃入宫之后,知道皇上喜爱画画,便在赵氏面前提了一句,赵氏自此上了心,找不少名师教孟毓娴画画,才有了她今日的画工,如今见着皇上脸上些许的期待之色,贤妃知道,自己赌对了。 贤妃说完话,眼角瞥到宫女们已经端了甜汤进来,连忙说:“臣妾熬了些清热去火的甜汤,皇上今日劳累一天,不如喝些甜汤?” “也好。”皇上答应着起了身,只是还不及走过去,门外便传来了通报声。 “太后到” 贤妃一愣,暗想着太后这时候来自己这里做什么,但是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眼睛一瞥到进门来的身影,便赶紧行礼跪。 “皇上还真在这里。”太后的目光直接从贤妃身上扫过,浅浅看了一眼皇上,便扶着身旁的嬷嬷往高座上坐了去。 “朕今日准备歇在贤妃这里,不想母后也来找贤妃,可真是巧了。”皇上心里已经隐隐知道太后是为着什么来的,但还是笑着跟太后绕圈,甚至对跪在一旁的贤妃说:“把你熬的糖水给母后盛一碗来。” “不用了!”太后冷声说着,拦下了刚刚起身要去端糖水的贤妃,“本宫有话要和皇上说,你们都去外面候着!” 贤妃切切地看了一眼皇上,却也只能俯身答应,随即退了出去。 诺达的宫殿,一下子安静下来,太后率先开口,带着质问的口气:“皇上不该同本宫解释一番么?” 皇上轻轻一笑,提衣往一旁坐下,“母后既然知道了,还要朕解释什么,不过是个女子罢了,静西王喜欢,朕便应了。” “皇上,那可是个庶女啊!”太后急躁地望着皇上说,“这样的女子选入西王府,是要叫天下人嘲笑他么?” “不过是选秀罢了,母后是不是言之过早了?”皇上依旧淡笑着,“而且朕已经下了口谕了,难道母后要朕朝令夕改吗?那样的话,朕也会被天下人嘲笑的!” 太后顿了顿,知晓皇上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便慢慢地将心中的怒意忍了下来。 皇上说得没错,不过是进秀坊罢了,那么多秀女,每年能被选上的也不过只有三分之一,她一个庶女,能不能坚持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既然皇上已经下旨了,哀家便也不多说了!”太后说着便起了身,不及皇上起身相送,便出了殿,冷冷地扫了一眼立在一旁行礼的贤妃,冷着脸离开。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别院 西王府,送走了皇上和太后之后,周牧泽才得空回到后院,前院还有些宾客没有完全散去,不过交由高乐应付就可以了。 周牧泽坐下没多久,追风便进了屋。 “主子,皇上今晚往明倩堂去了。”追风走到周牧泽身旁低声说,“随后太后也去了,只不过没坐多久便又出来了。” 周牧泽正在喝茶,今晚喝的微微有些多,所以他向宫女要了一杯浓茶醒酒。 听了追风的话,周牧泽只是浅浅一笑,便将自己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皇上若是做生意,也会是个很好的生意人,只要利益够,他答应的事情一般都会做到。” “但是如此一来,您算是间接帮了贤妃吧?”追风询问地看向周牧泽。 贤妃刚入宫的时候确实获得盛宠,尤其是怀孕之后,皇上对她更是宠爱有加,只可惜贤妃这一胎诞下的是位公主,这倒是叫一心想要皇子的皇上微微有些失望,据说,是许久没有去明倩堂留宿了,今儿因着王爷的事情,皇上回宫之后直接去了明倩堂。 “其实不过是传个口谕罢了,皇上身边谁都可以传,倒真没有必要让贤妃参与进来。”追风冷静地说着,担心周牧泽因为孟毓晓的事情,一时失去理智,影响了判断。 周牧泽浅浅勾起嘴角,手指慢慢地茶杯边沿摩挲着。 “唐家的动作越来越大,或许是皇后太闲,所以我便跟皇上说这口谕由贤妃娘娘去传最是合适,”周牧泽淡然说着,“贤妃若是聪明,就会抓住这次的机会重获圣宠,到时候,后宫两相权衡,皇后也就抽不出精力放在本王身上了!” “所以,我也不算是帮贤妃。”周牧泽总结道。 追风听周牧泽说完,知道他思虑周全便放心,正要退出去,回头看见齐然鲁莽地冲了进来。 “孟府怎么样了?”周牧泽直接问。 “一切顺利!”齐然站稳脚步,得意地笑了笑,随即对周牧泽道:“不过得劳烦主子换个地方,三小姐来消息,说要见您,如今人已经在百草堂了!” “你将她接到别院去!”周牧泽说话间立马起了身,又侧身向追风,“备车去别院!” 齐然和追风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许的无奈,但是周牧泽心情不错,所以二人也只是笑笑,便赶紧分头行动去。 周牧泽换了一身衣服,从侧门离开了王府,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嘴角便抑制不住地扬起。 今儿一天,满脑子都是孟毓晓,一面担心她遭了毒手,一面又想着等这件事情过后,怎么找机会同她一道去寒山寺看莲花,如今听到她来找自己,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即使知道她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想到可以见到她,心里便由衷地开心。 百草堂,孟毓晓喝过第二杯茶之后,流云总算是带了齐然过来,孟毓晓的目光自觉地往后看去,却没有看到周牧泽的身影。 “你家主子呢?”孟毓晓直接问齐然。 “主子不方便过来,叫我过来请三小姐过去。”齐然说着抬了抬手,“马车已经备好,三小姐请吧。”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原本以为周牧泽会到百草堂来的,然后自己找他要了玉牌便可以回去,这样能够节省不少的时间,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没来。 “走吧。”孟毓晓轻声说。 自己都已经出来了,也不可能不拿玉牌就回去。 为了方便,孟毓晓一个人假扮成小丫鬟溜出来的,身旁并没有跟着。 “要去府上拜见你家主子么?”孟毓晓伸手打起车帘布,探出脑袋,同驾车的齐然说话。 “嗯。”齐然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说起来三小姐好像还是第一次去啊,不过我家主子从未带过其他女子回府。” 孟毓晓知晓齐然又要说什么了,连忙白了他一眼,埋怨地说:“我找你家主子有事,办完就走!” “没事我家主子也欢迎您啊。”齐然乐呵呵地说,“主子对您啊,那可是掏心掏肺了……” 齐然果真又开始劝说孟毓晓从了他家主子,孟毓晓索性收了手,任由门帘垂下,躲进车厢里,不去听齐然那些废话。 马车经过喧闹的街道,夜市才刚刚热闹起来,喧嚣声、叫喊声不断,正好将齐然的声音盖住。 马车穿过街道之后又走了一段,总算是停了下来,齐然先跳下车,随即取了马车边上挂着的油灯,然后为孟毓晓打起车帘布。 孟毓晓跳下马车,四周看了看,黑乎乎地,也不知道齐然将自己带到了哪一个地方,这一片十分的安静,除了门户门口会有几盏大灯笼,便没了其他的光影。 “你家主子住这?”孟毓晓疑惑地问,忍不住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这一块看着并不像有钱人家会住的地方。” “主子喜欢清静。”齐然说着,提着灯,为孟毓晓引路。 院子里四处都挂了灯笼,虽然没什么人声,倒也十分的明亮。 “院子倒是不小。”孟毓晓又感慨了一句,随即暗想,这周牧泽倒也算是个会享受的,能寻到一个这样安静又别致的地方。 “前面就是。”齐然忽然抬了抬手里的油灯,往前面指了指,“主子好似在院门口候着。” 孟毓晓顺着齐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前面的院子灯火通明,昏黄的灯光已经翻过矮墙,透过门廊传出来,在院门口,确实立着一人,从身形看应该是周牧泽无疑。 周牧泽也注意到了孟毓晓,迫不及待地又往前迎了两步,待看清孟毓晓的五官之后,一直躁动的心才稍稍安静下来。 “欢迎孟三小姐光临寒舍。”周牧泽尽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温和地说着,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将眼前的人吓走,“里面请。”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周牧泽,挪动步子,跟了上去。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上药 周牧泽的院子里着实没什么人,孟毓晓进屋坐下后才看到两个端茶伺候的丫鬟,都跟流云一样,十分的沉稳,几乎是不曾多说半个字,便又退了下去。 待屋子里只有自己和周牧泽两人之后,孟毓晓将手里的茶碗放了下来,抬头看向周牧泽,“周公子,你之前说我有重要的东西落在你这里,是不是一块玉牌?上面刻着晓字?” 孟毓晓着急回去,便直接开门见山地开口询问。 “你想起来了?”周牧泽倒也没有否认,淡笑着便应了。 孟毓晓顿时隆起了眉头,极其不满地看向周牧泽,“当初你明知道我急需那块玉牌,宁可另外挑一块好玉给二哥哥都不肯将我的玉牌拿出来,你作何企图?” 周牧泽轻轻站起身,不过两步便站到了孟毓晓面前,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我作何企图,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孟毓晓微微仰着头,看着周牧泽精致的五官慢慢地压下来,他高挺的鼻尖几乎快要触碰到自己的鼻头,吓得孟毓晓慌忙歪了歪身子,错开头去。 “阴险!”孟毓晓低声暗骂了一句,随即将身子往后倒了倒,伸出一只胳膊来,“把玉牌还我,我拿了玉牌便回去。” “既然都来了,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周牧泽轻声笑着,顺势便握住了孟毓晓的手,体内的酒精好似又在燃烧,一点点地刺激着周牧泽。 孟毓晓用力抽了抽胳膊,企图从周牧泽的手里挣脱出来,但是后背上的伤口一用力便牵扯到,一股撕裂般的痛,叫孟毓晓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周牧泽立马便松开了孟毓晓的手,双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孟毓晓,却又不敢落下,紧张地望着孟毓晓说:“伤口还疼么?” 孟毓晓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没上药?”周牧泽又问。 “今早上的时候巧云帮我上过一次药,晚上着急出来找你,便没有再上药。”孟毓晓如实说着,感觉后背上的疼痛感慢慢淡去,眉头也渐渐地舒展开,抬头看向周牧泽说:“那玉牌对我很是重要,如果在你手上,你便尽早还给我吧。” 周牧泽却没有理会她的话,站直腰身,朝着门外唤了齐然进屋来,“叫人打一盆温水进来。” 齐然疑惑地扫了一眼坐在榻上的孟毓晓,点点头,便出去了。 周牧泽也没有再往孟毓晓身边去,转身往柜子边找了一通,取了几个瓷瓶出来。 “你要做什么?”孟毓晓警惕地看了一眼周牧泽。 “帮你上药。”周牧泽轻声说着,说的很是淡然,正好这时有侍女端了温水进来,周牧泽便走过去拧了一个湿毛巾,走到孟毓晓面前,“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你疯了么!”孟毓晓瞪了一眼周牧泽,伸手护住自己的衣襟站起身来,“男女有别!” “我们二人之间还存在这个?”周牧泽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将孟毓晓圈在自己怀里,痞笑着低下头说:“你若觉得先前的不够,我倒也不介意乘人之危。” “你!”孟毓晓怒视着周牧泽,好生后悔自己今日过来找他,相比被他非礼,倒还不如再挨赵氏一顿打。 “小心些,别又扯到伤口了。”周牧泽却是极其的温和,柔声说着,“我只是帮你上点药罢了,又不会对你怎样,你一个女孩子,难道希望以后后背上布满一条条的疤痕吗?”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她是从现代来的,她懂得这种伤口越早治疗恢复越快,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希望自己的肌肤上留下丑陋的疤痕。 “只要将后背的衣服垂下来就好了。”周牧泽轻声说着。 孟毓晓迟疑了,抿抿嘴角,暗想着对于接吻来说,暴露一下后背根本就不值一提。 周牧泽有句话没说错,他们二人之间,早已不存在什么男女有别了。 “上完药你便将玉牌给我吗?”孟毓晓小声问。 “嗯。”周牧泽温声答应,随即转过身去,“你好了叫我。” 孟毓晓紧紧盯着周牧泽的后背,迟疑了一下,慢慢伸手搭上自己腰间的腰带,一点点解开,然后盘腿坐到榻上去。 古代的衣服,一层一层的,都是前系带的,而且每一件都够长,解开衣带之后,只需要将衣服慢慢地往后放下就可以,完全不用担心前面会走光。 “好了。”孟毓晓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便轻声开了口,但是当听到周牧泽转身的脚步声时,孟毓晓还是忍不住羞耻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周牧泽转过身来,看着孟毓晓洁白的后背上布满了一条一条暗红色的伤口,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原本握在他手里的湿毛巾,又被挤出不少水来,尽数滴落在地上。 “疼吗?”周牧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伤口旁边的位子,心中恨不得立马将那些欺负她的人千刀万剐! “还好。”孟毓晓感受到后背上温热的触碰,忍不住躲了躲。 周牧泽感受到了孟毓晓的逃离,赶紧收了手,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说:“我先帮你擦洗一下,若是疼,你便作声。” “嗯。”孟毓晓浅浅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周牧泽抓着手里的湿毛巾,小心翼翼地帮孟毓晓擦拭着伤口。 孟毓晓的神经高度的紧张,意识一直跟着后背上的触碰在走,从上而下,湿毛巾温柔地擦过一道道的伤口,慢慢地在孟毓晓的脑海里勾勒出伤口的形状。 “是不是好丑?”孟毓晓感受着那一条条的伤口,想象着它们盘亘在自己后背上的样子,忍不住握紧了在胸前拽着衣襟的手。 孟毓晓甚至有些庆幸,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的男人是周牧泽,而不是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的丑相,应该会给一个人很强烈的视觉冲击吧?或许,自这以后,周牧泽也不会再对自己耍流氓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你喝酒了? “你在我眼里,永远都不会丑。”周牧泽轻声说着,收了毛巾,盯着孟毓晓的后背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伤口,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我现在开始上药,药水沾上去的时候会有些刺痛。” “没事,我可以忍住。”孟毓晓淡然地说。 周牧泽伸手抓了药瓶,在棉步团上沾了不少药水,然后慢慢地将药水擦在伤口上。 药水透过那些还没有完全愈合的肌肤直接渗透进了肉里,阵阵的刺激如同蚂蚁噬咬一般,孟毓晓不由得咬紧了嘴唇,才让自己没有呻吟出来。 周牧泽能感受到孟毓晓的身体在颤抖,知晓她在强忍着,所以便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药水擦拭之后,再涂上一层清凉的药膏,连金疮药粉都不需要。 “好了。”周牧泽轻声说着,握着药瓶的手无力地垂下,方才,他好似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一般,愣是紧张出了一身的密汗。 “你再背过身去!”孟毓晓轻声说。 周牧泽闻言,慢慢地转过身子,孟毓晓回头确认了一眼,才从榻上下来,将衣服又一件件地穿好。 “我让人将安若言抓起来了。”周牧泽背对着孟毓晓开口,“今天派去孟公府接亲的人其实是我的人,我本想着用这样的方法救你的,没想到被王爷抢先了一步。” 孟毓晓系着衣带的手顿了一下,按理说,流云逃出之后肯定会想办法找到周牧泽救自己,但是自己好似没有看到他们有任何的动静,故此,孟毓晓心里稍稍有些好奇,但是想着他也没有一定要救自己的义务,所以,便没有问,却没想到,他其实已经想好了对策,只不过是自己没有上那台花轿罢了。 “谢谢。”孟毓晓轻声说着,又继续系好了一件衣服。 “这件事我已经叫齐然去查了。”周牧泽继续说,“安若言自然是逃脱不了,至于其他人,我也不会放过的。” 孟毓晓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外衣,听到周牧泽要去调查这件事,连忙说:“这件事你还是别管了!” 孟毓晓知道,这件事肯定跟孟文娘有关系,孟文娘参与进来,便代表大将军府参与进来,大将军如今风头正盛,就算是齐晟都未必能与他作对,周牧泽不过是一届商人罢了,背后的人地位再高,也不可能与大将军为敌的。 听到孟毓晓微微挪了步子,周牧泽知晓她已经穿好衣服,便安心地转过身来,朝着孟毓晓淡然一笑,柔声说:“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做事自有分寸,等你从秀坊出来,绸缎街便是我给你的礼物。” “不用,”孟毓晓连忙拒绝,“安家我自己可以对付。” “其实,很多时候你都不必这么要强。”周牧泽温声说,安家,这次得罪的可不止孟毓晓,而且,他身后还有人,周牧泽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 孟毓晓轻咬嘴唇,知晓他同自己一样倔强,多说无益,便也没有再劝。 “时候不早了,你把玉牌还我吧,我该回去了。”孟毓晓轻声说。 “难得出来,多待一会儿再走吧。”周牧泽说着往前一步,伸手将孟毓晓揽进了自己怀里,为了不弄疼她的伤口,他的胳膊没敢太用力。 方才上药那一瞬间,周牧泽太紧张,现在将孟毓晓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才找到一丝丝的真实感。 “对不起。”周牧泽贴在孟毓晓的耳畔轻声说。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有伸手推开周牧泽,因为,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孟毓晓第一次知道,他这样的男人也会害怕,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害怕,叫孟毓晓有些手足无措,便只能站在那里,任由周牧泽抱着,暗想自己能够给他一点点的宽慰也好。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孟毓晓轻声说,不明白周牧泽为什么要向自己道歉,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该怪谁。 怪这无厘头的穿越,还是怪这没法打破的社会制度?那些人之所以会对自己这么狠,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过于低贱的身份罢了。 周牧泽慢慢地松开孟毓晓,静静地与她对视着,眉眼深情地说:“你应该知道,当你救起我之后你的一切便都跟我有关了。” 孟毓晓似乎有些习惯了周牧泽如此无厘头的情话,抿了抿嘴,又将呼之欲出的反驳给咽了下去。 “你喝酒了?”孟毓晓皱眉,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有些惊讶的话,不过着实因为周牧泽这一下靠的有些太近,所以,孟毓晓嗅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对于孟毓晓没有反驳自己,反而找了其他的话题,周牧泽倒是有些小高兴,这或许可以表示她正在一点点的接受自己。 “今天生辰,同朋友饮了几杯。”周牧泽轻声说。 “你生辰?”孟毓晓抬头看向周牧泽,随即抿抿嘴角,略显为难地说:“我也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礼物。”周牧泽说话间微微扬起了嘴角,又将头往下低了低。 孟毓晓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往后躲了躲,警惕地看了周牧泽一眼,轻咬着嘴唇将头偏开去,不再说话。 看着孟毓晓窘迫的模样,周牧泽知道,自己若是真吻下去了,她或许也不会推开自己,只不过,今晚能有她陪着就十分的满足,他到不愿意让气氛变得过于紧张,于是浅浅一笑,松开揽住孟毓晓的胳膊,伸手抓了孟毓晓的手,拉着她往屋外走去。 “今晚夜色不错,陪我看会星星。”周牧泽说话间,伸手揽上孟毓晓的腰,轻轻一跃,便带着孟毓晓上了屋顶。 孟毓晓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便伸手抓紧了周牧泽的衣服,再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然站在了屋脊之上,抬头看向头顶,满天的繁星,十分的清晰,虽然还没到七夕,但是银河已经十分的明显,如同一条镶满宝石的腰带飘在空中。 “好美。”孟毓晓忍不住感叹道,便依着周牧泽在屋脊上坐了下来。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新名字 孟毓晓醒过来的时候竟然惊喜地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吓得她赶紧坐起了身,怀疑地看了一眼四周,这里,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床,赵氏将一应摆设都退了回来,一点改变都没有。 “姑娘,您醒了?”巧云听到动静,挑帘进来,笑着为孟毓晓打起床边的纱幔。 “我怎么回来的?”孟毓晓轻声问,只记得自己昨晚陪着周牧泽在屋顶上看星星,然后心情不错,还给他唱了生日歌,再后来,便毫无印象了。 “是周公子送您回来的。”巧云淡笑着低下头,压低声音说:“昨晚快三更了,周公子抱着您从屋顶飞下来,奴婢一直在屋子里等您,吓了一跳。” “他啊。”孟毓晓轻声嘀咕了一句,伸手掀开被子下床,周牧泽的身手她见过,所以他会飞檐走壁孟毓晓倒也不觉得惊奇,毕竟流云都会的事,他肯定也不会差。 “他把我送回来就走了?”孟毓晓站起身后开口询问,“有没有留下什么?” 自己可是去找他要玉牌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给自己。 “周公子带了一些不少东西过来。”巧云说着转身去外头取了一个会布包袱,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木盒子,木盒子再打开,便是一堆瓶瓶罐罐的。 孟毓晓认得这些瓶瓶罐罐,昨日他便是用这个给自己上的药。 “周公子说这两瓶是加快伤口愈合的,让我每日早晚给姑娘上一次药。”巧云倒是兴高采烈地指着盒子里的瓶瓶罐罐给孟毓晓介绍着,“着两瓶是消肿祛疤的,等小姐的伤口结疤脱落之后,每日睡前抹一遍这个露,一个月就可以祛疤。” “这么神奇?”孟毓晓倒是被勾起了兴趣,伸手拿起一个胭脂盒大小的瓷盒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装着一种浅绿色的药膏,晶莹透剔的,倒是十分的好看,低头闻了闻,还带着一股薄荷的清凉味,对于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能够祛疤孟毓晓有些怀疑,不过倒是愿意一试,周牧泽拿出来的,多半是华神医的研究,应该多少还是会有点效果。 “除了这些,没有其他的?”孟毓晓又问,“我的玉牌呢?” “周公子送来了。”巧云连忙笑着说,“只不过一早翠竹姐姐便来要玉牌,说是要一并带着去观里,奴婢便自作主张地先给她了。” “哦,给太太了就好。”孟毓晓轻声应着,想着又解决了一件事,心里便开始盘算着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太太叫翠竹过来,可有交代我们要做什么?” “太太说了,修谱的事情有老爷,姑娘不用操心,您只管明日往祠堂去上香祭祖即可。”巧云说话间已经轻轻地退去了孟毓晓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翠竹姐姐倒是交代奴才,今日便可以为姑娘将要带进秀坊的衣物一一收拾了,若是有缺的便去太太那里支,奴婢清点了一下,倒也不缺什么,就是屋子里有两件王爷的东西,奴婢一时之间倒是拿不定主意带还是不带?” 孟毓晓也迟疑了一下,王爷的这两件东西倒是没有带着的必要,但若是说不带吧,孟毓晓又担心着院子里没有照顾,又叫人将东西偷走了。 “带着吧,找个盒子,好生装着。”孟毓晓轻声说,终归是带在自己身边更放心。 “好了。”巧云收好了药瓶,伸手将趴在榻上的孟毓晓扶起来,随即为她整理好衣服,“奴婢伺候姑娘洗漱,然后去给老夫人请安。” 孟毓晓到合欢居没多久,赵氏便带着翠竹进来,给老夫人请安之后,便笑着说:“已经将字给请回来了,既然三丫头在老夫人这,不如老夫人帮着参考着选了吧。” 赵氏说完,便叫人端了一个小托盘进来,托盘里一共四张红纸,每个上面都写了一个字,分别是:娟、媗、婉、婻。 “观主算了三姑娘的生辰,又要从女旁,便也就只有这几个字合适,老夫人觉得哪个好?”赵氏先将托盘送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看了一眼托盘里的几个字,笑了笑,侧头看向孟毓晓,“三丫头看看喜欢哪个?” 孟毓晓起了身,倒是没有往托盘里去看,若要她来选,她宁可不要换名字,所以选哪个字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但是孟毓晓也清楚,老夫人不过是和自己客套一下罢了,她心里肯定早有定数,否则也不会盯着托盘看这么久。 “自古姓名都是父母赐予的,毓晓不敢冒犯。”孟毓晓浅笑着说,“不如老夫人为我选一个,也好让我承承老夫人的福泽。” 老夫人听孟毓晓说完,脸上顿时洋溢起了笑容,侧头看向赵氏道:“咱们府里的几个丫头,就属三丫头礼貌懂事,又惯会哄人开心。” 赵氏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孟毓晓,又忙回答老夫人说:“难为三丫头能这样想,老夫人您便替三丫头寻一个好的。” 老夫人点点头,又往托盘里看了一会儿,假意思索一番,伸手取了媗字,送到赵氏面前说:“咱们三丫头,是皇上口谕宣进宫的,便取这媗字。” “老夫人果真想的周到,媳妇觉得这字甚好!”赵氏说着回身看向孟毓晓,“三丫头觉得这字如何?” 孟毓晓浅笑着说:“老夫人选的,自然都是好的,毓媗谢过老夫人。” 嘴里叫着“毓媗”二字,仿佛就在叫着别人的名字的一般,但是孟毓晓在内心告诉自己,要笑着面对。 故此,孟毓晓的新名字便定下来了,赵氏立马便下令园中各处,但凡犯了三小姐名讳的立马将名字改了,就算是同音都不允许! 孟毓晓又陪着赵氏在合欢居坐了坐,才起身离开,直奔翠竹园而去,只不过快到院子的时候,瞥到翠竹园门口站了一个意想不到却又在意料之中的身影。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肖姨娘道喜 “姑娘莫要搭理她。”巧云小声嘀咕了一句,便将孟毓晓往一旁带了带,企图从肖姨娘身边绕开去。 但是肖姨娘既然打定主意来找孟毓晓,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走她,连忙快走两步,挡到孟毓晓面前,陪笑着说:“三丫头,娘听说你要去秀坊,特意来给你道喜来了。” “肖姨娘,您说话可要当心了!”巧云抬手推开肖姨娘搭在孟毓晓手腕上的手,淡笑着说:“我们姑娘明日就要去祠堂修谱入籍了,以后就是孟公府嫡出的姑娘了,您又是哪里来的娘!” 孟毓晓轻轻看了一眼巧云,虽然不太认同她这般高调,但是这话说给肖姨娘听确实解气。 “对对,你说的对。”肖姨娘竟不生气,依旧笑说着贴到孟毓晓身边来,“三丫头日后便是太太嫡出,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过,我只盼着你能够念着我两的关系,帮我在老爷面前说句好话罢了。” “姨娘抬举我了,我哪有本事能够在老爷面前说上话。”孟毓晓低声说着,自顾自地往里面走去。 “自然是说的上的,只要你肯说,老爷肯定会替给你的。”肖姨娘急切地往前凑了凑,殷切地看着孟毓晓。 孟毓娴浅浅提了一下嘴角,停下脚步,冷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肖姨娘,“可我若是不愿意呢!” 肖姨娘的眼睛里立马闪过了一丝怒意,随即又熄了下去,伸出胳膊死死拽住孟毓晓的胳膊说:“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便去帮我在老爷面前说上几句好话吧?用不了太久,辉儿身上好了,便又可以继续去当值,依旧可以为府里增光,若是你再帮我说上两句话,老爷定会再提我侧室的!” “成了侧室又如何?”孟毓晓拧眉看向肖姨娘,原本以为她因为孟辉的事情受了牵连,有难处所以来求自己,却不想她竟然想着的还是侧室的位份,不由得叫孟毓晓更加厌烦她,“等你做了侧室,是不是又要向老爷提议将我要回你屋里去?” “你若是能回来那自然是最好了!”肖姨娘装作没有听出孟毓晓话里的嘲讽之意,谄笑着说,“太太再好,你也不是她亲生的。” 孟毓晓差点气出一口老血,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走吧。”孟毓晓决意不再搭理她,低声吩咐了一句巧云,径直往屋里去。 “三丫头!”肖姨娘赶紧追上来,“你不能不管我们娘俩啊!” “赶紧将门关了!”巧云快步扶了孟毓晓进屋,对候在左右的下人吩咐道。 丫鬟们得了巧云的吩咐,赶紧将门关上了,追上来的肖姨娘叫嚷着要进去,也被两个丫鬟给拦下来。 今日就这一上午的功夫,赵氏已经往翠竹园送了好几拨的东西和人,如今小小的翠竹园有不少丫鬟和婆子,如今听到动静,都纷纷勾着脖子观望,更有想在赵氏和孟毓晓面前邀功的人,早已经小跑着去寻赵氏。 “三丫头,你怎么能够这么无情啊!”肖姨娘被挡在门外之后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门口,一面哭一面拍打着门,“我好歹也将你生下来了啊!” “这些年你虽然一直养在太太身边,但我也从没有忘过你啊。” ………… 肖姨娘在门外一句一句地喊着,哭的是撕心裂肺的。 孟毓晓在屋子里坐着,倒是无心喝茶。从未见肖姨娘打感情牌,一时之间心里倒是有些难受,身体的原主,生母不疼,主母不爱的,最后还死在了自己亲弟弟的手里,要有多悲惨就有多悲惨,肖姨娘竟然在这个时候打感情牌。 “姑娘,奴婢出去将她打出去好了!”巧云站在一旁气愤地说,“奴婢可不怕她!” “算了,随她去吧,一会儿骂累了,她自然会走的!”孟毓晓轻声说,眨眨眼,扭头望望身后的窗户,这原本该打开透气的窗户,如今为了躲肖姨娘也关得死死的。 窗户外还有下人们细碎的声音传来,除了一些看热闹的,竟还有不少同情肖姨娘的。 “三姑娘也真是,好歹是自己的生母,如今她飞上枝头,多少也该帮一下嘛。” “三姑娘什么时候拿她当作生母了,以前不也闹过好几次,哪次不是空手去的,就连三少爷跟三姑娘讨一块砚台,都叫三姑娘拿我们画圈的砚台给打发了。” 巧云握了握拳头,随即走过去伸手拉开窗户,朝着窗外看热闹的几位婆子大吼了一句:“一个个不做事就在这里嚼主子的舌根,不想活了是不是!” 巧云是翠竹园默认的大丫鬟,就算是新来的婆子们也怕她,被她这么一吼,这几位婆子才知道自己站错了位子,赶紧低头跑走。 巧云又气呼呼地关了窗户,回身对孟毓晓说:“姑娘莫要听这些人胡说,这谁是谁非,众人一看就知道了!” “就怕这些人视而不见。”孟毓晓轻声说着,伸手端了手边的茶碗,“这嘴长他们身上了,他们爱说便让他们说去吧。” “可是她们这分明就是在颠倒是非!”巧云翘起嘴唇,十分委屈地说。 孟毓晓抬头,瞧着巧云眼眶里好似在打转的泪水,浅浅笑了一下,“好了,无所谓了,你且陪我坐坐,一会儿等她走了,我们便开饭。” 巧云点点头,往旁边走了两步,正要坐下,忽听到院外有人喊:“太太到。” 一时间,门外肖姨娘的哭喊声也停住了,孟毓晓赶紧放了手里的茶碗,伸手扶着巧云往门外走去。 巧云伸手拉开门,便听见门外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随即才看到肖姨娘被赵氏身边的两名婆子架着,赵氏的手还未完全收回。 “贱人,你非要处处跟我作对!”赵氏冷眼看着肖姨娘说。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心疼 肖姨娘被赵氏这一耳光扇的有些发懵,好半天竟没回上话来。 孟毓晓因为出门就撞上这么一幕,也是怔了一下,才回过神,轻轻瞥了一眼被打的肖姨娘,然后赶紧上前一步,给赵氏行了一礼。 赵氏收了手,扭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竟还漏出一些笑容。 “又让你受了委屈,以后再遇到这事,只管叫人去寻我便是!”赵氏说着伸手抓了孟毓晓的手,语气柔绵地说:“方才老夫人已经为你选了字,从今日起,你便是咱们府里的嫡出姑娘,像这样身份低贱的人若是再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便只管拿出嫡出姑娘的气势,叫下人好好教训便是!” “太太教训的是,毓媗明白。”孟毓晓说话间,便赶紧让了让身子,将赵氏往自己屋里让去。 赵氏浅笑着点点头,又回头冷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婆子,“将她也一并带进来!” 赵氏进屋之后,孟毓晓扶着她坐了上座,又叫巧云去倒茶水过来。 肖姨娘已经缓过神来,如今看着赵氏倒是一脸的恐惧,被身后的婆子一推,便重重地跪在了青石砖地上。 孟毓晓原本站在赵氏身旁,见肖姨娘跪下之后,不露声色地往旁边移了两步,虽说不喜欢肖姨娘,可到底是原主的生母,孟毓晓可不想折寿。 “怎么滴?都这有时候你还想着要将三丫头从我身边要回去?”赵氏冷笑着看向跪在地上的肖姨娘,“你别以为你生了三丫头她便会听你摆布,三丫头是个聪明的,这些年,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自然分得清楚!” 肖姨娘抬头望着赵氏,忽然嘴角扯出一番笑容来,又斜眼看向一旁的孟毓晓,“太太对她又有多好?还不是想着拿她换点嫁妆钱罢了!” 肖姨娘的话正好说在赵氏的心坎上,惹得赵氏脸上一阵青白。 肖姨娘又望着孟毓晓说:“你当真以为太太对你好么?这么些年,若没有她的纵容,我又怎么可能日日往你屋子里闹?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手段罢了,为的就是看着我们母女二人相斗!” “胡说!”赵氏大怒,赶紧打断肖姨娘的话,随即慌张地吩咐两旁的婆子道:“给我掌嘴,狠狠地打,叫她这张嘴不能再胡说八道!” “是!”两名婆子答应着,一位绑了肖姨娘的胳膊,一位便走到肖姨娘的面前,抬手,朝着她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力道大的,肖姨娘头上的发髻都松了一半,伴随着发出了一声惨叫。 孟毓晓缩了缩身子,忽地想起自己受刑的那一刻,竟有些毛骨悚然。 赵氏没有叫停,婆子的动作便也没有停下,一左一右,不间断地扇在肖姨娘的脸颊上,很快,两颊都隐隐地透着血色,嘴角已经有血丝沁了出来。 孟毓晓在一旁看着,缩在袖子里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后背上的伤口好似也受了牵连一般,有些疼痛感。 “太太!”孟毓晓瞥了一眼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肖姨娘,朝着赵氏轻轻福了福身子。 “三丫头怎么了?”赵氏淡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并没有叫婆子们住手,只是微微蹙眉,抿嘴瞥了一眼肖姨娘,“三丫头难道是心疼她了?” “毓媗与肖姨娘没有交情,何来心疼一说。”孟毓晓连忙回了话,回答的十分谨慎,“不过毓媗倒是有意为肖姨娘求个人情。” 赵氏迟疑了一下,微微抬手,下面的婆子见了,自然便住了手。 肖姨娘已经被打的两颊高肿,模样看着比巧云那天还要严重,身后的婆子一放手,她竟是直接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既然是三丫头你求情,我便饶过她这次好了。”赵氏轻声说着,嘴角一直挂着淡笑,“只是三小丫头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替她求情?你如今,可是孟公府正规的主子,这主子为奴才求情,可不多见。” “太太许是误会了。”孟毓晓将目光从肖姨娘身上收回,连忙笑着看向赵氏,“毓媗并不是想替肖姨娘求情,而是为了自己着想。” “一来,毓媗喜欢安静,这翠竹园倒是甚少这般热闹,二来,毓媗过几日便要入秀坊了,女儿家的,多少要注意些口碑,今日之事,明明是肖姨娘冒犯在先,太太不过是护着毓媗才动的手,可是叫那些没长眼的奴才传出去,兴许便成毓媗恃宠而骄,品行不端,苛责府中姨娘,到时候可不是辜负的皇上的恩宠?”孟毓晓解释了一番,微微抬头看向赵氏,“所以毓媗才斗胆跟太太求个情,索性肖姨娘已经教训过了,想来她日后也不敢再来我屋子里闹,不如作罢吧?” 赵氏凛冽的目光将孟毓晓上下打量了一通,孟毓晓只是保持浅笑,任由她看。 “嗯,你说的有道理。”赵氏浅浅一笑,侧回身,傲气地看着机会趴在地上的肖姨娘,高冷地说:“今日看在三丫头的份上便饶你一次,日后若是再犯,休怪我家法伺候!” 肖姨娘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力气答话,只是看了一眼赵氏,什么也没说,便又将目光转向了孟毓晓。 孟毓晓瞥了一眼肖姨娘的目光,隐隐地从她的目光里能看到一丝丝的感动,但是,更多的还是恨。 孟毓晓赶紧将目光撇开去,其实早就知道她不可能会感激自己的,但是,孟毓晓还是心善地叫赵氏停了手,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死吧? 赵氏不再理会肖姨娘,浅笑着站起身,伸了伸手,孟毓晓便识趣地站了上去,赶紧将她搀扶住。 “今日来府里送礼的人不少,一会儿我叫翠竹将东西都送到你院子里来,你瞧瞧,可有喜欢的,若是有,你便收了,留着自己玩,若是没有,我便叫人统一收进库里。” “全凭太太做主,毓媗都听太太安排。”孟毓晓轻声打着,慢慢送了赵氏出屋,一直送到了翠竹园外面才停住脚步,“太太好走。” “嗯,回去吧。”赵氏满意地笑了笑,又冷艳看了一眼屋内,“一会儿叫两个婆子将她抬回去,别脏了你的地方!” “嗯。”孟毓晓浅浅点头,却蹙紧了眉头。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孙二郎 目送赵氏完全离开之后孟毓晓才转身回翠竹园,巧云赶紧上来扶她进屋。 “姑娘,她怎么办?”巧云小声问。 孟毓晓停住脚步,松开巧云的手,往前走了两步,蹲到肖姨娘面前,静静地看着她说:“以后不要来找我的麻烦了,我虽然不会杀你,但我也不可能感激你的生育之恩。” “你真以为你靠着她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么?”肖姨娘微微撑起身子,鄙夷地看着孟毓晓,“她不过也是在利用你罢了!” “你不是也一样么?”孟毓晓微微抿起嘴角,淡然地望着肖姨娘,“人都是自私的,只会为着自己考虑,太太是这样,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我没有想过要靠着太太享受荣华富贵,我只想靠我自己!你若是想和太太斗,你随意,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对付你,但你若是和我斗,我乐意奉陪,而且,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杀你。” 孟毓晓说杀字的时候,肖姨娘的目光里竟闪过了一些恐惧。 “你帮帮孟辉吧。”肖姨娘柔弱地说,“他好歹是你弟弟。” “已经不是了。”孟毓晓神情认真地说,“当年他将我推下荷花潭之后,他的姐姐便淹死了,我没有找他索命已经很是仁慈了!” “他推你下荷花潭的?”肖姨娘顿了一下,狐疑地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也微微拧了拧眉,暗暗猜测肖姨娘这是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还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做戏,想以此博得自己的同情,然而思来想去,孟毓晓觉得自己已然没有必要再跟肖姨娘多说什么,就算她不知道又如何?她不知道也不改变不了孟辉谋杀自己的事实。 “巧云,找两个婆子将肖姨娘送回去!”孟毓晓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没有再看趴在地上的肖姨娘,吩咐了一句,便径直挑帘进了暖阁。 “姑娘?”巧云叫人送走了肖姨娘,再回来时见孟毓晓皱眉坐在窗边,便小声地唤了一声,然后轻轻地靠过去,挨着孟毓晓站定,“姑娘是不是累了?” “不累。”孟毓晓轻声答着,将扶着额头的手拿下来,望着窗外长叹了一口气,“这院子,越来越心烦!” “等明日修完谱,姑娘后日就可以去秀坊了!”巧云连忙说,企图将孟毓晓哄开心,“到了秀坊就可以见到四小姐,到时候姑娘就有伴了。” “那又如何,不还是要回来这里么?”孟毓晓呆呆地望着窗外,“太太今日,打的不仅仅是肖姨娘,更是再告诉我,就算我做了孟公府的嫡女,就算我得了皇上的恩宠,只要我还在这府里一日,她便能管我一日!” 巧云也跟着皱了皱眉,她也是挨过打的,看着肖姨娘浮肿的脸,心里颇有感触。 “那姑娘日后要跟姨娘么?”巧云小声问。 “不可能的!”孟毓晓轻笑了一下,回头看向巧云,面前地扯了扯嘴角,“她容不下我,我也容不下她,今日这事只会叫她更恨我!” “姑娘别灰心,不管怎样,奴婢肯定是跟在您身边的。”巧云大着胆子抓了孟毓晓的手说,“不管姑娘日后如何,巧云必定是不离不弃的!” “嗯,有你就好!”孟毓晓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将自己的另一只手盖了上去。 隔日一早,孟毓晓便被人喊了起来,跟着老夫人、赵氏等人往往宗家祠堂去行礼。 孟公府在老夫人这一辈倒是还有几房宗亲,虽说如今在朝中都没有什么地位,但是人丁到算是兴旺,因着孟毓晓修谱入族之事,孟清远将族中长辈皆请了过来,倒也有不少人。 孟毓晓根本不用操心自己要做什么,皆有人告诉她,不过是跪拜行礼,孟毓晓皆小心翼翼地按照要求做了。 “礼毕!”主持仪式的长辈高喊了一声,孟毓晓才如释重负地暗叹了一口气,便又赶紧跟着老夫人离去,虽说是都是族中人士,但是孟毓晓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到底不宜在男人堆里久留。 孟毓晓先是跟着老夫人回了合欢居,族中很多人都想借着这几乎同孟公府攀点关系,各房几乎都领了女眷过来,她们不能去祠堂,便都在合欢居候着,等着给老夫人请安,孟毓晓身为今天的主角,自然要过去打招呼的。 孟毓晓一进去,便瞧着一屋子花花绿绿的身影,有些平日里见过,有些未曾见过,见了她,比见了老夫人还热情,有人唤侄女,有人唤姐姐或妹妹,皆是夸赞之语。 孟毓晓待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借口要回去换身衣服,便起身离开了合欢居。 “那些人的嘴脸,奴婢都快看不下去了!”巧云扶着孟毓晓说,“以前何曾还记得府里有您这位姑娘,就连过年都不曾见这些人往咱们翠竹园送个福袋的,如今倒是各个都您攀关系,当真是可笑!” “这便是人性!”孟毓晓轻声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迎面走来几人,有一个肚子不是很明显,却非要挺着肚子走路的妇人,正是有些时日没有回府的孟毓娇,同她并肩走着的男人,想来应该就是孙二郎。 “二姐姐好,二姐夫好。”孟毓晓松开巧云的手,客气地向二人行了礼,这才抬头朝二人看去。 孟毓晓这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这位二姐夫,细细一看,竟觉得眉眼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哟,我如今可当不起你这礼!”孟毓娇娇气地说,还不忘故意挺挺自己不过三四个月,显怀一点都不明显的肚子,“你如今身份高贵,为着你,我还得挺着肚子专程回府一次!” 孟毓娇的语气里竟是透着不满,孟毓晓倒也不愿意和她置气,毕竟是个孕妇。 “还真是叨扰二姐姐和二姐夫了,本不是大事,当真不应该麻烦二人回来。” “哪里的话,自然还是得恭喜三妹妹,一会儿我便叫人将礼物给三妹妹送去,”一旁的孙二郎笑着开了口,“现在我们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孙二郎一开口,孟毓晓便挑了一下眉,含笑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便赶紧退到边上,让开路。 怪不得觉得熟悉,原来真的是见过!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偷腥 “姑娘为何一直在笑?”巧云扶着孟毓晓走了一段,总算是忍不住开了口。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孟毓娇和孙二郎已经转进了合欢居,便淡笑着对巧云说:“我见过二姐夫!” “这有什么好笑的,二姑爷虽说来的少,逢年过节也会进来拜拜的,姑娘见过不是很正常么?”巧云不解地说。 孟毓晓淡笑着摇了摇头,将巧云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压低声音说:“因着二姐姐不喜欢我,所以我倒是从未往二姐夫面前凑过,所以我今儿是第一次在府中见到他。” “那姑娘您在哪里见到的?”巧云连忙仰起头,疑惑地看向孟毓晓。 “在外头。”孟毓晓轻轻挑了挑下巴,巧云立马明白是指府外,“上次去万寿坊的时候,我见过他一次。” 孟毓晓微微眯起眼睛,回忆起那日同周牧泽一起竞拍石头的时候发生的小意外。 当时二人正在合计用什么方法拍石头,身边突然有一声女子的娇柔的声音响起,因为那女子的声音真的是十分的娇柔而且娇嗲,听得孟毓晓浑身一颤抖,所以孟毓晓便多看了一眼,便注意到旁边一个男子揽着一位绿衣女子站在原石展列桌旁边,女子整个人几乎都是趴在男子怀里的,男子的手则紧紧地勾在女子的腰身上,位子有些偏下,就是那种叫人一看便能秒懂的尴尬位置。 因着女子是侧身背对着孟毓晓,所以孟毓晓倒是没有看清她的容貌,便只是瞟了一眼男子的样子,便将头转开了去,随即便听那男人说:“今日爷便替你买几块石头,若是开出绿来,便拿去给你打首饰!” 孟毓晓听着男人这么大的口气,便瞥了一眼他挑的石头,一连三块石头,没有一块是孟毓晓看好的,男人刚刚下完价,便到了时间,三块石头都是他的,花的价钱还不低,每块一百两,孟毓晓原本还想跟着看看热闹,瞧瞧这男人的手气到底有多差,看看这三块石头加一起能不能赚回男人一块石头的钱,却不想后来碰到了钱公子,孟毓晓便将这事给忘了,方才见到孙二郎的第一眼,孟毓晓只是觉得眼熟,不过孙二郎一开口,孟毓晓便立马认出来。 孟毓娇再怎样也是大家闺秀,绝不可能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还如此做作的讲话,而且那位趴在孙二郎怀里的绿衣女子神行也和孟毓娇对不上,所以,孟毓晓认出孙二郎之后便笑了。 巧云听孟毓晓将这些都讲了一遍,立马惊得目瞪口呆,平日里她们这些丫鬟虽然也会八卦,但是孟公府的后院到底比别家的后院安宁不少,当真没有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情传八卦,所以这一下子倒是叫巧云有些吓着了。 “那……那……”巧云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那人如果不是二姑娘,又是谁呢?可没听说二姑爷院子里有侍妾或者通房啊?” 孟毓晓微微抿嘴,虽说与孟毓娇的接触不多,但是下人们有时候说道几句,也会听到一些,孟毓娇每每回府都要炫耀一番,孙二郎只宠她一个,房里既没有侍妾、通房,也没提过要纳妾之事,如今知道了真相,孟毓晓都替孟毓娇脸疼。 “不是屋里的,便是外面的咯。”孟毓晓轻声说,“如今二姐姐怀有身孕,他们行不了房事,二姐夫身为男人,出去偷腥也不是没法解释!” 孟毓晓虽然很不爽男人生理需求至上的观点,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大部分男人还是有这种想法的,何况还是在可以一夫多妻的古代,男人身体和精神都不用受约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正常。 孟毓晓话说完半晌不见巧云搭言,便扭头看了她一眼,结果瞧着她一副呆傻的模样看着自己,忙问:“怎么了?” “姑……姑娘,您刚才那番话谁教你的?”巧云惊慌地说,“什么房事、偷腥之类的……” 孟毓晓一愣,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抬手捂了自己的嘴,朝着巧云讪讪一笑,“我瞎说的。” “姑娘,您可别吓我!”巧云一脸焦急地说,又赶紧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拉着孟毓晓快步往翠竹园的方向走去,“这些浑话若是您在外头听见的,听过了便赶紧忘掉,可不能再从您嘴里说出来,这若是叫人听到了,太太肯定会打死您!” “知道了,知道了。”孟毓晓连忙点头,心中也十分的懊恼,自己跟巧云说话一时忘了神,便多说了几句,好在只有巧云在,若是叫别人听去,当真会被赵氏给打死。 巧云见孟毓晓认错态度挺好的,便也没有再说,于是绕回到之前的话题上,“那二姑爷的事情要告诉二姑娘么?”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一时心里也没有答案,作为姐妹,倒是应该给孟毓娇提一个醒,但是依着孟毓娇的性子,她也未必会相信自己的话,说了倒是惹得她嫌弃,倒不如不说。 “再说吧,也不一定能遇到二姐姐。”孟毓晓轻声说。 这边,孟毓娇一向也算是高傲性子,往合欢居里坐了一下,瞧着都是些旁支的女眷,自家相公也不宜在女人堆里待太久,稍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于是夫妻二人便沿着来时的路往孟府走去。 “你那位三妹妹我以前倒是没有见过,倒是长得十分水灵,怪不得惹人喜爱。”孙二郎轻声对身旁的孟毓娇说。 孟毓娇顿时停了脚步,回头看一眼自家相公,极其不满地说:“不过是个下人生的野种罢了,相公竟也瞧得上!”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孙二郎来访 孙二郎看着孟毓娇的模样,连忙笑着哄道:“娘子误会了,我只是想着她日后肯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你身为姐姐,没事的时候变多走动一些,对我们日后有帮助,所以便顺嘴夸上一句罢了,她那样的人,再怎么修谱入族,也改不了身子里留着低贱的血是不是?” 孟毓娇对于孙二郎的这个回应都是十分的满意,微微侧了侧身子,继续往前走去,嘴角还扬起了得意地笑容。 “这个小贱人,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福气,竟能和王爷攀上关系,天生的狐媚子相,也不知道她给王爷下了什么药,竟能叫王爷说动皇上,不仅救了她一命,还让她做了秀女,这以后若是真能进入西王府,哪怕只是做个侍妾,都是走运了!”孟毓娇十分傲慢地说着。 孙二郎赶紧上前一步,伴在自家媳妇身边,低声问:“为什么是救了她一命?” 孟毓娇回头看了一眼孙二郎,轻声说:“听母亲说,这小贱人竟然瞒着府里的人偷偷溜出府去,还去了什么万寿坊,叫姑妈的人给发现,绑了回来,差点没让大伯母给打死,后来又差点嫁到安家去,安家可是她退亲的人家,人家心里记恨着她呢,这若是嫁过去了,早晚会被折磨死,偏生花轿出府前皇上叫贤妃娘娘回府传了口谕,将她救了下来。” “万寿坊?”孙二郎惊了一下,心里暗暗算了一下时间,顿时心里有些慌,忙又问:“三妹妹怎么还去这种地方?” “什么地方?”孟毓娇连忙问,一双目光直直地盯在孙二郎身上。 “不过是个玩乐的地方,我只是没有想到三妹妹竟会去,毕竟这种地方还是男人多。”孙二郎说着,躲闪着孟毓娇的目光。 孟毓娇没能从孙二郎的神情里看出什么端倪来,便将目光收了回去,冷哼一声说:“要不说这小贱人天生狐媚呢!一点都不知道检点,上赶着往男人扎堆的地方跑,想来就算是没有勾搭到王爷,她定也要勾搭其他的男子的!” 孟毓娇说着,还是很不放心,便又看了一眼孙二郎,“相公以后还是少去这种地方吧,若是惹上了其他像三妹妹这般的女子,没得惹一身骚!” “知道,知道。”孙二郎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挽住孟毓娇的腰身,极其柔和地答应着,“家中有娇妻如你,旁人又怎能入得了我的眼!” 一句甜言蜜语顿时哄得孟毓娇忘了神,紧紧地贴在孙二郎的身边,二人一同出了孟公府,随后孟毓娇去尤氏屋里歇息,孙二郎推说办事,同孟毓娇分了手,兜兜转转地便又回了孟公府。 “二姑爷到”门外忽然有丫鬟通报,倒是叫屋子里的孟毓晓和巧云都惊了一下,二人对视一眼,才纷纷起身,往门口迎去,来人还真是孙二郎。 “二姐夫怎么过来了?”孟毓晓虽然不知道孙二郎来拜访是何意,但也十分礼貌地回了话。 姐夫虽然也是外姓男子,但也算是家里人,来孟毓晓屋里拜访,也不算唐突,所以门口的丫鬟见了也是如实通报的。 “你二姐她身子不太方便,所以没同我一起过来,我冒然过来祝贺三妹妹大喜,没打扰吧?”孙二郎倒是挺会说话,站在廊檐下便将为何只有自己一人前来的理由说了一遍,两旁的下人听了,顿时明了。 “怎么会,”孟毓晓自然也是礼貌地回应,随即让了让步子,“二姐夫里面请。” 孙二郎点点头,便抬脚先进了屋子,孟毓晓连忙给身旁的巧云一个眼神,巧云会意,打发了小丫鬟去准备茶水,自己则寸步不离地跟着孟毓晓进了屋。 “薄礼一份,希望三妹妹喜欢。”孙二郎坐下后,便将手里抱着的木匣子放到了桌上。 “二姐夫客气。”孟毓晓礼仪周到地答应着,便示意巧云先将礼物收着,随后,二人又是无话,只等侍女们上了茶,孙二郎才开口说:“我有一事想问问三妹妹,可否请下人回避一下?” 孟毓晓怔了一下,随即心里不禁紧张了一下,自己和孙二郎今日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说了不到十句话,他能有什么事情需要避开下人同自己说?难道是他也认出了那日的自己? 出府的事情早已经翻了篇,孟毓晓倒是不担心他再举发自己,只是赵氏虽然知道自己出府,到底不知道自己在万寿坊里做了什么,若是孙二郎当真认出了自己,又说了出来,到时候赵氏顺藤摸瓜,若是查到了金牡丹同自己的关系,来个铲草除根,自己这一辈子怕是真的完了。 孟毓晓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侍女,招手叫巧云靠过来,同她耳语了几句,巧云会意,便走到门口的位子将门口守着的丫鬟遣了下去,然后自己站在门槛内的位子,静静候着。 孙二郎看了一眼不准备退下的巧云,又狐疑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连忙笑着说:“这丫头是我的贴身丫头,不会将我的事随意传出去的,二姐夫有话只管说吧。” 孟毓晓虽然不想将事情闹大,但也知道这院子里有多少赵氏的眼线,而且这光天化日的,将下人们都遣散出去,留她和孙二郎在房间里也说不过去,不如叫巧云在门口守着,让门大开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下人能瞧着二人的身影,却听不到二人的谈话,这是最合适不过的。 孙二郎讪讪一笑,低声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你二姐说你调皮,悄悄溜出府去万寿坊玩,便想问问你,那万寿坊可有什么好玩的?” 孟毓晓浅浅一笑,早已猜准了他要问的是有关万寿坊的事情,便也回答的十分淡然:“二姐夫在府外,难道不知道万寿坊有什么好玩的么?我也不过是贪玩所以误打误撞进去罢了,倒也没玩成什么,若是二姐夫去过,不如告同我说说,那万寿坊里有什么好玩的?”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二姐姐教诲 “哈哈……这我怕是帮不上忙了。”孙二郎爽朗地笑了两声,“你二姐如今有身孕在身,我自然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哪有机会去这种地方,原以为三妹妹你去过,所以随意打听两句,到没想到三妹妹也只是路过罢了,既如此,便作罢吧,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孟毓晓轻舒了一口气,原本还担心是自己被孙二郎发现了什么端倪,竟没想到这孙二郎竟是来试探自己的,看来,他还是有些怕孟毓娇,否则也不至于害怕自己认出他来。 “嗯,应该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孟毓晓淡然地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句。 “坐了些时候了,我差不多也该出去了。”孙二郎得知孟毓晓并未进去之后心里也十分的放心,觉得没必要在孟毓晓这里久留,便起身准备告辞。 孟毓晓自然是起身相送。 “三妹妹日后定是大富大贵,到时候还请念些你二姐姐的好处。”孙二郎笑着说,“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偶尔说话难听了些,倒也没什么坏心思。” “二姐夫能这样想二姐当真是二姐的福气,还愿二姐夫和二姐姐白头偕老。”孟毓晓轻声说着,有意无意地提上这么一嘴,也算是对孙二郎的警告,算是自己为孟毓娇做点好事,至于孙二郎能不能听进去,孟毓晓便管不着了。 “嗯嗯,三妹妹且留步吧。”孙二郎点点头,示意孟毓晓留步,便快步出了翠竹园。 巧云等他走远了才靠到孟毓晓身边,一脸鄙夷地说:“竟没想到二姑爷居然还敢来试探姑娘你!” “他自然是心虚的。”孟毓晓轻声说,“不过他来了也好,我原也担心他注意到我,如今看来,他应该是没认出我来,那我也可以放心了。” 下午又请人在园子里搭了戏台,孟毓晓自然也被叫过去陪着老夫人听了几出,晚上夜宴摆了近十桌,当真是十分的热闹,闹得孟毓晓乏的不行,夜宴只到一半,便赶紧寻了一个理由躲了出去。 如今已经是六月中旬,院子里的荷花开了一半,伴着微风,送出一阵阵的清香来。 孟毓晓寻了一处廊檐,歪靠在围栏上小憩起来,巧云拿了团扇在一旁轻柔地摇着,不一会儿孟毓晓便觉得眼皮沉沉地,想要入睡,倒是不等她睡沉,廊子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因着孟毓晓趴在围栏上,听得更清楚,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廊子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孟毓晓趴着看不清来人是谁。 “是二姑娘。”巧云见孟毓晓睁了眼睛,微微俯下身说。 孟毓晓又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稍稍清醒一些,才支撑着围栏站起身来。 “二姐姐好。”孟毓晓见到孟毓娇靠近,先行了礼。 “哼,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孟毓娇冷哼一声,傲气地白了一眼孟毓晓,“我来是问你一件事,你二姐夫去你院子干嘛了?” 孟毓晓微微抿嘴,暗想,原来她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来了啊。 怪不得孙二郎会跑自己这里来试探自己,孟毓娇对他的管束也是太严厉了,就连跟自家妹妹见个面,她都要这么兴冲冲地跑来质问一番。 孟毓晓自然不打算说实话,免得惹上一身的麻烦,便浅浅一笑,柔声说:“二姐夫给我送了一份礼,又说二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对我没有坏意,叫我日后惦记着二姐姐你的好。” “就这些?”孟毓娇狐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 “就这些,二姐夫记挂着二姐姐没人照顾,只坐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走了,倒也没有多说其他。”孟毓晓淡然回答着。 孟毓娇沉默了一下,细细品味了一下孟毓晓的话,想着她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心中便对她的话又相信了几分,又因为孟毓晓的话,孟毓娇想到自家相公的嘱咐,要尽量攀上孟毓晓的关系,留着日后有用,孟毓娇便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扫去了脸上的疑惑,立马盖上了笑容。 孟毓晓被他这么一笑,看得毛骨悚然,孟毓娇什么时候对自己笑得这么灿烂过,肯定不是好事。 “你二姐夫说的没错,我也只是说话不中听一些,你看我,只不过是想问问三妹妹有没有收到你二姐夫送去的礼罢了,倒是问得叫三妹妹害怕了。”孟毓娇主动伸手拉了孟毓晓的手,拉她到一旁坐下。 孟毓晓如今是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得孟毓娇惊了胎气,到时候得算到自己头上来,所以便顺从地跟着孟毓娇坐下。 “先前是姐姐我不懂事,只当自己过得不错,便想着三妹妹到了孙家定也有好日子,三妹妹如今寻了好去处,可千万别记恨我。”孟毓娇拽着孟毓晓的手热情地说。 “怎么会,二姐姐和二伯母都是为着我好,我是知道的。”孟毓晓敷衍地回答着,目光瞥了一眼孟毓娇,忽地生出一个搞怪的想法来,于是笑着朝孟毓娇说:“二姐姐在孙家过得挺好的吧?” “那是自然!”孟毓娇这人天生喜欢炫耀,立马挺直了腰身,洋洋得意地说:“相公和公婆都是极其宠我的!” “那便好。”孟毓晓轻轻点头,“那孙大郎家那位呢?我听说是哪位尚书的女儿呢,想来是娇惯的很,她没对二姐姐你不好吧?” “哼,一只不会下蛋的鸡,她能怎么耀武扬威!”孟毓娇得意地说着,“如今我有身孕,但凡什么好的,都是送我们屋里来的。” 孟毓娇说着瞥了一眼孟毓晓,摆出一副长者的神情,“别说我没教你,以后你嫁了人,首先得自己有孩子,别人自然就看重你了!” “谢谢二姐姐教诲。”孟毓晓淡笑着说,“不过毓晓觉得,旁人对自己再好,都不及相公对自己好,所以,还是得相公一心一意才好!” “没想到你还能看穿这个。”孟毓娇不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即傲慢地起了身,“我这身子不能久坐,先回去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入坊 “姑娘说的这么隐晦,二姑娘能听明白么?”巧云望着孟毓娇扭捏而去的身影,轻声问孟毓晓。 “能不能明白是她自己的事情,反正我提了。”孟毓晓轻声说着,起了身,伸手抓了巧云的手,“走吧,我们出来有些时候了,回去做个结尾,这宴席也差不多该散了。” 巧云点点头,扶了孟毓晓往前走去,走了没两步,廊子口拐进来几个人,见了孟毓晓纷纷加快脚步迎上前来。 “三姑娘好。”众人说。 孟毓晓细细扫了一眼,微微有些印象,按辈分来说应该都是跟自己平辈的,只是分不清长幼了,便也只是浅浅行了一礼,算是回礼。 “我们姐妹几个原想着给三姑娘您道喜的,却不想三姑娘竟离席躲到这里来了,叫我们一通好找。”人群中有人开了口。 孟毓晓听着她的声音,微微皱了一下眉,又斜眼看过去,细细打量了一下说话人的身段,不由得浅浅弯起了嘴角。 这人的身段和声音都叫孟毓晓想起那个趴在孙二郎怀里的女子,但是会是一个人么?还是说是自己今日碰到孙二郎想的太多,所以有些杯弓蛇影了? 按理来说,能光天化日跟着公子哥出入万寿坊那样的地方,而且说话声音还那般娇嗲的女子多半是红尘女子,孟公府的宗亲混得不好的也有不少,但是今日能够被请进园子里来的都还是一些有些头脸的人家,这些人家的女子应该不至于会去做那般的事情吧? “谢谢各位好意了。”孟毓晓收回自己的神识,没敢往下继续想,索性孟毓娇的事情,同自己也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我出来有些时候了,想来老夫人一会儿得找了,我便回去了,几位姐姐妹妹只管在园中看看。”孟毓晓并不愿意和这些人在这里客套太久,简单寒暄之后便找理由离去。 “三姑娘请!”先前说话的女子柔柔地应着,还弯下腰身行了一礼,微微娇嗲的声音,叫孟毓晓又肯定了两分。 然而孟毓晓并没有表露出来,浅浅点头,便从众人让出的道上走了过去,待绕过廊子,才微微侧头打量着那位女子。 这下可好玩了,二姐夫养的人竟然是府里的宗亲,也不知道孟毓娇知道后会怎么大闹一番? 第二日一早,孟公府便备了马车,送孟毓晓往秀坊去。 孟毓晓身边就带了巧云一个丫鬟,然后一些日常要用的东西,再有便是帮赵氏带给孟毓娴的一些东西。 秀坊就在皇城脚下,是一处十分别致的院落,正门是关着的,马车直接到了侧门,门口早有嬷嬷候着,见着马车停了便主动上前来打帘,随即小心翼翼地搀扶了孟毓晓下马车,便直接扶了孟毓晓往院子里走去,就连送孟毓晓过来的孟锐想要嘱咐孟毓晓几句都没寻着机会,只得朝着跟在后面的巧云叮嘱了两句,便叫她追上去了。 孟毓晓因为是临时决定来秀坊的,所以府中也没人给她请教习嬷嬷,但是孟毓晓记得一点,那便是少说多看!所以打一踏进院子,她便紧紧地闭了嘴,任由嬷嬷扶着,脚步不快不慢地跟着两位嬷嬷的节奏往前走着,目光也不敢大动,只是小心翼翼地用眼角四处打量着。 嬷嬷扶着孟毓晓转了两道弯,又跨过一道高高的门槛,才在一处厢房外停下来,同守在门外的嬷嬷说过之后,又小等了一会儿,这才有人招呼孟毓晓进屋,先前陪着过来的嬷嬷便低着头退下了。 孟毓晓怯怯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巧云还跟在自己身后,便安心地跟着嬷嬷进了屋。 屋子里的摆设倒是有些像大厅,只不过稍微小一些,上方有一处案桌,一位穿着宫服的女官端正坐着,正在批阅着什么东西。 “金尚宫,孟府三小姐到。”一旁的嬷嬷半屈膝行礼道。 孟毓晓侧头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嬷嬷,见她一直曲着腿,一动不动地等着这位尚宫大人免礼。 “嗯,你退下。”金尚宫放下手里的笔,开口,十分的严肃的语气,目光凛然,直直地看向孟毓晓,好似审查一般将孟毓晓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孟毓晓怯怯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唇,赶紧屈膝行了一礼,“毓媗见过金尚宫。” “一向中途来秀坊的女子不多,今年倒是只有你一个,现如今其他的小姐们正跟着尚衣宫女史学女红,你如今刚到,本司有几句话要叮嘱于你。”金尚宫语气严肃地说。 孟毓晓低着头,因着没有得到金尚宫的免礼,行礼曲下去的身子一直曲着。 金尚宫的目光浅浅地在孟毓晓的身上扫了一眼,便开口道:“你且免礼听着吧。” “谢金尚宫。”孟毓晓轻声说着,这才轻轻散了礼,站直身子,但也不敢大动。 “这礼仪姿态乃重中之重,你入坊晚,这些自然比其他小姐们差得多,日后定要勤奋练习。”金尚宫端正身子,开始说她的要求,“你们各自带来的下人和主子们是不在一处的,平日里各房中有宫女和嬷嬷照顾各位起居,坊中不许滋事打闹,不许私自外出,不许忤逆女官女史。” “是。”孟毓晓柔声答应,毕竟这已经到了别人的地盘,自然得按着别人的规矩来。 “原该安排你同孟府的二姑娘一起住的,因着你来得晚,便也只能挑着空处安排。”金尚宫又说,“你的行李,自有嬷嬷会翻查,没有问题便会替你送去房中。一会儿你先去典司那里领取自己的衣物、腰牌等,到了下午,便跟着其他小姐们一块学习吧。” “是。”孟毓晓又答了一声,完全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个字还能回答什么。 金尚宫似乎十分的忙,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孟毓晓作太多解释,便叫人带她去典司处,孟毓晓出来的时候,瞧着巧云已经不在门口,想着应该是去同其他的丫鬟们一起训练去了。 孟毓晓原本还想多嘴问一句这些丫鬟们在哪,看了看身旁嬷嬷一本正经的样子,孟毓晓没有开口。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紫秀苑 典司是位说话极其柔和的女子,虽然她极力地摆出威严的样子,但是听着她柔和的声音怎么都不会觉得她可怕。 “虽说你是皇上下旨特许进来的,但也并不代表你就可以直接选入宫中,这琴棋书画、跪拜奉行,若有一样没学好,本司都会如实呈禀于尚宫大人,若是做的不好,就算是你,一样会被取消选秀资格的!” 孟毓晓赶紧行礼,低头道:“毓媗明白。” “你这礼倒是行的不错。”典司淡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来之前也请教习嬷嬷教过了?” “没有,因是临时决定的,府中还未来得及安排。”孟毓晓连忙回答。 “那你倒是不错。”典司点了点头,随即绕出书桌,往孟毓晓身边走去,“我带你去你的院子吧,顺便在路上告诉你一些坊里的规矩。” “是。”孟毓晓连忙答应着跟上典司的步伐出了门。 “秀女坊一共有十二处院落,每处住三位秀女,进来的时候自然都是按着家中官位排列的。”典司走的不快不慢,同孟毓晓说话的时候目光还直直地盯着前方,双手端在腰前,十分的端庄,故此,孟毓晓跟在一旁也不敢大动,便也老老实实地鞠着身子,细心地听典司介绍。 “这批秀女中地位最高的三位莫过于国舅府的唐小姐,大将军府里的焦小姐和吏部尚书府里的陈小姐,她们三人住在了最前面的才秀苑。”典司平静地位孟毓晓介绍着,语速适中,完全不管孟毓晓是否有回应,好似只不过是自言自语一般,“孟公府里的四姑娘在安秀苑,你因着来晚了,便只能去紫秀苑,同你住在一个院子的是曹小姐和郁小姐。” 孟毓晓轻轻点头,暗想着到都是自己认识的。 “这苑里以前因着没有住满人,便没有分主次,如今你既然住进去了,这主位便是你的,这苑中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我也只管同你交代。”典司说着回头瞥了一眼孟毓晓,“可明白?” 孟毓晓暗暗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讨好的差事,但是自己似乎也没办法拒绝,只得轻轻点头,“毓媗明白。” “嗯,这前面便到了。”典司轻轻点头,看了一眼前面,继续说着:“这苑中的主位同各宫的主位娘娘是一样的,苑中大小事务你都能管,然而一旦出事,责罚肯定是少不了你的。” 孟毓晓轻声点头,见着典司已经进了院子,便赶紧跟了进去。 院子里有宫女们在打扫,倒是没有见到另外两位,想来应该是还在学习女红,典司领了孟毓晓往正厢走去。 “每个院子都有正厢东厢和西厢,格局大小皆是一样的,每个配一位教习嬷嬷和六名宫女,一应起居皆有她们七人照顾,这主位唯一不同的便是身边多一位女史,可以协理主位打理院子里的事物。”典司一面说着一面引了孟毓晓进屋,抬手指了指椅子,示意孟毓晓坐下。 孟毓晓乖乖落了座,便见候在门外的宫女和嬷嬷们涌了进来,跪了一地,独独有一人没跪,只是屈膝行礼。 孟毓晓见她身上的衣服也与旁人不同,便猜想她应该是典司说的女史。 “这位是紫秀苑的女史紫琪,你没来之前便都是她在打理紫秀苑的事务,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不懂,便只管问她。”典司在一旁介绍道。 “嗯。”孟毓晓浅笑着点了点头,赶紧看了一眼还在行礼的众人,“大家都起来吧。” “谢小主!”宫女们齐声答了一声,便纷纷起了身。 一旁的典司瞧着自己的任务完成第差不多了,便起身,“于嬷嬷,孟三小姐入坊晚,这礼仪规矩自然也比其他小姐们差些,你跟在她身边,便要好生督促,莫叫她在外人面前失了礼。” “是,奴才明白。”穿着深色宫服的嬷嬷才刚跟着宫女们一齐起身,听到典司的话,连忙又屈膝跪了下去。 典司只是点点头,便从容地出了屋子,孟毓晓起身相送,送到廊下便止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众人,轻声说:“大家该忙什么便去忙什么吧,倒不用都聚在我这里。” “是!”宫女们应声答应着便都退了下去,只有女史和嬷嬷留了下来。 “奴才是伺候小主的教习嬷嬷,小主在秀坊里的一言一行奴才都要看着,所以,奴才定然是跟小主寸步不离的!”于嬷嬷上前朝着孟毓晓鞠了一礼,神情认真地说,“小主若有不懂,尽管询问,奴才定然是知无不言。” “谢嬷嬷。”孟毓晓轻声回礼,瞧着眼前的嬷嬷,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一副十分老练的样子,想来在这秀女坊里也是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秀女,大概不会像巧云那般被自己的好意收买,“还请嬷嬷日后多关照。” 于嬷嬷屈膝行礼便退到了一旁,这时女史紫琪才走上前来,“奴婢紫琪,乃紫秀苑女史,协助小主打理紫秀苑事务。” “我来得晚,诸多不明白,还请你先同我说说这一院主位要做些什么?”孟毓晓一面说着一面挪动脚步往屋里走去,寻了位子坐下。 紫琪跟着孟毓晓的身影转了一个圈,站在孟毓晓下方,轻声说:“院中一共三位小主,所有的吃穿用度皆要通过您,每日开支奴婢都会记下,请小主您过目,院中其他小主若是出错,您有权责训,但若是叫尚宫大人抓到了差错,您也逃不了责罚。” 孟毓晓细细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反正总结来说,这一院主位就是图个面上好看,能管着两个人,但是冒的风险也很大,搞不好就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对自己来说,当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如今另外两位小主去学房了,晚些时候奴婢再去请她们过来给小主行礼。”女史总算是说完了一堆的琐碎事情。 孟毓晓赶紧点头,“嗯,我知道了,你也去忙吧。”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做派 女史刚走,孟毓晓暗想着可以舒一口气,便懒懒地松了身子,往椅靠上靠去,来个舒服的葛优躺,还不及躺下,一旁的于嬷嬷上前一步,站在孟毓晓身边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说:“请小主入座!” 孟毓晓愣了一下,抬起眼眸看向身旁的于嬷嬷。 于嬷嬷见孟毓晓没有动静,稍稍提了提音量,“请小主入座!” 孟毓晓抿了抿嘴角,小心翼翼地坐直身子来,挺直腰身重新坐好,还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端端正正的坐好。 “请小主入座!”于嬷嬷又高声说了一句,这一次的语气似乎比之前还要严厉,吓得孟毓晓赶紧起身。 孟毓晓站起身,狐疑地看了一眼于嬷嬷,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小心翼翼地挪到椅子边,伸出一只手扶着椅子扶手,挺直腰身,慢慢地往下坐去,还未坐定,便瞧着于嬷嬷的嘴角动了动,好似又要说话,孟毓晓赶紧起身,朝着于嬷嬷行了一礼,淡笑着说:“还请嬷嬷为毓媗示范一次。” 于嬷嬷看了一眼孟毓晓,挪动步子,绕过孟毓晓走到另一边的椅子前,轻轻坐了下去。 孟毓晓的目光直直地盯在于嬷嬷的身上,从头到脚,当真是一个细节都不肯错过,总算是看出了一些东西。 坐下的时候是微微侧着身子坐下的,坐定之后才调整为正的,而且一只手扶椅子,另一只手是一直端在腰间的,直到坐定之后才慢慢地放到腿上。 孟毓晓看明白之后,便朝着于嬷嬷浅浅笑了一下,“谢嬷嬷。” 于嬷嬷几乎是没有什么神情变化,便直接起了身,又端正身子走到孟毓晓身旁站定,语气柔和地说:“请小主入座。” 孟毓晓微微点头,按着自己方才记下的,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地坐下,坐下之后还不忘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笑容,才试探性地看向一旁的于嬷嬷,见于嬷嬷没有作声,孟毓晓这才松一口气,但是也不敢懈怠,至于什么葛优躺更是想都别想。 孟毓晓这才明白,教习嬷嬷不仅会教自己,更是会监督自己,她这些日子如果真的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的话,那么自己就要一直这么端着身子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孟毓晓感觉自己好似经历了一个月一般,一杯茶,因为端起又放下,端起又放下,愣是从热茶端成了冷茶,至于用膳更不用说,孟毓晓的筷子只能从自己眼前的餐碟里夹菜,每道菜宫女都不会夹太多次,至于孟毓晓一向坚持的光盘行动,更是没有可能。 午膳过后,于嬷嬷出去了一小会儿,孟毓晓这才偷了懒,赶紧放松身子往软榻上躺了躺,刚刚放松一下腰身,便听到有人进来,孟毓晓赶紧坐起了身子,如同课堂上被班主任监视的学生,端正身子,不敢大动。 “小主,曹小姐和郁小姐过来了。”进来的是紫琪,她并没有往里走,只是站在拱门外小声请示。 “请她们进来吧。”孟毓晓暗叹一口气,强打起一口精神,从容不迫地起身,走到外厅。 “孟三小姐好。”曹芊芊和郁青鸾一同进来的,二人身上穿着一样的衣服,是秀女坊里统一的服装,淡黄色的百褶裙,陪着金丝缕的短卦,既简单大方,又高贵奢华,虽不说十分的好看,倒也不至于叫这些小姐们丢了身份。 “曹小姐好,郁小姐好。”孟毓晓也起身同二人行了礼,才又以主位的身份招呼二人就座。 趁着二人坐下的时候孟毓晓细细打量了一眼二人,瞧着她们的动作,果然是十分的熟练到位,看来自己当真是比这些人掉了一大截,想要追上,还真得花心思再费些功夫。 “这院子里的主位一直都是空着的,竟没想到来的竟是位熟人,日后还希望三小姐能多多关照。”曹芊芊坐定之后,便笑着开了口。 “曹小姐言重,既然能住到一个屋檐下,便是我们三人的缘分,接下来的日子自然还是要互帮互助才是。”孟毓晓连忙轻声说。 “那是,那是。”曹芊芊陪笑着点头道。 孟毓晓浅浅笑着,没有再回答,自己与曹芊芊在诗社这么久,一直没什么来往,如今她竟然会对自己这么热忱,显然又是一个因为自己地位变化改变了态度的人。 对于这种人,孟毓晓不喜,倒也不怒,便只淡然应付着,但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一旁的郁青鸾。 当初郁青鸾能够进诗社,说到底自己也帮着说了两句话,虽说是因为自己有私心,想着她能够帮自己牵扯一下齐安沁,然而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她能不能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都不确定。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多半是曹芊芊在兴奋地说话,孟毓晓敷衍地回答着,至于郁青鸾,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偶尔有一两件说到她身上,才会简单地应上一句,大多时候也就一两个字。 三人这样聊天,不免有些尴尬,所以微微聊了一会儿,孟毓晓便说:“你们上午才去了学堂,想必十分的累,便早些回去休息会儿吧。” “三小姐今儿才来,想来一早上车马劳累,倒是我们不懂体贴,扰了三小姐休息,便先回去了。”曹芊芊立马起身。 一旁的郁青鸾也起了身,浅浅朝着孟毓晓福了福身子,领了身旁的教习嬷嬷退了出去。 孟毓晓才刚刚站起,都未来得及回礼,见她已经转身,便收住了动作,没有行礼。 “哼,也不知道做派给谁看!”曹芊芊朝着郁青鸾的背影轻哼了一声,随即回头笑着看向孟毓晓,“三小姐莫要与这种人置气,她心里肯定是因为何小姐的事情记恨您,才敢对您这般无礼的,您只管拿出主位的身份教训她便是!” 孟毓晓静静地看了一眼郁青鸾,不由得想起了因为自己落水一事,被取消了选秀资格的何雪,暗暗皱了眉。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训责 “三小姐,您别怪我多嘴,虽说同在一片屋檐下,但是您不得不堤防着她!”曹芊芊见孟毓晓没有应答,便继续往下说:“何小姐毕竟是她的表姐,府尹府又是她在京城里的唯一靠山,虽说国舅府一事是何小姐咎由自取,颐和郡主已经做了裁定,但是她心里肯定不这样想,多少对您还是有些怨恨的,所以您一定要当心!” 孟毓晓收回目光,朝着曹芊芊浅浅一笑,淡然说:“谢谢曹小姐提醒,毓媗会小心防范的。” 曹芊芊笑得越发明显,微微有些得意地说:“三小姐别当我是危言耸听,您没来的这些日子她可在暗暗跟您府里的四小姐较劲呢!您说,她这不是明显地迁怒于四小姐么?” “她跟毓娴较劲?”因为事关孟毓娴,孟毓晓连忙紧张地询问,“能具体说说么?” “呵呵……这怕是打扰三小姐您休息吧?”曹芊芊不好意思地笑笑。 孟毓晓看看左右,淡然一笑,抬手示意曹芊芊坐下,“若是曹小姐方便,便麻烦您跟我多说一些我四妹的情况。” “方便,自然是方便的!”曹芊芊连连点头,连忙走到一旁坐下,侧身看向孟毓晓,“四小姐住的安秀苑,主位便是齐府的齐小姐,还有一位也是咱们诗社的熟人,刺史府的刘小姐。” 孟毓晓听说孟毓娴竟然同齐安沁在一个院子里,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齐安沁一直对自己不满,不知道会不会迁怒于毓娴,至于刘钏,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内敛的性子,随了刺史夫人知书达理的性子,看着不像会恶意刁难孟毓娴的样子。 “郁小姐她是如何同我四妹妹较劲的?”孟毓晓觉得曹芊芊这拐弯抹角的样子十分的浪费时间,便索性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 “您是四小姐的姐姐,应该也知道,四小姐最擅长的莫过于画画,偏偏这郁青鸾学的也是画画,先前女史大人瞧着四小姐的鱼画的不错,便夸了两句,却不想郁青鸾在一旁诋毁了一句,顿时叫女史大人转变了态度,最后选了她的为最佳。”曹芊芊略显气愤地说,好似为孟毓娴打抱不平。 孟毓晓听着,微微蹙了眉,孟毓娴的画技虽说没有到登峰造极的时候,但是技艺已经是相当的精湛,几乎在各种宴会上都会拔得头筹,如今入秀坊,一下子就被郁青鸾比了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既然是在学堂,争个输赢倒也正常。”孟毓晓回过神,柔声对曹芊芊说,“曹小姐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家母托我带进来的东西还未带给四妹妹,便不留曹小姐久坐了。” 孟毓晓说着起了身,曹芊芊自然会意,赶紧起身,寒暄了两句,便出了屋子。 等着曹芊芊走远,一旁的于嬷嬷便小声地走到孟毓晓身旁,轻声说:“小主可要请女史过来训责郁小姐?” 孟毓晓微微抿嘴,回头朝着于嬷嬷轻轻一笑,摇头说:“郁小姐又没失礼,为何要责罚?我也不能仅听曹小姐一面之词,便对郁小姐行罚,这对郁小姐不公。” 于嬷嬷听了孟毓晓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小主赏罚分明,是为主位品行。” 孟毓晓这才知道于嬷嬷方才那番话是故意来试探自己的,心中不由得冒冷汗,想着接下里的一个月什么事都要被这个嬷嬷监视着,孟毓晓只觉得心里一阵冷汗。 “若是方便,还请麻烦嬷嬷将我带来的那些蜜饯带上,同我一同去见见四妹妹。”孟毓晓暗自咋舌过后,便扳回了自己的思路,想着还是应该尽快去看一眼孟毓娴,这样自己才能够放心。 “是,奴才这就去收拾!”于嬷嬷赶紧答应着,又唤了宫女进来为孟毓晓更衣。 孟毓晓总算是换上那身刚领导的金丝缕短卦的衣服,又让宫女帮忙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瞧了一眼于嬷嬷收拾出来的东西,瞧着要带给孟毓娴的东西一件都不差,便领着于嬷嬷和两名宫女往安秀苑去了。 “三姐姐!”孟毓娴见着孟毓晓,几乎是兴奋地扑了上来,引得她身后的嬷嬷不停地咳嗽提醒。 孟毓晓赶紧伸手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孟毓娴拉下来,温声提醒说:“好好站好,别叫嬷嬷为难。” 孟毓娴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嬷嬷,赶紧抿嘴一笑,站稳脚步,拉着孟毓晓往里面走去,“听说三姐姐要来,我好生的高兴,这几日几乎是日日盼着,一早我便想去门口接三姐姐来着,可是嬷嬷不许。” 孟毓晓轻轻一笑,想着孟毓娴的性格当真是为难了跟在她身边的嬷嬷,于是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嬷嬷,那嬷嬷此时便是一脸的无奈,不过神情倒是十分的随和,完全不似于嬷嬷那般一脸正经。 “我和三姐姐要说会儿话,嬷嬷您便先去歇一会儿吧。”孟毓娴拉着孟毓晓坐下后,便撒娇地看向了一旁的嬷嬷。 那嬷嬷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什么,便转身出了屋子,还将一直跟在孟毓晓身边的于嬷嬷也请了出去。 孟毓晓的目光一直追着两位嬷嬷,见着于嬷嬷当真是出去了,才敢放松一些,连忙拉了孟毓娴的手说:“你这嬷嬷是娘娘替你安排的吧?” 若是分的嬷嬷,肯定不会这般纵容孟毓娴,思来想去,孟毓晓也只能想到宫里的那位。 “嘿嘿,李嬷嬷对我可好了!”孟毓娴得意地说着,又热切地看向孟毓晓,满脸笑容地说:“她们都说三姐姐要做王妃了,是不是真的?” 孟毓晓听着孟毓娴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连忙问:“她们是谁?谁和你这样说的?” 莫说自己实际上是个庶女,就算现在改名入籍,也不过是孟公府的次女罢了,这样的身份永远都配不上王爷,更别说王妃,若是姐妹间说笑倒也算了,但若是有人有心这般告诉孟毓娴,就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安的什么心,由不得孟毓晓要紧张一番。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拉帮结派 “就是曹小姐她们啊。”孟毓娴若无其事地说,“还有几个人,也不知道她们哪里得的消息,同我说了好几日了,还说等三姐姐你进了秀坊,一定要引荐给她们认识。” 听说是自己院子里的人,孟毓晓稍稍安心了一些。 “你同她们走得很近?”孟毓晓轻声问,那个曹芊芊,孟毓晓以前没有打过交道,不知道为人如何,但是她今日迫不及待地拉着自己议论郁青鸾,这样的性子孟毓晓便不是很喜欢,孟毓娴又没有城府,孟毓晓不得不多留意一些。 “倒也还好,她们几个倒是挺喜欢同我一起的。”孟毓娴抿抿嘴说,随即又侧头瞥了一眼外面,凑到孟毓晓身边低声说:“虽然我不在乎,但是她们这些人似乎暗地里已经分了派。” “怎么个分法?”孟毓晓连忙问,这后院之中拉帮结派很是正常,自己无意于跟任何人争,但也要了解清楚这些派系,以免不小心得罪了人。 “也不知是谁起的风头,反正无形之中分成了皇后派和贤妃派,想来那些跟我好的人多半是因为这个原因。”孟毓娴略显无奈地说。 孟毓晓微微拧了拧眉,皇上年轻,宫中妃嫔少,贤妃娘娘是宫中唯一能与皇后分宠的妃嫔,如今秀女之中,既有皇后的胞妹唐婉玲,又有贤妃的胞妹孟毓娴,大家自然将目光盯在二人身上,哪怕是这二人无意,也会被卷进这争纷中,如此看来,自己想要独善其身已经是不可能,自己作为孟公府的三小姐,自然而然地便归入了贤妃派,怪不得曹芊芊会对自己那么热情。 “唐小姐可有针对你?”孟毓晓又问,“那皇后派都是什么人?” “唐小姐为人很好,倒是经常帮我呢!”孟毓娴高兴地说着,“这派系之分本就是她们弄出来的,我倒也不清楚,倒也有不少人针对我,也不过是态度上罢了,没敢对我做什么,我便当没看见便是!” “嗯,你能这样想便是最好。”孟毓晓舒心地笑了笑,“在这秀女坊中,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做到不出错便是,至于其他人要做什么,便随她们去吧。” “嗯嗯,知道。”孟毓晓连连点头,伸手拉了孟毓晓的手指,“表姐自打进来以后便不大与我来往了,我本来还有害怕的,如今见了三姐姐便什么都不怕了!” “不过是离家住上一个月罢了,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孟毓晓安慰她道,又侧头看了看窗外,目光不自然地便瞟到了正厢的位子,“这院子你住的还习惯吧?” “那个齐小姐十分的难说话,不过有教习嬷嬷在,她也不敢对我怎样!”孟毓娴瞥了一眼正厢说,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孟毓晓,握着她的手勾了勾手指,委屈地说:“听说三姐姐要来,我便说要和你住一处,但是李嬷嬷说这个时候换房间太过显眼,影响也不好,不许我胡闹。” “李嬷嬷也是为了你好,你要多多听她的话。”孟毓晓淡笑着,伸手摸了摸孟毓娴的头发。 既然李嬷嬷已经确定了是贤妃安排过来的人,自然不会害孟毓娴,有她盯着,孟毓晓也放心。 孟毓晓见孟毓娴过得很安全,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于是轻巧地换了话题,问起了她在秀女坊的日常,等到孟毓晓离开安秀苑的时候,孟毓晓已经差不多了解了秀坊的规律,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一次集训罢了。 每日早起要去尚宫大人处请安问好,随即回到各处用膳,上午和下午各有一节课,学的内容便是琴棋书画、跪拜奉行,八门功课,随机排课,授课的都是各宫的女史,大家在课堂上表现的好坏也会有人记录在册,到时候也会作为能不能晋级入选的一个参考。 其他时间大家便可以随意,只不过身旁都有教习嬷嬷跟着,也不能言行太过。 “于嬷嬷,今日下午的是哪位女史授学?”孟毓晓侧头问一旁跟着的嬷嬷,“也不知道下午学什么,我也好作准备。” “今日下午是琴艺。”于嬷嬷轻声回答,一般回答问题的时候语气便不似之前那般严肃,倒是十分的躬谦。 “我倒是忘了带琴。”孟毓晓微微皱眉,前几日巧云收拾东西的时候因为自己收藏的那把古琴正好断了一根弦,来不及修理,所以便叫她不用带上,没想到今日来第一节课便要学琴,“不知能不能叫人回府里帮我取一下?” “琴室里倒也有准备琴,若是您觉得用着不习惯,倒是可以向尚宫大人请求允许差人回去取您的琴来。”于嬷嬷温声说,“不过姑娘今日才刚来,倒也不急着演奏,今日可以先去听一听。” “哦,既然有准备,那便不用回去取了。”孟毓晓轻声说,暗暗想着自己也不用在琴艺上表现突出,所以用琴室的琴对付一下也行。 孟毓晓同于嬷嬷一起回了紫秀苑,才刚进院子,便看到曹芊芊笑眯眯地迎上来,十分激动地说:“三小姐可算是回来了,我正准备着人去安秀苑请您呢!” 孟毓晓微微一愣,不明白曹芊芊这又是怎么了,目光轻轻一瞥,注意到西厢门口站着的郁青鸾,稍稍停了一下目光,才朝着自己的屋子看去。 “奴才见过三小姐!”候在门口的高乐也注意到了孟毓晓,乐呵呵地下了台阶,朝着孟毓晓拱手一拜。 “高总管都等了三小姐您好一会儿了,我本想着着人去请您的,可是高总管说不急,所以便一直等着了!”曹芊芊还在一旁聒噪。 孟毓晓看到高乐之后着实惊讶了一番,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身旁的曹芊芊,“高乐”二字已经到了嗓子眼,又被孟毓晓生生咽了下去,连忙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礼貌地朝着高乐屈膝行了一礼,才柔声问:“高公公怎么过来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王爷送礼 高乐直起腰身,乐呵呵地看向孟毓晓,“咱家领了王爷的差事,过来给三小姐送些东西。” 高乐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招呼孟毓晓先进屋。 孟毓晓进屋一看,两旁的矮桌上已经放满了东西,大大小小的盒子,还有一个极其大的,只盖了一块红绸子,依稀能认出是一把琴。 孟毓晓看了一眼于嬷嬷,她也正看着自己,想来内心的想法是一样的,自己方才在路上才同她说要回去取琴的话,这才刚到院子,王爷竟然叫人送来了琴,不知是说巧,还是说王爷心细。 “王爷说三小姐您入坊仓促,想来许多必备之物都来不及准备,所以特意叫咱家送了一些过来,”高乐淡笑着跟在孟毓晓身边说,“左边这些是文房,右边这些是女红盒子,这两样都是咱家着人去金牡丹买的,只有这把琴,外头新买的怕是音不准,便从王府的库里寻了一把,三小姐您可以试试音。” 高乐说着便上前揭了盖在琴上的红绸,现出琴身来。 “好精致的琴!”一旁的曹芊芊先惊讶了一句。 孟毓晓目光直直地盯着桌上的琴,不得不说静西王当真是大手笔,这琴光看漆面和琴弦便知道是把绝世好琴,王爷竟然说送就送。 “三小姐不试试么?”高乐又笑着请了一遍。 孟毓晓微微迟疑,上前几步,站到琴边上,伸手抚上琴弦,浅浅挑拨了几个音。 第一个音跳出来的时候孟毓晓便惊了一下,随即停下了手指上的动作,短促的琴声竟还留下了余音。 “这琴音色很正。”孟毓晓轻声说着,将手指慢慢地从琴身上抽回,有些不舍地打量着这把琴,自从到了古代,孟毓晓便养成了随时鉴宝的习惯,见了这样的好琴,自然有些爱不释手,不由得想起爸爸拍给妈妈做定情礼物的那把古琴,这把琴应该与家里的那把不分上下。 “这个是不是太贵重了?”孟毓晓侧身看向高乐,“毓媗琴艺不精,怕是要糟蹋了这样的好琴。” 高乐竟然笑了笑,朝着孟毓晓微微鞠了一躬,“王爷说了,这琴留在王府也无人问津,赠与三小姐便算是给这琴找了一个归属。” 高乐说着,顿了一下,稍稍压低了声音,淡笑着看着孟毓晓说:“王爷说,想来三小姐的琴艺是配得上这琴的。” 孟毓晓微微一笑,想想自己还做过西王府的琴娘呢,便不再拒绝,浅浅福了一礼,“毓媗谢过王爷赏赐。” 高乐知道孟毓晓打算收下这些东西,赶紧见好就收,拱手一拜,便离开了。 孟毓晓跟着往前送了几步,只送到廊下,便被于嬷嬷拦了下来,示意她不用再往前送。 瞧着高乐出了紫秀苑,孟毓晓慢慢收回目光,准备回身,身旁立马又被曹芊芊贴了上来。 “三小姐可真是得王爷宠爱,这样精致的琴,我都是第一次见!” 孟毓晓看着满屋的东西,竟有些高兴不起来,自己得皇上口谕临时进入秀坊便已经是惹人注目了,如今还未跟其他秀女见面,便又得了王爷这么多的赏赐,又是高乐这么光明正大地送过来的,只怕早就传到其他院子里去了。 “曹小姐,马上就要去琴室了,我还要更衣,便不留你了。”孟毓晓收回神识,语气平和地向曹芊芊下了逐客令。 曹芊芊满脸的笑容僵了一下,倒也很快就恢复过来,赶紧退开一步,朝着孟毓晓鞠了一礼,顺从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孟毓晓看着曹芊芊的身影,暗叹了一口气,抬脚进了屋子,扫了一眼满桌的礼品,侧头看向于嬷嬷道:“王爷差人送这么多的东西进来合乎秀坊的规矩么?” 孟毓晓知道自己是因为得了皇上的口谕,进入秀坊,所以才能逃过一劫,因此越发要珍惜这次的机会,故此每做一件事都要思虑后果。 “秀坊本不许外人随意送东西进来的,不过高总管既然能够将东西送进来,自然是得到了尚宫大人的允许,小主只管收着便是。”于嬷嬷对于孟毓晓主动询问这个似乎十分的满意,回答的时候语气又比先前柔和了不少。 “哦,那便劳烦嬷嬷您帮我将这些收起来吧。”孟毓晓轻声说。 于嬷嬷点头,招呼了两个宫女进来帮忙收拾东西,自己走到那把古琴面前,回头看向孟毓晓道:“一会儿便要去琴室,小姐可要带上这把琴?” 孟毓晓转身,盯着桌上的琴迟疑了好一会儿。 此时说不定有一大半的人都已经知道自己得了王爷赏赐的一把琴,这样精致的琴,若是带过去了,怕是要被人说是炫耀,若是不带去,只怕也有不少人说风凉话,所以孟毓晓一时拿不定主意。 “先不带吧。”孟毓晓不确定地说,“今儿我只不过去听听,这琴带着不一定用得上,叫人先小心收起来吧。” “是。”于嬷嬷答应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抱了琴往里间走去。 秀女坊有一处院子叫文秀坊,琴棋书画四门功课都在这处院子里授课,琴室在西厢,孟毓晓去的时候便见到门口已经停留了不少宫女,想来应该是其他秀女过来的时候带来的。 “小主这边请。”于嬷嬷快走了一步,超过孟毓晓,往前面为她带路,“小主今日是初次来,奴才带您去见过女史。” “嗯。”孟毓晓轻声答应着,小心翼翼地跟在于嬷嬷的身后。 经过琴室窗边的时候,屋子里有人往外看来,还伴随着小声的议论,孟毓晓端正身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安静地往前走去。 教琴的女史年岁不大,也穿着女官服,只不过是一身纯白的衣服,只在袖口和衣襟的位子有些绣花,看着十分的清雅。 “孟公府孟毓媗见过女史。”孟毓晓得了于嬷嬷的眼神,便上前一步,半曲身子,朝着正在调琴的女史行了一礼。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阵营碰撞 女史抬起头来,起身朝着孟毓晓浅浅回了一礼,随即说:“可会琴?” “略懂。”孟毓晓轻声回答,“府中先生曾教过。” “嗯,那便找位子坐吧。”女史倒也不再多话,“若有不懂,便来问我。” “谢女史。”孟毓晓再行礼,转身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于嬷嬷,壮着胆子朝她笑了笑,算是庆幸自己没有在女史面前出错。 于嬷嬷迎上孟毓晓的笑脸微微愣了一下,倒是没有说什么,便带着孟毓晓往下面走去,寻了一张没人的座位扶她坐下。 孟毓晓坐下之后便先看了一眼桌上的琴,果然是十分普通的古琴,琴弦颜色深浅不一,显然是换过好几次琴弦的,看着这琴,想一想王爷赏赐的那一把,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孟三小姐好。”就在孟毓晓走神的时候,突然有人过来问好。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来的是几张生脸,于是赶紧起身,朝着众人回了一礼。 “久仰三小姐大名,今日有幸见到,当真是我等的荣幸。”有一人这样说。 孟毓晓静静地看着这几位,猜想着这几人应该就是毓娴口中的贤妃党,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热情,孟毓晓虽然不喜这样分党派,但是也不好直接给这些人甩脸子,便淡笑着回复,不咸不淡地与这几人周旋着。 聊了一会儿,又进来两人,是曹芊芊和郁青鸾,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的,好似两个陌生人一般。 “曹小姐,你可算来了,”围在孟毓晓身边的人有人发现了曹芊芊,连忙招呼她过来,“你与三小姐是旧识,赶紧跟她引荐一下我们。” 孟毓晓一听,一脸黑线,暗想着这几位刚才不是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么?虽说自己只是记了个姓,但也算是认识了吧? 曹芊芊到是个有眼力见的,目光瞥了一眼孟毓晓,笑盈盈地走上前,将围在孟毓晓身边的女子都往一旁驱了驱,“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自然有三小姐认识你们的时候,这般猴急做什么!” 曹芊芊也不傻,如今她仗着自己和孟毓晓和孟毓娴在一个诗社待过,还能在这些人面前耍点威风,若是将她们都介绍给了孟毓晓,自己以后岂不是没有高高在上的资本了。 “三小姐今日才来,一路车马劳顿,你们也就不要再旁边聒噪了。”曹芊芊这样说着,一旁围着的几位女子便顺从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从孟毓晓的身边散开去。 孟毓晓感激地看了一眼曹芊芊,又去打量着周围的人。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刚才围过来的那一拨显然都是贤妃党的,还有一些冷眼看着的大概就是皇后党,那几个贤妃党一直在琴室里聒噪不安,引起了不少的注意力,孟毓晓细心地注意到好几个不友善的目光,还带着些许的鄙夷之色。 曹芊芊遣走了众人,自己倒是不肯就此离开,目光在孟毓晓身上搜寻着,企图能找到同孟毓晓说话的由头,随即便注意到了孟毓晓面前的琴。 “三小姐怎么没有带王爷送来的那把琴?”曹芊芊故意提高了一些音量,故此整个琴室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纷纷扭头看过来。 曹芊芊还不知道收敛,就好似自己得了那把琴一般,依旧得意地说:“都说西王府奇珍异宝无数,王爷赠与三小姐的那把琴当真是叫我开了眼界,从不知道,这世间竟还有这般精致的琴。” 周围的目光聚得越来越多,有人歆羡,有人期盼,有嫉妒,也有鄙视,孟毓晓打量着这些目光,抿抿嘴角,想着自己今天可算是风头出尽了,枪打出头鸟,看来接下来也不会太安生。 “毓媗琴艺太差,着实不敢辜负了王爷的好琴。”孟毓晓放低姿态,轻声说道,“这琴室也有琴,也能跟着女史学习。” 孟毓晓本就不是个爱高调的人,为了避免风头太盛,更是放低了姿态说话,心想着叫曹芊芊觉得无趣,便也就此放过自己,却不想周遭的人已经被曹芊芊的一句话勾起了兴趣,才刚散去不久的人竟又围了上来,叽叽咋咋地询问琴长什么样,王爷为什么赐琴等问题。 孟毓晓皱皱眉头,将身子往后躲了躲,目光轻轻瞥到窗外,注意到从窗边走过的一行人。 才秀苑的三位是一同来的,唐婉玲走在最前面,才刚进琴室,便有一群秀女围了上去,规模倒不比孟毓晓这边少多少。 于是整个琴室的秀女,一堆聚在了门口,一堆聚在了孟毓晓身边,这种明显的对峙,叫人一看就明了是什么状况,两个阵营的秀女还互看不爽,相互吹胡瞪眼,琴室里的氛围一时之间竟有些剑拔弩张。 唐婉玲等人被围上来的秀女堵得不能前行,只好停下脚步来,抬头望过来,便注意到了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孟毓晓。 唐婉玲只是浅浅一笑,孟毓晓看着她温和的笑容,赶紧淡笑着回了一礼。 周遭的秀女看着两人间的小互动,微微有些发愣,孟毓晓便趁着她们发愣的时候,绕开人群,朝着唐婉玲走去。 “婉琳姐姐好。”孟毓晓走到唐婉玲面前行了一礼。 “妹妹好。”唐婉玲也浅浅回了一礼,随即伸手抓了孟毓晓的手说:“上次诗会之后便一直没有见过妹妹,家母还问起过几次,也不知道妹妹的身体恢复的如何。” “谢国舅夫人记挂,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孟毓晓连忙笑着说,“不过因为姐姐你来秀坊了,我便也不好冒然去拜访等从秀芳回去,毓晓定去拜访国舅夫人,当面道谢。” “好啊,母亲肯定会十分的高兴。”唐婉玲淡笑着说,随即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孟毓晓,“能在秀坊见到妹妹,我当真是十分的高兴,知道你要来,我还特意准备了礼物,一会儿叫人送到你屋里去。” “谢婉玲姐姐。”孟毓晓赶紧又福了一礼。 二人正说话间,孟毓娴和刘钏等人也进了琴室,见着孟毓晓,孟毓娴自然是开心地贴了上来,三人开心地聊了一会儿,叫那些自觉地分了党派的秀女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斗琴 因着是在琴室,孟毓晓也没敢与唐婉玲说太久,见好就收,拉了孟毓娴往自己的座位上坐去。 时间一到,门外有宫女敲响了铜锣,铜锣敲过之后琴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女史这才起身,微微朝着众人欠了欠身子,众人赶紧起身,齐齐地朝着女史行了一礼,“女史好!” “坐吧。”女史轻声说着,自己先坐了下来,众人才敢一一落座。 琴室里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声音,随后又慢慢地归于平静,待声音完全消失之后,女史忽然轻轻抬了抬手,将手抚到琴弦上,众人知晓女史是要弹琴,赶紧凝神聚听。 悠扬的琴声慢慢地在琴室中飘散开来,孟毓晓原本是盯着女史的手指的,听了一会儿,便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来,全靠耳朵去感受女史的琴。 孟毓晓自从穿越之后并没有听太多人弹琴,最早只在院中听孟毓娇弹过,孟毓娇的琴艺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就是那种极其熟练,叫人挑不出毛病却又无法沉迷,再有,便是瑾轩的琴声,每每听到都觉得心旷神怡,一首高山流水愣是可以将人带入到那样的境界里。 今日女史弹的这首曲子孟毓晓也会,甚至还有些熟悉,所以才会闭上眼睛,靠着耳朵去搜寻琴音,最后竟若隐若现地在琴音的源头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史的琴音同孟玉晓妈妈的极像,柔绵悠长,好似要将每一个听琴的人都揉成一汪水,混入到这琴声之中。 孟毓晓静静地听着,脑中时不时划过妈妈抚琴的身影,知道琴声快要结束了,孟毓晓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等着琴音在耳畔慢慢消散。 “这便是我们今日要学的曲子。”女史将手抽离琴弦,悠悠然开口,“这首曲子叫梦蝶,庄周梦蝶的典故,是个十分美的故事,大家可以先练练。” 女士说完,便有宫女端着托盘一一给每个秀女发了一张纸,孟毓晓静静地坐着,等着纸发到自己手里,细细一看,才认出来是一张琴谱,用的是孟毓晓能够看懂的减字谱,十分详尽地记录着左手的按弦指法和右手的弹奏指法,叫人一目了然。 孟毓晓将手里的琴弦放到一旁的桌边,微微抿起嘴角,将手抚上琴弦,照着减字谱上的指法轻轻撩拨了两下。 突兀的琴声在寝室里响起来,倒是将一屋子还没有动静的秀女给惊了一下,也把孟毓晓自己给惊了一下。 孟毓晓原本会弹这首曲子,只不过是因为以前练习的时候用的不是这种简字谱所以有些新鲜劲,忍不住想要照着琴谱试两下罢了,倒是忘了周遭还有这么多人盯着。 见众人看过来,孟毓晓赶紧起了身,低头对女史说:“毓媗见了琴谱,一时雀跃,忍不住弹了一下,请女史责罚。” 女史倒是柔和地笑了笑,轻声说:“无妨,琴谱发下去本就是各位依照着练习的。” “女史,想来孟三小姐应该是会弹这首曲子,芙蓉不才,恰好也曾学过这首曲子,不如让芙蓉同三小姐合奏一曲,也好请女史您为我们二人指点一番。”焦芙蓉却在这个时候起了身,朝着女史提了意见。 女史微微抿了抿嘴角,随即转头看向还未来得及坐下的孟毓晓,“毓媗,你会弹这首曲子吗?” 孟毓晓微微看了一眼焦芙蓉,知晓她说的合奏肯定不会是一般的合奏,若是没有猜错应该算是一种斗琴。 二人合作一曲,可以忽快忽慢,若是有一人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便算输。 孟毓晓知道,自己可以说不会,有女史在这里,焦芙蓉也不敢对自己怎样,但是依着焦芙蓉的性子,若是明面上不找着机会羞辱自己,私下肯定会有小动作,倒不如应了她这一次,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说不定能换取一定时期的宁静。 “不是有琴谱么,三小姐也是学过弹琴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只怕是琴艺不佳害怕出丑吧?”坐在焦芙蓉旁边的齐安沁,回头瞥了一眼孟毓晓,极其傲慢地说着。 女史瞥了一眼齐安沁,并没有怪罪她的失礼之举,而是又将目光看向孟毓晓,轻声说:“要试试么?” 孟毓晓微微点头,轻声说:“毓媗愿意一试,请女史指点。” 女史浅浅点头,端正身子,语气认真地说:“那你们二人便开始吧。” 孟毓晓和焦芙蓉齐齐回礼坐下。 孟毓晓坐下之后,又扫了一眼身旁的琴谱,才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轻柔地将手指压到了琴弦之上,然后目光柔和地朝着焦芙蓉看了过去。 既然这首合奏是焦芙蓉挑起的,那她便是进攻的一方,自然要等她先开始。 焦芙蓉已经做好了准备,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便优雅地拨动了手指。 焦芙蓉用的是自己带来的琴,从外形来便知道是把比较名贵的琴,琴音一出,更是能辨出好坏。 孟毓晓等她弹完一小片,才轻挑手指,勾动琴弦,加入到这首合奏里。 琴室里的琴有些老旧,而且琴弦新旧不一,音色自然也就有些许的差别,故此,孟毓晓的琴音刚混合进去,屋子里不少懂琴的秀女便皱了眉头。 这样两股声音交织在一起,孰好孰坏,十分的明显。 孟毓晓无心去管周围人的目光,仔细地盯着手下的琴,摸索着将按弦的位子一点点移动,既然琴弦音色不对,便不能完全照着记忆里的指法来。 曲子弹了一半,众人意外地发现,孟毓晓的琴音竟然已经完全混入了焦芙蓉的琴音里,一把破琴,竟也弹出了这样精致的音色来。 有人朝着孟毓晓投来佩服的目光,就连女史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孟毓晓。 焦芙蓉原本以为自己稳赢,所以时不时地都会抬头看一眼女史,希望能够得到女史的赞赏,如今瞧着女史竟然认同地看着孟毓晓,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股嫉妒之心,手下的动作也不由得快了一些!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输琴 孟毓晓正暗自庆幸自己找到了这把琴的规律,却突然发现焦芙蓉的节奏变快了,自己的琴声慢慢地有些跳跃出她的曲子,不由得挺了挺腰身,加快了手指的动作,慢慢地让自己的琴声融合进焦芙蓉的琴音里。 然而焦芙蓉似乎故意不想让孟毓晓追上,孟毓晓越是追赶,焦芙蓉的节奏便越快,于是琴室里的琴声便出现了两种你追我赶的声音。 曲子的节奏越来越快,众人看向两人的手指,手上下不停地交换,手指快的好似要出现重影一般,竞争如此激烈,叫不少人都惊讶地张开了嘴,诧异地盯着二人,等着能够出一个结果来。 嘣! 一声刺耳的声音在悠扬的琴音里显得格外的刺耳,焦芙蓉的琴声也慢慢地停了下来,周遭传来一阵低声的议论。 孟毓晓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琴,有一根琴弦直接崩断了,刚才刺耳的声音便是琴弦崩断发出来的。 孟毓晓的手指被琴弦弹了一下,食指上勒出了一条深红色的印迹,好在并没有出血。 “没事吧?”女史最先开口询问。 孟毓晓回过神来,赶紧起身,朝着女史一拜,轻声说:“毓媗不才,实在不能跟上焦小姐的指法,无心毁坏这琴,定会赔偿的。” 琴弦崩断一般有好几个可能,既跟琴弦本身有关,也跟弹琴的人有关,弹琴的人应该知道琴弦的承受能力,若是冒然用力,以至琴弦接受不了,琴弦自然会崩断,所以,孟毓晓才主动提出赔偿。 孟毓晓原本没想过要与焦芙蓉一争上下,只想着陪她玩玩,然后认输,让她虚荣心得到满足了就行,只不过在弹奏的过程中孟毓晓一面调着琴音,一面追赶焦芙蓉的节奏,让孟毓晓稍稍找到了一些乐趣,不免有些沉迷,克制不住的多玩了一会。 “没受伤就好。”女史柔声说着,点头示意孟毓晓坐下,“这首曲子你二人看来都十分的熟练。” “女史,两人合奏,断弦之人便为输,可见还是焦小姐的琴艺更胜一筹!”齐安沁得意地笑着说,立马引了周遭几人的附和。 “三姐姐输在琴不及表姐,这琴艺可不见得!”孟毓娴自然是维护孟毓晓的,见齐安沁先开口,忍不住也插了一句。 孟毓晓倒是想拦着她,但是她离自己还有些距离,而且琴室里已经是乱糟糟的一番了,看女史的样子倒不像会生气的样子,所以孟毓晓便闭了嘴。 “对啊,三小姐若是用王爷赏赐的那把琴和焦小姐比,还不定是谁输谁赢呢!”曹芊芊也起了身,热情地看向孟毓晓,“三小姐为何不叫人回去将那把琴取过来,再与焦小姐比一场?” “哼,输了便是输了,再比又如何?”焦芙蓉不屑地说了一句,又冷冷瞪了一眼曹芊芊。 曹芊芊被她瞪得不敢再说话,只好扭头看向孟毓晓。 “王爷到底给妹妹赐了一把什么好琴,我都听曹小姐提起过好几次了。”唐婉玲竟也开了口,微微侧了身子,看向孟毓晓,“颐和郡主以前便说过,王府出来的东西各个都是好的,也不知道王爷送给妹妹的是哪把名琴?” 孟毓晓赶紧起了身,显得有些局促地说:“王爷确实叫人给我送了一把琴,只不过我却是个不懂的,到真是认不出来。” 孟毓晓倒也不算说谎,她虽说是个淘古董的,但是这古代的古董她倒是没有接触过,何况古琴还属于小众类的古董,那把琴虽然看着十分的精致,而且保存的十分好,瞧着跟新的似的,但是隐隐之中透着古香,并不似近年之作,说不定还真是把名琴,所以孟毓晓也不敢瞎说。 “是西凤!”一直坐在最后面没有出声的郁青鸾突然开了口,“我有幸在三小姐那里见到了,根据书上描述的样子来看应该是西凤无疑。” “西凤?”唐婉玲浅声呢喃了一句,随即勾起了嘴角,“王爷竟把这把琴送给了三小姐,看来当真是十分宠三小姐的。” 孟毓晓微微皱了皱眉,听着唐婉玲的语气,她似乎知道这把琴,而且这琴显然不简单,还是一本在书里有记载的琴。 “今日是来学琴的,大家便不要再议论其他了。”女史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声音不卑不亢地,正好可以将有些热闹的琴室压住,刚才说的有些起劲的秀女们纷纷闭了嘴,乖乖坐好。 孟毓晓看了一眼转身回去的唐婉玲,压制住内心里的好奇,慢慢地坐了下去。 “毓媗,你可要取自己的琴来同焦小姐再合奏一曲?”女史看向孟毓晓道。 孟毓晓深吸一了一口气,将自己内心的情绪压了压,然后慢慢起了身,脸上带着淡笑说:“毓媗自觉琴艺不如焦小姐,取了其他琴过来也是一样,不用再比了。” 听着孟毓晓认输,焦芙蓉便得意地笑了笑,挺了挺腰身,便坐直身子了。 女史看了一眼二人的神情,浅浅点了一下头,轻声说:“既如此,那我们便继续来联系这首曲子吧,从第一位开始,每人弹奏一阙,我会为你们指出问题来。” 众位秀女乖乖听话,依着女史的安排,认认真真地弹奏起来,琴室里总算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孟毓晓却已经没有心思去听旁人的琴了,满心的都是疑惑,想着“西凤”到底是怎样一把名贵的琴,于是,孟毓晓的目光忍不住便看向了坐在自己侧后方的郁青鸾。 此时还没有轮到郁青鸾抚琴,孟毓晓扭头看过去的时候竟然与郁青鸾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孟毓晓愣了一下,忙要将目光移开去,不想郁青鸾却很是淡然地笑了一笑,孟毓晓不得不停下目光,朝着郁青鸾浅浅一笑,才将目光移开去。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西凤琴 琴艺课结束之后,孟毓晓又叫孟毓娴缠上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留她在自己屋里用过晚膳送走,孟毓晓才抽出一些空闲来,略微坐了坐,便想去郁青鸾那里串串门,顺便问问她有关“西凤”琴的事情。 孟毓晓换下了秀女服,找了一身自己平日里穿的衣服出门。 此时夜幕刚刚降临,院子里已经有宫人掌了灯,不过夜色不浓,倒也看得清路。 孟毓晓慢慢走下台阶,还没走几步,瞧到门口有一群人进来,便停下了脚步。 人群慢慢走近院子,就着院子里刚刚点起的灯光,孟毓晓认出来人。 “婉玲姐姐好!”孟毓晓赶紧迎上前去,朝着唐婉玲鞠了一礼。 “妹妹这是要出门么?”唐婉玲回礼之后拉着孟毓晓的手问,“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孟毓晓赶紧一笑,目光微微从郁青鸾住着的西厢瞥过,既然唐婉玲来了,西凤的事情直接问她也可以,忙笑着说:“没有,我不过是饭后出来走走罢了,婉玲姐姐赶紧里面坐。” 孟毓晓说着引了唐婉玲进屋。 “知道你今日入坊,我便着急要来见见你。”唐婉玲坐定之后便笑着开了口,“只是想着你上午车马劳顿,中午大概是要休息,所以便拖到了这么晚。” “谢谢婉玲姐姐记挂,原该我去拜访的,一直被毓娴缠着了。”孟毓晓客气地回答。 唐婉玲只是浅浅一笑,侧身,从宫女手里接过一个小礼盒,转身递到孟毓晓面前,“因着不能出坊,也没办法给你准备其他的礼物,一点小心意。” 孟毓晓伸手接了,打开盒子,是一支红宝石的簪子,虽然简单,但是瞧着却是十分的名贵。 “这太贵重了。”孟毓晓连忙盖上盒子,推回给唐婉玲,“毓媗断不敢收姐姐这么好的礼物。” “你既还唤我一声姐姐,便收着我这礼吧。”唐婉玲伸手按在孟毓晓的手背上说,“实话同你说吧,这礼也不全是为了恭贺你入坊,倒有些其他的意思在里头。” 孟毓晓一怔,愣愣地看向唐婉玲,“还有什么意思?” “你今日应该也看到了,到不知道是谁起了这股子歪风,好好地提什么皇后党和贤妃党,愣是将我和四小姐分成了对立,我原也说过几次,不许她们这般说,可是人多口杂,也不是人人都能听我的,说了这么些次,到是一点改进都没有,四小姐年幼,又是个极其单纯的,同我也想不到一块去,故此这事便任由那些人闹去了,我也没再管,如今你入了秀坊,这些人又闹的越发的欢腾了,我原实话同你说过我是极其欣赏你的,所以便与你姐妹相称,既然你来了,我二人自然得和和气气的,叫她们那些作妖的看了便可以将流言不攻自破了!”唐婉玲极其柔和地说,“莫说是在这秀坊,就算是在宫里,断没人听过分什么皇后党和贤妃党的,咱们这些人聚在秀坊,也没有理由闹出这样的笑话来,若是传出去了,谁都得不了好处。” “是,婉玲姐姐说的极是!”孟毓晓连忙点头,“我与毓娴都没有这般的想法,娘娘应该也不会有与皇后娘娘争宠的想法,不过是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起哄而已。” “就是这个理!”唐婉玲笑着,手指轻轻地在孟毓晓的手背上拍了拍,“旁人越是这般说,我们越是要和睦一些,所以,这礼,妹妹你便安心地收下吧。” 孟毓晓低头看了一眼压在自己收下的盒子,迟疑了一下,浅浅点了点头。 “毓媗知道了,便谢谢婉玲姐姐的礼。” 唐婉玲满意地笑笑,这才将按在孟毓晓手背上的手拿开,孟毓晓拿起面前的盒子,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手边。 唐婉玲倒是十分随意地打量了一眼孟毓晓的屋子,淡笑着说:“这紫秀苑的装饰到底要简单一些,妹妹住的可还习惯?” “挺好的。”孟毓晓连忙点头,其实孟毓晓去孟毓娴那里看过,微微了解到十二个院子的格局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室内的装饰微微有些不同,等级越高,装饰自然是越华贵,紫秀苑在十二个院落里显然不是排名靠前的,但也不是最差的,而且这屋子里宫女们收拾的十分的干净,在孟毓晓看来,当真是十分的好了。 “依着妹妹的身份,就算不能去安秀苑,也该去景秀苑的,你若是觉得这里不合适,我便帮你去求了尚宫大人,或许可以帮你换一处。”唐婉玲收回目光,看向孟毓晓说。 “不用劳烦姐姐了。”孟毓晓赶紧摇头说,“毓媗本就喜欢清静、简单,这样倒是挺好的。” “你喜欢就好。”唐婉玲浅浅一笑,头微微一偏,将目光侧往屋外,盯着西厢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同你住在一个院子的是郁青鸾?” “嗯。”孟毓晓轻轻应声,顺着唐婉玲的目光往西厢看了一眼,郁青鸾正好站在门口,好似注意到二人的目光,浅浅福了一下身子便转身进了屋。 “妹妹还是小心些吧。”唐婉玲收回目光,担忧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知道唐婉玲是什么意思,连忙笑着说:“婉玲姐姐不用担心,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也没有必要因着这件事就对我不利。” “话是这么说,可你还是当心些好。”唐婉玲嘱咐道:“你住的这间屋子,原本应该是何雪的,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她被取消了选秀资格,你也……” 唐婉玲没有将话说完,但是孟毓晓还是听明白了。 如果何雪没走,不可能会在这不高不低的位子还留有一处空院子,而且还是个主位,自己中途进来,应该只能去住最差的院子。 “毓媗明白了,谢婉玲姐姐提醒。”孟毓晓轻声说道,想着自己还要去问郁青鸾有关琴的事情,索性直接问了唐婉玲,“西凤是很名贵的琴吗?”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小心伺候 唐婉玲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浅浅扬起了嘴角,“可否请妹妹将琴拿出来给我看看?” “好啊。”孟毓晓答应着,忙招呼于嬷嬷将琴取出来。 于嬷嬷抱了琴出来,小心翼翼地摆到屋子中央的圆桌上,孟毓晓伸手扶了唐婉玲,二人一道下了榻,走到桌边。 唐婉玲站在桌边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微笑着点头说:“嗯,确实是西凤。” 孟毓晓虽然没有倒卖过古琴,但也知道,但凡叫人看一眼就能认出名字来的琴都是十分名贵的,心里顿时紧张了一下。 虽然知道这琴做工精细,但是高乐说是从库里挑出来的,孟毓晓便只当是把寻常的好琴,但若真是什么极其名贵的琴,孟毓晓莫说用来学琴了,只怕连弹都不敢弹。 “西凤是把有些年头的琴了,当年有位大师,做了一对琴,一把名西凤,一把名东凰,流传了这么久,东凰早已经不知所踪了,倒是这西凤一直收在宫中,我若是没记错,这琴应该是王爷十五岁时先皇赏赐给他的。”唐婉玲一边说着一边拿手在琴上轻轻拂过,琴身十分的光滑,手指划过的时候极其温润的触感。 孟毓晓顿了一下,伸手扶住一旁的桌边,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古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把琴,真的是在不断刷新自己的见识,它不仅是一把古琴,还是一把先皇赏赐给王爷的古琴! “王爷竟然会把这样的东西送给妹妹你,看来对妹妹是极其宠爱的。”唐婉玲注意到孟毓晓的神情,转过身来,淡笑着说了一句,从琴身上收回来的手,却暗暗地在袖子里拽紧了帕子。 “姐姐说笑了。”孟毓晓慌张地回过神来,干笑两声,眼神还是没办法完全从琴上收回,“高总管说是王府里无人弹琴,放着可惜才会给我的。” “无人弹琴?”唐婉玲微微扬起嘴角,随即轻声笑着说:“或许是王爷现在不爱弹琴了吧?” 孟毓晓一怔,侧头看向唐婉玲,“王爷会弹琴?” 问完之后孟毓晓便觉得自己有些傻了,皇宫里的人,享受着最好的学习环境,怎么可能不会弹琴呢? “我倒是没听王爷弹过,不过据说这西凤便是因为王爷抚琴抚得好先皇才赏赐给王爷的。”唐婉玲看是很随意地回答着,目光却一直在打量着孟毓晓,“王爷去泰州以后每每回京待不上太久,我虽入宫过几次,倒是一直没有听过王爷抚琴。” “能够得到先皇赏识,想来王爷的琴应该不错。”孟毓晓低头看向桌上的琴,轻声说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应该找个什么理由将这琴给王爷还回去,这可比不得王爷的墨宝,若是叫人偷去了,或者毁坏了,还能央求着王爷再画一幅,这古琴若是叫人毁了,那便是损失了一座瑰宝啊,就算是拿自己的性命去还都未必配得上。 而且这琴还是先皇赏赐的,若是毁坏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治罪。 唐婉玲站在一旁瞧着孟毓晓走神的样子,知晓自己在站着也说不上多少话,便识趣地说该回去了。 “我送婉玲姐姐出去。“孟毓晓回过神来,将西凤古琴的事情先压了压,陪着唐婉玲出了屋子,一直将她送出了紫秀苑,才转身回来。 孟毓晓回身的时候,便看到东厢的曹芊芊就在门口候着,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叫人捉摸不透。 孟毓晓现在满心里都是屋子里的那把古琴,既然看不明白曹芊芊的意思,便也就没有搭理她,索性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于嬷嬷,这琴可能再找人帮我送回西王府去?”孟毓晓盯着桌上的琴,小心翼翼地问。 于嬷嬷微微欠身,低声说:“没有尚宫大人的允许,不能随意送东西出去的,而且这琴姑娘您已经当着高总管的面收下了,就算是要送回,也要您亲自去送才合乎情理。” “哦,我知道了。”孟毓晓轻轻答应了一声,盯着眼前的琴,慢慢地冷静下来,方才被唐婉玲那一番介绍说的自己心绪有些乱,多少有些冲动了。 秀坊已经是个不可能随意进出的地方,再加上一个西王府,这琴显然也不是自己想送就能送出去的。 “先将这琴好生收起来吧。”孟毓晓轻声说。 于嬷嬷点头答应着,上前收了琴,随后出来,招呼孟毓晓洗浴。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澡盆里洒满了花瓣,各种颜色的,十分的好看,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孟毓晓立在一旁,任由于嬷嬷伺候自己更衣,当外衣去掉之后,孟毓晓忽地想起自己后背上的伤口来,连忙伸手制止了为自己脱衣服的宫女。 “你们先退下!”孟毓晓按着自己胸前的衣带,低声对宫女说。 两名宫女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孟毓晓,又侧头看向于嬷嬷。 孟毓晓低头不语,按在衣襟上的手始终不肯放开,于嬷嬷看了她两眼,朝着两名宫女轻轻地点了点头,两名宫女福了福身子,便乖乖地退下了。 “麻烦嬷嬷您也回避一下。”孟毓晓低头说,按着衣带的手依旧不曾松开。 “三小姐不用按着了,高总管今日走的时候交代过奴才了,说您身上有伤,叫奴才小心伺候。”于嬷嬷语气平稳地说,“如今这里没有旁人,便让奴才伺候您更衣吧。” 孟毓晓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的于嬷嬷,慢慢地挪开了压在衣带上的手。 于嬷嬷上前一步,伸手慢慢解开孟毓晓的衣带,然后小心翼翼地绕到身后,轻轻地为她退下雪白的里衫。 感受到后背渐渐地裸露在空气中,孟毓晓慢慢低下了头,轻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巧云曾经端着两块铜镜叫孟毓晓看过没后的伤口,孟毓晓知道自己的后背上是怎样一副丑陋的样子,没有女人不爱美,叫一个陌生人看到自己这样的丑相,孟毓晓的自尊心也受到了打压。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女红课 “这伤在痊愈之前不要叫旁人瞧见了。”于嬷嬷完全退下孟毓晓的衣服,平淡地说,“奴才整理您的衣物时发现了几瓶药膏,看来是用来治疗这伤的,以后奴才会每日为您上药,这伤会慢慢淡去的。” 孟毓晓完全没有想到于嬷嬷竟然会如此的淡定,又听出她话里还有嘱咐和关心自己的意思,便浅浅朝她福了福身子,轻声道:“谢谢。” 于嬷嬷将孟毓晓退下来的衣服放好,浅浅瞥了一眼孟毓晓,没有带太多的感情,一如往常般恭敬地说:“您背上的伤口不能碰水,您先趴到桶壁上,奴婢为您擦洗。” “是。”孟毓晓暗暗记下于嬷嬷的好,听话地朝着浴桶走去。 浴桶里的水温正好,脚没入之后十分的舒适,水的高度刚刚盖住臀部,正好可以将后背露出。 于嬷嬷细心地在桶壁边沿上搭了一块厚厚的毛巾,孟毓晓便弯身趴了上去。 第一次身边伺候洗澡的人不是巧云,孟毓晓还有些害羞,但是想到于嬷嬷的细心,到也算十分的安稳。 身后响起拧毛巾时水滴落浴桶的声音,孟毓晓安静地趴着,没有回头,随即是于嬷嬷的脚步声,之后便感受到温热的毛巾轻轻地敷在自己后背上的感觉。 “这些伤口千万不要留下疤痕。”于嬷嬷轻声说,“选秀的时候尚宫会查的,到时候就算有王爷庇护,您也进不了选秀。” “知道了。”孟毓晓轻声应着,虽然自己并没有想到要进宫选秀,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后背上布满难看的疤痕。 “奴才也会嘱咐厨房里将您的膳食更改一下,辛辣之物便不能再碰了,姜蒜一类也要一同忌口了,就连茶您也要谨慎些,莫要多喝了。” “嗯。”孟毓晓又轻轻应了一声,背后的力道十分的轻柔,原来于嬷嬷只是表面看着严肃,却是个心思极好的人。 嗯……跟王爷一样,看着叫人恐惧,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接连待了两三日,孟毓晓便也渐渐习惯了秀坊里的生活,每日上课下课,倒也算是十分的规律。 “今日女红课可是三姐姐你最拿手的。”趁着上课前还有些时间,孟毓娴又凑到了孟毓晓身边,与她说笑着。 孟毓晓知道,每一门功课女史都会选出个好坏来,前两日的跪拜奉行,孟毓晓因着是新来的,没少被女史责罚,孟毓娴心里自然也是暗暗堵了一口气,想着孟毓晓今日能够争一口气。 孟毓晓这是第一次上女红课,三十多位秀女,有许多是孟毓晓不曾见过的,自然也不知道大家的绣工如何,不敢妄言拿下第一,但是孟毓晓也不想败得太难堪,毕竟这女红一直都是自己标榜的长处,若是连这一项都不如别人,传回府里,岂不是叫赵氏失望? 但凡会危及到自己在孟公府待遇的事情,孟毓晓绝对不会去冒险,为了以后能够哄着赵氏让自己多出府几次,孟毓晓决定,今日的女红课自己定要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就算不能争得第一,也希望可以得到女史的赞扬。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赶紧回自己的位子上吧。”孟毓晓浅浅一笑,催促着孟毓娴先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孟毓娴抿嘴一笑,轻声叮嘱孟毓晓,“三姐姐今天一定要拿下第一!”这才肯转身回自己的位子上去。 孟毓晓看着孟毓娴的背影,浅浅摇了摇头,眼角注意到递到桌边的茶碗,回头看了一眼于嬷嬷,朝着她浅浅笑了一笑。 因着孟毓晓身上的伤,于嬷嬷这几日上课的时候会单独去为孟毓晓泡一碗茶,多半时候用的都是金银花或者茉莉花之类的,这种茶颜色淡,不会在伤口上沉淀色素,便不容易留下疤痕。 上课开始的铜锣声响起,秀女们便都安静了下来,纷纷起身,朝着女史行礼。 叫女红的女史,是位上了年纪的女史,满脸的笑容,倒是十分的和蔼。 因着女红是每个女子必学的,所以也不用女史特意教针法之类的,每日上课不过是给出一个花样,然后让大家照着花样绣花,然后再评出个一二三来,这种最容易博得好感的项目,众位秀女自然是暗暗竞争。 女史只交代了几句,便叫大家自己动手了。 针线盒是大家自己准备的,一旁的柜子里有各色的线,如果需要用到可以去取,花样是事先画好的,由着宫女一一分发下来,一般为了在一个时辰内可以绣完,花样不会过于复杂,但是花样和布料的颜色则可以由大家自由搭配。 孟毓晓拿到花样之后显示仔细地看了看,花样不难,却也不算简单,有一支梅花,梅花上还站了一只长尾喜鹊,是一副“喜鹊报春”的图,虽然构图十分的简单,但是花色却可以搭配的很丰富。 树枝可用褐色,也可用黑色,梅花可用暖黄色也可用红色,至于那只长尾喜鹊,选择更多,可以彩羽,也可以单调,这样的一副图,交给三十多个人,定能组出三十多种颜色搭配来。 孟毓晓将花样仔细看过之后,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伸手在自己的绣线盒子里翻找了一下,挑了几样自己会用到的线出来,便缓缓起了身,走到一旁的柜子边,选了一块亮光面的黑布,又在线格里取了几种颜色的线,便互道自己的位子上开始绣花的工作。 一个时辰的时间,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要想绣出精致的成品来,必须要紧着时间。 孟毓晓崩好布,便交代着于嬷嬷帮自己整理要用的丝线,然后自己开始落针。 不同的物体,用的针法也会不同,孟毓晓本来想来个双面绣的,然而时间肯定是开不及,便只能绣个简单的了。 等大家都开始绣花之后,屋子里便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偶尔有人起身去线格边取线,声音也极其的小。 一个时辰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宫女们端了托盘,一一地将各位秀女手中的绣品收走,每个人的绣品都放在写着各自名字的托盘里,然后宫女将这些托盘一齐放到女史面前。 等着女史评判的时候,大家可以稍作休息,于是喝茶的喝茶,走动的走动,聊天的聊天,一时之间又热闹起来。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绣品 “叮,叮,叮!”女史忽然拿起桌边的银铃摇了两下,便代表她要公布结果了,众人立马归位坐好,顿时安静下来。 “今日的花色有些复杂,好几位秀女搭配出来的颜色有些难看,不过倒也有几位不错的。”女史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宫女,便有三名宫女分别端了三个托盘出来,女史也跟着起了身,走到宫女身边。 “第一才这个,当属唐小姐的,白布配红梅,显眼,喜鹊为翠色,翅羽夹杂着银线,声动又精致。” 女史评点完,宫女便将手里的托盘稍稍倾斜了一下,使得众人能够看到盘子里的绣品,唐婉玲确实绣的不错,众人没有异议,称赞了几句,便由宫女端走了。 “第二的是陈小姐的,颜色微微单调了一些,绣工却十分的精湛。” 众人又够长了脖子去看宫女托盘里的绣品,孟毓晓微微皱了眉头,若论绣工,这绣工显然不及自己的,这样的绣品排在第二,难道第三是自己的么? 孟毓晓的目光狐疑地看了一眼第三个托盘,心中暗暗地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孟毓晓暗自握了握拳头,迎上孟毓娴急切地看过来的眼神,勉强自己朝她笑了笑。 “第三个,是焦小姐的,绣工有些差错,但色彩鲜明。”女史介绍道说。 立马有人吹捧地说:“前三竟然都叫才秀苑包揽了,不愧是几位大家的小姐,这绣工当真是我们不能比及的!” 孟毓晓方才还抱着些许期待的心情顿时坠入了低估,前三都没有自己的,而且那几块帕子的绣工未必能比得过自己。 孟毓晓应该算是早就心里有准备,知晓这评判的结果多少会偏向于大家的身份,但是孟毓晓却没有想到,结果竟然这么残酷,竟然连第三都排不上。 “女史,为何我三姐姐的绣品不能入选?”正在孟毓晓出神之际,孟毓娴忽然在众人的祝贺声中站起了身,目光直直地看向女史。 女史愣了一下,神情淡然地看向孟毓娴,“不知道哪位是孟小姐的三姐姐?” 众人顿时将目光转向孟毓晓,孟毓晓暗暗掐了掐手指,站起身来。 自己虽说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但是中途进入秀坊也算是打响了名声,而且,自己和孟毓娴的名字只要一看便知道是姐妹,女史既然认识孟毓娴,却故意问谁是她的三姐,孟毓晓记得,自己在开课之前去拜见过女史的,当时,是报了家门名字的。 “孟公府孟毓媗见过女史。”孟毓晓屈膝,将自己的家门又报了一遍。 “哦,原来新来的三小姐是孟小姐的三姐啊,怎么,你也对我的评判结果不满么?”女史问,声音中带着质问,叫孟毓晓知道,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毓媗不敢。”孟毓晓低声说着,轻轻看了一眼孟毓娴,“毓娴也只是好奇罢了,绝非有意冒犯女史。” 孟毓晓记得秀芳规矩,不许忤逆授习的女史,虽然明知道今日这结果有些不公道,但也没有办法跟女史对着干,所以拉着孟毓娴一起低头。 “那就好。”女史满意地说,微微抬了抬语气,显出傲慢之态,扫了一眼众位秀女,“虽然你们当中的某些人可能在府里,又或者在什么赏梅宴上绣工得到了赞赏,那也不能代表你的绣工到了可以力压群芳的时候,还请你们时刻记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你们厉害的大有人在!” 孟毓晓微微握了握自己的拳头,知晓女史这是在点名说自己,若是说旁人,大可不用刻意体积赏梅宴三个字。 “我三姐姐的绣工一向不错,今日没能入选毓娴十分好奇,倒不如请女史将三姐姐的作品拿出来给大家瞧瞧,是不是真的就比这几位的差!”孟毓娴虽然性格单纯,但并不是个任人欺负的软性子,更是因为不谙世事,不懂得知难而退,即使女史已经说得如此清楚了,孟毓娴还是义正言辞地要求女史将孟毓晓的绣品找出来,给大家做个对比。 孟毓晓看向孟毓娴,满心的感动,却又为她担心。 “所以你还是怀疑本司评判不公?”女史直直地盯向孟毓娴,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愤怒。 孟毓晓见了,心下一慌,暗想着不能叫孟毓娴跟女史僵持下去,而且,明明是自己的事情,也不能干坐着等毓娴为自己争论,而自己当缩头乌龟躲在一旁。 “女史大人,我四妹妹并无不满的意思,不过是因为我的绣品未能入选有些失落罢了,还请女史体谅。”孟毓娴端了端身子,神情淡然地开了口,语气虽然躬谦,但是听在旁人耳里,却毫无屈服之感,“毓媗自己也十分想知道自己的绣品差在何处,倒不如请女史将毓媗的绣品拿出来,为毓媗指点一二?” 孟毓晓这招以退为进,叫女史无话可说,学生虚心求教,她身为授业者,没有理由拒绝,只见她动了动嘴唇,暗暗地瞪了一眼孟毓晓,便转身吩咐一旁的侍女去将孟毓晓的绣品找了出来。 宫女端着绣品出来的时候,绣房里便发出一阵惊叹声,之间一块黑色的帕子上,绣着一支红梅和一支彩雀,彩雀的尾巴上两条金色的尾羽交错而下,应在黑色的亮光面绸子上称出一番别样的高贵来。 “这样的绣品竟不如先前那几个?”孟毓娴厉声询问。 原本没看到孟毓晓的绣品时,孟毓娴还暗自揣测是不是孟毓晓没有绣完,或者是哪里绣错了,如今见到了孟毓晓的作品,心里便有了底气,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之类的,便理直气壮地同女史叫板起来。 “三小姐这个确实不错……” “那雀儿好似活的一般。” 有不少人低声附和道,多半是贤妃党的人。 孟毓晓没有说话,而是端正身子看向女史,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惩罚 孟毓晓看过历朝历代的绣品,学过各种绣工,也尝试各种新奇的创新,孟毓晓敢肯定只要是懂女红的人都会觉得自己这副刺绣比其他的三幅都要好,这显然是女史偏袒着才秀苑的三位。 原本想着能将孟毓娴劝下来便罢了,毕竟自己身份卑微,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去争这个第一,只是没有想到,一个孟毓娴已经是劝不下来,而女史咄咄逼人的样子又叫孟毓晓觉得自己也不能退让的太过分,如今绣品已经拿了出来,孰好孰坏,大家自见分晓。 “你们都觉得这副绣品好?”女史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众人,斥声询问,“谁觉得这副绣品好的可以站起来。” 孟毓娴扭头看了儿一眼四周,方才低声附和她的那几个秀女都没有动静,还纷纷将目光低了下去。 孟毓晓扫了一眼周围,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算是有什么贤妃党,大家也不会傻到为了自己得罪女史和才秀苑最有地位的三位秀女,这三位,以后肯定是要入宫的。 “我挺喜欢这个的。”齐安沁没有起身,却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开了口,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十分淡然地说:“绣工整齐,色彩大胆,而且这亮黑色配金色十分的高贵,所以我喜欢。” 一屋子的秀女都诧异地看向了齐安沁,谁不知道她是颐和郡主未来的小姑子,颐和郡主和唐婉玲关系又极好,所以齐安沁自然而然地就划分到了皇后党,如今她竟开口为孟毓晓说话,着实叫这些暗自站了队的秀女有些诧异了。 其实不光这些人诧异,坐在齐安沁身边的焦芙蓉也很惊讶,她们二人毕竟曾经达成了对付孟毓晓的联盟啊,齐安沁这一夸,不仅是在支持孟毓晓,更是再诋毁自己的。 “你疯了么?”焦芙蓉也是个直性子,直接便朝着齐安沁说了出去,甚至一副鄙夷地眼神看向自己的这位猪队友。 齐安沁淡然回过身来,瞥了一眼焦芙蓉,神情淡然地说:“这很明显的,难道你看不出来,你绣的那个东西跟人家的本来就没法比。” “我!”焦芙蓉抬了抬手,倒也没有厚着脸皮说自己的更好,难堪了一会儿,扭头看向女史道:“这里女史说了算,女史说谁的好便是谁的好!” 女史听着焦芙蓉的话,满意地扬了扬嘴角,目光轻蔑地扫过孟毓晓,傲慢地说:“你们二人听明白了么?秀坊规矩,秀女不得忤逆授习女史,这里是绣房,本来一切我说了算便可,方才你二人不服,我也问过其他人了,除了齐小姐没有旁人觉得你的好,你二人可还有话说?” 孟毓晓暗暗朝着孟毓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孟毓娴委屈地摇了摇嘴唇,最终还是同意地点了点头。 孟毓晓这才对女史说:“全凭女史裁度。” “既如此,今日大家便可以散了。”女史侧身对众人说,“孟公府两位小姐,因为忤逆本司,今日便罚你们留下来打扫绣房,要将这里的针线和布片全都收拾好,不许宫女帮忙,不收完不许吃晚饭!” “是。”孟毓晓无奈地回答。 女史仰头离开了绣房,随即其他人也慢慢地起了身,三两一队,一一出了绣房。 “今日的绣房好似太整洁了点。”焦芙蓉得意地看了一眼还没有起身孟家姐妹,淡笑着走到线格边,伸手将线格里的线一缕一缕地全部抽出来胡乱地扔到各个桌上,不同颜色的线,便交杂在了一起。 “两位妹妹,当真是姐姐不够小心,竟将这些线都缠在了一起,姐姐倒是有心想要留下来帮你们,只不过女史有令,我也不敢违抗。”焦芙蓉说着还不忘抓着手帕子捂嘴笑了起来,那张狂的模样,气的孟毓娴几乎想要扑上去,孟毓晓赶紧伸手将她拉住了。 “表小姐客气了,既然是我们姐妹二人受罚,没必要牵连到表小姐。”孟毓晓将孟毓娴死死拉住,随即淡笑着看向焦芙蓉道。 孟毓晓算是摸透了焦芙蓉的性子,知道她最想满足的就是自己的虚荣心,越是气得要死越是能叫她高兴,所以孟毓晓便不能叫她得逞,既然她气自己,那便叫她也不能舒心。 焦芙蓉瞧着孟毓晓淡定自如的样子,顿时气不过,还想要做的更过分一点,一旁的唐婉玲出了声:“焦小姐,女史叫我们早些离开,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待太久了吧?” 焦芙蓉回头,看了一眼唐婉玲,虽然心里很不爽唐婉玲,但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跟皇后抗衡,便忍住了内心的怒火,傲气地转身出了绣房。 孟毓晓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唐婉玲,二人相视一笑,唐婉玲便出了绣房。 最后离开的是齐安沁,只是浅浅瞥了一眼孟毓晓,眼神之中还带着些许的不满和鄙夷,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绣房里顿时空了下来,连宫女都叫女史叫走了,只剩下孟毓晓姐妹和两位嬷嬷。 “她们怎么能这么过分!”孟毓娴极其委屈地说,激动之余,甚至还跺了跺脚,“明明就是三姐姐绣的更好,女史非要说是她们的最好。” “什么好什么坏并不是看它实际如何,而是看评判她的人喜不喜欢的。”孟毓晓轻声劝着孟毓娴说,“你喜欢,这东西就算拿不出手也是好的,你若不喜欢,东西再好也提不起的兴趣,这里是绣房,女史说了算,她喜欢谁的谁的绣品便是好的。” 孟毓娴抿了抿嘴,委屈地看着孟毓晓说:“我明白三姐姐说的理,可还是替三姐姐不值。” “没关系的,女史不喜欢我,也不见得我就喜欢她,我若不喜欢她,她就算给我评了第一我也未必会高兴。”孟毓晓淡笑着说。 一旁的两位嬷嬷见着孟毓晓这般安慰孟毓娴,放心地对视了一眼。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留饭 “好了,我们开始收拾吧。”孟毓晓浅笑着拍了拍孟毓娴的手背,“你若是觉得累便坐着歇会儿,一会儿我收拾完了我们便一起回我那里去吃饭。” “不累,我同三姐姐你一起!”孟毓娴连忙摇摇头,稍稍抬起袖子,帮着孟毓晓收拾。 两个嬷嬷互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地出去将自己带来的宫女叫了进来,女史虽说不许人帮忙,但是这里也没人瞧着,叫身边的宫女帮帮忙也不算过分。 “表姐当真是过分!”孟毓娴扯着手里混成一团的线,极其气愤地说,“回去了我一定要告诉老夫人。” “她既然做了自然就不怕你说。”孟毓晓轻声说着,又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几缕线捡了起来。 自从大将军回京之后,焦家与孟家基本上已经算是划清了界线,如今还不明白立场的一个是对女婿还抱有幻想的老夫人,再一个便是不过问这些事情的孟毓娴,焦芙蓉如今已经完全不忌惮赵氏和老夫人,所以,她才会把先前对付自己的那些小动作拿到明处来,她早已经肆无忌惮,怎么可能会忌惮老夫人呢? “那些秀女们也过分!”孟毓娴继续抱怨,“明明之前还有人应声的,结果女史一问,便没人敢吭声了。” 孟毓晓抱了一堆的线,站到孟毓娴面前同她一起整理,浅笑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们很多人家父官职或地位并不高,之所以会闹出所谓的贤妃党和皇后党也不过是想给自己寻求一点庇护罢了,她们是不敢忤逆女史的,毕竟秀坊有规定,秀女不得忤逆女史,所以你以后也不要行事太冲动。” 孟毓晓今天之所以屈服,便是因为孟毓娴,赵氏为了她的选秀前程宁可不顾及孟公府的颜面将自己嫁给安若言,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叫孟毓娴被赶出秀坊,只怕赵氏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孟毓晓也猜到了女史不敢将事情闹到尚宫大人面前去,这事她本就理亏在前,而且还多少要忌惮着贤妃娘娘。 “哼,反正是叫我看清了她们的嘴脸,知晓她们并不是真心与我好的!”孟毓娴不满地轻哼了一声,随即又笑着看向孟毓晓,“只有三姐姐你是真心对我好的,所以我也要对三姐姐好。” 孟毓晓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乖巧的孟毓娴,伸手,掏出帕子为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累就歇一会儿?” “不用。”孟毓娴摇摇头,又继续帮着孟毓晓整理线堆,沉默了一会儿,又开了口:“说起来也真是奇怪,那个齐小姐不是跟表姐一起的么?今儿怎么会帮着我们说话而且还同表姐争论啊?” 孟毓晓也微微拧了拧眉头,今日齐安沁的反应着实叫人猜不透,自己原本以为她开口夸自己不过是个幌子,实际还是为了贬低自己的,却不想她竟然还怼了焦芙蓉,而且一直到最后大家都走了也没见她刁难自己,当真是想不通她要做什么。 “她是不是和表姐吵架了?”孟毓娴抬起头,眼神忽闪忽闪地眨了眨,嘴角还漏出些许额的笑意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拉她过来对付表姐?” “不可能的。”孟毓晓淡笑着摇了摇头,就算齐安沁不再对付自己,显然也不像会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的人,方才她离开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屑呢。 “我们也用不着找人拉帮结派的,只要顾好自己,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个月就好了。” “嗯,知道。”孟毓娴点头,浅浅笑着,“反正有三姐姐在,我便放心。” 夜幕黑沉,一群人点着灯笼从绣房出来。 孟毓娴一手挽着孟毓晓,一手捂着肚子说:“这个点,怕是连厨房都没有吃的了。” 孟毓晓抿抿嘴,想着这不是自己府中,就算是后半夜想吃东西也可去将厨娘叫起来稍微做几样吃食,这里是秀坊,若是弄出太大的动静惊了尚宫大人,只怕又少不了一顿责罚。 “我屋子里倒是有些点心,先去我那里坐坐,吃点点心填填肚子吧。”孟毓晓轻声说着,又扭头看向一旁的于嬷嬷,“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嬷嬷一会儿到厨房帮我们看看还有什么吃食么?若实在没有,能帮我们二人烧碗青菜汤也好。” 晚上本就不宜多吃,但也不能饿着肚子,光是甜味的点心肯定很难填饱肚子,若是能配上一碗热汤应该能勉强撑过这一晚上。 “是。”于嬷嬷点头答应。 孟毓晓原本就是试探性地询问,见于嬷嬷答应了便想着或许还是有希望的。 姐妹两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路无话相互搀扶着回了紫秀苑,在院子门口却碰到了一位提着食盒的宫女,饿的饥肠辘辘的二人,几乎能隔着食盒闻到里面食物的味道。 “给两位孟小姐请安。”宫女见了二人上前行了一礼,然后笑着说:“奴婢是安秀苑齐小姐身边的,奉了我家小主的命令,过来给两位孟小姐送些吃食。” 宫女说完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来。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才伸手将递到自己面前的食盒揭了,转手交给一旁的于嬷嬷,然后轻声对宫女说:“你家小主叫你等在这里的?” “嗯。”宫女简单地回答,没有多说其他的话。 孟毓晓知道,这不过是个跑腿的姑娘,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便笑着说:“麻烦你回去代为感谢你家小主,改日我定亲自上门道谢。” “我家小主吩咐了,不过是顺手罢了,不需要三小姐您感谢。”宫女机灵地回答着,“小主还说叫三小姐放心的用膳,她不至于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毒害您。” “呵呵……齐小姐当真是说笑了。”孟毓晓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那奴婢告退。”宫女将该说的都说了便退了下去。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更大的猜测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于嬷嬷手里的食盒,越发地摸不准齐安沁今儿是怎么回事?前几日在琴室里还怼过自己的人,今儿突然就态度大变了? 孟毓晓原本期待过会有人给自己留些吃食,但是这人有可能是唐婉玲,也有可能某位贤妃党,怎么都不可能想到会是一直都跟自己作对的齐安沁。 “三姐姐,我快饿死了,我们赶紧进屋去吃饭吧。”孟毓娴趴在孟毓晓的胳膊上,将孟毓晓的神识给唤了回来。 孟毓晓回过神,朝着孟毓娴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紫秀苑。 东西厢的灯都还亮着,却没有人出来,孟毓晓也无心去管这些,赶紧领了人进屋,让众人准备用膳。 食盒不大,装了三盘菜和两副碗筷,看来齐安沁早就知道孟毓娴会来自己这边。 孟毓晓看了一眼摆上桌的三盘菜,迟疑了一下,扭头看向于嬷嬷,“不如拿些分给拿些宫女吧?” 除了跟着自己去的宫女,想必屋子里的其他宫女也不一定有饭吃,主子没传饭,按着规矩,奴才们是不可能传饭的。 于嬷嬷端着身子说:“三小姐怕是又忘了规矩,奴才们是不能吃主子的东西的!” 孟毓晓抿了抿嘴,便不再坚持,与孟毓娴面对面坐下,开始吃饭。 用过饭,便已经很晚了,孟毓晓也没留孟毓娴,便叫人小心送了她回去。 孟毓晓洗了个澡,又叫于嬷嬷上了药,便直接趴倒在了床上,这一日,当真是累得够呛,累得都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 几乎是一夜无梦,便睡到了天亮。 “今儿上午是诗书?”孟毓晓出门前瞧着宫女手里捧着文房盒子,便顺嘴问了一句。 “是。”于嬷嬷躬谦地回答。 孟毓晓瘪瘪嘴,便出了门,刚下台阶,便碰到了从东厢里出来的曹芊芊,她似乎早在自己屋里等着自己一般,否则怎么会掐的这么准呢? “三小姐也去书房啊,正好同路,三小姐不介意同行吧?”曹芊芊谄笑着贴上前来。 孟毓晓淡笑着打量了她一眼,心想我就算是介意,你也一定会凑上来吧? “不介意。”孟毓晓淡声说。 曹芊芊嘿嘿一笑,走到孟毓晓身旁与她并肩而行,“今日上午习诗书,三小姐以前在诗社的时候便屡屡夺魁,想来今日应该也能一展风采!” 孟毓晓浅浅抿了一下嘴角,并没有搭理曹芊芊,有了昨天绣房那一出,孟毓晓早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不再做任何的期待了,文采再好,也不及生得好。 曹芊芊见孟毓晓不说话,便也识趣地闭了嘴,二人一同达到书房,此时书房里已经是十分的热闹,不少人注意到孟毓晓进来,大多想起了昨日绣房里的事情,有贤妃党将头低下去,或是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孟毓晓,也有皇后党,贴面咬耳,嘴角带笑,显然是在说着昨日孟公府两位小姐闹下的笑话。 孟毓晓并不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和小动作,目光轻轻转动,注意到孤零零坐在最前面的齐安沁,迟疑了一下,上前朝着她行了一礼,低声说:“谢谢齐小姐。” 齐安沁懒懒地抬起眼眸,瞥了一眼孟毓晓,不屑地说:“昨日我已经让宫女告诉你了,不用道谢,你便权当是我可怜你罢了。” 齐安沁话说的十分的难听,但是她毕竟是实打实地帮了自己,孟毓晓倒也生气不起来,浅浅笑了笑,便绕过她的位子,往后面走去。 今日的诗书课,女史教大家填词,学的是渔家傲的词牌,所以后来作诗便也是做了渔家傲的词牌。 “因着人多,便不限韵,不限景,众位只管随意写,谁若是写好了,便拿到本司这里来。”女史这般说。 孟毓晓听到这样的命题时微微扬起了嘴角,身旁的于嬷嬷早已经研好了墨,然而孟毓晓却不着急落笔。 孟毓晓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弄出点花样来。 若是不搞出点事情来的话,只怕以后秀坊的这些课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到时候秀芳集训结束,这些个女史一个个给自己一个不合格,自己的秀女身份也会被取消,不仅府里的人不会放过自己,还打了皇上和贤妃的脸面,只怕又要丢了小命,既如此,倒不如试一把,或许,能找到一定的转机。 孟毓晓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便抬手提了笔,轻蘸墨汁,提笔在纸上落墨。 因着是十分短的一首词,孟毓晓很快便写完了,题上名字,放下笔,静静地等着纸上的墨迹完全干尽。 孟毓晓侧了侧身子,朝着于嬷嬷招了招手,在于嬷嬷俯身之后,贴上去,附过去耳语了几句,于嬷嬷点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孟毓晓等于嬷嬷走后,悠闲地端了桌边的茶碗,惬意地喝起茶来。 渔家傲并不是什么很有难度的词牌,所以很快就有人填好了,孟毓晓也不着急,等着差不多有一半的人已经交过之后,才放下茶碗,轻巧地取了桌上的诗文起身,步伐沉稳地朝着女史走了过去。 浅浅屈膝行礼之后,孟毓晓双手将自己的诗文递了上去。 女史看了一眼孟毓晓,伸手从孟毓晓手里接过了诗文,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便将孟毓晓的诗文放在了一旁,和其他人的并没有放在一起。 孟毓晓顿了一下,暗想难道这个女史同其他的不同,不以地位论高低? “还有事?”女史见孟毓晓还没走,轻声问道。 孟毓晓赶紧抿嘴一笑,福了福身子,便又退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定。 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之后,孟毓晓的目光便一直紧紧地盯着女史左手边的位子,一直等到大家都交了诗稿,孟毓晓也没见到女史将其他人的诗稿放过去。 孟毓晓的心里,忽地有了一个更大的猜测,叫她有些慌张起来!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点评 女史公布了前三,前三里果真没有孟毓晓。 前三分别是唐婉玲、焦芙蓉、刘钏。 唐婉玲和刘钏也算是诗书有名,然而上一次还因为自己换了诗题只写了半阙叫人看不懂的诗的焦芙蓉竟然再一次地进入了前三,孟毓晓想不怀疑这里的公正都难。 “女史,能否请您点评一下学生的诗词?”孟毓晓找准时候,站起身来,神情淡然地看向还未及坐下的女史,“毓媗文采不精,但十分的好学,还望女史能够不吝赐教。” 孟毓晓将话说的这么恭敬,原本女史不应该拒绝的,却不想女史说:“你的诗既没有入选,又有什么点评的意义?” 书房有人暗暗笑了几声。 孟毓晓丝毫不气,反而脸上挂起了淡笑,恭敬地说:“既然将大家聚在一起学习,自然是想着叫大家查漏补缺,这三位小姐的诗文精彩自然值得我们学习,但女史也应该从我们这些没有入选的人里面挑选几首做个讲解,这样我等也好知道自己到底差在哪里,下次如何改进,若不然,每次大家看到的都是写得好,永远不知道自己如何改,只怕永远都没有机会提升,总不能叫我们拿这些好诗文做典故吧?” “对啊,我们也想多学一些。”因着是关乎大家自己的,有人觉得孟毓晓说的有理,便点头附和着。 孟毓晓得意地扫了一眼四周,笑着说:“大家如此好学,还望女史不吝赐教,或许是毓媗的诗文太过平淡,女史没有印象,那毓媗便献丑背诵一番,还请女史赐教。” 孟毓晓说完仰了仰头,也不管女史是什么表情,便将自己写的诗背了出来。 “我这是首咏梅的诗,虽然不太应景,但毓媗十分的喜欢,所以今日还是写出来,今日当着众位姐姐妹妹的面背出来,也请各位给指点一二。”孟毓晓同其他秀女客气了几句,便开始背诵自己的写的诗:“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孟毓晓才念了两句,秀坊里便有好几人变了脸色,有人惊讶,有人淡笑,也有人看向了女史。 孟毓晓不管周遭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将自己的诗背完,然后眨眼看向有些怒意的女史,浅浅福了一礼说:“请女史为我解惑。” 书房里有些嘈杂,不少人在低声议论,孟毓晓听到许多赞赏这诗的话语,虽然知道这诗不是自己写的,但是听到这些称赞还是会微微有些自豪,起码是自己背出来的嘛。 女史扫了一眼有些嘈杂的书房,回身抓起桌上的银铃粗暴地摇了几下,众人听到铃声之后便安静了下来。 孟毓晓嘴角轻扬,目光随和地看着女史。 女史放下手里的银铃,严肃地看向孟毓晓,冷哼一声,“不学无术,不知礼数!此等上不得台面的诗文也用得着本司为你解惑!” “哦?依您所见,我这诗便是毫无精湛之处咯?”孟毓晓淡笑着反问。 女史顿了一下,随即厉声说:“何止没有精湛之处,简直就称不上诗文!” 孟毓晓得意地扬了扬嘴角,刚要再开口,听到前排悠悠地响起了一个声音,语气比自己的还要得意。 “女史您说话可要仔细了。”孟毓娴笑着说,“我若是没有记错,三姐姐的这首诗可是得到过静西王的赞许的。” 孟毓娴话音刚落,女史便神情大变。 孟毓晓看了一眼孟毓娴,正好她也看过来,姐妹两边对视一笑。 孟毓晓原本打算自己说出来的,现在借了孟毓娴的嘴倒也无所谓,反正这一次孟毓晓是做足了准备来搞事情的,能确保自己和孟毓娴的安全。 “这首诗我也记得,当时好像王爷还给三小姐题了一幅字画。”坐在最前面的唐婉玲也仪态自然地开了口,微微侧身看了一眼孟毓晓,孟毓娴朝着她浅浅一笑,点头算作回礼。 才安静下来的秀女又炸开了锅。 这里一共三十多名秀女,只有不到十位是颐和郡主诗社里的,知道当日事情的人其实并不多,有人就算听说过这件事,大多也不知道孟毓晓作的哪首诗,如今听说这首诗是得了王爷赏识的,众人纷纷歆羡地看向了孟毓晓。 “说起来我倒是无缘鉴赏到王爷的这副墨宝,不知三小姐这次入坊有没有带在身边,有没有机会让我观摩一番?”唐婉玲又轻声说。 孟毓晓扬扬嘴角,感激地看了一眼唐婉玲,随即伸手从于嬷嬷手里接过她刚回去取来的卷轴。 “正巧想着今日女史或许能点评一番,我便差嬷嬷回去取了过来,既然是婉玲姐姐想看,那毓媗便当众卖弄一番了。”孟毓晓说着慢慢地解开了卷轴上的丝带,“毓媗的诗文正如女史所说,不值一提,大家全当是欣赏王爷的笔墨吧。” 孟毓晓同于嬷嬷一起,慢慢地将卷轴拉开来。 唐婉玲率先带头起身走了过来,其他人便也慢慢地凑了过来,不一会儿,便将孟毓晓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爷的书法当真是十分的好看。”唐婉玲站在卷轴前打量了好一会儿,轻声说,随后又抬头朝着孟毓晓抿嘴一笑,“不过也要妹妹的诗文写得好,才能得王爷赏识。” 孟毓晓将手里的卷轴交给于嬷嬷收好,连忙又欠了欠身子,朝着唐婉玲回了礼。 “毓媗原本也以为自己这诗写得不错,才能得王爷这般赏识,今日被女史这么一说,或许王爷不过是拿毓媗的诗练练字罢了,倒是毓媗会错意了。”孟毓晓说着抬头将目光瞥向女史,笑着说:“女史,您说是这样吧,依着王爷的才学定不会是因为看中了毓媗这连诗都称不上的东西。” 女史早已经慌了手脚,面对孟毓晓的步步逼问,眼神躲闪,神情慌张,愣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孟毓晓脸上的淡笑渐渐地散去,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女史,眼神极其锐利。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王爷的人 孟毓晓到底没打算完全跟女史闹僵,毕竟事情搞得太大自己到时候也未必好收场,所以孟毓晓便见好就收,也没为难女史。 “或许是毓媗的字太丑,所以女史大人才没注意的吧?”孟毓晓换了一种语气,浅浅笑着,“女史,您不喜欢毓媗的诗是因为诗不好还是因为毓媗的书法太乱?” 女史也算聪明,顺着孟毓晓这个台阶便下了台,微微端了端架子说:“这诗书学的不仅仅是作诗,更是要习得一手精美的书法,你这诗文倒是不错,但是书法太差,入不了选倒也算正常!” 孟毓晓微微低头,轻声答:“是,毓媗知道了,下回定认真书写。” 女史便匆忙地结束了课程,离开了书房。 孟毓晓望着她慌张的步伐,得意地笑了笑,转身嘱咐于嬷嬷收拾东西,便也离开了。 女史虽然顺着自己给出的台阶免去了一时的尴尬,但是这样越发显得她丢脸,毕竟,孟毓晓可是当着所有人背诵出来的,跟字根本毫无关系,女史这一出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当真是沦为了众位秀女的笑话。 入了夜,孟毓晓洗漱完毕,便静静地趴在窗边的榻上,等着于嬷嬷为自己的伤口上药。 屋子里没有旁的宫女,于嬷嬷关了门窗,净过手之后慢慢取了药瓶靠到榻边,伸手替孟毓晓除去后背上的衣服。 “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颜色倒是不深,或许不会留下疤痕。”于嬷嬷轻声说着,慢慢地往孟毓晓的伤口上擦拭着药水。 “谢谢。”孟毓晓安静地趴着,简单地道了谢。 屋子里有些安静,于嬷嬷轻柔的动作叫孟毓晓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地想起今日书房里的事情,想了想,便轻声开了口:“于嬷嬷,有件事我可不可以问你?” “三小姐请说。”于嬷嬷平静地回答,手上擦药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今日在书房,女史好似故意将我的诗文放在了一旁,这是为何?”孟毓晓说话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原以为这些女史是以地位高低论好坏,如今看来,好似只针对我一个人一般。” 孟毓晓话音刚落,便感觉后背上于嬷嬷的动作停了一下。 孟毓晓微微皱眉,稍稍侧身,勾起脖子看向于嬷嬷,“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当真被我说中了,她们就是在故意针对我?” 于嬷嬷没有作声,只是又抬了抬手,重新蘸了一些药粉,稍稍用力,将揪起身子的孟毓晓又重新按了下去。 孟毓晓老实地趴着,任由于嬷嬷上药,嘴上却没有空:“嬷嬷,您若是知道什么便早些告诉我吧,您不说,我也不知道为难我的人是谁,更加不知道我那些动作会不会丢了性命,又或者牵连到身边的人。” 于嬷嬷终于上好了药,放下手里的药瓶,伸手为孟毓晓提起衣衫,转身收拾药瓶说:“王爷说了,您愿意怎么闹便怎么闹,横竖有他担着。” “王爷?”孟毓晓坐起身来,提了提衣襟,理好自己的衣服,眼神诧异地看向于嬷嬷,“您是王爷的人?” 孟毓晓诧异地盯着于嬷嬷,这么多天的相处,都没瞧出这于嬷嬷竟然是王爷的人! “奴才不是王爷的人。”于嬷嬷收好了药瓶,端着托盘转过身来,轻轻看着孟毓晓,“奴才不过是受了王爷的嘱咐,好生照顾好小姐罢了。” “那不就是王爷的人么!”孟毓晓笑了笑,连忙从榻上下来,乐呵呵地走到于嬷嬷跟前,“反正您就是帮着王爷办事的!” 由不得孟毓晓高兴,于嬷嬷若是王爷的人,便也是自己能完全相信的人,在秀坊这样的地方,身边的人若是自己完全信得过的,当真是一种奢侈。 就好似毓娴身边的李嬷嬷,那是贤妃安排的,肯定不会害她,还有唐婉玲、焦芙蓉几人身边的,肯定都是事先安排好了,只有那些家中官职不高的秀女才是随即安排的嬷嬷,有的好,有的不好,有的甚至还需要秀女拿银钱哄着才会替自己做事。 先前于嬷嬷帮着自己上药,孟毓晓便十分的感动,只当自己运气好,碰到了一位又心细又好的嬷嬷,如今倒是一下子便明白了,自己来的晚,又怎么会有好的留给自己呢?这于嬷嬷其实是王爷特意给自己安排的,怪不得自己会觉得于嬷嬷同王爷一样,看着十分的严肃,实则是个大好人。 于嬷嬷没有理会孟毓晓,转身端了药瓶进里间,这些个药瓶,平日里用完都会锁回到木匣子里,以防那些宫女打扫卫生的时候瞧见了胡乱往外说。 孟毓晓便兴高采烈地跟在于嬷嬷身后进了里间,站在于嬷嬷身后说:“您既然是王爷的人,那肯定知道是什么人在暗中针对我咯?” 于嬷嬷安静地将托盘上的药瓶一个一个地放回木匣子里,好似没有听到孟毓晓的话一般。 孟毓晓闭了嘴,稍作思考,然后挪步到于嬷嬷身旁,柔声说:“您稍稍提醒我一下吧,就算是有王爷担着,我也不能将天捅破了吧。” 咔哒。 于嬷嬷锁上木匣子上的小锁头,铜锁发出清脆的声响。 于嬷嬷收了钥匙,转过身,冷静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微微顿了一会儿,轻声说:“你是王爷送到秀坊来的,刁难你的人自然是不愿意你入秀坊的,是宫里的人!” 孟毓晓怔了怔,暗想着宫里会有什么人不希望自己入秀坊的。 不管是谁,但凡是宫里的人,便是自己惹不起的,就算有王爷,自己也着实不能恃宠而骄,到时候不仅害了自己,更会害了王爷。 于嬷嬷看着孟毓晓脸上闪过的惧色,又加了一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那人自然有王爷来对付。” 孟毓晓看了一眼于嬷嬷,抿紧嘴角点点头,语气沉稳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逐出秀女坊 “那今天绣品的第一名是焦小姐的。”女史兴高采烈地说,“没想到短短几日,焦小姐的绣工进步便这么大,这次的双面绣当真是绣的十分的完美,完全叫人分不出前后来。而且青色布配白茉莉,也十分的精致。” 女史话音刚落,一旁的宫女便将手里的托盘举起来了一些,众人勾长脖子一看,纷纷惊叹。 “当真是好看!” “这绣工可了不得!” 众人赞叹不已,还有不少人向焦芙蓉道喜来着,独独焦芙蓉自己,目瞪口呆地盯着托盘里的帕子说不出话来。 孟毓晓静坐着等这些人闹了一会儿,便缓缓地起了身,朝着女史福了福身子,低声说:“女史,毓媗有一事请教!” 女史见着孟毓晓站起了身,不由得厌恶地皱了皱眉,随即冷哼一声说:“你又有什么事,难道今天还想说焦小姐的绣工不如你的?” “毓媗不敢。”孟毓晓低头说着,随后慢慢抬起头,浅浅地在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来,“毓媗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焦小姐的托盘里装着的是毓媗的绣品?” 绣房里顿时一片错愕,方才还在恭喜焦芙蓉的众人纷纷停了下来,错愕地看向孟毓晓,又扭头看看焦芙蓉,瞧着焦芙蓉脸上的神情,众人顿时也明白了些什么。 坐在焦芙蓉旁边的齐安沁,轻笑着了两声,随性地说:“方才我便好奇了,焦小姐同我一块去取的布,我们两人都取的是白布,怎么到了女史手里便成黑布了呢?原来,是搞错了啊!” 焦芙蓉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却是十分的难看。 女史瞪了一眼孟毓晓,又看了一眼焦芙蓉的神情,脸色顿时就黑了,厉声对端着托盘的宫女说:“怎么做事的,如此不当心!本司评出的第一块明明是焦小姐的绣品,你们怎么把这一块端上来了!” “奴婢粗心,请女史责罚!”宫女吓得立马端着托盘跪到了地上。 孟毓晓冷眼看着女史,暗想着都这个时候她不仅不知道悔改,竟然还想着叫宫女来为她背锅,着实可恶,孟毓晓决计不让她得逞。 “毓媗记得,女史方才夸这块帕子的时候明明说的是青色布配白茉莉,十分的精致,难道,焦小姐也是用的青色布配白茉莉么?”孟毓晓不留余地地追问道。 在场的秀女们一听,便都明白了。 方才齐安沁便说过,焦芙蓉用的是白布,跟青布完全不同,是不可能会混淆的两个色系,很显然是女史故意在推脱责任。 女史抿了抿嘴,竟是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只好扭头,怒视着孟毓晓。 孟毓晓可不怕她,浅浅勾了一下嘴角,继续说:“毓媗今日有幸得了女史的赞赏,十分的高兴!” 孟毓晓说完,还特意绕开桌子,朝着女史行了一礼。 女史被孟毓晓这一系列的动作给激怒,抬手指着孟毓晓大骂:“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的东西也配入本司的眼?” 孟毓晓直起腰身,方才脸上的那一股假笑淡去,目光严厉地看着女史,冷峻的神情,吓得周遭的秀女都不自觉地往两旁躲了躲。 “既然开堂授业,又是这么多人评比,女史为人师者便更应该树立榜样!女史若是以地位高低论好坏,又何苦要我们这些人日日绣这么多的绣品上去?”孟毓晓认真地看着女史说,语气严肃地好似两人的身份调换过来了一般。 以前同孟毓晓认识的秀女,都是第一次见孟毓晓用这般的语气说话,那些不认识孟毓晓的秀女也被她这一身正气也镇住了,吓得往一旁散去。 倒是侧身坐在不远处的齐安沁,看着孟毓晓的样子,倒是饶有兴趣地扬起了嘴角。 “今日这绣品是女史您自己挑出来的,如今知晓绣品出自毓媗之手,便又怪罪于宫女,难道您先前说过的话您自己都不记得了吗?”孟毓晓厉声追问。 “你!一派胡言!”女史盯着孟毓晓,眼中的怒气越发的明显,“谁许你在绣房里这般对本司大呼小叫,你这便是触犯了绣坊规矩,本司要将你送到尚宫大人跟前,将你逐出秀女坊!” “本宫来了。”门口忽地响起一个端正的女声,众人扭头看去,赶紧纷纷行礼。 “见过尚宫大人。” “都免礼吧。”尚宫大人说着,慢慢地踱步走进来,瞥了一眼端着托盘跪在地上的宫女,严肃地问:“这是怎么了?学堂里乱糟糟的!” 女史见尚宫大人问话,赶紧起了身,贴到尚宫大人跟前,躬身说:“回尚宫大人,乃秀女孟毓媗,不守规矩,忤逆女史,颠倒是非,搞得绣房一阵乌烟瘴气,下职正欲将其扭送至您跟前,由您发落。” 尚宫大人听着女史的话,抬头看向孟毓晓,严肃地说:“忤逆女史,可是犯了秀女坊的规矩,按照规定是要逐出秀女坊的,本宫给你机会解释,若是理由不合理,你便准备回去吧!” 孟毓晓浅浅点了点头,迈着沉稳的步伐,从人群中穿过,走到尚宫大人面前,福了一礼。 “回尚宫大人,今日女史讲学,从众位姐妹的绣品中选出了一块上佳绣品供众人学习,女史挑的是将军府焦小姐的绣品,可是实际呈出来的却是毓媗的绣品,毓媗实在不解,才会起身求女史解惑,绝无冒犯之意。”孟毓晓站在尚宫面前有条有理地说着。 尚宫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目光稍稍一偏,注意到了宫女托盘里的绣品,便伸手拿了起来,托在自己手里的看了两眼,随后瞟向孟毓晓,“这是你绣的?” “是。”孟毓晓微微点头。 “嗯,绣工不错,只是这颜色稍稍深沉了一些,若是再淡一点会更好。”尚宫大人说着将手里的绣品递到了孟毓晓的面前。 “谢尚宫大人指点。”孟毓晓赶紧伸手接了自己的绣品。 尚宫大人倒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厉声说:“焦小姐的绣品在哪,找出来给本宫瞧瞧!”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滥用职权 “是!”宫女赶紧答应着起了身。 尚宫大人微微侧了侧身子,冷眼看向身旁的女史,“你去替本宫找来!” 女史的眉尖抖了一下,赶紧低头答应着,往堆满了托盘的桌边走去。 因着尚宫大人开了口,旁边的宫女自然不敢上前帮忙,纷纷收住了脚步,退到一边。 女史根本就不知道哪一块帕子是焦芙蓉的,微微有些慌张,手指颤抖着触摸到堆起的托盘上,碰得托盘都有些摇晃起来,周围的人害怕托盘摔下来,纷纷往旁边退了一些。 女史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在桌边,拿目光搜寻着每一个托盘,她心里暗想着,既然焦芙蓉的托盘里放的孟毓媗的绣品,那么孟毓媗的托盘里放的定然是焦芙蓉的了,所以他也不费力去找绣品了,直接找写着孟毓媗名字的托盘,不一会儿,便叫她找到了,搬去上面的托盘,伸手将托盘里的绣品取出来,看了一眼,是白色,心中暗舒了一口气,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赶紧双手捧着绣品递到了尚宫大人跟前。 尚宫大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拿了女史手里的帕子,拿在手里左右端详了一下,轻声说:“这绣工,倒是不及方才那块。” “是下职看走了眼。”女史慌张地说。 尚宫大人浅浅抿了一下嘴角,随即将手稍稍抬起,将手里的绣品送到焦芙蓉面前,严肃地问:“这块,是焦小姐你绣的吗?” 焦芙蓉动了动嘴唇,没有立马回答。 “这是我的!”一旁的齐安沁起了身,朝着尚宫大人鞠了一礼,“我自小绣工不好,叫尚宫大人见笑了。” “绣工不好,可以慢慢学。”尚宫大人轻声说着,回身看着已经自觉地跪到地上的女史,冷声道:“可若是人心坏了,便再也学不好了!” “尚宫大人,下职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女史跪在地上,连连告饶。 尚宫大人目光如炬,丝毫没有容忍之意。 “你连焦小姐的绣品是哪一块都不知道,便敢说焦小姐的绣品是第一,谁许你这般滥用职权的!”尚宫大人狠狠地训斥着跪在地上的女史,“本宫方才在门外听了许久,才知道你瞒着本宫竟是这样为人,孟公府的三小姐地位也是你一个女官可以随意诋毁的?” “秀女坊之所以立下规矩,要求秀女们不得忤逆女史,便是为了教这些秀女知书达理感师恩,并不是叫你们这些奴才在主子面前作威作福的!”尚宫大人提高了音量,甚至将自己手里握着的绣品狠狠地朝着女史的脸上砸了过去。 虽说只是一块轻柔的帕子,用再打的力气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这个动作,足可见尚宫大人的愤怒,也叫一旁围观的人心中战栗。 “来人,将她革去官职,逐出秀女坊!”尚宫大人说完,直接唤了人进来将跪在地上的女史给拖了出去,任由女史怎么求情、告饶都无济于事。 等着女史求饶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尚宫大人才回身扫了一眼身旁的孟毓晓,冷声说:“三小姐随本宫来!” 孟毓晓行礼答应,眼睛盯着脚边的衣裙慢慢离去之后才敢抬起头,缓了缓神识,便准备跟上去,却被身后伸出来的手给拽住了袖子。 “三姐姐。”孟毓娴小声地唤了一声孟毓晓,拉着她的袖子不放她走。 孟毓晓知晓她这是在担心自己,浅浅一笑,伸手抚到孟毓娴的手背上,稍稍用力,将她的手推开,还安慰她说:“放心吧,尚宫大人是个公正的女官,不会为难我的。” 孟毓娴紧紧地拽着孟毓晓的袖角迟疑了一下,才彻底松开,浅浅朝着孟毓晓点了点头,“那我在安秀苑等着三姐姐一起用晚饭。” “嗯。”孟毓晓点点头,然后带了于嬷嬷,转身出了绣房,快走几步,跟上前面的尚宫大人,随即不快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今日的事情,本宫也有失误。”尚宫大人坐下之后说,“若非本宫失察,也不可能坊中有这般的女史本宫竟然不知道,你行事之前,能与本宫商量,这一点十分的好,只不过本宫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是谁推荐来秀女坊的,到了这里,你便只能靠自己的本事脱颖而出,王爷要辅佐皇上,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再打扰了。” 孟毓晓稍稍抿嘴,朝着尚宫大人弯腰行了一礼,低声说:“毓媗明白了,日后定不敢如此鲁莽行事。” “嗯,你记住了就好。”尚宫大人点头说,“关于其他女史,本宫也会一一查实的,若真有失职之实,本宫自会作出惩罚,你只管安心学习便是,七月初七,东宫的乞巧宴才是你等一展风采的时候。” “是。”孟毓晓再次行礼答应。 “好了,你便回去吧。”尚宫大人将该说的都说了,摆摆手,示意孟毓晓可以退下。 孟毓晓赶紧再拜,便退出了尚宫大人的屋子,走出屋子,看到候在门口的于嬷嬷,孟毓晓便扬起了嘴角。 于嬷嬷虽然没笑,却也浅浅点了一下头。 其实,这件事,至始至终都没有王爷的参与,孟毓晓可没有傻到这点小事就去麻烦王爷,只不过假借于嬷嬷的嘴传一句王爷的嘱托罢了,否则,孟毓晓哪里能有机会被尚宫大人召见,从而又和尚宫大人合计了这么一出戏,叫授习女红的女史落坑呢? 方法是孟毓晓想的,但是暗中帮忙的人其实是尚宫大人安排的,不然好端端地收上去的绣品,又怎么会顺序错乱呢? 只是孟毓晓没有想到,千挑万选的,竟然换到了焦芙蓉的绣品,这下虽然解决了那个讨人厌的女史,肯定又惹怒了焦芙蓉,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接下来又会如何对付自己。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担心 孟毓晓快走到紫秀苑的时候,见着院门外的树荫下立着几个身影,其中一人还穿着金色的秀女服,细细一看,孟毓晓便认出是唐婉玲,连忙上前行礼。 唐婉玲也注意到孟毓晓,迎上前来,抓着孟毓晓的手两相行礼。 “知道妹妹被尚宫大人叫过去,害怕妹妹因为绣房的事情受责罚,我心里边一直有些不安,所以便在这里等着,如今见着妹妹安然归来,我便也放心了。”唐婉玲拉着孟毓晓的手说。 孟毓晓看着唐婉玲焦急的样子,内心里感动了一番,虽然一开始并不是很愿意和这位高高在上的贵小姐过于亲密,但是这些时候的相处来看,她确实是处处为着自己考虑,这么热的天,就算是树荫下也热的厉害,她竟然会站在这里等自己回来,当真是难得。 “害姐姐担心了,尚宫大人不过是叫我过去问几句话罢了,尚宫是非分明,知晓此事与我无关,并没有怪罪于我。”孟毓晓连忙浅笑着说。 唐婉玲看着孟毓晓,带着歉意抿了抿嘴,我在孟毓晓手上的手也稍稍用了些力,低声说:“秀坊的女史当真是过分,也不知为何,似乎处处故意刁难妹妹一般,我虽有心想帮妹妹,奈何身上背着一个皇后胞妹的身份,嬷嬷日日跟在身边叮嘱不可妄言、妄动,就算是我有心为妹妹说上一句话都不可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被排挤,心里十分的愧疚。” “姐姐不用自责,如今尚宫大人主持公道,毓媗以后就不会被排挤了。”孟毓晓浅笑着说,神情柔和地看着唐婉玲。 孟毓晓多少有些明白唐婉玲的处境,就好似毓娴什么都不知道便被拉进了贤妃党一般,很多时候,像她们这样有身份的人,并不是自己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的,他们身上背负着的另一种身份有可能会更能决定她们该做什么。 “姐姐往屋里坐吧。”孟毓晓只在树下站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上热的出了汗,想着唐婉玲在这里站了不知道多久,赶紧邀请她道自己的屋子里去坐一会儿。 “不用了,我就是来瞧瞧你,瞧着你没事我便放心了。”唐婉玲温声推脱道。 孟毓晓见唐婉玲不愿意进去,便也没有再三挽留,收了手,朝着唐婉玲福了福身子,轻声说:“谢谢婉玲姐姐记挂,改日毓晓去姐姐那里拜访。” “嗯,你且早些进去吧。”唐婉玲温和地说着,伸手扶了一旁的嬷嬷,带了身后的宫女便走了。 孟毓晓望着唐婉玲渐渐远去的背影,浅浅地勾起了嘴角,舒心地笑了笑,才反身朝自己的紫秀苑走去。 于嬷嬷跟在孟毓晓身后,倒是没有着急转身,眼神在唐婉玲的身影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转身跟上孟毓晓。 唐婉玲领着身旁的嬷嬷走出一定的距离之后,脸上顿时换成了一副高冷的模样。 “查的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婉玲问,声音冰冷的毫无感情,完全不似方才同孟毓晓说话那边温润。 “已经查到了,似乎是王爷差人给尚宫带了话,所以尚宫今日才会来绣房。”搀扶着唐婉玲的嬷嬷,微微低着头,低声说。 唐婉玲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冷冷一笑,“王爷竟然连这事都管,当真是十分的宠她。” “她身边的那位嬷嬷,似乎是王爷的人。”嬷嬷低声说。 唐婉玲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尖,倒是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语气平静地说:“王爷既然将他送进来了,自然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嬷嬷轻轻点头,又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唐婉玲,“她身边要是有人的话,我们想要有动作怕是不容易得手。” 唐婉玲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既如此,我们便先不要出手,再她没有怀疑到我之前我们都不要暴露。” “是。”嬷嬷轻轻点头。 “想办法将那个人弄进来。”唐婉玲又说,“只此一次,若是成功了最好,若是没有成功,我们便彻底收手,一切等秀女坊的学习结束之后再说。” “是!”嬷嬷再次点了头。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即使已经是下午,孟毓晓也觉得热得厉害,方才在树荫下陪唐婉玲站了没一会儿,便觉得身上热出了一身细汗,想到自己后背上的伤口,赶紧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于嬷嬷叫人打了一盆温水,拧了湿毛巾,轻轻地为孟毓晓将后背上的细汗都擦了去。 “您这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如今都已经结痂了,再有个近十日,等这些痂自己脱落了,奴才便为您抹淡疤的膏药,不出一个月,应该就能恢复如初了。”于嬷嬷站在孟毓晓身后轻声说。 孟毓晓背对着于嬷嬷,不敢大动,只得轻声说:“谢谢。” 于嬷嬷倒也没说什么,仔细地为孟毓晓擦拭干净,又往伤口上洒了一些药粉,才伺候孟毓晓换上干净的衣服。 孟毓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觉得身上清爽了许多,微微坐了一会儿,散去了一些热气,便招呼于嬷嬷出门忘安秀苑去了。 毓娴那丫头说了要等自己用晚饭的,肯定会一直等着。 孟毓晓到安秀苑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正厢廊檐下拿着木棍在斗着画眉的齐安沁。 孟毓晓停了脚步,想起这些日子齐安沁那些反常的动作,犹豫着要不要主动上前同她道声谢。 “三姐姐!”孟毓娴在屋子里等孟毓晓没有等到,便出门来看看,不想一眼就看到了刚进院子的孟毓晓,忍不住高兴地叫了一声。 孟毓晓这一声,也惊到了逗鸟的齐安沁,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看向院子门口,目光与孟毓晓的碰撞在一起。 孟毓晓赶紧浅浅一笑,屈膝朝着她行了一礼,因为隔得远,并没有说话,反正说了也不一定听得到。 齐安沁看了一眼孟毓晓,稍稍抬了抬眉尖,随即将手里的木棍顺手丢在一旁的窗沿上,便一声不吭地进了正厢,留着在门口行礼的孟毓晓,一脸的尴尬。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谢礼 孟毓娴看了一眼转身进屋的齐安沁,淡去了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不满地瘪瘪嘴,随即绕过廊子,走到孟毓晓身边,伸手挽了她的胳膊笑着说:“三姐姐,走吧,可以吃晚饭了。” 孟毓晓回过神来,将目光收回,朝着孟毓娴浅浅一笑,随即同她一起往东厢走去。 “尚宫大人没有怪你吧?”孟毓娴问。 “没有。”孟毓晓轻声答,“不过是路上走出了汗,所以我回去换身衣服,耽搁了一些时间。” 孟毓晓轻声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正厢的方向。 孟毓娴瘪瘪嘴,拉了孟毓晓进屋,小声说:“也不知道这齐小姐是怎么回事,先前明明不喜欢咱们的,后来却又帮着咱们,今儿个又给三姐姐脸色看,当真是瞧不出她是好是坏!” 孟毓晓见孟毓娴竟都将自己的心思看了出来,忍不住笑了笑,抛去脑子里的杂念,专心陪孟毓娴吃饭去。 自那以后,大家发现好几门课都换了女史,惊讶之余,大家也都明白了是因为什么,纷纷扭头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淡然地接受着这些或羡慕、崇拜,或厌恶、嫉妒的眼光,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偶尔背上一两首脍炙人口的诗句,又或者心情好的时候认真绣上一块帕子,还能得到女史的赞赏。不过孟毓晓坚决不再这两项以外的地方表现凸出,她清楚自己的定位,绝不想将自己塑造成万众瞩目的大才女。 就这样,孟毓晓慢慢地适应了秀女坊的生活,也让秀女坊适应了她的节奏,安生地过了好几日的悠闲生活,孟毓晓也抽出时间来,绣了两块帕子,一块是给唐婉玲的,一块是给齐安沁的,都是作为谢礼。 其实孟毓晓知道,送别人手帕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是这秀女坊不能随意外出,自己又比不得唐婉玲那样,身边带着的都是些名贵的珠宝首饰,完全没有办法拿出手,倒是这手帕好歹是自己亲手绣的,礼轻情意重。 找了两个好看的木盒子将两块手帕装了起来,顿时叫手帕看着高档了不少。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屋外,太阳已经落尽,不过天空还算亮,夜色并未完全笼罩下来,想着这个时间点各处应该已经传完饭了,孟毓晓便叫于嬷嬷拿了东西,同她一起出了紫秀苑。 进入才秀苑之前,孟毓晓还微微有些紧张,心里有些害怕会遇到焦芙蓉,不想进去后只有陈小姐在门口同嬷嬷学习修建花枝,西厢的窗户都是关着的。 陈小姐稍稍抬头看到孟毓晓,只是浅浅点了一下头。 孟毓晓赶紧浅笑着屈膝行了一礼,微微点头,便直接去了正厢。 “婉玲姐姐在么?”孟毓晓到了门口,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朝着守在门口的宫女问了一声。 宫女正要回答,便听到里面说:“是毓媗妹妹吗?赶紧进来吧。” 孟毓晓笑笑,伸手提了提衣裙,抬脚跨过门槛,进了屋子,里面唐婉玲已经迎了出来。 “妹妹来了,快坐。”唐婉玲十分热情地拉着孟毓晓进了内厅,叫她往榻上坐去。 孟毓晓瞧着屋里也没有旁人,便也没有同她客气,直接面对面地便坐下了。 孟毓晓的目光稍稍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注意到有宫女正在收拾唐婉玲书桌上的书,便轻声问:“姐姐在看书?” “长夜漫漫,总得找些事情来打发一下时间。”唐婉玲说着伸手将宫女碰上来的点心盒子往孟毓晓面前推了推,“你若是得了闲,便多往我这里坐坐,我们二人说说话,总比看书有趣。” “婉玲姐姐若是不烦我,我以后定常来。”孟毓晓说着,转身看了一眼于嬷嬷,于嬷嬷立马将藏在自己袖子里的木盒子拿了出来。 孟毓晓接了盒子,送到唐婉玲面前,“我入坊的时候身边也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便自己动手绣了一块帕子给姐姐,希望能入得了姐姐的眼。” 唐婉玲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伸手将盒子拿到自己面前打开,慢慢捻起手指从盒子里拿出了帕子展开,淡笑着说:“妹妹的绣工,怕是绣房的女史都未必比得上,能得妹妹一块帕子,我当真喜欢的紧!” “姐姐喜欢就好。”孟毓晓连忙说,心中也舒了一口气,因为担心自己这礼拿不出手,所以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如今听到唐婉玲说喜欢,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客套,反正自己面子上是过去了。 孟毓晓又与唐婉玲聊了一会儿,侧头看看外面,夜色深了不少,便起了身,准备告辞。 “就要走了么?”唐婉玲忙起身挽留,“时候还早啊。” “我还要往安秀苑去一趟,所以早些走了,改日再来叨扰你。”孟毓晓客气地说着。 “当真是羡慕你们姐妹情深。”唐婉玲忙说,送孟毓晓出去。 “倒也不是专程去看毓娴,因着先前得了一些齐小姐的帮助,我也想趁着今日去道声谢。”孟毓晓如今对唐婉玲已经没了防备,便如实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你要去齐安沁那里?”唐婉玲微微皱了皱眉,停下脚步来,“我记得先前她入诗社的时候你两还起过争执,什么时候又这般好了?” 孟毓晓浅浅一笑,低声说:“想来她看不上我,又怎么会与我交好,毓媗也没有高攀的想法,不过先前她帮了我,我便道个谢罢了,至于她受不受便是我管不着的了。” “也对,这欠着旁人的人情终归是不好。”唐婉玲点点头,又伸手拉了孟毓晓的手,担忧地说:“依着她先前的性子,我倒是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你去坐坐便回去,莫要耽搁太久了。” “嗯。”孟毓晓浅浅点头,又福了一礼,转身出了唐婉玲的屋子。 看着孟毓晓远去的背影,唐婉玲慢慢地淡去了脸上的笑容,回身进屋,直直地盯着还放在矮桌上的手帕。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不认识齐二少 白色的帕子,却用混了金丝的线绣了两朵牡丹,一朵大开,一朵半放,浅粉色混着若隐若现的金丝,柔和又细腻。 绣法采用的双面绣,令人惊讶地是反面竟是一对仙鹤,一只立着,一只蹲着,大小和对面的牡丹花正好重合,用线用的都是黑白色系的,远远看上去就好似一副水墨画。 唐婉玲伸手将桌上的帕子端在手里欣赏了好一会儿。 “当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竟拿着这样的东西送人,真以为找个盒子装起来了,这东西便值钱了么?”嬷嬷见唐婉玲望着手里的帕子出神,便大胆地上前说了一句。 唐婉玲轻声一笑,将手一垂,任由挂在手背上的帕子贴着皮肤滑落下去,掉落在桌上,盖住桌上打开的盒子。 “这块帕子可比你一身的行头都值钱。”唐婉玲轻声说着,慢慢挪步到一旁坐下。 嬷嬷皱了一下眉,暗想自己身上的衣服或许值不了几两银子,但是好歹头上还戴了一副朱钗吧,一对银镯子还能换些银钱呢,竟然还抵不上她这一块帕子。 “姑娘当真是看得起她了。”嬷嬷有些不服气地说。 唐婉玲轻笑一声,并没有同她多说,只是暗暗在心里盘算着,孟毓晓这样一副双面绣的帕子放到金牡丹得卖多少银两,显然不止嬷嬷身上那点首饰。 “听到她方才说的了么?”唐婉玲抬眼看向嬷嬷。 嬷嬷顿了一下,随后会意地点点头,“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去安排!” 孟毓晓到达安秀苑的时候东厢已经关了门,孟毓娴果然因为白天太过闹腾早些歇下了,好在正厢的门还是开着的,远远地能看到窗边歪靠着一个人。 孟毓晓理了理衣裙,走过去,求宫女通报一声。 “小主,紫秀苑的孟三小姐来了。”宫女随即进去通报了一声。 孟毓晓一直在门外站着,等了许久,才听到一串金属碰撞的声音,随后才听见齐安沁说:“请她进来吧。” 孟毓晓这才被宫女请进去,齐安沁坐在榻上,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手边的桌上放了一个还未解开的九连环,看来就是方才发出金属声响的东西。 “齐小姐好。”孟毓晓客气地行了一礼。 齐安沁瞥了一眼孟毓晓,随即淡然地上说:“坐吧。” 孟毓晓有些后悔来找齐安沁了,对方显然并没有多欢迎自己,只是人已经站在这里了,总不能现在离开,所以只好硬着头皮,伸手扶了身后的于嬷嬷,在宫女搬来的绣墩上坐下。 “来找我什么事?”齐安沁等孟毓晓坐下之后,便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 孟毓晓抿抿嘴角,回头看了一眼于嬷嬷,示意她将东西交给齐安沁。 于嬷嬷上前一步,将木盒子放到了齐安沁手边的桌上。 “一点薄礼,感谢齐小姐先前对我们姐妹二人出手相助。”孟毓晓轻声说。 “不过是一顿饭罢了。”齐安沁毫不在意地说着,伸手打开了桌上的木盒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浅浅努了一下嘴角,伸手将帕子拿出来,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下,又轻轻放了回去。 “绣工不错,我收下了。”齐安沁傲慢地说。 孟毓晓现在是满脸的尴尬,想着自己在这里也不受欢迎,东西也已经送到,便起了身。 “谢谢。”孟毓晓又轻声道了一句谢,“那我便不打扰齐小姐了。” 齐安沁没有作声,孟毓晓便转过身去,准备出去。 “我并不是心甘情愿地帮你的。”齐安沁忽然在身后开了口,原本已经走出了一步的孟毓晓忽地又停下脚步来,回过身看着齐安沁。 齐安沁抬起眼眸瞥了一眼孟毓晓,继续说:“叫我帮你的是我两位哥哥,我也就是看在他两的面子上才会暂时帮帮你,起码不会叫你出不去这秀女坊。” 孟毓晓轻轻一笑,完全转回身来,齐安沁能跟自己说这些,也算是打开了心扉。 “齐大人他?”孟毓晓疑惑地看向齐安沁。 齐然就不用说,他能为自己说话自己倒是想得到,但是吏部侍郎齐晟自己从未见过,他能为自己说话当真是难得。 “多半是因为王爷的关系。”齐安沁说,显得有些不耐烦,又一脸无语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心中十分的郁闷。 大哥也就算了,毕竟有官职在身,若是王爷开了口,他倒也不能不答应,可是没想到那个万年都不回家一次的二哥竟然也为着这事专程警告自己,当真是越想便越想不明白。 孟毓晓微微皱了眉,果然又是因为王爷,为了自己在秀坊的事情,王爷还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再同王爷见上一面,可以当面跟他道谢。 “如今我都同你说了,所以你以后也用不着隔三差五地感谢我一次,反正我做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为你做的!”齐安沁见孟毓晓有些走神,微微不满地提了提音量,“我以前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见得有多待见你,而且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不要仗着有王爷撑腰便在秀女坊里为所欲为,少给我惹些麻烦!” “谢齐小姐提醒,毓媗日后必定谨慎行事。”孟毓晓微微低头行了一礼,嘴角却挂上了笑容。 齐安沁肯帮自己,可见她不是一个像焦芙蓉那样不折不扣的坏人,不然就算是有两位哥哥压迫着,她最多也只会不对自己落井下石,并不会给自己留饭菜。 齐安沁瞧着孟毓晓动不动便是一礼,看得有些烦,本想挥挥手打发她走,可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问:“你是怎么同我二哥哥认识的?” “我又怎么会认识齐二少呢?”孟毓晓低声说,并不打算跟齐安沁说实话。 “不认识他为何还替你求情!”齐安沁极其不满地说,随即扫了一眼孟毓娴淡然的神态,站起身,走到孟毓晓面前,盛气凌人地逼问道:“你别以为我答应了两位哥哥帮你便不会对你怎样,你最好实话和我说清楚!”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躲什么人? 虽然齐安沁的样子看着十分的霸道,但是孟毓晓心里已经给她贴上了新的标签,就不会害怕她,只是淡笑着说:“我当真是不认识齐二少,就连齐大人我也只不过是听过名号罢了,想来齐二少应该也是受了某些人的嘱托,齐小姐若是再见到,还望替毓媗转告一句谢谢。” “哼,那家伙一年到头见不上几回!”齐安沁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也不再看孟毓晓,“他一天天在外头也不知道和什么人厮混,定是认识了些不三不四地人然后答应别人给你求情的!” “大概是吧。”孟毓晓陪笑着说,心中却暗笑齐然混的当真是差劲。 “好了,你可以走了!”齐安沁见孟毓晓还在,忍不住皱了皱眉,还不耐烦地加了一句,“以后少和我套近乎!” 孟毓晓抿抿嘴,转身出了她的屋子,同于嬷嬷一起,离开了安秀坊。 “夜晚的风吹得真舒服。”孟毓晓仰头呼了一口新鲜空气,淡笑着对于嬷嬷说,“反正也不急,我们便放慢脚步,散着步回去。” “是。”于嬷嬷点点头,掌着手里的灯笼,慢慢地跟在孟毓晓身后。 秀坊的院子并不大,只不过种了不少花草树木,所以白日里看倒是风景秀丽,晚上看不到什么风景,却十分的凉爽。 秀坊里的廊子很密,几乎所有的廊檐上都挂着红灯笼,红红的一排又一排,也十分的赏心悦目。 “平日里倒从不觉得这灯笼好看,如今远远地瞧着,这一排一排的倒是别样的精致。”孟毓晓仰头看着那一排排挂在屋檐边上的灯笼,笑着说。 身后却没人回话,孟毓晓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于嬷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因着旁边有不少灯笼,所以脚下的路是看得清的,故此孟毓晓并没有去注意身后的灯笼还在不在。 “于嬷嬷。”孟毓晓朝着来时的路唤了一声。 方才一路过来都是厚密的林子,如今望过去,只觉得一片幽深,既看不到于嬷嬷手上的那盏灯笼,也得不到于嬷嬷的回应。 孟毓晓抿了抿嘴角,扭头打量了一眼四周,慢慢地往光亮处挪了挪,整个人都跟着变得谨慎起来。 于嬷嬷那样沉稳的人,肯定不会孩子气地同自己玩笑,故意躲着不答应自己。 孟毓晓感受到了危险,但是又不能确定于嬷嬷遇到了什么危险,迟疑着要不要进林子救于嬷嬷的时候,还不断地打量着四周。 “于嬷嬷。”孟毓晓又叫了一声,期待着于嬷嬷多少能答应自己一声,也好叫自己确定她在哪个方向。 依旧没有人回应,孟毓晓不由得越发紧张起来,握起的手紧张地在掌心里捏了捏,捏出一层细汗来。 “有人吗?”孟毓晓见于嬷嬷没有搭理,便开始扭头往旁边叫去,希望这里正好有其他宫女或者嬷嬷经过。 孟毓晓正四处看着,忽然感觉到自己手腕被人狠狠拽住,吓得她惊慌地叫了一声。 “跟我来!”对方说。 就着灯光,孟毓晓依稀认出说话的人,竟然是同自己住在一个院子的郁青鸾。 “是你?”孟毓晓不肯挪步,不确定她这个时候出现是好意还是坏意。 自己现在站的这个位子,好歹是林子的缺口处,有灯光照着,到能看清楚四周的情况,而且一旦出现了自己没法对付的力量,自己还能跳湖。 “我不会害你的,快走!”郁青鸾提了提音量,拽在孟毓晓手腕上的手用力扯了一把,硬是托着孟毓晓往一旁跑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孟毓晓跟在郁青鸾身后,时不时地看看四周,身旁都是树木,厚密的树叶将不远处廊檐上的灯光遮去了大半,偶尔经过一处缺口,孟毓晓才能看清楚四周。 孟毓晓见与郁青鸾只管拉着自己往前走,也不说话,便又继续问:“我们在躲什么人?” “要你性命的人!”郁青鸾总算是开了口,便又看看左右,带着孟毓晓继续往前跑去。 孟毓晓怔了一下,一直以为这秀女坊里只有女人间的勾心斗角,竟没想到,会有人想要来取自己的性命,便不再说话,专心地跟在郁青鸾身后。 “为什么不回自己的院子?”孟毓晓跟着郁青鸾跑出了林子,却被郁青鸾拉着朝院子相反的方向跑去,那个方向,接近院子的侧门,比林子还偏,孟毓晓不得不起了疑心。 “院子里不安全。”郁青鸾平静地说着,拽在孟毓晓手腕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并不给孟毓晓挣脱的机会。 “你放开我!”孟毓晓自然不信她,赶紧停了下来,用力地与郁青鸾僵持着,“你放开我,我要回院子!” 院子里有宫女和女史,怎么会不安全! “赶紧走,她就要追上来了!”郁青鸾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孟毓晓,“我不想害死你!” “你若不想害死我便放我回去!”孟毓晓直直地盯着郁青鸾说。 这里虽然偏,却十分的开阔,一旁就是院墙,旁边挂了好几盏灯笼,顿时将四周照的十分清晰,两人的手交缠在一起,相互看着对方,脸上的神情都十分的认真,又十分的倔强,竟是一副僵持不下的局面。 “她们都提醒我小心你,但我并不觉得你会害我。”孟毓晓见郁青鸾不肯松手,便开始了劝说,“今日感谢你救我,但我必须回院子里去叫人,于嬷嬷她还在林子里!”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现在回去。”郁青鸾眼神坚定地说,“在我确定她的安全之前,我都不能叫你回去。” “哈哈……不愧是我的好表妹,看来姐姐平日里没有白疼你!”一个女子的笑声忽然闯了进来。 孟毓晓侧头一看,便看到一位宫女模样的女子慢慢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灯光下,她的五官不是非常的清晰,但是她手里的匕首,泛着寒光,却是十分的刺眼。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挡刀 “何雪?”孟毓晓诧异地看着眼前宫女打扮的人,灯光已经清楚地勾勒出了她的五官,正是许久没有见到的何雪。 孟毓晓顿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郁青鸾,赶紧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郁青鸾因为注意力在何雪身上,所以握着孟毓晓的手减轻了一些力道,让孟毓晓很轻松地便挣脱开了。 感受着自己手上空了,郁青鸾连忙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刚要开口提醒,眼角注意到一旁闪过一片白光,郁青鸾来不及思考,便赶紧往前扑了过去。 孟毓晓摆脱开了郁青鸾的手,警惕的目光全都留在了郁青鸾身上,因此忽视了一旁何雪身上的匕首,看到寒光一闪的时候,何雪已经端着匕首朝着自己扎过来,就三五步的距离,毫无准备的孟毓晓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 然而匕首终归是没有落在孟毓晓的身上。 孟毓晓被人推到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后背上的伤口被扯裂了几处,疼得她直皱眉头,忽然,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她的眉心,叫她惊了一下。 孟毓晓赶紧睁开眼睛,看到郁青鸾压在自己身上,何雪的那把匕首擦在她的肩头,血顺着刀刃流出,然后一滴一滴地落在自己的鼻梁上。 “你?”孟毓晓惊讶了一下,她不明白郁青鸾到底要做什么,一会儿要救自己,带着自己跑出了树林,一会儿又帮着何雪抓自己,现在却又帮自己挡了一刀。 “你到底是要救我还是要害我!”孟毓晓颤抖着声音说,郁青鸾肩膀上的伤叫她害怕。 “我不想害你。”郁青鸾抬起头来与孟毓晓四目相对,随后又艰难地看了一眼诧异地站在一旁的何雪,“可我想救她。” 孟毓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端着双手的何雪显然慌了神,这样的局面,孟毓晓是不曾料想到的,却也是孟毓晓一时想不明白的。 “我带你回去。”孟毓晓顾不得其他,只得先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然后将受了伤的郁青鸾扶起,“必须先找大夫给你止血。” “求你,看在这一刀的份上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她。”郁青鸾拉着孟毓晓的手,不肯挪步。 “你是不是疯了!”何雪上前一步,用力推了一把郁青鸾,大声朝她吼道:“你为什么要救她!” 孟毓晓赶紧挪了挪步子,移到郁青鸾身后,伸手将她托住,然后冷眼看向何雪道:“你要干什么,她身上有伤!” 何雪停住脚步,愤愤地盯着孟毓晓,“都是你!全部都是你害的,只要我杀了你,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何雪好似着了魔一般,说话间便朝着郁青鸾扑了上来,想要去拔她肩头上的匕首,孟毓晓见状,赶紧伸手将何雪用力推了出去。 何雪的情绪有些激动,脚下本就不稳,再加上她年岁本来就比孟毓晓小,孟毓晓这一下,竟将她推得摔倒在了地上。 “你别傻了。”郁青鸾皱着眉头对倒在地上的何雪说,肩膀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你当真以为你杀了孟三小姐就能重拾秀女身份?” “会的,她答应我!”何雪半撑起身子,仰头看向郁青鸾说,“她能够做到的,只要我按她说的,杀了这个害人精,她的秀女位子便是我的了!” “你清醒一下吧!”郁青鸾提高音量朝着何雪吼了一句,因为突然间的用力,使得她肩膀上的伤口又涌出一股血来,孟毓晓赶紧伸手将她扶稳。 “你好好想想,你就算重新作为了秀女又如何,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以为你还能入宫吗?”郁青鸾继续对何雪说,“就算不是秀女,就算入不了宫,你起码还能好好活着啊,如果你杀了三小姐,你当真以为别人查不到你吗?到时候不仅你,还有姨父、姨母、表哥,都会被你害死的!” 郁青鸾的一阵痛骂,将倒在地上的何雪骂的毫无还口之力。 孟毓晓在一旁看着,也将事情的原委都弄明白了。 何雪应该是被人蛊惑了所以想要来杀自己,郁青鸾是想要救自己的,但是她又不想何雪被人发现,所以才会故意带着自己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 “孟三小姐,算我求你!”郁青鸾见何雪不再说话,转身看向孟毓晓,“您饶了我表姐一次吧!她肯定不会再犯的,求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孟毓晓看着郁青鸾,肩膀上的道口一定十分的疼,她的脸上满是大小不一的汗珠,握着自己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孟毓晓摇了摇嘴唇,有些迟疑。 虽然郁青鸾为自己挡了一刀,救下了自己,可是这一刀是何雪给的,如果不是她为了救何雪拉着自己跑到这边的院角,自己或许根本就不会给何雪偷袭自己的机会。 正在孟毓晓迟疑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宫人叫嚷着的声音,郁青鸾焦急地往远处看了一眼,紧张地握了握孟毓晓的手,满眼期待地看向她。 孟毓晓摇了摇嘴唇,看了一眼郁青鸾,又看了一眼已经地上爬起来的何雪,轻声说:“你赶紧走吧,有人过来了!” 何雪错愕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又看看郁青鸾,便赶紧转身往一旁跑去,不远处的墙边有个不太显眼的洞,何雪便从那洞里钻了出去。 “谢谢。”郁青鸾说着,整个身体虚弱地靠到了孟毓晓的身上。 孟毓晓咬牙将她扶住,吃力地说:“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带你回去!” 郁青鸾整个无力地压下来,孟毓晓还未完全发育的小身板显得很是吃力,只能勉强将她扶住,听着外面宫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孟毓晓赶紧仰起头,大声地叫了几句:“快来人啦!有刺客!” 不远处搜寻的宫人听到了声音赶紧跑了过来,孟毓晓将郁青鸾交到她们手里,才长舒了一口气。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不能选秀的秀女 “这是怎么回事?”尚宫大人坐在孟毓晓的屋子里,皱眉看向孟毓晓道,“刺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将秀女坊的大部分都给惊起来了,为了防止混乱,如今消息到没有传到其他院子里去,只不过尚宫大人和典司带了不少人聚到了紫秀苑。 郁青鸾被宫女抬回了她的屋子,如今女医正在屋子里为她处理着伤口,尚宫大人和典司便到了正厢,询问孟毓晓事情原委。 孟毓晓稍稍迟疑了一下,朝着尚宫大人摇了摇头。 “毓媗没有看清那人的相貌,她穿着宫女的衣服,脸上又蒙了面纱,那一刀子本来是朝着我刺来的,郁小姐她推开了我,结果她受了伤,”孟毓晓说着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尚宫大人,“求尚宫大人一定要治好郁小姐,否则毓媗会一直惭愧不安。” “会有女医救她的,不会让她出事的。”尚宫轻声说着,又看向孟毓晓问:“你们两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孟毓晓稍稍偏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在内厅榻上任由女医包扎伤口的于嬷嬷。 她们既然找到了于嬷嬷,自然也知道事情并不是发现在院墙脚边,说谎也是无济于事,便老实说:“我原本往安秀苑回来,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跟在身后的嬷嬷不见了,所以我十分的害怕,便想着跑出树林,慌忙中跑错了方向,被那人逼到了院墙脚下,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这时候郁小姐冲出来救了我,想来她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才会寻过来的吧。” 尚宫大人点了点头,还欲开口再问,于嬷嬷突然走了过来。 “尚宫大人,我家小主身上恐怕也受了伤,不如让奴才先行为她上药后您再问?”于嬷嬷是被人从后面打昏的,后脑上留了一点血,并不严重,所以女医只是为她包扎了一下,便任由她四处走动了。 尚宫大人思忖了一下,轻轻点头认可,“今日也晚了,便先歇了吧,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说。” 尚宫大人说完又扭头看向典司,“郁小姐那边着人守着,另外再叫人将四处搜查一番,这样的歹人若是还在坊里一定要尽快找出来。” “是。”典司轻声答应。 尚宫大人交代完这些便起了身,孟毓晓等人赶紧退到一边行礼相送。 等着屋子里空下来之后,于嬷嬷赶紧走到孟毓晓面前,紧张地望着孟毓晓的脸左右看了看,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说:“好在脸没有受伤。” 孟毓晓抬手往自己脸上摸了摸,探到鼻梁上的两滴还未干尽的血,朝着于嬷嬷抿嘴笑了一下,“没事,这是郁小姐的血。” “没事就好。”于嬷嬷点点头,已经恢复到了以往平静的样子。 孟毓晓浅浅一笑,又抬头看向于嬷嬷头上的伤口,伸手扶了于嬷嬷往一旁,“您头上受了伤,可别一直站着,赶紧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于嬷嬷坚持没有坐下,反而说:“时间不早了,奴才先伺候姑娘洗浴上药。” 孟毓晓看着于嬷嬷认真的样子,知道自己与她僵持只会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睡下,于嬷嬷也能早些休息,便点了点头。 孟毓晓洗完澡,趴在榻上等着于嬷嬷为自己上药。 于嬷嬷揭开孟毓晓的衣服边立马注意到孟毓晓身上扯开的伤口,不由得皱了眉头,端着药瓶说:“您受了伤,为什么不说?” “我忘了。”孟毓晓轻声说,倒也不算说谎,自己倒在地上那一会儿伤口还疼了一会儿,所以记得,但后来经历郁青鸾受伤和何雪离开等一系列事情,孟毓晓便将后背上的伤忘了,等回到了紫秀苑,后背上的伤口都已经不是很疼了,孟毓晓越发没有记起来。 “秀女的身体很重要的。”于嬷嬷轻声说着,手里已经开始沾着药粉慢慢地往孟毓晓的后背上擦去,重新裂开的伤口受到药粉的刺激,传来一阵酥麻的痛感,叫孟毓晓直皱眉头。 “身上不得有任何的伤疤,否则是入不了宫的。”于嬷嬷轻声说。 孟毓晓拧紧眉头忍着痛,忽地想起郁青鸾肩膀上那一道,连忙问:“那郁小姐肩膀上那一道也会留下伤疤吧?” 自己后背上的伤,虽然皮开肉绽了,可毕竟只是皮肉伤,而且事后立马得到了妥善的治疗,应该不会留下太过于明白的疤痕,但是郁青鸾那一刀很深,应该会留下很明显的伤疤。 “她应该是没法入宫了。”于嬷嬷轻声说,“这一点尚宫大人和典司应该是知道的。” 孟毓晓张了张嘴,顿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怪不得郁青鸾都还没有醒,尚宫大人和典司便已经先回去了,原来,她们早就知道,郁青鸾已经不能选秀了。 一个不能选秀的秀女便称不上秀女,所以便也不需要她们管了。 孟毓晓低了低头,失落地往自己的胳膊上趴了趴,忽然间替郁青鸾感到惋惜,虽然她父亲官职不高,但是她样貌好,小小年纪便行事沉稳,知书达理,虽然不见她得女史夸赞,但是孟毓晓有细心留意过,她琴棋书画、跪拜奉行全都是中等偏上的水准,其实,她是很有希望被选入宫的,到时候光宗耀祖,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她替自己挡了那一下,又或者说她为何雪挡了那么一下。 想到何雪孟毓晓又泛起了纠结,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听郁青鸾的以后不会来找自己,还有,那个唆使她来杀自己的人又是谁?脑子里要想的事情太多,孟毓晓趴着趴着,便不由得合上了眼睛。 于嬷嬷替她上好药,瞥了一眼她快要合上的眼睛,温声说:“药上好了,三小姐若是困了便往床上去睡吧。” 孟毓晓睁开眼睛,浅浅应了一声,坐起身来,迷迷糊糊地朝床上走去了,折腾了一晚,眼一合上,身体便沉了下去。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注意身边的人 孟毓晓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之后还趴在床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才将昨晚的事情完全理顺,这才起了床。 “郁小姐可醒了?”孟毓晓换好衣服之后便问。 “醒了,一早还叫人送了膳食进去。”于嬷嬷轻声说。 “哦,那我去瞧瞧她。”孟毓晓应了一声,见于嬷嬷为自己盘好了发髻,便起了身。 “三小姐且等等。”于嬷嬷叫住孟毓晓,然后伸手为她理了理腰带,站在她面前低声说:“郁小姐的事情,您不用过多自责,她既然这样选择了,自然是有心理准备的,您已经帮着她们说了谎,便不欠她们的了。” 孟毓晓顿了一下,愣愣地看向于嬷嬷,暗想着自己什么都没有对她说,为什么她能猜到这些。 于嬷嬷整理好孟毓晓的衣服,抬起头来,看着孟毓晓疑惑的表情,继续说:“三小姐怕是忘了,奴才昨日也遭人暗算了,虽然奴才没有见到那人是谁,也隐隐能猜到一些。” 孟毓晓轻轻笑了出来,朝着于嬷嬷点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做多余的事情的。” 孟毓晓沿着廊子绕到西厢,屋子里的女医已经退下了,也就同平日一样,只有一位嬷嬷和六名宫女在伺候,于嬷嬷果然没说错,郁青鸾大抵已经被尚宫大人放弃了。 孟毓晓朝着屋里的宫女点头打过招呼,便挑帘进了屋子,郁青鸾刚用过早饭,宫女们正在伺候她漱口。 看到孟毓晓进来,郁青鸾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脸色看上去比昨晚还要苍白。 有宫女为孟毓晓搬来了绣蹲,放在床边的位子,孟毓晓点点头,便直接坐下了。 孟毓晓并没有着急说话,静静地等着宫女伺候郁青鸾漱口,然后又扶她躺好,才开口叫她们退下。 郁青鸾屋里的宫女是不会拒绝孟毓晓的命令的,毕竟孟毓晓还是这屋子里的主位。 宫女们退下之后,孟毓晓轻轻看了一眼于嬷嬷,于嬷嬷也识趣地退了出去,于是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孟毓晓和郁青鸾两人。 “谢谢。”郁青鸾先开了口,声音柔弱。 “也谢谢你。”孟毓晓轻声说,目光从郁青鸾的肩膀上瞟过,想着她会因为这么一条疤痕没有办法选秀,不由得暗了神色,“你替我挡着一刀的时候有想过后果么?” 郁青鸾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肩膀,浅浅扬起了嘴角,“当时,我只不想让她犯错,想不了其他。” 孟毓晓微微皱眉,郁青鸾的表情显然表示她知道后果的,“不后悔吗?” 孟毓晓知道,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十分的想选秀,为了选秀,那些平日在府里趾高气扬的千金们都愿意低下头来去奉承旁人,郁青鸾难道不想入宫么? “已经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好后悔的。”郁青鸾淡笑着说,眼睛稍稍往外瞟了一下,又继续看向孟毓晓道:“而且,我这样的身份就算入宫了又如何?封个才人,又或者答应,一辈子,也不过是那样。” 孟毓晓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郁青鸾,好似重新认识了一个人一般,这还是自己在古代第一次听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想法。 “你说的不无道理。”孟毓晓跟着笑了一笑,“昨日尚宫大人找我问过话,我已经圆过去了,若是尚宫找到你,你不要说漏了嘴。” 郁青鸾微微抿了抿嘴角,一个十分好看的小动作,“没事,想必尚宫大人不会再来问我的。” 郁青鸾说完扭头看向孟毓晓,“我或许会提前离开秀坊,她的事情我会同姨母说明的,你大可放心,这件事肯定不会牵扯到你,而且,她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了。” 孟毓晓拧眉看向郁青鸾,十分不明白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子,为什么会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你知道是谁唆使她的么?”孟毓晓问出了今日来的第二个目的。 郁青鸾迟疑了一下,随即慢慢伸出手在孟毓晓的手背上,轻声说:“我知道她是谁,但我不能告诉你,为了所有人的安全,我只能提醒你,她很强大,你要小心。” “为什么不能说?”孟毓晓忙问,“只要我们将他检举出来,不就能治她的罪了吗?” 郁青鸾笑着摇了摇头,“没用的,我们治不了他的罪,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三小姐你好自为之。” “我……”孟毓晓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一些,抬眼看向郁青鸾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闭了眼睛,显然是打算不再开口了,孟毓晓无奈,只得闭了嘴,站起身来,轻声说:“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注意你身边的人,有时候对你好的未必就是好人,有时候对你不好的也未必就是坏人。”郁青鸾柔软的声音慢慢地从身后传来,孟毓晓停下脚步回头看时,她依旧闭眼睡着,就好似根本就没张嘴一般。 孟毓晓拧拧眉,转身出了郁青鸾的屋子。 身边的人好人太多,坏人也太多,总不能因为她的一句话,便谁都提防着。 孟毓晓带着于嬷嬷从西厢出来,还没回到自己的屋子,便被身后的人叫住了,回头一看,是典司。 “典司好。”孟毓晓赶紧行礼问好。 典司笑笑,走到孟毓晓面前,“尚宫大人找孟三小姐有些事情,特意叫我来请了三小姐过去。” “嗯,我这就随典司过去。”孟毓晓知道因为昨晚的事情尚宫肯定还会找自己问几回话,所以时刻准备着,见典司来请,便直接答应了。 然而典司并没有立马转身,反而看了一眼孟毓晓说:“三小姐且先去换一身衣服吧,不用穿着这一身。” 孟毓晓愣了一下,暗想着尚宫大人找自己说话为什么还要规定自己穿什么衣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秀女服,暗自揣测着莫不是尚宫大人要对自己动刑,又害怕打烂了这身衣服? 可是想归想,孟毓晓并不敢造次,只好淡笑着说:“毓媗明白了,那便请典司您稍稍坐会儿,我这就去换身衣服出来。”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出秀女坊 “这路好似不是往尚宫大人处的?”孟毓晓瞧着路越来越不对劲,总算是忍不住轻声开了口。 从紫秀苑出来,往尚宫大人处的路孟毓晓是认识的,先前拐了两处廊子之后孟毓晓便觉得走的路不对,心中还疑惑是不是典司带着自己走了其他的路,所以并未出声,如今瞧着越走越往院子外了,孟毓晓不由得疑惑起来。 “你跟着来便是。”典司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脸上挂着淡笑,又说:“马上就要到门口了,你且早做准备,将面纱戴上。” 孟毓晓越发诧异,暗想着为什么要送自己出秀女坊? 难道昨晚的事情不仅郁青鸾失去了选秀资格,连自己也要被送出秀女坊吗? “我现在送你出去,酉时之前你一定要赶回来,到时候我会着人在这里候着的。”典司在一旁继续嘱咐着,又扭头看向于嬷嬷道:“你跟在三小姐身边,凡是要多留心,不该去的地方便不要去,若是事情办完了,便早些回来。” “是。”于嬷嬷点头答应。 孟毓晓已经将于嬷嬷递上来的面纱戴好了,瞧着于嬷嬷答话的语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疑惑为什么于嬷嬷好似也知道自己出坊要做什么? 听着典司话里的意思,自己不过是出府办点事情,还会再回来的,可是怎么就没有人告诉自己这出府是要办什么呢? 在孟毓晓疑惑之际,三人已经到了门口,秀女坊的门大多时候是关着的,门口还有值守的婆子,典司拿了一块腰牌上前说了几句话,才有婆子躬身上前拔去门栓,将高大的木门拉开半扇。 “走吧,路上当心些,记得回来的时辰。”典司回过身,看着孟毓晓说。 孟毓晓此时满心的都是疑惑,又拿不准自己应不应该出去,如今身边能相信的人也就只有于嬷嬷了,所以便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于嬷嬷。 于嬷嬷上前一步,伸手扶了孟毓晓,轻声说:“小主当心脚下。” 这一句话,便是告诉孟毓晓可以走了,孟毓晓抿抿嘴,伸手微微提了裙摆,抬脚跨过及膝的门槛。 两人刚走出去,身后的木门便重新关上了。 孟毓晓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望着已经完全合上的门,有种被人扫地出门的感觉。 “给三小姐请安!”身后传来一个欢脱的声音,孟毓晓赶紧回头,看清行礼的人之后惊了一下。 “高乐!”孟毓晓亮了眼神,直接便唤了名字,忽地又想到于嬷嬷还在一旁,赶紧扭头,尴尬地朝着于嬷嬷笑了一笑,好在于嬷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孟毓晓便放心大胆地看向高乐,“你怎么来了?” “咱家奉了王爷的命令特意来接三小姐的。”高乐已经平了礼,笑说着,侧开身子让出路来,抬手示意孟毓晓往前走,“您小心脚下台阶。” 原来是王爷要见自己。孟毓晓在内心里嘀咕了一句,心下顿时安心了不少,若是要去见的人是王爷,方才典司不肯开口说明倒是正常的,这种事,当真不适合在满是女人的院子里唱,否则不用一个时辰,满院子的人都会知道。 知晓自己今天出来的行程安排之后孟毓晓便舒心多了,朝着高乐轻轻点头,便慢慢地下了台阶,台阶边上便停着一辆马车,早已经备好了上车的马扎,于嬷嬷扶了孟毓晓上马车,然后跟着她坐进了马车里。 孟毓晓这下倒是安静了不少,一直静静地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见了王爷要如何道谢,细细一盘算,竟发现这些日当真是得了王爷太多的帮助。 皇上口谕自不用说,这是个大恩泽。又有送东西一事要谢,再者便是于嬷嬷,随后又有齐安沁,总之,自己着实承了王爷太多的帮助,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还清这些。 孟毓晓心里感叹着,总算是收回了神识,稍稍伸手挑起车帘布往外看了一眼,马车刚刚穿过城门。 “不是往王府去?”孟毓晓直接问了一句。 马车外传来高乐的声音:“主子说我不说您应该知道会去哪!” 孟毓晓愣了愣,想着马车这会子已经出了城门,周遭应该没有多少人,便将窗帘布打起了一半,仔细看了看车外的景色,依稀辩出来这是西城门口,细细一想,立马便明白了。 “我知道了。”孟毓晓松开手,任由车窗布盖下来,朝着马车外说:“王爷在寒山寺?” “嗯。”高乐在车外应了一声。 孟毓晓低下头,浅浅一笑,虽然脸上蒙着面纱,旁人看不到她的神色,但是她却觉得自己脸颊上有些发热。 先前在骊山驿站里同王爷许下的约定,王爷竟还记得。 马车很快便到了寒山寺,停在一处孟毓晓不曾来过的禅院外,下了马车,便由高乐带路,走了一小会儿,便到满是荷花的院子。 荷花开的正盛,浓浓的清香味混着热风一阵阵地送过来。 “王爷就在前面的亭子里。”高乐停下了脚步,好似不打算往前走了,“三小姐您自个儿过去吧。”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前面架在湖心上的凉亭里确实立着一个身影,便朝着高乐点点头,抬脚朝着凉亭走去。 凉亭外也没人守卫,里面摆了一处书桌,王爷背对着亭子入口,正在挥毫洒墨。 孟毓娴压了压自己的气息,沉稳地上了三台台阶,进了亭子,对着背对着自己的人深深曲下身子,“臣女见过王爷” 静西王立马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身过来,静静地看着在自己面前蹲去了半个身子的孟毓晓。 “你来了,”声音十分的柔和,好似蜜一般,软软地落在耳根处便黏糊糊地散不去,“这寒山寺的荷花,本王若是再不带你来瞧瞧,只怕就要错过了。” 孟毓晓抬起头,迎上说话人的眼睛,竟是微微的有些走神。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本王的王妃 两人相互问过好之后,便在凉亭里坐了下来,石桌上准备了点心和茶具,孟毓晓看着静西王要抬手,连忙先伸出了手。 “还是臣女来吧。”孟毓晓抬手说,“断没有叫王爷给臣女倒茶的理。” 静西王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轻轻放了下去。 孟毓晓抬起手,将泡好茶的茶壶提起,小心翼翼地为二人倒了两杯茶,捻起手指先端了一杯到静西王面前。 “这珊瑚手串你带着很好看。”静西王忽地开了口。 孟毓晓顿了一下,忙将手里的茶杯放到自己跟前,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串。 按理来说,女孩子家手上之物不宜在外姓男子面前露出来,不过方才为了方便倒茶,将袖子稍稍提了一些,便露出来了。 孟毓晓浅浅一笑,垂下胳膊,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衣袖,将手腕盖住,然后笑着对静西王说:“谢谢王爷的赏赐,这手串臣女同四妹妹一人一只,几乎是每日都带着的。” “你喜欢就好。”静西王轻声说着,伸手端了面前的茶杯送到嘴边,眼神却悄悄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周牧泽其实并不喜欢以王爷的身份跟孟毓晓见面,规规矩矩的,不得有半点僭越,想着自己不过是夸了一句手串,便叫她紧张地掩袖角,然而是自己将她送进秀坊的,除了这个身份自己又没有旁的机会见到她。 孟毓晓微微抿了抿嘴角,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随即起了身,站到桌边,朝着静西王福了一礼。 静西王抬起头,看着孟毓晓眨了眨眼睛,等她开口。 “说起来,臣女要感激王爷的事情太多。”孟毓晓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低声说,“若不是王爷及时相救,只怕毓媗此生无缘再见王爷。” 静西王好似轻笑了一声,温和地说:“改了名?毓媗……倒是不急之前的好听。” 孟毓晓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自己道谢的时候,王爷的关注点竟然是自己的名字,不过王爷随性,孟毓晓自己也就不像之前那般拘谨了,淡笑着说:“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用哪个又如何。” “那倒也是。”静西王轻声应着,将目光浅浅地落在孟毓晓的身上,“你身上还有伤,就不要动不动行礼,一会儿扯到身上的伤口更难恢复了。” 孟毓晓抿了抿嘴唇,想着于嬷嬷是不是已经将自己后背上的纵横交错的伤疤也同王爷说了,那便是相当的难堪了。 “谢王爷。”孟毓晓依言起了身,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将面纱取了吧。”静西王轻声说,“戴着不是没有办法饮茶吗?” 孟毓晓轻轻点头,去了脸上的面纱,又羞怯地朝着静西王轻轻点了点头。 周牧泽忽地又开始喜欢静西王这个身份了,因为只有这个身份,才能见到她娇羞惹人怜的模样。 “其实毓媗有一事不明白。”孟毓晓抬头看向静西王,轻声问,“王爷为何知道毓媗有危险?” 皇上的口谕来得那么及时,显然不是凑巧。 “那本王问你,你既然拿着本王的玉牌,为什么还会被那些人打伤?”周牧泽稍稍提了提眉尖,直直地看向孟毓晓,“你若是出示了玉牌,孟公府应该没人敢动你!” “那样岂不是累了王爷的名声?”孟毓晓轻声说,“臣女犯下家规,本该受罚。” “那安家呢?”静西王又问,语气不似之前那般温和,似乎有些生气,“本王可记得,那安若言是如何待你的。” 听静西王提起安若言,孟毓晓不禁想起了他趴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间,扶在杯壁上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茶杯,摇的杯中的茶水都微微有些荡漾。 看着孟毓晓激动的样子,周牧泽终究是不忍继续逼她,于是放缓了语气,轻叹了一口气说:“本王当初将玉佩给你,便是知晓你周身为难,以防不时之需的,你既遇了难,便应该首先想起向本王求救才是。” 孟毓晓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静西王,复又惭愧地低下头,浅浅扯了扯嘴角,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如今说这些也都晚了,臣女就算无意将王爷牵连进来,王爷还是帮了臣女,如今人人都知道臣女是受了王爷的恩泽才进秀女坊的,王爷的名声也早就被臣女坏了。” “你又没做错什么,何来坏名声一说。”静西王轻声说。 孟毓晓抬起头,淡然地看向静西王,“旁的不说,单单臣女的身份便是累了王爷的名声,王爷你是好人,但是好人并不一定要救天下人的。” 静西王浅浅勾了一下嘴角,反问:“你何曾见本王救赎除你以外的其他人了?” 孟毓晓一怔,愣愣地盯着静西王,一时摸不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于他而言,是特别的? “那……为什么?”孟毓晓紧张地说,可不敢自恋地以为王爷当真是看上自己了。 “或许本王当真同那些人说的那般是青睐于你呢?”静西王浅浅笑着,柔和的目光中稍稍带了些笑意,直直地看着孟毓晓,“怎样?要不要做本王的王妃。” 孟毓晓手一抖,吓得手里的水杯都倒在了一边,杯中的水泼洒出来,洒在了石桌桌面上。 孟毓晓仓惶起身,连忙掏出帕子紧张地将桌面上的茶水擦干净,以免茶水流到静西王的身上,手忙脚乱地忙了一会儿,确保茶水不会弄脏静西王的衣服,孟毓晓才赶紧在桌边深深蹲下。 “臣女失仪,请王爷责罚!”孟毓晓将头深深埋下,说话的语气都是颤抖的。 周牧泽刚才一直都淡定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孟毓晓慌张的样子,心里冷的跟一片死灰一样,自己不过是叫她做自己的王妃罢了,又不是要她的性命,竟也能将她吓成这样。 周牧泽起了身,慢慢地走到孟毓晓跟前站定脚步。 孟毓晓深深地低着头,忽地看到眼前停了一片衣摆,忽地又想起了在合欢居的那一次,身上又感受到了那种居高而下的压力。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愿为王爷效劳 “起来吧,”周牧泽说话间朝着孟毓晓伸出一只手,“本王才说过叫你不要行礼的。” 孟毓晓的眼角静静地看着静西王递到自己跟前的半个手掌,轻轻咬了咬嘴唇,然后抬起头来,怯怯地仰望着身前的男人。 自己的手若是交上去了,是不是就代表自己同意了王妃一说? 孟毓晓承认,自己在内心里对王爷是有些好感,但这种好的程度还没有上升到会思虑婚嫁的地步,而且,王妃啊,自己又怎么配得上那样的位子,就算有王爷的宠爱,又如何? 而且…… 孟毓晓直直地看着静西王,而且,自己也没有感受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多么的宠爱,嘴上的承诺,能够坚持一辈子么? 他可是王爷,他那样的身份,以后会跟皇上一样三宫六院,后宫粉黛数百,自己就算真的坐稳了王妃的位子又如何,自己不可能会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相公的。 “怎么,怕了?”静西王的手并没有收回,“本王瞧着你平日里倒是胆大的很啊,怎么听说要做本王的王妃便害怕了呢?” 孟毓晓抿抿嘴角,又重新埋下头去,低声说:“毓媗实在是地位卑贱,不敢僭越。” 周牧泽苦笑了一下,将伸出去的手掌轻轻地收了回来,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手指,随即语气认真地说:“起来吧,本王不过是试试你罢了。” 孟毓晓狐疑地看了一眼静西王,不明白他这个“试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他的话,起了身,静静地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本王原是瞧着你胆子大,跟其他深闺小姐不同才选了你的,没想到你也就这点本事!”静西王回过身来,浅浅地瞥了一眼孟毓晓,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柔和了。 孟毓晓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倒是渐渐地找回了自己的身份,连忙低声说:“是毓媗没见过世面,叫王爷见笑,不过王爷所说的选中是什么意思,若有什么事情是毓媗能做的,毓媗愿意一试。” 听着静西王的意思,自己好像是被他看中了能够为他做什么事情的人,孟毓晓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连齐安沁的一顿饭都要送块帕子感谢,自然不想落下王爷这么大的恩情,不管王爷要自己做是什么,自己都愿意去试一试! 静西王侧头过来看了一眼孟毓晓,浅笑着说:“你以为你如今不愿意还能有退路么?” 孟毓晓顿了一下,呆呆地看向静西王,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有听说过吧?”静西王低下头,伸手玩弄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这次的选秀,太后有意为本王选一名王妃。”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嗯。” “你便是本王选中的那位王妃!” 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但是孟毓晓并不急,等着静西王继续往下说。 “本王是不可能接受太后的安排的,所以需要有一个人来做本王的挡箭牌,本王几次遇到你,都觉得你胆子很大,怕是没有人会比你更合适。”静西王说着转过身来,往前两步,又走到孟毓晓面前,“跟太后作对,你敢吗?” 孟毓晓诧异地看着静西王,完全没有想到他要交给自己的任务是这么大的任务,这事如果放到现代只不过是演场戏的事,但是到了古代,还是皇家,显然就难办了。 自己这样的身份,太后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做王妃,自然会想尽办法对付自己,这么一说,孟毓晓忽地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秀女坊里的那些女史是太后安排的?”孟毓晓惊恐地看向静西王。 静西王轻轻点头,“那不过是给你的一点警告罢了,如果你害怕了,本王或许还能想办法让你全身而退,但是你若是应下本王了,就必须同本王一起站到最后。” “臣女愿意为王爷效劳!”孟毓晓眼神坚定地朝着静西王点了点头,虽然太后很可怕,但是自己也不能看着王爷一个人面对太后,而且,王爷肯定会在暗中帮助自己,就好似女史的事情一样,王爷说过,自己愿意怎样闹便怎样闹,横竖有他撑腰,那太后的事情也一样,只要自己机灵点,不死掉,王爷就能有办法替自己兜住。 看孟毓晓回答的这么干脆,周牧泽又暗自笑了起来,暗叹自己当真是机智,事先准备了这么一番说辞,这样一来,她不仅不会同自己生分,反而会更依赖于自己。 “事成之后,你若是愿意留在王府做王妃,本王定保你荣华富贵,你若是不愿意,本王也能许你自由。”静西王声音温和的说。 这样说开之后,孟毓晓的心情舒畅了不少,淡笑着摇了摇头,“王妃终究不适合臣女,臣女只愿能帮王爷,借以回报王爷的恩情。” 听着孟毓晓这话,周牧泽的心里又是一阵冰凉,看来自己当初的计划还是太过如意了,如今看来,当真是好事多磨。 “如今本王既与你说明了,你以后遇事便不要再瞒着本王了,拿着本王的玉佩,西王府的人你都可以差遣。”周牧泽害怕她还不肯依赖自己,又嘱咐了一句。 “臣女知道了。”孟毓晓赶紧答应,以前是不好意思麻烦王爷,所以不敢随意求他办事,如今自己既然是帮他办事,自然应该学会有事报告,否则耽误了王爷的事情,那可得不偿失。 周牧泽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看四周,轻声说:“本王本是请你来赏荷的,既然来了,就莫要辜负了这一湖的荷花,湖边柳树成荫,也不晒,本王陪你走走。” “好。”孟毓晓高兴地应了一声,让开身子,让静西王先走,随即自己再跟上前去。 两人出了凉亭,沿着湖边的刘树阴慢慢地走着,偶尔说上一两句话,也是十分的惬意。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安家没了 二人中午在寒山寺用了些斋饭,便启程回了京城,回去的时候,孟毓晓和静西王坐在的是同一辆马车。 马车经过街区的时候,孟毓晓忍不住偷偷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惊奇地发现马车走的竟然是绸缎街,前面不远便是金牡丹了,依稀可见金牡丹的金边招牌。 “要不要下车去看看?”静西王在一旁轻声询问。 孟毓晓惊了一下,连忙回头惊慌地看了一眼静西王,后来仔细想想,凭着王爷的实力,若是打算找自己合作,自然是已经将自己调查清楚了,便讪笑一声,低头说:“王爷连这个都知道?” 静西王浅浅勾了一下嘴角,抬手挑起车窗,马车正好停在了金牡丹门口,这会子太阳正大,街上买东西的行人并不多,金牡丹也不例外,屋子里似乎只有四五个客人。 “所以本王才说你胆大。”静西王轻声说着,又扭头看向孟毓晓,“难得出来,若是想下去瞧瞧,便去吧。” “可是王爷你……”孟毓晓迟疑地看了一眼静西王,他盯着这副面具,走哪都能迅速被人认出来,不可能陪着自己下马车的。 “本王就在马车里等你,你也不用急,将要办的事情都办完再出来便是。”静西王温声说。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臣女怎么能让王爷你等着。” 自从文房铺子开业以后,孟毓晓便再也没有来过金牡丹,要说心里不记挂肯定是假的,可是想着叫静西王一个人在这闷热的马车里等着自己,显然不合适。 静西王微微拧了拧眉,轻声说:“本王不是才告诉你么?你我二人现在是合作关系,不用如此拘谨,这金牡丹是你的产业,日后兴许还能帮上本王,本王许你去瞧瞧。” 静西王都这般说了,孟毓晓若是再拒绝便显得有些矫情了,赶紧点点头,便起了身,“那王爷且坐坐,臣女一定快去快回。” 静西王轻轻点了点头。 孟毓晓蒙了面纱,下马车之后便快步进了金牡丹的成衣店,因为客人少,陆娘子不用招呼客人,便只在柜台里算着账,孟毓晓靠过去,轻声咳了一下。 陆娘子抬头一看,立马认出了孟毓晓,侧头看了儿一眼停在门边的马车,赶紧绕出柜台,将孟毓晓往后院迎去。 孟毓晓跟着她进了后院,赶紧伸手拉了她,“不用往里面去了,我赶时间,只是放心不下,所以来问问店里面的情况。” 陆娘子看到孟毓晓十分的激动,连忙点头说:“姑娘放心,店里一切皆好,东家已经来说过姑娘的事情了,如今姑娘守得云开见月明,能得皇上恩宠,以后就不用吃苦了。” 孟毓晓赶着时间,也没有心思与她解释太多,只是浅浅一笑,忙说:“这些日子的账簿就不要往府里送了,若是遇到二哥哥,请他来店里核对好,收的银子,将之前的开支去掉,其他的也送到当铺去。” “嗯,知道。”陆娘子点头,“倒是有一事要告诉姑娘你,安家,怕是没了……” “安家没了?”孟毓晓顿时一惊,忙又问:“这没了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在姑娘您出事之后,忽然整个京城稍大点的商铺都不同安家来往了,安家的布庄也造不出布来,顿时生意便经营不下去了。“陆娘子知道孟毓晓赶时间,所以特意说的有些快,“这几天安家已经连续卖出了好几家铺子。” 孟毓晓微微皱眉,方才自己过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两家店铺在搬东西,只以为是在装修,倒也没往这个上面想。 “那你赶紧盘算一下我们还有多少钱可以用,依这情况,我们也盘下几家来。”孟毓晓连忙说。 吞并整个绸缎庄,挤垮安家本就是开金牡丹的初衷,不管现在是因为什么,既然机会摆在眼前,自然抓紧机会。 “这个……”陆娘子迟疑了一下,随即看着孟毓晓笑了笑,“这个怕是要等姑娘您回来之后了。” “为什么?”孟毓晓十分的不解,“我既叫你全权负责,你便看着拿主意便是,反正用的都是赚回来的钱,没必要等着我来办。” “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奴家打听到,买铺子的人是同我们合作的周老板,姑娘若是想要跟他抢,只怕还得姑娘您亲自开口,奴家去说了周公子也未必肯让啊。”陆娘子淡笑着说。 孟毓晓看着陆娘子的眼神,微微有些尴尬地抿抿嘴角,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是私下里都会觉得自己和周牧泽关系亲厚,甚至有些过于亲密,但凡跟周牧泽有关的事情,陆娘子都会让孟毓晓出面,因为旁人去了,周牧泽未必会卖面子。 “那好吧,便等我再出来再说吧。”孟毓晓无奈地抿抿嘴,“索性铺子在他手里也出不了什么事情,无非转道手,我们多花些钱财罢了。” 孟毓晓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周牧泽为什么突然间要买下这么多的绸缎铺子,他又不做成衣生意。 忽地,孟毓晓想起他给自己上药的那个夜晚,他曾说过会对付安家的,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动作? “姑娘?”陆娘子见着孟毓晓有些走神,便轻轻唤了一声。 孟毓晓回过神来,赶紧说:“还有其他事情么?” “文房铺子那边接了几个翰林学院和官府的生意,虽然压了些价钱,但是数量多,所以蔡掌柜同奴家商议之后,我二人便将这生意接下来了。”陆娘子继续说,“此事同东家说过,因着姑娘去秀坊了所以到还没有告诉您。” “不错,生意都做到朝廷里去了!”孟毓晓得意地扬扬嘴角,赞赏地看了一眼陆娘子,“不过你们也要留心,小心这些当官的赊账!” “嗯。”陆娘子点头答应,“奴家知道,但凡要见到银子了才出货的,不过咱们金牡丹光顾的大官多,这些个底下办事的也不敢太过分。” “嗯嗯,你们小心些便是。”孟毓晓点点头,想着静西王在外面等了许久该不耐烦了,连忙说:“我便先走了,有事你们与二哥哥商议便是!”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孟毓晓回了马车,担忧地看了一眼静西王,见他眉眼轻松,并没有怒意,才稍稍放心一些。 马车复又重新走动起来,孟毓晓挑了车窗布,细细地看了一眼左右,果真见到安家的几间绸缎铺子都生意萧条,店里连个伙计都没有。 孟毓晓微微拧眉,将车窗布轻轻放下来,想到自己为了这铺子的事情又要去找一趟周牧泽,便觉得忧心,更叫她忧心的是还要从周牧泽的手里拿到铺子,这个人的性格真猜不准他会怎么做,或许,直接就将铺子送给自己了,毕竟他也不是没有大方过,自己金牡丹卖的墨便是他拿三块老墨换来的。 又或者,他会同自己谈条件,这条件肯定很怪! 反正,不是钱能简单解决的事情。 静西王端正地坐在一旁,看着孟毓晓又是皱眉,又是抿嘴的,便十分好奇她在想什么,可又知道她肯定不会轻易对自己说实话,便轻轻开口,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等你从秀女坊出来的时候本王应该已经回泰州去了。”静西王好似无意般地提起。 孟毓晓果然立马便被他吸引了注意,扭头看过来,疑惑地问:“王爷要离京了么?臣女还以为王爷会直接留到年下。” 毕竟这已经六月底了,一年又过去了一半,静西王在京中也有府邸,完全没有必要前后再跑一趟,这一来一往的,路上都十分的疲累。 “本王不喜京城。”静西王淡然地说着谎话,明明是因为害怕自己两个身份都在京城会让孟毓晓看出破绽来。 “哦。其实臣女也比较喜欢泰州。”孟毓晓淡笑着说。 “那事成之后你便随本王往泰州去。”周牧泽原是因为孟毓晓说喜欢泰州,所以嘴快地接上了这么一句,说完看着孟毓晓微微有些慌张的神情,连忙添了一句:“本王在泰州赐你一座宅院。” “好啊!”孟毓晓这下淡然多了,笑着应了,“那臣女便先谢过王爷了!” “本王离京之后你凡是要多加小心,尤其要注意七月初七的乞巧宴。”静西王又恢复了认真的神情,细细地同孟毓晓交代着,“乞巧宴之后,你们就各自回府了,太后想要对付你便有些难,所以,乞巧宴是她最合适的机会。” “宫里毕竟是太后的地盘,她要对付你,手段自然比秀女坊的更狠,你要随机应变,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静西王嘱咐道。 “嗯,我会的。”孟毓晓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见过太后,不知道她会怎样心狠手辣,但是孟毓晓觉得只要自己行事谨慎,再加上身边还有这么多王爷的人,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你如今对贤妃来说还有些利用价值,进了宫,若是实在有难处,也可以暂时攀着她这层关系,她多少能庇护你一些。”静西王见孟毓晓回答的干脆,心下还是很不放心,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贤妃能够重获圣宠离不开自己的帮助,她心里应该明白,但凡聪明一点,她便不会对孟毓晓动坏心思。 “好。”孟毓晓点点头,也很是干脆地应了下来。 周牧泽看着她的样子,还是担心,甚至都有些后悔离京,起码王爷的身份,还能够光明正大地护在她的身边。 “若实在了遇到了危险,你一定要记住,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周牧泽走神之间,便将自己心里酝酿的最后一句嘱咐说了出来。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随即浅浅一笑,点头应下了,然后心中想的却是:若是遇到了危险,自然是先顾着王爷的事情。 马车直接送了孟毓晓到秀坊门口,静西王并没有下马车。 孟毓晓下了马车之后,绕到车窗边又朝着静西王福了一礼,才淡笑着,同于嬷嬷一起转身进了秀女坊。 身后的马车滴答滴答地加快速度驶走,孟毓晓站在门边上目送着马车走远,才转身示意于嬷嬷敲门。 铜环敲了三下之后里面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门最开始只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探头出来看了一眼,才完全打开,迎了她们二人进去。 “典司叫奴才在这候着,说是要候到酉时,没想到小主这么快便回来了。”候在门口的婆子见了孟毓晓,笑着说。 “劳烦了。”于嬷嬷识趣地从袖子里摸了些碎银子放到嬷嬷手里,才转身扶了孟毓晓回紫秀苑。 这个点,其他秀女们都还在学堂里,所以整个院子都十分的安静,为了不叫人察觉,孟毓晓先进屋将身上的常服换下,穿上了一身秀女服,才坐到窗边歇口气。 手里捧着一杯温茶喝了一半,目光瞥了一眼西厢的屋子,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稍稍坐起身子来,皱眉问:“西厢怎么这么安静?” 孟毓晓说话间便起了身,赶紧出屋子往西厢走去,进了西厢,里面有几个在清扫的宫女,见她进来,赶紧过来行礼。 孟毓晓不理会她们,劲直往内室走去,用力地拉开挂在床边的纱幔,雕花床上,被褥整齐的叠着,没有一丝压过的痕迹。 “郁小姐呢?”孟毓晓回过身,不死心地问。 “回小主,郁主子她今儿午后叫人接走了。”跟着孟毓晓进来的宫女立马回答了,“是女史吩咐奴婢们将这里整理好的。” 孟毓晓眉头一皱,端在胸前的手重重地垂了下去。 虽然于嬷嬷说过,郁青鸾身上有了伤痕,自然没法入宫,只是孟毓晓没有想到,这些人的动作会这么快。 郁青鸾的身上还有伤,今早上自己见到她的时候她看着还十分的虚弱,才一上午的功夫,就算是神丹妙药也不可能叫人立马就恢复了啊,尚宫大人她们竟然就迫不及待地将她送出秀女坊了。 这吃人的体制,当真是把每一个人都逼疯了,难道就没有人会可怜一下郁青鸾身上的伤么? 也不知道郁青鸾回去之后会不会遭到家人的冷眼相对,孟毓晓这才知道,郁青鸾不仅仅是替自己挡下了一刀。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好事 “三小姐不必因为郁小姐的事情这般郁结,郁小姐她是自己要出去的,同您和尚宫大人都无关。”紫琪寻了机会,到孟毓晓身旁说。 孟毓晓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听了紫琪的话连忙抬头朝她看去,“她身体都还没完全恢复,怎么就着急出去呢?” 孟毓晓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不是尚宫大人着急送她出去的。 紫琪浅浅一笑,看出孟毓晓心里的想法,低声说:“虽然郁小姐这一刀断了她自己的前程,可是秀女要查到身体也要再明年春上的入宫选秀之前,在这之前,只要郁小姐不犯大错,是不会被取消选秀资格的。” 孟毓晓轻轻点了点头,只要她还是秀女,尚宫大人便不可能将她送出秀女坊。 “那她为什么要走?”孟毓晓又问。 “这个奴婢便不清楚了。”紫琪笑着说,“今儿三小姐您走后,郁小姐便拖奴婢给尚宫大人带了一句话,好像是说坊中药少,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太习惯,想要回去疗养,尚宫大人同意了,并许她身边跟来的丫鬟回京州府尹府带了信,午后,府尹府便派人来接了郁小姐回去。” 孟毓晓稍稍阴沉了脸,秀女坊就在皇城脚下,一切用度都是按着宫里的分例,能有什么药材是外面有这里没有的,这年代女医甚少,宫里都只有少许,就只为防着主子们伤在男人不便触碰的地方,到了外头,更加不可能找到女医,郁青鸾竟找了这样的一个烂理由,看来,真的是她自己不肯再留在秀女坊里了。 “好了,我知道了。”孟毓晓轻轻点头,既然是郁青鸾自己要走,自己也当真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的必要,“你下去吧,西厢让人收拾了,找典司清点一下,若是没有任何损坏和遗失,便可以叫人锁起来了,原先的那些婆子和宫女也一并让典司带回去。” “是。”紫琪答应着,便退了出去。 到了傍晚的时候,孟毓娴同一大帮人来闹了一顿,那些人嘴里说是担心孟毓晓的身体,其实孟毓晓心里清楚,不过是借着机会来巴结自己罢了。 先前看着女史刁难自己,这些人并没有什么行动,甚至还故意躲着自己,后来自己在书房里闹了一出,得了尚宫大人长威风,这些人便又凑了上来,不过因为平日里孟毓晓和孟毓娴都不大搭理她们,所以没有寻着机会,今儿个得知孟毓晓昨晚遇刺,便一窝蜂地来了。 因着一起来的还有唐婉玲等人,孟毓晓也不好将人往外赶,所以便客客气气地招待了一会儿,一群人在孟毓晓这里坐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离去。 又隔了几日便到了七月初一,尚宫大人忽然叫大家不用去学堂了,竟叫大家都到园子里去。 孟毓晓赶到十分的好奇,便问于嬷嬷:“您知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是好事,三小姐去了便知道了。”于嬷嬷温声说着,如今她同孟毓晓说话也会带上一点笑容了。 孟毓晓无奈,知晓于嬷嬷不肯提前告诉自己了,也不敢耽搁太久,稍稍理了理发髻,便起了身,出门的时候遇到曹芊芊也出门,简单寒暄了两句,便一同往院子里去了。 入了七月,太阳越发的毒,虽然还是早上,但是阳光已经十分的晒皮肤了,孟毓晓因为害怕热得身上出了汗,到时候让后背上的伤口感染了,所以走的比较慢,而且尽量挑着廊檐下走的,曹芊芊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便寻了个借口先走了。 望着曹芊芊走远的背影,孟毓晓笑着弯了弯嘴角,“看来真的是好事,曹小姐竟这般着急。” “奴才都说了是好事,三小姐您不急嘛!”于嬷嬷浅浅笑着。 孟毓晓笑了笑,轻叹了一口气,“没事,如果真的是好东西,便让她们先挑吧,反正该是我的肯定还是我的,这若不是我的,被旁人挑走了也就算了。” 孟毓晓说完,眼角瞥到另一边廊檐上的两道身影,乐呵出了声,转头对于嬷嬷说:“您瞧,咱们孟公府的姑娘都是这慢性子!” 于嬷嬷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隔着湖,对面的廊子上走着的正是孟毓娴和李嬷嬷。 “毓娴!”孟毓晓见孟毓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抬起手,放在嘴边,不大不小地朝着对面喊了一声。 孟毓娴回过头来,惊喜地看着孟毓晓,抬手挥了挥手里的帕子,大声叫着说:“三姐姐,你怎么走的这么慢!” 孟毓晓笑笑,又担心孟毓娴的声音太大,一会儿叫典司或者哪位女史听到了不好,便抬手指了指前面廊子汇合的地方,孟毓娴会意,朝着孟毓晓点点头,便快步往前走去。 “三姐姐,你可当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孟毓娴见了孟毓晓急切地说,“再慢了,小心你的巧云被人挑走了!” “巧云?”孟毓晓微微皱眉,倒是有大半个月没有见到她了。 “唉,你不知道今日干什么吗?”孟毓晓诧异地望着孟毓晓,随即又说:“今儿个可是看咱们那些丫鬟们的表演,这若是表现的不好,是不许跟着咱们入宫参加乞巧宴的,我这心里为着春桃捏了一把汗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于嬷嬷说是好事,不管巧云能不能通过,反正能见到巧云,对自己来说确实是好事。 孟毓晓回头,感激地看了一眼于嬷嬷,又对慌张的孟毓娴说,“你只记得春桃的考核,倒是忘了自己的礼仪规矩了,瞧着你这风风火火的,若是让尚宫大人来判,定也不许你入宫。” 孟毓娴瘪瘪嘴,放缓速度来,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一脸委屈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道:“这嬷嬷还在呢,三姐姐训我的时候好歹给我也留点情面。” “你这时候到想起面子来了,”孟毓晓微微瞠目,“先前大声嚷嚷的时候倒是没想到这些!” 孟毓娴不好意思地吐吐舌,伸手挽了孟毓晓的胳膊,催促道:“三姐姐,我们快走吧!”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奉茶 孟毓晓到达戏楼的时候也不算晚,尚宫大人还没到,只有典司在一旁指挥着一些女史忙碌着。 戏楼下面摆了一些圆桌,每桌三个位子,正好坐一个院子的三个人,孟毓娴在第二桌,孟毓晓在第六桌。 “嗯,你在那边,快过去吧。”孟毓晓抬手为孟毓娴指了指,“规规矩矩地,别叫女史训你。” 孟毓娴紧紧拽了孟毓晓的胳膊不松手,“我想和三姐姐坐一起,反正你那桌也是空着的!” “不好吧。”孟毓晓轻声说,但是看着孟毓娴哀求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 “坐哪都不是坐,女史怎么会为了这点事同我计较!”孟毓娴不肯撒手,甚至说话的语气还有些撒娇。 孟毓晓抿了抿嘴,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孟毓晓同孟毓娴到第六桌坐下,曹芊芊第一眼还有些惊讶,随即便朝着二人笑了笑,极其热情地攀着话。 孟毓娴坐下之后便着急地往戏台子上看,嘴里念叨着“春桃”,根本就没有心思搭理曹芊芊。 孟毓晓瞧着曹芊芊尴尬的样子,便随意应了两声。 不一会儿,尚宫大人到了,众人也纷纷起身问好。 尚宫大人点点头,随即问:“都到了吧?” 跟在尚宫身边的典执忙走过来瞟了一眼座位,这按着身份分座位也是有好处的,瞧着哪把椅子空着就能看出是谁没来。 “安秀苑的孟四小姐没到。”典执轻声说。 紫秀苑西厢的座位正好是第六排最边上的,听到自己被点名,孟毓娴赶紧往旁边站了一点,站出来一些,行礼说:“回尚宫大人,毓娴在这里。” 尚宫大人扫了一眼孟毓娴,又看了一眼她坐的位子,看道孟毓晓之后应该猜到了什么,于是冷艳看向孟毓娴道:“你为何要坐到安秀苑的位子去!” 孟毓晓弱弱地看了一眼尚宫大人,小声说:“毓娴想和三姐姐坐在一起。” “胡闹!”尚宫大人怒吼了一声,“这若是宫宴,也能由着你想坐哪里便坐哪里吗?” 孟毓娴被尚宫大人这一吼,立马低了头,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孟毓晓知道,再这样下去孟毓娴只怕会掉眼泪,这里这么多人,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便想出来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只是不及孟毓晓抬脚走出来,前面有人开了口。 “回尚宫大人,这事倒也不怪孟四小姐,原是因为安儿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了四小姐的凳子上,一时又没找着东西擦,正巧紫秀苑那一桌还有位子,四小姐便坐过去了。”齐安沁淡然地朝着尚宫大人说着。 典执瞥了一眼安秀苑空着的那一把椅子,上面确实有些水渍,便转身朝着尚宫大人点了点头。 “客人的椅子洒了脏污,一旁侍奉的宫女也不知道及时清理,罚一月奉银!”尚宫大人冷声说着,又抬头扫了一眼众人,“大家都坐吧。” 孟毓娴这才回到桌边坐下,眼里水汪汪的,还有泪意。 孟毓晓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算作安慰,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齐安沁,浅浅扬起了嘴角,当真是没有想到,她会站起来为毓娴解释,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往那座位上泼的酒水,虽然委屈了那一桌侍奉的宫女,但是到底大事化小了。 尚宫大人坐定之后,典执便站了出来,端着身子,字正腔圆地朝众人说:“今日,请大家过来,便是叫大家看看自己身边的丫鬟这些日子以来学得如何,一会儿,她们之中但凡做错了一步,便不能跟着你们一同入宫!” 戏台下一片寂静,典执朝着一旁的女史点了点头,女史答应着便敲响了手里的铜锣。 铜锣敲过之后,戏台上的将门才被撩起,一群类似宫女打扮的人涌了出来,很快又按着顺序一一站好。 孟毓晓直起腰身往人群里搜寻了一番,很快便看到了巧云,倒不是因为巧云长得有多特殊,而是因为这些丫鬟们是按着主子们的顺序排的,所以,只要顺着数过去便能找到巧云了。 “我看到春桃了!”孟毓娴有些小兴奋地抓了抓孟毓晓的手,然后朝着台上笑了笑。 “首先是跪!”戏台边上,有女史高声宣唱。 顿时,所有的宫女都齐齐地跪了下来,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动作出奇的一致,就连声音都差不多在一个音频段上,偶有几个动作慢点的,也没出什么差错,女史顿了顿,也就没有叫停,便继续往下。 跪是大礼,随即是拜,拜是小礼,而且分不同的人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行礼要求,一连喊了几声之后,终有一两个宫女紧张地将手摆错了方向,由不得她纠正,便直接被人押了下去。 孟毓晓看了一眼巧云,紧紧地握了握手,暗自也为她捏了一把汗。 巧云原先是很懂规矩的,毕竟是在老夫人屋里待过的,只不过这一年,自己为了让她改掉身上的奴性,总是叫她不要在乎这些礼节,所以疏忽了不少。 一旁的孟毓娴更是紧张,握在孟毓晓手上的手用了十分重的力气。 “接下来是奉茶!”女史又唱了一句,便见到台上的宫女顿时分做两边,一一下了戏台。 孟毓晓立马端了端身子,松开了孟毓娴的手。 怪不得在这桌上摆了菜点和酒水,却没有准备茶,原来今天不仅是考验这些奴才,连着主子们是一起要考的。 因着主子们的位子和丫鬟们的位子是相对的,所以大家都很快便找到了各自主子的位子,独独春桃往原定的方向走了两步之后没有看到孟毓娴稍稍停了一下,倒也很快找到孟毓娴的位子,沉稳地迈着小碎步,走到孟毓娴身边站定。 “上茶!”女史高喊了一声,随即便见到一旁有两队宫女,端着茶托,步履沉稳地走了上来。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并无出错 孟毓晓端坐了身子,目光在不远处寻了一个点,这样便不会显得过于尴尬。 身旁细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随即是下人们伸手端茶碗的声音,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茶碗端起和落下的时候都会有细小的声音,不过只要声音不大,便不算失仪。 孟毓晓用眼角瞥到自己桌边的宫女身影之后,便稍稍收回了一些目光,等着身边的巧云给自己上茶。 孟毓晓倒是十分好奇巧云会有怎样的表现,可是在这种自己同时也被考察的时候,孟毓晓可不敢轻易抬头,只得等着。 身旁的宫女站定之后,巧云便有了动作,只是手扶着茶碗还未完全端起,从一旁又伸过来了一双手,两双手臂差点碰到一起,好在巧云反应快,端着茶碗往一旁让了让。 茶水微微晃了一下,好在没有溢出,巧云暗自叹了一口气,瞥向伸手过来的另一人,是曹芊芊身边的侍女。 对方知晓自己犯了错,连忙歉意地朝着巧云笑了笑。 巧云没有理会她,稳了稳手里的茶碗,淡定地恭下腰身,小心翼翼地将茶碗放到了孟毓晓面前。 孟毓晓稍稍瞥了一眼前排,见前面的人都没有着急饮茶,便知道,应该是在等女史的指令,所以她也不急,便端正坐着。 有孟毓晓在一旁做榜样,孟毓娴也安心了许多,在一旁端正坐着,也不多话。 很快,各桌上的三杯茶水便都端上了桌,女史一直没有做声,各位秀女们便也只能强装镇定地等着。 “犯了错的,便自己站出来吧。”典执的声音淡定地响起,在空旷的戏园子里,倒是引起了弱弱的回音。 孟毓晓不敢大动,便微微地听到四周有响动,然后便看到两名丫鬟走到了前面。 “没有其他的了么?”典执的声音又想了起来,锐利地目光扫向众人。 孟毓晓微微皱了一下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典执的目光有意地看向自己这一桌,难道是因为方才那一下吗? 可是巧云虽然晃动了茶碗,但也事出有因,曹芊芊身边的丫鬟都没有站出去,自己身边的巧云没有理由要站出去啊。 “紫秀苑的!”典执直接开口点了名,引得周边的秀女们都扭头来看。 孟毓晓这才敢瞥头,担忧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巧云,却见巧云一脸从容地站着,上手交叠,放在腰间,十分的淡然。 瞧着巧云这般淡定,孟毓晓也觉得不会有事,便也浅浅一笑,从容地坐直了腰身。 一旁的曹家主仆二人眉来眼去了好一会儿,最终站在曹芊芊身边的丫鬟还是站了出来,往前面走去了。 典执瞥了一眼曹家的丫鬟,又勾起嘴角看向巧云,“你觉得自己没错?” 孟毓晓紧张了一下,好想扭头去看巧云,但是想着此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这一桌上,也不敢大动。 巧云淡然地屈膝服了一礼,又说:“回典执大人,奴婢方才是按着要求给主子奉茶,并无出错,若说中途的碰撞,那也全是因为东厢的丫鬟不懂得规矩,抢在奴婢之前给主子端茶,奴婢极力稳住了茶碗,并没有让茶水溢出,便不算出错。” “你倒是伶牙俐齿!”典执说了一句,也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反讽,只见她稍稍转了身,看向曹家的丫鬟,厉声说:“如今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不及那丫鬟回答,典执便从身后摸出一把戒尺,狠狠地丫鬟的手臂上打了一下,当真是狠狠地抽了一下,那力度,叫看得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同为一座,便有主次之分,主位的茶水都还没端走,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担心你家主子喝不上茶?”典执厉声训道,吓得那丫鬟赶紧跪到了地上。 孟毓晓这才舒了一口气,细细回想了一下,怪不得奉茶的宫女首先站到了自己和曹芊芊之间,原来,也是按着地位有先后顺序的。 “紫秀苑主位侍女,临危不乱,遇事不闹也不喧哗,做的很好。”尚宫大人忽地便在一旁轻声说了一句,虽然她说的极其平淡,但是这些个侍女能够听到尚宫大人亲口夸上一句便已经是莫大的恩泽了。 巧云赶紧到一旁行了一个半蹲礼,以表谢意。 这小小闹了一场,便又费去了不少时间,随后又叫众位秀女饮茶,然后丫鬟们又伺候主子净手,最后叫各位秀女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一同行礼,这才算看完。 从戏园子出来,孟毓晓和孟毓娴带了各自的侍女和嬷嬷回了紫秀苑,一路上因为担心被人看到,几人还很收敛,只是细细询问了一些近况,快要到紫秀苑的时候,瞧着周围没什么人了,几人便恢复到了在自家院子里的模样了,毫无主仆样子,说说笑笑地。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完了,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规定!”孟毓晓说着自己当时的感受,“也真亏这丫头淡定,愣是没被典执的样子吓到,还得了尚宫大人的称赞!” “三姑娘是不知道,巧云当真是是能干的很!”一旁的春桃笑着插了话,“她虽然进来的晚,但是血气这些规矩来比其他人仔细多了。” “那嬷嬷都说了,若是做的不好以后就不能伺候自家姑娘了,我若是离了我家姑娘,跟要了我命似的,肯定是不行的!”巧云连忙一本正经地说,“所以我就拼命地去记那些规矩,有几天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行礼奉茶呢!” 巧云的认真模样,再加上她说的话,惹得一行人笑声连连,众人笑着便进了紫秀苑。 才刚进去,孟毓晓便瞥到了一脸怒意站在东厢门口的曹芊芊,孟毓晓连忙轻咳了一声,提醒了正在说笑的其他人,三人立马止了笑,按着主仆规矩乖乖站好,朝着曹芊芊看过去。 曹芊芊冷冷瞥了一眼三人,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孟毓晓看了一眼孟毓娴,浅浅笑了一下,摇摇头,拉她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乞巧宴 四人进了屋,关起门来,便也不担心旁人会听见,躲进内厅里说话去了。 两位嬷嬷大概是体谅到这两对主仆许久没有见上面,虽然不插言,倒也没有出声阻拦。 孟毓晓也觉得高兴,陪着她们说笑了好一会儿,忽地一转头,注意到两位不曾作声的嬷嬷,便开口问了一句:“于嬷嬷,您以前带其他宫女去过乞巧宴吗?” 孟毓晓这一问,倒也吸引了孟毓娴的目光,连着春桃和巧云都收敛了起来,纷纷一脸认真地看向于嬷嬷。 原本得了孟毓晓命令坐着的于嬷嬷,便起了身,柔声说:“奴才以前没有带过其他的秀女,所以还未去过乞巧宴,不过关于乞巧宴的事情奴才倒是知道不少,原本打算提前三五日再告诉小主的,既然您问起,奴才今日便都说了。” “嗯嗯,你说吧。”孟毓娴笑说着端坐了一下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摆出一副准备认真聆听的模样。 孟毓晓可没她这么夸张,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于嬷嬷可以讲了。 “这秀女坊的嬷嬷,大多只会侍奉一位秀女,若是这位秀女被选入了宫,又或者入了王侯之家,嬷嬷便都是要终身跟着侍奉的,除非犯了错,被主子发卖,这就是另话。”于嬷嬷平静地开了口,“但若是嬷嬷侍奉的秀女没有选入这些地方,这批嬷嬷才会继续留在秀女坊,等着新的秀女进宫。” 于嬷嬷说到这顿了一下,“不过一般能成为嬷嬷的宫女,年纪一般不小,再等上两三年,很有可能便耽搁了,故此,许多没能跟着主子走的嬷嬷会请求出宫嫁人。” “原来是这样。”孟毓晓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等着嬷嬷继续往下说。 “至于乞巧宴,是七月初七由皇后娘娘在御花园宴请各位秀女的宴会,届时,皇上、皇子或是正直适婚年纪的王爷、贝勒都会前往。” “还有男人?”孟毓娴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不都是秀女么?” “四小姐不必惊慌。”一旁的李嬷嬷淡笑着站了出来,“乞巧宴虽说是宴会,实则已经是选秀的开端,这些秀女里面,肯定不是人人都能够入得了宫,那些入不了宫的,又想嫁的好,便也只能挑着这些皇亲国戚嫁,所以,才会有这乞巧宴。” “可是有男人在,我们岂不是不方便露面了?”孟毓娴又问。 “七月初七一早,各院的秀女便要早起沐浴熏香,然后尚宫大人便会带着各位秀女设案祭拜,午正从秀女坊出发,往东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随后,各位小主便你可到御花园中四处游逛,未时一刻,便会有男宾陆续到园子里来,届时各位小主便要蒙上面纱。”李嬷嬷耐心地给孟毓娴解释着。 孟毓晓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也算是听明白了,显然,这乞巧宴可不是吃个饭那么简单,这是一次皇家大相亲啊。 “皇上选秀不是也要到明年春上么?怎么提前先让这些皇子、贝勒选呢?”孟毓晓不解地问,这三年一次的选秀,难道不是为了皇上着想的么,怎么的也先让皇上挑剩了才由得这些皇子、贝勒挑吧。 “乞巧宴虽说允许各位皇子、王爷进宫,但是多半也只能看看,当真有相中的,也只能私下同皇后提起,是否赐婚还得皇上定夺。”于嬷嬷淡然地接了孟毓晓的话,“乞巧宴上,各位秀女还有一番比拼,不仅这些公子哥能看到,皇后和太后也能看到,所以这乞巧宴倒也不全是为这些皇子、王爷准备的,也是各位小主们表现的好机会。” 孟毓晓微微努了努嘴,只从于嬷嬷的话里听到了“太后”两个字,想起王爷在马车上的叮嘱,孟毓晓忽地就谨慎起来,仿佛自己现在就已经在乞巧宴上了一般。 “那若是当真有相中的呢?”孟毓娴仰起头问,“这若是提前相中了,可是又被选入了宫,该如何?是不是可以请求皇上不要选自己?” 李嬷嬷顿时就变了脸色,惊恐地看着孟毓娴,连忙上前走到窗户边往外看了一眼,随即一脸惊慌地朝孟毓娴压低声音说:“小主子,您可不能随便说这样的话!” “这又怎么了?”孟毓娴无辜地仰起脸,“既然是叫了大家到园子里去,不就是为了相互认认么?若是有人遇到了良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姑娘,您就少说点吧。”春桃在一旁小声拦着,神情为难地看了看一旁小心谨慎的李嬷嬷,“您是秀女,自然应该期盼被选中嘛,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孟毓晓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笑,孟毓娴话虽然说的单纯了一点,但是并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是将大家聚在一起搞相亲,又都是年轻男女,说不定真就有一见钟情的呢! 但是孟毓晓也明白,孟毓娴身边的李嬷嬷是贤妃娘娘派来的,就算平日里在礼节上由着孟毓娴,也不会再这个上面疏忽一点。贤妃娘娘为什么这么看重毓娴的这次选秀,除了因为是姐妹之外,肯定也还有自己的想法。 这后宫之中,每隔几年就会有一批新秀,不乏比她容貌好,才学好的,她不可能永远都这么高贵,可以跟皇后分宠,要想站稳自己在后宫里的地位,首先,她得有个皇子,然而,她第一胎生了个公主,所以,她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这次的秀女里面,这些个贤妃党或许日后进了宫,还是贤妃党,但是这些毕竟是外人,只有毓娴才是她最看中的。 孟毓晓也记得,早年的时候赵氏还提过几次,说是娘娘叫她不用着急毓娴的婚事,肯定会为她寻一门好的,如今,倒是不见提了,很显然,贤妃是打定主意要孟毓娴入宫的。 可是,毓娴的性子终究是不太适合在宫里待着。孟毓晓扭头,微微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孟毓娴,那李嬷嬷还在细心地为她解释着。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保住自己的名声 孟毓晓听着李嬷嬷的絮絮叨叨,只觉得不像是在劝孟毓娴,倒有些像是给她洗脑一般,拼命地同她讲入了宫如何如何的好,又能跟贤妃娘娘一起,姐妹同心如何的。 再看孟毓娴抿嘴的样子,甚至微微还有些委屈,显然并不是特别乐意进宫。 “好了。”孟毓晓瞧着差不多了,便适时开口,打断了李嬷嬷的絮絮叨叨,淡笑着说:“李嬷嬷怕也是误会了,四妹妹只说有的人,又没说是她自己,我到觉得四妹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么多秀女,自然不是人人都能选进宫的,那些个自知没有机会的,肯定会格外留意一些,这一来二往的,不就成了!” 李嬷嬷直起腰身,赔笑地看了看孟毓晓,淡笑着说:“三小姐说的有理。” 孟毓晓淡淡一笑,随后扭头看向孟毓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四妹妹也该注意些,如今是大姑娘了,这些话莫要再挂在嘴边上,幸好这里没有外人,若是叫外头人听见,还当咱们孟公府的姑娘恨嫁呢。” 孟毓娴听了孟毓晓的话,顿时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倒也不恼孟毓晓的训斥,含羞说道:“我若说错了话,三姐姐只管训我便是,何苦拿这些话取笑我!” “这也便只有三姑娘了,换作旁人,您定要生气的!”春桃捂帕笑着说。 “我哪就有你们说的这般小气!”孟毓娴不服气地挺了挺腰身。 孟毓晓见气氛又缓和了回来,那李嬷嬷也自觉地退回到了先前的位子,便又温声问:“那这乞巧宴上一般都会比什么?” “对联,诗词,琴艺,但凡大家在秀女坊里学的便都是宫里会用到的。”于嬷嬷柔声说,“而且,各位小主这些日子的表现只怕已经由尚宫大人送到宫中去了,那些个表现突出的,宫里的主子们自然已经先有所耳闻了,说不定乞巧宴的时候会特意再考考她们。” “那三姐姐可有得忙了。”孟毓娴立马接了话,笑着看向孟毓晓,“三姐姐的绣工,那是无人能及,连授习的女史都自叹不如,再有诗书,本就是享有盛誉的,最近几次琴艺课上,授习琴艺的女史都好几次对三姐姐提出了赞赏,若是皇后娘娘真要考,三姐姐当真是要忙好久。” 孟毓晓扭头,含笑看了她一眼,轻声问:“绣工如何考?总不能叫我在宴席上绣一块帕子出来吧,其他两个,我虽也得了女史一些赞扬,却也不是佼佼者,若是单论诗书,婉玲姐姐和刘小姐都是好的,若论琴艺,婉玲姐姐也是最好的,倒是没有我发挥的地方了。” “三姐姐说的挺有道理的。”孟毓娴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后抿抿嘴,“说起来要论画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比才好。” 孟毓晓也沉默了一下,自己和毓娴的长处都不适合在这宴会这种地方展现,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只是帮王爷做事,不用强出头,横竖这些人心里已经认定自己是王爷的人,但是毓娴就不一样了。 孟毓晓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嬷嬷,想着贤妃既然打足了注意要孟毓娴进宫,肯定会有安排。 “到了那日便知道了,担心这么多做什么。”孟毓晓轻声安慰了孟毓娴一句。 于是几人又坐了一会儿,孟毓娴才回去。 于嬷嬷识趣地寻了个由子去厨房传饭,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巧云和孟毓晓。 孟毓晓知道,于嬷嬷这是特意留机会让自己很巧云说些私密话,所以也十分珍惜这个机会,等于嬷嬷走后,孟毓晓便伸手拉了巧云坐到自己身边来,低声问:“吃了好些苦吧?” 虽然方才巧云说的十分的轻巧,但是孟毓晓想想也知道,像她那般刻苦,不可能不累。 巧云在孟毓晓面前也不做作,脸上露出了些许伤感的表情,又朝着孟毓晓轻轻摇了摇头,“若是不能跟着姑娘了,那才叫苦呢!” “傻丫头,就算是不能跟着我进宫,也不至于不让你跟着我回府啊!”孟毓晓笑着而说。 “让旁人跟着姑娘进宫,奴婢岂不是更担心!”巧云连忙说,“奴婢在那边的时候便听了不少姑娘的事,连女史都明里暗里的欺负您,奴婢每每听了心里便十分的难受!” “没事,我不也把他们欺负回来了么?”孟毓晓调皮地朝着巧云挑了挑眉色,微微得意地说。 “索性姑娘您没有事!”巧云甜甜地点点头。 到了晚间,孟毓晓洗浴之后依旧由于嬷嬷为自己上药,巧云自觉地去忙其他的去了。 孟毓晓习惯了趴在榻上的时候同于嬷嬷聊天,便就着白天的话题说:“今日毓娴说的话,虽然不合礼仪,却也合情理,以前选秀有没有这样的事情?” “自然是有的。”于嬷嬷轻声答着。 “那会怎样?”孟毓晓忙问。 “能怎样,一旦被皇上选中便也只能进宫。”于嬷嬷轻声说着,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耽搁,“纵然有一两个胆大抗旨的,到最终也没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孟毓晓莫不做声地抿了抿嘴角,其实内心里早就猜到了答案,但是还是不死心地想问一次。 选秀,毕竟是皇上的颜面,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好比在打皇上的脸,皇上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所以,三小姐您到了乞巧宴也要格外的小心一些。”于嬷嬷个孟毓晓上好了药,直起腰身,朝着孟毓晓说了这么一句话,“您是王爷送进秀女坊的,自然所有人都认定了您的身份,不管是王妃也好,还是侧妃也好,都是要进王府的人,所以,按理是不会有皇子来打扰您的,但您也要留意,有人会暗地使坏,你千万要记住了,乞巧宴上,除了性命,您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名声!” 听着于嬷嬷的话,孟毓晓慢慢地从榻上爬了起来,自己伸手将后背上的衣服提了起来,认真地看了一眼于嬷嬷,点了点头。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装扮 七月初七,一大早院子里便格外的热闹起来,各院都是忙忙乎乎地,宫女嬷嬷脚步都比往日更快一些。 一早起来便先是沐浴熏香,然后跟着尚宫大人祭祀,随后便可以各自回去为着乞巧宴打扮。 今日不需要穿秀女服,大家可以随心所欲地穿自己的衣服,这衣服服饰在一定程度上自然也彰显了各自的地位。 孟毓晓看了一眼巧云抱出来的衣服,微微瘪嘴,当真是没想到竞争居然从衣服上便开始了。 “金牡丹的衣料当真是好!”巧云笑说着,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一旁,立马又有其他宫女围上来帮忙她伺候孟毓晓穿衣,“这衣服上的花样也好看的很。” 孟毓晓瞟了一眼托盘里的衣服,这衣服是前几日赵氏托人送到尚宫大人那里的,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尚宫大人才给自己和毓娴送来。 衣服是金牡丹的,花样都是夏季的新款,而且衣料来看比先前百花装的更精致,显然这一回赵氏作为当家主母下了血本。 孟毓晓细细检查过这件衣服,衣服样式和颜色都是自己喜欢的,赵氏没有这么懂自己,而且也不可能为自己的衣服这么上心,想必是陆娘子悄悄作了些别有用心的改动。 孟毓晓任由巧云和一干宫女忙着,将一层层轻纱穿到自己身上来,等全部穿好,一旁的宫女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拍马屁,都跟着巧云纷纷赞赏起来。 孟毓晓浅浅一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若说这衣服有什么别致之处的话那边是裙边的设计了,荷叶边的设计,却故意落了两层,下层以绿色为底,当真像极了荷叶,上层则是轻柔的白纱,裙边至膝盖下方开始斜边下垂,竟不是寻常那些裙摆齐齐地盖下去,而是斜着露出些许的绿色裙边来。 白纱上又以银线绣了些许指甲大小的花纹,或大或小,错乱有致地沿着裙边摆开。 上身绿色完全和白纱贴合在了一起,连着衣襟和袖口都是白纱裹着青布包边了,依旧在包边处以银线绣了花纹,又配有手指宽的腰带,腰带也是白纱裹绿布,不同的是轻纱上却绣了几朵姿态不一的粉莲,给原本素雅的衣服顿时增添了不少明亮的色彩,却又不叫人觉得突兀。 “宛如莲花仙子!”巧云说着拉了孟毓晓道梳妆镜前坐定,嬉笑着说:“今儿无论如何,姑娘都得妆点些妆容。” 孟毓晓笑笑,忙说:“你可稍微给我抹淡些,千万别抹成了大花脸!” “放心吧我的姑娘,定然是将您往好看了妆点!”巧云说着便已经伸手拿起了梳妆台上的胭脂盒。 于嬷嬷一直没有说话,等孟毓晓坐定之后,便伸手拿了木梳,轻轻沾了一些泡了茉莉花瓣的水,细心地为孟毓晓梳头。 孟毓晓当真是没有想到,古代没什么化妆品,出个门也这么困难,等到能够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巧云还在慌忙地为孟毓晓挑选帕子、团扇和面纱。 “三小姐,今日入宫,要将王爷赐的古琴带着么?”于嬷嬷清点了一下要带的东西,前来问孟毓晓。 “去赴宴带着琴是不是不太合适?”孟毓晓忙问,暗想着难道要抱着琴吃饭么? “倒也没什么不合适,届时奴婢叫宫女小心拿着便是。”于嬷嬷淡笑着说,“因为或许会有琴艺比赛,其他秀女有些也会带着的,虽然您不一定会上去,但也以防有人想和您比一比。” 孟毓晓稍作迟疑,便点了点头,“嗯,那便带着吧。” 以备不时之需,于嬷嬷倒是担心的没错。 交代了于嬷嬷之后,孟毓晓便又开始催促巧云了,“我只入宫半日罢了,你用得着准备好几套么?” “这入宫可比不得平时,什么都得多备一些。”巧云抱着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出来,乐呵呵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无奈地摇摇头,伸手从她怀里随意挑选了一块帕子,细细叠好之后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这边于嬷嬷也将要带的东西都交给随行的宫女,便告诉孟毓晓可以出门了。 孟毓晓点点头,抬脚出了门,在廊檐下微微停了一下脚步,抬头,眯眼看了一眼天空。 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个时候举办宴会,太阳大的要死,感觉出去走上一会儿便能太阳晒化,这要是在御花园里走上一天,还不直接晒成人干了? 心里这么抱怨着,孟毓晓还是不得不抬脚往外走去,阳光刺到脸上的时候她紧紧地眯了眼睛。 孟毓晓很快便到了预定集合的位子,原本以为自己因为巧云的关系耽搁了许久的时间,却没想到自己到的时候还有许多人没有到。 果然,女人们若是精心打扮,就意味着还要许久的时间。 先来的一些秀女已经先上了马车,跟在身边的侍女和嬷嬷可以随行坐入马车里,另有两名随行宫女只能跟在马车左右,所以,但凡见到马车旁边站了宫女的,便代表这车的秀女已经坐上车了。 孟毓晓受不了车下的太阳,同典执行过礼之后的,便也先上了车。 马车里虽然不凉快,但是没有太阳,又有巧云殷勤地帮自己打着扇子,顿时舒服了不少。 孟毓晓便懒懒地歪着,侧头看着车窗外,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不断有其他秀女过来,皆是盛装打扮,孟毓晓见了她们宫女手里拿的东西之后,才知道,自己带一把琴并不过分,就连巧云准备的那些个小玩意,同这些人比起来也是不值一提的。 孟毓晓等了一会儿,总算是见着尚宫大人的身影,紧接着宫女赶紧伸手打下了马车的车窗布和门帘布,然后感觉马车动了一下,应该是车夫坐上马车,不一会儿马车便走动起来。 秀女坊离着皇城不远,马车几乎就是沿着护城河走了一段,便到了宫门,倒是特别放行,许这些马车进了二道宫门,这才下车,换了轿撵,行走一段,又下来换成步行,一波三折地才到皇后宫中。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面见皇后 “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后娘娘福寿安康!”三十几个秀女,按着地位顺序整整齐齐地排出了一个方阵,齐声给皇后行礼请安,因着女人的声线本就偏高,那架势,用壮阔形容当真不为过。 孟毓晓站的位子很是不起眼,可以说是在队伍的中间,四周都有人,只要没有人刻意看她,基本不会注意到她。 孟毓晓也不敢左顾右盼,只管按着先前尚宫大人的交代,跟着众人一起给皇后请安。 “平身吧。”皇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十分浑厚的声音,却又不失女人的柔美。 “谢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道了谢,这才平了礼,直起腰身来,但是没人敢抬头去瞻仰皇后的容颜,因为,这是于规矩不合的。 孟毓晓倒是对皇后没有太多的新奇,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最多也就是好看一点的女人,然后靠着一身华贵的服饰彰显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倒也没什么好看的,再说了,自己以后也用不着进宫,不用跟皇后打交道。 “赏!”皇后又开了口,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届时能看到一旁有太监往前一步,扬声唱到:“皇后娘娘赏赐各位秀女雕花金步摇一支,冰丝骨绢扇一副,香囊一对” 随后便见脚边有不少宫女粉红色的衣裙有节奏地摆动着,停在各位秀女面前,将赏赐的托盘一一交到各位秀女手里。 “谢皇后娘娘赏赐。”众人再次行礼谢恩。 “嗯,都起来吧。”皇后这一次倒是很是随意地便叫大家起身了,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眼,开口问:“哪位是大将军府里的千金?” 站在第一排的焦芙蓉赶紧往前走了一小步,蹲身行礼道:“臣女焦芙蓉见过皇后娘娘,愿娘娘娘福泽安康。” 皇后瞧着焦芙蓉的动作,满意地笑了笑,柔声说:“大将军为国效力,劳苦功高,又能养出如此贤德的女儿,当真是我朝大幸。” “家父身为朝廷将军,自然要为朝廷鞠躬尽瘁,芙蓉不过小小女子,更是不敢贪功。” 不过都是些客套话,问话的或许早就知道对方会怎么回答,回话的也早已知道对方想要什么答案,两句客套话之后,皇后便叫焦芙蓉退下,焦芙蓉便又起身站回到了队伍里。 皇后又点了几个人,皆是府中地位较高的几位,基本都会简单夸上几句。 其他人便也只能安静地等着,大家都知道,不管以后这几位秀女能不能选上,但此时皇后夸上两句,便是给足了这些人家里面子,也算是帮皇上笼络朝臣的一种办法。 “孟公府四小姐何在?”按着顺序,终于点到了孟毓娴,孟毓晓不由得为她紧张了一下,抬起眼眸,偷瞟了一眼前面,只见孟毓娴乖巧地往前一步,又行了礼。 孟毓晓看不到皇后的神情,听着声音她好似并没有生气,想来毓娴便是做的没有错误。 “贤妃在宫中深得皇上宠爱,你若也能入宫,便能姐妹齐心了。”皇后淡笑着对孟毓娴说。 孟毓晓暗暗地揪心了一把,皇后点名前面几个的时候,多半只会夸赞府中为国效力,到了毓娴,却变了套路。 虽说自己的父亲在朝中只不过是个虚职,确实没办法给皇上分忧解难,但是,现在离着春上选秀还远得很呢,谁也说不准毓娴是不是一定就能被选上,皇后问这样的问题,明显就是给孟毓娴挖了一个坑。 毓娴本就单纯,一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若是顺着皇后娘娘的话说自己入宫如何,到时候被人宣扬出去,便会落个自大轻狂的印象,由不得孟毓晓站在后面为她捏了一身的汗。 安静的大殿,又听得孟毓娴的清甜的声音:“毓娴年幼鲁莽,又才疏学浅,恐难得圣恩,若是侥幸,得以入宫,自然会同宫中妃嫔皆为姐妹,一同侍奉皇上、皇后。” 听着孟毓娴的回答,皇后娘娘浅浅地勾了一下嘴角,惊讶地瞥了一眼孟毓娴。 孟毓晓也很是惊讶了一番,如此完美的回答,根本就不是孟毓娴能想出来的。 先说了自己才疏学浅,恐怕不能选入宫,又说了自己入宫之后会勤心侍奉皇后,更是同所有人都姐妹相称,完全撇开了皇后所说的姐妹齐心的话,叫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孟毓娴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平日里自己看到的那个单纯的毓娴,都是装出来的,现在才是她的真本事,还有便是,这话是人教给她的,至于是谁,自然只有宫中的那一位了。 “没想到四小姐年纪虽小,却如此明事理。”皇后没能从毓娴身上捞到自己想要的点,也不好当着众位秀女的面,一直揪着她不放,便浅声夸了两句,也许她平身退下。 此时,第一排的六人,除了唐婉玲,都点完了,众人心中想着,皇后接下来应该叫唐婉玲的名字了。 “本宫记得孟公府还有一位姑娘吧?”皇后突然开了口,叫的却不是唐婉玲,着实叫一群没有准备的人惊讶了一番,不过大家也不敢随意出声,只得拿眼角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微微捏了捏手指,也惊了一下,赶紧穿过前面的人群,走到前面行礼道:“臣女孟毓媗,见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康泰!” 殿内一片寂静,皇后娘娘并没有立马叫孟毓晓起身,孟毓晓便只好一直低着头,静静地等候着。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皇后终于开了口,但是套路依旧跟旁人的不同。 孟毓晓不敢迟疑,慢慢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后。 从一进殿便一直都是低着头,孟毓晓如今才真正地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长相,比起唐婉玲,她更多地遗传了国舅夫人的容貌,虽然脸上带了笑容,却是不怒自威,仅仅凭着仪态,便能将人震慑住。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乌合之众 皇后也细细看了孟毓晓两眼,浅笑着说:“孟公府的姑娘当真是各个绝色,本宫以为贤妃已经是绝色佳人,不想府中胞妹更是出落得标致!” 孟毓晓慌了一下,她可不认为这是皇后在夸奖自己,虽说自己现在已经改了名字,又入了祖籍,但依旧改变不了庶出的事实,贤妃娘娘心里更是清楚自己不过是府中丫鬟跟老爷厮混的结果,如今皇后拿自己跟贤妃比,还说自己容貌比贤妃更佳,根本就不是在夸自己,而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如果自己答得不好,贤妃肯定会认为自己心比天高,到时候就算皇后不对付自己,贤妃也能将自己置于死地。 “毓媗何德何能能与贤妃娘娘相提并论。”孟毓娴连忙低下头说,也不敢多说,毕竟多说多错。 “或许是你二人眉眼有些相像吧,本宫见了你便立马想到了贤妃。”皇后淡然说着,好似自己方才不过是随心提起的一般,“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虽年纪比贤妃小,但本宫已经听得尚宫大人的呈报,道你女红十分的好,连着授习的女史都自愧不如。” 孟毓晓本以为皇后娘娘会客气几句,便叫自己回去的,却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还在个自己挖坑,难道是打算不坑到自己不罢休吗? 孟毓晓将头又往下低了低,因这长时间行着蹲礼,小腿肚已经酸乏,如今连后勃颈都开始发酸了。 “毓媗脑子愚笨,平日在府中也只能做这些不费脑子的活计,熟能生巧罢了,若说精湛,当真是尚宫大人和女史谬赞。”孟毓晓谨慎地回答着皇后娘娘的话。 “三姑娘还很谦逊,”皇后娘娘又淡淡笑了笑,“静西王的才名响彻京城,你的诗词能得他赏识,便见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是王爷抬爱,毓媗也是受宠若惊。”孟毓晓低声说着,心里暗想着这对话到底还要进行到什么时候,难道自己还要抢了唐婉玲的风头不成? “王爷他不轻易夸人,既然她如此看好你,你便也该更加努力,莫叫他失望才是。”皇后又说。 孟毓晓听出这话里有要结束的意思,心中暗喜,连忙说:“谢皇后娘娘谨训。” “嗯,你起身吧。”皇后总算放过了孟毓晓。 孟毓晓暗舒一口气,赶紧拜谢,这才起身,强忍着小腿肚上的酸麻感,慢慢挪动步子,回到了自己先前站的位子。 长时间的紧张,使得孟毓晓脖颈上憋出了一层细汗,黏在皮肤上,微微有些发痒,但是孟毓晓这个时候也不敢动,只得继续等着。 “玲儿,家中一切可好?”皇后娘娘如愿地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唐婉玲,温声询问道。 众人虽然低着头,看不见皇后娘娘脸上的神情,但是光听声音,便能听出差别来,皇后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虽然也带着笑,但是端着架子,和唐婉玲说话的时候便完全没了这些架子,声音温和的好似姐妹两在家闲聊一般。 皇后如此随意,是为了给唐婉玲长面子,唐婉玲却不能太过随意,否则殿前失仪,丢的可就是皇后的脸面。 唐婉玲也同其他秀女一样,往前一小步,行了蹲礼,温声说:“回娘娘,府中一切都好,爹爹和娘亲时常悼念娘娘,但又知道娘娘您母仪天下,必当以皇上为重,故此不敢随意叨扰。” “当真是为难二老能如此体谅本宫。”皇后娘娘说着竟有些伤感起来,殿内之人又纷纷将头低了低,连呼吸声都谨慎了不少。 “好了,你且起来吧。”皇后自己笑了笑,将殿内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一些,“众人皆知道你同本宫的关系,本宫便也不多与你说什么,因着本宫的关系,你应当更加勤勉才不辜负本宫对你的期望。” “谢娘娘训诫。”唐婉玲柔声答着,这才起身,回到自己站的位子。 姐妹两说话的时间不仅没有孟毓晓的长,甚至比其他很多被皇后点名的秀女都要短,这叫众人有些诧异。 “今日乃乞巧佳节,原是女孩子在府中必过的节日,本宫便也不将大家拘在本宫这里了,大家便自往园中游玩吧。”皇后作了最后的发言,众人赶紧齐声谢恩,然后有序地退出了正殿。 孟毓晓直到走出正殿,看到一旁的巧云和于嬷嬷迎上来,才敢长舒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先前叠好的帕子,抬手轻轻擦了擦自己脖子上的细汗。 “三姐姐,我们一同去游园吧。”孟毓娴笑着凑了上来,她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出了东宫就活了。 孟毓晓正要回答,一旁忽地围上来好几位秀女,笑盈盈地朝着她姐妹二人行了礼。 “孟公府两位小姐准备去游园吗?不如我们一起吧,也好有个伴。”有人笑着说。 一旁立马有人点头附和,“我等皆是羡慕三小姐的,不仅能得王爷赏识,就连皇后娘娘都对您赞赏有加,我们也想着跟着三小姐长长学识,希望三小姐能带我们一起。” 孟毓晓微微皱了眉头,没有想到自己被皇后娘娘那一通挖坑,看在这些人眼里竟是皇后娘娘对自己的宠爱,看着这些人一脸谄笑的模样,孟毓晓暗叹了一口气,便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拒绝这些人,总不能带着这一长串一起游园吧,那得多招摇! “哼,乌合之众!”一旁有人傲气地冷哼了一声,众人扭头去看,说话的正是焦芙蓉,此时十分不屑地盯着孟毓晓,在她身后也跟了几位秀女,皆跟焦芙蓉一样,对孟毓晓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一个庶女就能让你们这些人跟狗一样的哈着,你们平日里的傲气呢?”焦芙蓉继续说,又侧头冷冷地瞪了孟毓晓一眼,“某些人,不要将王爷的垂怜当作恩宠,如此招摇,也不怕坏了王爷的名声!”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游园 “王爷欣赏三小姐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焦小姐又何苦颠倒是呢?”不及孟毓晓开口,一旁已经有人替她回了话,气势倒是比孟毓晓自己准备说的话霸气不少,只不过孟毓晓并不喜欢这样的说话的方式,因为,将自己和王爷都牵扯进去了。 进宫之前于嬷嬷嘱咐了,这次进宫,一是要保住自己的命,二是要护住自己的名声,但是孟毓晓觉得,王爷的名声在这二者之上。 王爷那样的人,岂能是这些妇人口舌之战的对象,于是孟毓晓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高兴地说:“不管你们要吵什么,但是静西王并不是我等可以随意挂在嘴边说的,莫说现在是在皇宫,就算是在宫外,也容不得我们这般放肆!” 孟毓晓的话将所有说话的人都打击了一遍,站在她身旁的那位秀女脸上闪过一阵尴尬,但是想着孟毓晓连她自己都算在内了,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哼,别以为你得了王爷几件赏赐便当真能代表王爷说话了!”焦芙蓉不瞒地瞪了一眼孟毓晓,随即又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围在孟毓晓身边的秀女们,不屑地说:“记住你们今天的选择,别后悔!” 焦芙蓉说完便高傲地带着她身旁的那一圈秀女走了。 “这焦小姐怎么这般傲气!”焦芙蓉走远之后,围在孟毓晓身边的秀女才敢大声说话,“听说她住在孟公府,平日里便是这样么?” “表姐她性子直,有话直说,一向都是这样的。”孟毓娴回答,还稍稍照顾着焦芙蓉的颜面。 孟毓晓瞥了一眼四周,此时大家都刚从东宫出来,只有唐婉玲迟迟未见出来,大抵是被皇后娘娘留下了,东宫外驻留了不少秀女,看面孔都是平日所谓的皇后党,想来是在等唐婉玲出来。 陈小姐也从孟毓晓面前走过,她身后也跟了好几位秀女,看来,这一批秀女,便这样,抱成了四个团,不过,孟毓晓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位独行的身影——齐安沁。 齐安沁原本应该算皇后党,就算如今细化了,她也应该跟焦芙蓉是一派的,然而她三番五次地当着众人的面帮孟毓晓说话,如今焦芙蓉肯定是不和她来往了,旁人不清楚她的站位,自然不敢轻易在她身上下注,所以,她成了秀女堆里的唯一一个独行者。 孟毓晓浅浅一笑,微微抬手,躲开身边的人群,朝着齐安沁走过去。 “齐小姐,要一起游园么?”孟毓晓淡笑着走到齐安沁面前主动问。 齐安沁停下脚步,侧头瞥了一眼孟毓晓,轻哼一声道:“怎么?是觉着自己如今身份够高了,可以同我并肩而立了?还是觉得我一个人,需要你可怜?” 孟毓晓浅浅一笑,并没有因为齐安沁的话生气,她本就是这样的傲气的性格,否则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记恨自己从而跟焦芙蓉合作呢?但是,孟毓晓觉得,她能听从她两位大哥的话帮助自己,便说明她对自己其实没有太深的敌意。 如果,自己主动一点,可以化解一个敌人,何乐而不为?说起来齐然性格不错,孟毓晓倒是愿意交他这个朋友,但若是跟朋友的妹妹关系不融洽,似乎也挺尴尬的。 “齐小姐当真会说笑,我的身份又怎么和你比。”孟毓晓淡笑着说,“我就是单纯的感觉和齐小姐一起游园或许会比较有趣。” “有趣?”齐安沁疑惑了一下,顿时又气呼呼地白了一眼孟毓晓,冷声说:“你就不怕再落一次水么?” 孟毓晓抿抿嘴,完全没有想到齐安沁居然这么简单地就将自己先前故意推自己入水的事情说了出来,惊讶之余,淡笑着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于嬷嬷和巧云,然后又笑着说:“无妨,今日我家丫鬟也跟着了,不论落水几次,她都能救我起来的。” 齐安沁顿了顿,显然对于自己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太满意,心头一恼,便毫不客气地白了一眼孟毓晓,“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少跟我套近乎,你也放心,但凡我能救你的时候自然会救你!但若是你自己找死,到时候可别拉着我!” 孟毓晓还欲再开口说什么,身旁忽然有人小跑着过来了。 “姑娘,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过来传话,传您和四姑娘过去坐坐。”巧云站到孟毓晓身边,急促地说了一段,这才屈膝朝着一旁的齐安沁福了一礼。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孟毓娴的方向,发现果然有位宫女在一旁等候着,而且宫女的样貌还有些熟悉,似乎是上次跟着贤妃出宫传口谕的那个。 贤妃召见,自己不能不去,孟毓晓只好失落地扭过头,想着跟齐安沁说一声抱歉,转头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齐安沁早已经走出几米远。 “走吧。”孟毓晓瞥了一眼齐安沁的背影,柔声对巧云说了一句,然后转身朝着孟毓娴走去。 站在一旁的宫女见了孟毓晓,淡笑着行了礼,又是叫围在周边的秀女一阵歆羡,还不忘趁机拍一下贤妃的马屁。 “贤妃可是宫中最得皇上宠爱的,真是羡慕孟公府的两位小姐!” “素闻娘娘容貌绝美,才情横溢,能得盛宠也是有原因的。” “若是能瞻得娘娘圣容,当真是不虚此行!” 几位秀女轮番将贤妃夸了一遍,宫女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个时候自然不会给自家主子掉价,连忙笑着说:“几位小主抬爱,今日娘娘念着家中胞妹,不得空见各位,日后各位入了宫,娘娘定会召见。” “谢娘娘。”几人赶紧行礼,脸上的喜悦之情,顿时洋溢于脸上。 孟毓晓站在一旁,便只是轻轻地笑着,要想在宫里发展出势力,当真不是每个人都当得起! 仅仅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说话便是这般的滴水不漏,既让这些秀女自以为得了贤妃娘娘的关注,又给娘娘提前留下了人脉,说不定,这些人里面当真就有能入宫的呢?日后定然是贤妃能用得上的!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贤妃召见 孟毓晓同孟毓娴一起到了贤妃的明倩堂,门口的宫女简单通报了一句,便领了二人进殿。 孟毓娆正坐在榻上,逗着怀里的小公主。 孟毓晓和孟毓娴轻声进去,走到孟毓娆身前蹲身行礼,“给娘娘请安。” 孟毓娆装出才注意到二人进来的样子,连忙将手里的小公主递给了一旁的嬷嬷,亲自下榻,伸手将二人扶起来。 “都是自家姐妹,这里又没有外人,两位妹妹用不着如此多礼。”孟毓娆笑着对眼前的两位妹妹说。 孟毓娴单纯的很,孟毓娆说不用多礼,她便立马随意地笑了两声,可是孟毓晓可不敢造次。 “原是娘娘心疼我们,但我们也不敢造次,叫人见了,怕会累了娘娘的名声。”孟毓晓小声说。 孟毓娆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浅浅一笑,伸手拉了孟毓娴示意她坐到榻上,又有宫女去了绣蹲过来扶孟毓晓坐下。 “相比起毓娴,毓媗你便乖巧懂事多了,难怪王爷看重你。”孟毓娆坐下之后笑着说,“实在不瞒两位妹妹,宫中人多眼杂,知晓你们是本宫的胞妹,自然会多看两眼,因此,本宫心里实在是不放心,特意遣了身边的宫女去请你们过来,仗着长姐的身份,多少要提点你们几句,你们也莫要埋怨本宫严厉!” “谢娘娘提醒。”孟毓晓连忙起了身。 一旁的孟毓娴也跟着起了身,一脸认真地说:“娘娘放心,毓娴定小心谨慎,绝不闯祸!” 孟毓娆瞧着两位胞妹的反应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很是高兴,连忙笑着摆摆手道:“本宫方才说的是在园子里要格外注意,如今在本宫的明倩堂,两位妹妹千万别总是动不动便行礼!” 孟毓晓微微点头,便又重新坐下,孟毓娴倒是没坐,目光鬼灵鬼灵地瞥向了一旁抱着小公主的嬷嬷,然后调皮地看向孟毓娆,撒娇般地说:“长姐,我能瞧瞧小公主么?” “你去吧。”孟毓娆淡笑着点头同意。 一旁的嬷嬷连忙抱着小公主凑到孟毓娴面前,孟毓娴立马笑着低下头,凑到小公主面前,还不忘伸出手指逗弄小公主。 小公主如今已有七八个月,正是宝宝好奇心最重的时候,看见什么便伸手抓什么,看着眼前晃动的手指,便连忙抓了上去。 “哈哈哈,长姐,你瞧,小公主她抓着我的手指不松呢!”孟毓娴扭回头,激动地朝着孟毓娆喊着。 “小公主跟姨娘亲嘛!”孟毓娆淡笑着说,然后目光一瞥,注意到坐在绣蹲上没有动的孟毓晓,浅笑着说:“三妹妹不看看小公主么?” 孟毓晓赶紧起了身,淡定地看了一眼和孟毓娴玩得正开心的小公主,细声说:“毓媗愚笨,又担心自己笨手笨脚地,吓到了小公主。” “怎么会!”孟毓娆连忙笑笑,随即朝着嬷嬷招了招手,嬷嬷立马会意,将小公主抱过去交到了孟毓娆手里。 “芊芊似乎很喜欢两位姨娘呢。”孟毓娆抱着怀里的小公主,笑着说,“等明年,两位姨娘就可以经常进宫陪芊芊玩耍了。” “明年?”孟毓娴眨了眨眼睛,又凑到小公主身边,疑惑地问:“为什么明年我和三姐姐就能经常入宫了?” 孟毓娆连忙笑着说:“你三姐姐如今独得王爷宠爱,等到明年春上选秀过后,自然是要入住西王府的,到时候成了王妃,自然可以经常出入皇宫。” 孟毓晓在一旁听着,连忙屈膝说:“娘娘言重了,毓媗的身份何德何能能入得了王府?” 孟毓娆淡笑着瞥了一眼孟毓晓,扬起嘴角说:“这屋子里没有旁人,咱们自家姐妹说话你也用不着藏着掖着,王爷若不是想要给你名分,何苦去求皇上许你进秀女坊,要知道,从秀女中挑选出来的,最低也是个侧妃。” “毓媗当真不敢妄想。”孟毓晓连忙将头低了低。 “好好好,本宫知晓你胆子小,脸皮薄,本宫便不逼着你了。”孟毓娆笑了笑,打算就此放过孟毓晓,“但是王爷对你的宠爱本宫虽然在宫中倒也是有所耳闻的,你身上承着这世间无数女子期盼的恩宠,要懂得珍惜。”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外人都在说道王爷和三姐姐,只有三姐姐羞于开口!”孟毓娴连忙笑着掺和进来,“当真是羡慕三姐姐,成了王妃就能经常见到小公主了,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小公主肯定都会开口叫姨娘了,也不知道我多久才能见上一次。” 孟毓娴说着还不忘瘪了瘪嘴,留恋地看了一眼小公主,好似现在就要分开了一般。 孟毓娆含笑看向孟毓娴,“等你明年春上选秀入了宫,你便能日日见着咱们芊芊了,到时候她总是跟着你,你可别嫌她烦才是!” “我怎么会嫌她烦呢!”孟毓娴忙说,随后低声说:“我只是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入宫。” 孟毓晓扫了一眼孟毓娴,暗叹这丫头当真是单纯,连忙去看孟毓娆,果真见她变了脸色。 “将小公主带下去午睡吧。”孟毓娆轻声说着,将手里玩得正欢的小公主递给了嬷嬷,随后使了一个眼色,让屋子里的宫人都退了下去。 “你两坐吧。”孟毓娆不再笑,而是换了十分认真的语气同二人说道。 孟毓晓和孟毓娴乖乖坐下。 孟毓娆看向孟毓娴道:“只要有本宫在,明年春上的选秀你一定能进,而且,你必须进!” “为什么?”孟毓娴直率地问。 “为什么?”孟毓娆轻笑了一声,略显惊讶地看向孟毓娴,“难道你还有其他的选择么?你三姐姐有王爷宠着,用不着本宫操心,难道你也想去西王府不成?” 孟毓娴委屈地看了一眼孟毓晓,转头对孟毓娆说:“难道这世间就只有皇上和王爷两位好男人了吗?” 孟毓娆错愕地盯着孟毓娴。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攀附皇后 “你这些话都是哪里学来的!”孟毓娆半天才回过神来,质问地看向孟毓娴。 孟毓娴支支吾吾半天,然后摇了摇头,低声说:“并没有谁教我这些,是我自己不明白,为何一定要嫁到宫里来?虽说皇宫里什么都好,但若是像长姐这般一隔几年都见不到爹娘,毓娴并不愿意入宫。” 孟毓娆听着孟毓娴的话,惊讶之余,又有些伤感起来,隐隐又带了一些先前还未散去的气愤,估计,内心里的情绪十分的复杂,反映到脸上,便是愁眉苦脸了。 孟毓晓便是这个时候趁着她注意力不在自己和毓娴身上,赶紧朝着孟毓娴摇了摇头,提醒她不要继续往下说了。 孟毓娴一向都愿意听孟毓晓的话,接到孟毓晓的眼神暗示之后还微微抿了抿嘴唇,随即侧头看向孟毓娆道:“长姐也不要因为我说的话郁结,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如今已经在选秀了,若是真的选上了,我自然也是高兴的!” 孟毓娴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情绪,孟毓晓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感觉孟毓娴好似特别不愿意进宫一般,以前并没有觉得她有这样的想法啊。 孟毓娆听了孟毓娴的话,顿时散尽了脸上的乌云,淡笑着说:“本宫倒是被你这一句话说的伤感了不少,你这想法是对的,可你也要知道,只有你嫁的好了,爹爹和娘亲才能过得更好,你若是真心为了他们好,就必须入宫,若是皇上宠你,自然就会爱屋及乌地去宠爹爹,爹爹的地位高了,娘亲就会跟着高兴,你明白了么?” 孟毓娆直直地看着孟毓娴。 孟毓娴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完全没有因为孟毓娆的一番话起过半分的喜色,不过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坚持,浅浅点了点头,低声说:“长姐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孟毓娆也看出了孟毓娴的不愉快,但是孟毓娴已然点头同意,她也就算是达到了目的,便笑着说:“好了,你难得进宫一趟,别一直憋在我这,往园子里去游玩吧。” 孟毓晓同孟毓娴一起起了身,行礼拜退。 孟毓娆却看向孟毓晓道:“三妹妹你且不着急走,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嘱咐与你。” 孟毓侧头扫了一眼两位姐姐,听话地福了福身子,便独自先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了孟毓娆和孟毓晓两人,孟毓娆先坐下,理了理手里的帕子,才轻声说:“你也坐吧。” 孟毓晓依言坐下,目光却小心谨慎地留意着孟毓娆的每一个动作,因为她现在说话的语气虽然也能称得上温和,却没有了先前的和气,带着些许压人的气势,就好似皇后的语气一般,孟毓晓便知道,她在自己面前端了架子。 “这里没有旁人,你同本宫说说,你是如何同王爷认识的?”孟毓娆直截了当地问,说是询问,更多的像是审问。 “因着颐和郡主的诗社,我得了王爷的赏赐,后来从寒山寺回来的时候,因为被府中的车夫加害,差点遇难,途中得了王爷出手相救,才见过面。”孟毓晓挑着那些众人都知道的事情如实说了。 “就只有这些?”孟毓娆微微皱了眉,她自然没有那么轻易就被孟毓晓的几句话给敷衍过去,“能诗会赋的女子那么多,王爷为何偏偏就看中了你呢?” 孟毓晓赶紧起了身,跪到一旁,低声说:“毓媗在长姐面前不敢撒谎,若不是因为毓媗知道王爷带着面具,只怕当时被救的时候都不知道那是王爷。” 孟毓娆沉默了一会儿,直直地看了孟毓晓好一会儿,才又问:“那你留在温汤庄子的那一晚有没有发生什么?” 孟毓晓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因为她低着头,这个小动作并没有被孟毓娆察觉。 “长姐,毓媗断不敢作出什么出格之事!”孟毓晓说着连忙稍稍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轻提衣袖,便漏出里面洁白的胳膊来,在手肿的位子,有一点明显的朱红色,这是自从出生之后一直会点的朱砂痣,便是大家都知道的守宫砂。 孟毓娆原本以为这不过是里胡诌之言罢了,但是看着自己胳膊上的这点朱砂四年多了一点都没有褪尽,便也信了。 孟毓娆盯着孟毓晓胳膊上的朱砂痣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口气说:“你起来吧,本宫自然知道你是清白的,否则那些嬷嬷早告诉尚宫大人了。” 孟毓晓起了身,这才明白,为什么秀女坊里不许自己的丫鬟伺候,原来这些身边伺候的嬷嬷也是借机在检查各位秀女的身子,好在自己身边的于嬷嬷是王爷的人,若是换作其他人看到自己背上的伤,只怕早已经报告给尚宫大人了。 “或许王爷当真只是看中了你的才华吧。”孟毓娆又说,“以前的事本宫也就不多问了,留你下来,是当真有几点要提醒你注意,本宫听说你与皇后的胞妹关系不错,还以姐妹互称。” 孟毓晓又怔了一下,暗想,难道孟毓娆还担心自己投靠皇后么? “娘娘明察,原是唐小姐要与毓媗以姐妹相称,毓媗才这般叫的,绝无攀附皇后之意!”孟毓晓连忙低头为自己开脱。 “本宫倒不是担心你攀附皇后,你是聪明人,也应该知道,皇后与本宫不和,自然不会待见你和毓娴,就算你们有心攀附,也不可能成功,本宫想要提醒你的是唐婉玲。”孟毓娆神情认真地说。 “唐小姐怎么了?”孟毓晓诧异地看向孟毓娆,也顾不上什么失仪之事了。 说实话,孟毓娆虽然无心攀附皇后,但是因着唐婉玲一直都在帮助自己,从内心里,自己还是真将她当做了朋友的,如今听到孟毓娆说要自己堤防她,不由得心下一紧! “你以为她这次选秀的目标是谁?”孟毓娆看着孟毓晓吃惊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皇后娘娘已经是母仪天下,唐家绝无必要再将一位嫡女送进宫里来!”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跟本宫一样 听着孟毓娆的话,孟毓晓脑子里立马便浮现出了一张脸,愣了半晌,才轻声说:“王爷?” “自然!”孟毓娆淡然说着,“这次选秀,除了皇上,也有不少人的目光是盯着这位唯一的亲王,毕竟,静西王刚行及冠礼,太后又早就放话说了要在这一次的秀女里面为王爷挑王妃,所以,本宫才特意提醒你要注意,你甚少出府,不了解这些人的城府,这些表面与你亲好的人,心里未必是奔着你去的。” 孟毓晓没有立即答话,她心里自然是被孟毓娆这番话给打击到了。 孟毓娆的分析完全没有错,唐家已经有一个皇后了,而且还诞下了皇子,只要不犯大错,就算不得宠,也不会轻易被废后,如果担心皇上喜新厌旧,只需要每年选秀的时候在族中挑一些年轻的女孩子送进宫就可以了,当真是没有必要将另一位嫡女送进宫的,然而,除了皇上,这次选秀能够值得唐家注意的也就只有王爷了。 那么,唐婉玲与自己亲厚是因为王爷的关系吗? 孟毓娆看着孟毓晓走神,便又继续开了口:“以前,本宫从未想过你也会入宫,故此也没教过你这些道理,如今你既然已经得了王爷恩宠,又进了秀女坊,以后自然要多注意些,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唐小姐也不过是耍耍你罢了,你便也只同她周旋着,切莫要在她面前露了真,知不知道?” 孟毓晓叫孟毓娆这一问,回了神,连忙说:“毓媗知道了,谢长姐提醒。” “嗯。”孟毓娆对于孟毓晓的反应十分的满意,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又说:“再有一位,你需要注意的便是太后了。” 关于太后,王爷离京之前便提醒过孟毓晓,所以,当孟毓娆说出这话之后,孟毓晓立马抬头看向她,期盼着她能给自己提一些有用的信息。 “太后是王爷的母亲,这天底下的母亲都一样,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跟自己身份地位诧异太大的儿媳妇,”孟毓娆平静地开了口,“先前你同王爷的传闻传到宫中的时候,太后便十分不满,叫王爷入宫问过话,甚至还将本宫叫过去询问了好几次,不过因着王爷没应,太后不能坐实你二人的关系,便没有继续追究,但是本宫回府传皇上口谕的那一天,太后却来过本宫的明倩堂。” 孟毓晓双眼微微亮了一下,抬头看向孟毓娆,她知道自己不能随意询问宫里的事情,只能以这样的小动作,示意孟毓娆继续说下去。 孟毓娆却轻笑了一下,随即说:“太后自然是在本宫这里发了一会儿牢骚,又跟皇上争执了几句,不过你放心,皇上倒是一点都不反对你和王爷,想来王爷已经说服了皇上,所以,你心里也不用胆怯,太后她毕竟是身份尊贵的人,倒也不会明面上跟你计较,但是你要注意,担心有人暗地里给你使绊。” “嗯。”孟毓晓点了点头。 孟毓娆慢慢地抬起眼眸,盯着孟毓晓,语重心长地说:“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你是孟公府的人,你与本宫和毓娴是姐妹,也只有我们不会去害你,只要你能抓住王爷,这王府你是势必要进的,如果,唐婉玲是太后为王爷挑选的王妃的话,那你必须在选秀之前便将她比下去,否则到了王府,我们便没有跟她斗的资本了。” 孟毓娆说到这稍稍顿了一下,孟毓晓原本以为她说完话的时候她忽地又开了口,紧咬牙根,动了动嘴唇,声音低的好似没有说话一般,但是孟毓晓还是听懂了,她说的是:就跟本宫一样! 如果,唐婉玲成了王妃,自己最差也能选个侧妃,那样的关系正好同贤妃和皇后一样,不管有多受宠,王爷都没有理由休掉王妃! “毓媗明白!”孟毓晓又点头。 孟毓晓这一次点头,倒也不是因为答应了孟毓娆的话,而是想到了王爷的嘱咐。 王爷说过,他不喜太后为自己挑选的王妃,所以,才需要自己陪他做戏,替他挡住太后的攻势,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王爷,自然要想办法做到,如果这个王妃的人选真的是唐婉玲的话,贤妃的提议并不是不可以。 孟毓晓又想起王爷的嘱咐,告诉她可以暂且依靠贤妃的力量,于是浅浅朝着孟毓娆又福了福身子,淡笑着说:“毓媗愚钝,很多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今日得长姐提醒,茅塞顿开,日后定会多加注意,还愿长姐看在姐妹情分上,日后对毓媗多加提点,毓媗必然知恩图报。” 孟毓晓的这一番话,说的孟毓娆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她甚至破例伸手拉了孟毓娆的手,笑着说:“一家姐妹,说什么报恩的话,本宫只愿着你和毓娴都能好好的便行。” 孟毓晓淡笑着,自然不会将她这鬼话听进耳朵里。 孟毓娆到没有立即松开孟毓晓的手,转而轻叹了一口气,“你比毓娴略长两岁,成熟稳重多了,倒不用本宫太过操心,只是毓娴她……” 孟毓娆抬头看向孟毓晓,“本宫经常听太太提起,说你与毓娴关系好,如今你们一道选秀,你一定要多留意她。” 孟毓晓知道孟毓娆为什么要这么说,显然是因为毓娴之前说的话,所以孟毓晓便顺她的心意说:“长姐只管放心,四妹妹不过是孩子气,对什么都好奇罢了,毓媗自然也会多提醒妹妹以入宫为重。” “毓娴有你这样的姐姐本宫也便放心了!”孟毓娆开心地在孟毓晓的手背上拍了两下,“好了,你也去园子里吧,莫要一天都在本宫这里耽搁了。” 孟毓晓行礼退下,出了明倩堂,于嬷嬷便递了面纱过来,原来已经在明倩堂待了快一个时辰,御花园里早已经有皇家子弟入园了。 “先去寻毓娴吧。”孟毓晓轻声说,她也觉得毓娴今天有些奇怪,着急想找她探探口风。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毓媗的心思 孟毓晓说是要找孟毓娴,才进到御花园,便觉得身上热得难受,正好见着湖边的廊子上可以坐人,便懒懒地坐下了。 这一个时辰里,孟毓晓先是被皇后试探了一番,又被贤妃试探了一番,当真是接受了不少的信息,如今脑子里虽说不至于乱,但是到底该先思考哪一个还是叫孟毓晓拿不定主意。 王爷,毓娴,唐婉玲,太后。 孟毓晓满脑子都是这些人的名字。 太后会对付自己,这已经是肯定的,所以自己要格外的小心; 毓娴今天显然有些怪怪的,不弄清楚她发生了什么,孟毓晓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总是悬着的,她的性子,若是有孟毓娆为她出招,便也能够化险为夷,就好似在皇后宫中那般,但若她并不肯同孟毓娆说实话,所以,孟毓晓还是有些担心她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听说王爷是三天前离京的,特意赶在乞巧宴之前,看来是真的不满太后为他包办婚姻,孟毓晓觉得,自己既然答应了王爷,便一定要尽力做到最好; 至于唐婉玲,孟毓晓最是纠结,贤妃的分析觉得没有错,但也不能就此便抹去了她之前对自己的帮助,孟毓晓不知道,如果唐婉玲并不是那种好争之人,她若是不与自己争王爷,自己要怎么办? “毓媗妹妹。”正在孟毓晓出神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唐婉玲温和的声音,一时之间,竟有些吓到了孟毓晓,她连忙起身,错愕地看着沿着廊子走过来的唐婉玲。 “不好意思,我没瞧出妹妹在走神,冒然出声,吓到妹妹了。”唐婉玲走近来,拿帕子轻轻捂了捂嘴,淡笑着说。 “原是我有些发困,在这偷懒打盹呢,叫婉玲姐姐看笑话了。”孟毓晓回过神来,连忙客气地回了唐婉玲一句,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唐婉玲,仔细去看她的五官和神情,脑子里竟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方才贤妃说的话。 “姐姐往哪里去?”孟毓晓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地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移开目光,淡然地只开了话题。 唐婉玲也看出了孟毓晓的不对劲,却没有将情绪表露于脸上,只是淡笑着说:“我因被皇后留下问了一些家中的事情,所以出来的晚了,这会子才进院子来。妹妹呢?已经游了一遍了吗?” “我也是……”孟毓晓原本是想说自己也才刚进园子,忽地又觉得自己去见贤妃的事情并不需要这么详细地告诉唐婉玲,便收住了嘴里的话,改口道:“我在找府中的四妹妹,这丫头也不知道去哪了,害我一通找,结果人没找到,我倒是先乏了,瞧着这廊子凉快,便坐下来歇会儿,哪知竟犯起困来,倒是叫这狼狈模样给姐姐瞧见了,好姐姐可千万别笑说出去。” “被我瞧见了当真是无妨,不过你也该注意些,今日园中有男丁,你这副慵懒之状若是叫那些人瞧去了可不好。”唐婉玲忙笑着说,“若是当真乏了,宫里有准备歇息的地方,便让嬷嬷带你去歇息。” “嗯,谢谢婉玲姐姐提醒。”孟毓晓忙说,“我方才被姐姐一惊,此刻已经完全醒了,接下来又该去找毓娴丫头了。” “嗯,那我便不绊住妹妹了,这会子太阳大,园子里四处也热,大多数人应该都会聚到镜月湖边上的水榭去,毓媗妹妹不妨去那里找找。”唐婉玲说完,朝着孟毓晓点点头,便准备先走一步。 孟毓晓连忙到了谢,随即目送唐婉玲沿着廊檐继续往前走去,待她转了弯,完全看不到了,孟毓晓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我们要去水榭么?”巧云连忙凑上前来问,因为之前三人便商议过,为了防止太后暗地里有什么小动作,三人今天便尽量避开人群。 孟毓晓也有些迟疑,扭头看向于嬷嬷,“这水榭是什么地方?” “水榭就在镜月湖上,分南榭和北榭,隔湖相望,一般男宾在南榭,女宾在北榭,因为每次乞巧宴都很热,所以大家便喜欢躲过去,或吟诗作对,或隔岸抚琴,如此,便成了习惯。”于嬷嬷如实回答着。 “所以真的会有很多人?”孟毓晓又问。 于嬷嬷点头,“基本上大家都会聚在那里的。” “那我们也去吧。”孟毓晓说,“我总觉得毓娴今日有些怪怪的,不找到她我也有些不放心,便去水榭找找。” “不避开人群了么?”巧云赶紧跟上,拿着手里的扇子为孟毓晓扇了扇。 孟毓晓淡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贤妃都说了,太后不会明面里刁难自己,就算暗地里动手脚,也只会想着办法叫自己名声扫地,越是人多的地方,她越是不好动手,而且南榭和北榭又不相通,应该不会有事。 孟毓晓一行人慢慢走着,便到了水榭,进去的时候发现唐婉玲也到了,孟毓晓浅浅朝她点了点头。 唐婉玲浅浅一笑,给孟毓晓示意了一个方向。 孟毓晓扭头看过去,便看到了歪靠在廊檐上,微微有些走神的孟毓娴,于是感激地朝唐婉玲笑笑,便慢慢挪步过去了。 水榭很宽敞,虽然或站或立地待了不少人,倒也不显得拥挤,有凉风带着湖水的气息一点点地吹过,而且水榭四周还摆了几大缸的冰,确实比外面凉快不少。 孟毓晓想着在这里坐一下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便淡笑着走到了孟毓娴身旁,瞧她盯着湖水走神,便那手指轻轻点了她一下。 孟毓娴回过神来,一脸的惊慌,待看清是孟毓晓之后,立马换上了笑容,“三姐姐,你来啦!” “你在这发什么呆呢?”孟毓晓淡笑着问,又扭头看看靠近南榭的那边,不少秀女正在同对面的人玩填词补诗,时不时地还发出一阵笑声。 “无聊!”孟毓娴瘪嘴说着,侧身往栏杆上趴了趴,“既然不能在那些人里挑选,又何必同他们欢笑!”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翰郡王 孟毓晓听着孟毓娴的话,心里暗叹了一口气,随后给了身旁的人一个眼神,于嬷嬷便识趣地退下,至于孟毓娴的人,似乎早就被她打发下去了。 “好端端的,你今日是怎么了?”孟毓晓依在孟毓娴身旁,小声说,声音小的让旁边的人都不足以听到,“方才还忤逆长姐来着。” 孟毓娴侧过头来看着孟毓晓,一脸的委屈,忍了良久,却问:“三姐姐你想去王府么?” 孟毓晓顿了一下,自己从未想过要去王府的,但是被毓娴这么一问,还不能同她说实话,便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当然,我如今的一切可都是王爷给的。” “那也是王爷宠你啊。”孟毓娴抿嘴说,“若是我进了宫,皇上不宠我怎么办?” “怎么会,你这么可爱?”孟毓晓柔声说。 孟毓娴却摇了摇头,“你瞧瞧长姐,先前皇上宠她的时候,还许她出宫省亲,现如今呢,有多久没有回府了,就连我们入宫面圣的机会都少了。” 孟毓晓没有说话,着实因为她说的一点错误都没有。 后宫的妃嫔都是这样,皇上是博爱的,不可能只爱你一个人,他宠你的时候,天下都是你的,他若不宠你了,你或许还不如他身边伺候穿鞋的宫女,因为,你连见都见不到他。 “你想多了。”孟毓晓伸手拉住孟毓娴的手说,“不过,你若是当真不愿意进宫,我也支持你。” “当真?”孟毓娴狐疑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淡笑着点头,“自然,你是我的妹妹,我只想着你能过得开心就好。” 孟毓娴开心地笑了笑,随后又失落地说:“虽然三姐姐这般说我能高兴一些,但是毓娴也明白,这入不入宫终究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我其实明白长姐为何一定要我入宫,她和太太自小便请人教我学画画,便是因为她入宫后得知皇上喜欢画画。” 孟毓晓顿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孟毓娴,一来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已经看得这么透彻,二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满以为得到了万千宠爱的毓娴竟然一直活在别人的设计里。 看着孟毓晓诧异的目光,孟毓娴浅笑着继续往下说:“我也是无意听到了太太和翠竹的谈话才知道这个真相的,我原也考虑弃笔,但是我似乎已经被她们养得除了画画便一无是处了一般。” 孟毓娴说完已经湿了眼眶,害怕自己眼里的泪水掉落下来叫旁人瞧见了,连忙侧头看向湖面,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泪水给忍回去。 孟毓晓已经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信息,心疼地看着故作坚强的孟毓娴,思考着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孟毓娴将泪水憋回,目光轻轻抬起,忽地注意到了湖对岸并肩走向水榭的两位男子,眨了眨眼睛之后,轻声问:“三姐姐可知道对面刚来的那两人是什么身份?” 孟毓晓抬头去看,沿着廊子快要走进南榭的两位男子,年岁差不多,身上的衣着也比旁人华贵一些,两人有说有笑地便进了南榭。 “左边那位是公主府的文宣世子,”孟毓晓轻声说,目光转向另一位,完全一张生脸,便轻轻摇了摇头,“右边的那位我并不认识。” “哦。”孟毓娴轻轻应了一声,目光看着那二人进了南榭,同原本已将坐在那里的众人打起招呼来。 看来右边的那位男子身份应该也不低,他二人进去之后,里面等人纷纷起身行礼。 “翰郡王和文宣世子来了!”北榭这边有人认出对面的两人,轻轻叫出了声。 随即又听到另一个女声说:“这两人会来当真是没有想到,文宣世子是订了今年中秋完婚吧,怎么会来乞巧宴呢?” “或许是陪着翰郡王来的吧。”又有人笑着接了话,“说起来翰郡王倒是甚少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上,也不知道今日在座的哪位会有这样的机会!” “翰郡王没有定亲?”又有人问,而且声音还有些小兴奋。 在座的这些秀女,有不少已经将乞巧宴看做自己飞上枝头的一次机会,这次选秀的两个热门她们已然没了机会之后,自然就想着能够在剩下的这些选择里寻一个更好,不管这翰郡王是谁,但凡能给称得上郡王的自然也是地位不低的,对面来了一个王爷级别的人物,怎么能不叫这些秀女们兴奋异常。 “于嬷嬷!”孟毓晓低调地唤了一声于嬷嬷,将她叫到自己跟前,低声问:“这位翰郡王是什么身份?” 于嬷嬷连忙说:“翰郡王的父亲威亲王是先皇的弟弟,不过威亲王去得早,只留下了翰郡王一个儿子,皇上继位之后便给他封了翰郡王。” 孟毓晓轻轻点着头,目光却一直在偷偷打量身边的孟毓娴。 方才孟毓娴见到这二人进水榭的时候便十分的关注,孟毓晓想着她明知道文宣世子是自己表姐的未婚夫,应该不至于会对文宣世子上心,所以特意叫了于嬷嬷过来,试试孟毓娴,这一试,还真叫孟毓晓看出了端倪。 “翰郡王没有婚配么?”孟毓晓又问。 “翰郡王同文宣世子同岁的,本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但是奈何王爷和王妃都去得早,他又是个孤子,府中无人为他操办,便一直没有婚配,想来此次会到这里来,应该是有意在这次的秀女里挑选一位吧。”于嬷嬷如实回答着。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孟毓晓将该问的都问了一遍,又不想太过明显地引起别人的注意力,便叫于嬷嬷先退下了。 孟毓晓浅浅看了一眼孟毓娴,早已看穿了少女的心思,但也知道不能就这样拆穿她,便不盯着她看,扭头去看那些拥挤在廊檐边的秀女们。 因为文宣世子和翰郡王的到来,方才还有些灭掉的气氛顿时又被点了起来,这边的秀女们正大着胆子叫翰郡王出题。 南榭那边自然也都给翰郡王面子,便也跟着起哄,翰郡王到底是推不过,便起了身,走到廊檐边上站定,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既然要本王出题,那本王便出个特别一些的,对面可有擅长画画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 出题 孟毓晓听到这话,忍不住扬了一下嘴角,不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翰郡王偏偏挑的是画画,这可是孟毓娴的长处。       孟毓晓扭头看向了孟毓娴,也有不少秀女扭头看过来,甚至已经有人替孟毓娴答了话:“王爷尽管出题,咱们这边还有孟公府四姑娘呢,最擅长绘画!”       孟毓娴听着自己被点了名,由不得羞红了脸,赶紧起了身,在众人的期盼中,走到廊檐边上,朝着对面的翰郡王浅浅施了一礼,然后柔声说:“臣女拙计,愿嫌丑!”       翰郡王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影,微微扬了扬嘴角,随即说:“倒也不难,本王这有一句诗,你们随意去画,若是画得好,本王也有赏!”       “可是都能试试?”有人在一旁壮着胆子问。       “自然,愿意一试皆可试试。”翰郡王并没有怪罪这些人的鲁莽,随和地答应着,“本王的诗句为: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半个时辰的时间,一会儿本王派身边的太监过去取。”       翰郡王话音刚落,北榭这边便炸开了锅。       “这可怎么画?”众人低声议论着。       孟毓晓也微微皱了眉,这“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原是诗经里的一句话,要真要翻译起来是指女子思念情人,脑海中全是情人青衣翻飞的样子,这经典的诗句,当真要画出来,却不好画,尤其是一群思想受了禁锢的古代女子。       这画不能太露骨,否则叫人拿了话柄,说不定会坏了名声,这画也不能太抽象,若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和这诗句也搭不上关系。       翰郡王出完题,便从廊檐边退了下去,孟毓娴抬头见对面已经没了人,便也从廊檐边上退了下来。       “可要试试?”孟毓晓迎上前去问。       孟毓晓浅浅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在王爷面前应下了,还是试试吧。”       孟毓晓点头,随即吩咐巧云去帮忙春桃,为孟毓娴准备作画需要的东西,水榭里因为防了有人需要题诗作词,特意准备了案桌,如今只需去取孟毓娴自己的文房过来便是。       除了孟毓娴,倒还有另外两位秀女打算一试,孟毓晓看了一眼,两人都是平日里在画艺课上表现不错的,看来,毓娴并不是毫无竞争对手。       画画需要一些时间,故此气氛又静了下来,这时便听到南榭那边有人喊:“这样干等着也无聊,对面可有带琴进来的?”       秀女之中会抚琴的不算少数,今日出来的时候孟毓晓也瞧见了好几位宫女都抱了琴,自然有秀女应声。       “自然有的,世子可是想找人合奏一曲?”       虽说文宣世子马上就要大婚了,但也不代表这些秀女就没了机会,娶了世子妃,不是还能娶侧妃么?公主是皇上的嫡长姐,皇上对世子爷的看中也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个侧妃,也不乏有人想试试。       “本宫哪有这闲情逸致,不过是想着你们在对面干坐着也是坐着,倒不如来个斗琴,权当娱乐了!”文宣世子又说,话语中带着戏谑之意,看来完全只是想贪个乐。       孟毓晓虽然一直陪在孟毓娴身边,但是也听着两边的喊话,听到文宣世子说要听琴,想起了自己假冒西王府琴娘的事情,不由得浅浅勾了一下嘴角。       “既是世子爷您说要斗琴的,便也请您出个题吧。”这边又有人答了话,那些跃跃欲试的人,已经开始侍弄琴了。       “既是斗琴,太慢的曲子听不出效果来,便来首杀伐吧。”文宣世子随意这么一说,便叫那些跃跃欲试的秀女们黑了脸。       孟毓晓不由得再次偷笑,一来是笑着文宣世子尤其偏爱杀伐这首曲子,二来是笑这些秀女,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杀伐这样的曲子,当真不是这些在府中学过一些古琴的秀女会的,就连秀坊授习女史,都不会教这样的曲子。       “你们准备好了便开始吧。”文宣世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自己商议先后顺序,谁最后胜了,本宫也有赏!”       如今赏不赏的都已经无所谓了,自己夸下的海口自己流着泪也要填,这些个已经拿了琴来的秀女此时总不能厚着脸皮再将琴收回去,那比弹不好还丢丑,于是几个眼神交流,便有一人先抱了琴出来。       因为这首曲子着实有些难度,先上来的人自然表现的一般般,等着后面的人慢慢地熟练了一番指法,上来自然是轻巧地干掉了前面的人,这让不少秀女看到了机会,于是便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上去一试了,而且大家都是学过琴的,记指法也比旁人快一些,故此,越到后面琴声越熟练起来,竟是渐趋佳境。       忽地,孟毓晓注意到焦芙蓉起了身,不由得微微皱了眉,为正在弹奏的秀女捏了一把汗。       杀伐,是战曲,对于这些秀女或许陌生,对于在军营里生活过的小芙蓉来说肯定不陌生,于是,结果显而易见,十分明显的差异,焦芙蓉便将抚琴的秀女给斗了下去,焦芙蓉自己也停了手,将手指压在琴弦上,断了余音,然后北榭的琴音戛然而止。       焦芙蓉扭头往孟毓晓的方向看去,孟毓晓怔了一下,暗想她莫不是又要跟自己比?       “齐小姐,不如咱们两来斗一曲吧?”焦芙蓉开了口,邀请的却是也孤单一人坐在一旁的齐安沁,“这些个半吊子弹出来的琴当真是污了郡王爷和世子的耳朵!”       焦芙蓉的声音很大,似乎是故意喊给南榭的一众人听的。焦芙蓉将她的身份都喊出来了,齐安沁已没了退路。       孟毓晓担忧地看向一旁的齐安沁,虽然她的琴艺也不错,但是这首杀伐未必能比得过焦芙蓉,这明显就是焦芙蓉故意在刁难她,大概是生气她帮自己吧。       齐安沁倒是显得很是淡定,慢慢地起了身,扫了一眼南榭,轻声说:“那来吧,权当给世子哥哥逗逗乐!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斗琴 大家都知道齐安沁同公主府的关系,颐和郡主的小姑子,这关系吧说亲也亲,说不亲吧着实还隔着好几个人呢,但是齐安沁这一声“世子哥哥”顿时叫周围不少秀女羡慕起来。 “是安丫头啊。”南榭那边文宣世子也接了话,笑得很是随意,“那你便好好谈一曲吧,若是弹得好,我府里倒是有一把好琴,回头便送你了!” 齐安沁浅浅一笑,侧头朝着南榭说:“那便先谢过世子哥哥了!” 两人简单的两句对话,便叫周围的秀女们认清了局势,不管琴艺如何,这开头的气势着实是齐安沁更占上风的啊。 齐安沁已经落了座,目光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盯着其中一位秀女说:“今日我倒是没有带琴来宫中,不妨将你的琴借我用用?” 那秀女哪有不借的道理,赶紧客客气气地便将手里的琴送了上去,齐安沁抚上手指,轻轻拨弄了两根琴弦,试了一下音,便抬头对焦芙蓉说:“既然是你提出要比,你便先开始吧。” 焦芙蓉也毫不客气,立马抚上了琴,而且一开始便来势汹汹,直接便提快了速度,众人不由得紧张地看向了齐安沁。 齐安沁倒是淡然地很,静静等了一阙,便开始进入,刚开始进入的有些慢,大家还能听出来,不一会儿,大家便听不出这两种声音谁快谁慢了,几乎是融合在了一起。 孟毓晓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而是静静地立在案桌边看着孟毓娴作画,孟毓娴还在打底,画的十分抽象,孟毓晓也看不出她画的是什么,只不过这突然间加快的琴声倒是有些影响了孟毓娴,孟毓晓觉得,毓娴的笔触似乎都加快了。 “不要乱。”孟毓晓趁着孟毓娴蘸墨的空档,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轻声提醒道,“你这画跟着琴声无关。” 孟毓娴怔了一下,好似从梦中醒来一般,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抿嘴点了点头,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又继续作画。 “青青子衿”写的是一种柔美,杀伐却是一种粗犷美,如果孟毓娴的心境被二人的琴声所影响的话,那么画出来的画作肯定不会尽人意,构思再好,没了灵魂的画都没有价值,所以,孟毓晓发现她状态不对,便赶紧打断了她。 孟毓晓又在桌边陪了一会儿,瞧着孟毓娴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她才放心地离开桌边,站到一旁,注目看向被众人围在人群里的焦芙蓉和齐安沁,此时,似乎齐安沁更占上头,杀伐这首曲子本就是越快越激烈,越能振奋人心,是最适合斗琴的曲子,此时已经有许多人的注意力被二人的琴声吸引过去了。 孟毓晓的目光慢慢地转向二人的手指,手指跳动在琴弦上,堪比自己敲击键盘的速度。 孟毓晓忽地皱了一下眉,目光紧紧盯在齐安沁的手指上,刚才从她的琴上出现了一个微微有些走音的音色,一般会出现这样的音色,便代表琴要出问题了。 孟毓晓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转身招手唤了于嬷嬷过来,与她耳语了几句,于嬷嬷点头便转身出了亭子。 果不然,就在大家都以为齐安沁要赢了的时候,齐安沁的琴断了弦,而且是一连断了三根弦,琴声戛然而止,只有焦芙蓉的琴音又响了一会儿,才慢慢停下。 “怎么了?”对面文宣世子连忙问,还起身走到了廊檐边往这边看过来。 南榭和北榭虽说是隔湖相望,但是距离并不远,相互之间可以看得十分清楚,当文宣世子看到齐安沁面前崩坏的琴之后连连可惜了好几声。 “你这琴艺倒是很好,倒是叫这琴坏了,本宫明日便叫人将琴送你府上去,再有下次你便带着那琴入宫。” 齐安沁大抵也没想到自己会输给焦芙蓉,看着面前已经完全不能用的琴,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慢慢起身,看了一眼琴本来的主人,冷静地说:“明日我会叫人送一把新琴去你府上的!” 齐安沁说完,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便直接扭头对南榭的文宣世子说:“我也觉得我今天都是输在了这琴上面,所以世子哥哥的琴我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嗯,明日便给你送去!”文宣世子爽快地答应着,随后又扭头看向焦芙蓉,“不管怎样说,弹到最后的还是焦小姐,若是没有其他人再战,本宫便只能算焦小姐赢了。” “我想试试,不知道可不可以?”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众人纷纷回头看着站在人群外的孟毓晓。 “这位荷花仙子又是哪家的千金?”文宣世子笑问。 “孟公府三女见过世子爷。”孟毓晓赶紧屈膝行礼。 文宣世子听到孟毓晓的家门之后顿时提了提眉眼,随即笑着说:“原来是王爷的人,孟三小姐若是愿意一试,本宫自然是求之不得!” 旁人都知道孟毓晓是王爷的人,但是没有人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所以文宣世子这么一喊,倒是叫孟毓晓一脸羞红,不过想想自己的正事,便赶紧压住情绪,慢慢挪步走到了齐安沁的身边。 齐安沁虽然起了身,但是并没有将斗琴的座位让出来,她回身瞥了一眼孟毓晓,冷声说:“你如果是想替我报仇,完全没有必要!我没有觉得自己输给了她!” 孟毓晓轻轻扬了扬嘴角,虽然蒙着面纱,但眉眼神态也能叫旁人看出来她是在笑。 “齐小姐误会了,毓晓也不觉得是您输了,不过是之前在琴房里跟您一样被焦小姐赢了一次,今日寻个机会想着再赢回来罢了!” “哼!低贱之人只知道逞口舌之快!”焦芙蓉在一旁气愤地骂道,“既然是要比琴便坐下来比就是,这等猖狂之遇也需你赢了我再说!” 孟毓晓不去看焦芙蓉,只是静静盯着面前的齐安沁,齐安沁眨了一下眼睛,挪动脚步,将位子让了出来!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打压 孟毓晓坐定之后,一旁的于嬷嬷便小心翼翼地抱了一把古琴过来放到孟毓晓面前,方才孟毓晓小声与她耳语,便是吩咐她去将自己的琴取来。 琴套退下的时候便叫周围的秀女看直了眼。 “这便是王爷赏赐的那把西凤古琴么?”众人惊讶地盯着孟毓晓面前的古琴,恨不得上手摸摸,可又知道自己的身份断然是不能上手去摸的。 “还真是西凤!”南榭那边也围了不少人,毕竟都是一些皇家子弟,隔着湖看了一眼,也大多能认出来。 “原本还以为是谣传呢,看来王爷是当真很宠这位三小姐啊!”南榭有人感叹道,“这西凤琴可是先皇赏赐的,王爷竟然就这么送出去了。” “唉,古琴配美人嘛!且听听这三小姐的琴艺是不是当真配得起这样好的琴!” 任由众人纷纷扬扬,孟毓晓自淡然地坐着,稍一抬头,浅浅打量了一眼焦芙蓉,对方依旧是一脸傲慢。 孟毓晓暗自冷笑一声,焦芙蓉这人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就算是见了棺材,她这傲慢的性子还能作上好一会儿,不过孟毓晓觉得,她越是这样,打脸的时候就会越爽。 齐安沁还没有完全走开,见着众人的议论便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琴,随即冷哼一声道:“跟她斗琴也配用上这样的好琴?” “我只带了这个。”孟毓晓轻声答着,又抬头看向焦芙蓉,温声说:“还希望到时候焦小姐不要说我胜之不武。” “方才她赢齐小姐的时候不也没说胜之不武么?”人群中有人轻声说了一句,因为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么多秀女,还有一些嬷嬷和丫鬟混在中间,当真是听不出来是谁说的这番话。 “贱人!你到底想干什么!”焦芙蓉急躁地站起身来,怒视着孟毓晓。 “焦小姐,孟三小姐同你一样是进宫选秀的秀女,你又怎么能出言不逊!”南榭那边立马传来了文宣世子的呵斥声,这才将焦芙蓉镇住,没有真的朝孟毓晓冲过来。 孟毓晓浅浅一笑,伸手抚到琴弦上,悠然地说:“弹琴极其讲究心境,焦小姐此刻怕是心绪已乱,既如此,这一回便由我来开曲吧。” 不等焦芙蓉回应,孟毓晓便已经抚了琴,琴声很平缓,不似方才焦芙蓉那般急促,不过每进一阙,琴声就会加快一个节奏。 孟毓晓淡然抬起头,看了一眼还没坐下的焦芙蓉,柔声说:“焦小姐听清楚节奏了吗?每一阙我都会加快的,所以,你若是再不坐下,只怕一会儿便跟不进来了!” 焦芙蓉握了握拳头,恨恨地瞪了一眼孟毓晓,便坐了下来,稍稍调整了一下状态,便抚琴加入了孟毓晓。 孟毓晓故意放缓了一个节奏,让焦芙蓉可以巧妙地融合进来,然后尽量保持在跟她一个水平上。 焦芙蓉见自己这么轻松地便赶上了孟毓晓的节奏,而且孟毓晓好似并没有继续加快的意思,求胜心切的她便主动开始了进攻,加快了手指的动作。 孟毓晓只是浅浅一笑,故意让自己落下一阙。 孟毓晓今日带着琴,不过是想着晚上若是被皇上或者皇后点名了可以有个能够展现的才艺,总不能让自己当着皇后的面绣帕子吧,但是方才她看了齐安沁同焦芙蓉的比赛之后,忽地便好强心作了祟,悄悄打发于嬷嬷去取了琴。 孟毓晓既然已经决定为齐安沁打压一下焦芙蓉,自然就要做到最彻底,反正焦芙蓉早已经被自己得罪了,也不差这一回了。 焦芙蓉还在因为自己的琴艺洋洋自得,孟毓晓却有条不紊地计划着自己的事情。 眼看着又过了一阙,孟毓晓的速度还是没有追上焦芙蓉,这场斗琴看着周围许多人眼里已经是胜负已分了,孟毓晓却悄悄地扬起了嘴角。 焦芙蓉怕是永远都没有想过,竟然有人可以不需要任何的过度便将抚琴的节奏提快三到四个节奏,而且当她努力去追赶的时候,她才发现,孟毓晓绝不仅比自己快四个节奏,甚至到了八个以上。 孟毓晓自小练琴,虽说不上心,但是十分的熟练,她脑子里熟练地记着无数的指法,再加上长期敲打键盘的手速,要想加快速度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焦芙蓉可没有这样的指法和速度,渐渐地落差便越来越大,而且她越是追赶,越发现自己追赶不上,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和孟毓晓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心里早就慌乱了。 周围的人皆是瞪大了眼睛看孟毓晓的手指的,从没见过有人能用着这么快的指法弹琴,而且,还这么顺畅,一首杀伐,在孟毓晓的手上越发的激壮起来,相比之下,焦芙蓉那慢了不知道多少个节奏的琴声便有些拖拉了,而且,人们渐渐地听出来,焦芙蓉已经开始出错,混乱的琴声甚至有些刺耳起来。 “啊!”焦芙蓉忽然怒吼了一声,将双手狠狠地拍在自己的琴弦上,古琴放出一声巨大又缠绵的噪音,将周围的人都逼退了好几步。 孟毓晓却完全不受这样的琴音干扰,知晓焦芙蓉已经输了,便慢慢地放慢了节奏,于是琴音又渐渐恢复到了方才开始时的节奏,然后停了下来。 孟毓晓的琴声停了,周围的人却还没缓过神来,这些人就好比刚经历了一场紧张的战斗一番,由最开始的平缓前进,到激烈的斗争,然后战争胜利,渐渐地又恢复平静。 焦芙蓉已经完全挫败,她傻愣愣地扶在自己的琴上。 高傲如她,大抵从未想到自己会输的这么彻底。 孟毓晓起了身,命人收了琴,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走出人群,朝着刚刚作完画的孟毓娴浅浅一笑。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三幅画 孟毓娴自从听了孟毓晓的话,便当真专心致志画画去了,等画完瞧着身旁没有孟毓晓的身影,这才注意到孟毓晓的琴声。 “三姐姐……”孟毓娴诧异地看着孟毓晓,满脸的惊讶,“方才真的是你弹的么?” “恰好这首曲子熟练罢了。”孟毓晓轻巧地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画纸,“画完了?” “嗯,太阳大,吹一会儿便能干,不用等烤干了。”孟毓娴轻声说着。 南榭那端,不少人才刚刚从孟毓晓的琴声里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北榭,瞧着廊檐边弹琴的人已经起身走远,便又遗憾地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文宣世子。 “世子爷的奖赏看来要落入孟三小姐手里了!”众人笑着打趣道。 文宣世子此时还有迷茫,这琴声和驿站里的那个明明就是一个啊,可是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江南,这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世子爷还没从琴声里回过神来呢!”众人见文宣世子半晌没有应答,又笑着起了哄。 文宣世子这才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皇家子弟,又慌忙转头去看北榭,瞧见了站在一起的孟府姐妹两,定了定神识,这才说:“既然是三小姐赢了,这奖赏自然给三小姐了,不知道三小姐可有什么想要的么?” “原是娱乐罢了,世子爷听得高兴,随意赏赐臣女一些小玩意儿臣女自然高兴的!”孟毓晓连忙回过身来,远远地朝着文宣世子福了福身子。 文宣世子眯了眯眼睛,眼神锐利地盯在孟毓晓的身上,神态淡然地说:“既如此,本宫便看着挑些,明日叫人送往府上去。” “谢世子爷!”孟毓晓再次行礼。 等二人说完了话,一旁坐着喝了好一会儿茶的翰郡王才起了身,轻声问:“对面的可都画好了?” 翰郡王虽然年纪小,但是十分的沉稳,并不像同龄的其他皇家子弟那般一高兴起来便会忘乎身份,笑笑闹闹地朝着北榭喊话。 翰郡王自进入南榭,除了出题的时候说过几句话,便一直都是在一旁安静地喝着茶,如今也是等文宣世子说完了,才起身来,也不大声叫嚷,只是浅浅问了一声。 翰郡王身边带着随行的小太监,听了翰郡王的吩咐,赶紧往前一步,走到廊檐边上,尖嗓提声问:“我家王爷询问对面的几位小主可画好了?” 时间早已过了半个时辰,北榭这边三人都已经画好了,如今听见询问,赶紧回答了。 翰郡王自然也听到了回答,便对小太监说:“你便过去取过来吧,一一记下门府,然后将画封好,本王带回府去看。” “王爷当真是护宝,知晓这几位秀女画的好,还巴巴地要带回去看!”文宣世子折过身来,笑着打趣翰郡王道。 众人在一旁看着,只敢干干地赔笑,不敢插言。 这文宣世子爷,虽然没有在朝中任职,但是母亲是公主,皇帝的亲外甥,又跟几位王爷关系极好,虽然同是皇家子弟,旁人也是无法同他比的。 再说这翰郡王,虽然只是一位年幼的郡王,上头又没有任何的长辈为他撑腰,但是奈何他年纪小,辈分长,在皇亲中跟皇上和静西王可是一辈的,就连文宣世子私下里还得喊他一声舅舅呢。而且正因为翰郡王孤身一人,皇上完全不用忌惮他,故此对他也很是包容,再加上他父辈留给他的家业,当真是有钱又地位高,同是皇家子弟,却愣比旁人高出好几个级别来。 故此,这二人相互打趣玩笑,旁人自然是不敢插嘴。 小太监过了石桥,绕到了对面的北榭,小心翼翼地将三位秀女的画收好,又将翰郡王的话传达了一遍,便带着三幅画走了。 孟毓晓见不用等结果,而且因为刚才斗琴一事,如今这北榭里的气氛微微有些尴尬,便不打算过多的逗留,于是问孟毓娴:“要不要去园子里瞧瞧,这会儿好似太阳落了一些。” 孟毓娴侧头瞥了一眼南榭,没有瞧到翰郡王的身影,微微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朝着孟毓晓点点头,于是姐妹两相互挽着手离开了北榭。 此时,北榭里的秀女们已经纷纷起身散去了,不少像孟毓晓一样打算,想着暑气散了一些,不能白来一趟御花园,趁着机会抓紧出去走走看看。也有一些是方才已经有了目光,两人不好在众人面前眉目传情,便相约着找地方私定终身去了,还留下来的,便只有齐安沁、唐婉玲和焦芙蓉了。 “我们也走吧。”唐婉玲先起了身,叫了身边的宫女和嬷嬷,便往外去了。 齐安沁瞧着这水榭里只有自己和焦芙蓉,而且焦芙蓉因为方才受了打击,这会子还有些失神落魄的,模样看着有些狼狈,齐安沁便也坐不住了,于是起了身。 “你给我站住!”焦芙蓉忽地起了身,恨恨地看向齐安沁,“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帮那个贱人!” 齐安沁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住了脚步,随即回过身来,很是无语地瞥了一眼焦芙蓉,冷声道:“上次我确实是和你约好了一起推她下水,我也跟你一起做了,做完之后便分道扬镳,何来背叛一说?” 齐安沁的话虽说有些牵强,但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叫焦芙蓉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只得反问:“那个贱人地位低下,不过是得了王爷的一时宠幸罢了,为什么连你都要去巴结她?” “巴结?”齐安沁皱了皱眉,随即冷哼一声,“我齐安沁什么时候需要去巴结别人了!” 焦芙蓉看着齐安沁的说话的神情,觉得自己重新拉拢她有机会,便继续用激将法说:“难道不是吗?你这些日子为了她处处跟我作对,可不就是因为知晓她得了王爷的宠爱?” “胡说!”齐安沁顿时怒骂,“本小姐何时需要巴结她了!” 齐安沁说完又瞪了一眼焦芙蓉,冷声道:“你也别太得意,我帮着她虽说是因为其他,但是这些日子也叫我看清了你的面目,就算我要再对付她,也绝不可能同你联手!”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知己知彼 齐安沁说了一通,便转身带人离开了北榭。 看着齐安沁快步离开的身影,焦芙蓉微微扬了扬头,浅浅勾起了嘴角。 “姑娘,这齐小姐真的就跟我们散伙了么?”焦芙蓉身边的丫鬟问。 焦芙蓉轻笑一声,傲慢地说:“她跟不跟我联手我不在乎,只要她会去对付那个贱人便是了!” 方才齐安沁的语气很明显,显然不是完全服从孟毓晓的,这也正好验证了焦芙蓉的猜测,所以焦芙蓉才会依着齐安沁的性子故意使用激将法,没想到齐安沁那么脆弱,被自己几句话一激将,便动了怒气,焦芙蓉很是满意。 “走吧,寻个地方更衣,为着晚上的夜宴准备。”焦芙蓉恢复了平常的声音,高傲地说着,抬脚往外走去。 焦芙蓉的目标是皇上,像水榭里的这种活动她本来是看不中的,之所以会过来,不过是来瞧瞧这一批的秀女都有些什么小动作,抱有此种想法的秀女大有人在,比如唐婉玲、陈小姐、刘钏等人,这几人的文采琴艺也不差,却只在一旁静静坐着,完全不参与进来。 像焦芙蓉这样的身份,本来也没有必要参与了,可惜,她天生就是个爱卖弄的性子,看着那些比自己差许多的人在那里卖弄才能,还能赢得对面的一片叫好声,焦芙蓉自然是坐不住的,后来就瞧见齐安沁也悠然地在一旁坐着,想着这些日子她对自己的背叛,忽地想要给她一些难堪,便在斗琴的环节站了出来,只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一时的冲动,竟会让自己丢这么大的脸。 焦芙蓉心里那个气啊,到那时她还算理智,知晓自己今日的重点在晚上,稍稍找人发泄一般之后便恢复了平常,重振旗鼓,计划为晚宴做准备了。 文宣世子和翰郡王出了南榭,便往园中去了。 翰郡王瞧着文宣世子脚步匆忙,目光又在四处搜寻,根本就不像他说的,只是陪自己来园子里走走,便忍不住停住了脚步,不满地看向文宣世子道:“我今日已经在南榭里出了题,又拿了那些人的画作回府,你莫要再偷偷摸摸地给我准备其他的事情了!” 翰郡王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是有原因的,今日的乞巧宴他本不愿意来的,奈何公主说他到了已婚年纪,要开始挑选合适的王妃了,所以要求他必须来看看,若是看中哪家的千金,由公主出面为他提亲,故此,公主叫了已经婚配的文宣世子陪着他进来。 翰郡王确实还没有婚娶的打算,但是公主要求他必须来,他实在退过不过,便答应了,而且为了回去可以跟公主交差,翰郡王还听从了文宣世子的建议,到南榭里顺着自己的喜好出一题,翰郡王想着,那些才艺里面只有画画是今日最不好展现的机会,便鬼使神差地出了一道有关画画的题,果然如他所料,作画的秀女没有几个,不过翰郡王还是暗暗留了一手,叫人将这三人的画作带回府里去,不在这院子里评出好坏,旁人便不会误解他是不是中意了谁,总不能讹传说他三个都中意吧。 如今见着文宣世子四处张望,翰郡王第一反应便是这家伙又要帮着公主为自己牵红线了,连忙出声质问。 文宣世子停下脚步,目光还在四处张望着,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才收回目光对翰郡王说:“你便放心吧,我同公主不是一伙的,不会跟她一样压着你去成亲的!” 翰郡王跟文宣世子的关系还不错,便也信了他的话,于是又问:“那你找谁?” “我找孟府的三小姐呢!”文宣世子急切地说,“你也帮我四处瞧瞧,可有看到她的身影?” “她不是王兄的人么?”翰郡王诧异地看向文宣世子,实在不敢相信他竟然敢觊觎静西王的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文宣世子回头,毫不留情地白了一眼翰郡王,张了张嘴,忽地又停下来,将原本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自己现在还不确定,这种事情到底是不宜宣扬,而且就算是真的确定了,这事若是说出去了,对三小姐来说未必是好事,再看看王爷对三小姐的宠爱,自己若是坏了三小姐的名声,只怕会被王爷打死,所以前后细细思量了一番,文宣世子打算先不对翰郡王说实情。 “这三小姐确实是王爷的人。”文宣世子笑了笑,靠到翰郡王身边笑着说,“就是因为她是王爷的人所以我才好奇的啊,你仔细想想,何曾见王爷他对女人这般下过心思?” 翰郡王当真细细想了一下,还真是没有听说过,三人关系这么好都没有听说过,外人更是不可能见过,这么说来,这三小姐倒是位特别的。 文宣世子瞧着翰郡王脸上的神情,觉得有戏,便又继续说:“你再想想,这园子里这么多秀女,我们二人碰上谁多说一句话都要叫人误会,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闲话来,独独只有这位三小姐,她已经摆明了是王爷的人了,不管以后以什么身份入主西王府,名义上都是你的嫂嫂,我的舅母,我们去找她聊聊天,也不出格!” “听着好似有些道理。”翰郡王轻声说着,又笑着瞥了一眼文宣世子,“既然你说我们两在这园中碰上谁都不合适,那不如我们便回去吧,左右晚上的夜宴我们参不参加都无妨的。” “哎呀,别啊!”文宣世子顿时慌了神,央求地看向翰郡王,嘴里连忙哄着:“好好好,我便实话告诉你吧,着实是因为三小姐方才那曲子弹得不错,我想去请教请教罢了!” 翰郡王抿抿嘴,浅浅点了点头,还略显得意地说:“你早如此说不便是了!” 文宣世子在一旁连连点头,赔笑着称是,心中却暗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故事 孟毓晓同孟毓娴出了北榭,便避开人群,自往一处走去,从镜月湖走到了阳明湖,见着周围完全没有其他秀女了,孟毓晓才放缓脚步。 “倒是有些累了,不如到前面的亭子里略坐坐?”孟毓晓提议。 “好啊。”孟毓娴轻声应着,陪同孟毓晓往亭子里走去。 这亭子连着一条长长的廊子,直接延伸到了湖心,孟毓晓牵了孟毓娴的手走进廊子里,又回头对跟在身后的众人说:“你们便在这廊子口上候着吧。” 众人依命,便停了脚步,乖乖在廊子口站着。 “三姐姐这是做什么?”孟毓娴看出了孟毓晓的小心思,依在孟毓晓的胳膊上小心翼翼地问着。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孟毓娴,坏笑着说:“我有些事情想要审问你,不能叫这些人听见了。” “审问?”孟毓娴诧异地看着孟毓晓,脚下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来,还是放心地跟着孟毓晓往里走去,但是有些疑惑孟毓晓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词。 孟毓晓故意卖着关子,浅笑着带着孟毓娴往里面走去,到了亭子,孟毓晓便松开了孟毓娴的手,淡然地往石凳上坐去,又拿手撑在石桌上,托着自己的下巴,仰头看向依旧是一脸茫然的孟毓娴道:“还不老实说来?” 孟毓娴瞧着孟毓晓一脸笑容,却当真是审问的语气,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三姐姐,你到底要问我什么呀?”孟毓娴疑惑地看向孟毓晓。 “难道你不打算同我说说翰郡王是怎么回事么?”孟毓晓得意地说着,将手放下,稍稍坐直身子。 “三姐姐!”孟毓娴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连忙快走几步,绕过石桌,走到孟毓晓面前,伸手要去捂孟毓晓的嘴。 孟毓晓笑笑,抬起胳膊挡住孟毓娴的手,笑着说:“放心吧,这亭子在湖心,我说的声音又不大,没人听得到的。” 孟毓娴连忙往四周看了一眼,周围都是水,湖边也没什么人,唯一的入口处还守着五六个丫鬟和嬷嬷,若是有人过来,她们应该会先通报一声,孟毓娴这才稍稍放了心,慢慢地将伸到孟毓晓面前的手垂下来。 “坐下好好同我说说!”孟毓晓拿眼示意了一下身旁的石凳,提醒孟毓娴坐下,“方才在贤妃娘娘那里,我便瞧出你不对劲了,本来想着追出来好生问问你的,不想追到了北榭才看到你,那里人多,我又不敢多问,不过后来翰郡王过来,叫我看出不少故事来,所以,我便叫了你出来,寻思着找个地方好好问问你!” 孟毓晓说着环顾了一眼四周,“这亭子不错,处在湖中央,只要不大声吆喝,想必没人能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所以你便放宽了心说吧。” 孟毓娴看了一眼孟毓晓,慢慢坐下,一只胳膊微微抬起搁在石桌上,手指紧张地拽着手里的帕子,虽是面对孟毓晓而坐,但是眼神始终不敢与孟毓晓对视。 “你先前见过这位王爷?”孟毓晓见孟毓娴的样子,想着等她主动开口怕是好等上好一会儿,便自己开口引导。 “嗯。”孟毓娴轻轻点了点头,还是未完全放开来,答话的声音十分小,好在孟毓晓离得近,才听到一声。 “在哪,什么时候?”孟毓晓不厌其烦地引导着。 “进秀女坊的那天,坐着马车往秀女坊去,途中经过皇城门,遇到了一点小意外。”孟毓娴总算肯说出完整的句子了,虽然声音小,但是语句还算通畅,能够叫人听懂,“当时我们的马车差点撞到了别人的马车,在离着皇城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太太赶紧让马车夫去处理,我便是趁着太太交代车夫的时候,悄悄撩起一旁的车窗布往外看了一眼。” “对方的马车很华丽,看着不像是平常人家的马车,又何况是在皇城门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家的马车都可以进来的,太太担心是撞到了那位贵人,便连忙差遣马车夫去询问。我从窗缝里瞧着对面马车上的贵人伸手打起了车窗布,露出一副温和的笑脸,不仅没有怪罪,又细细问了一下我们是否受伤,后来听太太报了门户,又知道我们车上坐的是女眷,便让我们先行过去了。” 孟毓娴大概是鼓起勇气说了一长串,虽然有些地方说的还有些重复,但是孟毓晓却完完整整地听懂了。 原本以为要争吵起来的人,不想对方却是十分的温和,内心和现实这种截然不同的对比,越发叫孟毓娴提高了对翰郡王的印象分,再加上翰郡王的样貌着实不错,远远看去便是风度翩翩,孟毓娴离得不远,定然是看清楚了眉眼,这皇家的后代,母亲基本都是颜值高出一般人的大美人,生出来的后代基本不会差到哪里去,想来就是这样,叫孟毓娴这小丫头动了心思。 孟毓晓这下也就明白,为什么在紫秀苑的时候,孟毓娴便问如果不入宫会怎样,原来她早在进秀坊以前便动了少女心的。 “自那之后,你便一直等着今天?”孟毓晓又问。 孟毓晓连忙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说:“那日他并未报身份,我先前也不认识,自然是不知道他身份的,只不过想着他坐的马车也很华丽,举止谈吐也非一般人,所以临近入宫前,我倒是幻想过,或许他真也在这皇亲国戚之列呢?” “所以你才在贤妃娘娘那里说了那番话?”孟毓晓直直地看向孟毓娴,虽然看到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却为她高兴不起来。 就如同孟毓娴自己所说的,孟毓娆为了让她进宫,从小便培养她学习画画,再加上贤妃在宫中的地位,毓娴进宫的可能性极大。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机会 “跟这个也有点关系,但我在长姐面前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发自肺腑的。”孟毓娴低下头说,“自从偷听到翠竹和太太的谈话之后,我便知道自己要入宫,原本是心无波澜的,不过自从见了他,我忽地又有些后悔了。” 孟毓娴忽地抬起头看着孟毓晓,隔着薄薄的面纱,能见到她嘴角的笑意。 “所以,我很是羡慕三姐姐你,王爷那么宠你,不在乎你的的身份,也不怕你恃宠而骄,想着法给你最好的,当真是羡煞旁人!” 孟毓晓浅浅提了提嘴角,却笑不起来,如果毓娴知道自己和王爷的这一切都只是演戏,不知道会不会自此不再相信爱情。 “你不过是见了翰郡王一面,便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么?”孟毓晓抛去自己脑子里对王爷的思虑,继续同孟毓娴谈心。 孟毓晓心里其实早就有决定的,如果孟毓娴当真是喜欢上了翰郡王,就算日后在一起的过程会很艰难,自己也要帮着她试一试,然而孟毓晓也不得不谨慎一些,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从未接触过外姓男子,有时候一瞬间的好感便会叫她们轻易地赔上自己的一生,所以,孟毓晓必须确认一次。 孟毓娴也迟疑了一下,怯怯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小声问:“三姐姐会笑话我么?” “怎么笑话?”孟毓晓浅笑,“我和王爷不也算出格么?” 虽然孟毓娴没有直接告诉孟毓晓答案,但是孟毓晓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确定了她的态度之后,孟毓晓希望自己能够多给她一些鼓励和勇气,所以便拿了自己和王爷的假戏来安慰她。 听到孟毓晓的鼓励,孟毓娴明显放松了不少,笑着说:“我觉得,这世上或许不会再有像他那般明朗的男人了。” 孟毓晓怔了一下,愣愣地看着孟毓晓,感受着她脸上的笑容和话语里的兴奋,甚至还带了一些憧憬,或许,这便是恋爱的感觉吧。 “你就认定了么?”孟毓晓又问,“或许你见到的那个只是偶然性的翰郡王呢?比如那天他正好赌博赢了钱,心情比较好,又或者是因为他知道在皇城门口,不能随意生气,也许真实的他,跟很多纨绔子弟一样,喜欢赌博、喝酒,还会去那些不该去的地方,毕竟他小小年纪便有了这么高的地位,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把持得住的。”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孟毓娴听着孟毓晓的话,如同听到了紧箍咒一般,连忙慌张地摇了摇头,伸手按住孟毓晓的胳膊,“我不想听这些,他不会的!” 孟毓晓浅浅一笑,目光忽地越过孟毓娴,往湖边上瞟了一眼,随后浅笑着说:“他是怎样的人,你多接触一番便知道了。” 孟毓娴背对着岸边,根本看不到在湖边走着的两人,只是疑惑地看着孟毓晓,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间说了这样的话。 孟毓晓浅笑着抓了孟毓娴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说:“不过你得答应我,若是认清了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便要及时醒悟,知道么?” 孟毓娴虽然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也听出了她说的话很有道理,所以轻轻点了点头。 孟毓晓浅浅一笑,松开了孟毓娴的手,淡然地对她说:“那你现在转身去看看,你的机会可是来了!” 孟毓娴依言转身过去,湖边的两人已经快要接近廊子口了,而且不久之前还见过,所以很好辨认,来的,正是翰郡王和文宣世子。 “怎么会这样!”孟毓娴赶紧转回身来,一脸慌张地看向孟毓晓,一双手紧紧地拽着孟毓晓的手掌,嘴里不停地低声询问:“该怎么办?” “不要慌。”孟毓晓淡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地从孟毓娴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孟毓娴的手,低声说:“冷静一些,不过是寻常般地遇见罢了,你既要试试他的真面目,便要尝试着同他说话,说的越多,便也能够知道的越多。” “可是我怕。”孟毓娴也就慌张。 “不怕,有我在呢!”孟毓晓给孟毓娴使了一个眼色。 孟毓娴这才安定一些,想着孟毓晓会陪着自己,心里确实安稳不少。 孟毓晓安抚好了孟毓娴,便抬头往廊子口看去,想看看那二人有没有走远,若是来得及,便寻个理由叫人去请来坐坐,也好为孟毓娴创造一个机会,却不想孟毓晓抬头的时候瞧着于嬷嬷走了进了进来。 “三小姐、四小姐,翰郡王和世子爷正巧路过这边,想寻一处歇歇,可是此处又只有这一座凉亭,便叫奴才进来问问可否与两位一同坐坐?”于嬷嬷站定之后说。 孟毓晓微微皱了一下眉,往廊子口看去,本来是自己要主动找借口留着二人的,不想这二人却主动找上前来了,这不得不叫孟毓晓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然而孟毓晓瞧着孟毓娴又是惊慌又是期待地往廊子口瞟,孟毓晓倒也不忍心让这次机会错失,便扭头对于嬷嬷道:“既然是翰郡王和世子爷想进来歇歇,自然快请进来!” 于嬷嬷点点头,便转身去请了两位进来。 孟毓晓和孟毓娴赶紧起身行礼,翰郡王一如之前的稳重,只是浅浅应了一声,随即平淡地说:“打扰了。” 孟毓晓看了一眼身旁的孟毓娴,这丫头早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当真是不能指望她还能应答如流,只好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来给她挡着。 “王爷言重,这亭子原本是谁都可以坐的地方,臣女姐妹断然没有理由独自霸占着。”孟毓晓浅声说。 “到也不无道理,既如此,你姐妹二人也坐吧。”翰郡王又说了一句,随即便不多言了,扭头看向刚刚坐定的文宣世子。 文宣世子得了眼神,连忙笑着说:“本宫方才过来的时候,叫宫人去泡些茶水来,二位若是不忙,倒不如一起喝杯茶再走?”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借一步说话 “好啊。”孟毓晓浅声应着,嘴角挂着淡笑着,脑子里却是飞速运转着。 这种主动前来,又找了理由留自己和毓娴喝茶,显然是带着目的来的,难道,这二人之中有人动了什么心思? 孟毓晓这样想着,忍不住偷偷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位,文宣世子的性子十分的随性,并不像是那种会拈花惹草的,虽说古代的男子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但是他完全没有必要再自己大婚的时候惹上这样的麻烦,而且,他应该也知道赵家和孟公府的关系,说起来自己和毓娴以后还能叫他一声表姐夫呢! 所以,孟毓晓排除了文宣世子的嫌疑,便只能将目光看向翰郡王。 这里只有自己和毓娴两位秀女,他如果真的是动了什么小心思,也只能在自己和毓娴之间选一个,但是现在基本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自己是静西王的人,就算翰郡王孤陋寡闻没有听过这些八卦,方才在镜月湖的时候文宣世子也拿这事打趣过,翰郡王应该犯不着明知故犯,来招惹自己。 所以…… 孟毓晓稍稍斜了一眼目光,看向身旁略显紧张的孟毓娴,难道这两人都是喜欢对方的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是再好不过了,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简直就是大喜讯。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孟毓晓想着不能就这样干坐着,必须说些话,聊起天来,才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到时候就能看出来这翰郡王是不是真的对毓娴有意思了。 孟毓晓打定主意,便抬起头来,结果直接撞上了文宣世子的眼神,两人轻轻一笑,显得有些尴尬。 “三小姐平日里经常抚琴么?”到底是文宣世子比较淡定,开口询问。 孟毓晓也不输气势,稍稍低了低头,赶走脸上的尴尬之后,便流利地应答道:“倒是很少,只不过平日里看到了喜欢的古琴喜欢收集,又不忍那些琴白白放坏了,所以偶尔会弹奏一曲,权当养养琴罢了。” “只是这般便能练就这样的琴艺,想来三小姐是十分的聪慧的。”文宣世子淡然夸赞着,后面却一度接不上话题来,差点冷场,好在宫人们在这个时候送了一些茶水和点心过来,掩盖住了差点冷场的氛围。 宫人退下之后,四人举杯饮茶。 孟毓晓和孟毓娴因着蒙了面纱,故此饮茶的时候要先将茶水送到面纱下面,多少有些不方便。 孟毓晓趁着这个时候,稍稍打量了一眼翰郡王,见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茶碗,目不斜视,由此可见,他人品还是不错的,这个时候知道非礼勿视,然而,这样,便看不出来他是不是真的对毓娴动心了。 “之前没有见过翰郡王,一时没有认出来,还请王爷赎罪。”孟毓晓想着决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放下手里的茶碗,便先开了口,浅笑着朝翰郡王说。 翰郡王微微一怔,想着自己不过是陪着文宣世子来的,怎么倒是被搭话了?不过想着不能太失礼,便也将手里的茶碗放了,平静地说:“本王甚少出府,又不常与京中大户走动,三小姐不认识,原也无妨,倒是用不着为此自责。” 孟毓晓暗暗点头称赞,想着这翰郡王还挺低调的,看来人品应该还不错,本想开口再问,一旁的文宣世子倒是先开了口。 文宣世子早就接到了翰郡王的眼神示意,赶紧出来打配合,淡笑着说:“说起来,本宫同孟公府日后也算是攀得上亲戚,两位妹妹日后见了本宫倒也不用如此拘谨。” “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孟毓娴,总算是吭了声。 孟毓晓原本还有些埋怨文宣世子打断自己的话,但是见他将一直不吭声的孟毓娴带入了谈话中,便又立马原谅了他。 “我同四妹妹也甚少出门,所以难免紧张,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赎罪。”孟毓娴虽然应了声,但是难免应的有些简单,孟毓晓赶紧为她道了歉。 翰郡王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孟毓娴,这才真正注意到这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本王记得方才四小姐好像也作了画?” 孟毓娴听到翰郡王同自己说话,顿时激动的手指慌乱地扰着手帕子,好在手是放在石桌下面,旁人看不见。 “臣女确实试了一下,只不过画艺不精,怕是入不了王爷的眼。” “四小姐倒不用妄自菲薄,方才那些人都推崇你,想来应该也不差。”翰郡王很有绅士风度地安慰着孟毓娴。 孟毓晓瞧着这二人总算是搭上了话,心里舒畅不少,便开始计划着寻个什么理由离开,给二人制造一些点破对方心思的机会,理由没想到,孟毓晓却注意到了对面的文宣世子。 孟毓晓只觉得今日的文宣世子有些古怪,但是想到他跟自己一样也是个大电灯泡以后更加犯了愁,这下,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将两个人都送走。 文宣世子心里也着急,因为对翰郡王撒了谎,所以绝不可能当着翰郡王的面询问三小姐,也在想着找理由离开,而且是带着孟毓晓一起。 两双巡视的目光忽地撞到了一起,好似忽然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般。 “三小姐,有关那首曲子,本宫有些话想问你,可否借一步说话?”文宣世子身为男人,倒是很有男子气魄地开了口。 孟毓晓虽然有些好奇文宣世子的反应,但是想着机会不容错过,便直接起了身,轻声说:“那臣女暂且离开一下。” 还不等翰郡王理解过来这二人发生了什么,文宣世子和孟毓晓都已经起身离了石桌,正一前一后地往廊子里走去。 翰郡王看了一眼二人的背影,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对面担忧地盯着孟毓晓的孟毓娴,思忖了一下,忍不住柔声安慰道:“世子爷恐怕是想请教琴艺,又不好意思当众说出来,才会请了三小姐过去的。” 孟毓娴连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对面安慰自己的男子,微微红了脸。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追问 孟毓晓起身同文宣世子一起离开了湖心亭,往廊子上走了一段,瞧着走的有些距离了,便停下了脚步,找了一个廊柱子攀过去,假意欣赏着湖面的风景,其实目光忍不住地往湖心亭里看。 孟毓晓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内心里也是个八卦的女人,虽然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但是想想在古代也能促成一对自由恋爱,也蛮有成就感的。 而且这翰郡王说起来,要相貌有相貌,要地位也有地位,虽说是个旁支的王爷,但也肯定是富裕人家,毓娴若是真能嫁给他,当真比入宫等翻牌子好。 “三小姐,你可知道骊山?”文宣世子见孟毓晓停了下来,便扭头看了看前后,二人正好站在廊子的中段,只要不大声嚷嚷,应该不会叫人听去说话的内容。 “不知道。”孟毓晓此时哪里有心情搭理文宣世子,连问题都没有听清楚便摆摆手给否决了。 “若不然请三小姐摘下面纱叫本宫看看?”文宣世子可不气馁,继续问。 孟毓晓将这句话听清楚了,愣了一下,连忙回过身来谨慎地看了一眼文宣世子,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孟毓晓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文宣世子今天的举动会这么奇怪,原来是开始怀疑自己了。 孟毓晓抬头微微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纱,确定面纱还十分牢固地挂在自己的脸上,便稍稍稳住了思绪,忙朝着文宣世子浅浅福了一礼说:“臣女还未出阁,冒然接下面纱怕是于理不合。” 文宣世子本就已经开始怀疑孟毓晓,又见到了孟毓晓方才的小动作,心下已经有了八九不离十的判断,见孟毓晓不肯拿下面纱,便笑着说:“本宫原是已经认出你了,不过顾忌你名声所以没有声张,你若是再不配合,可别怪本宫嘴不够严实。” 孟毓晓抿了抿嘴,知晓这文宣世子难缠,但还是嘴硬地说:“臣女不懂世子爷再说什么。” “不懂?”文宣世子笑了笑,将手背负到身后,“你既不懂,本宫便慢慢告诉你。” “当日本宫奉旨前往江南救灾,同王爷一同住在骊山驿站,跟随王爷的有一名琴娘,身形、音色以及弹奏的曲子都和三小姐有些相像,本宫今日特意寻了理由将三小姐叫出来,便是想问问,三小姐可认识这位琴娘?” 文宣世子说完,便痞痞地笑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微微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文宣世子的神情,心里还是迟疑起来。 以自己对文宣世子的了解,他就算知道了真相,应该也不会随意说出去,不然当真没有必要找理由特意将自己找出来说话,再者,文宣世子显然是怕王爷的,明知道自己和王爷的关系,他更是不可能拿自己的事情当玩笑。 只不过,自己如果同文宣世子说了实话,那么便是又多了一个人知道自己的事情了,如今金牡丹才刚刚起步,曝光的太多,只怕自己以后会没有实力来守护它。 可若是不说,以文宣世子的脾性,当真能追着自己问一下午,一个已经婚配的世子爷跟在自己身后要求看脸,叫旁人看尽了,还不得闹笑话? 孟毓晓抿了抿嘴,又屈膝福了一礼,微微有些埋怨地说:“世子爷既知道了,便心里清楚便是,有必要这般跟在臣女身后一直追问吗?” 文宣世子见孟毓晓承认了,丝毫不因为她说话的语气生气,反而高兴地笑了笑,随即得意地说:“本宫就说王爷他看着不像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怎么可能泰州府里藏着一位娇美琴娘,京城里又如此高调地宠着一位三小姐,如今,算是明了了。” 孟毓晓看着文宣世子的表明,轻舒了一口气,想着告诉他了也好,以他和王爷的关系,再加上自己和他在骊山驿站的时候也算是交了朋友,现在王爷离了京,同他说开之后,兴许以后还有要他帮忙的地方。 “世子爷没有同其他人说吧?”孟毓晓轻声问。 “自然没有!”文宣世子连忙一脸认真的说,“本宫连翰郡王都没说,愣是巴巴地来寻你,没想到三小姐竟然还故意瞒着本宫!” 瞧着文宣世子一脸委屈的模样,孟毓晓连忙笑着说:“世子爷见谅,臣女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这样大胆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不仅臣女活不了,只怕还要牵连王爷。” 文宣世子淡笑着点了点头,“本宫知晓,如今我二人既然说开了,便还同先前在驿站的时候一样,如今王爷离了京,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来找本宫,本宫但凡能帮上的,定不会推辞!” 孟毓晓等到便是这句话,自然是欣喜认下,抬头看了一眼亭子里的两人,忽的双眼一亮,勾起嘴角对文宣世子说:“现在就有一事是要你帮忙的!” 既然文宣世子都说依着以前在驿站的时候一样,孟毓晓便也不再同他拘束,换了平常的语气同他说道。 文宣世子大抵也没料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向孟毓晓,等她继续往下说。 孟毓晓笑笑,收回目光,朝着文宣世子勾了勾手指头,等文宣世子凑过来之后,孟毓晓凑过去低声耳语了一句。 文宣世子一听,微微提了眉尖,诧异地盯着孟毓晓看了一眼,又回头去看湖心亭里的两个人。 此时湖心亭里的两个人已经挨过了尴尬的氛围,渐渐开始交流,只不过两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动作,也不过多嬉笑,倒是看不出聊天的氛围好不好。 孟毓晓也抬了头,抿起嘴角站在文宣世子身后,等着他的回答。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翰郡王的人品 亭子里,等孟毓晓和文宣世子一走,便立马安静了下来,翰郡王瞧着孟毓娴紧张的样子,忍不住还安慰了她一句。 被翰郡王安慰了一番的孟毓娴倒是放开了一些,微微坐直腰身,怯怯打量了一眼端起查完喝茶的翰郡王,将手里的帕子握在手里拽了拽,总算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先前入秀坊的那日,臣女府上的马车冲撞了王爷,当真是不好意思。”孟毓晓轻声说着,手里的帕子都被她绞成了一团。 翰郡王听了孟毓娴的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一眼孟毓娴,随即将手里的茶碗放了下来,朝着孟毓娴浅浅勾了一下嘴角。 “本王倒是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当日你也在马车上?” “嗯,臣女不宜露面,而且当时也不知道您是翰郡王,故此没有下车行礼。”孟毓娴一向都没什么心机,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 “倒也无妨。”翰郡王很是爽朗地浅笑了一声,“当日本王着急入宫,故此马车走的有些快,索性孟夫人和四小姐都没有受伤。” “没有。”孟毓娴轻轻摇了摇头。 翰郡王瞧着孟毓娴的样子又微微抿了抿嘴角,随即淡笑着问:“你当日既不知道是本王的座驾,又不曾下车,为何现在知道是本王了呢?” 孟毓娴的脸上闪过一阵慌色,毕竟这种偷偷在马车里偷看别人的行为是十分不礼貌的,而且又是位男子,当真是羞于启口,可是孟毓娴又天生是个不会瞎编的人,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便也只能红着脸如实说了。 “臣女当时按耐不住好奇,想看看外面到底如何了,便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地打起了窗帘,没想到正好看到王爷同车夫说不用在意之类的话,所以……”孟毓晓说到后面声音几乎是小的听不见了,脸红已经不局限于脸部了,正慢慢地染上耳尖。 翰郡王倒是没有怪罪孟毓娴的不礼貌,只是瞧着孟毓娴如今紧张害羞的样子很是有趣,却又不希望对方一直这样鞠着,抿了抿嘴,轻声说:“本王记得你方才也画画了吧?” 这突然的转变话题,叫孟毓娴愣了一下,愣过之后,方才的羞涩便减去了大半。 “嗯,试了一下,不过王爷出的题有些难,也不知道臣女画的对不对?”孟毓娴轻声说。 “你画了什么?”翰郡王直接问。 孟毓娴抿了抿嘴,便将自家画的内容简单描述了一番。 湖心亭里的两人说着话,廊子里的二人也看够了。 文宣世子扭头过来,皱眉看向孟毓晓,“好端端的,你打听翰郡王的人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好奇呗!”孟毓晓笑着说,“你不是说能帮上我的定不会推脱么?你和王爷关系这么好,可别说你不清楚,我可是不会信的!” “本宫自然是清楚的!”文宣世子抬了抬声音,“只是本宫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个罢了。” “你不必知道,快说!”孟毓晓作出逼问的语气来。 文宣世子白了一眼孟毓晓,暗想着自己定是被她今日的装扮蛊惑了,忘了她当初肆无忌惮地跟自己还嘴的样子,才会一时忘形地许下承诺,一转眼便自食其果了。 “你想知道什么?”文宣世子冷静地问。 “性格,为人?”孟毓晓稍稍将身子往栏杆上靠了靠,做足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王爷性子很温和,只不过不太爱说话,大多时候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他待人很好,郡王府的宫人们都很敬重他。”文宣世子如说说了,“为人的话自不用说,王爷年纪虽小,但是早早地便当了家,府中上下皆是他在打理,可谓是井然有序,因着他年纪小,又是旁支,故此没怎么参与朝政,所以王爷闲暇时间多,大多时候是读书习字,偶有出府,遇到流民、穷人,也会施舍一些。每月月初和月正,都会叫人去庙前施粥以解救疾苦。” 孟毓晓听着,暗暗点了好几次头,这王爷的人品似乎确实不错。 “那他平日里都有什么喜好?”孟毓晓又问,“会去喝花酒么?”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文宣世子诧异地看了一眼孟毓晓。 “跟着静西王出府的时候途中听来的!”孟毓晓随意找了个理由想着糊弄过去,反正王爷不在京,就算王爷在京,料想世子爷也不敢去找王爷对质。 静西王可跟这位翰郡王不同,这位翰郡王大抵是因为年纪小,面无表情的时候只会叫人觉得高傲,但是静西王不同,他若是认真了,那浑身的气势,当真能叫人站不直腿。 “翰郡王可不会喝花酒!”文宣世子回到最初的问题上,“他连戏园子都不去的,但凡人太多的地方他都不愿意久待。” 孟毓晓微微抿了抿嘴,这样的男人,放在古代绝对是个好男人,以后肯定顾家,但是这样的男人若是在现代或许会被人叫做窝囊,也不知道这翰郡王是不是这种过于宅的无能男。 “翰郡王不在朝中当值哪来的收入?”孟毓晓又问,“难道就靠着父辈留下的家产过日子么?” “怎么,你还怕他坐吃山空不成?”文宣世子无语地白了一眼孟毓晓一眼。 孟毓娴眯眼一笑,才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抱了这样的想法问的,但是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我不是听你说王爷经常救济穷人么?所以好奇问问。” “说起来王爷每年救济那些难民确实花了不少银两,不过也不可能吃空父辈的家产,他名下那些田产收上来的租金便已经是吃不完的,而且他似乎在外头还有些铺子和生意,也是赚钱的。” 还有铺子?孟毓晓立马提了眉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远处的翰郡王,没想到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也还是个做生意的,一个王爷,有绝对的权势,又有足够的资金,真要做生意,只要稍稍有些头脑就不会太差。 也不知道这位王爷做的是什么生意,或许等他成为自己的妹夫之后可以合作一把。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联手 孟毓晓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暗暗地算计着,嘴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意。 文宣世子在一旁看着孟毓晓望着翰郡王傻笑,又想想她问的那些问题,心下越发的疑惑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文宣世子问,“你可是静西王的人!” 孟毓晓知道文宣世子定然是误会了什么,连忙收回目光,白了一眼文宣世子,没好气地说:“我自然记得自己是王爷的人,用得着你提醒么?” “那你打听翰郡王的消息做什么!”文宣世子连忙说,“本宫可告诉你,就算王爷如今人不在京城,你若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本宫一样可以让人送消息去给王爷的!” 文宣世子听了一下,瞥了一眼孟毓晓,又加了一句:“本宫可不会顾忌你是本宫的朋友!同王爷比起来,自然还是王爷更重要!” 孟毓晓好想找个东西将文宣世子砸一下,但是这样毕竟太冒险了,若是让人瞧见了,非得赐自己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臣女对静西王可是一心一意的!”孟毓晓表明心意地说,“至于问你关于翰郡王的事情,不过是好奇罢了。” 虽说这文宣世子不会随意对外讲毓娴的事情,但是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而且还要顾及毓娴的名声,当然是能不说便不要说最好了。 文宣世子也不是傻子,哪里会有人因为好奇连人家喜好都打听的,细细想了一下,觉得孟毓晓和静西王确实是郎情妾意的,孟毓晓完全没有必要得着静西王的宠爱还觊觎翰郡王,怎么看,都是静西王要更胜一筹啊。 如果不是孟毓晓,便是别人,应该是孟毓晓身边的某位,文宣世子又抬头看了一眼湖心亭里说话的两人,顿时兴奋地拍手叫好! 文宣世子突然间这么一下,将毫无准备的孟毓晓都有些吓着了。 “你既有这样的好想法,何必藏着掖着!”文宣世子兴奋地看向孟毓晓道,“本宫觉得你这想法相当的好,靠你一人之力肯定是不成,不如你和本宫合作?” 孟毓晓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拍手叫好,又听他毫无头绪地说了这么大一通更是一阵懵逼,茫然地盯着文宣世子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本宫还拿你当朋友,关键时候你又给本宫装傻!”文宣世子倒是不满地怼了孟毓晓一句,随即说:“你心里不就是想着凑合四姑娘和翰郡王么?本宫觉得倒是好得很!” “真的?”孟毓晓惊讶地看向文宣世子,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无意中挖掘了一位男媒人。 “本宫今日进宫便是奉了公主的命令,陪着翰郡王进宫来看看这批的秀女里有没有合适的,经你这么一提醒,本宫也觉得四姑娘不错,不如你我联手,就此成就一段佳话?”文宣世子笑着说。 “倒也不是不可以!”孟毓晓连忙接了话,“不过我们得知道她们二人是否相互有意,否则单靠我们两撮合也没用啊。” “我便实话与你说吧,我四妹妹似乎有意,故此我才问上一句的,你且同我说说翰郡王是怎样想的,若是也有意,我们才能合作。”孟毓晓如实地交了底,却没有将毓娴偷看翰郡王的事情说出来。 “这个……本宫倒是不曾注意。”文宣世子微微抿了抿嘴,“本宫今日听了你的琴声,便只顾着出来寻你,倒是没有心思去问王爷。不过王爷他今日本来只是打算进宫做做样子,回去好像公主交代,所以也没怎么上心,四姑娘的画他也不是没有看么?” “本宫倒是觉得,一会儿回去的路上本宫可以提醒他几句,王爷上了心,回去后自然会认真看四小姐的话,到时候本宫再打听打听,便知道他是不是动心了。”文宣世子得意地说着。 孟毓晓抿嘴思索了好一会儿,想着翰郡王先前又没有见过毓娴,今日水榭也只是匆匆一瞥,当真是不可能一瞥定情的,文宣世子的安排倒是没有问题,只不过不知道他实施起来能不能这么顺利。 “你可谨慎些,若是翰郡王没有意思,你便适可而止,别叫人以为我家四妹妹上赶着想嫁郡王府!”孟毓晓毫不留情地嘱咐着文宣世子,带着满满的不信任,“若是坏了我四妹妹的名声,我定是要去王爷满前告状的!” “知道,本宫又不是憨!”文宣世子不高兴地说着,随即站直身子,恢复到世子爷的模样,轻声说:“该说的都说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过去了,再客气两句,也就该散了,你们两身为秀女,可不能太晚去宴会。” 文宣世子这么一提醒,孟毓晓这才意识到时间确实不早了,赶紧理了理方才靠在栏杆上弄皱的衣摆。 文宣世子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你这身衣服倒是十分的好看,你穿着倒是十分的合适,宛如出水芙蓉。” “谢世子爷夸奖,这是在金牡丹制作的,倒是没有想到她们只是为我做过一次衣服,便能裁出这么好看的衣服来。”孟毓晓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推广自己店铺的机会。 “又是金牡丹。”文宣世子微微抿嘴,“这铺子最近似乎很是有名,新开的文房铺子本宫倒是去看过一次,倒也算精致,就是不知道这家店背后的主子是谁,本宫倒是有心结交一番。” 孟毓晓轻轻低头,心中暗笑:傻子,本姑娘已经是你的朋友了,你用不着再结交! “外头倒是有人传孟公府的二少爷是大东家,你可知道?”文宣世子侧头问。 孟毓晓赶紧摇摇头,“倒是没听二哥哥说起过,只不过我们孟公府在金牡丹裁衣服也是要花钱的,想来应该不是吧。” “哦。”文宣世子淡淡应了一声,“是不是也无所谓了,本宫也不过是好奇罢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夜宴 从湖心亭离开,孟毓娴脸上还带着红色,孟毓晓也不问她,由她去兴奋激动。 文宣世子那边没有动静,孟毓晓便不太愿意与毓娴多说,这小丫头本就已经动了心,若是自己再给她一些希望,她定然是将一颗心都交付出去了,到时候若是翰郡王没有这个意识,岂不是叫毓娴失望了。 二人回尚宫大人准备的休息处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又着点了一下妆容,便听从尚宫大人的吩咐聚在一起,按着进宫时的顺序,排成长队,慢慢地朝着宴会的崇明宫走去。 宴会摆在崇明宫外,宫殿门口的台阶上摆了一些方桌,最上方自然是皇后的座位,乞巧节本是女孩子家的节日,只不过皇家改了一下样式,变成了一个相亲会,但是也只允许这些到了适婚年纪却还未婚配的皇家弟子入宫,其他人是不允许的,故此,这样的宴会,皇上一般不会参加,下方错落有致地摆了一些长桌,这是今日进宫来的那些皇家子弟的位子。 秀女们的座位在下面,是圆桌,就跟当日在秀女坊里的安排一样,也是按着房间顺序排列的,相当于当日在秀女坊里考察的那一幕。 也是圆桌,摆法倒是有些不一样,沿着红毯两边铺开,左右各只有一桌。才秀苑在左边第一桌,安秀苑则是右边的第一桌,如此往下。 大家心里都有数,到了位子,便安安静静地坐下,也不敢大声喧哗,最多也就是同桌的几个人小声说几句。 如今可是实战,由不得孟毓娴任性,只得乖乖地坐到右边第一桌去。 “三姑娘今日的琴弹得可真棒!”曹芊芊也寻了机会同孟毓晓说话,说的都些阿谀奉承之语,听得孟毓晓有些难受。 同在一个诗社的时候,倒是从未见她对自己这般殷勤过,自打自己进了秀女坊,这曹芊芊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逮准机会便跟自己套近乎,孟毓晓自然不太想理她。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曹小姐何须再提。”孟毓晓淡笑着说,只一句,便叫曹芊芊接不上话,甚至还有尴尬。 孟毓晓可没有心思去管她尴尬与否,便将头扭开了一下,这时忽地起了鼓点,衣裙浅粉色衣裙的舞女挥舞着水袖便上了场子,随着鼓点的节奏开始跳舞,随后才有琴、笙等音乐声加入。 孟毓晓索性侧了侧身子,不再看曹芊芊,专心致志地欣赏舞蹈。 在跳舞的间隙,不断有男宾走进,倒是没有从秀女中间穿过,而是从一旁的台阶直接上了高台。 一曲舞蹈结束,舞女们便散了去,正在孟毓晓感叹这尽兴节目一点都不尽兴的时候,一旁有太监高喊:“皇后驾到” 孟毓晓错愕地回头瞥了一眼,果真看到一对人马乌泱泱地走过来,连忙反应过来,起身,走到一旁,跪到地上行大礼。 齐声跪拜之后,整个崇明宫都安静了下来,孟毓晓低着头,余光只能扫到左右的人,见大家都没有动,便也乖乖地继续跪着。 “平身。”总算是听到了皇后的声音,孟毓晓这才跟着众人一起道了谢,慢慢起了身。 “今日众位玩的可尽兴?”皇后坐下之后,倒也没有说些场面话,直接笑着询问大家玩得如何,“本宫倒是听说镜月湖那边玩的很是热闹,就连翰郡王都出了题。” 皇后说着,扭头看向了坐在她左手边的翰郡王。 翰郡王见皇后问,赶紧起了身,前身一拜,道:“本王着实出了一题,得了三幅画,只是还未来得及看。” “只希望那三幅画莫要辜负你的期望才是。”皇后说着,示意翰郡王坐下,又扫了一眼众人,倒也没有再点名其他人,泰然地说:“如此,便起歌舞吧。” 皇后下了令,方才那些退下的歌舞又涌了上来,人数似乎比先前还多了一些,一边旋转着身体,一边踩着节奏往前走去,不一会儿,领头的几位舞女已经顺着台阶两边渐渐地上了高台。 舞女们分成三堆,每堆差不多八人,先是围成了一个圈,然后又动作一致地舞动起水袖来。 开始有宫女上菜,菜品端到每一桌,都由一旁伺候的宫女端上桌。 菜齐了之后,便又有宫女端来了酒水,倒不全是酒,同一个托盘里,有茶、酒、牛奶三种选择,则由各自身边的跟着伺候的丫鬟替自家主子端取。 孟毓晓还顾忌着后背上的伤,故此忌酒。 巧云早前便同孟毓晓通过气的,直接端了牛奶,放到孟毓晓面前。 一旁的曹芊芊,因着在戏楼的时候她的侍女犯了错,被罚下不许进宫,所以跟在身旁伺候的是在秀女坊伺候她的嬷嬷,嬷嬷自然老练,便熟练地替曹芊芊取了酒。 东西放到桌面上,却无人敢动筷,忽地看到高台之上的皇后举了杯,孟毓晓才伸手端了面前装着牛奶的窄口杯,跟着前面的人一起举起了杯子。 在这个没有话筒的年代,就算丝竹的声音都停下来了,孟毓晓的这个位子还是不太容易听清皇后在说什么,于是只好细细地盯着前面的人的动作,旁人怎么做,她便怎么做。 皇后敬酒之后,丝竹声音便又响了起来,众人也都纷纷坐下,场面渐渐地活跃起来,一个桌上的人,可以就着歌舞声的掩盖,放肆地说话嬉笑了。 孟毓晓并不想同曹芊芊多说话,便自顾自地吃着饭,说实话,逛了大半天的院子,是真的有些饿的,而且宫里的饭菜,口味确实不错。 “三小姐,我敬您一杯。”曹芊芊忽然落了筷,端起手边的酒杯对孟毓晓说。 孟毓晓虽然不愿意搭理,但是也没有故意冷着她的道理,便放下手里的筷子,伸手端了一旁装牛奶的杯子,“我最近身子有些不爽,不能饮酒,曹小姐莫要介意。” “自然不会。”曹芊芊浅浅笑着,将酒杯送过来,孟毓晓也连忙端着酒杯去迎,只可惜两只杯子没能如愿碰在一起,倒是叫曹芊芊的一杯酒尽数泼在了孟毓晓的衣裙上。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泼酒 “你!”巧云立马反应过来,拿了帕子去给孟毓晓擦衣服,又愤愤地看向一旁的曹芊芊,摆出一副要大骂一场的架势。 “嘘!”孟毓晓赶紧皱了皱眉,提醒巧云小点声音不要让旁人听见了。 当日在秀女坊的时候,也是自己这一桌出了意外,当时的巧云表现的十分淡定,还得了尚宫大人的夸奖,往事重演,孟毓晓自然先提醒巧云不要声张。 那日还只是演练,今日皇后娘娘可是实实在在地坐在上面,若是任由巧云喧哗,还不惊扰了皇后。 巧云原本是个谨慎的人,演练那日做的倒是十分的好,今儿因为被弄脏衣服的是孟毓晓,所以她才着了急,听着孟毓晓的提醒,连忙反应过来,赶紧闭了嘴,只是埋怨地瞪了瞪一旁的曹芊芊,连忙又抓着帕子为孟毓晓擦衣服。 孟毓晓今天的衣服,外面一层是白纱,也就是为了好看,薄薄的一层,当真是挡不住酒水的渗透,曹芊芊选的又是新酿的葡萄酒,颜色虽不深,但是红色碰到里面的绿色,便成了深深的一片墨蓝色,当真是极其显眼。 “怎么办,擦不掉。”巧云皱眉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着急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曹芊芊也慌了神,赶紧放了杯子,紧张地看着孟毓晓,“三小姐,当真是对不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手上抽搐了一下,我当真不是有心的。” 孟毓晓瞥了一眼曹芊芊,瞧着她一副娇滴滴的模样,看着好似要哭出来了,暗想着这要真有一位秀女哭了,还不引起旁人注意,只好昧着良心说:“好了好了,我也没有怪曹小姐,曹小姐倒不用这么自责。” “我当真不是有意。”曹芊芊十分紧张地说着,“三小姐若不如回去换身衣服吧,若是没有备用的,我倒是备有一套新的。” “不用了。”孟毓晓轻声说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裙,果酒的痕迹太过明显,先不管日后能不能洗干净,这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擦不掉的。 “好了,别擦了。”孟毓晓伸手拦住巧云,抬头看看四周,见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小插曲,便轻声对巧云说:“我们回去换身衣服吧。” 巧云点点头,将手里的脏帕子收了,然后伸手扶了孟毓晓起来,临走之前还不忘瞪一眼曹芊芊。 孟毓晓本就不喜曹芊芊,再加上她又给自己惹了这么个麻烦,倒也没拦着巧云,起身的时候惯性地瞟了一眼曹芊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毓晓觉得,曹芊芊似乎很得意? 将酒泼在了自己的裙子上,所以,她很得意? 孟毓晓心里存着疑惑,慢慢地起了身,一旁候着的于嬷嬷见了动静,赶紧迎了上来,三人相拥着便离开了崇明宫。 宴会上这么多人,孟毓晓又离得远,所以她起身离开,高台上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 宫中有安排秀女们休息小坐的去处,按着秀女坊里的安排,每个院子有一处厢房,隔了三间,可以供三名秀女梳洗或者小坐,孟毓晓在来崇明宫之前,便已经去那里梳洗过,所以知道路,便没有叫宫女带路,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得叫旁人看见了,又背口舌。 “那个曹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的,好好的手里的杯子还能抖?”巧云扶着孟毓晓,十分气愤地说。 孟毓晓沉默了一会儿,暗暗也觉得这个曹芊芊有些奇怪,表面上是要巴结自己,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又是得罪自己的。 就如巧云所说,今日这样的大日子,若是自己真的闹起来,她肯定是颜面丢尽,她居然还能心不在焉,连酒杯都端不稳。 “她一直以来都标榜自己是贤妃党,为什么要故意做这种得罪我的事情呢?”孟毓晓轻声问,虽说自己在贤妃面前的分量确实不如毓娴,但自己也是能说上两句话的,如果曹芊芊真的是贤妃党,当真是没有必要对付自己,可如果她不是贤妃党,那么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这样标榜自己的,皇后党也不可能轻易接受她,毕竟,曹芊芊也是一个高调的性子,平日里贤妃党和皇后党冷嘲热讽,就属她话最多! “宫中的女人,不能全看表面。”于嬷嬷在一旁轻声提醒道,“三小姐凡事还是应该多注意一些。” “嗯。”孟毓晓点点头,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我就是有些不明白,曹芊芊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哼,分明就是嫉妒小姐您的美貌和才华,和您同一桌她永无出头之日呗!”巧云愤愤不平地说。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巧云,笑着说:“我倒是长得好看,又有才艺,你可见着皇后同我说话了?” 那么多人,皇后能顾忌到最前面的两桌便已经不错了,哪有功夫管所有人。 “那还能为什么,总不至于就是为了将小姐您逼走,她好一个人坐一桌吃饭吧?”巧云瘪嘴,委屈地说。 “噗”,孟毓晓当真是记得自己的形象的,只是瞧着巧云用极其委屈的语气说这番话还是叫她没能忍住。 “要想直达她什么目的,便要顺着将事情都捋一捋。”于嬷嬷语气平静地在一旁说着,“曹小姐若只是故意刁难三小姐,又或者说想要三小姐在宴会上出丑,肯定能相处更好的办法。” “对。”孟毓晓跟着点头,忽地又笑到了一件事,“她已经在赔礼道歉,显然是不希望我将事情闹大。” “她自然不希望,被人知道了定给她安个殿前失仪的罪名!”巧云立马接了话。 孟毓晓轻轻点头,确实如此,这就是为什么自己方才一定要拦住巧云了,任由巧云去闹,自己也逃不了这殿前失仪的罪名。 忽地,孟毓晓眉头一皱,伸手拉住走在前面的巧云,稍稍紧张地说:“我大概猜到她为什么要往我衣服上泼酒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更衣 于嬷嬷和巧云同时停住了脚步。 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巧云因为掌灯,所以走在孟毓晓前面,被孟毓晓这么一说,两人纷纷停下来脚步,侧目看着孟毓晓。 “我仔细想了想,方才曹小姐还同我说了一句话,”孟毓晓轻声开了口,“她提议我回来换身衣服,而且还说要借她的新衣给我。” “谁稀罕!”巧云暗骂了一声,声音很低,并没有打断孟毓晓的话。 孟毓晓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向眼前的院子,“所以我怀疑,是不是她在房间里动了什么手脚,然后故意将酒水泼在我的衣裙上,为的就是让我回屋子,便能中招?” “肯定是这样!”巧云连忙点头,“当真还是姑娘聪明,能想到这个。” 于嬷嬷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那我们现在进不进去?” 孟毓晓倒是犯了纠结,这若是不进去吧,自己又没有衣服换,穿着这一身衣服肯定是没有办法去宴会的,到时候叫人瞧见了,也少不了殿前失仪又或者说是仪态不端的罪名。可若是进去,屋子里若当真有曹芊芊布下的陷阱,那自己岂不是中了招? 迟疑好一会儿之后,孟毓晓才说:“我们且小心翼翼地进去看看,兴许是我多想了。” 另两人点头,三人便进了院子,往后走了一段,才到孟毓晓休息的厢房。 “门口怎么一个宫女都没有?”于嬷嬷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不对的地方,轻声说着,伸手将孟毓晓拉住,“小主先在门外候着,奴才进去看看厢房里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对。” “不如我去吧。”巧云在一旁提议道。 孟毓晓伸手拦住巧云,轻声说:“你便让于嬷嬷去吧,她见识得比你多,知道哪里有问题,哪里没有问题。你跟在门口站着,若是见形势不对,便想办法救于嬷嬷!” “哦。”巧云小声答应着,将手里的宫灯插到一旁的柱子上,厢房里面点了烛火的,廊檐下也挂了不少灯笼,完全用不着再点烛火。 于嬷嬷沉稳淡定地上了台阶,往屋子里走去,巧云便慢慢地跟在她身后。 孟毓晓也小心谨慎地抬了抬衣摆,跟在巧云身后,眼睛却机灵地往屋子里瞥去,屋子里安静的可怕,看着不像有人,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孟毓晓在脑子里盘算着屋子里会有什么危险,又将应对的方法都想了一遍,结果等了一会儿,于嬷嬷便神态自然地走了出来。 “回三小姐,奴才都检查过了,屋子里一切正常。”于嬷嬷端着平常的语气说。 “啊?”孟毓晓惊讶地直起腰身,解除了自己身上的警备状态,眯眼瞥了一眼屋里,迈着小步子便进了屋。 屋子里和走之前还是一模一样的,当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我想太多?”孟毓晓看看四周,小声嘀咕了一句。 “姑娘若是不放心,奴才再将四处都搜寻一遍。”于嬷嬷跟在一旁说。 孟毓晓看了看四周,回身朝着于嬷嬷摆摆手,“算了,不用麻烦了,我们赶紧去将给我准备的衣服找出来吧,我们赶紧换上便回去。” “是!”巧云答应着,连忙将自己手里的花瓶放下,不再检查四周,进屋拿包袱,给孟毓晓找衣服。 齐安沁在桌上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见皇后娘娘正同高台上的翰郡王等人说着话,便回头扫了一眼孟毓晓的位子。 空了! 齐安沁一惊,大哥可是交代过自己要看好她的,决不能叫她在宫中出了事,这人怎么就不见了呢?宴会才开始一会儿,她怎么就离席了? 齐安沁心下一慌,连忙想要叫自己身边的侍女,可是回身过来的时候又微微抿了抿嘴,暗想:我便当没有看到就是,她要到处跑,岂是我能拦住的? 齐安沁想着自己被两个哥哥压着来保护孟毓晓便十分的不爽,不过是个庶女罢了,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好的命,王爷宠她,还给她摇身一变,成了孟公府的嫡女,如今竟还跟自己一起入宫选秀,就连自己那两个哥哥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竟也偏帮着她! 齐安沁内心一阵傲娇,便想着任由她不见算了,就当自己不知道,若真出了什么事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齐安沁想着,伸手端了面前的酒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酒水裹在口腔里的时候,她忽地又想起了孟毓晓在水榭里同焦芙蓉斗琴的样子。 齐安沁将嘴里的酒咽下,慢慢地放下手里的酒杯,虽然自己当时说过不需要她给自己找回面子,而且她也说了她不是为自己报仇,但是齐安沁还是能够明白孟毓晓的用意。 当日在琴房的时候,孟毓晓便有机会报仇,但是她宁可被人嘲笑都不与焦芙蓉面对面的斗,今日,明显是因为自己来的。 真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女人!齐安沁暗暗在心里咒骂着,忍不住又抬头瞟了一眼对面,注意到对面桌上的焦芙蓉。 才秀苑桌上的三人,每个人都很端庄,但是三人各占一方,各有各的气势,几乎是一点交流都没有。 齐安沁直直地盯着焦芙蓉,先前因为不满孟毓晓反对自己进诗社,为了对付孟毓晓彩和焦芙蓉在一起的,但自从不跟她一起之后,自己忽地就慢慢地看清了这个人。 狂妄!傲慢!自私!无理!而且不择手段! 齐安沁自己都没有想到焦芙蓉今日会争对自己,她明知道自己没有带琴入宫,却故意当着世子哥哥的面挑自己斗琴,显然是想要自己出丑。 齐安沁也是个记仇的人,看向焦芙蓉的目光忽地就狠厉起来,本姑娘就算不与孟毓晓好,定也不可能与你好了! “我离开一下。”齐安沁轻声说着,便起了身,跟着她的侍女赶紧给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便跟到了齐安沁的身后。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怎么是你? “你们可瞧见孟公府的三小姐往哪里去了?”齐安沁低声问,往崇明宫外走的脚步很快。 嬷嬷小碎步跟在她身后,低声说:“宴会开始没多久她便带着仆人离开了。” “她自己离开的?”齐安沁微微停了停脚步,有些惊讶,暗想着若是孟毓晓自己离开的是不是代表不会出事,那也就用不着自己费心思去找她了。 “好似因为同桌的曹小姐将酒水洒在了三小姐的身上,三小姐才离去的,想必是回歇脚的地方换衣服去了。”嬷嬷如实地说。 安秀苑的桌子和紫秀苑的桌子其实只隔了一张桌子,离得并不是很远,所以齐安沁身边的嬷嬷站在一旁,能够清楚地看到发生的那一连串的动作,再加之,齐安沁得了兄长的吩咐之后便一直十分关注孟毓晓,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和嬷嬷自然也跟着多留意了一些,故此,孟毓晓为什么离开,嬷嬷看得十分清楚。 “真是个呆子,好好的能叫别人将酒水洒在自己身上!”齐安沁暗骂了一句,心里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们离开多久了?”齐安沁又问。 “有两三刻钟了吧。”嬷嬷答。 齐安沁不由得皱了眉,若只是去换衣服,一刻钟的时间便绰绰有余,而且那孟毓晓看着也不像是喜欢梳妆打扮的人,肯定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如今去了两刻钟还没有回来,当真是有些奇怪。 “算了,反正也出来了,我们便回去瞧瞧!”齐安沁说着,便加快脚步往歇脚处走去,快走到院子的时候,瞧着门口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齐安沁便赶紧停了脚步,拉着身后的人,机灵地躲到了一旁的树丛后面。 “姑娘,那人奴婢认识!”齐安沁身边的丫头说,“是紫秀苑曹小姐身边的宫女!” 齐安沁仔细去看,门口鬼鬼祟祟地再朝着远处招手的人,着实是一副宫女装扮,而且她身上的衣服同宫里的宫女又稍稍有些不同,能分辨出来是秀女坊里的宫女,但是不是紫秀苑又或者曹芊芊身边的,齐安沁当真是记不得。 “因着曹小姐身边没有丫鬟跟着,故此奴婢今日多看了几眼,这宫女的样子,奴婢是记得的!”丫鬟见齐安沁不敢肯定,又补充了一句。 齐安沁点了点头,便又将头压了压,低声说:“先不做声,且看看这些人准备干什么?” 一旁的两人跟着点了点头,三双眼睛都盯着院门口,只见那宫女朝着远处招了招了招手,便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从远处走来一男子,看男子的穿着,应该是今日进宫来的皇家弟子。 只是这一处是专门给秀女歇息的院子,是不许男人进入的,这位皇家弟子到这里来是做什么?而且,门口还有宫女接应他。 “都准备好了?”听得那男人问,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刻意掩盖。 “都准备妥了。”宫女说着,从袖子里掏了一块帕子出来,递到男人手里,“这是从孟三小姐的行囊里偷的,您把这个揣好,一会儿进去之后先躲起来,等奴婢叫了人过来,您再出来。” 宫女的声音倒是压的有些低,不过齐安沁等人离得不远,故此多少也听了一些,起码听清楚了,跟孟毓晓是有关系的。 “还真是个会惹麻烦的人!”齐安沁低声说了一句。 “姑娘,那现在怎么办?”齐安沁身旁的侍女也跟着问,“这位爷若是进去了,那三小姐的名声可就……” 齐安沁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只不过自己现在冲上去也没用啊,说不定还能叫这二人反咬自己一口,到时候孟毓晓的名声倒是保住了,自己的名声便完了。 “先等等吧。”齐安沁皱眉说。 此时那位皇家子弟已经跟着宫女进了院子,齐安沁等着他们走了一会儿,才赶紧起身,小心翼翼地跟到二人身后。 紫秀苑的歇脚处在后面一排,故此,宫女要带着那位男子走过长廊,但是齐安沁的歇脚处就在旁边,瞧着二人拐进了廊子之后,齐安沁便赶紧小跑着去了自己的屋子,然后静静地在自己的屋子里等着。 没等一会儿,宫女便回来了,步伐匆忙地从安秀苑门前的廊子里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到了躲在门口的齐安沁三人。 瞧着宫女出了院子,齐安沁这才放心地出来,抬头瞟了一眼后面的紫秀苑,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便代表还没有出事,最起码,事情没有闹大。 “先过去瞧瞧!”齐安沁说着便往后院走去,想着虽然这个点这里的人都去了崇明宫,但也有留下来的宫女会时不时地走动,那位爷若是真的要躲进孟毓晓的屋子里,此时应该也不敢闹出什么动静来,所以,齐安沁想着在那宫女带人回来之前,自己先将孟毓晓救出来,应该就没事了。 齐安沁到了紫秀苑的厢房门口,驻足听了一会儿,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便给了一旁的丫鬟一个眼神,丫鬟会意,上前推开了厢房门。 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人呢?”齐安沁看看四周,惊讶地说,一旁的嬷嬷和丫鬟都摇了摇头。 窗边的纱幔动了动,忽地有人从纱幔后走了出来。 “怎么是你?”孟毓晓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齐安沁,想着方才来探风的人明明是曹芊芊身边的人啊?怎么来的不是曹芊芊,却是齐安沁,难道齐安沁和曹芊芊联手了? “你没事?”齐安沁看着孟毓晓完好无损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没事。”孟毓晓摇头,还是不太相信齐安沁会对自己做这种事情,毕竟她这些日子帮了自己不少,而且她听他哥的,他哥又是王爷的人,她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完全讨不到半点的好处。 “这不是你做的吧?”孟毓晓直接问。 “当然不是!”齐安沁生气地瞪了孟毓晓一眼。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帮帮我 一旁跟着的侍女连忙说:“我家姑娘在门口看到了曹小姐身边的宫女跟一位男子鬼鬼祟祟的似乎要害三小姐您,才着急过来救您的!” “果然!”孟毓晓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有些生气的齐安沁赔罪似的笑了笑,随即回头对纱幔后喊了一声:“都出来吧。” 随后,看着纱幔动了动,从纱幔后面走出两个人来,在她们身后,还有一个几乎被捆成了球一般的男人,正是先前齐安沁在院子门口看到的那个。 “他怎么成这样了?”齐安沁诧异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说,原本还担心她有什么不利,如今看来,倒是她对旁人不利。 孟毓晓笑着摆了摆手,笑着说:“只怕过不了多久曹小姐就该回来了,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太多,你既然来了,便也帮帮我!” “怎么帮?”齐安沁淡然地说。 “一会儿跟你说。”孟毓晓勾嘴一笑,回身看向于嬷嬷,“先将东西拿进来吧。” 于嬷嬷点头,走到一旁打开窗户,伸手从窗沿上抱了一个香炉进来,香炉还在燃烧,能看到明显的烟雾飘出来。 孟毓晓和巧云同时抬手捂了鼻子,然后往一旁退开了一些,齐安沁等人瞧了,自然也退远了一些。 只见于嬷嬷捧着香炉,送到男子面前,任由香炉里飘出来的白烟尽数盖在男人的脸上,然后又伸手拔下头上的银簪,在香炉里挑了两下,顿时香炉里升起的烟更浓了一些儿,那男子几次想躲都没能躲开,就如同被放了血的鸡,先前还挣扎了两下,最然便瘫软地倒在了地上,就连抱着香炉的于嬷嬷都有些神智不清了。 “巧云,赶紧扶于嬷嬷出去!”孟毓晓说着,赶紧憋了一口气,跑过去将于嬷嬷手里的香炉接过来,快步走到窗边,又放到了窗外。 于嬷嬷到底有准备,先前憋了气,倒不至于像地上的男子一样昏死过去,但是也有些四肢无力,巧云赶紧扶了她出去,又给她倒了一杯凉水。 “这是什么东西!”齐安沁亲眼看着那个强壮的男人昏死过去,微微有些震住。 “不知道。”孟毓晓轻声答着,在梳妆台上寻了一把剪刀,将男子身上用来绑着他的缎子和布条都剪断,“我进来的时候这个香炉便在屋子里,好在于嬷嬷闻出了这个香味不对劲,赶紧将香炉拿了出去,否则你进来看的便是我们晕成这副模样了!” 孟毓晓剪断了所有的缎子,便起了身,还不忘抬脚在男子的身上踢了两脚,确保男人是真的昏过去了。 “过来帮我把她抬到那边的榻上去!”孟毓晓说。 齐安沁迟疑了一下,随即给了身旁的两人一个眼神,她自然是不会主动上前帮孟毓晓抬一个男人的。 跟着齐安沁的嬷嬷和丫鬟过来帮了忙,这边巧云也连忙进来,拦住了孟毓晓,她们三人合力便将男子抬到了一旁的榻上。 “这是谁的榻?”齐安沁在一旁的问。 “曹芊芊的!”孟毓晓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自己的作案工具,等一切收的差不多了,孟毓晓便又将香炉移了进来,此时,香炉的烟小了不少。 “好了,走吧,去你那喝茶!”孟毓晓看向齐安沁说,“接下来便是等着看好戏了!” 齐安沁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孟毓晓这一连串的动作,还有些蒙神,见孟毓晓准备转身出门,她才想起来,连忙叫住孟毓晓道:“等一下!方才我们在门口的时候还看到那个宫女递给了这个男人一块帕子,怕是你的。” 孟毓晓停住脚步,看了一眼巧云,巧云赶紧折回到榻边,身后在男人的袖袋里摸了摸,还真摸出一块帕子来,打开一看,巧云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姑娘,这些人将奴婢的帕子偷去做什么!”巧云拿着帕子,笑着说。 孟毓晓浅浅一笑,瞥了一眼榻上昏睡的男人。 因为于嬷嬷说过,进了宫中,一定要为了王爷保住自己的名声,所以,但凡贴身之物,孟毓晓都是随身携带的,就连帕子也就只有两块,一块在自己的袖子里,还有一块,在巧云的袖子里,那包袱里确实装了两块帕子,不过是巧云的,却没想到会叫人拿去利用。 这屋子,白天的时候一直有宫女守着,这会子宫女不知道是看热闹去了还是被曹芊芊支走了,才会没有人,但是白天,能够进入这个屋子偷帕子的,除了曹芊芊的人再无旁人。 “巧云,你也去曹小姐的包袱里寻一块帕子出来,照着原样叠好给这位公子放回去。”孟毓晓浅声吩咐道。 “是!”巧云高兴地答应着,转身去里面寻了一会儿,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块帕子走了出来,笑着对孟毓晓说:“这块帕子,奴婢瞧着曹小姐用过,还绣了曹小姐的名讳,想来是她的不错。” 孟毓晓轻轻点点头,吩咐道:“赶紧放过去,我们便离开这里,别一会儿跟她们撞上了!” “嗯。”巧云答应着,赶紧将手里的绣帕叠好,又重新放回到男子的衣袖里。 一行人从厢房里退出来,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便沿着廊子往前院走去。 齐安沁还担心会撞上曹芊芊的人,不想等几人都进了安秀苑的厢房,还没瞧着人进来,便问:“这曹小姐怎么这么慢?” 孟毓晓已经寻了位子坐下,反正这安秀苑的厢房也有毓娴的一个位子,她便心安理得地当坐的是孟毓娴的,丝毫不与齐安沁客气。 齐安沁的丫鬟为二人泡了茶水,孟毓晓悠闲的喝了一口,才开口道:“这捉奸嘛,自然是要看的人多才热闹,若只是曹小姐一个人回来瞧见了屋子里的样子,岂不是没有意义,这会子她应该是在找借口找人同她一起回来吧?” 齐安沁当真还没有摸懂孟毓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便从最开始问起:“你进屋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毓晓浅浅勾起了嘴角。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捉奸 原是于嬷嬷说屋子里没有问题,孟毓晓等人才进屋的,可是站了没一会儿,孟毓晓便觉得胸闷的厉害,便叫人开窗,巧云起身去开窗的时候,差点晕过去,众人这才意识到屋子里空气不对劲,赶紧又退出了厢房。 “这屋子里迷香?”于嬷嬷站在屋外缓了一会儿,起身说,“奴才再进去瞧瞧。” 孟毓晓点点头,又担忧地说:“你别待久了,觉得不舒服便出来!” 于嬷嬷点点头,便又进了厢房,不一会儿,抱着一个香炉走了出来。 “三小姐,找到了,迷香的味道就是从这香炉里传出来的。” 孟毓晓赶紧皱眉捂了鼻子,又忙对于嬷嬷说:“赶紧将这个放到窗台上去,可别再放到人面前了。” 于嬷嬷便赶紧将香炉抱走放到了窗台上。 “看来,这就是曹芊芊的目的了。”孟毓晓盯着窗台上的香炉说,因着在外面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身上虽然有些乏力,倒也还好,不至于不能动。 “当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巧云生气地说,“姑娘,我们赶紧将这香炉拿去给皇后娘娘看,请娘娘给她赐罪!” “这点小事,麻烦娘娘做什么,”孟毓晓轻声说,“而且我们又没有出什么事,当真是请了皇后,旁人也只会说我们矫情,那曹小姐到时候只要说声不知道,便也就没事了。” “那要怎么办?”巧云又问,“总不能白白任他欺负了!” “哼,自然是要讨回来的!”孟毓晓说着起了身,又往屋里走去,“咱们就在这屋子里呆着,看看这曹小姐到底有什么计谋。” 孟毓晓叫于嬷嬷去门口的地里抓了一把湿土轻轻地撒到香炉上面,使得香炉的味道淡了不少,却又不至于熄灭。 弄好了这些,三人便将窗子微微拉开一条缝,就着窗缝里灌进来的新鲜空气待了一会儿,然后才听到廊子口有脚步声朝这边来,三人这才轻轻合上窗户,按着原定的计划,分别找地方摊到,作出被迷香弄晕的样子。 三人倒下没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随即便听到有人问:“三小姐在里面么?” 自然不会有人应答,然后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孟毓晓倒在地上,袖子上的轻纱正好盖住自己的眼睛,故此眼睛留出一条缝来,站着的人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孟毓晓一眼就认出了进来的是曹芊芊身边的宫女,见她朝着自己走过来,孟毓晓便将眼睛完全合上,随即感觉到宫女伸手推了自己两把,有些力道,却也不算重,孟毓晓忍着没吭声。 宫女见孟毓晓是真的昏迷了,便起了身,快步退了出去。 孟毓晓是倒在地上的,耳朵隔着一层轻纱贴在青石砖地上,所以能够清晰地听到宫女快步走远。 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孟毓晓才敢起身来,连忙对巧云说:“按着这个套路,她不可能只是想把我们迷魂,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动作。” “怕是冲着三小姐的名声来的!”于嬷嬷在一旁提醒道,“曹小姐不过是盐运使的千金,又怎么可能在宫中调用这么多的人!入宫的时候样样物件都是要盘查的,她也不可能将这迷香带进来,很有可能是宫里的人为她准备的。” 孟毓晓听了于嬷嬷的话,立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思索了一番说:“如果是想毁了我的清誉,单靠一个迷香肯定是不成的,怎么着还得有个男人可以供她们捉奸!” “捉奸!”巧云诧异地看着孟毓晓,完全没法想象这样的词语为什么要用在自己姑娘的身上。 “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防御的武器。”孟毓晓说着便主动带头在屋子里翻找起来,竟然还真让她在梳妆台的抽屉寻到了一把剪刀,想必是用来剪发带的。 “接下来进来的应该是个男人,凭着我们三个的力量若是硬抗未必扛得住,一会儿我们便使点小计策。”孟毓晓说着便给二人分配工作。 男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根本不像领路宫女所说的,三人昏倒在地上。 男人四周看了看,这才注意到里间地上趴着一个女子,一动不动地,应该是昏死过去了,男子便朝她走了过去。 孟毓晓和于嬷嬷,一人躲在一边的纱幔后面,孟毓晓手里拿着剪刀,已经掰开,露出锋利的刀刃来,而于嬷嬷手里则拉着一根结实的腰带,二人便静静等着男人靠近。 趴在地上的巧云当真是一动都不敢动,听着身后男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心里还有些担忧。 孟毓晓听着男人的声音差不多了,便抬手给于嬷嬷比划了一个动作,于嬷嬷点头同意,便一起默默数着男人的脚步声,熟到五,孟毓晓便直接冲了出去,手里的剪刀正好便架在男人的脖子上。 “不许吭声!”孟毓晓压低声音说,手上也用了些力气,锋利的刀刃压在男子的脖子上,顿时压出了一条血痕。 男人感受到脖子上的疼,知晓孟毓晓并不是同自己在开玩笑,便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巧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同于嬷嬷一起,将男子给绑了,房间里没有绳子,但是有不少的腰带,又长又结实,便将男人绑成了一个站都站不直的球。 孟毓晓才绑完没多久,巧云便说外面有脚步声,三人赶紧躲了起来,却不想进来的是齐安沁。 “后来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咯。”孟毓晓将所有的事情都同齐安沁说了一遍,然后抬头看向齐安沁道:“你有备份的衣服么?借我一套。” “为什么?”齐安沁十分的不解,诧异地看向孟毓晓,“你不是自己准备了干净衣服么?” 孟毓晓朝着齐安沁嘿嘿一笑,咧嘴道:“你的穿着更安全!”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自食其果 两人约莫喝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听到院外有动静,巧云动作最快,起身往外看了一眼,连忙回到孟毓晓身边小声说:“来了,来了,居然还请了尚宫大人进来!” “尚宫大人都进来了?”孟毓晓疑惑了一声,连忙将手里的茶碗放下,起了身,看向齐安沁,“要去看热闹么?” 齐安沁没有说话,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起了身,两位嬷嬷赶紧往前先拉开了门。 尚宫大人和曹芊芊一行人刚刚走到安秀苑的厢房门口,被这突然打开的门给吓住了脚步。 齐安沁同孟毓晓走出厢房,假意看到尚宫大人十分的惊讶,赶紧上前行了礼。 “你二人不在宴会上,在这里做什么?”尚宫大人看向二人道。 孟毓晓行完礼会后便抬头看向了人群里的曹芊芊,她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一阵错愕,身子还露出一些惊慌的神色来。 孟毓晓暗笑着收回目光,朝着尚宫大人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因着在宴会上曹小姐打翻了酒杯,将酒泼到了我身上,所以我才回来换身衣服的,奈何我自己又没有备干净衣裳,正好碰到齐小姐,所以找她借了一件。” “嗯,就是这样。”齐安沁在一旁点头说,又浅浅瞥了一眼孟毓晓,转头对尚宫大人说:“尚宫大人怎么和曹小姐一起回来了?” 尚宫大人看了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曹芊芊,轻声说:“曹小姐说她丢了一块祖传的玉佩,本宫便带她回房来找找,看看是不是落在房间里了,若真是丢了,便要派人四处去找找了。” “哦,那可真的好好找找,这祖传的东西可难得了,要真是丢了,当真可惜。”孟毓晓连忙接了话,还不忘得意地看向曹芊芊。 此时的曹芊芊已经有些慌了,明明宫女跟她说的是一切准备妥当,而她却看到那本该昏迷在房间的孟毓晓却没事人一样站在自己面前。 曹芊芊不仅慌,更是如临大敌,她心里清楚,此时房间里的情形肯定对自己不利,故此连忙对尚宫大人说:“不过是一块玉佩罢了,我这样的小府,就算是传家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找也罢,我们还是回宴会上去吧,到底叫皇后娘娘见到我们这么多人都不在也不太好。” “那可怎么成,东西好不好是其次,这传家宝意义非凡,还是找到才安心。”齐安沁接了话说。 曹芊芊忙又慌张地说:“我想起了,那玉佩是我取下来放在了首饰盒子里了,就在屋子里,肯定是丢不了的!” 曹芊芊的额头上,已经急出了一层细汗。 孟毓晓都搭好了戏台子,怎么可能会允许曹芊芊说不唱就不唱呢,便微微转身,朝着尚宫大人福了一下身子,轻声说:“尚宫大人,毓媗因着与曹小姐共住一间,曹小姐若真丢了传家宝,我自然嫌疑最大,何况已经进来了,后面不远就是紫秀苑,若是正如曹小姐所说就放在首饰盒子里,大家也一同去看看,到底费不上多少时间,若曹小姐当真掉了,还得赶紧着人去找才好,毕竟这皇宫也不是我们想进就能进的,今日若是出了宫,曹小姐日后想起来怕也难找回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便过去瞧瞧。”尚宫大人轻轻点头,又回头瞥了一眼要开口说话的曹芊芊,微微不满地说:“方才哭哭闹闹,要着本宫一同来的人也是你,如今又说不找的也是你,难道你要众人笑话本宫办事不利吗?” 一句话,堵得曹芊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孟毓晓和齐安沁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让开路来,让尚宫大人往前走去。 孟毓晓让齐安沁往前面,自己故意落后了一些,轻轻招手,将于嬷嬷叫到了自己身旁,抬手遮住自己的嘴,凑到于嬷嬷身旁小声说:“我方才瞧着曹芊芊身边的宫女溜出去了,大抵是去给某人报信去了,你跟上去看看,只要看她往哪里去了就行。” 于嬷嬷点头,又放慢了些脚步,等着尚宫大人转了廊子,于嬷嬷便转身快步往外走去了。 一行人走到紫秀苑门口,尚宫大人正要抬脚上前,曹芊芊赶紧伸手拉住了她。 “大人,叫我身边的嬷嬷进去找出来便是。” 尚宫大人回过头,冷眼看了一眼曹芊芊,倒是有些迟疑。 能够做上尚宫的,便不是一般人,首先是一些家中还有些官职或者地位的人家,将不能选秀的女子送到宫里来做秀女,然后被选为女官,从最低级的女史开始一级级往上爬,基本等到升为尚宫的时候都年近四十了。 一个快四十岁的女人,人生的大半都是在宫里,自然是见惯了这宫里的点点滴滴,勾心斗角,虽然她方才一直不说破,但这三人的怪异的表现也叫她猜出了一些。 厢房里,肯定有个大惊喜给她,搞不好这惊喜还会闹到皇后跟前去。 故此,尚宫大人也有些疑惑,到底,要不要进去?再看看眼前的曹芊芊,显然屋子里的事情会对她不利,但是先前又是她又哭又闹地求着自己来的,相对比一旁淡然自若的两人,尚宫大人基本能猜到这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都到门口了,难道要本宫在门口站着等么!”尚宫大人冷声说了一句,用力将自己的袖摆从曹芊芊的手里抽出来,神态严肃地登上了台阶。 尚宫大人忽地便涌起了一股正气,她不敢说自己的前半生一定是光明磊落地,但是她如今能自己做决定了,为什么还要为这些人阴暗的手段打马虎眼呢! 曹芊芊既然做了,便也应该懂什么叫自食其果! 孟毓晓瞥了一眼错愕的曹芊芊,抬了脚步跟上前面人的步伐,还不忘给巧云一个眼神,示意她前去给尚宫大人开门。 厢房内的情形,一如孟毓晓离开之前。 正文 第四百章秽乱宫闱 “不是的,尚宫大人,真的不是像您看到的这样!”曹芊芊看到屋子里的情形之后,立马跪到了尚宫大人面前。 “本宫还没来得及问这榻是谁的,你便这般,看来是你的了!”尚宫大人低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边的曹芊芊,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本以为这些个秀女最多只会弄出一些小动作来,最多是叫自己罚一顿,印象不好罢了,竟没想到他们这么大胆,居然还弄了一个男人到秀女坊里来。 先不管这个男人是谁,又是睡在谁的的榻上,但凡传出去说有个男人进来秀女坊,便要遭不知道多大的口舌。 想到这,尚宫大人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齐安沁和孟毓晓两人,虽然知晓这二人不过是以牙还牙,但还是有些埋怨她二人为何不早告诉自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叫自己如何收场? 孟毓晓有些明白了尚宫大人的眼神,稍稍将头低了一些,一旁的齐安沁倒是十分的淡定,反正这件事跟她也没多少关系,她不过是借了一套衣服给孟毓晓罢了。 曹芊芊没有请其他人,但是尚宫大人身边就有不少人,一名典执,四名女史,大家都瞧见了屋子里的情形。 “尚宫大人明察,我当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曹芊芊已经换了方式,跪在尚宫大人脚边开始喊冤起来,“这个人我当真是不认识!” 尚宫大人冷冷地抽了自己裙摆,站开一些,冷哼一声道:“你不认识,本宫倒是认识!” “这位是蒋国公府里的世子爷,位分倒是不低,只不过早年便已经三房纳齐了,本宫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愿意去他府上做个侍妾。”尚宫大人冷声说着,又侧头吩咐了一句跟来的女史,“将榻上的人绑了,然后端盆冰水来浇醒!” “是!”女史答应着,便出门寻了绳子来,趁着床上的男人没醒,将他绑到了椅子上。 孟毓晓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原是不认识榻上的这个人的,经尚宫大人这么一说,倒是一阵恶寒。 如果不是于嬷嬷辩出香炉来,只怕自己当真是昏迷在了屋子里,一觉醒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躺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又或者已经被这个男人占了便宜,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自己就只能去这个外姓王侯的府里做一个侍妾了。 所谓三房纳齐,便是指一正妻、二平妻都娶了,再入了新人,就算是得宠爱封个夫人,实际上也不过是个侍妾罢了。 “尚宫大人,您闻着这屋子里的香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我身子弱,怎么闻上一会儿便有些头晕。”孟毓晓寻了机会,便作出凶猛状,提醒尚宫大人检查香炉。 这事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了结,孟毓晓可不希望到时候一屋子里都迷晕在厢房里。 尚宫大人立马给典执递了一个眼神,典执点头,走上前去检查香炉,皱了皱眉,便赶紧将香炉端了出去。 不一会儿典执才进来,垂手立在尚宫大人跟前说:“是迷香。” “嗯。”尚宫大人浅浅应了一声,然而孟毓晓却从她脸上看到了明显的疑惑之色,似乎知道了什么内情一样。 这时候有女史端了冰水进来,估计是用冰块划开的,水面上还透着寒气,众人连忙让开了一些。 “等一下!”尚宫大人叫住了准备动手的女史,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孟毓晓和齐安沁,轻声吩咐道:“先请一块屏风来!” 众人立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好在屋子里本就有用来更衣的屏风,倒也不用去别处搬,女史们直接搬了过来。 “你们几个站到屏风后面去。”尚宫大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侧头对孟毓晓和齐安沁说。 跪在地上的曹芊芊迟疑了一下,也准备起身,尚宫大人说:“曹小姐就不用了,蒙块面纱吧。” 曹芊芊愣了一下,那微微抬起的膝盖,又无力地垂在了地上,一旁有女史给她递了一块面纱,曹芊芊眼里黔着未尽的泪水,无助地抿了抿嘴唇,又伸手将面纱接了,慢慢地挂到耳后。 “可以了,把蒋国公世子弄醒吧。”尚宫大人端了端身形,这才吩咐女史动手。 “哗”的一声,一盆冰水一滴不剩地朝着世子爷的脸上泼了过去,只见到原本还昏迷的蒋国公世子身子抖了两下,便醒了过来,首先便是一阵骂骂咧咧的。 厢房之中并没有人搭理他,等他骂够了,人也清醒了,这才注意到坐着的尚宫大人。 “是你叫她们把本宫绑起来的?”世子爷怒气冲冲地盯着尚宫大人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本宫到想问世子爷是想做什么?为何会出现在秀女们的歇息处?”尚宫大人毫不畏惧眼前的男子,一个外姓侯爵的世子,也不知道是得了谁的恩准进宫的! 蒋国公世子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周围,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孟毓晓的厢房里,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曹芊芊,这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来,连忙挣扎了一下身子,“你且把我身上的绳子解了,我便同你说清楚!” “那恐怕是不能够。”尚宫大人浅浅笑了一下,“世子爷没说清楚之前,本宫都能以秽乱宫闱之罪将您送到皇后面前去,所以,世子爷还是就这样将事情说清楚吧。” “什么秽乱宫闱!”将国公世子顿时就恼了,“这地方又不是我自愿来的,我是受了孟三小姐的邀请才来的!” 蒋国公世子明明记得孟毓晓没有上当,但是看着孟毓晓不在跟前,便信口雌黄地胡诌起来,又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人女人给绑了,这事传出去真是相当的丢面子,所以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整死这个孟三小姐。 “要不是孟三小姐私下约我前来相谈,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蒋国公世子继续说,“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孟三小姐竟如此狡诈,将我骗到这里之后便用迷香将我晕倒了。”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帕子 跪在一旁的曹芊芊,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几乎都快要放弃挣扎了,忽地听了蒋国公世子的这一段话,连忙在一旁点头道:“请尚宫大人明察,此事当真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世子爷为什么会躺在我的榻上,若真如世子爷所说,也就只有孟三小姐知道为什么了!” 尚宫大人看着跪在地上垂死挣扎的曹芊芊,暗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一旁的屏风,严肃地问:“三小姐,蒋国公世子说的可是实话?” 孟毓晓早就做好了回话的准备,虽然隔着屏风,还是十分礼貌地屈了屈膝,才轻声说:“回尚宫大人,我倒是从未见过这位世子爷,故此不认识。而且我是在院外的时候碰到齐小姐的,直接便去了安秀苑的厢房,倒是不曾回来过,当真不知道世子爷昏在我们的房间里。” “我能证明,她说的都是实话。”齐安沁瞥了一眼孟毓晓,面不改色地朝着屏风外面说着谎话,“我原是因为喝了些酒,起来走走,不想刚出崇明宫就被三小姐给拦下来了,尚宫大人也知道,我素来与她不合,本来是不想帮她,但她身上的赃物着实显眼,到不能叫她在殿前失仪,所以只好随她一起回来了,之后我们二人一直在安秀苑的厢房里,出来的时候便遇到了尚宫大人您,若真如世子所说,那三小姐怕是有分身之术了。” “贱人,你们两明明就是一伙的!”蒋国公世子愤怒里朝着屏风后骂了一句。 齐安沁的嘴角稍稍抽搐了一下,随即冷声说:“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世子爷如此说可就过分了,齐家虽不是什么公侯之爵,但是大哥也是为朝廷效力的,望世子爷还是谨言慎行地好。” 齐安沁的一席话,说的十分有气势,叫一旁站在看热闹的孟毓晓都好生羡慕了一会儿,到底是家里有地位好啊,说话都硬气不少。 那齐晟确实没有封侯封爵,但众所周知,他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又是公主府的乘龙快婿,莫说是将国公世子,怕是蒋国公本人都要给齐晟一些脸面。 蒋国公听着齐安沁说的“谨言慎行”四个字,心里也微微有些发憷,但是男人都好面子,他又怎么肯就此认输呢,想了想,连忙嚷到:“你们放开我,我有证据,证明是孟三小姐叫我来的!” 一旁的典执询问地看向尚宫大人,尚宫大人迟疑了一下,轻声说:“将他的手松开!” 女史得令,只松了将国公世子的手,依旧还是将他绑在椅子上。 将国公世子不满地瞪了一眼左右给自己松绑的女史,转动一下手腕,活动了一下被绳子绑了好一会儿的腕关节,才得意地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帕子。 躲在屏风后面的两人,早在将国公世子说有证据的时候便猜到她要做什么了,孟毓晓不禁感激地看了一眼齐安沁,齐安沁只是得意地笑笑,倒也没有过多的表情,然后两人又转身,透折屏风间的缝隙,往外看去。 “这可是孟三小姐亲自交给我的帕子!”将国公世子握着手里的帕子洋洋得意地说,“我可是本分人,若不是三小姐执意邀我进来,我又怎么可能擅闯这种地方。” 尚宫大人瞟了一眼将国公世子手里的帕子,叫人前去接了,“孟三小姐,你瞧瞧,这是不是你的帕子?” 接过帕子的女史,听了尚宫大人的话,赶紧将帕子送到屏风后面。 因着帕子叠起了的缘故,看不清帕子里的花纹,曹芊芊跪在地上,更是没有看清楚,故此没有认出来那块帕子是自己的,毕竟,布的颜色也就那几种,帕子颜色一样的没什么稀奇。 看着女史托了帕子进屏风后面,曹芊芊甚至还有些暗自庆幸自己留了一手,不由得直起了一些腰身,巴巴地等着屏风后面的人大吃一惊。 孟毓晓还当真是不负所谓地倒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听到屏风有几人小声说:“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尚宫大人听着屏风后面的议论,冷声问道。 “还是直接拿出去给尚宫大人看吧。”屏风后面传来孟毓晓细细的低声,随后便见到女史又将帕子捧了出来,直接交到了尚宫大人面前。 尚宫伸手抽过帕子,端在手里看了一眼,便冷眼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曹芊芊,将手里的帕子朝着她丢了过去。 “哼,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帕子毕竟轻,没有抛出好远,落在离曹芊芊还有一段距离的位子。 曹芊芊愣了一下,连忙跪在地上往前爬了几步,伸手抓起地上的帕子一看,顿时就傻了眼,这帕子上还绣了自己的名讳,想赖都赖不掉了。 “求尚宫大人明察,我真的不知道这帕子怎么会在世子爷手里,这帕子我本来是收在随行的包袱里的,怕是有心人拿了交给世子爷了,还请尚宫大人明察,一定要还我一个清白!”曹芊芊急切地求着。 “曹小姐说的有心人,莫不是指我吧?”孟毓晓站在屏风后面插了一句,“方才世子爷也说,是我亲自给他这块帕子的,那我倒是想要问世子爷,到底我是何时在什么地方给你的?” “就在这院子门口,在这布局以前,随后我便跟着她进了院子。”将国公世子直接将宫女做的事情安到了孟毓晓的身上。 “好,既然是这样,那便请世子爷说说,我今日穿的什么衣服吧?”孟毓晓继续说。 “这谁记得,黑乎乎的!”将国公世子,极其不耐烦地说。 “那颜色总该记得吧。”孟毓晓说着,浅浅一笑,故意将身子往屏风外侧了侧,假意不经意地将衣摆漏了一些在门外。 “粉红色!”将国公世子瞥到屏风边露出来的一点点的衣角,便不假思索地开了口。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有惊无险 “尚宫大人,毓晓身上穿的这件粉红色衣裙是方才在安秀苑的厢房里同齐小姐借的。”孟毓晓忙低声说。 “不对不对,是我记错了!”将国公世子连忙反了悔,暗暗想了一下,他在昏倒之前是见过孟毓晓的,想过之后,她信誓旦旦地说:“是黄色,鹅黄色的!” 孟毓晓在将国公世子进屋以前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确实是一件鹅黄色的。 “本宫怎么记得孟三小姐今日穿的是一件绿衣白纱的裙子?”尚宫大人轻声开了口,“世子爷可是记错了?” “对对对,是我记错了!”将国公世子毫无原则地又要跑票。 “哼,世子爷当真是觉得本宫只是一介女官,故此治不了你的罪么?”面对蒋国公世子毫无原则的跑票,尚宫大人顿时便怒了。 孟毓晓等着屏风外的气氛好好平静了一会儿之后,才轻声说:“回尚宫大人,我今日所穿确实如尚宫大人所言,随行的包袱里,倒是有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只不过那个包袱是随行侍女的,没想到世子爷竟知道的这么清楚,不知道是有心人告诉了世子爷,还是世子爷进屋的时候趁机动了我家侍女的包袱,可不论是哪种,都叫我觉得毛骨悚然。” “孟三小姐也不用再过多解释了,事件的原委本宫大抵也是清楚明了的,自不会叫你二人受了冤。”尚宫大人压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平静地同屏风后面的二人说,“如今外面的宴会还在进行,你二人便先行过去吧,至于蒋国公世子和曹小姐,本宫自会发落。” “尚宫大人明察!”齐安沁和孟毓晓齐齐说了一句,又在屏风后福了福身子。 尚宫大人给身旁的女史一个眼神,女史便会意地走过去,掏了一块粗布帕子,蒙了将国公世子的眼睛,这才叫孟毓晓等人离开。 两人的目的已经达到,当真是没有再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便一前一后地走出屏风,退出了厢房。 一直走到院外,候在不远处的于嬷嬷见了孟毓晓出来,才脚步轻快地迎上来。 孟毓晓停下脚步,侧身对身旁的齐安沁说:“今日,当真是多谢齐小姐出手相助,否则毓媗怕是会被这二人联手反咬一口。” “我说过,我并不是存心要帮你,不过是得了别人的嘱托罢了。”齐安沁一如往常的高傲,说完之后倒是冷笑着扯了一下嘴角,“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孟三小姐竟也有这么狠的手段。” 孟毓晓轻轻一笑,浅声说:“我又不是庙里供着的菩萨,怎么可能对谁都心善,旁人都欺负到头上了,我若是不礼尚往来,岂不是显得我没有规矩?” 齐安沁瞧着孟毓晓嘴角的淡笑,也不由得浅笑了一声,随即收了表情说:“今日出了宫,我便不会再帮你了,好自为之!” “后会有期。”孟毓晓淡笑着说了四个字。 齐安沁没有理会,径自先下了台阶,走了几步,忽地又停下来,转身看向孟毓晓道:“对了,还得感谢三小姐带我看了一场这么有趣的戏,倒是比外面那些歌舞精彩多了!” 孟毓晓浅浅扬起嘴角,朝着齐安沁道:“能得到齐小姐赏光,当真是我的荣幸!” 齐安沁没有再接孟毓晓的话,转过身,沿着青石子路,便往前走了。 目送齐安沁走远之后,孟毓晓才慢慢地挪动脚步,下了台阶,一旁的于嬷嬷跟上前来,小声说:“奴才跟去瞧了,那宫女跑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太后住的地方。 孟毓晓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有惊无险。”孟毓晓轻声说,“等着宴会结束,便能出宫,明日一早回了府,便也就结束了。” “是,小姐您平安无事就好。”于嬷嬷说着,伸手扶了扶孟毓晓。 孟毓晓轻轻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弯月,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自从王爷同自己说了要提防太后之后,孟毓晓每天都过的十分的谨慎,这次进宫更是,就连身边的人都被她弄得神经紧绷起来,不过谨慎到底有谨慎的好处,到底没能叫这些人得逞。 “尚宫大人应该是察觉了,所以才会着急把我们请出来。”孟毓晓轻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远方,不远处的崇明宫依旧是灯火通明,“若真是那位的主意,应该不会将事情闹大,毕竟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 一旁跟着的两人倒是都没有答话。 三人重新回到宴会上,紫秀苑的桌子是空着的,如今孟毓晓过去坐下,便成了独占一桌。 好在宴会已然接近了尾声,孟毓晓又稍稍吃了几块糕点,便听说宴会散了,赶紧起身跪送皇后离开,随后,典执便开始组织各位秀女回秀女坊。 孟毓晓特意叫巧云数了一下回去的车马,发现比来的时候少了两辆,一辆是曹芊芊的,她本该跟在自己的马车后面的,如今不见了,很容易发现,还有一辆,便是尚宫大人的了。 孟毓晓懒懒地歪了身子,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到底会如何收场。 在另一边的宫门口,各位世子、王爷的马车也相继出了城,文宣世子和翰郡王本是一同来的,如今自然还是一同回去。 文宣世子心里记挂着孟毓晓交给她的事情,便时不时地瞟一眼翰郡王,寻了机会,便直接开口问:“今日可有和你心意的秀女?” “没有。”翰郡王直接否定,随后又瞥了一眼文宣世子,神情认真地说:“一会儿回去,你也不要在公主面前瞎说!” 文宣世子心里顿时一阵冰凉,暗想自己和孟三小姐难道都会错意了么? “一个都没有,你回去也不好交待吧。”文宣世子笑呵呵地说道,“你再继续想想,就算没有一眼就中意了,应该也有感觉不错的吧?”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绝配 翰郡王听了文宣世子的话,倒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么细细一想,他今日真正见过的也就只有孟公府的两位小姐,那位三小姐又是静西王的人,自己也没多留意,便只剩下一位孟四姑娘。 想到孟毓娴,翰郡王立马便想到了她娇羞的模样,这个女子,见自己的时候似乎十分的紧张,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桌子底下绞着自己的手帕子,还当自己没有看到。 文宣世子在一旁瞧着翰郡王在走神,顿时觉得有戏,眯了眼睛,静静地等着翰郡王回神。 “是不是想到了?”文宣世子几乎是在翰郡王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开了口,一脸八卦地看着翰郡王说:“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文宣世子心里无比的激动,比自己见到心仪的姑娘还要高兴,暗想着翰郡王若是能说出孟四小姐的名号,自己明日一早便去孟公府拜访,然后和孟毓晓商量二人的大事。 却不想翰郡王一脸平静地说:“没有。” 文宣世子心里才提起的希望,啪的一声,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怎么会这样呢!”文宣世子锲而不舍地追问,“我瞧着你同那孟四小姐聊得倒是十分的开心啊,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翰郡王顿时警惕地看向文宣世子,略带生气地说:“果然是你弄的鬼,本王就说为何你同三小姐请教一下琴艺竟还要躲开旁人,原来是打着这般的主意!” 翰郡王方才还真是觉得孟毓娴比较可爱的,此时又觉得自己被这些人给耍了,顿时十分的生气,也有些迁恼到孟毓娴。 “没有,我绝对没有!”文宣世子慌忙解释,甚至不惜抬手起誓,“我发誓,我当真不是有意撮合你和四小姐的!” 翰郡王狐疑地看了一眼文宣世子,最后轻声说:“想来你一个大男人,也干不出这媒婆的事情来!” 文宣世子放下手,很是无语地瘪了瘪嘴,幽怨地看了一眼翰郡王,暗想着:你若是能有点表示,我倒也不介意当这个媒婆。 “你先老实告诉我,你找孟三小姐为了何事?”翰郡王继续逼问文宣世子,“我可不相信你只是请教琴艺。” “嘿嘿,当真是瞒不过你。”文宣世子笑笑,脑子里飞速地搜索着最好的借口,“自然不是因为琴,我是受了王爷的嘱托。” “王爷的嘱托?”翰郡王有些好奇的看向文宣世子。 “嗯嗯。”文宣世子连连点头,强硬地编着谎言,“王爷担心自己离京之后孟三小姐到宫里会被人欺负,故此走之前便特意嘱咐过我,我得了王爷的嘱咐,自然要寻机会见见孟三小姐,问问她有没有受欺负,又要告诉她该注意什么。” 文宣世子只好将静西王拉出来当挡箭牌,反正人不在跟前,也没有对证,日后只要同孟毓晓统一口径就可以了。 翰郡王听着文宣世子的话,微微皱了一下眉,沉默了一下会儿,才轻声问:“静西王和孟三小姐是真的?” “自然!”文宣世子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可是亲眼见过王爷跟三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当真是相当的呵护,就连我,都得事事让着三小姐!” “你还亲眼见过?”翰郡王越发的好奇了,“孟三小姐不是闺阁女子么?又怎么能经常出府?你还见到过!” 文宣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多嘴说漏了嘴,连忙摆摆手说:“不不不,我瞎编的,瞎编的!” 翰郡王怎么可能相信,就连着追问了好几次。 文宣世子无奈,这才在说是在西王府里见过一次,自己去找王爷,恰好三小姐也在,应该是被王爷请过去的,因着他说的十分诚恳,翰郡王倒真信了。 “本王原本以为他二人不过是外面传道的罢了,没想到是真的情投意合。”翰郡王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微微皱眉,轻声说:“本王听说这孟三小姐原本不过是孟公府的一个庶出小姐,这样的身份,太后会同意?” “自然是不同意的!”文宣世子接了话,“不过王爷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服过别人的管,如今连公主都不敢随意跟他提婚事,太后在宫里,更是管不上,又能如何?” 翰郡王听着轻轻点了点头,想着静西王的性子着实也不是这些人能管得住的。 “这孟三小姐除了身份差些,才情似乎不错,倒也配得上王爷。”翰郡王浅笑着说。 “当真是绝配!”文宣世子连忙笑着,“你别看三小姐是个庶女,这容貌、身段都不差,和王爷站在一起真的十分相配,最难得,王爷喜欢,我也为他高兴。” “是啊,最难得的是王爷喜欢。”翰郡王低声说了一句,脸上的神情却不怎么高兴,因着静西王的事,翰郡王想到了自己,名义上自己已经自立门户,可以自己为自己做主,但是这婚宴之事还是由着宫里的太后和宫外的公主拿主意,就算自己三番五次的推脱,到了一定要娶的年纪,也会被她们定下一位女子,至于那位女子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便不一定了。 翰郡王下意识的便觉得若是她们选定的女子,定是自己不喜欢的。 自己喜欢的,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呢? 翰郡王想了想,眼前忽地闪过孟毓娴的笑脸,吓得他赶紧回过神来。 “你到底有没有中意的啊。”文宣世子依旧锲而不舍地在一旁催促着,“公主难得松口让你自己去挑,你若是谁都没挑中,日后可由不得你做主了!” 翰郡王微微皱眉,觉得文宣世子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想了想,轻声说:“本王此时还无法拿定主意,既然今日出了题,待本王回去瞧瞧那些画作吧。” 文宣世子听他要回去看画,心里顿时觉得有戏,连忙笑着点头:“对对对,回去好好看看,兴许以画识人,叫你看中了呢!”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回府 第二日一早,秀女坊的秀女们便开始收拾衣物准备回府,每一个离开的人都会去往尚宫大人那里做辞别礼。 孟毓晓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东厢,厢们紧闭着,看来曹芊芊是整夜未归。 孟毓娴候在院外,等着孟毓晓一同去给尚宫大人请安,随后便可以一起回府。 到了尚宫大人的住处,却是一个个进去的,出来的时候,有些人手里端了一些赏赐,神情不太乐观。 “这是怎么了?”孟毓晓扭头,低声询问身旁的于嬷嬷。 “昨日进宫,便是叫皇后见过了,但凡品行不举,言行有差的皇后娘娘便会赏赐一些东西,便取消了选秀的资格。”于嬷嬷轻声回答。 孟毓晓点了点头,侧头看那几个端着托盘离开的,都是些平日里面生的人,也就是说家中地位不高,平日里又表现不突出的人。 “三姐姐,我好了,先去外面候着你!”不一会儿,孟毓娴乐呵呵地空着手出来了。 孟毓晓点点头,叫她寻一个阴凉的地方等着自己,正巧这时候女史叫了她的名字,她便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裙,规规矩矩地进了殿。 “承蒙尚宫大人照拂,毓媗在秀女坊多日平安无事,今日离去,特来请辞。”孟毓晓屈膝行礼,按着于嬷嬷教给她的一套说辞说着。 “起来吧。”尚宫大人开了口,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当日你进来的时候,本宫便与你说过,你虽是王爷推荐来的,但若是犯了错,本宫依旧可以取消你的选秀资格。” “毓媗知道,全凭尚宫大人裁夺。”孟毓晓低头,轻声说,心里倒真有些小小的担忧,毕竟昨日的事情,尚宫大人若是看破的话,自己的那点小把戏她应该也能看穿。 “昨日的事情,本宫已经如实禀告给了皇后,这件事情宫中自会处理,皇后有几句话,叫本宫带给你。”尚宫大人如是说。 孟毓晓赶紧跪到了地上,低声说:“毓媗愿听皇后娘娘教诲。” “昨日之事,兹事重大,一旦传出,毁的自然不是她二人的清誉,故此,你必须死守秘密,断不可将此事宣扬出去!”尚宫大人一本正经地说了这么一句 孟毓晓赶紧伏地,磕头答应。 “你起来吧。”尚宫大人稍稍温和了一些语气,等孟毓晓站起来之后才轻声说:“皇后的话,你定要记清楚了,那二人也会受到严惩,你倒不用过于担心。” “是。”孟毓晓冷静地回答着。 其实,对她来说,只要昨晚平安地出了皇宫就可以了,至于后续如何,她虽然稍稍有些好奇,但是绝不会刻意去窥探,如今又得了皇后的警告,她更是断了继续追查这件事的欲望。 “好了,你便好生回府吧,以后一定要勤勉学习,为来年春上的选秀准备着。”尚宫大人将该说的都说了,便开始了客套话。 孟毓晓得了恩准,赶紧拜退,走出院子,找到了坐在柳树下的孟毓娴,唤了她一同出秀女坊。 二人的东西早已经有人放到了马车上,孟毓娴闹着要和孟毓晓一车,便将下人们都赶到了另一个辆马车上。 “表小姐不跟我们一同回去?”孟毓晓挑起车帘看了一眼身后,没有第三辆马车。 孟毓娴得意地笑笑,立马说:“三姐姐还不知道么?从今天起表小姐便要搬回将军府去了,以后便不用在园子里见到她了!” “倒也好。”孟毓晓笑着说,又瞥了一眼孟毓娴的神情,打趣道:“你可小心些,笑得这么幸灾乐祸的,若是叫人看见了,少不了又要挨骂。” “管他呢,这马车里又没有旁人!”孟毓娴说着抓了孟毓晓的手腕,靠在她身上撒娇起来,“三姐姐可不会害我!” 孟毓晓侧头,看着依在自己隔壁上的孟毓娴,浅浅笑了一下。 马车回了孟公府,这回是正正当当地停在了正门口,一下车,便看到赵氏、尤氏领了一群在门口候着。 见着孟毓晓和孟毓娴一同下来之后,众人的目光连忙往后面的车上看去,等着两位嬷嬷下了马车,众人才真正高兴起来。 因着秀女最后这一关到底过不过,只有在与尚宫大人做辞别的时候才知道,所以各府没有办法提前打探消息,便只好盯着秀女身边的嬷嬷。 若是嬷嬷跟着回了府,那便是留下了,若没有,便也就是被取消了选秀资格。 孟毓晓同孟毓娴一起,上前给赵氏、尤氏行了礼,二人自然高兴,连忙簇拥着二人回府,秀女坊这一关过了,便是半只脚已经踩进了宫里,孟公府里一下出了两位,由不得这些人如此高兴。 一大帮子人拥着两位姑娘进了合欢居,老夫人也是先搜寻嬷嬷的身影,宫里的嬷嬷,穿着打扮和府里的婆子还是有差异,一眼就能瞧出来,故此老夫人也乐呵了嘴。 “我的乖乖孙,赶紧都过来叫祖母好生瞧瞧!”老夫人说着,抬起了两边的胳膊。 赵氏和尤氏分别推了推孟毓晓和孟毓娴,两人便赶紧一左一右地依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快给祖母说说你们在秀女坊和宫里的事情,可见到皇后娘娘了?”老祖母高兴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下面站着的人也知道老夫人定是高兴的,赵氏和尤氏难得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随即一左一右地坐下,孟锐和程氏今儿也坐了,其他的丫鬟婆子自寻了位子散去,至于两位嬷嬷,已经有人招呼她们出去歇息喝茶。 “见到了皇后,皇后娘娘还夸赞三姐姐呢!”孟毓娴连忙说。 众人连忙看向孟毓晓,追问怎么夸的。 孟毓晓便淡笑着将那日皇后娘娘说女红和琴艺的事情提了一句,倒也没有多说,又看向孟毓娴说:“娘娘也夸了四妹妹,说她年纪虽小,却是知书达礼的。” 众人一听更是高兴,不禁又拉着二人聊了好一会儿。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胜之不武 自从秀女坊回府以后,孟公府便连着几日宴请宾客,孟毓晓和孟毓娴就好似孟公府的两只珍稀动物,但凡来了客,老夫人或者赵氏都会着人请了她们二人出去秀一圈。 这日孟毓晓当得了一些空闲,便想着说给“西凤”古琴绣一个琴套子,才拿起绣线,老夫人屋子里的石榴便来请了。 孟毓晓赶紧放了针线,衣服也不用换了,因着防着有人会来请,故此孟毓晓早就换好了衣服。 “今日又是哪府的客人?”孟毓晓出了房门,笑着问石榴。 石榴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听了孟毓晓的话,只是拿眼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孟毓晓跟前小声说:“三姑娘可要当心着些,姑奶奶回来了,同表小姐一起在合欢居,老夫人不是很高兴。” 孟毓晓暗暗皱了皱眉,老夫人若不是很高兴的话,定是焦芙蓉又在老夫人跟前说了啥,至于老夫人请自己过去,大抵说的内容跟自己有关。 “谢谢石榴姐姐提醒,我知道了。”孟毓晓连忙感激地看了一眼石榴,随即侧头小声对跟在身旁的巧云说:“我似乎忘了拿帕子,你回去找于嬷嬷将她收着的那块拿来。” 巧云立马就明白了孟毓晓的意思,点点头,便小跑着往回走去。 孟毓晓这才侧头对石榴轻轻一笑,“走吧,我们也别叫老夫人等着。” 孟毓晓到达合欢居的时候,身上已经走出了一身浅汗,好在合欢居里放了冰缸,又通风,两下凉风,便觉得身上舒爽了许多。 孟毓晓进屋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孟文娘极其不友善的目光,然后才注意到了一脸委屈依在老夫人身边的焦芙蓉,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看样子戏做的很足,老夫人的神情着实不太好。 屋子里没有旁人,孟毓晓淡然地上前,给老夫人请了安,“给老夫人请安。” “三丫头,我问你,在御花园你是不是与芙蓉丫头斗过琴?”老夫人没叫孟毓晓起来,便直接发了问,看来是等的太久,有些失了耐性。 孟毓晓稍稍抬头看了一眼焦芙蓉,当真没想到她会拿这件事来告状,说实话,这比输了已经是丢丑,居然还有脸到老夫人面前来哭? “回老夫人,当日毓媗确实与表小姐斗琴了,而且还侥幸赢了表小姐。”孟毓晓淡然地说。 “哼,什么侥幸,分明就是你故意耍滑!”一旁的孟文娘怒声插言,“芙蓉可是同我说了,分明就是你故意降慢速度害她掉以轻心,才会使得她方寸大乱,输了斗琴!” “以芙蓉的琴艺,赢你不是绰绰有余,她本是顾着与你的姐妹之情,不想你输得太过难堪,故意停下来等你的,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这般有心机,趁着芙蓉放低警惕的时候忽然提速,故而叫她输了斗琴,叫众人笑话!” 孟毓晓扬起头,浅笑着看向孟文娘,轻启朱唇:“姑妈也说了,是表小姐掉以轻心了,这和毓媗有何关系?” “你!”孟文娘被孟毓晓一句话掖的,顿时火冒三丈,顿时起了身,往前两步,抬着手掌就往孟毓晓身上招呼。 孟毓晓又不傻,怎么可能任由别人往自己身上打,赶紧歪了歪身子,躲过了孟文娘的一巴掌,扑了空的孟文娘,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翻过去,好在依偎在老夫人身边的焦芙蓉反应快,伸手扶住了孟文娘,这才使得孟文娘没有摔着,但是也狠狠地踉跄了一步,可谓是出了丑。 “外祖母,您瞧瞧,她如今对我娘都敢耍手段了。”焦芙蓉扶住孟文娘,抬头朝老夫人哭诉,“当着您的面便敢这般,可见平日里私下她是怎么对我们的。” “三丫头,你当真是反了天了!”老夫人方才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差点摔着,心里也慌了一下,只不过年纪大了,反应慢,所以还没来得及起身,此时心疼地看了一眼孟文娘,便狠狠地将孟毓晓训了一通,“你给我跪下!” 孟毓晓因为方才躲孟文娘,早就移开了步子,先前鞠着的礼也早已没了,听到老夫人叫她跪下,她迟疑了一下,便淡然地弯了膝盖,反正这古代的礼仪便是动不动跪下,早已经习惯了。 “老夫人叫我跪下,毓媗便跪下,只不过方才姑妈那一巴掌有多用力您也瞧见了,这若是摔在脸上留下点疤痕,毓媗可就不能选秀了。”孟毓晓理直气壮地说,明知道老夫人看中秀女的身份,便故意拿秀女的身份说事儿。 果然,老夫人听了选秀几个字,脸上的神情便变了一些,随即伸手推推孟文娘道:“你且到旁边坐下。” 孟文娘恨恨地瞪了一眼孟毓晓,走到先前的位置上坐下。 焦芙蓉见这么轻易就叫孟毓晓躲过了一劫,顿时泪眼汪汪地依偎到老夫人的身边,哭着说:“外祖母纵然不疼芙蓉了,难道也不疼娘了吗?三姑娘她明显就是以下犯上,外祖母也不管,难道是要着我们这些做妹妹的跟着有样学样吗?” “瞎说!”老夫人微微呵斥了一声手边的焦芙蓉,“这坏毛病怎么能学呢!” 老夫人说完,便又抬起头,严肃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孟毓晓,“三丫头,你且说说你在宫中为何要刁难芙蓉丫头,叫她在众人面前丢丑?” “毓媗不明白,我自己凭着实力赢的,为何就成了刁难呢?”孟毓晓仰头看向老夫人。 “哼,什么实力,分明就是你耍滑!”焦芙蓉气得站起了身,“我若不是怕你输得太难看,又怎么会故意放下速度等你,倒是你,趁我不注意,突然加快,扰乱了我的节奏!” “哦?”孟毓晓浅笑着仰起头,眯眼看向焦芙蓉,“那,表小姐,要再比一次吗?” 孟毓娴眼中带笑地盯着焦芙蓉,她绝不会相信焦芙蓉心里是这样想的,她是会弹琴的,自然也知道她和自己的实力差距。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西王府管事嬷嬷 “我……”焦芙蓉果然迟疑了,随即支支吾吾了半晌,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同孟毓晓说:“哼,我才不愿意与你比呢!你的琴艺根本不及我!” “可表小姐输了是事实。”孟毓晓浅浅一笑,对焦芙蓉穷追不舍。 孟毓晓既然已经叫巧云回去找于嬷嬷,于嬷嬷自然会赶过来,只不过多耽搁一会儿罢了,所以孟毓晓有恃无恐,今日打定注意要跟焦芙蓉母女二人对着干下去。 “你!”焦芙蓉被孟毓晓说的气不过,抬手又想打孟毓晓,却叫老夫人给拦住了,“乖乖儿,消消气。” 老夫人安慰好了焦芙蓉,又扭头瞪了一眼孟毓晓,“三丫头当真是不会说话,你的琴艺本就不如芙蓉丫头,侥幸赢了也该收着,说这样的话伤芙蓉丫头做什么?” 孟毓晓暗自冷笑,心想着方才的话到底是谁伤谁呢?而且,到现在,自己还跪在地上呢! “毓媗确实琴艺不好,但是御花园赢了表小姐是众人亲眼见到的,毓媗到不曾说谎。”孟毓晓一步都不肯退让。 “哼,我都说了叫你不许再提此事了,你偏生还要说,当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么?”老夫人的面子似乎有些挂不住,便也生了气。 “娘,我瞧着三丫头是因为选秀的事情翘尾巴了。”孟文娘抓紧机会在一旁煽风点火,“以前倒是没见她这般目无尊长的,如今真的是越发的骄纵了,大抵是以为自己一定能进王府,故此连您都不放在眼里。” 孟文娘一面说着,一面淡笑着打量跪在地上的孟毓晓,嘴里到没停着:“这还没进西王府呢,便如此目无尊长,日后进了西王府,也未必能将娘家看得多重吧?” “她敢!”老夫人立马接话,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孟毓晓,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看来是真的被孟文娘的几句话带动了情绪,“只要她一日还没出嫁,她便一日是孟公府的姑娘,便要受孟公府的家规管束!” “石榴!”老夫人说完,大声叫了石榴,“去请家法来!” 孟毓晓心下顿时一怔,孟公府的家法,她才受过一次,是在赵氏的小黑屋里,后背上的伤口如今结着痂,还没有完全恢复,听到老夫人要请家法,孟毓晓立马便想到了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 “老夫人,三姑娘她……”石榴也迟疑地看向老夫人。 “你也不听我话了吗?”老夫人气急地瞪了一眼石榴,一反常态地怒骂了她一句。 石榴赶紧低头,收了后面的话,抿抿嘴,便灰溜溜地转身往外走去,还未走远,便听到她在外头说:“请太太安。” 赵氏过来了,孟毓晓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暗想着救自己的人终于来了。 不一会儿,便见赵氏带了人进来,除了赵氏身边的翠竹,还带了于嬷嬷和巧云进来。 赵氏进屋之后,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孟毓晓,便先给老夫人请了安。 老夫人如今正在气头上,看谁都不太顺眼,只是抬头扫了一眼赵氏,不满地说:“你来做什么?” 赵氏倒是候着脸皮笑了笑,随即说:“媳妇听说妹妹带着芙蓉丫头回来了,想着有些日子没见,便特意过来看看。” “劳嫂嫂费心了。”一旁的孟文娘接了一句话,连身都没起。 赵氏微微瞥了一眼孟文娘,便又淡定地将目光移向老夫人,又是一拜,“媳妇方才进来的时候遇到石榴,说是要去请家法,多嘴问一句,这家法是要惩罚谁呢?” “三丫头,目无尊长,顶撞长辈,我想着请家法教训她一番,不可以么?”老夫人也不傻,见到赵氏身后的巧云和于嬷嬷,便知道赵氏是特意赶来救孟毓晓的,故此直接将赵氏放在了敌对的一面,对她说话也十分的不客气。 赵氏顿时皱眉看向跪在地上的孟毓晓,厉声训斥道:“三丫头今日是魔怔了么?平日里不都是好好的,怎么今日跑老夫人这里来撒野了,当真以为自己能进西王府,又有王爷身边的嬷嬷护着便可以有恃无恐的是吧?” 孟毓晓听着赵氏的训斥,慢慢地扬起了嘴角,赵氏的这一番话,看起来句句都是在训斥自己,实则是句句表明孟毓晓如今的特殊身份。 果然,老夫人一听便皱了眉,拧眉看向赵氏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王爷身边的嬷嬷?” 不及赵氏回答,站在后面的于嬷嬷便上前一步,朝着老夫人浅浅服了一下身子,“奴才乃西王府管事嬷嬷,见过老夫人。” 赵氏静静地等于嬷嬷行完礼,才轻声说:“说起来都怪三丫头,平日里行事低调,回府这些日子也没表明身旁嬷嬷的身份,还得我们还以为只是秀女坊跟回来的教习嬷嬷,若不是于嬷嬷今日来找媳妇表明身份,三丫头怕是要瞒着我们好一阵子了!” 老夫人的神情顿了顿,西王府是什么地方,西王府的一条狗,都要比孟公府的人精贵上好几倍,何况还是一位为管事嬷嬷。 “嬷嬷当真是在西王府里当差的?”老夫人又问了一遍。 “奴才自不敢说谎,奴才先前是伺候王爷起居的,因着三小姐要去秀女坊,王爷担心她人生地不熟的,又无人照拂,才遣了奴才过去。”于嬷嬷沉稳地答着话。 孟毓晓都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于嬷嬷,先前虽然知道她是王爷派来的人,却也只当是王爷随意挑了一个人,却没想到还是伺候过王爷起居的。 自古奴才都是离着主子越近的,地位便越高,所谓照顾起居,基本都是统管了,就好似石榴、翠竹一般的,但人家是照顾静西王的,地位自然不一般。 孟毓晓现在忽地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感觉于嬷嬷身上的气势同王爷有些像,这日日在身旁伺候,耳濡目染的,能不像都奇怪。 老夫人脸上的神情又变了变,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讲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孟毓晓,轻声道:“地上凉,三丫头你且先起来吧。”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打理家务 “是,谢老夫人。”孟毓晓乖巧地答应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巧云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 “三丫头为何回府的时候不同我们说明嬷嬷的身份?”老夫人盯着孟毓晓问,“这些日子我们竟一直将她当教习嬷嬷对待,岂不是失礼?” 孟毓晓连忙稍稍低了低头,轻声说:“实则毓媗也不知道于嬷嬷是这般的身份,若是知道了,万不敢叫她伺候自己的。” 孟毓晓说的倒也不全是客气话,若是真的知道于嬷嬷是伺候王爷起居的,孟毓晓绝不可能让她伺候自己,王爷是什么身份,自己是什么身份,叫于嬷嬷伺候自己,不是叫王爷掉价么? “此事当真不能怪三小姐,原是王爷考虑到奴才身份特殊,说穿了之后三小姐会不同意,才叫奴才隐瞒了身份的。”于嬷嬷在一旁开了口,替孟毓晓开脱,“奴才今日也不过只是想找太太传几句王爷的话,到没想着公开身份的。” “哟,这倒是媳妇儿会错意了。”赵氏假意地笑笑,又看向于嬷嬷道,“不过这屋子里也没有旁人,与老夫人说了倒也无妨。” 老夫人无心看赵氏做戏,暗想着如今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当真是不行了,这些人竟然打算将自己瞒过去。 “王爷都托你带了什么话?”老夫人直接问于嬷嬷,心想着决不能输给这些人。 于嬷嬷倒也配合,欠了欠身子便说:“王爷嘱咐奴才,若是进了孟公府,寻了机会一定要告诉孟公府的当家主母,好生照料三小姐的起居。三小姐因为先前落水,身子本就虚弱,还许好药好补品调养着,若是孟公府缺了,便叫奴才回王府取去。” “不缺不缺,三丫头又能吃多少,就算是日日吃,也是供得上的!”赵氏连忙在一旁说。 老夫人没有说话,便算是赞同了赵氏的话,总不能开口叫穷,当真去西王府取吧? 于嬷嬷于是又说:“王爷又说,这事毕竟有些出格,虽有皇上的口谕,但是难掩众口,他离京之后,这些人肯定更会肆无忌惮,背后非议三小姐,这旁人府里王爷管不着,但是孟公府里断不可听到半点闲言碎语,否则,直接扭送到西王府去处置。” “这也是不会有的。”赵氏轻声说着,嘴角上还带着些笑容。 于嬷嬷微微侧身,朝着赵氏轻轻点头,才看想老夫人继续说:“还有便是王爷叫奴才转告太太,三小姐势必要进西王府的,日后要打理的园子大,若是有机会儿,还请太太多教她一些打理家务的本事,也不至于日后入了府手足无措。” 于嬷嬷这话,先前并没有与赵氏说过,如今说出来,连一直在一旁与她唱着双簧的赵氏都震惊了一下,更别说屋子里的旁人了。 于嬷嬷这话说的很明白,王爷的意思是孟毓晓以后不仅会入王府,而且还会执掌王府管家之权,这权利什么人能管,在座的几人心里皆是有数的,故此一个个都呆的说不出话来。 只有孟毓晓是淡然的,因为王爷说的很清楚,是请她扮演王妃一职的,既然是王妃,自然要管家。 如今自己已经和王爷达成了合作协议,也不怕高调一些,一来,自己可以借着王爷的身份狐假虎威,另一方面,便是要叫那些企图给王爷安排王妃的人知道,自己才是王爷选定的王妃,叫她们趁早死心。 “这……这……”老夫人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这才想起来应该高兴,连忙笑着对于嬷嬷说:“本想着三丫头还小,故此府里从未教过她们姐妹这些,既是王爷的要求,老大媳妇儿,你便抽空教着三丫头一些。” “好,好。”赵氏也才回过神,连连应了好几声,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孟毓晓,这才相信自己今日不是做梦。 “老夫人,奴才斗胆还想说上一句话。”于嬷嬷又行了一礼,曲着身子说。 老夫人如今早已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只管叫于嬷嬷有事只管道来。 “方才奴才进来,听到老夫人说要去请家法,原本这家法乃孟公府的家室,奴才不该多嘴,只不过奴才心疼三小姐背上先前因为受家法还未褪去的伤,才斗胆求老夫人,可否饶过三小姐这一回,毕竟这新伤加旧伤,到时候若是留下疤痕,王爷怪罪起来,在座的怕是都担待不起。” 孟毓晓得意地扫了一眼孟文娘和焦芙蓉,看着这二人极其脸都变形了,却不敢吭声的样子,当真是十分的爽快。 “我说家法也不过是吓吓三丫头罢了,否则石榴怎么可能去取个家法取到现在还没有来呢?”老夫人连忙笑着说,目光瞥了一眼门口的位子,方才还候在门口的石榴,赶紧转身将端着家法的婆子们驱了下去。 “外祖母”焦芙蓉还是有些不甘心,故意假装没有看到孟文娘的眼神示意,侧身委屈地看了一眼老夫人。 “芙蓉丫头,外祖母一向偏疼你,今日却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不管你三姐姐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御花园斗琴都是她赢了,都是自家姐妹,谁赢都是给咱们两府长脸是不是?”老夫人语重心长地看着焦芙蓉说,又侧头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孟文娘,微微生气地说:“你也是,芙蓉丫头年纪小,心里委屈,你在府里安慰两句便是,还特意大老远跑我这来闹,瞧把三丫头吓得!” 孟文娘连忙起身说:“娘教训的是,当真是女儿糊涂了,听了芙蓉的话便着急过来找三丫头询问情况,如今一切都问清楚了,便也了然,这事不怪三丫头,如此,我便先带着芙蓉丫头回去了。” 孟文娘说完便给焦芙蓉丢了一个眼神,焦芙蓉心里纵然不爽,但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抿抿嘴,低头,浅浅朝着老夫人行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礼,便跟着孟文娘走了。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扬眉吐气 “娘,您堂堂将军夫人,为什么要服软!”焦芙蓉出了合欢居,还十分气愤地同孟文娘说,“原本外祖母都要打她了,她背上原本有伤,再挨一次打,肯定会留下伤疤,到时候就算有王爷护着,她过不了尚宫那一关,一样没法选秀,只要不能选秀,就算王爷当真宠她,也只能收回府里做个夫人罢了!” “你小声点!”孟文娘停下脚步,回声瞪了一眼聒噪不安的焦芙蓉,随即又眼神凌冽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下人,跟着来的都是她从将军府带过来的人,不过此时也纷纷乖乖地低了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焦芙蓉不服气地瘪了瘪嘴,终究是没有继续嚷嚷。 孟文娘扫了她一眼,伸手拽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教训她:“为娘同你说过多少次了,成大事者,自然要沉得住气,若不是因为你三番五次地在这府里惹出事来,咱们也用不着这么早便和你舅母撕破脸,这次进宫,你多少还能得着一些贤妃的照顾。” “哼,我才不稀罕!”焦芙蓉冷哼一声道,“娘亲是不是也觉得孟毓晓那个贱人能够做王妃,故此我们要巴结着她?” “哼,她以为王妃是那么好做的么?”孟文娘轻哼了一声,“光是王爷同意又有什么用,也要太后同意才行!不过是你外祖母和舅母愿意做这样的梦,我便权当成全他们罢了。” 焦芙蓉听着自家母亲的这个语气,心里才找回一些平衡感,淡笑着说:“爹爹若是能在女儿进宫以前便封侯,那女儿进宫便能封妃,凭着女儿的样貌和才情,要想吸引皇上的注意肯定不难,若能诞下皇子,便能轻松坐到贵妃,甚至是皇贵妃的位子,到时候,就算她孟毓晓真的成了西王府的王妃,我也未必会让着她!” 孟文娘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焦芙蓉,轻声问:“你为何总要和她过不去?” 焦芙蓉看了一眼孟文娘道:“也只有孟毓娴那个傻子才会跟府里的庶女姐妹相称,我可容不得她一个庶女竟还比我地位高,我丢不起这脸!” “放心吧,她没那么容易成为西王府王妃的。”孟文娘轻声说。 焦芙蓉点点头,又抬头看了一眼孟文娘,追问道:“爹爹到底何时才能被封侯?” “大概等这次打完仗吧。”孟文娘轻声答了一句,抬头看向前方,眼神有些飘忽。 恐怕大将军都没有想到皇上会派他去剿匪吧?若真按着大将军的推测,这剿匪只不过是个由头,等大将军归来之时,应该就是他封侯之日了。 所以,就算如今自己孤儿寡母的要看人脸色过日子,只要再忍忍,便也能扬眉吐气了! 孟文娘等人离开之后,老夫人又询问了孟毓晓一些问题,无外乎都是关乎静西王的,孟毓晓半真半假地便给回答了。 老夫人一一听了,自然是十分的满意,看了一眼孟毓晓道:“今日的事情着实委屈你了,不过你倒也不要埋怨我,这大将军府同咱们孟公府毕竟还有姻亲关系,如今大将军前程光明,以后说不定还能帮衬着咱们府里,故此你姑妈来求,我多少要偏袒一些,你一向懂事,应该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孟毓晓低着头,轻轻眨了眨眼睛,早就料到了老夫人最后肯定还会给自己说一些好话,却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这么直白的提起姻亲关系。 “毓媗如今明白了,谢老夫人提点。”孟毓晓客气地回答着,当真想不明白这个足不出户的老人脑子里还在期待什么? “既然王爷直接说了叫你学习管家之事,你便也别闲着,从明日起,便跟着你太太好生学,索性便先从这园子里管起!”老夫人说着侧头看向赵氏,“老大媳妇,你觉得如何?” 赵氏自然笑着说:“老夫人觉得这样好便好,媳妇自然是尽心教她。” “嗯,你一向教的不错。”老夫人轻声说着,似乎有些乏了,懒懒地往一旁靠去,“若是没有旁的事,三丫头便先回去休息吧,我同你太太还有些事情交代。” “是,毓媗告退。”孟毓晓如释重负,赶紧答应了一声,带了于嬷嬷和巧云离开合欢居。 老夫人等孟毓晓完全走出去以后,才慵懒地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赵氏,语气严肃地说:“这位嬷嬷当真是王爷身边的?” 赵氏连忙说:“她今日拿了西王府的令牌给媳妇儿看,想来人是王府的人没错,到底是不是王爷身边的掌事嬷嬷媳妇倒是不敢断定,老夫人若是觉得有差,媳妇儿便叫人去查查。” “算了,这王爷的人我们若是冒然去查,小心惹得王爷不高兴!”老夫人皱眉说着,“便叫人多注意些便是。” “是。”赵氏点头答应。 “方才那嬷嬷说的几件事,前两件到都好办,你吩咐下去便是。”老夫人又继续说,“只不过这第三件,你便做做样子教三丫头一些吧,这园中还没有叫姑娘家来打理的,莫要叫人看了笑话。” “是。”赵氏心里本来就没想到要真的移交权力给孟毓晓,如今听了老夫人的话心中更是有底,便又应了一声,随即抬头看一眼老夫人,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媳妇儿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说便是!”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道。 “芙蓉这丫头,旁的都好,只是在府里养成了不喜欢庶女的习惯,故此不太喜欢三丫头,不过三丫头到底是皇上亲自下了口谕改籍的,如今王爷又这般说了,这日后怕是连我这个做太太的都要说话谨慎一些,老夫人不如寻了机会也提点芙蓉丫头两句?”赵氏轻声说着,“以前只是咱们府里的事,倒也只当姐妹间的玩笑,如今三丫头身边跟着一个西王府的嬷嬷,消息自然是与王府通着的,总不能因着这样的小事开罪了王爷。” 老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这事我会放在心上的,你先回去吧。”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司马昭之心 孟毓晓领了巧云和于嬷嬷出来,快走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脚步来。 “嬷嬷今日这一番说辞编的是不是太夸张了?”孟毓晓侧头看向身旁的于嬷嬷。 于嬷嬷轻轻一低头,低声说:“奴才不敢,这些话着实是王爷吩咐的。” “王爷不是离京了么?”孟毓晓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于嬷嬷,“难道王爷还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我今日会有难不成?” 于嬷嬷微微抬起头,嘴角挂着些许的淡笑,“倒不是王爷未卜先知,王爷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王爷告诉奴才,将这些话记住,但凡姑娘哪日在府里受了气,便将这些话告诉主府太太,奴才今日听了巧云的话,便赶紧去见了太太。” 孟毓晓微微抿嘴,感叹王爷当真是心细,就算是人不在京城,自己也能得到他的庇护。 孟毓晓回翠竹园没多久,孟锐便踩着脚后跟进来了,一进来便朝着孟毓晓哈哈大笑。 “吃错药了么?”孟毓晓白了他一眼。 “我的三妹妹,如今可真是厉害了!”孟锐大笑着坐下,“我一回府便听五月说了合欢居的事情,如今这府里上上下下,怕是没有人敢再得罪三妹妹你了。” “明面上不敢,倒也没说暗地里不敢。”孟毓晓淡笑着说,“福祸焉知,这可未必是好事。” “切,当真是无趣!”孟锐不满地道了一声,“管那么多干嘛,当前是好事,便先笑着,日后若是变坏了,便再议了。” “嗯嗯,谢谢二哥哥教诲!”孟毓晓敷衍地点着头,忽地将眼神一挑,认真地问:“你从外面回来,可见过陆娘子了?” 孟毓晓还是上次沾了王爷的光,匆匆见过陆娘子一次,本想着从秀女坊出来便可以去瞧瞧的,但是这些日子孟公府一直在宴请宾客,连孟锐都不得闲,自己和毓娴更是日日被招来招去的,根本就没有时间能够偷偷出府,故此,孟毓晓才嘱咐了孟锐,若是得了空出府,一定要替自己去金牡丹瞧瞧。 “去过了,也见了陆娘子和蔡掌柜。”孟锐收了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说,“两家铺子倒是好得很,不过陆娘子说两家铺子着实有些受限,想要趁着安家垮台,趁机买几间绸缎街的铺子。” “嗯,她上次便同我提过这事,我原是同她说只要价钱合适,可以买上一两间,反正金牡丹的收益都在当铺里,她是支得到的。”孟毓晓浅浅点了点头。 孟锐却是浅浅一笑,抿嘴看了一眼孟毓晓,意味深长地说:“这绸缎街的铺子,如今能够卖的都在周牧泽的手里。” 孟毓晓顿了一下,忽地想起陆娘子上次说的话,若是跟周牧泽打交道,旁人出马是没有用的,除非自己亲自出马。 这个周牧泽现在当真是能耐了,为了逼自己出现,不惜将整个绸缎街都买下。 孟锐瞧着孟毓晓在走神,轻声说:“我不知道你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也隐隐猜到了一些,那周公子的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莫说我,就连陆娘子等人都看出来了,他一怒为红颜,愣是逼得安家没有任何的翻身之地,如今又将整个绸缎街都买了下来,只怕就是等着你去找他。” “我知道。”孟毓晓轻声说,暗想着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做个一次两次了。 “说起来,这周公子样貌、经济条件当真是不错,你若是也有这心思,我倒也不拦着你,但你若是为了逃离孟公府,为了金牡丹,委身于他,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孟锐言辞灼灼地说。 “怎么可能!”孟毓晓连忙扫了一眼孟锐,“你当我傻么?” “你明白这道理就好。”孟锐浅浅一笑,稍稍低头,“前些日子我见了瑾轩,他也同我说了实话,说他原本也是青睐于你,也同我说了你在江南是如何帮他的,不过他知道你钟情的是王爷的之后便收了心思。” “我……”孟毓晓看了一眼孟锐,压根就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就顺延到了这里,这架势,大有一副要逼自己做选择的架势。 “说句真心话,你若当真只是想逃离孟公府,瑾轩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也知道,你是个有抱负的,金牡丹或许一开始只是你离开孟公府的希望,如今,它对你来说或许还有更深的意义,故此,旁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孟锐抬头看向孟毓晓,眼里满是关怀,“不过从兄长和朋友的角度,提醒你一句,你如今既然已经如此高调地选择了王爷,那同旁人便要注意一些,王府,可不是你我赚些钱就能惹得起的。” 孟锐一番发自内心的嘱咐,倒是叫孟毓晓好好思索了一下。 自己和王爷是已经说穿了的合作关系,想来自己就算当真碰到了心仪的另一半,王爷也不会阻拦,但是孟锐的话叫孟毓晓想起,如今盯着自己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自己跟周牧泽的那些小事情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只怕不仅会害了自己,更是会害了王爷。 “嗯,我知道的,这事我会处理。”孟毓晓严肃地说,“如今太太应该不会约束我,等过几日,我寻个理由出府一趟,到时候自会寻机会同他说明白。” “嗯,你明白就好。”孟锐浅浅一笑,“反正我只是提醒提醒你,这几位你到底会选谁,我也管不着,你选了谁,我都祝福你。” 听着孟锐感人的祝福,孟毓晓想了想,也只给他丢了一个白眼,很是无语地说:“你自己都是只单身汪,天天盯着我合适么?我可是听说太太又开始给你找少奶奶了!” “天啊,别提这个,提起来我就心烦!”孟锐抬了抬手,摆出一副皱眉苦恼的模样,“但凡想起太太找的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我便头疼的厉害,你平日里见了不少,若是瞧着我的不妨同我介绍介绍,千万不要找那些除了勾心斗角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当真是烦!” 孟毓晓瞧瞧他苦大仇深的样子,浅浅一笑,点头应道:“行,但凡我瞧中好的,便同你说一声。”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下场 到了晚上,孟毓晓一番洗漱之后,便趴到窗边的榻上,等着于嬷嬷为自己上药。 “这药似乎蛮有用的。”于嬷嬷褪下孟毓晓的衣服后,轻声说,“后背上的疤痕淡了不少,那些浅一点的疤痕都已经消散,坚持再用上一两个月,应该便瞧不出任何的痕迹了。” “嗯。”孟毓晓趴在软枕上浅浅应了一声,“我忽地想起了郁小姐。” 于嬷嬷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孟毓晓,“三小姐是想将这药给郁小姐也送一些?” “嗯。”孟毓晓点头,“说起来,她到底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而且,离着明年春上的选秀还有一段时间,或许我能帮上她?” “那三姑娘要如何去送?”于嬷嬷低头,继续为孟毓晓上药,“郁小姐在京城是借住在何家,因着何小姐的事情,何府多少对您有些埋怨,您怕是进不去何府。” “嗯,我也想到了。”孟毓晓轻声说着,忽地双眼一亮,笑着说:“既然我进不去,便将郁小姐约出来便是!” 孟毓晓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自己正愁没有机会出府,这不就是个好机会么? “若是太太能同意,倒也可行。”于嬷嬷点头,“您不妨跟太太提提,若是太太应了最好,若是太太没应,奴才倒是可以叫人带话给高总管,届时由高总管出面,接了您出府,也是可以的。” 孟毓晓听了于嬷嬷的话,微微侧头,诧异地看着于嬷嬷,“我怎么感觉王爷离京之后,整个西王府都围着我转似的?” 于嬷嬷浅浅一笑,放下手里的药瓶,“王爷吩咐了,您日后就是咱们西王府的王妃,如今王爷不在,奴才们自然围着您转。” 孟毓晓的脸上,竟染上了一阵羞红,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索性坐起了身。 于嬷嬷这边收了药,反身回来,立到孟毓晓身旁说:“蒋国公世子的事情也有定论了。” “怎么处理了?”孟毓晓抬头问,虽然尚宫大人交代过不可多言,但也不是不能跟自己身边的人私下说说。 “世子爷倒是安然无恙,大抵是皇后娘娘给了太后面子,终究是将这事压住了,”于嬷嬷轻声说着。 孟毓晓轻轻点头,这件事也在情理之中,所谓家丑不外扬,皇后肯定不会深究这件事。 “曹小姐呢?”孟毓晓又问,暗想着她应该不可能有这样的好结果了。 “对外只说是曹小姐与世子爷情投意合,已经禀明了蒋国公,择了下月初一的日子抬进府,给世子爷做姨娘。”于嬷嬷轻声说着。 这样的安排,多少有些在孟毓晓的意料之中,故此孟毓晓听完,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害人终害己,我到也并非一定要将她往绝路上逼,但是这样的结果她以后怕是也没有什么出路了。” “她做这样的事情之前,定也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于嬷嬷轻声安慰着孟毓晓,“姑娘用不着自责,若是让她得逞了,这或许就是姑娘你的下场,那时候她未必会同情您。” “我倒也不是同情她,”孟毓晓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想着她作出这样的事,到底是让蒋国公府蒙了羞,虽说是皇后下令抬进府的,入府以后未必能受到多大的待见,而且世子爷多少也会迁怒于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这以后的生活,也就可想而知了。” “再怎样,都是旁人的事情,姑娘唉声叹气做什么!”巧云挑帘进来,正好接了孟毓晓的话,“要奴婢说,她就是活该!” 孟毓晓浅浅一笑,暗想自己当真是太敏感了,着实没有必要在这里感花溅泪的。 “你说得对,都是别人的事。”孟毓晓笑笑,起了身,“梳洗一番,我们也早些睡吧。” 第二日,到没等着孟毓晓去找赵氏,翠竹到先找上门来,奉了赵氏的命令来请孟毓晓过去。 孟毓晓到了赵氏那里,到不着急说自己的事情,先问赵氏有什么事情吩咐。 “你且坐,在母亲这里不用这般鞠着。”赵氏温和地拉了孟毓晓往榻上坐去,自从孟毓晓从秀女坊回来,赵氏便一直都是自称母亲。 孟毓晓乖乖坐下,随即淡然地看着赵氏。 “昨日老夫人说了,以后便先将这园子给你打理着,我想着你这些日子也不得闲,估计要打理起整个园子有难度,便先将园子里住了人的几处院子交给你管着。”赵氏说话间转身从一旁的翠竹手里接过几本账簿子放到孟毓晓面前,“这些是几个园子的物件簿子,你且先看着,还有近几个月的银钱开支,你也都瞧着,等你将这些都记好了,我便能教你如何开支领取了。” 孟毓晓看着手里的几本带了折痕的蓝纸册子,心里不禁暗笑,赵氏当真是会忽悠人的,拿了这些个陈年旧账来给自己记,也不知道要记到什么时候。 不过孟毓晓倒也没想在打理园子的事情上花费太大的精力,便轻笑着说:“毓媗愚笨,怕是看完这些都得好些时候,太太千万莫要嫌弃。” 赵氏想要听的就是这话,虽然极力克制,脸上还是不免扬起了笑容,“不急不急,这管家管户的不是小事,你且慢慢学着便是。” “那好,谢谢太太。”孟毓晓赶紧起了身,站在榻边给赵氏福了一礼,“今日毓媗也有一件事求太太。” “有事你说便是,说求不是分外了么?”赵氏眉开眼笑地说。 孟毓晓稍稍抬起眼眸打量了一眼赵氏,浅笑着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先前在秀女坊的时候,毓媗遭了刺客,多亏同为秀女的郁小姐替我挡了一刀,如今毓媗顺利选秀,多少觉得有些亏欠,故此想同太太告假一日,去见见郁小姐。”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再无回生之力 “这……”赵氏稍稍迟疑了一下,方才还眉开眼笑的,顿时便淡去了所有的笑意,“你也知道,先前何府有意纳你为侧室,我没有同意,两府便不大走动,后来国舅府落水一时,何家千金又因为此事被去了选秀资格,两府虽然没有直接撕破脸,但已经是淡如水了,这郁小姐如今住在何府,你去拜访怕也不合适。” 赵氏的这一番话倒也算诚恳,孟毓晓也考虑过这些。 “谢谢太太提醒,毓媗原本也想到了一些,故此才想同太太告假一日,将郁小姐请出来。”孟毓晓淡笑着说,“毓媗可托人直接给郁小姐下帖,请她到金牡丹相聚。” “哦,”赵氏轻轻点了点头,忽地浅浅一笑,“既如此,倒不如请了郁小姐来府里,毕竟在外头,容易招待不周。” “谢谢太太好意,只不过毓媗还有些别的考虑。”孟毓晓轻声说,“郁小姐为毓媗挡下了那一刀,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多半是不能继续选秀了,故此才会提前离开秀女坊,咱们府里毕竟有两位秀女,请了郁小姐过来,叫她见了,难免触景生情,倒是闹得不愉快。” “再者,郁小姐如今是借住在何府,何府若当真是恨我,肯定不会允许郁小姐来咱们府上,故此毓媗便想着借她人之手给郁小姐传个口信,邀她去金牡丹,这样一来,既能掩人耳目,又不至于叫郁小姐为难。“ 赵氏思索了一下,觉得孟毓晓说的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你倒是想的全面些,既如此,你便先给郁小姐下帖吧,约好了时间,你出府去便是,只是多带些人在身边。” “好。”孟毓晓浅笑着答应。 出府一事就此敲定! “对了,这郁小姐说起来也算是帮了你大忙,既如此,你便想想咱们府里送什么礼比较合适,到别叫她觉得咱们不懂感激。”赵氏又加了一句。 “不用了,这礼品毓媗已经准备好了,先前王爷赏赐了一些东西,毓媗挑了一件出来。”孟毓晓不承认自己是拿金牡丹赚的钱买的礼物,便只管拿王爷来背锅。 “哦,你有准备便好。”赵氏连忙点头说,果然,只要孟毓晓提起王爷,赵氏都依。 得了赵氏的同意,孟毓晓便给郁青鸾下了帖子,当然不能以自己的名义下,否则帖子只怕送不进何府,便拿了齐安沁的名义去送贴,没想到一下子就送进去了。 帖子亲自送到了郁青鸾的手上,郁青鸾看了请帖立马明白,倒是当面便应下了会赴约。 这边孟毓晓得到郁青鸾的肯定之后便又去告知了赵氏一声,这才开始准备出府的东西。 最叫孟毓晓头疼的,便是随行人员怎么安排,赵氏那边已将安排好了马车和随行的两名婆子,孟毓晓的翠竹园里除了巧云便只有于嬷嬷,巧云倒好说,反正所有的事情都不用瞒着她,待在身边没事,但是于嬷嬷就有点麻烦了。 金牡丹的事情,她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反正是王爷已经知道的事情,叫她知道了也无妨,但是自己这次出府,是要去见周牧泽的,于嬷嬷并不知道自己和王爷是合作,一心认为自己是真的王妃,如果叫她知道自己出府偷偷同一个男人见面,肯定要闹出事来。 然而,自己身边就只有这两个人,赵氏又一再提醒自己多带些人,若是于嬷嬷不去,指不定赵氏又会给安排一个彩云,到时候只怕比于嬷嬷还要难打发。 纠结了半晌,孟毓晓还是只能将于嬷嬷带上。 第二日一早,孟毓晓用过早饭便出门,因为要赶在郁青鸾到之前同陆娘子交代了店铺里的事情。 “于嬷嬷,我同金牡丹的关系你知晓吧?”孟毓晓在去金牡丹的路上便先探了探于嬷嬷的底。 于嬷嬷轻轻一笑,“主子们的事情,奴才不用知道,主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便是,奴才只管保证主子不出事。” 孟毓晓一听,这话再明显不过了,便是叫孟毓晓不用顾忌她,便笑着说:“既然你出府,除了要见郁小姐,我应该还会再见几名客户,届时你便同巧云在一处便是,自会有人招呼你们的。” “奴才知道。”于嬷嬷点头答应。 孟毓晓当真没有想到事情忽然就来了一个这么大的转机,于嬷嬷被自己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竟还有些小庆幸。 三人到了金牡丹,随行的婆子们便赶紧先为孟毓晓开了道,孟毓晓蒙了面纱,低着头,快速地进了铺子。 陆娘子一眼便认出她来,赶紧招呼她上楼,随行的婆子们自然是被留在了楼下。 于嬷嬷和巧云二人也没有跟进雅间,孟毓晓叫人引她们歇息去了,巧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倒是主动招呼于嬷嬷去后院看看,于嬷嬷便同她一起去了。 孟毓晓进了雅座,先不着急去脸上的面纱,便先走到临街的窗边,稍稍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看向窗外。 平日里十分热闹的绸缎街,竟有半条都是冷冷清清的。 “安家真的全完了么?”孟毓晓依在窗边说。 “怕是没有再起死回生之力了。”陆娘子在一旁说着,“连东家都说周公子这是红颜怒,愣是叫安家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周公子不仅买下了安家所有的铺子,甚至还在收购别家的铺子,不知意欲为何?” 孟毓晓微微皱眉,暗想这周牧泽也当真是做的出来,为了让自己出现,他难道是想买下整条绸缎街么? “通知他今天到店里来了吧?”孟毓晓伸手将窗户合上,回身看向陆娘子。 “嗯,已经去请了,周公子也说一定会到的。”陆娘子轻声答着,稍稍看了一眼孟毓晓,又继续说:“奴家近日将铺子里所有的帐都总了总,除掉接下来进货的成本,可以开支的银钱大概还有五万两。” “五万两倒是不能全部都用来买店铺,只能做一半的打算。”孟毓晓轻轻接了话,又轻叹一口气,“你可着人打听了,周老板收这些铺子花了多少银钱?”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敌在暗 “这个奴家倒是没有打听到。”陆娘子露出愧色,“周老板似乎故意叫人封锁了消息,但凡是关于店铺的事情,奴家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就连安家都是连夜离开了京城,奴家都没来得及问上消息。” 孟毓晓抿抿嘴,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个周牧泽,真的是为了逼我出现不择手段!” 陆娘子在一旁瞧着,倒是轻声笑了出来,“周公子年轻气盛,做事果断一些也算正常,好在他对姑娘您没有坏心,倒不用刻意防备着。” “怎地就知道他没有坏心!”孟毓晓愤愤地说了一句,扭头看着陆娘子脸上的笑容,忽地想起孟锐的话,知晓自己说的再多,在她们看来都是秀恩爱,索性便不接着往下说了。 “算了,他的事等他来了之后再说吧,”孟毓晓抿抿嘴,将话题换回来,“你先去将雅座准备好,想来要不了一会儿,郁小姐就该来了。” “是。”陆娘子答应着便退了下去。 孟毓晓摘去脸上的面纱,渐渐地往临窗的榻上坐去,还不忘侧身再看看外面的绸缎街。 当真是不明白这周牧泽在弄什么,若真是要帮我,也没有必要将绸缎街整个收购啊,而且如今绸缎街一半的店铺没有办法正常营业,金牡丹的生意多少也会受些影响吧? 周牧泽应该不属于这种撵不清轻重的人啊? 孟毓晓为着这事,在厢房里走神了好一会儿,才被敲门声叫回神。 “姑娘,郁小姐已经到楼下了。”门外是巧云的声音。 孟毓晓赶紧起了身,没有蒙面纱,便直接开门出去,刚走到廊子口,便看到陆娘子引了郁青鸾上来。 “郁小姐!”孟毓晓浅浅一笑,先行行了礼。 “孟三小姐好。”郁青鸾客气地回了礼,两人倒是都不多话,浅笑之后,便并肩往雅间走去。 雅间里,陆娘子已经准备好了点心和水果,茶水也是陆娘子亲自端过来的,没有借别人之手。 孟毓晓坐下之后,静静地看了一眼跟在郁青鸾身后的侍女。 “可儿是我从家里带来的。”郁青鸾注意到孟毓晓的目光,轻声道。 孟毓晓连忙不好意思地笑笑,将目光移开去,转身从巧云手里拿过一个盒子,放到郁青鸾面前。 “郁小姐喜欢画画,我便为您挑了一块镇纸,希望喜欢。” 郁青鸾微微伸手,用修长的手指挑开盒子,往里头瞥了一眼,随即浅浅一笑,盖上盒子,叫身后的侍女收了。 “礼物很有心意,青鸾谢过三小姐。”郁青鸾淡笑着说,自打进这厢房,她便一直都是这样恬静的样子。 孟毓晓见她没有拒绝,很是欣慰,便继续说:“秀女坊郁小姐走的着实匆忙,我都没有来得及同你告别,故此今日才假借齐小姐的名义,将你约出来,便是想看看你恢复的如何了?” “肩上的刀伤已经完全好了,三小姐不必记挂。”郁青鸾轻声说着,“青鸾本来也想同三小姐见一面,只不过听说孟公府的两位小姐近日有些忙,所以才一直没有动静的。” “见我?”孟毓晓倒是有些惊讶,想着郁青鸾当初都不辞而别了,如今还见自己做什么? 郁青鸾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侍女,“你到外面去候着吧,我同三小姐说会儿话。” 孟毓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要支走,但也连忙叫巧云跟着出去了,屋子便只剩下了自己和郁青鸾二人。 “多谢三小姐当初对表姐网开一面。”郁青鸾抬起眼眸,静静地盯着孟毓晓。 郁青鸾的眼神很平静,淡然的好像与世无争,然而盯着孟毓晓的时候,却叫人能看到她的真诚。 “郁小姐就不要再提这个了。”孟毓晓轻扯了一下嘴角,眼神不由自主地便看向了郁青鸾的肩膀,“我事后想了想,就算我抓了她又能怎样,她一样没有机会供出她的幕后指使者,不过是徒添一条人命罢了。” 郁青鸾曾经透漏过,另有他人指使何雪,她不过是个替罪羔羊罢了,而且听起来,那个人的地位不低,所以,就算孟毓晓当日拦住何雪,将她送到尚宫大人面前,何雪也不一定会交代,毕竟,这里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够自己决定自己言行的地方,那人可以提前对你动手,也能对你的家人动手,何雪肯定不会轻易交代什么。 “那何小姐现下怎样了?”孟毓晓轻声问,她一向不太关注别人的事情,只是聊到了嘴边,便顺嘴问了一句。 “表姐她已经离京了。”郁青鸾淡笑着说,“嫁去了江南。”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听人提起过?”孟毓晓连忙问。 京州府尹虽然官职不是特别高,但好歹也是一方政府,府中的嫡小姐出嫁,竟是没有漏出任何的消息来,可不叫人好奇? 郁青鸾浅浅一笑,淡然地说:“想必三小姐也知道,表姐如今在京城的名声也不太好,既如此,又何必闹得人尽皆知?只要那个想她离开的人知晓她离开了,便好了。” 孟毓晓微微一愣,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想她离开的人是谁,便看了一眼郁青鸾道:“郁小姐当真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要何小姐这般害我么?” “虽然表姐离开了,但是何府还在京城,恕青鸾不能如实相告。”郁青鸾认真地说,“不过,这人是个有毅力的,一次不行,她肯定还会有下一次,不可能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的,孟三小姐若真有心要查,倒也不难查明真相。” 孟毓晓稍稍有些沉默,话虽是这样说,但是敌在暗,我在明,总叫人有些提心吊胆的。 然而郁青鸾已经将话挑明了,为了何家,她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开口的,孟毓晓知晓自己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便打住了这个话题,起身,将先前搁在一旁的一个木匣子抱起,送到郁青鸾面前。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谈个生意 “三小姐这又是作何?”郁青鸾看了一眼面前的的木匣子,不明白孟毓晓为什么要送给自己第二份礼物。 孟毓晓淡笑着,伸手将木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瓶瓶罐罐起来。 “我先前身上也受了一些皮肉伤,便一直都是靠这些药养着,如今身上的伤疤便好了许多,离着选秀还有些日子,郁小姐不妨也试试!” 郁青鸾脸上的神情由诧异变成了惊喜,浅浅一笑,低头扫了一眼木匣子的药瓶,伸手按在孟毓晓的手背上,将盒子轻轻关上。 “谢谢三小姐的好意,只怕这东西我也用不上。” “为什么?”孟毓晓连忙看向郁青鸾的肩膀,“难道是上次的刀伤没有留下疤痕么?” 但是很显然不可能啊,那么深的伤口,又是刀伤,不可能不留下伤疤的。 “有,而且疤痕很明显。”郁青鸾淡然说着。 “那为何不试试这个?”孟毓晓更加疑惑了,就近在郁青鸾旁边坐下,“你不用担心,这药都是我亲自试过了的,相当的好用。” “我自然是相信三小姐的。”郁青鸾轻声说着,扶着木匣子的手轻轻地在盒子上摩挲了好一会儿,淡然一笑,“不瞒三小姐,青鸾并不想入宫。” 孟毓晓皱了皱眉,暗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穿了一个假的古代,为什么这一批秀女里面一个个都不想入宫? “入宫不过是家人的希望罢了,并非青鸾所愿。”郁青鸾继续说着,“若是青鸾有意弄伤了自己,怕是家中父母还要苛责,这次正好,只当是无意的,一面堵了她们的口,一面又隧了自己的心意。” “可若是不能进宫,便会指一门平常的亲事,未必是你中意的啊?”孟毓晓连忙问,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难道郁小姐已经有中意的人了么?” “中意之人倒是没有。”郁青鸾淡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收回,“若是入了宫,这一辈子便不可能再出来了,指的亲事若是不合心意,还能躲,还能逃。” 孟毓晓诧异地盯着郁青鸾,暗想着是不是能从郁青鸾的身上找到一丝两丝现代人的心思,否则,这位女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前卫的想法? 孟毓晓几乎都想扑到郁青鸾的身上,抱着她说“同病相怜”。 “我是不是吓到三小姐了?”郁青鸾见孟毓晓半晌都没有回话,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俏皮地笑了笑。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些佩服你的魄力罢了。”孟毓晓赶紧摆了摆手,回过神来,“那郁小姐如今还是继续留在京城么?” 孟毓晓有些想交郁青鸾这个朋友,故此问上这么一嘴。 “嗯。”郁青鸾轻轻点头,“虽说身上有伤,被取消选秀资格是一定的,但如今离着春上的选秀还早,因此到不着急回江夏。” “那便是还要在京中住上一阵咯?”孟毓晓顿时双眼一亮,伸手抓了郁青鸾的手,高兴地说:“那我日后便多找郁小姐出来玩耍!” 郁青鸾却迟疑了一下,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即轻声说:“三小姐,就算您对青鸾再亲密,青鸾也不敢乱言……” 孟毓晓知晓郁青鸾大抵是误会了,连忙摇头说:“郁小姐尽管放心,我定不再向你打听那些的事情,我原是欣赏郁小姐的性情,才想和你做朋友的,若是存了这样的私心,当真是枉顾了朋友二字。” 郁青鸾浅浅看了一眼孟毓晓,淡淡一笑,“三小姐都这般说了,我便也放心了,能交到三小姐这样的朋友,也是青鸾额福分。” 孟毓晓只要她同意便是,倒也不管她说了什么,便只管连连点头,随即二人便当真是交心地谈了好一会儿,包括各自的喜好,日后见面去哪里等等,一直聊到巧云敲门提醒,孟毓晓才知道自己有些没有把握住时间,周牧泽已经到了。 郁青鸾也是个十分会察言观色的人,一听便知道孟毓晓还有其他的事情,便也不多问,直接起身告辞,孟毓晓连忙起身,送她下楼。 “三小姐,这是您定的帕子。”陆娘子在楼下候着,见了二人下来,连忙将一块包装精致的帕子递给孟毓晓。 孟毓晓接了,转手递给郁青鸾,淡笑着说:“以免回去叫人起疑,便带了这个去,这是金牡丹刚出的新品,这颜色也称你今日的衣裳。” “谢了。”郁青鸾知晓孟毓晓肯定是还有事情,倒也不推迟,果断地接了帕子,便同自己府里的婆子们出了金牡丹。 看着郁青鸾的马车走远,孟公府的婆子也赶紧进来问孟毓晓是不是要回去了,孟毓晓端了端身架说:“反正时候还在,我难得出府一趟,倒也应该为老夫人和太太们挑些礼物,你们便再去歇会儿吧,若是好了,我自会儿叫人去叫你们!” 孟毓晓要成为准王妃的事情,如今早就在府里传开,下人多半都寻着机会巴结孟毓晓,自然不会忤逆她的吩咐,赶紧答应着便退下了。 孟毓晓便看了一眼陆娘子,众人于是又上了楼,只是并没有再进雅间。 “你二人便在这里候着,千万不要叫人觉察到这厢房里没有人。”孟毓晓转身同巧云和于嬷嬷吩咐着,“我同陆娘子到后院去谈个生意,便回来。” “是!”二人齐声答应。 孟毓晓转了身,同陆娘子一起,沿着另一边的窄楼梯,直接下到了后院,然后轻车熟路地朝着自己以往歇脚的院子走去,远远地便看到齐然无聊地靠在院子门口的杨树下面。 齐然注意到靠近的脚步声,抬头见是孟毓晓,顿时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三爷可算是肯出现了!”齐然说着将头往孟毓晓耳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您若是再不出现,我家主子可又要拿我发脾气了。” “那也是你活该!”孟毓晓浅浅瞥了一眼齐然,一点都不同情他,这主子是他自己选的,难道不应该算他活该么? “三爷自个儿进去吧。”齐然有些不高兴地抿了抿嘴,还伸手拦住身后的陆娘子,“我家主子说了,只见三爷!”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你做什么 “我自己进去吧。”孟毓晓轻声说着,随即转身往里走去。 院子里很是安静,院子角落里有一颗银杏树,如今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孟毓晓进去的时候,便瞧到了银杏树下修长的身影。 “吭!”孟毓晓停住脚步,轻咳了一声。 树下都人转过身来,一身米白的长袍,映衬着身后的绿叶,本就绝美的五官因着他轻轻扬起的嘴角,更是活了几分。 “你来了?”周牧泽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蒙了面纱的孟毓晓,一开口,带着磁性的声音便如同棉花糖一般裹向孟毓晓的耳朵。 孟毓晓冷了冷脸色,尽量让自己不要被这人的外表所欺骗,微微侧头,快步往厢房里走去,嘴上还不冷不热地说:“周公子最近势头这么猛,我再不来,担心周公子连金牡丹也收购了!” 周牧泽无语地看了一眼孟毓晓,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了她,这么久没见,她一来便是这副冷冷的模样,对上自己的一腔热忱,失落便更大了。 “你明知道我收购安家的铺子是做什么,何苦说这般伤人的话?”周牧泽转身,追着孟毓晓进了屋,想着屋子里没人,自己或许能够上前抱抱她,便越发的加快了脚步。 “站住!”孟毓晓忽地转身,也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折扇,横抵在周牧泽的胸口,然后警惕地盯着周牧泽说:“男女授受不亲,周老板还是不要靠的太近才好!” 瞧着孟毓晓眼中透着的认真,周牧泽越发的想看看孟毓晓的神情,也不管孟毓晓说什么,直接抬手朝孟毓晓的脸上身去。 “你做什么!”孟毓晓大惊一下,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然而脸上的面纱还是被周牧泽轻松的扯掉了。 “这里又没有旁人,大热天的,捂着面纱怕你难受。”周牧泽浅笑着说。 孟毓晓顿时便怒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他说的极其有道理,这面纱带着,说话的热气散不出去,当真是不舒服,但是孟毓晓才不相信他只是单纯的因为这件事。 孟毓晓愤怒地盯着带了些许痞笑的周牧泽,抬抬手里的扇子,指向临窗的软塌,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坐过去!” “好啊。”周牧泽浅笑着应了一声,便握着孟毓晓的面纱,信然两步,便到了软榻边坐下,将手里的面纱小心翼翼地叠成了方块,轻巧地放在了手边的矮桌上。 孟毓晓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周牧泽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后,才慢慢地收去脸上的防备,选了一个靠近门的位子坐下。 “你坐那么远做什么?”周牧泽瞧着她想方设法地躲着自己的模样,又好笑又心酸,心中更是疑惑,她为什么要这般躲着自己。 “我觉得这里舒服!”孟毓晓无理取闹地说着,又防备地看了一眼周牧泽,“周老板便在那里坐着吧。” “好啊,你高兴就好。”周牧泽勉强一笑,坐着没有动。 周牧泽的声音本就温和,若是再刻意说些迁就或者甜蜜的话,顿时能将人心暖化。 孟毓晓不得不一遍遍地提醒自己谨防他的糖衣炮弹,甚至移开目光,故作严肃地说:“今日来,是因为听说周老板买下了绸缎街不少店铺,我金牡丹也有意在绸缎街做大几间,想着和周老板打个商量,从您手上匀一两间与我可好?” “可以啊。”周牧泽毫不犹豫的说,语气十分的轻松,“你看见哪间便拿去就是。” 相比于孟毓晓的一本正经,周牧泽这般随意的回答又一次刺激了孟毓晓。 “我不要你给!”孟毓晓侧身盯着周牧泽,“我今天和你是谈生意,你出个价,我买便是!” “你要拿去便是,你我之间,谈什么买卖。”周牧泽淡然说着,“我这铺子是不卖的,对谁都不卖,你若要,便只管拿去。” “没有其他选择了?”孟毓晓皱眉看向周牧泽。 周牧泽直直地盯着孟毓晓,淡然地摇了摇头,他急切地想弄清楚,她忽然多出来的这份警惕,是为了什么。 孟毓晓沉默了好一阵,便也直直地盯着周牧泽,她内心里百感交杂,周牧泽这里显然又是一个死胡同,不由得叫她蹙眉。 孟锐前日的话,虽说废话多了一些,但也有几分道理,自己如今可是王府未来的王妃,就算是为了王爷的颜面,也不好和别的男子接触过多,何况还是眼前这个时不时就会对自己发情的男人。 两人就这般相互看着,屋子里忽地就安静了下来,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既然周老板的铺子不卖,那今日这买卖便没法谈成了!”最终,还是孟毓晓先开了口,语气冷静,说话间起了身,“看来我只能另谋出路,今日当真是打搅周老板了,一会儿自有人送周老板出去,我便不多陪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已经是死胡同了,自己再往里钻也没有必要,索性离开才好。 周牧泽瞧着孟毓晓转身,赶紧起了身,几个大步,便快速追上了孟毓晓。 孟毓晓已经一只脚跨出了门外,愣是生生地被身后的周牧泽给拽回了门内。 “你做什么!”孟毓晓抬头,不满地瞪着周牧泽,手上也用力地推着他。 周牧泽稍稍用了一些力气,紧紧握了孟毓晓的手腕,脚上一勾,将房门关上半扇,便将孟毓晓抵在了门扇上。 “倒是我要问你,你想做什么!”周牧泽冷声询问,声音冰冷的可怕,“你明知道我是因为你才灭了安家的,那安家的铺子你要直接拿去便是,为何又要在这里和我谈什么买卖?” 周牧泽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明明十分的愤怒,却又极力地克制,尽量不让自己吓到怀里的人,一声声的质问似乎有些变了味道,成了述求。 原本还在挣扎的孟毓晓,听着他的话,内心里涌起一股愧疚来,便卸去了所有的力道,静静地靠在门扇上,只是故意侧开的目光,依旧倔强。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心存感激 “我们之间,不是本来就只有买卖么?”孟毓晓其实知道自己这话有多伤人,但还是说出了口,只是目光躲闪,不敢去看周牧泽的目光。 江南一行,周牧泽为自己做了多少事情,孟毓晓都是看在眼里的,内心里,自己应该是将他放到了朋友的位子,而不是商业伙伴。 周牧泽听着孟毓晓的话,顿了一下,随即伸出一只手,托住孟毓晓的脸颊让她面朝自己,然后狠狠地压了上去。 周牧泽的吻有些强势,着急地想要撬开孟毓晓的嘴唇。 “你放开我!”孟毓晓挣扎着,从唇角露出几个字来。 周牧泽不仅没有松手,反倒是加重了一些力道,将舌尖从孟毓晓的嘴里收回,却依旧轻咬着她的嘴唇,口中带着呢喃的语气说:“这样,你或许能想起我们之前除了买卖还有什么。” 周牧泽说完,便没有给孟毓晓再说话的机会,舌尖轻巧地滑进对方的嘴里,然后轻车熟路地绕上孟毓晓的舌。 口腔里的温度使得二人身上都升了一层热度,急促的情热扰得人一点点的沉沦。 孟毓晓都感觉奇怪,明明自己想着要推开周牧泽的,却又好似渐渐迷上了他的吻一般,竟一点点地放纵他占有自己。 孟毓晓的脑子有些迷乱,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愧疚才会这般的,然而她却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她的走神,她原本抵在周牧泽胸前的拳头渐渐地变得软绵,那就好似一种信号一般,叫周牧泽越发的兴奋,越发的大胆,越发的深入。 周牧泽感觉怀里的人渐渐瘫软,赶紧伸出一只胳膊,紧紧地揽住她的腰。 孟毓晓到底是在出神,而非沉迷,这叫周牧泽不可能一个人忘情地一直吻下去,解了这些日子的相思之后,周牧泽总算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孟毓晓的嘴唇,唇瓣之间,还挂出了浅浅的银丝,只是很快便断去了。 孟毓晓回过神来,正好瞧见了这么羞涩的一幕,赶紧抬起手背抵在了唇边,然后直直地盯着周牧泽,到不慌忙逃去。 “如今想明白了?”周牧泽淡笑着问,激情之后的嗓音更加的温热,感觉能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孟毓晓的心绪有点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周牧泽的话,便静静地站着。 周牧泽的一只手还扶在孟毓晓的耳畔,见孟毓晓不肯说话,便轻轻动了一下手指头,稍稍挑弄了一下孟毓晓孟毓晓耳畔的头发。 碎发摩挲耳郭引起一阵敏感的痒,孟毓晓赶紧缩了缩脖子,躲开周牧泽的手,随即低头轻声说:“你若闹够了,便放我走吧。” 周牧泽的手顿了一下,停在半空,微微低头,看着孟毓晓,等她将话说完。 “你的心思我知道了,你以后也不用每次见了我便说一次,我若能接受你早就答应了,如今这样,倒叫我们二人都尴尬。”孟毓晓轻声说着,一直不曾抬头,“你真心也好,一时兴起也罢,今日我便同你说明白了。” “你也知道,我如今改了户籍,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庶女了,而且,王爷承诺过,会娶我为王妃,以后,我的日子会很好,你能给我的钱财王爷也能给我,而且,你还给不了我我想要的权势,当初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若真的是心存感激,倒不如放了我,我会过得比现在更好!” 孟毓晓好似碎碎念地说完了这么一通,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谎话说了那么多,只有这一次脸红心跳! 周牧泽在孟毓晓看不到的地方浅浅勾了嘴角,没想到闹了半天,自己竟然是在吃自己的醋,于是极力克制住内心里的笑意,柔声问:“那你喜欢王爷吗?” 孟毓晓内心里一怔,自己从未想过要去高攀静西王,但做戏做全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当真是没有什么可以迟疑的。 “自然是喜欢的!”孟毓晓轻咬嘴唇,抬起头来,挤出一丝淡笑看向周牧泽,“王爷那么优秀的人想来每个女子都会喜欢。” 孟毓晓虽然抬了头,但是并不敢直视周牧泽,这个男人的气势她也是领教过的,那一双眼睛,好似猎鹰,能叫人害怕。 “所以,还请周老板高抬贵手,放我一条荣华富贵之路!”孟毓晓继续说着,稍稍抬起胳膊,将周牧泽轻扶在门扇上的手慢慢拨开。 周牧泽的乖巧地滑落下去。 孟毓晓又看了一眼周牧泽,当真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才挪动脚步,闪出门扇。 “对了!”孟毓晓站到门外之后忽地停下了脚步,换上了一本正经的声音说:“这京城之中,周老板是我金牡丹最好的生意伙伴,周老板若是有意继续合作,日后便由陆娘子全权代替我同您谈生意上的往来,我如今要为明年春上的选秀做准备,怕是没有什么机会出府了。” 周牧泽望着孟毓晓的后背,浅浅一笑,浅浅应了一声,“好。” 孟毓晓见周牧泽答应了这么干净利落,暗舒了一口气,便快步离开了院子。 直到走出院子,孟毓晓的心还在慌乱地跳着,就连孟毓晓都摸不准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说了几句昧良心的话罢了,为什么会如此的心虚。 “三爷出来了,可是和我主子都谈妥了?”齐然瞧着她出来,赶紧嬉皮笑脸地迎了上去。 孟毓晓停住脚步,稳住自己慌乱的情绪,浅浅白了他一眼,“你想知道,便问你家主子去!” 齐然愣了一下,周眉看着孟毓晓离开,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看来,主子这次不是很顺利啊? 齐然这般想着,便愁眉苦脸地看向一旁的院子,等着周牧泽出来。 倒是孟毓晓轻轻回头瞥了一眼齐然的身影,浅浅抿了一下嘴角,其实这对主仆都还不错的,如果那个周牧泽能收敛一些就好了。 可是王爷的事情更重要,自己的事便只好再搁置搁置。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姑娘该珍惜的 瞧着孟毓晓走远,周牧泽脸上的神情便慢慢地暗了下来。 这下,可是把自己坑惨了! 本以为两面着手,总有一面能够赢得美人心的,这下倒好,她竟因为与王爷的约定跟自己这边断了往来,如今静西王远在泰州,周老板又要顾及男女有别,难道真的要叫自己好几个月都不同她见面么? “哈哈哈哈……”齐然在回去的马车上听周牧泽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顿时笑得不能直身,“主子,您这真是自作孽啊!” “好笑么?”周牧泽侧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齐然。 齐然顿时收了笑,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暗暗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随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牧泽,见他没有再盯着自己,才轻声说:“主子,要我说您就直接和三小姐实话实说了吧?” 周牧泽沉默。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实话告诉孟毓晓,但是在确定她心意之前,自己若是说明了身份,孟毓晓肯定会两个都躲着,到时候感情本就不深,再一躲,岂不是越发的淡了? 齐然瞧着周牧泽皱眉的样子,抿抿嘴,将自己的身子往马车门边缩了缩,继续说:“属下多句嘴,以三小姐的性子,日后若是知道了,肯定又要闹上好一阵子。” 周牧泽抬起眼眸,瞥了一眼齐然,随即坐起身子,轻声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倒是当下,我要怎样见她?” 齐然坏坏地笑了笑,然后轻叹了一口气道:“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王爷再回京吧?” 周牧泽拧眉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仔细想想,最近京中有什么大事,能够让我回京。” “我就是随口一说啊,您当真要回京啊。”齐然诧异地盯着周牧泽,忽地又有些释然了,反正自家主子为三小姐做的疯狂事情也不缺这一两回了。 “要说大事,也就只有文宣世子大婚了。”齐然轻声说,“只不过时间这么近,而且您才刚刚到泰州,立马又返京,只怕也会遭人怀疑吧?” 周牧泽不做声,一对浓黑的眉毛深深抬起,思忖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看向齐然道:“我记得,先前皇上有拿大将军封侯的事情问我的意见,后来我便一直搁着,你给追风去一道信,让他从泰州递一道加急密函进宫,只说本王同意皇上给大将军封侯了。” “什么?”齐然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坐直身子看向周牧泽,“您当初可是说大将军若是封了候,焦小姐自然会欺凌三小姐的,故此将这件事一拖再拖,如今三小姐才不搭理您,您就变了注意,是不是也太善变了!” 周牧泽瞪了一眼齐然,冷声说:“等大将军封侯,本王便已经回京了,有本王庇护,谁能欺凌她!” “你真打算再回京啊?”齐然轻声说,这一年,忍不住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当初我便劝您别离京。” “不离京泰州的生意怎么做?”周牧泽反问,“再者皇上日日盯着,京城的生意都开不下去。” “可您再回京,不也一样么?”齐然瘪瘪嘴。 “所以,手头上的事情赶紧做。”周牧泽平静地说,“皇上为了拖缓封侯,让大将军出去剿匪去了,少则还有一两个月才会回来,在这之前,先把绸缎街的事情解决了。” 齐然愣愣地看了一眼周牧泽,随即笑着说:“三小姐如今都不搭理您了,这绸缎街的事情还要继续啊?” “自然!”周牧泽白了一眼齐然,“绸缎街的事情办妥了,能博她高兴,理不理我倒也不重要!” 齐然摇摇头,低声“啧”了好几声,对上周牧泽的冷艳,才乖乖的闭嘴。 “绸缎街的铺子等过一段时间你再打听一下,周老板若是肯让,你便盘下三间,周老板若是不肯让,此事便也不再强求。”孟毓晓从小院出来,担心自己慌乱的情绪叫于嬷嬷看出破绽来,便先叫了陆娘子在园中一块吃茶。 “姑娘这是怎么了?”陆娘子倒是一反往常,不仅没有直接应允孟毓晓,反而主动打听起来。 孟毓晓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陆娘子,随即淡笑了一声,“该我问你怎么了才是,平日您可不会这样问?” 陆娘子浅浅一笑,又提起桌上已经温凉的花茶给孟毓晓倒满,“先前跟姑娘不熟,怕姑娘跟那些大家闺秀一样的性子,眼里容不得我们这些下人,故此不敢多话,如今处的久了,自然胆子也大了,便也敢斗胆问上两句。” “方才我瞧着周公子的神色也不太好,便暗自猜测你二人是不是没有谈拢,然而这生意上的事情很少有一次便谈拢的,就算是没有谈下来,倒也不至于黑脸,毕竟大家做的是长期生意,故此,奴家才多嘴问姑娘一句,可是和周公子闹矛盾了?”陆娘子说完,淡笑着看向孟毓晓,目光十分的温和,不似平日里那般认真,更多了几分长辈般的关怀。 “我同他能闹什么矛盾。”孟毓晓轻声说,“他不肯卖我铺子,我自然同他谈不下去!” 陆娘子知晓孟毓晓没有说真话,只是浅浅一笑,随即说:“周公子是什么心意,连吴小姐都看出来,姑娘您不至于看不出来,要说,周公子的脾性什么的倒是不错,而且人品也没处可挑的,这若是我自家的闺女,能被周公子瞧中,我自是乐得合不拢嘴,但偏偏您是大家的小姐,奴家没有说话的分,然而这人活一世,多难得碰到一个这顺心顺意的,姑娘该珍惜的!” 孟毓晓卸去身上的防备,淡然地看了一眼陆娘子,这一副说辞,虽说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却被陆娘子说出了一股长辈之情,倒是极其触及内心。 “我知道了。”孟毓晓浅浅一笑,放下手里的茶碗起身,“这些日子我怕是抽不出时间经常出府,铺子的事情便先打听着吧,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是。”陆娘子跟着起身,浅浅点了一下头。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国舅府请帖 从金牡丹回去的马车上,孟毓晓一直都有些愁眉苦脸的脸,就连巧云和于嬷嬷都看出来了,两人皆不敢开口询问。 孟毓晓懒懒地歪靠在软枕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帕子,思绪早就飞出了好远。 周牧泽这个人,虽然有些商人的痞气,但绝不是坏人,起码,他在自己面前倒是从来没有动过坏心思。 可若真正思考起来,自己也只能把他摆在朋友的位子,再想往上升一点,还真不能够,所以,对于孟锐和陆娘子的劝导,孟毓晓只能假装没有听见。 孟毓晓皱皱眉,想着将脑子里混乱的思绪都挤出去,不要再去想周牧泽! “姑娘,今儿奴婢见到丽娟,那丫头如今当真是厉害了!”巧云见孟毓晓连连皱眉,知道她心里烦,便寻了一个话题过来,“她竟然都能够跟那些个绣娘一起绣花了,而且绣工当真是好的了不得!“ 孟毓晓回过神来,朝着巧云浅浅一笑,“你要是羡慕,改日我也送你出府来!” “还是算了,”巧云连连摇头,“我还是愿意跟在姑娘身边,姑娘在哪,我便在哪,多好!” 孟毓晓对上巧云的笑容,浅浅一笑,忽地想起以前丽娟在自己身边还犯过错,如今就已经成了金牡丹里的一个好帮手,说起来还要感谢在泰州让她去布庄学习的那几日,那丫头本就机灵,虽然只去了几日,却也学了不少东西,若不是因为周牧泽他…… 孟毓晓再一次地想到了周牧泽,想起他自己受了伤,还背着自己回府的样子,忍不住又皱了眉头。 一旁的巧云本还在乐呵的笑着,忽然瞧见孟毓晓变了脸色,赶紧闭了嘴,不再作声,主仆三人便安静地回了孟公府。 “毓媗想着难得出府一次,便在金牡丹看了看,偏生这金牡丹新出的几款丝帕十分的精致,毓媗想着能够配得上太太,便买了两块,一块深色的,一块浅色的,太太您瞧瞧可喜欢?”孟毓晓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包装精致的两块帕子递了上去。 赵氏伸手接了,打开一看,摸了摸帕子的料子便乐开了花,“花了不少银钱吧?” “倒也没多少,原是毓媗的一片心意。”孟毓晓淡笑着说,又回头看了一眼巧云,她手里还捧了几块帕子,“给毓娴也挑了两块,她一直都是用我做的帕子,正好换换新。” 孟毓晓知晓赵氏如今在乎的是什么,专挑着她喜欢的说,但凡把她哄开心了,自己在这个府里就不会太难过,哪怕再遇到像上次那般的事情,赵氏多少会为着自己在老夫人面前求求情。 “你倒是处处想着她。”赵氏虽然是在埋怨,但是嘴里带着笑意,伸手将手里的帕子盖好,退到桌子里面,又伸手拉了孟毓晓坐到自己身边说:“今日国舅府来下帖了,请你明日去府中作客,我替你应下了。” “只是单单请我么?”孟毓晓问。 赵氏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身旁的翠竹,翠竹会意,连忙领了屋子里的众人退下。 赵氏这才抓着孟毓晓的手背说:“如今你和王爷的事情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以后怕不只是唐家,还会有别人给你下帖子,这些人里面有人是好意,有人或许存了坏心,不过你大可放心,帖子送到我这里来,我自会替你决定能不能去。” 孟毓晓浅浅一笑,暗想着赵氏竟把约束自己的事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好似是为着自己好一般,不过孟毓晓倒是没有意见,赵氏起码是指望着自己跟王爷好的,所以绝对不会害自己,而且,自己巴不得她把所有的都推掉,自己一家都不用去最好。 “你进宫见过贤妃娘娘,想来娘娘也同你说了一些,咱们和国舅府到底不在一边,以后你若是真能成为西王府的王妃,跟贤妃娘娘联手,咱们孟公府这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定是少不了,唐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为娘替你想了想,国舅府之所以请你去,或许也是存了小心思的。”赵氏轻声说。 “那太太为何还要替毓媗应下?”孟毓晓忙问。 赵氏淡然一笑,忙说:“你如今到底还不是王妃,国舅府又比咱们府里地位高,帖子又是国舅夫人下的,我若是替你推了,只怕外人会说你目无尊长,到时候坏了名声不说,也得罪了国舅府。” “太太说得是。”孟毓晓连忙点头。 “你明日去赴宴,便多留心一些,说话做事皆要注意,你身边的那个教习嬷嬷,明日你也一并带着,毕竟是在王爷身边待过的人,肯定要比你身边的巧云可靠。”赵氏轻声说,“明日用过早饭便去,若是国舅夫人留你用午膳,你便应允,用过午饭以后便寻理由回来,切不可待太久。” “知道了。”孟毓晓轻轻点头,心里倒是还蛮感激赵氏的,起码,她还真的是为自己操过心的。 “嗯,你一向听话,倒也不用我太操心,车马和随行我自会叫人准备好,府里的礼品我挑好了便叫人送去你那里,你只管叫身边的人收拾好便是。”赵氏浅浅一笑,便叫孟毓晓先回去了。 孟毓晓从赵氏的院子走回自己的翠竹园,这一路,都有些心神不宁。 唐婉玲早前便说过好几次,要下帖请自己去府上坐坐的,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却叫这些人说得孟毓晓绷紧了弦,越想,倒是越谨慎起来。 如果唐婉玲当真看中的是西王妃的位子,那自己该怎么办? 毕竟她那样的家世背景,想做西王妃倒不是痴心妄想,而且纵观此次选秀,她也是最合适的西王妃人选,到时候自己当真能对付她么? “巧云”孟毓晓忽地停下脚步,轻轻唤了一声巧云,“你往惜墨堂去一趟,瞧瞧二哥哥在不在,就说我找他有事商议,请他来一趟!” “是。”巧云答应着,便赶紧转了方向,朝着惜墨堂的方向去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再查一件事 “三妹妹如今越发有当家主母的气势了!”孟锐进来的时候还不忘打趣一句孟毓晓,才又嬉皮笑脸地凑到孟毓晓身边小声问:“可是今天出府做了什么大决定,如今找我来公布?来吧,尽管说,我已经做好准备比洗耳恭听了!” “正经点,我遇到麻烦事了!”孟毓晓抬起胳膊肘推了推他,随后走到一旁坐下。 孟锐瞧着孟毓晓确实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赶紧收了笑容,神情认真地走过去挨着孟毓晓坐下,然后轻声问:“和周老板谈崩了?” “差不多,反正也没谈拢。”孟毓晓轻声说着,随即侧了侧身子,看向孟锐,“我找你来倒不是为着他的事情,只是想问问你跟唐家生意上的事情解决的怎样了?” “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孟锐皱眉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盯着孟锐的神情,立马便知道了答案,看来孟锐不仅跟唐家还有生意往来,而且似乎还不是很顺利,再想想先前唐三公子对孟锐的铺子做的事情,孟毓晓不由得跟着也皱了眉。 “那个唐三公子又找你麻烦了?”孟毓晓问。 “麻烦倒也算不上。”孟锐轻声说,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我就是有些好奇这个唐三公子,所以着人去打听了一下,然而这人倒是十分的神秘,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生意场上都打听过了?”孟毓晓连忙问,“这不露面怎么做生意啊?” 孟毓晓暗想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幕后大老板,但所谓的大老板不露面是指不在一般情况下露面,要想做大生意,不可能不露面啊,否则,你诚意不够,又怎么和人做生意? 这唐三公子若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幕后老板还能解释,但他似乎在京城的商圈里还算有些名气的,一个有名气的生意人,却叫人找不着人,这当真是有些怪了。 “能打听的我都打听了,却没一个人能说上真实的情况来,有人说那唐三公子是国舅府的嫡出公子爷,又有人说是旁支的,到底都是道听途说,也不知道信谁的好!”孟锐这般解释,一脸的无奈。 “我记得周牧泽好像说过他跟唐三公子有过生意来往,你或许可以去问问他。”孟毓晓想起先前周牧泽同自己说起为何要建“凤来仪酒楼”的时候有提过这么一件事。 “那你去帮我问啊。”孟锐毫不犹豫地接了这么一句,“你也知道,他这个人旁的都好,就是这点怪,只肯跟你说实话。” 孟毓晓瞥了一眼孟锐,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跟周牧泽断干净了,于是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耳垂,抿嘴说:“你的事你自己去问就行,拉我掺和在里面干什么?” “不是你向我打听唐三公子的么?”孟锐无语地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今天的话题好像真的是自己提起的,于是尴尬地朝孟锐笑笑,又思忖了一下,才十分不好意思地同孟锐说:“我跟周牧泽他闹翻了。” 孟锐一怔,扭头看向孟毓晓,忽地又轻笑了两声,“开玩笑吧,你两都快如胶似漆了,还能闹翻?” “不是你叫我注意如今的身份不要招惹王府的么?”孟毓晓侧了侧脑袋,假装平静地说,“王府惹不起,我还不就只能把身边所有有隐患的人都给除了!” 孟锐看孟毓晓不像是说谎,神情稍稍认真了一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当真准备去做王妃啊?” “否则呢?”孟毓晓浅浅勾了一下嘴角,故意调戏孟锐,“其实王府也挺好的,钱多、权重,王爷又是个大美男!” “你有见过王爷的真面貌?”孟锐又问。 “没有。”孟毓晓摇摇头,“不过王爷的脸部轮廓可好看了,肯定是个美男没错,再看那身形,典型的高富帅!” 孟锐看着孟毓晓说的高兴,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是轻声说:“你若是决定了,我祝福你。” 孟毓晓浅浅瞥了一眼孟锐的神情,知晓自己再玩下去就不好玩了,于是轻咳两声,收了脸上的笑容,恢复认真的神情说:“说回正事,你若是有空,不妨帮我查查唐家吧。” “好端端的查唐家做什么?”孟锐扭头看向孟毓晓,“唐家后面毕竟有个皇后,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我知道,所以才叫你去查,小心些,尽量不要叫唐家察觉。”孟毓晓沉眉点头,“这次进宫,贤妃娘娘同我说唐小姐这次选秀的目标是王妃,叫我小心。” “你怕她是真的跟你抢王妃?”孟锐诧异地看向孟毓晓,还忍不住抿了抿嘴角,“本以为你要朝着本朝第一个商业女总裁发展,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转入到了宫斗的剧情里。” “呸!你少诅咒我!”孟毓晓抬手轻轻在孟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就是叫你去查查,是不是真事,毕竟我如今好歹顶着未来王妃的头衔,如果她真的是冲着王妃去的,肯定容不下我,那我自然也得小心防范她,但我也不能不防备是贤妃娘娘想拉我进宫斗,叫我同皇后的人斗得你死我活,她好坐收渔翁。” “嗯,你分析的有道理。”孟锐托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随即朝着孟毓晓点了点头,“这事我会想办法查明白的。” “嗯。”孟毓晓点头,忽然一扭头,又想起一件事情来,连忙看向孟锐说:“你顺便再查一件事。” “你把我当007了么?真以为我什么都能查到呢!”孟锐不满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根本就不搭理他的抱怨,直接开口道:“先前我听文宣世子说,翰郡王也在京城有些生意,你去打听一下,他是做什么生意的?” “翰郡王?”孟锐皱眉,暗想着这生意到底还能不能做下去呢,怎么净跟朝廷里的人扯上关系! “嗯。”孟毓晓轻轻点头,“商人,本应该是这个时代最瞧不起,而且地位最低的一类人,然而我却发现身边还有不少你这样的贵族公子再做着经营,甚至连王爷都有份,这些本该靠着官俸和地租过日子的上层人,为何要做着他们本就不屑的事情呢?”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赴宴 “或许,这些人都跟我们一样,也是穿越而来?”孟锐戏谑地耸耸肩。 孟毓晓侧头白了他一眼,很是无语地说:“你当时空错乱呢!” 孟锐只是讪讪一笑,没有再继续反驳孟毓晓,原本,他也不过是开个玩笑,逗趣一番罢了。 孟毓晓鄙视之后也认真起来,端坐起身子说:“金牡丹的套路已经无法维持下一步的扩展了,虽然目前形势大好,但若是不继续扩张,势必也会叫这些达官贵人们犯腻,到时候生意虽能维持,利润肯定会大减,所以,我现在急于让金牡丹融入到京城的市场里。” “你想融入翰郡王的生意?”孟锐微微抬头,暗想着孟毓晓只同自己问了两个人,一个人是唐三公子,这人是个需要提防的,毓晓应该不会与他合作,还有一个便是翰郡王。 “不过是问问罢了,如今也不知根知底,哪敢随意下注!”孟毓晓浅笑了一声,倒不是想着自己的算盘,而是为着孟毓娴考虑。 那小丫头很显然动了心思,作为姐姐多少也应该为她把把关。当然,孟毓晓也不全没有私心,她确实有意投靠于翰郡王名下。 如今的形势已经十分的明了,这里毕竟不是市场经济时代,想要将生意做大,多少还得有点靠山,比如孟锐,多少承了一点孟公府的面子,虽然不至于耀武扬威,但也不会让人故意针对于他,再者,像周牧泽,一个看似毫无背景的商人,他背后的人物关系却是叫人畏惧的,否则凭他一介普商怎么可能做这么大的粮食生意,而且还有齐然的辅佐,还能在西王府边上起院子,这一切都是一般人不敢肖想的。 本来这周牧泽就是孟毓晓最好的靠山,但是孟毓晓今日出府这么一闹,倒是彻底地将自己这座靠山给得罪了,西王府虽然也很厉害,终究不能拉王爷下水,所以,孟毓晓才开始考虑其他人。 孟锐在一旁坐着,见孟毓晓沉思,便抿了一口茶,站起身,“你若没其他事我便先走了,你说的事,我会叫人好好去查着。” “还有一事!”孟毓晓起身,叫住孟锐,“你可还记得我们在万寿坊碰到的那位钱小公子?” “嗯,记得。”孟锐点头,“不就钱庄主的儿子么。” “嗯,我想认识一下这位钱庄主。”孟毓晓神情认真地说,“你能不能帮忙引荐一番?” “这个……”孟锐稍稍有些迟疑,“我因着所有的银两都是放在当铺里的,倒是不怎么和钱庄打交道,不过听说这钱庄主十分的好客,你若当真想要结交,我倒是可以去试试。” “嗯,那就拜托二哥哥了。”孟毓晓点头说。 “可我不明白你要见钱庄主做什么?”孟锐皱眉,“你若是缺银两,我这里倒是可以资助你一些的!” “如今暂时不缺银子,只不过想着在生意场上混,连银行行长都不认识,岂不是一大缺陷,所以托你引荐罢了。”孟毓晓应付地答应了一句,便抬手推着孟锐往外送,“明日一早我要往国舅府去赴约,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就不多留你了。” “你上次去国舅府便差点丢了性命,明日去可越发要格外小心些!”孟锐扭头嘱咐道,随即感叹一句:“总觉得你身边危险重重的,实在不行,还是将流云再请回来得了,有那丫头跟着,我多少放心一些。” “用不着!”孟毓晓连忙拒绝了孟锐,微微抿嘴,说起来,她也有些思念流云,只可惜自己现在真的是不能同周牧泽再牵扯太多了,“我身边安全的很,实在不行,西王府也会派人来保护的,当真用不着别人。” 孟锐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瞧着她脸上的神情,虽然不知道她和周牧泽闹了什么矛盾,但是孟毓晓态度决绝,孟锐便也不打算多劝,索性点点头,便离开了翠竹园。 第二日用过早饭,又往各处请了安,孟毓晓才出发往国舅府去。 国舅夫人竟然只下帖邀请了孟毓晓一人,见了面,自然是又将她夸赞了一番,又说皇后娘娘是如何夸赞她的。 孟毓晓谨言慎行,一直小心翼翼地鞠着礼,一一应答,没出丝毫差错,气氛也算十分的和睦。 “娘,毓媗妹妹可是女儿要请来的,您可一直霸着,好歹叫女儿与妹妹私下说会儿女儿家的家常吧?”一直静静坐下一旁的唐婉玲瞄准时机开了口。 国舅夫人连忙笑着说:“玲儿说的对,你瞧娘,当真是太喜欢这孟三姑娘了,这一但瞧见了啊,便忍不住拉着她多说了两句,倒是忘了你们二人姐妹情深,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们了,三姑娘就交给你招待,可千万别委屈了三姑娘啊!” “女儿知道。”唐婉玲赶紧淡笑着起身行了礼,孟毓晓在一旁瞧了,也赶紧跟着起了身,与国舅夫人拜退。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国舅夫人的屋子,唐婉玲便故意放缓脚步,等了孟毓晓一步,同她并肩而行。 “如今大暑,热得难受,本不该这个时候请毓媗妹妹出府的。”唐婉玲站在孟毓晓身旁柔声说,“倒是我娘经常问起你,再加之秀坊一别之后,我也许久没有见到妹妹了,所以才冒然下了贴。” “婉玲姐姐当真是客气了。”孟毓晓连忙温声答话,淡然笑着,“本该我主动来拜访的,只不过是天热贪懒一直拖着罢了,如今国舅夫人主动下帖,该毓媗惭愧才是!” 唐婉玲忽地抬起帕子,抵嘴笑了笑,伸手拉了孟毓晓的手说:“我娘说,妹妹你如今是王爷看中的人,以后怕是要做王妃,到时候怕是我们这小门小户没法攀结,所以才说早些给妹妹下帖,趁着现在多与妹妹走动!” 孟毓晓顿时一愣,扭头怔怔地望着唐婉玲。 她不是没想过国舅夫人下帖有着王府的这层关系,但着实没有想到唐婉玲会这么实在地说出来。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无路可选 “可是我一番话吓到妹妹了?”唐婉玲扭头看着孟毓晓发愣的神情,倒是笑得越发欢了,“我原想着妹妹同旁人不同,所以才实话实说的,这话若是叫我娘听到了,少不了要责骂我一番!” 孟毓晓微微一怔,赶紧朝着唐婉玲笑了笑。 “婉玲姐姐这般直爽,当真是叫我吓了一跳。” 唐婉玲只是浅笑,随即拉着孟毓晓继续往前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通风亭,“这大暑的天,倒也不适合四处走动,索性你之前来过,园子里的景色也瞧过,咱们今日便往那亭子里坐坐,说些体己话。” “嗯。”孟毓晓浅浅点头,反正客随主便,唐婉玲怎么安排,自己便怎么待,所幸她安排的倒也很合理。 亭子从廊子里延伸出去的,十分的宽敞的,八面建了窗户,如今都大开着,十分的通风,亭子里早已准备了瓜果点心,还摆了冰缸,一走进去便觉得十分的凉爽,极其惬意。 唐婉玲拉了孟毓晓临窗而坐,等侍女们上完茶水之后便将下人都打发到了亭外,“留我们二人自己说话吧,你们便都退下,好好招呼一下跟着三小姐来的人。” 孟毓晓没法出声留人,便稍稍暗示,示意巧云和于嬷嬷跟着退下。 这里毕竟是国舅府,想来唐婉玲就算真的要对自己动手,也不至于在这里。 “我们府里是第一个给妹妹下帖子的吧?”唐婉玲瞧着下人们退下了,才轻轻地将目光移到孟毓晓身上。 孟毓晓听见她问话,赶紧将目光收回,看向唐婉玲的时候还微微有些防备,倒是摆出一副疑惑的神情看着唐婉玲。 唐婉玲忙笑着说:“看来妹妹还有些当局者迷,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妹妹你是静西王看中的人,想来京城之中想要结交妹妹的人不下少数,只不过现如今大家都没有动静,所以都在观望罢了,现如今,我们府里开了头,接下来的日子怕是有得妹妹忙了。” 唐婉玲这番话赵氏也同孟毓晓说过类似的,孟毓晓也算是有心里准备,只不过这话从唐婉玲嘴里说出来,孟毓晓不得不思考一下唐婉玲的用心。 她这是借着这话讥讽自己呢?还是真心地祝福自己呢? 总而言之就是,她到底想不想进西王府? “连婉玲姐姐也觉得我一定入得了西王府?”孟毓晓思索了一番,想着唐婉玲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倒不如抓紧机会试探一番。 “选秀是大事,岂是我们能够揣测结果的。”唐婉玲浅浅一笑,伸手端了桌边的茶碗,微微侧身看向孟毓晓,“只不过妹妹比较特殊,本就是王爷送进秀女坊的,又一路得王爷照拂,而且还有传言说王爷早已经放了话,是要妹妹入府掌事的。” 当日于嬷嬷在合欢居的一句话,本就是为了给孟毓晓造势,根本就没说不许外传,所以府里府外都传开了,唐婉玲听到这一段倒也算正常。 “婉玲姐姐也信这些流言蜚语?”孟毓晓浅浅一笑,抬眸看向唐婉玲。 “旁的到不全信,这个我是信的!”唐婉玲笑着说,“总不至于有人吃饱了没事干敢传王爷的流言吧,虽说王爷现在不在京城,但是京城里毕竟还有一个西王府,它的势力,就算王爷不在,也能震慑住人的。” 孟毓晓暗暗点头,对于这一点倒是深信不疑,想想高乐和于嬷嬷这些日子给自己造的声势便知道,西王府就算没有主子,也不是能够看低的。 “西王府至今没有出来辟谣,便说明这流言蜚语还是有一定的可考性。”唐婉玲继续说着,忽地眉眼一挑,笑眼看向孟毓晓,“说到这,姐姐就不得不埋怨妹妹一句了,我二人好歹也算是交过心的,这事你是当事者,难道不知道真假?” 孟毓晓微微低头,面上露过一丝尴尬之色,忙低声说:“姐姐当真是误会我了,这话不过是王府的下人猖狂之语罢了,到底是不是王爷的意思还不一定呢,妹妹不敢确定,又怎敢随意同姐姐说道。” “妹妹一向谨言慎行,这我倒是可以理解。”唐婉玲轻轻点头,捧起手里的茶碗,送到嘴边。 孟毓晓抬头,正好看见她微微仰头饮茶的动作,好看的侧脸,优雅的动作,周身的高雅气质,当真不是自己这些日子的临阵磨枪可以比的。 “说起流言蜚语,妹妹倒也听了一些关于姐姐的。”孟毓晓犹豫着开了口,平静地看向唐婉玲。 “哦?还有我的?”唐婉玲连忙笑着看过来,放下手里的茶碗,将身子往孟毓晓面前倾了倾,“你且说来听听!” 孟毓晓稳住神色,轻声说:“我听人说,婉玲姐姐这次选秀的目标是西王府王妃。” 自从唐婉玲在廊子里说了那句话之后,孟毓晓便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索性开口直接问了,估计先前回答唐婉玲的话还有些紧张,如今下定决定,将想问的话问出口之后,反倒是平静了,便直直地看向唐婉玲。 唐婉玲大概也没想到孟毓晓竟然比她还直白,盯着孟毓晓的目光停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妹妹害怕我?”唐婉玲忽而一笑,坐直身子,目光柔和地看向孟毓晓,“知道我要与你争西王府王妃之位,是不是便不想与我交好了?” “婉玲姐姐这是承认了?”孟毓晓微微有些诧异,却是十分的镇定。 “我可不打算瞒着妹妹。”唐婉玲浅浅笑着,“再说了,妹妹竟然会直接找我对质,想来是有绝对的把握的。” “婉玲姐姐是皇后的胞妹,自然不会再入皇宫,众观所有,也就只有西王府王妃之位能配得上姐姐的身份了。”孟毓晓平静地说。 唐婉玲跟着点了点头,随即淡然地说:“所以,你看,有时候并不是我要与你争,是没有其他的法子,我无路可选。” 孟毓晓静静盯着唐婉玲,神情认真地说:“我懂姐姐的无奈,但我不得不劝姐姐去了这念头,西王府王妃之位毓媗势在必行,姐姐怕是没有机会!”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查个水落石出 孟毓晓此时一点都不害怕唐婉玲,甚至挺直了腰身,俨然一房正室在质问面前的小三一般。 当然,她不是什么正牌王妃,唐婉玲也没有确定一定要与她争王妃之位,但是孟毓晓自认为既然答应了王爷,就一定要帮王爷处理好这件事情,就算王妃之位是自己不想要的,也要誓死捍卫住! 唐婉玲盯着孟毓晓认真的神情,也愣了一会儿,忽而浅浅一笑,低头,手指轻轻翻折着手里的帕子,柔声说:“妹妹这么紧张,看来是王爷已经许诺给你什么了吧?” “也差不多。”孟毓晓浅笑着说,既然要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姐姐不是也听说了不少么?王爷亲口与我说的还不止这些呢!” “哦?”唐婉玲抬起眼眸,淡笑着看向孟毓晓,“那我倒是好奇了,王爷都与妹妹说了些什么?妹妹可否同我说说?” “毓媗与王爷的事情,姐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孟毓晓神情淡然地拒绝了唐婉玲,“我原是当婉玲姐姐是朋友,才劝姐姐收手的,这西王府王妃除了我不可能会有旁人,姐姐若是硬要与我相争,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王爷还是只会保全我一人,姐姐原本可以在选秀中选一个更适合自己的人,又何必冒这种风险呢?” 孟毓晓说着顿了一下,神情柔和地瞥了一眼唐婉玲,放缓声音说:“毓媗,并不想与姐姐为敌。” 唐婉玲瞧着孟毓晓的神情,竟是笑着抿了抿嘴,随即端了端坐姿,侧头看向孟毓晓道:“就算我只肯做小,妹妹都容不下我吗?” 孟毓晓犹豫了一下,想着王爷的态度显然是府中不想要任何女人,不仅是王妃,连个侧妃都不想要。 “恕妹妹心胸狭隘,当真是容不下。”孟毓晓朝着唐婉玲摇了摇头,“而且,以姐姐的出生,又怎么会甘心为小呢?何况还是屈于我一个庶女之下!” “我又何曾将妹妹看做庶女了!”唐婉玲面色一正,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严肃了不少,甚至还带了些许的质问,那锐利的目光看向孟毓晓,倒是叫孟毓晓心里一虚。 孟毓晓当真是心虚的,说实话,唐婉玲确实对自己不错,在自己还是庶女的时候,她和颐和郡主便一直处处照顾着自己。 孟毓晓心虚地低了头,轻叹了一口气说:“原是我亏欠姐姐你的,但请姐姐再高抬贵手,另择良婿吧。” 唐婉玲没有继续答话,屋子里竟是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孟毓晓的眼角忽地瞥到有一只手朝自己伸过来,待她抬头对上唐婉玲的目光时,唐婉玲的手已经轻柔地抓住了自己撑在桌边的手。 “我与你结交的时候,你还是庶女身份,妹妹你又何苦拿庶女说事!”唐婉玲握着孟毓晓的手,竟是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先前便没有瞒你,今日邀你过府,当真是跟西王府有关的,我也便实话同你说了,我娘确实是叫我暗地里套些妹妹的话,确定一下你与西王府的关系,咱们姐妹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妹妹倒不如同我说明白了,你当真是与王爷已经私相授受了?” 孟毓晓抬头看向唐婉玲,此时心里却是想法颇多。 唐婉玲的举动着实有些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这个时候还能拉着自己说这些话,若不是真的同自己姐妹情深,便就是太会做戏了,然而这两种猜测却对应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孟毓晓有些举棋不定,自然对唐婉玲的问话也警惕起来。 “姐姐不需要知道太多我和王爷的事情,反正,这王妃之位是我的,姐姐只要不与我争这王妃之位,我们便还能是姐妹!”孟毓晓静静地看向唐婉玲。 孟毓晓还是比较倾向于相信唐婉玲的,相信她不过是身份所迫,所以想着若是能劝她放弃,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一来,既然已经相互叫了姐妹,便也算是好友了,好朋友之间相互争男人,当真是无趣;再者,这唐婉玲可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如果真的是她要和自己争王妃之位,势必要耗尽大半的元气,所以,孟毓晓从内心里希望唐婉玲可以退出。 唐婉玲浅笑着将手从孟毓晓手上抽了回去,这突然间空下来的手背,倒是叫孟毓晓心里一凉,再抬头看一眼面无笑容的唐婉玲,倒是又起了几分紧张。 “我倒是没想到妹妹会这般提防着我!”唐婉玲双眼没有目的地盯着眼前,无奈地开了口,“以我的手段,若真是要与妹妹相争,妹妹当真以为你今日还能坐在这里?” 孟毓晓一惊,握着帕子的手不由得拽紧了一些,难道,唐婉玲准备这个时候对自己动手了。 唐婉玲忽然扬了扬手腕,将袖子往后抖了抖,露出洁白圆润的一截手腕来,手腕上还有一串彩色的珠子。 “妹妹可还记得这个?”唐婉玲侧头问。 孟毓晓自然记得,当日在国舅府,自己送给唐婉玲的苹果石手串。 唐婉玲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上手串,淡笑着说:“这苹果石只有江南有,而且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宝石,故此,甚少有商人倒卖,所以当日我便问妹妹你是不是去过江南。” 孟毓晓的心越发的紧张了,尤其是唐婉玲这一顿,给足了孟毓晓时间去遐想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越想,便越害怕! “我这人天生就好奇,只要觉得不对劲的事情,势必会叫人去查个水落石出,好在唐府在外面还有些人手,但凡我要查的,多少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唐婉玲轻巧地放下两只手来,任由轻薄的衣纱垂下,盖住手腕,然后侧头看向孟毓晓道:“妹妹不妨猜猜,我都查到了什么?”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这都是命 孟毓晓静静地看着唐婉玲,极力想让自己更平静一些,却发现,心绪越发的乱了。 孟毓晓暗叹一口气,想着自己这些年功力真的是倒退了,想当年在戏园子里跟那些个老狐狸们斗智斗勇,都没慌过,如今竟然在一个毛丫头面前显得缩手缩脚了。 “姐姐知道了什么尽管说便是。”孟毓晓浅浅一笑,“毓媗愚笨,未必猜得出来。” “我以前瞧着你,便觉得你比其他人聪慧,后来着人将你查了一番,才知道你是真的聪慧!”唐婉玲笑着看向孟毓晓,“旁的我也不多说了,只单单一个金牡丹,妹妹便将我比下去了,我就算有心与妹妹相争,想来,也没什么赢面。” 孟毓晓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唐婉玲脸上的神情,瞧她笑得自如,忍不住也浅笑了一下,随即低声说:“我倒是没有想到姐姐竟查到了这么多。” 虽然唐婉玲没有一一列举,但是她能举出一个金牡丹,便可见她确实查到了不少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容不得孟毓晓再找其他的借口搪塞。 孟毓晓自知自己先前的一连串动作十分的惹人注意,若是碰到有心人,肯定能查到不少东西,所以才会如此决绝地与周牧泽断开关系,至于唐婉玲有没有查到周牧泽这一层,孟毓晓心里没有把握,也不敢再去试探,害怕自己暴露过多。 “这不过是好奇罢了,所以着人打听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妹妹身上竟有这么多的传奇故事,倒是叫我又惊又喜。”唐婉玲笑着说,忽地将目光一瞥,神情认真地看向孟毓晓,平静地说:“我如今对妹妹的事情可谓是了如指掌,妹妹的这些传奇事情,若是拿到戏文里肯定是一番巾帼故事,但若是传到宫里,只怕任何一点,都可以要了妹妹的性命,更别说争王妃之位了。” “那又如何,王爷一样会护着我的!”孟毓晓此时已经没了其他的靠山,唯有紧紧抓住王爷,“只要有王爷的庇护,毓媗便什么都不怕!” 唐婉玲静静地盯着孟毓晓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抬手捂着帕子大声笑了起来,连连笑了好一会儿,笑得孟毓晓一愣一愣的。 “罢了,罢了,妹妹当真不是开得起玩笑的人,我若再说下去,只怕妹妹真要与我翻脸了!”唐婉玲笑着,摆了摆手说,“妹妹还真是不相信我,我若真打算将你这些事情告到宫里去,还能等到现在,当初七巧宴是多么好的机会!” 孟毓晓轻轻咬了一下嘴角,自己方才心里也在疑惑,唐婉玲竟然知道自己这么多事情,为什么没有再七巧宴上拆穿自己。 “你先前也说了,我之所以要争西王府王妃之位,是因为家族关系,也不全是我能左右的。”唐婉玲放平了笑声,淡笑着对孟毓晓说,“为了家族,我多少是要试一试的,就算是输给了妹妹,我也无怨无悔。” “姐姐就不能不争吗?”孟毓晓轻声问,“争过之后若是失败了,姐姐怕是名誉也要受损。” “我若不争,这个家又怎么能容得下我?”唐婉玲反问道,这一问,倒是叫孟毓晓没有办法回答。 孟毓晓好歹也在孟公府摸爬滚打了四五年,这个吃人社会的束缚她是清楚的,女子本就没有地位,官宦人家的女子虽说衣食无忧,但也不过是父母结交权贵的一个交易物罢了。 “可我怕伤到姐姐。”孟毓晓轻声说,又心疼地看向唐婉玲。 静西王十分的决绝,明显是不会娶唐婉玲的,自己既然已经选择了与王爷统一战线,自然要除掉任何一个肖想王妃之位的人。 “我知晓妹妹的好意,但这都是命。”唐婉玲又很是无奈地笑了笑,随即伸手在孟毓晓的手背上拍了拍,“我今日同你将话说明,便是想与你立个约定,不管日后我们如何争王妃之位,你我二人之间的姐妹情谊还在,如何?” “好!”孟毓晓几乎是没有迟疑,翻手过来紧紧地抓住唐婉玲的手,“为了王爷,我绝对不会输,但我不论结果如何,到时候我一定会求王爷尽量保全姐姐的。” “好啊。”唐婉玲浅浅一笑,答应了一声。 这一惊一乍地将一切都解释清楚了,孟毓晓好似经历了一场大斗,如今两人将一切说的清清白白,又立下了明确的约定,也算是握手言和了,故此,孟毓晓也轻松地笑了。 “好了,这选秀的事情毕竟还有半年呢,我们暂且不谈,我同你说些其他的!”唐婉玲松开孟毓晓的手,淡然地笑了笑,“你可知道我府里也有一位经商的公子?” “唐三公子?”孟毓晓顿时双眼一亮,自己还托孟锐去调查此人,到没想到唐婉玲竟然会先开口。 “看来你果真认识!”唐婉玲笑着点了点头,将身子往前倾了倾,饶有兴趣地看向孟毓晓说:“当初帮我调查你的便是我这位堂兄,他因着祖上没什么荫庇,没能做官,到是个经商的料,在京城做些生意,倒是小有名气,当初他查到妹妹同金牡丹有瓜葛之后,便有心攀结,奈何妹妹是个幕后掌柜,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所以我这位兄长几番托我给你给你带个话,问能否见上一面,也好取些生意经。” “我不过是小打小闹,哪里值得唐三公子取经。”孟毓晓浅浅一笑,“我倒是有心同唐三公子见见,只苦于一直找不到三公子的下落,所以这才没能实现。” “那这便是巧了!”唐婉玲立马笑着说,“你们二人既然都有这个意思,倒不如找机会见上一面,改日我寻了机会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堂兄,等他定下时间地点,我再以书信送到妹妹府里去,这样可好?” 孟毓晓稍稍有些迟疑,虽然觉得就这样定下来有些唐突,但是这也确实是一次好机会,反正时间还没定,就算定了,到时候带着孟锐一起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孟毓晓朝着唐婉玲点了点头。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疯子 离开国舅府的时候,孟毓晓还有些浑浑噩噩,虽然唐婉玲已经极尽的爽快了,但孟毓晓心里总有个疙瘩。 孟毓晓做事一向认真,尤其是别人交代的事情,这件事若是自己的,她或许就信了唐婉玲了,可,这事是王爷交代给她的,孟毓晓绝不允许这件事出任何的差错,所以,格外的小心。 孟毓晓浑浑噩噩的,一旁跟着的人自然不敢多话,于嬷嬷本就是个沉稳的,更不会开口相劝,巧云倒是想开口,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主子的事情做奴才的终归是不好随意多问,便悄悄看了两眼孟毓晓,扶着她进了轿门。 孟毓晓刚抬脚进去,忽地从一旁冲出来一人。 孟毓晓有些走神,自然是反应不及,叫那人撞了个满怀,直接摔倒了地上。 “姑娘!” “快扶起来!” 周围跟着的人顿时乱作一团。 孟毓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撞得头昏眼花,只觉得眼前不少人在晃动,身上好似又压着一人,努力眨了眨眼,才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孟毓晓认真去看,才认出来,这人,竟是自己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的肖姨娘。 “姑娘,您没摔着吧?”巧云和于嬷嬷一左一右将孟毓晓扶了起来,慌张地询问孟毓晓有没有摔坏。 孟毓晓虽然站起了身,但是一双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被丫鬟们推在一边的肖姨娘,自己上一次见她还是在进秀女坊之前,她在自己的翠竹园,被赵氏狠狠地打了一顿,当时她看着自己的目光还带着些许的恨意,而如今,她双眼无神,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就算是被下人们推倒在地上,也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哭闹。 巧云伸手将孟毓晓往后护了护,朝着四周大声嚷道:“哪儿来的疯婆子!你们这些门口当值的怎么回事,这种人也许她到园子里来,小心我一会儿去禀明了太太,让你们一个个领罚!瞧把我家姑娘撞的!” 因着孟毓晓在府里的地位提升,园子里的下人们对巧云也越发的敬畏起来,听了巧云的话,连忙一窝蜂地簇拥过来赔礼道歉,又忙要将倒在地上的肖姨娘赶出去。 “等一下!”孟毓晓看着这些人粗鲁地将肖姨娘从地上提起来,又用力往外推搡着,忍不住开了口。 下人们愣了一下,到底还是听着孟毓晓的话,纷纷停下了动作。 孟毓晓移了两步脚,走到肖姨娘面前,细细地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细声问:“你怎么这样了?” 巧云在一旁,见孟毓晓竟然跟眼前这个疯女人说话大吃一惊,赶紧靠过去准备保护孟毓晓,走近一瞧,顿时又惊了一下,“肖……肖姨娘?” 巧云这一声唤,也叫旁边的婆子们惊了一番,纷纷勾着脖子看。 肖姨娘听了孟毓晓的声音竟抬了头,痴痴地望着孟毓晓,看了好久,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府里的三姑娘,毓媗。”孟毓晓温声说着,还刻意放缓了语气,尽量叫自己不要去刺激到她,显然,肖姨娘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你说谎!”肖姨娘却意外的激动起来,扬了扬手,好像要打人一般,吓得巧云赶紧伸手护住孟毓晓往后躲了躲。 孟毓晓跟着巧云往后退了两步,倒是没有彻底躲开,目光依旧坚定地看向肖姨娘说:“不骗你,我就是府里的三丫头。” “不是,你不是!”肖姨娘猛地摇了摇头,先前无神的目光忽地明亮了几分,“三丫头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不是!你不是!” 孟毓晓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想到肖姨娘这个时候竟还记着这个。 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之后往往会特别纠结于一两件事件,这也是他们最放心不下的事情,有些甚至是导致她们精神失常的导火索,孟毓晓倒是没有想到,一向没有将自己看做女儿的肖姨娘,这个时候竟还记着这个。 孟毓晓暗暗咽了一口口水,抿抿嘴,本想还要说些什么,不远处跑来两个婆子,气喘吁吁地推开人群,便将肖姨娘一左一右架住。 “你们做什么!”孟毓晓连忙问。 其中一婆子这才抬头看向孟毓晓,看清孟毓晓的脸之后,赶紧低头鞠了礼。 “给三姑娘请安,奴才们是奉命看着肖姨娘的婆子,方才传午饭的功夫便叫肖姨娘跑了出来,当真是奴才们的疏忽,她可冲撞到了三姑娘?” 孟毓晓听了婆子的话,又瞥了一眼肖姨娘,自她见了这两位婆子之后便乖乖地低了头,温顺地好似学堂里被留学的孩子,可见平时这两位婆子对肖姨娘管教的如何严厉了。 “没有,你们带她回去吧,她这样子,以后还是看好点,别再叫她四处乱跑了!”孟毓晓收回目光,十分平静地说。 “是是,奴才们知道了!”婆子殷勤地答应着,赶紧转身拽了肖姨娘的胳膊,拉着她离去。 远远地还听到肖姨娘弱弱的声音:你们什么时候带我见三丫头? 听着这句话,孟毓晓的心忽地被什么东西牵扯了一样。 虽然不知道肖姨娘连连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孟毓晓竟自动地认为那是她最后仅有的一点母爱。 孟毓晓方才是想多问两句的,可是瞧着肖姨娘在婆子们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便悄悄忍住了。 这两个婆子肯定是赵氏的人,肖姨娘平日里肯定被她们打怕了,自己若是多问上两句,回去肖姨娘肯定又少不了一顿责罚。 而且,肖姨娘好端端的忽然就疯了,显然是意外,这意外是何人所为,十分的明了,然而府中到处都是她的眼线,自己若是多问上两句,只怕会叫她生疑,到时候别说是打了,只怕会直接要了肖姨娘的性命。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孟毓晓紧了紧手里的帕子,端起身架,语气平淡地朝巧云说了一句,也不理会旁边围观的下人,便径直带着自己的人往园子里去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愚善 “姑娘,先喝杯茶缓缓吧。”巧云小心翼翼地将茶碗送到孟毓晓面前,然后往后一步,退到一旁站定,“当真是吓到奴婢了,好端端的,肖姨娘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孟毓晓没有伸手去端面前的茶碗,只是抬头看向巧云道:“我们从秀坊回来之后你有没有在哪里听到有关肖姨娘的事情?” “没有。”巧云赶紧摇头,“姑娘回府之后,咱们便一直没有闲着,不是迎来送往,便是四处走动,奴婢也没有多少时间去园子里溜达,倒是好奇过为什么旁人都来找姑娘,独独不见肖姨娘,可是想想这人倒也不讨喜,她不出现倒是更自在,却没想到会是今日这情形!” 巧云当真是惊讶的不行,连连说了一通,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姑娘若是好奇,倒不如让奴婢去惜墨堂问问去,五月和扶桑一直都在府里,肯定知晓府里的事情!” “这也未必。”孟毓晓轻轻摇头,“二哥哥若是早知道,多少会提醒我一句,想来这件事连惜墨堂都未必知道。” “而且你看今日那些围观的婆子们,皆跟我们一样惊讶,也只当是外面跑进来的疯女人,想来,肖姨娘疯了的事情并没有在院子里传开。”孟毓晓轻声说着,又想起架走肖姨娘的两位婆子,那凶狠的眼神,平日里肯定是看管的十分的紧,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让肖姨娘逃了出来,竟还阴差阳错地撞到了自己。 “这两日,你哪里都不要去,也叫于嬷嬷不要四处走动。”孟毓晓抬头看向巧云,小声叮嘱道。 “为什么?”巧云诧异地看向孟毓晓,甚是不明白。 孟毓晓抬手在身旁的矮桌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即说:“今日轿门外发生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到了太太的耳里,太太是个多疑的,自然是要好好盘问一番事情的经过,她并不希望我与肖姨娘有太深的瓜葛,所以,我们便要装作毫不在意,等着这一段风头过去了,我们再想办法,去打听肖姨娘的事情。” 巧云点点头,随即又抿了抿嘴唇道:“依奴婢看,既然您都知道太太不喜欢了,何必要冒着风险再去过问肖姨娘的事情呢!她当初那般对您,早就没有母女情分了,如今您也用不着菩萨心肠去帮她。” 孟毓晓早已习惯了巧云的直爽性子,这话换了旁人断然是不敢随意说的,可巧云便敢对自己直言不讳。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巧云,浅浅一笑,“我倒不是想帮她,只不过总要摸清对手的目的,总不能叫别人欺负道咱们头上来了,咱们还毫无防备吧?” 巧云抿嘴思索了好一会儿,倒是觉得孟毓晓说的有些道理,便浅浅点了点头。 “那姑娘便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奴婢去吩咐厨房炖一碗去暑的莲叶羹来给姑娘降降温。”巧云笑说着便往外走去,才刚走到门口,便又停了下来,大声说:“翠竹姐姐怎么过来了?” 巧云的声音很大,是故意给里面的孟毓晓提醒,孟毓晓得了提示,连忙掩去脸上的神色,伸手端了桌上的温茶往嘴边送。 所以翠竹进来的时候,便瞧见孟毓晓十分悠闲地在喝茶。 “请三姑娘安!”翠竹赶紧上前请安,自从孟毓晓从秀女坊回来,园子里的人对她更是尊敬了一些,就连翠竹和石榴,见了她也都是行全礼的。 “翠竹姐姐可别客气。”孟毓晓赶紧将茶碗放下,伸手示意翠竹免礼,“这大热天,翠竹姐姐怎么过来了?可是听着我家巧云说要熬莲子羹,特意来讨上一杯的?” “哟,巧云要熬莲子羹呢,我倒是想跟三姑娘讨一碗,可这身上还有太太的吩咐,当真是不敢耽搁了,只得隔日再来向三姑娘讨了。”翠竹一向随和,与孟毓晓等人亲近惯了,就算孟毓晓说了玩笑话,她也能轻巧地接过去。 “太太让翠竹姐姐来的,那可是有什么吩咐?”孟毓晓听说赵氏,赶紧起了身。 “倒没什么吩咐,太太听说姑娘回来的时候叫人给冲撞了,所以有些担心,瞧着这暑气降了不少,故此叫奴婢过来请了姑娘过去。”翠竹躬谦地说。 孟毓晓微微拧眉,嘴角依旧挂着笑,赵氏也是个沉不住气的,自己还以为她至少会缓到明日的,却不想紧跟着就打发了人过来请自己,既然她主动要同自己将肖姨娘的事情,自己便走一遭,权当听故事了。 一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翠竹园,直接奔赵氏的院子而去。 巧云和于嬷嬷都被留在屋外,只有翠竹领了孟毓晓进屋。 “我听说你今日回来的时候叫人撞了个满怀,可摔着了?有没有受伤?”赵氏到没有直接提肖姨娘,而是先关怀地问了一句。 “劳太太记挂,毓媗没什么事,本该一回来就来给太太报平安的,只不过走了一遭,身上出了汗,便先回去换了身衣裳,倒是叫太太担心了,实在是毓媗的不该。”孟毓晓如今对应付赵氏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信口拈来,句句都是好话。 “没事就好。”赵氏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低头,轻叹了一口气,“肖姨娘的事情,是我不好,本来一直寻大夫为她治病的,想着等她病好了再告诉你,却不想今日叫你碰见了。” 赵氏说到这顿了一下,抬头柔情地看向孟毓晓,“你自小便是养在我身边的,我也知道你性子善良,就算肖姨娘先前万般不好,如今见她这副样子,你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孟毓晓安静地看着赵氏表演,心里十分清楚她已经给自己挖好坑,就等着看自己往不往里面跳了。 孟毓晓赶紧起了身,屈膝朝着赵氏一拜,“毓媗在书里读到说,善,不能愚善,对于坏人的善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毓媗知道,自己身份微贱,是肖姨娘所出,但是肖姨娘曾经对毓媗做的种种恶事,毓媗还是记得的,如今心里只认太太您一个母亲,就算是今日见了,也对她升不起丝毫同情之心!”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有趣的事情 “难为三姑娘想得透彻。”翠竹出乎意料地插了嘴,淡笑着看向孟毓晓,“自从肖姨娘出了事,府中知情的人多少都要责怪太太几句,就连老夫人都埋怨了好久,太太心里边一直自责,又怕三姑娘心里难受,不敢告诉你,便叫人将肖姨娘留在外院,日日请大夫治疗……” 翠竹还欲继续往下说,赵氏微微抬了抬手,将她制止住了。 “我本是掌家主母,出了这样的事情,挨老爷和老夫人几句埋怨也无可厚非,翠竹你也用不着跟三丫头说这些。” 孟毓晓安静地在一旁看着这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对二人说的这些事倒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女儿昨日见着肖姨娘也被她吓了一大跳,好端端的,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想来太太近日里要照顾这样的人,定是操了不少神。”孟毓晓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处处显示着对赵氏的担忧,叫她看不出来自己对肖姨娘的好奇。 “肖姨娘这事也是怪了,当日我在翠竹园发了一通脾气,叫人打了她几下,当时伤她伤的并不重啊,竟没想到你去秀女坊没几日,下人便来说她魔怔了,我这才叫人将她关起来。”赵氏倒是毫不避讳地回答了孟毓晓的问题,只是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后又碰上你和四丫头回府,老夫人担心肖姨娘的事情会叫人看笑话,便下令不许园中人提起,故此,这事便一直瞒着众人。” 赵氏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偷偷打量着孟毓晓,企图从孟毓晓脸上看到一二点异样的神情,然而令她失望了,孟毓晓至始至终都十分的淡然,直到赵氏说完,孟毓晓才轻轻开口。 “太太也不用为了此事太过操劳了,所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肖姨娘这般大抵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孟毓晓说的轻巧,脑海里回忆的却是肖姨娘那日离开翠竹园时看向自己的神情,一个心里还有恨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就疯了呢? “好了,这件事说与你知道便是了,你也不用太往心上去,左右肖姨娘的病我会继续请人调理着,说不定养段时间便好了呢。”赵氏抬头,浅浅一笑,稍稍安慰了孟毓晓两句,“倒是你今日去国舅府可出意外了?” “没有,国舅夫人和唐小姐都十分喜欢毓媗,相处得很是融洽。”孟毓晓笑着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地同赵氏撒着谎。 “没出事就好。”赵氏微微抿嘴,虽是笑脸,神情却有些凝重,“昨日我也与你说过了,咱们孟公府同国舅府终归只能是这面上的客气,你……” “太太放心,毓媗分的亲里外的!”孟毓晓开口打断了赵氏的话,淡笑着说:“毓媗再不懂事,断然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理,何况太太和娘娘对毓媗有恩,毓媗并不是那般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 “你知道这么想就好了。”赵氏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又伸伸手,朝着身后的翠竹示意了一下,翠竹赶紧递上来几个拜帖。 “你今儿才出门去国舅府,后脚就来了不少下帖的,都是请你和毓娴过府一聚的,我为你们挑了一些,还剩着这些,你自己选选,可有私下交往密切的?”赵氏说着将手里的帖子放到桌面上,推到孟毓晓面前。 孟毓晓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三个帖子,稍作迟疑,便笑着将帖子推开了一些,“这几日热得很,我一热身上便乏得很,便哪里也不愿意去了,烦请太太将这些都替我推了吧。” “我倒是忘了你这毛病了,最是怕热,既如此,我便都替你回了。”赵氏微微点头,十分宠溺地看了一眼孟毓晓“索性你在府里再养几日,这天也就凉了,八月十五你佳宁表姐大喜,我们定是要过去贺喜的,公主府里颐和郡主又单独给你和毓娴下了帖子,这个怕是推不过。” “这个自然,佳宁表姐大喜,我们理应前往祝贺,别说中秋佳节的时候天已经不这么热了,即便是酷热,毓媗也会去的。” “嗯,出府的首饰衣服这几日我会叫人为你们准备着,你二人这些日子便不要出府了,没事多在一起读读诗书、抚抚琴什么的。”赵氏临了又叮嘱了几句,才放孟毓晓离去。 从赵氏院子里出来,孟毓晓长舒了一口气。 每次跟赵氏周旋一番,就好似经历了一场大考一般,浑身虚脱。 孟毓晓老实本分地带着身边的人在翠竹园里宅了两日,才在一个散了热气的傍晚,带着巧云去了惜墨堂。 惜墨堂里十分的热闹,这些白日里热得不愿意动的丫鬟们这会子倒是精力十分的充沛,见了孟毓晓过来,连忙拥着进了屋。 “我正寻思着晚上往你那去一趟,你倒是先过来了。”孟锐见了孟毓晓便直接开了口,随即又甩甩手,叫那些不相干的丫鬟们先退下去,“先前你叫我查的事情,我倒是查到了一些眉目,还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你肯定感兴趣!” 孟毓晓刚刚坐下,听了孟锐的话双眼一亮,自己今日过来本来是想来打听一下肖姨娘的事情的,却没想到孟锐好似有更有趣的事情同自己说,既如此,孟毓晓便将自己内心里关于肖姨娘的疑惑暂且先压了压,侧身看向孟锐道:“你发现了什么?” 孟锐抿嘴卖了一个关子,“我找到了翰郡王名下的那几间铺子了,然而这几家铺子却不是挂在他的名下经营的,帮他打理铺子的人你我都认识。” 孟锐说到这,丢给了孟毓晓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孟毓晓怔了一下,脑海中立马跳出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孟锐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周牧泽?” 孟锐抿嘴一笑,得意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他!我们一直在想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竟能将粮食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如今,可算是叫我们查清楚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蹊跷 孟毓晓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木木地看向孟锐,随即将后背重重地倒进椅子里,轻声说:“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了,给他撑腰的人是翰郡王,所以他才能将生意做得如鱼得水。” 孟锐大概是已经惊讶过了,此时倒显得极其淡然,侧身得意地朝着孟毓晓挑了挑眉,“这也就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 “什么猜测?”孟毓晓狐疑地看向孟锐,暗想着他什么时候对周牧泽的来路做过猜测。 孟锐似乎看出了孟毓晓的疑惑,微微摇头说:“我并不是说周的来路,只是说他最初的目的,如果他的靠山是翰郡王,当初他初到京城,想要站稳脚跟显然不需要巴结我,而且我调查过了,那几家铺子早在他来京城之前便在了,所以,他当初便是冲着你来的!” 孟锐稍作停顿,右手食指清脆地在木桌上敲了三四下,抿嘴一笑,对着孟毓晓说:“这难道不算是我猜对了?” 孟毓晓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其实泰州一行之后孟毓晓便知道了周牧泽接近孟锐的目的是自己,但是当面被孟锐拆穿,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你们在泰州发生了什么?”孟锐忽地变得认真严肃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孟毓晓,“瑾轩说他遇到你的时候,你好似跟周牧泽吵架了,后来周牧泽又将你接走了,而且,在安溪的乐平坊,周牧泽直接将你抱走了!” 孟毓晓微微皱了皱眉头,将身子往后缩了缩,虽说大多时候孟毓晓都觉得孟锐不过是个没什么社会经历的毛小孩,但是他每次以这种神态逼问自己的时候,孟毓晓还是会心慌。 泰州的事情,人多眼杂,孟毓晓心里也清楚瞒不了多久,只不过面对孟锐的追问,孟毓晓没有打算全盘托出。 “没什么,不过是生意上的纠纷而已。”孟毓晓稳住气息,平静地说,“后来谈拢了,我便跟他回去了。” “谈生意需要搂搂抱抱?”孟锐不相信地问,看向孟毓晓的目光更加锐利,似乎还带了些怒意,“你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多了!” 孟毓晓一怔,暗想孟锐连这个都知道了!可是仔细一想,不应该啊,瑾轩也没和自己呆多长时间,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忽地,脑海中闪出了一个身影来,孟毓晓诧异地看向孟锐道:“你审问丽娟了!” 孟锐失落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对孟毓晓有些失望,随即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往窗边走了几步,“我说过,我会一直保护你,所以,我决不能让你有任何的闪失,当初丽娟跟着你去的时候,我便交代过她,要好好看着你的,竟没想到,还是叫这个周牧泽钻了空子!” “钻什么空子了!你别说的我好似被人占了便宜一般好不好!”孟毓晓不是很怪孟锐审问丽娟,毕竟他做那么多,确实是为自己好,只不过有些看不惯孟锐现在的说话语气,俨然一副自己受了欺负的样子。 “不过是生意上的交易罢了,瞧你紧张的!”孟毓晓说完还笑了笑。 孟锐回身瞧着孟毓晓这般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更是火急火燎,三步两步地便到了孟毓晓面前,神情严肃地说:“当初我便同你说了,你若是要出府,大不了我带着你一起逃了,原是觉得你喜欢经商,我便任由你去做的,可你若是因为这个,而贴上自己的清白,我……” “你!你什么你!”孟毓晓抬起一根手指头,直直地指着孟锐,硬生生地将他的话给掐断了,“你别一脸委屈地好像我被潜规则了一般好不,你情我愿的,又不是见不得人!” “你情我愿!”孟锐顿时炸了毛,忽地又降下了气焰,小声嘀咕一句:“你情我愿?” “你的意思是说你自愿的?”孟锐诧异地看向孟毓晓,赶紧歪身在孟毓晓旁边坐下,急切地望着孟毓晓说。 “是啊。”孟毓晓淡然地点点头,为了不让事情闹大,孟毓晓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反正自己现在和周牧泽已经断得彻彻底底了,怎么编也不会有人能看出破绽来。 孟锐得到孟毓晓的答案之后,便彻底地死了心,傻傻地倒在椅子里愣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你们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孟毓晓无语地白了一眼孟锐。 “我是说亲亲没?”孟锐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孟毓晓立马否认了,脑海里立马想起周牧泽那个痞子一次又一次偷袭。 这些都是他耍流氓,绝不算亲亲!孟毓晓摇摇头,将这些奇怪的画面一一从自己的脑子里摇出去。 “哦。”孟锐应了一声,长舒了一口气,放心了不少,好一会儿才侧身问:“你既然对这个周老板也有感觉,为什么还要跟王爷纠缠不清?” 孟毓晓听着孟锐的问题,顿时觉得头疼不已,这个孟锐,问题还真多,自己从一个坑爬起来就立马掉入了另一个坑里,照这样说下去,今天一天都别想回答完所有的问题了。 “这里面的关系比较复杂,你若实在想不通,那就当作是我变心了吧,反正,我现在和周牧泽没有任何关系,和王爷……应该,还会合作一段时间!”孟毓晓草草几句打发了孟锐,不再给他任何提问的机会,赶紧换了话题,“我今日来找你,是关于肖姨娘的事情,你可知道她是怎么疯的?” “你已经知道了?”孟锐惊讶地看向孟毓晓,他因为整天在府外调查孟毓晓交代的事情,还没听说孟毓晓撞上肖姨娘的事情,“府里下令不能传她的事,我也不太想让你知道,所以没有说。” “我倒不是在乎她,只是隐隐觉得这其中的蹊跷应该跟我有什么关系,所以问问。”孟毓晓平静地说。 “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个人应该知道原因!”孟锐连忙说。 “谁?”孟毓晓赶紧追问。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知情人 第二日上午,孟辉刚进园子给老夫人请安,从合欢居出来没多久,便被五月拦了下来。 孟辉被五月拦下来的时候便暗暗觉得不好,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俨然是不能明面上忤逆孟锐的,故此也没敢推辞,跟着五月便到了惜墨堂,然而当他进屋瞧着与孟锐并肩而坐的孟毓晓时,顿时变了脸色,脚步甚至忍不住地想要往外移。 “好些时日没有见着你了,特意叫你来坐坐,坐吧。”孟锐瞧出了孟辉的心思,连忙开口将他留下,又笑着说:“你三姐姐也不是旁人,正巧她来我这讨茶喝。” 孟辉都已经到了惜墨堂,断然没有直接拂袖离去的胆量,微微瞟了一眼孟毓晓,便默默点头,由着五月的指引,往孟毓晓对面坐去。 孟毓晓当真是在饮茶,孟锐从瑾轩那里新得了一些好茶,孟毓晓贪杯,已经吃了一大半,瞧见孟辉进来的时候微微提了提眉尖。 原来,孟锐说的知情人竟是孟辉。 有些出乎意料,却又是情理之中,所以孟毓晓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轻轻放了手里的茶碗,淡笑着看向孟辉道:“有些时日没见到三弟了,不知近日在忙些什么?” 孟辉好似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成熟了不少,整个人看着沉稳了好多,面对孟毓晓的提问,十分淡然地说:“前些日子一直在养伤,伤好了之后依旧去军营里当值,只不过如今大将军不在京城,故此十分的清闲,倒是三姐姐入了秀坊,便一直忙,我不得见罢了。” 孟毓晓暗暗笑了一下,想着连孟辉说话都知道拐弯抹角了,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所以,今儿倒是凑巧了,难得在二哥哥这里碰着你。”孟毓晓依旧与他说着客气话,却又在不经意之间丢给了孟锐一个眼神。 孟锐得了眼神,便抬头吩咐五月,“让其他人都下去吧,你在这跟前伺候着就够了。” 屋子里的下人便都跟了出去,就连跟着孟辉来的那个脸很生的侍女也跟着走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了五月和他们兄妹三人。 孟锐扫了一眼屋子里人,顿时心里有些慌,连椅子都有些坐不住了,慌忙要起身,“二哥哥和三姐姐,小弟还要去当值,怕是坐不久。” “我都着人打听过了,你辰末才当值,从府里过去一炷香的时间都不需要,不耽误你喝完这杯茶。”孟锐连忙开口,又给了孟辉一个眼神。 孟辉虽说成熟了不少,到底是赵姨娘带大的,骨子里欺软怕硬的性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磨掉的,看了一眼孟锐的眼神,才刚刚离开座位的身子立马便又坐了回去,嘴里还陪笑着说:“既然二哥哥心里有数,那弟弟便放心大胆地吃完了这杯茶再走吧。” 看着孟辉伪善的表情,孟毓晓倒是暗暗地收了嘴角的笑容,直起腰身说:“既然三弟弟赶时间,我有些问题,便直接问了,前日我回府的时候被肖姨娘撞了个人仰马翻,才知道姨娘竟然得了失心疯,三弟弟与姨娘是住在一起的,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孟辉似乎没有想到孟毓晓回问的这么直接,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拧眉,摆出一副哀愁的样子说:“因着三姐姐同姨娘的关系,姨娘出事之后我本该亲自去告诉三姐姐的,只是三姐姐如今身份尊贵,倒不是我想见便能见到的,一来二去地便给耽搁了,如今三姐姐既然问,我便也不隐瞒了。” “当日姨娘在三姐姐那里闹事被太太罚了一顿,被人送回来之后也是几日都下不了床,大抵是抑郁成疾,这身子便一直不太好,后来能下床了,便也是恍恍惚惚地,谁也不认识,我们那地方偏,又找不到人,太太更是因为三姐姐入秀坊的事情忙得很,根本就没有时间照顾我们,待姨娘病情大发时,便已经是如今这个模样了。”孟辉说道这边没有继续往下说了,还稍稍那眼神偷瞟了一眼孟毓晓。 孟毓晓微微蹙眉,倒是没有想到肖姨娘的病因是在自己院子里挨得那一顿打。 赵氏那一顿打当真是没有留情,肖姨娘身上的伤让她几日下不来床倒也是实话,只是,孟毓晓也不全信孟辉的话,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疯就疯了,如果没人下药,起码也要有人刺激才行。 “就这些?”孟锐开口问,显然跟孟毓晓一样,不太相信肖姨娘疯得这么平常。 “就……就这些……”孟辉结结巴巴的回答,显然是出卖了自己的真心。 “三弟弟,有些话我不说清楚,你大概还看不透彻。”孟毓晓瞧着孟辉的模样,忽地笑了笑,“园子里传的那些风风雨雨,多少有些是真的,我如今的地位,你当真以为你攀一个大将军就可以对付得了的么?” 孟辉一怔,看向孟毓晓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甚至小声地问:“三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提醒你看清局势而已,我不过是好奇肖姨娘为什么疯了,你拿这番言辞来糊弄我,是以为我傻呢?还是认为我一定会顾忌手足之情放过你?”孟毓晓说着,看向孟辉的眼角都蒙上了浅浅的笑意,那笑容,叫一般人看了都心虚,何况是本就心虚的孟辉,此时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我不懂三姐姐在说什么,我所说的都是实话,三姐姐若是不信我也没有他法。”孟辉强装镇定地起了身,浅浅扫了一眼孟锐,“我忽然想起我今日当值要提前些去,便先告辞了。” “你走吧,出了这院子若是死了可与我们二人无关了。”孟毓晓扬声说,一句话,便叫孟辉停住了脚步,毕竟,没有人不怕死。 “我让人在你的茶水里放了一点点东西,会死人的东西哦。”孟毓晓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到身旁的茶桌上,“这是解药!”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警告 孟辉愕然回头,紧紧地盯着孟毓晓桌上的红色小药瓶,越发觉得自己的嗓子瘙痒难忍,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嗓子。然后十分惊恐地看向孟毓晓,“你!你们!我要去告诉老爷和老夫人!” “你怕是走不到老爷跟前就没命了。”孟毓晓淡笑着说,“而且,以我如今的地位,我若是想要你的命根本就不需要得到老爷和老夫人的同意,随便找个罪名,西王府便会要了你的性命,今日给你下毒,不过是给你机会罢了,你好好想想?” 孟辉的脸色一变,立马想起以前自己对孟毓晓做的那些事情,着实,随随便便一件都能给他安个死罪。 孟辉越是紧张,便越觉得嗓子眼难受,思索了一番,便直接跪到了孟毓晓的面前,“好姐姐,你就当是我年少无知犯了那些错,便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一回吧,我日后定不会再犯糊涂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求姐姐把解药给我!” “肖姨娘到底是怎么疯的!”孟毓晓厉声问,到没有将药递给孟辉,着实她心里清楚自己让人在孟辉茶碗里放的是什么,那玩意儿根本就不可能要孟辉的性命,所以一点都不着急。 倒是跪在地上的孟辉一脸慌张,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的药瓶,根本就不无心回答孟毓晓的问题,孟毓晓不瞒地抿抿嘴角,冷声说:“现在药效还没到,不会要你性命,可你若是一直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浪费了时间,就算我有解药也未必救得了你!” “我说,我说!”孟辉一听,慌了神,赶紧说:“姨娘回来的时候还是好的,但是身上被打的不轻,当真是下不得床,太太那里根本就无人可求,实在没办法,我便去求了姑奶奶,姑奶奶给了我一些银两和药膏,我便日日叫人给姨娘用着,过了有个四五日,姨娘终于能勉强下地了,却直接来寻我,我本以为她又想了什么新的对策对付三姐姐你,却不想,她却一直逼问我那日是不是故意推三姐姐落水的。” “那都过去好久的事情,连三姐姐您都不提这事了,她也不知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便拉着我纠缠不清,我一时气愤,便对她说我就是故意的!”孟辉说着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哄着说:“三姐姐,我当时是一时气糊涂了才这样跟她说的,当日我推你绝不是有意的!” 孟毓晓冷着脸,对于当年荷花潭的事情她记得比谁都清楚,孟辉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根本就不需要听孟辉解释。 “接着往下说!”孟毓晓冷声说道。 孟辉赶紧点点头,便继续往下说:“姨娘听了这话便愣住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便拔剑要砍我,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这样疯了。” “就这样?”孟毓晓微微皱眉,虽说这也算是一种刺激,可是这刺激也太小了吧,而且,肖姨娘就算内心里依然存着一丝对自己的母爱,但是她对孟辉的爱肯定大过对自己的,不可能会因为孟辉推自己入水便发疯到要砍死孟辉吧?何况,自己现在不也好好的没事么? 孟辉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姨娘的样子当真是吓到我了,好几日我都不敢想姨娘的脸,过了好几日,我暗暗回想起当天的事情,隐隐觉得姨娘当日来找我的时候神情便有些不对,后来我问了下照顾姨娘的丫鬟,也说姨娘受伤之后便一直有些精神不对劲,总是恍恍惚惚的,于是我便怀疑是不是饮食里被人动了手脚,查了许久,才查到是是姑奶奶给的金疮药有问题,我请大夫瞧了,那药膏里混了其他的药,会叫人精神失常的药。” 孟辉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仰头,闭了闭眼睛,轻声说:“好了,我都知道了。” 经孟辉这么一说,孟毓晓算是彻底明白了。 肖姨娘当日在翠竹园里,从自己嘴里听说孟辉推自己下水之后便有些惊讶,想必后来被送回去之后心里也有些芥蒂,一直没寻到机会问孟辉,再加之孟文娘给的药,会使得肖姨娘更加的纠结于一件事情,久而久之,便在心里留了心蒂,这个心蒂被孟辉证实之后便彻底刺激了肖姨娘的神经,这么一来,肖姨娘疯了之后忽然纠结于自己也就说得过去了。 “那……”孟辉的眼睛瞥向桌上的药瓶。 孟毓晓伸手,抓起药瓶递给孟辉,“拿了药就走吧,今日你见过我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而且,以后还是少和大将军府里来往才好,肖姨娘便是个警告!” “是是!”孟辉接过药瓶,便迫不及待地将里面的清水尽数倒进了嘴里,然后慌张地离开了惜墨堂。 等孟辉离开之后,屋子里又安静了不少。 孟锐静静地端着茶碗,观察了孟毓晓好一会儿,才轻声发问:“姑母为什么要毒害肖姨娘?” 孟毓晓苦笑一声,“怕不是姑母,而是表小姐。” “当初表小姐在府里的时候,姨娘便是她对付我的一颗棋子,偷扇子,投毒,几乎每件事都跟她脱不开关系,当日肖姨娘来找我,却是求我帮她重得侧室名分,这事被表小姐知道之后肯定要怀疑肖姨娘是不是打算转投我,为了不让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曝光,自然要对肖姨娘动手,然而肖姨娘毕竟是我们府里的人,姑母也不敢要了她的性命,便想了这个法子。” 孟毓晓说完顿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说:“我只是没有想到,当年孟辉推我落入荷花潭的事情会成为刺激肖姨娘的导火索。” 不管多少,可见,肖姨娘的内心对这个女儿还是有一些母爱的。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赵府观礼 肖姨娘的事情,孟毓晓不过是图个心里明白,虽也揪心了几日,到底想想肖姨娘以前做的事情,没有提起太大的善心,只是叫人悄悄去看过肖姨娘几次,知晓她如今虽然疯了,行动不自由,倒也不少吃穿,孟毓晓便也就没在她身上放太大的心思。 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赵家这婚事挑的日子好是好,就是时间太赶,各府晚上还得赶回去过节,故此,赵氏天还没亮,便叫人来请孟毓晓和孟毓娴两姐妹,收拾妥当便出发往赵府去。 出门的时候天还只是刚刚麻麻亮,孟毓晓抬头看的时候还看到了天边的启明星,婆子们在马车的左右各挂了一盏灯,才让丫鬟们将两位小姐扶上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催人入睡,孟毓晓便又靠着软枕眯了一个回笼觉,将将要睡熟,一串鞭炮声在车前面不远处炸开了,暴力地将孟毓晓的瞌睡给驱的无影无踪。 孟毓晓微微理了理头发,伸手挑帘往车外看了看,马车已经入了赵府的巷子里,只不过停了下来,前面鞭炮声还在响着,清晨的微风送来一阵阵硫磺的味道。 “姑娘小心些,这味道太浓,一会儿染了您的衣服。”巧云在一旁轻声说着,伸手将孟毓晓打起的窗帘布放下,“舅老爷府里这是在放鞭迎咱们府里呢,要等着鞭炮过了,咱们才能够过去。” 孟毓晓微微点头,静静地靠着软枕,已经再无睡意,等鞭炮停了之后,果真马车便又动了,除了孟府老爷和孟锐的马车,其他女眷的车饶过正门,从侧门直接进了后院。 孟毓晓、孟毓娴姐妹两杯赵氏带着去给赵夫人问过好之后,便被打发去赵佳宁的闺房。 两姐妹进去的时候,闺房里进进出出的丫鬟们,正忙的尽然有序。 孟毓晓的目光,直接便被放置在梳妆桌旁边的凤冠迷住了,金灿灿的凤冠,不仅大气,更是精致。 赵佳宁正由侍女们在梳妆,没空给她们姐妹二人回礼,便只是客气地与她们说着话。 “表姐今日真是漂亮!”孟毓娴歪靠在梳妆台边歆羡地盯着赵佳宁说。 “女人出嫁的那天就是人生中最美的那一日。”孟毓晓跟着搭了一句言。 赵佳宁的母家不在京城,故此那些个表姐妹的不常走动,所以赵佳宁也不怎么同她们亲近,一向最亲的就是孟毓娴,这几年倒是因着毓娴的关系,对孟毓晓也熟稔起来,所以,这屋里也就只有她们姐妹二人被赵佳宁留下说话了。 “二位妹妹当真嘴甜,不过你们也有那一日,当真是不用歆羡我的。”赵佳宁说着目光一转,便看向了孟毓晓,“尤其是毓媗妹妹,我可是听说了,好事将近啊。” “表姐也信那些外面传的?”孟毓晓说着,瞧着束发的丫鬟再找凤冠,便顺手将桌边装着凤冠的托盘递了过去。 赵佳宁浅笑了一声,轻轻拉住孟毓晓的手说:“毓媗妹妹的才气,我倒是信的。” 三姐妹说了一会儿话,赵夫人便过来了,姐妹二人赶紧识趣地退了下去,这时候天已微亮,两人去用了早饭,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赵佳宁出嫁的吉时,跟着热闹了一会儿,便散去了。 赵氏自然是依旧留在赵府的,倒是孟毓晓和孟毓娴得了公主府的帖子,可以去公主府里继续观礼,所以,赵氏便叫人好生将她姐妹送去。 “当真是羡慕佳宁表姐。”孟毓娴同孟毓晓坐了一辆马车,在马车上的时候还在兴奋地同孟毓晓说赵佳宁的婚礼。 “等你出嫁的那日,或许比她还要风光呢!”孟毓晓任由孟毓娴依偎着自己,淡笑着说。 孟毓娴却是失落地抿了抿嘴,微微抬头看向孟毓晓,“三姐姐不记得大姐出嫁的情形么?” 孟毓晓微微一怔,好多年前的事了,若不是孟毓娴提起,孟毓晓当真是不会记得,孟毓娆入宫的时候只有两辆马车,府里破天荒地让她从正门出去,也放了鞭炮,却是难掩凄凉。 一个女人,出嫁的时候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八抬大轿,根本算不上出嫁,同抬去给人做妾室没有区别,当然,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旁人都是妾室。 孟毓晓没有想到,孟毓娴竟还将这个记得这么清楚。 “怎么,你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皇上选中啦?”孟毓晓带着笑意问,一来是想试探一下孟毓娴心里的想法,二来,也想开个玩笑,舒缓一下孟毓娴的心情。 “想不想又怎样,娘娘和太太都希望我进宫,我又能如何。”没想到孟毓娴更加的失落起来,撑着孟毓晓的胳膊,慢慢地坐起了身,“乞巧宴回来没几日,太太叫了我过去问话,问七巧宴当日是不是见过文宣世子和翰郡王,又同我说,我一定是要入宫的,以后万万不要做这些叫人容易误会的事情,就算是王爷、世子,也该避嫌。” 孟毓晓静静地看着孟毓娴,这么久了,孟毓娴才肯同自己说这话,怪不得她方才一定要和自己一辆车,还不让丫鬟和嬷嬷们跟着。 李嬷嬷是贤妃娘娘的人,所以当日湖心亭的事情肯定瞒不了贤妃娘娘,赵氏对孟毓娴的叮嘱,怕是在给娘娘传话。 “那你是如何想的?”孟毓晓轻声问,迎上孟毓娴疑惑的表情,“你得为自己活着,不要去顾及其他的。” “可是……”孟毓娴弱弱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长姐她在宫里……” “她若是自己对付不了,是她自己能力有限,你真以为你入了宫,能帮得了她?”孟毓晓索性打断了孟毓娴的话,既然今日话已说到这个地步了,孟毓晓决定,索性将她点破好了,“你连一个焦芙蓉都对付不了,进了宫能做什么?皇上需要的是整天会围在他身边讨好他的女人,而不是像你这般爱吃贪玩的,你若入了宫,只会成为长姐的牺牲品罢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翰郡王的心思 “可……”孟毓娴抬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又将头埋了下去,紧紧地拽着自己的手帕说:“可我又能如何,不仅是太太,就算真是长姐的意思我也不能不听啊。” “凭什么要听她们的!”孟毓晓努嘴道,“人呀,要么就别活着了,要活,就得为自己活着!你自己个儿愿不愿意进宫侍奉皇上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孟毓娴低着头,紧张兮兮地,“我自然是不愿意进宫的,自打七巧宴入了宫,我便对皇宫怕得要命,不管是谁说话都叫人一惊一乍的,我若是有的选,我自然不肯进宫!” 孟毓娴说着抬头看向孟毓晓,眼角俨然已经挂上了泪水,泪眼汪汪地看着孟毓晓说:“我没有三姐姐你这般的才情,更是没有三姐姐你这般的福气,能够找到一个像王爷这样的人,有王爷护着你,娘娘和太太怎么都不可能将主意打到你身上去。” 孟毓晓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住孟毓娴的手,柔声说:“你不是也有么?” 孟毓娴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孟毓晓,“三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孟毓晓抿嘴一笑,拽紧了孟毓娴的手,“七巧宴的时候,你见着翰郡王的神情,当真以为能瞒得了我的眼神?” 孟毓娴又是一怔,羞涩地将头低了下去,嘴里甚是不清楚地嘀咕了一句:“三姐姐莫要再取笑我了。” “我当真要取笑你,那日回来的时候便不会放过你,为何今日才同你提起?”孟毓晓轻声说着,“我在府里这些年,也就这几年过的轻松些,一向只有你和二哥哥护着我,所以,我将你二人格外的看重一些,那日知晓你的心思之后,我也暗中留了心的。” “一来,这皇亲国戚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的,既是你看中的,我自然也要去好好打探一番,所以才会同意与文宣世子私下谈话,二来……”孟毓晓故意拖长了声音,笑着瞥了一眼孟毓娴,“二来,我也要问问他的心思才好,总不能叫你一个人唱了独角戏,到头来单相思一场。” 孟毓娴猴急地抬了头,对上孟毓晓的目光也不躲闪,“那他是怎样想的?” “你瞧瞧你,急成什么样!”孟毓晓故意不回答,笑着打趣孟毓娴。 孟毓娴虽说是闺阁女子,容易羞涩,到底在孟毓晓面前还算放得开,被她打趣了几声之后也就习惯了,红着脸纠缠着孟毓晓如实交代。 “三姐姐就莫要逗我了,赶紧告诉我算了,也好叫我死了心。” “这么一说,你还没有死心嘛,为何要着急着进宫的事情呢?”孟毓晓轻轻摇头,又怕说的孟毓娴伤心,便接着说:“当日时间那么短,我也就只向世子爷打探了一下翰郡王的为人,倒是位品行不错的王爷。” “王爷他为人很是谦和。”孟毓娴轻声接了一句。 “世子爷也拿不准王爷的心思,只跟我说回去后会继续打听,可时隔这么些日子,我也没得到什么口信,你若是着急,今日便去问世子爷去吧。”孟毓晓又说。 孟毓娴连忙含羞地推了一把孟毓晓,努嘴说道:“原以为三姐姐是认真的,弄得半天,竟然还是在消遣我玩儿,这种事儿,我怎么能去问文宣世子呢,更何况世子爷今日大喜,哪里有时间顾得上我!” “哦哦,我倒是忘了世子爷今日不得空,说起来,今日世子爷大婚,翰郡王没有理由不出现的,到时候你寻个机会,直接去问翰郡王不是更好?” “三姐姐若是再打趣我,我便不同你讲话了!”孟毓娴说话间,作势还将手从孟毓晓的手里抽了回去。 孟毓晓任由她羞涩了好一会儿,才轻咳一声,端正身子说:“玩笑归玩笑,我终归是为着你好的,这话我只同你说一遍,今日我会寻了机会去试试那位翰郡王,若是他也有这心思,那便两情相悦,你二人定能百年好合,若是他没了这心思,你便彻底断了这心思,不要叫人察觉分毫,可明白?” 孟毓晓说的很是认真,让一旁的孟毓娴都不由得跟着认真了起来,认真地朝着孟毓晓点了点头。 马车忽地停了下来,随即传来两位嬷嬷请二人下车的声音,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默默点头,便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转乘了软轿进园子。 公主府自然又比赵府热闹多了,这会儿天已经大晴,前院已经拜了堂,正在招呼宾客,那些夫人们自然是聚到了公主那里,像孟毓晓这样的年轻辈姑娘自然都被请到了颐和郡主这里。 有眼熟的,也有眼生的,公主一一招呼着。 “我们来晚了。”孟毓晓和孟毓娴进去之后显示行礼陪了不是,作为宾客来说,她两确实来得比较晚。 颐和郡主倒是十分大气地摆摆手说:“你二人怕是从赵府赶来的,来的晚些也情有可原,赶紧坐下喝杯茶。” 孟毓晓和孟毓娴依言平身,寻了位子坐下。 屋子里的都是各家的小姐,有年长的,也有年幼的,大部分人都认出了她们姐妹二人,相互行礼之后,倒也没出什么其他的事。 “我今日叫你们过来,原本想着趁今日办一次诗社的,那晓得事情到了临跟前才知道抽不出空闲了,既如此,诗会下次再办,今日权当请大家来坐坐。” “公主府这样的大喜事,我们也该来贺喜的,倒是郡主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有人笑着附和着。 孟毓晓无心听这些人说客套话,默默地喝了半盏茶,便打算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与翰郡王见上一面,今日若是不见,以后再要见就更难了。 “我方才进来的时候闻着院子里的桂花十分的香,不知道能不能去看看?”孟毓晓瞅准了一个机会,插了一句嘴。 今日来的,多少是想巴结颐和郡主的,都挤在这屋子里不肯离去,唯独孟毓晓提议要去看桂花,故此,所有人都怪异地看向她。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不明白的地方 颐和郡主也扭头朝孟毓晓看过来,倒不像旁人那般惊讶,反而浅笑着起了身,“平常的桂花想来三小姐在哪里都可以见到,园中倒是有几处金桂,我引着三小姐去瞧瞧,这里,便拜托婉玲姐姐替我招待着了。” 颐和郡主说话间已朝着一旁的唐婉玲看去,唐婉玲只是浅笑着点点头,柔声说:“郡主的命令,自然是从了。” 两人一来一往,便叫那些起心想跟着颐和郡主去赏金桂的人端断了心思。 颐和郡主意思明了,显然是想单独同孟毓晓一起去,不然也不会刻意叫唐婉玲留下招待其他人,众人若是这时候还一心想着巴结郡主,冒然要求跟去,只能说是傻。 不过这些小姐们回过神来,又不经好奇起来,到底,颐和郡主为何要单独见孟毓晓,偏要挑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孟毓晓自己也是惊讶的,桂花嘛,哪里都有,当真不是真心想看,只不过这个时节也没什么别的可赏,便随口扯了一个幌子,哪只公主府里竟还有金桂! 孟毓晓也知道,颐和郡主这是特意寻找同自己独处的机会,但是想到颐和郡主跟着自己,自己怕是没有机会去见翰郡王,便有些忧心起来。 “三小姐,咱们便走吧。”颐和郡主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孟毓晓游走的神识,孟毓晓赶紧浅笑着点点头,低头,小碎步跟上颐和郡主,出了屋子。 “我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了三小姐了。”颐和郡主一路上倒是随和,时不时地和孟毓晓聊上两句,“上一次,好似还是在国舅府里。” “嗯。”孟毓晓跟在一旁,轻声谨慎地应着。 “三小姐当日吓得可不轻,后来回去后没有落下病根吧?”颐和郡主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孟毓晓。 “没有。”孟毓晓轻轻摇头,一直十分的拘谨,心里却暗暗盘算着颐和郡主到底有何目的。 总算,在二人到达一处凉亭的时候,颐和郡主停了脚步。 “我大概是许久不走动了,走一会儿竟是有些累了,三小姐陪我歇会儿吧。”颐和郡主说着便自顾自地转身进了亭子,孟毓晓慢半拍地应了一声,也只好赶紧跟上去。 “三小姐不用一直鞠着,坐吧。”颐和郡主倒是十分的随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位子,孟毓晓便依言坐下,但是想要不拘谨当真是做不到。 “我虽许久没有见到三小姐了,但是对三小姐的事情倒是听了不少。”颐和郡主似乎是打算直奔主题,自顾自话地开了口,“这世间,能入得了王爷眼的当真没有几个,三小姐怕是最和王爷心意的那个。” 孟毓晓当真没有想到颐和郡主会说起王爷,当下便吓得站起了身,连忙行礼蹲在一旁,低声说:“臣女不敢!” 自己同王爷的那些流言蜚语,若是平常人提起,也就只当是玩笑罢了,但若是由颐和郡主这般有身份的皇亲国戚提起,那便是质问之意了。 “三小姐这是作何?”颐和郡主说着伸了一只手,托住孟毓晓的胳膊,“我不过是同你闲聊罢了,怎得就把你吓成这样了?赶紧起来吧!”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就着颐和郡主的搀扶起了身,又重新坐下,只不过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太好。 颐和郡主瞧着孟毓晓慌张失色的模样,微微抿了抿嘴,随和地说:“三小姐怕是误会了,我并没有质问之意,只不过王爷与我亲厚,我便对王爷的事情上心一些罢了,今日寻了机会同你说会话,倒也没有旁的意思,不过是想暗地里打听一些你与王爷的事情罢了。” “我?”孟毓晓顿了一下,扫了一眼颐和郡主,复又改了口:“臣女同王爷当真不是众人传道的那般。” “是吗?”颐和郡主笑问了一句,扬起的嘴角,明显是不太相信孟毓晓的话,“我好歹认识了王爷这么多年,可以说除了我哥哥和翰郡王,王爷便是我见过次数最多的男人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三小姐可是相当的上心。” “王爷确实救过毓媗两次,那只是王爷宅心仁厚罢了,望郡主莫要过多揣测。”孟毓晓低声说着,“说起来,毓媗还要感谢郡主您,若不是因为诗社,王爷也不可能看到毓媗做的诗,想必后来也不会对毓媗出手搭救。” “感谢我?”颐和郡主微微拧了拧眉头,又细细打量了一眼孟毓晓,见她说的认真,不像说谎,不由得又疑惑了一重。 “三小姐在诗社之前不认识王爷?”颐和郡主直直地盯着孟毓晓问。 “不认识。”孟毓晓抬起头,轻声说。 “这就奇怪了。”颐和郡主轻声低估了一句,暗暗想了一下给自己带话的人,又警惕地看向孟毓晓,“那你可认识吏部侍郎齐大人?” 孟毓晓赶紧摇头,“毓媗从未见过齐大人。” 孟毓晓轻声回答着,目光却是紧紧打在颐和郡主身上,颐和郡主的神色告诉孟毓晓,这其中似乎隐藏着一件自己都不知道却又跟自己有关的事情。 “郡主,可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不妨说出来,或许毓媗知晓原因?”孟毓晓鼓起勇气,试探性地朝着颐和郡主开了口。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颐和郡主舒展开眉头,看向孟毓晓,“我当初确实有意筹办诗社,但毕竟身在宅院之中,又怎么可能放手选拔有才之人,忽一日,齐大人给我递了消息,说王爷听了一句诗句,写得极好,恰巧又是出自闺阁之手,故此特意推荐与我。” “这诗便是我作的那句?”孟毓晓诧异地看着颐和郡主。 颐和郡主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孟毓晓诧异的神情,已完全信了她的话,“因此我一直以为你同王爷是相熟的,故此对你也格外的照顾一些,今日原是听外面传得风风火火的,我实在是按耐不住好奇才来寻你的,却不想竟是我误会了。” 颐和郡主说着不甘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又问:“三小姐在这之前当真不认识王爷么?”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王爷的容貌 孟毓晓此时俨然顾不上回答颐和郡主的问话,整个人都是有些发懵的,她当真是想不起来,自己在这之前又是何时与王爷认识的?颐和郡主显然没有骗她的道理。 颐和郡主见孟毓晓出神的厉害,便也知道了答案,心中虽然疑惑,却淡笑着说:“我也不过是问问罢了,三小姐倒也不必介怀,反正王爷如今是宠你的,王爷并不是滥情之人,三小姐能有这样的福分,还应好好珍惜才是。” 孟毓晓回过神来,瞧着颐和郡主已经起了身,连忙起身行礼,准备再次否认自己和王爷的关系。 颐和郡主却好似看懂了孟毓晓的意图,及时抬手制止了孟毓晓。 “三小姐不用急着解释,我说过,我比三小姐更懂王爷,虽然不知道三小姐是不是王爷此生唯一珍爱之人,但目前而言,却是无人能及三小姐你万分之一的。” “我虽也是宫中之人,但我觉得王爷喜欢便好,什么家室地位都是浮云,三小姐也莫要妄自菲薄。”颐和郡主说着手轻轻地在孟毓晓行着礼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便往亭子外走去了。 “郡主!”孟毓晓忽地想起一事,赶紧转身叫住颐和郡主,稳住声音问:“郡主,毓媗斗胆再问一事,王爷托齐大人给您带话的事情可有他人知道?” 颐和郡主微微抿嘴思忖了一下,随即说:“我倒是同婉玲姐姐提起过一次,以她的人品,应该不会四处传颂,想来是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的。” 听着“婉玲姐姐”几个字,孟毓晓的心里便是一疙瘩,也没了心思再问其他,只是浅浅点了一下头。 颐和郡主倒也没有怪罪她的反常,反而笑着说:“三小姐不如好好想想,兴许是你什么时候见过王爷或者遇到过王爷,只不过忘了罢了,若是想起什么,便来告诉我一声,也好叫我解解惑,否则,我便也只有下次见着王爷的时候特意拿这个询问他了!” 孟毓晓此时心里也没了底,按理说,如果只是浅浅见过,王爷根本没有必要特意托齐大人给郡主带话啊,可若说真是有交情,便更加说不过去了。 自己第一次听说静西王还是在赏梅宴上,当时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精致的面具,在温汤庄子里才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王爷,那么明显的面具,自己不可能见过不记得的,除非…… 除非自己见过没有戴面具的王爷! 孟毓晓竟是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怔住了,直到巧云唤她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孟毓晓这才注意到,颐和郡主已经离开了。 “姑娘,您没事吧?”巧云紧张地望着孟毓晓,“郡主她到底同您说了些什么,竟把您吓成这样?” 孟毓晓望着颐和郡主渐渐远处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心境才慢慢平复下来,缓了一口气,才对巧云说:“没事,不过是闲聊罢了,只不过郡主提起几件事,叫我有些在意,所以才有些出神的。” “哦,没事就好。”巧云笑说着,扶了孟毓晓出亭子,“方才郡主离开的时候同奴才交代了,园中姑娘可以随意走动,不用鞠着。” “嗯。”孟毓晓浅浅应了一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在意颐和郡主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原先打算去见翰郡王的心思也淡了好多,抬头注意到候在一旁的于嬷嬷,开口道:“高总管来了吧?” 世子爷大婚,王爷虽然人不在京城,但礼一定会送到,这送礼的人肯定是高乐。 孟毓晓想见翰郡王,肯定不能冒然去前院寻找,故此便将主意打到了高乐身上,毕竟他身为太监,前院和后院都出入自由。 “来了的,听说姑娘有事吩咐,便一直在院角候着呢。”于嬷嬷平静地回答。 “你带我过去,我有几件事想要问问他。”孟毓晓轻声说。 因为心里想着王爷的事情,孟毓晓决定将翰郡王的事情暂且往后推推。 于嬷嬷带了孟毓晓朝着前院走了一会儿,听着一墙之隔外喧哗声更重了一些,三人便适时停住了脚步,寻了一处可以歇脚的廊子,孟毓晓便遣了于嬷嬷去将高乐请过来。 于嬷嬷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便领了高乐过来。 高乐依旧是一副乐呵呵的神情,见了孟毓晓先是客气地行礼,孟毓晓也起身与他回了礼,便叫巧云和于嬷嬷暂且退了下去。 “高总管,我有几件事想不明白,是有关王爷的,想着你在王爷身边伺候的时间长,或许知道,便想问问您。”孟毓晓坐下之后,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三小姐有话尽管问,奴才定然是知无不言!”高乐回答的也很是干脆。 孟毓晓浅浅一笑,琢磨着自己先开口问哪个问题会显得不太尴尬。 “你在王爷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可有见过王爷的容貌?”孟毓晓问。 “自然是见过的!”高乐笑着答了一句,忽地一顿,瞥了一眼孟毓晓,忙又说:“三小姐尽管放心,王爷的容貌绝不像外面传道的那般不堪!”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不过是微微有些好奇罢了。”孟毓晓知道高乐这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了一句,随即接着问:“那王爷到底长什么样?” “这个……”高乐微微仰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轻笑着说:“这个奴才倒是形容不上来,反正就是十分的俊秀!” 孟毓晓抿抿嘴,微微有些失落,但是又多少能够明白,毕竟没有相机的年代,就算高乐真能描述出来,自己也未必就能勾勒出相貌来。 “那王爷会不戴面具出门么?”孟毓晓又问。 高乐听到这的时候才注意到孟毓晓的反常,稍稍瞥了孟毓晓,又很快恢复神色道:“王爷甚少去掉面具的,就算去见皇上、太后,大多时候也是戴着面具出门,到了宫里才会取下来。” 高乐的这个答案,算是彻底断了孟毓晓的猜测。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答案 孟毓晓愣了好一会儿,呆呆地想了许多,到最后却是暗暗嘲讽了自己一声。 自己真的是想多了,自己在赏梅宴之前总共没去过几个地方,见过的人也没几个,怎么可能遇到王爷,当真是被颐和郡主的一句话给带的忘了身份,竟胡思乱想起来,还巴巴地跑来问高乐,只希望高乐没什么察觉才是。 孟毓晓想着,悄悄看了一眼高乐,高乐一直笑着,神情十分的自然,见孟毓晓看他,忙问:“姑娘可是还有事要问?” “没了。”孟毓晓浅笑着说,“耽误你时间了,高总管自去忙吧。” “三姑娘没有旁的事要吩咐奴才了吗?”高乐疑惑地问,心中暗想,于嬷嬷跟自己说的可是三小姐有重要事情要吩咐,怎么就把自己叫来问了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就叫自己回去了? “没了,改日若是需要你帮忙,我让于嬷嬷再联系你。”孟毓晓轻轻摇摇头。她原本是想叫高乐去请翰郡王进园子里来的,可如今却全然没了心思,便索性打发高乐回去。 “唉!”高乐倒也没有死缠着,应了一声,便转身告辞。 孟毓晓也起了身,目送着高乐走远,伸手扶了巧云,转过身来,却发现不远处正立着一个身影。 孟毓晓慌了一下,赶紧松开巧云,往前两步,朝着那人屈膝一拜,“臣女见过王爷!” 孟毓晓低着头,心里却是苦笑,当真是造化弄人,明明自己都已经决定今日不找翰郡王了,却没想到一转身就碰上了。 “免了。”翰郡王静静地看着孟毓晓,稍稍抬头瞟了一眼高乐离开的方向,“本王去公主那里给太后请安,回来的时候见到三小姐似乎在和西王府的高总管说话,担心打扰,便停了脚步,希望没有吓到三小姐。” 孟毓晓浅浅一笑,心想这翰郡王倒是个直爽的人,直接明了地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倒也不叫自己尴尬。 “原来今日太后也在府里,看来臣女还是早些回郡主那边好些,免得四处走动,惊了太后的驾。”孟毓晓赶紧顺着翰郡王的话往下说了一句。 翰郡王没有立即答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孟毓晓,稍稍有些迟疑,随后轻声说:“那三小姐便赶紧回去吧,本王也该往前院去了。” “是。”孟毓晓微微点头,便稍稍侧过身子,往旁边站了一点,将路让出来,好让翰郡王可以先行通过。 翰郡王倒也没有客气,径直抬了步子。 “王爷!”孟毓晓忽地开了口,“臣女有几件事想请教下王爷,不知可否耽搁王爷一会儿?” 孟毓晓犹豫了好久,终究是觉得这样无意中撞上翰郡王的机会不容错过,所以见翰郡王几乎都要从自己面前走过了,孟毓晓鼓起勇气开了口。 翰郡王从容地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孟毓晓:“三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孟毓晓点点头,侧头看了一眼跟在一旁的于嬷嬷和巧云,二人便懂事地分开方向,站到远处放哨去。 孟毓晓也不想同翰郡王一起待太久,顾不上找地方坐下,直接站着便朝翰郡王开了口:“乞巧宴时,王爷得了三幅画作,其中有一副乃臣女妹妹的,四妹妹她一直记挂着,正巧臣女今日碰到了王爷,斗胆问上一句,不知王爷可否看了臣女妹妹的画作?” “画本王瞧了,孟四小姐年纪虽小,画技却不一般,三小姐不妨替本王转告四小姐,她的画,本王很是喜欢。”翰郡王回答的很是平静,明明都是夸赞之语,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喜色。 “那人呢?”孟毓晓淡笑着仰起头来,直直地看向翰郡王。 翰郡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一眼孟毓晓,竟不明白她在问什么。 孟毓晓浅浅勾了勾嘴角,“王爷喜欢臣女妹妹的画,可喜欢人?” 翰郡王听着孟毓晓的话,顿时皱了眉头,脸上还现出些许的不喜来,“三小姐也是这么问静西王的么?” 孟毓晓微微一怔,暗想自己可没这个胆,忙又淡定地朝翰郡王说:“王爷莫要生气,臣女虽然问得唐突了一些,倒也不是无事生非。当日乞巧宴作何用意,王爷应该比臣女明白,您为何出题,臣女妹妹又为何答题,都是有原因的,今日臣女不过是恰巧遇到了王爷,所以想替四妹妹问个明白罢了,毕竟总不能叫四妹妹为了眼前的一棵树,放弃了远处的一片树林吧?” 翰郡王微微抿嘴,虽然觉得孟毓晓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不习惯被这般直接地追问感情之事。 “是四姑娘让你问本王的?”翰郡王警惕地看向孟毓晓。 “王爷也是见过臣女妹妹的,她那般的心思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是臣女为妹妹着急,所以斗胆问起罢了,”孟毓晓淡然答了话,又笑着说:“看王爷的神情,想来心里还是没有答案,既然臣女今日问起了,王爷倒不如好好思考下,这种事情毕竟不是儿戏!” 翰郡王渐渐平静下来,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想不通为何会有闺阁女子将这事直接提出来,可她又说的句句在理,叫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来,难道,这便是她吸引王爷的特别之处? “四小姐是什么心思?”翰郡王忽然问了一句,问完之后微微有些后悔,暗想着自己怎么顺着她的话去思考了? 孟毓晓得了翰郡王的回答,便知道他是真心动了心思的,想着是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不由得心中一喜,便微微提了提神色说:“臣女妹妹作何心思,王爷难道猜不透?” 翰郡王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 四小姐若是无意,当日也不会接了自己的题,又作画。三小姐更不会今日如此直白地逼问起来,自己这一问,反倒是显得自己矫情起来。 孟毓晓倒也没想叫翰郡王下不来台,便继续说:“虽说臣女妹妹有些许心思,但臣女也绝不会许她一厢情愿,所以王爷若是早日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便早日告诉臣女,若是能成,臣女也乐得坐回红娘,若是不成,臣女自有办法叫妹妹彻底断了心思!”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宅心仁厚 孟毓晓说的认真,不由得脸上的神情也严肃了好多,倒是叫翰郡王觉得眼前的女子有种不可冒犯的气势,生出些许佩服来,再想想自己,一直刻意回避着这事,行事作风竟输给了眼前的女子。 “三小姐的话本王记住了,自会认真思虑。”翰郡王心服口服地说。 “王爷能如此,真是臣女及臣女妹妹的荣幸。”孟毓晓赶紧笑了起来,“臣女妹妹的事情说完了,臣女倒是还有一事想问王爷。” “上次乞巧宴的时候,文宣世子无意中告诉臣女王爷还经营着几家铺子,臣女倒是有些兴趣,不知能不能向王爷讨些做生意的技巧?”孟毓晓已经知道了翰郡王是直爽性子,便也不与他拐弯抹角。 “三小姐竟还对这个感兴趣?”翰郡王微微挑眉,提起些兴致来。 “不过是好奇罢了,家中兄长倒是经营些生意,偶尔会同臣女提起一些,只不过他做的都是些小营生,上不得台面,所以臣女便趁此机会问问王爷您,您若是不嫌麻烦,便指点臣女几句,权当满足满足臣女的好奇心,若是不得空,便也罢了,左不过臣女只是好奇而已。”孟毓晓将话说的很圆润,不管翰郡王愿不愿意同自己说起生意上的事情,自己都不会得罪他。 “这个……”翰郡王竟抿嘴前笑了一下,“三小姐若当真好奇,倒是有更好的人去问!” “嗯?谁?”孟毓晓眨眨眼睛,心想自己难道还认识比翰郡王更厉害的生意靠山? “三小姐当真不知道吗?”翰郡王轻声说。 孟毓晓呆呆地摇了摇头,一脸懵。 “王爷竟没告诉你?”翰郡王嘀咕了一句,随即浅笑着说:“想来王爷不知道三小姐对这个感兴趣,所以才没在你面前提起,其实,本王对做生意是一窍不通,只不过父辈留下的几家产业,荒废了可惜,便叫静西王要了去管着,如今生意不错,也只能说是王爷的功劳,所以,三小姐若是对这个有兴趣,倒不如直接去问王爷,想来王爷应该很愿意同三小姐说道。” “王爷?”孟毓晓怔了一下,方才还淡然的神态忽然一下子紧张起来,堂堂静西王竟也做生意? 这话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孟毓晓自然是不信的,但换作翰郡王,孟毓晓没法不信,此时只觉得如同晴天霹雳,又好似当头一棒! “三小姐可还有其他事情要问?”翰郡王见孟毓晓似乎没有话要问了,便轻声开了口,“若是没有,本王便要往前院去了。” “没有了,臣女恭送王爷!”孟毓晓回过神来,赶紧后退一步,躬身行礼。 翰郡王微微点头,侧了身子,忽又停下来说:“本王方才从公主那边过来,太后似乎知道你今日来了,你同王爷的事情,太后应该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你也不要四处走动了,当真要小心惊了太后的銮驾。” “是。”孟毓晓低头行着礼,心中对翰郡王却是十分的感激。 待翰郡王离开,孟毓晓赶紧唤了巧云和于嬷嬷,往回走去。 不远处的一处高楼上,临栏站了几人,各个都衣着华贵,放眼眺望的方向正好是孟毓晓和翰郡王先前站的位子。 “方才与翰儿说话的那位姑娘是哪家的?”站在中间的妇人侧身询问,语气认真,神态淡然,仪态大方。 “回母后,那位便是您先前问起的孟三姑娘。”一旁的长公主忙接了话,神情一样的认真,母女二人站在一处,对比出好几处相似来。 “她?”太后顿时变了脸色,又往空地上看了一眼,孟毓晓早就带着人离开了。 “她怎么和翰儿也搅到一块去了?” 旁边的人听出太后语气里的不悦,都不敢搭话,只有长公主敢答话,但也是十分的谨慎小心。 “想来只是在园子里碰到了,儿臣倒是听世子提过,先前乞巧宴的时候这二人见过。” “乞巧宴?”太后一听,竟扬起了嘴角,淡笑着说:“翰儿倒是一直没有合意的女子,上次乞巧宴也没听他提起,哀家只当没有中意的,可见他只是不好意思罢了。” 长公主听着太后的话微微提了一下眉尖,随即侧头看向太后,“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笑着说:“不觉得这二人很是般配么?” 二人身旁还跟着几位贵妇人,听了太后的话,自然是连连点头附和。 “远远瞧着,便只是郎才女貌!” “太后真是宅心仁厚,竟时刻替翰郡王操心。” ………… 长公主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附和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孟三小姐同静西王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这几位贵妇人若说没有听过是不可能了,如今太后随手一指,将三小姐指了别人,众人竟也能跟着附和。 再看太后,她当真是不知道那位就是孟三小姐吗?兴许只是拉着众人做出戏吧。 为了自己儿子的颜面,不惜牺牲侄儿的声誉,虽然是皇家惯用的伎俩,长公主心里也不是很好受,翰郡王虽只是自己的堂弟,倒是经常往府里走动,又同世子爷年纪差不多,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为了他的婚事,长公主也没少操心,如今被太后这么随意一指,长公主心里自然是难受的。 “公主怎么看?”太后见长公主久久不作声,便侧头问了她一句。 太后心里是明白的,翰郡王同长公主更亲厚,他的婚事,还要长公主点头才可,然而,太后早已拿定了长公主不会冒然拒绝自己。 果然,长公主浅浅一笑说:“母后一向看人最准,既然是母后您看中的,自然是差不了的。” 太后满意地笑了笑,浅浅提了提衣袖,“既如此,哀家回宫之后便向皇上提及,请皇上尽早为二人赐婚,也算是成就一段良缘。” 众人依旧赔笑,祝贺。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梦 孟毓晓姐妹两用过午膳便离开了公主府,回去的路上孟毓晓心里一直盘算着今日园子里发生的几件事,脑子里一片浆糊,自然是一声不吭。 孟毓娴却还记得姐妹二人来时说的话,打量了一眼孟毓晓,稍稍挪动身子往她身旁靠了靠,低声说:“三姐姐,你今日出去那么久,到底有没有见到翰郡王?” 孟毓娴的声音不大,甚至越说越低。 孟毓晓本来是在走神,倒是被她嘤嘤若若的声音弄的耳朵一阵痒,便回过神来,淡笑着看向她说:“瞧你猴急的,你若当真着急,便该自己去寻才是。” “三姐姐便莫要打趣我了,叫我自己去寻,还不如叫我断了心思呢!”孟毓娴说着稍稍将身子收了收,微微侧背着孟毓晓。 “不与你玩笑,我且认真同你谈谈!”孟毓晓端了端身子,极其认真地说:“我若真要你断了心思,你可断得干净?” 孟毓娴慢慢地回过头来,直直地盯着孟毓晓,咬着字说:“三姐姐的意思是说,王爷他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孟毓晓的心里一冷,孟毓娴这样的神情,已经是给了自己答案了,她早就把自己陷进去了,不可能轻易断干净的。 孟毓晓抿起嘴角,朝着孟毓娴浅浅一笑,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我不过是问问罢了,今日我确实碰到翰郡王了,不过这种事到底不好开口询问,我自然是没有问出口的,倒是王爷见了我,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王爷说什么?”孟毓娴顿时来了精神,瞪大一双眼睛,期盼地看向孟毓晓,一双手也激动地攀上了孟毓晓的胳膊。 “王爷说你先前在御花园里作的画不错。”孟毓晓淡笑着说。 “是真的吗?”孟毓晓不相信地看了孟毓晓一眼,随即满心欢喜地侧过身去,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帕子,一脸娇羞。 孟毓晓瞧着她的模样,慢慢地淡去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一脸的疲态,懒懒地往旁边靠去,眼神却渐渐地模糊了神采。 显然,孟毓娴这丫头已经是陷得很深了,今日看翰郡王的样子,倒也不似完全无意,不过他这人十分的沉稳,想必思虑问题也比一般人要细致,再加之他的身份又十分的特殊,应该要顾虑的事情会更多吧,所以,就算他也有意,可他未必会有胆量提,就算他有胆量提,他和毓娴之间也不可能顺利。 毓娴可是贤妃娘娘设计了好几年的一颗棋子,怎么会允许旁人轻易取了去! 孟毓晓微微一想,便觉头疼,想着孟毓娴的单纯思想,索性不与她提起算了,否则,又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马车回了府,姐妹二人一同去给赵氏请了安,赵氏微微问了一些细节,便叫二人各自回屋歇息,为晚上的中秋家宴准备。 孟毓晓早就累得不行,出了院子,同孟毓娴草草别过,便赶紧回了自己的翠竹园。 “索性时间还早,姑娘若是累了,倒不如去床上眯会儿,到点了奴婢叫您起来便是。”巧云善解人意地说。 孟毓晓累,却并不困,只是因为满脑子的杂乱思绪,亟待需要一个安静的氛围让她可以梳理梳理,想着自己若是睡下了,这屋子里的下人都要比平日里更安静一些,便点头答应了巧云的提议,进了里间。 平稳地躺在床上之后,孟毓晓便闭了眼睛,听着房门轻轻地合上,才开始慢慢地整理自己脑子里的浆糊。 首先,是颐和郡主的话。 如果郡主没有说谎,郡主似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自己真的是静西王举荐到诗社的,只能说静西王在这之前便知道了自己,又或者,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 孟毓晓将自己进诗社前认识的人林林总总地列了一遍,孟公府里的人自然是没这个能力的,便只有府外的,焦芙蓉或许能在王爷跟前说上话,可她绝不可能为自己说好话,再有,便是瑾轩和周牧泽了,这两人都是商人,应该也不会…… 不对! 孟毓晓忽然顿了一下,想起翰郡王最后说的话,王爷也有经营生意,难道,瑾轩和周牧泽之中有人认识王爷,可是骊山大旱时,这二人明明都无法接触到王爷的啊? 倒也不能说完全接触不到,周牧泽身边毕竟有个齐然,如果他真有事要求王爷,无非就是多拐到弯罢了,而且,周牧泽居然能在西王府边上建宅院,想来地位也不低。 翰郡王说他的铺子都交给静西王打理了,可实际上孟锐派人去查了,这些铺子如今都是周牧泽名下管着的,如果翰郡王不是周牧泽的幕后靠山,那便就是静西王了。 脑子里乱糟糟地,孟毓晓却越发的疲惫,也不知思绪转到了哪,便停止了思考,沉入了睡梦中。 梦有些乱,梦到自己见到了静西王。 “王爷,臣女有一请求,可否让臣女看一看你面具下的脸孔?” “好啊。”那人信然答应。 孟毓晓伸了手,轻巧地取下他脸上的面具,现出下面精致的五官来,却看得人一阵错愕,随即,便醒了过来。 孟毓晓睁大了眼睛,重重地喘着粗气,眼前仿佛还有那人依稀的样子。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孟毓晓抬手附到自己胸前。 王爷的面具下为什么会是周牧泽的脸? 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姑娘醒了?”巧云听到动静,抬手撩了帘子进来,够头往床上看了一眼孟毓晓,“姑娘这一觉睡得可真沉,您若是再不醒,奴婢也该进来请您起来了,否则咱们怕是要赶不上中秋宴了。” 孟毓晓将巧云的话零零碎碎地听进去了一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坐起身来。 一定是自己想得太多,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还是先去参加中秋宴吧,这些事情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理清楚的,得费时间慢慢理顺。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喜上加喜 合欢居旁边不远有处婵娟苑,因着这院子的名字,每年中秋宴都是在这里举办的,往年中秋宴还会请些族亲来府里,今年倒是只有自家人,孟公府和孟府两大家子,再有,便是多了孟文娘和焦芙蓉。 大将军带兵剿匪还未回来,老夫人叹念孟文娘和焦芙蓉孤儿寡母的难免冷清,便着人将她二人请了来。 婵娟苑里,摆了两张大圆桌,瓜果点心早已上了桌,孟毓晓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了人。 孟锐和孟均在一旁喝茶说话,另一边程氏抱了儿子孟耀趴在围栏边上围池子里的锦鲤,建在水上的戏台里正咿咿呀呀地唱着热场的小戏。 孟毓晓自然是先上前给两位兄长请了安,也没多逗留,直接挪了步子道程氏身边,先是请安问好,随即才笑着看向程氏怀里的孟耀。 “耀儿好似又长高了不少?”孟毓晓笑着问,“这才两个月没见着,便好大的变化了。” 孟耀被他娘教的很好,年纪虽小,但是很懂礼貌,听了孟毓晓的声音,连忙侧头朝孟毓晓喊:“姑姑好。” “真乖!”孟毓晓浅浅一笑,抬手在孩子的头上轻抚了一下,又不想继续打扰程氏母子玩乐,便走到一旁坐下,立马有侍女为她端了茶水过来。 过了一会儿,孟辉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四周,便自个儿找地方坐了。 随即是孟毓娴,依旧乐呵呵地,她一进来,便将屋子里的气氛带活了一些,整个屋子闹了一圈,才依着孟毓晓坐下。 随后来的,是一大家子,同老夫人一起过来的。 老夫人被子女们簇拥在中间,乐呵呵地,别提多开心。 “恭祝老夫人、大老爷、二老爷、大夫人、二夫人阖家欢乐!”下人们很是有眼力见,瞧着老夫人进屋,便跪了一地,齐齐地道着吉祥。 “好,好,好。”老夫人高兴地连说了三个好,又叫着给赏。 下人们自然开心,道了谢起身,开始伺候主子们入座。 因着只有自家人,也不用设屏隔开,以老夫人为首的长辈们坐了左上的桌子,其余晚辈,便坐了右下的桌子。 老夫人坐了上位,两位儿子一左一右,随即是女儿和儿媳,看得老夫人好不兴奋,脸上的笑容便是一直没有停过。 这边,以孟钧最长,随即往左边是孟锐、毓晓、毓娴,往右边是程氏、焦芙蓉、孟辉,孟耀早叫奶娘抱走了,未曾上桌。 众人坐定,侍女们便开始上菜,戏班子捧了折子来请戏,老夫人挑了两曲,赵氏和尤氏又都估摸着老夫人的喜好各选了一曲,轮到晚辈桌点的时候,众人皆推迟了,便叫戏台子上先唱着,众人便也吃喝起来。 这样的日子,孟清远多少要说上两句的,便先端杯起了身,旁人自然不敢大动,便听他说话,说的无非是府里如何如何好,日后如何齐心协力之类的。 该走的流程都走完了,众人这才真正放开手吃喝起来。 最应景的大闸蟹是大家的最爱,桌边顿时围满了上前给主子拆蟹的丫鬟们,主子同主子间,主子同侍女间,你一言我一语的,屋子里更是热闹了。 闹了好一阵,老夫人又说叫人给这些丫鬟们施个赏,着人在偏听准备一桌吃食,许各屋的大丫鬟去吃喝玩闹一会儿,留众人在这边自个儿说话吃酒。 丫鬟们一走,屋子里安静了许多,众人也吃了七八分饱,大多都停了筷,便只是喝茶聊天。 “今日在朝堂上,听闻大将军似乎快要回京了。”孟清远看向孟文娘道。 孟文娘连忙笑着起了身,朝老夫人等人浅浅一拜,“原本想晚些时候人少再说的,既然哥哥问起,我便这会儿说了,大将军前几日便来信说剿匪成功,准备回朝了,皇上又特意叫人送了圣谕,言辞之间似乎有意封侯,故此,府中如今都在准备着。” “这样的好事你为何不早说!”老夫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大将军若是封了候,你从此以后身份便不一般,我们也能跟着高兴一番。” “只是大将军的猜测,圣旨不下,也不敢妄言。”孟文娘躬谦地说。 “关于大将军封侯一事,我在朝中也有所听闻,圣上确有此意,大将军一向沉稳,不会随意揣度圣意,此次应该是稳的。”孟清卓接着说了一句,顿时叫众人觉得大将军封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大喜,大喜。”老夫人高兴地说着,众人自然纷纷祝贺孟文娘,晚辈这边也都一一向焦芙蓉道了贺。 “大将军若是封了候,自此以后自然是又高了一等,你也是孟家儿女,到时候也该为家中子弟多谋些出路才是。”老夫人等众人都不说话了,淡笑着同孟文娘拉起了关系,大概是觉得这屋子里也没什么外人,话说的一点都不避讳。 孟文娘听了老夫人的话,竟是浅浅抬起袖角捂嘴笑了笑,随即才说:“娘这番可是误会女儿了,女儿何曾不是一心想着府里的,只怕是两位哥哥和嫂嫂嫌我多事,不领情罢了。” “小妹这是说哪里话,既是你的好意,我们又怎会不领情呢?”赵氏连忙笑着说。 “文娘自然知道嫂嫂不会存这样的心思,只是小辈们性子顽劣罢了。”孟文娘说着,抬头望晚辈那一桌瞥去。 孟毓晓正好抬头起来,见她的目光竟是冲着自己这方向来的,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 自己旁边是孟锐和孟毓娴,不管她看得是谁,都是自己担忧的。 “先前锐儿若是听了大将军的,跟着大将军出城剿匪,如今也能带着军功回来,皇上自然是亏待不了他。” 孟文娘忽地提起旧事,明面上为孟锐惋惜,实则是责怪孟锐顶撞大将军一事,先前还十分高兴的几人,顿时,面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最慌的自然是赵氏,她害怕老爷会因此再将孟锐打一次,赶紧起了身,笑着说:“原是小孩子不懂事,小妹便也多担待些,说起来,今日这样的好日子,大将军一事当真是喜上加喜,媳妇这也有件小喜事,便也趁着今日说出来,再博老夫人一笑。”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喜事 “今日当真是个好日子,你且说说你的喜事,不管大小,多少能为咱们府里添点喜气!”老夫人一听赵氏也有喜事,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忙叫赵氏将喜事道来。 老夫人一开口,众人的注意力便也跟着转移了,纵然是孟文娘也没办法继续抓着孟锐不放,只得丧气地坐了下去。 赵氏笑盈盈地从自己的位子上走了出来,站到老夫人身旁,随即将身子一侧,朝着晚辈桌上招了招手,“三丫头,你到娘这里来!” 孟毓晓愣了一下,显然没有猜到赵氏会在这个时候叫自己,也猜不准赵氏要说的喜事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见众位长辈都看着,赶紧起了身,恭敬地走到赵氏身旁,朝着老夫人等人福了礼。 “媳妇要说的喜事是跟咱们三丫头有关的。”赵氏笑着,伸手携了孟毓晓的手腕,“原本也是没出旨意,不该这么早说的,不过在座的也没有外人,小妹既然提起大将军封侯一事,媳妇便也早些说出来可以叫老夫人早些高兴高兴。” 众人一听赵氏的话,有关旨意,便猜想着不可能是小事,再想想孟毓晓和静西王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心思忍不住便往赐婚的方向想去。 孟锐和孟毓娴二人更是已经抑制不住地高兴,就等着赵氏宣布了,然后冲上去祝贺孟毓晓。 其他人也都是十分的期盼,贤妃之后,孟公府里若是能再出一位王妃,当真是无上的荣耀。 只有孟毓晓笑不出来。 今日公主府一遭,弄得是满脑乱序,她原本心里知道自己和静西王不过是合作关系,如今倒是拿不准王爷做的是什么打算了。 “皇上要给三丫头赐婚了吗?”老夫人心急,先问了出来。 “不是皇上,是太后!”赵氏忙笑着说,扶着孟毓晓的手在孟毓晓的手背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要说咱们三丫头啊,模样俏丽,知书达理,脾性温和,当真是人见人爱,不仅认识静西王,还认识翰郡王呢!” “翰郡王?”有人低声发出一丝疑问来。 孟毓晓也惊了一下,连忙诧异地看向赵氏,本来她说起太后的时候孟毓晓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再听她提起翰郡王,孟毓晓大概猜到要发生了什么了,可是,这会儿已经没有办法阻止赵氏了。 “毓媗,你今日往公主府里去道贺,在园中碰到翰郡王了吧?”赵氏侧头看向孟毓晓问。 孟毓晓的目光浅浅瞥了一眼不远处紧紧揪着帕子的孟毓娴,无奈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赵氏,低声道:“是,女儿今日在园中闲逛的时候遇到了进园子给太后请安的翰郡王。” “那就没有错了!”赵氏自信地点点头,复又看向老夫人,“今日下午,我娘家嫂子从公主府回来,特意往我这里走了一遭,同我说起这件事,说毓媗同翰郡王说话正好叫太后瞧了去,太后连连夸赞咱们毓媗,又说二人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的一对,准备回宫之后请皇上下旨为二人赐婚。” “可是真的?”老夫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急切地看向赵氏。 赵氏连忙行礼道:“这可是大事,我娘家嫂嫂也不敢随意编排太后啊,而且今日在座的还有大公主和几位一品夫人,也不止我娘家嫂嫂一人听见,想要打听也不难,只不过太后既然会在众人面前说这样的话自然是相中了咱们毓媗的,只怕等不到我们打听消息,这圣旨便到咱们府里来了。” “哎呀,这可是大喜,大喜啊!”老夫人高兴地朝着孟毓晓伸了伸手,赵氏会意地将孟毓晓往前推了推,便将孟毓晓的手交到了老夫人手里,“若是皇上赐婚,最少也是个侧妃,三丫头日后便要享福咯。” “当真是大喜事,祝贺母亲,祝贺兄长和嫂嫂!”孟清卓赶紧道了贺,由他打头,孟府里的众位纷纷起身道了贺,老夫人和孟清远夫妇自然高兴。 孟文娘和焦芙蓉对视一眼,自然是高兴的,毕竟,相比较静西王,翰郡王可谓是闲王,在朝中又没有什么权势,孟毓晓若做了翰王府的王妃,也不过是荣华富贵罢了,当真不会影响到她们的未来,故此,母女两也起身道了贺。 二人之后,孟辉也跟着道了贺,在场的,只有孟锐和孟毓娴还未起身,孟锐倒是反应快,赶紧起了身,脸上笑着道了贺,看向孟毓晓的却是询问的眼神。 孟毓晓只得回他一个茫然的眼神,便赶紧看向孟毓娴,孟毓娴的状态自从赵氏提起翰郡王开始便不太好,此时也是紧张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四丫头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你不是同三丫头感情最好么?怎么瞧你三姐姐得了这么大的喜事,你倒是躲在最后了。”尤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点名问起了孟毓娴,本来,这么多人,毓娴若是不起身道贺,也不是不可以的。 孟毓晓浅浅瞟了一下尤氏,又看向被众人目光盯着的孟毓娴,连忙想要开口为她解围,却不想,孟毓娴却在她之前开了口。 “我自然是为三姐姐高兴的,只是有些意外罢了,”孟毓娴说着缓缓起了身,朝着孟毓晓浅浅福了福身子,“祝贺三姐姐。” 孟毓晓看着孟毓娴的动作,知道她定是误会了,想要说点其他的,但是周围站了不少长辈,最好只好轻轻点头,“谢谢四妹妹。” 大家倒也没有抓着孟毓娴不放,老夫人等人又继续拉着孟毓晓说话,甚至叫人在她身旁加了一个椅子。 孟毓晓听着耳旁人的声音,目光却是注意着孟毓娴,只见她又坐了一小会儿,便起身离席了,孟毓晓倒是有心追去,只是长辈们的热情还没散去,脱不了身,只得眼巴巴地看她离去。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生分 “你和四妹妹到底有什么瞒着我!”孟锐焦急地追上孟毓晓,蹙眉说道,“四妹妹最不会说谎,今儿是长辈们心思不在她身上,故而没有察觉,但瞒不过我的!” 孟毓晓没有理会她,继续往前走着。 孟锐不依不饶地跟上来,继续巴拉巴拉地说着:“还有,你什么时候又跟翰郡王好上了?” 孟毓晓停了脚步,回身看着孟锐,还未平息下来的呼吸和紧张到凝固的表情,到叫人觉得十分的严肃,震得孟锐眨了眨眼,愣是没敢继续往下说。 “巧云,你同于嬷嬷退到旁边看着点,若是有人来了,提醒我们一下。”孟毓晓轻声说着,趁着机会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随即看向孟锐道:“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我和翰郡王的事情,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荒唐的消息,我现在要去解决四妹妹的事情,你如果愿意跟来便跟来,若是不愿意便先回去,不过,我必须先告诉你,四妹妹的事情,你若是知道了,就必须跟我站在一边!” 孟锐盯着孟毓晓皱了皱眉,半天憋出一句话来:“说的好像什么时候我没跟你在一条线上一样!” 孟毓晓抿抿嘴,觉得孟锐说的好像并没有错,但又知道现在并不是跟她玩笑的时候,故此,孟毓晓直接转了身,“走吧,先去倚香阁看看四妹妹去。” 孟锐点头,赶紧跟上孟毓晓,二人便急急忙忙地进了倚香阁。 倚香阁的灯火还亮着,门口的丫鬟见了孟毓晓和孟锐进来,也不像往常那般迎出来,竟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二人,赶紧挑了帘子进去,等二人走到门前的时候,丫鬟又挑帘出来了,却把二人的路给挡住了。 “奴婢见过二爷,三姑娘,我家姑娘都歇下了,两位主子若是有事,明日再来吧。”丫鬟低头着说。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门帘,方才进屋的时候便还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孟毓娴断不可能这么快就歇下了,应该是方才丫鬟进去通报,故意叫丫鬟出来拦住他们的。 “就歇下了?”孟毓晓轻声说着,将身子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躲到孟锐身后,随即不经意地拿胳膊顶了一下孟锐的后背,淡笑着说:“今日难得的好日子,四妹妹怎么着也该等到我们来送过礼才能歇下嘛!” 孟锐立马会意,连忙在脸上堆了笑,一边绕开挡路的丫鬟,一边抬手挑了门帘,嘴里还笑着说:“你们这些丫头,仗着四妹妹的宠爱越发的无礼了,大概是嫌爷今儿没给你们赏钱是吧?好好地招待着,明儿个叫五月给你们赏来!” 孟锐说话间便已经进了屋子,那丫鬟想要伸手去拦,被孟毓晓抬起胳膊轻轻地挡在了一边,“二爷都说赏了,还这么没眼力,去一边玩去!” 那丫鬟抬眼怯怯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慢慢将头低下去,孟毓晓便也不再搭理她,挑起门帘,便进了屋子。 屋子里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原来孟毓娴就在榻上坐着,见二人竟然径直进来了,立马便要起身去躲,孟锐快走一步,上前拉住孟毓娴的胳膊,以兄长的声音说道:“自家姐妹间闹了不愉快,难道还准备躲一辈子不成?瞧你这点出息!” 孟毓娴停了脚步,便低头站在原处。 孟毓晓看了她一眼,瞧她眼角红红的,睫毛上还挂了水珠,想来在自己来之前,肯定哭过了。 “李嬷嬷呢?”孟毓晓侧身看向一旁站着的春桃。 春桃对孟毓晓一向的印象还不错,虽说今儿出了这样的事情,但她内心里还是愿意相信孟毓晓的,故此顺从地回答了孟毓晓的问题:“奴婢害怕她瞧见了不好,便只说姑娘大概是喝多了,叫她去帮着熬醒酒茶去了。” “嗯,你做的不错,这事暂时不能叫李嬷嬷知道了。”孟毓晓轻轻点头,“你且去外面候着,有人来便说我跟二爷在里面陪姑娘唠嗑,都给回了。” 春桃微微点头,侧头看了一眼自家姑娘,有些拿不定主意。 “去吧,这里有我和二爷呢!”孟毓晓催促了一句,伸手在春桃地手背上拍了拍,春桃这才点点头,退下去。 春桃走后,孟毓晓便走到孟毓娴身边,伸手拉了拉她,却不想,孟毓娴侧身一躲,竟将孟毓晓的手给躲开了。 孟毓晓尴尬地笑了一笑,随即将自己扑了空的手收回,淡笑着说:“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四妹妹便自此跟我生分了,我也算是明白了四妹妹的心意了,就算是翰郡王对你无意,只怕你也不可能听我的话就此断了!” “什么?”孟锐听了孟毓晓的话倒是吓了一跳,慌张地看向孟毓娴,“四妹妹和翰郡王?这……怎么可能?” “你小点声音,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似的!”孟毓晓瞪了一眼孟锐,再次伸手去拽孟毓娴,孟毓娴竟没有躲开。 孟毓晓拉了孟毓娴的手往榻边走去,一面走一面轻声说:“且不说今日这事只是舅母听来的,如果太后真要赐婚,四妹妹便真要将这一切都怪在我身上吗?” 孟毓晓松开孟毓娴的手,侧身自顾自地便往榻上坐去,将双手叠在身前,继续说:“旁人或许不知,四妹妹难道不知我为何要去见翰郡王吗?” 孟毓晓说完便侧头直视孟毓娴,孟毓娴受到孟毓晓的目光,慢慢将头低下去,躲开目光,也慢慢地沿着榻边坐了下来,嘴张了又闭,好久才清楚地吐出几个字:“我怎知三姐姐说的是真是假?” “你!”孟毓晓蹭地一下站起身来,一步跨到孟毓娴面前,便扬起了手掌。 “毓晓,你淡定点!”孟锐反应迅速,上前一把抓住孟毓晓的手,“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孟毓晓举起的手顿了顿,随即慢慢无力地滑落下来,盯着面前的孟毓娴轻声说:“我若是你亲姐,这一巴掌,我当真是舍得打的!”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帮王爷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固了,孟锐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眨了眨眼睛,轻抿嘴角,便松开了孟毓晓的胳膊。 孟毓晓瞥了一眼不说话的两人,转身回到榻子边再次坐下,神情也比先前严肃了好多,“你身边的李嬷嬷是娘娘的人,这事若是叫她知道了,你应该也能预测到结果,我便与你长话短说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终归我是从未想过要害你的!”孟毓晓继续说,“我去见翰郡王,就是为了去帮你探探他的心意,他跟我说的话,我也尽数转告与你了,至于你心意如何,我今儿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有几句话,我是好心说与你听,你若能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便当我今日没来。”孟毓晓说着侧了侧身子,看向孟毓娴,“这第一句,是告诫你的,翰郡王如今心思不明,他对你如何暂时不能做定论,你若一厢情愿,到时候定会伤的很惨!” 孟锐再一旁听着,也连忙急切地朝着孟毓娴点了点头,算是极为赞同孟毓晓的观点。 孟毓娴只是又将头低了低头,手里的帕子早就被她攒成了一团。 “这第二句话,是提醒你的!”孟毓晓继续往下说,“舅母断没有胆量要假传太后的话,也许过不了几日皇上当真会下旨赐婚,我只希望四妹妹到时候能够沉稳镇定,不要叫人看出端倪。” “至于第三句话,是为我自己开脱的,也是我的想法。”孟毓晓说道这微微叹了一口气,将头垂了一点,“我想太后之所以要在众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多半是因为我和静西王的那些流言,为了不让王爷娶我,不惜让翰郡王作牺牲,再者,你也该看透,翰郡王虽说是位王爷,但他到底没多少实权,你若真想跟他,娘娘和太太未必会答应。” 孟毓晓说到这便抬起手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衣袖,站起身说:“我话便至此,再多说怕扰了四妹妹休息,四妹妹如今年纪不小了,既然已经生出这般的想法,自然也该多花些心思为自己的未来参谋参谋了。” “二哥哥,走吧,天晚了。”孟毓晓说完撇头看了一眼孟锐。 “哦。”孟锐连忙应了一声,又不舍地看了一眼孟毓娴,轻声道:“当真不是我偏袒,你三姐姐着实比你看的长远,不过横竖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想清楚吧。” 孟毓娴全程都静静坐着,也没应声,也没起身,孟毓晓和孟锐互看了一眼,转身出了孟毓娴的屋子。 春桃和一众丫鬟都在门廊里等着,李嬷嬷也回来了,孟毓晓想着屋子里孟毓娴的模样当真不好叫李嬷嬷瞧见,便笑着唤了李嬷嬷,“四妹妹当真是醉了,闹着要吃我屋子里的花生酥,劳烦嬷嬷同我走一遭去取来吧。” 今日赵氏说喜事的时候,李嬷嬷也在一旁听着,知晓孟毓晓如今身份地位不同,虽然觉得叫自己去取一盘糕点有些小题大做,但也不敢回绝,便点头应了声,便跟着孟毓晓出了倚香阁。 这边孟锐索性没有跟上孟毓晓,转身又好好交代了春桃几句,才带着自己的人回惜墨堂去。 “姑娘小心着凉了。”于嬷嬷拿了一件外衣,批到孟毓晓身上。 孟毓晓歪坐在榻上,侧身望着窗外,此时皓月真当头,明亮的很。 “嬷嬷,我若是有信要给王爷,西王府可有人去送?”孟毓晓自己伸手拽了拽披在自己肩上的外衣,轻声问道。 “自然是有的,有专门的官道。”于嬷嬷立在一旁恭声回答,“姑娘若是不急,等上几日王爷应该就回京了。” “王爷又要回京?”孟毓晓侧身看向于嬷嬷,王爷今年来来回回的可是往返好几次了,这才走了一个月,便又回来了? “嗯,先前追风大爷来信的时候说起过,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些时日,说不定王爷已经动身了。”于嬷嬷轻声说着。 “王爷以前不是不常往京城来么?”孟毓晓轻声问。 “主子的事奴才们也不敢多问,”于嬷嬷浅浅一笑,便将孟毓晓给打发了,“姑娘若是因为翰郡王的事情愁眉苦脸的,倒也不至于,皇上应该不会这么快下旨,再说了,翰郡王也未免会轻易答应,只要能拖到王爷回京,王爷自会有办法的!” 孟毓晓低下头,伸手浅浅拨弄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珊瑚手串,浅笑着说:“王爷,自然是有法子的!” 只是,我自己难道就不能帮王爷做点事情吗?难道,要这样一直躲在王爷身后,被他庇护着,明明王爷是请自己来帮忙的,现在看起来,自己更像是被帮助的那一个。 “嬷嬷,劳您给高总管带个口信,若是方便,明日我想与翰郡王见一面,让他安排一下。”孟毓晓直起腰身说。 于嬷嬷顿了一下,才点点头说:“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望着于嬷嬷步履匆忙地从翠竹园里离开,孟毓晓抿抿嘴,起了身,往书桌边坐下。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自己的风格,就算是处处受限,也该努力争取一番! 孟毓晓在桌上摊开一张纸,,犹犹豫豫地想了好久,才落了笔,写了没几个字,又觉得不好,便又撤掉,再换上一张纸。 “姑娘,于嬷嬷回来了。”巧云低身提醒了一句。 孟毓晓抬头的时候于嬷嬷已经进了屋,走到孟毓晓身旁说:“奴才将话转给高总管了,高总管说明日辰时来接姑娘,其他的脚姑娘不用操心。” “嗯。”孟毓晓点点头,将手里叠好的信顺手递给于嬷嬷,“这封信,明日叫人送去给王爷。” 于嬷嬷看了一眼手里的信封,连忙点头答应,将信收好。 不管王爷是不是在路上,我先做些事情吧。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乱点鸳鸯 公主府,热闹散尽,除了领了赏的宫人们还在乐呵,主子们都因为这一日的劳累疲倦了。 “世子爷没喝醉吧?”公主抬手扶额,朝身旁的宫女询问。 “回公主,世子爷并未喝醉,已经揭了喜帕了。”宫女含笑回答着。 公主轻轻点头,又放下手,微微撑起身子,“翰郡王呢?回去了么?” “郡王爷倒是替世子爷挡了不少酒,这会儿还在前厅喝醒酒茶,并未离府。” “嗯,你去将他请来。”公主交代道。 宫女应了一声,便拜退出去,过了一会儿,才领了翰郡王进来。 翰郡王确实饮了不少酒,身上裹着浓浓的酒气,面色也微微有些发红,倒是神识十分的清楚,见了公主,如往常一般施礼叩拜。 “今日真是辛苦你了。”公主朝着翰郡王笑笑,忙又抬手示意他坐,“喝杯茶提提神。” 已经有宫女端了浓茶上来,公主自己也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才示意宫女们退下。 翰郡王见公主将所有人请出去了,便知道公主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碗,抬头看向公主。 公主倒也不拐弯抹角,歪了歪身子,便开口直言:“乞巧宴上你可有心仪的女孩子?” 听到公主又要说婚姻之事,翰郡王微微拧了拧眉,这才低声说:“我上次便同皇姐说过了,并没有特别中意的,乞巧宴都过去这么久,但凡相中了的,皇上也都下旨赐婚了,皇姐为何又提起这事了?” “本宫不也是为你着急么?”长公主浅笑了一下,继续说:“原本想着乞巧宴上都是样貌、品性都较为优秀的,若是有你能看中的,也就无须本宫再去别处为你寻了。” “谢皇姐费心,只不过婚姻之事,不可儿戏,我还是想再等等。”翰郡王态度十分的坚定,大抵是已经习惯了和长公主的这种对话。 “你倒是愿意等,可不一定人人都等得起!”长公主轻笑了一声,伸手取了桌上的茶碗,碰在手心里说:“今儿太后出宫,正好瞧见你在院子里同孟公府的三小姐说话,夸了你们二人郎才女貌,你可知道是何意?” 翰郡王顿时一怔,抬头看向长公主,“皇姐莫不是与我玩笑?” “本宫就算是要与你玩笑,定也不可能随意编排太后的话!”长公主又正了正身子,以极其严肃的口吻道:“今日叫你来,便是要问你句明白的,你同这孟三小姐到底是何关系?” “我与三小姐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说起来,还是皇姐上次叫我去乞巧宴,才认识的。”翰郡王蹙着眉头,为了太后的那句话有些忧愁,面上却甚是淡然,“外面不是盛传三小姐与静西王的事情么?太后应该也听了不少,如此乱点鸳鸯,就不怕王爷再闹?” 长公主沉默了一下,才凝神说:“你我都知道太后为何要这般乱点鸳鸯,虽然本宫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便是要你做牺牲,那孟三小姐能得四弟的宠爱,是她的本事,太后瞧不起她的身份,从中阻拦也并无过错,只是四弟的性子你我皆是明了,岂是太后管得住的,最后闹出个什么样子,我们都没法预知。” “当年,本宫受了你母后托孤,便注定要护你一生周全,这事原跟你没有关系,却偏偏将你卷了进来,本宫心里也甚是烦忧。” “本宫今儿叫你过来,便是想给你出个主意,至于你打算怎么做,你也得自己拿个主意才好。”长公主认真地看向翰郡王,“太后今儿并不是只在本宫面前提起,当时在场的还有不少命妇,想来不是一时兴起,回宫之后她也定会找机会同皇上说明的,本宫前思后想,眼前能给你选择的也就两条路。” “这第一条,你若对那孟三小姐也不厌恶,便忍了这一时,任由皇上赐婚,抬她入府做个侧妃,遂了太后的意思,多少能叫太后记你一个好处,日后定有用得着的时候。”长公主说着浅浅笑了一下,微微懂了一下握着帕子的手,“本宫也着人打听过了,这孟三小姐除了出生差点,样貌、品性却是不错,又通诗词歌赋,听说女红也不错,想来入府给你做个内助还是做得起的。” “这三小姐确实万般好,否则王爷也看不中。”翰郡王浅笑着接了长公主的话,一双微微含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长公主,倒是看得长公主一愣。 “皇姐大抵不知道王爷有多宠这位三小姐吧?他可是在孟公府放话,这三小姐日后是要入西王府当家的,皇姐以为我有什么可以跟王爷争一个女人?” 长公主动了动嘴唇,愣是没把嘴边的话说出来,那些话传的沸沸扬扬的,也有人说是胡诌的,也有人说是孟公府自己臆想的,然而身为静西王的长姐,长公主心里还是清楚的。 长公主微微低头,轻声说:“左右如今四弟不在京城,你若是应了,皇上下了旨,便叫孟公府一切从简将人抬过来便是,到时候就算四弟得了消息赶回京,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王爷他性子再刚烈,总不至于会去你府里抢人吧?” “不会吗?”翰郡王反问。 长公主顿时答不上话来。 翰郡王又笑笑,“王爷他人虽不在京城,但是消息却是十分的灵通,说不好,这会子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长公主眨了眨眼睛,良久,轻叹了一口气,算是承认了翰郡王的话。 “这条若是行不通,那便只有本宫出面去回绝太后,只说那孟三小姐出身不好,你看不上。” “那便谢过皇姐了!”翰郡王连忙起身,朝着长公主躬身一拜,“我酒劲有些上了头,当真是有些坐不住了,便先告辞了。” 长公主点点头,忙又唤了宫女进来,吩咐小心掌灯送翰郡王出府。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道歉 第二日早上,孟毓晓起了个大早。 做了一晚上的梦,睡醒依旧没什么精神,满脑子的乱麻,都不知道该揪哪一根。 周牧泽的脸总是不自觉地便附到了静西王的脸上,叫孟毓晓更是苦恼。 细细一想,这二人的身形还真有些相似,只是若真是这样,那自己也真是可悲了,这大半年的光景竟被他一个人耍的团团转。 他说去泰州便去了泰州,他说让她去求王爷,自己便去求了王爷,他甚至还…… 孟毓晓打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当真是不敢继续往下想了,有些事,真是细思极恐! 王爷,要自己做王妃,真的只是配合他演的一出戏么? 孟毓晓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来,伸手端了桌上的茶水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借此淡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周牧泽这个人虽然大多时候是个正人君子,言行举止也属上层社会的做派,但每每只要想起他无数次对自己的轻薄,孟毓晓便会下意识地将他划分到绾夸子弟的圈子里去。 但是王爷不同,他在毓晓的心里那是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英雄,换了现代话那便是男神,这样两个完全不同的形象如今要合二为一了,孟毓晓内心里是绝对没有办法接受的。 “姑娘,四姑娘来了。”巧云小跑着进了屋,低声笑着凑到孟毓晓跟前说了一句。 孟毓晓面上一惊,连忙放下手里的茶碗便起了身,往门外迎去。 孟毓娴就站在园子口,身旁只带了春桃一人。 她低着头,双手拽着帕子搁在腰身前面,也不往前走动,也不出声行礼招呼,模样拘谨的很。 孟毓晓站在廊下,浅浅笑了笑。 孟毓娴会这么一大早跑到自己这里来,定然是想通了,只不过小孩子脸皮薄,没那么主动罢了,自己何苦与她计较这些。 “四妹妹好早!”孟毓晓就好似昨日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连忙笑着迎了下去,直走到孟毓娴面前,伸手拽了孟毓娴的手,拉着她便往自己屋里去,“这一大早的,可是又有什么趣事儿要来和我说?” 孟毓晓的声音很大,话是故意说给院子里正在洒扫庭除的丫鬟婆子们听的,果然,这些人早已习惯了两位姑娘的亲密,也没好奇围观,便各自忙去了,孟毓娴便一直低着头,跟在孟毓晓身后进了屋。 “四妹妹坐。”孟毓晓径直引了孟毓娴往榻边去。 孟毓娴没有应声,却也不肯坐下,只是被孟毓晓握着的手,反用了点力,回握住孟毓晓的手。 孟毓晓顿了一下,随即站稳脚步,停在孟毓娴面前,淡笑着看着她,等她开口。 瞪了许久,才听到孟毓娴蚊蝇般的声音说:“三姐姐,毓娴知道错了。” 孟毓晓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随即伸手将按着她的肩膀叫她坐下,然后站在旁边说:“昨儿的事,又不是你的错,我能与你生什么气,哪需要你巴巴地跑来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 一旁的春桃见孟毓晓笑得舒心,忙淡笑着插言道:“姑娘昨儿叹了一宿的气,天刚亮便说要往三姑娘这儿来,我担心扰了三姑娘您休息,硬是拦着没让来。” 见孟毓晓不生气,孟毓娴的心情也舒坦了不少,听到自己的侍女在打趣自己,不禁努嘴露出一副不满意的神情来,嘴里还不饶人地说:“你也就仗着我不敢再三姐姐的屋子里对你怎么样,便敢这般编排我,仔细一会儿回去!” “好姑娘,奴婢知晓错了,断不敢多嘴了。”春桃连忙倚到孟毓娴身旁求饶。 孟毓晓直视淡笑,淡定地坐下,待巧云上了茶水,给了她一个眼神,叫她在屋外看着,才温声同孟毓娴说起话来。 春桃见两位主子要说话,顿时止了笑,乖巧地退到门口陪巧云去了。 “三姐姐当真要嫁去郡王府么?”孟毓娴抬眼看向孟毓晓,“那静西王怎么办?” 孟毓晓浅笑着摇摇头,伸手揭了茶碗盖,慢慢地拨弄着水面上的茶叶玩弄着,“太后应该就是为了不让我进西王府,才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的,只怪翰郡王出现的太及时,正好叫太后利用了。” 孟毓娴抿了抿嘴,低头说:“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三姐姐也不会去找翰郡王,就不会被太后瞧见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孟毓晓笑笑,伸手摸了摸孟毓娴的头,“太后心里起了这样的心思,就算不见到我二人在一起,一样可以乱点鸳鸯。” “可三姐姐你喜欢的明明是静西王!”孟毓娴急切地伸出手,握着孟毓晓的手道。 “我什么时候与你说我喜欢静西王了?”孟毓晓笑着扬起嘴角,眯眼看向孟毓娴。 孟毓娴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随即疑惑地说:“静西王他明明对三姐姐那么好……” “那是王爷,可不代表我的观点!”孟毓晓说着,将自己的手收回,“我可不像你,一旦动了心思,便满心的都只有那一个人,我看得比你远,也知道适可而止!” 孟毓娴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拽着帕子的手紧紧地捏了捏,低声说:“好好地,三姐姐又来打趣我做什么!” “我可不是打趣你,是提醒你。”孟毓晓轻叹一口,将将盖到孟毓娴的手背上,“太后赐婚我倒是不怕,我最怕的就是你,所以我也一再提醒你,一是不要期盼太多,若翰郡王没有这样的心思,你该如何是好?二是你一要沉得住气,除非你真能嫁入郡王府,否则,决不能叫旁人知晓了你这般的心思,尤其是太太和娘娘,她们二人一心培养你,就是为了叫你入宫保全娘娘在宫里的地位,若是知道你存了这样的心思,定不会叫你如意的。” 孟毓娴轻轻点了点头。 孟毓晓抬起手,轻轻地孟毓娴的手背上拍了拍,柔声说:“这次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你权当不知情。”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不错的去处 孟毓晓索性留孟毓娴在自己屋里吃了早饭才叫她回去,临走前又好好嘱咐了她一番。 孟毓娴虽说没什么心机,到底不傻,听孟毓晓前前后后给她分析之后,心里便也明白了,就连应付赵氏的问话孟毓晓也提前替她想好了怎么应对。 孟毓娴走了没多久,赵氏身边的翠竹便来请了,孟毓晓还好奇高总管怎么提前来了,到了赵氏处才知道,真的是赵氏来请自己,竟跟西王府没有关系,故此,赵氏叫孟毓晓坐的时候,孟毓晓坐的小心翼翼的。 “昨天郡王府的事,我本来是想提前与你说说的,却不想叫焦家的人给逼出来了,怕是也叫你惊吓了一番吧?”赵氏遣了下人,说话的语气倒是十分的随和,好像当真只是叫孟毓晓过来闲聊的。 孟毓晓可不会那么单纯,脸上挂着适当的淡笑,听了赵氏的话也只是浅浅点头,“确实惊讶了一番。” 赵氏浅浅一笑,稍稍将头歪了歪,“你与翰郡王是何时相识的?” “在乞巧宴上见过,难得王爷竟还记得,故此在公主府里遇上的时候毓媗便请了安。”孟毓晓回答的很是谨慎。 “你和翰郡王只是偶遇?”赵氏又问。 孟毓晓不明白赵氏问的是乞巧宴那次还是公主府这次,便只笼统地点点头。 赵氏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一声说:“这么说来,倒是太后误会了,不过也不算坏事,你的身份,能去做个王妃或者侧妃,都算是走了运了!” “是。”孟毓晓轻声应着,也不打算与赵氏讲太多。 倒是赵氏对孟毓晓的反应起了疑,顿了一下之后又说:“我特意叫侍女们都退下了,这里也没有旁人,你便与我交个底,你与静西王到底是何关系?”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赵氏,稍稍迟疑,随即低头说:“王爷对毓媗却有救命之恩,若说有什么关系,王爷只能是毓媗的恩人?” “就这么简单?”赵氏显然不是随意就能被糊弄的,“你之所以能入秀榜,可是王爷去求了皇上的,娘娘悄悄与我说,王爷可是拿了先皇的玉章才求得皇上的同意的,可见王爷对你的看中,即使这般,王爷也没有对你有任何承诺?” 孟毓晓一愣,抬头看向赵氏,玉章的事情她从未听人说起过,但是跟先皇有关,想来是十分贵重的东西,王爷到底用了多贵重的东西替自己向皇上求情? 孟毓晓心里甚是疑惑,却不想叫赵氏察觉,只好摇头说:“没有,毓媗总共也没见过王爷几次,大多时候都有旁人在,王爷又怎么会与毓媗说这些呢?” 赵氏沉思了好一会儿,好似在思忖孟毓晓有没有说谎,过了许久,她才轻轻提了一下袖摆说:“有没有承诺也不重要,反正王爷宠你,大家都知道,今儿只当我们娘儿两说些体己话,你便同娘说说,静西王和翰郡王你到底心倾哪一个?” 孟毓晓忙起身站到一边,低头说:“婚姻之事,本是父母命,媒妁言,毓媗岂敢随意私心乱许!” 赵氏看着孟毓晓乖巧的样子,顿时咧嘴笑了,伸手拉了孟毓晓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旁坐下,柔声说:“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我也是待你如己出,昨日一事,虽说唐突,但是太后既然说了,断不会轻易食言,为娘今日与你说的,自然是句句为你好。” “嗯,太太您说便是。”孟毓晓乖巧地坐在赵氏身边,点了点头。 “西王府确实更吸引人,但越是那样的地方,越不是咱们这些小门小户可以高攀的,也许静西王先前对你宠爱有加,但正如你所说,他对你到底没有承诺,现如今,他又远在泰州,远水解不了近渴。翰郡王虽然年幼,在朝中也无大建树,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皇亲国戚,又与公主府来往密切,对你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孟毓晓早已习惯了一切顺着赵氏的说,故此草草听清楚了她的意思,便顺从地点了头,“全凭太太决定便是!” 赵氏自然高兴,又将孟毓晓夸了几句,还欲再往下说,便有人来报西王府的高总管求见。 “赶紧去请。”赵氏连忙起了身,又侧身看了一眼孟毓晓。 孟毓晓知晓高乐是来干嘛的,故此没打算就此回去,到时候一去一来,自己得跑好几回,又得耽搁不少时间。 “高总管你也见过,西王府来人,兴许跟你有关系,你便先留留吧。”赵氏看着孟毓晓说。 孟毓晓立马应了下来。 高乐进来之后,先请了安,随即朝赵氏说:“先前王爷离京的时候吩咐奴才在园子里修葺一处赏荷亭,说是三小姐最喜欢赏荷,如今已经修完,奴才特来请三小姐过去瞧瞧,可满意,若是不满意便再请工人们改去。” 孟毓晓自然是不答话,只是扭头看着赵氏。 赵氏倒是有些犹豫,刚说了静西王没什么承诺,如今西王府的人便找上了门,但毕竟是西王府的人,别说是请府里的姑娘去西王府走走,就算是命令你过去做事,也是没得推辞的。 赵氏便扭头将孟毓晓打量了一番,轻声说:“你这身打扮倒是能直接出门,既如此,便叫身边的人陪着去吧,早去早回,别在西王府叨扰太久。” “是!”孟毓晓赶紧行礼,便跟着高乐出了赵氏的院子。 看着孟毓晓的身影消失在门帘之外,赵氏舒展的眉头慢慢地挤成了一堆。 静西王虽然没有承诺,却俨然一副要她过门的样子,然而,另一边却是太后出面的,孟公府这样的小门小户,若是选错了依附的对象,只怕会被毁得渣都不剩! 然而,留给自己的选择又有多少呢?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对策 高乐一直送孟毓晓到了马车边上才开口:“马车里准备了一身西王府的衣裳,还请姑娘换上,一会儿到了郡王府才不至于被认出来。” “嗯,麻烦了。”孟毓晓轻轻点头,便欲上车,忽又想起给王爷的信,便回身问了一句:“给王爷的信可送出去了?” “三姑娘放心,信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了,一定会送到王爷手上的。”高乐俯首立在一旁温声回答。 孟毓晓点点头,便扶着于嬷嬷上了马车。 信,不是一定会送到,是已然送到。 周牧泽看完孟毓晓的信,淡笑着抿了抿嘴,随即将信纸放到一旁的桌上。 齐然见周牧泽嘴角带笑,便撞着胆子问:“主子,三姑娘可是传了什么喜讯?” “喜讯?”周牧泽抬头,看了一眼齐然,“太后意欲将她赐婚给翰郡王,你说,算喜事吗?” 齐然顿时闭了嘴,小眼神转悠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这什么时候的事,属下竟是没有察觉,属下再去打探一番!” “不用了!”周牧泽叫住他,神情认真地说,“太后在公主府里说的,你去查也未必能查到什么,倒是皇上那里需要关注一下。” “追风出发没?”周牧泽又问。 “嗯,昨日一早就离开了泰州,最多十天应该就回京了。”齐然认真回答。 “十天。”周牧泽小声嘀咕了一句,又瞥了一眼孟毓晓的信,十天的时间,任由你去想办法应该也够了,大不了十天之后由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罢了! 齐然看着周牧泽的神情,频生疑惑,三姑娘都要被赐婚了,为什么主子还笑得出来? “对了,今日高乐来送信的时候还说了一事,说那日在公主府,三姑娘特意叫了他去问话,只问了几句有关主子样貌的事情,神情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疑心?”齐然又说。 听到孟毓晓对自己起了疑心,周牧泽顿时拧了眉。 “孟锐先前询问的几家铺子,都是翰郡王的,想来她们兄妹二人应该是起了疑心了,但这事应该扯不到西王府。”周牧泽思索了再三,也没引出什么关联,便又抬头问齐然:“于嬷嬷跟在她身边,可有说她有什么反常的?” “高乐去问了,于嬷嬷说三小姐见了颐和郡主一面,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三小姐出来的时候便神情不对,还时常走神,不知道是不是颐和郡主说了什么关于王爷的话?” “这对兄妹!”周牧泽皱了皱眉,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怕也瞒不了她多久了,绸缎街的事情再抓点紧,最好在追风回来之前办妥了。” “是,属下这就去催促那些办事的人!”齐然点头应声,见周牧泽没有其他吩咐,便转身出了屋子。 孟毓晓上车后便依照高乐说的,将马车里备好的一套宫女服换上了身,为了不引人注意,主仆三人坐在马车里也没怎么出声,马车到了郡王府,直接绕去了侧门,高乐先跳下马车,随后于嬷嬷才打起车帘布让孟毓晓出去,巧云和于嬷嬷依旧留在马车里等候。 孟毓晓如今扮的是王府宫女,只管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高乐身后便是。 高乐毕竟是西王府的总管,名声在外,郡王府的人见了也多少要礼让一些,只浅浅说了是来见翰郡王的,便被人请了进去,直接去了翰郡王的书房。 翰郡王的书房十分的雅致,奇怪的是,早秋的天,里面竟烧了炉子,才刚走了一段路的孟毓晓一进屋子,便觉得有些热,细细打量了一眼四周,才注意到屋子里点了几个小炉子,竟是用来烤画的。 翰郡王显然已经知道孟毓晓的身份,见人进来,便停了笔,朝着引路进来的宫人说:“西王府的高总管奉了静西王的命令来与本王商谈一些事情,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宫人们放下茶水,便纷纷出了书房。 孟毓晓这才敢屈膝向翰郡王行礼。 “三小姐既是有要事商谈,便莫要拘泥这些礼节了。”翰郡王扫了一眼孟毓晓,随即又转身朝高乐道:“便委屈你在这候些时候了!” “王爷请便,奴才在外面候着便是!”高乐憨厚地笑着,朝着翰郡王弯了弯腰。 翰郡王点点头,回身看了一眼孟毓晓,轻声道:“三小姐随本王来吧。” 孟毓晓并不知道今日有什么安排,反正已经见到了翰郡王,便只管依着做便是,于是点点头,便谨慎地跟着翰郡王进了书架里侧。 这书房很大,长长的书架一直通到顶,顶端的墙上挂着一幅西江春雪图,翰郡王抬手将画撩起,画后竟现出一道小门来,翰郡王弯着腰先进了门,孟毓晓微微愣了一下,才赶紧跟上去,小门又矮又窄,需弓着身子走,只不过甬道并不长,很快便又置身于另一处屋子了。 “三小姐坐吧。”翰郡王倒是十分的率性,自行坐了,“本王倒是没想到三小姐也会这么快便得了消息。” 孟毓晓一听,立马明白翰郡王这是已经知道了赐婚的事情了,连忙说:“既然王爷已经知道了,那臣女便直接说了,今日来,是想问问王爷可有什么对策?” 翰郡王看了一眼孟毓晓,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孟毓晓先坐,随即浅笑说:“本王以为三小姐过来是已经想到了对策呢!” 孟毓晓微微一愣,随即动作轻柔地坐了下来,微微理了一下衣衫,语气沉稳地说:“臣女确实想了一招,却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若是王爷暂时没有其他的打算,臣女可以先说说自己的打算。” “嗯,你说吧。”翰郡王点头,答的甚是随意。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非嫁不可 孟毓晓便娓娓道了自己的计划,说完之后便静静地看着翰郡王。 翰郡王似乎听得很认真,沉思了许久才皱眉看着孟毓晓问:“你当真要本王先答应?” “难道王爷还有更好的办法?”孟毓晓目光坚定地说,“说起来是巧合,叫太后遇见臣女与王爷在园中说话,但是王爷的婚事毕竟是大事,不可儿戏,为何太后偏偏要在众人夫人面前说起来呢?” 翰郡王深吸了一口气,知晓孟毓晓已经将事情看得很透彻,作出这样的打算也不是一时兴起,便沉稳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太后是故意在众位夫人面前说起来的,她心里大概也清楚皇上不会轻易答应赐婚的事情,故此,先放出话来,叫人先将话传出去,到时候皇上不能叫太后折损颜面,自然会考虑。” 孟毓晓跟着点了点头,她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想着在王爷回来之前先努力一把,否则像赵氏说的那般,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就算是王爷回来了,自己也帮不上忙了。 “本王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想着太后不可能太早去找皇上,所以也不是很着急。”翰郡王说着太头看向孟毓晓,“整个西王府都是听三姑娘差遣的,三姑娘应该时刻都可以联系上静西王,三姑娘不妨给静西王去个消息,或许,静西王会为了此事回京一趟,到时候静西王自有办法叫太后去了这想法。” “王爷那边,臣女已经让高总管送去信了,只不过这一去路途遥远,就算是王爷要赶回京也得不少时间,这期间我们若是坐以待毙,叫别人寻了机会抢先一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算王爷回了京,也无力回天了。”孟毓晓已经摆正了心态,并不与翰郡王客气,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就连赵氏说的话也原封不动地套用了过来。 “生米煮成熟饭?”翰郡王听着这话倒是有些意外,似笑非笑地看向孟毓晓,“三姑娘这话是何意思?你我若都不同意,竟还能有人强迫我们不成?” “若是皇上赐了婚,王爷会为了臣女抗旨不尊么?”孟毓晓反问,毫不留情地反驳这翰郡王,“诺达的郡王府不至于养不起臣女一个闲人,皇上若是赐了婚,王爷大概也只能接臣女入府了吧?到时候,就算没有夫妻之实,也有了夫妻之名,叫王爷如何回天?” 翰郡王皱眉,眼神深邃地盯着孟毓晓,不禁认真思考起她和王爷的关系来。 她竟然说了跟长公主一样的话,以为王爷不敢来自己府里要人,是因为太不了解王爷,还是忽视了王爷对她的看中? 翰郡王本想好好与孟毓晓说道说道的,孟毓晓却已经开口继续说了。 “至于臣女家中,也不瞒王爷,家中长辈已经得了消息,看起来倒是对这婚事十分的满意,想来是极其愿意撮合的。” “为何?”翰郡王忙问,“本王和静西王孰重孰轻府中难道看不清吗?” 孟毓晓微微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翰郡王,想来这位旁支的王爷也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地位,竟会在自己面前拿自己同静西王相比,还妄自菲薄。 “臣女原也好奇,倒是今日家母说了一番外,点醒了臣女。”孟毓晓便直接顺着翰郡王的话往下说了,“比起权势地位,静西王似乎是要高于您,但是,这事俨然已经不是臣女与两位王爷之间的事情了。” 孟毓晓说到这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翰郡王,直起腰身说:“臣女是诚心想与王爷合作,如今多说些也无妨,说的都是些臣女自己的分析,若是说错了什么,王爷便只当听了回笑话,若是王爷觉得臣女说的有理,今日便给臣女个答复,也莫要叫臣女这番诚意白付了。” 翰郡王轻轻点了点头,神情认真的很。 “臣女有位长姐,入了宫的,王爷应该有所听闻,家中如今祖辈的荫庇已经所剩无几,只不过因着这位姐姐才能在京城立足,故此,府中但凡有大事,自然也要考虑这位姐姐的。此次赐婚,是太后提出的,府中若是应下了,日后长姐便也能博得太后些许青睐,再加之王爷与长公主亲厚,若是臣女有幸能入郡王府,日后,长姐还能攀上长公主,静西王纵然再有权势,也不至于能将手伸到宫中去,如此一权衡,府中急于撮合眼前的婚事便也是情理之中的。” 孟毓晓说话的时候翰郡王只是静静地听着,只是不经意间隆起了眉骨,眼前的女子当真是叫他眼前一亮,明明是锁在深闺里的,却将宫中的人事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叫自己挑不出任何的差错。 甚至,她想的比自己都多,宫中的贤妃娘娘当真是自己没有考虑过的,如今听孟毓晓这么一分析,觉得这其中定是少不了这位女人的推动。 “既然三姑娘已经将一切都分析得这么透彻了,本王便配合三姑娘演好这出戏便是。”翰郡王浅浅点了点头,“办法是三姑娘想的,接下来的事情本王来安排吧。” “谢王爷。”孟毓晓连忙起身,伸手在袖子里摸出一个纸片递到翰郡王面前,“这是臣女的生辰八字。” “嗯。”翰郡王只是浅浅应了一声,伸手接了纸片,顺手就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抬头看向孟毓晓道:“本王还有一事不明,特问问三姑娘,你就一心只想嫁入西王府吗?”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并不是自己想嫁入西王府,是答应王爷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但孟毓晓不能说实话,便浅声说:“非嫁不可!” 翰郡王抿嘴一笑,拿手指在孟毓晓的生辰上点了两下,温声说:“本王再求三姑娘一件事吧?”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怕你惊着 “臣女不敢造次,王爷有事尽管吩咐便是。”孟毓晓赶紧施礼说。 “是本王的私事,自然是有求于三小姐的。”翰郡王说着压在孟毓晓生辰上的手指又敲了一下,“三小姐可否再给本王一人的生辰?” 孟毓晓一愣,暗想自己又不是算命先生,还能人人的生辰八字都知道不成,再细细一想,若是旁人的生辰,翰郡王也不至于问自己,故此,他要问的自然是孟公府里的! “王爷是认真的么?”孟毓晓含笑看向孟毓晓,方才翰郡王这一问轻易地便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孟毓晓顿时觉得跟翰郡王说话更有趣味了。 翰郡王浅笑着朝着孟毓晓点了点头,对于孟毓晓一点就透的性子十分的欣赏。 “这个臣女倒不是十分的清楚,想来要回去打听一番,不过王爷放心,既然是王爷交代的,臣女定会办妥的。”孟毓晓越发的高兴起来,就好似自己表白被答应了一般。 “嗯。”翰郡王只是轻轻点点头,“此事希望三小姐先莫要声张,本王不想因为眼前的事情叫她平白跟着受累了。” “这个自然,臣女知道的!”孟毓晓赶紧点头,又因为翰郡王为孟毓娴考虑周到感到十分的欣慰,这个男人应该是动了心思的,否则,不可能为她思虑这么多。 “王爷,虽然您看起来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但是臣女还是不得不多嘴一句,府中长辈和宫中的娘娘是执意要四妹妹进宫去的,您若是下了决心,便要做好与她们周旋的准备,臣女无能,但愿能帮得上王爷。” 翰郡王没有理会孟毓晓,而是安静地起了身,去炉子上提了烧热的茶壶,回身,取了茶座上的杯盏泡了两壶茶,“正事说完了,三姑娘喝杯茶再走吧。” 孟毓晓微微抿嘴,暗想着翰郡王的待客之道真是奇怪,旁人都是进门便奉茶招待,他却是临走了才泡茶,不过好奇归好奇,孟毓晓还没有兴奋到忘形,依旧记着自己的身份,听话地坐到了茶座旁边。 翰郡王沏好茶,便将手里的茶壶搁在了一旁,才轻声说:“有三姑娘在她身旁便能护她周全,旁的,本王倒是没有要有求于三姑娘的。” 孟毓晓暗暗点了点头,想着别人的事情着实不需要自己参与太多,便伸手捧起了茶杯,乖乖滴喝茶去了。 这茶蛮香的,却没什么特色,故此,孟毓晓饮了两口便没了继续喝下去的兴趣,慢慢地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桌上,翰郡王还在饮茶,孟毓晓也不好起身说离开,又因为屋子的安静感觉太过尴尬,便搜肠刮肚地找寻着能与翰郡王聊起来的话题,最后,还真被她找到了一个好话题。 “王爷,您知道先皇的玉章吗?”孟毓晓抬起眼眸问翰郡王。 翰郡王捧着茶杯的手明显顿了一下,立即又不动声色地送到嘴边饮了一口,才缓缓地将茶杯放到桌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不急不缓的,孟毓晓心里着急,却也只能安静地等着。 “你从哪里听得这个?”翰郡王抬眼看向孟毓晓,神情比先前认真不少。 孟毓晓抿抿嘴角,有些怀疑自己问的东西是不是不合适,但是看翰郡王的神情,显然对这个东西是了解的,自己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再想弄明白估计就只能去问王爷了,毕竟于嬷嬷和高乐这两人自己都问过了,这二人好似商量过似的,皆表示不知道,但是二人的神情又有些怪异,叫孟毓晓越发的想知道。 做了一番挣扎之后,孟毓晓便开了口,声音很低,说的很是谨慎小心,“不瞒王爷,臣女也是今日从家母那里听来的,长姐说静西王好像拿先皇的玉章同皇上做了某种交易,才叫臣女进了秀女坊,所以臣女才会好奇,这玉章到底是什么,若只是一般的玉石,也就罢了,但这玉章又跟先皇有关系,臣女思来想去的,总觉得不放心,王爷若是知道,便施个好心,告诉臣女吧?” 孟毓晓说着还拱手朝着翰郡王拜了拜。 “有趣!”翰郡王到没有注意到孟毓晓的动作,只是仰头笑了笑,“由不得三小姐你一心只想进西王府,看来王爷对你的宠爱远比外面传的还要更甚。” 孟毓晓听着翰郡王这句话,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眼神紧张地盯在翰郡王的身上。 “三小姐当真想知道?”翰郡王低下头,目光浅浅地看着孟毓晓,嘴角还挂着浅笑,“或许,你不想知道这个。” 孟毓晓被这一问,也有些吓到,安静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说:“王爷尽管说吧,臣女胆大,经得住吓!” “本王只是怕你惊着!”翰郡王浅浅一笑,也不再继续与孟毓晓打趣,温声说:“先皇传位之前,赐了静西王封号,又许其享江南十县供奉,为此,特意叫工匠寻了一块极大的整玉,雕刻十枚玉章,每一枚,便代表了江南一个县。” “先皇驾崩之后,皇上登基,对江南十县虎视眈眈,几次施计想从静西王手中收回,静西王为了躲避,才离京去了泰州,得以保留了八块玉章,如今,王爷竟舍得拿一座城来跟皇上替你要一个选秀的位子,可见,王爷对你有多用心?” 翰郡王说完便眯眼看向孟毓晓,此时的孟毓晓早已经叫翰郡王的这番话给惊呆了,胆大如她,还是没法接受这样的交易,自己何德何能可以与江南一座城比值? 翰郡王倒是十分满意孟毓晓的神情,只是低下头的那一刻不由得凝固了笑容,比起自己,静西王想要迎娶这位三小姐的难度似乎更大,然而他有城做交易,自己有什么呢?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单蠢 孟毓晓也不知道自己从翰郡王里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模模糊糊中记得自己和翰郡王道了别,又由高乐领着出了府,直到上马车的那一会儿,人都还是愣着的。 “三姑娘,这会儿时日还早,您要往西王府去看看赏荷亭么?”马车出了郡王府的巷子,高乐忽然挑了帘子将头伸进来问道。 孟毓晓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高乐,才问:“当真建了赏荷亭?” 孟毓晓以为高乐说的赏荷亭不过是忽悠一下赵氏罢了,却没想到真的是建了这亭子。 高乐憨厚地笑了笑,“本是王爷交代的,只不过如今还未完全建好,请姑娘过去,也是奴才自个儿的意思,到底还想请姑娘先看看满不满意,若是觉得不好,也好及早叫匠人们改正。” 高乐说完便一脸诚挚地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却迟疑了。 王爷都能拿一座城去救自己,打着自己名义再盖一座赏荷亭当真是不值一提,孟毓晓的内心里还是想去看看这赏荷亭,大概就是想真真切切地看一眼王爷为自己做的事情吧,一座城太远,这亭子倒是在眼前,然而孟毓晓又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一个孟公府的庶女,跑去西王府里的指指点点,像什么样子。 高乐等了孟毓晓许久,不见孟毓晓吱声,便连忙给于嬷嬷去了一个眼神,于嬷嬷会意,便小声对孟毓晓说:“奴才倒是想起来许久没有回王府了,姑娘若是往王府去一趟,奴才便顺带回去拿几件东西,一些女人家的东西,总不好意思麻烦高总管叫人送来。” “既然嬷嬷要回府拿东西,我便跟着走一遭吧。”孟毓晓听了于嬷嬷的话,心里顿时找到了借口,便开口应了下来。 高乐面上一喜,连忙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这时,马车便快了起来。 巧云和于嬷嬷又伺候着孟毓晓换回了自己的衣裳,孟毓晓便靠着软枕发起呆来。 孟毓晓还是无法释怀王爷拿一座城救自己的事情,若说玉佩,王爷平日里拿着或许也没什么用,给了自己全当他心善,但是一座城,用这样的理由便有些牵强了。 哪怕是王爷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他断然也没有理由拿一座城来救自己。 孟毓晓的心思有些乱,她越想越觉得王爷对自己做的一些事情有些出格,给颐和郡主带话也好,冒着被传闲话的风险送自己回府也好,都不是他一个王爷应该直接出面做的事情。 以前,他解释是因为选中了自己帮他回绝太后,自己便傻傻地信了,如今再想想,自己还真是单蠢! 可孟毓晓又摸不透王爷为何要做这些,他一个王爷,难道真的会喜欢上自己吗?会为了自己与家族为敌,不惜拿城去交换? 孟毓晓相信爱情的力量会叫一个人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却没法将这自己代入到这爱情里面去。 别说是等级森严的古代,这就算是倡导和平的现代,自己和王爷也好似豪门总裁和平凡女子,原本就不可能撞在一起的两个生活平面,忽然间就交融了。 孟毓晓自以为第一次接触静西王就是在公主府的诗会上,然而,从颐和郡主的话来看,王爷似乎很早便知道了自己,在哪?什么时候,又或者什么途径孟毓晓一无所知。 孟毓晓无奈地皱了皱眉,抬手捏了捏自己皱了许久的眉骨,暗想着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无意中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被王爷撞见了? 孟毓晓一直愁眉苦脸的,身旁的巧云和于嬷嬷自然是浑身的不自在,巧云四周瞥了瞥,小心翼翼地挑起车窗布看了一眼窗外,连忙喜出望外地朝孟毓晓说:“姑娘,是自家的店铺!” 孟毓晓这才回过神来,直起身子,懒懒地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原来马车路过的是绸缎街,因为巧云喊的有些晚,孟毓晓往外看的时候,金牡丹的店铺已经退到马车后面了,孟毓晓也不好揪身去看,便扫了一眼绸缎街两边的商铺。 先前安家的产业,几乎都被周牧泽买了下来,以至于绸缎街有一段时间十分的萧条,如今再看,依然焕然一新,那些搬空的店铺如今又开始营业了,只不过换了招牌,做的生意也不一样了,偶有一两家空着的,也都装饰一新,并不影响绸缎街的繁华。 因为街上的行人比较多,马车自然是降慢了速度,走到一段,马车忽然开始摇晃起来,孟毓晓赶紧松开窗帘布,伸手扶住窗框才坐好。 马车摇晃了一段便又恢复了平稳,还不及孟毓晓问,外面高乐又挑了车帘布凑进来说:“也不知哪位商家老爷,花了大价钱在修整绸缎街,今儿正好修整门口,地面挖的坑坑洼洼的,姑娘没磕着吧?” “没有。”孟毓晓浅浅答了一句,目光忍不住往车窗上看去,那些铺子是周牧泽买下来的,以他的性子应该也不会随意出手,那这门楼也是他建的吗?他这是要买下整条绸缎街么?当真是非逼着自己去见他一面才可么? 马车总算是到了西王府,高乐客客气气地引了孟毓晓进府,孟毓晓倒觉得有些尴尬,高乐笑着说:“姑娘不用拘谨,府中王爷都是吩咐过的,见了姑娘如同见了王爷。” 孟毓晓越发的拘谨起来,待到了后院,随意寻了一处坐下,便对于嬷嬷说:“我们出府也有些时候了,你便赶紧去将你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一番,我们便早些回府吧。” 修建中的赏荷亭就在不远处,但孟毓晓已经完全没了去看的心思,高乐在旁边立了一会儿,也略显尴尬地退了出去,独独留了孟毓晓和巧云在亭子里歇着,亭子外有几名伺候的宫女。 不远处,一直没走远的于嬷嬷趁着机会拉住了高乐!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鸠占鹊巢 “高总管,为何要将三姑娘请到府里来?”于嬷嬷拽着高乐的袖子逼问,“这府里人多眼杂的,肯定有不少太后的眼线,若是叫太后知道了,还不得对三姑娘不利!” 于嬷嬷说的很是埋怨,少有地瞪了一眼高乐。 高乐连忙委屈地说:“嬷嬷,我一个奴才哪敢做这样的决定啊,这是今儿去给主子送信的时候主子交代的,就连赏荷亭的理由都是主子想出来的,否则这赏荷亭建都没有建成,我叫三姑娘来做什么?” “主子为何这般做?”于嬷嬷狐疑地看向高乐,虽然不觉得高乐会假传主子的话,但她觉得以主子的聪明连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主子不可能想不到,故此十分的疑惑。 “主子说为的就是叫太后知道。”高乐认真地说,“主子说了,一定要叫三小姐在府里多走动几处,越多人看见越好,最好能叫她对赏荷亭提出点意见,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的,太后的人若是见了,自然会报给太后,也好叫太后知道,就算王爷不在京城,这孟三小姐是西王府王妃的事情也不容得她插手!” 高乐说这番话的时候多少模仿了一下周牧泽的语气,故此说的昂首挺胸的,只是一说完,整个人便又缩了回去,还小心地瞥了一眼于嬷嬷,带些哀求的声音道:“所以,嬷嬷您也帮帮我,您在三姑娘身边的时间长,应该比我了解三姑娘的脾性,在边上帮着说几句话,好歹别叫三姑娘就这样回去了才好。” 于嬷嬷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既然是主子交代你的,我会看着办的,你先去忙吧,我先去找点东西做些样子。” “好嘞,嬷嬷您真是大好人!”高乐顿时眉开眼笑的,还不忘夸一句于嬷嬷,这才拐出墙角,又朝着孟毓晓所在的亭子里去了。 “这湖面上的风有些凉,三姑娘莫要吹凉了,不如到院子里坐坐?”高乐走到孟毓晓身边说。 孟毓晓的心思一直没怎么平静过,脑子里的思路也是一团糟,听到高乐的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答上话:“不用了,于嬷嬷应该用不了多久,我便在这等她过来就是。” 孟毓晓正说着,眼光便注意到了园子口拿了东西进来的于嬷嬷,孟毓晓连忙扬起嘴角笑着说:“看,来了,我们便也不多留了。” 孟毓晓说话间抬了抬手,一旁的巧云会意,赶紧上前扶了孟毓晓起来。 高乐见自己的话丝毫没起作用,赶紧陪着笑了笑,然后转身朝走过来的于嬷嬷投去求救的目光。 于嬷嬷暗暗朝高乐眨了眨眼睛,便快步走到孟毓晓面前,低声说:“让姑娘久等了,平日里给奴才看东西的小丫头不知道跑哪去了,奴才已经叫人去寻去了,姑娘若是着急回去,咱们便先走吧,这些东西,奴才下次再拿也可以的。” 孟毓晓看了一眼于嬷嬷手上,只有一个小扁的包袱,忙又问:“嬷嬷要取的是什么,若是平常的用物,叫人在外头买些也可以的。”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些平日用的膏药,”于嬷嬷连忙说,“奴才年轻的时候受过伤,这天气一冷腿便疼的厉害,这药膏还是追风大爷帮着从江南寻来的,想来京城里也难买到,就不要着人去费这个心思了,索性现在起风的日子不多,奴才也不是经常要用到的!” “既是需要用的药,还是拿上吧,这过了中秋,天气便会越来越冷,可不能勉强。”孟毓晓说着便回身看了一眼自己先前坐的位子,想着自己都起了身,也不好再坐回去,便笑着对高乐说:“既如此,便麻烦高总管引我在园中看看吧?” 高乐一听,顿时眉眼提了好高,感激地看了一眼于嬷嬷,连忙将身子往一旁侧侧,抬手给孟毓晓指路,一路上还不忘给孟毓晓一一介绍着。 “这湖水是从府外引进来的活水,原本只是围湖种了一些兰草,这次王爷也一并叫人修整,叫人洒了莲子,明年应该能生出一批,到时候应该能生出半湖的荷花来,”高乐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荷花,悄悄看了一眼孟毓晓,又继续往下说:“前面就是赏荷亭了,姑娘也去瞧瞧吧?” “我?”孟毓晓不禁停了脚步,“我还不用去看了吧,王府的楼台,轮不到我指手画脚的。” 高乐又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好再次向于嬷嬷求救,于嬷嬷只好凑到孟毓晓身边说:“姑娘权当给高总管帮忙吧,他一再请求,定是王爷交代过的,您好歹看看,否则高总管也不好交差。” 孟毓晓便看了一眼高乐,瞧他在旁边连连点头的样子当真有些可怜,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便点点头,同意去瞧瞧。 赏荷亭其实已经基本建成了,如今正在晒漆,只不过亭子还比较空,缺些装饰罢了,高乐便在一旁询问,孟毓晓便挑了下纱幔的颜色,周围花草的品种,也算是给了一些意见。 “奴才谢三姑娘抬爱。”高乐命人将孟毓晓说的一一记下,赶紧乐呵呵地朝着孟毓晓拜了一下,随即抬起头说:“时日不早了,三姑娘若是回府怕也赶不上午饭的时间,不如留在府中用餐,奴才叫人准备些。” 孟毓晓正要开口拒绝,一旁的于嬷嬷说:“如今回去,若是再传午饭倒是叫太太生疑,姑娘便在府里用过午饭再回去吧,西王府的宫人是不敢随意传主子闲话的。”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只好点头说:“那好吧。” 心里却总觉得这样子有些奇怪,王爷不在府里,自己似乎有种鸠占鹊巢的做派。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动了心思 一顿饭吃的很是谨慎,而且饭后孟毓晓没有坐太久便离开了西王府。 巧云不知道是真的兴奋,还是为了哄孟毓晓开心,在马车上的时候便异常兴奋地说:“王府的宫女们都好小心翼翼,吓得奴婢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你平日了跟着于嬷嬷难道就没有学到这些么?”孟毓晓脑子里的思路被巧云的话撞得凌乱不堪,也没有心思再去继续思考那些想不明白的话题,索性提起兴趣与巧云说起话来。 孟毓晓说话间便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于嬷嬷,就算是自己提到了她,她也没有多少神情变化,相比起来,她今日在王府里的表现倒是有些异常,话异常的多。 “于嬷嬷,你的药拿上了吧?”孟毓晓轻声问。 “回姑娘,已经拿到了。”于嬷嬷这才开口答话。 “给我瞧瞧吧,我与百草堂的华神医也算认识,下次可请他瞧瞧,这药膏他若是能配出来,也省得你每回等着追风侍卫从江南给你带回来。”孟毓晓本意是想试探一下于嬷嬷有没有说谎,但找出来的理由也是真心的。 “奴才不敢劳烦姑娘。”于嬷嬷嘴里这么说着,还是侧身从自己身边的包袱里摸出一片药膏递给了孟毓晓。 孟毓晓伸手接了,膏药只有巴掌大小,外面裹了一层黄色的油纸,透过油纸能看到里面黑乎乎的药膏,不用凑近都能闻到浓浓的草药味。 孟毓晓也不懂草药,自然也就不懂这些草药到底是不是稀有的,便将手一转,将手里的膏药送到巧云面前说:“你将这个收了,若是下次有机会出府,便带去给华神医瞧瞧。” “是。”巧云点头,连忙伸手接了膏药,小心翼翼地收好。 于嬷嬷只是多看了两眼巧云,倒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异样来。 孟毓晓浅浅看了一眼于嬷嬷,没看出什么异样,便也不再留意。 待回了府,去向赵氏请了安,赵氏听说孟毓晓留在西王府用了膳才回来的,好似惊讶了一番,拉着孟毓晓问了好一会儿,临到最后,还不忘提醒她说:“为娘今日早上与你说的话你多少还是听进去一些比较好,太后要赐婚的事情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西王府虽说是我们不能得罪的地方,但你多少也应该知道避嫌,静西王和翰郡王好歹还是堂兄弟,到时候若是因为你的事情闹得损了皇家的颜面,只怕孟公府都会因你蒙难,你身为孟公府的子女,应该知晓其中厉害关系的。” “女儿知道了。”孟毓晓微微屈膝一拜,“今日事出突然,是毓媗考虑不周,毓媗回去后自会闭门思过,婚姻之事,毓媗愿意遵照老爷和太太的命令,绝无他言。” “嗯,乖,回去歇息吧。”赵氏浅笑着说。 孟毓晓离开赵氏的院子,回了自己的翠竹园,当真开始闭门思过起来。 公主府那边,长公主知晓了翰郡王的意思之后大惊了一场,忙问:“你昨日还不同意的,怎么今日又应了?” 翰郡王浅笑着说:“想了想,觉得皇姐说的甚是有道理,我确实需要一位贤内助来帮忙打理府中事务,我让人去查了查这位孟三小姐,听说很是不错,想来能当得起这个责任,今日来,便是求皇姐向太后美言几句,倒也不用委屈孟三小姐来我府里做侧妃了,既然是主持府中事务的,便直接扶正吧。” “正妃?”长公主眉头隆得越发高了,诧异地看向翰郡王,“你可要想好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位王爷,娶孟公府里的庶出小姐为妃,可不好听。” 孟毓晓的人品,长公主也着人打听过的,若不是因着她人品不错,长公主也不会劝翰郡王索性接回府里做个侧妃,但是品性再好,也掩盖不了孟毓晓生母是个低等的丫鬟的事实,长公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长姐忘了,这孟三小姐是皇上亲自下了口谕改了籍的,又在秀女榜上,再加之她的样貌才情是许多女子不及的,我倒是觉得她担得起我府中的妃位。”翰郡王神情淡然地说着,“至于皇姐说的生母什么的,就算是事实,又能怎样,难道她成了我郡王府的王妃之后还敢有人拿此事诟病吗?” 长公主看着翰郡王淡定自若的样子,越发的狐疑起来,过了良久,只是问了一句:“你也对这位三小姐动了心思?” 翰郡王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浅浅一笑,极其含糊地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长公主愣了愣神,许久才说:“你既心意已决,我知晓了,正好本宫明日要进宫给太后请安,本宫会向太后说明你的意思的。” “想必你若是也同意了,皇上应该也不会太坚持,婚事很快就会赐下来,本宫刚办完文宣的婚事,精力上难分力,到时候便叫文宣去帮着你操办。” “皇姐安排便好。”翰郡王说话间起了身。 长公主知道他大概并不愿意往下说了,便也没有再留他,浅浅嘱咐了几句,便叫他离去了。 只不过翰郡王离开之后,长公主的神情却也没见的舒展多少,这位孟三小姐到底有多大的魅力,竟能叫自己的两位弟弟都对她心仪? 然而刚忙完文宣世子婚礼的长公主确实是有些乏了,乏到没有心思再去深思这件事,翰郡王突然间转变的态度,倒是叫眼前的僵持局面一下得到了解决,大家都能松一口气,如今,只能希望远在泰州的静西王也能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便是皆大欢喜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嫁衣 没过几日,翰郡王府要迎娶孟毓晓为王妃的事情便定下来了,只不过并不是皇上亲自赐婚,却是太后的懿旨,但是太后的懿旨能送到孟公府里,想来这事也是皇上准许的。 “呵呵,皇兄倒是越来越会做人了。”周牧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冷笑了两声,“一面不得罪母后,一面又给自己留了后路,还想着日后能够继续同我做生意!” 齐然立在一旁,抿嘴道:“太后懿旨都下了,三小姐真要嫁去郡王府了,主子您竟还笑得出来?” “哼,别说是懿旨,就算是圣旨又如何?”周牧泽浅浅欠了欠身子,“只要她还没有嫁过去,便还有转机,倒是母后,我早就劝过她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她却不听,如今懿旨是从她口里出来的,到时候折损的也是她的颜面。” “主子,您是不是早就有什么安排了?”齐然赶紧又问。 “我没有。”周牧泽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倒是她有。” 孟公府,早已被那些得了消息前来道贺的人踏平了门槛,热闹非凡。 孟毓晓借口要闭门做嫁衣,托赵氏回绝了一切探访,才得以躲在翠竹园里得了清静,但是人不来,礼倒是都送进来了,也不知道赵氏这次是做的什么打算,不管是谁家送的礼,都会叫人先送进来给孟毓晓挑一番,若是有喜欢的便都留在了翠竹园,故此,这一天也得有好几拨下人送礼过来,孟毓晓都交给巧云去打理,自己坐在屋子里,守着赵氏送来的几匹红段子做做样子。 “三姐姐!”孟毓娴直接进了屋,瞥了一眼于嬷嬷,便往孟毓晓身边坐去。 “怎么?又担心起来了?”孟毓晓抬头瞥了一眼低着头的孟毓娴,淡笑着问。 孟毓娴没有答话,只是浅浅摇了摇头,随即低声说:“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我倒也担心了好一会儿,不过这会儿来找三姐姐却是想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孟毓晓继续问。 “三姐姐能有这样的好姻缘,我该祝福才是,不该跟三姐姐置气的。”孟毓娴说着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牵了孟毓娴的手,吞吞呜呜地说:“翰郡王的人品三姐姐也查过的,想来我应该没看走眼,虽然家室地位比静西王略差些,但也不乏是个好人家,三姐姐嫁过去后又是正妃,以后的日子应该会比府里好过,故此,作为妹妹,我本就不该因为那些小心思对三姐姐有所不满的,想来,三姐姐去了郡王府,我依着太太和娘娘的,进了宫,这或许是我们姐妹最好的前途。” 孟毓晓对孟毓娴的这一番倒是相当的意外,她是真的十分欣赏翰郡王,也不知道她这是做了多大的心理斗争,才会忍痛割爱,说出这番话。 “你当真这样想?”孟毓晓继续问。 孟毓娴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从小到大,我总爱跟三姐姐你要各种东西,你都让给我了,这一次,我便不与三姐姐争了,毕竟,这是三姐姐的幸福。” 孟毓晓一怔! 这些年,毓娴虽然会不时从自己这里要些好东西去,但自己这屋里又当真有什么好东西的,她要去的那些,远远不及她送给自己的那些,她不过是习惯了和自己不分彼此罢了。 “喜欢翰郡王的是你,我嫁去了又怎么会幸福?”孟毓晓拧起眉头问。 “翰郡王那样温和的人,想必不论是哪个女人嫁给他都会幸福吧。”孟毓娴浅笑着说,“而且,我也听说了,是王爷自己同意了这门婚事的,想来,王爷他对三姐姐也是满意的,以后你们夫妻琴瑟和鸣,肯定极其幸福。” “傻丫头!”孟毓晓苦笑着反握住孟毓娴,“翰郡王再好,却不是我心里的人,我又哪来的幸福?” “那怎么办?”孟毓娴紧张地看向孟毓晓,“太后都已经下过懿旨了,这事已成定局,三姐姐难道还有回转的办法么?” 孟毓晓抿起嘴角,轻轻一笑,随即起了身,携手拉了孟毓娴往一旁走去,“谁知道呢,或许,真会有转机,但我终归什么都做不了,你也不要整日为了揪心这个了,你今儿来的巧,太太送了红段子来叫我准备嫁衣,我才支开布,不知道要绣什么图案好,你来了,正好帮我参谋参谋。” 孟毓晓说话间拽着孟毓娴到了绣绷面前,绣绷上支开了一块两米长的红段子,显然是要做大红袍的,只不过绣线都摆在一旁,倒是一针都没有开始。 孟毓娴望着绣绷笑了笑,倒是极其乐意给孟毓晓出主意,“这红色好正,用金线绣是最合适了。” “嗯。我也这么想。”孟毓晓点点头,顺便伸手从绣框里取了金色的绣线。 “凤凰自然是不可少的,但也不用太大,没得太过抢眼反而过了。”孟毓娴又认真思索着说,“我倒是有个奇怪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三姐姐喜不喜欢?” “你且说。”孟毓晓温声说。 “向来只有蝶戏花一说,三姐姐倒不如来一幅凤戏花,金凤配牡丹,也是极美的!”孟毓娴欣喜地看向孟毓晓。 “嗯,有想法,便依了你。”孟毓晓看着孟毓娴,宠溺地点了点头,又拉了她挑选其他的丝线,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她,眼里便忍不住冒出柔光来。 孟毓晓现在才真正明白,孟公府里值得自己留恋,值得自己去维护的人还真不少,希望这一次也能顺利吧。 “四妹妹,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些?”孟毓晓忽然瞥了一眼孟毓娴,笑着摸了一旁的尺子,“站过来,叫我好好量量!”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病倒 “世子爷,我家王爷身体抱恙,如今见不了客人,您请改日再来吧。”郡王府的总管客客气气地跟着文宣世子身旁,客客气气地想将他拦在外面。 文宣世子满脸气愤,根本就不搭理总管,直直地往府里冲去,郡王府的路十几年如一日,文宣世子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摸去翰郡王的院子。 “你少来骗我!”文宣世子愤愤地叱了一句总管,继续往前走去,“他前些日子太后懿旨赐婚的时候不是还进宫了么?就这短短几日怎地就病的不能见客了?” “本宫与王爷自小一起长大,若不是什么瘟病、疟疾,倒也无须闭着本宫!” “世子爷,您这话可怎么说,好端端的何苦诅咒王爷呢!”总管听着文宣世子毫无避讳地说出瘟病、疟疾这样的词眼,由不得心疼自家王爷,这眉头顿时皱了好高。 “本宫何时诅咒王爷了?”文宣世子瞥了一眼总管,继续推搡着往前走去,“可是总管您说王爷病了的,要真诅咒也是你诅咒的,本宫可不担这责任!” “奴才可不敢!”管家连忙慌慌张张地说。 文宣世子趁着管家走神的间隙,身子一闪,赶紧往前跑了几步。 总管回过神来,赶紧迈开步子去追文宣世子,二人追赶着到了翰郡王的院子。 “世子爷,王爷当真是病了,休息了!”总管在文宣世子伸手推门的时候上前抱住了文宣世子的手,恳求地看向文宣世子说。 “本宫都已经到了王爷的房外了,就算是王爷真病了,也要叫本宫看过一眼才能放心地回去啊!”文宣世子是郡王府的常客,又可以说是郡王府里的半个常驻的主子,跟总管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摆出一副主子的样子来,双眼直直地瞪着总管。 总管为难地看了看文宣世子,手上却是丝毫没松开。 文宣世子只好又说:“赶紧松开本宫,否则本宫强闯进去,要是惊到了王爷你可担不起责任!” 没有哪位奴才敢随意担责任,被文宣世子一吓,总管的手不由得卸了力气,文宣世子便趁机抽出胳膊,轻轻推了门,探进身子往屋子里看了看。 屋子里一个宫人都没有,静悄悄地,文宣世子扫视了一周,才注意到坐在书桌边看书的翰郡王,便松开门,极其不满地进了屋。 “哼,我就知道你在说谎,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说病就病!”文宣世子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直直地朝着翰郡王走去,大有一副质问的气势,“你既害怕我来找你讨说法,你便不应这门婚事便是了!” 跟着文宣世子进来的总管,怯怯地立到一旁,躬身对翰郡王说:“王爷,您起了?世子爷说一定要进来看看您,奴才实在没拦住。” “没事,你下去吧,”翰郡王放下手里的书,抬头低声说,“世子爷也不是外人,这里不用叫人进来伺候了。” “是。”总管答应着便退了出去,还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你别以为你装病我就会放你一马!”文宣世子见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之后,知晓不用顾忌翰郡王的颜面,质问的声音也大了些,“孟三小姐是静西王的人,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我也是与你明说过的,你为何还要答应!” 翰郡王没有起身,只是稍稍抬头看了一眼文宣世子,声音柔弱地说:“这是太后的懿旨,本王又能如何?这些年,她们要做什么,本王不都由着她们去做了么?” “你可以不答应啊!”文宣世子激动地站到书桌前,伸手抓住翰郡王的衣襟,气势逼人地说:“你难道想和静西王为敌吗?” 翰郡王的身子好生的轻柔,被文宣世子一拽,便轻巧地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因着衣领勒到了嗓子,倒是惹得翰郡王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文宣世子这才注意到翰郡王的脸色白的渗人,吓得文宣世子赶紧松了手。 “你真病了?”文宣世子紧张地看着翰郡王问。 翰郡王伸手扶住书桌才勉强站住身子,又轻咳了两声,才步伐飘忽地从书桌里面走出来,慢慢地坐到窗边的榻上去。 “只是这几日没睡好罢了,倒也不是什么大病,你不用太过担心。”翰郡王轻声说着,抬头瞥了一眼文宣世子,“你也坐吧。”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没请太医瞧瞧么?”文宣世子挨着翰郡王坐了,目光关切地看向翰郡王。 “看过了,太医也查不出是什么病,开了些养神的方子,本王便将人都送走了,来来回回的,没什么效果,倒是吵得我心里烦躁。”翰郡王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懒懒地歪靠在一旁,叫人看不出一点精气神。 枉是气势汹汹地过来质问翰郡王的文宣世子,见了他这番模样,也不忍再继续质问,只不过心里埋了怨气倒也不能不说,只好小声说:“我也知道这事不能怪你,可这事听着就是极其的荒唐,静西王虽说性格孤冷,但对我二人却是好得很,你是没亲眼见着,他看孟三小姐的眼神,仿佛全世界就只有她一人了一般,连着我到了三小姐身边,都只会被王爷给忽视。” “这事已成定局,说再多也是枉然。”翰郡王说着抬手捂嘴又咳了几声,“赐婚的消息想来已经传出去了,王爷若真在乎三小姐,也该启程回来了,你来质问本王,倒不如祈祷王爷可以早些回来,他应该更有办法劝说太后。” 文宣世子浅浅看了一眼翰郡王,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只好无奈地抿抿嘴,点了点头,便起了身,“你这病还是再请太医看看才好,好端端的病的这般厉害,定是有原因的。” “知道,你去吧。”翰郡王点点头,开口送他出去。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命格受迫 文宣世子往外走了一段,越想越觉得心情压抑,原本是气冲冲地跑来质问翰郡王,结果瞧见翰郡王的样子,倒是心疼地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如今正事没解决,又添了新的烦恼,心情郁闷自然是越发的严重了。 “本宫问你,王爷他这是什么时候病下的?”文宣世子扭头看向陪着自己出来的总管,“本宫前些日子在宫里见到他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文宣世子三日前在宫里见过翰郡王,那日他带着新世子妃同公主一同进宫给太后请安,出来的时候碰到了翰郡王,原本以为他也只是去请安问好罢了,后来才知道他是被太后宣进宫领懿旨的,当时他同长公主说话的时候倒是神采奕奕,还带着淡笑,根本看不出半点病样,没想到就这几日,他竟病得这般厉害了。 “王爷这病啊,来的奇怪,自从赐婚的懿旨下了之后便开始了,最初就是梦靥,王爷一宿能被惊醒好几回,请了太医来看,也于事无补,便只开了些汤药喝着,却也是不见效果。”总管说到翰郡王的病,眉头便隆的好高,神情也焦急起来,“又过两日,王爷便头疼得厉害,耳边不能有些许的声音,奴才无奈,只得将王爷院子里的宫人都遣走,就连院子里的鸟儿都叫人赶走了,这些日子上门道喜的人不少,但是王爷根本就没办法出院子,故此全都是推了的。” 总管说着顿了一下,又抬头看了一眼文宣世子,“原本王爷得到了太后赐婚,园中该好好准备一番才是,但是王爷如今的样子,一来也没精力过问,二来,也经不住那些修缮的师傅在府里敲敲打打,故此,过了这些日子,竟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文宣世子本就不赞成这段婚事,听总管说这些,连忙摆手皱眉道:“王爷的身体要紧,这些事急什么!” “本宫今日瞧着王爷的样子,当真是病得厉害,宫中的太医可都请来瞧过了?实在不行,本宫回去禀明公主,公主或许能求皇上为王爷张榜寻医,总不能叫王爷一直这么萧条下去!” “奴才谢过世子爷!”总管听了这番话,赶紧感激地跪到了地上。 “行了,你赶紧起来吧,就算本宫不去求公主,公主知道了一样会去找皇上的。”文宣世子说着伸了伸手,示意跪在地上的总管赶紧起来。 总管点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垂着手在文宣世子身边站了好一会儿,“世子爷,奴才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有什么话你只管说便是,就算是说错了,念在你照顾王爷兢兢业业的份上,本宫也不会重责你的。”文宣世子淡然瞥了他一眼道。 “其实,王爷病了好几日之后,奴才找人来园子里瞧过,那位大师说王爷这是命格受迫才会病下的,若是不去,王爷的病怕是无药可救!” “哈哈哈……王爷平日里从不信奉鬼神一说,这病了就该看大夫,你怎么还请大师到府里来了?”文宣世子竟笑了两声,似乎是在笑总管的无知。 总管一脸的尴尬,等文宣世子笑完才说:“奴才知道王爷不信这些,所以是偷偷请了大师进府的,大师说,多半是因为太后赐婚,这孟三小姐命格太硬,压到了王爷,才使得王爷的命格受迫,又说要请了孟三小姐的八字去细看一番,奴才手里哪有孟三小姐的八字,便只好将大师的话全盘告诉王爷,您也知道王爷的性格,自然是不信这些的,没得将奴才训了一顿,又说,这孟三小姐是清白人家,怎能平白地叫人将生辰八字取走!” “王爷又说,这婚事是太后赐下的,命格这一说若是传到太后那里,还得怀疑是咱们府里不遵懿旨,故意寻事,故此,王爷叫奴才拿了些钱财给大师,便将人送走了,也不许奴才再提这事,但是奴才瞧着王爷确实是越来越憔悴,只好斗胆求求世子爷,若是外面的大师不可信,也可请司天台给卜一卦,也好放心!” 文宣世子一听,微微抿紧了嘴角,他自己也是不信鬼神一说的,但是总管的这一番说法倒是叫他起了心思,若是真像总管说的这般,这倒是个取消这次赐婚的好法子。 而且,这司天台都是为人说话,你有什么需求,他们便说什么,偏偏皇上和太后深信不疑,既如此,自己便去暗暗运作一番,到时候叫司天台按着自己的话说便是了。 “好了,本宫知道了,这事本宫回去暗自叫司天台的人占卜一番的,不过既然王爷不喜鬼神之说,以后这些话你还是少同旁人提起才是,王爷如今病着,受不得气。”文宣世子暗下决心,便寥寥叮嘱了总管几句,就离开了郡王府。 总管一直送他到门口,瞧着他的马车离去,才转身,往翰郡王的院子跑去。 “王爷,文宣世子走了。”总管远远地立在下首说。 “都告诉他了吧?”翰郡王依旧懒懒地歪在方才坐的位子没有挪身,只是浅浅问了一声。 “都说了,世子爷又问了许多,想来应该是全信了。”总管如实说着。 “嗯,那就好。”翰郡王点点头,又抬手抵住嘴轻咳了几声,才继续说:“今日的药叫人煎了送进来吧。” 总管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翰郡王,“王爷,您的身子都这样了,这药便别喝了吧?” “世子爷回去后肯定会同长公主说起本王的病情,长公主的性子,定会带着太医来查看一番,故此,这药还不能断!”翰郡王说着缓了缓语气,“本王对送药的人放心,这药不会要了本王的性命的。” 药是孟毓晓叫人送来的,既然准备合作,自然要对她完全信任。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关系简单 “你还真做起嫁衣来了?”孟锐探身进屋的时候孟毓晓正在绣着花,绣绷上架着的正是那块大红的绸子。 “太太叫我尽快将嫁衣赶出来,我若不抓紧,怕是来不及。”孟毓晓见来人是孟锐,并没有起身,低头继续手上的活计。 孟锐不满地瘪瘪嘴,示意送茶进来的巧云先退下,随即走到孟毓晓身边,伸手拽了她的胳膊。 “小心,扎到你!”孟毓晓小声叫了一声,赶紧将自己手里的针往里收了收。 “你且坐过来,我问你几句话!”孟锐松开孟毓晓,甚是严肃地说。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孟锐,只觉得他今日的神情有些不同,稍作迟疑,便将手里的针插到布上,起身理了理衣摆,便信然走到孟锐身旁坐下。 “是不是外面出什么乱子了?”孟毓晓抬眸打量了一眼孟锐,“你怎么这般严肃?” “外面的乱子我用得着来你这摆脸色!”孟锐气不过,狠狠训了一句,似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将目光偏了偏,依旧冷着声音说:“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是怎么个打算?” 听出孟锐说的是赐婚之事,孟毓晓便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浅浅一笑,低头提了桌角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捧在手心里。 “不就是赐婚么,瞧把你紧张的,还闹得大?怎么大了?”孟毓晓淡笑着说。 “这可是太后懿旨啊,不是闹着玩的!”孟锐侧过身,紧张地看着孟毓晓,“一个安家,便叫你又是落水,又是禁足地花了好些功夫,这太后懿旨若是不遵,便是抗旨,你担得起么?” “谁说我要抗旨了。”孟毓晓浅浅弯了一下嘴角,端起手里的茶杯,送到嘴边。 孟锐眉头一挑,眯眼看向孟毓晓,“你准备嫁过去?” “也不是不可以。”孟毓晓的嘴唇离开了茶杯,轻声吐出这几个字。 “你别闹了,”孟锐这下倒是急了,换了语气跟孟毓晓说话,“这翰郡王你总共只见过两次,而且……” 孟锐说到这顿了一下,谨慎地瞥了一眼窗外,然后压低声音说:“喜欢翰郡王的明明是四妹妹,你是知道的,又怎么会掺和在这里面!” 孟毓晓又笑了一下,放下杯子,一本正经地看向孟锐,“你既都知道,为何还来问我这些。” 孟锐抿了抿嘴,端了端身子,略带傲娇地说:“我倒是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原知道,你智商、情商都在我之上,遇事也比我更清楚形势,可我偏偏就是管不住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非要跑来叫你看笑话!” 孟毓晓听出了一股子的埋怨之意,笑了笑,伸手浅浅拽了拽孟锐的袖子,“好了,这事我已经想了法子,也与翰郡王通过气,到底是太后懿旨,我一个孟公府的庶女能做什么,倒是交给翰郡王去办放心些。” “你果真都计划好了!”孟锐不满地瞪了一眼孟毓晓,“到底是我如今用不上了,你自个儿安排好了,连告知一声都懒得说了。” “得了,你少在我这装委屈!”孟毓晓甩开孟锐的衣袖,“小心我叫了你屋子里的丫鬟进来,好好瞧瞧你这小娘子般的模样,到时候看你这脸往哪放!” 孟锐抿了抿嘴,没有搭话,只管伸手去端茶。 孟毓晓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这事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冒然将你拉下水也不是好事,如今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旁的我也关心不起来,只能等着翰郡王那边的消息了。” 孟锐也冷静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也不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翰郡王身上,这些日子你若无事便将自己贴身的衣物收拾收拾,若实在不行,你便逃了去也成。” “我逃了你们怎么办?”孟毓晓侧头看向孟锐,“再说,孟公府也不可能轻易放过我的,这毕竟是懿旨。” “我们的事我们再说,这孟公府既然待的憋屈,咱们便不待了,离了孟公府,你我不是活不下去!”孟锐倒是一股正气。 孟毓晓却摇了头,“你我倒是可以活命,可其他人呢?你叫毓娴怎么办,叫你屋子里的那些下人怎么办?我以前想的简单,总觉得大不了一跑,如今,却不敢这样想了。” 屋子里忽然静了下来,两人心里都有心事,这孟公府再可恶,两人好歹也待了这么多年,总有些感情,当真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这事且按着你的法子办吧,”孟锐沉着声音开了口,“我倒是还有一事要问你!” 孟毓晓抬头看向孟锐,等着他问话。 “你和周公子是什么关系?”孟锐直盯盯地看着孟毓晓问。 孟毓晓微微一愣,半晌才在嘴角挤出一丝淡笑,“二哥哥想问什么?” 孟锐垂了头,将胳膊压在矮桌边上,“自从你两从泰州回来,我便觉得你二人关系有些奇怪,后又问了瑾轩,他说他在泰州的时候见过周公子,瑾轩直言对你有爱慕之心,他能感觉到周公子也是一样,泰州一行,你二人共处一月之久,难道就没发生点什么?” 孟毓晓的手指慢慢动了一下,随即轻声问:“二哥哥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也从丽娟那里问到了一些,只是,我更想听你说说。”孟锐抬头望着孟毓晓。 孟毓晓轻轻一笑,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孟锐今日一提,自己心里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既都知道了,我也不解释了,便与你实话说了吧。”孟毓晓平静地说,“我是周公子的救命恩人,这你是知道的,只不过我当初救他的时候见他快支撑不住了,便多做了一件事,给他做了个人工呼吸,至此,就被惦记上了,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孟毓晓轻描淡笑的两句话,说完便无辜地看向孟锐,倒是孟锐,一愣之后,忽然拍桌大笑起来【以后如果我早上没有准时更新,就代表我的定时完了,但是我又在上班,不能及时更新,所以大家就不要一直等,我晚上下班回来肯定会更新的。】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臣女的福气 “哈哈哈……”孟锐这一笑,竟是好一会儿都不见停下来,好不容易停了,却是拉着孟毓晓的衣袖的说:“三妹妹,我先前一直觉得这人心机太重,怕你驾驭不住,如今看来,这倒是个纯情BOY了!” 孟毓晓白了孟锐一眼,内心里猛地一叱,倒是没见过哪个纯情Boy向周牧泽那般不要脸的,动不动就冲上来动手动脚的。 “这下可麻烦了。”孟锐倒是自言自语起来,“瑾轩和周公子,我倒是有些不好抉择了。” “抉择什么?”孟毓晓忙问。 “选谁做妹夫啊!”孟锐理所当然地说,脸上还洋溢着一股子兴奋劲。 “哼,你要是看得上你可选去做填房,可别往我身上推!”孟毓晓忙说。 “与你说正经的,你别胡扯!”孟锐倒是越发的兴奋起来,“这二人你觉得谁好,又或者更中意谁!” “与你说好多遍了,我没那谈情说爱的心思!”孟毓晓被孟锐烦的赶紧起了身,欲往一旁躲去。 孟锐却是手疾眼快,也跟着起了身,拽着孟毓晓的衣袖说:“你倒是听我一句劝,咱们这样的生意人,天生就和生意人交的来,这二人都对你有意,你便好好想想,至于什么静西王、翰郡王,一来咱们攀不起,再来那种阶级生活也不是我们这种人待的惯的。” 孟毓晓正想回身甩开孟锐的手,屋外却响起了巧云的声音:“翠竹姐姐来啦。” 孟毓晓便瞟了一眼孟锐的手,孟锐赶紧松了手,虽说兄妹间平日嬉闹拉扯拉扯比较正常,但是叫人瞧见了免不了要多话,孟锐也明白这个道理。 孟毓晓俏皮地瘪了瘪嘴,甩平衣袖,便转身往外迎去。 翠竹早在门口看到了五月,所以对孟锐在里面一点都不惊讶,一如往常地请了安,便看向孟毓晓道:“太太那边来了位贵客,特叫奴才来请三姑娘过去一趟。” 孟毓晓稍稍走了一下神,这些日子赵氏帮自己将所有的会见都挡了,从未叫自己去前面见过客人,今日打发翠竹来请,还特意强调是位贵客,显然不是一般人,隐隐觉得跟宫里有些关系。 “既是贵客,便容我换身衣裳就随你过去。”孟毓晓浅笑着说。 孟锐一看这也没自己什么事,便浅浅嘱咐了两句,便也离开了翠竹园。 孟毓晓跟着翠竹到了前院,却不是往赵氏的院子,而是平日里接待贵客的佳碌厅,远远地便瞧着厅外立着几名宫女打扮的丫鬟,孟毓晓隐隐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孟毓晓进了厅,浅浅瞥乐一眼上座的人,雍容华贵的,孟毓晓却是不认识的。 “三丫头,还不赶紧给长公主请安!”一旁立着的赵氏倒是机灵地提醒了一句。 孟毓晓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蹲下身子行礼,“臣女毓媗见过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长公主的声音倒是出奇的随和。 孟毓晓谢了恩,便缓缓起了身,也不敢随意动,更不敢随意说话,倒是一旁的赵氏转身看向长公主说:“长公主殿下有事吩咐毓媗,臣妇便先退下了。” 长公主只是浅浅点了点头,便任由赵氏走了出去。 赵氏经过孟毓晓身边的时候,还给她丢了一个眼神,孟毓晓自然是注意到了,却又没有体会到这个眼神的意思。 赵氏将将出门,长公主身边的两名宫女便将门合了起来,听着身后木门慢慢合上的声音,孟毓晓开始紧张起来。 “给三小姐赐座。”长公主开了口,声音依旧随和,忙有宫女搬了绣蹲过来。 孟毓晓却不敢随意坐下,连忙行礼道:“毓媗站着听殿下教诲便是!” 长公主打孟毓晓进来,便在静静地观察着她,虽说这些日子也着人打听了不少,但是言行种种还是自己见了才能辩出好坏来,好在孟毓晓一直的礼节倒没令长公主失望,如今见她答话也十分的柔和、恭敬,心下又喜欢了几分,不觉笑了笑。 “本宫虽在颐和那里听过你几次,却是第一次见,倒是一眼就合了眼缘,这是在你孟公府,你也不用太过拘谨,便坐吧。” 孟毓晓这才赶紧道谢,小心翼翼地依着绣蹲坐下,两手交叠,握着帕子,浅浅地放在自己的腿上,头却是微低。 “本宫今日来见你,是有关翰郡王的事。”长公主等孟毓晓坐定,便开始进入正题了,“郡王他病下了,你可之情?” 孟毓晓心下一紧,倒是生出一丝的喜悦来,等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等到了。 “臣女竟是不知!”孟毓晓略显慌张地起了身,屈膝说道。 长公主却浅浅笑了一下,忙说:“是本宫糊涂了,你一个闺阁女子,又有了婚约在身,自然是不能随意出府,定是不知情的。” 孟毓晓的心是一起一落,听着长公主的语气,怕是对自己还有些怀疑,好在自己给应付过去了。 “郡王他病了好些时候了,形容枯槁,连床都下不了,请了无数太医皆是无用,倒是司天台算了一卦,找出病因来。”长公主又继续说着。 孟毓晓知道事情是按着自己计划的发展,便依着自己的计划,故作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长公主殿下,“既知道了病因便该给郡王爷医治才是,殿下来见臣女,难道是跟臣女有关系吗?” 长公主的嘴角竟扯出了一丝淡笑。 孟毓晓赶紧跪到了地上,低着头说:“郡王的病若是用的到臣女,臣女无怨无悔。” “就算是要你的命也可以吗?”长公主的声音从高处盖下来。 孟毓晓稍稍有些迟疑,怀疑是不是某些事情超出了计划之外,但依旧硬着头皮说:“臣女命贱,若是能用臣女的命救郡王爷,倒是臣女的福气!” 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收回成命 长公主殿下顿了好一会儿,才出声笑了几声,随即说:“虽说你的命着实比不上郡王的金贵,你倒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为着太后的赐婚,本宫也听了不少你的言论,今日一看,倒真是个心思敏捷、知书达理的姑娘,郡王的病倒不用你的命来治,只不过,会毁了你的声誉罢了。” 孟毓晓的心忽地就着了地,这才完全放心下来,瞧瞧看了一眼长公主,便又顺服地埋下头去,不再多言。 “司天台给翰郡王占了一卦,卦象言乃主位星象受迫才至身体抱恙,自从太后赐婚之后,翰郡王的主位星便受东来紫气压迫,命格受损,日益黯淡,若是长此以往,只怕要毁命根,故此,只有将这紫气除去才能保郡王的性命!” 虽说这方法是孟毓晓想出来的,但是司天台的这番话她先前是毫不知情的,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大多是司天台的人拿了翰郡王的银两花着心思琢磨出来的,孟毓晓听了个大概,只知道自己应该是有救了,便也不再多想。 “司天台的意思是臣女便是这紫气?”孟毓晓故作茫然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的目光里倒是生出几丝怜悯来,然后浅浅点了点头,“虽说你身份不高,但样貌、品行却是极好,太后能将你赐给翰郡王,自然也是看出了你的好,本宫也是极其赞同的,如今看来,倒是你和郡王爷八字不合,若要应凑在一起,便是有违天理,着实不好,故此本宫今日才特意来见你一遭。” “你与翰郡王的婚事,本宫自会去求太后收回旨意,今日见你,是想告诉你知晓,命格一说因人而异,你虽与翰郡王命格相冲,定能寻到好的,望你不要怨天尤人,闹出笑话来,到时候叫众人下不来台。” 孟毓晓心中喜悦,面上却还要装出不舍之意,自导自演地迟疑了一小会儿,便伏在地上说:“臣女明白,既是臣女命中无缘,臣女断然不敢怨天尤人,臣女只愿翰郡王早日康健!” 望着伏在地上的孟毓晓,长公主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这个女子确实是个知书达理的。 今日这一遭,长公主也是犹豫了好久才决定过来的,懿旨是太后下的,如今要收回,太后颜面自然受损,命格一说自然是要毁了孟三小姐的声誉,若她受不起打击,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只怕谁都下不来台面,故此,长公主特意跑了这一遭,就是想提前安抚安抚孟毓晓。 “孟三小姐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命格一说虽会叫你声誉受损,但本宫定会叫人减轻对你的伤害,日后你若是有如意郎君,也可求本宫为你做主。”长公主心情大好,忍不住对孟毓晓许了些承诺。 孟毓晓到不在乎这些,声誉这种东西于自己本就是身外之物,除了入宫选秀那会儿,也没见自己什么时候声誉好过,便只管舒心地道谢行礼。 送走了长公主,孟毓晓便被赵氏叫过去问了一通话,孟毓晓也不敢瞒着,便将长公主说的那些话简要转述了一遍,赵氏听完,当下脸色便黑了。 孟毓晓早就猜到了赵氏会是这副反应,这些日子她收了不少礼品和赞赏,被众人捧得高高的,如今这一下化为虚有自然是有些接受不了。 孟毓晓做了最坏的打算,或许又被赵氏关进那小屋子里一顿毒打。 赵氏黑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眼里透着不耐烦,甚至是越看越烦,便摆手道:“你回去吧!” 孟毓晓如同得了赦免,赶紧离开了赵氏的院子,巧云和于嬷嬷赶紧迎了上来。 “于嬷嬷,王爷动身几日了?”孟毓晓进了承欢园,瞧着四下无人才敢这般问。 “回三小姐,王爷收到您的信之后便动身了,想来,快回京了。”于嬷嬷如实回答着。 孟毓晓浅浅扬了扬嘴角,握着帕子的手也微微用了点力气,想着自己能在王爷回京之前就将事情办好,也算是替王爷排忧解难了,心中顿时生出些许的骄傲来。 于嬷嬷和巧云在一旁不知道孟毓晓是因为这个笑,只当她是知道王爷要回来了所以才高兴的,便私以为孟毓晓喜欢的果真只有静西王。 长公主因着着急翰郡王的病,从孟公府回去,急忙忙地换了身衣服便带人进了宫,径直去见了太后。 太后因着最近解决了孟毓晓的事情,心情很是高兴,见了长公主自然也是笑脸相迎。 “母后,郡王他病下了!”长公主忧心忡忡地对太后说道,又将司天台的话转述了一遍,“这孟三小姐命格太硬,若是不取消这婚事,只怕郡王命不久矣。” “这么严重?”太后听到翰郡王有性命危险,也有些着急,毕竟是皇家血脉。 “千真万确,儿臣日日派太医去郡王府医治,却是毫无见效,当下之际,只有取消婚约这一个法子了!”长公主着急地说,又怕太后不应允,便又哭哭啼啼地将当年王妃托孤的话又拿出来说了一遍,“郡王虽说是儿臣的弟弟,却是儿臣看着长大的,儿臣不求其他,但求他平安无事,对得起过世的王妃罢了,母后也是仁慈之人,便收回成命吧。” 太后迟疑了好一会儿,终究是看不过长公主眼里的泪水,便松了口:“郡王爷的命要紧,懿旨哀家会收回的,只不过这孟三小姐的命格哀家倒是要宣司天台进来好好问问!” 司天台那边,长公主已经是上上下下都询问过了,得出来的结论都是一样,故此也不担心太后会弄出什么变故来,便放心地点了点头。 “全凭母后裁度!”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失望 “太后,这司天台会不会是叫人动了手脚了?”长公主离开之后,太后身边的嬷嬷便善解人意地凑上来出谋划策了。 “本宫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太后敛了敛神色,“着人去宣了司天台的主管进来,哀家要好好问他话!” 嬷嬷笑了笑,倒是没有立即动身,只是躬身说:“太后,奴才倒觉得这次是个不错的机会。” 太后扭过头,狐疑地看向身旁的嬷嬷。 嬷嬷便继续说:“这孟三小姐当真是个祸害精,这次的事若是有人从中作梗,自然不可能只有她或者是静西王的人,显然,翰郡王也是参与其中的,至于长公主,也不确定是被蒙在鼓里还是也参与了,总而言之,司天台只怕已经被许多人打过招呼了,就算奴才去宣了他进来,只怕他也未必敢在太后您面前说真话,奴才觉得,咱们不如将计就计。” 太后迟疑了一下。 说话的嬷嬷跟了自己好些年了,看多了这宫里的你争我斗,尔虞我诈的,经验丰富,又是最了解自己的性子,故此,她能在自己跟前说上话。 “你且说说。”太后收回目光,将身子歪歪一靠,当真是不再着急叫司天台进来问话。 “这孟三小姐既然命格不好,去不了韩郡王府又怎么能去静西王府呢?”嬷嬷浅笑着说了一句,随即意味深长地看向太后。 太后一愣,慢慢扬起头来,随即缓缓地绽出笑意来。 “倒是你想得明白,去宣司天台进宫吧。”太后心情大好地说。 “是!”嬷嬷这才躬身答应,小心翼翼地出去。 没过两日,宫里传旨的人便到了孟公府。 赵氏早在这之前便将孟毓晓的事情同孟清远和老夫人提过,众人心里也是有准备的,虽然不大痛快,倒也不至于在传旨的宫人面前表现出来。 传旨的便是太后身边的宫人,懿旨很复杂,说了一大串,孟毓晓听了个大概,却也是完全听懂了。 孟公府三小姐知书达理,脾性温和,本为翰郡王良缘,奈何命格太硬,压迫郡王星宿主位,致使翰郡王终日卧床不起,哀家虽欲成就良缘,却不敢有违天意,特收回旨意,取消婚配,许孟公府三小姐另许他人。 懿旨到这本应该就结束的,那传旨嬷嬷抬头扫了一眼众人,竟又念了起来: 再请司天台卜孟公府三小姐生辰,紫气太盛,与皇家星宿不合,酌请帝命,去其秀女身份。 孟毓晓听到这,只觉胸口一闷,整个人便倒了下去,好在于嬷嬷因着位份高,一直跟在身旁,便赶紧伸手扶住了孟毓晓,旁人,竟是毫无反应。 人群稍作混乱,便立马恢复了平常。 “三小姐,接旨吧。”嬷嬷收了手里的懿旨,往前两步,将手里的懿旨递到孟毓晓面前。 孟毓晓方才那一下怕是被急火攻了心,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自己支撑住自己,只得靠着于嬷嬷的搀扶,伸手接了懿旨,略显虚脱地说:“臣女谨遵太后懿旨。” 嬷嬷将懿旨完好地交到孟毓晓手里之后到没着急离开,稍一抬眼,看向扶着孟毓晓的于嬷嬷,浅笑着说:“既然孟三小姐如今已经不在选秀榜上了,便也不需要教习嬷嬷日日跟着了,你便与我一同回宫复命吧!” 于嬷嬷虽说是静西王的人,但是当初为了让她能够到孟毓晓身边,静西王先是花了心思将她送进宫,再着人安排才到秀女坊的,如今既然完成使命,自然也是要先回宫去复命。 于嬷嬷一向识大体,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摆西王府的架子,只不过身边的孟毓晓甚是虚弱,于嬷嬷倒是不忍心松开孟毓晓。 孟毓晓却意识到了于嬷嬷的为难,赶紧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神识,伸手微微推了一下于嬷嬷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轻声说:“毓媗无福再领嬷嬷教导,于嬷嬷便随这位姑姑进宫去吧。” 于嬷嬷心疼地看了一眼孟毓晓,见她脸色虚弱,却能勉强站稳,便听话地收了手,立在一旁,行了一礼,便同传旨的嬷嬷一同走了。 孟毓晓知晓于嬷嬷定会回翠竹园去收拾收拾,很想跟上前去,但孟公府的三位掌权者皆在一旁站着,自己根本不就能随心所欲。 孟毓晓收回目光的时候孟清远和赵氏已经扶了老夫人进屋,巧云赶紧过了扶了孟毓晓跟进去。 孟毓晓进屋之后便直接跪在了地上,“毓媗无能,叫老夫人、老爷、太太失望了。” 屋子里静的可怕,没人回答孟毓晓,孟毓晓便一直跪着。 孟毓晓当初设计这个方法的时候,便做了打算的,孟公府里的这几位掌权者多少会迁怒到自己身上,但也无能为力,毕竟鬼神之说这些古代人深信不疑,自己命不好,又不能全怪自己不是? “好了,你回去吧,这些日子就不要随意出来了!”倒是孟清远不耐烦地先下了命令。 孟毓晓如同得了赦免,连忙拜退。 屋子里依旧安静,孟清远看了一眼老夫人,将目光移向赵氏,声音冷淡地说:“她怕是再也指望不上了,你寻着合适的给随意找个人家吧,总不至于叫她老在府里!” 赵氏悄悄瞥了一眼老夫人,见她没有吱声,便起身回答:“是,妾身明白了。” 孟清远似乎很是心烦,叹了一口气,便起了身,朝着老夫人一拜,“儿子还有些政务要办,便先出园子去了,这后院之事便由着老夫人教着赵氏办吧。” 老夫人心里也不舒坦,但依旧心疼儿子,点了点头,便放了他去,随后收回目光,将一股脑的烦躁尽数数落在了赵氏身上。 赵氏只能受着这些数落,心里对孟毓晓自然是起了恨意。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按价赔偿 孟毓晓的身子不舒服,路上自然走的不快,回到翠竹园的时候早就不见了于嬷嬷的身影,问了值守的婆子,知道是回来过,拿了些衣物便走了。 “倒是没能送上一遭。”孟毓晓寻地方坐了,失落地说着。 “姑娘别叹气,于嬷嬷虽说是回了宫,日后定还是要回西王府的,姑娘定会再有机会见到。”巧云端了一杯热茶放到孟毓晓手边,忙出声安慰道。 孟毓晓听到西王府几个字,眉头却是隆的更高了。 原本以为自己这次是替王爷解忧了,却没有想到,竟是把事情办砸了。 王爷答应过太后会在明年春上选秀之时从秀女中选出一位王妃的,而那位王妃本该是自己,可如今,自己失去了秀女身份,算是完全毁了王爷的计划。 这也是为什么孟毓晓再听完懿旨之后会大惊失色的原因,孟毓晓一直以来都想替王爷办好一件事情,能报答他的恩情,却…… 唉! 孟毓晓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巧云不知道孟毓晓是为这个叹气,只当是因为于嬷嬷的事情,忙又凑过来安慰了几句。 “算了,我没事,你也不用总在我跟着守着,该忙什么便忙什么去!”孟毓晓轻声说。 “奴婢倒也没什么忙的,便陪着姑娘吧,姑娘的脸色好难看,不如奴婢去请唐大夫来瞧瞧。”巧云关切地说。 “不用!”孟毓晓赶紧伸手拦住巧云,自己这是心结,叫了唐大夫进来也不会有效果,倒是叫人觉得自己小题大做的,想想那日长公主的嘱咐,便是想叫自己息事宁人,恐怕孟公府的三位掌权者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没有对自己责罚。 “我不过是累了,你扶我进去躺躺吧。”孟毓晓说着起了身。 巧云赶紧伸手扶住孟毓晓,送她进里间躺下,又细心地焚了些助眠的熏香,打下纱帘,便轻声退了出去。 孟毓晓心焦力竭,躺下没一会儿,当真是睡下了,一睡便睡到了正午。 醒来的时候不见巧云,便又唤了一声于嬷嬷,半天不见人搭理,才反应过来于嬷嬷已经回宫去了,又懒了懒,便自己起了身,简单梳洗了一番,往门外走去,想去瞧瞧巧云在干什么。 才将将出门,便见到巧云提着食盒进园子来。 “姑娘自己起来了?”巧云快走几步到廊檐下迎住孟毓晓,又往左右望了望,仍不住低骂了一声:“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叫她们在门外守着的,不过是取个午饭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了!” 孟毓晓稍稍偏了偏,侧脸看了一眼巧云,轻声问:“你脸上怎么回事?” 巧云的眼神立马躲闪了一下,手上稍稍用力,推着孟毓晓往屋子里走去,笑着说:“奴婢瞧着姑娘的神情不好,特意去厨房给姑娘要了一碗鸡汤,您赶紧趁热喝了!” “鸡汤我一会儿再喝,你倒是先和我说说你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来的!”孟毓晓厉声问。 巧云见孟毓晓已经认出了是手掌印便也不敢再继续隐瞒,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之后,垂手说:“姑娘被除去秀女的消息已经在府里传开了,奴婢去厨房要鸡汤,被那些厨娘们冷嘲热讽了一番,最后便动了手。” 孟毓晓心疼地看了一眼巧云脸上的掌印,愧疚地拉了她的手说:“你跟着我真的是受累了。” “姑娘说这些话做什么!”巧云连忙抬起头来,“奴婢从来不觉得跟着姑娘受苦,姑娘也不用担心奴婢,奴婢岂是那种能叫人拜拜欺负了的,虽然挨了这一巴掌,倒也没少在她们身上招呼,否则奴婢也要不来这鸡汤是不是?” 孟毓晓见巧云还在安慰自己,忍不住露出惬意的笑意来,等巧云布了菜,便拉她一同用饭。 用过饭,孟毓晓便找了些药膏,帮巧云揉脸。 “以后她们不给鸡汤我们不要便是,没必要跟那些人争,”孟毓晓轻声安慰着,“为了一碗鸡汤叫你受罪,我喝着鸡汤也是无味的,这府里的人一向仗势欺人惯了,跟他们计较什么。” “嗯,知道了。”巧云浅浅点头,忙起身帮着孟毓晓收拾药箱。 主仆二人刚收拾完,门外涌了一批人进来,为首的是翠竹,后面跟着几个妇人,看打扮便知道是院子里的厨娘。 孟毓晓下意识地便将巧云往自己身后护了护,平静地看向翠竹。 翠竹一如往日的行礼问好,随即淡笑着说:“扰了三姑娘休息了,有几位厨娘跑去太太那里告状,说巧云去厨房大闹了一场,还砸了不少碗碟,太太如今忙不过来,便叫奴婢处理这事,奴婢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没有必要专程叫巧云过去问话,便径直带了几位厨娘过娘跟巧云对对口径。” 孟毓晓没有很专注地去听翠竹的话,倒是留心在几位厨娘身上看了看,几位厨娘身上都没有一点撕扯的痕迹,显然巧云说自己还了好几下是安慰自己的。 “这事我倒也听巧云提起过,中午是我想喝鸡汤,叫巧云去厨房取的,她也是不小心才摔了几个碗碟,我本来是想着叫她去赔罪的,倒是没想到几位厨娘先去了太太那里,既如此,便算算摔了多少碗碟吧,我按价赔偿便是。”孟毓晓说话的时候感觉到身后的巧云一直蠢蠢欲动,便用力将手压在她的手腕上面,巧云又怕再给孟毓晓闯祸,便安分了不少。 “既然是个误会,奴婢便不多问了,”翠竹浅浅笑着,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厨娘,“你们谁说说一共砸了多少碗碟?” 立马便有一位厨娘站出来,仰首挺胸地说:“奴才算过了,青花大口瓷碗3个,一个五钱,彩花小碟五个,一个一两,花口大盘两个,一个2两,白瓷调羹五个,一个一钱,这算下来,整好十一两银子!”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树倒猢狲散 孟毓晓微微皱了一下眉,这些个厨娘们还真敢要,自己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不过十两,她们竟开口要了十一两。 孟毓晓心里想着,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回身对巧云说:“你去屉子里取银子过来。” 巧云自然是不肯的,孟毓晓便狠狠瞪了她一眼,巧云这才妥协,转身进屋,取了这些银子出来,递与孟毓晓,皆是些碎银粒。 孟毓晓看也没看,便直接递了出去。 那厨娘看了一眼翠竹,才上前来取了去。 “巧云虽说是无意,却也算是办事不利,按着府中的规定,扣她一月的月例,三姑娘觉得这样可合适?”翠竹又看向孟毓晓道。 “既是按着府中规矩办的,怎么会不合适?”孟毓晓回答的很是淡然。 “多谢三姑娘理解,太太倒还交代奴婢与三姑娘商量一事,”翠竹继续说着,“太太说府中前些日子为了准备三姑娘的婚事,铺张太过,如今婚事既然不办了,各处的礼自然要归还,府中的开支也要缩减,园中大家的分例和厨房的分例都要削减,还请三姑娘体谅。” “应该的,自然是按照太太的意思办。”孟毓晓连忙陪笑着说。 “事情都解决了,奴婢便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三姑娘了!”翠竹说着,拜了拜,便转身往外走去,三位厨娘看了一眼孟毓晓,随性地福了一下身子,便赶紧转身跟了上去。 看着一群人消失在院外,巧云的泪眼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孟毓晓担心叫旁人看见了又生出闲话来,赶紧伸手扶了她进屋。 “好了好了,别哭了,不没事了。”孟毓晓按着着她说。 巧云哭的不可收拾,倒不是一下便能忍住的,一面抽噎一面说:“奴婢一个碗都没有摔,那些人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 孟毓晓浅浅一笑,握了帕子给巧云擦眼泪,“我知道你没有摔,但那是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咱们辩解了也没用。” 巧云听了,哭的越发严重了,“都是奴婢不好,偏生要与她们争,害得姑娘受罚。” “我哪里受罚了,不过是十几两的碎银子罢了,搁咱们铺子里,连跟结绳都买不到,咱不心疼哈!”孟毓晓伸出手轻轻地在巧云的后背上拍了两下。 巧云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向孟毓晓,“姑娘如今是见了大钱的人,不心疼这小钱,可奴婢心疼的狠,奴婢更心疼姑娘,被这些奴才们拿捏住!”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叫人听见了不好。”孟毓晓又安慰了两句,“赶紧去打盆水洗洗。” 巧云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孟毓晓暗叹了一口气,依着矮桌变了神情,今日这事自然又有赵氏的功劳,否则那些个厨娘还不至于那么大胆,一开口竟要了自己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说什么削减开支,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罢了。这些都是其次,叫孟毓晓气不过的是巧云脸上的那一巴掌,有朝一日,自己若能还手,一定要替巧云报仇! “你这屋里,一个哭哭啼啼的,一个唉声叹气的,看来当真是出了事了!”孟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出声打断了孟毓晓走神。 吓得孟毓晓站起了身,看到是孟锐才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孟毓晓又重新坐下,都懒得去招呼孟锐,今儿这一天,当真是累得慌。 孟锐倒也不与孟毓晓计较这些,淡笑着往孟毓晓旁边坐去,拖长着声音说:“我原本是来给你贺喜的,哪知进了院子看到这情形,巧云又是怎么了?” 孟毓晓迟疑了一下,便将厨房里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同孟锐说了一遍,“钱财当真是小事,就是巧云挨了一巴掌,叫我这心里挺不快活的!” 孟锐忍了忍,才轻声说:“树倒猢狲散,你早该料到的,今日来我也不全是为了给你道贺,倒是有件正经事。” “嗯,你说!”孟毓晓忙侧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孟锐。 “我听到一些话,说是老爷已经叫太太帮你寻人家了,你如今也该好好为自己计划计划了!”孟锐说着看了一眼孟毓晓,将身子往她面前靠了靠,“瑾轩和周牧泽这两人,旁的不说,钱肯定都不缺,太太如今知晓你入不了王府,自然只想拿你换些银两,你便好好考虑一番,在这二人之间做个抉择,我出府与他们商议好,便叫他们早日上门来提亲,左不过太太要的聘礼给足了,她便会同意的。” 孟毓晓也早就猜到自己若去不了西王府,赵氏便不会再照顾自己了,又听到这是老爷的意思,心想赵氏应该会很快办好。 只不过自己如今心里纠结着王爷的事情,当真还不能做这样的决定。 没了秀女身份王爷或许还能再想办法,若是自己已经出嫁了,王爷当真是无力回天了。 “这事倒也不急,再等等吧。”孟毓晓轻声说。 “这还不急,难道真要跟上次安家那样花轿进了门才叫急吗?”孟锐急切地说,“你若实在二人都不喜欢,我便如实告诉瑾轩,请他帮着演出假结婚的戏码也行,总之,先得将你救出府外再说!” “不要!”孟毓晓连忙拦住孟锐,“不要将瑾轩牵扯进来!” “果真你更倾心于周牧泽,既如此,我便去帮你通知他!”孟锐忙说。 “你且别急!”孟毓晓赶紧拽住孟锐的袖子,放缓声音说:“这事你再让我好好想想行不行?太太那边你也帮我留意着,总不至于这么快就定下,若真是事态紧急了,你替我做决定我也绝不怪你!” 孟锐心疼地看了孟毓晓好一会儿,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纠结,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想想吧。”孟锐轻声说,“我今日出府去了,遇到了周公子,他有话叫我带给你。”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王爷回来了 “你怎么又去见他了?”孟毓晓立马警惕地看向孟锐,很是担心孟锐突然倒戈,跟周牧泽通了气。 “生意上的来往,见见罢了。”孟锐倒是一本正经,“只不过他倒是让我给你带个话,说是有些生意上的大动作想和你商量商量。” “生意上的事情我大多都交给陆娘子了,他有事让人跟陆娘子商量就是。”孟毓晓淡然地接了一句,心里却冒了其他的想法。 颐和郡主的一番话叫自己连连做了几日的怪梦,若非因为太后赐婚一事耽搁了,自己早就该寻个机会去见见周牧泽的,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多少应该去确认一下。 他,不可能是他,吧? “自然是陆娘子拿不定的主意才会约你的!”孟锐继续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不管周牧泽打着什么注意,你从不将私事牵扯到生意上。” 孟毓晓扭开头,望着屋外叹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 周牧泽的这件事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他好歹在生意上给了自己不少帮助,如今自己这般做,明眼人看着便有种过河拆桥的架势,换了旁人不知道要怎样一番报复,亏了周牧泽竟还肯在自己身上花心思。 “好吧,我会去见他的!”孟毓晓侧回头对孟锐说,“只不过你也瞧见了,这一两日怕是没有机会了,太太如今怕是盯我盯得紧,我想出府着实困难,等些日子我这边从容些我再与他见面。” “嗯,你决定就好。”孟锐点点头,便做了起身的准备,孟毓晓起身相送。 “太太这会儿在气头上,你院子里缺什么叫人去我那取便是,别跟太太硬争。”孟锐温声嘱咐了几句。 孟毓晓抬脚跨出门槛,便住了脚,淡笑着说:“总不会叫我们饿死,哪里能缺什么,太太如今不喜我,自然也不喜你们与我太亲近,你以后也少来,若有事,你叫五月过来带个话也一样,还有,老爷这几日怕也心情不好,你便将先前的诗文再背背,别又被老爷训了。” 被孟毓晓戳中疼处,孟锐顿时摆摆手往廊外走去,走了两级台阶,忽地又住了脚,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迟疑着说:“还有件事,我只是你告知你知道一下,你如今既然已经不是秀女了,便也别再多想其他了,静西王今日下午的时候进京了,同大将军一起入城的。” 孟毓晓愣了一下,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嗯,我知道了。” 孟毓晓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孟锐出了翠竹园,才低头转身进了屋,巧云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王爷回来了…… 孟毓晓皱了皱眉,无力地往榻上躺去,脑子里一片混乱,事情被自己闹到了这种地步,接下来该怎么收场呢? 孟毓晓的手慢慢地探向自己随身带着的香袋,捏了捏里面的玉佩。 若是能见上王爷一面也好,哪怕是让王爷骂一顿都好过自己现在这般无助。只可惜,身边没了于嬷嬷,自己就算有王爷的玉佩,也没有办法跟西王府取得联系。 王爷的事情,也不好告诉孟锐,单凭自己和巧云,连出府都成问题,传信几乎是不可能的。 难道就只能等着吗? 皇宫。 静西王回京之后便先进了宫。 “一路奔波劳累,辛苦你了。”皇上见到周牧泽的时候倒是十分的随和,遣了宫人,只留他一人在殿内说话。 “臣弟本也该回了,不敢言苦。”周牧泽说了两口茶水,淡笑着说,“倒是皇上这些日子为了国家大事和后宫操劳了。” 周牧泽故意提了后宫之事,皇上自然心知肚明,知道他意中所指。 “哈哈哈,你这是怪朕了?”皇上爽朗地笑了几声,却难掩尴尬,“这件事朕也知之甚少,只不过司天台却有此卦,太后心疼子女,下了这样的旨意也无可厚非,就算是朕,也没有拦下他的理由。” “臣弟自然不敢苛责皇上,这件事既然是母后所为,臣弟再去问母后便是,只不过还希望皇上记着我们之间的约定,皇上也是多情之人,应该明白有花堪折直须折的道理,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臣弟若是哪日没了兴致,怕是皇上要惋惜了。”周牧泽淡笑着说。 皇上的脸色明显发生了变化,他读懂了周牧泽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但又无可奈何。孟毓晓若是成不了西王妃,他不过是失去个女人罢了,但自己错过的却是两个县的收入。 “臣弟不过是一提罢了,皇上也不用太在意,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感情上,我一向执拗。”周牧泽知晓自己现在还不是和皇上对立的时候,瞧着皇上已经被自己震慑住,赶紧再给他一颗定心丸,“臣弟依旧是那句话,只要她做了西王妃,臣弟便愿意将两县租俸贡于皇上。” “难得你对儿女之情如此上心,朕定会支持你的。”皇上的脸色也随和了不少,渐渐地露出笑容来,“太后不过是护子心切,你好好与她商议,定也不会太难。” 周牧泽得意地扬起嘴角,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连皇上也是如此。 “母后的事臣弟自会慢慢与她商议,便不劳皇兄操心了,如今大将军回京,接下来您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忙。” “唉,你这一提,朕心里便拿不定主意,”皇上又微微隆了隆眉,“大将军南征北战,确实立下不少功劳,却也是我朝第一个外姓候,朕一时拿不定主意,该给他多大的称号,你便帮朕想想吧。” 周牧泽又是浅浅一笑,伸手端了桌上的茶盏,慢悠悠地说:“皇上知道的,臣弟向来不闻政事,这个倒是真的没有办法帮皇上解忧了。” “不过,”周牧泽顿了一下,抬眸看向皇上,“臣弟是个生意人,做生意就讲究个长期合作,这好处若是一次给的太满,下次给少了,只怕工人不依。”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合欢居摆宴 周牧泽从皇上那里出来,便径直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听到他来,自然高兴,又加之自己在静西王回京之前摆平了孟毓晓,心里更是嘚瑟,见静西王进来,率先开了口:“刚到便进宫了,也没说回府歇息歇息。” 周牧泽淡然地停了脚步,立在下方道:“母后的动作太快了,儿臣担心再歇息又弄出什么乱子来。” 太后的脸色顿时木住了,她说那句话,本是想从周牧泽嘴里听到类似“儿臣不敢怠慢给母后请安”的话,却不想周牧泽这么直接,进门便将话题引到了孟毓晓的身上。 屋子里还有其他宫人,太后的颜面自然有些挂不住,抿嘴端了端身子,却加重了呼吸声,还是一旁的嬷嬷明事理,赶紧使了个眼神,叫屋子里的宫女都退了下去。 “为了个庶女,你犯得着这般跟哀家说话吗?”太后瞧见屋子里没了旁人,便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很是愤怒地瞪着周牧泽道。 “不过是个女人,您犯得着昭告天下毁她声誉吗?”周牧泽仰起头,目光如炬,逼向太后。 太后顿时哑言,顿了两下,才愤愤地一甩衣袖道:“这天下女人何其多,你为何偏偏就看上了个庶女,还是个会克夫的庶女!” 太后故意将克夫二字咬重了一些。 “母后以前还说过孩儿命硬呢,如此看来,本王和孟三小姐倒是绝配,兴许本王该早日将她娶回家,看看我二人到底谁的命硬!”周牧泽丝毫不肯让步。 “你!”太后转身过来愤愤地瞪了一眼周牧泽,却又无可奈何,思来想去,竟缓和了声音,平和地说:“你那么远归来,哀家不该与你争这些,但你要明白,哀家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周牧泽冷冷一笑,“母后的好意,儿臣心领了,只不过儿臣如今大了,倒不用母后事事为儿臣做主。” 太后见周牧泽一点都不肯退步,才将将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又縢了起来,“婚姻之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难道哀家做不了主?” 周牧泽忽然扯起嘴角轻笑了一声,“母后若是愿意操劳,儿臣也没理由拦着,您尽管做主,至于您看中的那些能不能入得了我西王府可不是您说了算的。” “你怎么能……” “时间不早了,儿臣一路车马劳累便不在宫中久留了,”周牧泽出口打断太后的话,“儿臣从泰州给母后带了些礼物,随后叫人送到,希望母后喜欢。” 周牧泽说完,也不给太后再反应的机会,便躬身一拜,转身出了屋子。 听着门外“恭送静西王”的声音,太后奴气十足地抓起手边的茶盏砸在了地上,吓得屋外的宫女赶紧闭了嘴。 周牧泽还未走远,自然也听到了这么一声,稍作停留,浅浅勾了勾嘴角,便信然往外走去。 第二日一早,大将军回朝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奇怪的是皇上却没有立马召见大将军,于是众人纷纷推测,这回定是要封侯无疑了。 不用去上朝的大将军正好得了些空闲,于是孟公府几位掌权者一合计,便打着家人团聚的借口下帖请了大将军一家过来,于是,府里又热闹了好一天。 孟毓晓原本没有被叫去见客,大抵是被几位掌权者嫌弃了,孟毓晓正好落得清闲,却不想,到了傍晚时分,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倒是来传了一句话:“今日大将军和姑奶奶回府,老夫人高兴,在合欢居摆了两桌,也请三姑娘过去。” 小丫头也是个势利眼,只是草草传了这么一句话,便跑远了,也不说个具体时间,更没说引路之类的话。 巧云不满地朝着小丫头的背影皱了皱眉,转身朝孟毓晓说道:“姑娘,这一上午老夫人都没想起您,这会子叫您过去,定是表小姐或者姑奶奶又想拿您取笑,您倒不如称个病,不去罢了!” 孟毓晓无奈地笑笑,轻声说:“不管是不是她二人的计策,到底是转了老夫人的嘴,我若此时托病不去,驳的可是老夫人的面子。” 巧云一听,立马知晓了其中厉害,赶紧闭了嘴,低头道:“奴婢去给姑娘准备衣裳。” 因着传话的小丫头什么都没说,孟毓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便催促着巧云给自己换了衣裳,主仆二人先往孟毓娴的倚香阁去。 老夫人连自己都叫了,不可能不叫孟毓娴,反正从翠竹园到合欢居必定是要经过倚香阁的。 倒是叫她碰了巧,赶上孟毓娴正准备出门,姐妹二人打了照面,便挽着胳膊,一同往合欢居去。 宴席摆在侧厅,跟中秋宴一样,就只摆了两桌,并无屏风隔断。 厅内只有程氏,在叮嘱下人摆放碗筷,府中但凡有这种活动,总是她来做这种事情。 有丫鬟注意到进来的二人,立马笑着上前道:“大将军他们还在老夫人那里说话,四姑娘先坐下喝杯茶吧。” 孟毓晓静静地站在孟毓娴身旁,稍稍低了低头,早就知道这些个丫鬟不会巴巴地舔脸向着自己的,不过倒也没什么计较,自同孟毓娴一起去给程氏问了好,便到一旁坐下,这屋子里的丫鬟再势利眼,倒也不敢连杯茶水都不给孟毓晓,孟毓晓也懒得搭理这些下人,自顾自地喝着茶。 过了一会儿,人渐渐到齐,孟毓晓跟着起了身,却也没多少人注目到她,焦芙蓉到是瞥了她一眼,目光有些讥讽。 这次的宴会,也叫了孟辉过来,跟中秋宴比起来,只多了大将军一人,故此,这座位也没多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只有孟毓晓的位子,换到了孟辉的旁边,还有专门的小丫鬟引了她过去。 孟毓晓不恼不怒地坐下。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敬酒 这顿饭的本意就是为了奉承大将军的,大家自然免不了说一些对大将军的奉承之话,说话的主要是主桌上的长辈。 “皇上还未提召见的事吗?”孟清远最先开的口,到问得比较随意,攀附之意并不是十分的明显。 “皇上没下旨,倒是来了口谕,准予我在府中修养几日。”大将军将将饮下一杯酒,回答的很是性爽。 “只怕是再为封侯的事情做准备。”孟清卓接了话,“朝中这几日议论纷纷的,今日一早一向不问政事的静西王居然也被请来上朝了,皇上虽没直言,但可见封侯之意已定,如今叫你在府中歇息,多半是因为你是本朝第一个外姓王,故此要准备的事宜太多。” “哈哈……借二位哥哥吉言。”大将军连忙举了酒杯,朝着孟清远、孟清卓兄弟敬了酒。 席间众人赶紧寻了机会纷纷向大将军敬酒道贺,热闹了好一会儿。 待主桌上寒暄完了,次桌的焦芙蓉便起身去向自家父亲敬酒,自然是得了一桌人的夸赞,又提起她明年的选秀,众人忙祝愿了一番。 焦芙蓉退下之后,孟钧唤了孟锐和孟辉过去敬酒,大将军常年在外,对几位舅侄儿也不甚了解,只是简单应付了一下,倒是看到孟辉的时候多提醒了一句:“如今身子养好了,便依旧回营里当差,年岁不小了,整日无所事事地成何体统!” 孟辉赶紧陪笑着说:“大将军教训的是,我明日一早便去军营销假!” 一旁站着的孟锐,明知道大将军这是指桑骂槐呢,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抿抿嘴,忍到孟辉敬完酒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最后便只剩下了孟毓娴和孟毓晓两人,因着孟毓娴的邀约,二人便一起过去的。 自然是让孟毓娴先敬了酒,大将军简单地夸了毓娴两句,便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孟毓娴便往旁边让了让,叫孟毓晓好上前。 “毓媗敬大将军一杯,恭贺将军封侯之喜。”孟毓晓害怕出错,直接借了旁人的话来敬了酒。 大将军却没有端酒杯,而是稍稍将身子一侧,瞥了一眼孟毓晓,“这丫头我倒是没见过。” 孟毓晓的面色一木,却不敢表现明显,只得低了头,依旧举着手里的酒杯。 孟文娘出嫁多少年了,大将军就算是常年征战,每次回京也要常往孟公府走动,又怎么会没见过自己呢?今日这么说,显然就只是想叫自己难堪罢了。 “这是自小便养在大嫂身边的毓晓丫头,上半年得了圣上恩赐,入了祖籍,后便更名为毓媗了,将军军务繁忙,妾身也不敢拿娘家这种小事来烦扰,故此将军怕是还不知道。”一旁的孟文娘赶紧伸手攀了大将军的胳膊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能得圣上恩赐,倒是哥哥府上的福气。”大将军朝着孟清远说道,依旧没有理会一旁端着酒杯的孟毓晓。 “哥哥府上倒是有福气,只是这丫头却是个命不好的!”孟文娘立马又接着说,还不忘拿眼角瞥了一眼孟毓晓,“本来是入了秀榜的,又被太后赐婚给翰郡王,当真是承了莫大的恩宠,岂料这姑娘却是个克夫的命,还未过门,便将翰郡王克得下不了床,太后只好收回了旨意,又去了她的秀女位分,当真是可惜了。” 孟文娘说道最后还不忘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那模样要有多假便有多假,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装出来的,但在大将军面前,又不能责怪她,只好把满腔的怒火都撒到孟毓晓身上。 “还杵着做什么,赶紧给大将军敬了酒便坐回去,越发的没了规矩!”老夫人愤愤地叱责了一句。 孟毓晓赶紧又躬了躬身,轻声说:“毓媗敬大将军一杯。” 大将军依旧不端酒杯,笑着看了孟毓晓好一会儿,“年岁也大了,以后怕是也不好再说人家,本将麾下倒是有位副将,原配走了好些年了,一直未再娶,本将倒是时常犯愁这事,你可愿意嫁过去?” 孟毓晓微微颤抖了一下,震得手里的酒水也晃动了。 “婚姻之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问她这个小丫头做什么,大房给拿主意了不就是!”老夫人立马接了话,又轻巧地将话题抛了出去。 孟清远一个大男人,自然不管这等事,便只瞥了一眼赵氏。 赵氏虽说是个当家主母,在这种场合也是身不由己,只得陪笑着起身说:“大将军介绍的自然是好的,我们定然应允的。” 孟文娘依在大将军身侧,瞧着赵氏吃瘪的样子好不得意,听她说完,立马侧头看向孟毓晓,“三丫头还不快谢谢大将军。” 孟毓晓的内心早已经是陈杂万分了,可是顾忌着场合,又不敢说什么,只好低头顺从地说:“毓媗谢过大将军。” 大将军浅浅一笑,低头看了一眼孟毓晓手里的酒杯,“本将今日喝的有些多,你这杯便不喝了,待你与严副将大喜之日,本将再喝吧。” 孟毓晓轻轻抿了抿嘴唇,低声说了“是”,便颤巍巍地将手收了回来,又朝着主桌上的众人施了一礼,才缓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都明白这并不是一桩好婚事,又因着长辈们都还在,也不敢多言语,纷纷低头不语,直至散席。 众人离席之后,焦芙蓉一反常态地上前挽了孟毓晓的胳膊,模样乖巧地说:“三姐姐,我有几句体己话想和你说,我们二人一道走吧?” 孟毓晓明知她这又是要给自己下圈套,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轻轻点头,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胳膊往外面走去。 这会儿天已经黑尽,尽管外面掌了灯,出了合欢居,还是看不清楚,焦芙蓉便一路拉着孟毓晓到了合欢居门外不远处的一座歇脚亭里,才冷着脸将孟毓晓推开。 “姑娘!”巧云担心孟毓晓摔着,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焦芙蓉目光一冷,随即厉声说:“哪里窜出来的小婢子,这点规矩都不懂,主子们说话也容你多嘴?给我掌嘴!”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体己话 当下便从一旁窜出来一个丫鬟,抬手就甩了巧云一耳光,速度快的孟毓晓根本就来不及护住巧云。 “丫鬟失礼,我回去自会教训的,不劳表小姐的人伤神了。”孟毓晓赶紧将巧云扯到自己身后,忍住自己心疼的目光,厉声对巧云说:“站到一边去!” 巧云挨了一耳光,自然是委屈的,但也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给自家主子添麻烦,不敢再多说其他,只管往亭子角落站去。 焦芙蓉因着忌惮府中还有不少长辈在,倒也没叫身边的人再纠缠上来,摆摆手,便招呼身边的侍女退下了。 “那你可真要好好教教了!”焦芙蓉淡笑着说,“严副将在军中便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在府中更是不容下人有半点差池,我听说他第一个妻子便是因为在长辈面前失礼,被严副将叫人活活打死的!” 焦芙蓉顿了一下,看着孟毓晓轻轻一笑,“不过你一向被人夸赞知书达理,想来去了严副将府里也能得他开心,毕竟,严府老夫人都已经去了三年多呢,原配的悲剧应该是不可能在你身上出现的。” 孟毓晓已经明白了焦芙蓉特意叫了自己出来的用意,秉着忍气吞声的原则,没有与她呛声。 “对了,今日父亲应该是忘了,所以没有跟你提起,这位严副将虽说年近四十了,体力却是极好,因一直找不到合适门第的,故此一直没娶,不过府中填房和妾室倒是有好几房,每日闹起来比外面的集市还要热闹,你一向巧嘴簧舌,若真去了严府倒是正好,大战群舌,想来这样的日子你应该是十分欢喜的。” 孟毓晓早就知道大将军和孟文娘突然间给自己说亲不可能是什么好人家,如今听焦芙蓉这么一说,倒觉得正常,故此神态十分的平淡。 可是焦芙蓉为的就是看见孟毓晓慌张无措,跪地求饶的模样,故此见了孟毓晓这副模样顿时来了脾气。 “贱人!”焦芙蓉伸手推了一把孟毓晓,好在孟毓晓一直防范着,只是微微往后挪了一小步,便稳住了身影。 “还想选秀,想入宫?想做王妃!”焦芙蓉逼上来,气势逼人地盯着孟毓晓,“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这次还能翻身,除非你死,否则,我一定会让舅母绑你入严府的!我要看着你生不如死的模样!” 孟毓晓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凶多吉少,就算这个时候叫瑾轩或者周牧泽来提亲,赵氏也不可能答应,过了今晚,赵氏定不会给自己逃走的机会,正如焦芙蓉所说,除非死,不然不会有出路。 孟毓晓的手无意中碰到了腰间的玉佩,稍稍燃起了一点希望,又立马湮灭了。 王爷或许有办法救自己,但他应该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或许,我早已经被他放弃了。 今日席间听到将军提起过王爷去上朝了,他既然进了宫,自然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情,若是有心救自己,今日一天的时间,完全足够他派人来找自己。 然而,他却没有来。甚至,没有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传来。 “没想到表小姐有这样的爱好,既如此,我定会好好活着出嫁,总不能叫表小姐失望了。”孟毓晓浅浅一笑,毫不退让地将焦芙蓉的话顶了回去。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焦芙蓉说话间便扬起了手,“今日你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可能饶了你的!” 孟毓晓稍稍侧了侧身子,躲开焦芙蓉的攻击,另一只手轻巧地抓住焦芙蓉的胳膊。 “表小姐可小心了,若是不小心打伤了我的脸,毁了容,使得那严副将瞧不上我这副模样,表小姐可就没地方看戏了。” 焦芙蓉顿了一下,随即手腕用力,挣脱开孟毓晓,站在一旁厉声说:“哼,今日便饶了你,等你去了严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焦芙蓉说完,便气呼呼地走了。 一旁的巧云这才赶紧凑上来,扶住孟毓晓问:“姑娘没事吧?表小姐那一下可打着姑娘了?” “没有。”孟毓晓摇摇头,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巧云的脸颊,虽然四周灯光昏暗,但巧云方才挨得那一下十分的实在,这会儿脸便看得出来有些微肿。 “走吧,我们回去,给你敷脸。”孟毓晓携了巧云的手往亭子外走去,一连两日都叫巧云挨了耳光,孟毓晓的心里比自己挨了耳光还难受。 “奴婢这点伤不碍事的,”巧云跟在孟毓晓身后小声说,“倒是表小姐说的那些,姑娘您可真要上心些,那严副将俨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头子,又是大将军麾下的,自然什么都听大将军的,姑娘若是嫁了过去,当真会被他们折磨得生不如死。” 孟毓晓浅浅一笑,脚下的速度不减,“老爷和太太若是已经应下了,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倒是你脸上的伤我能想到消肿的方法,我们便只管好眼前的事情吧。” “可……”巧云张了张嘴,见着灯光下孟毓晓紧闭的嘴唇,默默地将没说完的话吞了下去,乖巧地跟在孟毓晓身后回了翠竹园。 巧云的脸果真是肿了,孟毓晓将消肿的药枕放到开水里泡了许久,才拿出来给巧云敷脸,主仆二人忙了近半个时辰,才将将忙完,孟毓晓便叫人下钥,正在这时,孟锐急冲冲地带了五月闯进院子里来。 “赶紧的,将你的贵重物品收拾收拾,今晚趁着夜色便跟我出府去!”孟锐进屋之后便十分着急地同孟毓晓说,“那严副将不仅是个老头,还是个暴力狂,原配、妾室都叫他折磨死了好几个,就这样的人渣,老夫人居然也同意将你嫁过去,如今老爷和太太都点了头,叫瑾轩来提亲怕也不成,当下便只能带着你跑了,你出了府,便往泰州去,金牡丹的生意,我会帮你慢慢转移过去的,万万不能再待在这个火坑里了!” 孟毓晓听着孟锐这番话丝毫没有动静,倒是一旁的巧云应了一句:“还是二爷心疼咱们姑娘,奴婢这就去给姑娘收拾,二爷赶紧带着姑娘走,莫要耽误了!”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办事不利 “换洗的衣物便不用收拾了,左右姑娘出去了有地方拿,倒是王爷赏赐的那几件东西都要给姑娘带上,再者姑娘平日里收藏的那些物件,旁的也就没什么了。”巧云说着便张罗着往屋里去寻包袱布。 “巧云,你先退下!”孟毓晓平静地开了口,一时打断了巧云的喋喋不休。 巧云转过身来,疑惑地看向孟毓晓,低声道:“姑娘……” “你和五月先出去,我有话和二哥哥说。”孟毓晓直接忽视了巧云的询问,静静地走到一旁坐下,留下屋子里的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后来还是孟锐点了点头,五月和巧云才低着头退出屋子去。 “你这又是闹什么!”孟锐坐到孟毓晓身旁皱眉说道,“再不抓紧,一会儿园子该下钥了。” 孟毓晓摇摇头,轻声道:“逃不了的。”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成!”孟锐厉声说,“我方才故意跟着姑妈等人去老夫人那里听了一会儿,那个严副将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大将军为了拉拢人心,所以才将你说给他罢了,如今一屋子人都想攀大将军的大腿,你又已经是个被放弃的,自然是随便大将军支配。” “太太已然应下了,自然就不会看得上瑾轩和周牧泽的钱财,我再去叫他们二人来提亲也起不了作用,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跑了才能解脱。” “你放心,我虽是一时兴起,但在来的路上也想了许多,你出府之后便直接去泰州,泰州是静西王的地盘,京官多半没法插手,府里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那里去,你便改个名字,继续过日子,我等风波过了,再帮你把金牡丹的生意慢慢转移到泰州去,以你的能力,要不了一年,金牡丹就能重振雄风!” 孟毓晓安静地听孟锐将想说的话说完,确定他没话说了,才轻声说:“你想的都挺好,但我们今晚逃不出去的。” “说亲一事,虽然是姑妈和表小姐想整我闹出来的,但大将军会牵扯进来,肯定是因为这位严副将确实需要大将军巴结,既如此,姑妈绝不会让我有逃跑的机会,只怕这个时候院外四处都是将军府的眼线,当初我扮男装同你出去便已经被姑妈拿住了把柄,如今这招肯定不可能让我蒙混出府,没得白白牵连你受罚。” “我……”孟锐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辩驳,沉默几秒,低声道:“你原就比我聪明,思虑也比我周全,你既然想得多,那你说说,可有更好的法子?” “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不用这么急。”孟毓晓轻声说,“这严副将是续弦,自然不会大办,我又因着翰郡王的事情,声誉有损,府中也不会很隆重,故此送亲迎亲的队伍自然也不会太庞大,你找时间出府,让齐然帮你找些武功高强的杀手,到我出嫁那日直接抢婚便是!” “我若在出嫁途中丢了,孟公府也不敢去找严府要人,严府弄丢了一个大活人,也不好苛责孟公府,他们相互钳制,这其中便没我什么事了。”孟毓晓说完朝着孟锐浅浅眨了眨眼睛。 “可行么?”孟锐疑惑地看向孟毓晓,“严府娶亲的人虽然不会太多,但肯定是将士,齐然找到的人能打过这些人吗?” “放心吧,齐然的身手我见过,一个打十都没有问题,”孟毓晓自信满满地说着,“而且,我从泰州回来,送了他一把枪弩,我这有一把,你那也有一把,若是婚期宽裕,你还可以再叫人做几把,那些将士娶亲的时候总不至于戴着武器吧,你们只要寻几个高处瞄准了,一炷香的时候就能把所有人都放倒,肯定能成。” 孟锐将孟毓晓的话细细思忖了一番,觉得似乎行得通,便点头道:“我知道了,会去安排的。” “这事到不急,大将军才回京,想来是因为姑妈提起之后才一时起意,自然不会非常快,我倒是另外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孟毓晓叫住猴急的孟锐,随即侧了侧身子,解下腰间的香袋,倒出里面的玉佩来。 “这不是王爷的玉佩么?”孟锐伸手捡起桌上的玉佩,抬眸看向孟毓晓,“你打算找王爷救你?” 孟毓晓浅浅一笑,伸手拿过孟锐手上的玉佩放在指间端详了一番,“你也说了,什么静西王、翰郡王,终归是我们惹不起的人,承蒙静西王照顾,我也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舒畅日子,接下来便只能靠我们自己了,静西王断断续续地赏了我不少东西,其他的倒是其次,只不过这玉佩十分的重要,我留在身边也不好处理,你便帮我带出去,寻个机会送到西王府去。” 孟毓晓说着将手一伸,便将手里的玉佩送到了孟毓晓面前,“这玉佩能代表王爷的身份,西王府的人见了应该会让你进去,若是不能见到王爷,你便交给常来我们府里的高总管或者追风,若是能见到王爷,你也不要多说其他,只说我办事不利,让王爷失望了。” 孟锐拽着手里的玉佩看了许久,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说:“不管你以前跟静西王什么关系,既然你已经将这个还回去了,以后便不要再有瓜葛了好。” 孟毓晓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孟锐离开,心里竟还有些小小的自责,毕竟,什么忙都没帮上静西王。 “姑娘,您可要想好,当真不逃了吗?”巧云瞧着孟锐走了,急忙忙地进屋问孟毓晓。 “不急着今晚走。”孟毓晓朝她浅浅一笑,“你也不用急着今天收拾东西了,先去打盆热水来洗漱,时候不早了,叫外面下钥,我们歇息吧。” “今日不走?您日后会走吧?”巧云不依不饶地问。 “会走的,到时候我提前告诉你收拾东西。”孟毓晓淡笑着说。 巧云脸上一喜,连忙转身往外走去,“奴婢这就去打水给姑娘洗漱。” 孟毓晓浅浅一笑,若是自己今夜逃了,巧云多半会被孟公府打死,若是抢亲的计划能成,巧云还能跟着自己一块走,反正她的卖身契在她自己身上。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无攀附之意 周牧泽听到外面通报有人拿着玉佩求见,顿时面上一喜,连忙叫人去将人直接请到自己的书房里来,又默默地坐下桌边细数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孟毓晓。 当真是好久了。 窗外传来连贯的脚步声,周牧泽赶紧抬起头,嘴角带着笑意看向门口的位子,希望在她进来的第一瞬间便能看到她的身姿,然而,进来的身影却叫他大吃一惊,顿时侧开目光,敛了神色。 引人进来的追风一向观察仔细,敏锐地捕捉到了周牧泽这一神情变化,微微低了低头,便将孟锐丢在了书房中央,自己退了下去。 孟锐本来想着做个信使,替孟毓晓将东西送到就可以的,却没想到自己还真被静西王接见了。 他一向闲散惯了,以至于有些官场礼节都生疏了,酝酿许久,才想起跪地叩拜:“草民孟锐叩见静西王。” “孟公府的二少爷?”周牧泽已经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摆正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孟锐,“是孟三小姐叫你来的?” “是。”孟锐恭恭敬敬地回答,“舍妹不方便出府,拜托我转交一物于王爷。” “你起来吧。”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子,周牧泽也没有太过于刁难,唤了他起来,语气随和地问:“她要你拿什么给本王?” 孟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抬眸悄悄打量了一眼戴着面具的周牧泽,暗想静西王说起毓晓的时候丝毫不避讳,两人的关系看起来相当熟络。 然而孟锐打心里觉得孟毓晓之所以过得不好,就是这阶级社会惹得事,故此,必须叫她断了与这些权贵的来往。 “这个玉佩。”孟锐往前几步,将握在手里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摆在了周牧泽的书桌上,复又退回到原来的位子,“舍妹说这玉佩十分的重要,叫我务必要归还给王爷。” 周牧泽看到桌上的玉佩时,神情顿时大变,就算离了好几步远的孟锐,都明显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 “她还说了什么?”周牧泽厉声问,周身的煞气越发的浓厚。 孟锐吓得迟疑了两秒,才低头说:“舍妹还说是她无能,让王爷失望了。” “就只有这些?”周牧泽又问。 “是。”孟锐低头回答,额头上都紧张出了细汗,心中暗骂自己方才为什么不直接把玉佩交给追风就回去! 周牧泽没有再答话,伸手捡起桌上的玉佩,用力地捏在手指间。 自己为了见她,瞒着整个国家的人自导自演地变换着身份,好不容易如今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见她了,她却叫人将这玉佩送了回来。 “三小姐最近好吗?”周牧泽端着玉佩轻声问。 孟锐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在问自己话,忙说:“舍妹很好……” “哼,被太后懿旨昭告天下克夫,她还能过得好?”周牧泽冷哼了一声,盯着玉佩的眼神越发的锋利,自己本想着在这样的时候她应该会拿着玉佩主动来寻求自己的帮助,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追风,备车,本王要出府!”周牧泽站起身,将玉佩拽进手心里,朝着门外喊道。 追风一直都守在门外,听到吩咐,赶紧应了一声。 “东西本王收下了,你回去吧。”周牧泽淡淡瞟了一眼孟锐,便绕过书桌往外走去。 孟锐看着静西王急冲冲的样子,也不知哪里涌起的一股子冲动,转了转身子,朝着静西王的背影喊道:“王爷!” 周牧泽被他这么一叫,便停下了脚步,回身望着他。 “草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孟锐瞥了一眼周牧泽可怕的神情,稍稍低了低头。 周牧泽一阵沉默,然后低声说:“有话你便说吧。” 当真是未来大舅子,得罪不起,否则以周牧泽的性子,肯定会回复“不当讲便不讲”! 孟锐握了握拳头,鼓起勇气,决定以兄长的身份为孟毓晓做点事情,便抬头看向周牧泽说:“先前京中传了不少王爷与舍妹的闲话,不管真假,草民私以为像我们兄妹这样的身份,自然是高攀不起王爷的,王爷若是对舍妹无意最好,若是有意,便也请就此罢了吧,反正,舍妹是绝无攀附之意的!” “你要说的就这些?”周牧泽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孟锐愣了愣,浅浅点了点头。 “行了,你回去吧。”周牧泽轻声说着,随即转身往外走去。 绝无攀附之意! 周牧泽想着孟锐这句话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底要本王如何,你才肯在本王身上下心思呢? 难得孟清远休沐在家,赵氏便拿了孟毓晓嫁去严府的事情同他商议,二人刚刚起了个话头,外面便传静西王的马车已经到门口。 夫妻二人来不及更衣,只得匆匆理了理衣裳便赶紧迎了出去,周牧泽已经黑着脸进了院子。 “臣(臣妇)叩见王爷。”二人慌慌张张地跪到静西王面前去。 周牧泽瞥了一眼跪在脚边的二人,想着若不是这二人做得太绝,孟毓晓断然也不会想到要将玉佩还给自己,想来,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三小姐可在府中?”周牧泽不理会跪在地上的二人,开口直接询问孟毓晓。 赵氏不敢冒然回答,只好扭头去看孟清远。 孟清远迟疑了一下,低头说:“小女在园中,不知王爷问小女有何贵干?” “本王有些事要问她,既然她在府中,你们便赶紧把她请出来吧。”周牧泽说着绕开跪在地上的二人,自来熟地往会客的大厅走去。 孟清远和赵氏赶紧起了身,面面相觑了一阵。 “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三丫头请出来!”孟清远厉声对赵氏说。 赵氏点点头,慌慌张张地领了翠竹往承欢园去了。 孟清远暗自揣测了一下静西王这次来的目的,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赶紧吩咐一旁的侍女去准备茶水,自己躬身进了会客厅。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小聪明 “太太,静西王这时候来是不是代表他对三姑娘还放不下啊?”翠竹扶了赵氏,二人快步往承欢园去,瞧着赵氏一脸的愁容,便试探性地开了口。 赵氏正是在为这个担心,听了翠竹的话叹了一口气,“我也怕呢,太后懿旨刚下来,静西王便回了京,原想着不过是凑巧罢了,却没想到王爷竟然直接来了府上。” “方才的情形你也瞧见了,王爷显然是动了怒气的,也不知老爷能不能招架的住。”赵氏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 “太太也不用太急,索性王爷来得早,严府的亲事毕竟只是口头应了,又没换帖,又没下聘,还能改的。”翠竹开始给赵氏支招。 赵氏一听,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点头,“嗯,先请了三丫头出来再说。” 二人急匆匆地到了翠竹园,孟毓晓和巧云都在院子里晒桂花,看见后便赶紧迎了上去。 “静西王到府上了,你去换身衣服,随我出门见客人。”赵氏打量了一眼孟毓晓身上随性的穿着,平静地说了一句。 孟毓晓当下便愣一下,甚至有些慌,自己昨日才叫孟锐去还玉佩,怎么王爷今日就来府上了? 是巧合还是因为王爷看到玉佩之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特意过来帮自己? “太太请先回,我换了衣服就立马过去。”孟毓晓连忙对赵氏说。 “不用了,你赶紧进屋去换吧,我便在这里等你出来。”赵氏淡然地说着,目光顺势往四周扫了一眼,短短几日光景,这院子似乎萧条了不少,枯竹叶在角落里蜷缩着,还青着的叶子也没什么色彩。 “是。”孟毓晓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便赶紧带了巧云进屋,主仆二人干净利落地换了一身襦裙,便赶紧出了屋。 有机灵的婆子给赵氏抬了椅子,又沏了茶,她正坐在院子中央休息。 “回太太,换好了。”孟毓晓靠过去,站到赵氏身后说。 赵氏回头瞥了一眼孟毓晓,觉得她身上的装扮也不算失礼,便伸手扶了一旁的翠竹站起身,悠悠然往前走去。 孟毓晓自然是乖巧地跟上。 “到了王爷面前莫要失了礼,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你若是得罪了王爷,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你的!”赵氏因猜不准静西王这次来的目的,便故意端了架子与孟毓晓说话,句句话都是极具长辈语气。 “是。”孟毓晓满心里只想着王爷来找自己做什么,自己又该怎么回答王爷,将赵氏的话只听了个大概,便跟着应了一声。 “严府的亲事,只不过是大将军提了一下,倒也没有完全定下来,这件事就不要在王爷面前提起了。”赵氏见孟毓晓十分的顺从,继续叮嘱。 孟毓晓继续点头应了下来。 另一边,周牧泽自从到前厅坐下便没有说一句话,孟清远垂手立在下方,也不敢轻易搭言,倒是急出了一身的细汗,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才松了一口气。 周牧泽一直正襟危坐,对于放在手边的茶碗看都没有看一眼,只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便抬头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跟在赵氏身后的孟毓晓。 “本王有事要同三小姐说,其他人都回避下吧。”周牧泽不及孟毓晓等人进屋行礼,便开始遣人。 孟清远本来也不敢再待下去,赶紧答了一声,便拿眼神示意赵氏赶紧跟着自己出去,丝毫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一说。 孟清远识趣地叫人将门关了起来,大厅里的光线暗了些许。 周牧泽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孟毓晓。 孟毓晓不敢抬头与他对视,便低头往前几步,蹲身行礼,“臣女见过王爷。” “起来说话。”周牧泽轻声开口,方才将她周身都打量了一番,除了躲闪的目光看得自己有些不痛快之外,瞧她气色还不错,心里头便舒心了些许。 孟毓晓谨慎地起了身,静静地立在原地,等着周牧泽发话。 周牧泽原本想直接询问玉佩的事情的,瞧着她这幅样子,倒是气不起来,便温声说:“懿旨的事情本王知道了,本王会处理的,你倒不用太在意。” 孟毓晓抿抿嘴,低头说:“是毓媗行事鲁莽,如今丢了秀女身份,坏了王爷的计划,实在无颜面对王爷。” 周牧泽听孟毓晓这般说,算是明白她为什么要孟锐将玉佩还给自己了,顿时不觉好笑。 当初与她约定王妃一事,不过是想着最终可以假戏真做,倒也并不是十分的在意,但见孟毓晓对此耿耿于怀,周牧泽的心里不禁又冒起一个计划来。 “你就为了这个所以要将玉佩还给本王?”周牧泽和声问。 孟毓晓迟疑着点了点头,“臣女有意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如今却无能为力,只好叫王爷失望,但王爷说过,这玉佩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臣女不敢擅留,便托了家中兄长送还。” “竟会耍些小聪明!”周牧泽轻哼一声,却是带了十足的宠溺之意,随即从腰间摸出玉佩来,“拿去!” 孟毓晓愣了一下,抬头诧异地看着周牧泽手里的玉佩,却不大敢上前接。 “你既是帮着本王办事,难道想就此撂下这个烂摊子给本王收拾吗?”周牧泽挑眉道,握着玉佩的手便依旧端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知晓本王回京,你不找机会与本王解释一番也就算了,竟还想着把玉佩交还给本王,据此一了百了,你有问过本王的意见吗?” 孟毓晓咬了咬嘴唇,不敢接话,被他这么一分析,自己做的貌似当真很不负责任,但是自己现如今都是自身难保,哪里能顾得到他。 “这玉佩你依旧收着!”周牧泽又说,“懿旨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你既已经答应了本王,在本王没有准许之前,你莫要再生出随意退出的心思!” 孟毓晓迟疑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稳着步子往前几步,双手接了周牧泽手里的玉佩,轻声说:“臣女知道了。”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你可愿意 见孟毓晓收了玉佩,周牧泽轻松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语气随和地说:“你坐吧,关于这次的事情本王有些事想要和你商量。” “是。”孟毓晓也没反驳,应了一声,在靠近周牧泽的下方寻了一处坐下,“王爷请说。” “你近日过得如何?”周牧泽侧头看向孟毓晓问。 孟毓晓微微抬头,出神地看向周牧泽,不知所云。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又被去了秀女身份,在府中是不是受了气?”周牧泽耐心地解释道。 孟毓晓低头,轻抿嘴角,虽然只有短短几日,她和巧云却受了诸多的委屈,厨房的事情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叫孟毓晓迟疑的是严府的事应不应该跟静西王提起。 “不瞒王爷,府中已经在为臣女张罗婚事了。”孟毓晓开了口,并没有将严府的事情直接说出来,“臣女原想着若是嫁了人,怕也再没有机会为王爷效力,所以才想着要将玉佩归还,以免出事。” “说了什么人家,你倒是愿意嫁?”周牧泽逼问,语气顿时严肃了不少。 孟毓晓低头眨了一下眼睛,轻声说:“婚姻之事,父母之命,由不得臣女。” “那你就更不应该将玉佩直接还给本王了!”周牧泽认真地说着,“当初本王便告诉过你,有难处便来找本王,你忘了?” “我……”孟毓晓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神情认真的周牧泽,又万分愧疚地低下头去,“臣女坏了王爷的计划,已经无颜面对王爷,又怎么能舔着脸再求王爷帮助。” “你也不全是在帮本王,你可知道,你若是不再与本王合作,本王要费多大的心思再去找一个像你这样不觊觎本王身世,又敢想敢做的帮手?” 孟毓晓咬唇,将头埋得越发深,就好似做错了事的小孩,正在接受家长的训斥。 “虽说是本王的计划,但是王妃也不是人人都能担起的,又有太后等人的阻拦,若是不够大胆和机智,早就败在这些人手上了,”周牧泽见孟毓晓哑口无言,心中暗自得意,便将形势说的更严重一些,“你一直以来的表现本王都挺满意的,即使本王不在京中,许多事情你也能随机应变,本王到不觉得这京城之中还有第二个能与本王合作的人。” 孟毓晓听了静西王这一番话,心中更加的自责起来,于是鼓起勇气,抬头慢慢看向周牧泽。 “臣女可以问王爷一个问题吗?”孟毓晓轻声问。 周牧泽小小吃惊了一番,赶紧朝着孟毓晓点了点头。 “王爷是什么时候选中臣女的?”孟毓晓轻声问,“文宣世子大婚之日,颐和郡主同臣女说是因着王爷你的举荐,臣女才得以进入诗社的,可在臣女的印象里,在那之前,臣女并未见过王爷,甚至因为久居深闺,甚少听闻王爷。” 自从高乐给周牧泽带话说了公主府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周牧泽便猜到孟毓晓可能起了疑心,原本想着这次回京,索性与她说明了也好,偏生又被太后搅和了这么一下,孟毓晓已经生了离开之意,自己若是再与她说明真相,只怕没有挽回的余地,于是周牧泽十分淡定地说:“本王做事一向深思熟虑,既然要选人,自然会派人先将有可能的女子都打探一番,最初也不是一眼就瞧中了你,只不过听了你那两首诗,又恰好知道颐和要办诗社,便给了你一次机会罢了,好在你也没有让本王失望。” “可是王爷拿一座城同为臣女换一个秀女的身份,也值得吗?”孟毓晓又问。 周牧泽顿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孟毓晓竟然已经知道这么多了。 孟毓晓注意到周牧泽的神情变化,顿时又紧张起来。 “本王想要自由,自然要做一些牺牲。”周牧泽面色平静地开了口,“就算不是你,本王也会拿玉章去换的,太后毕竟是本王的母后,本王不可能做的太绝,但若是有皇上相助,事情就会轻松许多,所以,并没有你说的值不值,相比于自由,玉章根本算不上什么。” 孟毓晓哑然,私心里想着也许像王爷这样的有钱人真的不在乎一两座城的税收吧。 “最后一个问题,王爷可认识一个叫周牧泽的商人?”孟毓晓想着已经开了口,便索性多问几个问题。 听着她叫自己的全名,周牧泽还稍稍有些不适应,但是早有准备,便不慌不忙地说:“不认识。” 又担心这话不能完全打消孟毓晓的猜忌,便假装不经意地提醒了一句,“本王不擅经营,府中的生意也都是交给旁人去打理,本王到从不在这些事情上费心思,怎么,可是你外面的营生出了问题,若是需要本王帮忙,尽管说。” “没有。”孟毓晓赶紧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臣女生意上认识的一位朋友,随口一提罢了,王爷不用太在意,臣女的问题问完了,我们还是说回到这次的事情上吧,王爷已经承诺太后明年春上选秀的时候会在这次的秀女中选一位王妃,如今臣女丢了秀女身份,还能挽回吗?” “当然可以。”周牧泽浅浅勾了一下嘴角,“这秀女的身份本就是本王替你要来的,太后能抹去,本王自然也能再替你要回来,只不过本王倒是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想同你商议商议。” “王爷有事尽管吩咐,这一次,臣女必定小心翼翼,不再出错。”孟毓晓连忙说。 “只要你应允,这次必定是出不了差错的。”周牧泽温声说着,心里早已经充满了期待,“你既然已经不是秀女了,本王便也不用等着明年春上选秀,直接纳了你便是,你可愿意?” 孟毓晓一愣,抬头诧异地看着静西王,只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在同自己说玩笑话,否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说到“纳”这个字了呢?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以身相许 周牧泽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突兀,便继续说:“眼下你的问题显然比本王的问题更棘手,今日你爹娘见着本王战战兢兢的模样,想来已经替你寻好了人家,只怕本王再来晚一点,你便许人家了,这个方法本王先前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主要还是怕你不愿意,但如今看来,这对你来说倒是最合适的法子。” “你放心,去了西王府,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甚至可以自由出入府中,这样也好兼顾你在外面的营生。”周牧泽的声音越发的温和,带了些许的哄意,只想着孟毓晓能快点答应就好。 孟毓晓当真是有些动心了,西王府可不是孟公府能插手的地方,自己若是去了西王府,当真如同脱离了苦海。 “可是这样能帮到王爷么?”孟毓晓疑惑地问,“王爷不是要一位王妃么?” 周牧泽勾嘴一笑,“王妃的选择有多种,这选秀只是其中一种,本王先抬了你入府,到时候再传出你有孕,本着皇嗣为大的原则直接将你扶正也不是不可以。” “有孕?”孟毓晓惊讶地站起了身,局促地看向周牧泽,“可臣女……” 虽说要报恩,自己可没想过要用以身相许啊,为了自由生个孩子,代价也太大了。 “你听出清楚了,是传!本王并没说要你真的怀上本王的孩子。”周牧泽看着孟毓晓惊慌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更加明显,“说好只是演戏,本王不会做的太过的。” 孟毓晓尴尬地低了低头,轻咬嘴唇,暗想自己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太多了。 “说谎能骗过太后吗?”孟毓晓又问,总觉得静西王的这个法子不太靠谱。 “所以现在不急,等着明年春上选秀在即,本王再公布你有孕,到时候就算是太后想怀疑,也没时间查,一来二去地错过了选秀,便要再等上三年,再过三年,本王或许能找到心仪的王妃了。” 周牧泽一心只想先把孟毓晓忽悠到自己府里去,两人日日在同一个屋檐下,总会生出情愫来,或许不等到明年春上选秀,她便真的怀上自己的孩子了呢? 孟毓晓完全不知道静西王心里头的盘算,只是觉得王爷分析的有道理,其实自己做不做王妃都不重要,只要能帮王爷躲过明年春上的选秀就好。 “嗯,臣女明白了,便按照王爷的安排来吧。”孟毓晓淡笑着说,“不过臣女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入西王府的事情能不能缓几日再公布?” “为什么?”周牧泽忙问,他现在明知道外面有一对如狼似虎的夫妻想着要将孟毓晓嫁出去,恨不得今天就带了孟毓晓回去。 孟毓晓看了周牧泽一眼,抿嘴一笑,略显调皮地说:“诚如王爷所说,臣女这些日子确实受了不少怨气,故此,臣女想着走之前,在园中再闹一场!” 瞧着孟毓晓胸有成竹的样子,周牧泽浅浅勾了勾嘴角,便点头应下了,“按着你的想法去做便是,若是做过了头,便叫人带着玉佩来找本王,切记不要再提还玉佩事情了。” “是!”孟毓晓欣喜地应了一声,握着玉佩的手更是用了些力气,便又将自己的打算同静西王商议了一番,毕竟是狐假虎威,还是要问问他的意见。 孟清远和赵氏夫妇便一直候在大厅的院子里,时不时地瞟一眼大厅的方向,琢磨二人在屋子里说话的内容,但因为追风一脸严肃地杵在门口,二人丝毫不敢起偷听的念头。 日头正高,虽然已经入了秋,但站在大太阳下晒一个时辰,任谁都会晒出一身汗来,加上心中惴惴不安,更是急躁。 大厅的门总算是拉开来,周牧泽先走了出来,也没多说什么,带了追风便直接出府去。 孟毓晓站在门边上,屈膝行礼相送。 孟清远夫妇也赶紧行了礼,但直接被周牧泽给无视了。 孟清远回头给了赵氏一个眼神,便小跑着追上去送静西王离开,赵氏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回身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廊檐下的孟毓晓,抿嘴思忖了一下,便抬脚上了廊子。 “三丫头,你随我进来。”赵氏抬脚进了前厅,轻声丢下一句话给孟毓晓。 “是。”孟毓晓应了一声,赶紧转身跟上赵氏,带她坐定之后,屈膝行礼。 “王爷都与你说了些什么?”赵氏在外面晒得头晕眼花的,已经没有心思避讳,便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 孟毓晓早就猜到赵氏会来找自己打探消息,倒是十分喜欢她这种直接的问法,连忙顺从地说:“王爷说他今日去司天台确认了女儿的命格,确实与皇家格格不入,以后应该是会刻意避开我的。又叫我不要多想,先前外面传的种种不过是无聊之人的杜撰罢了。” 赵氏听完孟毓晓这一番话,顿时心就冷了,暗想着自己在门外晒的这一个时辰当真是不值当。 “你们二人说了一个时辰,就只说了这些?” “毓媗原本想求求王爷的,但岂知王爷之前只是欣赏我的诗词罢了,根本就没有其他意思,女儿便哭了一场,便闹了这么久。” 知晓孟毓晓已经没有机会进西王府,赵氏连看都懒得看孟毓晓一眼,冷声道:“王爷既然已经与你明说了,你也便不要再做什么麻雀便凤凰的梦了,这几日继续在园中赶制嫁衣,准备嫁去严府吧!” “已经定下了吗?”孟毓晓忙问。 赵氏已经失去了同孟毓晓说话的耐心,极其敷衍地说:“不出意外,三日后,严府就会上门下聘,总归日子不会太远,你早些备下便是!” 三日后! 孟毓晓默默记了这个日子。 赵氏见孟毓晓站在下方不吭声,又担心她再闹出什么事来,便又说了几句:“不管你在外头都听了些什么,我与你老爷都已经应下了这门婚事,严府你便是嫁定了,别在想其他的了!” “是,毓媗知道。”孟毓晓低头轻声回答。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绝地反击 “姑娘,王爷都来咱们府上了,是不是代表姑娘有救了,不用嫁去那个什么严府了。”巧云扶着孟毓晓进了承欢园,瞧着附近没有人便欣喜地攀在孟毓晓身边问道。 孟毓晓浅浅勾了一下嘴角,自信满满地说:“也差不多,倒还不急,你回去后将你这几日被人欺负的事情列张单子,咱们也好一并讨回来。” “还是算了吧,奴婢挨的就算了,”巧云忙低声说,“只要姑娘您没事,奴婢便知足了,就算是有王爷撑腰,姑娘也没必要为着奴婢去与那些奴才们计较,没得降了姑娘您的身份。”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巧云,轻轻摇头,这丫头还真是一心都扑在自己身上。 “放心,这次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的,此仇不报,以后可没机会了,你可要好好想想!”孟毓晓朝巧云挑了挑眉眼。 巧云见孟毓晓说的信誓旦旦的,便抿嘴思索了一番,想了半晌,开口说:“旁的也就算了,姑娘若真有法子,倒是可以想办法将咱们那十几两碎银子捞回来!这些个厨娘,每月薪俸不过二两,竟也敢开口讹咱们十几两,奴婢心里气得紧!” “嗯,这个是必须的。”孟毓晓轻轻点头,脑子里已经有了对策,“就没有其他的了?” “其他的……”巧云继续抿嘴思忖,随后摇摇头,“算了,其他人奴婢倒也不愿意搭理。” “好,那便只这一处,到时候我带着你去。”孟毓晓浅浅一笑,抬头瞧着前面就快到翠竹园了,便轻声说:“王爷的事,其他人都还不知情,你暂时再忍几日。” “嗯!”巧云点头。 主仆二人进了屋,瞧着自己的房门是开着的,正疑惑呢,一旁值守的婆子上来说:“二爷来了一会儿了,在屋子里等着姑娘呢。” 孟毓晓点点头,便赶紧进了屋,果真瞧见孟锐在窗边喝茶。 “我听说静西王找你了,他都同你说了什么?”孟锐见了孟毓晓便急切地起了身,“我便知道你同静西王的关系不一般,王爷听了我的话顿时变了脸色,急急忙忙地便到了咱们府上。” 孟毓晓扫了他一眼,故作傲气地往一旁坐下,“我倒是要问问你,叫你去还玉佩,你都与王爷说了些什么话,气得王爷急匆匆地便来找我问罪了!” “我……”孟锐理亏,顿时语塞,担忧地看向孟毓晓问:“王爷怪罪于你了?” 孟毓晓本就只是想逗一下孟锐,瞧着他紧张的模样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孟毓晓笑的止不住,孟锐便意识到自己被坑了,抬手在孟毓晓的额间戳了一下,不满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耍我!” “给你缓解缓解气氛嘛!”孟毓晓渐渐止了笑,用眼神示意孟锐坐下,接着说:“你不是一直好奇我跟王爷的关系么?今日我便和你唠唠,不过这话你听了就埋在心里好了,万不可乱传的。” “知道。”孟锐见孟毓晓说的认真,也忙跟着认真起来。 “我和王爷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太后逼迫王爷在秀女之中选一位王妃,王爷不从,才有了我的存在,这次八字不合,命格相冲的事情本也是我想出来的,不过被太后利用了,借机去了我的秀女身份,我原想着自己已经不是秀女了,自然不可能再帮王爷,便叫你帮我把玉佩还回去,便一了百了,王爷今日是来找我商量对策的。” 孟毓晓三言两语说的轻巧,却信息量巨大,孟锐顿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这么说,王爷是来救你的?” 孟毓晓轻轻点头。 “那就好。”孟锐缓了一口气,对王爷和孟毓晓的合作并不在意,知晓孟毓晓平安无事便安心了,“我叫人暗中观察了一下,昨晚咱们府四处都被人盯住了,应该正如你所说是姑母的人,好在昨晚你没跟我走,否则真要叫他们抓个正着。” 孟毓晓低头,轻笑一声,“我现在对她们来说可谓是瓮中之鳖。” “如今有王爷帮你,我也就放心了。”孟锐在一旁说。 孟毓晓浅浅点头,又朝孟锐说:“王爷的事情我没跟其他人说,你也要装作毫不知情,我今日已经在太太那里应下了婚事,太太说,三日后严府就会来下聘。” 孟锐顿时皱了眉头,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既然王爷能救你,你为什么还要应下严府的婚事?” 孟毓晓浅浅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这次可是一个绝地反击的好机会,我并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人,别人甩我一耳光,我自然是要加倍还回去的。” “呵,这我倒是喜闻乐见!”孟锐勾嘴笑了起来,“王爷到底打算怎么救你?” “随机应变,到时候你便知道了。”孟毓晓卖了个关子,着实也是不想现在告诉孟锐自己要去西王府,否则,以他的性子,又要纠结好久。 “对了,你有空去西王府帮我送个信,告诉王爷严府三日后来下聘。” 孟锐瞥了一眼孟毓晓,端坐起身子,“你如今倒是指使我倒是越发的顺手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本事大!”孟毓晓连忙嘴甜地给孟锐戴了顶高帽,“可一定要记得!” “看我心情!”孟锐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心里却打定主意一会儿就送去的,毕竟关乎孟毓晓的安全,他还是比较在意的。 “对了,今日周老板又问起同你见面的时间了。”孟锐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他似乎着急回江南。” “再缓几日吧,起码过了严府这事。”孟毓晓轻声说,等静西王宣布了自己要入府的事情,到时候应该就能随意进出,也就能找到机会去见周牧泽。 仔细想想,当真是好久没见他了。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礼单 当日晚上,老夫人叫了两府的人到合欢居坐了坐,便算是将孟毓晓的婚事定了下来,严府那边大将军去说过之后,便也同意了这门婚事,定了三日后上门提亲,虽说是续弦,因着娶的是正妻,故此严府也没有偷减礼节,也算是给了孟公府面子。 第二日,翠竹园便来了几波道喜的人,这些人,有些是不明情况,当真是来道喜的,有些则是趁机来看看孟毓晓的笑话罢了。 孟毓晓没有心思搭理他们,便只管拉了巧云慢慢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既然有王爷撑腰,这翠竹园里凡是自己的东西自然是要带走的,就算不带去西王府,也该装了送去金牡丹叫陆娘子代为保管。 平日里不整理孟毓晓都不觉得,这一整理,才发现自己这些年竟也慢慢地存了不少东西,单砚台便有十好几块,每块都是舍不得丢掉的好砚,王爷又赠送了不少东西,主仆二人也不敢动作太大,担心被赵氏的瞧见一并抬走了,故此每日只能收一点点,三天的功夫才将孟毓晓收藏的这些个宝贝全部装进箱笼里,另有几架琴,也都用琴套装起来了。 隔日一早,孟毓晓便打发了巧云跑去前厅偷看,严府的人来的倒是极早。 “姑娘,严府的人来了!”巧云回来之后紧张兮兮地依附叨叨孟毓晓身边,“那严副将,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莽夫一个,年纪都快赶上咱们老爷了!” 巧云说完见孟毓晓并不是很着急,便伸手推了推孟毓晓的胳膊,小声问:“姑娘,王爷到底什么时候来救您啊,严府连媒婆都带来了,再晚,可真要定下了。” 孟毓晓轻轻一笑,侧头望了一眼窗外,柔声说:“兴许这会子已经来了,你若是不放心,不如再去瞧瞧?” “嗯,奴婢当真是不放心。”巧云点点头,赶紧转身往外跑去,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凑到孟毓晓身边说:“姑娘可别四处走动,奴婢去前面瞧瞧,若是情况不对,姑娘便趁着今日人多逃了去!” 孟毓晓只觉好笑,便顺从地点点头,又笑着说:“你再不去,前面的好戏你就看不到了。” 巧云这才又慌张地往外跑去,待她跑到前厅的时候,前厅当真热闹了不少,院子四周围了不少偷看的下人。 有人认出她是孟毓晓身边的丫鬟,故意将她往前面让了让。 孟老爷和赵氏都站到院子中央,院中忽然多出许多人,巧云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一旁的高公公,顿时脸上一喜。 高乐在严副将进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入了府,也没叫人通报,直接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抬着几十个大红的箱笼便进了院子。 孟清远夫妇知道消息引迎出去的时候高乐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央。 “高公公,您这是?”孟清远可不敢怠慢高乐,连忙上前作了一揖,疑惑地看向他身后的队伍。 高乐勾嘴一笑,抬抬手,吩咐身后的人将箱笼找地方放下,随即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礼单册子递到孟清远面前道:“我家王爷要接府上的三姑娘入府,这是礼单,请孟将军过目。” “入……入府?”孟清远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也没敢去接高乐手里的礼单,倒是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赵氏,拿眼神问她怎么回事! 赵氏也被吓到了,自己当日明明已经问过孟毓晓的,怎么王爷突然间就变卦了呢,偏偏挑了这个日子来。 赵氏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大厅的方向。 大厅里坐着的严副将早就听到来通报的小厮提到了西王府,原以为是孟老爷有政务要处理,便自顾自地坐在里面喝茶了,可是越坐越觉得不对劲,尤其看到外面的人抬了不少箱笼之后更是起了疑心,便慢慢起了身,沉着脸,出了大厅。 高乐眼尖,瞧见严副将出来,便笑着对愣神的孟清远说:“倒是咱家糊涂,这礼单这么长,要叫孟将军从何看起,咱家这就找个人来唱礼!” 高乐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礼单册子,立马有小太监躬身上前,双手接了礼单册子,开始唱礼。 太监尖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孟清远夫妇也不敢制止,便吸引了不少附近的下人过来围观。 巧云挤过来的时候,小太监才刚唱了一半。 “巧云,你这下可要跟着你家姑娘享福了!”有认识的人开始恭喜巧云,“西王府当真是财大气粗,不过是抬人入府,这礼单便有那么厚,金银珠宝就算了,还有不少咱们听都没听过的宝贝!” “抬人入府?”巧云一愣,连忙追问:“你是说王爷要抬我家姑娘入府?” “千真万确,我可是一直在这里听着了,那王府总管,明明确确说了要抬三姑娘进王府的!”一旁有人应声,“你这下是走运了,以后混的好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穷朋友!” “不敢,不敢!”巧云连忙回答,心里又为着孟毓晓高兴,就算不是去做王妃,入西王府也比嫁去严府好啊。 “你们瞧瞧那严副将的脸,怕是要气爆了吧?”又有人开始议论,“瞧他带的那些聘礼,连王府的一个箱子都比不过。” “气不过又能怎样,他还敢跟王府抢亲不成!” 巧云心里着急回去告诉孟毓晓这个好消息,可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纠结许久,那小太监已经唱完了礼。 高乐便笑着说:“王爷说了,虽然只是侧妃,倒也不能委屈了府上的三小姐,依旧挑个良辰吉日,让人八抬大轿接进府里!” 高乐话音刚落,院子里围观的人便沸腾了,大家可都清清楚楚地听到,王府总管说的是侧妃! 大家原本都只以为不过是抬回去做个侍妾或夫人罢了,却没想到是侧妃,西王府的侧妃,是多大的荣耀啊! 巧云吓得差点没站稳,全靠身旁的人帮着托住身子。 那严副将先前还没弄清楚状况,不知道西王府要抬的是孟公府哪位姑娘,如今也算是完全听清楚了,冷哼一声,便朝外走去,跟着他来的人自然也跟着灰溜溜地遁走了! “这是?”高乐故意问。 孟清远知晓女儿要去西王府做侧妃,哪还有心思管严副将,忙笑着说:“平常门客罢了,高总管不用在意,关于小女入府的事情,我们还是进去坐下详谈吧?” 高乐点头,随了孟清远进屋,众人见没法看热闹,便纷纷散去,巧云避开几个要套近乎的人,赶紧往翠竹园跑去。 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大闹厨房 巧云一路小跑着回了翠竹园,远远地看到孟毓晓在修剪盆栽,便顿了顿脚步,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靠上去。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西王府高总管来下礼了,说是要抬姑娘入府做侧王妃!”巧云站到孟毓晓身旁高声说。 一来是她兴奋,二来,她也是故意说给院子里那些婆子们听着的,叫她们日日狗眼看人低,如今自家姑娘可是身份尊贵的人。 “是高乐来的啊。”孟毓晓只是浅笑着应了一声,继续将没有修完的盆栽修剪了。 “姑娘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巧云疑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随后目光一转,欣喜地说:“姑娘原来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叫奴婢这几日把东西都收拾了!” 孟毓晓只管笑,耐着性子将手里的活忙完,才放下剪刀,从腰间摸出一块帕子擦擦手,步伐悠然地往院外走去。 “姑娘,您去哪?”巧云赶紧追上孟毓晓,“如今高总管还在前厅同老爷说话呢,您这会子出去怕是不合适。” “不出去,我有些饿了,去厨房找些吃的。”孟毓晓淡笑着说。 “姑娘您要吃什么吩咐奴婢……”巧云赶紧说,只不过说了一半,便明白了孟毓晓的意思,赶紧压低声音说:“姑娘当真要现在去厨房么?只怕这会子消息还没有传到厨房呢!” 现在早膳刚过,厨娘们应该都在忙着备菜,又因为是承欢园里面的厨房,厨娘们平日进出都是从后面的小门,轻易不会倒前面去,很有可能还不知道孟毓晓做了侧王妃的事情。 “不知道更好。”孟毓晓轻声说着,停下脚步,往院门角上瞟了一眼。 方才巧云跑进来咋咋呼呼地一顿叫唤,这些婆子们可是都听见了的,便都聚在门边上想寻了机会同孟毓晓套近乎,这会子见孟毓晓停下脚步看她们,一个个赶紧殷勤地朝着孟毓晓行礼。 “我想去厨房要点吃的,怕巧云拿不完,你们跟来两个力气大的!”孟毓晓端着架子吩咐道。 众人一听有可以为孟毓晓卖力的机会,自然是争先恐后,推推搡搡的。 孟毓晓也不出声阻拦,任由她们推搡,最后挤出来的几个,自然是力气比较大的。 一共挤出来四人,四人还在推搡,孟毓晓拧眉说:“好了,你们四个便一起来吧!” 众位婆子虽然好奇孟毓晓到底要去厨房拿什么吃的,要这么多人,但想着能入得了侧王妃的眼,便也顾不得其他。 孟毓晓便这般招摇地带着几人去了大厨房。 大厨房里果真忙的很,洗菜的、打水的,备菜单的,虽只有七八人,却忙的井井有条。 为首的厨娘便是上次从孟毓晓手里接过银子的那位,她位分比旁人高些,故此不用做这些琐碎事情,只站在廊檐下照看着众人做事,自然一下便注意到了孟毓晓,漏了一丝不屑的眼神,还是扭捏着身子上前给孟毓晓行了一个不走心的礼。 “什么风把三姑娘吹到咱们这来了?”厨娘也不等孟毓晓答话,便自顾自地收了礼,傲气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伸手拦住一旁要冲上去的巧云,朝着厨娘淡然一笑,“今日起晚了些,早膳没怎么用,这会子饿了,想叫厨房煮碗血燕提提味。” “哟,三姑娘可真会吃呢,一来便叫我们给煮血燕!”厨娘猖狂地笑了两声,故意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引得厨房里忙碌的各位厨娘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为首的厨娘这才收回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孟毓晓,鄙夷地说:“三姑娘怕是找错地方了,咱们这里哪有血燕,您要实在想吃,便往郡王府吃去!” “她倒是想去,只是人家不让进!”身后有厨娘接了一句话。 “姑娘,这些人简直太目中无人了,让老奴上去教训一番!”有一婆子义愤填膺的站了出来,其他几位立马依附着点了头。 孟毓晓浅浅一笑,将身子往一旁侧了侧,“我原记得这厨房里是有血燕的,或许是这位大娘子记错了,你们几个便进去帮忙找找,可要找仔细了,碗碟缝都要一一看清楚!” “是!”四人齐齐答了一声,便作势撸了衣袖,准备大干一场。 巧云赶紧扶了孟毓晓躲到一旁去,有个会来事的婆子赶紧去找了把椅子放到孟毓晓身旁。 “我看谁敢!”为首的厨娘见四位婆子来势汹汹,立马出声制止。 孟毓晓站在一旁平静地说:“我一向不责罚下人的,但若下人太不守规矩,你们也别疏于管教,怎么说你们都是园中的老嬷嬷了,总得有些教训晚辈的架势。” 四位婆子一听,顿时明白,抬起拳头就往那厨娘身上招呼,打的那厨娘连连叫痛。 一旁围着的厨娘,有些不过是小丫头,哪里见过这阵仗,顿时吓得不敢吭声,倒是有几个与大厨娘好的,想要上前帮忙,不及靠近,就被婆子们一顿拳打脚踢打趴在地上,一连倒了三个,便也没有厨娘再敢上来。 孟毓晓并不打算闹出人命来,见差不多了,便轻咳一声,提醒几位婆子道:“教训一番便是了,也别叫人说我们粗鲁,你们还是找东西的要紧!” 几位婆子如今得了势,在厨房如鱼得水,赶紧松开几位厨娘,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听到厨房里传出噼里啪啦碗碟砸碎的声音。 有负责碗碟的厨娘往里面瞟了一眼,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 “三姑娘闹够了便收手吧,厨房如今当真是没有血燕的,您这般找,到时候不光是奴婢,只怕连姑娘您都不好向太太交代啊。” 孟毓晓轻轻扬起嘴角,悠悠然地说:“我知道的,青花大口瓷碗五钱一个,彩花小碟一个一两,花口大盘一个2两,白瓷调羹一个一钱,照价赔偿便是!”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大慈大悲 跪地求情的厨娘当日也跟着去翠竹园了,这碗碟的价格便是她报的,她听孟毓晓说完,便明白了她的来意,于是扭头看向将将被人搀扶起来的大厨娘。 大厨娘心里窝了火,看向孟毓晓的目光都串了火花子,要不是顾忌孟毓晓还算个主子,大厨娘说不定都扑上去招呼孟毓晓了。 “三姑娘,上次的事情本就是您身边的下人犯了事儿,也是太太主持着办的,您若是心里不服,大可去找太太评理,就这样带了人来我这里一通砸是什么意思?”大厨娘一面说着,一面给人使了个眼色,“这厨房里的碗筷都是登记在册的,若是太太追究起来,您当真是担不起这责任!” “不就是银子么?我倒是存了不少体己,若是太太真叫我还,我倒也还得起!”孟毓晓早就注意到了一旁溜出去报信的人,故意装作没有看见,毕竟不来个人,自己也不好收场。 “行了,我也没有心思吃血燕了,若是没有找到就不要找了吧。”孟毓晓仰头朝着厨房喊了一声,厨房里砸东西的声音便停了下来,四个婆子相继走出来,围到孟毓晓身边。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大厨娘,平静地说:“你方才不提,我倒是忘了前些日子的事,你既然提起,我也便认认真真地同你算算这笔账。” 大厨娘迟疑了一下,暗想一会儿援兵就该来了,便故作镇定地说:“上次的事情太太身边的翠竹姑娘不是已经帮着算清楚了吗?三小姐若是不明白,只管去问太太便是。” “太太那里,我倒是清楚的,只不过你这里我还不清楚!”孟毓晓冷声说,“当日厨房里的碗碟我都是照价赔偿的,可我身边的侍女挨了打,我还没找到应该让谁还呢!” 孟毓晓说着扫了一眼众人,敛了神色,“既然你们都在,是谁打了我身边的侍女,便自己站出来吧。” 廊檐下一片寂静,没人站出来。 孟毓晓便转头,温声对巧云说:“你自己指。” 巧云抬了抬手,指的正是跪地求情的那位厨娘。 “三姑娘饶命,奴婢哪里敢打您身边的人啊,那日不过是不小心撞到罢了。”那位厨娘早在一旁将前面几人挨打的样子看在了眼里,害怕自己也被打,赶紧为自己求情。 “不小心撞一下就能撞出巴掌印?”孟毓晓冷哼一声,示意身旁的婆婆上前,“那我今日可要瞧瞧你怎么个撞法。” 两位婆子上前,将厨娘从廊檐下拉了出来丢到孟毓晓面前,也不动手。 “你便起来撞给我看吧,若是撞不出巴掌印,我可不会饶了你的!”孟毓晓冷声说。 那厨娘伏在地上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跪起身子,抬手往自己脸上招呼去,一面扇着自己,一面说:“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三姑娘大慈大悲放过我吧。” “大慈大悲?”孟毓晓又是一声冷笑,“只有观里供着的菩萨才大慈大悲呢。你好好说说那日的情况,说明白了,我便饶了你!” 厨娘停了下来,回头怯怯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厨娘。 “你怕她做什么,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种,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大厨娘已经气昏了头,又怕这小厨娘当真在众人面前说出什么来,便大吼了几句。 “掌嘴!”孟毓晓都懒得抬头看她一眼。 一婆子便上前甩了大厨娘一个耳光,力道之大,叫那大厨娘一个踉跄,便摔在了地上,也叫她正好瞧见了匆忙赶来的赵氏等人。 大厨娘便顺势往地上一倒,开始哭天抢地地叫苦起来:“我还不如死了得了,一辈子兢兢业业给主子们做饭,如今竟叫这没头没脸的下人把场子都给砸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啊!” 孟毓晓一听便知道是有人来了,便侧头往门口看去,正好瞧见赵氏领了一群人进来,孟毓晓便赶紧起了身,淡笑着往前迎去。 “给太太请安。” 赵氏在前厅还没忙完便叫人喊了过来,若不是因为跟孟毓晓有关,她还真不一定会亲自来,如今见到孟毓晓安然无恙,便放了心。 只要她没事,就能向西王府交代。 “太太,您可要给奴婢做主啊,”大厨娘还没弄清楚状况,蹭蹭地就爬到了赵氏脚边,哭哭啼啼地说:“三姑娘平白无故地叫人将厨房砸了一通,奴婢难也难不住,当真是活得窝囊。” 赵氏自打进来便听到了大厨娘的哭喊声,心中便默念着这人千万别惹了孟毓晓这位活菩萨,如今听她絮絮叨叨的便觉厌烦,抬脚踢了她一脚,骂道:“今日三丫头大喜的日子,谁许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若嫌命长,便滚出去哭去!” 一句话,骂得大厨娘哑口无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孟毓晓知晓前面应该是谈的很和睦,便浅浅福了福身子,淡笑着说:“毓媗今日觉得口中乏味,便想着来厨房要碗燕窝粥,想着这样金贵的东西,叫下人来怕是要不到,便自己来了一趟,岂料这起子下人连我都刁难,毓媗想着太太先前原是叫我学着打理承欢园的,便叫了几个婆子将这些人教训了一顿,太太如今来的正好,便帮毓媗看看,毓媗做的可对?” 当日因着高乐的一句话,赵氏确实按照老夫人的嘱咐有叫孟毓晓打理承欢园,只不过赵氏不甘心放权,孟毓晓也无心掌权,这事便不咸不淡地搁浅着,孟毓晓知道西王府自己是去定了,故意挑了这话题出来,想来赵氏一听就能明白。 “奴才们不守规矩就该罚,你做的很对。”赵氏赶紧接着孟毓晓的话夸了她一句,又扫了一眼愣在自己脚边的大厨娘,冷声道:“像这种连主子都敢刁难的奴才,府中是留不得的,便打发人赶出去吧。” 厨房大娘子可是肥差啊,没有点关系很难进来的,那大厨娘一听要将自己赶出去,顿时傻了眼,连忙跪地求饶:“太太饶命,三小姐饶命,奴才一时糊涂,以后便再也不敢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发走!”赵氏皱眉道,立马有两位婆子上前拽了她离开。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坦诚相对 “三姑娘,您便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大厨娘见决定权似乎在孟毓晓手里,便转了方向,开始哀求孟毓晓。 孟毓晓丝毫没有动心,反而觉得这人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吵得心烦,便侧了侧身子,任由婆子们拽了她离开,待院子里安静下来,孟毓晓便扭头朝赵氏说:“太太来的正好,我今日还发现一件事情,正想着问明白了再去禀告太太的,既然太太来了,便当面听听吧。” 孟毓晓说完,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跪在地上,两颊绯红的厨娘,给一旁的婆子使了个眼色,便叫人将她拉了过来。 那厨娘原本还想着向大厨娘求救的,如今见大厨娘被赵氏的人直接拖走,早就吓得没了魂,瘫软地跪到赵氏面前,好似没有体力一般。 “关于上次的事情,是我问你,还是你自己说?”孟毓晓低头,冷声问道。 小厨娘赶紧再地上磕了几个头,哭着说:“三姑娘饶命,奴才什么都说,只求三姑娘给条活路吧。” “那你便好好说,如今太太在这里,谁对谁错,太太自会决断!”孟毓晓说。 小厨娘连连点头,随即跪在地上说:“那次巧云姑娘来要鸡汤,厨房里原本是有的,因着大娘子说三姑娘不能做王妃了,喝了鸡汤也是浪费,便叫奴婢打发了巧云姑娘,奴婢便与巧云姑娘争了几句,一时失手才打了巧云姑娘一下,当真不是有意,请三姑娘赎罪。” “那巧云可有砸碗碟?”孟毓晓问。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厨娘连忙摇头,“是大娘子她提出要去太太处告状的,又说平日里失手打的一些碗碟我们也赔不起,便一并算在巧云姑娘头上,奴婢是负责碗碟数量的,平日里摔了多少碗奴婢都有记载,故此大娘子才带了奴婢一块去,奴婢当真是不敢的,都是那大娘子逼我的啊!” 小厨娘也算聪明,知晓大厨娘如今已经不可靠了,便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她身上去,不过这倒不影响的孟毓晓的计划,反正她承认了所有的事情是几位厨娘所为。 “太太,前些日子翠竹姐姐带了几个厨娘到我院子里去,说是我屋里巧云犯了事,罚了我十几两银子,我也不明真相,便依罚交了银子,不想今日过来,到是叫我听到些不该听的。”孟毓晓侧身看向赵氏,语气平缓地说着赏赐的事情,“毓媗丢了十几两银子倒是小事,但这事当真细思极恐,不过因着我不能做郡王妃了,她们便敢公然去我那里讨银子,这若是哪日受了我的气,岂不是要在我的饭菜里下毒?” “奴婢们绝不敢的!”孟毓晓一句话,吓得一院子的厨娘都跪在了地上。 “会不会也不能全凭你们一句话,这事既然三丫头发现了,我自然不会忽视,这大厨房怕是要好好查查了!”赵氏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位厨娘,然后转身朝孟毓晓说:“这事你办的不错,接下来为娘会叫人去查,老爷如今正在前厅会见西王府的高总管,商量着你入王府的事情,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说,你便随我来。” 赵氏说着朝孟毓晓伸出了一只手。 这倒是孟毓晓第一次有这样的待遇,稍作迟疑,便淡笑着将手放到了赵氏的手里。 赵氏满意地弯嘴笑笑,轻轻握了孟毓晓的手,便带着她离开了。 院子里的人这下都明白了孟毓晓如今在府里的地位了。 “坐。”赵氏引了孟毓晓回自己的院子,拉她在榻上坐下,然后抬眸含笑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太太一直盯着毓媗看什么?”孟毓晓浅笑着说。 赵氏眨了眨眼睛,微微低眸,浅笑着说:“为娘是在想,咱们三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和为娘生分了,有事也瞒着我了。” 孟毓晓浅浅一笑,低头玩弄了一会儿手里的帕子,轻声说:“太太当真是误会毓媗了,这都是王爷的主意,毓媗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进不了王府。” 孟毓晓已经这件事同静西王商量过,所以毫不顾忌地将所有的锅都甩给静西王。 赵氏听说是静西王的吩咐,也不敢太过怪罪孟毓晓,只好笑着说:“你为了大局考虑自然是对的,但是这样的大事也该提前与爹娘说说才是,也不至于叫你老爷向今日这般匆忙,差点怠慢了高总管。” 赵氏站见识了孟毓晓的手段之后,便明白孟毓晓早就知道自己要做西王妃的,心里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对孟毓晓怎样,只好旁敲侧击。 “是毓媗考虑不周。”孟毓晓顺从地低下头。 赵氏担心是自己话说的太重,连忙又说:“倒不碍事的,离你入府还有七八日,倒也不是没时间准备,你若是缺什么尽管告诉我。” 孟毓晓抬起头,轻轻抿嘴一笑,“旁的倒是不缺,不过有几句心里话想同太太说说。” 赵氏一听孟毓晓要与自己说心里话,私以为孟毓晓并不与自己生分,高兴地连连点头,“这女儿的心事与旁人道不得,最适合跟娘说了,你虽不是我生的,我却是一直对你跟毓娴一样的!” 孟毓晓浅浅一笑,平静地说:“太太的恩情毓媗自然记得,不过太太也好几次伤了毓媗的心。”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赵氏立马摆出一副好生委屈的样子,“很多时候,我也有我的为难啊,就说这次严府的婚事,我原本是不答应的,可老夫人和你姑母都应下了,我也是无能为力。” “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提了。”孟毓晓提了提音量,“以前毓媗无能,不能为太太分忧,如今毓媗既然做了静西王侧妃,多少能帮太太做点事,故此,希望太太以后对毓媗能够坦诚相对,若是再陷毓媗于绝地,毓媗可当真要伤透心的。” 赵氏微微一愣,立马淡笑着说:“自然不会的,你以后是静西王侧妃,有王爷的庇护,谁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高总管好气魄 “话不能说的太满,想来不少人不希望我做这个侧王妃呢。”孟毓晓浅浅一笑,随即伸出手握住赵氏的手,“太太既然与我交了心,毓媗自然也不能忘恩负义,只望太太知道,我若能在西王府站住脚跟,二哥哥和四妹妹我自然抵死相护,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的道理,想必太太明白。” “这个自然,”赵氏连忙接了孟毓晓的话,欣喜地说:“只有我们才是一家人嘛!” 孟毓晓满意地点了点头。 孟毓晓原本想着,跳出了孟公府便应该跟孟公府一了百了才是,但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先不说这孟公府会不会借着自己攀上王爷的关系,首先孟锐和孟毓娴二人自己便放心不下,思来想去,到只有赵氏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一来,她是当家主母,说话有一定的分量;二来,她是孟锐和毓娴的亲娘,总归是一心为着他们好。 孟毓晓慢慢地收回手,拿着帕子在指间绕了一圈,轻声说:“今日大厨房一事,毓媗确实存了些许私心,又因着心中不满,叫人砸了不少碗碟,只怕这事若是被下人们传出去,于我名声不好,我倒是无所谓的,只是不想王爷跟着我白白受牵连。” “你放心,这事娘自会处理。”赵氏连忙说,“你本就是按着规矩打理家务罢了,何错之有,要说错,也是这些个下人,毛手毛脚的。” 孟毓晓会心一笑,又抿嘴道:“还有,上次巧云的事情既然已经查明了,那几个厨娘私吞我的银两是不是也该还回来才是,若是叫她们白白拿去了,以后园中的下人个个都一位主子的银钱好骗,还不翻了天?” “嗯,你说的对,既是她们私吞的,便该她们还回来才是正道理。”赵氏点头附和,又朝着孟毓晓婉婉一笑,“这些细碎的事情便交给娘来办吧,你如今便只管好好准备,等着静西王府来接便是。” 孟毓晓浅浅一笑,连忙起身,朝着赵氏福了一礼,“谢谢太太。” 当日下午,孟毓晓要去静西王府做侧王妃的事情便传得沸沸扬扬,连深居宫里的太后都得了消息,忙叫人去请静西王进宫。 太后的人到了西王府,连周牧泽的人影都没见到。 大总管高乐乐呵呵地接待了她,“嬷嬷,您来的可不是时候,王爷出城去了。” “那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嬷嬷赶紧问。 “这可就不好说了。”高乐笑着打了个马虎眼,“想必您也听说了,咱们府里要纳侧妃,王爷这几日都为这事忙着呢,有时候刚回来便又出去了,连我都经常打不到照面。” “那你们总该知道王爷在哪吧?”嬷嬷不信高乐的话,稍稍提高了音色,“便着人送个信去,说是太后宣王爷进宫。” “嬷嬷,倒不是奴才们推脱,当真是不知道王爷在哪。”高乐憨笑着说,“这王爷要去哪也不会跟我一个奴才交代啊。” “哼,我看着倒像是你们这些奴才故意讨懒!”嬷嬷见毫无进展,不禁恼火起来,架着自己是太后身边的人,也不顾高乐大总管的身份便狠狠叱骂了一句,“饶是皇上有事找王爷,你们也这般说?” 高乐顿时收了笑,挺了挺腰身,一脸严肃地说:“您要这么说,咱家便同你说个实话,在你之前,皇上的人也来过,也是一样没有见到王爷,不过皇上看中咱家王爷,知晓王爷要纳侧妃,还着人送了不少赏赐出来,如今还没完全入库,你若是不信,倒是可以跟着咱家去瞧瞧?” 嬷嬷哪有心思去瞧皇上的赏赐,知晓自己已经将高乐得罪,再多说什么都是无意,便冷脸说:“既然王爷不在,老奴便先回宫复命去了,还请高总管等王爷回府之后便转告王爷,太后宣他进宫有急事商议。” “咱家记着便是。”高乐冷笑一声,转身招呼了一个宫女送这嬷嬷出去,随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急匆匆地往后院去了。 周牧泽其实就是府中,不过因着入府的事情决定的着实有些仓促,所以有很多事情要同追风和齐然交代,故此三人窝在小书房里议事。 高乐走到书房外请了安,便进了屋,将与那嬷嬷的对话尽数复述了一遍。 “高总管如今好气魄啊!”齐然听完笑着打趣了一句,夸得高乐红了耳根。 周牧泽瞥了一眼齐然,平静地对高乐说:“太后的事情你先别管,倒是娶亲的事情你得好好安排,若是有错,可是要罚的。” 高乐赶紧低头说:“奴才必定仔细,不敢有错。” “嗯,你去忙吧。”周牧泽轻轻点头,待高乐退出书房之后才扭头朝着齐然道:“你抽空再去追问一下孟锐,她什么时候出来与我见面。” “主子,您都要将她接进府里了,还这么猴急做什么啊,您难道连这七八日都等不了么?”齐然诧异地看向周牧泽,甚至大着胆子打趣了一句。 周牧泽只是习惯性地白了他一眼,到不与他生气,然后极其淡定地说:“她已经开始怀疑了,如今既然已经光明正大的将她接进了府,我倒也不用换着身份找她,索性赶着将手头的这件大事交代了,便将商人的身份慢慢隐了,安心做好王爷就行。” “主子是打算不知不觉地合二为一,叫孟三小姐无法察觉?”追风轻声问。 “唉,等等!”齐然焦急地打断二人,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主子,我有个疑问,您倒是好说,到时候就说要回泰州便一了百了了,那我该怎么办?” “总不能叫我一个人回泰州去吧?”齐然委屈地看向周牧泽道。 周牧泽抿抿嘴,故作思忖地深吸了一口气,“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其实你回泰州也不错,再不行你便回去找你哥去,反正西王府你是绝对不能再自由进出了!”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僭越 “别啊!”齐然当真是急了,直接窜到周牧泽的桌边,“主子,您可不能丢下我不管,我可不要一个人回泰州,更不要回我哥那里。求求您了,以后我再不大大咧咧了,肯定认真办事!” 坐在远处的追风瞧着齐然狗腿的模样,毕竟憋不住笑,嘴角露了形。 周牧泽却是好忍性,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说:“看你表现这么好,我也想留你在京城,但眼下你的身份确实棘手,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好主子,您最聪明,好好想想,肯定能想到最好的办法的!”齐然倚在桌边祈求着。 “那好吧,我便再想想,你这日可要好好表现,绸缎街的事若是出了差错,你可就别想了。”周牧泽极其认真地说。 “是是是,我一会儿便去再确认一次,这次若是出了错,不用主子您赶我,我自己回泰州去!”齐然连忙点头说,“我这就去找孟二爷去!” “得了,回来,我事情还没吩咐完呢!”周牧泽见齐然当真准备转身出门,赶紧叫住他。 齐然茫然回身,瞥到偷笑的追风,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涮了,便极其委屈地瘪嘴看向周牧泽道:“主子,您又拿我消遣!” 周牧泽嘴角挂着淡笑,“我也不全是同你开玩笑,这次的事情你若是办砸了,你便安心去泰州吧。” “不会的,绝不会的!”齐然信誓旦旦地摇了摇头,赶紧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十分殷勤地看向周牧泽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便是!” “先前毓媗被车夫迷晕的事情,追风查到了一些线索,你手头上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便接着去查查这件事吧。”周牧泽轻声说,又看向追风,“高乐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府中修缮的事情便交给你来帮忙打点着,这件事你便与齐然交接一下,接下来的交给他去查就行。” “是。”追风点头,侧头看了一眼齐然,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太后宫中,气氛低沉的可怕,传话的嬷嬷战战兢兢地说了实话,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不少高乐的坏话。 然而太后再厉害,也不可能为了这么点事专门出宫去教训西王府的一个奴才吧,先不说静西王准不准,旁人也要笑话太后没有肚量。 “知道皇上在哪里吗?”太后轻轻侧头,问身旁的嬷嬷。 嬷嬷赶紧低头说:“这会儿应该是在御书房批折子的。” “天冷了,叫人准备点红豆羹,哀家去瞧瞧皇上去。”太后低声吩咐到。 嬷嬷立马明白,太后这是打算去找皇上说这件事情,连忙应下,下去叫人准备着。 皇上听到门口的太监报“太后驾到”的时候便猜到了太后的来意,稍作迟疑,便放下了手里的折子,起身,下了龙榻去迎太后。 太后见了皇上倒是十分的高兴,笑着寒暄了几句,又说自己带了甜点过来。 皇上也不直接出拆穿太后,赔笑着引了太后往休息的小房间里去,倒是刻意地支开了随行伺候的宫女。 太后坐定之后便叫人给皇上盛红豆羹,皇上象征性地喝了一口,便放下了碗,二人都心知肚明,太后便不再与皇上绕圈子,挥挥手,示意跟来的嬷嬷退下,便对皇上开了口:“哀家听说静西王要纳侧妃,皇上还着人送了不少赏赐?” “朕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这是第一次收人进府,朕自然要送些礼。”皇上淡然回答,“母后不也经常劝静西王多纳新人么?” “哀家自然希望他能早些开枝散叶,但是这孟府三小姐可是司天台算过的,命格与皇家不符,哀家是担心静西王会跟翰郡王一般。”太后略显紧张地说着,又拽了拽手里的帕子,“而且,这孟三小姐的身份也配不上西王府侧妃的位子,若只是抬进府做个夫人也就罢了,这大张旗鼓地抬个庶女进府做侧妃,岂不是折了皇家的颜面。” 皇上轻轻一笑,声音随和地说:“母后也用不着紧张,司天台那边朕已经问过,命格一说因人而异,静西王的命格与孟三小姐的倒是极其匹配,大有旺夫之势,至于孟三小姐的身份,您就更不用担心了,当初您给翰郡王赐婚的时候不也说了,这三小姐相貌楚楚,品行端正,又精通诗书,倒也不会折损皇家颜面。” “翰郡王的婚事是哀家看走了眼,”太后稍稍端了一些长辈的架子出来,带着不满的口吻对皇上说,“哀家知道你们兄弟二人关系好,皇上你要帮着静西王说话哀家也能理解,但是静西王是哀家的儿子,哀家眼里容不得沙子,哪怕只是个侧妃,哀家也决不允许一个婢子生的孩子来坐这个位子!” 皇上微微一顿,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两下,随即冷笑一声道:“朕不知母后从何处听来了这样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这孟三小姐是朕下旨改名入籍的,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宫外的人不明事理传这样的玩笑话也就罢了,难道连母后也要弃朕的旨意于不顾?” 皇上的声音严肃了些许,扭头看向一旁的太后,“母后一再提及孟三小姐的身世,是提醒朕的旨意不对吗?” 太后顿时哑口无言,她也是伴过君侧的人,知晓帝王最不容小觑的便是皇权,连忙说:“是哀家僭越了,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哀家便也不再多说其他。” 皇上虽然拿了周牧泽的好处,要替他拦住太后,但到底在乎名声,不想背上不孝的骂名,便缓和了语气说:“不过是个侧妃罢了,不管身份如何,难得静西王喜欢,母后便随他胡闹去好了,也不过再有半年,便该选秀了。” 皇上这么一提,太后似乎又看到了希望,深情随和地点点头,轻叹一口气:“是哀家太过固执了,既然连皇上都帮着他说话,哀家便随他去吧。” 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一女不许二郎 外面对孟毓晓也是议论纷纷,有羡慕她的,只道她怎么这般命好,才刚被翰郡王退婚,就立马被静西王抬进了府,而且一入府便做了侧妃,一时间这些深闺的姑娘便想着法的打听孟毓晓的事情,甚至花费功夫将她在诗社上默的几首诗文也寻出来学习临摹,当真是对孟毓晓崇拜的紧。 也有嫉妒,乃至恨,一个个咬紧了牙根,咒骂孟毓晓是红颜祸水,不守妇道,四处勾搭男人,越传越难听,越难听越叫这些人解恨。然而这些人也只不过是嘴上讨个痛快罢了,大多都是躲在自家园子里骂上两句,真出了府,也就不敢,都知道静西王宠孟三小姐宠的厉害,大家可不敢触霉头去惹静西王。 当然,多半还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每日无事便谈着从四面八方听来的小道消息,这其中最受欢迎的便是严副将上门提亲遇到西王府过礼的一段,甚至有说书先生拿了这事改编了段子在茶园子里说的起劲。 严副将也是要脸的,心里自然是气不过,众人皆不知大将军从中说亲一事,只当是那严副将自己看中了孟公府的三小姐,结果闹了这么一出乌龙,甚至还有传静西王因着这事对他很是不满,使得朝中鲜有官员愿意同他来往。 这严副将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虽说内院名声不好,在战场上杀敌却是真正的英雄,此次回京,原想着跟大将军一起受赏的,结果闹出这样的事情,才热闹了两天的严府忽然间异常冷清,人们甚至会绕道行走。 严副将在府中生了两日闷气,又拿这事打了不少侍妾解恨,心中还是气不过,便叫人准备车马去了一趟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早就得了孟毓晓封侧妃的事情,如今见严副将进府,大将军头疼的很,可是眼下正是自己要封侯的关键时刻,也不敢闹出什么乱子来,只得拿往日战场上的交情与严副将说理,那严副将是个服从命令的好将士,被大将军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一说,心下顿时痛快了不少,大将军又从府中挑了几个模样姣好的姑娘赏给严副将,总算是将严副将打发走了。 打发走严副将,大将军心里也郁闷,便往内院去将孟文娘大骂了一顿。 “你瞧瞧你娘家兄弟都给本将弄出些什么事情来!”大将军怒骂,没说一句话,宽大的袖袍都要在空气中带出一阵风来,“一女不许二郎,这道理她们难道也不懂?” 孟文娘心里也委屈,蜷着身子站在一旁,低声说:“他们应该事先也不知道会这样。” “事先不知道,难道事后也不知道?”大将军回身瞪了孟文娘一眼,“我看你那个好哥哥,好嫂嫂就是存心叫我们出丑,否则王爷会忽然间跑到府里下礼,还偏偏挑着严副将去的时候!” 孟文娘哑口无言,只得低头不作声。 得了消息急急忙忙赶来的焦芙蓉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吼骂声,便停下脚步等了等,等到屋子里没人再说话,她才轻轻进屋,朝着爹娘请了安。 “爹爹,这事想来是那小贱人使得妖,女儿派人去查了,当日是二哥哥去西王府报的信,静西王才急急忙忙地到孟公府见那小贱人,想来是小贱人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招数博得了王爷的垂怜才生出这样的变故来,估计外祖母她们是当真不知情。”焦芙蓉平静地说了这么一段。 大将军叹了一口气,一甩衣袖,往一旁坐下,“她一个小丫头能有这样的手段?” “爹爹不知,这小贱人手段多着呢,女儿这般精明的人都几次栽她手里,偏生她又会拉拢人心,孟锐和毓娴兄妹两跟被下了蛊一般,对她唯命是从。”焦芙蓉立马接话。 “若真是这样,我下次见了王爷倒是要提醒他防范着了。”大将军沉稳地说了一句,“搞不好她真会些什么巫蛊之术,否则一个庶女,怎么能叫静西王瞧上!” 焦芙蓉见自己说的话奏效了,赶紧笑笑,继续说:“果然是爹爹明大理,都这般时候了,还顾忌王爷的安危,不过女儿不得不提醒爹爹,王爷如今可谓是完全被这小贱人迷住了,想来不太愿意听爹爹您的谏言,您凡是说话要委婉才好。” “知道了,这些都是后话!”大将军皱眉甩甩手,想着怎么也得等自己封侯之后,他可是打探到小道消息,皇上一直不封赏自己便是因为静西王没有应允,自己现在可不是跟王爷唱反调的时候。 焦芙蓉劝好了大将军,便扭头看向一旁的孟文娘,走过去扶她坐下,然后柔声说:“这事虽然不怪娘,但您也不能就这样躲在府中,严副将的事情不处理好,到底是爹爹颜面有损。” 大将军深深觉得女儿说的在理,便抬头看向焦芙蓉,看她能提出什么妙招来。 “女儿以为,舅舅和舅母既然已经应允了,又不把女儿婚配给严副将便是食言了,咱们大将军府和严府也是要面子的,怎么能叫她说许配就许配,说不许配就不许配!严府争不过西王府我们便认了,但舅舅、舅母是不是也应该去给严府赔礼道歉呢?”焦芙蓉倚在孟文娘身边轻声细语地说。 孟文娘抿嘴思索了一番,点头道:“你说的在理,那小贱人厉害的狠,不去严府也罢了,但也不能叫严副将平白无故地受了气,晚些时候你便随我往你舅舅府上去,好歹要个说法!” “是!”焦芙蓉笑着应答。 “这事你们母女二人去办吧,不要再出错就好。”大将军见事情有了转机,便起了身,到了一眼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二人,暗叹一口气便转身出了屋子。 自己这个女儿倒是极其精明,只可惜了是个女儿,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封侯,膝下却是一个男丁都没有,何其悲哀。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理亏 孟毓晓的翠竹园又热闹了起来,除去来往道贺的人,赵氏又另外安排了不少下人过来。 这日用过晚饭,将将吃了半盏茶,巧云带着翠竹走了进来。 孟毓晓缓缓放下茶碗,朝着行礼的翠竹点点头,不再向以前那般起身问好。 孟毓晓还记得翠竹带着厨娘来自己这里要银两的事情,虽说厨娘说谎是主要责任,但是翠竹不问清楚就惩罚,已然伤了孟毓晓的心,孟毓晓自认为现在大家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不需再似从前那般发自内心的以礼相待。 “姑奶奶带了表小姐赶着夜色到府里来了,二人直接去了老夫人那里,太太担心二人是为着严府的事情来的,便也赶过去,特意遣了奴婢来问三小姐,是否也要去瞧瞧?”翠竹知晓如今孟毓晓与她生分了,也不辩解什么,只管照着主子的吩咐办事。 “那便去瞧瞧吧。”孟毓晓稍作思索,便起了身。 原本严府的事情,交给赵氏去处理就好,只不过孟毓晓好奇赵氏与自己合作的诚意有多大,便打算过去瞧瞧。再者,赵氏明明自己已经过去了,又巴巴地打发翠竹来告诉自己,明显有邀功之嫌,既如此,也该去给她捧捧场。 “外面冷,给三姑娘披肩外衣。”翠竹稍稍侧身,小声提醒了巧云一句。 “哦,好。”巧云应了一声,神情尴尬地偷瞟了一眼孟毓晓,便快步进屋,拿了一件外衣出来,伺候孟毓晓穿上,翠竹立在一旁,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三人不快不慢地出了屋子往合欢居走去,合欢居的丫鬟们如今见了孟毓晓都格外的热情,纷纷行过礼之后才帮忙打帘子通报。 孟毓晓轻轻一笑,悠然自得地将这些人的奉承受下,这说变就变的人际关系,当真得且行且珍惜,但凡对自己有用的,便都心安理得的接受。 里头听到传报,便停了说话的声音,孟毓晓进屋,浅浅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一如往常上前行礼。 “三丫头怎么也过来了?”老夫人客气的很,直接差了石榴来扶孟毓晓起来,“天冷了,可加衣服了?” “谢老夫人记挂,已经加了外衫。”孟毓晓淡笑着回答,一颦一笑皆叫人挑不出半点的差错。 “嗯,坐吧。”老夫人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叫孟毓晓坐到赵氏身旁去。 孟毓晓微微点头,走过去坐下,与赵氏交流了一下眼神,便将目光转向坐在对面的焦芙蓉母女,焦芙蓉的眼神里顿时透出凶狠的目光来。 “老夫人,这事反正跟三丫头也有关,媳妇就不避着三丫头了。”赵氏似乎急于在孟毓晓面前表现,率先朝老夫人开了口,“刚才小妹说起的事情,媳妇绝对是不能答应的!” “严府的聘礼我们本就没有收,两人的帖子也没有换,下聘的礼也未成,这亲事便算作是没有结。”赵氏似乎因为孟毓晓在身旁坐着,底气更足了一些,又转头看向孟文娘说:“咱们府上若真去严府道歉,倒显得是我们理亏,外面那些不明事理的人本就议论纷纷,若真要看到咱们府上去严府道歉,指不定又要传出西王府强娶的话来,小妹好歹是咱们府里的人,虽说要从夫纲,尽心辅佐大将军,但也没道理不顾及娘家颜面的。” “舅母说这话可当真是冤枉我娘了。”焦芙蓉接了赵氏的话,委屈地看向老夫人道,“旁人不知,外祖母应该最是清楚的,我娘为了舅舅府上可以说是劳心又劳力,若不是娘在爹爹那儿说情,孟辉怎么可能入得了军营,再者孟府的大哥,在朝中如此顺利,这其中也有爹爹帮着打点。” 焦芙蓉说着将目光转向赵氏,露出一副娇弱的模样,低声说:“舅母也莫要怪爹爹不提携二哥哥,爹爹几次提起,舅母您也是在场的,是二哥哥实在不肯,爹爹也不好强求啊。” “就是啊,大嫂,要说这些孩子里,我最看中的还是咱们锐哥儿,好不容易说动大将军为他留个副将的位子,他却给大将军弄了个下不了台,倒是叫大将军将我一顿训斥,我这委屈又往哪去说?”孟文娘说话间便开始抹起眼泪来,倒是越哭越厉害,“大嫂你如今说我不顾着府上,我这心里着实委屈的紧!” 老夫人一瞧孟文娘哭了,便心疼起来,忍不住瞪了一眼赵氏,不满地说:“老大家的,你若是不会说话便少说两句,瞧把你妹妹委屈的!” 赵氏倒是顿了一下,可是又不敢反驳老夫人,只好换了种语气说:“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小妹又何苦提这些陈年往事呢?” “老夫人,您是过来人,您可说说,这严府咱们能去么?”赵氏见孟文娘这里难攻破,便索性将目光转向老夫人,“咱们府上丢人也就算了,到时候外面要怎么说静西王,只当他真的是强抢!” 老夫人这倒是为了难,看看赵氏,又看看孟文娘,两相权衡之后将身子往孟文娘身边靠了靠,“文娘,你嫂子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啊,要不这严府你去说说?” “娘,这事又不是我理亏,怎能叫我去说!”孟文娘也决不让步,“我原也是好心才帮着撮合这门亲事的,这到头来倒成我的不是了,别说我拉不下这面子,换了大将军知道了也是断然不肯同意的!” 孟文娘的一句话叫老夫人再次为难,回头看了一眼赵氏,也不可能叫她去认错,这毕竟折损的是自己府里的颜面,而且看看一旁坐着不说话的孟毓晓,老夫人心里明白,如今静西王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左右一想,当真是叫老夫人举棋不定。 “娘和舅母也就不要为难外祖母了!”焦芙蓉适时开口,解了老夫人的围,“这事也不是没有旁的法子!” 众人便都将目光转向了焦芙蓉。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威风 孟毓晓因为就是来看戏的,一直也没插话,只顾低头喝茶,这时候也停了下来,抬头朝焦芙蓉看去。 说实话,老一辈的人想得多,思想受局限,想出的手段也就那么几招,所以孟毓晓在一旁听得杳然无味,如今听到焦芙蓉开口,才稍稍提起了些兴趣。 焦芙蓉稍稍挺了挺腰身,抬起眼眸说:“既然三姐姐说不得,那便叫人传出风去,说这严副将是来府里向四妹妹提亲的。” “芙蓉丫头,你这说的什么话,那严副将也配得上!”赵氏顿时就怒了,没好气地斥责了焦芙蓉一句,“我家毓娴可是秀女,凭他一个副将也能肖想!” 孟毓晓听了焦芙蓉的话也稍稍皱了眉头,只不过见赵氏在反驳,便暂时没有搭腔。 焦芙蓉缩了缩身子,怯怯地说:“芙蓉不过是说说而已,舅母何必这么大气,何况这园中也没有旁的适龄小姐。” “那你不能说是毓娴啊!”赵氏是一向是护子心切的人,可不管焦芙蓉是什么模样,不依不饶地发着脾气。 “老大家的,你怎么越发没有长辈的样子了!”老夫人见焦芙蓉模样可怜,忍不住又训斥了赵氏一句,“芙蓉丫头都说了不过是说说而已,你生这么大气干嘛!” 赵氏不敢跟老夫人顶嘴,只得忍着,便稍一侧身子,将手重重地拍到椅子扶手上。 “四妹妹毕竟年纪小,说出去了也未必有人信!”孟毓晓见老夫人是赵氏的命门,如今这一屋子有点一对三的架势,赵氏明显吃瘪,便放下茶碗淡然地开了口,“这主意既是表小姐想出来的,我看,倒不如委屈下表小姐吧?” 孟毓晓说着微微一顿,朝着对面的焦芙蓉勾嘴一笑,“表小姐也在府中住了些时候,只需要对外面说是那严副将弄错了地方,不也能解释的通吗?” “这有你说话的份!”孟文娘比赵氏还激动,又或者说她一样在孟毓晓面前张扬跋扈惯了,直接便起了身,举起手指指向孟毓晓,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大骂。 孟毓晓丝毫不忌惮,连身都没有起,仰头看向孟文娘道:“既然姑母这样说,我便也不多嘴了,合着这事你们也商量不出对策来,倒不如我自己去严府道歉好了,只不过我如今怕也不方面出门走动,既如此,我便拜托王爷替我走这一遭,姑母以为,叫王爷去严府赔罪是不是够重视呢?” “我……”孟文娘顿时语塞,随即丧气地坐了下去,低声道:“你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到也用不着处处拿王爷出来压我们,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长辈?”孟毓晓顿时轻笑了一声,“我倒是没有见过哪个长辈给自己外甥女指这样的亲事!” “三姐姐,你若是不满这婚事便该早说,如今何苦推到我娘身上来!”焦芙蓉接了孟毓晓的话,“再说了,亲事是我娘提起的不错,可还是舅舅和舅母同意的啊,你就算要抱怨,也不该对我娘抱怨!” 赵氏立马侧头看了一眼孟毓晓,担心孟毓晓被焦芙蓉这句话挑拨离间了。 孟毓晓淡然说:“老爷和太太与严家又不熟,他家好与不好都是姑母说的,那日在宴席上,姑母可是说了严家怎么好,怎么好的,老爷和太太自然答应了。” “这严家本就是一门好亲事,不过是三丫头你如今攀上高枝儿所以瞧不上罢了。”孟文娘扭捏着身子呛了一句。 “好人家会把原配活活打死?”孟毓晓反问,“不仅原配,园中妾室成群,一年打死打残的也有好几个,就这样的人家,姑母是叫我过去过日子呢还是叫我过去送命啊?” “还有这样的事?”老夫人也被孟毓晓这番话惊住了,瞪眼看向孟文娘。 一旁的赵氏连忙看着孟毓晓说:“三丫头,我和你老爷是绝对不知道严副将是这样的人!” 孟毓晓浅浅一笑,柔声说:“姑母存心要瞒,老夫人和老爷、太太又怎么会知道呢?说起来,要不是表小姐告诉我这些,我也被蒙在鼓里,真以为自己要沾大将军的光,嫁去好人家了!” 这回轮到孟文娘吃惊了,诧异地看向身旁的女儿,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焦芙蓉不过是为了逞一时之快才叫了孟毓晓出去说了那么一番话,如今倒也答不上话来。 看着一屋子局促的面容,孟毓晓也没了继续坐下去的欲望,便准备将这事了结,“既然大家都想不出好法子,我便实话实说了,我与静西王的传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府中众位更是有所耳闻,不管是说亲的也好,还是提亲的严府也罢,都是惹了王爷不高兴的,所以,你们谁愿意去严府道歉便去,可别说毓媗没提醒各位,到时候若是惹了王爷不高兴,再找我去说情,我也是不会应的!” 孟毓晓这话倒不是随意甩锅,静西王那日当真说:“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惦记,就算咱们只是做戏!” 屋子里众人不肯搭言。 “好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老夫人总算是拿出了当家女人的威风出来。 孟毓晓扫了一眼众人,便起了身,“我身子乏了,便先退下了!” 巧云赶紧地头上前,扶了孟毓晓出去,一出合欢居的院子,便兴奋地附到孟毓晓耳边说:“姑娘今日可真威风。” 孟毓晓停下脚步,淡笑着说:“以后会更威风的!” 只要离开了孟公府,自己便不用受这些人的牵制,就算没有静西王的庇护,自己也只会越来越威风! 巧云不懂孟毓晓这话里的意思,只是见她不挪步子,便好奇地问:“姑娘怎么不走了?” 孟毓晓微微转了转身子,看向身后的合欢居,轻声说:“等人。” 巧云只当孟毓晓有话要和赵氏说,便没有再问,挪了挪步子,站到孟毓晓身后,陪她静静等着。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出府走走 不一会儿便见到孟文娘和赵氏等人也从合欢居里走了出来,两方人没有沟通,但因着路只有一条,故此,是一同出来的。 “请太太安,姑奶奶安。”孟毓晓上前一步,朝着几人行了礼。 “你不是叫嚷着身子乏了么?怎么还在这?”赵氏见了孟毓晓,淡笑着问。 孟毓晓抬头,看向跟在孟文娘身边的焦芙蓉,“原是准备回去的,后来想想上次多亏了表小姐的提醒,所以特意等在这里,想同表小姐道个谢。” 焦芙蓉顿时变了脸色,有些不耐烦地说:“用不着!” “表小姐大气,不用谢,毓媗也不能失礼。”孟毓晓继续淡笑着说:“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以前表小姐对我的好,我自会一一记下,以后定会加倍还给你的!” 当日在合欢居外的歇脚亭里,焦芙蓉对孟毓晓说的那番话孟毓晓记忆犹新,对于一个打算至自己于死地的人,孟毓晓绝不会放过,今日原本是想着找个机会,将巧云挨得那一耳光给找回来的,但是瞧着眼下的形势,焦芙蓉估计也不可能随自己单独走开,孟毓晓便作罢了,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 焦芙蓉的神情明显微微变了一下,露出些许惧色,但很快便掩盖了过去,“是吗?三姐姐当真是客气!” 孟文娘心里清楚孟毓晓不可能会承焦芙蓉的照顾,听出二人话中有话,又看女儿明显被压制,便说:“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回府!” 焦芙蓉瞥了一眼孟毓晓,便伸手扶着孟文娘先走。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严副将打死原配的事情!”孟文娘等走远了一些,扭头问身旁的焦芙蓉,还带着些许的责怪,“这事若是叫你爹知道了,少不了又要责罚!” “娘,您不说爹爹怎么会知道!”焦芙蓉撒娇般地往孟文娘身上攀了攀,“女儿当时不过是想吓吓她解恨罢了,岂料这小贱人背后竟然还留了这么一出。” “这次当真是我们被耍了。”孟文娘轻叹一口气,“回去也只能劝你爹将这事盖过去得了,眼下你爹封侯的当口,静西王我们也得罪不起。” “你以后也少去惹这个三丫头。”孟文娘又侧头提醒了焦芙蓉一句,“一身子的邪劲,竟能拉到静西王来帮她。” “嗯。”焦芙蓉浅浅点头,“投鼠忌器嘛,道理女儿懂的。” 好歹也会忍到爹爹封侯之后!焦芙蓉暗想。 孟毓晓见焦芙蓉母女二人离开了,转身轻柔地伸手扶了赵氏往前走着,“太太今日辛苦了。” “这到没什么,以后这起子人再来,为娘一样护着你!”赵氏连忙笑着说。 孟毓晓浅浅一笑,暗想赵氏大抵是忘了自己方才被老夫人压制的模样了。 “我明日想出府走走,去看看金牡丹可有什么时新的花样,想请太太应准。”孟毓晓轻声说。 周牧泽似乎真的很着急回泰州,已经遣了孟锐来追问了好几次了,孟毓晓想着最近事情摆平的差不多,便打算明日出府去见他一面。 “要什么花样子叫奴才出去挑不就好了,外面人多眼杂的,你出去若是磕到碰到该如何是好。”赵氏忙扭头看向孟毓晓。 “奴才们哪里知道我的喜好,也挑不出哪个好,哪个不好,我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孟毓晓知道赵氏如今不会太拦着她,便依旧坚持要出府,“也不到旁处,这金牡丹我去过两次的,叫人定下雅间,撞不到生人的。” “你对女红格外挑剔,奴才们挑的怕是你真的看不中,既如此,便去吧。”赵氏果真很轻易地便答应了下来,“倒是多叫些跟着,你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丫头肯定是不行,园子里这些日子也没进新人,你若不嫌弃便从我身边要两个过去跟着。” “太太身边伺候的丫鬟本就不多,毓媗怎么能要。”孟毓晓担心赵氏又要给自己身边塞人,连忙出声拒绝,“而且,如今外面对毓媗传的沸沸扬扬的,毓媗出门也不敢阵仗过大,依旧如往常一般,跟两名婆子就好了,不用再加人的,反正还有两三日,女儿去了西王府,也不用带这么多人过去。” 赵氏憨憨一笑,附和着说:“那倒是,西王府都有宫女伺候着,肯定比咱们府里这些粗使丫头要好。” “太太可别这么说,这小家有小家的好处。”孟毓晓客气地与赵氏周璇了几句,到了前面的岔路口,便分开来。 第二日用过早膳,再去给赵氏请了安,便顺顺利利地出了府,往金牡丹去。 孟毓晓还记得上次去翰郡王府里的时候,经过绸缎街,街口正在修楼牌,故此今日孟毓晓刻意挑帘看了一眼,新修的门楼十分的气派,朱漆黄瓦,匾额上还挂着红绸布,门楼下聚了不少人,正在忙活着。 “倒是赶巧了,正赶上这里揭牌!”孟毓晓浅笑着感叹了一句,便松开了手里的布帘,自己今日是出来办正事的,没时间看着热闹。 不一会儿到了金牡丹,店里客人不多,孟毓晓下了车,便自己先上楼,跟来的婆子依旧被人拦在楼下。 不一会儿,陆娘子捧了些账册上楼请安。 “周老板还未到?”孟毓晓问。 “刚叫齐然过来说还得一会儿,让姑娘稍微等等,所以奴家便抱了这几个月的账册过来,想着姑娘现在有空便先看。”陆娘子说话间将一叠账册放到孟毓晓手边。 孟毓晓拿起账册粗粗翻了一遍,账目清晰,可以看出最近生意不错,便点头夸赞了陆娘子几句。 陆娘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自从周老板将安家的绸缎铺子都买下之后,跟咱们抢生意的人少了许多,最近生意倒是一直不错。” 孟毓晓浅浅一笑,暗想着自己又沾了周牧泽的光。 “对了,我方才过来的时候看见街口的楼牌似乎要揭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重新揭牌?” 按理说,如果只是翻新,上个新的漆,牌匾直接挂上去就行,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地揭牌。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回泰州 “这个说起来也奇怪,牌匾挂上去好几日了,也不见揭,今儿总算是要揭了!”陆娘子说话间伸手推开了窗,临街的窗,因着金牡丹的位子在街中间的拐弯处,稍稍勾脖就能看到新建起来的门楼,“听人说好似要改名字!” “好好地改什么名字!”孟毓晓说话间也往外瞥了一眼,新门楼上搭了不少红绸缎,一旁还用竹竿挂了长长的一串炮竹,看来是真的准备揭牌。 只不过孟毓晓有些担忧,这绸缎街若是改了名字,自己金牡丹的生意不知道会不会受限,毕竟金牡丹如今已经不止做京城人的生意,也做外地人的生意,可谓是名声在外,外地人都只知晓金牡丹在绸缎街,这街道若是改名,不知是好是坏。 “这可说不准,有人说是官府叫人改的,又有人说是有钱的商人将这条街买了下来,我们也弄不懂。”陆娘子淡笑着说,“蔡掌柜倒是去打听过,也没打听出来到底是谁在做这事儿,所以今日一早,蔡掌柜便去门楼下候着了,他说定要看看是谁。” “这蔡掌柜倒真是坚持!”孟毓晓浅浅笑了一下,又瞥了一眼新门楼,想着当真是有权的人要换,自己也拦不住,便也没有再看的兴致。 陆娘子这会从一旁端了一个托盘出来,里面有一套衣服,“早些时候东家过来了一趟,说叫我给姑娘准备一套男装,奴家也不知道是作何用,便自作主张挑了这么一身,姑娘看看可还行?” “二哥哥来过?”孟毓晓狐疑地说着,伸手翻了翻托盘里的衣服,倒是极其简单大方的样式,估计很多场合都能穿。 “他好好地叫你给我准备男装做什么?”孟毓晓一面说着,一面已经起了身,拿着衣服往一旁的屏风后走去,“他可跟你说了什么?” “这倒是没说。”陆娘子捧了托盘,跟着孟毓晓站到屏风外头,“东家估计是担心姑娘要外出走动,所以叫奴家备下的吧。” “或许是他要带我出去吧!”孟毓晓一面换着衣服一面想,“一会儿你派人去找找他,他既然出府了应该不会那么快回去。” 孟毓晓换完衣服又小坐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周牧泽的身影,便叫陆娘子着人去请请,“若是周老板今日有事,我便不等他了。” 孟毓晓刚交代完,门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随即听到周牧泽站在门外说:“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毓晓竟是等的不耐烦了!” 孟毓晓抬头去看,周牧泽已经推门进来,许多时日不见,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似乎又俊美了几分,当真是老天糊涂,叫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长在了一个奸商身上。 “周老板可算是来了。”孟毓晓如今一身男装,也就没有向平日那般行礼打招呼,只是起身浅笑着点了点头,“你也知晓我出府一趟不容易,自然要抓紧时间。” “放心,周某今日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周牧泽浅浅一笑,在孟毓晓旁边坐下,等着巧云上过茶之后,开口遣了众人下去。 巧云自然不肯,便拿目光去看孟毓晓,孟毓晓稍作迟疑,便点头同意了。 “我听二哥哥说周老板要回泰州了?”孟毓晓等人都退下之后,便开门见山地拉开了话题。 “嗯,早打算动身了,只不过一直没见到毓晓,心里有些放心不下。”周牧泽说话的时候浅浅一笑,微微眯起的眼睛如同会放电一般,极其迷人。 孟毓晓稍稍抿嘴,装作不太在意地将自己的目光偏了偏,笑着说:“周老板若是有事便先去办就是,因为我耽搁了多不好,有什么事叫活计带个话,又或者下次见面也行,您总不至于不回京城了吧?” “暂时不回了。”周牧泽直直地盯着孟毓晓轻声说,他有些许的期待,期待孟毓晓能流露出惋惜或者不舍的神情来。 然而孟毓晓不过是愣了一下,随即扭头看了周牧泽好一会儿,浅浅扯出一丝笑意,“周老板同我开玩笑吧,你你在京城可是有不少营生的,难道连生意也不要么?” 周牧泽失落地眨眨眼,随即浅浅一笑,盖去眼里的失落,“如今京城里的生意都已经十分稳定了,留齐然在这里照看着就行,不用我一直盯着。” 周牧泽说着顿了一下,挑眉看了一眼孟毓晓,忽然生出一丝挑逗她的想法,便勾嘴邪邪一笑,将身子往孟毓晓面前倾了倾,“若是毓晓开口留我,我便留下来如何?” 周牧泽明知道这种可能很小,还是小小期待了一下,如果她真要自己留下来,那便留下来吧。 孟毓晓微微蹙眉,却是带着笑意,将身子往一旁侧了侧,极其认真地说:“周掌柜在泰州有大生意,毓晓哪敢开这样的玩笑!” “你知道的,你若要我留下来,泰州的生意我也可以不管。”周牧泽继续厚着脸皮说。 “几日不见,周老板这嘴皮子倒是练得越发厉害了!”孟毓晓索性白了一眼周牧泽,又端了端身子说:“再过两日,我就要去西王府了,这事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你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吧?” 周牧泽抿嘴轻笑,坐回身子,无奈地笑着说:“我自然是知晓,不然干嘛急着回泰州?只不过是想再试一次罢了,兴许,毓晓心里也有我的呢?” 孟毓晓见话题着实偏的有些过分,便敛了敛神色,换了种更为认真的语气说:“周老板连日里催我出来,不应该只是跟我道别吧?” 周牧泽无奈地笑笑,知晓这个话题已经聊不下去了,便说:“自然是有事求毓晓。” “周老板有事尽管说,用不着求这么严重。”难得周牧泽请自己帮忙,孟毓晓自然立马答应。 “我回去泰州之后,京城里的营生便交给齐然打理,他性子顽劣,没个人盯着我倒是不放心,叫他回府,偏生他又极怕他那哥哥,所以,我想着要不把他留在毓晓你这吧,管他口饭,给个住处就行!”周牧泽温和地看向孟毓晓,“毓晓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交代他去干!” 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生意上的朋友 “这怕是不好吧?”孟毓晓望着周牧泽笑笑,原以为他真的是有事求自己,却不想临走了还想着帮自己。 齐然虽说确实贪玩了一些,但是毕竟那么大人了,就算不依靠齐侍郎,也不至于会饿死,哪里需要自己来照顾,周牧泽这显然是给自己留了个帮手。 “毓晓若是嫌他吃的多,我替他交些伙食费也行。”周牧泽故意说。 孟毓晓知道周牧泽这是故意装傻,稍稍思忖,便问:“齐然是不是必须留下?” “反正对你对我都没有坏处。”周牧泽满意地扬起嘴角。 “那行,就留下吧。”孟毓晓点头,虽不知道周牧泽打的什么主意,但齐然本就品性不坏,不可能有危险。 “谢谢。”周牧泽浅浅一笑,将目光往窗外瞟了瞟,轻声说:“走之前,我有件礼物想送给你。” “好端端的送我礼物做什么?”孟毓晓微微皱眉,忽地眯了眯眼,顺着周牧泽的目光往外看了看,门楼下围了不少旁观的人,有人点了炮竹,噼里啪啦。 人群之中有人正慢慢地往楼牌正下方走去,楼牌中间挂着长长的红绸,连着楼顶盖着匾额的红布。 “你说的礼物!”孟毓晓忽然回过神来,诧异地看向周牧泽。 周牧泽只是笑笑,未及回答,门楼那边便传来了阵阵的叫好声,孟毓晓循声望去,就看见那门楼上写着金晃晃的四个字:金牡丹街。 “安家不复存在了,以后这街便改名叫金牡丹街。”周牧泽在一旁得意地说着。 孟毓晓还没完全从这样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之前还担心改名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意,如今才知道,不紧不会影响,简直又打了一波广告! 以后就算慕名而来的人也知道金牡丹的位置了。 “这礼可不一般!”孟毓晓连忙看向周牧泽,“我如何受得起你这样的大礼?” “我愿意送,你便收下,”周牧泽浅浅一笑,忽又坏笑一下,“你若实在过意不去,权当这个是聘礼!” 孟毓晓顿时不满地瞥了一眼周牧泽,“我与周老板说正事呢,周老板一定要说这些话打趣我?若真是聘礼,我也不敢收,周老板便收回去吧!” 周牧泽心顿时冰凉,可转念想想,孟毓晓过两日就要进府了,这性质跟聘礼也没啥区别,反正送出去就好。 “不管毓晓你收不收这名字已然改了,再要改回来,只怕府衙也不会同意!” 孟毓晓深吸一口气,细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这是一条街的名字,不是店名,并不是谁一言两语就能改的。 “周老板倒是提醒我了,您在京中权势倒是挺大的,改街名都这般轻而易举。”孟毓晓侧头看向周牧泽,忽地又想起自己做的那几个无厘头的梦,虽然已经问过王爷,但孟毓晓总觉得自己还没找到答案,既然话题聊到了这边上,孟毓晓便顺嘴问问。 “不过是生意上的朋友帮忙而已,”周牧泽知晓孟毓晓这是在怀疑自己,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不知周老板说的这位朋友是哪位?”孟毓晓浅笑着挑了挑眉,“翰郡王?还是静西王?” 周牧泽浅笑,故作淡定地说:“我哪能和两位王爷称作朋友,若说真与这二位有什么关系,也得靠着毓晓你这引见。” “少拿这些话唬我!”孟毓晓侧开目光,很是认真地说:“我以前说过,关于你的身份,我不会多问,毕竟咱们只是合作关系,可如今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总得知道你为着什么吧。” “我也是无意知道的,你名下有几家铺子,那是翰郡王的家业,然而翰郡王又说,他那些铺子早年便一起交给静西王一并打理了,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为他们谁做事?”孟毓晓直直地看向周牧泽。 她倒是想直接问周牧泽是不是静西王,可这样无厘头的想法也只在梦里出现过,孟毓晓本身是不太敢想的,自然也不敢问。 周牧泽沉默了许久,内心里似乎还做了个小小的斗争,暗想着要不要直接把一切说穿? “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几家铺子,回头我也叫人查查。”周牧泽极其淡然地开了口,“我初来京中的时候,为了站稳脚跟,确实找了不少像孟二爷这样的生意人帮忙搭桥引线,故此手下确实有几家别人的铺子,但是谁的,我并不清楚,总之,我不是从两位王爷手里直接接过来的。” 孟毓晓一直都紧紧地盯着周牧泽的神情,见他说话的样子十分的淡然,丝毫不像说谎,便也没了再追问下去的兴趣,只是稍稍低头,轻声说:“既然周老板都不认识,我便不提了,周老板今日送的礼,我会记住的,待有一日,我的生意也能有你这般成功,我定会将这些还给你的。” “说还可就客气了。”周牧泽浅浅一笑,想着再聊下去说不定会暴露更多,便淡然起身,“还有些生意上的细碎事情,到时候叫齐然再细细告诉你就行,我明日要出发,便不多留了。” “我送送你。”孟毓晓惯性般地站起身。 周牧泽反倒是停下了脚步,侧头朝着孟毓晓抿嘴一笑,“送倒是不用了,你靠近些,我与你说一句话。” 孟毓晓迟疑地看了一眼周牧泽,感觉其中有诈,可是见周牧泽期盼的目光,还是迈了步子过去。 周牧泽满意地勾勾嘴角,伸手勾住孟毓晓的肩膀,便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以后,怕是再不能如此了。”周牧泽附在孟毓晓耳畔说。 孟毓晓顿了一下,就这么静静地依在周牧泽怀里,竟生出丝丝伤感来。 以后,当真是不会再见了么? 孟毓晓这般想着,微微抬了抬胳膊,慢慢地抚上他的后背。 正文 第四百八十章金牡丹的老板 孟毓晓这一小小的举动,倒是叫周牧泽一个激灵,他从未想过孟毓晓会给自己回应,而且,还是抱住自己。 “你是不是后悔了?”周牧泽稍稍侧头,抵在孟毓晓的耳畔得意地说,“只要你开口,我便留下来好不好?” 周牧泽的话还没完全说完,怀里的孟毓晓便已经抬起了头,浅浅瞥了他一眼,便很是淡然地将他推开。 “不过是个告别礼罢了,周老板可千万别想多!”孟毓晓往后退了两步,同周牧泽拉开安全又礼貌的距离,“周老板在泰州自然是生意红火,我可不做断人财路的事情。”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周牧泽失落地说了一句,又抬头看看孟毓晓,浅浅一笑,“不过能得到毓晓你的一个拥抱,我也算是知足。” “我真走了。”周牧泽说话间抬手抚摸了一下孟毓晓的头,“以后若是想我了,便来泰州。” 周牧泽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给她再离开自己的机会,但还是忍不住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毕竟,毓晓的心思当真是太难琢磨了。 “好。”孟毓晓没有躲开周牧泽的手,淡然回答,然后送了周牧泽出去,就如同送了一个平常的朋友离开一般。 因着孟毓晓担心被门口的婆子们认出来,送了周牧泽往后院走的,看着他上了马车,才反身回来,经过绣房的时候忍不住进去看了一会儿,再出来时,店里多了好些客人,似乎是方才在街头看热闹的那一拨人散开了,又因着这门楼给金牡丹再次打了广告,故此不少客人看完热闹便直接拐进了金牡丹。 孟毓晓欣慰地扫了一眼人群,便瞧见了混在人群中进来的孟锐。 “二哥!”孟毓晓便唤了一声。 孟锐瞧见他,立马欣喜地凑上来,坏笑着问:“是不是很惊喜?” 孟毓晓微微皱眉,瞥了一眼孟锐,“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比你早一点而已。”孟锐嘚瑟地耸耸肩,“我也是替你回绝过的,但是人家周老板执意要送,我也是盛情难却。” “再说了,人家是送给你,又不是送给我的,我推辞多了也不好吧。”孟锐又加了一句。 孟毓晓暗叹一口气,暗想着自己已然算是收下了周牧泽这份大礼,再去追究孟锐的责任也没有意义,便抬手攀上楼梯扶手说:“你且上来,我有些事同你商量。” 孟毓晓的目光就那么随意的一扫,又在人群中注意到一位熟人,同样与选秀无缘的郁青鸾。 孟毓晓习惯性地想要开口打招呼,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打扮似乎不太合适,便赶紧闭了嘴,却不想,对面的人却朝着自己浅浅一笑,倒是吓了孟毓晓一跳。 显然自己已经被郁青鸾认出,因为对方朝着自己走过来了,孟毓晓有些手足无措,逃也不似,站在原地也不是。 “孟掌柜!”郁青鸾走上前来,浅浅福了一礼。 孟毓晓又是一惊,暗想她怎么连自己是这家铺子的掌柜都知道了,真要开口解释,一旁的孟锐恭谦有礼地答了话,“郁小姐来啦。” 孟毓晓顿时一惊,诧异地看向孟锐,心中又惊又喜,暗想这二人是怎么“勾搭”到一块的,而且从说话的语气来看,显然不是刚认识。 “这位是家中三弟,我同你说起的,金牡丹的老板。”孟锐抬了抬手,将站在他身后的孟毓晓介绍给郁青鸾。 郁青鸾抬头,隐隐含笑地看向孟锐,“孟三爷的面向倒是极像我认识的某个人。” 孟毓晓只能尴尬陪笑。 这回轮到孟锐惊讶了,扭头看向孟毓晓,小声问:“你们认识?” 孟毓晓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孟锐,又笑着看向郁青鸾,客气地扬了扬手,“楼下人多,郁小姐请楼上坐。” 郁青鸾浅浅点头,随着孟毓晓上了楼梯,三人一同进了孟毓晓的雅间。 孟毓晓叫人看了茶水,便没留人在跟前伺候,就连郁青鸾身边跟着的下人也叫巧云一并带下去休息去了。 “我竟是没有想到孟三爷居然是孟三小姐。”郁青鸾稍稍侧头,浅笑着看向一旁的孟毓晓。 孟毓晓连忙陪笑,“叫郁小姐笑话,不过是偷溜出来玩,换身男装更加方便些罢了。” “三小姐可莫要再诓我了,孟掌柜可是与我说过的,您是这里的大掌柜。”郁青鸾说着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孟锐,“我原本只是好奇,才说通了孟掌柜带我来涨涨世面,却没想到竟是个惊喜。” “呵呵,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二人认识,不然哪里用得着我这般借花献佛!”孟锐坐在一旁陪笑着,时不时地给孟毓晓一个赔罪的眼神。 孟毓晓现在可没有功夫收拾他,只管同郁青鸾说笑。 “郁小姐别听家兄胡说,我哪有本事经营这样的铺子,倒是沾了家兄的光,白白占个好名声,只不过因着是成衣生意,我比他知道的多一些,就帮忙做点事情罢了。”孟毓晓也不想着话题继续聊下去,免得自己暴露更多,便又紧接着加了一句话,企图将话题引开。 “倒是许久没见郁小姐了,你与家兄怎么认识的?” 郁青鸾没有着急答话,只是稍稍看向孟锐。 孟锐倒是反应快,赶紧说:“郁小姐是南方来的,爱听昆曲,你也知道,这京城最好的昆曲班子一直在我的翰轩茶楼里唱,郁小姐总是来,见得多,便认识了。” 郁青鸾轻轻点头,算是肯定了孟锐的说法。 孟毓晓却细致地在孟锐的眼神和表情中捉摸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再看向郁青鸾时,神情更加随和了一些。 当初在诗社,孟毓晓对郁青鸾的第一眼便十分有好感,若不是因为出了何雪的事情,孟毓晓还以为能和这个人做个朋友,如今看透孟锐的心思,便觉得眼前的人越发顺眼。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日后要小心 孟毓晓想得出神,却没注意到自己正直愣愣地在打量郁青鸾,于是一旁的孟锐便低头咳了两声,才将她唤回神来。 “抱歉,我忽然想起些事情,失礼了。”孟毓晓尴尬地朝郁青鸾笑笑,然后开始低头盘思找个什么话题,能够让郁青鸾和孟锐多说点话。 “没事。”郁青鸾浅浅摇头,“听说三小姐即将成为西王府王妃,本该登门道喜的,只不过因着是住在姨父家中,多有不便。” “郁小姐当真是客气,道不道喜什么的当真是不重要。”孟毓晓连忙说,又转头看向孟锐,“原是二哥哥约了郁小姐来的,难不成就为了来见见我?” “哦,倒是我忘了,郁小姐说想给家中娘亲和妹妹们裁制一套新衣,”孟锐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郁青鸾,被孟毓晓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搭话,“你倒是给推荐推荐。” “我大多时候都不在店里,如今店里好多新花样我也没有见过,到难推荐。”孟毓晓微微犯难,“你倒不如直接带郁小姐去后面绣坊看看,再叫丽娟说道说道,定更容易叫郁小姐清楚哪样好哪样不好。” “这倒是方便,只是我去后院方便么?”郁青鸾忙问。 “方便,很是方便!”孟锐连忙点头起身,“我且下去打点一下,便上来请郁小姐。” 孟毓晓看着孟锐殷勤的模样,忍不住浅浅扬了扬嘴角,任由他起身出去。 过了一会儿,孟锐遣了郁青鸾身边的丫头上楼来请郁青鸾,郁青鸾便起身与孟毓晓作别,“我便不打扰三小姐了。” 孟毓晓起身相送,一直送到门口的位置,郁青鸾先行停下了脚步。 “三小姐日后可要小心。”郁青鸾忽然压低声音凑到孟毓晓身边说。 孟毓晓一愣,抬头瞥了一眼郁青鸾,随即拽住郁青鸾的手腕问:“郁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当初便与三小姐说过,要害你的人并不是我表姐,只不过碍于他的权势,我不敢多言,怕连累了姨父家。”郁青鸾说的很是沉稳,好似早已在心里酝酿好的。 “那人权势很大?”孟毓晓知晓郁青鸾不肯同自己说明那人是谁,只得顺着她的话在多问一些信息。 郁青鸾轻轻点头,极其认真地说:“他的权势大到,即使你做了西王府侧妃,他依旧可以对付你,而且,他肯定会对付你的。” 孟毓晓皱眉思忖一番,忙又问:“你说的那个人我可认识?” 郁青鸾稍作犹豫,便浅浅点了头。 “是诗社里的人?”孟毓晓立马说,若不是诗社里的人,也不至于要在诗会的时候对自己下手,很显然,那人很清楚诗社里的一举一动。 “三小姐,我有心帮你,但我毕竟还有家人,实在抱歉。”郁青鸾没有回答孟毓晓的话,只是轻轻抬手,慢慢推去孟毓晓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孟毓晓低头看着自己滑落的手,浅浅一笑,仰起头朝郁青鸾说:“本就是我的事,不该将郁小姐你牵扯进来,郁小姐便全当今日没有见到我,与我二哥哥该干嘛干嘛去。” 郁青鸾轻轻点头,转身推门出去,她贴身丫鬟在门外候着,门的另一边,还有一人。 孟毓晓目送郁青鸾离开之后,才转身看向门边的齐然,“进来坐。” 齐然笑着点头,跟在孟毓晓身后进屋,还细心地将门关上。 孟毓晓自顾自地坐下,抬眼去看齐然,却瞧见他在一旁立着,忍不住笑道:“你平日在你主子那不是很随意么,怎么到我这就拘谨了?” 齐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今后可就仰仗三爷照顾了,不敢造次。” 孟毓晓不以为意地撇撇嘴,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位置,“我又不吃你这套奉承,你该怎样便依旧怎样吧。” “谢三爷!”齐然顿时原形毕露,乐呵呵地走过去坐下,怡然自得地歪了歪身子,“我家主子可说了,以后我便跟着三爷您,听您的吩咐。” “杜娘子在这后面购置了一处宅院,空房间多的是,你若是愿意,便去住着,至于我这边暂时也没什么要你帮忙的,你有空,倒不如多帮你家主子盯着他的营生。”孟毓晓本就没打算真的叫齐然给自己打下手,只不过觉得他也不会害自己,便留在金牡丹罢了,所以也没打算给他安排什么活计。 “是,全听三爷的安排。”齐然点头,忽地站起身,从怀中摸出一沓泛黄的纸张递给孟毓晓,“这是我家主子托我捎带给您的。” 孟毓晓瞥了一眼齐然手里的纸张,隐隐瞧见地契二字,便微微拧了眉,稍作迟疑,还是伸手接了那一沓纸。 果真都是地契,一一看了下位置,皆是金牡丹街上的。 孟毓晓沉默了一番,将手里的地契放到矮桌上,负手起身,走到窗边,冷静地扫了一眼窗外的街道。 周牧泽留给自己的这四间铺子,两间在东西街头,另有两间在自己现在的斜对面,四间铺子的地理位置都极其的好,最主要的是和自己现在的铺子遥相呼应。 “你家主子买了整条街,就留了这四间铺子?”孟毓晓回头问。 齐然笑着说:“其他的铺子我家主子转手就又卖出去了,只有这四家,原是主子自个儿瞧中的,不过这不是要回泰州了么,也用不上,便做个人情赠给三爷。” 孟毓晓轻笑一声,再次转头看向窗外,若真是周牧泽自己要用,根本不会选这四家。 你走都走了,却还要我欠你这么大的人情,你到底想做什么? “东西我收下了,你替我转达谢意。”孟毓晓回身看向齐然。 “三爷,我家主子明日就要离京了,您都不去送送么?”齐然小声问。 孟毓晓稍稍抬起眼眸,“你家主子送这些就是为了叫我去送他,若是这样,那你便将这些东西都拿走吧。” “不是,绝对不是!”齐然赶紧摆手,生怕孟毓晓真的不收这几间铺子,只是极其不甘心地说:“我当真是没见过三爷这般铁石心肠的,也不知您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作不懂,我家主子的心思都那般明显了。” 孟毓晓白了一眼齐然道:“再说我就不收留你了!”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齐然立马认怂,低头从孟毓晓的房间躲了出去。 孟毓晓侧头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地契,慢慢伸出手指在地契上轻轻敲了两下手指,轻叹一口气,起身,唤了巧云进来,收拾一番,便下楼回府。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出阁 “王府送来的喜服当真是精致得很,只可惜不是大红。”张妈用托盘端着喜服进屋,走到孟毓晓身边,略显失落地说。 孟毓晓坐于梳妆镜前面,任由身后的发娘梳理着头发,稍稍用眼角看了一眼张妈手上的喜服。 这喜服听说是今日早上尚衣局赶制好才叫人送过来的,又被赵氏拿着去老夫人那里转了一圈,怕是又在来府的贵妇人面前秀了一圈,这回才遣人送过来。 喜服叠的整整齐齐的,孟毓晓也瞧不出整体的样式,颜色有些偏西瓜红,就好似把大红色刻意放在水里泡褪了色一般,领口左右纹了一对金凤,不大,恰好贴着领子边沿往后蜿蜒而去,再往下,是中正的盘丝扣,扣结用的是寓意长长久久的盘长结,胸口又有金丝银线的刺绣,只不过看不全是什么图案,看只看表面这些,便也知道这喜服不简单。 因着只是侧妃,故此颜色不是正红,这一点,孟毓晓早在史书里便见过,故此也能理解,想着张妈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便没与她搭话。 倒是一旁的巧云嘴快:“这颜色也是好看的紧,而且王爷看中咱们姑娘,日后入了府,自然也是万般宠爱,是不是正红又有什么关系!” 孟毓晓浅浅一笑,这丫头真以为自己是去给王爷做侧妃呢! “姑娘独独只带你入府,今日就属你最高兴!”张妈将手里的喜服找地方放下,便笑着与巧云打趣起来,“日后你在王府里承了好处和赏赐,偶尔也要想起我这老妈子来!” 孟毓晓收了嘴角的笑,隐隐从张妈的话语中听出些许的失落,众人皆以为自己去西王府是去享福的,张妈自然也这般想,因此,心中难免失落。 巧云这会儿在兴头上,根本就没有听出张妈话里的伤感,依旧笑着与她打趣。 孟毓晓稍稍抬手,制止身后梳妆的发娘,轻声说:“巧云,你带大家到门外候一会儿。” 巧云听到孟毓晓的吩咐赶紧停止说话,招呼众人出去,张妈也跟着要出去,孟毓晓开口叫住了她。 张妈微微一愣,立马意识到是不是自己方才的话惹了孟毓晓不开心,赶紧跪到孟毓晓脚边。 “您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孟毓晓赶紧弯腰将张妈扶起。 张妈还有些战战兢兢地,眼神躲闪地说:“老奴不过是随口说说,姑娘您可千万别生气。” “妈妈说笑呢,您照顾我这么大,我怎地会与您生气。”孟毓晓浅浅一笑,直接携着张妈的手与她说:“静西王多半时候不在京中,以后定会去泰州的,你家中老小都在京中扎了根,我若是带你去了西王府,日后也是照拂不来,故此,我向太太求了个恩典,准许你去庄子上同你男人一块看门,事情少,又不用日日忌惮主子们,正好可以颐养天年。” 孟毓晓虽然没有将张妈收为己用,但是对张妈一直是比较感激的,但是她去西王府毕竟只是做个戏,必定不会长久,巧云还好说,所幸只有一人,她若是愿意,自己去哪便将她带到哪,但是张妈不行,这一大家子的自己还真不好安排。 张妈听了孟毓晓的话,感激地忙又要跪下,她当真是不知道孟毓晓已经向赵氏要了这样的大恩典,因着这些日子旁人的闲言闲语,她心里确实有些失落和不甘。 “好了,您可别再跪了!”孟毓晓赶紧拉住张妈,浅浅一笑,“出去唤众人进来吧,再晚些,老夫人太太估计要过来,若是瞧见衣服都没换好,免得了又要训人!” “哎,是!”张妈赶紧答应,转身去门外唤众人进来。 孟毓晓浅浅一笑,重新做回梳妆镜前面,她也算是故意挑着这个时候告诉张妈,主要是叫外面的人瞧瞧,张妈并不是在自己面前不得宠,也打了那些说自己忘恩负义的人的脸。 张妈和自家男人得了这样的好差事,喜悦之情自然溢于言表,众人瞧着她兴奋的样子,便知道她定是在孟毓晓跟前得了大赏赐,于是众人伺候孟毓晓便更用心了,期待能像张妈一般。 孟毓晓倒也不叫这些人白忙活,让巧云捧了一些先前准备好的红纸包,一人发了一个。 三更时期,前院祭祖结束,老夫人、赵氏、尤氏等女眷携手到了翠竹园,这时候孟毓晓已经换好喜服,梳好妆发,起身同众人寒暄一番,又听了几句长辈的教诲,才勉强结束。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五更天,前院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有婆子跑进翠竹园说王府的队伍已经出发,叫孟毓晓做好准备。 赵氏连忙叫人又给孟毓晓上了一次妆,小心翼翼的帮她将喜帕盖上,兴高采烈地附在她身旁说:“虽然只是侧妃,但王爷依旧是八抬大轿正正规规地娶你进门的,可见你日后的福气不小,去了王府,便该收了以前女儿家的心思,要诚心辅佐王爷,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 赵氏说着顿了一下,大抵是想到了什么喜事,忍不住自己先笑了一会儿,才侧头到孟毓晓身旁说:“保不准你母凭子贵,日后还能再上一阶呢!” 赵氏说的隐晦,但孟毓晓也听懂了,她这想法倒是和王爷的不谋而合,看来,王爷的法子当真是可行的。 “承太太吉言。”孟毓晓低头躲在喜帕之下,轻轻答了一句,心中默念:愿一切顺利,自己能够平安地帮到王爷。 “王府的队伍到了,请姑娘出门吧!”门口有婆子高声唱到。 赵氏也顾不上答孟毓晓的话,赶紧叫了左右掺了孟毓晓往外走,只走到门口,便停了脚步,有人牵引着孟毓晓的手往一人肩上搭去,随即,孟毓晓便感觉自己被人背了起来。 姑娘出阁,脚不沾地,从翠竹园到花轿的一段路,便只能叫人背着。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抱入洞房 孟毓晓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任由人摆布的洋娃娃,被人背着放进花轿,花轿外面锣鼓喧天,还有响亮的鞭炮声。 孟毓晓稍稍扬了扬喜帕,打量一眼轿内,确定没有旁人之后才敢将喜帕完全扬起来,挪了挪身子,找一个舒适的角度坐好。 鞭炮声之后,队伍总算是开始走动,走的并不快,锣鼓声一直没有断,还伴着动听的其他乐器,孟毓晓想偷偷看看外面,但是顺着晃起的窗布缝,只能瞧见轿子旁边跟着的宫女和嬷嬷,孟毓晓又担心给王爷惹麻烦,只好收了自己的好奇心,静静地坐着,靠耳朵去感受外面的声音。 队伍又走了一段,四周的声音开始嘈杂起来,路人说笑的声音几乎盖住了锣鼓的声音,孟毓晓便能想象出四周是怎样的热闹场景,更是留心听了几句。 “西王府真是气派,抬个侧妃罢了,这排场跟娶正妃似的!” “要不说静西王宠侧王妃呢!” “就是,都传多久了,若不是身份太低,只怕要娶回去做王妃!” “要不说是命不好,要不是因为命格不好,被取消了秀女资格,等到明年春上,保不齐就是王妃了!” “命不好都能做侧王妃,我倒是想这般命不好呢!” “说起来,这侧王妃都未及笄,静西王为何这般着急迎娶啊?” “说不定是有喜咯,毕竟两人都传了好些日子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谁说得清!” “得了,四周都是王府的侍卫,你可小声点!” 孟毓晓听着外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小,也就没再继续听下去,倒是因为那人说的那句话,有些犯愁。 自己本该是明年春上才及笄,若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情,王爷也不会这么着急要自己入府,而且,按着王爷的计划,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传出自己有孕的消息,也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传。 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人摆出一副跟孟毓晓一样的神情,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队伍走过,转身离开了窗边。 安溪瞥了一眼窗外,回头看一眼皱眉的安瑾轩,轻声说:“三姑娘虽好,却是和你无缘,你也用不着这般。” “知道。”安瑾轩平静地回答,眉头上的愁容却是丝毫没有展开,“我如今只想快点为爹爹翻案,届时便回泰州,继续养茶去。” 安溪抿抿嘴,轻轻点头在一旁坐下,“大将军府的守卫十分森严,殷华去探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怕我们要想其他的法子,蒙混进去。” 安溪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安瑾轩道:“你先前在孟公府教书的时候与将军府里的大小姐打过交道,这次便由我来想办法吧。” 安瑾轩微微抬头,觉得安溪说的不无道理,便轻轻点了点头,“你行事也要小心。” “有殷华保护我,你就放心吧。”安溪笑着说。 迎亲的队伍又慢了下来,孟毓晓忽然听到一阵鞭炮声,随即隐约听到有人喊“来了,来了”,便猜到是到了王府,赶紧伸手将自己掀起的喜帕打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坐着,等着身旁的人牵引。 花轿落稳,缓缓地打下一些,只听得轿帘门上的珠坠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然后裙摆面前便投进一片阳光来。 有人躬身探进花轿,孟毓晓配合地伸出一只手去。 那人紧紧握住孟毓晓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轿,孟毓晓紧紧盯着自己的脚跟,躬身慢慢挪走步子,将将走到轿门处,扶着她的人便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拦腰抱起,周边还想起一阵喧闹的起哄声。 孟毓晓条件反射地往那人的怀里倒了倒,只闻着那人身上男人的气息,又想起自己方才握的手好像也比较宽大,便埋头低声问:“王爷?” “嗯。”抱着孟毓晓的周牧泽沉稳地应了一声,便在众人的围观中抱着孟毓晓进了王府。 孟毓晓稍稍有些紧张,却也不敢现在推开静西王,只得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不再做声。 周牧泽轻柔地抱着孟毓晓,径直往后院走去,身后跟着一众步伐匆忙的宫女和嬷嬷,巧云也在其中。 孟毓晓被静西王抱着,紧张出一身的薄汗,又因着昨晚沐浴熏香过,身体上的香味便隔着衣衫浅浅溢出。 周牧泽闻着混有孟毓晓味道的香味,整个人都燥热起来,恨不得这真的是娶孟毓晓回来,恨不得不去管外面的宾客,只管与她在婚房嬉闹。 周牧泽一路抱着孟毓晓进了婚房,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边坐好,温声说:“你在这等本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门外的宫女。” 孟毓晓方才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当真是要结婚了,脸红到耳根,这会儿听着静西王的声音还有些羞涩,便只管轻轻点了点头。 周牧泽看着眼前的新娘子,就当自己已经娶了她进门,满心地勾勾嘴角,随即转身往外走去。 “你进去照顾王妃,其他人在门口候着。”周牧泽朝巧云吩咐道。 巧云赶紧点头,躬身进了屋子,待静西王完全出了屋檐,才轻巧地将门合上。 “巧云?”孟毓晓听着门口的动静,轻声问。 “是奴婢。”巧云赶紧迈步走到孟毓晓身边。 孟毓晓确定是巧云之后,长舒一口气,抬手去揭喜帕。 巧云赶紧伸手拦住孟毓晓,焦急地说:“姑娘,这喜帕得留着王爷来揭,您可别揭了!” 孟毓晓浅浅一笑,推开巧云的手,将喜帕打起一半,掀到头顶去,又拿眼瞟了一眼门外,小声问:“王爷走了吗?” “嗯,大抵是去前院招呼客人去了。”巧云答。 孟毓晓会心一笑,“这会子也没旁人,我且揭开透透气,左右你不说便没人知道。” 巧云抿抿嘴,没有再继续拦着孟毓晓,便往一旁挪了挪步子。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闹洞房 孟毓晓这才抬眼去打量四周,整个房间都是大红的颜色,一旁的案桌上摆了香炉和烛台,烛火摇曳着,摆了不少祭品,案桌前方的圆桌上摆了一些点心、吃食,各处摆了不少古玩器物,一一扎了红绳或红缎。 孟毓晓不知道古人结婚到底怎样才叫气派,但看着眼前的景象,打心底是喜欢的。 “巧云,你可仔细瞧了迎亲的队伍?”孟毓晓侧头,同巧云说话打发时间。 巧云顿时来了兴致,笑着说:“可不了得,虽说王爷没能亲自上门迎亲,但迎亲队伍也是十分气派的,光奏乐的就有二三十人,更别提宫女、嬷嬷等,姑娘……” “不对,奴婢该改口叫您王妃才是!”巧云眯眼一笑,继续说:“王妃您的喜轿更是气派,鎏金的花纹,当年府中娘娘入宫都没您这般气派!” 孟毓晓浅浅一笑,孟毓娆入宫就好似偷偷走的,除了府中亲眷,旁人都未相送,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迎亲这么一说。 加之今日在街上也听了不少,孟毓晓又看着四周的装扮,便知道静西王定是花了不少精力。 这边,周牧泽出了后院,便慢条斯理地往前面去招呼宾客。 以他的性子,本来是不愿意请这些不相干的人来府上的,不过想着叫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娶了孟毓晓,才许高乐挑了些礼收下,揽了不少宾客。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文宣世子来得早,刚在前面看了周牧泽接孟毓晓下轿的一幕,这会儿正在院门口候着,见静西王出来,赶紧迎上去一拜。 “你这在站着做什么?”周牧泽瞥了一眼文宣世子,继续往前走去。 “王府如今添了女眷,我自然不敢擅闯内院。”文宣世子嘿嘿一笑,“我在这候着,便是来祝贺王爷如愿抱得美人归的!” 周牧泽侧头看了一眼文宣世子,浅浅扬了扬嘴角,“你倒是机灵了,一会儿许你去我库里挑件宝物。” 文宣世子顿时双眼一亮,连忙点头道:“谢王爷!” 周牧泽慢慢淡去笑容,轻声问:“郡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翰郡王性格孤僻,一向不主动与你交际,多半时候都是跟文宣世子一起出现。 文宣世子不禁拧了眉,抿嘴道:“他竟还没好,依旧是下不来榻,请了司天台去看,只说主位星微弱,还未说解决的办法。” 周牧泽皱眉,他知晓命格一说只是孟毓晓和翰郡王的计谋,然而二人婚约已解,毓晓都嫁到自己府里来了,翰郡王却还未康复,只能说这二人怕是还有后续的计策,至于计划的什么,周牧泽猜不透,却又极其想知道,他可不希望孟毓晓再有什么事是瞒着自己进行的。 “改日本王去见见他。”周牧泽轻声说。 文宣世子只是点头,然后跟着周牧泽去前院招呼宾客。 周牧泽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些宾客身上,敷衍地招呼了几句,便打发文宣世子和齐晟去帮自己打发,而他则静静地寻思接下来的美好日子。 首先,便是今晚的洞房,只是想想,周牧泽便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今晚肯定是吃不到的,但至少能看,揭了喜帕,喝个交杯酒,以后她就是自己的女人了,想跑都跑不掉的! 越想,便越是兴奋,周牧泽浅浅扫了一眼周围的宾客,生出几分厌烦来,天怎么还未黑,这些客人怎么还未走? 总算是将一天的流程走完,周牧泽可不管宾客有没有走完,简单说了两句,便拂袖往后院去,宾客们也知道他的意思,纷纷起身告别。 院子里十分的安静,四处挂起的大红灯笼发出喜庆的光芒,周牧泽在门口的位置停下脚步,缓了缓自己躁动的心。 门边候着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推开婚房的门。 孟毓晓早就得知王爷过来了,已经让巧云帮忙整理妆容和喜帕,这会儿端坐在床边。 随着周牧泽进屋的还有一众的宫女,手里托着各式闹洞房的工具。 周牧泽的目光先看向孟毓晓,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头的模样,才静下去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请王爷挑喜帕!”一旁有主持仪式的嬷嬷一项项地提醒,立马有宫女将手中的金秤杆送到周牧泽手边。 周牧泽收回目光,慢慢伸手拿起托盘里的秤杆,沉稳地往前两步,立到孟毓晓身前。 孟毓晓知道屋子里的人多,自己肯定要陪王爷将全套的戏做足,便只管安静地低着头,眼睛可以看到自己的衣摆,也晃到了静西王靠过来的衣摆,一如跪在合欢居的那一次,只是,身旁的人并没有那日般震慑人的气势。 毓晓。 周牧泽在心中默念着孟毓晓的名字,握着秤杆的手微微有些出汗,辨不出是紧张还是激动。 秤杆缓缓抬起,小心翼翼地探进喜帕中,然后慢慢地扬起一角。 孟毓晓看着面前的喜帕渐渐被抬起,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明知道是做戏,却有一种真的嫁了的感觉。 喜帕终究被完全打起,周牧泽将秤杆递给身旁的人,瞧着喜帕下微微红脸的孟毓晓柔声说:“你今日好美。” 一句话,说的周围的宫女和巧云都低了头,孟毓晓的脸自然是又添了一层嫣红。 周牧泽却是由心而发的一句话,他还真没有见过这般施了脂粉的孟毓晓,比起平日里的素净,今日似乎又有些眉眼含情,刚掀开喜帕的那一刹那,看得自己心旷神怡,情不自禁地便夸了一句。 瞧着孟毓晓羞红的脸,周牧泽心中腾起了占有欲,不想周围的宫女们瞧见,便朝一旁问:“接下来干嘛?” 主持仪式的嬷嬷赶紧说:“请王爷坐。” 周牧泽浅浅扬了扬嘴角,动作自然地往孟毓晓身旁坐去。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吃枣 周牧泽坐下来的时候,孟毓晓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明显快了一拍,不由得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静西王,周牧泽也正好扭头看过来,四目相对之间,一个柔情满满,一个仓皇失措。 孟毓晓赶紧将头扭开,心中暗自责怪静西王演戏演的太过投入,走流程罢了,怎么还走心了? 有宫女蹲到二人面前,将两人的衣摆扎在一起,道了两句喜,便退到了一边。 又有宫女端了酒杯上前,笑着说:“请王爷、王妃喝交杯酒。” 孟毓晓这才抬起头,先拿眼角瞥了一眼静西王。 周牧泽心情愉悦,嘴角一直含笑,伸手自宫女的托盘里端了一只酒杯,递到孟毓晓的手里,这才又去端另外一杯。 精致的鎏金酒杯,微微晃动,酒水都泛出金色,微微侧身,将酒杯举起。 周牧泽浅浅一笑,抬手迎上去,轻柔地挽上孟毓晓的胳膊,然后将身子稍稍前倾,凑到酒杯边,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目光却浅浅瞥向孟毓晓。 孟毓晓有些走神,目光却是一直盯在静西王身上,瞧着他连贯的动作,稍作迟疑,也学着他的模样,倾身上前,细细喝掉杯子里的酒。 酒很甜,并不难喝,孟毓晓喝完便松开了静西王的胳膊。 倒是周牧泽端着酒杯还有些入迷,心里想着喝了这交杯酒,她便一辈子都只能是自己的人,当下十分畅快。 “接下来该干嘛?”将空酒杯放回托盘里,周牧泽转头看向主持仪式的嬷嬷。 “吃颗红枣,生活甜蜜。”嬷嬷说着拿眼神示意了一下宫女。 宫女立马端了托盘上来,跪到二人跟前。 孟毓晓盯着托盘里的红枣一愣,这么大的托盘,就摆了一颗红枣,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颗红枣要由……”一旁的嬷嬷还在解说着,孟毓晓转溜了一下目光,趁着众人没有防备,直接伸手将托盘里的红枣捡起整个扔进了自己嘴里。 这颗红枣跟鸡蛋的大小差不多,竟将孟毓晓的嘴撑得满满的,更因为孟毓晓突然而来的动作将周围的人都镇住了,引得众人都扭头朝她看去,连主持仪式的嬷嬷都停了说话。 孟毓晓扫了一眼众人,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快速将嘴里的红枣嚼碎,咽下,好在这枣已经是去了核的。 “王妃,这枣您要和王爷一起吃的。”嬷嬷在一旁小声提醒道,“两人共吃一颗枣才幸福甜蜜。” 孟毓晓已经仓促地将嘴里的红枣完全咽下,顿时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对不起,我就只听到了吃红枣,又饿了好久了,后面的就没听清楚了……” 嬷嬷见孟毓晓小媳妇一般的委屈样,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扭头看向自家王爷,“王爷,要不奴才再叫人送颗枣进来?” 孟毓晓一听,顿时急了,连忙扭头对静西王说:“这颗枣是幸福,再换颗岂不是没有意义了?王爷既然娶了臣女,这枣臣女吃了,王爷应该也能感受到幸福吧?” 周牧泽迎着孟毓晓求助的目光,微微扬起嘴角,他早就看出了她的故意,只是她还没有察觉这本就是自己的阴谋罢了。 这吃红枣也不是户户人家闹洞房会用到,甚至大户人家根本不会这样,是周牧泽特意叫嬷嬷加上的,为的,自然是想从孟毓晓这里吃点甜头,却没想到这丫头机灵的很,靠着装无辜便破了自己的招。 “当然。”周牧泽浅浅一笑,朝着孟毓晓温声开口,却趁着孟毓晓毫无防备的时候,抬起胳膊,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她的嘴角揩了一下,然后将手指收回,轻轻地在自己的嘴唇上摸了一下,甚是得意地说:“这般,本王也算是同王妃一起吃过蜜枣了!” 孟毓晓诧异地看着静西王,从来不知道眼前这个高冷的王爷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真是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静西王,竟是半晌没有吱声。 屋子里的宫女瞧着二人这模样,只当是含情脉脉,纷纷低头羞笑。 “礼毕,奴才祝王爷和王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嬷嬷适时开了口,跟着身后的宫女们也纷纷行礼,“奴婢们祝王爷和王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嗯,都下去领赏去吧!”周牧泽心情大好地摆摆手,将自己请来的这帮助手轰走。 宫女们赶紧窸窸窣窣地退了出去,巧云也跟着走了出去,走在最后,还不忘替二人将门合上。 “王爷,您刚才……”孟毓晓还在介意静西王拿手指在自己嘴角偷吃的事情,见屋子里没了人,便开口问。 周牧泽今日看孟毓晓,那是越看越美,恨不得将人拥在怀里,尽情地吃够她嘴里的甜味,只可惜自己如今身份不一样,只得不停克制。 “宫女们闹着玩罢了,若真叫她们再拿来一颗枣,你岂不是又要全吃了?”周牧泽温声说着,目光毫不避讳地打在孟毓晓的身上。 孟毓晓抿抿嘴,觉得周牧泽说的似乎也并非不无道理,虽然他刚才的动作有些出格,但总比和人嘴对嘴共吃一颗枣好。 “说起来,臣女还真有点饿了。”孟毓晓侧过身去,苦恼地瘪瘪嘴,“也不知是谁定的规矩,新娘在房中竟然什么都不许吃,偏生巧云又是个最爱守规矩的,好求歹求她也只许我吃了两块点心!” 孟毓晓说完便伸手去解二人绑在一起的衣摆,嘴里继续说:“王爷若是累了,便先上床休息吧,臣女瞧那桌上放了些吃食,好歹垫一点。” “你叫本王先睡?”周牧泽微微皱眉,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对啊,”已经起身的孟毓晓,回身看了一眼周牧泽,“前面招呼宾客应该十分的累吧?王爷就不用陪着臣女了,早些歇息吧,这些灯一会儿臣女来熄就好。” “本王是问你让本王睡在这张床上?”周牧泽还是不敢相信,抬手指了指自己坐的床,再次同孟毓晓确认。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洞房之夜 “不然您还能睡哪?”孟毓晓连忙说,“今日可是咱们的洞房之夜,王爷若是不住这里,只怕也骗不了那些人吧?” 关于假结婚,虽说是静西王提出来的,但孟毓晓也仔细考虑过个中细节,否则刚才也不会那么机灵地吃下整颗枣。 孟毓晓想着既然娶亲都这么正式,洞房肯定不可能随意糊弄过去,所以她刚进房间便迫不及待地掀了盖头四处打量起来,计划着晚上怎么和王爷同屋不同床。 “那你睡哪?”周牧泽饶有兴趣的问,他可不会相信孟毓晓是打算跟自己睡一张床。 果然瞧见孟毓晓抬手往对面指了指,“臣女方才在书房里瞧见了一张矮榻,足够宽,反正这床上被子有的多,一会儿抱两床过去便能睡人,王爷您便不用管我了,早些休息吧,臣女步子轻,断不会扰到你的。” 周牧泽轻轻一笑,果然如自己所料,倒是没有想到她已经想的如此周全。 “不用了。”周牧泽淡笑着站起身来,两步便迈到孟毓晓身边,“本王另有安排。” 孟毓晓微微一愣,随即浅浅一笑,“那倒是臣女卖弄了。” “不是饿了么?先去吃东西吧。”周牧泽扭头示意了一下桌外,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孟毓晓在自己面前局促的样子。 孟毓晓倒也没有再说其他,着实饿得厉害,赶紧靠到桌边捡了些糕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周牧泽便在一旁坐着,静静地看着她吃。 孟毓晓先前还没太在意,看是周牧泽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她只好慢慢放下手里的盘子,小心试探地说:“是不是臣女的吃相太难看,叫王爷见笑了?” “没有,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周牧泽温声说着。 孟毓晓抿了抿嘴唇,索性将手抽离盘子,拿帕子掩了掩嘴角,眼神躲闪地起了身:“臣女吃饱了,王爷您也早些歇着吧。” 周牧泽知晓她大抵又被自己吓着了,赶紧收了自己的目光,跟着起身,抬手指了指书桌后面的一副画,“这画后面有一道暗门,本王已经叫人在里面布置了一间房,你只管安心睡在外面,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孟毓晓好奇地瞥了一眼周牧泽说的画,一副比人还高的寻春图。 “不过是一晚罢了,王爷竟想的如此周到。”孟毓晓淡笑着补了一句。 “可不只一晚!”周牧泽瞬间便接了话,“要显得你得宠,本王自然得日日宿在你这里,虽说本王另设了卧室,但日后早起洗漱、晚间习读都是在一起的,你也要早些适应。” 孟毓晓当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事情,想着以后要日日和静西王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多少还是有点介意,但是嫁都嫁了,也不可能半途而废。 “嗯,臣女知道了。”孟毓晓轻声答。 “好了,你早些歇着吧,本王也去休息了。”周牧泽浅浅一笑,手臂稍稍动了动,却没敢抬起,他内心里好想轻拍一下孟毓晓的头,但又怕自己今晚做的太过将人吓到了,只好作罢。 孟毓晓轻轻点头,目送周牧泽挑开那副巨画,推门进了暗室,才轻轻转身,往梳妆台边卸去妆发。 回身扫了一眼布置得大红的房间,孟毓晓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当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样就嫁了,孟毓晓有些失落,却又有些兴奋,想着离开了孟公府,以后自己就能大展拳脚。 周牧泽其实并未往里走,静静地站在暗室门后听了一会儿动静,听到孟毓晓的那一声轻叹时,忍不住蹙了眉头,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孟毓晓睡了一个极其安稳的觉,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身边有人便睁了眼睛,模模糊糊间见着自己的床头站了一位只穿着里衫的男子,吓得孟毓晓顿时惊坐了起来。 “嘘!”周牧泽快速伸出手捂住孟毓晓要尖叫的嘴,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小心惊动了外面的人。” 孟毓晓眨了眨眼睛,看清眼前人的面具,又瞥了瞥四周,才想起自己已经离了翠竹园,住到西王府来了。 “臣女忘了。”孟毓晓从周牧泽的手里躲开,轻声说,“王爷您起来了?” “嗯。”周牧泽说着侧身坐到床边上,侧头看向孟毓晓道:“我们已经完了婚,你这称呼也该改改了。” “额?”孟毓晓又是一愣,再想想自己一直都在自称臣女确实不合适,思忖了好一会儿,才看向静西王道:“那以后我自称妾身?” 周牧泽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反驳孟毓晓的提议,转头朝屋外喊道:“进来伺候吧。” 门外候着的人得了命令推门进来,带头的嬷嬷是孟毓晓认识的,便是之前跟着她回孟公府的于嬷嬷,站她身侧的是换了一身新衣的巧云,今儿打扮的精致,倒是叫孟毓晓眼前一亮,其余六位宫女,皆是孟毓晓没有见过的。 下人们不敢直愣愣地盯着主子瞧,可也忍不住对新婚夫妇的好奇,进门的时候便拿眼角偷偷瞥了二人,只见静西王穿着里衫在床边坐着,新王妃半坐着躲在他身后,被子只盖到腰间,头发披散着,身上的里衫还有些凌乱,宫女们心里便开始了各种臆想。 “给王爷,王妃请安!”众人先行礼。 “嗯。”周牧泽浅浅应了一句,换了冷峻的语气,“先伺候本王洗漱吧。” 立马有宫女端了洗漱的盐水和痰盂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静西王洗漱。 孟毓晓便呆坐在床上,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完全不习惯起床的时候身边围着这么多人,有些想再次躺回床上。 站在不远处的巧云,给孟毓晓丢了好几个眼神都不见自家主子会意,只好低头快步走到床边,附到孟毓晓耳边低声道:“王妃,您该起来伺候王爷更衣啦。” 孟毓晓又是一愣,稍稍动了动,但瞥到起身站到一旁的静西王又停下了动作,不敢揭开被子。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画眉 周牧泽淡然地由着宫女们伺候洗漱,内心里却是一直在等孟毓晓,每日早上让她伺候自己更衣,可是自己与她接触的最好机会,周牧泽说什么都不会让她找机会躲掉。 孟毓晓为难地看了几眼静西王,见他丝毫没有要帮自己的机会,又瞥了一眼候在窗边的巧云,先伸手进被子里拽了拽自己的裙摆,这才慢慢地揭开被子下床。 周牧泽虽是站在床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孟毓晓,只是她下床的样子,却叫自己血脉喷张。 孟毓晓瞥了一眼静西王,又悄悄打量了一眼周遭的宫女,极其不自然地伸手拽了拽自己连膝盖都盖不住的睡裙。 孟毓晓穿越来没多久,穿着长袖长裤的里衫睡觉不舒服,后来便自己剪了这一身睡裙,昨日巧云不在跟前伺候,孟毓晓便自己在随行的箱笼里找出来换上,完全没有想到今天早上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起床。 一旁的巧云也红了脸,她原是知道孟毓晓这身睡裙的,只是没想到孟毓晓昨晚也会穿这个,赶紧转身去屏风上取了一件熏好的外衣披到孟毓晓肩上。 孟毓晓裹紧外衣,将自己裸露的双腿完全藏好,才慢慢地挪步到静西王面前。 周牧泽若是没有戴面具,所有人都能瞧见他脸上的红晕,倒不是羞涩,完全是激动,孟毓晓那一双腿,衬着纱织的白睡衣,若隐若现的,只怕是个男人见了都要血脉喷张,周牧泽到算自制力好的,换了旁人,只怕得喷鼻血。 屋子里的宫女不敢做声,却一个个在心里有自己的小想法,新王妃穿成这样,自然是跟王爷有关系咯。 “臣……妾伺候王爷更衣。”孟毓晓从一旁宫女手里接过衣服,低声朝周牧泽说了一句,两眼根本不敢去看静西王。 周牧泽很是配合地抬了抬手,任由孟毓晓为自己穿上衣服。 衣服有好几层,每套上一件,宫女们便会在一旁帮忙处理细节,像系纽扣这种活自然只能由孟毓晓来完成。 周牧泽身材很好,胸肌明显,孟毓晓的手轻轻凑上去便能隔着衣服感受到他的体温,还有心脏跳动的模糊节奏。 好在周牧泽比孟毓晓高出许多,孟毓晓就算与他面对面站着,也不能与他直视,便只管低头,紧紧地盯着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每一结纽扣扣上,又接过另一件衣服重复一遍先前的动作,待一身衣服穿完,孟毓晓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耳后根。 周牧泽还全然不顾孟毓晓的模样,临了还加一句:“王妃的动作可真轻柔” 一句话,叫孟毓晓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倒是一旁的于嬷嬷上前为孟毓晓解了围。 “王妃,该您洗漱了。” 孟毓晓赶紧点头,绕过周牧泽,跟随于嬷嬷往梳妆镜边走去。 宫女们赶紧端了水盆过来伺候她洗漱。 周牧泽静静地退到一边,也不离开,眼瞧着宫女们替她妆点的差不多了,扬扬嘴角,靠到梳妆台边上来,伸手取了桌上的眉笔道:“就让本王为王妃描个眉吧?” 闺阁之中,丈夫为妻子描眉是常见的夫妻趣事儿,宫女们会意,自然收拾了水盆、毛巾一类的乖巧地退了出去,就连巧云和于嬷嬷也识趣地退到侧厅去布置早膳的碗筷。 孟毓晓抬头看了一眼静西王,伸了伸手,压低声音说:“王爷,还是妾身自己来吧?” “怎么,不相信本王?”周牧泽说话间,已经提笔往眉粉盒里沾了眉粉,回头看向孟毓晓道:“本王虽没有替别人画过,却也有信心为你画好。” 孟毓晓动了动嘴唇,没有再坚持,只好服从地仰起脸,轻轻闭上眼睛。 孟毓晓的眉毛很淡,故此平日就算不施粉黛,孟毓晓也会描眉,多半时候都是自己执笔,小许时候也会由下人帮忙,但是叫一个男人为自己画眉,孟毓晓还是第一次,索性闭了眼睛,不至于太紧张。 周牧泽的手慢慢地盖到孟毓晓的脸上,淡淡的体温传透到孟毓晓的脸上,惊得孟毓晓又要躲闪。 “别动,一会儿歪了。”周牧泽柔声说道。 孟毓晓轻抿嘴角,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衣摆,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周牧泽的动作很是轻柔,不一会儿便画好了。 “可以睁眼了。”周牧泽将手里的眉笔放回桌上,小新提醒孟毓晓。 孟毓晓这才睁开眼睛,侧头扫了一眼铜镜里样子,还别说,王爷画的眉毛到比自己平日里那草草的两笔更精致。 “可喜欢?”周牧泽倚在孟毓晓身旁问。 孟毓晓浅浅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周牧泽,“谢王爷。” 周牧泽只是浅浅一笑,伸手拉了孟毓晓的手腕,心满意足地往餐桌边走去。 他一直幻想的日子,便是这般,日夜与她相伴,晨起为她描眉,晚间陪她看书,看着她的笑容离府,迎着她的笑容进屋,这般的美景,想来也快了。 孟毓晓扫了一眼静西王的手,同描眉更衣比起来,似乎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便也没做什么反应,跟着周牧泽去用早膳。 “一会儿我要进宫一趟,你若无聊,便叫嬷嬷领着你在府中四处走动一下。”周牧泽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温声同孟毓晓交代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府中一直都是小乐子在打理,你可以慢慢接手,千万别累着。” 孟毓晓也跟着停了筷,赶紧说:“高乐打点得挺好的,妾身还是不要插手好了。” “随意你。”周牧泽浅浅一笑,放下毛巾,起身,“事情可以叫高乐去做,但这当家主母的身份你必须担着。” 孟毓晓明白他是何意,便轻轻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送至门口,“妾身晚些时候想要出府一趟,可以吗?” “本王记得你在外面还有些营生,想出去随时都可以,安排高乐帮你打点好就行。”外面有齐然照料,周牧泽便放心地由着孟毓晓出府,“最好换身男装,莫要叫人认出来,无辜生出是非。” 周牧泽对孟毓晓是越看越喜欢,便觉得天底下的人都如他一般视她为珍宝,自然不放心自家娘子在外面抛头露面,所以提醒她着男装。 孟毓晓也正有此意,便点头应了下来。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走的彻底 “姑娘。”陆娘子推门进来,轻唤了一声正在伏案工作的孟毓晓,将手里的茶水顺手递给一旁的巧云。 巧云朝她努努嘴,又微微摇头,才端着茶水慢慢靠到桌边。 孟毓晓已经在书桌边写写画画大半日了,送进来的茶水冷了又换,这已经是换的第三杯,然而孟毓晓还是没有抬头。 “王妃,您且喝点茶吧。”巧云大着胆子,将手里的茶碗往孟毓晓身前送了送,“这事也不是一日就能做完的,您千万别累着身体了。” 孟毓晓轻叹一口气,将手里的笔放下,伸手接了茶碗端在手里,一双眼睛却还是直愣愣地盯在桌上摊开的宣纸上。 周牧泽留给自己的四家铺子,位子倒是极好,只是要用来做什么生意,孟毓晓倒是一筹莫展。 她的想法,便是想叫金牡丹的生意在行行业业都沾点,但是把舞台建的这么大,根基不稳,迟早得垮掉。 孟毓晓紧了紧眉头,将手里压根没往嘴边送的茶碗又放回到书桌上,抬头看向陆娘子道:“你把我们存在典当铺子的银钱出入账册找来给我看看。” “唉!”陆娘子答应了一身,赶紧转身在旁边里书架里翻找了一会儿,寻出一本账册递给孟毓晓。 孟毓晓直接反到最后一页,看了一下结余数,眉头却隆的越发高了。 结余不到十万。 虽然金牡丹的生意一向很好,但孟毓晓一直在扩张,生意越做越大,赚回来的钱多半也叫她再次投了下去。 八万两银子,换了最开始,孟毓晓还能开一两间铺子,可如今金牡丹的名声已经打响,一开张自然就得叫人眼前一亮,规模小不得,再怎么紧凑,一间铺子前前后后的花销也得五六万,八万两,四家铺子显然不够。 孟毓晓放下账册,手指毫无规律地在桌上敲击着,周牧泽送的四间铺子空放着不仅可惜,还会影响金牡丹街的繁华气势,若是一间一间的开,倒显得金牡丹小气,入不了那些名贵的眼,可若是要一起开,自己实力又不够。 孟毓晓烦心地起了身,“我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 “王妃,您要去哪?”巧云自然要追问她的去向。 “就在街上走走。”孟毓晓说话间已经出了门,扫了一眼靠在门边的齐然,停了一下脚步,开口叫上他:“齐然,陪我出去走走!” “是!”齐然在门口守了大半日,听说要出去,极其兴奋,赶紧跟上孟毓晓。 巧云见孟毓晓有人跟着也放心了一些,只是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您早些回来,别耽搁了回府。” 孟毓晓只是轻轻点头,并未与她多言,便带着齐然下了楼。 “三爷,你这是要往哪去?”齐然跟在孟毓晓身后问。 孟毓晓浅浅扬扬嘴角,“去瞧瞧你家主子留的那几间铺子。” “哦。”齐然应了一声,又极其兴奋地说:“那几间铺子三爷看了肯定喜欢,铺子的位子,结构都是我家主子亲自挑的,我当真没见过我家主子对别人这般用心过……” 孟毓晓知晓齐然这是又要在自己面前推销自家主子了,回头瞥了一眼他,“你家主子可到了?” “额……”齐然顿了一下,周牧泽压根就没走,何来到不到一说,顿了一下,才摸头笑着说:“这我倒是不知道。” “那兴许是没到吧,否则多少会给你来封书信的。”孟毓晓轻声说着,微微眯起眼睛,内心里忽地涌起了一番失落,他这回走的可真彻底。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最近的那家铺子,虽没有开张,但也请了看门的人,那人认得齐然,赶紧迎了二人进去。 孟毓晓看了一下,这铺子不大,也有二楼,没有后院,却能跟旁边的铺子相通。 “这铺子以前是做什么营生的?”孟毓晓打量着四周,随口一问。 身后的二人却是面面相觑,没一人答得上来。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二人,无奈地笑笑,转身往楼上走去,这齐然就是个生意白痴,估计不太留意这些,唉,若是周牧泽在该多好! 他若在,多少能给自己提些建议。 孟毓晓不由得想起同周牧泽一起往江南去的时候,二人在龙开河镇的客栈里促膝长谈的情景,他这个人,虽说会耍流氓,但真的是跟自己最合拍的,起码在做生意上绝对是,就连跟自己一起穿过来的孟锐,都比不上。 “三爷,回头我便去打听下,左不过一夜的功夫,您可别为着这事愁眉苦脸的,若是叫主子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挨训。”齐然见孟毓晓倚在栏杆边走神,赶紧上前赔礼。 孟毓晓回过神来,想着自己竟然在留恋周牧泽,不觉好笑,朝着齐然笑了笑,“你家主子离那么远,总不至于书信来训你吧,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他又怎么知道今儿的事!” “这可说不准。”齐然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跟在孟毓晓的身后。 孟毓晓一顿,回身瞥了一眼齐然,拧眉道:“难道除了你,你家主子还留了其他的眼线不成?” 孟毓晓一直觉得周牧泽那个死缠乱打的性子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退出的,留下齐然不过是想看着自己罢了。 “没有!”齐然立马摇头否决,心里又暗自懊恼自己说过了头,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周牧泽锐利的目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孟毓晓也没有再揪着齐然问下去,专心看铺子去,待把四间铺子晃悠完,孟毓晓依旧毫无头绪,只不过天色已晚,巧云提醒说该回府用膳,孟毓晓交代了陆娘子几件事情,便同巧云一起坐马车回府。 静西王早已经从宫里出来,在书房看书,孟毓晓换了衣服也没去打扰,直到晚间,静西王过来一起用膳,二人又在同一处待了几个时辰,到晚间,遣了宫人,各自睡下,倒也平静。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借钱 日子倒是过得十分的顺畅,孟毓晓也慢慢适应了周牧泽时不时冒出的小意外,小惊喜,两人早上一通起床,晚上各自睡下,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西王府的人都知道,孟公府的三小姐虽说只是为侧王妃,却是极其受宠,王爷日日宿在她宫里,而且,府中事宜也全部由她说了算,故此,府中上上下下,对她是极其的恭敬。 孟毓晓也顾忌颜面,给自己定了行程表,每日巳时出门,晚膳前一定会回来,出府的时候多半会换上一身男装,有高乐和追风的掩护,基本不会叫人察觉。 “二哥哥,我可是听说钱府的宅子在城内呢,你怎么还带着我出城了?”孟毓晓撩起车窗布看了一眼窗外,回头对孟锐说。 “那钱老爷我们没有打过交道,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今儿我们去会会钱小公子。”孟锐解释说。 孟毓晓轻轻点头,没有再说话。 这几日的奔波,孟毓晓对于几家铺子总算是有了初步的规划,如今还棘手的就只有资金问题,若是放到现代,融资或借贷的方法很多,可到了古代,孟毓晓能想到的便是跟钱庄借钱。 但是她一借就要借几十万两,一般的钱庄是没有勇气借给她的,故此,她才将目光盯到了钱家银庄,托了孟锐去帮忙打听。 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城门,又往西边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孟毓晓跳下马车,扫了一眼四周,淡笑着对孟锐说:“这地方我倒是有点眼熟,王爷的温汤庄子似乎也在这附近。” “在这里有庄子的,非富即贵。”孟锐回了一句,带着孟毓晓往前走去,“或许一会儿你还能拿你王妃的身份换点好处呢!” 孟毓晓白了他一眼,冷声说:“我是不是王妃,你比谁都清楚,再打趣我,我可是要生气的!” 孟锐赶紧憨笑一声,“好了,不说了,先办正事!” 孟锐似乎为了躲孟毓晓,快走了两步,走到院子门口,与门人交谈了几句,不一会儿出来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迎了二人进去。 孟毓晓进院,发现也是一座温汤庄子,只不过院中来往之人都是女子,许多皆跟自己年岁差不多。 “钱公子!”孟锐远远地便看到了钱小公子,笑着迎了上去,客气地行礼招呼。 孟毓晓一身男装,紧随其后,只跟着点了点头。 那钱小公子领了一帮女子,正在园中踢毽子,侧头瞥了一眼二人,眉头一挑,便窜到了孟毓晓跟前,深吸了一口气。 “啧啧,小姐姐去了西王府,连身上的香味都换了。”钱小公子撇嘴走开,眼神里带着些许的不屑,“果然是嫁鸡随鸡,嫁了他,竟连品味也变了!” 孟毓晓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抬起衣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香味,自己平时并不在意这些,衣物皆是宫人们熏香的,只要不是太浓郁,孟毓晓大多时候并不挑香味。 另一边,钱小公子又开了口:“我这院子,一不进外姓男子,二不进已婚女子,你二人,偏生都犯了,若不说个正当理由,我可是要生气的!” 孟毓晓不再纠结香味,扭头去看钱小公子,眼前这小孩,脾气和性子倒是极其的狂野,再想想两次遇到他他都挥金如土的样子,忍不住便将他归到了纨绔子弟一类,不免埋怨地扫了一眼孟锐,明明去找寻钱老爷,偏生惹上这么个人。 “想方设法地托人给您带信,自然是有事相求!”孟锐笑着说,“主要是我家三弟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议。” 孟锐也不太会对付这种小毛孩,说话间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示意她出手。 孟毓晓压住脑子里的杂念,朝着钱小公子浅浅抿嘴,“实不相瞒,今日前来,主要是想请钱公子帮我搭根线,我想见见钱老爷。” “见我爹做什么!”钱小公子立马警惕地瞥了一眼孟毓晓。 孟毓晓忍不住乐了一下,看来这小公子很怕钱老爷啊。 “钱公子莫慌,我不过是想和钱老爷谈笔生意罢了。”孟毓晓浅笑着说。 钱小公子虚心地瞥了一眼孟毓晓,“我慌什么,小姐姐要是有事直接和我说便是,我爹的生意基本都交给我打理了。” 孟毓晓质疑地看了一眼钱小公子,不相信钱老爷会把那么大的家业交给一个小屁孩,但也没有其他见到钱老爷的方法,只好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同钱老爷借点钱罢了。” 钱小公子不以为意地晃了晃头,“来找我爹做生意的,不是运银子便是借银子,小姐姐且说要借多少!” “不多,五十万两!”孟毓晓淡然地说。 钱小公子果真是有钱人,没有被孟毓晓的话吓到,只是扭头上下扫了一眼孟毓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然,不然也不会到钱府来开口。”孟毓晓淡然回答。 钱小公子勾嘴一笑,走了两步,到一旁坐下,“银庄借银子,都是一分息,若是付得起,也不是不能借。” 孟毓晓来之前就在京城各大银庄打听过,这个利息到没有狮子大开口,“利息的事情钱小公子放心,我自然会月月结算的。” “小姐姐还真是爽快,不过,这银子我不借!”钱小公子朝着孟毓晓挑了挑眉。 “为什么?”孟毓晓忙问。 “因为你不好!”钱小公子冷眼道,这小孩子变脸的速度也叫人咋舌,方才还一副笑脸呢,转眼间便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孟毓晓越发的一头雾水,他提的要求自己丝毫没有迟疑,怎么就不好了? “我哪里不好了?”孟毓晓又问,拿出诚心合作的态度,“利息的事情我们还可以再商量,钱公子用不着这般快速决定。” “先前同你一起的小哥哥呢?”钱逸泉抬头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孟锐,一时之间不明白他说的小哥哥是谁。 “小哥哥对你那么好,你却嫁去西王府,你这样的女子,我可不想与你打交道!”钱逸泉说着起了身,冷冷扫了一眼孟毓晓,便径直离开了。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百户候 孟毓晓在原地愣了好了一会儿神,才回头看向身后的孟锐小声说:“钱公子说的小哥哥该不会是指周老板吧?” 孟锐正抬手托着下巴做思忖状,浅浅点了点头说:“上次见面的时候周老板便说与钱小公子相识,想来是他不会错了。” 孟毓晓微微皱眉,往前两步,想要追上钱逸泉解释两句,却被一旁的侍女拦住了去路,“二位公子请回吧。” 侍女笑得很是礼貌,却没有丝毫退让之意,孟毓晓迟疑了一下,只好作罢,转身同孟锐一起悻悻地出了院子。 二人将将出院子,还没走几步,身后追上来一个声音,“二爷” 孟锐和孟毓晓赶紧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一眼,一个半大的丫头叫嚷着朝这边跑来,停到二人面前的时候还不停地喘着气。 孟毓晓细细打量了一眼这个半大的女孩,只觉得面孔好生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是?” “三爷竟不是认识我了!”小丫头抬起头,仰面朝着孟毓晓一笑,“先前您还送了一盒糕点给我的!” 孟毓晓一听,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丫头竟是自己在万寿楼遇到的,那个跟钱小公子一起的小丫头。 “馨蕊?”孟毓晓说话间又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段时间不见,小丫头长高了些,又换了一身襦裙,自己还真是没认出来。 “馨蕊如今在钱小公子身边做事,这次能得钱公子见上一面,也全是馨蕊的功劳。”孟锐在一旁解释道。 “在这里做事?”孟毓晓瞥了一眼钱家的庄子,“馨蕊娘同意?” 孟毓晓之前便听孟锐说过馨蕊的娘,虽是个寡妇,却也靠着本事能养活自己和馨蕊,怎么会将女儿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呢? “三爷怕是误会了。”馨蕊看出孟毓晓的疑惑,笑着搭了腔,“我并不是我娘卖过来的,是钱公子接过来的,这园中好多女子都是像我这般的穷苦人家的女孩子,钱公子全部接过来,供我们吃喝,又请先生叫我们习字、刺绣等,每月我若是想娘了,也可告假回去。” 孟毓晓抿抿嘴,光听馨蕊这么一说,这显然是件好事情,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这钱公子纨绔子弟一个,你在这里可要小心,女孩子家家的,莫要轻易就叫人骗了。” “钱公子人很好,三爷大抵是对他有误会!”馨蕊似乎因为孟毓晓的话有些许的不高兴,答了这么一句,便扭头看向孟锐道:“二爷的事情可办妥了?” 孟锐悄悄看了一眼孟毓晓,淡笑着朝馨蕊摇了摇头。 馨蕊顿时收了笑容,一张笑脸也盖上愁容,低声说:“公子说每人每个月只能提一个要求,馨蕊到这里还没有一个月,这次已经是破例,这都不成,只能等下个月再去求一次公子了。” “无妨的,我自会有其他办法。”孟锐伸手揉了揉馨蕊的头发,“你既决定在这里学习,便好好学习,莫要生事,叫你娘担心你。” “嗯。”馨蕊抬起头,笑着应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院子,同二人到了别,赶紧跑了回去。 “馨蕊在这里合适么?”孟毓晓还是有些不放心钱小公子,一个走在大街上都能撩人的小男孩,养了这么多女孩子,不能不叫人怀疑。 “没事儿,馨蕊那丫头自小跟着她娘做生意,说话做事机灵的很,她自有分寸。”孟锐说话间伸手扶了孟毓晓上车,然后紧跟着钻进车里,“倒是你的事,钱公子似乎有所误会。” 孟毓晓拧眉,当真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也会跟周牧泽牵扯上,“他明明在京中认识不少人,当初还非要勾搭上你!” 孟锐浅声一笑,紧接着打趣道:“人家还不是为了你,用心良苦的,最终啥也没捞着,如今看来,周老板的面子倒是比王爷的好使,你倒不如实话告诉钱小公子得了!” 孟毓晓立马白了一眼孟锐,严肃地说:“王爷的事岂是能随随便便对外说道的,要是坏了王爷的事,你我可担当不起,你嘴巴可严实点!” “是,是!”孟锐连连点头,“我若是真想说,首先也是告诉瑾轩,自你出嫁之后,他便一直神情恍惚的,见了我,也不似先前那般,总是借口有事推脱不见。” “说起瑾轩,我倒是想起他的身世来,他如今可还在打孟公府的主意?”孟毓晓顺着孟锐的话问。 “这个……”孟锐有些迟疑,“倒是没有再听瑾轩提起,对了,他店里又来了位伙计,是安溪从泰州叫来的,那人似乎与你认识。” “殷华?”孟毓晓第一反应就是殷华,跟着安溪的,又认识自己的,也就只有这人了。 “就是叫这个名!”孟锐赶紧点头,“看来你们还真认识,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等些时候吧,”孟毓晓轻声说,“好歹等我将铺子的事情忙出眉目来再说。” 孟锐点点头,二人又随意说了些其他,马车直接送了孟毓晓道西王府的侧门,门口有人接应孟毓晓。 “今日回来的早些。”周牧泽在屋里看书,见孟毓晓进屋,将手里的书放下。 “王爷今日怎么没在书房看书?”孟毓晓是从周牧泽休息的暗室里进来的,就连衣服,也是一并在那间屋子里换好了。 “有事和你说,所以就直接过来了。”周牧泽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今日早朝,皇上封了大将军为百户候。” “百户?”孟毓晓一愣,诧异地看向周牧泽,虽然自己对官职不太懂,但是先前在府中听众人谈话时也听到过一些,众人都说以大将军的功绩最少也该封个千户侯,也许还能是个万户侯。 周牧泽浅浅勾了勾嘴角,看向孟毓晓,“焦家对你做的事,本王都记得,这次不过是一点教训,以后会慢慢帮你讨回来的。” 孟毓晓看了一眼静西王,这番话听在耳朵里竟然还有些长情,忙低下头说:“谢王爷。”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入宫 周牧泽知道是自己太急,便没有步步紧逼,绕开孟毓晓到一旁的榻上坐下,又抬手招呼孟毓晓坐过去,“虽说是百户候,却是本朝第一个外姓王侯,皇上今晚会在宫中设宴,你同本王一起去。” 孟毓晓将将坐下,听到这话赶紧起了身,“妾身……” “不用紧张,不过是吃顿饭罢了,有本王在呢!”周牧泽安慰她道,“你只需要记住,你与本王是恩爱夫妻就好。” 孟毓晓沉默了一下,大抵明白了静西王带自己进宫的意图,暗暗点了点头,低声说:“妾身明白。” 周牧泽浅浅一笑,侧头看了一眼端了吃食进来的于嬷嬷,柔声说:“宫里规矩多,怕要弄到好晚,担心你饿着,叫人炖了些吃的,你且先垫一点,再换衣服随本王进宫。” 孟毓晓轻轻点了,顺从地跟着周牧泽到桌边吃了一碗粥,才开始更衣。 二人更衣又花了些时间,待全部弄好出府的时候夕阳已经只留余辉,昏黄没有温度地打在墙角根上。 孟毓晓同静西王坐了同一辆马车入宫。 “你今日回来神情似乎不怎么舒畅,可是外面的生意遇到难事了?”周牧泽担心孟毓晓紧张,便聊了些有关生意的话题,企图分散一下孟毓晓的注意力。 孟毓晓浅浅拧了一下眉,才淡笑着摇摇头说:“做生意就是这样,总有各种烦心的事情,不过妾身自己能解决的!” “嗯,做生意这一块,只怕你比本王还要精通,”周牧泽浅声说着,“不过若是当真遇到什么难事,不要刻意瞒着本王,或许本王能帮上你。” 周牧泽说这番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地留意孟毓晓的神情,这几日,孟毓晓每每回来都是一副极其疲惫的样子,自己有心问,她多半时候都是这样婉拒,也不肯同自己说实话。 周牧泽也招了齐然来问过几次,齐然那榆木脑袋日日跟在孟毓晓身边竟也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只说她近日很忙,总是各处走动。 周牧泽倒是有些迟疑自己将另外一个身份隐去到底对不对,本以为她到了王府,自己便能日日见着她,可如今她不肯同自己敞开心扉,周牧泽倒是怀念起另一个身份来,起码,孟毓晓愿意同自己商讨这些生意上的事情。 坐在一旁的孟毓晓也有些走神,内心里也有些怀念起周牧泽来,这世界,怕是没有另外一个人能够像他一样同自己各种不谋而合,那种一个眼神,一个字就能相互明白的默契当真叫孟毓晓怀念。 “妾身知道。”孟毓晓浅浅答了一声,内心里却并没有对静西王抱多大的希望,自己和王爷不过是合作关系,为了以后全身而退,自然是牵扯的越少越好。 二人各有所思地走神间,马车已经入了宫门,到了二道门,才停下来,换步撵。 周牧泽先下马车,随即转身朝着钻出马车的孟毓晓伸出手。 孟毓晓浅浅一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交到静西王的手里,这一次入宫,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秀恩爱,牵牵小手这样暧昧又亲昵的小动作自然是不能少。 周牧泽心满意足地握了握放在自己手心里的小手,牵着她先去给皇上请安。 皇上那里确实极其热闹,皇后和大将军都在。 孟毓晓给皇上、皇后请了安,便转身朝大将军也欠了欠身子,“毓媗见过姑父。” 大将军因着严副将的事情,对孟毓晓还有些不满,故此回答的不冷不热的,在这大殿之上,显然有些驳孟毓晓的面子。 周牧泽冷冷扫了一眼大将军,伸手将行礼的孟毓晓扶起,温声说:“你进宫少,本王陪你四处走走去。” 平日里众人哪里听过静西王这般温和的声音,大殿里的人各个瞪大了眼睛,心里也立马明了,静西王这是故意在给孟毓晓立威,就连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大将军,此番也投来了小心翼翼的目光。 “王爷,倒不如叫芙蓉丫头陪着王妃出去走走,”大将军陪笑着说,“她们姐妹在一处长大,难得在宫中碰到,想来有许多话。” 大将军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的焦芙蓉赶紧站了出来,忙笑着说:“臣女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三姐姐了,确实有不少体己话想和三姐姐说。” 焦芙蓉一向最看不重孟毓晓,怎么可能会同她说体己话,不过是见自家父亲也有攀附之意,所以顺势抱抱静西王的大腿罢了。 换了旁人听不出这话有什么问题,周牧泽却是知道这一家人背后做的那些事儿,只是冷冷扫了一眼焦芙蓉,又将孟毓晓往自己身边护了护,冷声说:“外面夜色朦胧,王妃同你出去若是出了意外,你担得起么?” 一句话,堵得焦家父女无话可说! 静西王的意思却是很明了,即使大将军封了候,焦芙蓉的性命抵不上孟毓晓的一根头发丝儿。 皇上本就知道自家弟弟对这位王妃的痴迷,毕竟是值三个县城的女子,如今见两方直接怼骂起来,害怕气氛太过,便笑着起身说:“静西王既然来了,你们便随朕移步宴会吧,西王妃已然入了府,日后进宫的机会多的是,宫中景致静西王改日再带她来看便是。” “皇兄说的是。”静西王淡然答着,将孟毓晓往自己身后护了护,等皇上走过之后,才引了孟毓晓跟上。 孟毓晓全程就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一般跟在静西王身后,但是见过的人都明白静西王对这位侧王妃的宠爱,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就连同皇上交谈,也不忘紧紧地拽着孟毓晓的手。 唐皇后的目光时不时地瞥一眼二人,心中多少有些歆羡,再看看皇上,知晓自己不可能有这般的待遇,心中歆羡不免转化成嫉妒。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选良缘 一行人到了举办宴会的青玉殿,刚抬脚进去,便听到里面一阵叩拜声音。 今日因着是给百户候贺喜,朝中只请了三位大员和国舅府,后宫妃嫔本就不多,也只来了几位,长公主府里倒是来了好几位。 皇上叫众人平身,便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众人这才敢一一落座。 大将军今日是主角,故此在皇上的下方设了专座,却只有他一人,孟文娘和焦芙蓉则坐到下方去了,上方还有三张桌子,与大将军相对的,是静西王和孟毓晓,挨着他们的是长公主和驸马爷,另有一张,是空的。 众人纷纷打量着孟毓晓,这个闹得满城风雨的侧王妃,现如今就坐在王爷身旁,享受着王妃的待遇,别说大臣,就连长公主都不免多看几眼。 孟毓晓被这些目光看得难受,只管低头坐着,静西王出门前便有交代,若是怕做错,便什么都不做,孟毓晓便是依着这个原则行事。 静西王却枉若无人,丝毫不理会周遭的目光,伸手取了果盘里的橘子,剥开,自己尝了一瓣,随即递到孟毓晓面前温声说:“这个你爱吃,本王尝过,甜的!” 这一番话,叫在场的夫人、小姐、妃嫔、宫女生出多少歆羡之意来。哪个女人不希望丈夫这般呵护有加,可在场的男人又有几个能做到。 孟毓晓伸手接了橘子,羞涩地说:“谢王爷。” “先前听说静西王纳了侧妃,本宫府中忙,倒是一直没见着,今日一瞧,二人倒是琴瑟和谐。”旁人皆不敢作声,一旁的长公主倒是开了口,话语之中显然带着些许的不满。 她倒也不是反对周牧泽娶孟毓晓,只不过周牧泽在大庭广众下为孟毓晓剥桔子,显然做的有些过。 孟毓晓手下一慌,赶紧将手里的橘子放下,正要起身赔罪,被静西王一双温厚的手拦住。 静西王明白长公主的意思,一面护住孟毓晓,一面笑着对长公主说:“皇姐一向着急本王的婚事,本王如今纳了良妃,自然也着急给皇姐瞧瞧,今日若不是知道皇姐要来,本王是断然不会带侧妃来的,皇姐知晓的,本王这人最是小气,但凡得了点宝贝便只想藏在家里。” 周牧泽这一番话,既维护了孟毓晓,又捧高了长公主,长公主也明白他这些年一直不在京中,行事不受自己管控,多说无益,便识趣地没有再去打趣孟毓晓,而是面带宠溺的笑意,朝静西王说:“你这性子本宫最是清楚,打小就是这般,但孟侧妃是个活生生的美人,岂是你藏得住的!今日是侯爷大喜,可不许你糊弄过去,过几日,领着孟侧妃到我府上去坐坐!” 长公主的话虽说有教导之意,但最后表明了态度,不过是个侧妃罢了,长公主竟然直接叫静西王带到公主府,便是有接受之意了。 众人听着,对孟毓晓的歆羡之意又多了几分。 “谢公主,毓媗改日定登门拜访。”孟毓晓这回得了机会,躬声到了谢。 “皇上。”孟毓晓话音刚落,坐在下方的贤妃忽然端着酒杯起了身,柔柔地唤了一声,引得皇上扭头朝她看去,“臣妾平日无能,不得为皇上分忧,如今见姑父为国立功,家中三妹又得王爷青睐,便趁机沾点喜气,敬皇上一杯。” 皇上近日去贤妃那里去的频繁,似乎又找回了一些她刚入宫时的感觉,笑盈盈地端了面前的酒杯说:“贤妃家人立功宛如贤妃立功,这酒,朕喝了!” 皇上说完仰头饮尽杯中的酒,贤妃娘娘也笑盈盈地喝了酒,得意地坐下,在座的其他人脸色却千姿百态。 皇后自然是第一个不满,皇上的第一杯酒就这般叫这个贱人抢了去,她自然气不过,瞥了一眼孟毓晓,暗骂一句:姐妹二人都是会勾人的狐狸精! 皇后不满,国舅府里的人自然也跟着不满起来,接下去,便属焦芙蓉最是生气。 她们母女坐在贤妃对面,焦芙蓉一双眼睛冷冷扫了贤妃好几遍,手更是抓着自己的衣裙露出了青筋。 贱人,贱人,我爹立功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去皇上面前博关注! 焦芙蓉暗暗地在心里将贤妃咒骂了一番,贤妃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只是浅浅一笑,就给忽视过去了。 皇后这边落了后,自然也不肯吃亏,连忙贴到皇上身边亲自给皇上斟酒,又假装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台上另一张空桌,淡笑着说:“臣妾着人去翰王府请翰郡王入宫,才知道翰郡王自那件事情之后竟是一直没好,所以今日没能入宫。” 孟毓晓的心跟着一紧,皇后这话说的无意,明显是在故意提起自己命格太硬一事,害怕皇后这是要对付自己,孟毓晓忍不住直起腰身。 周牧泽却伸手,轻轻在孟毓晓的手背上拍了两下。 皇上这才想起没有出席的人是翰郡王,于是挺起腰身说:“这都快半个月了,静西王都纳了侧妃,他怎么还没好?” 皇上刻意避开命格几个字,又故意提起静西王纳了侧妃,明显对孟毓晓的事情有包庇之意,众人立马明白,不敢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孟毓晓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静西王,想起他送出去的一个县城,忍不住又有些心疼起来,但是迎上周牧泽柔和的目光,孟毓晓还是忍不住笑了笑,这样的王爷,当真叫人安全感十足。 “本宫近日便是为着翰弟的事情操心。”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请了不少名医,都不见起效,只得再去叫司天台算一卦,又说他主位星微弱,得一佳人辅佐才可。” “那便赶紧为他选一良缘。”皇上平淡地说。 他对这位堂弟感情不深,不过是顾及皇家颜面偶尔见上一两面,又怕这事说多了牵扯到孟毓晓,影响他与周牧泽之间的交易,毕竟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玉章,故此,极其淡然地接了长公主的话。 “司天台今日下午才送了良人的生辰八字过来,本宫瞧了,身边倒是没有现成的,今日一并带过来,便是想向皇上求个恩典,看能不能查到。”长公主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方红纸,叫身边的宫人给皇上送了过去。 孟毓晓的一双眼睛便直勾勾地盯在那张红纸上面。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放弃 周牧泽浅浅瞥了一眼孟毓晓,上次听文宣世子说起翰郡王的病便有些怀疑他和孟毓晓之间还有其他的计划,如今瞧着孟毓晓的神情,便更加肯定,忍不住也将目光移向皇上。 皇上接了红纸,不过是一个生辰八字,只扫了一眼,便将红纸递给身旁的皇后,“这件事便劳皇后费心了,先在这次的秀女中对比一下,可有合适的,再考虑各地官员女子,就算是冲喜,也不能身份太低,到底是位郡王。” 皇上伸手接了红纸,浅浅扫了一眼,便交给身后的嬷嬷收好,口中很是自然地答了一个:“好。” 看着红纸条被皇后身边的嬷嬷收好,孟毓晓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来。 皇后与贤妃娘娘为敌,自然不希望宫中再多一个贤妃的帮手,若是比对出这红纸上的生辰八字是孟毓娴的,一定会极其撮合,有这些人的帮忙,就算贤妃有心思叫孟毓娴进宫,也未必能如愿。 宴会很是热闹,男人们喝酒喝的很是兴奋,女人们也开始四处走动起来,孟毓晓并不想在宫中闯祸,只管静静地陪在静西王身边。 静西王也安静地留在座位上没有离开,淡然地应付着前来敬酒的官员。 忽地,有个宫女挪着步子靠到孟毓晓身边,俯身低头在孟毓晓耳边说了几句话。 孟毓晓微微一怔,侧头瞥了一眼下方的贤妃,贤妃已经起身,扶着宫女往外走去。 孟毓晓稍稍迟疑,转身附到静西王身边,低声说:“贤妃娘娘叫我出去透透气,我要去吗?” 孟毓晓与这位孟公府的大姐并不亲厚,见不见,区别不大,所以孟毓晓先征求静西王的意见。 静西王瞥了一眼靠过来的宫女,厉声问:“是贤妃娘娘叫你来请的?” 小宫女大抵被静西王的威严镇住,连忙低头说:“是。” 周牧泽慢慢收回目光,淡笑着看向孟毓晓,“既是家中长姐相邀,你便出去见见吧,外面冷,你小心别着凉了。” 孟毓晓轻轻点头,伸手扶了一旁的于嬷嬷起身,由那宫女带着往外走去,宫中虽然四处都点了灯,但抵不住夜色浓郁,跟着宫女绕了好一会儿,才到一处偏房,里面摆设略显简单,看来是专门给人休息的小厅。 “毓媗见过娘娘。”孟毓晓客气地上前施了礼。 贤妃娘娘赶紧坐起身,抬手招呼孟毓晓过去,“都是自家姐妹,你这般见外做什么!宴会上酒气重,本宫又寻不到机会与你说话,特意叫你出来,不影响你与王爷亲厚吧?” 贤妃本是打趣之语,孟毓晓听着却觉羞涩,浅浅一笑,走过去挨着贤妃坐下,“长姐说笑了。” 贤妃看着孟毓晓的模样,淡笑着说:“你如今有了好去处,长姐也为你高兴,只不过女子再华贵,也不能忘了家中父母和兄弟姊妹。” “自然。”孟毓晓皆小心地应着。 贤妃今晚喝了不少酒,些许有些兴奋,见孟毓晓这般乖巧心下也十分满意,直接说:“姑母一家如今越发的高贵,想来也瞧不起我们小门小户的,芙蓉表妹进宫已成定局,宫中若只有本宫一人,怕也难与她抗衡,本宫只盼四妹妹可以顺利入宫,再加上你,日后我们姐妹三人定能相互照应。” 孟毓晓浅浅一笑,贤妃的这番心思她早就看透,现如今翰郡王已经在行动,自己也没有必要与她多说,便低声说:“长姐说的,妹妹皆明白。” “嗯,你是聪慧的。”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贤妃便让孟毓晓先走了,孟毓晓出来,走了没一会儿,竟又撞上一位熟人。 “婉玲姐姐好。”孟毓晓主动上前施了礼。 “王妃多礼了。”唐婉玲淡笑着回了礼,又小声说:“原想去西王府找妹妹的,只不过多有不便,今日见到王爷和妹妹琴瑟和鸣,我心里当真为妹妹高兴。” “谢婉玲姐姐。”孟毓晓忙说,“姐姐若是想去西王府只管叫人下帖便是,哪有什么不便之说。” “妹妹大度,不会多想,却不妨其他人会多想。“唐婉玲浅浅一笑。 孟毓晓听清楚她话里的意思,稍作沉默,抬眸看向唐婉玲,将身子往前倾了倾,凑到唐婉玲跟前,压低声音说:“婉玲姐姐当真不放弃西王府王妃之位吗?” “放弃?”唐婉玲浅笑着,“妹妹应该知道,我是没得选择的。” “姐姐何苦听命于那些人,自己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有时候,不妨为了自己的幸福搏一搏!”孟毓晓发自肺腑地劝着唐婉玲,“王爷对婉玲姐姐无意,你就算做了西王府王妃又有何用?” 唐婉玲抿嘴一笑,“姐姐知道,王爷眼里只有妹妹你。”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孟毓晓连忙解释,但又不能将话说透,只好换了语气说:“我是真心待姐姐如知己才好生提醒的,西王府王妃绝不可能是你!” “看样子妹妹势在必得啊。”唐婉玲的好脾气也被孟毓晓激怒,冷声呛了一句。 “我!”孟毓晓语塞,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同她再解释,正要说话,唐婉玲却朝她身后施了一礼,“见过王爷。” 静西王瞥了一眼唐婉玲,随即将目光转向孟毓晓,柔声说:“外头冷,你怎么出来了这么久,小心着凉。” 周牧泽说话间还伸手替孟毓晓拢了拢衣领。 孟毓晓羞涩地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与婉玲姐姐闲聊罢了。” “嗯。”周牧泽浅浅应声,携了孟毓晓的手,“时间不早了,我们与皇上拜别一番便出宫去。” “哦。”孟毓晓应了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唐婉玲,低声道:“婉玲姐姐再见。” 唐婉玲没有回声,只是浅浅点了点头,目光抬起,又静静地看向周牧泽的后背。 他眼里除了她,当真是没有旁人了吗?竟连看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人定胜天 “不过是个侧妃,她神气什么!”白凤瞧着孟毓晓和静西王走远,上前一步,伸手扶住自家主子,愤愤不平地说。 唐婉玲浅浅一笑,略带无奈地说:“起码王爷宠她。” “王爷那是受了她的狐媚,蒙了心!”白凤继续说着,“等小姐以后入府做了王妃,王爷一对比就知道谁更好了,到时候看她还怎么耀武扬威。” 唐婉玲没有应声,却拧了眉头,静西王对她的宠爱,大家都是亲眼所见,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尤其是他看她的目光。 “她方才说的话叫我好生疑惑。”唐婉玲语气认真地说,“她一面与我好,一面又警告我不要肖想王妃的位置,这是为何?” “她就是个两天三刀的小人,与姑娘您交好不过都是表面而已!”白凤立马接话。 唐婉玲轻轻摇了摇头,“不像,她若只是假惺惺地与我好,没必要叫我去王府走动,难道她就不怕我在王府做出点什么吗?” 白凤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或许她有什么阴谋吧?” “玩阴谋?”唐婉玲冷笑一声,“只怕她玩不过我,既然她好心邀请了,我们便也不能辜负了,回去准备着,往西王府送一副帖子。” 孟毓晓同静西王一起提前出宫。 “冷么?”周牧泽又开始对孟毓晓嘘寒问暖起来。 孟毓晓摇摇头,又将自己的手往衣袖里藏了藏,“今日穿的够暖,不冷的。” “嗯。”周牧泽留心着她的小动作,“你与唐小姐在廊下说什么,冷风口上站着也不知道冷!” 周牧泽一向不随意询问孟毓晓的私事,害怕她生疑,但那个人是唐家的人,叫他不得不多留心。 “随意聊两句罢了。”孟毓晓平静地回答,“婉玲姐姐说要来府里看我,我应了。” 孟毓晓随意说着,忽又迟疑地看了一眼静西王,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州民族而淡笑着回答,“你如今是西王府的当家主母,想要邀请谁来府里,你自己可以决定。” 孟毓晓点头,随即轻声说:“妾身先前问过婉玲姐姐,她也同妾身说国舅府希望她能入主西王府,而且,这一次的几位秀女中,只怕能入得了太后眼的王妃之选也非她莫属,想来王爷也思虑过这些,故此妾身才担心王爷会不喜欢她入府。” 周牧泽微微扬起嘴角,绕开孟毓晓的话,另寻了一问:“你既想到了这些为何还答应邀她入府,难道就不怕本王当真看上她,又或者她在府中生出什么事端来么?” 孟毓晓却笑着说:“王爷若是当真能看上便最好,婉玲姐姐出身名门,又知书达理,是个不容错过的好女子,若是既能入得了太后的眼,又能入得了王爷的眼,到时候也就没有妾身什么事了,王爷您也不用苦恼如何逃婚,可不是两全齐美?” 周牧泽没有吱声,嘴角将将扬起的笑意早已散的无影无踪,冷声道:“本王不可能看上她的!” 除了你,本王心里装不下任何人。 “这批秀女三年前就挑好了,太后的心思三年前就萌生了,本王若是对她有意,也用不着接你入府。”周牧泽的声音很冷,多半是被孟毓晓的话气到了,她竟然把这称作两全其美。 孟毓晓倒是没有理会周牧泽的小情绪,忙又接着说:“王爷若是当真看不上婉玲姐姐,妾身请了她来府里也没坏处,起码能叫她看清王爷的意思,妾身也好劝她早日放弃,另觅良缘,总不该在王爷您这颗树上挂死。” “你劝她了?”周牧泽立马警惕地问,国舅府生出这样的想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岂是孟毓晓几句话就能劝止的,反而会叫国舅府的人因此记恨她,周牧泽不免担心起来。 “对啊。”孟毓晓单纯地点点头,显然没有周牧泽想得多,“虽说是父母之命,但还是自己的幸福最重要吧,就好比王爷,太后要你娶的,你不愿意,便能找我来演戏,婉玲姐姐也该如此,若明知道嫁到西王府不会幸福,她为什么就不能搏一搏,争取一下自己的幸福呢?” “所以你当初选择跳湖都不愿意嫁去安家?”周牧泽淡笑着问。 “王爷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孟毓晓狐疑地扫了一眼静西王,随即又说:“但凡是我不想嫁的,我定然会想到办法摆脱,人定胜天!” “好一个人定胜天!本王当真是没有看走眼。”周牧泽浅浅一笑,望着眼前的女子又起了拥她入怀的冲动,却又从她的话里听出自己任重而道远的追妻之路。 “唐小姐的事你看着处理吧,她若听得进去,你稍稍提醒也好,她若听不进去,你便不要再说了,本王担心唐家人会对你不利。”周牧泽还是忍不住提醒孟毓晓。 孟毓晓点头,凡事适可而止,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对了,翰郡王的事情你不打算与本王说说吗?”周牧泽侧身换了一个话题,直直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微微一怔,连忙低头小声说:“这事说起来怕王爷笑话。” “本王能笑话里的时候多着,不在乎再多一次。”周牧泽饶有兴致地与她打趣着。 “那这事说给王爷听也可以,但王爷不许多想!”孟毓晓仰起脸,一脸认真地说:“今日那红纸上写的是妾身四妹妹的生辰!” 周牧泽先是一愣,随后扬起了嘴角,大概明白了是什么原因。 “既是翰郡王看中了便直接上门去提亲不好么?何必这样绕弯子!”周牧泽又问,“难道他一个郡王爷,还配不上你府里的四姑娘?” “这倒没有!”孟毓晓连忙说,“倒不是说翰郡王配不上,只不过府中早已为四妹妹安排了出路,只怕不会轻易答应翰郡王。” 周牧泽听着,心中顿时了然,点了点头,并未再说其他。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拜访公主府 过了两日,周牧泽带了孟毓晓往公主府去。 “妾身只当是长公主的客气话罢了,当真要去么?”孟毓晓当初嫁过来最大的担忧便是跟着王爷走亲访友,各个都是皇亲国戚,稍不留神,说错某句话就要得罪人,要是不小心说漏嘴什么的,还会坏了王爷的事。 “皇姐这人不喜玩笑,既然说了便是愿意接受你,本王正好趁热打铁去走动走动。”周牧泽一边说着一边为孟毓晓拢了拢披风,昨晚忽地降下来一阵寒气,今日冷了不少,“而且,宴会已经过去两日了,皇后那边若是手脚快也该比对出结果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结果?” “自然想!”孟毓晓连连点头,感激地看向静西王,浅浅一笑,“王爷当真是个好人,这样的事情若是旁人听去,只会取笑四妹妹轻浮,王爷却不同。” “本王自然是同你想的一样。”周牧泽扬扬嘴角,伸手拽了孟毓晓的手腕往外走去,“夜里有雨,路滑,本王拽着你。” 孟毓晓侧头,扫了一眼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这些日子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动作,当真不觉得尴尬了,倒是稍稍迟疑,抬手,将自己另一只衣袖抬起,轻轻盖到他的手上,小手隔着衣袖,浅浅地压在他的手背上。 周牧泽愣了一下,回头狐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 孟毓晓浅浅一笑,忙说:“这样挡风,王爷的手就不会冷到了。” 周牧泽撤回头,淡笑着说:“嗯,本王的手暖的很。” 当然,更暖的是心。 周遭的宫人早已习惯了王爷和王妃卿卿我我的模样,皆低头含笑,恭恭敬敬地送了二人出去。 公主府早就得了消息,故此二人刚进府,便远远地瞧见文宣世子和世子妃迎出来,双方打了照面,行过礼,便往里面走去。 “母后一早进宫去了,这会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王爷和王妃先随我到后面坐坐去。”文宣世子说着。 孟毓晓立马侧头看向周牧泽,想着公主这时候进宫是不是因为翰郡王的事情。 周牧泽比孟毓晓直接多了,扭头便问:“皇姐怎么一大早进宫去了?前日晚宴听皇姐提起过翰郡王的病情,莫不是他的事有结果了?” “正是为着这事!”文宣世子忙说,“皇后那边说要给翰郡王冲喜的姑娘找到了,母后等不及便先进宫去,特意交代了我们招待王爷和王妃。” 孟毓晓顿时心下一喜,那生辰八字是自己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的,不会有错,皇后这么快就比对到了,只有可能是孟毓娴。 “倒也不急,本王今日带王妃过来给皇姐请安,等着便是。”周牧泽淡笑着说。 “颐和郡主一早知道王爷和王妃要过来,便一直盼着,妾身倒是得帮她跟王爷借了王妃过去坐坐。”赵佳玉在一旁开口说。 周牧泽回头看了一眼孟毓晓,浅声说:“你与颐和也熟,便去坐坐吧,一会儿皇姐若是回了,再叫人去接了你过来,本王同世子去见见驸马,只怕他那里聚了不少幕僚,你去了不方便。” “好。”孟毓晓已经习惯出门听静西王的安排,柔声答应着,回头看了一眼赵佳玉,二人相互携了对方的手,便朝另一边去了。 这边周牧泽目送孟毓晓走远,收回目光,便注意到一旁怪笑的文宣世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文宣世子却笑得越发厉害,跟在周牧泽身边说:“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王爷也柔情化骨!” “你平日里文学就用在这个上面了?”周牧泽冷声反问一句。 “平日我哪想得出这般的好句子!”文宣世子也不怕丢脸,索性顺着周牧泽的话往下自损,“我既没有你们这般的才情,也没有你们这般的胆魄!” 周牧泽微微挑眉,扭头饶有兴致地看向文宣世子。 “王妃还是三小姐的时候便敢独自下江南,可不是好胆魄!”文宣世子毫不忌讳地说,“如今又多了个翰郡王和四小姐。” 周牧泽扬起嘴角,浅笑着问:“这事儿你也知道?” 文宣世子似乎就等着周牧泽这句话,连忙说:“我就知道王妃不会瞒着王爷你的!可她也甚是过分,翰郡王与四小姐,那还是我起的心思撮合,当初和王妃约好的,岂料最后她倒是直接和翰郡王合作,毫不留情地把我置之事外!” 周牧泽瞧着文宣世子一副气愤不过的模样,倒是想起了孟毓晓的调皮,于是毫不留情地说:“王妃大抵嫌弃你愚钝,办事不利。” “我何曾办事不利了!”文宣世子连忙辩解,“就说这事儿,要不是我去司天台打点,又在母后面前煽风点火,他二人能如此顺利?” “你还去打点司天台了?”周牧泽忙问。当初孟毓晓的事情,他早就听说有好几拨人在联系司天台,排查了好几处,当真是没往文宣世子身上想。 “自然!”文宣世子倒是越说越骄傲,“我原是替王爷操心,便去找翰郡王理论,得知命格有损一说,暗暗一想,这可是个帮王爷的好机会,便将司天台打点了一番,一定要闹得翰郡王娶不了三小姐,可是这件事之后翰郡王的病居然依旧不见好,我便意识到自己被这二人骗了!” “那你倒也不笨。”周牧泽夸了文宣世子一句,“你打点司天台的事情公主不知道吧?” “放心吧,皆不是我自己出面的,母后查不到这上面。”文宣世子略显得意地说,“等这事落定,你和翰郡王可得好好感谢一下我!” “我两是没你命好,婚配之人便是心爱之人,你为我们做这点事也是应该的!”周牧泽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你得了两位好舅母,日后好处自然少不了!” 文宣世子细细一想,周牧泽说的不无道理,再想想自己的新妻,不觉羞涩,干笑两声,不再与周牧泽讨赏。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世子妃有喜 另一边,孟毓晓与赵佳玉见到了颐和郡主,孟毓晓一如往常地上前行礼,却叫颐和郡主起身拦住。 “你如今可是王妃,可别折煞我,这按着辈分,我还得唤你一声舅母呢。”颐和郡主一边说着一边拉了孟毓晓往一旁坐下。 赵佳玉坐了另一边,笑着说:“我方才便想说,这辈分可真是乱了,好好的妹妹如今要改口叫舅母了。” 孟毓晓被这二人说的脸上一红,连忙低头道:“我不过是个侧妃,哪里担得起你二人这般叫。” 自古正妻、侧房都有区别,能被这二人叫做舅母的必然是静西王的正妃才行。 “怕也要不了多久。”颐和郡主顿时接了话,“你如今作为西王府的当家主母,又深得王爷宠爱,同正妃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王爷为了将你娶回府,花了不知道多少心思,如今虽然因着太后的原因只是侧妃,日后定会扶你为正的!” 一旁的赵佳玉稍稍疑惑了一番,笑着看向颐和郡主,“听小妹这意思,王爷和王妃早就有故事啊。” “这事我先前没敢往外说,今儿只有嫂嫂在,便容我多嘴几句。”颐和郡主竟是十分兴奋,侧了侧身子看向赵佳玉便开始说:“当初我向嫂嫂打听三小姐,便是受了王爷的嘱托,后来温汤一行,王爷又特意召了我去交代了一番,言语之中不乏对三小姐的青睐之意,故此,如今王爷和三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自是跟着高兴的。” 孟毓晓安静地坐在一旁,想起自己在温汤庄子里差点撞上颐和郡主,倒是没想到她竟是被王爷特意叫去交代照顾自己的,怪不得她从前院回来便直接奔了自己的房间。 赵佳玉倒是大吃了一惊,忙说:“哟,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曲,我们都只当王爷与王妃是因诗结缘的,如今看来,王妃倒是早就认识王爷了?” “对呀,三小姐上次说要去问问王爷的,后来可问了?王爷如何说?”颐和郡主也紧张地看向孟毓晓,“你若是忘了问,一会儿我见着王爷便替你问。” 孟毓晓本想以没问糊弄过去的,不想颐和郡主堵了她的话,她只好寻了一个理由说:“也是因为诗罢了,便是赏梅宴上那句,我久居深闺,又才貌不扬,才没其他能叫王爷看中的。” “你可真会妄自菲薄!”颐和郡主啧啧几声,三人皆捂嘴笑了。 又说笑了一会儿,有宫女传话说长公主回来了,孟毓晓立马起身,却听见那宫女说:“公主说了,今日并无外客,不用回避,请世子妃和郡主同王妃一同过去坐坐。” 这提议正合大家心意,于是众人便一同起了身,往长公主那边去。 孟毓晓乖巧地给长公主请了安,长公主看起来心情不错,同孟毓晓说话的时候也很随和,“你们来的正好,本宫正同王爷说起翰郡王的婚事。” 孟毓晓瞧瞧看了一眼静西王,在宫女的指引下走过去挨着他坐下,继续听长公主说话。 “可是冲喜的事情定下了?”颐和郡主最是心急,又最是不忌惮长公主,直接便问了。 长公主宠溺地瞥了一眼颐和郡主,随即扭头看向其他人说:“这事儿说来也巧了,司天台给出的八字当真找到了,还是秀女榜上的姑娘。” “到底哪家的姑娘这般有福气?”赵佳玉柔声问。 “和你是沾亲的。”长公主笑着说,又扭头看向孟毓晓,“和王妃也有关系。” 孟毓晓倒是不敢乱说话,赵佳玉浅浅想了一会儿,淡笑着问:“这位姑娘难道是妾身娘舅家四姑娘?” 孟毓晓瞥了一眼赵佳玉,适时露出惊讶之色,扭头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满脸笑容,朝着众人点了点头,“要不说本宫今日高兴,之前一直担心这司天台算出来的是哪位不入流的姑娘,竟没想到是孟公府的四小姐,本宫悬着的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这倒是一段好姻缘!”颐和郡主也跟着点头附和。 “嗯,是好姻缘。”赵佳玉也附和,“皇上可下旨了?” “本宫今日着急出宫,未来得及去找皇上,已拜托皇后去向皇上说明,”长公主很是随和地回答着子女们的提问,“事关翰郡王的生死,皇上应该不会拒绝。” 孟毓晓暗暗抿嘴,想着皇上是没有问题,但是耐不住身旁有人会吹耳边风,这事未必能这么顺利。 周牧泽看出孟毓晓的心思,扭头对长公主道:“皇上毕竟国事繁忙,翰郡王的病却是拖不得,皇姐不妨多进宫提醒几次。” “嗯,你说的有理,本宫明日去见见翰弟,再进宫一趟。”长公主点头答应,随即淡然一笑,转头看向孟毓晓道:“本宫记得宫中的贤妃是你二人的长姐吧?” “正是。”孟毓晓连忙起身答话。 长公主摆摆手,示意孟毓晓坐下,“一家人说话,用不着拘谨,此事若是成了,孟公府到算得上功臣,三位姑娘都教的这般好,贤妃辅佐皇上,你也能伺候王爷。” “此乃我们姐妹的福分。”孟毓晓依言坐下,浅笑着回答。 “福分且不说,起码是缘分。”长公主又笑了笑,“本宫当真没见过王爷对旁人这般好过。” 孟毓晓抬头,看向身旁的周牧泽,朝他浅浅一笑,周牧泽连忙对长公主说:“王妃她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对本王更是倾心倾力,本王自不能辜负于她。” “本宫知晓她好,值得你宠,不过你也年岁不小了,可不能再任性,你二人既然感情好,也该有结果才是!”长公主淡笑着说,“文宣比你小几岁,转眼明年也该做爹了,你可抓紧。” 孟毓晓顿时一愣,扭头看向赵佳玉,惊讶地问:“世子妃有喜了?”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赵氏来访 赵佳玉含羞地点了点头。 孟毓晓笑笑,略显不好意思地说:“我事先不知情,不然该为世子妃准备些贺礼才是。” 周牧泽微微将身子一侧,靠到孟毓晓身边说:“无妨,本王回去便叫人挑好了送来。” “礼不礼的,不重要,本宫不过是想借此催促你二人也早些开枝散叶罢了。”长公主接了话,笑着看向孟毓晓,“你既已嫁入王府,便该以家室为重,要注意好好调理身子,早些为王爷添上一儿半女。” “我……”孟毓晓张了张嘴,迟疑着该怎么回答,一旁的静西王却伸手将孟毓晓拦住,笑着朝长公主说:“谢皇姐提醒,本王定会同王妃多加努力的,只是王妃年岁还小,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孟毓晓当真不知道,造娃这种事也能拿出来公开说的,在场的不是还有未出阁的颐和郡主吗?瞧瞧瞥了一眼颐和郡主,她同自己一样,两颊绯红。 长公主顿了顿神,又看了一眼孟毓晓,“你不说本宫倒是忘了王妃还未及笄的事情了,还有多久及笄?” “回公主,明年春上,三月初三满十五。”孟毓晓低声回答。 “哦,那也快了,王爷今年会一直留到选秀之后,届时本宫希望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长公主又笑了两声,扭头注意到颐和郡主的神情,似乎才想到这个话题不宜在众人面前说起,便自然地换了一个话题,又问起孟毓晓喜欢吃什么,好叫厨房准备。 孟毓晓未及回答,静西王倒是抢着说了好几道菜,每道都是孟毓晓爱吃的,惹得众人又将二人的恩爱挑出来打趣了一番。 公主府一行,极其顺利,用过午饭,孟毓晓便同静西王一起离开了公主府。 “王爷,妾身觉得公主今日有些奇怪。”孟毓晓迟疑叙旧,还是鼓起勇气唤了静西王,“虽说公主接受了妾身,但妾身只不过是个侧妃,王爷正妃未娶,她不应该不着急我们要孩子的事情吗?” 周牧泽侧头看向孟毓晓,浅浅一笑,温声说:“皇姐与母后不同,只要本王喜欢就行,不在乎门第,又加之今日有四小姐和世子妃的喜事,只怕对你多了几分喜欢。” 孟毓晓瞥了一眼静西王,听着他说喜欢,就好似真的是在说自己一般,王爷,当真是个极其会演戏的,真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便钻进了他的戏里。 孟毓晓想到这,不由得全身一惊,连忙眨了眨眼睛,赶紧将目光撇开去,二人一路无话地回了府。 第二日早膳之后,静西王出府去了,孟毓晓送了他出去,便计划着是不是应该出门去走一遭,正犹豫的时候,高乐进来通报,说是赵氏求见,孟毓晓自然叫人将她迎进来。 赵氏这是第一次进西王府,眼观八方的她自打一进府便开始四处看着,瞧着孟毓晓住的别院格外的精致,又见屋中有不少男人的物件,再看看来往的宫人对孟毓晓毕恭毕敬的态度,心中便知晓外面传道的那些当真不假,静西王对孟毓晓真的是恩宠无限。 “臣妇给王妃请安。”赵氏心中有了答案,竟也上前有模有样地朝着孟毓晓拜了一下。 孟毓晓大吃一惊,又立马了然,伸手将她扶起,笑着说:“太太与毓媗这般客气做什么?” 孟毓晓说话间又往赵氏的身后瞥了一眼,赵氏竟只带了两名丫鬟。 “太太难得过来,怎么不将四妹妹也带过来走动走动?”孟毓晓一面说着,一面引了赵氏往屋里坐去,于嬷嬷和巧云上了茶水便乖巧地退下去。 “你四妹妹性子野,我又不知道西王府的规矩,担心她头次来闯祸,故此没敢带她出门,你若是挂念,改日我再带她过来。”赵氏已经确定孟毓晓如今地位非同凡响,自然生出巴结之意,听到孟毓晓挂念毓娴,满口答应下次会带她过来。 “那也成,左右隔得不远,想走动,随时都可以来。”孟毓晓说。 “那哪成,”赵氏连忙说,“虽说你们姐妹情深,但娘家小妹总往府里跑,王爷见得多了怕不是要生气?” “不会的,王爷知晓我与二哥哥和四妹妹感情好,多次同我说起要接二人来府里的,只不过这些日子,又是往宫中,又是往公主府,便一直耽搁了。”孟毓晓淡笑着说。 赵氏见提到了孟锐,眉色顿时又开了几分,笑着说:“难得你出阁了还想着锐儿,只不过他到底是男子,总往你这来也多有不便,你若有心,多在王爷面前提上几句,便也算是为他积德了,你如今恩宠正盛,若是可以,为家中兄妹谋点好处也情有可原,想来王爷不会拒绝。” 赵氏的话很明显,便是叫孟毓晓时不时地给静西王吹吹枕头风,孟毓晓只是淡笑着点头说:“毓媗明白。” 赵氏只当孟毓晓是应下了,顿时心中高兴地紧,又拉着孟毓晓说:“你如今算是好了,以前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如今却都攀上你的关系来!” 孟毓晓稍稍瞥一眼赵氏,瞧她有些不满,便轻声问:“太太可是在府中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 赵氏虽说是孟公府的当家主母,却也有着诸多的无奈,老夫人本就是个拎不清的,还有个孟文娘又喜欢插上一脚,孟府的二夫人尤氏对赵氏也不满,她的糟心事当真不比自己的少。 “这事说来气愤,偏生又不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我才气愤!”赵氏越说越生气起来。 孟毓晓微微挑眉,心中暗想怎么听着这说话的语气,这事好似要跟自己扯上关系一般? “既不是冲太太去的,太太便宽心就是。”孟毓晓开口安慰赵氏,“左右那些人闹得没劲也就不闹了。” 赵氏将头一瞥,看着孟毓晓叹一口气道:“这事虽与我无关,却是关系你的,叫我怎能不生气!”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八章家丑 孟毓晓便知道这事要绕到自己身上,只好浅笑着说:“太太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儿?” “唉,这事说起来当真是丢脸。”赵氏又叹了一口气,“我今日本是不想来的,却架不住老夫人一再强调,我只好硬着头皮来见见你,我要说的是孟府二丫头的事!” 孟毓晓微微皱眉,她好些日子没有将孟毓娇放在心上了,暗暗一算,离着自己上次提醒孟毓娇已经有三个多月了,难道是孙二郎的事情败露了。 “二姐姐她怎么了?”孟毓晓装作毫不知情地问。 “哼,叫她平日里耀武扬威,如今却栽了个大跟头!”赵氏愤愤不平地说,“那孙二郎竟在外面买了一处宅子养了人,你说,可不是家丑!” 还真是这事,孟毓晓内心里一阵浅笑,都过去三四个月了,孟毓娇才发现,当真是太过自傲了! “左右是二姐姐家里的事,太太也用不着跟着生气。”孟毓晓轻声说,“那孙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二姐姐还有身孕,孙家就算不顾及二姐姐,也要顾及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可不就坏在这孩子上面了。”赵氏连忙说,“二丫头本就是个急性子,听说孙二郎外头有人,自然是气不过,一气之下,动了胎气,孩子跟着早产了,一个不足月的小子,出来吭了半声就没了气。” “怎么会这样?”孟毓晓被惊了一下,皱眉道了一句,当真是可惜了孩子,还吭了半声,已经是一条人命,就这样说没就没了,依着孟毓娇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女人。 “二姐姐应该很心痛吧?”孟毓晓委婉地问。 “自然气,她当天便在孙府大闹了一场,第二日又遣人将二老爷和你二婶叫去闹了一顿,孙家没了孙子,自然也是气愤,一家人一商量,便叫嚣着要去打死那个小贱人,只是到了那小贱人的住处,却叫孙二郎给拦下来了,原来那野女人也怀了孙二郎的种,已经满三个月了。”赵氏一边说一边摇头,唏嘘不已,“孙家刚没了一个孙子,这会子听说外面的这个怀的也是孙家的种,自然起了其他心思,又和二老爷他们商量想让孩子生下来。” “二老爷怎么会肯。”孟毓晓淡笑着说。 “自然是不肯,二丫头那边又是要死要活的,最气的是那个小贱人还是咱们孟家的旁亲!”赵氏大抵是觉得这事有损孟公府的颜面,狠狠地握了一下手里的帕子。 孟毓晓波澜不惊地听着赵氏的话,暗想当初自己并没有听错,只是浅声问:“那二老爷那边打算怎么做?” 这事既然牵扯到宗亲,孟府的二老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二老爷当然请宗亲评理咯,那家人也不是什么大家,不过是在京中混口饭吃,又自知理亏,不等二老爷府里有动作,便跟族里说将那小贱人除了名。”赵氏如实说。 孟毓晓浅浅扯了一下嘴角,冷笑着说:“那家人倒是聪明的!” 却又在心里感叹亲情淡薄,若不是家中对女儿疏于管理,她一个女儿家的又怎么会为了些钱财跟从孙二郎,如今家中怕事,直接一个除名便将一切的事情都撇清了,自家女儿都三个月的身孕了,又长期住在院外,要说她家里人完全不知道,孟毓晓是绝对不信的。 “这事二姐姐有理,便由着二老爷和二婶去闹便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孟毓晓对这种事情并不敢兴趣,何况还是孟毓娇的事情,便直接问赵氏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也说同你牵扯不上,可是二老爷和尤氏日日去老夫人跟前哭诉,说孙家就想要那小贱人肚子里的孩子,又有一个做尚书的亲家,便不把孟府放在眼里,也不知老夫人怎么想的,竟生出让你出面的心思来。”赵氏于是说,“我便是被老夫人赶着来的。” 孟毓晓没有立马接话,这种谁惹谁沾一身骚的事情赵氏肯定不会主动往自己身上揽,想来是尤氏和二老爷在老夫人耳边吹了什么风,老夫人才想到自己这里来。 “老夫人当真是看得起,这事我如何出面?”孟毓晓毫不犹豫地说,“二姐姐的事情,我也觉得可惜,却是爱莫能助。” “就是!”赵氏跟着附和了一句,又稍稍将身子往孟毓晓身边倾了倾,低声说:“老夫人的意思是叫你往孙府去瞧瞧二丫头,给她涨涨威风。” 孟毓晓沉默不语,自然不想去,孟毓娇会有今天,也是她罪有应得,自己没必要参合进去,再者,她们要自己去,无非是看中了自己西王府侧妃的身份,可这身份是替王爷办事的,并不是给这些人长势的! 赵氏见孟毓晓不说话,便猜出了孟毓晓的心思,本来这事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二府过得不痛快,她心里便十分的痛快,只不过老夫人开了口,又是自己第一次找孟毓晓办事,若是孟毓晓不应下来,自己回府也脸上无光。 “我也知道这事叫你为难,本不该来的,但你知晓的,我身为儿媳,没办法忤逆老夫人。”赵氏只好打起亲情牌来,“再者,孟府和孟公府本就是一体的,孟府不光彩,咱们孟公府也不见得能光彩多少,毓娴丫头还未定亲,只怕会影响她。” 赵氏说完便悄悄打量着孟毓晓,她当初都可以为了毓娴嫁去安家,想来就只有这个能说动她。 孟毓晓沉默不语,便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长公主昨日的样子好似十分的满意毓娴,若是因着孟毓娇的事情闹出什么闲话来,毓娴和翰郡王的婚事又要耽搁。 “我知道了,这事容我同王爷商量一下吧?”孟毓晓暗叹一口气朝赵氏说,毕竟是用王妃的名义,还是同王爷商量着比较好。 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孙府 赵氏见孟毓晓肯考虑,心想事情办成了,便起身说准备回府。 孟毓晓自然跟着起身客气地留她用了午膳再走,又故意说王爷中午会回来,届时她也能见到。 赵氏内心里也是惧怕静西王的,又想着今日说的这件事她也不敢在静西王面前说起,听说静西王会回,越发着急回去。 孟毓晓内心笑着,起身送了赵氏出去。 从孟毓晓的别院,到西王府正门还有距离,走了没几步,赵氏拉着孟毓晓轻声说:“我其实还有一事想要问你。” “太太尽管说。”孟毓晓想着她都已经走到这了,便由着她问。 “你昨日去公主府,可有听公主提起有关毓娴的事情?”赵氏直直地盯着孟毓晓问。 孟毓晓顿时一惊,暗想这事怎么这么快就传到赵氏耳朵里了?难道是赵佳玉?但是她有孕在身,应该也不可能为了这事特意给赵氏传消息啊?难道是宫里娘娘得了消息,叫人传话出来了? “好好地,公主提四妹妹做什么?”孟毓晓作无辜地说。 赵氏见孟毓晓不知道,便说:“没事,我回去了,你有空也常回府坐坐。” 孟毓晓也没有挽留,只是二人刚到门口,撞见静西王回来,静西王瞧见赵氏,倒是客客气气地唤了一声孟夫人,只这一声,便叫赵氏心花怒放,好似得了莫大的赏赐一般。 随后静西王也留赵氏用过午膳再去,都被赵氏推脱,静西王便命人为赵氏备了些礼品,才由她离府去。 孟毓晓看着赵氏的马车离去,同静西王一道转身进府,低声说:“又叫王爷破费。” 其实孟毓晓也知道赵氏来不该叫她空手回去,但想想这府里的东西都是王爷的,自己也没有权利随便送,便没提赏赐的事情,没想到会碰到静西王回府,命人给赵氏装了半车的礼。 “怎么说也是你娘家人首次来府里,应该的。”周牧泽柔声说着,习惯性地携了孟毓晓的手腕往里面走去,“你娘家母亲过来可是找你有事?” 孟毓晓想着孟毓娇的事情迟早要征求静西王的意见,既然他问了,倒不如现在告诉他,便将事情大概与静西王讲了一遍,“妾身倒是不愿意去掺和这事,却又怕影响了毓娴。而且今日听太太提起了一句,妾身担心是宫里娘娘已经知晓毓娴的事情,她定会从中阻拦的。” 周牧泽稍作沉默,便说:“你若当真不放心,倒不如回府瞧瞧。” 周牧泽还不忘打趣孟毓晓,又笑着加上一句,“本王听说民间有回门一说,咱们成婚有些日子了,也该回门瞧瞧。” 孟毓晓顿时脸上一阵羞红,连忙说:“这事妾身一个人回去就可以,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王爷就不用跟着累名声了,孙府那边妾身想着专程以王妃的身份去当真没有必要,既然老夫人有要求,妾身便先回府,再同府里的长辈跟着去瞧瞧,一来顺了那些人的意,二来也不叫别人以为西王府王妃仗势欺人,王爷以为如何?” 周牧泽自然想走哪都跟着孟毓晓,然而听了孟毓晓的分析也觉得孙府自己没必要去,既然孟毓晓已经有了打算,依着她的办她兴许会更高兴一些。 “你既然已经有想法了,便按着你说的办吧,”周牧泽温声说,“只是一点,若有难处,记得及时告知本王,莫要什么事都自己担着!” “嗯。”孟毓晓望着静西王点了点头,甜甜地笑着。 当天下午,孟毓晓便叫巧云回孟公府传话,告知她明日会回府,届时可以跟众人一起去孙府看看孟毓娇。孟府的尤氏虽然心有不满,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倒是赵氏脸上有光,忙在老夫人跟前献计说:“说起来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想来王妃也是怕累了王爷的名声才会这般,我倒觉得王妃这想法不错,二丫头小产,娘家婶娘和姐妹们去瞧瞧可说合情合理,那孙家见了王妃,也该心里有数。” 老夫人心里也忌惮静西王,想着毓媗愿意去便很是不错,十分赞同赵氏的意见,便说:“你弟妹这些日子劳心劳力的,这事便你去办吧,我年纪大了,就不跟着去了,你同你弟妹,再加上四丫头和均儿媳妇一块去吧。” “老夫人,毓娴还未出阁了,这孙家她怎么好去。”赵氏本就不想将毓娴牵扯到这件事情里,忙说。 “那倒是,便叫四丫头留在府里,明日你们陪着王妃去。” 第二日用过早膳,孟毓晓才出门,到了孟公府略坐了一会儿,一行人便乘车往孙府去,一路上孟毓晓有些心思缥缈,满脑子都是孟毓娴看她的神情。 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因为出门的急,自己也没寻到机会与她聊天,只等着回府再说。 孙家的宅子离孟公府有些距离,马车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孙府似乎早得了消息,皆在门口相迎,见了孟毓晓下车,更是一个个跪到地上迎接。 在西王府的这些日子,孟毓晓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淡然应对,又被孙家人客气地拥了进去。 尤氏本来因为孟毓晓不是专程打着西王府的名义来孙家而不高兴,如今见着孙家上下迎合的嘴脸,面上也得意了几分。 孟毓晓着急回复,便想着快些将事情办完,在孙家太太那里略坐了坐,便说:“想来二姐姐不方便出来,还请孙太太遣个丫头给本宫带带路,本宫也去瞧瞧二姐姐。” 孟毓晓这是第一次在西王府以外的地方这般自称,有些不习惯。 孙太太见孟毓晓着急见孟毓娇,心里顿时慌张,连忙说要自己亲自引孟毓晓过去,却见尤氏说:“亲家母就不要忙了,王妃不过是想和二丫头说说体己话罢了,派个人带过去便是,我们依旧在这里说说话吧。” 今日出门前,众人便在老夫人那里商量过,尤氏为了给自己女儿长脸,提出要孟毓晓私下去见一次孟毓娇,孟毓晓应了。 还别说,这点小动作还真是吓到了孙太太,见她脸色慌乱地寻了身边最得力的丫头给孟毓晓带路。 正文 第五百章孟毓娇的要求 孟毓晓本根本就不想走这一趟,更加不想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与孟毓娇斗智斗勇,便同意私下去见一见孟毓娇。 由着下人将自己带到孟毓娇的房间外,孟毓晓便摆摆手遣散了跟着来的人,自己扶了于嬷嬷进屋。 今日,孟毓晓特意没有叫巧云跟着,她们不是就看重自己王妃的身份么?那于嬷嬷自然是象征,不仅叫孙家不敢冒犯,就连孟公府的人也不敢对自己如何,纵使骄横跋扈的孟毓娇怕也不敢在于嬷嬷面前耀武扬威。 “三妹妹,你可算来了!”孟毓娇披了件衣服下床迎住孟毓晓,额头上还绑着厚厚的额带,看到孟毓晓的时候就好似当真看到了娘家亲人一般,泪眼婆娑地便上前拉了孟毓晓的手。 孟毓晓任由她拉着,也不刻意配合她演戏,倒是跟着的于嬷嬷开口说:“王妃且先坐下吧。” 一句话好似点醒了孟毓娇一般,她连忙松开孟毓晓的手,招呼她坐。 孟毓晓安稳地坐下,又等着侍女将茶水送上来才淡笑着看向孟毓娇说:“二姐姐不是还未出月子么?也坐着吧,别累到了。” 一旁丫鬟听了,才拿了一个褥子往孟毓晓旁边的榻上铺好,扶了孟毓娇坐下。 “三妹妹,你那侄儿当真是可怜啊。”孟毓娇坐下便开始梨花带雨地哭诉自己的孩子,还不忘将孩子同孟毓晓扯关系,“你能特意来看我,我心里当真欣慰。” “二姐姐的事情我都听过了,孩子自然是无辜的。”孟毓晓轻声说着,目光浅浅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这前前后后的丫鬟不少,也不知道都是孟毓娇的人,还是孙家太太安插了眼线,“本宫同二姐姐说些体己话,这里就不用人伺候了。” 王妃发话,孙家下人哪敢不从,赶紧退了下去,就连孟毓娇的陪嫁丫鬟扫了孟毓晓两眼,也跟着退下了,屋子里只剩下孟毓晓、孟毓娇和于嬷嬷。 孟毓娇愣了半晌,大抵是猜不透孟毓晓的意图,迟疑一会儿之后还是继续说:“这孙二郎和孙家都着实可恶,三妹妹可一定要帮帮我?” “怎么帮?”孟毓晓面色平静地说着,伸手端了桌上的茶水,茶味不错,看来孙家是拿了好茶出来招待自己。 孟毓娇瞧着孟毓晓的模样,露出怯意,稍作思虑,小声说:“三妹妹,以前在府中,我性格要强,确实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可那毕竟是咱们姐妹间玩笑罢了,如今你做了王妃,高高在上,见到姐妹落难,不该出手相助吗?” 孟毓晓暗自轻笑,这孟毓娇的性子当真是要强,就连求人办事,都是一副对方理所当然的模样。 “帮,自然要帮的。”孟毓晓放下手里的茶碗,抬眸看向孟毓娇,“所以本宫正是在问你,要如何才能帮你啊?” 孟毓娇只听到孟毓晓要帮自己,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说:“自然是不能便宜了那个小贱人,就算是我没了孩子,我也不可能让她的孩子活下来,你如今是王妃,你放句话,自会有人要了那小贱人的性命,至于孙家,三妹妹便替我将这当家主权要过来如何?” 听着孟毓娇的话,孟毓晓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倒是真敢想,自己不敢杀的人,叫我杀?还要我帮她要当家权。 “二姐姐想的好多,看来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了。”孟毓晓淡笑着说。 “自然!”孟毓娇没听出孟毓晓的话外话,甚是得意地说:“知道三妹妹会来,我昨日一晚都没合眼,便只想着这些事情了。” “三妹妹,你可千万要替我做主啊!”孟毓娇伸手抓住孟毓晓的手,急切地说:“以后我定会回报三妹妹的。” 孟毓晓瞥了一眼孟毓娇的手,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轻声问:“二姐姐日后打算如何报答我啊?我如今是西王府王妃,奇珍异宝,西王府里多的是;使唤下人,西王府里的宫女个个训练有素,我倒还真想不出二姐姐能为我做什么?” “我……”孟毓娇顿时语塞,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到底能给孟毓晓什么,连忙又说:“三妹妹你如今高贵,要什么没有,哪里用得着我给你东西,再说了,这不过是件小事,你行个举手之劳罢了。” “这可是要人命的事,怎能说是举手之劳呢?”孟毓晓浅笑着问。 “一个偷人汉子的小贱人罢了,算什么人命!”孟毓娇直起腰身,唾骂了一句,又瞥眼看向孟毓晓道:“以三妹妹如今的身份不就如同掐死一只蚱蜢么?” “二姐姐当真是抬举我了,你知道的,我一向胆小怕事,别说杀人了,夏日里知了我都舍不得杀的。”孟毓晓忙说,“二姐姐若觉得这事件小事,倒不如二姐姐自己去做了吧?” “我!”孟毓娇傲气地扬了扬声音,又垂下头来,她若真有杀了那人的本事,也就不会求着孟毓晓了。 “那三妹妹便帮我夺了孙家的当家权吧。”孟毓娇换了方向说,“等我掌了孙家的当家权,我自有法子治那狐狸精!” “二姐姐可是气糊涂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又何德何能帮你夺了孙家的当家权。”孟毓晓浅笑着问,“莫说孙家本也是士族,就算是一介平民,我也断没有插手孙家家务事的理由啊。” 孟毓娇听孟毓晓说完,脸上的目光顿时变了,不满地说:“说了半晌,三妹妹便是不肯帮我咯,如今你是王府,我高攀不起,却也当真没想到你丝毫不顾及姐妹情分!” “二小姐这话可说差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于嬷嬷开了口,面色严肃地看向孟毓娇,“王妃若是真不看中姐妹情分,今儿便不会来了,而且二小姐自打王妃进屋便未行跪拜之礼,言语之间全是姐妹相称,王妃若真是不顾及姐妹情分,给二小姐治个以下犯上的罪名都不为过!” 正文 第五百零一章办法 “我!”孟毓娇被于嬷嬷的一席话吓得说不出话来,看了一眼端正喝茶的孟毓晓,慌忙从榻上下来,跪倒地上说:“是民妇冒犯,求王妃赎罪。” 孟毓晓依旧不慌不忙地喝着手里的茶。 孟毓娇并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当年贤妃娘娘省亲她也在列,她自然明白见了自己该如何行礼跪拜,可她却是一副傲性子。 当年的贤妃,是孟公府的大姐,回府省亲在众位弟妹眼里如同偶像一般的存在,大家自然小心翼翼膜拜,而自己在孟毓娇的眼里却是不同的,就算自己做了西王府的侧妃,也撇不了孟毓娇印象里那个卑微的庶女形象,再加之自己对尤氏的要求有求必应,想来也给孟毓娇造成了不少错觉,所以,孟毓娇才敢在自己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等级地位,提出越来越无理的要求来。 孟毓晓向来不喜欢这封建的等级制度,此时却不拦着于嬷嬷,任由孟毓娇往冰凉的地上跪去。 这一跪,是叫她长点心。 孟毓晓不慌不忙地喝了两口茶,才轻轻放下茶碗,那帕子掩掩嘴角说:“起来吧,本是一家姐妹,本宫岂会因为这个怪罪于你。” 孟毓娇这才战战兢兢地起了身,不敢再拿孟毓晓同以前那个庶女相比较,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孟毓晓也不再招呼她坐下,只是说:“今日本宫既然来了,自然是有心替你解决事情的,只不过你说的两点,本宫却是无能为力。” “孙二郎府外的人不管品行如何有失,本宫也不可能取了她的性命,纵使是王爷,他也不能罔顾人命。再者,孙家并未分家,二老皆在,说要将当家权移交到你手上自然是说不过去。莫说本宫没这个能力叫孙家太太让出当家权,就算是真成了,外面的人也会指着你我的脊椎骨唾骂!” “是,王妃教训的是,是民妇思虑不周。”孟毓娇如今完全怂了,孟毓晓的话也只听了几分便赶紧点头认错。 孟毓晓见形势不错,便按着自己计划里的说:“关于你提的两件事,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进去。” “王妃只管说。”孟毓娇见孟毓晓有主意,只当自己的事情还有希望,连忙期待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当真是认真思考过孙府的事情,却也知道自己提出的主意孟毓娇未必会答应,只不过她既然愿意听,便好心告诉她罢了。 “首先,对于孙二郎外面养的那人,既不是娶的妻,又不是纳的妾,便于律法不和,你只管去衙门里状告便是,到时候衙门自会给你个说法,或发配边疆,或贬为军妓,不管哪种,她日后都不可能再妨碍于你。”孟毓晓也算是做了大量功课,昨晚又特意向静西王请教了一些律法上的事情,在现代社会,最理智的方法便是通过法律途径,在古代,也不是不讲法,孟毓娇既然有理,依法取胜自然是权宜之计。 “这……”孟毓娇迟疑了,皱眉说:“这话大哥也说过,只是这样一来,相公也要受罚,他日后必定会记恨我一辈子,就算是没了这个小狐狸,日后也不见得会有多宠我,而且孙家的声誉也会受牵连,到时候只怕整个孙府都会不待见我。” “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孟毓晓继续说,“你想要孙家的当家权我自然是没办法给你的,但你可以提出分家,到时候你们二房自成一家,你身为二房的正房,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便也不用顾虑孙府其他人的目光了。” “这……”孟毓娇再次迟疑,“我如今没了孩子,我们又是二房,相公在朝中又没有地位,大房的地位又比我高,若真要分家,我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啊。” “二姐姐又想要钱财权利,又想要孙二郎的心,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孟毓晓于是说,“从来没有人可以事实圆满,有得必然有失,本宫便只说这么多,听不听全由你自己决定。” 孟毓晓说完自己该说的话,想着自己今日一行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便伸手扶着于嬷嬷起了身,准备离去。 孟毓晓跟了两步,小心翼翼地在身后问:“王妃当真不能再帮帮民妇么?” “本宫已然就是在帮你。”孟毓晓浅浅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扶着于嬷嬷往外走去,孟毓娇纵使心有不甘,也不敢再多言半句。 孟毓晓同于嬷嬷到了前院,尤氏连忙起身问:“都说完了?” 孟毓晓轻轻点头,随即扭头看向赵氏说:“该说的本宫都说了,剩下的便由二姐姐去做吧,今日本宫难得回府,咱们还是早些回去才是。” 赵氏也不愿意揽尤氏这摊子事,见孟毓晓这般说,自然答应着起了身。 “不用过膳再回去么?”孙太太连忙起身说。 “谢孙太太,只是王爷交代了,王妃身子娇弱,不宜随意在外头用膳。”于嬷嬷代替孟毓晓拒绝了孙太太,便扶着她往外走去。 连王爷都搬出来,这些人也不敢说其他,只管客客气气地送了孟毓晓出去。 马车出巷子的时候,孟毓晓还挑帘扫了一眼孙家大院,自己该说的该做的皆做了,剩下的便都看孟毓娇自己如何权衡。 然而孟毓晓却并不是很看好她,她本就不是个聪明人,偏生又争强好胜,这种事叫她去衙门里告状倒还不如叫她花点银子将那人了断了,再者孙二郎已然变心,就算杀了这个,也会再有其他,总不能次次都叫她都杀了。 唉,这社会啊,从未谋面的婚约硬生生地将两个素未谋面的人绑在一起,又有多少能真正幸福呢? 由不得王爷千万百计地想要拒绝太后安排的婚事,由不得翰郡王愿意为毓娴装病一个多月。 想到孟毓娴,孟毓晓的眉骨又挺立起来,暗想着能快些回去就好 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贤妃有孕 好不容易挨到了孟公府,却已经接近饭点,孟毓晓如今算是孟公府的贵客,自然得同众人一起用个午膳,一顿饭客气来,客气去的,便花了半个多时辰,饭后老夫人还要拉孟毓晓喝茶聊天,被孟毓晓以身子乏推脱了。 赵氏说要给孟毓晓安排休息的地方,孟毓晓打断她的提议说:“不用劳太太再费神,本宫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四妹妹了,便去她那里靠靠吧,再晚些时候,王爷办完事回府,本宫也该回去了。” 众人哪敢不听她的,便叫人好生护送她们姐妹回去,姐妹二人这才寻着机会说上话。 “三姐姐”孟毓晓趁着周边的人不注意,悄悄握住孟毓晓的手,眼巴巴地看了她一眼。 孟毓晓浅浅瞟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李嬷嬷,连忙拿眼神示意孟毓娴,“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四妹妹了,本宫当真是想念,一会儿到了你的倚香阁,你可得先陪我说会儿话。” 孟毓娴会意,连连点头,便不再言语,一行人到了倚香阁,下人们自然是被退散了,连廊檐下也只留了于嬷嬷一人。 她们姐妹二人独自在屋里,这才敢放心地说话。 孟毓娴刚一坐下,便眼泪刷刷地往下落起来,孟毓晓连忙问:“好好的,这是怎么了?难为我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怎么你先哭起来了?” 孟毓娴连忙拿帕子掩了泪水,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孟毓晓道:“三姐姐有什么好消息?” 孟毓晓见她不哭,才放心地往旁边坐去,淡笑着说:“翰郡王一直卧病不起,长公主有意为他择良缘冲喜。” “这算哪门子的好事。”孟毓娴瘪了瘪嘴。 孟毓晓浅浅一笑,她便知道赵氏是不会这么早就将冲喜的事情告诉孟毓娴的。 “若是这良缘是你,可是喜事?”孟毓晓笑着看向孟毓娴。 孟毓娴顿时一愣,扭头迟疑地看了孟毓晓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三姐姐莫不是与我开玩笑吧?这怎么会是我呢?” “是不是另说,我且问你,若当真要你去给翰郡王冲喜,你可愿意?”孟毓晓端了端身子问。 “当然!”孟毓娴急切地点了点头。 “那翰郡王可是卧床好几个月了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你若是冲喜成功了还好,若是没成,岂不是要去守活寡?”孟毓晓认真地盯着孟毓娴。 孟毓娴低头握了握手里的帕子,轻声说:“知晓翰郡王病着,我便日日夜里偷偷为他抄经文祷告,愿上天垂怜,可以叫翰郡王早日康复,若我当真可以救他,莫说是冲喜,即便是要我以命换命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听着这一段脍炙人心的表白,孟毓晓感动之余不由得摇头,这傻丫头,早已经先沉入这爱情的漩涡里了,好在那翰郡王并不是薄情之人。 “我便实话与你说吧。”孟毓晓抬手顺了顺自己的衣摆,轻声说,“要你冲喜的事情是真的,我前日往公主府去,听到长公主说的,是司天台算出来的八字,想必你同翰郡王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孟毓娴顿时抬了头,一双蒙了泪花的眼睛闪闪发光,“三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我还能骗你?”孟毓晓说话间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孟毓娴的头,“老天爷是有眼的,又怎会叫有情人缘分两段呢?” 孟毓娴紧紧地拽着手里的帕子兴奋了好一会儿,忽然又皱了眉头,暗自思忖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紧张兮兮地看向孟毓晓说:“三姐姐,若真有此事,我大抵猜到娘娘和太太的意图了。” 孟毓晓微微皱眉,暗想宫里的贤妃动作竟也这么快? “什么意图?”孟毓晓忙问。 “昨日晚上,太太请我过去,同我说宫中娘娘有孕,甚是想念家中姐妹,特请皇上恩准接我进宫待一日,我原因翰郡王的事情不愿意进宫,故此方才慌张落泪,如今细细一想,娘娘忽然召我入宫,莫不是因为冲喜一事?”孟毓娴紧张地望着孟毓晓说。 孟毓晓一阵沉默,方才还笑靥生花的脸上整个拧成了一团。 “娘娘有孕了啊。”孟毓晓轻声低估一句,前几日宴会上都未成听娘娘提起,只怕她也是因为毓娴冲喜的事情才特意提早公布出来的。 “嗯,昨日听太太说起的,还不足两个月。”孟毓娴在一旁小声说。 宫中妃嫔能怀上不算本事,得生下来,故此众多妃嫔都会等到怀孕三个月之后才公布喜讯的,贤妃公布的这么突然,又正好是这个时候,多半是受了这个的刺激。 “娘娘要你什么时候入宫?”孟毓晓抬头问。 “十月初八,后天便是!”孟毓娴连忙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三姐姐,我是不是不能去啊?” 自然是不能去!孟毓晓在心里回答,嘴上却无奈地回答说:“皇上都同意了,你难道能不去么?” “三姐姐,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啊?”孟毓娴伸手拽了孟毓晓的手腕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叫我进宫?” “我也不清楚。”孟毓晓轻轻摇头,“但总觉得这其中不简单。” 孟毓晓说着侧身看了一眼孟毓娴,伸手拍拍她的手背说:“你且别急,这事容我回去再考虑考虑,王爷今日进宫去了,想必他知道更多的消息,等我想到法子,我会叫人给你送信的。” “好。”孟毓娴若若地回答,眼里的担忧却是迟迟没法退去。 孟毓晓心里也存了芥蒂,暗想着早些回去见见王爷才好,故此一杯茶没喝完,便起了身。 “今天的事你先不要同旁人说起,我明日一定叫人答复你。”孟毓晓说着伸手握住孟毓娴的手,“你放心,我绝不会叫你误了良缘的!” 孟毓娴感激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朝他点了点头。 孟毓晓便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孟公府,一路催促着车夫回到西王府。 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闯书房 “王爷可回了?”孟毓晓进门先问了一句。 “已经回了。”门口的守卫这般回答。 孟毓晓便也没有再多问,便急急忙忙地往书房赶去,王爷知晓自己不在府里,这个时候不会去别院,那么肯定是待在书房的。 书房门口并没有人守着,孟毓晓走得急,手已经按到门扉上,才开口说:“王爷,妾身有事想要请教您。” 并未关严的门稍一受力便开了一半,正在屋子里同追风说着话的周牧泽再听到孟毓晓的声音之后快速反应过来,伸手抓过桌上的面具盖到脸上。 所以当孟毓晓跨进门的时候便瞧见书桌后的静西王,一手扶着脸上的面具,略带仓惶地看着自己。 “我……妾身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孟毓晓停住脚步,小声地问,目光悄悄扫了一眼站在桌边的追风。 追风的神情倒是十分的镇定,反应极快,忙说:“既然王妃有事要和王爷商量,属下先行退下。” 周牧泽趁着二人说话的时候快速地扣上面具的搭扣,从容地将手从面具上拿下来,平和地说:“嗯,你先去办事吧。” 追风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经过孟毓晓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朝她点头行礼。 孟毓晓也回了一礼,待他完全走出去,才将目光收回,朝着静西王行了一礼,“妾身见过王爷。” 周牧泽已经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孟毓晓跟前,轻车熟路地抓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窗边的软塌上坐去。 孟毓晓微微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低声说:“王爷,这里并没有旁人。” 周牧泽神情一愣,随即苦笑一下,松开孟毓晓的手腕,“日日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本王倒是习惯了。” 孟毓晓低头眨了眨眼睛,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倒是认真打量起静西王的面具来,方才自己若是不做声直接推门进来,是不是就能看见王爷的样子了,定然是一副叫人歆羡的俊美容颜。 周牧泽已经转身坐下,抬头见孟毓晓看着自己走神,忍不住扬起嘴角问:“本王的脸这么好看?” 孟毓晓被这一问羞红了脸,也不顾平日里与他礼让的样子,侧身便在他身旁落了座,稍稍侧眸看向静西王说:“王爷这面具十分的精致,但妾身好奇的是面具下容貌,想来会更好看。” 周牧泽稍稍一顿,故意将身子往孟毓晓面前送了送,柔声说:“你若当真好奇,不如揭下来瞧瞧。” 孟毓晓狐疑地看了一眼静西王的眼睛,又将目光盯在他精美的面具上,说实话,内心里倒是蠢蠢欲动,可手却没有胆量提起来。 “妾身不敢冒犯。”孟毓晓将头低下,轻声说。 二人身份有差,自己去揭他的面具确实有些冒犯,而且,揭面具的时候免不了肌肤接触,如此暧昧的动作还是少做为妙。 周牧泽满怀期待地等了孟毓晓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动作,便浅笑着收回身子坐正,和气地说:“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本王以为你会再多坐会儿。” 周牧泽这么一提,孟毓晓才想起自己兴冲冲地跑进来要说的事,连忙扭头看向静西王说:“贤妃娘娘有孕了,王爷可知道?” “嗯,本王今日进宫听皇上提起过,本来打算晚上告诉你的。”周牧泽轻轻点头,贤妃这些日子因为自己的原因很是受宠,想要再孕并不是什么难事。 “妾身今日听四妹妹说娘娘有孕思家,故此宣四妹妹进宫一日,妾身总觉得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怕是跟翰郡王冲喜有关。”孟毓晓皱眉看向静西王道。 一旁的周牧泽却浅声笑了出来,“贤妃这是狗急跳墙了!” 孟毓晓眨了眨眼睛,狐疑地看着静西王,“此话怎讲?” 周牧泽侧头看着孟毓晓说:“妃嫔有孕或者诞下皇子,都会允许家中亲人进宫探望,不过大多都是有诰命的夫人,甚少会有家中姐妹,尤其是未出阁的姐妹。贤妃仗着自己有孕受宠,提出要四小姐进宫,皇上自然也不会拒绝,只不过她的目的怕不是思家,而是想叫皇上注意到四小姐。” “因着贤妃有孕,皇上这些日子时不时就会往明倩堂去,若是四小姐也在,自然能叫皇上遇到。” 孟毓晓顿时握紧了手里的帕子,极其紧张地说:“皇上喜欢画画,贤妃和太太便让四妹妹从小学画画,四妹妹的容貌并不逊色于贤妃,想必皇上见了也会喜欢上,若是皇上动了心,就算是翰郡王真快病死,皇上也未必会答应冲喜。” “嗯。”周牧泽轻轻应了一声,算是肯定了孟毓晓的分析。 “那可怎么办?皇上已经答应了,叫四妹妹后日便进宫,我总不能叫四妹妹抗旨吧。”孟毓晓拧紧眉头,自顾自地说着,“或者叫四妹妹进宫之后千万不要画画?” “皇上若是想要看她画画,她也不能不画。”周牧泽在一旁淡笑着说,“本王倒是有个好主意。” 孟毓晓连忙扭头期待地看向静西王。 周牧泽便说:“既然贤妃娘娘思家,你作为妹妹,也该进宫探望一番才是。” 孟毓晓先是一顿,随即立马明白王爷的意思,压抑着内心的兴奋问:“方便吗?” “自然。”周牧泽点头,“你乃西王府的王妃,本该多与宫中皇后和众位妃嫔走动,何况还是嫡亲姐妹。” 孟毓晓点了点头。 当夜,孟毓晓便叫了巧云和于嬷嬷以给孟毓娴送东西的名义去了一趟孟公府,交代孟毓娴只管放心大胆地进宫,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至于其他的不用操心。 孟毓娴得了消息,一颗悬着的心便安定下来,叫人将赵氏送进来的新衣服试了试,便安心地休息了。 正文 第五百零四章姐妹团圆 转眼便到了十月初八,孟毓娴虽然起了个大早,但是进宫手续繁杂,到明倩堂的时候已经快巳时了,孟毓娴记着孟毓晓的嘱托,小心翼翼地与贤妃答着话,又将府中长辈们对贤妃再孕的祝福传达了一遍,心下便开始紧张起来,小眼睛也止不住地往四周打量。 孟毓娴将该说的都说了,也没发现孟毓晓有什么安排,既没给人给自己送信,也没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来帮衬自己,心中不免担心。 贤妃心中计划早已下定,瞧见孟毓娴紧张的样子只当她是首次进宫拘谨,朝宫女问了下时间,便淡笑着说:“快到午膳的时间了,你们着人去请一下皇上,皇上昨日答应了要来本宫这里用午膳的,这会子还没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宫人们赶紧答应着小跑了出去,孟毓娴稍稍低头,用眼角瞥了一眼宫人的脚后跟,心下越发的紧张起来。 皇上会过来? 那一切岂不是和自己想的差不多,若是贤妃当真是要给自己和皇上牵线,那冲喜一事岂不是毫无希望了? 孟毓娴握了握手里的帕子,暗想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若是自己真的可以冲喜,好歹能救翰郡王一命。 “娘娘,皇上要过来的话,我是不是回避一下更好?”孟毓娴小声看向贤妃。 贤妃只当孟毓娴是害羞,便笑着说:“回避什么,你不是没有见过皇上么,今儿正好叫你见见。” “我……”孟毓娴局促地低下头去,手指紧紧地拽到自己的衣裙上,也不敢说不想见皇上之类的话,便想着一会儿见了皇上,便小心应付。 “对了,本宫好久没有见你作画了,不知你现在画技可有长进,想必皇上过来还需要些时候,你不如给本宫作一副画?”贤妃说话间扶着身旁的宫女起了身,亲切地朝着孟毓娴伸了手,将坐着的孟毓娴拽起。 孟毓娴也不敢躲,深怕自己大动作惹得贤妃动了胎气,只能顺从地跟在贤妃身后,任由她拽着到了一处偏厅。 偏厅之中已经有人准备好了书案,笔墨纸皆是准备好的,贤妃果然是早有准备。 “本宫可是听娘亲说了,你如今的画技又有进步,今儿便权当本宫考考你,你若是画的好,自然有赏,你若是画的不好,本宫也必定要罚的。”贤妃说话间便将孟毓娴推到桌边。 孟毓娴盯着满桌的笔墨,犹犹豫豫地不想下手,可是贤妃就在一旁候着,孟毓娴也不能排斥的太明显,只好提了笔,低声问:“娘娘要我画些什么?” “山水吧,就画你平日最擅长的。”贤妃只不过是想叫孟毓娴在皇上面前讨个好印象,出题也是挑皇上最爱的来。 “好。”孟毓娴低声答了一句,提笔,在纸上慢慢地勾勒着线条,勾的很慢,索性贤妃并不是很懂绘画,只在旁边微微站了一小会儿,便移步到一旁坐下了。 孟毓娴便一个人作画,画的很是不走心,耳朵一直关注门外的动静。 大概一炷香之后,门外总算有了动静,贤妃动作很快,顿时脸上一喜,伸手扶了一旁的宫女起身,准备往外移去。 孟毓娴眉头稍稍一拧,扫了一眼桌上还没完全勾勒出线条的画纸,凝神放下手里的笔。 门外传来宫女的通报声:“静西王府侧王妃到” 屋子里原本往外走的两人顿时都停住了脚步,原本满脸笑容的贤妃一下子笑容凝滞,一直愁容满面的孟毓娴,却是立马露出了笑容。 孟毓晓就在这个时候扶着嬷嬷进了屋,淡笑着朝贤妃福了福身子,“给贤妃娘娘请安。” 贤妃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朝着孟毓晓眨了眨眼睛,勉强笑着说:“三妹妹今日怎么进宫了?” 贤妃心里清楚,自己这一次能够重获圣宠,多少沾了些静西王的关系,故此,她也不敢随意得罪了孟毓晓,毕竟,静西王对孟毓晓的宠爱她当日也是亲眼所见。 “今日陪王爷进宫的,后来听说娘娘有喜,所以想着来道声喜,恰逢娘娘身边的宫女去请皇上,皇上与王爷还有要事商议,所以皇上便叫妾身过来陪娘娘用午膳。”孟毓晓盈盈笑着说。 王爷做事果然靠谱,二人掐着时间入宫,刚去皇上那里坐了一会儿,贤妃身边的宫人便去了,皇上到不好叫王爷干坐着,主动提出叫孟毓晓过来陪贤妃。 知晓皇上不会过来,贤妃的脸上闪过一阵失落,但是很快便又盖住,“你来的倒是巧,本宫正好召了毓娴进宫,你便来了,倒是叫咱们姐妹团圆。” 孟毓晓浅浅笑着,抬眼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孟毓娴,却说:“你这丫头,前日我回去你也没有提起要进宫一事,若是知道你今日进宫,我便隔几日再来好了,咱们两个都在这,没得娘娘嫌吵,改日又思家了,却又一个也见不着!” 贤妃扫了一眼孟毓晓,已然没有兴趣再听她说这些,于是扭头吩咐一旁的宫人说:“传膳吧。” 孟毓晓浅浅一笑,便没有再说话,姐妹三人十分和气的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饭后孟毓娴依旧去画画,孟毓晓站在一旁看了几眼,便慢慢转身,去寻贤妃去了。 贤妃因为自己计划的事情没有达到,正懊恼地坐在榻边养精蓄锐,孟毓晓稍作迟疑,挪步靠了过去。 贤妃听到孟毓晓的脚步声,慢慢睁开眼睛,很是不情愿地瞥了一眼孟毓晓。 “娘娘可是乏了?”孟毓晓淡笑着问,“午膳之后若是立马休息容易积食,娘娘如今有孕在身,更要注意,今日外头景色不错,不如毓媗陪娘娘在园子里走走,些许消消食再回来休息?” 贤妃直直地盯着孟毓晓看了一会儿,目光极其锐利,脑子里也在迅速思考着今天的事情,孟毓晓来的太意外了,可是从毓娴的神情来看,又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由不得贤妃揣测一番。 正文 第五百零五章位子 “好啊,本宫正好与三妹妹说会儿话。”贤妃浅浅一笑,坐直身子来,朝着孟毓晓递了递手。 孟毓晓会意,淡笑着伸手抓住贤妃的手,扶着她起了身,二人并肩往外走去。 进宫之前,王爷与孟毓晓交代了许多,其中便分析了她如今和贤妃的地位差别,实质上,二人都不是正室,说起来侧妃还要比妃子地位高些,只不过因为她是皇上的女人,所以显得尊贵一些罢了。 静西王告诉孟毓晓,在贤妃面前不用太过礼让,依着平常的姐妹关系对待就行,故此,孟毓晓同贤妃并肩而立,倒也不觉得恐惧。 二人并未走太远,就在明倩堂门前的园子里慢悠悠地晃荡着。 “三妹妹,你同王爷一道进来的,王爷一直在皇上那里吗?”贤妃稍稍侧头看向孟毓晓。 若是皇上一直同静西王在一起,肯定就不会抽空到自己这边来,也就没有办法叫他注意到孟毓娴,由不得贤妃好奇。 “王爷怕是要在皇上那里待上好一会儿。”孟毓晓淡笑着说,“我出来前还听二人说下午要一起下棋。” 由静西王去绊住皇上,孟毓晓过来保护孟毓娴,这便是二人的计划。 贤妃的神情顿了顿,随即浅浅一笑,甩甩手,推开孟毓晓,自顾自地往石桌边走去,有眼力好的宫女赶紧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布垫放大石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贤妃坐好。 “三妹妹当真是用心良苦啊”贤妃仰起头,浅笑着看向孟毓晓。 话说到这份上,她已经肯定这二人是有备而来的。 孟毓晓也只是浅浅一笑,等着身后的于嬷嬷铺好凳子,便在贤妃对面落了座,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贤妃的话,而是扭头看向四周说:“你们且退开去,本宫与娘娘说些家常话。” 贤妃点了头,宫人们自然乖巧地退下。 瞧着四下无人,孟毓晓便笑着看向贤妃,直截了当地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四妹妹不愿进宫,长姐为何要强求?” “本宫自然是为着她好!”贤妃提起眉尖,理直气壮地说。 孟毓晓却淡笑着摇摇头,“毓娴进宫,是为着谁好,娘娘心里应该清楚。” 贤妃又是一顿,随即冷笑一声说:“你既然明白,就更不应该从中阻拦,那翰郡王已经是个将死之人,又无实权,如何配得上四妹妹。四妹妹只有进了宫,咱们姐妹三人才能里外联手,在这宫中站稳位子。” “翰郡王青年才貌,又是货真价实的皇家子弟,如何配不上四妹妹?”孟毓晓反问,“再说了,翰郡王只是久病不起,既然司天台都算出来四妹妹是最合适的冲喜之人,倘若他二人喜结连理之后翰郡王康复,岂不是一段佳缘?” “长姐说这宫中的位子,是你自己的位子,还是我们姐妹三人的位子?”孟毓晓稍稍压低声音问,随即又爽朗地笑了几声,“想必长姐也有所听闻,王爷对我的宠爱可丝毫不逊于皇上对长姐的,假以时日,这西王府王妃的位子必然是我的,长姐可说说,我的位子需要四妹妹帮我稳住么?” 贤妃仓惶地看着孟毓晓,一种叫人看破内心的恐惧感。 孟毓晓却是满脸笑容,反正帮王爷演的这出戏,最终目的就是要坐上西王府王妃的位子,这般与她说明也不算说大话。 “四妹妹心性善良,又心思单纯,她不喜欢这宫里的你争我斗,她又何须站稳在这宫中的位子?”孟毓晓继续说,“故此,要稳住这地位的只怕只有长姐你一人吧?” 贤妃收去脸上的诧异神情,挺了挺腰身,怒气冲冲地看着孟毓晓道:“就算本宫有私心,可也是为着你二人好,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我自然懂。”孟毓晓淡然地点了点头,“只是长姐你安稳地做你的贤妃,我做我的西王妃,若是四妹妹能做个郡王妃,咱们也算是一荣俱荣啊。” “你知道什么!”贤妃极其嫌弃地瞥了一眼孟毓晓,“本宫如今的风光不过都是表面而已,家中官职不高,对本宫根本就毫无帮助,再加之皇上不喜欢公主,本宫这一胎若是诞下的不是皇子,等到明年春上新的宫嫔入了宫,本宫再想获宠,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毓娴她生性单纯,正是宫中女子缺少的,皇上随性,自会对她另眼相看,再加之本宫自小便让娘亲请人教她书画,她必定是这批新人里最能博得皇上宠爱的。” “她若不愿意,就算皇上喜欢又如何?”孟毓晓轻笑一声,“你身为长姐,当真没看清四妹妹的心思吗?就说今日这幅画,四妹妹画了多久了,为何迟迟没有完成,显然,她并不愿意作这副画。” “当日乞巧宴,翰郡王隔湖出题寻画,四妹妹一个时辰便画好了,她的画技再好,终究得她愿意动笔,她若愿意,纸上必然万花锦簇,她若不愿意,纸还是纸,上不了色的!” 贤妃的眉头越拧越紧,她不是没有看透孟毓娴的小心思,但她心存侥幸。 进宫的女子并不是谁都心甘情愿的,可是进了宫,便没得选了,你若不去争宠,你便只会沦为人下人。 “进了宫,便由不得她了!”贤妃握了握拳头,冷眼扫了一眼孟毓晓,“本宫已经下定决心要四妹妹入宫,就算今日见不到皇上,本宫也会求皇上不要赐婚,等到明年春上选秀,她依旧会进宫来,你既跟本宫不是一条心,这件事你便少管!” 孟毓晓浅浅一笑,顺了顺手里的帕子悠然道:“长姐的事,我自不会插手,但四妹妹的事,我会管到底!” “你!”贤妃愤愤地站起身来,怒视着孟毓晓,“你就一定要和本宫过不去吗?” 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交易 孟毓晓悠悠然站起身,直视着贤妃,“长姐当真就不肯放过四妹妹么?” “她是她,你是你,你想要这宫中的荣华富贵你就得靠着自己的本事来,为何要强行把她牵扯进来!” “哼,我们本就是亲姐妹,本宫这样做是为她好,她也应该为本宫做这些,若是没有本宫,她这些年能过得如此安逸?索性你与我们本就不同母,本宫知晓你无心帮本宫,也好,你便自此收手吧!” 看着贤妃既生气又忌惮的神情,孟毓晓再次笑了,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绑架毓娴,虽然无耻,却又可怜。 “我说了我要管毓娴的事情,就一定会管到底。”孟毓晓神情坚定地说,“其实我今日过来不过是想和长姐好生说说罢了,我若直接叫王爷去同皇上说明,想来皇上也会应允。” “你不要以为有静西王为你撑腰本宫便治不了你!”贤妃往前两步,恨恨地站到孟毓晓面前,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说:“此处无人,本宫若是不慎摔倒,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你难逃罪责。” 孟毓晓微微低眸,瞥了一眼贤妃还没有显怀的肚子,轻声说:“你不会的。” “你若是执意坏本宫的事情你看本宫会不会!”贤妃威胁道,“如今新人还未进宫,本宫就算没了这个孩子,以后还有机会怀上,可你背上了谋杀皇子的罪名,只有死路一条。” “王爷不会让我死的。”孟毓晓轻声说着,抬头扫了一眼贤妃,“不过是个没有出生的孩子罢了,皇上纵然怪罪,王爷也一定会护我周全,而且,长姐心里清楚,你能重获圣宠靠的是谁,若不是王爷在皇上面前几番提起你,只怕你这明倩堂如今已经荒草丛生了,你对付不了王爷,故此也对付不了我,这胎儿是你如今唯一能绊住皇上的,你若连这个筹码都没有,你的地位怕是真的不保了!” 贤妃本来是想吓吓孟毓晓,却不想孟毓晓竟然什么都知道,反倒是将她吓了一番,她颤抖着伸出手,紧紧地拽着孟毓晓的衣服,压低声音说:“你若执意坏本宫的事,本宫迟早也会失宠,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倒不如现在与你同归于尽!” “长姐怕是误会了。”孟毓晓抬手压到贤妃的手背上,她的手透着丝丝的凉意,“你我毕竟是姐妹,我又怎么会害你?” 贤妃握紧的手松了些许,抬头狐疑地看向孟毓晓,不解地问:“那你到底想怎样?” 孟毓晓浅浅眨了一下眼睛,随即说:“我自然是想大家都好,长姐如今有孕在身,根本就不缺恩宠,之所以担心,不过是担心明年选秀之后有新人进宫,分了长姐的恩宠,再说多一点,长姐其实是担心表小姐分了你的恩宠吧?” 这批秀女之中,皇后党和贤妃党不分上下,日后就算有新人进宫,贤妃还是有机会培养新人的,她之所以一定要毓娴进宫,便是为了防着焦芙蓉。 大将军封侯之后焦家地位再上一个台阶,势必对焦芙蓉在宫中的地位有所辅佐,而且焦芙蓉早早地便表现出了对孟家的敌视,贤妃如此忌惮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既都明白,为何还执迷不悟!”贤妃重重地推开孟毓晓,傲气地转身往旁边站去,“本宫自知家室分位不如皇后,不敢有取代之意,然而本宫做不了这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也该是这宫中最受宠的女人,若是本宫这一胎诞下的是位皇子,本宫自然不会忌惮那个小狐狸精,可若不是,那小狐狸精必然会仗着侯爷的威风抢去本宫的恩宠。” 贤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即转身看向孟毓晓,“本宫对你并没有报什么期望,但是毓娴不同,自打本宫进宫,便为她计划好了这一切,她就是为了皇上而生的,必定能帮本宫守住这份恩宠!” “若是对付表小姐,我也可以。”孟毓晓看着贤妃,平静地开口。 贤妃倒是一愣,狐疑地瞥了一眼孟毓晓,低声问:“你是什么意思?” “长姐放过四妹妹吧,她早就心属翰郡王了,就算是嫁过去守活寡她都愿意,你要对付表小姐,便由我来帮你好了。”孟毓晓异常平静地说。 这些倒不是事先和静西王商量过的,却也是孟毓晓仔细思考过的,焦芙蓉是贤妃最大的心患,若不将她除掉,贤妃不可能会放过毓娴,而且,焦芙蓉三番五次伤害自己的事情总该有个了断。 “你?”贤妃冷笑了一声,“你能对付她?” “别以为本宫在宫中便什么都不知道,焦家几次都差点将你逼上死路,你拿什么对付她?”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办法对付。”孟毓晓心中确实还没想好怎么对付焦芙蓉,但却要表现的十分自信,不然换不回毓娴的自由,“在选秀之前,一定叫她永无翻身之日。” 孟毓晓微微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大不了我找人杀了她,总之不会叫她安然进宫。” 贤妃在一旁倒是愣了好久,完全没有想到孟毓晓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孟毓晓却无所谓,离着选秀还有些日子,要对付焦芙蓉,可以慢慢想法子,杀人这种事自然只是嘴上说说,却也不是不可行,到时候叫齐然将她绑到哪个荒山野岭关几日,只要错过了选秀,也算是大功告成。 “本宫又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言而无信?”贤妃警惕地看向孟毓晓。 “这本就是个你情我愿的交易,全凭信任。”孟毓晓浅浅一笑,“长姐也说了,咱们终归是一家人,一荣俱荣,长姐在宫中地位不保,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再加之表小姐先前有意杀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长姐若是信我,便放了四妹妹,只要四妹妹开心,我定会尽心帮你,长姐若是执意要四妹妹进宫,我一定会在选秀之前让你恩宠无存!” 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言谢 孟毓娴在明倩堂内敷衍着画完一幅画,便无心继续,抬头扫了一眼四周,瞧不见孟毓晓的身影,又开始担忧起来,正要询问宫人,孟毓晓扶着贤妃进了屋。 “三姐姐!”孟毓娴赶紧上前,凑到孟毓晓跟前,才小声朝着贤妃喊了一声“长姐”。 贤妃扫了一眼孟毓娴,自然有些在意她生疏的样子,目光一转,看向书桌道:“画好了?” “嗯。”孟毓娴浅浅点头,自知自己那副敷衍之作根本称不上画。 “你去拿来给本宫瞧瞧。”贤妃吩咐道,“也叫侧王妃给你提提意见。” “是。”孟毓娴不敢忤逆贤妃,赶紧挪动脚步朝着书桌边走去,不一会儿,取了画作过来,犹犹豫豫地递到贤妃手里。 “毫无长进!”贤妃瞟了一眼手里的画作,极其严肃地批评了一句,随即将画递给孟毓晓道:“侧王妃也瞧瞧吧。” 孟毓晓浅浅一笑,伸手接了画,又淡笑着扫了一眼孟毓娴,随即端着手里的画说:“这倒不像四妹妹的水平,怕是在宫里紧张了,这样的画作当真是入不了眼,还是快些拿去烧了好!” 孟毓晓说话间动了动手,直接将手里的画撕成了两半,随即递给身旁的宫人。 “确实该烧了!”贤妃也在一旁附和道,宫人这才接了孟毓晓手里的画,往外走去。 孟毓娴站在一旁,倒是愣神地看着二人,好一阵子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得救了,不免感激地多看了几眼孟毓晓。 “想来是本宫这殿里太吵,叫你不能精心作画,今日便罢了,你难得进宫,也就不要一直画画了,咱们姐妹还是一起喝喝茶,聊会儿天吧。”贤妃说着叫人给孟毓娴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又叫人上了些茶水、点心,姐妹三人当真便和气地坐在一块喝茶聊天去了,说些家中的事情和京中时新料子之类的话题,一直聊到孟毓晓王爷派人来请孟毓晓。 “倒是该出宫了。”孟毓晓笑说着起身,又看了一眼孟毓娴,“你是不是也差不多要出宫了?要不同本宫一起走好了。” 孟毓娴自然想和孟毓晓一起走,只不过她说了不算,只好期盼地看向贤妃。 贤妃淡笑着说:“那便麻烦侧王妃带你出宫吧,本宫就不送你了。” “娘娘有孕在身,不宜走远,毓娴自跟着侧王妃去便是。”孟毓娴心中大喜,赶紧拜别贤妃,便同孟毓晓一起出了明倩堂。 “三姐姐好生厉害!”孟毓娴走出明倩堂没多远,便拉着孟毓晓的手欣喜地说,“娘娘就这般放我出宫去了,是不是代表我日后不用进宫了?” “娘娘明白了你的心意,也不敢强求你。”孟毓晓淡笑着说,握着孟毓娴的手却稍稍加了点力气,见她平安无事,心中舒缓不少,“娘娘终归是你的长姐,她也不会害你的。” “嗯。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便是三姐姐了!”孟毓娴说话间又往孟毓晓身上靠了靠,撒娇般地在她的肩头上蹭了蹭,她虽不谙世事,却也分得清好坏,贤妃前后差别太大,是谁的功劳她心里清楚。 “你开心就好。”孟毓晓轻声说。 姐妹二人嬉笑着出了院子,远远地看到静西王在二道宫门口等着,孟毓娴赶紧松开孟毓晓,规规矩矩地走过去行了礼。 “四妹妹多礼。”周牧泽温声说着,转身看向孟毓晓,见她面上带笑,便知道一切很是顺利,携了她的手说:“我们先送四妹妹回府。” 孟毓娴稍稍瞥了一眼二人,不由得耳根一热,赶紧快走几步,先二人一步钻进马车里,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乖乖坐好,周牧泽扶了孟毓晓上车,才跟上来,挨着孟毓晓坐下,手一直握在孟毓晓的手腕上。 孟毓晓只当王爷这是想要做戏给毓娴看,也不躲开,任由她牵着,但这样亲密的姿势却也叫她不好意思再同孟毓娴说话。 孟毓娴更是不敢直视对面的二人,便只管侧着身子,将目光散乱地打在车身上。 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进,车上的三人都没开口,好不容易将孟毓娴送到了,孟毓晓才轻舒一口气,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周牧泽也没拒绝,握了这么一路,也该知足了。 “都解决好了吧?”静西王温声问。 “嗯,谢谢王爷。”孟毓晓轻轻点头,对于自己答应对付焦芙蓉的事情却是绝口不提。 “你我之间还需言谢?”周牧泽浅笑着反问了一句,又温柔地看向孟毓晓道:“这些日子你为了这件事操劳了,回府后歇上几日。” 孟毓晓却皱了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金牡丹的事情一直没有解决,若不是这件事事关毓娴,她绝不会抽出时间来忙这件事,如今毓娴的事情尘埃落定,该忙金牡丹的事了,哪里有歇息的时间。 “怎么了,可是还有其他难事?”周牧泽立马问。 孟毓晓浅浅一笑,朝着静西王摇摇头,“不过是生意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无暇歇息罢了,并不是什么难事。” 周牧泽却暗自上了心,孟毓晓生意上的手段十分厉害,就连自己都要敬她几分,很少见她这般苦恼,偏生自己现在的身份,她又不肯同自己说实话。 周牧泽忽然有些后悔叫自己另外一个身份消失,倘若是换了另一个身份,她定会侃侃而谈。 “生意上的事情本王虽不懂,但知道凡事顺序渐进,只要沉下心,认真去做,自然会有突破的。”周牧泽轻声安慰道。 孟毓晓听着他的话,笑着点了点头,“王爷说的对,一时的阻碍不算什么,慢慢来,我一定会找到方法的。” 不就是个钱庄么,就不信自己拿不下来! 看着孟毓晓重拾信心,周牧泽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只不过心里却盘算着将齐然叫回来好好问一番话。 正文 第五百零八章救安溪 第二日用过早膳,孟毓晓便换了一身男装出门去了,周牧泽瞧着她离府之后,也换了身便装,带着追风出了府,倒不是跟着孟毓晓,只是去了一座茶楼,不一会儿,齐然便出现在了茶楼。 “没叫她发现吧?”周牧泽轻声问。 “王妃她跟着孟二爷去万寿坊了,没叫我跟着,想来没我什么事。”齐然笑着说。 “就你这脑袋想什么都是错的。”一旁的追风毫不留情面地贬了齐然一句,“万寿坊是瑾轩的地盘,王妃去了他那里,你竟也说没什么事。” “哎呀,糟糕,王妃只说要去万寿坊见个老朋友,我也没多想。”齐然顿时慌了起来,“不如我现在赶过去盯着!” “算了!”周牧泽放下手里的茶杯,叫住准备转身离去的齐然,“由她去吧,王妃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 周牧泽早就将自己所有的情敌都排查了一番,这个瑾轩自然是重中之重,他对孟毓晓的心思一目了然,但他性子太稳,想要得到孟毓晓的青睐比自己还要难,最重要的,他并不知道孟毓晓和自己只是假婚,不会造次的,至于孟毓晓,对待自己的事情一向认真,肯定不会在假扮王妃期间还和其他的男子卿卿我我,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叫周牧泽的身份离开京城,因为知晓待在这里也讨不到半分的好处。 “王妃倒是不会,但那个瑾轩就不好说了。”齐然还在担心,“他每每看到咱们王妃,两眼都是发着光的。” 周牧泽自然知道瑾轩的心思,却十分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只好白了一眼齐然,冷声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整日愁眉苦脸,我问了几次,她也不肯说明。” 齐然连忙将孟毓晓去见钱小公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小声问:“主子,咱们是不是应该暗暗去找一下钱小公子啊?” 周牧泽听齐然说完,却忍不住托腮淡笑起来,自己与钱家交好,一直都是以商人周牧泽的身份,钱小公子会有这样的误会也算正常,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平日里见到自己针锋相对的,私下里竟还会维护自己。 “暂时不用,你先继续盯着。”周牧泽轻声说,自己去找了钱小公子也没办法,静西王的身份还不要随意拿出来用才好。 万寿坊那边,孟毓晓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殷华,自然还有瑾轩。 正如孟锐所说,瑾轩看着憔悴了不少,但是孟毓晓不敢将他憔悴的原因往自己身上想,故此刻意地没有过多地关心他的身体。 “今儿怎么没见到安溪?”孟毓晓故意扯开话题,扭头看向殷华。 殷华正要开口,瑾轩抢先一步说:“她回泰州去了,要办些事,怕是要待上一些时候。” “哦。”孟毓晓点点头,“你们也真是的,那么远的路非要她一个女子去办!” “下次不会了。”瑾轩浅声笑着,目光却扫了一眼殷华。 孟毓晓捕捉到这一眼,连忙去看殷华,却见他垂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两个人今日有些古怪! 这是孟毓晓坐下没多久便感受出来的,只不过想着是别人的事也不好多问,便一直装作不在意罢了,但是大家坐在一处喝茶,这样局促的感觉还是叫人浑身不舒服,故此,孟毓晓也没了多少继续坐下去的意愿。 “殷华,你陪我下楼玩会儿游戏吧。”孟毓晓放下茶杯起身。 殷华赶紧跟了起来,看了一眼瑾轩,转身跟着孟毓晓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孟锐和瑾轩二人,孟锐瞧着瑾轩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虽十分心疼,却也不能将孟毓晓与王爷假结婚的事情告诉瑾轩。 “瞧瞧你这样子!”孟锐忍不住责骂了瑾轩一声,“我倒是庆幸三妹妹没有选你!” “我本配不上。”瑾轩低声说。 孟锐一愣,他原本不过是想刺激一下瑾轩罢了,却没想到自己这一拳砸下去真的就砸出一个坑来。 “算了,如今说这些都是枉然,这世间的好女子又不是只有我三妹妹一个,你再找一个便是!”孟锐扭开目光平静地说着。 “嗯。”瑾轩轻轻应声,“我这不过是染了一场风寒,看着憔悴一些罢了,叫你们跟着担心了,过些日子便会好的。” “希望如此吧。”孟锐心疼地看了一眼瑾轩,“见你这般神情,我也难受。” 孟毓晓原本是想躲开屋子里的尴尬气氛才说叫殷华陪着一起下楼玩耍的,却不想殷华下了楼也是一股心不在焉的模样,不仅殷华,整个万寿坊都弥漫着一股萧条之气,就算有客人喧闹,也是无精打采的。 “殷华,你若有话对我说便直说吧,你这样时不时地打量我一眼,我也沉不下心思解这鲁班锁了!”孟毓晓暗叹一口气,将手里的鲁班锁放到桌上,直直地看向殷华。 殷华今日看自己的神情便不一样,孟毓晓只当是自己和他太久没见所以生疏了,可是他时不时就瞥自己两眼,当真是叫孟毓晓无法静下心来。 “你如今是西王府王妃是吧?”殷华拽了一把椅子,坐到孟毓晓面前,直直地盯着她问。 “嗯,侧王妃。”孟毓晓安静地点了点头。 “不管正的还是侧的,反正你肯定能进侯府!”殷华急切地说。 孟毓晓顿时拧了眉,皇上刚给大将军封了候,也没有另外赐宅院,便只将以前的将军府重新挂了一扇匾额,称之为侯府。 孟毓晓狐疑地看向殷华,“你要去侯府做什么?” “救人!救安溪!”殷华于是说,“侯府守卫太严,即使我会些功夫也没法混进去,你是西王府王妃,你若要去,肯定会有办法!” “安溪不是去泰州了么?怎么又跟侯府扯上关系了?”孟毓晓皱眉说道。 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自有把握 “是东家不许我说的!”殷华说着站起身来,“安溪她把自己献给了侯爷,被侯爷接去内院做小妾去了!” 孟毓晓越发的震惊,抬手按了按自己神经敏感的额头,才又问:“安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殷华失落地摇摇头,“原本我和安溪在乐平坊过的逍遥自在,但自从你带着东家去过之后安溪便变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安溪是东家的妹妹。” 安溪,安瑾轩,自己早该想到这一点才是! “后来安溪便跟着东家到了京城,留我在泰州处理乐平坊的事情,乐平坊安定之后,我便也到了京城,才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在京城做生意是假,为父报仇才是真,我自小与安溪一起长大,自然要满心帮她,只不过大将军府守卫森严,我几番试探都没能进去,却让安溪抢了先。” 殷华说着往孟毓晓面前站了站,急切地看向孟毓晓道:“不管您是孟三爷也好,孟小姐也好,如今东家那边定是想不出其他法子了,您好歹是王妃,肯定能进入侯爷府,求您去见见安溪,最好能救她出来!” 孟毓晓有些迟疑,自己的身份去侯爷府自然能找到理由,但自己和焦家的关系并不亲厚,当真没有走动的必要,何况这是安瑾轩兄妹二人的事情,自己当真没有干涉进去的必要。 孟毓晓思索间,目光瞟到顺着楼梯走下来的二人,安瑾轩的目光也看向这边,眉头紧皱,还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你与她说了什么?”安瑾轩上前一步,十分粗鲁地将站在孟毓晓面前的殷华拽了一把,目光浅浅扫了一眼孟毓晓,便转头瞪着殷华。 “你是你,我是我,你既然不肯求王妃,那便我来求!”殷华也不退让,仰头看向瑾轩,“在泰州的时候我也算是与王妃认识,我用自己的薄面去求王妃,与你无关!” “你!”安瑾轩更是生气,“安溪是我妹妹,她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妹妹?”殷华冷笑一声,“我到希望安溪没有你这个哥哥,若不是因为你,安溪会这般!” “好了!都不要说了!”孟毓晓低声呵斥了一句,目光严肃地从面前二人的脸上滑过,随即起身对殷华低声说:“安溪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去见她的,至于能不能救下她再说吧。” “毓晓,你别去!”安瑾轩着急地拉住孟毓晓的衣袖,“那里太危险了。” 孟毓晓回身,目光瞥了一眼安瑾轩的手,安瑾轩便自觉地将手缩了回去。 “我自有把握,不会为了你们的事情不顾自己的性命!”孟毓晓认真地说,“若是安溪有消息了,我再叫人告诉你。” 孟毓晓已然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说完这句话便转身下楼去。 孟锐一直愣神地站在一旁看了好久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瞧着孟毓晓走了,这才急急忙忙地瞥一眼安瑾轩道:“怎么回事这是!” 说完也不等安瑾轩解释,就快速跑着去追孟毓晓去了。 孟毓晓并没有打算等孟锐,上了马车便叫车夫快些走,要不是孟锐追的快,就被孟毓晓丢下了。 “好好的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孟锐气喘吁吁地追上已经走动的马车,瞥了一眼歪靠在一旁的孟毓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溪去给大将军做妾室了。”孟毓晓懒懒地歪靠在软枕上,十分无力地说。 “这……”孟锐也愣了半晌,痴痴地看着孟毓晓好一会儿才说:“我倒是有了点印象,前几日姑母好似到老夫人那里哭闹了一番,隐约有提起侯爷收妾室的事情,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她说的人会是安溪啊。” 孟毓晓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安溪是瑾轩的妹妹,她去侯爷府是为了查清当年的案子,我若是没有猜错,之前放在孟公府里的圣旨很有可能已经转去侯爷府了。” “这样?”孟锐也作出一副深思的神情来,良久才轻轻吐出一句话:“怪不得瑾轩再也不问我府里的事情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孟锐又抬头看向孟毓晓,“虽然我与瑾轩的关系私心里很想你去帮帮他,但这事并不是什么小事,你如今又身份特别,当真要掺和进来么?” 孟毓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抿嘴道:“我想先去侯爷府看看,好歹先见着安溪一面。” “我做这些也不全是想帮他们。”孟毓晓又快速加了一句,“焦芙蓉先前对我做的事情,我本就应该找机会还回去,帮他们兄妹便只当是顺手吧。” 孟毓晓没敢跟孟锐提起自己和贤妃的约定,她私心以为这次会是自己帮贤妃解决掉焦芙蓉的一个好时机,安瑾轩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件案子肯定存在问题,若是因此使得侯爷被查出什么罪名,焦芙蓉便也别想选秀了。 “可你要去侯爷府,要经过王爷吧?”孟锐又问,“瑾轩这事也要跟王爷说?” 孟毓晓再次皱了眉,这事,当然不能跟王爷说,但是自己想去侯爷府自然得通过王爷。 晚膳之后,孟毓晓和静西王一人一处各自看着书,平日里两人基本都是这般打发时间的,只不过今日周牧泽瞧出孟毓晓有些许的不同来。 在第二次眼神碰撞之后,孟毓晓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将自己手里的书收了,低声对静西王说:“大将军封侯有些日子了,各处都送去了贺礼,咱们府上是不是也该去祝贺一番?” 周牧泽微微挑了一下眉,放下手里的书,温声看向孟毓晓道:“侯爷府上不是有许多你不喜欢的人么?若是要祝贺,着人送份礼去就好了,用不着亲自走一番。” “侯爷毕竟是妾身的姑父,只是送礼怕人说闲话。”孟毓晓打定主意要去侯爷府,满脑子搜刮借口。 周牧泽也瞧出了她的意图,一面揣测着她的目的,一面想着该怎么回复。 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拜访侯府 周牧泽最终还是答应了孟毓晓去侯爷府,只不过提出由他陪着去。 孟毓晓想着自己一个人去未必会被焦府的人待见,便同意了静西王的要求,想着一同去也能沾点光。 当日便叫人去焦府下了帖子,定了第二日上午过去,侯爷府收了帖子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回帖,定好时辰。 第二日,孟毓晓便同静西王一块去了侯爷府,侯爷府拒了其他的宾客,专程招待静西王和孟毓晓,只不过考虑到侯府内院女眷众多,静西王便留在了外院,只叫巧云和于嬷嬷陪着孟毓晓进去的。 孟文娘倒是给足了静西王面子,见了孟毓晓也是极其的亲热,礼仪周到,一旁跟着的焦芙蓉虽有些许不满,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孟毓晓享受着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又默默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屋子里人来人往的,却都是些下人,不仅没有见到安溪,就连那些经常被焦芙蓉欺负的庶女也不曾瞧见。 “本宫倒是第一次来姑母这里,不如着人领本宫去园子里瞧瞧?”孟毓晓放下手里的茶碗,淡笑着看向孟文娘,“听太太说,姑父回京之后便请人修缮府邸,园中添设了不少奇玩,不知今儿是否有幸见到?” “不过是许久未打理,着人修缮了一番罢了,到底无法跟西王府比。”孟文娘不知道是客气,还是不希望孟毓晓去后院,言语之中有推脱拒绝的意思。 孟毓晓打定了主意要看,自然不会叫她轻易糊弄过去,索性起身说:“出门前王爷便跟本宫说了,旁的倒也罢了,姑母府中定然有不少边疆的奇石,这是一定要看看的。” 孟毓晓已然起了身,孟文娘当真没有再拒绝的道理,正好答话,一旁的焦芙蓉起身笑盈盈地说:“难得王妃瞧得上,我便陪王妃出去走走,娘您不是还要准备午膳么?您便忙您的吧。” 孟毓晓浅浅扫了一眼焦芙蓉,虽不知道她突然间这么殷勤是为什么,却蛮愿意同她一起出去的,于是也对孟文娘说:“姑母若是有事便去忙吧,本宫不过四处走走,有表妹陪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 “好。”孟文娘这次应允了。 焦芙蓉引了孟毓晓出来,态度虽然不是很殷勤,却也假模假样地带着孟毓晓往院子里逛去。 殷华曾经偷偷潜入过将军府几次,只是未能见着安溪,倒也摸清了大将军的大致布置,所以为孟毓晓做了一副简要的地图,孟毓晓将地图记在心里,假意欣赏景色,却慢慢往安溪的院子靠去。 “王妃,前面的院子没什么精致了!”焦芙蓉忽地出声叫住孟毓晓。 孟毓晓依言停下脚步,浅浅一笑,“本宫远远瞧着倒是蛮好的,索性已经到了跟前,便去瞧瞧吧。” 孟毓晓不给焦芙蓉再次阻拦的机会,便抬脚进了别院。 方才一路过来,路上皆没有什么人,多半是府中的丫鬟,躲在路边行礼之后便匆匆走开了,孟毓晓这才刚踏进别院,便听到了几声女子的嬉闹声,显然不是不守规矩的下人。 “这院子里似乎更热闹。”孟毓晓停了脚步。 焦芙蓉顿时变了脸色,愤愤地朝身旁跟着的人说:“还不快去告诉那些贱蹄子们安分些,小心冲撞了王妃!” 下人吓得赶紧往前跑去,焦芙蓉这才回身对孟毓晓说:“这里是别院,都是府中的庶女,不知礼数,怕是会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移驾别处赏景吧。” “之前便听说表妹家中姐妹众多,今儿却是一个都未曾见到,既然碰到了,本宫便也见见,”孟毓晓浅笑着说,“素闻表妹府中嫡庶分明,本宫倒是不甚在意这些,既是亲戚间走动,见见也好。” “她们哪里配到王妃跟前来,王妃何必自降身份呢?”焦芙蓉浅笑一声道。 “若说身份,表妹也是不够资格跟本宫这般讲话的,既如此,本宫倒也不在意再降一些!”孟毓晓一点颜面都没给焦芙蓉留,说完便自顾自地转了身,并不给焦芙蓉任何反驳的机会,孟毓晓伸手扶了于嬷嬷往花园深处走去,听着身后焦芙蓉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吩咐人去准备的声音,孟毓晓浅浅扬起了嘴角。 这般一闹,纵然是她怕也猜不出自己的目的是谁吧? 大抵是因为焦芙蓉身边的人去传了话,前面嬉闹的声音不复存在,孟毓晓转进去时便只看到一群乖顺的女子低头站着,见她进来赶紧行了跪礼。 “都起来,自家姐妹,何必多礼。”孟毓晓浅浅一笑,目光浅浅瞥向焦芙蓉,她一向不肯与庶女姐妹相称,自己今儿算是故意刺激她,果然瞧着焦芙蓉的脸色不好。 众位庶女大抵也瞧出了焦芙蓉隐忍不发的愤怒,害怕惹事,起身之后也不敢多嘴,孟毓晓没见到安溪自然不愿意多留,简单寒暄两句,便引了于嬷嬷继续往前走去。 焦芙蓉狠狠瞪了几眼那些个庶女,才又继续跟上,眼看着快要到安溪的院子了,焦芙蓉再次出声阻拦:“王妃,该回了。” “本宫瞧着这座别院好似更精致,不知是家中哪位妹妹的住处?”孟毓晓说话间便抬脚进了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溪是刚接进府的,她的院落确实比那些个庶女的更别致,院子里十分的安静,倒是孟毓晓说话的声音引了几个丫鬟探头出来看,待看清跟着来的焦芙蓉之后,一阵错愕,赶紧跪到了地上。 “给小姐请安。” “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到王妃在吗?”焦芙蓉低声骂到,两个丫鬟这才慌慌张张地转了方向,向孟毓晓行礼。 孟毓晓的目光透过树枝扫到在院子中央晒太阳的安溪,不由得浅浅扬起嘴角,对脚边请安问好的丫鬟也只是温和地说:“免礼。” 院子里的安溪也听到了动静,伸手扶了一旁的丫鬟,慢慢往这边靠近。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一章尝尝你那杯 安溪见着孟毓晓的第一眼显然大吃了一惊,不过她也算是久经红尘的人,反应迅速,立马浅浅朝着孟毓晓服了身子,“妾身见过王妃!” 孟毓晓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扭头看向焦芙蓉道:“这位不是家中的姐妹吗?” 焦芙蓉看安溪的眼神简直要放出火花来,想来要不是因为自己在身旁,她都有可能扑上去,孟毓晓不由得心中一紧,看来,安溪在大将军府过得也并不舒服。 “王妃误会了,这位是府里新进的姨娘。”焦芙蓉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假笑着说。 “哦,是姨娘啊。”孟毓晓浅浅应声,“怪不得容貌与府中姐妹不一样,格外的精致!” 听到孟毓晓这是在故意贬低焦芙蓉,一旁行礼的安溪都忍不住给孟毓晓丢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焦芙蓉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但是碍于孟毓晓如今的身份,倒也只能忍着,心中盘算着一会儿如何整治安溪。 焦芙蓉的眼神太过明显,孟毓晓不由得为安溪捏一把汗,心想着该如何帮她。 “本宫走了一会儿倒是口渴,既然是姨娘的院落,便在姨娘这里讨杯茶喝吧。”孟毓晓轻轻开口。 安溪赶紧接了话:“王妃请!” 原本打算出声阻拦的焦芙蓉竟没插上话,只得看着孟毓晓被安溪引进了屋。 孟毓晓进屋之后便坐下了,其他人自不敢随意坐下,就连焦芙蓉也只能站着。 孟毓晓故意扭头四处打量着,假装忘了焦芙蓉的存在。 “姨娘的屋子里弥漫着茶香。”孟毓晓轻声笑着说。 有安家兄妹在的地方,都有十分好闻的茶香,安瑾轩的清雅,安溪的醇厚,却都是自己喜欢的。 “妾身府中世代茶商,故此知晓些泡茶的技艺。”安熙说话间手上已经沏好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端到孟毓晓面前,“王妃请用茶。” 孟毓晓看到她手里的白玉茶碗时便隐隐想到了太平猴魁配明前雨露,揭开盖一看,果真是太平猴魁,浅浅饮了一口,却又与之前的味道不同。 一旁的安溪瞧出孟毓晓的疑惑,浅笑着说:“这茶是取今年的荷露烹制的,王妃觉得如何?” “极好。”孟毓晓由衷的夸赞,安家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偏生遇到了安溪这么个烈性的传人,怎么泡都出不来清雅的效果,这次换成了荷露,味道顿时清爽不少,相比于安瑾轩泡的古方,这杯茶倒也毫不逊色。 “本宫酷爱饮茶,今日能得姨娘这一杯茶当真是意外,一会儿定要向王爷为姨娘要一份赏赐!”孟毓晓原本就是想给安溪撑腰,话说到嘴边,忽地萌生出一个好的想法。 “能为王妃泡茶是妾身的荣幸,岂敢讨赏。”安溪行礼道。 一旁站着的焦芙蓉,或许是站累了,又或许是看不惯这二人关系越来越好,忍不住插嘴道:“王妃出来有些时候了,想来母亲那边午膳也应该准备齐当了,我们不如早些过去吧?” “哦,本宫同姨娘聊得尽兴,倒是忘了时辰,多谢表妹提醒。”孟毓晓淡笑着起了身,又看一眼安溪,“本宫还不知道姨娘如何称呼呢?” “妾身姓安。”安溪半蹲着身子说。 孟毓晓浅浅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便转身同焦芙蓉一起离开了安溪的别院,一路上二人再无交流。 焦芙蓉先引了孟毓晓到一处厢房梳洗,再才引她往用膳的大厅。 孟文娘早就候在这里,一番行礼之后,大将军同静西王也一同前来,自然又是一番客套,才落座。 “听说你同焦小姐逛园子去了,可累?”静西王趁着众人刚落座,柔声看向身旁的孟毓晓。 孟毓晓浅笑着摇摇头,又想起安溪的事情,忙说:“妾身在安姨娘那里喝了一杯好茶,倒是不枉此行!” 听到“安”字,周牧泽便微微上了心,又想到孟毓晓坚持要到候府来,不禁起了些猜测,便浅浅一笑,配合着孟毓晓,极其宠溺地说:“本王记得你对茶是十分讲究的,侯爷府中竟还有人能得你的赞赏?” 一旁陪坐的侯爷稍作思忖,便说:“府中前些日子新进了一位姨娘,家中世代都是做茶水生意的,想来王妃今日碰上的正是这位安姨娘。” 世代做茶水生意的? 周牧泽越发肯定这事与安瑾轩有关。 “难得王妃喜欢,倒不如叫她过来奉茶!”侯爷自作主张,随即唤了下人去请安溪过来。 孟毓晓也没拦住,自己今日的本意便是要为安溪立威,请来不是更好。 侯府的饭菜倒是准备的很精致,看来为了招待静西王也算是下了功夫,只不过孟毓晓心思不在吃食上,尤其瞥到安溪进屋之后,更是没了胃口。 周牧泽瞧出孟毓晓的心思,也落了筷,于是众人都跟着落了筷,一行人转到偏厅去喝茶。 刚进偏厅,便闻到一股茶香,安溪立在靠窗的位子,正在为众人烹茶。 “茶香四溢,侯爷这位姨娘当真是个烹茶的高手。”静西王这般说着,在侯爷的指引下落了座,孟毓晓依着静西王的右侧坐下。 茶水很快便端了上来,清一色的白玉茶碗,偏生到了孟毓晓面前便成了一只红釉瓷碗。 “方才那杯王妃已经尝过了,故此妾身斗胆为王妃另外泡了一杯。”安溪行礼道。 “姨娘当真想的周道。”孟毓晓夸赞了一句,也不管身旁的静西王有没有动静,便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引了一口,“这茶好香!” “王爷以为如何?”孟毓晓这才扭头看向静西王。 周牧泽看到安溪的时候便算是彻底明白孟毓晓今日的目的,又看一眼桌边的白玉茶碗,想起万寿坊开张时安瑾轩为孟毓晓泡茶的情形,心中不禁吃味,却又担心孟毓晓卷进这兄妹的事情里,故此心情复杂。 “嗯,不错。”周牧泽揭开茶碗抿了一口,忽地又想起孟锐与孟毓晓换茶喝的情形,嘴角微微一扬,看向孟毓晓道:“让本王尝尝你那杯!”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探脉知男女 屋子里的皆是一愣,原本端了茶水的侯爷夫妇都抬头看向静西王,满脸的疑惑。 堂堂王爷,竟要吃侧妃吃过的茶水?素闻王妃得宠,竟不知宠成这般! 孟毓晓也是一愣,当真没有想到王爷会提出这般的要求,就算是在外人面前演恩爱戏,这般做法似乎也有些过了头,可是王爷开了口,自己总不好叫他落面子。 孟毓晓浅浅一笑,侧身端了自己的茶碗,送到静西王面前。 周牧泽神态宜然地接了,当着众人的面品了一口。 “本王到觉着王妃的这一杯更好。”静西王淡笑着说,扭头看向孟毓晓的眼神毫不掩饰地透着情谊,“大抵是因为王妃喝过的原因。” 猝不及防的一句情话,听得孟毓晓两腮泛红,忙将目光瞥开,看着安溪说:“既然王爷也说好,是不是该给安姨娘赏赐?” “好啊。”周牧泽浅浅应声,就着放茶碗的姿势往孟毓晓身边倾了倾,“王妃觉得,本王应该赏什么?” “不如请安姨娘到府上去吧?”孟毓晓笑着说,“妾身也想学学这烹茶的技艺,不如请了安姨娘去府上?” 亲王府本就不是谁想拜访就可以拜访的,再加之静西王又久居江南,与城中官员来往甚少,故此,能受邀到西王府当真是莫大的荣耀。 一旁听着的侯爷顿时起了笑意。 “好啊,依王妃的便是。”静西王依旧宠溺地说。 屋子里却有其他人坐不住了,孟文娘忙起身说:“王爷、王妃厚爱,是安姨娘的福分,只不过姨娘她腹中胎儿尚不足三月,大夫嘱咐了要静养,怕是不便前往。” 安溪怀孕了?孟毓晓诧异地看向安溪。 安溪忙屈膝行礼说:“王爷、王妃厚爱,只怪妾身无福消受。” 孟毓晓看这情形便清楚了安溪在侯府的地位,虽说被侯爷接进了府,却不见得有多受宠,孟文娘的正室地位十分的牢固,她说的话,安溪就必须听,坐在一旁的侯爷并没有出声维护。 孟毓晓可不想形势对安溪不利,忙笑着说:“安姨娘有孕在身,是莫大的福气,切莫妄言自己无福。” 孟毓晓话音刚落,一旁的静西王接了话:“侯爷刚承圣恩,府中姨娘便有此喜事,安姨娘此胎若是能为侯爷诞下一子,侯爷可就得意了!” 侯爷原本很是随意的,听了静西王的话不禁笑了起来,还侧头多看了安溪两眼,嘴里笑着说:“但愿贱内能承王爷吉言!” 孟毓晓默默地看着侯爷的表情,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据说孟文娘曾怀有一子,只可惜生下时便没了气息,自此落了个不能生育的毛病,故此府中纳了不少妾室,都是想为侯爷开枝散叶的,不知是不是焦家府上作恶太多,十几年里竟是再也没出过男儿,这才使得孟文娘正室地位越坐越牢,焦芙蓉才能在后院中肆无忌惮地欺凌那些庶妹。 如今大将军封了候,家中有爵位顺承,自然更想要个儿子,怪不得安溪能这般轻易地勾搭上侯爷。 孟毓晓忍不住钦佩地瞥一眼静西王,王爷就是王爷,看问题比自己厉害多了,就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便能抓住要害。 “可请人探过男女了?”孟毓晓假装不在意地问起,“本宫听闻有医术高明者能探脉辨腹中胎儿性别,安姨娘这一胎来的正是时候,侯爷不妨请人探探,若真是男儿,便该更用心照拂,他日必能成大器,承侯爷衣钵!” 侯爷年近四十了,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膝下无子,若不是因为安溪有孕,他也不会在封侯不久便接她入府,只是十几年里一直没有男孩,他对安溪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安排了一处别院,嘱咐孟文娘照顾,如今被孟毓晓这么一点,顿时起了心思,想请人探探男女。 若是男儿,自然要用心呵护,若是女儿,自己也好不做打算。 “竟还有这样的医术?”侯爷提了一句,扭头看向孟文娘,“夫人可有听说?” 孟文娘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她甚至怀疑孟毓晓就是故意来挑刺的,可是碍于孟毓晓如今的身份,她并不敢反驳,只好假笑着说:“妾身倒也听说过,只不过寻常大夫哪里会这般的技艺,医术高明的,又都是宫里的御医,为了这等小事去劳烦御医,怕是不合适。” 侯爷刚刚燃起的小心思,被孟文娘这番话掐息了一半,他才刚封侯,正是要收敛羽翼的时候,怎么能因为府中小妾的事情去请御医呢? 孟毓晓看出侯爷的顾虑,忙又说:“倒也不一定要御医,京中百草堂的华神医,医术高明,不妨请他来试试,兴许他能探出来。” “这华神医的名讳本侯倒是听过几次。”侯爷浅浅点了点头。 “这华神医虽然医术高明,却性情孤僻,自视清高,却不是轻易可以请动的。”孟文娘忙说。 “什么清高不清高,不就是多要些银两罢了,怎么请不来!”侯爷心中的希望再次燃起,见孟文娘又给自己泼冷水,稍稍有些责怪。 见此情形,孟毓晓稍稍扬了扬嘴角,看来孟文娘和焦芙蓉在侯府的地位并不是无懈可击嘛。 “本宫先前被人下毒,便是华神医失手相助,自此有些交情,侯爷若是有意,本宫倒是可以出面请华神医上府里来为安姨娘请脉。” “如此,甚好!”侯爷立马笑着说,“王妃看哪日合适,府中自细心安排。” “择日不如撞日,便叫本宫身边的宫女去请便是。”孟毓晓说着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巧云,巧云会意,赶紧点头离去。 “只希望侯爷不要怪罪本宫插手府中事务罢了。”孟毓晓又客气的说了一句,“本宫原是想着亲戚情分才这般自作主张的,再加之本宫着实喜欢安姨娘泡的茶,至于是男是女,终归要看安姨娘自己的造化。” “王妃说的有理,有理。”侯爷此时期待满满,自然兴奋,对待孟毓晓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孟文娘和焦芙蓉此时恨不得扑上来将孟毓晓给撕了,却碍于一旁的静西王对孟毓晓当真是宠爱有加,连瞪都不敢瞪她一眼。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假孕 华佳南跟着巧云前来,一进屋便注意到了并排坐在一起的孟毓晓和周牧泽,便朝着二人露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一路上巧云已经与他交代过孟毓晓的意图,简单寒暄之后,华佳南便开始给安溪把脉。 屋子里的人有人期待,有人淡定,有人事不关己,有人则忧心忡忡。 华佳南把了脉,随即起身,朝着侯爷拱手一拜,“恭喜侯爷,后继有人了!” 这话意思再明了不过了。 侯爷激动地起了身,惊喜地看向华佳南,“生意此话当真!” 华佳南浅浅一笑,直起腰身,“华某以毕生荣誉作担保,定不会出差错!” 孟毓晓微微调了一下眉毛,侧头看向华佳南,这是不是玩的太大了? 什么探脉知男女不过是自己胡编的,而且这种不科学的事情怎么想怎么不靠谱啊,华佳南居然还拿自己的毕生荣誉起誓,难道他的医术真的已经神到这个地步了吗? “侯爷,华某还有一事相求。”华佳南说着又是一拜。 “神医只管说!”侯爷激动地说。 华神医的名声京城可谓无人不知,他以毕生荣誉起誓,侯爷自然是深信不疑,此时的侯爷,想着自己即将老来得子,心中自然激动不已。 华神医面色柔和地说:“安姨娘这一胎虽是男孩无疑,但胎气不足,胎心微弱,若是调养不好怕是难成人形,华某医者之心,不忍这般放弃一个生命,所以想请求侯爷让华某为安姨娘安胎。” 侯爷听到华佳南说胎气不足时已经慌了神色,待华佳南将话说完,连忙上前朝华佳南拱手一拜说:“华神医愿意为贱内安胎,本侯荣幸之至,银钱、补品都不是事,还请华神医一定要为本侯保住这个孩子!” 华佳南点头笑笑,便同众人告辞,孟毓晓心中有疑惑,忙叫巧云跟着送华佳南出去。 这边侯爷已经心奋不已,正交代着孟文娘给安溪更换院落,送补品之类的,孟文娘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当场表现出来,只好全部应下。 孟毓晓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成功为安溪造势,也知晓今日是绝对没有机会同安溪私下说话的,便扭头看向一旁的静西王。 静西王读懂孟毓晓话里的意思,轻轻起了身,“侯府今日得了这般大的喜讯,只怕要忙上一阵,本王便也不再打扰。” 侯爷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兴奋以至于有些冷落了王爷和王妃,连忙施礼赔罪,又满面笑容地送了静西王和孟毓晓出去。 “侯爷自此留步吧,待小世子出生时,本王再来道贺!”静西王在侯府门口稍稍停留,与侯爷客气了这么一句,便转身携了孟毓晓的手朝马车走去。 孟毓晓早已经习惯了王爷牵手秀恩爱的动作,乖巧地跟着他上了马车。 “你与侯府的安姨娘认识?”周牧泽猜不透孟毓晓在安家兄妹的事情里参与了多少,便轻声询问。 孟毓晓又怎么肯与静西王说实话呢,便浅笑着摇摇头,“妾身也是第一次见,只不过是被她烹茶的技艺吸引罢了。” 到底因为说了谎,孟毓晓多少有些心虚,害怕静西王继续追问,便又说:“侯爷膝下无子,这安姨娘当真是个有福气的,一下就怀上了小世子。” “她自然是个有福气的。”周牧泽顺着孟毓晓的话往下说,心中暗道:能得你相助,她怎能是个没福的? “自然也是侯爷的福气。”周牧泽轻声说,眼眸浅浅抬起,直直地看向孟毓晓,“本王今日瞧着,忍不住想王妃何时能为本王诞下世子?” 孟毓晓抬起头,朝着静西王眨了眨眼睛,然后问:“王爷打算走下一步计划了吗?” 周牧泽心中一寒,原本是想调戏孟毓晓的,却不想她竟想到的是自己以前随意跟她提起的计划,只是话都说到了嘴边,总不能再吞回去,只好无奈地说:“差不多了,也可以准备了。” “哦哦。”孟毓晓连连应了几声,眉尖却露出了几分担忧,假孕之后自然就不能像现在这般随意出府了,可是眼下金牡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好,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怎么了?”周牧泽感受到孟毓晓的不对劲。 “没事。”孟毓晓赶紧摇头,她早已打定主意在王爷的事情完成之后便离开王府的,所以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让王府参与太多,至于生意上的事情,即使静西王知道自己同金牡丹的关系,孟毓晓也没打算与他说太多。 本就是两个社会层面的人,便不该纠缠过多。 周牧泽也算是对孟毓晓极其了解的,多少猜到孟毓晓不肯开口说实话的原因,便识趣地没有再问,二人一路沉默地回了府。 二人刚下车,巧云便快速从后面马车上小跑过来跟到孟毓晓身后,孟毓晓看了她一眼,浅浅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开口。 时刻关注着孟毓晓的周牧泽轻松地将主仆二人间的眼神交流收入眼中,牵着孟毓晓进府之后便体贴地说:“本王想着还要去书房处理一些公务,王妃先自行回院子里休息吧。” 孟毓晓不知道静西王是有心安排,只管乐享其成地点点头,目送静西王离开之后,赶紧转身唤了巧云到身边,猴急地问:“可问清楚了?” 巧云稍稍踮起脚尖,附到孟毓晓耳边耳语了几句。 “当真?”孟毓晓停下脚步,诧异地看向巧云,眉头却是越来越紧。 安溪是假孕! 巧云方才附在自己耳边说的是:“华神医说安溪姑娘并没有怀孕,大抵是靠某种药物营造出来的假象,初期不易察觉,若是月份大了,定会被人识破,华神医想着是您要帮的人,才向侯爷提出为她安胎的!” 安溪啊安溪,你可真是太冒险了,侯府人人都是厉害角色,若是让她们中任何一个知道你这个秘密,定会要你性命。 孟毓晓忽地又浅笑了一声,带着些许的无奈。 看在我多喝了你几碗茶的份上,便再帮你一次吧。 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香料 周牧泽到了书房,卸去在孟毓晓面前的一身伪装,瘫软地往太师椅里坐去,忍不住暗叹一口气。 原本以为二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以更好的拉近关系,却不想她凡事划分的这么清晰,不管自己如何调戏,如何深情,永远消不去她心中对王爷这个身份的隔阂。 她如今什么都不肯跟自己说,还不如周老板这个身份! 第二日,孟毓晓便为着安溪的事情再次去了一趟万寿坊,故意没有去见安瑾轩,只是唤了殷华过来。 “她如今很好,但是要救她出来怕是有些难,我会尽量护她周全,其余的我管不了,也不便插手。”孟毓晓这般说,“过些日子,若是有机会我再想办法让她出来一趟,你心中有什么疑惑,只管当面问他,在我这里是讨不到答案的!” “嗯,谢王妃!”殷华神情认真地起身,朝着孟毓晓躬身一拜,然后直起腰身说:“知晓她平安无事就好!” 孟毓晓也没有多问,便准备起身离开,刚出雅间,注意到站在门边上的安瑾轩,两人对视一眼,竟是有些尴尬。 “谢谢。”两人最终还是折回屋子里面对面坐下,安瑾轩半晌才憋出这两个字来。 孟毓晓侧头,稍稍打量了一眼安瑾轩消瘦得厉害的脸颊,然后轻声说:“原本藏在孟公府的东西去了侯府吗?” “嗯。”安瑾轩浅浅应声,“本就是侯府的东西,不过以前放在孟公府罢了。” “那东西那么重要?”孟毓晓又问,安溪虽然性子烈,却不是急躁之人,若不是有绝对的把握,她当真没有必要将自己送给侯爷。 “能洗清祖上冤屈。”安瑾轩沉着地说,“安溪此前并未与我商量,我若知道,定也不会让她去。” “她又怎么会让你知道呢?”孟毓晓轻笑一声,“想来她早就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了。” 孟毓晓想到安溪的处境,假孕只能瞒前几个月,安溪压根就没有给自己留太充足的时间。 “你兄妹二人的事我本不该掺和的!”孟毓晓抬起头,声色严肃地说,“我这次会出手,只是因为恰好我要对付的人跟你们是一个人罢了,所以,你们兄妹二人也不用太感谢我,终归,你们做好你们的,我做我的。” 不管是因为自己和贤妃的约定,还是焦芙蓉曾经对自己做的那些个事情,孟毓晓都是要对付焦芙蓉的,既如此,顺便帮他兄妹二人一把也无妨。 孟毓晓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只想赶紧了结一件是一件,故此与安瑾轩说了这些话之后便没在万寿坊过多的逗留,匆匆赶往金牡丹。 “姑娘,您定的那些货都将样品送来啦。”陆娘子早在门口候着,待她下车之后赶紧迎了她进去,“奴家叫人将货卸在后院了,如今吴小姐在后面检查。” “她如今倒是渐渐可以独当一面了!”孟毓晓轻声笑着,快步往后院走去。 虽然开店的银两还没凑齐,但是买点样品的钱孟毓晓还是有的,周牧泽留下的四间铺子,中间的两间因着陆娘子的成衣铺子要扩张,便直接拿来用做成衣铺子就好,街头的那一家孟毓晓还未想好做什么,街尾的那间却打算拿来做香料生意。 金牡丹既然设定的是贵族品牌,卖的自然要是贵族常用的物件,孟毓晓将西王府每月的开支总了总,开销比较大的几件东西一罗列,便发现了商机。 香料,是贵族必不可少的奢侈品。 香料也可以说是寻常物件,不仅大家贵族,就算是平常百姓家中也会用一些简单的香草熏衣物,然后大家贵族更是对这个讲究,闺阁女子若是会调香,也算是一门特长。香料也有高低,低的不过是些寻常草料,晒干了研磨之后焚烧,还有些比较经典,比如礼佛用的檀香,再者,便是极其尊贵的,用好几味上等香料混合调制,配出适宜的香味,价钱堪比黄金。 孟毓晓过去的时候吴琼正在同送货的人交谈着,长桌上摆了一二十个拆开的纸包,里面的香料有的细腻如灰,有的只是简单剁碎,仍能看出纹理。稍稍低下身子嗅嗅,有些可以嗅出味道,有些却淡雅无味,须得焚烧之后才会散出香气来。 另有几个粗麻布带,里面装的是一些配香的原料和晒干的花瓣、香叶之类的。 “这些你都能记下?”孟毓晓侧头看向吴琼,见她与送货的人说的头头是道,十分诧异,“我竟不知道你是个调香的高手?” “我可不会调香,这不过这些香料细细一看也能辨认出不同来,我只需要与货郎一一询问一遍便都能记住了!”吴琼自信地说。 “这些粗糙的到好认,这边的十几包几乎都是粉末,你也能辩出来?”孟毓晓狐疑地看向吴琼,自己手边的这几包香料都是粉末,少数颜色有浓淡之分,大部分都是枯草的褐色,而且不焚烧没有任何味道,一般人的肉眼真的无法识别,就算自己见识过吴琼惊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位姑娘不仅这样就能辨认出来,就算是将好几种香料混在一起她也能看出来,当真是位奇人!”一旁站着的货郎忍不住开口道,“我们这些做了几十年香料生意的好生意人都比不上您家这位姑娘的眼睛!” 孟毓晓浅浅一笑,抬手朝着吴琼比划了一个大拇指,随后又叫陆娘子与货郎结清这些香料的钱。 “这些货我且看看,并不一定会全部要,要多少也没定数,到时候自会列一个清单与你。”孟毓晓这般说。 “大掌柜您说话客气,京城谁不知您金牡丹是做大生意的,能跟您合作是我的荣幸,您日后要货只管说一声便是!” 孟毓晓浅笑,如今金牡丹的名声做响,连带着进货的渠道都多了许多,这几日不乏有主动往她这里送香料的的商人,都被陆娘子一一打发了。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拜帖 孟毓晓回身看了一眼吴琼,眼色一亮,倒是看得吴琼一阵错愕:“孟姐姐,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孟毓晓浅浅扬了一下嘴角,“我现如今才知道我身边也是藏龙卧虎,这香料铺子的掌柜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如今看来,你便是不二人选啊!” “我?!”吴琼大吃一惊,惊讶地看向孟毓晓,她出来工作的事情家中父亲和兄长本就不看好,只当是玩玩,闹得她也没什么信心,不过想着年岁还小,不着急婚嫁,便先在金牡丹做着,毕竟自己十分喜欢金牡丹的生活,如今听到孟毓晓叫自己掌管香料铺子,顿时傻了眼,不敢相信。 “是啊。”孟毓晓浅浅一笑,“生意好不好,掌柜的很重要,你看看陆娘子和蔡掌柜便知道,我这香料铺子,要么不是那人对香料不熟悉,要么就是非亲非故的我不敢信,所以一直耽搁了,今日见着你这身本事,到叫我豁然开朗!” “正好你同丽娟在陆娘子身边待了这么久,也到了独当一面,试试手脚的时候了。” “小姐,连我也要?”一直候在一旁没有吱声的丽娟惊讶地看向孟毓晓,要说吴琼有这般的能力,去做香料铺的掌柜也合适,可自己又不会这些,也没有过人的本领,怎么可以独当一面呢? 陆娘子正巧这个时候折回来,看了一眼孟毓晓,自然地接了话:“东家准备将对面的两间铺子也作为成衣铺子,我一个人肯定搭理不来两家铺子,所以便向东家推荐了你。” 孟毓晓在一旁轻轻点头,“自从泰州一行,你便潜心研究绣品、布料,又跟着陆娘子打理了不少成衣铺子的生意,如今也该出师了。” “可是奴婢……”丽娟低了低头,显得有些紧张,她向来都是拿自己当奴婢看的,从未幻想过有一日可以向陆娘子这般独当一面,为孟毓晓解忧。 “以后你也不要总是自称奴婢了!”孟毓晓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你当年的卖身契,如今便还给你,你以后不再是谁的奴婢。陆娘子会将成衣铺子的生意分出来一些,你便继续在这边打理,新店那边要忙的事情比较多,便交由陆娘子去打理。” “奴……丽娟谢谢姑娘。”丽娟含着泪跪到孟毓晓面前,“我一定不负姑娘所托,竭力配合陆娘子,做好成衣铺子的营生!” “好了,好了,别跪了!”孟毓晓赶紧弯腰将地上的人拉起来,“要跪也该是我跪才是,是我要拜托大家帮我看好这几间铺子!” “孟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原是你看得起,我们才有今日,日后大家一起将金牡丹的营生做好才是!”吴琼在一旁劝到。 “对对对,大家一起努力才是!”孟毓晓附和了两句,总算是将哭哭啼啼的丽娟安慰好,于是众人回归正题,坐下商议了一些关于成衣铺子和香料铺子的事宜,一一将任务交代下去,孟毓晓的心也轻了不少。 “东家今日好似很高兴?”陆娘子同孟毓晓一起出来,瞧着孟毓晓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开口询问。 “掌柜的是大事,今日一下解决了两件可不高兴!”孟毓晓又说:“前些日子这些事都堆在眼前,我想理出个头绪来都难,今天一下子解决了好几件,我这心里啊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陆娘子稍稍地头,浅浅一笑,“东家聪慧,很多时候您的想法奴家未必明白,想要为您分担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倒是常常想起周老板,他也是个会做生意的能人,常常能跟东家您想到一块去,若是周老板在,他……” 听到陆娘子说起周牧泽,孟毓晓的心忽地紧了一下,这些日子,自己也经常冒出这样的想法:若是周牧泽在,他定能帮着自己参考。 “好好的提他做什么!”孟毓晓打断陆娘子的话,强装镇定地掩去自己的情绪变化,“现如今他不在,我们几个臭皮匠不也能想出好法子来么?” “是,是奴家多嘴了。”陆娘子轻轻点头,“您如今的身份,奴家不该说起周老板的。” 孟毓晓抿嘴,这跟自己如今的身份没有关系,是缘分的问题!我与周牧泽,或许本就是无缘的,就算是冒出点情愫又如何?他情深意浓时,我有我的无奈,待我卸了这折磨人的身份时,他怕是已经在泰州娶妻生子了。 毕竟,他这一次走的这么决绝,就算留了个齐然在自己身边,却也未曾送来只言片语。 “不说他了,掌柜的事情虽然解决了,资金却还是个大问题。”孟毓晓怕自己想得太多便暴露的太多,强行转了话题,“我想着再去寻一次钱小公子才好,倒也不着急这几日,左右先前我们存的那几万两你且先拿出来用着,钱的事情我再来想办法。” “是。”陆娘子点头答应。 孟毓晓又在金牡丹对了一会儿账才回府,此时已接近晚膳时间,静西王如同往日一样在房间里看书,孟毓晓自去另一边换了衣裳才去给王爷请安。 “回了?”周牧泽抬头,淡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晓,又抓起手边的拜帖递向她,“国舅府唐小姐送来给你的,你自己过目吧。” “哦。”孟毓晓接了拜帖,走到自己平日里坐的位子展开,随即浅浅一笑,合上拜帖说:“先前答应了要请婉玲姐姐来府中的,正巧婉玲姐姐下了拜帖,我便回个帖请她来府里吧?” “嗯。宴请之事,你安排就好”周牧泽轻轻点头,这事孟毓晓早就和自己说过,倒是自己对这个唐婉玲有些戒备,于是又说:“既然要请,你倒不如多请些人,也热闹些。” “多请一些?”孟毓晓眨了眨眼睛,倒是认真思考了一番,“那都该请哪些人呢?” 自己平日里不与人来往,此时一想,能被自己请来府中的还真没什么人。 “你们不是有个诗社么?倒不如一起请来好了!”周牧泽轻声提醒道。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宴请 因着周牧泽的建议,孟毓晓最终决定将诗社的人都请到府里来,时间则定在三日后。 颐和郡主最先得了帖子,立马便回帖说诗社许久未开,倒不如趁此机会再办上一次,孟毓晓觉得也不错,总不至于请了人来叫大家无所事事。 其他宴会的事情都是高乐和于嬷嬷安排的,孟毓晓原打算过问,后来才发现高乐的办事水平压根就不用自己操心。 轻轻松松地过了三日,便到了宴请的日子,孟毓娴是最早来的,西王府如今对她来说是姐夫家,赵氏更是放心她过来,用过早膳便让人送了她来。 颐和郡主和唐婉玲一前一后紧挨着抵达,几人还来不及寒暄,其他人便相继到达了。 除了先前被赶出诗社的何雪,和已经嫁去国公府的曹芊芊,其他人倒是都来了。 为了这次的宴请,高乐专门叫人收拾了一处院子出来,这园中有西王府中最高的阁楼,登高可俯瞰整个西王府的精致。阁楼四周又有四座角楼,皆有桥梁通往阁楼,角楼里有厢房数间,可做客人歇息之用,同时客人可以四处走动,不必拘于一处。 阁楼一共四层,一楼宽阔,正好可供大家作诗娱乐,二楼只是环绕了一周,设了不少雅间,此时正由府里的伶官奏着轻缓的乐曲。三楼乃藏书阁,收藏了不少书籍和文人画作,四楼便是眺望台,以供客人观景。 此时从一楼到四楼皆安排了不少宫女,随时准备为这些宾客服务。 被邀请来的人中,除了颐和郡主和唐婉玲,其他人怕是从未经历过这般豪华的宴请,忍不住四处打量起来,就连一向自视清高的焦芙蓉都不禁多看了几眼这处亭子。 “外人都说西王府里有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我只当是些奇珍异宝,今日一见,才知自己的肤浅。”刘钏一向有话直说,今日也是。 她开了口,自然有其他人附和,孟毓晓接受着大家的赞叹,脸上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当初静西王说让高乐去安排自己也没觉得不妥,如今看来,似乎有些过于高调了。 “西王府的好东西确实不少,可也不是谁都能瞧见的,今日这一幕,咱们也都是沾了王妃的光,”颐和郡主忍不住在一旁打趣孟毓晓道,“今日宴请也是王妃提起的,只不过我想着咱们的诗社好似荒废了好些时候了,倒不如趁此机会再办一次,毕竟咱们这里面有好几位秀女,待明年春上选秀之后,怕是更无机会了。” “倒是可惜了。”唐婉玲在一旁轻声说,“能跟众位姐妹一处作诗当真是乐趣。” 下面顿时也有人附和。 “不说这些,咱们且乐一回算一回!”颐和郡主笑着扭头看向孟毓晓,“今儿既是王妃做东,这诗题便由王妃出吧。” “诗题我这有,却不是我出的。”孟毓晓说着抬抬手,立马有宫女端了托盘上来,孟毓晓从托盘里捡起一张纸片,笑着对众人说:“王爷听说我们要办诗会,便提前出了题,众姐妹若是写的好,王爷有赏。” 孟毓晓接到颐和郡主的回帖说要想诗题之后便犯了愁,她本对诗书不是特别精通,一直以来不过是背古诗罢了,好在静西王看出她的困惑,替她出了题。 孟毓晓将手里的纸片展开,又翻转给众人看了一遍。 “礼?”众人出声疑惑,继儿小声讨论起来,“这是什么诗题?” “王爷就没说其他?”颐和郡主看向孟毓晓,“这只有一个字,看似简单,却是十分的难啊。” 孟毓晓轻轻摇头,“我也是才知道诗题,索性这一日还长,众姐妹慢慢想就是。” “这样的题,我怕是与王爷的赏赐无缘了,倒是对这楼十分的感兴趣,不知可否四处看看?”郁青鸾浅笑着问。 “当然可以。”孟毓晓收了手里的纸,“作诗倒也不急在这一时,今日倒是有个好太阳,大家可随意走动,自有宫女会给大家带路的。”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进西王府,对西王府好奇的紧,听了孟毓晓的话瞬间将诗词的事情放到了一边,纷纷起身,就连孟毓娴也玩心大起,带着春桃往眺望台上去了。 齐安沁也准备起身,却被焦芙蓉叫住,二人一同出了阁楼。 屋子里便只剩下唐婉玲和孟毓晓,孟毓晓浅浅一笑,“婉玲姐姐想去哪,不如我陪你走走?” 唐婉玲却笑着说:“你今日要照顾这么多客人,可不能只陪着我一人,我不过是有几句话想同你说故意落慢一些,说完便自让宫女引着去园中吧。” “婉玲姐姐要同我说什么?”孟毓晓对唐婉玲的善解人意很舒心,便淡笑着问她。 唐婉玲看看四周,随即伸手拽了孟毓晓往外走去,轻声说:“还不是我那猴急的堂兄,自从知道妹妹你肯与他相见之后便一直追问我,只不过这中间又发生了好多事情,妹妹刚成为王妃,要忙的事情多不说,还备受瞩目,所以我借今日的机会再问问妹妹,最近可得空?” “最近?”孟毓晓有些犯难,“怕是不行。” “是王府还有事情要忙吗?还是说怕人注意到了?”唐婉玲忙问,“你放心,这件事我定不会随意传出的!” 孟毓晓悄悄摇头,“与王府无关,王爷也不怎么约束我出府,只不过是我自己生意上有些事情绊住了脚罢了,烦请姐姐替我转告唐三公子,再缓些时日,待我这边忙顺了,便亲自下帖。” “嗯,好,我会传到的。”唐婉玲简单应下,又挑眉问:“王爷也知晓你经营金牡丹的事情吗?” 孟毓晓抬起眼眸打量了一眼唐婉玲,还是浅浅点了点头。 “那王爷也会过问吗?”唐婉玲又问。 孟毓晓摇头,“我不与王爷说这些,想来王爷对这些事情也不感兴趣,不过也不阻拦我便是。” 唐婉玲微微提起眉尖,嘴角好似带了笑容一般,随即柔声说:“王爷待你可真好。”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私会 送走了唐婉玲,孟毓晓抬头扫了一眼阁楼上面,正好瞧见拿了书卷从三楼护栏边走过的郁青鸾,郁青鸾也看到了孟毓晓,浅浅一笑,放下手里的书,下了楼。 孟毓晓便在楼下候着,待她下来之后,二人并肩往外走去。 “有好些时日不见了呢。”孟毓晓客套地开口,虽然想与郁青鸾交厚,然而数月不见,时间似乎将原本就不是特别亲厚的关系冲淡的越发稀薄了。 郁青鸾却表现的比孟毓晓自然许多,浅笑着说:“虽然许久不见,却能实时知道王妃你的消息。” 孟毓晓一愣,侧头看向郁青鸾。 郁青鸾又是浅浅一笑,“我依旧日日去茶馆听曲,大多时候都能遇到孟二爷,他会同我说起你的事情。” 孟毓晓微微皱眉,不禁在心里暗骂孟锐是个呆子,和心爱的女人独处的时候说自己干嘛,活该那个呆瓜这么久了还没俘获美人的心思。 “我二哥他就只跟你说我的事情么?”孟毓晓忍不住问,暗想孟锐不会情商这么低吧? “也会说其他的,比如昆曲,又或者经营茶楼等。”郁青鸾轻声说。 “真是个呆子!”孟毓晓忍不住骂出声来,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帮他一把,于是稍稍侧头打量一眼郁青鸾,略带迟疑地说:“郁小姐,我二哥他其实……” 这种儿女情长的话孟毓晓都不好意思开口,便显得有些犹犹豫豫。 “我知道。”郁青鸾倒是爽直地接了话。 “你知道?”孟毓晓一愣,立马猜测郁青鸾是不是会错了意,忙说:“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吗?我是说我二哥他对你……有倾慕之意!” 大抵是因为着急,孟毓晓反倒是一口气说了出来。 郁青鸾稍稍驻步,笑着朝孟毓晓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那个呆子同你说了?”孟毓晓忽地好奇起来,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低估了孟锐。 郁青鸾轻轻摇头,然后继续往前走去,“孟二爷没说,但我也能感受到,只要我去茶楼听曲,就一定能遇到他,你说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何况据我所知,他名下可不止这一家茶楼。” “哈哈……”孟毓晓爽朗地笑了两声,为着孟锐的司马昭之心,也为了郁青鸾这看破不说破的情怀,笑过之后再看郁青鸾倒是更多了几分亲近,“你既看破了他的心思还继续去听曲,心里应该也是有想法的吧?” 郁青鸾一向淡定的脸上竟多处几抹红晕来,她稍稍扬了扬头,浅声说:“我如今还是秀女榜的人,不该思虑这些的,没得连累了孟二爷。” “这有什么,离着选秀不过三四个月,你既打定了主意不入宫,到时候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孟毓晓大咧咧地说。 “就是因为临近眼前了才应该更小心,没得叫人白白污了名声。左右我年岁还小,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孟二爷又好似没定下决心,这事再缓缓也行。”郁青鸾说的极其认真,忽地又回头看向孟毓晓,“今日是王妃的主场,该我问问王妃才是,王爷待你可好?” “很好啊。”孟毓晓毫不迟疑的说,静西王对待自己,不论是私下还是在外人面前都是好到了极致,好到会叫自己怀疑他接自己入府的目的和假扮王妃的初衷。 “我也听了不少王爷同王妃伉俪情深的传言,到底都是传闻,所以今儿特意问问。”郁青鸾说着再次停下脚步,微微扬起下巴,像孟毓晓示意了某个方向。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走,此时已经走到湖边,隔着半湾湖水,能够看到湖心亭里坐了一男一女。 会出现在西王府内院里的男人除了太监便只有静西王,再加上那精致的面具,就算是未曾谋面的郁青鸾也能确定静西王的身份,而与他对坐之人,正是方才还同众人在阁楼里说话的唐婉玲。 两人面向而坐,似乎是在饮茶,举止也并没有什么逾越之处,只不过在古代,这孤男寡女共处一个亭子,多少会叫人猜测。 孟毓晓抿了一下嘴,侧头看向身旁的郁青鸾,倒是露出些许尴尬来,心里,却是说不上的滋味。 明明请唐婉玲到府里来是自己的主意,还信誓旦旦地说她若是能跟王爷生出感情来是好事,可此时心里却隐隐透着不甘。 明明王爷说过自己不会喜欢唐婉玲,不管她来府里多少次,也只会叫她知难而退,可此时却对王爷失去了信心。 “那亭子里坐的可是唐小姐和静西王?”旁边忽地冒出来一道声音,吓得孟毓晓赶紧扭头看了一眼,好在那说话的人是在假山里面,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但声音并不是很熟悉,便猜测着应该是王芸或者陆芬茹。 “倒真是的!”有人附和,这声音有些像刘钏。 “竟没想到王爷会单独会见唐小姐。”又有一人说话,声音也不是很熟悉的,看来王芸和陆芬茹都在。 孟毓晓当真没想到隔壁居然还藏了这么多人,又害怕那些人突然绕过假山出来瞧见自己不免尴尬,便打算离开,刚挪步子,便被身旁的郁青鸾抓住了袖子。 孟毓晓疑惑地看向郁青鸾,郁青鸾却只是淡然地摇摇头,反而拉着她往假山边上靠了靠,更清楚地听到假山那端三人的对话。 “外面还传道王爷与侧王妃多么恩爱,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否则怎滴王妃会客半晌也不见王爷出现,这会儿却有功夫在这同唐小姐饮茶呢!” “再恩爱也不过是个侧妃,王爷对她再好,也不可能将她扶正吧?” “我倒是听说王爷有意在这批的秀女里面挑选王妃,恐怕这王妃之位非唐小姐莫属了!” ………… 三人不知道孟毓晓在偷听,歆羡唐婉玲的同时,免不了又将孟毓晓踩低一番,孟毓晓听了几句,着实听不下去,便丢下郁青鸾自己先转身离开了湖边。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吃味 郁青鸾侧头静静地看了一眼湖心亭里的人,神情认真,凛了凛眉色,这才转身去追孟毓晓。 “不好意思,叫你见笑了。”孟毓晓见郁青鸾追上来,回头勉强朝她挤了一下笑容。 “你如何想?”郁青鸾倒是不与孟毓晓客套,直接问。 孟毓晓微微一怔,她还没完全弄懂自己内心那几丝复杂的情绪是为何,面对郁青鸾的问话,便答不上话来。 “王妃之位是我的!”孟毓晓握着拳头说。 “你就这么肯定?”郁青鸾追问,“你方才也听到了,太后和王爷都有意在这批的秀女里选出一位王妃来,你若是还在秀女榜上或许还有机会,可眼前唐小姐显然更有优势。” “婉玲姐姐她有家族的使命在身,我不能怪她,我只能相信王爷,因为他……”孟毓晓却说不出静西王的承诺。 若是没有今日这一幕,孟毓晓倒是敢信誓旦旦地说王爷不会找秀女榜里的其他人为王妃,但王爷当真不是那种会随意同其他女子一道饮茶的人,否则今日这么多宾客,他为何独独与唐婉玲在一处饮茶呢? 或许,他之前不喜欢只是因为单纯地反感太后的安排,今日见了唐婉玲被她的才情、容貌所折服,故此生了爱慕之意呢?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这些!”孟毓晓挤出一丝笑意,伸手拽了郁青鸾的手腕,“我带你去找毓娴丫头,她若是知道你和二哥哥的关系怕是要高兴得跳起来!” 郁青鸾静静地看着孟毓晓脸上的笑容,内心里却生出更多的愧疚,想着自己既然不能为她分忧,也没必要给她添忧,便顺着孟毓晓的牵引,跟着她回阁楼寻孟毓娴去了。 凉亭那边,唐婉玲忽地笑了笑,淡然看向静西王道:“王爷当真不怕她误会吗?” 周牧泽收回目光,虽然没笑,却也是自信满满,“看到了又如何?本王同你并无逾越之处,王妃识大体,并不是不知礼数的人!” 周牧泽内心却是雀跃的,看着孟毓晓被郁青鸾拽着留下,又看着她拂袖离去,周牧泽竟有些兴奋,她这般是不是代表她也会吃本王的醋呢?是不是代表她心里其实是介意的? 这般想着,周牧泽倒是有些感激唐婉玲今日的不请自来。 “礼数?”唐婉玲呢喃一声,“王爷今日出的诗题想必也是针对臣女的吧?” “你既知道,就该知难而退才是。”周牧泽冷眼看向对面的女子,“本王若是能瞧上你,早在几年前便立你为妃了,你这些年为了接近本王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原来臣女为王爷做的这些事情王爷都知道啊。”唐婉玲扬了扬下巴,故作轻松,“可是同样的事情,为什么臣女做就成了费尽心思,而她做却是自力更生呢?” “因为她比你有趣啊!”周牧泽难得地扬了扬下巴,大抵因为这句话是在夸赞孟毓晓的,“而你,从一开始便目的不纯!” “目的不纯?”唐婉玲反问,“臣女倒要问问王爷,臣女是怎样个目的不纯了?” “你要的,始终只有这王妃之位罢了!”周牧泽直截了当地说。 “对,臣女确实觊觎这王妃之位。”唐婉玲点头承认,“却并不是因为这个位子能给予臣女什么,而是因为这个位子能常伴你左右。” “我自三岁进宫见到王爷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你,为了能够配得上你,我逼迫着自己学习,逼迫着自己慢慢地接近王爷身边的人,逼迫着让自己更多地融入王爷的生活,难道这也是目的不纯?”唐婉玲一股脑地说出了多年来的女儿心思,纵然一向沉稳,此时也忍不住扶着石桌颤栗起来。 “原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啊?”静西王眯眼看向唐婉玲,轻轻扬起的嘴角给了唐婉玲一瞬间的错觉,还不等她高兴,周牧泽已经变了脸色,极其不耐烦地说:“你自己甘愿做这些,本王无心过问,不过本王倒是十分在意你做的几件事。” “你当真以为在孟公府里找个马车夫,本王便查不出害王妃的人是你吗?”周牧泽冷冷地看向唐婉玲,“国舅府落水一事,秀女坊刺客一事,你让本王印象深刻的事情并不少啊!” 唐婉玲的身子在那一瞬间顿住了,她错愕地看了周牧泽许久,忽地又释然了,以他的能力,又怎么可能查不到自己身上呢? “王爷知道了又如何?告诉王妃吗?”唐婉玲问,嘴角反而露出了笑容,“王妃视我如姐妹,她可是承诺过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替我向王爷你求情呢。” “是吗?”周牧泽浅笑,“那你也真是太不了解她了!” 孟毓晓重情义,却是个利益分明的生意人,她曾经吃的亏,定会一点不剩地找回! “臣女确实不了解,可是王爷你又了解她多少呢?”唐婉玲反问,“说起来,您都不敢告诉她您真实的身份呢?” 周牧泽万分敌视地看向对面的女人,自己不跟孟毓晓坦白,并不是因为自己不了解孟毓晓,相反是自己太了解她了! 在没有确定她的心意之前,自己不得不小心维护着这奇特的身份转变。 “也不知道王爷您用了什么办法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一旦她知道了真相,只怕会弃您于不顾吧?”唐婉玲竟笑了起来,自己好几次都想从孟毓晓嘴里套话没有成功,今天因着是说生意上的事情才叫孟毓晓放松了戒备,孟毓晓都进府这么久了,王爷还没坦白身份,看来,二人并非像众人传道的那般恩爱。 “哼,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周牧泽冷哼一声,看向唐婉玲的目光多了些厌恶,“王妃已经有了本王的孩子,待胎像稳定,本王会请皇上立她为正妃!” 唐婉玲错愕地盯着周牧泽,好似见了鬼一般! 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章生气 “臣女倒是没听王妃提起呢。”唐婉玲良久才缓过神来,故作淡定地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来。 “可见,她并未有多信赖你啊!”周牧泽扬起嘴角,随即起了身,看向唐婉玲的目光也冷了一些,“本王以前看不上你,以后自然也定看不上你,劝你好自为之!” 周牧泽说着转了身,只是刚走两步便又停下了脚步。 “对了。”周牧泽稍稍回头,轻蔑地看向唐婉玲,“关于你之前做的那些伤害的毓晓的事情,你不如想想如何弥补,最好是个能让大家都体贴的方式。” 周牧泽丢下这句话便彻底离开了凉亭,也不知道孟毓晓有没有生气,自己是不是应该追上去看看呢? 仍然坐在亭子里的唐婉玲一连听到了好几个令自己震惊的消息,心中又怒又恼,看着静西王愈走愈远的背影,愤愤地握紧了拳头。 周牧泽刚走出凉亭没一会儿,便撞上了刘钏、王芸等人。 这三人方才一直都在湖边偷看来着,见了自己起身才赶紧跑开的,想来是故意在这路上等自己,也不知道是抱了什么意图。 “臣女见过王爷!”三人齐声行礼道。 “免了。”周牧泽到不担心这三人敢像唐婉玲那般张狂,便假装不知道三人是故意偶遇自己的,声音随和地免了礼,忽地又想起这三人方才只和孟毓晓隔了一座假山,为了试探一下这三人是不是看见了孟毓晓,周牧泽便故意问:“你们可见到王妃了?” 三人狐疑地忽视了一眼,暗想这静西王刚刚私会了唐小姐,便又开始寻王妃来,难不成就要同王妃摊牌不成? “我们出来的时候王妃还在出云阁,想来这会儿应该也在那里招呼其他姐妹吧。”刘钏算是三人中位份最高的,见过的世面广,故此也比其他二人淡定些。 “嗯,那本王去寻。你们自便。”周牧泽确定三人并未见过孟毓晓之后便不愿再与三人多话,简单交代两句,便径直往会客的出云阁走去。 孟毓晓此时正同郁青鸾和孟毓娴在大厅里喝茶闲聊,虽然还不能将郁青鸾和孟锐的关系直白地告诉孟毓娴,但是可以先将郁青鸾介绍给孟毓娴做朋友。 孟毓娴本来因为何雪的事情并不愿意与郁青鸾亲近,但因着是孟毓晓介绍的,孟毓娴也没拒绝,却不想几人坐下聊了几句,便很快聊到了一处,尤其孟毓娴和郁青鸾都爱绘画,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语言。 原本牵线的孟毓晓有时候都插不上嘴,倒是可以悠哉地喝茶,眼角却瞟到从外头回来的颐和郡主,孟毓晓作为主人,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你来,趁着现在清净,我问你几个问题!”颐和郡主见了孟毓晓,率性地伸手携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里面的榻上坐去。 孟毓晓虽然欣赏颐和郡主率性的性格,但一直以来都因为身份的原因不敢逾越,今日被这般牵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软塌上并没有桌案,颐和郡主先坐了上去,随即拉孟毓晓挨着自己坐下,然后笑嘻嘻地凑过来低声道:“王妃后来可问过王爷了?” “嗯?”孟毓晓微微一愣,侧头看向颐和郡主,暗想郡主什么时候交代自己询问王爷事情了? “你难道忘了么?”颐和郡主稍稍抿嘴,露出些许失望来,随即轻叹一口气说:“亏得我日日记着,你竟是一点都不好奇,上次在我府里,我不是说叫你日后有机会定要问问王爷是何时注意到你的么?” 原来是这个问题!孟毓晓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自己倒是真忘了问王爷了,只不过,这似乎并不重要吧。 “看你的样子,定是忘了!”颐和郡主轻轻摇头,随即起身拉了拉孟毓晓的手腕,“择日不如撞日,反正王爷今日在府里,我们便现在去问吧。” “还是算了吧。”孟毓晓连忙伸手拉住颐和郡主,此时去找王爷,若是他还在和唐婉玲喝茶,自己闯过去岂不是尴尬?何况还带着一个颐和郡主,搞不好会叫王爷难堪。 “你如今都入府了,还害羞什么!”颐和郡主不依不饶地说,随即坏坏一笑,凑到孟毓晓面前低声说:“你若不肯同我一起去,我可就大声嚷嚷了哈,到时候闹着要去的肯定不止我一人,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脸面在这么多人面前问王爷!” “我!”孟毓晓语塞,无奈地看向面前带着坏笑的颐和郡主,暗想自己今日是犯了何方的太岁啊。 “好吧,我同郡主去。”孟毓晓只好应下,然后同颐和郡主并肩出去,反正郡主也不知道王爷在哪,自己带她到园子里随意绕上一圈,再说找不到王爷就可以了。 “哟,说曹操曹操到!”岂知二人刚出阁楼便撞见了从院外进来的静西王,颐和郡主说着连忙将身边的孟毓晓往静西王面前推了推,然后笑着说:“王爷来的正好,王妃说有事要问你,正准备去找你呢!” “是吗?”周牧泽浅浅一笑,目光柔和地看向孟毓晓,“王妃要问本王什么?” 孟毓晓抬头,对上静西王温柔的目光和好看的嘴角弧度,心里却在想他方才是不是也用这样的神情看着唐婉玲? 周牧泽看着孟毓晓的神情,又惊又喜,喜得是眼前的人好似真的在乎自己的,惊的是颐和郡主在一旁,她的性子定是不肯说实话的。 “看来王妃还没想好要问本王什么呢。”周牧泽打算替孟毓晓解围,一面说着一面走上前去,一手揽着孟毓晓的肩膀,一手轻轻握住孟毓晓的手,附到她耳边柔声说:“无妨,待你想好了再问。” 孟毓晓正在走神,忽地被周牧泽这般一撩,倒是惊醒过来,慌乱之中将自己的手从静西王的手里抽了出来。 一旁的颐和郡主顿时愣住了! 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王妃有孕 颐和郡主傻傻地眨了眨眼睛,不是都说王爷和王妃举案齐眉,夫妻恩爱么?那王妃这般是为何? 周牧泽也顿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打着假扮恩爱夫妻的幌子自己不知道占了她多少便宜,她什么时候这般躲过? 孟毓晓回过神来,看着颐和郡主错愕的眼神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低头再看一眼静西王被自己晾在一旁的手,动了动手指,又不敢自己主动握上去。 还是周牧泽反应快,注意到孟毓晓的迟疑连忙再次伸手握住了孟毓晓的手,随即赔笑着说:“都是本王不好,今日该依着王妃画小山眉的,王妃就不要再与本王置气了。” 孟毓晓抿抿嘴,将头低下,每日早起静西王都会为自己画眉,画什么眉形自己倒是从不挑剔,而且王爷画的当真是无可挑剔,如今王爷故意拿这事出来解围,确实能叫人信服。 一旁的颐和郡主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我还好奇王妃怎么不肯带我去找王爷呢,原来是同王爷置气呢!只是这气的原因,算是又叫我开了眼界了,我这才知道外头传得那些不过是凤毛麟角,王爷和王妃的恩爱根本就是那些人无法想象的!” 颐和郡主的一番话说的是肺腑之言,听在孟毓晓耳朵里却不是滋味。 换了平日,她兴许也会红红耳根,今日却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和王爷的戏是不是演的有些过了。 “这大冷的天,亏你还拉着王妃往外跑,若是冻着王妃了,小心着你!”静西王扭头笑着训了颐和郡主两句,才又转身紧了紧揽在孟毓晓肩膀上的手,“外头冷,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孟毓晓害怕自己脑子再次短路做错事,赶紧点点头,任由静西王揽着进了阁内。 三人站在门口说笑半日,阁内的人早就知道了静西王驾临的消息,先前在各楼闲逛的人也一一聚到了大厅。 “见过王爷!”众人纷纷行礼。 “都免礼吧。”静西王温声说着,小心翼翼地扶了孟毓晓坐下,然后自己才在一旁坐下,“今日是王妃邀请众位入府作诗,本王原不该出面打扰的,却又担心王妃操劳,故此过来看看,众位不必拘谨,依旧该如何便如何!” 众人听了这番话,无不向孟毓晓投去歆羡的目光。 虽然静西王说了不用拘谨,大家也不敢太随意,便各自寻了左右的位子坐下。 孟毓晓也抬了头,眼神清澈地看向静西王,静西王扭头看过来,回给孟毓晓一个迷人的笑容。 “王妃,我当真是憋不住了!”一旁已经坐下的颐和郡主,已经接连吃了二人好几波狗粮,如今见二人还在眉目传情越发的按耐不住,也不顾周围还有这么多小姐坐着,便直接开了口,“王妃,你便赶紧问王爷吧!” 周牧泽见颐和郡主又提起问话一事,便猜到应该跟凉亭里的事情无关,而且见颐和郡主一副好玩的样子,暗想应该是个有趣的问题,便也扭头看向孟毓晓道:“王妃到底要问本王什么?” 孟毓晓静静盯着静西王看了一会儿,又想想周遭的环境,忽地心境豁朗了。 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在大家面前同王爷一起假扮恩爱夫妻不就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吗?至于王爷和唐婉玲,更是同自己没有关系啊,若是二人当真在一起了,自己便不用等到选秀之后才能离开西王府了。 这般想着,孟毓晓顿时心情大好,也淡然地朝静西王回了一个笑容,才轻启红唇道:“颐和郡主告诉妾身,当初是王爷向她举荐的妾身,故此我二人都好奇王爷到底是何时知道臣女这个人的?” 看着孟毓晓刹那间的神情变化,周牧泽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但是考虑周遭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便先压制住内心里的猜测。 在座的都是未出阁的小姐,即使这样也都是八卦的紧,听了孟毓晓的话纷纷期待地看向静西王,她们之中有歆羡孟毓晓的,自然好奇这一对佳人是如何相识的;又有像焦芙蓉这般看不起孟毓晓的人,也十分好奇她是如何勾搭到静西王的,还有便是单纯像颐和郡主这般凑热闹的。就连屋子里的宫女都是十分的好奇,时不时地看一眼静西王等着他回答。 “酒香不怕巷子深,王妃优秀,自然也不是深阁藏得住的!”周牧泽浅浅扬了扬嘴角,“又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王若有心要查,自然能轻易查到。” “哦原来是王爷主动追求的王妃呀!”这满屋子的人也只有颐和郡主敢这般打趣静西王。 静西王倒是极其配合地点了点头,随即柔声说:“没错,一直都是本王倾心于王妃!” 唐婉玲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正好完整地听到了周牧泽的这句话,她才在外面调整好的情绪,这会儿又瞬间崩塌了,不由得握了握藏在袖子里的手。 “婉玲姐姐可回来的不巧,错过了精彩的时候!”颐和郡主注意到唐婉玲,连忙笑着同她招呼,“王爷方才和我们讲他和王妃认识时的事情呢。” 唐婉玲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扬起嘴角,摆出一贯的端庄笑容,迈步进了屋子,“那当真是可惜了,到不知王爷和王妃肯不肯再多说一些,多少让臣女听些。” “对啊,对啊。”颐和郡主跟着起哄,“我想听王爷英雄救美那一段!” “你想听改日再来吧!”周牧泽瞥了一眼起哄的颐和郡主,随即扫了一眼众人道:“王妃有孕在身,不宜操劳过多,本王且陪她回去休息一下,众位自便吧。” 周牧泽说完侧身朝着孟毓晓伸出手,柔声说:“你定累了吧?本王陪你回去歇歇。” 孟毓晓则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周牧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公布怀孕的事情?是不是太仓促了?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一章王爷的表白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屋子里众人纷纷起了身,颐和郡主最是开心,三步两步地便窜到了孟毓晓面前,“哎呀,我的王妃,你方才也不说,害我还特意拉着你往外走,您要是真有什么闪失,王爷可不得扒了我的皮!” 孟毓晓看着颐和郡主眨了眨眼睛,心中腹诽:郡主,实在是这孩子来的太突然,我先前也不知道! 周牧泽见孟毓晓不在状态,便伸手揽住她,然后又对颐和郡主说:“方才的事情本王就不怪罪你,接下来你好好替王妃招待好客人,回头本王赏你!” “是,是,是!王爷赶紧陪王妃休息去吧。”颐和郡主连连点头。 周牧泽这才拥着孟毓晓,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出了出云阁。 二人身后,跟着于嬷嬷、巧云和一众宫女,除了于嬷嬷,这些皆是不知道二人假婚的人,自然也不会怀疑孟毓晓是假孕,故此孟毓晓虽然心中疑惑,也不敢在路上提出质疑,便只管低头顺从地跟着周牧泽回到二人的住处。 周牧泽静静地看着宫女们伺候孟毓晓躺下,才温声遣散屋子里的所有人。 孟毓晓见屋子里没人了,赶紧从美人榻上坐起身来,正要下榻,被走到身边的静西王伸手拦住。 “不用起来了。”静西王说话间在榻边坐下,还伸手为孟毓晓掖了掖身上的毯子,“屋子里暖气还没起来,你别着凉了。” 孟毓晓抿抿嘴,便又慢慢地靠回去,平静地看向静西王道:“王爷为何挑今日公布怀孕的事情?” 孟毓晓心里以为,像怀孕这么大的事情,多少要在一个重要的场合公布,也能起点作用,而且,假孕这件事是用来对付太后的,今天来的这些人,除了颐和郡主有着皇室血统,其他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告诉她们这么大一个消息,不过沦为谈资罢了。 “不是你说若是本王对唐小姐无意,便彻底叫她死心也好,本王今日便是按你说的做啊。”静西王扭头过来,朝着孟毓晓温柔一笑。 “我?”孟毓晓怔了一下,这话确实是自己说的不错,可是…… “臣女还以为王爷今日和婉玲姐姐相谈甚欢呢。”孟毓晓也不再隐瞒,索性这里也没有别人,不怕王爷尴尬,便不再隐瞒自己看到他二人一处饮茶的事实。 周牧泽忽地有起了坏心思,稍稍扬起嘴角,“诚如你所说,唐小姐知书达礼、温婉可人,本王与她确实相谈甚欢。” 周牧泽的目光一直都是柔柔地打在孟毓晓的脸上,他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就盼着孟毓晓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可以露出些许醋意,然而孟毓晓终究是叫他失望了。 “当真如此,臣女到该恭喜王爷了!”孟毓晓笑笑,忙又坐起了身子,“王爷若是当真觉得婉玲姐姐好,便就不用苦恼选妃一事了,婉玲姐姐乃此次秀女之首,不论是家世地位还是容貌才学都算上乘,若是她来做王妃,太后定无挑剔之处!” “这样说来,王爷今天当真不该说臣女有喜一事!”孟毓晓又继续说,“臣女的名誉倒是无所谓,只怕婉玲姐姐误会,不过王爷放心,臣女定找机会同婉玲姐姐说明,待你二人定下时,臣女便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你就这么着急离开?”静西王拧眉问。 孟毓晓愣了一晌,忽地又将前后的话连起来细思了遍,才发现话题好似被自己带偏了,于是小声问:“王爷今日该不会是没有看上婉玲姐姐吧?” 明明见你二人在凉亭里说的很开心啊,画面那么和谐,那么美,居然没成,当真是浪费! “本王七岁便认识她了,若真看上也就没你的事了。”静西王这般说,语气中隐隐裹了些怒气。 孟毓晓微微仰头一想,自己当真是糊涂了,唐婉玲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跟自己一样现如今才认识王爷? “那真是可惜了。”孟毓晓轻叹一口气说,又看了一眼静西王,淡笑着说:“王爷也不用气馁,缘分这东西说来就来了,指不定哪日您的心上人就出现在你面前了呢!” “嗯,本王已经找到了。”静西王顺从地点点头。 “这么快!”孟毓晓再次一惊,瞪大眼睛看向静西王,“什么时候的事情,臣女怎么丝毫没有察觉,难道是在今天的宾客中吗?” “不是宾客,是主人。”静西王坏坏地扯起嘴角,整个身子也往孟毓晓面前凑了凑。 孟毓晓原本坐起的身子,为了躲避静西王再次躺回了榻上,“臣女知道今天在众人面前表现不好,可王爷当真没必要同臣女开这样的玩笑!” “你何时见过本王开玩笑?”周牧泽说着压下身子,戴着面具的脸凑到孟毓晓跟前,手还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孟毓晓的手指。 孟毓晓慌张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手指早已经被他扣紧。 “你今日不是问本王到底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你的么?”周牧泽就这般抵在孟毓晓面前说,呼出的热气浅浅地盖在孟毓晓的脸上,惹得她脸颊和耳垂渐渐染红。 “其实,本王很早就注意到你了,在诗社之前,也在赏梅宴之前,除了你的大胆和坚强,你的每一处都吸引着本王,本王要你做王妃并不只是因为太后,而是因为本王心里有你,除了你,没人可以做本王的王妃,你知道吗?” 周牧泽今日也受了不少刺激,一方面是来自唐婉玲的,她竟说自己不了解毓晓,然而更多的是来自于孟毓晓的,她忽然间的大度叫自己觉得紧张,觉得压抑,叫自己着急向她表明心意! 孟毓晓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幕,她敬佩静西王,尊重静西王,愿意跟他一起演戏,却从未想过要假戏真做。 周牧泽看着身下惊讶到走神的孟毓晓,觉得自己若是不做些什么当真有些对不起自己今天的主动,扫一眼她近在咫尺的红唇,便低头吻了上去。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噩梦 换作任何一个女人,若是有一个你不排斥,而且对你有恩,又品行端庄的男子同你说上这么一段,大概都要像孟毓晓这般短路一阵,又或者说是有一点点的沉沦。 故此,在周牧泽的唇落下来的时候孟毓晓也没推辞,她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只是随着嘴唇上温润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眼前的人脸却越来越模糊起来,模糊成另一张脸。 “滚开!”孟毓晓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静西王。 她慌张地坐起,目光死死盯着静西王脸上的面具,好吧,又是同样的梦,恐怖的梦,明明是两个人,为什么总要在自己的梦里重叠呢? 周牧泽刚才以为自己成功了,却不想会这般狼狈地被孟毓晓推开,还用了个极其严重的词。 滚开! 这样的字眼,她何曾对“周老板”说过? 周牧泽又开始吃自己的醋了。 孟毓晓的渐渐平静下来,看着同样尴尬的静西王,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孟毓晓从榻上下来,慌张间连鞋都没穿便躲过静西王钻进了更衣的屏风之后,躲在屏风后面小声说:“妾身方才做了噩梦,惊出一身汗来,想要换身衣裳,还请王爷回避。” 周牧泽回过神来,慢慢弯腰,拾起榻边的鞋,转身走到屏风边上将鞋放到地上,站在屏风外沉声说:“地上凉,把鞋穿上,小心染了寒气。” 孟毓晓扫了一眼放在屏风边上的鞋,稍作迟疑,便伸手将鞋拿进来穿上,然后才轻声说:“好了。” “嗯,本王一会儿要同追风一起处理一些事情,宴会那边就不去了,你就让高乐和颐和招呼就行,切莫太累。”周牧泽又说。 “嗯。”孟毓晓轻轻应声。 屏风那边的人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听那脚步声,一点都不干脆。 周牧泽根本就不想离开,脚步声怎么会干脆,可他又深知自己站在这里只会叫二人更尴尬,叫孟毓晓更加躲着自己,所以他只能先行离开。 “王妃梦靥了,你们小心进去伺候更衣!”周牧泽简单地交代了门口的宫人几句,便迈着步子下了台阶,他今日所有的计划都是打算用来陪着孟毓晓的,如今闹成这样,也没其他去处,便想着去书房坐坐得了。 孟毓晓确定静西王离开之后才轻舒了一口气,完后懒懒地往一旁梳妆的绣墩上坐去,心跳却乱了起来。 怎么办?王爷跟我表白了,而且还亲了我! 孟毓晓难过地埋下头,内心里涌起一股愧疚感,想着自己竟然被两个不同的男人吻了,不禁在内心里骂自己水性杨花起来。 自己本来是可以早些推开静西王的,怎么偏偏就被他那些情话冲昏了头脑了,这下可好了,以后该怎么面对王爷才好?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巧云领了宫人进来,孟毓晓以为是王爷又折回来了,吓得赶紧抬起头来。 “王妃这是做了什么梦,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巧云慌张地凑到孟毓晓身边,“要不叫御医来瞧瞧吧。” 孟毓晓立马想到自己现在在假孕中,连忙说:“不过是个噩梦罢了,何必惊动御医,今日园中这么多客人,莫要吓着她们了!” “是,那奴婢伺候您更衣。”巧云说着扶了孟毓晓起身更衣。 更衣之后时间差不多接近用膳,宴会那边众宾客已经入席,颐和郡主打发了人来询问王爷和孟毓晓是否过去,孟毓晓便赶紧赶了过去。 “实在是不好意思,王爷临时有公务要处理,不能过来,便由我陪着各位姐妹用膳吧。”孟毓晓笑着同大家解释道。 因着先前周牧泽在众人面前撒了足够多的狗粮,大家丝毫没有怀疑孟毓晓的话,纷纷道着可以理解。 用完膳之后孟毓晓又招呼众人喝了一盏茶,这才叫人准备桌案笔墨,让大家作诗。 “因着今日王爷没来,这些诗作便暂且由我收了,晚些时候送去给王爷瞧了,再给众位姐妹评出名次来!”孟毓晓看了一眼大家交上来的诗轻声说。 一旁跟着的高乐又接着补充道:“王爷今日给各位小姐皆有赏。” 话音刚落,便有两排宫女端着东西走了进来,皆是精致的红木匣子,至于里面装了什么孟毓晓也不知道,毕竟这些都是王爷和高乐准备的,她是毫不知情的。 众人今日在西王府大开了眼界,如今又得了赏赐,自然是无话可说,纷纷道了谢,便一一离开了西王府。 孟毓晓本来还想多留孟毓娴一会儿,现在却没了兴致,只交代孟公府跟着来的人要小心些。 待宾客走的差不多了,孟毓晓回顾一眼,发现剩下的只有唐婉玲一人了。 “高乐,你将这些诗词给王爷送去。”孟毓晓先支开高乐,这才转身看向唐婉玲,“今日招待不周,婉玲姐姐请见谅。” “我若是早知你有孕在身定不会来打扰你。”唐婉玲扫了一眼孟毓晓的肚子说,“这样的好消息,你竟连我也瞒着。” “我也是才知道。”孟毓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抬头看向唐婉玲,“姐姐今日也见过王爷了,应该死心了吧?” 唐婉玲听了孟毓晓的话竟抬起衣袖颜面笑起来,随即才说:“我从未对王爷动心,又何来死心一说?” “你本就受宠,如今又有了身孕,日后说不定当真能成为王妃,所以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是!”唐婉玲又淡笑着握了孟毓晓的手,“至于我,身上的家族使命是推不拖的,就算知道要败,我也得照着他们找好的路走一遍,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我愿姐姐也能找到如意郎君!”孟毓晓忙说。 “借妹妹吉言!”唐婉玲浅浅一笑,随即停下脚步,“我便回去了,王妃止步吧。” 孟毓晓停下脚步,目视唐婉玲离开。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脸红的理由 高乐奉命将众位姑娘做的诗词送去了静西王的书房,书房里的气氛很是萧瑟。 周牧泽和追风一人一端,懒懒地坐在榻上,高乐端着东西进来,将孟毓晓的话转述一遍。 “搁桌上吧。”周牧泽稍稍皱眉,眼前孟毓晓那里才是大事,这些个诗词自己没有看的心思。 “是。”高乐看出自家主子不乐意,乖乖放下东西,便准备退下。 “对了,王妃有孕,需要静养,所有拜访你都给回了!”周牧泽稍稍坐起些身子,朝着高乐交代一句。 “是。”高乐又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出去。 待书房的门再次合上,追风才扭头看向周牧泽,“王妃有喜了?” “本王随便说说而已。”周牧泽靠在软枕上说,“本王倒是低估了这个唐婉玲,竟敢明目张胆地跑到本王面前来耍手段!” 追风轻轻点头,这才明白周牧泽的用意,方才他还好奇王妃是怎么有喜的。 “马车夫的事情齐然那边已经查明了,若不如直接找机会挑明好了?”追风询问。 “不急。”周牧泽摇摇头,因这不想让孟毓晓伤心,他并没有打算立马收拾唐婉玲,“且再看看她下步做什么,本王再给她一次机会!” 追风听着周牧泽的吩咐,没有接话。 “倒是毓晓这边,本王今日一时冲动做了出格之事,只怕她又要避我一些时候。”周牧泽越说眉头抬得越高,语气之中也尽是懊悔,可是想想孟毓晓明明吃醋忽地又不吃醋的样子,周牧泽害怕自己错过这次机会就又要等上好久,殊不知还是叫他错过了。 “王妃并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如今她有孕的消息传了出去,宫中定会有人注意,她不至于不搭理您的。”追风不会安慰人,只管照实给周牧泽分析。 周牧泽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这才是最要命的,她若是态度决绝一点,索性不理本王,本王也好想其他法子,可就怕她心思细腻、顾全大局,表面为了计划配合我,实际里却把我当外人一般,我每每看在心里不知道多难受!” “那……还能怎么办?”追风也跟着起了身,他自小就只知道保护周牧泽,从未动过儿女情意,理解不了周牧泽如今这种做也错,不做也错的焦虑感。 周牧泽抿嘴思索起来,换作以前,王爷不方便,还有“周老板”这个身份,难道自己要把“周老板”这个身份再拉回来么? “齐然那边可查清楚毓晓最近在外头忙些什么了?”周牧泽回身看向追风。 “为着新店开张的事,据说还找过钱小公子。”追风如实说,“但似乎并不顺利。” “哼,那个毛头小子连我的人都敢惹?”周牧泽冷哼一声。 追风却笑了笑,“便是因为你,听说他为着三小姐嫁了王府才拒绝三小姐的。” “这小子不该聪明的时候瞎聪明!”周牧泽说了一句,又看向追风道,“你去告诉齐然准备准备,或许周老板该回京了!” “您又要一人扮两角?”追风问。 周牧泽微微迟疑,自己好不容易才将“周老板”这个人从孟毓晓的视线里撤去,还真不愿意自己给自己多一个情敌啊! “先叫他准备着,倒也不一定!”周牧泽轻声说。 追风扫了一眼周牧泽,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主子有举棋不定的时候。 周牧泽在书房呆了一下午,到了晚膳时候还是忍不住赶回了二人的院子,将将走到门口,于嬷嬷便上前拦住了他。 “王妃说有孕在身无法侍寝,还请王爷回自己的别院住些日子。” 于嬷嬷神情认真地转述了孟毓晓的话,一旁站着的宫女却低头偷笑了起来,就连屋子里头站在孟毓晓旁边的巧云都忍不住笑了。 孟毓晓就在窗边坐着,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有紧紧扣在杯壁上的手指出卖着她的内心。 周牧泽一愣,又用眼角扫到一旁宫女偷笑的神情,暗叹一口气。 自己这一次还真是低估了她,她竟能相处这样的借口不见自己。 “嗯,本王知道了,你便着人去那边收拾一番吧。”周牧泽吉利让自己表现的平常些,不叫这些爱八卦的宫女们看出端倪来,“本王陪王妃用过膳再过去。” “王妃已经吩咐人为王爷收拾了,又将王爷今日的晚膳传到了那边,王爷便请去那边用膳吧。”于嬷嬷又说。 “为什么?”周牧泽没忍住,直接问出了声,暗想孟毓晓难道打算不让自己进屋了不成! 然而屋子里的孟毓晓正是做这个打算,以前是因为静西王说二人所有的秀恩爱皆是扮戏,自己才是毫不反抗地跟他合作的,可今天猛地听到他的深情告白,又被他亲了一口,孟毓晓总觉得自己满满的罪恶感,顿时想到要和静西王避开距离,首先一个,就是不能叫他在随意出进自己的屋子! “妾身今日似乎有些害喜,有经验的嬷嬷说应该少吃多餐,所以早些时候妾身便先传了膳,这会儿不饿,就不陪着王爷了。”孟毓晓将手里的茶杯放到矮桌上,扭头朝窗外说。 周牧泽站在门边上,清清楚楚地将孟毓晓的话息数听了,知晓她这是铁了心不让自己进去,自己若要硬闯怕会惹得她不开心不说,只怕周围的宫女还要说闲话,便只好说:“既如此,王妃便早些歇息吧,本王自去别院用膳,明日早些时候再来看你。” 周牧泽在众位宫女的目光中悻悻地离开了院子,明明看着就是王爷被抛弃的事,却因着孟毓晓找的那个叫人脸红的理由,让院子里的宫女反倒觉得这对主子十分的恩爱。 就是因为住在一起便控制不住,所以王妃才要狠心将王爷赶走吧? 然而这些宫女却不知道自家王爷现在内心是何其崩溃。 正文 第五百二十四章大阴谋 孟毓晓躲过这一回,自然不会再给周牧泽第二天早上来探望自己的机会,几乎是没用早膳便溜出了府,连巧云都没有带。 于嬷嬷和高乐皆是知情人士,靠着这二人的帮助出府很是顺利。 所以当一夜无眠的周牧泽晚睡起来之后便得知了这么一个叫人哭笑不得的消息。 她竟真的在躲着自己! 周牧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思索挽救的办法。 这边孟毓晓出了西王府便将自己准备的男装给套上,随即便叫马车往金牡丹赶。 孟毓晓到了金牡丹没多久,孟锐也匆忙赶来,一进屋便问:“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了,怎么一大早地叫我来这里?王爷竟也让你出来!” 孟毓晓等他坐下,才说:“我昨晚将王爷赶出屋了。” 孟锐一愣,刚送到嘴边的茶碗也停在了半空,随即他笑着说:“你如今可是能耐了哈!而且,静西王也真是太宠你了,就这般也任由着你?” 孟毓晓点了点头,又看了孟锐好几眼,自己昨天遇到事情之后总想找个人帮着自己分析分析,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其他人合适,只有孟锐一人,然而当孟锐到了跟前,孟毓晓又有些说不出口。 “你该不会是闯祸了吧?”孟锐看出孟毓晓不对劲,忙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我昨晚回府的时候还听说王府传了你有孕的消息,以为你跟王爷配合不错的,你这是怎么了?” “我?”孟毓晓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果真是不对劲!”孟锐索性站起身,凑到孟毓晓跟前看了看,“你居然脸红了,话说你跟静西王该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没有!”孟毓晓立马否决,还伸手推了推孟锐。 孟锐退了两步,又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那是什么,你赶紧说清楚!” “不是我,是王爷!”孟毓晓微微挑眉说,“王爷似乎有些假戏真做了,昨天……” 孟毓晓便将昨天院子里发生的事情都同孟锐讲了一遍,包括唐婉玲跟王爷见面,王爷如何说自己有孕,又如何跟自己表白等等。 然而孟锐的关注点永远不跟孟毓晓一条线上,他等孟毓晓说完便跳了起来,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孟毓晓道:“你……你是说……王爷他亲了你!” “就是浅浅碰了一下。”孟毓晓白了一眼反应过激的孟锐道。 “那也不行啊!”孟锐立马说,心痛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明明是自己尽心尽力呵护着的一朵花,怎么叫人说摘就摘了呢! “可恶!这静西王竟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孟锐气呼呼地说,“我看这王府你就别回去了,这个静西王摆明了就是心怀不轨,故意将你骗过去,然后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孟毓晓抿抿嘴,她昨晚也睡得晚,细细思考了好久,怀疑静西王叫自己进府的目的。 “算了,先不说这个!”孟毓晓挥挥手,一是拦住孟锐在自己耳边念叨,二是挥去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我找你来,其实还有个难以启齿的话题想问你。” “难以启齿?”孟锐扭头看向孟毓晓,暗想着还有什么比自己妹妹被别人亲了还难以启齿的事情,这般一想,不由得眉头皱的老高,“他该不会假戏真做已经占了你便宜吧?”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孟毓晓抬手朝着孟锐招呼了一巴掌,二人打闹过一番之后才重新平复下来,孟毓晓低着声音说:“自从文宣世子大喜,我便一直做一个怪梦,梦到静西王和周牧泽是同一个人,后来我也委婉地问过他们二人,二人皆说不认识对方,可是昨天静西王亲我的时候,我仿佛间又看到了周牧泽的脸,你说这是为什么?” 孟锐忙又问孟毓晓为何会这样想,孟毓晓便将颐和郡主和翰郡王的话都与孟锐说了一遍。 “你这么一说到真是可疑啊。”孟锐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这个周老板一直都来路不明,却将粮食生意做得如此兴隆,身边又尽是一些能人异士,甚至生意上还同两位王爷都有瓜葛,我一直好奇他的身份,如今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有可能就是真的。” “但我问过王爷,王爷说他名下的铺子都是交给别人打理的,周牧泽也说他的铺子是从旁人手里接过来的,并没有亲自接触两位王爷。”孟毓晓说出自己的疑惑。 “哼,他要真有心骗你,难道会同你说真话?”孟锐极其不满地说,“你接触的多,你倒是好好想想这二人有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孟毓晓当真依着孟锐的话认真思考起来,这二人身高体型是差不多的,只是一个欢脱,一个严肃些,可是孟毓晓想到静西王昨天趴在自己面前表白的语气,却不禁吓出一声冷汗来。 这二人的声音竟也是能吻合的!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孟锐连忙问。 孟毓晓浅浅点头,又说:“不管怎样,这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要是王爷不承认,我们也死无对证,如今周牧泽不在京城,我也不可能将二人叫到一处对峙啊?” “仔细想想,周牧泽离京就是个大阴谋!”孟锐拧紧眉头说,忽地又冒出一个想法来,“周牧泽虽然不在京城,不是还丢了个尾巴在你这里么?” “你说齐然?”孟毓晓侧头看向孟锐,觉得他忽然聪明起来! 孟锐点头,“堂堂齐家二公子给一个商人做跟班,本来就十分可疑,既然其他人无从下手,我们便从他开始查起,你如今还顶着侧王妃的头衔,大可寻机会去问问齐侍郎,他肯定知道自己弟弟是在为谁卖命。” 孟毓晓微微皱眉,随后轻轻摇头,“齐侍郎也是王爷的人,如果王爷有心要瞒我定也问不出什么来,不过我倒想起另外一个人来,虽然他也是王爷的人,可他人傻话多没戒备,肯定会露馅!”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不可原谅 “王爷身边竟还有这样的人?”孟锐连忙追问,“我可认识?” “嗯,你认识的。”孟毓晓淡然一笑,想到自己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这事等我问到结果再同你说,今日叫你来,还有几件事情。一是我的新铺子已经有了进展,中间两家依旧做成衣铺子,叫陆娘子过去打理,这边的铺子交给丽娟了,街尾的那家我打算做香料生意,货源都找好了,只不过街头那家还没想好该做什么,你可有建议?” “你速度倒是挺快的!”孟锐赞赏地说,“我若是有好的建议早前就告诉你了,倒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 “还真是有事求你!”孟毓晓说,“昨天的事叫我有些担心,只怕我在王府也呆不了太久,为了到时候可以瞥开孟公府站稳脚步,我想尽快把新铺子开起来。” “嗯,我也赞成,求人终究不如求己!”孟锐点头。 “但我资金不足,钱公子那里又接连碰壁,所以我想从你这借些银子,也按钱庄的比例给你利息。”孟毓晓直接说。 “当初我便说叫你先用我的,你偏要跑去跟那个钱小公子磨!”孟锐笑着说,“现如今我依旧是那句话,你要多少便去当铺支,利息什么的你也就别跟我提了。” “你要看不上这点利息,我便让点股份给你也行。”孟毓晓说着连忙抬手制止要开口的孟锐,“我也不全是同你亲兄弟明算账,这做生意嘛,有亏有损,我也算是给自己一点压力。” 孟锐抿嘴想了想,点头,“那也行,要是这样便算我入股好了,你看你要多少银子,随便给我点股份就行。” 孟锐说到一半便闭了嘴,后面的话有些不吉利,他没说出来,既是入股,便只按股份分红,若是亏损了便也只能按比例拿回本金,不过孟锐私心里觉得孟毓晓肯定不会亏损,所以便没说后面这句话。 “我手上有些银子,大抵还要从你这里支二十万,股份的话你自己看,新开的两家铺子是各给你10,还是你随意挑家铺子占20?”孟毓晓早就知道孟锐不会拒绝,心里也早就计划了怎么给他分股。 “我都可以,便各10吧。”孟锐毫不在意地说,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不知道,我想再等等。”孟毓晓说,“看看我能不能想出第三家铺子做什么。” 二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孟锐才起身告辞,孟毓晓也打算再睡个回笼觉,便起身送他出去,二人刚走到楼梯口,却迎面撞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牧泽! 孟锐顿了一下,随即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孟毓晓。 孟毓晓接收到孟锐的眼神,经过二人一早上探讨,私心里已经将周牧泽和静西王看做是一个人,便在内心里呵呵笑了一声,随即淡笑着看向站在楼梯口的男人,“你不是说不再回京城了么?” 周牧泽得知孟毓晓一早就躲出了府,便思来想去觉得事情不妙,连忙招了追风和齐然,连赶着换了身份朝金牡丹赶来。 “生意上的事情总有些说不准的!”周牧泽见孟锐在,倒是十分老实,回答完孟毓晓的话又朝孟锐打了招呼,“孟二爷也在。” “许久不见,周老板别来无恙啊。”孟锐回礼。 孟毓晓了解孟锐是藏不事的性子,担心他言多暴露,便上前一步,拽着孟锐的胳膊说:“二哥,你不是有事着急去办么,我送你下楼吧。” “陆娘子,周老板难得回来,你且先带他去雅座,准备壶好茶招待着。”孟毓晓又对跟着周牧泽上来的陆娘子交代,随即将孟锐拖下了楼。 “你拉我干嘛啊,他要是那个人,我可不放心你们二人独处!”孟锐压低声音说。 孟毓晓抿抿嘴,不好意思告诉孟锐自己和周牧泽不知道独处多少回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当真不差这一回。 “你瞧瞧你这急性子,脸上藏不住事,我哪敢叫你在这里!”孟毓晓一边说着一边疆孟锐往外推,“我们现在还没证据,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你且忙你的去,楼上那位我对付得了。” “没问题?”孟锐还是不放心。 “没事的!”孟毓晓点头说,“我先去试试他,回头再跟你说。” “那行,你小心点,心里防备着,可别叫他再得逞了!”孟锐连连嘱咐了好几句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孟毓晓目送马车离去,这才转身进店,慢慢上了楼梯。 每走一步,孟毓晓的心思便多一分。 她昨晚想了很多,不仅仅是怀疑两人的身份,更是怀疑自己的心思,到底自己为什么会被王爷的表白迷惑?为什么在见到周牧泽的脸之后将王爷推开? 说白了,自己心里对周牧泽已经动了心思,早就萌生的心思,在周牧泽离开的这日日夜夜里得到了升华。 孟毓晓甚至想过帮王爷处理好事情之后便去泰州找周牧泽,如今,想到二人很有可能是一个人,孟毓晓的内心涌起一股斗志! 如果这二人是一个人,当初在泰州,自己被耍的就有点惨了! 如果这二人是一个人,当初要玉佩,自己岂不是白白被他占了便宜! 周牧泽,我希望你不是他,否则,咱两的路怕是要更长了! 孟毓晓收了收心思,抬手,推开面前的门。 屋内喝着茶的周牧泽,见孟毓晓回来,心情舒畅,笑着说:“许久不见,毓晓越发好看了。” 孟毓晓浅浅一笑,走过去挨着周牧泽坐下,“许久不见,周老板不仅好看了,嘴巴也更甜了,看来在泰州过的不错,连哄女孩子的话都学了不少。” “毓晓惯会开玩笑,我心里哪装得下旁人。”周牧泽依旧痞笑着接了孟毓晓的话。 孟毓晓却是轻轻顺了顺衣袖,随即低头轻声说:“周老板怕是忘了,我如今是西王府的侧妃,而且……” 孟毓晓故意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周牧泽,想看看他的神情变化,“你刚回来,怕还没有听说,我怀了王爷的孩子。” 他若是他,便不可能不惊讶。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接风 周牧泽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连带着茶碗里的茶水都明显晃了一下,孟毓晓皆看在眼里。 难道,这二人当真没有关系? 周牧泽方才确实怔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孩子一事惊讶,他只是惊讶于孟毓晓回在这个时候说起怀孕的会,他隐隐猜到孟毓晓的意图,故此慌了一下神。 若是再早些时候,哪怕只是早一天,孟毓晓这般问,周牧泽就会将真相告诉她,可眼下孟毓晓明显是在躲着自己,周牧泽那患得患失的心理再次冒出来,他想着,必须再瞒她一些日子,好歹让她能接受一个身份也罢。 周牧泽的迟疑叫孟毓晓不再刻意去怀疑周牧泽,反倒是生出几丝愧疚来,忙浅笑着说:“不与你说这些了,周老板此次回京,定是生意上的事情吧,怎么,齐然没帮你照看好场子?” 周牧泽见孟毓晓不再怀疑,稍稍安心,便神情淡然地顺着孟毓晓的话往下聊。 “他虽不精,倒也不敢马虎,原是我想的简单了,京城这边的生意还不能完全丢手,所以赶紧回来瞟一眼。” “周老板还真是辛苦,接近年关了还这般来回奔波。” 孟毓晓很自然的依旧感叹,却叫周牧泽抓住了机会,周牧泽顿时舔着脸笑说:“自然是辛苦的,不然也不会刚回来便往毓晓这里来,一来是想见你,二来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去。” “你不是在京中有一处宅院么?”孟毓晓忙问,自己当初还去过的。 “卖了。”周牧泽回答的很干脆,“先前离京的时候打定主意不回来的,留着也没用。” 周牧泽说到这忽地目光一转,谄媚地看向孟毓晓,“我如今没地方去,不知毓晓是否能收留我几日?” 周牧泽也是一时兴起,虽然住在金牡丹容易被孟毓晓发现行踪,但也不失为一个接近孟毓晓的好方法。 孟毓晓也是一顿,本来呼之欲出的拒绝到了嘴边忽地改了主意,“后面的别院倒还空了好几处,你若是不嫌弃,我便叫陆娘子收拾一间出来。” 孟毓晓想着他若是住在自己这里,更便于自己监督他,这样就能轻易知道他二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人。 “倒也不用特意麻烦,我听闻齐然住的那处就不错,我便同他住一处罢。”周牧泽随口这么一说,便又扭头看向街外,“我这一走也有三四个月了,你的铺子还没开起来?” 孟毓晓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街外,随即说:“托你的福,得了这几间好铺子,我因着不想浪费花了不少心思琢磨做什么营生,如今将将定下三间,街头那间还未决定。” 孟毓晓说着稍稍一顿,扭头看向周牧泽,生意上的事情他确实比自己熟练,便淡笑着问:“你回来的正好,倒是帮我出出主意!” 周牧泽收回窗外的目光,扫了一眼孟毓晓,这才明白她这些日子都在为什么事愁眉苦脸的,于是又细细问了一下其他三间的打算,才点头说:“成衣铺子你已然是轻车熟路,香料铺子看来你也准备充分了,到用不着我再说什么,至于空着的那间铺子,你如今是西王府侧妃,难道还弄不清楚那些贵人最愿意在什么上面花心思么?” 孟毓晓听着周牧泽的话轻轻扬了嘴角,果然他是个会做生意的,想问题的方向与自己也一致。 “我倒也翻了西王府的账册,你别看西王府大,却没什么女眷,王爷也不是位爱奢华的主子,故此看不全面,不过我倒是见过孟公府的账册子,虽然开销用度不是极尽奢华,但也能看得出哪些地方用的多,首先一个便是衣衫,金牡丹已经做了,再者文房,金牡丹也做了,香料虽然量不大,但各府都肯花大价钱,所以我便选了香料铺子,再剩下的倒也有一件,只是我嫌繁琐,有些不愿意。” 周牧泽听着孟毓晓的话,却敲敲开了小差,只听到孟毓晓那句“没什么女眷”便在心里暗想自己平日里是不是给她买的少了,又暗下决心回去后定要多买些,待回过神来时,只听到孟毓晓最后一句话,连忙接话:“你且说说。” “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但凡裁新衣,夫人多少会叫人配着准备些头饰,这金银首饰虽然量少,却都是高价,买一件,能抵上旁物十几倍的利润。” “嗯,确实。”周牧泽轻轻点头,“莫说女人家的配饰,就连男人用的腰佩、项圈也都是盈利的好物什。” “东西是好东西,可要花的心思也大,金银手艺精湛的师傅便难找,好的玉石原料更难,想着要是整个首饰铺子,怕是要到明年春上我这铺子都开不起来。” 后面的话,孟毓晓到没有说出来,若是挨到明年春上,这铺子怕也没有开的必要了,到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京城立足,搞不好真要随静西王往泰州躲躲。 “而且首饰铺子见利慢,我本是白手起家,囊中羞涩,当真是耗不起!”孟毓晓又加了一句。 周牧泽这回倒是将孟毓晓的话都听进去了,稍作思忖,便低沉着声音说:“你分析的也不无道理,首饰铺子投入大,见效慢,就算是金牡丹的招牌,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回本。这做生意,不是看什么好便做什么,首先得自己了解,其次自己的实力要担得起。” 孟毓晓赞同的点了点头,想了想自己擅长的事情,难道要坐回自己的老本行么? “你以为古玩如何?”孟毓晓思忖之间便已经问了出去。 周牧泽倒是完全没有想到孟毓晓会想到这个,微微抿嘴,随即恍然大悟般一笑,“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对玉石很有一番研究。” 当初自己以好充次的玉佩连见过不少世面的孟锐都忽悠过去了,却被孟毓晓一眼识破。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眼皮底下 孟毓晓羞涩地点了点头,“不仅玉石,其他古玩器皿我都比较留心。只是这古玩生意也是个投入大,见效慢的,我就没有多想。” 古玩的投入比首饰铺子还要大,在现代若不是家里人支持,仅凭自己定是开不起来,再说收益,更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叫自己那么好的运气,慧眼识宝,一下子看中几千万的古玩,何况这里就是古代,能留给自己考究的东西不多。 “古玩和首饰的区别就是古玩越老越好,首饰却将就时新的样子。”周牧泽浅浅一笑,“若是做古玩生意,你就不用考虑工匠了,反正能称得上古玩的定不是现做的,各处淘些便是。京城里的大户大族多,有人起就必然有人落,起来的大户自然要买些之前的玩意儿撑撑门面,败落的家族自然也愿意低价出些物件维持生存,你便做这个中间商人,低入高卖,利润不比首饰少。” “若是担心成本大,我倒是还有一个建议。”周牧泽越说越起劲,“你可以借地方让他们自己卖,你只管提成就好,不用投钱就能赚钱,比首饰铺子活络多了!” 孟毓晓听完周牧泽的一番话,双眼瞪得老大,要不是相处了很久,知晓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自己真要怀疑他也是穿越而来的,他说的这些,完完全全就是现代经商模式。 “瞧你这样子是有想法了!”周牧泽扬起嘴角说。 孟毓晓轻轻点头,何止是想法,自己连对象都找到了。 京中败落的大户,眼前不就有一处么?焦芙蓉欺了自己这么久,自己肯定是要报复回去的,只是取人性命却不是自己的手段,如今被这么一点,倒是明白了,就用焦家的产业来偿还自己一直以来受的苦吧。 “周老板不愧是个厉害的商人,我几月不解的烦恼到你这里一下就解了!”孟毓晓感激地看向周牧泽。 周牧泽不仅是个厉害的商人,更是一个能跟上自己思维的商人,跟他一起商量事情,自己的思维都开阔不少。 周牧泽只是浅浅一笑,低头,伸手端了手边的茶碗,暗想:你若是早些愿意同本王开口,也就不用等这些时候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孟毓晓才带他到陆娘子新购置的别院住下,又想想自己今日承了他的帮助,想了想,便叫陆娘子准备一桌酒菜为周牧泽接风,还特意将孟锐叫了回来。 因为人少,一餐饭吃的很平静,孟锐心里对周牧泽还十分的怀疑,也不主动搭话,倒是孟毓晓和周牧泽时不时说上几句关于生意上的事情,偶有勾起孟锐兴致的,他才会插上一两句。 “王妃这么晚不回府么?”酒桌撤去之后,三人又饮起了茶,周牧泽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轻轻开了口。 孟锐也连忙抬头看向孟毓晓,平日里她肯定要赶回王府用完膳的,今日不仅在外面用了膳,这会子竟还有心思喝茶,难道因为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嗯?这么晚了么?”孟毓晓放下手里的茶碗,浅浅瞥了一眼窗外,随即站起身,“跟你们说话说的起劲,我倒是没有注意,该回去了。” “我送你。”周牧泽也跟着起了身。 “不用,周老板今日本是车马劳累,又陪了我一天,便早些歇下吧,二哥哥送我回去就好。”孟毓晓转身拦住周牧泽,回头看了一眼孟锐,孟锐连忙起身说:“嗯,我与你一同回去。” 周牧泽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坚持,送了二人到门口,便住了脚步。 孟毓晓同孟锐并肩出了小院,一起上了停在门口的小车,孟锐才急切地说:“他如今身份不明,你怎么留他住进金牡丹了?” “在我眼皮子底下不是更好看着他么?”孟毓晓说着伸手撩了撩车窗,扭头往车外扫了一眼,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松开手,坐直身子说:“我已经吩咐陆娘子细心盯着他,又安排了几个机灵的丫头到他院子里伺候,他若是出门,必定会察觉,我再回府瞧瞧王爷在不在,不就能看出这二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人了么?” 孟锐浅浅点了点头,“你这法子倒也可行!” 孟毓晓没有接话,她心里没有十足的把握,周牧泽的手段不会比自己少,他若是猜中了自己的想法,定能相处应对的方法。 “对了,与你说件事。”孟锐见孟毓晓不搭话,便转了话题,“昨日晚上姑母到府里了,据说又在老夫人跟前哭了一场。” 孟毓晓一听是侯府的事情,顿时来了兴致,忙问:“她不是才做侯夫人么?怎么还哭回娘家了?” “这事说起来和你还有关系呢,你之前往侯府去,不是请了莫神医为她府里的新姨娘把脉么,探出是个儿子,侯爷喜欢的紧,这些日子对新姨娘更是宠爱有加,姑母受了冷落,又不敢在侯爷面前表现,只好到老妇人面前哭去了。”孟锐并不知道安溪的事情,只以为侯府里的是位平常姨娘。 “那她也真是小肚量!”孟毓晓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侯爷膝下无子,好不容易新姨娘怀了儿子,她身为当家主母该高兴才是嘛!” “你也不是不知道姑母和表妹的性子,她二人都看不惯庶出的,何况这个儿子还要分去她们母女不少恩宠,她自然忍不了。”孟锐说着担忧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所幸她府里的事,我们也不用管,我与你说这事只不过是想提醒你,这事你多少参与了一些,怕她们母女又因此记恨你,你还是提防着些。” “嗯,知道。”孟毓晓轻轻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是不是应该跟安溪见上一面,自己的金牡丹如今可是等着侯府助力呢,早点解决了,大家都好。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八章王爷在府里 孟毓晓在马车上换了一身衣服进西王府,没走多远,遇到一群人挑灯出来,原以为会是静西王,走近瞧了才发现是多日不见的翰郡王。 “见过郡王爷!”惊讶之后,孟毓晓赶紧行了礼。 翰郡王的脸色依旧带着病样,见了孟毓晓倒是浅浅一笑,随即转身挥挥手,叫随行的下人后退一些,才看向孟毓晓道:“今日王爷邀我到府上小坐,我原以为是王妃你的意思,不想来了知道王妃如今是个大忙人,倒是我不能轻易见到的。” 想着自己和翰郡王还有合作,孟毓晓生出几丝不好意思,浅笑着说:“原本晚膳前就该回府的,今日特别些,故此耽搁了,郡王爷若是有事,明日我亲自往府上去一趟。” “倒也不用了。”翰郡王摆摆手,笑得很是随性,“本王今日与静西王商谈了一下,接下来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麻烦王妃了,倒是静西王今日说起贤妃之事,本王觉得应该向你道个谢,才留到现在。” “郡王客气,你也知道,我做这些不是为着您。”孟毓晓浅声说,心中却起了其他心思。 翰郡王今日是一直陪着王爷的吗?那自己陪了一天的周牧泽又是谁?这二人当真不是同一个人么? “就当本王为她谢的,原也是应该的。”翰郡王这般说,“如今天色已晚,王爷还在等着王妃,本王便也不多耽搁了。” 孟毓晓见翰郡王要走,连忙回身将身子侧了侧,让开路来,“郡王爷,您今日一直同王爷在一起么?” “嗯,我午后便来了,待到现在,只怕王爷都烦我了!”翰郡王说着笑了两声,“王妃若是没有其他事,本王便先走了?” “恭送郡王爷!”孟毓晓赶紧低身行礼,等翰郡王的队伍走远,孟毓晓才直起腰身,望着渐渐远处的灯影,走了神。 翰郡王没必要骗自己,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和孟锐多想了? “王妃!”巧云的声音远远传来,将孟毓晓拉回神,便看见那丫头搀扶上来,“王妃您今日怎么回的这么晚?晚膳的时候王爷还来了,见您不在,便又走了。” “王爷来找我了?”孟毓晓诧异地看向巧云。 “嗯,”巧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扶好孟毓晓,“今日翰郡王在府中用膳,王爷亲自来院子里请您的,后来见您不在,又嘱咐奴婢们几句才离去。” “王爷同你们说话了?”孟毓晓又是一惊。 若说翰郡王还有可能同王爷串通了骗自己,但是巧云绝对是自己的人,不可能帮着静西王骗自己的,若是王爷还开口说话了,便也排除了旁人假冒的可能,那结果便呼之欲出了。 “王妃这是怎么了?王爷来请您去用晚膳,自然要开口说话的啊。”巧云忙笑着说,“王爷还特意嘱咐奴婢,要注意给王妃添衣,切莫叫您染了风寒。” 孟毓晓抿嘴,心想真的是自己猜错了! 一旁的巧云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说起来,您如今已经有了身孕,外面的生意便叫二爷帮着打点就是,您就别总往府外跑了。” 孟毓晓侧头扫了一眼巧云,打断她的话:“我知道的,王爷如今在哪?” “在书房。”巧云立马回答,随即双眼一亮,“王妃打算让王爷进屋了么?奴婢这就去请!” “不用!”孟毓晓连忙伸手拉住她,“王爷陪了翰郡王一天,应该很累了,你就别去打扰了,我们早些回去歇着吧,我这一日也挺累的。” “是。”巧云倒也听话,扶着孟毓晓安静地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不远处的阁楼上,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远远地瞧着她们主仆二人走远,才轻舒一口气,转身进屋。 金牡丹的别院里,周牧泽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歪坐在榻上翻看着账本,齐然则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时不时地侧头往外瞟一眼。 “主子,王妃选的这两个丫头还真是蛮厉害的,守在外面一动也不动,恐怕您一出去就会被发现!”齐然收回目光,压低声音超周牧泽说。 周牧泽浅浅一笑,目光依旧盯着手里的账册,“既如此,那便不出去,毓晓她想看我在这屋子里呆一晚,我便呆一晚吧。” “那您就不怕王妃回府把追风拆穿么?”齐然又问,“虽然追风这些年假扮您的次数不少,就连声音也能装的一模一样,但都是在那些官员和下人面前,王妃毕竟不同,也不会看出破绽吗?” “若是她,追风肯定瞒不住。”周牧泽说着将手里的账册放到一旁的矮桌上,手指扶在桌面上浅浅敲了几下,“但是她不会主动靠近追风的,再加上有翰郡王帮忙,应该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吧。”齐然抿抿嘴,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有些抱怨的说:“您真是沉得住气,想这么多法子来瞒住王妃,连翰郡王都牵扯了进来,倒不如跟王妃直说了,横竖都是一刀,索性痛快些。” 周牧泽却皱了眉头,想起孟毓晓推开自己的那一下,一阵心悸。 静西王和周老板这两个身份,她明显更能接受周老板,只要自己能挺过这一次,以后就扮作周老板待在她身边,定能俘获芳心,到时候再坦白,她固然生气,却也不至于置感情不顾。 “时候不早了,你还不去睡?”周牧泽侧头扫了一眼齐然,自顾自地起了身,将翻开的账册拿起,放回书桌上。 “门口的两个丫头不管吗?”齐然忙问,跟着站起身。 “随她们去吧,你也乖乖去歇着,莫要叫她们觉察出什么异常来!”周牧泽挥了挥手,便自往里间走去。 齐然驻步顿了顿,眨了眨眼睛,转身出了周牧泽的屋子,刚踏出去,守在门口的两个丫头便笑着看了过来,“齐大哥要去哪?” “主子睡下了,我也回房睡去,夜里寒气重,你们守夜小心些。”齐然记着周牧泽的话,泰然地交代了两人一句,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两名侍女没有看出什么反常的事情,互视一眼,便又乖乖地站到廊檐下。 正文 第五百二十九章合作 第二日一早,孟锐便在金牡丹门口拦住了刚到店的孟毓晓。 “他昨晚一夜没有出府,今儿一早才说出门谈些生意,同陆娘子打过招呼才出门,真真切切的本人!”孟锐一边说着一边同孟毓晓上了楼,“你昨晚回去可见着王爷了?” “我没见,其他人见着了。”孟毓晓浅声答着,伸手推了门进去,“我昨日回府的时候碰到了翰郡王,他说王爷一下午都同他在一起,而且,巧云说晚膳时候王爷去找过我。” 孟毓晓停了一会儿,找位子坐下,抬眸看向孟锐,“虽然王爷戴着面具,身形样貌可以找人假扮,但是说话的声音却不容易,或许,当真是我二人想多了。” “也许吧。”孟锐也丧气地坐到一旁,“一个王爷会出来经商本就是天方夜谭,他若真是静西王,也没必要将自己的身份藏着掖着。” “好了,这事先不追究吧,昨日我跟周老板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重操旧业,干老本行!”孟毓晓扯开话题,“街头的铺子我打算开家古玩店。” “这还真是你的老本行!”孟锐笑了笑,“反正是你擅长的,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肯定有事找你啊,”孟毓晓毫不客气地说,“一来是你那当铺,这些年肯定收了不少赎不回去的玩意儿,你全给我做货源,到时候换了银子我不抽成给你。” “这算什么事,你自己跟当铺说声不就好了!”孟锐笑着摆摆手,毫不在意。 “另外还有件事要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京中权贵的关系网,不管大小我都要!”孟毓晓又说。 孟锐狐疑地看向孟毓晓,“你这是打算做市场调查?” “也不全是!”孟毓晓扬扬嘴角,“不仅是市场,还有货源。” 孟毓晓说着起了身,“我出去办点事,古玩铺子的事情晚些时候我再和你细说,这两件事便先麻烦你了。” “嗯。”孟锐点头,也不问孟毓晓要去哪,二人一同下楼,各自离开。 孟毓晓一路坐马车到百草堂,进门的时候便看到在替人诊脉的华佳南,二人简单地交流了一个眼神,孟毓晓便会意地上了二楼。 二楼有间厢房,自从孟毓晓换脸出逃泰州之后便成了孟毓晓的老本营,每次孟毓晓来这里办事都是选在这间厢房,所以也不用人指引,便直接进了屋。 不一会儿,华佳南也进了屋,亲自给孟毓晓端了一杯茶,“你要我送去给安姨娘的口信我带到了,她若是能出来,应该就这会儿,你且等等吧。” “嗯。”孟毓晓浅浅应了一声,她是临时起意,也不见得安溪就有办法出来,等等也无妨。 “在安姨娘来之前,我到时候有些事想和你说。”华佳南说话间已经坐到孟毓晓对面去,“那位安姨娘同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孟毓晓轻声答着,低头浅浅抿了一口茶。 “若是你的朋友,我便再多说一句,她用来假孕的药,是会反噬自身的,我也同她说过,她却不甚在意,你若是能劝住她,便也多劝两句,后院争宠虽常见,倒也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华佳南低声说。 孟毓晓微微皱眉,“这药会反噬到什么程度?” 华佳南竟然摇了头,“我也把握不准,那位安姨娘不肯同我说实话,也不肯将药方用量告诉我,先前我没有看出来,应该是用药尚浅的缘故,最近我才探到异常,因着是你的朋友我才多问的,你倒是可以劝劝她。” “嗯,知道了。”孟毓晓点点头,又想想安溪那倔强的性子,怕是未必肯听自己的话,“我今日来怎么没见着流云?” “她家主子回了,她自然又跟过去了!”华佳南不满地瘪了瘪嘴。 “我瞧着你二人这些日子亲密不少,还以为你好事将近呢!”孟毓晓笑了笑,“你倒是主动些,我还盼着喝你二人的喜酒呢!” “我还不够主动么?”华佳南顿时炸了毛,“将将哄得差不多了,她主子便回来了,她一门心思又扑到她主子那去了,要不是你……” 华佳南说着扫了一眼孟毓晓,顿时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赶紧闭了嘴。 “我怎么了?”孟毓晓轻声问。 “要是你能帮我劝劝她主子就好了!”华佳南急中生智,立马将话圆了过去,正要再扯开话题,外面传来敲门声,安溪到了! 二人便没再聊,华佳南起身去门口迎了安溪进来,又将跟着来的下人拦在了门外,才领着安溪到孟毓晓跟前说:“你们有话就赶紧说吧,我从另一扇门出去。” “谢谢华神医。”安溪客气地道了谢,这才转身看向孟毓晓,也朝着孟毓晓施了一礼,“谢谢。” “坐吧。”孟毓晓抬手示意,“长话短说,我也就不同你客气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来同你合作的。” “怎么合作?”安溪追问。 “你哥要报仇的事情我多少了解一些,你在侯府要做什么我也不拦着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而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整个侯府败落!”孟毓晓直接说。 “这个倒是简单!”安溪笑了笑,“如果我的目的达到了,侯府定会蒙罪。” 孟毓晓点点头,安家兄妹要做的事情涉及圣旨,一旦事成,侯府落败是常事,“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拜托你,我与侯府的焦小姐结怨已久,你能不能寻机会搓搓她的锐气?” “到什么程度?”安溪反问,一脸的自信。 孟毓晓也浅浅扬了嘴角,知晓自己这次没有找错人,便轻轻将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说:“去了她的秀女身份。” 安溪稍作迟疑,点头,“放心,我会做到的,不过我身边缺信得过的人。” “我会让你哥挑好,然后想办法给你送过去。”孟毓晓信爽地接了话,既然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便该互通有无! 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中意 “劳烦了。” “说好是合作,便不要说这种客气话了,你在侯府有什么难处只管提,但凡能帮上你的我肯定会出手相助的。”孟毓晓直接说,“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帮你,我不过是在帮自己罢了。” 安溪淡然地笑了笑,“嗯,我明白了,焦芙蓉的事情我会从长计议,一旦有行动会想办法告诉你的。” “嗯,你见机行事就好,不用着急,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孟毓晓点头,又想起华佳南说的那番话,便看向安溪道:“方才华神医同我说起你用的药……” 安溪立马会意,躲开眼神,稍稍低头说:“身体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劳烦华神医一直为我担心,这药虽然会反噬身体,但并不会伤及性命,一旦我得手了,就会立即停药的!” 孟毓晓静静地看着安溪,也不打算问她值或不值的话,她虽没有参与,但也无意闯入到安家兄妹的事情里,这兄妹二人为了这件事一个可以不要性命,一个甘愿委身于大将军,这点反噬对安溪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大事。 “把你的药给点我吧。”孟毓晓轻声开口。 安溪一愣,抬眸狐疑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浅浅一笑,“西王府侧妃有孕的消息你没听到么?” 有钱人其实很无聊,多数时候都是在传八卦,自己有孕的消息已经放出来好几日,安溪不至于不知情。 听了孟毓晓的话,安溪的眉头隆的越发的高,“你和静西王?” “同你差不多。”孟毓晓淡然地说,“我本来是打算找华神医要点药的,又怕他知道了不好,既然你这里有这种药,便给我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华佳南若是知道自己假孕,流云必然也就知道了,到时候周牧泽也会知道,孟毓晓不想将太多的人牵扯到自己和王爷的交易里。 “你和王爷只是……”安溪诧异地看着孟毓晓,不等孟毓晓回答便明白过来,忍不住抬手捂嘴笑了一会儿,“亏得我哥哥为你嫁入王府的事情消瘦不少,没想到竟是个大乌龙!” “这事我只说与你知道,你千万别告诉你哥,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孟毓晓担心安溪说漏嘴,神情很是严肃地叮嘱她道。 安溪放下衣袖,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多言的,我也不希望我哥惹到静西王,而且,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哥,就算你以后不是王妃了,他依旧没有机会,倒不如先前一次痛彻底了!” 孟毓晓见安溪如此明事理,放心地点了点头。 倒是安溪说上了瘾,紧接着说:“你其实更中意那位周老板吧?” “你胡说什么!”孟毓晓顿时瞪了安溪一眼,倒不是生气,只是仿佛被人看穿之后的慌张。 安溪只是抿嘴笑着,浅浅歪了歪头说:“在泰州的时候我便见过那周老板一次,他可是从我眼皮子底下将你带走了,以你的性子,若不是内心里已经接受,怎么可能会任由旁人对自己动手动脚?” 安溪说着将身子往前倾了倾,坏笑着看向孟毓晓,“旁人也就算了,便说我哥吧,若是换作我哥这般,你会听话地跟他走吗?” “我……”孟毓晓看着安溪的眼睛,顿时哑口无言,若是安瑾轩,自己肯定早就躲开了。 见孟毓晓答不上话来,安溪往后退了退身子,心想着自家哥哥虽然没机会了,但自己也不能白白便宜那个周老板了,剩下的事情便叫孟毓晓自己想去吧。 安溪低头从腰间解下一个秀囊递到孟毓晓面前,“这里面是三次的量,你再要多的我是不会给你的,每次用温水送下,一炷香的时间便会生效,能维持五个时辰,仅仅三次的话对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噬,你若不放心,到时候也请华神医把把脉才好。” “嗯。”孟毓晓浅浅点头,伸手接了秀囊。 安溪已经起了身,正在整理衣裳,“我走了,等你给我送来人之后我再联系你。” “嗯。”孟毓晓握着手里的秀囊起身,目送安溪出去。 待安溪离开之后,孟毓晓才打开秀囊,里面还有一个小荷包,装着三颗黑乎乎的药丸,细细一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于是孟毓晓收了秀囊,下楼,在药房里寻到华佳南。 “给!”孟毓晓将一颗药丸塞到华佳南手里,“这个是安溪服的药,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减轻药物对身体的反噬。” 华佳南低头扫了一眼手里的药丸,然后狐疑地看向孟毓晓,“她为什么会给你这个?” “这你不用管。”孟毓晓不跟他多解释,“她是我的朋友,你便帮我救救她,算我求你的。” “得得,可不敢!”华佳南忙摆摆手,将手里的药丸收好,“我可惹不起你家那位!” 不管是周牧泽还是静西王,华佳南都惹不起,不过孟毓晓这次却没有多想,只当他说的是周牧泽,便笑着说:“那你帮我这个,我帮你去劝说周牧泽,让他早些将流云许给你可好?” 华佳南顿时星星眼地看向孟毓晓,连连点头,“你可真是我的大贵人啊,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叫你这朋友出事的!” “嗯,我信你。”孟毓晓点点头,随即同华佳南拜别,“我现在就去找周牧泽,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孟毓晓出了百草堂,当真直奔金牡丹找周牧泽,倒也不是真急着给华佳南说媒,而是想找周牧泽确认一件事情,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自己真的只对他无法抗拒吗? “周老板回来没?”孟毓晓直接回了金牡丹的别院,下车之后随意寻了一个门童问话。 “将将回,带齐然回院子去了。”门童答应着。 孟毓晓点点头,便快步朝周牧泽的院子里走去,刚进院子,便注意到站在廊下说话的一对主仆。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主动 二人自然也注意到孟毓晓匆忙的脚步,齐齐扭头看过来。 “毓晓,怎么了?”周牧泽见孟毓晓步履匆忙,顿时露出担忧的神色。 孟毓晓抿抿嘴唇,一鼓作气,快走两步,上前伸手拽了周牧泽的手,拖着他进了周牧泽的屋子。 其实,哪里需要她拖,当他的手碰上周牧泽的那一刻,周牧泽整个人便如同失了魂一般,双脚自觉地就跟上了她的步伐。倒是一旁的齐然愣了半晌,使劲地眯眼摇了摇头,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事实,傻愣愣地在廊下站了许久,听到屋子里传来些许细碎的声音,不禁耳根一红,这才赶紧逃出廊檐。 孟毓晓拽着周牧泽进了屋,随即伸手合上木门,很霸气地给周牧泽来了一个门咚。 “毓晓,你……”周牧泽欣喜若狂,又害怕是自己误会了什么,故此看向孟毓晓的眼神有些警惕。 孟毓晓足足比周牧泽要矮上一个头,抬头仰望着周牧泽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忽地踮起脚尖朝着周牧泽的脸凑过去。 周牧泽一点准备都没有,直到孟毓晓的嘴唇碰到自己的嘴唇时才反应过来,原本被孟毓晓扣住的手腕稍稍一扭便挣脱开来,宽大的手掌拖住孟毓晓的后背,又将自己的头低了一些,顿时掌握了这个吻的主动权。 孟毓晓本是一时冲动,就想看看自己对周牧泽是不是动了真情,原本打算试试便作罢的,却被周牧泽一手托着腰身,一手扣住后脑,将这个吻加深。 周牧泽也猜不透孟毓晓为什么会突然主动,但是她难得主动,他自然不肯轻易错过,也不会叫怀里的人再轻易逃走。 牢牢地圈住孟毓晓之后,周牧泽吻得越发动情,不再满足于嘴唇的轻咬,略带霸道地用舌尖撬开孟毓晓的嘴唇,开始另一番的攻城略地。 孟毓晓已经确认过自己的心思,她开始明白自己对周牧泽的爱,明白自己之所以会将周牧泽的脸映在静西王身上是因为爱,原本想推开周牧泽的,再感受到他的热情和欲望之后,也索性放纵自己跟上他的节奏,甚至主动用舌尖去迎合他的热切,一时之间,房间内弥漫起一阵小小的热潮。 二人吻了许久,期间周牧泽还托着孟毓晓转了一圈,使得二人分开的时候变成了周牧泽门咚孟毓晓。 热切得失了节奏的吻,使得二人都气喘吁吁,面颊绯红,孟毓晓抬眸扫了一眼周牧泽,脸上的红晕更添了几分,忍不住将目光躲开。 周牧泽却是一直盯着怀里的孟毓晓,目光柔和,看了许久,才确认眼前的人是真真实实的,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慢慢地抚上孟毓晓的耳垂。 孟毓晓怕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忙又要逃出周牧泽的怀抱,却被周牧泽紧紧抱住。 “你不打算同我说些什么吗?”周牧泽低声说,激情还未完全褪尽的嗓音极具魅力。 孟毓晓不理睬他,傲娇地撇过头去,心中暗想: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一定要同你讲。 周牧泽看着她傲娇的神情却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忍不住低头又在他的额间轻吻了一下,才又说:“你不说,我也明白,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我都担心是我的幻想!” 孟毓晓微微摆正目光,忽然伸手拽过周牧泽的手腕,低头,狠狠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毫无防备的周牧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疼吗?”孟毓晓抬头看向周牧泽。 周牧泽舒展开眉头,忙说:“你咬的,怎么会疼!” “哼,不疼的话说明你就是在做梦,现在梦该醒了,我要走了!”孟毓晓白了周牧泽一眼,转身便要去拉房门。 周牧泽哪里会允许他轻易逃走,赶紧伸手将门死死抵上,有些无赖地说:“这回我定是不叫你再逃了!” 孟毓晓停下动作,朝着周牧泽浅浅一笑,“本姑娘既然选了你,自会对你负责的!” 周牧泽浅笑,倒觉得孟毓晓这副模样俏皮又可爱,便顺着她的话说:“嗯,那你说说你要怎样对我负责?” 孟毓晓便一本正经地说:“静西王对我有恩,我必须帮他,等西王府的事情忙完,我便带你远走高飞如何?” 周牧泽一开始还怀疑孟毓晓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经她这么一说,看来还没有,便继续配合她说:“行,那我等着。”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府去了。”孟毓晓说着伸手推推周牧泽。 “我舍不得。”周牧泽轻声说,“你再陪我一会儿!” 周牧泽一来是真的舍不得,毕竟盼了这么久才盼到今天,怎么甘心匆匆分开,二来他有些迟疑,该不该现在就告诉孟毓晓身份。 “别矫情了!我答应你的便不会食言,王爷的事情我必须完成。”孟毓晓神情认真地说。 “那好吧。”周牧泽妥协地松开抵在门上的手,趁着孟毓晓不注意,托住她的下巴又吻了一会儿才将人完全放开来,“你回去吧。” 孟毓晓稍稍整理了一番衣衫,便离开了周牧泽的院子。 既然他不是静西王,自己又明确了自己的心思,接下来便一门心思地帮王爷把事情办好,自己才好尽快褪去这“西王府侧妃”的名头,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看着孟毓晓离去,周牧泽忍不住扬起嘴角,虽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指点了毓晓,这样的结果自己还是十分满意的,只要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接下来自己只需要寻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真相就好了。 “主子,成了?”躲出去的齐然看到孟毓晓离开之后才敢进院子,看周牧泽一脸满足的笑意,乐呵呵地上前询问。 周牧泽扫了他一眼,收了嘴角的笑容,神情认真地说:“备车,我要回府!” “是!”知晓自家主子成功俘获美人芳心,齐然也瞬间精神起来,乐呵呵地应了一句,便赶紧备车去了。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二章入宫 “王妃,贤妃娘娘让人带了话出来,说是明日请您入宫一趟,有事相商。”于嬷嬷伺候孟毓晓换了衣裳,才凑到身旁轻声说。 “哦。”孟毓晓浅浅应了一声,想着八成是因为侯府的事情传到贤妃耳朵里了,“这事王爷知道么?” “王爷说明日陪王妃一起入宫。”于嬷嬷轻声回答。 孟毓晓轻轻点头,没有再说话。 方才她刚回府,静西王便来过一遭,孟毓晓心里因着周牧泽的事情还有些小激动,害怕自己在静西王面前表露出来,自然又将人拦在了屋外。 可怜一路跟着孟毓晓追回府的周牧泽,本来是打算找孟毓晓坦白身份的,却连人都没有见着,失落之时得了于嬷嬷的禀告,说到贤妃邀孟毓晓进宫之事。 静西王知晓她参与了翰郡王和孟毓娴的事,也知道她应该是跟贤妃联了手,但是一想到宫中还有好几个人对孟毓晓虎视眈眈,周牧泽便决定将坦白的事情往后挪一挪,明天且先陪着她入宫去。 第二日孟毓晓便入了宫,周牧泽一路陪同。 孟毓晓自己解了心结,心里也不怀疑静西王,只是想到王爷出格的行为,不免对静西王格外的提防,故此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冷。 周牧泽内心里就郁闷了,想着昨天还对自己投怀送抱的可人,今天竟然防备着自己,心里那个难受啊,甚至后悔自己昨晚没有坦白,但是想着这会儿已经坐在入宫的马车上,还是不要刺激她的好,以她的性子,定是要闹上好一会儿,若只是在自己跟前闹也就罢了,可若是传到宫中那些人耳朵里,事情肯定会被闹大。 “本王不宜在后宫久待,便去皇上那里坐坐,有于嬷嬷跟着你,你在贤妃那里办完事便早些出宫。”静西王思忖了许久,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开口的话题。 自己陪着孟毓晓入宫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太后那里,又因着前几日才爆出来侧妃有孕的消息,太后指不定会有什么小动作,虽然自己已经几番叮嘱于嬷嬷了,还是不太放心。 “嗯,妾身知道。”孟毓晓浅浅应了一声,目光扫了一眼静西王,又将头低了下去。 孟毓晓有好多问题想问,多是关于她离开的事情,只是看着静西王认真的神情,又觉得自己不该心浮气躁,答应了王爷的事情就应该好好做好,所以便又闭了嘴。 不一会儿,马车入了宫,自有步撵接了孟毓晓到明倩堂,贤妃见到她倒是极其客气。 “知晓妹妹有身孕,本宫高兴的紧,只是出宫不易,只好着人请妹妹进宫来,妹妹这一路上没累着吧。”贤妃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扶了孟毓晓往榻上坐去,又嘱咐宫女拿了些软枕来给孟毓晓垫腰。 “多谢娘娘,王爷陪着入宫的,一路平稳。”孟毓晓早已习惯周身人突如其来的热忱,回答的很是淡然。 贤妃在另一端坐下,笑着打量了孟毓晓一眼,“王爷当真是宠你,就连本宫叫你入府都要跟着,难道还怕本宫这个长姐会害你么?” “娘娘说笑,王爷不过是正好同皇上有话说,便一同进宫罢了。” 贤妃是个聪明人,她知晓自己近来备受皇上恩宠有一半原因是得益于静西王,听说静西王又去找皇上去了,心里便更开心,因着静西王定会提起孟毓晓在自己这里,无疑不是又向皇上举荐了自己。 “妹妹能有这般恩宠,本宫也跟着高兴。”贤妃说话间给屋子里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女们便识趣地退下,孟毓晓知道她是打算进入正题了。 “我们姐妹三人,如今只有四妹妹还没有定处,前日皇上在本宫这里留宿,说起翰郡王和四妹妹之事,本宫也依着妹妹的意思松了口,想来用不了多久赐婚的消息便会颁布下去,倒是妹妹你答应本宫的事情却是毫无动静,妹妹是不是忘了?”贤妃说完直直地看向孟毓晓,细长的眼睛放出两道锐利的光彩。 “既是答应娘娘的事情,我又怎么会忘记呢。”孟毓晓浅浅一笑,心中暗想若不是侯府的事情已经传到贤妃耳朵里,贤妃也不可能会对皇上松口,“侯府如今已经乱了锅,娘娘是不是还不知道?” “不过是多了一个姨娘罢了,最多姑母气些时候,到底不会影响焦芙蓉选秀。”贤妃直了直身子,也不再与孟毓晓绕圈子,“侯府的事情我听说了,就算那姨娘肚子里真是位世子,等世子爷出生,选秀已经结束了!” “娘娘不要心急,离着选秀不还有三个多月么,这三个多月我自有办法叫她无法选秀。”孟毓晓淡笑着说,“反正还是那句话,若是临近选秀我还不能做到,我会直接叫人杀了她的,横竖她不会有机会进宫来给娘娘您添堵。” “有你这句话,本宫便安心了。”贤妃露出安心的笑容,“倒也不是本宫心里容不下她,只怪她心性太高,竟妄图盖过本宫,本宫自然不能叫她如意。” 孟毓晓不想了解这些你争我斗的女人心思,只想着自己的事情说完了,便起身同贤妃告辞。 贤妃自然客气地留她在宫中用膳,孟毓晓委婉拒绝,换了于嬷嬷进屋,披上披肩,便出了明倩堂,两人走了没一会儿,被一小太监拦住去路。 “奴才给侧妃请安,我家主子叫奴才过来请您去暖阁里喝杯茶。”小太监跪地请安道。 孟毓晓抬头,往不远处的暖阁里看了一眼,便瞧见文宣世子立在窗边朝自己笑,便点头答应道:“嗯,你起来带路吧。” 小太监赶紧起身,小心翼翼地为孟毓晓引路,一直将人引进暖阁,上了茶水,才同于嬷嬷退下。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齐二公子 “我远远瞧见便像你,这大冷的天,你怎么进宫了?”文宣世子等孟毓晓喝过一口热茶才开口。 “许久没进宫了,正好王爷进宫,我便跟着一起进来往贤妃那坐了坐。”孟毓晓并不想将自己进宫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又料定文宣世子不敢找王爷对质,便撒了谎,“倒是你,不在府里陪世子妃,竟有闲情跑宫里来喝茶!” “嗨,我哪有这闲情雅致!”文宣世子摆摆手,“前些日子,世子妃有些不舒服,皇后命太医上府里治疗,我今日便是进宫来谢恩,正巧听说翰郡王也被叫进了宫,猜想着有可能是他的婚事定下来了,便寻了这处暖阁,等他一同出宫,也好探探虚实。” “翰郡王也进宫了?”孟毓晓轻声呢喃一句,这么看来,孟毓娆倒是并没有骗自己。 “嗯,去皇上那里了。”文宣世子点点头,“既然你说王爷也进了宫,大抵是一同在那边,索性你也别着急走,便在这喝杯茶暖暖身子,一会儿我们一同出宫去。” 孟毓晓轻轻点点头,觉得文宣世子的提议不错,便伸手端了手边的茶碗。 一旁的文宣世子却笑了笑,“若当真是郡王的婚事定下,还真是件大喜事,我一向也只与两位王爷交好,如今你有了身孕,翰郡王又即将迎娶孟四小姐,贱内也即将生产,我们三倒是撞在同一年大喜了!” “是缘分!”孟毓晓点头附和着,心里不由得想起王爷来,他若是真对自己有意,也不知自己离开之后会不会叫他伤心,到时候三人之中便只有他一人单身,倒是叫人有些可怜。 “你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文宣世子瞟了一眼孟毓晓,打算孟毓晓的胡思乱想,“大夫说,有身孕的人不可多伤神,但凡心情愉悦,胎儿也会更稳定,你如今深得王爷宠爱,当真没什么需要担忧的。” 孟毓晓暗叹一口气,暗想着正是因为王爷的宠爱,自己才更有负罪感啊。然而脸上却不表露出来,朝着文宣世子挤出一丝笑容来。 “你如今是不大方便四处走动,否则便让你到府上,颐和那丫头倒是鬼机灵,能哄你开心!”文宣世子说着顿了一下,好似想起什么来,又扭头看向孟毓晓道:“说起鬼机灵,你府里不也有一位么?” 孟毓晓一愣,抬头看向文宣世子,一时不明白他说的是西王府还是孟公府,孟公府倒是有位孟毓娴称得上鬼机灵,可如今也被赵氏教导的不敢在自己面前大动,西王府更是没人敢造次,就连巧云入了西王府都老实了不少。 “齐然啊!”文宣世子笑着说,“他总是跟在王爷身边的,你不该没见过吧?” 孟毓晓一惊,手里的茶碗差点倒下来! 齐然,日日跟着的那个人是静西王! 那么周牧泽和静西王…… “你说的是齐侍郎的弟弟,齐二公子么?”孟毓晓放下茶碗,小心翼翼地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王爷身边可不就只有这一个欢脱的,说起来你应该是见过的啊!”文宣世子微微皱眉,“我记得刚去泰州的时候,我在马车里隐约瞧着一个身影像他,当时他身边便跟了一个白面小生,现在想想,可不就是换了装的你!” 孟毓晓搁在腿面上的手紧紧地握了拳头。 若是先前她还有些怀疑,这下是绝对肯定了,怪不得周府可以和西王府毗邻,又怪不得自己总觉得王爷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想起这些,孟毓晓不由得又想起周牧泽威胁自己去找静西王的事情,不由得将拳头又握紧了一些,顿时便起了身。 “怎么了?”文宣世子连忙起身,“茶还没喝完呢!” “突然想到有些急事要办,我先出宫去,你若是碰到王爷,便帮我转告一声。”孟毓晓沉着脸说,既然都知道真相了,自己还等那个骗子做什么。 “什么事要你这么急!”文宣世子嘴上说着,还是送了孟毓晓到门口,于嬷嬷赶紧捧了孟毓晓的披风过来为她穿上,“你若实在急,便先回去吧,王爷那边我会转告的。” 说完又不太放心,转身嘱咐孟毓晓身边的人:“照顾好王妃,别出差错!” “是!”身边跟着的人赶紧答应,回头看时孟毓晓已经急切地往外走了,于嬷嬷和巧云赶紧跟上去。 孟毓晓此时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冲过去把静西王揪出来捏死,还有一个就是赶紧回府收拾东西走的干干净净。 第一个想法终归太冒险,惊驾这一条罪就足够要了自己的小命,稍作权衡,孟毓晓还是觉得第二个想法更有可实施性,却不想刚出门,就与人撞了个满怀,好在于嬷嬷和巧云已经追上来,赶紧将孟毓晓扶住,对面的人也被一群宫女托住了身子,才没摔下去。 “是谁这么莽撞啊!”文宣世子着急地冲出暖阁,紧张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扭头便朝对面骂去:“不长眼的东西,若是惊了王妃的胎,你可担得起!” 对面的人也被撞得迷糊了,好不容易在众人的搀扶下站稳脚步,理好神识,扫了一眼骂骂咧咧的人,赶紧垂下头说:“是奴才莽撞,冲撞了侧妃。” 文宣世子这才认出,孟毓晓撞上的竟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不由得气焰小了许多,便摆摆手说:“好在王妃无碍,嬷嬷你怎么来了?” 孟毓晓不认识眼前的嬷嬷,但也从文宣世子的神情变化中猜到眼前的嬷嬷身份不一般,也不多言,只管静静地等着对方开口。 嬷嬷又屈膝行了一礼,“太后听说侧妃进宫了,想请侧妃过去坐坐。” 孟毓晓这才知道,眼前是太后的人,想着自己万般小心,还是叫太后盯上了,如今着人来请,自己定然是逃不过,转念又想到自己都已经打开离开西王府了,倒也不用害怕太后,大不了被她赶出西王府嘛,到省得自己躲着王爷! 正文 第五百三十四章太后召见 孟毓晓正想答话,衣袖却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满眼担忧的于嬷嬷,内心里又迟疑起来。 就算是自己不想待在王爷身边了,也没必要去太后面前冲动,搞不好被她发现自己假怀孕的事情,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孟毓晓还是蛮珍惜自己的脑袋的,毕竟现在金牡丹红红火火的,小日子自然是越过越好,孟毓晓可不想英年早逝。 文宣世子见孟毓晓半晌不答话,只当她是害怕太后,便出声说:“本宫倒是许久没去给太后请安了,正好趁此机会,跟王妃一道过去吧。” 面前的嬷嬷立马开口道:“太后第一次请侧妃娘娘,想来是有不少体己话要说,世子爷跟过去怕是不合适。” 果然是太后身边的人,拒绝文宣世子也毫不留情面,弄得文宣世子面漏尴尬,却又不敢发作,还欲再坚持,便被孟毓晓伸手拦了下来。 “方才半杯茶没喝完,这会儿嗓子倒是有些干,世子爷不妨帮我取来?” 文宣世子愣愣地看了一眼孟毓晓,不明白她这会子要那半杯茶水做什么,稍作思忖,还是乖乖点头说:“嗯,你且等等,我这就去取。” 文宣世子说完转身进了暖阁,孟毓晓也跟着侧了侧身子,借着披风的掩盖,伸手在腰间的香囊里摸出一粒药丸,又假装捂嘴咳嗽,将药丸塞入嘴里。 这是昨日找安溪要的药丸,今日进宫前孟毓晓特意塞到随身带着的香囊里,防的便是太后。 “王妃似乎身子不适,倒不如麻烦嬷嬷回去告诉太后,改日王妃再去拜访。”于嬷嬷记着周牧泽的叮嘱,并不希望孟毓晓去见太后,见孟毓晓捂嘴咳嗽,连忙朝跟前的嬷嬷说。 老嬷嬷方才见孟毓晓使唤文宣世子取茶水,心里便对孟毓晓十分不满,如今见孟毓晓身边跟着的嬷嬷也敢插嘴,不免挑高了声音,极其傲慢地说:“太后召见,是侧妃的荣幸,不过是咳嗽罢了,又不是走不得!” 正巧这时候文宣世子端了茶水出来,孟毓晓赶紧接过茶碗,大饮两口,将嘴里的药丸送下,这才笑着转身看向盛气凌人的老嬷嬷道:“嬷嬷说的有理,不过是咳嗽罢了,并非什么大碍,我们还是别叫太后等着了,这便过去吧。” “我也去!”文宣世子将手里的茶碗往宫女手里塞去,赶紧跟上孟毓晓。 太后对孟毓晓是什么态度他清楚的狠,今儿若是没有撞上便罢了,但人是从自己跟前去的,若是出了事,王爷非扒了自己一身皮! “世子爷请留步,太后今日不方便见您!”老嬷嬷不卑不吭地说,顿时用眼神招了两名宫女上前拦住文宣世子。 孟毓晓不由得为文宣世子叹息,这世子爷做的,一会儿被自己使唤,一会儿又被个老嬷嬷甩脸子。 “嬷嬷都说了不合适,世子爷便改日再去给太后请安吧。”孟毓晓伸手拽拽文宣世子,生怕他因为自己的事情得罪了太后。 文宣世子见孟毓晓都拦着自己,不由得停下脚步,无奈地点点头,任由嬷嬷带走孟毓晓,自己又在暖阁门口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应该去给王爷报信,提了衣摆,快步往前殿跑去。 这边孟毓晓一路慢吞吞地走到太后的宫殿,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正好够药丸生效。 “妾身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寿安康。”孟毓晓进了殿,便跪到太后面前行了跪礼。 太后浅浅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孟毓晓,眼里露出几道恶光,冰冷着声音说:“抬起头来!” 孟毓晓便依言抬起头来,垂眸低眼,不去看太后。 “哼,当真是生得一副狐媚相!”太后冷哼一声,言语之中对孟毓晓的不满毫不掩饰。 孟毓晓不敢反驳,也不想反驳,来之前便知道这一趟不会太平,只不过是被骂几句,便任由她骂去吧。 “哀家听说你嘴皮子厉害的很,怎么今日到了哀家这里便不言不语了?” 孟毓晓赶紧低下头说:“妾身愚钝,又不善言辞,担心言语不当冲撞了太后,便只好缄口莫言。” “哼,你知道这点就好!”太后轻哼一声,“平日里也少在王爷耳边吹那些歪风,掂量着自己的身份,别痴心妄想!” “妾身不敢。”孟毓晓将身子往下伏了伏。 太后自从先前在皇上跟前碰了壁,本打算不管孟毓晓的,所以这些日子也没找她麻烦,这次是听说她有了身孕,心里又开始担忧起来,所以听说孟毓晓进宫,便赶紧着人去将人拦了过来。但是她心里清楚,静西王是铁了心要护着她,宫里又传出静西王拿玉章换她的消息,如今连皇上都偏帮着静西王,自己没有必要为了个小丫头触君威。 如今见自己骂了半晌,孟毓晓态度还算不错,倒也消了些气,便想起正事来,稍稍消了些气焰,“听说你有身孕了?” “回太后,确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孟毓晓虽低着头,却明显能感觉到面前的人态度缓和了不少,想着定是自己乖巧的样子起了作用,便索性更乖一些。 太后要的便是她这副乖巧模样,稍稍歪了歪身子说:“既是有身孕的人,便也别久跪着了,起来吧,赐座。” 于嬷嬷赶紧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孟毓晓扶了起来,一旁有人搬了绣蹲过来,孟毓晓浅浅扫了一眼太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于嬷嬷坐下。 “正巧今日为哀家请平安脉的李太医还未走,便叫他进来给你请个脉!”太后平静地说,“这皇室血统不容马虎,你们年纪小,不知轻重,还是找人看看好!” “谢太后。”孟毓晓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不担心,微微起身道谢,瞥到嬷嬷引了太医进来,便又坐下。 有宫女跪到孟毓晓身边,双手托起脉枕。 孟毓晓将手腕放上去,接下来本该于嬷嬷上前盖纱帕的,却半晌不见身旁的人动,太医也不敢就这样探脉,不由得一屋子人都看向于嬷嬷。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劝解 “于嬷嬷,纱帕。”孟毓晓轻声提醒道。 于嬷嬷虽然迟疑,但也怕自己的莽撞会叫太后更加起疑,便慢慢地从袖子里摸出纱帕,朝着孟毓晓走去。 她是知晓孟毓晓假怀孕消息的,身为老嬷嬷,她也知道一旦被太后知晓孟毓晓假怀孕,孟毓晓会被定个欺君的罪名,故此她迟疑着不敢上前。 “西王府的嬷嬷做事怎么这般不用心!”太后倒是等不及了,训了一句,便给自己身旁的嬷嬷递了个眼色。 那嬷嬷方才在暖阁门口挨了文宣世子一通骂,本就对孟毓晓一群人没有好感,如今得了令,更是神气,快步上前,一把拽过于嬷嬷手里的纱帕,狠狠一撞,便将于嬷嬷撞到地上,一时间,又引起不少动乱。 “好没教养的宫人,来人,给我拉出去打!”太后自然也被惊着了,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赶紧唤了人进来要教训于嬷嬷。 孟毓晓连忙起身说:“太后赎罪,妾身身边的这位嬷嬷有腿疾,连日寒风,身上疼痛厉害,故此行动迟缓,并非有意怠慢,还请太后宽恕她这一次。” 倒在地上的于嬷嬷此时也爬起来跪到太后面前连连求饶。 太后皱眉思索了半晌,想着在静西王来之前探清孟毓晓的脉象才是正事,便不耐烦地挥手道:“到门外侯着去,没规没距的!” 于嬷嬷站起身,担忧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暗自祈祷静西王快点赶过来,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外面宫人传报:“静西王到”,于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的太后听到传报,顿时皱了眉,赶紧催促太医:“还不赶紧给侧妃请脉!” 愣在一旁的李太医,赶紧俯身蹲到孟毓晓跟前,待孟毓晓重新坐下,伸出手腕,盖上纱帕,才颤颤抖抖地将自己的手盖上去。 手将要盖上,便落了空,抬头便看见静西王握了孟毓晓的手腕。 “王妃在府中每日都有人请平安脉,一向胎像正常,便不劳太后和李太医费神了。”周牧泽紧紧握着孟毓晓的手腕说。 李太医自然不敢反驳静西王,便只管把头低下去,没有得逞的太后顿时又气得牙根疼,气愤地说:“哀家关心侧妃的胎儿,你这是何意!” “孩儿记得母后一向不喜欢侧妃,既如此,便当她不存在就是。”周牧泽握着孟毓晓的手依旧没有松。 孟毓晓趁着二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抬头浅浅白了一眼这个戴着面具的周老板,随即扭动手腕,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继续搁回脉枕上,轻悠悠地说:“太后关心,是妾身的荣幸,不过是请脉罢了,王爷无需紧张。” 周牧泽自然是一愣,回头扫了一眼孟毓晓,孟毓晓却故意避开他的眼神,让身旁的宫女再盖上一块纱帕。 太后倒是没有想到孟毓晓会帮着自己,愣了一下,赶紧说:“李太医,还不赶紧给侧妃请脉!” 李太医这才回过神,赶紧直起腰身,伸手探上孟毓晓的手腕。 周牧泽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见孟毓晓神色淡然,心中暗想她莫不是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便稍稍将脚步让了让,站到孟毓晓身侧去。 李太医这一脉请了许久,神情十分的认真,收了手,赶紧跪着转向太后,“回太后,侧妃娘娘确有近两月的身孕,只是脉象时弱时强,怕是胎像不稳,还需尽心调理。” 太后静静地听着太医的话,不由得瞥了一眼孟毓晓,到没想到她真有了身孕。 不管太后多么的不喜欢孟毓晓,没有哪个老人不想抱孙子,何况静西王已经年过二十,至今没有子嗣,太后心中的期盼自然是更多一些,确认孟毓晓真的有身孕之后,太后对孟毓晓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既如此,你便去为侧妃开些调理的药吧。”太后神情柔和地说。 这边周牧泽扭头看着孟毓晓,虽暂时不知道原因,但也猜到是她的小动作,心中倒是对她的小机灵赞赏不已。 孟毓晓现在一点都不想搭理身旁的骗子,即使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依旧平静地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袖。 于是,静西王低头看着孟毓晓的一幕落在太后的眼里便成了痴情,太后才刚刚缓和的心情不由得又愁苦起来,于是开口道:“知晓侧妃的胎儿无大碍,哀家也就放心了,静西王也坐吧。” 周牧泽这才回过神,转身往太后对面坐去,孟毓晓这才停下自己整理衣袖的动作,将手放下,依旧摆出乖巧的样子。 因着孟毓晓的身孕,太后似乎也不打算再计较她侧妃的身份了,只不过转眼看着静西王的痴情,又担心自己的儿子被孟毓晓吃的太紧,忍不住朝静西王说:“过了年,选秀便要开始,你也该好好挑位正妃,为你打理后院之事了。” “后院有孟侧妃,一切井然有序,用不着旁人。”周牧泽将目光从孟毓晓身上收回,浅笑着看向太后。 太后忍了忍,接着说:“孟侧妃如今有孕在身,不宜操劳,而且你也到了该娶妃的时候了。” “那便将孟侧妃扶正便是。”周牧泽淡然地说。 太后差点没被周牧泽的话惊着,隐忍不住的怒气在脸上显露了几丝,终究被她压制住。 “你可是答应过哀家会在今年选秀的秀女之中挑选一位王妃的!” 孟毓晓原本就打算装个局外人在旁边坐着,如今见太后一直被周牧泽打压,不由得生出几分惩罚周牧泽的恶意来,抢在周牧泽开口之前,插了话:“妾身以为,既是王爷亲口承诺的,便该遵照。” 太后和周牧泽皆是一愣,两人齐齐扭头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坏坏地扬起嘴角,接着说:“妾身自知身份微贱,担不起王妃之位,此次秀女之中,不乏名门之后,才貌双全的女子,王爷还是不要辜负了太后的一片好意才是。”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六章气话 周牧泽静静地望着孟毓晓,眼神从柔和变得锐利,他早就觉察到了她的异常,却没有料到她竟会帮着太后说话。 太后也是一愣,好好在脑子里将孟毓晓说的话整理了一遍,才确定她确实是在帮自己,顿时觉得孟毓晓深明大义,不失为侧妃风范,心中更加愿意接受孟毓晓了。 “孟侧妃能如此明事理,哀家甚感欣慰!”太后笑着说,又扭头看向周牧泽,“静西王一向宠爱孟侧妃,如今连孟侧妃都能理解哀家的好意,你又为何不能接受呢?” 周牧泽现在没有心情再跟太后斗智斗勇,只想着快点找孟毓晓问清楚事情的原委,便不以为然地说:“连孟侧妃都如此说,那本王便听从母后的安排吧,选妃一事,母妃安排便是。” 太后顿时大喜,忙唤人抱来一堆卷轴,“这些都是此次秀女之中比较出挑的几位女子的画像,你且看看,可有合心意的,哀家自会代你向皇上请旨。” 周牧泽浅浅扫了一眼宫人手里的卷轴,拂袖起身,“本王回去后会好好看的,母后若是别无其他的吩咐,本王同侧妃便先回去了。” 太后今日大获全胜,便也没有再留他二人的必要,便点头同意,任由周牧泽拉着孟毓晓的手离开。 “太后,王爷当真会选妃么?”身旁的嬷嬷轻轻俯下身子问,她今日在孟毓晓面前吃了瘪,可不想就此罢休,“奴才今日去请侧妃娘娘,却发现这位娘娘气性大得很,竟使唤文宣世子为她端茶送水,也不知是不是平日里王爷对她太过娇宠的原因。” “本就是小家小户出来的,稍得点恩宠便不知天高地厚!”太后原本积累些对孟毓晓的好感,经身旁嬷嬷一挑拨,便又生出几分嫌弃来,“哀家见她倒是聪明,知道劝诫王爷,便多留她些日子吧。” “只怕他只是在太后您面前做做样子,回了府,便又鼓吹王爷。”嬷嬷低声说。 太后微微皱了眉,思忖许久,才轻声说:“哀家自不会被她三言两语糊弄,若是王爷顺利娶妃,哀家便饶她一次,若是她敢蛊惑王爷,即使她有孕在身,哀家定也饶不了她!” 知晓太后不会轻易放过孟毓晓,嬷嬷满意地勾起嘴角,将身子往下再伏了伏,恭维地说:“太后圣明。” 这边,周牧泽拽着孟毓晓出了太后的宫殿,便被孟毓晓抽回了手。 周牧泽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孟毓晓自顾自地往宫外走去,知晓她定是在耍什么脾气,浅笑着摇了摇头,便快步追上去。 “脉象是怎么回事?”周牧泽轻声问。 身后跟着人平日里早就见惯了这两人秀恩爱,这会儿皆乖乖地落后许多,根本听不到二人说话的内容。 “诚如王爷所见!”孟毓晓侧头,丢给周牧泽一个讥讽的眼神,“至于孩子是不是王爷的,妾身可就无法保证了。” 周牧泽刚开始的一瞬,心跳好似露了一拍,可是转念一想,孟毓晓所有的行踪都在自己控制范围内,她不可能有机会跟其他男子发生关系,要说有,也只有自己啊。 “不要开玩笑!”周牧泽伸手按住孟毓晓的手腕,死死地不容她在挣脱,“你是不是服了药?” “是又如何!”孟毓晓不满地说,“臣女可不想背个欺君的罪名掉脑袋!” “是本王不好。”周牧泽伸手轻轻揽过孟毓晓的肩膀,极其诚恳地道了歉,“都是本王疏忽才会叫太后有机可乘,以后不会了。” “以后?”孟毓晓停下脚步,浅笑着看向周牧泽,看得周牧泽心绪混乱。 孟毓晓却趁着他没防备,伸手快速挑了他的衣袖,袖口之下,周牧泽白皙的手腕上还残留着一道暗红色的咬痕,便是昨晚她在周牧泽手上咬下的那一口。 “王爷是不是应该好好解释下这牙印啊?”孟毓晓挑眉,没好气地看向周牧泽,又在对方反应前,狠狠推了他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周牧泽这下完全明白了,虽不知道孟毓晓是怎么知道的,但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小跑着追上去哄孟毓晓。 “毓晓,你听我说,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周牧泽追在孟毓晓身边,俨然没了静西王的风范,即使戴着面具,孟毓晓也能感觉到他身上周老板的痞气,“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让你可以更好地接受我罢了。” “滚!”孟毓晓毫不留情地骂道。 她并不是什么矫情的人,知晓静西王和周牧泽是同一个人,对她来说更多的是一种释放,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离开之后王爷该怎么样,也不用去思考如何面对王爷的感情。 她既已明白自己对周牧泽的心意,便不会因为这事有所动摇,然而,她只要想起自己这一两年来被周牧泽耍的团团转,便不由得气上眉头,想着若不好好教训他一顿,难去自己心头不快。 “你昨儿可不是这样的。”周牧泽小娘子般地伸手拽了拽孟毓晓的衣袖,“为夫虽然不该瞒你,却也不曾对你做过分的事情啊。” “哼,拿你那几十亩的果园威胁我去找王爷,又骗我入府,这些还不过分!”孟毓晓说完恨恨地瞪了一眼孟毓晓。 周牧泽自知理亏,但好在昨晚刚吃了孟毓晓的定心丸,便依旧好声好气地哄着。 “你不理我,我自然只能换种身份靠近你,难道明知瑾轩对你虎视眈眈,还要为夫眼睁睁地看着你留在他身边么?” “哼,我到觉得瑾轩比你好多了,等我回府收拾了衣物,便去投奔瑾轩去!”孟毓晓咬牙切齿地说,若不是考虑这里是皇宫,是他的地盘,孟毓晓恨不得缠上去,狠狠给他几下。 “不许胡说!”周牧泽听了孟毓晓的气话,一脸认真地呵斥了一句,随即上前一步,揽住孟毓晓的腰,便将她整个打横抱起,紧紧地框在自己的怀里说:“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千万不许再说这般的气话,你若是离我而去,倒不如直接杀了我!”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离家出走 孟毓晓愣了一下,盯着周牧泽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便将目光移开去,眼里不由得生出几丝愧疚。 她也是爱过的人,自然知晓自己方才的话有多伤人,若是眼前的人说要去找别的女人,自己肯定也会心痛难过。 “你放我下来!”孟毓晓侧头看着其他地方说。 “不要!”周牧泽感受到怀里人渐渐温顺,不由得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你要是想着去找别人,为夫便一直将你困在身边,叫你哪里都去不了。” “我不去,你赶紧放我下来!”孟毓晓微微皱眉,目光扫过周边的宫人,此时已经接近宫门口,周边不少宫人和侍卫,她们并不是西王府的人,自然不习惯二人的亲密,纷纷扭头围观。 “也不怕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本王!”周牧泽傲气地说着,随即冷眼扫了一眼围观的人,顿时吓得那些宫人低头四处逃窜。 孟毓晓瞥了一眼周牧泽,稍稍抬手,用宽大的衣袖盖住自己的脸,“无赖!” “随意你怎么骂,为夫都不会放开你的。”周牧泽得意地说。他盼这天盼了一年多,总算是叫他如愿以偿,他怎么会轻易放手呢。 二人将将走出宫门,便听到文宣世子急切的声音,“王爷,侧妃她这是怎么了?” 文宣世子去给周牧泽报过信之后还是不放心,便一直在宫门口候着,见周牧泽抱着一动不动的孟毓晓出来,心中暗想不好,便赶紧凑了上来。 “没事。”不等周牧泽开口,孟毓晓便自己揭了盖在脸上的衣袖,朝文宣世子简单地道了两个字,继儿转头白了一眼周牧泽,没好气地道:“还不放我下来!” 周牧泽这才将孟毓晓放下来,又看向文宣世子道:“今日多谢你提醒,王妃并无大碍,你且回去吧,莫叫府里等急了。” “是。”文宣世子见孟毓晓却是毫发无损,便点头答应。 这边孟毓晓正准备上马车,听到二人的对话,忽地停下动作,转身看向文宣世子,“世子爷明日若是得空便往府里来,我同齐然想了些好玩的东西,明天叫你试试。” 文宣世子并不知道这话有什么问题,只听说是有好玩的,又有齐然,便笑着应下。 周牧泽这下终于明白自己暴露的原因了,扭头腹黑地看了一眼文宣世子,将笑得正开心的文宣世子看得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孟毓晓才不管两人,赶紧钻进马车,便吩咐车夫开车。 “王……王爷还没上呢。”车夫小声提醒道。 “不用管他,王爷今儿不坐车回去!”孟毓晓说着又白了一眼周牧泽,随即打下车帘布。 车夫扫了一眼周牧泽,只当他要和文宣世子一起走,便听话地甩起马鞭,驱赶着马车离开。 文宣世子诧异地看了一眼离去的马车,又回头看向周牧泽,“王爷,这……” 对上周牧泽凛然的目光,文宣世子赶紧识趣地改了口:“王爷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好。”周牧泽浅声应下,随即朝着文宣世子的马车走去,刚上马车,便转身拦住身后准备上马车的文宣世子,“本王今日有急事要办,借你这马车用用,你自行想办法回去吧。” “啊?”文宣世子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但见周牧泽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好失落地将自己已经榻上上车凳的一只脚拿了下去,委屈地说:“那王爷赶紧去忙吧,我再叫辆马车过来。” 周牧泽没有理会他,淡然地钻入马车里,便叫人往府里赶。 文宣世子可怜兮兮地站在一旁瞧着自己的马车渐行渐远,然后扫了一眼空旷的宫门口,丧气地招呼自己身边的跟班往前走去。 宫门口守卫森严,岂是谁家的马车都可以过来的,要想再找一辆马车几乎是不可能,只得先往街上走。 “主子,您是不是哪里惹着王爷了?”小跟班在身后问。 文宣世子皱眉,暗想自己还刻意去给王爷报信了呢,而且王爷刚出来的时候对自己态度还挺好的啊,怎么忽然间就翻脸了呢? “不知道!”文宣世子烦躁地挥挥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孟毓晓一回府,便回到自己的院子,催促着巧云收拾行李。 “王妃这是做什么?”巧云不解,手上虽然听话地收拾着东西,一双眼睛却跟在孟毓晓身上。 “看不出来么?离家出走!”孟毓晓一面说着,一面将自己要带走的东西放摊开的包袱布上搁,又催促巧云道:“你快点,一会儿他回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巧云一愣,赶紧跟到孟毓晓身后,急切地说:“王妃,您是不是和王爷吵架了啊?可千万别冲动啊,王爷就算是一时惹了您不高兴,您便想想他平日里的好嘛。” 孟毓晓停下手里的动作,神情认真地看向巧云,“横竖我现在要走,你要是不想跟着我,就留在这里!” 巧云一顿,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进包袱里,“奴婢自然是跟着王妃走的,您去哪我就去哪!” 孟毓晓满意地笑笑,忙帮着巧云将包袱扎好,随即带着她出了屋子,刚走进院子,便遇上从外面回来的周牧泽。 “这是做什么?”周牧泽瞥了一眼巧云身上的包袱,冷静地问。 “离家出走,看不出来么?”孟毓晓出声回呛。 周牧泽没有理会孟毓晓,倒是平静地吩咐巧云:“你且退下!” 巧云扫了一眼孟毓晓,还是乖乖退了下去。 “我们回屋谈。”周牧泽上前一步,牵了孟毓晓的手。 “不要!”孟毓晓傲娇地甩开。 周牧泽无奈地看了一眼耍脾气的孟毓晓,虽然喜欢她这副小性子,却也不能一直由着她生气,见她不肯挪步,只好再次动粗,直接将人扛进了屋。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等不了那么久 “你放开我!”孟毓晓挣扎着。 周牧泽任由她挣扎,在一众宫人的注视下扛着孟毓晓进了屋,直接进了内室,将她放到床上,然后欺身压上,两只手紧紧握着孟毓晓的手腕,正好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自己怀里。 孟毓晓挣扎了几下,竟是纹丝不动,又因为周牧泽压在自己身上,动的厉害了,反倒尴尬,渐渐地便安静下来。 “无赖!”孟毓晓骂了一句,随即扭头看向床里侧。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周牧泽轻声说着,两手的大拇指浅浅地在孟毓晓的手腕上摩挲,“先前我不确定你的心意,害怕告诉你真相你便离我而去,昨日晚上我有打算告诉你的,是你自己把我关在门外的。再说了,我也不是没有给过你暗示,是你自己傻没有发现,又怎么能全怪我?” “你给过我什么暗示!”孟毓晓扭头看向周牧泽。 “生日那一次,我与静西王乃同一天生日,你就没发觉么?骊山驿站的时候,本王的腿上有伤,你也没怀疑。”周牧泽平静地说。 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周牧泽故意要瞒着孟毓晓,但也有好几次周牧泽心存侥幸,故意在孟毓晓面前露出破绽,想着以她的性子必定会起疑,到时候顺其自然地被她发现也不错,却没想到她竟对自己的谎话深信不疑,完全没有追究。 孟毓晓白了脸,要说二人间的疑点,细细思虑起来还不止这一两处,都怪自己从未对静西王起过疑心,他说不是自己便深信不疑。 “同一天生日的人多去了!文宣世子都说你的腿伤是骑马摔的!”孟毓晓不肯服软,倔强地狡辩。 “好了,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向你赔不是,你便原谅我吧。”周牧泽浅浅低下身子,凑到孟毓晓面前柔声说。 周老板的痞气混着静西王的霸气,孟毓晓明明知晓他是故意用这样的声音诱惑自己,却还是听入了迷。 周牧泽瞧见孟毓晓走神,便知道自己的道歉起了作用,浅浅勾了勾嘴角,扫一眼孟毓晓诱惑的唇瓣,忍不住凑上去轻咬了一口,还欲继续,却被身下的人缩着脖子躲开了。 孟毓晓抽回自己的手,抵在周牧泽胸前,“等一下。” 周牧泽便乖乖地停下了动作,只是目光柔和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也将自己缩着的脖子伸出来,直直地看向周牧泽,然后慢慢地抬起一只手。 “我……”孟毓晓有些迟疑,支支吾吾地,“我能摘下你的面具吗?” 就算证据确凿,就算周牧泽已经承认,不摘下静西王脸上的面具,清楚地看到周牧泽的脸,孟毓晓都觉得一切好似做梦,毕竟这样奇怪的梦自己也不是做一回两回了。 “嗯。”周牧泽浅浅应了一声。 孟毓晓这才抬起手,慢慢地触上静西王脸上的额面具,面具很精致,贴合脸庞的弧度,只是没有温度,孟毓晓的手指在面具上停留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将面具摘下。 面具慢慢移开,渐渐现出面具底下的俊秀容貌,那个人,正一脸深情的望着自己。 “这下,你便安心了吧?”周牧泽浅浅扬起嘴角,宠溺地看着孟毓晓。 孟毓晓手握面具,痴痴地望着周牧泽,忍不住轻声道:“还是感觉在做梦一般。” “本王有办法叫你醒过来!”周牧泽说着再次低头,准确地咬住孟毓晓的唇,将她还要继续的疑惑尽数推了回去,又灵巧地撬开她的唇瓣,用舌尖从她的嘴里勾出几声柔弱的呻吟。 孟毓晓微微一顿,待感受到口腔里熟悉的气息之后便淡然接受了,握在手里的面具慢慢脱落,掉在床上,原本抵在周牧泽胸前的手也慢慢上攀,勾住周牧泽的肩膀。 舌尖不再拒绝,柔软地迎合上周牧泽的动作,两人好似许久未见的小夫妻,吻得越来越投入,直到周牧泽的手沿着孟毓晓的耳垂慢慢滑到领口处,孟毓晓才意识到二人皆有些过了。 “不要!”孟毓晓伸手握住周牧泽的手,带着沉迷之后的软糯之声。 周牧泽听话地停下动作,翻手握住孟毓晓的手,又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说:“本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孟毓晓轻轻咬着嘴唇,想着现在的姿势太过危险,方才若不是自己阻拦及时,只怕今晚就被周牧泽吃干抹净了! 孟毓晓动了动,想要从周牧泽的怀里逃出来一些,却不想刚一抬腿,便碰到了周牧泽某个尴尬的地方,孟毓晓更是一阵脸红。 周牧泽是个正常男人,而且没有其他女人,方才二人吻得动情,他自然有了男人该有的反应。 “你先起来!”孟毓晓害羞地将脸别过去。 周牧泽却没动,握着孟毓晓的手说:“你如今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妃子!” “那也不行啊!”孟毓晓连忙说,虽然自己心智成熟,但这副身子才十四岁啊,放到现代可是未成年呢! “为什么不行?”周牧泽追问,他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追回来的小娇妻每日只能看不能吃,“如今外面都知道你有了身孕,正好假戏真做,让你真正怀上本王的孩子,岂不是更好?” 孟毓晓当真没有想到周牧泽卸下静西王的面具后这般不知羞耻,于是伸手推推他,不满地说:“谁说要给你生孩子了,我都还是个孩子!” “明年春上你就及笄了。”周牧泽提醒道,在古代,女子及笄便是可以谈婚论嫁,相夫教子的年纪。 “及笄了也不行!”孟毓晓连忙说,十五岁不还是未成年吗?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周牧泽耐心问。 “起码也要二十吧。”孟毓晓倒是认真思考了一番。 “那还是现在吧,本王可等不了那么久。”周牧泽说着又要低头吻孟毓晓,吓得孟毓晓一边躲一边喊,“及笄就及笄吧,及笄前你不要碰我!” 周牧泽计谋得逞,顿时乖乖停下动作,翻身下床,往外走去。 这一身的火,必须到寒风里冻冻去。 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爱睡不睡 孟毓晓听着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才从床上坐起身,侧头看一眼掉落在床上的面具,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也许一切都是命,叫自己冥冥之中在洞天湖底救下这位王爷,他若不是靠着周老板的身份,自己当真不敢同他如此亲密,这般想着,孟毓晓倒也不愿意再追究他一人分饰两角骗自己的事情了。 巧云退下放了行李之后便一直在门外候着,等了许久,才看到静西王急冲冲地从里面出来,巧云抬头一瞥,对上没有戴面具的静西王,忽地一愣,整个便怔在了原地,待周牧泽走远,巧云才回过神来,赶紧先其他人一步,冲进屋里。 “王……王妃!”巧云急急忙忙地冲进内室,看到衣衫完整,坐在床边把玩面具的孟毓晓,赶紧跪到床边低声说:“王爷他……他怎么长得跟那个……” 巧云见过周牧泽好几次,自然记得他的模样,刚才虽然只是一瞥,也不会认错。 “就是同一个人!”孟毓晓轻声打断巧云的话,随即从床上下来,握着周牧泽的面具走到梳妆台边,将手里的面具搁到桌上,随即对着铜镜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 “一个人!”巧云咋舌,完全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曲曲折折。 “嗯,就是一个人,你知道就好,不要乱说。”孟毓晓回身,语气平静地嘱咐了巧云一句,又说:“你将我先前绣的嫁衣找出来,我记得衣领和袖口还没绣完。” “好好的,您又绣这个做什么?”巧云疑惑地问。 孟毓晓已经嫁入了西王府,就算静西王同周老板是同一个人,她也没机会再用得上这身嫁衣了啊。 “今日翰郡王进宫去了,怕是皇上同意赐婚,我再抓紧几日,正好能在四妹妹得到大喜消息的时候将嫁衣做好。”孟毓晓一面说着一面开始准备自己的工具。 “原来是为四小姐准备的啊。”巧云感叹着,忙将孟毓晓说的半成品嫁衣找出来,乖乖地挪了绣蹲到孟毓晓跟前,帮她挑选针线。 晚上,周牧泽踩着饭点回来,孟毓晓倒也没像前几日那样赶他离开,安静地吩咐人准备晚膳。 晚膳过后,二人依旧如先前那般,一个在书桌边看书,一个在榻上绣花,只是周牧泽的眼神总是忍不住从书本上移到孟毓晓身上去,孟毓晓撞破了几次,索性开口道:“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了,明日你便叫齐然回府吧,我可是约了文宣世子来同他玩耍的,不能食言。” “嗯,明日一早便叫他回来。”周牧泽轻声应着,又补上一句,“明日文宣世子要来,本王也留在府里陪你吧。” “你外面那些营生不用打理了么?”孟毓晓抬头问。 “眼下已经年关了,生意年后再做便是。”周牧泽笑着说,做生意哪有陪老婆重要!“倒是你的几间新铺子准备的如何了?” “快了吧。”孟毓晓随性回答,操起一旁的剪刀剪断绣线,焦家并不是三两日就可以瓦解的,孟毓晓只好放慢脚步。 将手里的衣服提起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孟毓晓才小心翼翼地将衣服叠好,扭头唤了巧云进来,让她将衣服收好,这才扭头看向周牧泽道:“天色晚了,王爷还不歇下么?” 周牧泽将手里的书合上,轻声说:“本王今晚歇在这里。” 本以为孟毓晓会拒绝的,却没想到她只是稍作迟疑,便轻“哦”了一声,然后转身挑帘进内室,换了衣裳,又由着宫人伺候着洗漱,随即如同以往一般,伺候周牧泽更衣、洗漱,宫人们才完全退出去。 “早点睡吧。”孟毓晓看一眼周牧泽,转身朝自己的床边走去。 周牧泽赶紧跟上,刚走两步,前面的孟毓晓便停下了脚步。 “王爷不回自己屋,跟着我做什么?”孟毓晓瞥了一眼周牧泽道。 “本王今晚想睡在这里。”周牧泽直接说。 孟毓晓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随即抬手将周牧泽往外推了推,“说好了等及笄之后的!” 周牧泽顺势抓住孟毓晓的手,将她拉近自己怀里,低声说:“本王只是想陪着你罢了,保证等到及笄之后再要你。” “谁信你的鬼话,要是你把持不住怎么办!”孟毓晓又用力推了他两下。 “你再怀疑本王,本王现在就办了你!”周牧泽见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 孟毓晓干笑两声,便求饶般地说:“得,我信你还不行么?妾身知道王爷毅力好,但妾身毅力差啊,妾身担心自己把持不住,总行了吧?” 周牧泽咧嘴一笑,伸手将孟毓晓挥舞着的手捏进手心里,痞声说:“本王不在乎。” “滚!”孟毓晓再次炸毛,“爱睡不睡,不睡去外面站着去!” 孟毓晓发完脾气,便推开周牧泽,自顾自地转身上了自己的床,又警惕地看了一眼周牧泽道:“你若是敢硬来,后果自负!” 周牧泽无奈地站在床边叹了声气,便转身朝着自己的密室去了。 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孟毓晓警惕地看着周牧泽走进暗室,才放心地钻进暖好的被子里躺好,一夜无梦,总算睡了个好觉,只是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温度。 “混蛋!”孟毓晓扭头一看,瞥到睡在自己身旁的周牧泽,连忙要坐起身。 “别动。”周牧泽伸出一只胳膊将孟毓晓拦下,紧紧搂着她说:“密室里没有暖炉,本王一个人睡好冷。” 孟毓晓眨了眨眼睛,想着现在五九的寒天,自己的被子每次都要用好几个汤婆子温过自己才敢上去,他那小屋子,既没暖炉,又没人温床,肯定冰冷难入睡。 这般想着,孟毓晓便也老实了些,乖乖地躺在周牧泽的怀里,任由两人身上的温度互相传染。 周牧泽眯眼看了一眼孟毓晓的神情,不禁偷笑,揽着孟毓晓的胳膊又加重了些力气,将人往自己怀里抱了抱,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玩游戏 “王妃,您就饶了我吧。”头顶苹果的齐然,站在寒风中苦苦求饶。 孟毓晓站在廊檐下,用帕子擦拭着手里的枪弩,还时不时地端起来对着齐然比划比划,“你再叫,我可要叫人把苹果换成花生粒了哈!” “别啊!”齐然立马哭丧着说,见孟毓晓这边实在是说不通,便转向周牧泽,“主子,好主子,您别不说话啊,我做的那些事可都是您吩咐的,也是您叫我瞒着三爷的不是?您好歹替我求求情!” 今日一大早,周牧泽便叫人给齐然送了信,告诉他能够回府了。 单纯的齐然便乐呵呵地回来了,还跑孟毓晓面前邀了一顿功,孟毓晓倒是没有表现什么,留他在自己屋里用了个早膳,见外头天气不错,便说喊他出去玩游戏,于是,才有了这一幕。 周牧泽才刚刚将人哄好,知道孟毓晓是因为先前的事情要惩罚齐然,并不敢阻拦,一直静静地陪孟毓晓站在廊下。 现如今见齐然向自己求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孟毓晓,只是还没开口,便被孟毓晓一句话怼回:“你若是想替他求情便也下去站着,反正我一共就这六根铁钉,打完我就不打了。” 孟毓晓说的很认真,低头将泡在药瓶里的铁钉一根根插入强弩里,并没有抬头看周牧泽。 周牧泽便扭头看向齐然道:“你也听到了,并不是我不救你,实在是救不了你。不过你也不要担心,王妃的枪法很准,就算真的换成花生粒,也不会伤你分毫的。” “那可不一定!”孟毓晓笑笑,抬起头来,“今日有雾,不是很容易看清,而且这廊子里冷得很,保不准一会儿手会抖。” “好王妃,仁慈的王妃,漂亮的王妃,算我求你了,您就饶了我吧。”齐然吓得赶紧求饶,“真的,都是主子吩咐我的,是主子不让我告诉您的!” 孟毓晓勾嘴一笑,侧头看向身旁的周牧泽。 周牧泽轻咳了一声,低沉着嗓音说:“你想好了再说话,本王的枪法可没有王妃准。” “主子……”齐然扫了一眼周牧泽,恨不得给这两位主子跪下,“求你们放过我吧。” “你站着不动,只要让我射中你头顶的苹果我就不难为你了,如何?”孟毓晓直起腰身说。 “射中一次就行?”齐然向孟毓晓确认。 “嗯,一次就够了,多了也不好玩。”孟毓晓说着给身旁的巧云递了个眼色,巧云便拿着一块黑布朝齐然走去。 “这是要干嘛?”齐然见又有新东西,连忙慌张地问。 巧云笑着将手里的黑布往齐然面前送了送,“王妃说了,为了叫你不害怕,还是将眼睛蒙起来好。是齐二爷自己动手,还是奴婢替你系上啊?” “这个,没必要吧?”齐然诧异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抿抿嘴,“随意咯,你若是不愿意戴,便拿给我戴,我倒是好些年没有蒙眼用过枪弩了,到时候准不准,我可不负责。” 不等孟毓晓话说完,齐然便自己抓过巧云手里的黑布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巧云检查了一下,才笑着回到孟毓晓身边。 孟毓晓看了一眼蒙上眼睛的齐然,憋着声音笑了许久,才朝着院门处招招手。 昨日受了孟毓晓邀请的文宣世子来了有好一会儿了,被孟毓晓派人拦在了院门处,一直躲在门房里注意着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他一向与齐然玩笑惯了,见齐然处处被孟毓晓压制,不觉好笑,注意到孟毓晓叫自己,赶紧笑着跑了过去。 齐然也算是个练家子,院子里有人跑过,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又听到那人似乎在与孟毓晓说些什么,不由得更急了一些。 “谁!是谁来了?” “不许看!看了就不止一次了!”孟毓晓连忙出声制止准备伸手拽蒙眼布的齐然,又故意大声对文宣世子说:“世子爷,我这武器叫枪弩,搞不好可是会要人性命的,你可悠着点!” “放心吧,我自幼学习射箭,保证命中!”文宣世子小跑过来之后孟毓晓便悄悄告诉了他自己的安排,文宣世子乐得见齐然被耍,便坏笑着站在一旁与孟毓晓一唱一和。 “世子爷?文宣世子!”齐然听到文宣世子的声音,差点没有跳起来,“你走远点,快把枪弩还给王妃,那玩意儿危险,可不是你玩的,而且你的箭术……” “我的箭术怎么?”文宣世子自知自己的箭术不如齐然等人,害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连忙出声打断齐然的话,“你给我老老实实站好,小心射爆你的头!” “王妃啊,您行行好吧,我宁愿站着让您打十次,也不要他来!”齐然只好朝孟毓晓喊话。 孟毓晓已经将擦拭好的枪弩收进盒子里,又悄悄给身旁的人都挥了挥手,看着大家轻手轻脚地往西厢移去,才笑着说:“你站好别动,若是文宣世子这六根铁钉都没有射中,我便让他跟你交换一下位置如何?” “真的?”齐然坏笑了一下,随即又哭丧着脸说:“只怕我也没命跟他交换位置了。” “你少小瞧我!”文宣世子给孟毓晓使了个眼色,随即往前迈了一步,“你好好站定,我射不中便和你换位置!” 齐然果真听话的没有动,孟毓晓给文宣世子比了个赞,也慢慢地退到了西厢,独留下文宣世子还站在廊檐下,从手里摸出一颗花生,朝着齐然头顶的树枝上丢去,花生仁敲在树枝上发生轻微的碰撞声。 “你行不行啊,都射哪去了!”齐然听着声音在自己头顶的地方,不禁得意起来。 院子里没有人搭理他,只是又听到一丝轻微的碰撞声,离着方才的声音更近了一些,隔了一会儿,又是一声。 文宣世子一边打,一边退,见自己已经到了门边上,捏着最后一颗花生仁坏坏一笑,朝着齐然的屁股砸去。 “谁打我!”齐然直接跳起身来,也顾不上孟毓晓的嘱咐,伸手扯下蒙眼布,才发现院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四周扫视了圈,才听到西厢里隐忍的笑声。 齐然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选王妃 周牧泽一人分饰两角的事情闹了一两日便也放下了,终归这些人并没有做什么对不住自己的事情。 “好你个华佳南,没想到连你都骗我!”孟毓晓说完又扫了一眼流云,“亏我这么信任你两!” “奴婢知罪了,请王妃惩罚!”流云一向严于律己,没听出孟毓晓话里的玩笑之意,只当她是真的生气了,赶紧行礼请罪。 “罚,自然是要罚!”孟毓晓挑挑眉,假意思索起来,“你且起来,让我好好想想罚你什么?” “王爷以为罚什么好?”孟毓晓侧头看向在一旁喝茶的周牧泽。 周牧泽抬头,朝着孟毓晓浅浅一笑,“府里你当家,你拿主意吧。” 瞧着孟毓晓满脸笑容的样子,周牧泽便猜到她心里有打算,就连齐然也不过是随意戏耍了一番,他倒是不担心孟毓晓会真的罚流云。 “那便罚你跟华神医早日成婚吧!”孟毓晓笑着说出自己的打算,然后朝着华佳南挑挑眉头,“你以为如何?” 华佳南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朝着孟毓晓鞠躬一拜,“王妃圣明,罚的恰到好处!” 站在一旁的流云,其实早与华佳南情投意合,只过责任心太重,一日没得到自家主子的允许,便不敢轻易答应华佳南,这下虽然知道孟毓晓的话有权威,还是免不了再看一眼周牧泽。 周牧泽放下茶杯,淡然地说:“本王已经吩咐高乐替你安排出阁事宜,田宅一类的,华神医也有不少,到不需要本王再赏,便许你婚后可以长留京城吧。” 这番话,明显是同意了二人的婚事,流云不由得面上一红,赶紧屈膝向二人行了礼。 众人又围在一起好好商议了一番。 华佳南趁着周牧泽同追风说话的时候凑到孟毓晓身旁说:“那药我已经找到方子了,只是安姨娘并不肯用。” 孟毓晓顿了一下,故意伸手端起茶碗,借着茶碗的掩盖说:“她不愿意,我们也没法子,便随她去吧。” 说完又有些不放心,又侧头加上一句:“你也多留意些她的脉象,若是危急,再告诉我。” 孟毓晓知晓安溪的决心,纵然是自己去劝,她也未必肯服药,自己能帮她做的,便是帮她尽快查明真相,她也就可以早日离开焦家,所以,孟毓晓昨天便打着西王府王妃的名义,将瑾轩挑选的两个侍女赏给了安溪,又顺带打听了一下侯府的情况。 自从安溪确认怀的是男孩之后,侯爷便十分宠她,多半时候就算她不能侍寝,也是留在她屋里过夜,偶有几晚,为了解决生理需求也会往其他姨娘屋子里去。 旁人屋里没有关系,不过只要侯爷往孟文娘屋里去,安溪定会遣人以梦靥、头疼、孕吐等理由再将人招出来,久而久之,侯爷便也不大爱去孟文娘屋里了。 由不得孟文娘会三天两头地跑回孟公府哭诉。 孟毓晓忙又嘱咐安溪多照顾自己,却不想安溪却说自己现在很安全,孟文娘和焦芙蓉竟然都没对她动手。 这是为何?孟毓晓自然要追问。孟文娘便是个不服软的性子,焦芙蓉更是眼里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倒是安溪查明了真相,原来母女两是想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弄死她,到时候小世子自然就只能抱养在孟文娘身边,便再也没人能撼动她的侯夫人地位。 孟毓晓听过之后不由得冷笑,这母女二人倒是敲得一手好算盘,只是不知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会是什么反应。 华佳南等人留在府里用了膳才离去,周牧泽陪着孟毓晓回院子。 “安家兄妹的事你介入了多少?”周牧泽突然发问。 因为周牧泽问的突然,孟毓晓愣了一阵,不由得停下脚步,狐疑地看向周牧泽,“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周老板是静西王,他自然知道自己在侯府帮着安溪的事情,想要瞒他已经是不可能,便想打探一下他知道了多少。 “安家兄妹要查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你还是不要管了。”周牧泽神情淡然地说。 “你知道他们要查什么?”孟毓晓忙问,就连自己也不过是听安瑾轩讲了大概,只知道他兄妹二人是为了替家人翻案,但是到底是怎样的案件,又有怎样的冤屈,孟毓晓并不知情。 “早在安瑾轩接近你的时候本王便让追风去查过他,安家的案子牵涉重大,我不希望你插手。” 孟毓晓稍作迟疑,随即抬头看向周牧泽,轻声问:“那安家是被冤枉的吗?” 十几年前的案子,自己一深闺女子不知情很正常,但此事关系到圣旨,周牧泽多少应该知道,何况他还让人去查了。 “成者王,败者寇,朝廷之事,岂是你我说的清楚的,何况还是十几年前的案子了。”周牧泽说话间轻巧地携了孟毓晓的手,继续往院子里走,“安家兄妹自然觉得安家是冤枉的,否则也不会下这么大的功夫去查,但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牧泽说到这,握着孟毓晓的手忽地紧了些许,又加上一句说:“你若铁了心要帮他们,那便交给我来办,总之,你不要牵扯进去。” 见自家男人这般维护自己,孟毓晓忍不住扬了嘴角,手上稍稍用力,反握住周牧泽,温声说:“不用你帮忙,我并没有帮安家兄妹平反,我要对付的一直都是焦芙蓉,她欠我的,我自然要一点点在她的身上讨回。” 周牧泽侧头看向孟毓晓,孟毓晓朝他眨眨眼,回以俏皮的笑容,然后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将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太后近日总是催促你挑选合适的王妃,不如你便选焦芙蓉吧。” “为何?”周牧泽微微挑眉。 “若是选出来的王妃地位比我还低,太后或许就能接受我了呢?”孟毓晓坏笑着说。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请帖 周牧泽挑了挑眉,暗想焦芙蓉做了不少伤害孟毓晓的事情,就算孟毓晓不出手对付她,自己也会出手,拿她来做替死鬼当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边孟毓晓又继续说:“而且,她一心想要入宫承皇上恩宠,对你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我也能放心!” 太后叫人给静西王挑的秀女,只有三人,便是才秀苑的三位。 那位陈小姐孟毓晓不熟悉,不好做评价,自然没必要去惹一个毫无瓜葛的人,至于唐婉玲,她应该是最佳人选,但她之前瞒着自己见周牧泽的,叫孟毓晓生了几丝警惕。 孟毓晓清楚,唐婉玲并不像她所说的那般无奈,她内心里还是喜欢周牧泽的,这样的隐患,孟毓晓肯定不会留她在周牧泽身边。 最后就只剩下焦芙蓉。焦芙蓉本该入不了太后的眼,到是因为大将军封了侯,焦芙蓉的地位自然也提高了一些。 孟毓晓势必要对付焦芙蓉,要让她失去秀女资格,若在春上选秀之前,她不再是秀女,太后又怎么会同意她做王妃呢? 更重要的是,焦芙蓉一心想要进宫,才处处跟孟公府作对,若是静西王选她做准王妃,一来可以去了贤妃的担忧,二来,也可以叫焦芙蓉计划落空,不知道她听到这样的消息会作何反应,开心呢?还是难过呢? “这回我们两又想到一块去了。”周牧泽浅笑着说。 过了几日,周牧泽进宫,将自己的选择告诉了太后,又特意提醒太后是因为孟毓晓的劝说自己才做决定的,引得太后对孟毓晓改观不少,当日还叫人给她赏赐了不少安胎的补品。 腊月二十八,宫里才传出口谕,宣布焦芙蓉为准王妃的事情,没有圣旨,没有赐婚,就是借皇上的嘴公布了一下。 孟毓晓不在侯府,自然看不到焦芙蓉是怎样的反应,不过她也没有心情去管焦芙蓉。 因着要过年的原因,铺子里生意一直不错,直到二十七才关门,一大摞账本等着她查看。 西王府因为今年添了孟毓晓,也比往年热闹不少,添置采办自然少不了,各处的送往迎来孟毓晓虽不愿意管,但很多时候也要露露面,忙的不亦乐乎。 再加之周牧泽凭借着脸厚如墙的无赖性子,日日歇在孟毓晓屋里,也使得孟毓晓得分心不少。 一来二去,孟毓晓也没了心思去管焦芙蓉。 “王妃,这是国舅府递来的帖子,另有一封是唐小姐单独给您的。”高乐捧着两张帖子进了屋。 孟毓晓正在看账本,听他说有唐婉玲的私帖,赶紧放下手里的账册。 这几日,四处送来的帖子不少,多半时候高乐会先替孟毓晓筛选一遍,能被送进来的几乎都是些大户,不过孟毓晓不爱与这些人打交道,大多时候都借着孕未满三月,不宜出府为由给挡了。 孟毓晓先翻开国舅府的帖子,是国舅夫人下的贴,约的是明天。 “依旧回了,备份厚礼。”孟毓晓将帖子合上交回给高乐,随即伸手去拿另一张帖子。 高乐浅浅应了一声,依旧立在一旁,等着孟毓晓看完第二份帖子。 第二份是唐婉玲的私帖,夹在国舅府的帖子里一起送来的,盖了印戳,故此高乐没敢随意拆开。 帖子内容很简单,孟毓晓一眼就扫完了,随即扭头问高乐,“现如今什么时辰?” “回王妃,离午正还差一刻。”高乐立马回答。 孟毓晓又扫了一眼帖子,稍作迟疑,站起身来,“我要出府办点事,你且安排一下。” “王妃要现在出去?”高乐追问一句,“王爷进宫还没回来。” “还没回么?”孟毓晓回身看了一眼高乐,王爷吃过早饭就被皇上宣进宫去了,似乎是商讨祭天事宜,竟没想到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倒也无妨,我不过出去见个朋友,左右晚膳前就会回来,若是王爷回来,你告知他一声便好。”孟毓晓浅浅交代了几句,便继续往里间走去,唤了巧云进来帮自己更衣。 高乐也早已习惯孟毓晓经常出府,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赶紧转身出去准备。 孟毓晓换了一身男装出府,府里这两日送礼的人多,到也没人注意到她,她顺利地从侧门出了府。 唐婉玲的帖子是替唐三公子下的,地点定在一处叫泰和楼的酒楼,是唐三公子的地盘。 孟毓晓下车的时候左右瞧了瞧,泰和楼的位子很繁华,但自己一个人去赴宴多少有些冒险,便转身交代车夫,去翰轩茶馆找一下孟锐,记得陆娘子昨天说过,孟锐今天会在翰轩茶馆会账。 唐三公子几次跟孟锐交手,孟锐也几番打听都未曾打听到此人的真面目,故此孟毓晓想到要叫孟锐过来,一来,给自己壮壮势,二来,也可叫他们二人好好谈谈,若是先前有什么误会,大可一笑过之,毕竟和气生财! 交代完车夫之后,孟毓晓便进了泰和楼,顿时有掌柜模样的人迎上来,询问是不是孟三爷。 孟毓晓暗暗思忖,虽然自己不了解这位唐三公子,但这人貌似很了解自己。 “正是。”孟毓晓温声回答。 “在下泰和楼掌柜秦茂,我们东家已经在后院备好酒菜等您,三爷请。”秦茂很是客气地让了让身子,引着孟毓晓往后院走去。 “嗯。”孟毓晓点点头,又想起自己还通知了孟锐,便又同秦茂说:“我还有一位朋友,大约还要些时候过来,若是来了,你便也引他过来。” “自然自然。”秦茂连连点头,又抬手示意孟毓晓往后走。 孟毓晓跟着秦茂到了后院的一处院子,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唐三公子,这人年岁不大,皓齿红唇,模样生的十分好看,开口行礼,还有一副惹人嫉妒的好嗓音,倒是叫孟毓晓生了几分好感,二人互相行礼之后,才一同坐下。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三章唐三公子 “久仰唐三公子大名,只是一直不得相见,幸会。”二人初次打照面,免不了一顿寒暄,孟毓晓是客人,便先开了口。 “孟三爷言重,我等市俗商侩,倒是难得与您见上一面,应该说是唐某的荣幸才对。”唐三公子也回复的客气,随即伸手端了桌上的茶杯,“知晓三爷不宜饮酒,特意叫人备了些奶茶,以茶代酒,唐某敬您一杯。” 孟毓晓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边的茶碗,确实是奶白色的奶茶,这东西在现代倒是遍地都是,而在现如今的京城,却并不多。 唐三公子似乎看出了孟毓晓的迟疑,忙又笑着说:“这东西原是西域那边的,我行商时有幸尝过几次,倒也觉得这味道不难喝,三爷可尝尝,是否喜欢,若是不喜,我再叫人另外给你换点茶水。” “用不着麻烦。”孟毓晓浅笑,端起面前的奶茶轻嗅了一下,奶香味并不是很浓,“谢谢唐三公子。” 说完,孟毓晓便饮了口手里的奶茶,奶茶的味道不错,是羊奶,并没有原始的奶腥味,放了些红糖,味道很舒适。 “唐三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孟毓晓放下手里的茶杯,赞叹着,“这奶茶经过改良,味道十分的柔和,怪不得您的酒楼生意做的这么好。” “哈哈哈,孟三爷过奖。”唐三公子爽朗地笑了两声,“我倒是没想到三爷你对这奶茶也有了解,竟能喝出我这是改良过的,据我所知,您应该甚少离京吧?” 孟毓晓浅浅扬起眼眸,扫了一眼对面的人,竟猜不透他的用意,但多少能感觉出他是在套自己的话。 “我虽甚少离京,却结识了不少向您这般爱四处行走的朋友,也从他们那听到了一些。”孟毓晓淡然解释。 “三爷见多识广,唐某佩服。”唐三公子陪笑说。 孟毓晓浅浅一笑,脸上带了些认真,“三公子今日下帖请我来,不会只想请我喝杯茶吧,生意上,有何指教,还请三公子直说。” “哈哈,三爷当真直爽,”唐三公子又爽朗地笑了两声,“金牡丹自开张起,在京中便势如破竹,成长之势叫唐某瞻仰,故此唐某一直想要拜访三爷,讨教些生意上的诀窍。” “金牡丹能起,并非我一人之力,多为朋友帮扶,再者,我金牡丹与三公子的营生也不尽相同,若说借鉴当真是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孟毓晓客气地说着,忽地话题一转,决定反客为主,“倒是三公子名下的酒楼生意做的不错,几番叫我兄长吃瘪,三公子若是不介意,还请赐教。” “惭愧,惭愧。”唐三公子连忙拱手道,“我与孟二爷当真是不打不相识,生意场上的你侵我占本是常事,我也不曾想到那会是孟二爷的营生,之后几番想要找孟二爷赔礼,倒是一直没有得到机会,这孟二爷当真是低调。” “这可就巧了。”孟毓晓扬起嘴角,“我二哥也说三公子您太低调了,他着人几番打听竟都没有寻到您,若不是婉玲姐姐与我说起,只怕我二哥还在苦苦打听呢。” “正巧我今日也叫了我二哥一并过来,一会儿他来了,还希望你二人能当面说清楚,诚如你所说,生意场上的你侵我占本是常态,我二哥做了这些年的营生,倒不至于转不过这道弯。” 孟毓晓心里对面前这位唐三公子隐隐不满起来,这人实在太活络,能说会道的,明明是他故意瓦解孟锐的铺子,却说成无心为之。 不过孟毓晓倒也不愤慨,这事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孟锐的铺子也转手给瑾轩兄妹做了万寿坊的营生,愿赌服输,本就是孟锐技不如人才输的,没必要想不开。 但是孟毓晓还是觉得孟锐有必要好好和这个唐三公子聊聊,京城里能将酒楼生意做的这么红火的不出五人,这两人若是一直对着干,并没有好处。 想到这,孟毓晓不禁扭头看了一眼屋外,翰轩茶楼离这里并不远,孟锐应该差不多要过来了吧。 唐三公子似乎看出了孟毓晓的心思,在一旁道:“唐某也愿意与孟二爷商谈一下生意上的大事,若是我们二人能够联手,假以时日,京中必定唯我们独尊。” “三公子有这样的魄力当真叫人羡慕。”孟毓晓将目光收回,侧头看向唐三公子的时候嘴角又多了两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只是不知三公子打算何时放我兄长进来啊?” 唐三公子顿时脸色一变,随后干笑两声,有些尴尬地说:“三爷这话是何意?” 孟毓晓浅笑。 方才她往院外看的时候,无意中注意到几处暗卫,心中便生了疑,再细细捋了一下自己进屋以后看到的种种,也就有些了然了。 “翰轩茶楼离这并不远,二哥若是要来,只怕已经到门口了,迟迟不进来,难道不是因为没有三公子的允许吗?”孟毓晓知道孟锐得到自己的消息是一定会来的。 “三爷说这样的话当真是误会了,唐某怎么会叫人阻拦孟二爷进来呢。”唐三公子还在解释,脸上倒是带了些痞笑,“若是三爷觉得在下不可信,在下愿意陪三爷出去瞧瞧。” “算了。”孟毓晓挥挥手,暗想他既然部署了一切,自然不会直接在门口将孟锐拦起来,孟锐这会儿指不定被他的人用什么手段控制住了。 “三公子就不要再与我绕圈圈了,我今日出来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三公子谈生意,你外面准备的那些暗卫我也都瞧见了,你也就别骗我了,索性我现在也走不了,倒不如请你将真正的三公子请出来,如何?”孟毓晓说着泰然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衫,目光锐利地瞥向对面坐着的男人。 正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调虎离山计 “哈哈哈哈”对面的男人忽地大笑起来,随即起身,朝着孟毓晓抬了抬手,“孟三爷当真是女中豪杰,唐某佩服,既然您说要见我们东家,那便走吧。” “去哪?”孟毓晓没有挪动身子,而是警惕地盯着对面的假唐三,“想来唐三公子也知道我在这,倒不如直接请他过来好了,反正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也不能对他怎样。” “三爷自然不会,只是您身后的人我们可惹不起。”假唐三笑笑,再次扬了扬手,“三爷还是请吧,不要叫我们为难。” “我若非要为难你们呢?”孟毓晓浅浅一笑,“你们既然都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还摆出这出鸿门宴,就没想过事后么?” “事后倒是没有想过,不过三爷的后事我们却是认真考虑过的!”假唐三笑着,抬手一招,屋子里冒出不少暗卫来,有人直接拔了刀,驾到孟毓晓的脖子上。 孟毓晓只觉肩头一沉,侧头扫了扫了凛冽的刀锋,悄悄将握进手里的枪弩又重新塞回袖袋中,这屋子里的人太多,枪弩只有六发,若真要硬干,自己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我陪你们走一趟便是。”孟毓晓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唐三公子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呢。” “三爷若是早配合,便也用不着这些了。”假唐三说着朝孟毓晓身后的人挥挥手,继续客气地给孟毓晓让路,“屋后已经备好了马车,三爷请吧。” 孟毓晓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暗卫,加上屋子里的不下十人,显然不是自己想逃就能逃的,只好淡然地跟着假唐三往后院走去,每走一步,都细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伺机寻找最好的逃跑机会。 唐三公子准备的马车很大,假唐三先让孟毓晓上了车,随后自己跟进来坐了左侧,然后又上来两个带着刀的暗卫,并肩坐在右侧。 宽敞的马车里一下子挤下四个人变得有些狭窄,叫孟毓晓只好打消在马车上逃跑的念头。 假唐三扭头看了一眼淡定自如的孟毓晓,浅浅扬了扬嘴角,“三爷真是好气魄,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如此淡定。” “不淡定能如何?”孟毓晓扫眼望过去,“难道说我表现的惊慌失措些你便能放了我?” “三爷说笑,我也是听命于人,做不了主的。”假唐三说着将身子微微一侧,饶有兴趣地看向孟毓晓,“敢问三爷,是如何看出我假扮的?” “话太多!”孟毓晓简单地吐了几个字,便将目光移开去。 “这是什么理由?”假唐三笑出声来,“难不成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没错。”孟毓晓再次看向他,也露了笑容,“不仅没有错,还说的很好,是个利落的商人,只不过与我打听到的唐三公子似乎不一样。” “你打听的东家是怎样的?”假唐三再次追问,他十分好奇连自己都猜不透的东家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 “据我所知,唐三公子是个极其低调的人,以至于我和兄长几番打听都没能成功,可见他并非经常露面,至少甚少在京中商圈活动,而你,不仅知晓天南地北的情况,更是对京中营生了如指掌,而且,你很会聊生意上的事情,所以,若是我掌握的信息没错,你并不是唐三,而是那位一直帮唐三打理的生意的结拜兄弟唐七少。” “哈哈哈,精彩,精彩!”唐七听了孟毓晓的话,大笑着鼓起掌来,“若不是到了这地步,唐某倒是十分想结交三爷您这样的朋友。” “这地步?怎么的地步?”孟毓晓抿嘴问,“七少打算叫我有去无回了么?” 唐七浅笑,“我说过,我也是听命于人,三爷会怎样,我拿不了注意,倒是三爷可以自救。” “但愿。”孟毓晓浅浅答着,掩去脸上的笑容,扭头看向右边的车窗布,听着车窗外的声音,马车应该是已经出了城,接下来等着自己的到底什么,孟毓晓再聪明也猜不透。 “皇嫂,合宫宴的事情你决定就好,毓晓年幼,又有孕在身,着实不宜担此大任。”周牧泽实在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会提议叫毓晓帮忙主持合宫宴,太后才宣布王妃人选,毓晓身为侧妃,显然是没有机会参与到合宫宴这样的重大事件中的。 转念一想,猜到皇后会这般,多半也是受了焦芙蓉选为王妃的刺激,大抵是知道孟毓晓推荐王妃一事,想要借着合宫宴私下对付毓晓,然而自己怎么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呢! “皇上,祭天一事,臣弟会极力配合,若是皇上再无其他吩咐,臣弟先行出宫去了。”周牧泽拒绝了皇后,便赶紧转身朝着皇上一拜,因着皇后的参与,今日议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又在宫里用了午膳,也不知道毓晓有没有好好用膳,周牧泽归心似箭。 皇上看出周牧泽的心思,便扭头笑着对皇后说:“孟侧妃有孕在身着实不便,合宫宴一向都是皇后你主持的,你若是太累,倒是可以叫贤妃给你帮帮忙。” 周牧泽不由得扫了一眼皇后,她这下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让贤妃参与进来,无疑是承认了贤妃在宫中的地位,眼看着皇后变了脸色,周牧泽便赶紧再一拜,转身出殿。 贤妃能不能参与到合宫宴,这是皇上的后院之事,他倒不愿意费心思打听。 周牧泽一路疾行回府却听高乐说孟毓晓出去了,不由得一阵失落,便又问:“王妃有说出去做什么吗?什么时候回?” “这倒没说,不过王妃是看了国舅府唐小姐的帖子之后才出去的,已经出去近一个时辰了。”高乐跟在他身侧回答。 糟了! 周牧泽停下脚步,原来皇后给我使的竟是调虎离山计! “快去叫追风和齐然来!”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五章摘下面具 “她竟然敢对王妃动手!”齐然听周牧泽说完之后气愤地握了握拳头,随即又愧疚地看了一眼周牧泽,低声说:“都是我不好,本该跟在王妃身边的寸步不离的。” 周牧泽眉头深锁地瞟了他一眼,并不想追究这二人的责任,本是自己想着孟毓晓在府中不会出事,所以没有叮嘱他们,毓晓又不习惯齐然日日盯着,打发了他去做别的事情齐然也不敢不从,这事,要怪只能怪唐婉玲这个女人太过心机,居然伙同皇后将自己困在宫中,又凭着她与孟毓晓的交情骗了毓晓出去。 自己应该早些将她的真面目告诉毓晓的!周牧泽懊恼地想。 “现在不是你们自责请罪的时候,首先要找到毓晓!”周牧泽认真地说,“连皇后都参与进来了,她显然不是想和毓晓见一面那么简单,追风,你去查一下她的行踪,跟着她,肯定能找到毓晓。齐然,你带着府里的护卫军,将她名下所有营生全部查封!” 周牧泽说完也起了身,自己伸手取了披风披上,“本王去找一下孟锐。” 周牧泽对孟毓晓还是比较了解,她并不是一个心大马虎的鲁莽之人,唐婉玲能够骗他出去无非就是拿唐三公子的身份的说事,自己不在的情况下,毓晓多半会找孟锐陪伴。 齐然和追风各自领了命令,赶紧跟在周牧泽身后一起出了院子,三人刚刚急冲冲地走到门口,便遇到了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孟锐。 原来孟锐早就到了泰和楼,却被掌柜的秦茂引到了二楼的一间雅间等待,等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孟毓晓和唐三公子露面,孟锐便觉察到了不对劲,趁着守在门口的店小二不注意,从窗户翻爬出来,逃生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便赶紧转来了西王府。 “王爷,三妹妹可在府里?”孟锐见了周牧泽赶紧问。 “我正要去找你,毓晓出府可跟你一起了?”周牧泽赶紧说。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下暗道:不好! 孟锐便赶紧将自己收到孟毓晓带话和自己去泰和楼被人关起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牧泽拧紧眉头喊了齐然上来吩咐:“带人,去泰和楼!” 西王府的护卫军甚少集合出门,这会儿走在大街上,不由得路人纷纷退避。 正值春节前夕,不管穷人富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上街游玩、采购一番,故此街上行人不少,被这浩浩荡荡的西王府护卫军一清退,人群便都拥挤地聚集到了街道两旁,众人皆纷纷伸长了脖子围观,不知道西王府闹出这样的大动静是为何? 齐然引了护卫军到泰和楼门前,泰和楼还如平常一般在招揽客人,齐然一声令下,几百护卫军齐齐涌入,一时间泰和楼里呼叫声、脚步声、碗碟破碎声此起彼伏,不过喧闹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齐然便控制住了局势。 泰和楼的掌故秦茂,早在发现孟锐逃跑之后便溜走了,如今留在店里的这些人多半对孟毓晓的事情不知情,齐然将店里的活计全部脱光了衣服绑到后院冰凉的树干上,才从一位店小二的嘴里问出点信息。 “今儿掌柜的叫人在后院备了酒菜,招待的谁草民着实不知,除了上酒菜,掌柜的并不让我们进到后院。大约午正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哥,掌柜的引了他往后院去,便一直没见出来过。” 周牧泽拿了手里的画轴抖开,递到店小二面前,“是这个人吗?” 店小二看了好久,也只能拧着眉头说:“那位公子哥裹着宽大的披风,倒是看不清楚,不过眉眼有些像。” 周牧泽烦躁地将手里的画轴合上,递给身后的人,转身吩咐齐然:“带着他去看看那间院子!” 齐然叫人给店小二松了绑,又叫人还了他衣裳,催促着店小二带着众人到了摆酒菜的小院。 小院里早就空无一人了,几乎没怎么动过筷的酒菜安静地摆在桌上,齐然让人测了一遍,并未发现毒药一类的。 “毓晓多半是被胁迫了。”周牧泽见四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院子的后门在哪?” 众人于是又赶往后门,后院是临河的土路,如果是马车压过,本该留下车轱辘印迹的,却被有心人拿树枝扫去了路面上的痕迹。 “沿着这条路,全部找一遍!”既然没法寻找车轱辘印迹,周牧泽只得广撒网,叫人将这条路出去之后有可能的地方全部找一遍。 好在西王府人多,又有快马,齐然很快就将任务分了下去。 冬日的夜来的格外早,周牧泽和孟锐一同等在西王府里,两张脸比屋外的夜色还难看。 “主子,唐婉玲并不在府里!”追风风尘仆仆地闯进屋,“属下抓了几个国舅府的人询问,也没问出结果,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唐婉玲?不是国舅府的嫡小姐么?”孟锐诧异地插了一句嘴,他还不明白明明是生意上的事情为什么会跟这位深闺小姐扯上关系。 “她不仅是国舅府的嫡小姐,还是你几番打探的唐三公子!”周牧泽浅浅开口,解释了孟锐的疑惑,又抬眸看向追风道:“她多半是因为王妃的事情受了刺激,打算跟我拼个鱼死网破,既如此,本王便同她玩大一点。” “王爷,这时候您还想着玩啊,赶紧想办法救三妹妹啊!”孟锐赶紧说,“虽然不知道这位嫡小姐跟三妹妹有什么过节,但是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往往比男人还恐怖,也不知道三妹妹到底如何了!” “哼,若是毓晓出了事,本王定要她整个国舅府陪葬!”周牧泽恨恨地握了握拳头,随即站起身来,“追风,备车,本王要现在进宫去。” “是!”追风答应着,赶紧转身出门准备。 周牧泽回头看了一眼孟锐,伸手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低沉着嗓子说:“我一定会救回毓晓的。” 孟锐诧异地盯着周牧泽看了许久,顿时打消了心中所有的担忧,他知道,眼前的人定会比自己更着急毓晓。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诛九族 周牧泽连夜进宫见了皇上,将孟毓晓失踪的事情告知。 皇上立马下旨,一面调遣人马帮助周牧泽寻找孟毓晓,另一方面命人全城张贴皇榜寻找王妃的下落。 “弄得这么满城风雨,对王妃好吗?”皇上按着周牧泽的请求下了旨意,随即扭头看向周牧泽问。 “她总会怕的。”周牧泽只是浅浅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起了身,稍作迟疑,又停下脚步,“皇上,臣弟还有一事相求。” “有事你便说吧。”皇上随性地点点头。 “臣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皇嫂,不过现在后宫已经下钥,还请皇兄行个方便。”周牧泽很是客气地说。 “你又不是旁人,叫太监引你过去便是。”皇上淡然地笑了一声,“王妃的事情,若是皇后能够帮上忙,也是好事。” 周牧泽没有再接皇上的话,赶紧一拜,便又出了大殿,由太监引着往皇后宫中走去。 皇后大抵还在等皇上的临幸,并未梳洗歇下,听人报静西王求见,十分诧异地迎了出来。 她心里大抵猜到了周牧泽的来意,毕竟皇上大晚上的连传两道圣旨,早已惊动了宫中所有的人,但皇后毕竟是皇后,依旧摆出母仪天下的姿态,神情端庄的询问周牧泽:“静西王此时求见本宫所谓何事?” “皇嫂不如先将人都遣下?”周牧泽嘴角含笑,目光轻轻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宫女。 皇后顿了一下,也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宫女,若是白天也就罢了,挥挥手就能叫这些宫女退下,但现在毕竟已经是晚上,即使面前的男子是自己的小叔子,还是得了皇上的允许进后宫的,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归不好,尤其自己还是一国之母,这后宫之中不知道要传出怎样的闲话出来。 皇后迟疑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嬷嬷,低声吩咐道:“都退下吧,留安嬷嬷在此伺候就好。” 等宫人都退下之后,皇后才又对静西王说:“安嬷嬷是本宫的陪嫁,王爷有话不妨直说,她断不敢乱传的。” “哦,原来是国舅府里出来的。”周牧泽扬了扬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容叫人内心一颤,“本王记得当初国舅府还只是尚书府,到皇嫂立后,国舅府才日益强大起来,如今可谓是极其风光了。” “好好地,王爷怎么提起这些旧事了。”皇后淡然应对,“本宫父亲先前身为吏部尚书,为先皇器重,乃是本宫娘家的福气,如今本宫主持后宫,又有其他青年才俊为皇上分忧解难,父亲年老,自然要让贤,至于王爷说起的风光,不过是众人抬举,表面风光罢了,不值得王爷提及。” “越是如此,越是应该珍惜,不是吗?”周牧泽反问。 周牧泽心里担忧孟毓晓,心中极其不耐烦在这里跟皇后磨蹭,但是敲山震虎,这一锤子只有敲在皇后这里,才能叫她身后的一干人等忌惮。 “当然。”皇后已经感觉到了周牧泽言语中的霸气,但不得不保持淡定,毕竟,她若是暴露了,就代表她身后所有的人都暴露了。 “本王的王妃被绑架的事情皇嫂大概已经有所耳闻了吧?”周牧泽稍稍侧了侧身子,伸手端了手边的茶碗,假意低头喝茶,却斜眼注意着皇后的神情。 皇后竟是暗舒了一口气,心想周牧泽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 若是孟毓晓的事情,皇后早有准备,并不担心,倒是周牧泽不咸不淡的绕圈子,叫她拿不准静西王的用意,心思慌乱。 “皇上连下两道圣旨,想来不仅本宫,后宫之中应该都知晓了这件事。”皇后极其淡然地说,“本宫方才还在和身边人的说起呢,也不知是哪里的歹徒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对王妃出手!” “是啊,胆大包天!”周牧泽轻轻放下茶碗,微微正了正身子,直直地看向皇后,“皇嫂以为,本王若是抓到这人该如何处置?” “这……”皇后稍作迟疑,随即摇摇头,“本宫只能想到以命抵命。” “以命抵命?”周牧泽轻笑一声,“她的命能跟本王的王妃比么?何况王妃还怀有身孕,那可是皇家子嗣,依本王说,就算是诛灭九族也不为过。” 皇后扶着凤鸾的手明显紧了一下,不过脸上倒是没有表露。 周牧泽便继续说:“本王大抵知晓那人是谁,只不过顾及情分罢了,王妃若是无事便好说,王妃若是有分毫损伤,本王定会叫她全族陪葬。” “应……应该的!”皇后的回话微微有些颤抖。 周牧泽见自己这锤子敲得恰到好处,不禁得意地扬了扬嘴角,怡然自得地站起身,“本王方才与皇上商议,他也是认可的,皇家子嗣不容小觑,皇室地位也不能容人这般挑衅,就算这人也是皇亲国戚,风光至极的大家,敢做出伤害王妃的事情,便是挑战皇家威严,只怕是存了二心。” “不会的!”皇后被周牧泽的一番话吓得出了神,待话说出口才意识到犯了错。 “什么不会?”周牧泽斜眼看过去。 “本宫的意思是说不会有人这般大胆的!”皇后赶紧改了口,将话圆了回来。 周牧泽浅浅一笑,“没有最好,毕竟皇上登基不过十年,眼里定是容不下二心之人。” 皇后早已脸色苍白,根本无心再回答周牧泽的话。 “时候不早了,本王便先行出宫去了,皇嫂也早些歇下吧,方才在御书房的时候,皇上翻了贤妃的牌子,只怕已经去明倩堂歇下了,皇嫂就不用再等了!”周牧泽说完这番话便自顾自地转身出了皇后宫中。 直待周牧泽走了好久,皇后才重重地突出两口气,缓过神来,连忙伸手抓了身旁嬷嬷的手腕,“快给府中送信,叫她收手!” 若是当真被安上反贼之名,别说是国舅府了,就连自己这个皇后都不可能幸免,皇后知晓周牧泽说的并非是玩笑话,所以知道怕!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七章绑架 周牧泽出了宫便直接回府了,刚刚坐下,追风便也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主子,皇后派人出宫了!”追风将打探到的事情汇报给周牧泽。 周牧泽紧锁的眉头稍稍松了一些,自己这一招敲山震虎希望能够镇住唐婉玲,无论如何,起码在自己找到毓晓之前,不能叫她受伤。 “皇后怕了,便能威胁到唐婉玲这个固执的女人!”周牧泽轻声说,“你让人紧紧盯着国舅府的动静,他们定会想办法给那个女人送信,跟着他们应该可以找到毓晓的下落。” “是!”追风领了命令便退了下去,屋子里又重新剩下周牧泽一人,他伸手揭下脸上的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疲惫不堪的脸。 周牧泽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无助过,哪怕是先皇驾崩,皇上对自己虎视眈眈,自己不得已独自前往泰州的时候也没这般惶恐过。 周牧泽甚至都不敢闭上眼睛,害怕自己一闭上,就再也见不到毓晓了。 远在城外的孟毓晓,摆着同周牧泽一样的神情。 孟毓晓都不知道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一路将自己带到城外的一处的宅子里,却也没见到传说中的那位唐三公子露面。 唐七将自己带到这间屋子,屋子前前后后安排了不少人守候,晚饭时候还叫人送了不少吃食进来,总之是不限制孟毓晓的自由,却也不能让她随心所欲。 好在唐七是个话多而且十分幽默的人,有他陪着说话,孟毓晓觉得时间过的有些不知不觉,方才唐七被人叫走,屋子里只剩下孟毓晓一人,孟毓晓便开始想念周牧泽了。 第一次这么想他。 皆是因为太了解周牧泽了,所以猜到他发现自己失踪之后定会发狂,以他的性子,也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孟毓晓低头,眼里蒙上一层愧色,暗想自己又给他惹了麻烦,这些人显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被她们知道自己是假怀孕,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事情来。 孟毓晓正想的出神,一旁想起了敲门声,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出去办事的唐七回来了。 孟毓晓拿开托着下巴的手,懒懒地朝着门口答了一声:“进来吧。” 门被人推开,果真是唐七。 “三爷竟还没有歇下。”唐七笑说着走到孟毓晓对面坐下。 孟毓晓抬起眼眸,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要是被人绑架了能睡得着?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心!” “哈哈。”唐七又干笑了两声,笑得有些尴尬,“三爷言重了,我家东家不过是想请您过来坐坐罢了,并无恶意,您大可泰然处之,该吃吃,该睡睡。” “我都坐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你家东家出面啊?”孟毓晓微微挑眉,“你倒是同我说句实话,唐三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见我,又打算对我做什么?” “以唐三公子的实力,倒不至于会看上我金牡丹的那点蝇头小利吧?若是三公子有旁的要求,大可不用藏着掖着,只管当面讲出来,我这人惜命的紧,多半会同意的。”孟毓晓笑着说。 “东家本来是打算今日见您的,不过临时出了些意外所以耽搁了,她要你办的自然都是你能办到的事情,您用不着担心。”唐七说着起了身,朝着孟毓晓浅浅一拜,“夜深了,您早些歇息吧,明日东家就会来见您了。” “对了,这屋子前前后后布置了不少暗卫和机关,劝三爷不要随意出去,夜里看不清,叫人误伤了三爷可就不好了。” 孟毓晓点点头,摆摆手示意唐七快些离开,又独自坐了一小会,便和衣往床上躺去,昏昏沉沉地竟也入了睡。 第二日,西王府侧王妃失踪以及皇上连下两道圣旨的事情便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一队队的侍卫拿着皇榜到处张贴,几处城门皆设了关卡,进出人员皆要一一比对。 泰和楼被西王府的人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又得了秦茂的画像下令全城缉拿,一时之间,竟是弄得人心惶惶。 将军府,焦芙蓉得知这消息的时候顿时笑出了声,咬着牙说:“这贱人若是落在我手里,我定叫她生不如死!” 焦芙蓉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太好,看着来来往往祝贺的人,更是烦躁,她可是觊觎皇后之位的人,如今竟因为孟毓晓的几句劝告成了西王府的准王妃,那个人人都期盼的位子,焦芙蓉却是不屑的。 西王府纵然富可敌国,但静西王终归是个手中无权的闲王,西王妃的头衔可满足不了她的雄心。 孟毓晓毁了她的梦想,她自然对她恨之入骨,原本她已经在计划对付孟毓晓的法子了,却不想被人捷足先登,如今不用她动手就能解决掉孟毓晓,她自然拍手称快! 焦芙蓉的心情好了不少,便决定往几位庶妹那里走走,看看今日又是谁能荣幸地被自己盯上,却不想刚进院子,便遇到了缓缓从里面出来的安溪。 平日里焦芙蓉见了安溪多半视而不见,今日因为孟毓晓的事情,不由得有些迁怒于她,尤其在身边的丫鬟说了安溪身后的侍女是西王府孟侧妃送来的之后更是火冒三丈。 “你站住!”焦芙蓉呵斥一声,叫住准备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安溪。 安溪一顿,缓缓回过身来,暗想平日都不搭理自己的焦小姐怎么主动开口了? “小姐有事吩咐?”安溪柔声问。 “你去哪?”焦芙蓉没好气地问,想到孟文娘总是哭诉安溪如何狐媚勾引侯爷,焦芙蓉恨不得上前给她两耳光。 “我要去前院陪侯爷用午膳,小姐若是别无其他吩咐,我便先走了。”安溪自从跟孟毓晓见过面之后便一直在寻找跟焦芙蓉起冲突的机会,只不过这母女两打着自己肚子里小世子的主意,一直对自己避而不见,所以一直没有寻到机会,今日可是焦芙蓉自己碰上来的,安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故意拿侯爷刺激她!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准王妃 “我允许你走了吗?”焦芙蓉蛮横地挡到安溪面前,“你不要以为你怀了世子,就可以在这园中目中无人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当真生下小世子,也改变不了你的卑贱出身,休想麻雀变凤凰!” 焦芙蓉说着不禁轻笑几声,“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倒是和西王府的那个小贱人关系不错,怕是在她那学了不少勾引男人的招数,也梦想着跟她一样飞上枝头吧?那我就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了,那小贱人只怕很快就会没命了。” 安溪毕竟一直在深闺之中,虽然有些时候能够通过华佳南跟孟毓晓联系,但是这两天华佳南并未入府,故此安溪还不知道孟毓晓出事的事情,听焦芙蓉这么一说,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你要对王妃做什么?”安溪赶紧问。 “你叫谁王妃呢!”焦芙蓉抬手便给了安溪一耳光,“太后已经传了口谕,我才是西王府的准王妃,你这张嘴要是再敢乱叫,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安溪本意是想刺激焦芙蓉,倒也没有料到她会动手,这一耳光叫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禁往后倒了倒,好在身后的侍女伸手扶住了她。 “我不敢!”安溪赶紧低了头,作出认输的样子。 孟毓晓告诉过她,焦芙蓉这个人就是好胜心强,大多时候只要姿态够低,满足了她高高在上的虚荣心,她便会收手。 “早这般老实不就好了!”焦芙蓉果然得意起来,笑着将安溪打量了一遍,“以后好好记住,这里是侯府,不要以为有那个小贱人为你撑腰,我便会怕了你,我之所以不惹你,主要是因为你这肚子,等小世子生下来,这府里可就没你什么事了!” “是,我知道!”安溪依旧唯唯诺诺地应答着。 焦芙蓉见眼前的人缩头缩脑的,毫无斗志,便也没了再跟她斗下去的欲望,白了安溪一眼道:“不是要去陪我爹吃饭吗?还不快去,叫我爹等急了有你好看的!” 安溪赶紧浅浅福了一礼,便带着身边的侍女绕过焦芙蓉出了别院。 “小姐,您没事吧?”跟在安溪身后的侍女赶紧上前查看安溪的脸,焦芙蓉那一耳光打得可不轻。 “没事儿。”安溪抬手拦住侍女,浅浅扬起了嘴角。 “脸都有些肿了,我们还试回去用鸡蛋敷一下吧?”侍女在一旁心疼地说。 “敷它做什么,我要的就是这样!”安溪又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院,带着两位侍女岔到另一条路上,等了小许,见焦芙蓉带了人离去。 “走吧,我们回去。”安溪笑着说。 “不去前院了?”侍女又问。 安溪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我被嫡小姐那一耳光打的动了胎气,此时肚子疼的厉害,只怕不能去前院陪侯爷用膳了。” 侍女一听,顿时明白,赶紧朝安溪说:“奴婢这就去前院告诉侯爷。” “去吧。”安溪得意地摆摆手,又伸手扶了另一个侍女,低声交代,“一会儿华神医进来,你便同他打听一下王妃的事情。” 安溪回了自己的别院没一会儿,侯爷便急冲冲地进了院子,待看到脸色煞白,脸颊红肿的安溪之后气得将屋子里的茶壶茶碗摔了一整套。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侯爷大骂,又叫嚷着要人去将焦芙蓉压来,倒是安溪伸手拦住了他。 “侯爷,妾身命贱,值不得您为此惩罚嫡小姐。”安溪知晓整个侯府都重嫡,自己若是任由侯爷派人绑了焦芙蓉过来,也不过是叫侯爷在气头上将焦芙蓉训斥一番罢了。 “谁说你命贱了!”侯爷顿时依坐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安溪的手,“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本侯的儿子,是侯府的小世子,这是旁人都比不了的。” “安溪知道,妾身能为侯爷怀上小世子是妾身的荣耀,妾身不止一日幻想着小世子出生的样子,可妾身只怕……”安溪说着便哽咽起来。 侯爷赶紧伸手揽住她颤抖的肩膀,“你怕什么?” 安溪抬起泪汪汪的眼,望着侯爷道:“安溪怕自己没有这个福分,不能安全诞下小世子。” “胡说!”侯爷顿时变了脸色,扶在安溪肩膀上的手也猛地抽了回来,随即又问:“是不是芙蓉那丫头同你说了什么,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都是妾身不好,这身子骨不争气,虽然侯爷日日叫人送补品来,但华神医一直都说胎像不稳,妾身不由得担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安息说着不禁将头埋进帕子里嘤嘤起来。 “你不要担心,华神医的医术是京中最好的,本侯也会叫人给你最好的补药,小世子一定不会有事。”侯爷不禁安慰起她来。 安溪没有答话,依旧埋头哭着,倒是一旁的侍女跪到了侯爷面前,“侯爷,就算您要奴婢的性命奴婢也不得不说实话了,夫人她本就身体弱,胎像一直不稳,平日里不敢大喜大悲,偏生今儿撞见嫡小姐,先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夫人一耳光,随即又说等小世子生下来便会要了夫人的性命,夫人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心里头便一直惦记着嫡小姐这话,一直惶恐不安,肚中的胎儿又怎么能安稳。” “混账,她到底想做什么!”侯爷怒喝一声,也不管安溪的阻拦,唤了自己身边的人,差人去将焦芙蓉绑来。 其实,哪里需要侯爷去绑,孟文娘在安溪的屋子里安插了眼线,早在侯爷摔茶壶的时候便有人小跑着去将事情告诉了孟文娘,孟文娘赶紧将事情经过问了焦芙蓉一遍,虽然觉得自家女儿做的有些过,但也猜到这里面有不少安溪搞得鬼,为了不叫安溪计谋得逞,她已经风风火火地带着人赶过来,与侯爷派去绑焦芙蓉的人在别院门口撞了个正着。 侯府的人,早就习惯了焦芙蓉的蛮横无理,虽是奉命去抓,但真正撞见焦芙蓉又没了胆量,只敢将人往里面请。 正文 第五百四十九章禁闭 安溪听到响动,知晓人都到齐了,自己也就没有继续哭下去的必要,便抬了头,也不擦眼泪,战战兢兢地往侯爷身后躲。 侯爷刚听侍女说完那一大段,便当真以为安溪是被吓到了,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细心地宽慰着她,转头见孟文娘带着焦芙蓉进来,不禁怒气冲冲地说:“混账东西,还不到这跟前来跪着!” 孟文娘赶紧先上前一步,温声说:“侯爷,事情的经过我都听说了,芙蓉虽然不该动手,但这事也不能全然怪她,本是安姨娘出言不逊在先。” “她纵然出言不逊在先,难道芙蓉丫头不知道体谅她身怀六甲吗?平日里她与府中庶妹胡闹也就算了,安姨娘怎么也算她的长辈,她怎么能随意下手呢!”侯爷这会儿在气头上,又因最近一直都不曾往孟文娘那里去,故此对孟文娘淡薄了不少,竟是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解释。 “爹爹怕是被她蛊惑了吧?自古姨娘如奴才,她算哪门子的长辈。”焦芙蓉索性站出来,她的性子生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何况这些年又在府里蛮横惯了,就算是在侯爷面前,她也不把安溪放在眼里,焦芙蓉抬手指着安溪道:“我今日就是因为顾及她的身孕,否则定要了她的性命!” “无法无天!”侯爷大吼一句,作势要站起来亲自对焦芙蓉动手,刚有动作,就被身后的安溪拽住了手腕。 “侯爷,都是妾身的错,您就别再责怪嫡小姐了。”安溪低声说。 安溪可不是好心给焦芙蓉求情,皆是因为知晓焦芙蓉的傲慢容不得她这样卑贱的人为自己求情,果不然就看到焦芙蓉满脸不屑地说:“你少在爹爹面前装好人,我今儿就是打你了又如何,我不妨告诉你,现如今你怀着孩子,我看在爹爹的面子上让着你,待你生下孩子,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安溪不答话,只管往侯爷身后躲去,拽着侯爷胳膊的手用重了几分力道。 侯爷不禁想起方才侍女的一番话,想到皆是因为焦芙蓉几次这般恐吓才使得安溪胎像不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来人,给我把她打跪下!” 听到侯爷的声音,站在外面的侍卫确实冲进来两个,但是看了一眼焦芙蓉和孟文娘又不敢动手。 “站着不动,难道是等本侯亲自动手么?”侯爷呵斥一声,吓得两名侍卫赶紧要上前,孟文娘便赶紧冲过去护住了焦芙蓉。 “侯爷,芙蓉丫头纵然有错,您罚她关关禁闭,抄抄诗词不就好了,何苦对她一个女孩子动粗。”孟文娘求情道,“她如今都是大姑娘了,又即将去西王府做王妃,叫她给一个姨娘下跪,这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要叫人笑话她。” 孟文娘不愧是在侯爷枕边待了十几年的人,劝人的话句句都说在侯爷的心坎里。 侯爷以前也想过要焦芙蓉进皇宫,做皇后,但是自从知晓安溪怀的是小世子之后,便将希望觊觎到小世子身上,对焦芙蓉的期待便也没有那么高,故此在得知焦芙蓉即将成为西王府王妃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听孟文娘这般一说,到真觉得没必要让焦芙蓉折了面子,可是已然说出去的话,此时若是改口,岂不是折损了自己的颜面,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安溪看出侯爷的迟疑,便将身子往侯爷身边靠了靠,温声说:“侯爷莫要生气了,夫人说的对,妾身也担不起嫡小姐这一跪,侯爷若真铁了心要罚,倒不如听夫人的,罚嫡小姐抄抄诗文,关关禁闭好了。” “有你什么事!”焦芙蓉推开孟文娘几步冲到床前来,伸着一双手,恨不得将安溪掐死在床上。 安溪赶紧往侯爷身后躲了躲,侯爷到底是个武将,反应迅速,抬手便往焦芙蓉的脸上甩了一耳光,厉声道:“你再动安姨娘试试!” 孟文娘赶紧上前,将焦芙蓉拉回,护到怀里。 安溪今日唱这出戏就是为了将焦芙蓉关起来,这府中若是没了焦芙蓉,自己的行动空间会大很多,也就有更多的机会去找圣旨的下落。 至于孟文娘,本就不足挂齿,若是没了焦芙蓉,更会乱了阵脚,到时候不用自己对付也没什么杀伤力。 “侯爷,妾身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讲。”安溪又拽了侯爷的胳膊说。 “有话你只管说,本侯会为你做主的。”侯爷回头关切地看了一眼安溪。 安溪轻轻摇头,“倒不是妾身的事情,也是有关嫡小姐的,妾身今日碰到嫡小姐,听嫡小姐说起西王府的孟侧妃,她说孟侧妃很快就会没命,妾身与孟侧妃见过几次,知晓嫡小姐与孟侧妃有些误会,不由得担心是不是嫡小姐一时糊涂,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安溪说着抬眸看了一眼焦芙蓉,又轻声加上一句:“静西王宠爱孟侧妃在京中早已是一段佳话,嫡小姐若是当真做了什么危害孟侧妃的事,只怕到时候会惹怒王爷,说不定还会连累侯府。” 侯爷听完,顿时心下一惊,皇上连下两道圣旨的余热还未散尽,今日早朝的时候皇上又提及此事,还强调了孟侧妃怀有皇家子嗣,京中禁卫军大半都调给静西王差遣了,若此事当真与自己府里有关,只怕自己是无福等到小世子出生了,不由得看向焦芙蓉的目光添了几分厉色。 孟文娘和焦芙蓉皆是第一次见侯爷露出这样的眼神,孟文娘胆小,不禁跪了下来,另一手拽了焦芙蓉跪下。 “侯爷,芙蓉丫头虽然顽劣,也绝不敢做这种伤人性命的事情啊,您不可因着安姨娘的一句话,便认定这事是我们芙蓉丫头做的啊。” “就是啊,爹爹,我虽不喜欢那个小贱人,却还没想出对付她的法子,我之所以与安姨娘说那般的话,也是因为听了外面的消息罢了。”焦芙蓉也连忙解释。 正文 第五百五十章道歉 侯爷脸色黑沉地在孟文娘和焦芙蓉身上扫过,屋子里的气氛低沉的可怕。 “侯爷,可是孟侧妃当真出了什么事?”安溪轻声问。 安溪并不知道孟毓晓的事情,见大家神情恐慌,才意识到不对劲,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嘴。 “孟侧妃失踪了,王爷正在满城搜索孟侧妃的下落。”侯爷倒是没有瞒着安溪,轻叹一口气,与她说了实话,“孟侧妃怀有身孕,那可是皇家子嗣,又是西王府的第一个孩子,皇上和静西王都十分重视,已经满城张榜,朝中大臣纷纷猜测,若是查出是何人所为,怕是要出本朝第一个诛五族的罪名。” “那岂不是连皇亲国戚都不能幸免!”安溪倒吸一口气,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焦芙蓉,“嫡小姐当真没有做这般的傻事吧?” 焦芙蓉也是听了侯爷的话之后才知道事情竟这般严重,此时虽然还不至于慌了手脚,但也害怕因着自己的一句话叫王爷怀疑到自己头上,连忙说:“爹爹,女儿断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啊!您千万要相信我!” 侯爷瞥了一眼焦芙蓉,冷声道:“本侯料你也没有这胆量,不过你也要管管你这张嘴才是,好在这话是叫安姨娘听见了,若是换了别人,传到静西王面前,叫静西王生了疑,岂不是要连累本侯么?” “女儿愚钝,以后再不敢如此胡言乱语了!”焦芙蓉赶紧认了错,又悄悄打量了一眼安溪,十分的警惕,若是这院子里的其他人听见自己说这话倒不敢吱声,偏生是她,她与孟毓晓有交情,肯定会将自己的话透露给静西王。 孟文娘也想到了这一层,连忙看向安溪道:“芙蓉不过是无心一说,当真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安姨娘身为长辈教训的是,还希望安姨娘不要将此话外传,我回去之后定会好好教育她,教她日后谨言慎行。” 安溪浅浅扫了一眼这对母女,将自己对孟毓晓的担忧先收起来。 虽然她也十分担心孟毓晓的安危,但是想到侯府之外会救孟毓晓的人那么多,安溪便也只敢在内心里默默祈祷,惟愿好人平安。 眼下,焦芙蓉才是她对付的重点。 “夫人言重,妾身为侯府的人,自不会胡言乱语为侯府添乱,只不过今日园中人多眼杂,并不是人人都管得住的,若是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只怕……”安溪顿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侯爷,“侯爷,妾身倒是有个想法,只不过要委屈嫡小姐一些时日。” “你且说。”侯爷温声说,“她自己做的孽,怕什么委屈。” 安溪得意地扫一眼焦芙蓉,随即淡然地说:“方才夫人也说了,要罚便罚嫡小姐关禁闭,侯爷倒不如借机关了嫡小姐的禁闭,这样就算有人传了出去,我们也能说嫡小姐从未出府,对静西王也是个交代。” 焦芙蓉听到自己的命运竟然掌握在了安溪手里,自然不满,刚要反驳,被一旁的孟文娘拽住了手腕。 “侯爷,姨娘所说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不过眼下就是年关,若是以冒犯姨娘之罪将她关起来,传出去不免叫人笑话,倒不如说她是为了嫁去西王府做准备,勤心研学女经、女德,此番可好?”孟文娘摆出柔媚的姿态看向侯爷。 侯爷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孟文娘的提议不错,只不过有些委屈了自己身后的人,想着安溪肚子里的小世子,侯爷厉声对焦芙蓉说:“今日之事,本是家事,没必要闹大,你给安姨娘赔个礼,本侯便不追究于你了。” 焦芙蓉抬头,直直地盯向安溪,叫她给一个姨娘下跪赔礼,她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想想自己的名声,焦芙蓉又只能忍了,听话地低下头,朝着安溪一拜,低声说:“今日皆是芙蓉鲁莽冲撞了姨娘,请姨娘原谅。” 安溪本就不在乎焦芙蓉的赔礼道歉,她要的就是将焦芙蓉控制起来,以免她坏自己的好事,如今焦芙蓉竟然乖乖低头认错,安溪自然不会抓着不放,连忙欠了欠身子说:“嫡小姐赶紧起吧,我断不可受你这大礼,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之类的当真是见外了。” 焦芙蓉心里嘀咕着“谁跟你一家人”,赶紧起了身。 侯爷不满地扫了她一眼,伸手扶住欠身的安溪,不耐烦地对孟文娘和焦芙蓉说:“好了,你们娘两都回去吧,在春上选秀之前,芙蓉丫头便潜心在自己的院子里研习女德吧。” “是,妾身会日日监督她的。”孟文娘柔声替焦芙蓉应答着。 “你可别由着她,都是要出嫁的人了,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以后去了西王府岂不是要给府里丢脸!”侯爷说着不耐烦地摆摆手,“快去吧,安姨娘被你们闹了这么一会儿,脸色越发的难看了,来人,赶紧去请华神医过来。” 安溪身边的侍女赶紧答应着跑了出去,孟文娘和焦芙蓉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母女二人如同两只战败的公鸡,黑沉着脸,踩着高傲的步伐出了安溪的别院。 安溪瞧着屋子里的人慢慢退去,这才有心思去思考孟毓晓的事情,瞥了一眼身旁的侯爷,忍不住轻声问:“侯爷,孟侧妃不会有事吧?” 侯爷知晓安溪与孟毓晓关系不错,倒也没有怀疑她有其他用意,便安抚安溪道:“孟侧妃有皇恩照拂,不会有事的,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安溪点点头,慢慢躺下,缩进被子里。 孟毓晓是位好命的女子,侯府之外,有王爷、周老板和孟二爷,还有自家那个一根筋的哥哥,更不用说金牡丹里的那一群人,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总能想到救她的办法,当真是不需要自己操心的。 侯爷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慢慢合上眼睛的安溪,只当她是太累睡着了,便轻轻地起了身,背着手走到屋外,将方才发现的事情细细一品味,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有关孟侧妃的事情,他听到的消息比他方才说的还要多,这个女人,怕是要叫朝野都跟着震荡一番!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一章打商量 周牧泽出门的时候便见到府门口杵着一个身影,顿时停住了脚步,冷眼望过去,他倒是没有料到,安瑾轩会有胆量来找自己。 “草民见过王爷。”安瑾轩并不知道周牧泽的双重身份,见了周牧泽,自然要行大礼。 周牧泽却也不与他绕圈子,直接说:“王妃的事本王自会处理,安老板请回吧。” 安瑾轩并不意外静西王知道自己是谁,只是从他的话里听出明显的排斥,不免将行礼的身子再躬了一些,“王爷莫要误会,草民与王妃不过是生意上的朋友罢了,今日前来,只是想打听一下王妃的事情是否有眉目了?” 听他问起进展,周牧泽不免又皱了眉,齐然带着人查了一夜,也只将她最终的去向锁定在西城外,然而西城外地域宽大,村落众多,想要找出毓晓,绝非易事。 而国舅府那边好似又有所察觉一般,即使皇后叫人送了信出来,却不见国舅府有人往外传信,故此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本王替王妃谢谢你的关心,现如今暂时还没有王妃的消息,你且回去吧。”周牧泽着急出府,并不愿意与安瑾轩多周旋,说完话便抬脚继续往台阶下走去,一旁有侍卫为他牵了马过来,周牧泽直接翻身上马,拽着马缰又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立在一旁的安瑾轩,“安家的事,你若打算做,便放手去做,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本王说,莫要再打扰王妃了。” 周牧泽说完这话便抬脚踢了踢马肚,驱赶着马往前跑去。 安瑾轩独自留在西王府门口,细细想着周牧泽最后说的那番话,不由得脸色煞白。 安瑾轩没有想到静西王竟连自己自己现在正在筹划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有些责怪自己将孟毓晓牵扯进来,难道,毓晓被绑架也跟自己这件事有关? 安瑾轩越想越慌张,赶紧扭头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已经骑马出了西王府街的周牧泽却还是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他并不愿意帮安瑾轩,但经历这几日之后,他越发意识到安家兄妹在做的是何其危险的事情,虽然毓晓几次表明不会参与过多,但安家兄妹一旦失败,毓晓肯定也会受牵连。 周牧泽不想毓晓被牵连,才会叫安瑾轩日后多跟自己联系,当然,周牧泽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如果安家兄妹的事情顺利解决,毓晓没了牵挂,自己也好带她离开京城。 孟毓晓又苦苦等了一上午,才被唐七引着去见真正的唐三公子。 唐七引着她转了好几道廊子,才到一处暖阁,推门进去,房间里暖暖的,还带着一阵淡雅的香味。 唐七并未跟进来,让下人帮着取了孟毓晓的披肩,便叫她自己往里面走去。 孟毓晓依言往里走去,屋子里没什么下人,摆设也十分的古朴,屋子中央烧着一个巨大的暖炉,旁边还有两副撑开的墨画。 孟毓晓细细看了一眼正在烘烤的画作,笔触简单有力,画面生动详实,颇有大师风范。 “原来三公子还是位高人!”孟毓晓转身看向立在书案边的身影说。 立在书案边的人,身形瘦弱,一直背对着孟毓晓在作画,直到孟毓晓说话,他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 孟毓晓看着面前人的样貌,先是一怔,继儿“噗嗤”笑出声来。 “婉玲姐姐当真是十分喜欢王爷呢,就连面具都是同王爷的一样。”孟毓晓一面说着一面自顾自地往一旁坐去,嘴角的笑意倒是一直没有收起,“我昨日细细思索了一番,这唐三公子如此神秘,莫不是国舅府里的某位大人物,再将国舅府里的全列一遍,也就婉玲姐姐你的嫌疑最大了。” “妹妹一如既往的聪慧,倒是我小题大做了!”案桌边的人开口,果然是唐婉玲的声音,她脸上盖了一张面具,面具的样式与静西王平日里带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周牧泽的是金色,而唐婉玲这张是银色。 既然已经被孟毓晓看破,唐婉玲索性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好看的五官来。 “婉玲姐姐若是要见我直接下帖子便是,何必闹这么大一出?”孟毓晓等她坐下,才开口询问。 “我原也不想的,只不过妹妹只给我留了这一条路。”唐婉玲即使一身男装,依然端庄,“妹妹曾说过,幸福得靠自己争取,我自小便喜欢静西王,也自诩是京城之中最能配得上他的人,所以,今日请妹妹来,不过是想跟妹妹打个商量,请妹妹让贤如何?” “让?”孟毓晓缩了缩肩膀,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看向唐婉玲问:“那姐姐给我什么好处?既是打商量,就应该有筹码才是。” “那就拿你的命做筹码如何?”唐婉玲缓缓扬起嘴角,语气有些冰冷,“你如今不过是我手中一只待宰的羔羊,如何同我谈筹码?” “既如此,那便是没得谈,婉玲姐姐不如叫人直接将我杀了。”孟毓晓浅笑着说,“只不过就算没了我,王爷身边恐怕也容不下婉玲姐姐你,太后可是已经下了口谕,要焦芙蓉入主西王府。”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唐婉玲厉声问,“她做了多少害你的事情,你竟肯容下她?” “就是因为容不下,我才要她入主西王府啊。”孟毓晓答得很是淡然,“我曾与姐姐说过,西王府王妃之位我势在必得,之所以没有推荐姐姐你,是因为我不想与你为敌罢了。” “国舅府落水一事,秀女坊遇刺一事,看在姐姐素日里对我照拂的份上我并不愿意深究,只要姐姐愿意放弃西王府王妃之位,哪怕是今日绑架之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孟毓晓说着稍稍停了一下,“我曾说过,不管结果如何,我定会在王爷面前替姐姐求情的。” “哼,你可真天真。”唐婉玲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如今还有停手的机会吗?”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看画 唐婉玲侧头看了一眼屋外,嘴角扯出的笑容有些无奈,“他为了你,连请两道圣旨,又去我长姐面前说出诛灭九族的话,步步紧逼,就是想从我手里保住你吧。” 孟毓晓自然知道她说的他是指谁,孟毓晓也知道,这样的事情王爷是做的出来的。 “那你打算如何做?”孟毓晓轻声问,仿佛只是在和唐婉玲商量事情一般,“你若当真杀了我,王爷他真会叫整个国舅府陪葬的。” “那又如何?他就算是杀了天下人,不也救不回你么?”唐婉玲反问,“我皆因为爱过,所以懂那种失去的痛,我知晓他心里没我,可我也想叫他体会一下这种窒息的感觉。” “何必呢?他并不爱你。”孟毓晓轻声相劝,“有时候你自以为的爱,不过是一时执念罢了,月老给两个人牵的缘分肯定是相互的,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并不喜欢你,只能说你找错了人,既然错了,又何必执迷?” “错?”唐婉玲冷笑,“就算是错的,我也愿意一直错下去。” 唐婉玲说着起了身,斜眼瞥了一眼孟毓晓,“反正我今日也不会杀你,你不如陪我看看画吧。” 孟毓晓抿嘴,想着还能再多活一日,也不算坏事,淡定起身,跟到唐婉玲身后。 跟着唐婉玲进了里间,孟毓晓才知道这间暖阁竟是大的出奇,堪比西王府的藏书阁,屋子四周皆挂了画,中央的书架上又摆了不少收好的卷轴。 “这些都是婉玲姐姐你画的?”孟毓晓诧异地看向唐婉玲,在秀女坊的时候到没见她在画技上有这么高的造诣。 “我七岁习画,几乎是每日一幅,画的好的便被收在了这里,画的不好的,全烧了,你如今看到的不过是极小的一部分。”唐婉玲说着领了孟毓晓到一副画前,“你看看这副。” 孟毓晓抬头看,画上有两个孩童,一男一女,很是分明,只不过笔触并不连贯,显然算不上佳作,只是两位孩童的模样倒是十分的传神。 男孩略长,小小年纪便仪态翩翩,手握书卷,立于窗边诵读。女童还小,发包头十分可爱,躲在一处假山石之后,小心翼翼地窥探。 “画里的人是你?”孟毓晓疑惑地看向唐婉玲。 唐婉玲轻轻一笑,抬手在男童的身影上摩挲着,“王爷自小便玉树临风,我三岁进宫,玩闹中闯进他的宫殿,瞧见他在窗边默书,自此,便喜欢的一发不可收拾。” 唐婉玲说起旧事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十分的明显,随后收了手,带着孟毓晓继续往后走去。 孟毓晓注意看着墙上的画,就如同连环画一样,每张画里都有两个孩子,越往后走,画里的孩子身形越高,渐渐能看出二人的容貌来,还真是王爷和唐婉玲。 约莫过了十幅,唐婉玲停下脚步,孟毓晓赶紧抬头去看画里的内容,却发现画中却是两位女子,一位年长,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梳着斜云鬓,另一个依旧是双丫髻,显然还是唐婉玲。 “另一个是皇后?”孟毓晓轻声问。 画中的两人眉眼有些想象,又在一处学习,玩笑,只有可能是当时还未出阁的唐皇后。 唐婉玲轻轻点头,“先皇只有两位皇子,却一直未立储,我与姐姐的年纪正好与两位皇子相符,爹娘请了各种老师教授我姐妹二人文学、歌舞,想着我姐妹二人能如愿嫁给两位皇子,到时候不管是哪位皇子登基,唐家都能出一位皇后。” 唐婉玲说着转向下一张画,这幅画中有不少人,却只有两人身形清晰。 “第二年,姐姐如愿嫁给了大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而我因为年岁太小,只能继续等着,那时候,我便幻想着自己嫁给王爷的样子。” “王爷跟皇上不同,他不愿意被人安排命运。”孟毓晓在一旁轻声说,“他想要选的是自己心爱的,并非是对他最有利的。” “不是这样的!”唐婉玲摇摇头,伸手拽了孟毓晓的手腕走到另一幅画面前,画中有不少大人,围着两个孩子,女孩羞涩地低着头,男孩却扬着笑脸。 “长姐成亲那年的合宫宴,我跟着父母进宫,见到了王爷和太后,当时有人打趣,问王爷长大后娶我可好?王爷是应下的。” 孟毓晓一顿,诧异地看着唐婉玲,从别的女人嘴里听到自己男人愿意娶别人,孟毓晓心里冒出些许的酸味来。 唐婉玲也扭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笑得有些故意,“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孟毓晓没有作声,默默地将目光重新转到画上,画里的众人十分开心,唐婉玲的话并不像是谎话。 “后来呢?”孟毓晓轻声问,后面的半句话她没有问出口:后来,你们怎么没在一起? “后来……”唐婉玲拖长了音,声音中是满满的惆帐,随即又继续往后走去,孟毓晓注意去看墙上的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画里就只有女孩一人了,再也没了王爷的身影。 “后来,先皇驾崩,皇上登基,封王爷为静西王,封地泰州,王爷便去了泰州。”唐婉玲慢慢地挪着步子,并没有打算在某幅画跟前停下来,“我便有三五年未见过王爷,日盼夜盼,总算在我及笄那年王爷回京了,我十分高兴,打扮了一夜,一早便进了宫,寻着机会与王爷见上一面,然而王爷只是冷冷瞥了我一眼便走了。” “为何?”孟毓晓追问,若是按唐婉玲前面所说的,她与王爷可谓是青梅竹马,不过两三年的分离罢了,王爷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我也纳闷,便托人四处打听,而后才知道,王爷在泰州的几年过的并不好,他回来,是带着恨回来的,不仅是我,就连长公主、太后、皇上,他也是这幅神情。” “王爷在泰州发生了什么?”孟毓晓赶紧问,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王爷过去的事情,她十分想知道。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旧事 “你想知道?”唐婉玲笑着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赶紧点头,她特别想知道,她想了解王爷的过去,只不过王爷和他身边的人似乎都不会提起这一段经历,但孟毓晓可以猜到那定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才会叫画上的人变了神色。 从唐婉玲的画里可以看出来,小时候的静西王温润如玉,大多时候脸上都带着笑,一种很恬淡很温柔的笑,而现在的静西王,去掉面具,用“周老板”的身份时还能些许看出一些他以前的身影,一旦成了静西王,便是一身的戾气,他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也能将身旁的人震慑住。 “你把王爷让给我,我就告诉你!”唐婉玲挑了挑眉尖,竟有些调皮的模样。 “这是不可能的,婉玲姐姐你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孟毓晓瘪瘪嘴轻淡地说,“王爷他已经不属于你了,他不会对你笑,但是会对我笑” 唐婉玲摇摇头,抬起手攀上孟毓晓的肩头,轻叹了一口气说:“你这话说的真是叫人牙根痒痒,真恨不得就这样掐死你好了。” “你说过今天不会杀我的。”孟毓晓笑着眨了眨眼睛。 “明天再杀也不迟。”唐婉玲将手抽回,领着孟毓晓走进书架中间,手指时不时在某一幅画卷上敲一下,却不将画抽出来。 “先皇极其喜欢王爷,虽然依着立长不立幼的原则让大皇子做了皇上,但也没有苛待王爷,赐与他江南最富饶的泰州为封地,又许他享江南十县的租俸,为了不让皇上觊觎,先皇还命人做了十枚玉章,有此玉章,即便是当今皇上也没办法蚕食江南十县的租俸。” 孟毓晓点点头,玉章的事情她也听过一些,和唐婉玲说的倒是没太大出入。 “然而江南乃是最富饶的地方,江南十县的租俸可比全国,皇上又怎能不眼馋呢?为了能够得到王爷手里的玉章,皇上几番给王爷试压,甚至还派出不少暗卫刺杀王爷,就连太后和长公主也帮着皇上游说,王爷,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才寒了心。” 孟毓晓一阵沉默,久久才说:“同样是至亲,太后和长公主竟然会帮着皇上算计自己,王爷必定会寒心。” 孟毓晓满面愁容,想到唐婉玲的寥寥几句定不是王爷经历的全部,他小小年纪,流落到异国他乡,一面是从未接触的风土人情,一面是来自家人的追杀和胁迫,他若是还能像之前那般笑出来,便是圣人了! “因为长姐做了皇后,国舅府自然是跟皇上一派的,据我所知,皇上派去刺杀王爷的人,有不少是出自我国舅府的,所以,由不得王爷再见我时宛如仇人。”唐婉玲继续说。 孟毓晓不禁同情地看了一眼唐婉玲,她并没有做伤害王爷的事情,却要被家人牵连。 “我不依,拿查到的这些事情去质问爹娘,并扬言要去将他们做的事情都告诉王爷,爹娘无奈,只好命人将我软禁于此,并打算在那年送我入宫。”唐婉玲说完扫了一眼四周,当时我便日日待在这间屋子里,除了画画,什么都不愿意做,屋子里里外外都有人盯着,就算我想寻死都不可能。” “后来为什么又发生了转机呢?”孟毓晓追问,显然唐婉玲并没有在那一年进宫为妃,而且国舅府也没有一直软禁她。 “或许是老天垂怜,那年冬天,事情忽地有了转机,爹娘忽然派人接我回府,又告诉我一定会让我嫁给王爷。”唐婉玲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掩盖不住的喜悦,“我自然高兴,自此听从爹娘的意思勤学苦练,专门挑王爷最喜爱的事情做。后来我偷听爹娘与长姐的谈话才知道,王爷在泰州经商了,并且生意做得十分红火,此次回京,王爷主动拿了一个玉章给皇上,求皇上允许他在京中自有经商,所赚银钱,皆分皇上四成。皇上登基不久,国库空虚,先前从王爷手上逼得两块玉章也才将将叫他稳住根基,如今王爷又献上一个县,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是王爷若是能实时进贡,皇上自己的小金库就会日益丰盈,皇上自然应允,故此,在外人看来,皇上与静西王又冰释前嫌了,为了拉拢静西王,爹娘自然又应允我嫁去西王府。” “王爷真可怜。”孟毓晓小声感叹道,“自己做生意的钱还要被皇上分去一杯羹。” “那年元宵,长姐又故意在太后跟前提起我与王爷的亲事,太后倒是欣然应允,只不过再问及王爷时,王爷以年岁尚小,暂不考虑婚嫁为由拒绝了,我心灰意冷,自此大病了一场,正好错过了春上的选秀,等病好后,王爷早已经离了京,我心中不甘,暗想着自己总该找点事情做,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我便用唐三公子的身份开始在府外经商,有国舅府的支撑,我的生意也做的不错,在几次生意中我竟然发现本该离京的王爷竟然也在京城,于是我便打定主意通过做生意接近王爷。” “原来如此。”孟毓晓轻叹一口气,“原来你早就知道王爷另一个身份了!” 孟毓晓想到这,不由得皱了眉头,如果唐婉玲早就知道了王爷周老板的身份,那周牧泽也早该知道她唐三公子的身份啊,这家伙当初竟然还骗自己说跟唐三公子不熟。 哼,什么都瞒着我,这下好了,我被人绑架了,让你着急去! “我为王爷做了这么多,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谁料想到会半路杀出个你来。”唐婉玲不满地瞥了一眼孟毓晓,“论家室地位、才情样貌,我自觉不输给你,就算是经商行买,我也不比你差多少,为何王爷会为了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呢?” 孟毓晓扭头,朝着唐婉玲咧嘴一笑,“我方才便说了,两个人会在一起,都是月老牵了线的,王爷的那根线系在我的手上,自然只能看到我!” 正文 第五百五十四章大隐隐于市 唐婉玲望着孟毓晓看了许久,轻轻吐出一句话:“果然,我还是应该杀了你!” “明日再说吧。”孟毓晓摆摆手,自顾自地出了书架,“好不容易能够多活一天,婉玲姐姐就不要将我拘在这屋子里了,不如陪我四处走走吧?” “这院子里布置了不少暗卫和机关,你逃不出去的。”唐婉玲跟着走出来,柔声提醒道。 “我知道,唐七同我说过了,我惜命的紧,不会胡闹的。”孟毓晓笑着走到门口的位子,自己取了披风披上,“反正你也舍不得杀了我。” “为什么?”唐婉玲走过来追问,手已经伸向自己的披风,“我可是对你恨之入骨呢!” “我感觉而已,至于原因倒是说不准。”孟毓晓率先穿好披风,伸手挑起布帘,屋外的冷风顿时涌了进来。 孟毓晓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先唐婉玲出了屋子,等唐婉玲跟上之后,孟毓晓才又说:“你现在也没地方可去,留我一命还能陪你说话解闷,何乐而不为?” “谁说我没地方可去的!”唐婉玲抬眸看向孟毓晓,心中暗想自己先前还真是低估了她的聪慧。 “王爷肯定知道是你做的,你若是在外面露面肯定会被王爷的人抓起来,倒不如安心留在这院子里。我呢,也不想方设法地逃走了,便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好了。”孟毓晓毫无被绑架的觉悟,与唐婉玲打着商量。 唐婉玲挑眉一笑,“你不着急回去见王爷了?” “不见了!”孟毓晓摆摆手,“方才听了婉玲姐姐的故事,我才知道自己竟被他忽悠了好久,让他多担心几日也好!” 孟毓晓说着转头看向唐婉玲,“婉玲姐姐,你可千万别提前将我送回去了,什么诛灭九族之类的,王爷不过是吓吓皇后罢了,不会真做的。” 唐婉玲沉默,他会不会真做,唐婉玲心里清楚。 “其实,我并不在乎长姐和国舅府的人。”唐婉玲忽然停下脚步说。 孟毓晓一顿,诧异地回头看向孟毓晓,她不相信唐婉玲会不在乎国舅府上上下下的性命,就连王爷,也是因为知道她会忌惮,才会说出诛灭九族的话吧? “若不是因为他们,王爷又怎么会冷眼对我呢!”唐婉玲微微偏头,眼神中流露出不少哀伤,“这世上,但凡跟王爷作对的人便是我的敌人,就算是亲人又如何?” 孟毓晓诧异地看着唐婉玲,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该说她痴情还是变态呢?为了喜欢的人,连亲人的性命都能不管不顾。 “我之所以迟迟没有对你动手,便是知道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杀了你,我便是伤害他的人,就成了我自己的敌人,所以,杀了你,我也没打算苟活。”唐婉玲说话间将目光转向孟毓晓,眼神冰冷的好像现在就要杀了她一般。 “你若是死了,王爷定会要整个国舅府陪葬的,我心疼的不是国舅府上上下下的人命,心疼的是王爷的名声,我可不希望王爷背上一个滥杀的罪名。” 果然还是变态!孟毓晓暗自咋舌,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唐婉玲是这样的偏执狂呢? “那你打算如何?”孟毓晓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故意与唐婉玲拉开些距离,害怕她忽然思想偏执起来,提前要了自己的性命,又假装无意地与她攀谈,企图从她嘴里打听到一些可用的消息。 “我正在犹豫。”唐婉玲朝着孟毓晓笑了笑,“也许我会听了妹妹你的建议,留你在这里陪我说说话,不过在这之前,我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孟毓晓微微一愣,不明白好端端的唐婉玲到底又想到了什么,正要再细问,远远看到唐七引了一个人过来,那人的样子,明显是个郎中。 “王爷说妹妹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我想确认一下。”唐婉玲弯了弯嘴角,抬手示意了一下前面的亭子,“请吧。” 孟毓晓知晓自己定是瞒不过去的,瞥了一眼前方的亭子,稍作迟疑,抬脚走过去。 孟毓晓进亭子坐下,瞥了一眼旁边石桌上郎中摆好的脉枕,稍稍抬了抬胳膊,又垂下,“不用了,如你所愿。” “哈哈哈,还是妹妹好说话。”唐婉玲大笑了两声,随即丢给唐七一个眼神,唐七便识趣地带着郎中离去了,“今日与妹妹谈的很开心,妹妹可以安心地回去歇息了。” “安心?婉玲姐姐不打算杀我了吗?”孟毓晓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唐婉玲。 “目前不打算。”唐婉玲浅浅一笑,扬起的嘴角甚是好看,“如果妹妹不做什么坏事的话,或许我会再多留你些时日。” 孟毓晓抿嘴,随即起身,朝唐婉玲行了一礼,“那谢谢姐姐了。” 孟毓晓从亭子里出来,看到刚送走郎中的唐七在一旁候着,慢慢挪步靠过去。 “我说了,她不会伤害你的。”唐七朝孟毓晓挑了挑眉头。 “那是因为我机灵。”孟毓晓还不忘打趣一句,又忽地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院墙,又诧异地看向唐七,“我们不是在城外?” 院墙之外,孟毓晓清晰地听到了几声叫卖之声,显然自己所在的院子并不是在某个隐蔽的荒山野岭里。 “谁告诉你我们在城外了?”唐七得意地扬起嘴角,“大隐隐于市!” 孟毓晓大吃一惊,昨日自己明明感觉到马车渐渐穿过闹市往城外走去的,怎么会又回到城里呢? “所以,你还是不要费心思琢磨逃走了,也不要祈祷那些人会来救你,西王府的人正在西城挨家挨户的搜寻呢,等他们搜出结果,你或许已经没命了。”唐七说着提醒孟毓晓注意脚下,领着孟毓晓进了她自己的屋子,“虽然我也觉得你很有趣,但如果东家决定要你性命,我不会手软的!” 孟毓晓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地合上门。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师出无名 孟毓晓颓废地坐到桌边,本以为凭借周牧泽聪慧和西王府的权势,不出三日,周牧泽就能将自己救出来,但却没有料想唐婉玲会更聪明,反其道而行,明明已经将自己送出了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回了城内,孟毓晓方才只听到了几声叫卖声,这种叫卖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十分的平常,完全没办法凭这个推断出自己所在的位子。 那么,毫无头绪,甚至还被唐婉玲的假象所蒙蔽的周牧泽,又怎么会想到呢? 西王府,听着齐然送回来的消息,周牧泽的眉头越锁越高。 西城方圆百里以内的村庄他们都挨家挨户地搜寻过了,并没有孟毓晓的身影,若是再继续搜下去,范围又要扩大好几倍,莫说人手不够,时间也不够。 “你确定是在那一块吗?”周牧泽问。 “沿着那条路出去,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只有城外了。”齐然低声回答,“他们会不会把王妃送到兖州去了?” 兖州,在京城的西边,半日路程即可到达。 “也不是没有可能,不如让属下另带一波人往兖州去查?”追风提议道。 “不用了。”周牧泽抬手制止二人,“兖州那么大,你就算去了,也要花费不少功夫查找,我等不了那么久,毓晓也等不了那么久。” “追风,让禁卫军将国舅府包围起来!”周牧泽神色认真地命令着,“并放出话,明日日出之前,本王若是还见不到王妃,便要整个国舅府陪葬。” “王爷,这样师出无名,只怕会叫人诟病。”追风担忧地问。 周牧泽轻哼一声,手重重地拍到矮桌上,“本王何须在乎那些人的意见,若是毓晓不在了,本王依旧会要整个国舅府陪葬,不过是先后问题罢了,国舅爷若是聪明,就该将唐婉玲交出来!” 追风依旧有些迟疑,倒是一旁的齐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二人互视一眼,齐齐从周牧泽的书房里退出去。 “我倒是觉得主子的办法不错。”齐然出了屋子之后说,“本就是这国舅府胆大妄为,不吓吓他,他会以为咱们主子好欺负的!” “可是王爷的名声呢?”追风皱眉,“师出无名,外人并不知道王妃绑架一事跟国舅府有关,只当王爷滥杀无辜罢了。” “王爷也说了,明日早上之前,又不是没有给国舅府机会。”齐然伸手拍拍追风的肩膀,“我就不信国舅府不怕死,至于你说的师出无名,便交给我吧。” “你要做什么?”追风狐疑地看向齐然。 齐然抿嘴一笑,搭在追风肩膀上的手轻轻拍了几下,“你只管按着主子交代的去办的,剩下的,交给我!” 追风看了一眼齐然,虽然他有些时候总爱犯糊涂,但关键时候倒是很少出错,便决定信他一次,朝着齐然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京中便炸开了锅,静西王命令禁卫军将国舅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消息迅速铺开,到处都是不明事理却又时分好奇的人在打听着原因,而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位热心人士窜出来为他们解释: “据说孟侧妃失踪前是国舅府的嫡小姐下帖子邀出去的,如今静西王找不到人,自然只管同国舅府要人。” “而且听说国舅府的嫡小姐一心想要嫁入西王府,如今希望落空,心中怨恨孟侧妃,又嫉妒她有了身孕,才会将孟侧妃掳走!” “国舅府的这位嫡小姐可不简单,别看她只是位女子,却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唐三公子,静西王派人查封的那些酒楼、茶馆,都是她的营生,静西王还在泰和楼找到了孟侧妃最后去过的证据,所以全城缉拿泰和楼的掌柜秦茂。” 众人听着这些解释顿时恍然大悟,大有拍手叫好的,只道国舅府胆大包天,又有让王爷立马动手,将国舅府满门抄斩的,总之,追风所担心的师出无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你是如何做到的?”追风问齐然。 齐然得意地扬扬嘴角,“自从王妃出事之后,金牡丹的那些伙计便几次询问能否帮忙做点什么,于是我找到他们,告诉他们这些,并叫他们将消息尽快散出去,除了金牡丹,还有孟二爷手下不少人,想来孟二爷又拉了安瑾轩进来,京中的茶楼、酒楼除了被我们查封的那些,剩下的几乎全是这二人名下的,想要将这些话传出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追风听完,赞赏地看了一眼齐然,随即点点头道:“你倒是聪明的很!” 齐然嘿嘿一笑,转头看向国舅府的大门,轻声问:“国舅府会将王妃安然送回吗?” 追风目光聚神,抿嘴思索良久,没有应答。 二人一直在国舅府门口守到夜色浓郁,才见到国舅爷从府里出来。 “我要去见王爷。”国舅爷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追风继续留下来盯着国舅府,齐然叫来马车,送国舅爷往西王府去,二人刚刚下马车,西王府街头又传来一阵马车声,齐然回头去看,来的竟是宫中的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位宫女打扮的女人,那人见了国舅爷,竟开口喊“爹”,齐然这才知道,来的正是唐皇后。 “王爷就在府里,二位随我来吧。”齐然可不怕皇后,知晓她不过也是来求情的,态度冷淡地引了她父女进府。 周牧泽还没有歇下,早有高乐小跑着进来告诉他来人有谁,所以他提前做好准备,等在了书房里,待唐皇后和国舅爷二人进来,周牧泽开口便问:“何时将本王的王妃送回来?” 国舅爷抬头看了一眼周牧泽,顿时提起衣摆跪拜下去,“臣冤枉,请王爷高抬贵手,臣实在不知小女竟会一时糊涂,犯下如此大的错误,请王爷明察。” 一旁站着的唐皇后也连忙说:“王妃一事本宫也是才得知与玲儿有关,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请王爷放过国舅府吧。”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六章生路 “皇嫂大抵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本王说过的话了。”周牧泽冷眼看向皇后,并不愿意提起她的调虎离山计,“本王可是同你说过的,伤害王妃之人,本王必定给她治一个诛灭九族之罪。” “不会的,玲儿她不过是带王妃叙叙旧,并不会真的伤害王妃的。”唐皇后连忙说,又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国舅爷,“而且,此事全是玲儿一人所为,本宫父亲及本宫皆不知情。” “不知情,国舅爷来此是为何?”周牧泽浅笑着看向站在下面的二人,“皇嫂深夜出宫想来并不只是往本王府中走动吧?” “这……”唐皇后被周牧泽一句话怼得答不上话来,只得拿眼看着身旁的国舅爷。 国舅爷遂上前朝着周牧泽一拜,躬身说:“王爷,微臣此前当真不知晓王妃被绑一事,皆是因为禁卫军包围我府之后微臣才有所察觉,又命人在府中找寻内女下落,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微臣发现之后立马便赶来向王爷请罪,微臣愿意协助王爷找回王妃,还请王爷网开一面,放过微臣府中一众老小。” “好啊”周牧泽扬起嘴角,“知子莫若父,想来国舅爷会比本王更清楚唐小姐的藏身之处,明日太阳升起之前,本王若是能见到安然无恙的王妃,便放国舅府一条生路,否则,就别怪本王不给情面了!” “是,微臣领命!”国舅爷连忙跪拜行礼,随即起身急匆匆地出了周牧泽的书房,唐皇后看了周牧泽一眼,也急急忙忙地赶了上去。 周牧泽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追风,你跟上国舅爷!”周牧泽神情认真地吩咐道,“本王提出日出之前,他也愿意答应,可见他是清楚唐婉玲的藏身之处的,你派人跟上他,若是查到毓晓的位置,赶紧派人送信告诉我!” “是!”追风答应着赶紧闪了出去,将自己的气息掩了掩,暗中跟到国舅爷之后。 国舅爷和唐皇后离了西王府,上了同一辆马车离去。 “爹,玲儿的事……”唐皇后拽着袖袍忧心地看向国舅爷,随后轻叹一口气说:“当初玲儿与本宫说起的时候,本宫倒也觉得可行,却是没有想到王爷早已经怀疑到她身上了,而且侯府的焦小姐近日又关了禁闭,想要再推到她身上,俨然不太可能,眼下,能救我们唐家的就只有将王妃交出来了。” “哼,你以后交出王妃,王爷就会善罢甘休么?”国舅爷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做事总是欠思虑!” “王爷方才已经答应了啊!”唐皇后看向国舅爷道,“他没必要骗我们。” “放我们一条生路啊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国舅爷眯起了眼睛,搁在腿边的手握了拳,“而且,天亮之前,我们未必能够找到王妃。” “玲儿不就将她藏在画舫么?”唐皇后疑惑地问,“爹爹您现在过去,让她放了王妃不就可以了。” “她,不会放的。”国舅爷长叹一口气,“她自幼固执,当初为了嫁给静西王在画舫不吃不喝,如今想要叫她将人交出来定不容易。” “如今关系到唐府上下几百口人命,玲儿就算再怎么不懂事也不可能看着大家因她送命吧!”唐皇后理直气壮地说。 国舅爷摇了摇头,“你自小与她不亲厚,并不了解她的性格。” “那要如何?”唐皇后不耐烦地抿抿嘴,“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因她一人毁了整个府!” 唐皇后说着端了端身子,微微侧头看一眼身旁的国舅府,端了语气说:“虽说这些年我们在玲儿身上废了不少功夫,但此次关系到整个国舅府的性命以及本宫的东宫之位,万不可再由她任性,若是能保全她最好,若是不能,还请爹爹以大局为重!” 国舅爷迟疑了一番,重重地点下头,“是,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进宫吧,玲儿那边,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唐婉玲抬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眯眼看了一眼院子里渐渐靠近的灯火,待来人完全露出面貌之后,才浅浅扬起嘴角,往前两步,伸手迎上来人。 “爹爹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唐婉玲扶着国舅府往屋里走去,“冰天雪地的,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就是了,就算是有急事,叫人传个话不就是了。” “若非十万火急之事,为父也不愿意跑这一趟。”国舅府说话间跟着唐婉玲进了屋,感受到屋子里的暖气,倒也没着急说话,先接了唐婉玲递过来的热茶饮上两口,待身上回了些温度之后,才抬眼看向唐婉玲。 “你这里倒是清静,难为府中却是一团糟。” “为何?”唐婉玲诧异地眨眨眼,“可是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自然都是因为你绑来的那个丫头,王爷找不到他,一口咬定此事是你所为,如今派兵包围了国舅府,若是不交出王妃,国舅府必定会被满门抄斩!”国舅爷说着放下手里的茶碗。 “王爷无凭无据,如何咬定人就是我绑的!”唐婉玲理直气壮地说,“爹爹也莫要被王爷吓到了,他没有凭证,若是动手,便是滥杀无辜,到时候会被天下人指责的!” “反而我们若是交出王妃,倒是落了口实,王爷定不会放过我们!” “你别傻了,静西王的根基在泰州,他为何要在乎朝中百官和京中百姓如何看他,他若是真要抄家,没人拦得住,你这回还是稍稍服软,赶紧将王妃交出来吧。”国舅爷急切地看向唐婉玲。 唐婉玲确实不慌不忙,抬头静静地看了国舅爷一会儿,轻声问:“王妃交出去之后,爹爹和姐姐打算如何处置我?”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七章梁上君子 国舅爷顿时便愣住了。 唐婉玲倒是没有等他答话,便继续说:“一旦将王妃交出去,遍算是落实了我绑架王妃的罪名,就算静西王仁慈,肯放过国舅府,却未必会放过我,爹爹要我交出王妃,难道不是打算放弃女儿吗?” “我……我怎么会!”国舅爷脸上闪过一阵慌色,扶在桌边的手忽然颤抖的厉害,“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那爹爹同我说说,您是如何计划的?”唐婉玲浅笑。 国舅爷眨了眨眼睛,额头上的细汗早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却不得假装镇定地说:“我今日独自前来,便是不愿意将事情闹大,你赶紧将王妃交出来,由为父带回去交给王爷,至于你,便连夜离开京城吧,往北方去躲些时日,待这波风头过后,为父再派人接你回来,到时候静西王应该已经回了江南。” “如今京城到处都是追捕令和禁卫军,爹爹以为女儿能逃出去?”唐婉玲反问,看向国舅爷的眼神也越发的凌厉起来,“爹爹是要女儿逃呢,还是要女儿自投罗网呢?” “你!”国舅爷被唐婉玲怼的无话可说,又因她几次猜中自己内心的打算,不禁恼怒地拍桌而起,“你这孩子,为何总是如此顽固,眼下只有交出王妃这一条路能够救整个国舅府,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还不赶紧让人将王妃请出来!” 看着国舅爷摆出的长辈架势,唐婉玲浅浅仰起头,“为了整个国舅府,就连女儿的性命也不要了么?” 国舅爷侧头,皱眉瞥了一眼唐婉玲,一甩衣袖说:“为父说了会护你周全,你又何必担心过多!” “哼!”唐婉玲轻笑一声,低头轻语道:“不是女儿担心过多,是实在早已看透爹爹的决意,从小到大,女儿都不过是你们的一颗棋子罢了,静西王有权势时,你们便对女儿精心栽培,告诉女儿此人乃女儿的真命天子,后来王爷遭难,你们又将女儿囚禁,若不是王爷聪慧,能活着从泰州回来,又与皇上达成了协议,只怕女儿就饿死在这画阁了。” 国舅爷愧疚地看了一眼唐婉玲,“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如今不也好好的吗?” “是啊,好好的。”唐婉玲抬起头,双眼竟有些无神,“若不是女儿有了这唐三公子的身份,你们怎么会让女儿好好的。” 这些年,国舅府风光至极,唐皇后在宫中更是地位稳固,这其中都需要不少的钱财来稳固人际关系和地位,唐皇后又要在皇上面前做一个勤俭持家的贤妻良母,国舅府的那点家底显然帮不上很大的忙,倒是唐三公子在外头的营生赚了不少银钱,这些银钱源源不断地送入宫中。所以,唐皇后和整个国舅府都承了唐三公子莫大的人情,这一点,国舅爷是最清楚不过的。 然而心里再清楚,国舅爷又怎么可能会拉下脸承认自己是靠女儿养着的,便在唐婉玲的屋里待不住了,不耐烦地催促道:“时候不早了,王爷要求为父在日出之前将王妃安然送回,你赶紧叫人将王妃请出来吧。至于你受的这些委屈,为父心里明白,国舅府也记得,定不会再叫你委屈了。” “有爹爹这句话,玲儿心中甚是欣慰呢。”唐婉玲扬起嘴角笑了笑,“只不过今晚怕是要叫爹爹失望了,王妃她并不在这里。” “怎么可能?你别再胡闹了!”国舅爷转过身来,“静西王行事果断,天亮之前若是真见不到王妃,必然不会放过国舅府!” “女儿何苦骗爹爹,王妃当真不这里。”唐婉玲继续说,“爹爹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找,画阁总共就这几间院子,一一找下来,也不过个把时辰。” 国舅爷一阵愕然,脚后跟一软,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这才慌张又急切地看向唐婉玲道:“你该不会是将王妃杀了吧?” “对啊。”唐婉玲浅笑,“当初我们计划的不就是要将她杀了然后嫁祸给焦芙蓉么?虽说如今焦芙蓉被关了禁闭,但是王妃的尸体若出现在侯府,侯府怕是百口莫辩吧?” “你不仅杀了王妃,还将尸体悄悄送去了侯府?”国舅爷再次确认。 唐婉玲泰然地点点头,“一个时辰前便叫人送去了,这会儿应该全部布置好了。” 国舅爷愣了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轻吐一口气,站稳身子,压着声音说:“既然你已经做了,我们便依旧按着计划来,你现在跟我回去,去向静西王请罪,并将一切推给侯府,只要王爷再侯府能找到王妃的尸体,他便是百口莫辩,到时候你身上的罪责自然能够洗清!” “哼,你们以为本王就这般好忽悠么!”梁上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随即听到一阵瓦砾破碎的声音,二人头顶的屋顶破开一个大洞,掉下来不少瓦片和草木残渣,惹得屋里的人纷纷埋头躲避。 周牧泽从屋顶跳落下来,直直地站到唐婉玲和国舅爷中间,待屋子里平静之后,才冷眼看向这一对父女。 追风一路跟着国舅爷到达这里,便赶紧给周牧泽去了口信,周牧泽急急忙忙地便赶了过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便叫追风带着暗卫悄悄地园中各处搜寻孟毓晓的身影,自己则做起了梁上君子,在屋顶偷听这二人的谈话。 听到唐婉玲并没有参与当年刺杀自己的事情,周牧泽心中还有些许的愧疚,后来听说她已经杀了毓晓,并打算嫁祸给焦芙蓉之后,周牧泽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王爷!”听到这边有声响,追风连忙赶了过来,冲进门瞧见周牧泽安然无恙,便稳住脚步禀报:“主子,四处都搜过了,并没有见到王妃的身影!” 周牧泽眼神一冷,抬起胳膊,一把掐住唐婉玲的脖子。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八章搜查侯府 “毓晓在哪?”周牧泽质问,看向唐婉玲的眼神好似跳跃着火花,如同被激怒的毒蛇。 唐婉玲突然被扼住喉咙,双眼瞬时蒙了泪水,一双白皙的手求生地掰住周牧泽的手腕。 周牧泽皱了皱眉,将手上的力道减了些许,再次询问:“毓晓在哪?” 唐婉玲缓了几口气,才笑着看向周牧泽道:“王爷……方才不都听到了么?” “本王不信你敢杀她!”周牧泽手上一用力,直接将唐婉玲狠狠推了出去。 唐婉玲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即挣扎着坐了起来,抬头看向周牧泽,“王爷以为臣女是不敢还是不会?” “若是不敢,臣女何必将她掳来?”唐婉玲竟然笑了,笑得时候还牵扯着嗓子咳了好几声,将原本蒙在眼睛里的泪水咳出了眼眶外,模样十分的狼狈。 唐婉玲到没在意这些,只管低着头轻声说:“王爷应该赌臣女不会的,毕竟臣女与毓晓妹妹也算知己,她若没有占据王爷,臣女定会视她为一辈子的知己,可是她偏偏要和我争王爷,我又怎么能容下她。” 周牧泽低头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人,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就好似疯了一般,心中对她的愧疚和憎恶皆混杂在一起,连自己都辨不出到底哪种最强烈。 “王爷,微臣管教不严,罪该万死!”身后的国舅爷突然跪地求情。 周牧泽回过身,冷眼看向国舅爷,方才听了他们父女的对话,对国舅爷是更加痛恨,“你的罪本王是不会忘的!” “追风,将这父女二人绑起来!”周牧泽吩咐了一句,赶紧快步出了屋子,步履匆忙地往侯府赶去,不管唐婉玲说的是真是假,周牧泽都要去侯府碰个运气。 不用周牧泽带人,侯爷听了周牧泽的话之后顿时慌了神,连忙叫府中亲卫军四下搜寻起来,又一面安抚周牧泽的情绪。 “多亏王爷圣明,提前查出贼人的意图,不然叫他们奸计得逞,臣定是百口莫辩。” 周牧泽神情冷峻,直直地坐在椅子上,并不搭理侯爷的话。 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因为焦芙蓉三番五次地加害于毓晓,唐婉玲也不可能想出这样的方法。 孟文娘等人也得了消息,就连安溪,也连夜赶到了前厅,众人皆大气不敢出地陪周牧泽等着。 侯府不小,虽然追风和齐然又带了不少人过来,这搜寻工作还是花了不少时间,眼看着三更的梆子声敲响,追风才进前厅告诉周牧泽并无收获。 周牧泽平静地没有出声,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震慑力十足,屋子里没人敢说话。 “回吧。”周牧泽起身,宽大的一跑带起一阵风,身后的人反应过来连忙要追出相送,周牧泽已经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孽障!”侯爷瞧着周牧泽走远,回身抬手甩了焦芙蓉一个耳光。 孟文娘反应过来,赶紧将焦芙蓉往自己怀里护了护,“此事与芙蓉无关,侯爷这是作何?” “哼,若不是她几次惹怒王妃,又对王妃心怀不敬,怎么能叫国舅府钻了空子,今日无事便好,若是有事,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侯爷愤愤地说。 孟文娘这些时日早就感觉到因为安溪肚子里小世子的原因,自己的宝贝女儿越来越不受侯爷待见,此时将侯爷竟将唐婉玲的事情也责怪到焦芙蓉身上,不由得更为焦芙蓉打抱不平,难得地反驳侯爷道:“她不过是西王府的一个侧妃罢了,我们芙蓉可是太后选定的西王府王妃,地位本就在她之上,不过是说她几句,又能怎样!” “哼,到底是本侯平日里对你们母女太过放纵,才会叫你们这般肆无忌惮,什么西王妃,你今日可见王爷拿正眼看她了?如今又牵扯到王妃的事情,孟侧妃早就传出有孕在身,若是此事当真牵扯到侯府,你的王妃之位怕也难保!”侯爷说着眼神冷冷地扫过焦芙蓉。 “侯爷如今不喜欢芙蓉丫头了,倒也用不着说这般绝情的话,这世间父母,都惟愿子女更好,侯爷何必诅咒芙蓉呢!”孟文娘今儿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竟当着侯爷的面说出这番委屈又埋怨的话,就连焦芙蓉想拦,都没有拦住。 果然见侯爷的脸色发生了变化,抬手朝着孟文娘又要招呼一巴掌,却是被身旁的安溪伸手拉住了。 “侯爷息怒,夫人今日怕是吓到了,受了刺激才会这般,定不是有心要埋怨侯爷您的,索性静西王并没有在府中找到王妃的尸体,可见那伙贼人并没有奸计得逞,王爷明是非,应该不会怪罪于咱们府上的。” 安溪声音温和,又怀有身孕,即使是在气头上的侯爷考虑着她肚子里的小世子,也放缓了动作,又听到安溪说的在理,便也将怒气消了不少,但看一眼孟文娘,又气上心头,便皱眉道:“夫人怕是心中对本侯积怨太久,今日受了惊便将实话都说出来了,你身为当家主母,对女儿管教无方,对本侯心生怨怼,又心胸狭隘,容不下偏房及庶出儿女,罪迹斑斑,依本侯看,你倒是担不起主母一位,倒不如早些让出来,莫要叫你毁了咱们侯府的名声。” 孟文娘听了侯爷的话,顿时吓得整个身子都瘫软了,她一直以来的支撑便是侯夫人之位,如今竟要没了。 “爹爹,您不可以这般对娘,她为了侯府,为了您……”焦芙蓉一面搀扶着孟文娘,一面说。 “为父怎么做需要你教吗?”侯爷冷声打断焦芙蓉的话,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安溪,“以后这院子里事务便都交给安溪来打点吧,待她安然诞下小世子,本侯自会请旨将她扶正。” 侯爷说着携了安溪的手同她往院内走去,独留下焦芙蓉和孟文娘母女一个失神颓废,一个错愕愤懑! 安溪小心翼翼地依在侯爷的身旁,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母女,嘴边扬起一抹淡笑。 若是掌了当家之权,她便能更快地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正文 第五百五十九章报仇雪恨 “告诉我,你把毓晓送到哪去了!”周牧泽回府之后直接去了关押唐婉玲父女的地牢。 “王爷在侯府没有找到吗?”唐婉玲浅笑,“臣女可是确确实实叫人将毓晓妹妹的尸身送过去了,难道是我派去的人办事不利,这么久了还没将事情办成?若是如此,王爷怕是要花心思在城中四下搜寻了,臣女也不知道那人会带着妹妹的尸身去哪。” “你为何要杀她!”周牧泽逼近唐婉玲跟前问。 “自然是因为恨。”唐婉玲淡然回答,“王爷今日在梁上听了那么久,应该已经明白了吧,当初你去泰州,臣女为此绝食数日,差点死在画阁之中,若不是因为王爷你回来了,只怕臣女早已经为你殉情了。” 周牧泽眼色低沉,他听到了她为自己做的事,心中虽然愧疚,但是这并不足以让自己原谅她对孟毓晓做的那些事。 “你为本王做的,本王心存感激,你只要告诉本王毓晓的下落,本王自会考虑饶你一条性命。”周牧泽盯着唐婉玲道,“否则,五更之后,本王便会叫人屠杀整个国舅府。” “无所谓”唐婉玲竟然笑得更加开心,“臣女自始至终都不在乎那几百口性命,我在乎的,只有王爷你的名声而已。” 周牧泽一愣,望着唐婉玲没有说话。 唐婉玲却换了一副神情的模样,望着周牧泽温声说:“当年派往江南刺杀王爷的人,有一半是出自我国舅府,王爷若是想报仇,这次便是个好机会。毓晓妹妹我是不会说出来的,但是绑架和杀害毓晓的罪名我愿意担,我不仅愿意担罪名,还愿意揭发我的爹娘和皇后也参与了其中,王爷大可放手去对付他们,有我的证词,天下人都会支持您的。” 周牧泽哑然,他当真没有想到唐婉玲会给自己唱这么一出。 当年自己初到泰州,人生地不熟,又被皇上惦记手中的玉章,几番差点死在这帮人手里,对国舅府和皇后一党自然是恨之入骨,故此,回京之后,便与这些人淡了来往,太后也是因着帮皇上暗示自己交出玉章才会被自己疏远,至于眼前这个女孩,自己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印象。 自己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大皇子大婚过后,一屋子的人闲聊,也不知道是谁提起要将这丫头许给自己做王妃,当时见她明眸亮齿,倒是觉得十分养眼,自那之后,见得次数越多,便也上了些心思。 先帝驾崩,在泰州的两年虽然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却也叫自己成熟了不少,回宫之后正逢选秀在即,太后再次提起王妃一事,并说了她的家室,得知她是皇后的妹妹,国舅府的嫡女之后,周牧泽便下定决心再也不要见她了。 人一旦对一个人有了定位,便会根据自己的主观思想去看这个人,后来唐婉玲化身唐三公子在京中行商,也被周牧泽视为有意接近自己,心中不免对她更是厌恶,再后来,有了毓晓,唐婉玲竟几番对毓晓出手,周牧泽心中的厌恶便成了憎恶,若非顾及毓晓,自己肯定早就对唐婉玲出手了,也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麻烦。 “本王的事情,用不着你如此大义凛然!”周牧泽回过神,神情泰然地看向唐婉玲,“不管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国舅府嫡女的身份,你既然知晓当年的事情,就应该知道本王有多恨你们,本王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会接受你的帮助。” 周牧泽说着顿了一下,忽然放缓语气看向唐婉玲道:“你若真有心帮我,便将毓晓还给我吧?” 唐婉玲错愕地看着周牧泽,许久,竟笑出了声,笑中带哭,极其难看,“为了毓晓,王爷可以连自己的原则都放弃么?” “为了她,本王连命都可以放弃!”周牧泽毫不犹豫地说,“又怎么会在乎名声,若是没了她,本王要天下人的敬爱又能怎样,本王愿意拿江南三县娶她,早就可以为了她抛去一切。” “三县?”唐婉玲一愣,“不是一县么?” “那一县只是让毓晓入秀榜,本王另拿了两县请皇上赐婚。”周牧泽说,“只要毓晓能够顺利地成为本王的王妃,本王再送皇上两县又如何。” 唐婉玲直直地盯着周牧泽,心中五味陈杂,先是愤慨,随即是嫉妒,到最后竟释然了。 自己从来都没有与毓晓相争的资格。 “倘若是毓晓妹妹自己要离开的,王爷又该如何?”唐婉玲淡笑着问。 “她不会的!”周牧泽说,“我们已经互通情意,相约要白头偕老的,她不会离开我的。” “可她害怕自己会让王爷失信于天下啊。”唐婉玲浅笑。 周牧泽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伸手紧紧地抓住唐婉玲的衣领,急切地问:“你没有杀她对不对,快告诉我她在哪,她去了哪!” 唐婉玲任由周牧泽拉扯着,也不答话,只是浅浅朝着他笑,笑得极其诡异,待周牧泽意识到不对劲时,唐婉玲的嘴角已经溢出了黑红色的血。 “你!”周牧泽皱眉,连忙用手掐住唐婉玲的下颚,想要逼她将嘴里的毒药吐出。 唐婉玲配合的张开嘴,嘴里全是血,早已看不清毒药的样子,想来她早就咬破吞下了。 “你不能死!”周牧泽愤怒地说。 唐婉玲依旧在笑,双手无力地握上周牧泽的手腕,含着满口的血丝吐词不清地说:“我只有死了,才能抹去我对你的愧疚,不仅我该死,国舅府的人都该死,王妃假孕之事我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加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应该足够你报仇雪恨了。” “本王不用你来为我安排!”周牧泽愤怒地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听到动静进来的追风,“快去请太医。” “不要救我,这是我最好的解脱。”唐婉玲的手指扣在周牧泽的手腕上说,“不管你要不要,就让我觉得我做了,也许,便能自欺欺人地以为我对你来说是有用的。” 唐婉玲说完,扣在周牧泽手腕上的手便滑落下去。 正文 第五百六十章傻子 “啊……”周牧泽暴怒,抬手在唐婉玲脸边的墙上狠狠地砸下一拳。 自以为是的女人,我何曾需要你来为我做这些! “主子,现在怎么办?”追风站在一旁弱弱地问。 唐婉玲一死,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孟毓晓的下落。 周牧泽收回拳头,神情冷峻地说:“毓晓肯定还活着,多半是被她送到某个地方去了,派人沿着城门四处搜索,所有的马车、货车甚至是夜香车都不能错过。” “是!”追风答应着,微微挪了挪步子,又转身看向周牧泽,“那国舅府那边要如何处置?” 周牧泽回头看了一眼唐婉玲,收回目光,“国舅府绑架王妃、谋害皇家子嗣,全部拿下,送宗人府处置,至于唐婉玲,便留她个全尸吧。” “是!”追风再次一拜,转过身,急急忙忙往外走去。 周牧泽再次看了一眼已经断气的唐婉玲,眼神渐渐低沉,随即转身出了地牢,命高乐备马。 “主子,这会儿都快四更了,您要去哪?”高乐追着问。 “出城!”周牧泽一面说一面往外走,“不管她在哪,本王一定要将毓晓找回来。” 第二日一早,国舅府绑架西王府侧妃、谋害皇家子嗣的事情便在京中传开,宗人府奉旨查案,将唐家上下百余口人全部关押,唯一幸免的便只有唐皇后。 然而唐皇后也并不是很太平,一面是家人的生死,一面是朝臣上书废后,她两面受敌,顿时就慌了手脚,想要找周牧泽求情,却连周牧泽的面都见不到。 周牧泽这会儿并没有功夫管国舅府的事,他一心一意地,只想尽快把孟毓晓找回。 而此时的孟毓晓,刚从睡梦中醒来,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完全弄不清自己在哪。 周身的空间十分的狭窄,整个人呈很憋屈的姿势挤缩在某个空间里,伸手摸摸,四周都是木头。 孟毓晓抬手,狠狠地在木板上敲了好几下,木板并不厚,被敲得咚咚作响,甚至还有些松动的痕迹。 颠簸感忽然停了下来,随即听到头顶的额木板上有杂乱的碰撞声,过了一会儿,孟毓晓眼前一亮,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映入眼帘的便是唐七那张俊俏的笑脸,“醒的正好,再往前,马上就要进城了。” 孟毓晓稍稍挣扎了一下,想要从箱子里爬起来,但是蜷缩了许久的身子有些发麻,竟是没有成功,倒是一旁的唐七伸手拽了她起来。 孟毓晓坐起身子,才知道自己是被塞在了一个大木箱子的隔层,箱子旁边堆了不少杂乱的货物,想来就是这样掩盖着将自己偷运出了城。 马车周边的环境十分的陌生,倒是都是皑皑的白雪,而京城昨晚并没有下雪。 “北方?”孟毓晓扭头看向唐七,说话的时候嘴边哈出一大口白气。 唐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头示意了一下前面的马车,“到马车上说吧,这冰天雪地的,我可不想陪你在这挨冻。” 孟毓晓身上没有披风,也觉得冷,便同意了唐七的提议,起身从箱子里出来,然后跟着唐七上了马车,马车上没有暗卫,只有唐七与孟毓晓两人,二人上车坐好,马车便又走动起来。 “她打算让你把我送哪去?”孟毓晓打起车窗布看看四周,周围的环境陌生不说,连整个车队都十分的陌生,那些包裹严实的人仔细观察便能看出与中原人的样貌有些不同,再想想唐七经常做的营生,孟毓晓便猜到了几分。 “你们要送我出关?” 唐七笑笑,“东家她终究舍不得杀你,却又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跟王爷恩爱,便想出这法子来,而且,据我所知,你对西域也是有些了解的,想必就算没了王爷,你也能在西域好好生活下去吧?” “我明白,出关容易,入关难,等我到了西域,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身上也没有可以打点的银两,想要再入关便难上加难了,婉玲姐姐想的可真周到。”孟毓晓轻笑一声,随即瞥了一眼唐七,“想来这里面也有不少你的功劳吧?” “嘿嘿,这主意确实是我提出来的。”唐七羞涩的笑笑,“我说过,若不是因为东家的原因,我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不管怎样,我至少留了你一条性命,我会关照我的人,在西域好好照顾你的,除了入关,并不会叫你缺吃少穿,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待上一阵子,待东家如愿当上西王妃之后,你就算回去,我也不会拦着你的。” 孟毓晓看着唐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随即轻骂:“傻子!” “唉,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唐七顿时朝孟毓晓急了眼,“我若不带你出来,就算东家不忍心杀你,国舅府和皇后也会要了你的性命,我好歹救你一条性命!” “骂你傻你还急眼了!”孟毓晓很是无语地说,“我想,你八成是被婉玲姐姐给骗了。” “东家骗我?为什么?”唐七立马问,随即又十分自信地说:“你休想耍什么花招,东家的事情就算瞒着国舅府,也不会瞒着我的!” “婉玲姐姐既然这么看重你,为什么不把你留在京城呢?”孟毓晓反问,“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婉玲姐姐要送我出关,随便找个信得过的商队就好了,还非要你跟着跑一趟,难道她在京城里要办的事情不需要你帮忙打点?” 被孟毓晓这么一问,唐七也犯了疑惑,当初他离开的时候,也问过唐婉玲,可唐婉玲说:“她是我最大的威胁,你帮我盯好她,便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唐七从未怀疑过唐婉玲的话,所以乖乖地压了孟毓晓出城,连夜赶往边关。 孟毓晓见唐七不说话,便继续说:“我有预感,婉玲姐姐这次要对付的并不是我,而是整个国舅府,她怕是想替王爷报仇!”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一章出关 “我……东家她……你”唐七开始语无伦次,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却还是不怎么愿意相信孟毓晓的话,愤愤地瞪了一眼孟毓晓,“你少胡说八道,东家做事向来有打算,怎么会做这种伤敌一百自损五十的事情!”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按照东家的吩咐安全将你送出关外,”唐七说完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低声补上一句:“等将你安顿好,我再赶回去帮东家。” “真是愚不可及!”孟毓晓索性伸手在唐七头上敲了一下,“等你赶回去,婉玲姐姐只怕都没命了!” “不……不可能吧……”唐七傻傻地看向孟毓晓,也不恼她打自己的这一下。 “我也说不准,但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感。”孟毓晓降低声音,又伸手挑了挑车窗帘,探头看向车外,“不过你倒是可以试试。” 马车又走了小半天,赶在午后进了城,商队决定进城补充些干粮,顺便吃上一顿热饭。 一行人在城门口的地方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孟毓晓与唐七坐了一桌,吃到一半,孟毓晓便先停了筷,给坐在对面的唐七使了几个眼色。 唐七得了示意,犹犹豫豫地放下手里的筷子,瞥了一眼孟毓晓,才慢慢起身坐到旁边桌上去。 跟着唐七的商队,多半是关外人,说着孟毓晓听不懂的西域方言,但是他们领队却会汉语,而且与唐七似乎也算是旧相识,所以唐七坐过去之后,二人很自然地交谈起来。 孟毓晓的桌子离得并不远,稍稍侧下身子,便能将二人的话听个大概。 “蒙达大哥,过了这盐湖城就到边关了,我就不同你们一起出关了,劳烦你们送这丫头出关去,我想起京中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我便就此别过了!”唐七坐过去之后便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不是说好一起出关的吗?”叫蒙达的领头微微皱眉,“你先随我们出关,待这批货全部点清再返回,也耽搁不了你几日,京中不是还有唐三公子么,若是真有急事,她定能够解决。” 唐七听着蒙达的话,回头狐疑地扫了一眼孟毓晓,眉头也挑了起来。 孟毓晓告诉他来试探一下商队,若是商队允许他现在回京,便说明是孟毓晓多想了,若是商队千方百计地阻拦他离开,便说明这其中有诡,唐七也不由得开始思考孟毓晓的猜测,如果唐婉玲真的是有意支开自己,她定然会有危险,越是这样,自己越要赶回去! “蒙达大哥,我们二人生意往来一年多,你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这批货你帮我盯着就可以,我着实是想起京中有要事要处理,而且是东家解决不了的事情,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要回去的!”唐七说着起了身,只是不等他往外走,就已经被身旁的人拦住了去路。 “蒙达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唐七回头,狐疑地看向蒙达。 “七少爷,我也是得了三公子的嘱咐,务必要将你二人安全送出关外,你还是不要叫我为难了。”蒙达起身朝唐七说。 “为什么连我也要?”唐七提高声音,“你是不是弄错了?东家要解决的是这个丫头,我可是东家最得力的助手!” “三公子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既然答应她了就一定要做到。”蒙达一脸认真地说,“不过你放心,你我也有这些年的交情,只要出了关,我定不会再盯着你,到时候就算你想要回京我也不会拦着!” “等出了关一切就晚了!”唐七暴怒,仗着蒙达不会对自己动粗粗暴地推开身边拦着他的随从,转身抓了孟毓晓的手腕,“走,我们现在就回京。” 孟毓晓还没来得及起身,一道寒光闪过,蒙达手上的弯刀匕首便驾到了唐七脖子上。 “蒙达,你要干什么!”唐七毫不畏惧,愤怒地看向蒙达。 蒙达却也不生气,神情平静地说:“七少爷若是再闹,我就只能叫人将你们绑起来送往关外了。” 孟毓晓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这些西域人个个身材魁梧,唐七不过一介商人,若是想跟这些人硬抗明显会吃亏。 “蒙达大哥,都是自己人,您先消消气。”孟毓晓站起身,狗腿地朝蒙达笑笑,然后一手拽着唐七的衣袖,一手攀上唐七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蒙达手里的匕首往旁边推了推。 “七少爷刚刚得知心爱的姑娘要跟别人跑了,又加上喝了两杯酒,大概是酒劲上头,才会这般冲动,您别和他一般见识,既然您已经答应了唐三公子要送我们出关,自然不能食言,我们二人也不会再胡闹,跟着你们出关便是。”孟毓晓说完又转向唐七,装模作样地说:“反正明天就能出关了,你猴急什么,那姑娘若是真心心里有你,刀架脖子上也不会从,若是心里没你,你这时候赶回去定也来不及了,你不是得了你们东家的嘱咐要安全送我出关么?这会儿临阵逃脱,算什么男人!” 唐七被孟毓晓训得一愣一愣的,蒙达这边倒是收了手上的匕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随从,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丢给店小二,吩咐众人上车赶路。 孟毓晓和唐七依旧同一辆马车,不同的是马车外换了两个粗壮的西域汉子赶车。 “你别拦着我,我要回京城救东家!”唐七不满地甩开孟毓晓的手。 孟毓晓索性放开他,“你去吧,我倒要瞧瞧你怎么去!被你这么一闹,这些人现在都防备着我们,就你这小身板,想要硬闯,肯定是不行的。” “那该怎么办?”唐七缩回身子坐好。 孟毓晓偷偷看了一眼车外,“要闹我们就现在闹,如今还在城里,人多,真闹起来我们还能趁乱逃走。” 孟毓晓说着从袖子里摸出枪弩,检查了一下枪弩里的钢针,然后抬眸看向唐七,“你,会不会赶马车?”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逃走 “会!”唐七应声,目光直直地盯着孟毓晓手里的枪弩,“你打算做什么?” 孟毓晓将枪弩握在手里,然后朝唐七倾了倾身子,拉他到窗边低声说:“看到前面的路口没?一会儿我出去将赶车的壮汉放到,你趁机上去驱赶马车往右边跑。” “从声音上来判断,右边的集市肯定十分的热闹,你只要将马车赶起来,后面那些人想要追我们怕也一时难反应,待他们反应过来,我们便丢下马车逃跑。” 唐七顺着孟毓晓的指引看了看远处的路口,抿了抿嘴唇,“好,我知道了。” 随即又回头狐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手里的枪弩,“你这玩意儿这么小,有用么?” 孟毓晓勾嘴一笑,“有没有用,一会儿你不就知道了!” 二人商量好计策,便一左一右地贴着车身坐开,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孟毓晓一手挑起车帘布,一手扣动枪弩,枪弩里的铁针直直地摄入赶车的壮汉脖子里,因为射的极深,不用等针上的麻药生效,那壮汉便栽了下去。 另一壮汉见同伴被袭,立马转身探入车内,孟毓晓将身子往后贴了帖,瘦小的身子整个躲在了门板之后,躲开壮汉的第一视线,待壮汉的视线被唐七吸引过去之后,孟毓晓赶紧扣动了第二下,这壮汉“哼”了一声,便整个栽倒在马车里。 马车因为是在走在城内,速度并不是很快,即使没有马车夫,马儿也依旧按着自己的路线走着,孟毓晓赶紧招呼唐七道:“赶紧,去赶马车!” 唐七点点头,勾着身从晕倒的壮汉身上跨出到马车外面,抓起马鞭,朝着马屁股狠狠地甩上一鞭,疼得马儿扬蹄嘶叫一声,便快速跑动起来,马车突然间的抖动,让没有防备的孟毓晓整个人跌到了马车后面。 “你到底会不会赶车啊!”孟毓晓从地上爬起,掀起车帘布蹲到唐七身后。 唐七嘿嘿一笑,用力拽了拽手里的马缰,便拉着马车转入了右边的街道,“会不会现在也得我来!” 孟毓晓不再搭理他,勾出头去看身后的商队,后面的几俩货车速度本来就慢,这会儿根本没有跟上来,追在最前面的是蒙达的马车,显然他们的驱车技术比唐七更好,就算是进了拥挤的街道,速度也完全没有停下来。 唐七驾车在街道上横穿,自然是弄得鸡飞狗跳,怨声载道,孟毓晓眼看着前面就是城门,按这样跑下去,迟早会被后面的蒙达追上,便伸手拽着唐七的衣袖道:“停车,停车!” “你不要命了吗?停下来肯定会被蒙达大哥抓住的!”唐七大声回绝。 “不停也会被抓,倒不如赌一把!”孟毓晓一面说着一面扑上去抢住唐七手里的缰绳,强拉着使马车停下来。 唐七的驱车技术确实不咋地,这一路过来不知道撞坏了多少东西,孟毓晓刚让马车停下来,周边便围了不少义愤填膺的市民,叫嚷着要将二人抓去官府。 “各位,这马儿惊着了,着实不好意思,我们的钱都在后面那辆车上,你们赶紧去找他赔偿!”唐七拉着孟毓晓下了马车,抬手指着快要追上来的马车同众人说道。 众人回头一看,确实发现两辆马车外形差不多,唐七便趁着众人走神的时候拉着孟毓晓弯腰从人群中悄悄溜了出去。 市民发现二人逃走之后又气又骂,却也无能为力,只好抱希望于下一辆马车,不等蒙达的马车听闻,一伙人便齐齐围了上去。 蒙达一心想要抓住唐七和孟毓晓,直接挥手叫身旁的人扔了些银锭子和银票出去,趁那些人低头捡银子的时候,赶紧带人追赶孟毓晓和唐七。 “真有钱,居然直接用洒的!”唐七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调侃一句。 “横竖你东家会给赔偿。”孟毓晓说着也往后看了一眼,这些西域壮汉腿长脚大的,跑起来速度快许多,若按这速度跑下去,迟早会被抓到。 “那有扇门,溜进去!”孟毓晓眼尖地发现旁边的巷子里有一扇侧门,门口有人在搬东西,所以是大开的。 唐七得了指示,赶紧调转方向,拉着孟毓晓往巷子里跑。 门口只有几个女子,也不知道在搬什么,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两条身影钻进了院子,愣了半晌,才大喊着“进贼啦!” 孟毓晓和唐七可顾不了这些,只管往院子深处跑去,待院子里的护卫拿着武器赶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撞见她们二人,倒是和蒙达等人打了个正面。 中原和西域虽然通商已久,但毕竟是相互排斥,护卫见这些西域人气势凶猛,自然不肯退让,蒙达常年奔跑于关内外,知晓像眼前这样的大宅院,在当地定然有一定的分量,自己若是硬闯,搞不好会吃官司,便劝身边的人退下,反而极其礼貌地提出要拜见园子的主人。 “方才跑进来的是我的两个奴隶,新买的奴隶难管教,竟让他们跑了,还请当家的行个方便,让我将人找出来。” 护卫询问之后,确认在他们之前确实有两个人跑进了院子,便将蒙达的话信了几分,便说:“如今我家主子正在院子里的小住,若是放任你们进去寻找,惊了我家主子,你们怕是担待不起,倒不如你们且等着,我去回禀了主子,待我们将这二人抓出来之后便交给你们!” 蒙达沉默了一番,暗想倒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于是留了两人在这等消息,便带着其他人返回街上了。 护卫叫人将侧门关上,又安排了四五人值守,才回身吩咐人私下寻找那两个奴隶的藏身之所,而他则匆忙赶去同自家主子汇报情况去。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三章伪装 “给,赶紧换上!”孟毓晓将手里偷来的衣服团了团,朝着唐七丢去了一套。 “这是什么?”唐七伸手接了衣服问,“为什么是女人的衣服?” 孟毓晓躲在树丛后面,一面换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面说:“也不知怎的,这院子里晒的就只有女装,你便讲将就下吧。” “不,我可不穿女人的衣服!”唐七赌气地将衣服团扔到灌木丛上,随即盘腿坐到地上,极其不满地说:“明明在街上躲躲藏藏多好,你偏要跑这院子里来,这会儿还要拉着我跟你一起扮丫鬟,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逃回去啊。” 孟毓晓没有搭理她,而是自顾自地换好身上的衣服,又将自己原来的衣服团成一团,藏到树丛里面去,然后才走出树丛,蹲到唐七面前说:“就咱两这细胳膊细腿的若不是因为躲进院子里了,现在肯定已经被蒙达给绑回去了。” “那也比现在好!”唐七委屈地白了一眼孟毓晓,“现如今,院子里的护卫到处搜寻我们两人的下落,只怕到时候被抓到,会被当做贼打死吧。” 孟毓晓嘿嘿一笑,伸手将灌木丛上的衣服塞进唐七的怀里,“所以说要你换上这身衣服啊,我四处瞧了,这院子很大,侍女多的数不清,就算突然多了咱们两个也不会有人察觉的。” “不穿,不穿。”唐七将衣服推回,“我堂堂男子汉,穿女子的衣服成何体统,若是叫别人知道了,岂不是笑掉大牙!” “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孟毓晓连忙相劝,“你若是不穿,一会儿那些护卫找到这里来,把你当贼绑了,拉到街上去示众,到时候才真是笑掉大牙呢!” 唐七听了孟毓晓的话倒是迟疑起来,良久,才极其扭捏地说:“可我一男子穿女孩子的衣服也不像啊!” “怎么会不像呢!”孟毓晓连忙将衣服拿给唐七比划,“我特意给你拿了件大号的,你五官生的俊秀,红唇皓齿的,只要不开口说话,男扮女装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唐七伸手接了衣服,稍稍迟疑,便对孟毓晓说:“行,我换衣服,你先回避!” 孟毓晓咧嘴一笑,赶紧起身,“得,我去门口给你放风,你换好出来!” 孟毓晓到院门口等了一会儿,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笑出声来。 “是不是很怪异?”唐七别扭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面色发白地看向孟毓晓。 “没事,没事,好得很,过来我给你编个辫子!”孟毓晓说着一把扯过唐七,将他头上的发包扯开,给她编了两条麻花辫。 “你衣服可藏好了?”孟毓晓引了唐七往外走去。 “哪有什么地方藏,不就塞树枝底下了!”唐七一边走一边在自己身上看来看去,这裙子穿的还真是相当的别扭。 孟毓晓瞧着他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害怕将这位傲娇的公子惹怒,一会儿撂担子不干,自己又得花功夫哄他。 二人一路出来,路上遇到过两波搜寻他们的护卫,却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几番之后,孟毓晓和唐七都变得大胆起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唐七跟在孟毓晓身后问。 “厨房。”孟毓晓已经隐隐闻到饭菜的香味。 “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吃!”唐七上前拽住孟毓晓,“不应该想想怎么溜出去吗?” 孟毓晓回头白了他一眼,“院子里这么多人在找我们,各个出口肯定都有人把守,我两就算换了衣服也未必出去的了啊,倒不如先找地方填饱肚子。” “而且,厨房一般都是主子不愿意来的偏远地方,我们躲到厨房去,又能吃饱饭,又不会轻易叫人发现,岂不是两全其美,等晚上防守没有这么严之后,我们再偷偷地溜出去找地方逃跑。” 唐七看了一眼孟毓晓,暗想着这丫头年纪不大,却事事思量周全。 “行,就依你的吧。” 冬天的夜来的格外早,未时刚过,天便渐渐地蒙了黑色,领头的护卫踩着匆忙的步伐一路小跑着进了自家主子的屋子,站在屏风外躬身禀告:“回主子,那两位贼人还未抓到,却在后院找到了两人的衣裳,这二人怕是扮成了府中的丫鬟。” 屏风里面有说笑的声音,好不热闹,待护卫将话说话,里面说笑的声音才停下来,响起一个男声:“哦?是两个小姐姐?” 男人饶有兴趣的声音,带着些许痞气,却又透着稚嫩的气息,叫候在外面的护卫越发好奇自家主子的模样。 这位主子,身旁只许女子伺候,就连自己,每每有事禀告,也只能隔着屏风回话,遇到主子出行,他们这些护卫更是要回避。 “找到的两身衣服都是男装,属下命人四下盘查了一番,发现大厨房那边多了两个人,确实是女人。”护卫如实回答。 “还真是小姐姐啊?”屏风里的男人笑了笑,“那几个西域莽夫还真是可恨呢,居然买小姐姐做奴隶!” 男子话音刚落,一旁有女子接了话:“倒是这二人好命,遇到公子您,公子不如救了她二人吧。” “先去请来瞧瞧,若当真是如花似玉的小姐姐,我肯定是要救的!”男子吩咐道,“你们小心些,莫要伤了小姐姐们。” 护卫领了命令,赶紧退了出去。 厨房那边,自以为伪装的很好的两人正一边磨洋工一边商量着等夜色笼罩之后的逃跑计划,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厨房里的这些厨娘监视了,知道护卫带着人将二人包围起来,二人才反应过来。 “两位姑娘,我家主子有请!”护卫记着主子的吩咐,只是叫人将二人围起来,并没强行扭捕,“我家主子特意嘱咐叫我不要伤了二位姑娘,还请二位姑娘不要反抗。” 孟毓晓和唐七狐疑地对视一眼,还是孟毓晓拿了主意,低声说:“先去瞧瞧情况再说。” 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获救 二人随着护卫刚到屋外,便听到屋内有男人问:“可是两位小姐姐请来了?” 孟毓晓听着这声音顿时一愣,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世间,会这般逢人就叫小姐姐的男子还会有第二个么?而且,是这般稚嫩的声音。 正当孟毓晓走神的空档,屋子里已经迎出来两位女子,簇拥着将二人往屋里引。 “唉,等一下!”孟毓晓伸手拽住身旁的女子,“我进去就好了,我姐姐是个哑巴,又没怎么见过世面,就不进去惊吓公子了。” “小姐姐有什么可怕的,都带进来吧。”屋子里的男人继续说。 孟毓晓赶紧伸手拉住唐七,她已经猜到屋子里的人是谁,又深知这人只对女孩子感兴趣,若是叫唐七进去了,指不定这位小朋友会怎样傲娇。 “我这位姐姐比较特别,钱小公子还是不见得好。”孟毓晓索性挑开身份,其实意识到里面的人肯有可能是钱亦德之后,孟毓晓倒是松了一口气,这小子虽然性子古怪些,却不至于对自己下毒手,搞不好还会帮助自己回京。 屋子里的人显然愣了一下,就连伸手扶着孟毓晓的女子也愣住了。 “你且进来!”钱小公子的声音变得严肃了一些。 “你在这等我。”孟毓晓小声交代了唐七一句,便挑起门帘进了屋子,越过屏风,果然就看到了钱亦德那张俊朗却又青春的小脸。 “竟然能在这里碰到钱小公子,还真是有缘!”孟毓晓笑着说。 “能在这里碰到王妃,我也是相当惊讶呢!”钱亦德显然还是不怎么待见孟毓晓,若不是因为她是女的,估计早就叫人将她丢出去了。 “外面是谁?”钱亦德又问。 “一个朋友。”孟毓晓答。 “男的还是女的?” “你不会想见的。” 二人一问一答,钱亦德便知道门外所谓的小姐姐其实是个男的,自然失去了叫他进来的兴趣,便转开话题询问孟毓晓为什么会在这里。 孟毓晓于是将自己被绑架,又要被送出关外等等事情简单地同钱亦德讲了一下,“看在咱们以前有过几面之缘的份上,还请钱小公子,行个方便,送我回京吧?” 钱亦德勾嘴一笑,坏坏地说:“送你回去倒是可以,却不能送你回王府,我听说小哥哥从泰州回来了,我倒是可以叫人给他送封信,叫他来接了你回去。” 孟毓晓暗骂他这个小傻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周牧泽和静西王其实是一人,反正不管他哪个身份知道自己的位子,都一样,所以孟毓晓便轻巧地答应了。 “你看着怎么这么开心啊。”钱亦德不满地扫了一眼孟毓晓,“小哥哥和王爷你到底喜欢谁?” “跟你无关。”孟毓晓淡笑着说。 “哼,你还想不想我护送你回京了!”钱亦德顿时傲娇地说。 孟毓晓赶紧嘿嘿一笑,朝钱亦德说:“你送我回京,到时候我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好不好?” “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是我弄不到的,还要你告诉!”钱亦德鄙夷地看向她说。 “肯定不会让你后悔,而且,是关于你家小哥哥的哦!”孟毓晓挑了挑眉头,极力诱惑着他。 钱亦德果真动了心,稍作思忖,便点了头,“姑且信你一次,到时候若是不好玩,有你好受的。” 孟毓晓连连点头,又同他说:“你先给你小哥哥去封信吧,不然他这会儿肯定着急找我,他如今住在金牡丹,你让你的人将信送到金牡丹去就好了。” “知道!”钱亦德抿抿嘴,“如今该担心地是怎么解决门外候着的那一群西域莽夫!” 孟毓晓嘿嘿一笑,“钱小公子神通广大,这点小事又怎么能难得到您呢。” 京城,周牧泽已经找了孟毓晓两天,依旧没有她的消息,今儿已经是年初一,原本准备充分的西王府是计划着要好好热闹上一回的,如今却是寒气逼人。 不仅西王府如此,整个京城都没有太浓的春节气氛。 国舅府被抄,因着西王妃被绑架的事情又牵扯出不少贪污受贿的罪名来,皇上听过之后大怒,命令宗人府一定要严查,除了宗人府,被牵扯到的吏部、户部都十分的紧张。 禁卫军日日在城中和周边搜寻西王妃的下落,却是毫无线索。 “主子,有信了!”齐然跌跌撞撞地闯进屋子里,手上拿的正是金牡丹刚送来的消息,“王妃找到了!” 周牧泽大喜,几乎是从齐然手上抢过信扫看一番,“立马准备车马,我们出城迎接毓晓去!” 齐然连连点头,赶紧转身出了屋子,追风凑过来看了一眼周牧泽手上的信,长舒一口气道:“王妃真是吉人天相,没想到竟会遇上钱小公子。” 周牧泽也舒心地笑了笑,将手里的信放到桌上,“那小子这回总算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等他回京,我定要好好谢他一番。 “主子。”追风叫住急忙出府的周牧泽,低声提醒道:“这信上说第二日早上才会从盐湖城出发,想必要明日才会到达,主子倒也不着急这会子功夫。” “我已经等不及要见到她了,一刻不见到她,我便一刻无法安心。” “那您好歹换身衣裳,梳洗一番吧,”追风又说,“难道要王妃瞧见您这副憔悴的模样么?” 周牧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想着自己这几天茶饭不思,更是没有心情沐浴更衣,样子有多邋遢可想而知。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是一样,肯定不愿意自己狼狈的样子叫心爱的人瞧见。 “你说的有道理,本王先去沐浴更衣,你们且让人将车马备好!”周牧泽吩咐道,“叫人在马车里多铺些皮草,毓晓这些日子定是极其疲劳,到时候可以叫她好好休息一番。”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五章回京 即使追风说了孟毓晓要到明日才会抵京,周牧泽也不可能老实地在家等着,沐浴更衣之后,便带领众人,趁着夜色出了城。 这边钱亦德收到周牧泽的回信,也没有在路上耽搁,甩开蒙达等人之后,便连夜赶路,直奔京城。 “小哥哥知晓你跟我在一起之后,赶紧叫我将你安全送回去,还亲自在城外候着,这情意,你若是还不明白,当真是白眼狼!”钱亦德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的信甩给孟毓晓。 孟毓晓接过信一看,是周牧泽的笔迹,言语之中不乏担忧和急切之意。 “是是,他的情意我自然知道的。”孟毓晓笑着点点头,将手里的信叠好,塞进自己袖子里,“等回京之后我一定好好感谢他。” “怎么感谢?以身相许么?”钱亦德挑了挑眉尖,“反正那个王爷对你也不是真心的,我听说他年后就要娶别的女人做王妃了,与其跟着他,你倒不如趁此机会同小哥哥私奔算了。” “嗯,也不是不可以。”孟毓晓点头附和。 钱亦德一愣,当真是没想到自己随口这么一提的话,孟毓晓会这般轻易地答应。 “你可听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了,你就答应!” “听清楚了,你不是叫我跟周老板私奔么?我仔细想想,他这人也不错,倒也不是不可以。”孟毓晓坏坏一笑,还不打算同钱亦德说实话,反正一会儿见到周牧泽之后这小家伙怎么傲娇,都可以推给周牧泽。 “公子,已经进入京城地界了。”车外有人回禀。 钱亦德欠了欠身子,挑帘朝外吩咐道:“嗯,让队伍不要停,朝着原定的计划先跟周大哥汇合。” “是。”车外的女子答应着,又加上一句:“同孟小姐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叫嚷着要见孟小姐。” 钱亦德狐疑地看了一眼孟毓晓,不满地说:“你身边男的可真多,这人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总不至于要带着他同小哥哥一起私奔吧?” “当然不行!”孟毓晓笑笑,“你让队伍停下来,我与他交代几句话,便打发他走,另外你叫人给他准备一匹马和一些银两,算是我管你借的。” 钱亦德没有搭理孟毓晓,而是扭头吩咐车外的女子让队伍停下来,又叫她按着孟毓晓的话去准备马和银子。 孟毓晓裹紧披风,从钱亦德的马车上跳下来,伸手将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唐七拽到一边,低声说:“我从钱小公子那里得知婉玲姐姐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又揭发了国舅府也参与了其中,皇上已经下旨让宗人府彻查国舅府,现如今国舅府所有的人都由宗人府看押着。” “那东家呢?”唐七并非真正的唐府人,只不过是得了唐婉玲的救助,又赐了唐七这个名字,所以他心里只担心唐婉玲,对国舅府确实没有丝毫的感情。 孟毓晓摇头,钱亦德似乎并不喜欢静西王,打听到唐婉玲被静西王府的人带走之后便没再继续打听了。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再往前走,我们就要和静西王的人碰头了,你跟在队伍里怕是不合适,我找钱小公子要了些银两和一匹马,你自己回京打探消息吧。” 唐七看着孟毓晓点了点头,“嗯,东家的事我自会去打探的。” 孟毓晓浅浅一笑,学着江湖侠士的样子朝着唐七拱手一拜,“保重。” 唐七稍稍迟疑了一下,却在孟毓晓面前低了头,“原本是我将你绑架出来的,到头来却承了你的帮助,唐某实在愧疚,日后孟三爷若是有用得上的,只管吩咐,我唐某人并非不懂知恩图报的人。” “得了,得了,谁要你报恩了!”孟毓晓赶紧摆手打断唐七的话,她最不喜欢听这些煽情的话了,“反正你抓了我之后也没做什么伤害我的事,反倒是因着你,我才有机会逃出来,咱两就算互帮互助了,莫要提这种报恩的话。” 孟毓晓说着侧头扫到钱亦德的侍女牵了马匹过来,赶紧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说:“这外头冷的下人,我也懒得与你多费口舌,你回京之后自己保重。” “多谢。”唐七再次朝着孟毓晓一拜,孟毓晓懒得拦他,懒懒地挥挥手,便赶紧转身钻进了钱亦德的马车。 “赶紧赶路吧,再过一会儿,天都要大亮了!” 钱亦德命令队伍继续前行,孟毓晓将身子将车窗边靠了靠,挑帘看向车外,唐七牵着马站在路边,直直地望着车队走过。 孟毓晓的手紧紧地在车窗布上拽了拽,心中冒出几丝愧疚之意来。 这几日的相处,孟毓晓真心觉得唐七这人还不错,又加之他对唐婉玲的那份珍视,更叫孟毓晓觉得他是个重情义的人,然而就是因为这样,孟毓晓才不敢对他说实话。 他若是知道唐婉玲已经畏罪自杀,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 钱亦德见孟毓晓的神情似乎不太正常,倒也没有再与她打趣,因为天边越来越亮,马车的速度也快乐起来,钱亦德索性闭了眼睛,靠在车身上小憩起来,孟毓晓思索了一会儿,也累得进入了梦乡,二人还是被车窗外的侍女的声音叫醒的。 “公子,不好了,前面有西王府的侍卫!” 钱亦德朦朦胧胧地醒来,好久才反应过来,赶紧钻出了马车,远远地瞧见在和周牧泽约好的地方,听着西王府的马车,马车上大大的“西”字彰显着马车主人的身份。 “你这个骗子!”钱亦德顿时将怒火转向跟在他身后下车的孟毓晓,“是不是你暗中给西王府报信了?还是说你金牡丹的人给西王府报信了?” 孟毓晓跳下马车,伸了一个懒腰,随即抬手在钱亦德的头上敲了一下,“小呆子,到现在还不明白么,那信是周老板亲自回给你的,就算是我金牡丹的人想要报信,他们也不知道你们约定的地方是在这里啊!” 车队那边,周牧泽的人也早已经发现了孟毓晓等人,周牧泽更是急急忙忙地驱马朝这边赶来。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六章年夜饭 “毓晓!”周牧泽跳下马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孟毓晓揽进怀里,感受着怀里人儿身上源源不断冒出来的体温,才渐渐地安心下来。 孟毓晓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笑着,满足地伸手揽住他的腰身。 她知道,这几日,周牧泽一定因为自己的事情担惊受怕了,自己说再多,都不如这样安静地陪着他。 追风、齐然几人自然识趣地没有上前,倒是站在二人身旁的钱亦德愤愤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心中暗骂又被孟毓晓甩了一道,然而对方怎么说也是个亲王,就算钱家富可敌国,钱亦德也不敢得罪,只得暗暗将这次的事情都记到孟毓晓头上,打算下次再找他报仇。 孟毓晓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钱亦德转身准备离开,赶紧伸手推开周牧泽,出声叫住他:“钱小公子,你先别急着走,我可是答应到了京城就告诉你一件好玩的呢!” “哼,我可不想再相信你个骗子的话了!”钱亦德回头,傲娇地说。 话音刚落,头上便挨了一下,出手打他的正是戴着面具的周牧泽,“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钱亦德先是暴怒,看清打自己的人之后又立马怂了下来,怂过之后才意识到静西王的声音和说话的语气都十分熟悉,摸着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竟然惊讶地站都站不稳。 “你……你……你……怎么会是!”钱亦德如同见了鬼一般,抬手指着周牧泽道。 周牧泽浅浅一笑,伸手将钱亦德的手按下去,“这次多亏你了,今天没空,改日我带着王妃去你家道谢。” 周牧泽说完,便伸手揽着孟毓晓往自己的马车走去,追风赶紧跟了过去,倒是齐然,瞧着钱亦德样子,哈哈大笑了几声,又忍不住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揉搓了一番才松手。 “小子,你这回可真是长本事了!” 先前雾大,钱亦德因为生气没有注意到站在远处的齐然,如今被齐然搂着脖子狠揉一顿,顿时炸了毛,“你们这些人,可恶!” 周牧泽将孟毓晓抱上马车,然后自己也跟了进来,不及孟毓晓反应,便紧紧地将人揽进怀里,低头含住孟毓晓的唇。 孟毓晓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很快平静下来,浅浅揽住周牧泽,配合着他的节奏,一点一点地回应于他。 周牧泽吻了一会儿,便放开了孟毓晓,好好地捧着她的肩膀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能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孟毓晓浅浅一笑,伸手理了理周牧泽额头上碎落的发丝,“本姑娘可是答应过你要对你负责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丧命!” 周牧泽抿嘴一笑,扶着孟毓晓坐下,马车里铺了厚厚的皮草,二人直接席地而坐。 “你这些日子可吃苦了?她们没对你用刑吧?你怎么会遇上钱亦德那小子?……”周牧泽揽着孟毓晓,连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孟毓晓依偎在周牧泽的怀里,任由周牧泽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轻声细语地同他讲着离开王府之后发生的事情,当然,孟毓晓多半挑了些开心的事情讲,比如与唐婉玲一起看画的事情,唐七男扮女装的事情等等,她知道周牧泽这些日子肯定已经为自己操心了不少,自己没有必要再那这些事情叫他跟着担心。 孟毓晓讲了一会儿,不见身旁的人吱声,微微扭头,注意到周牧泽竟睡熟了。 孟毓晓浅浅一笑,伸手慢慢取下周牧泽脸上的面具,露出他好看的五官来,然后轻轻侧身,凑过去,在周牧泽的脸颊上轻吻一口,便老老实实地揽着周牧泽的腰身闭上了眼睛。 一连几日,孟毓晓也没能睡得安稳,如今躺在周牧泽身旁,感受到十足的安全感,也觉得困意来袭。 当马车到达西王府的时候,一直候在门口的高乐兴冲冲地跑过来打起车帘布,却瞧见车内两位主子相偎相依地睡得正熟。 高乐想到周牧泽几乎没有合眼的这几个夜晚,浅浅一笑,小心翼翼地退下马车,轻声将跟着周牧泽回来的人遣散,然后和追风、齐然等人安静地候在了马车外。 孟毓晓是饿醒的,睁眼发现自己还在车内,不由得动了动身子,便将一直揽着自己的周牧泽也吵醒了。 “怎么停下来了?”周牧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睡了大半天,坐起身之后便伸手挑了车窗布往外看去,然后就看到熟悉的西王府大门,以及守在马车边上的三人。 “都傍晚了啊!我们在马车里睡了一天么?”孟毓晓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即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怪不得我会觉得好饿。” 周牧泽松开车窗布,伸手拽了孟毓晓的手,“走,回府,吃年夜饭去!” 孟毓晓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跟着周牧泽跳下马车之后赶紧询问:“今儿都年初二了吧?吃什么年夜饭!” “只要是一家团圆,什么时候吃都是年夜饭。”周牧泽心满意足地握了握孟毓晓的手,随即转头吩咐高乐,“吩咐下去,今晚西王府吃年夜饭,各处赶紧装点起来!” 高乐赶紧答应着跑去准备了,就连追风和齐然二人也喜笑颜开,连忙说要去帮忙。 这顿年夜饭,本来计划着年三十晚上好好热闹一番的,虽然晚了几天,西王府的下人听到消息之后还是万分的开心。 为了让宴会更热闹,又或者让担心孟毓晓的人可以安心,周牧泽又叫人去将孟锐、华佳南以及金牡丹的人都请了过来,众人见到平安无事的孟毓晓之后十分开心,在宴会上玩的极其尽兴。 宴会从申时一直热闹到近三更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去,整个西王府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皆玩得尽了兴,待三更的棒子敲过,各处才慢慢安静下来,而此时的主院却弥漫着另一种叫人膨胀的气息。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七章年夜饭后续 “唔……你轻点……”是孟毓晓含糊不清的声音,浓重的鼻音,听在周牧泽的耳朵里却叫他心潮澎湃。 周牧泽不得不感谢今晚的宴会,因着众人玩的尽兴,孟毓晓也跟着玩疯了,多喝了些酒水不说,更是因为那些人的起哄两人起了不少气氛,于是,心心念念要吃下孟毓晓的周牧泽便趁着孟毓晓身上未褪尽的余热,遣散了宫人,留在了孟毓晓屋里。 孟毓晓骨子里装的毕竟是个成年女性,虽然平日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在及笄之前被周牧泽吃干抹净,但这会儿理智已经被酒水冲去大半,又加之两人刚刚确定心意,正是热恋时候,故此,进屋之后,是孟毓晓主动吻周牧泽的。 周牧泽心里早就有小九九,只不过一直害怕孟毓晓生气,所以听话地想要坚持到她及笄之后,然而被孟毓晓的主动一勾搭,再加上这些日子对孟毓晓的思念和担忧,顿时无法自控。 于是,两人配合默契地从门边一直吻到了床上,情投意合地褪去了对方的衣衫,开始了后半夜的热闹。 第二天早上孟毓晓醒来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缝里,稍稍扭动身子,碰到身后周牧泽宽厚的胸膛,便气呼呼地撅了嘴。 周牧泽浅浅一笑,伸手将孟毓晓抱得更紧。 “无赖,说话不算数!”孟毓晓躺在周牧泽怀里傲娇地说,“说好要等及笄之后的!” “这种事总有失控的时候嘛。”周牧泽紧紧地揽着孟毓晓,用周老板平日里的语气撒着娇,“再说了,昨晚我们二人都喝了酒,明明是毓晓你先主动的,倒也不能完全怪我是不是?” “心爱的女人难的主动,我若还是无动于衷,岂不是枉为男人!” 孟毓晓细细回想了一番昨晚的过程,貌似还真是自己先主动的,心中暗暗将自己骂了一番,又忍不住伸腿踢了周牧泽两下。 “就怪你,叫你不守信!” 周牧泽服软地点点头,一面哄着孟毓晓,一面勾腿将孟毓晓的腿压住。 “你又想干嘛?”孟毓晓警惕地看了一眼周牧泽,手不自觉地抵上他的胸膛。 昨晚的激烈在使得孟毓晓身上还微微有些不适,看周牧泽这又要来上一次的架势,孟毓晓自然排斥起来。 周牧泽支起身子,将孟毓晓整个人框在自己身下,随即浅浅一笑,低头在孟毓晓的额头上轻啄一下,然后温声说:“昨晚的客人都还宿在府内呢,我叫人准备了热汤,你且起来洗洗身子,我们便去见客人。” 孟毓晓扭头,果然见床边的纱幔里放着浴桶,想着宫人进来的时候定然看到了屋子里衣衫凌乱的样子,不由得面上一红。 周牧泽却先下了床,然后转身将孟毓晓从被子里捞了出去,两人就这么红果果地一齐泡进了浴桶里。 二人在浴桶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后来周牧泽又花了些功夫哄傲娇的孟毓晓,所以等两位主人到达前厅的时候,客人们皆等上好一会儿了。 按理来说,西王府的下人都不敢传周牧泽的闲话,偏生在座的却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齐然,再加上一个傲娇的华佳南,就算不说穿,众人也隐隐知道了主人迟到的原因,虽然羞于说道,却眉眼传话,故此,一顿早饭吃的极其尴尬,吃完早饭,孟毓晓便一一将这些人支回去了。 送走客人没一会儿,宫里便派了人出来,来的是太后身边的嬷嬷,说是知道孟侧妃寻回了,特命孟侧妃进宫。 孟毓晓并没有出面见那位嬷嬷,周牧泽直接将人拦在了门外。 “孟侧妃因为绑架一事,胎儿滑落,如今身体虚弱需要静养,怕是没法进宫给太后请安,还请嬷嬷代为转告,晚些时候本王自会进宫同母后禀明一切。” 太后担心的本来就是孟毓晓的身孕,听到胎儿滑落,嬷嬷心里有数,也没再要求,便直接拜退。 周牧泽转身回屋,将窝在榻上的孟毓晓拥入怀中,宠溺地说:“这次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全部交给本王来处理就好了。” 孟毓晓微微抿嘴,她原本还想打听一下唐婉玲的事情,听周牧泽这般说,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掺和进去,便听话地点了点头。 至于滑胎,本就是个不存在的孩子,能够这样顺其自然的没有也十分正常,至于昨晚参加了宴会的人,虽然心知肚明,却也不会瞎说什么,孟毓晓便心安理得地窝在府中调养身子。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孟公府的拜帖 太后知晓孟毓晓胎儿滑落之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命人送了些补品出来,又叫送东西的人带了话:“孟侧妃年轻,养好身子日后还有机会,当下便是养好身子,年后好好辅佐静西王,打点好西王府,待选秀过后,迎娶西王妃入府。” 周牧泽担心孟毓晓吃醋,草草应了一声,便将传话的嬷嬷打发走了,然后回身进屋,安抚孟毓晓道:“你别听太后的,本王这府里只会有你一位王妃。” 孟毓晓白了一眼周牧泽,将身子躲了躲,从他怀里钻出来,“你别又趁机占我便宜,那焦芙蓉能不能入西王府我比你清楚!” “是是是,毓晓是最聪明的!”周牧泽狗腿地一笑,随即又粘了上去,因为前几次做的太过,后来几天,孟毓晓直接以小产为由,将荷尔蒙飙升的周牧泽关在了屋外,周牧泽每晚饱受相思之苦,只能靠着白天在孟毓晓身边蹭来蹭去解解馋。 “你可真烦!”孟毓晓皱着眉头去推周牧泽,“你能不能把你王爷的高冷捡起来一些!” “那些都是对外人的,在毓晓面前用不上。”周牧泽恬不知耻地说着,趁机又往孟毓晓的耳朵上轻咬了一下,直咬的孟毓晓连连缩脖子,周牧泽便顺势将孟毓晓按在了软榻之上。 门并没有关,拿着帖子走到门外的高乐自然听到了二人的嬉闹声,不过整个西王府都知道,自从王妃回来之后,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就更好了,二人几乎日日都要在屋内耳磨鬓厮几次,所以高乐及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王爷,王妃,孟公府送了拜帖来。”高乐扯高嗓子喊道。 孟毓晓听到声音,得意地朝周牧泽笑笑,随即伸手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周牧泽推开。 差点就要尝到甜头的周牧泽悻悻地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平静地往孟毓晓对面坐去。 孟毓晓坏笑着坐起身,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发髻,才柔声唤了高乐进来。 “奴才给王爷、王妃请安。”高乐进屋之后赶紧给二人请安,并不敢抬头看二人,便将手里的帖子递到孟毓晓面前,“回王妃,是孟公府送来的帖子。” 孟毓晓伸手结果帖子看了一眼,随即将帖子递给周牧泽,“赵夫人说要上门来探望,还提及贤妃会一起来。” 周牧泽没有看帖子的内容,伸手接过孟毓晓手里的帖子之后轻轻在矮桌上敲了敲,然后淡笑着说:“既然是王妃的娘家人,便叫她们来看看吧,只不过明日得委屈你扮上一天。” 小月子也要休息上半个月,如今离着孟毓晓传出滑胎的消息还不到十五天,如果赵氏等人真的进府探望的话,孟毓晓还真的好好准备一番。 好在周牧泽安排在孟毓晓院子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只要吩咐下去,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倒是孟毓晓自己要演好这出戏。 “孟公府的人来也就算了,贤妃娘娘怎么也跟着来了?”孟毓晓狐疑地说,“按理来说,她都三个多月的身孕了,不是应该避讳着我么?” 周牧泽浅浅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握住孟毓晓的手,放在手心里的把玩着,“到底是自家姐妹,贤妃或许并不在意这些呢。” 孟毓晓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然而她人还没来,自己也猜不准她的意图,只好点头作罢,吩咐高乐道:“去给孟公府回帖吧。” 第二日,孟毓晓从早上便开始装起病来,直接没有下床。 孟公府的人用过早膳才过来,以老夫人为首,府里的女眷几乎都来了,倒是没有见到孟毓娴,想来是赵氏忌讳,特意没有带她来。 “怎么连老夫人都惊动了?”孟毓晓惊讶地扫了一眼行礼的众人,连忙吩咐巧云,“赶紧将老夫人扶起来。” 巧云过去扶了老夫人,其他人才纷纷起身,有宫人搬了椅子进来,众人便在孟毓晓的床边围坐了一圈。 于嬷嬷拿了几个金丝软枕垫到孟毓晓身后,让孟毓晓坐起半边身子来。 “那国舅府的嫡小姐,看着好好的一个人,竟能做出这样的坏事!”老夫人最先开口,“好在王爷圣明,将你安然救回,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养好身子,孩子日后总会有的。” “老夫人说的对,你如今深得王爷宠爱,想来用不了太久,就能够再次得孕的。”赵氏也跟着附和。 本就是个不存在的孩子,孟毓晓自然是一点都不觉得伤心,只不过在这几位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便假装拿帕子掩了掩泪角说:“终归是我没这个福分,这孩子与我缘浅。” “王妃您如今可是承着莫大的恩宠,又怎么会没有福气呢!”尤氏连忙安慰道,“国舅府因为这件事被抄了家,就连皇后也被废去了后位,外人都道王爷这是冲冠怒,可见王爷对您的宠爱。这孩子虽然可惜,可你到底还年轻,养好身子,很快就能再次为王爷开枝散叶的。” 孟毓晓听了尤氏的话,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头,国舅府被抄家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不过因为周牧泽说宫里的事情自己不用打听,所以她还不知道唐皇后被废的事情。 唐皇后被废,孟毓娆便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孟毓晓忽然明白贤妃今日为何会登门,也明白今日孟公府为何会如此兴师动众,这一切,想必都是做给皇上看的,大抵是想通过自己提醒皇上后宫还有一个贤妃的存在,继儿提醒皇上这贤妃可是皇后之位的不二人选。 败落的孟公府,若是能出一位皇后,定能起死回生。 “说起来倒是没有见到贤妃娘娘,她不是和你们一起来吗?”孟毓晓淡笑着问起孟毓娆。 赵氏连忙起身说:“娘娘本是同我们一道来的,只不过到府之后觉得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在别处歇着,并嘱咐臣妇过来探望王妃。” “哦,当真是有劳贤妃娘娘了。”孟毓晓浅浅一笑,贤妃好不容易出宫到了西王府,却又不来见自己,很显然是想要避讳自己,却又不得不巴结自己。 “娘娘怀着身孕,不该来看我这不祥之人的。”孟毓晓低了头。 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生子药方 “王妃莫要妄自伤神,您只管养好身子,孩子日后一定还会再有的。”赵氏见孟毓晓低头,只当她又伤心了,连忙出声安慰。 孟毓晓不经意地扯扯着嘴角,因为是低着头,倒也没人注意,她浅声道:“麻烦太太给娘娘带话,既然身体不舒服,就不要过来了,我并无大碍,娘娘切莫记挂我的事儿动了胎气。” 孟毓晓估摸着孟毓娆也不会到自己这屋里来,索性自己也懒得见她,便给个台阶,双方都舒服。 这一说法正好合了孟毓娆的心意,赵氏自然连连点头答应。 孟毓晓侧了侧身子,见其他人也不怎么开口说话,自己这般躺久了也难受,便开口道:“王爷交代,务必要留你们再府里用过午膳再回去,如今时候还早,老夫人和二太太又都是首次进府,不如叫人陪着在园子里走走,若是累了,也早有人准备了歇息的厢房,让宫人引着过去,我这身子不爽,不能起来相陪,各位见谅。” “那您先歇着,我们难得入府,便四处走走,开开眼。”老夫人和尤氏皆不是十分喜欢孟毓晓,在这屋里坐得浑身难受,听到孟毓晓这话,宛如赦免一般,赶紧起身道谢。 赵氏盈盈笑着,也跟着起了身,只是动作不快,送了几人到门口,便又踩着小步折回,“方才人多,我有些体己话想和王妃说,却是找不到机会。” 孟毓晓知晓赵氏定是有事相求,便示意巧云等人也退下,朝着赵氏招了招手,让她坐到床边来,“现下没人,太太有什么话便说吧。” 赵氏低头一笑,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方包,交到孟毓晓手里,“听说你失踪,我心里也跟着担忧了好几天,便去观里给你求了一道符,后来又找人寻了这一副方子。” “方子?”孟毓晓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包,疑惑地看向赵氏。 赵氏瞥了一眼四下,稍稍低下身子,凑到孟毓晓跟前小声说:“这是一副生子的方子,你按着这个吃上一个月,定能怀上儿子,到时候母凭子贵,王爷定会扶你为正的。” 孟毓晓浅浅一笑,暗叹古人就是愚昧,竟还信这些偏方,“这方子有用么?” “自然是有用的!”赵氏信誓旦旦地点头,“娘娘便是用了这方子便有孕了。” 哦孟毓晓在内心里点了点头,但是越发觉得更加可笑了,贤妃年轻,生了小公主之后一直都精心调养,身子恢复的快,再加上那段时间总是承恩宠,会怀孕是肯定的。 “这么说,娘娘这胎是皇子咯?”孟毓晓又问。 赵氏脸上抑制不住地笑了,也顾不上冒犯,竟伸手拽了孟毓晓的手,“说起来,这事还得感谢你,原本娘娘也没这个心思,倒是因为你请华神医去侯府给那个姨娘探了脉之后我才起的心思,便叫娘娘暗自出府,也请这华神医探了一次,华神医看在你的面子上帮忙探了,这次是皇子无疑了。” 额…… 孟毓晓一阵无语。 华佳南能够探脉知男女不过是自己胡诌的,事后也问过华佳南,男女脉象虽然会有所不同,但是探脉探的是母体的脉象,自然探不出胎儿脉象,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流传,不过是因为胎儿非男即女,二选一,总能叫一些装神弄鬼的大夫猜中。 华佳南会帮贤妃探脉,到底是担心暴露了自己的事情,至于顺着她说是男胎,大抵也就是哄她开心罢了。 “那当真是恭喜娘娘了。”孟毓晓连忙笑笑,掩盖住自己内心的偷笑,“如今皇后之位空缺,娘娘又深得盛宠,若是这胎能诞下皇子,皇后之位便非娘娘莫属了。” 赵氏握着孟毓晓的手激动得颤抖起来,“孟公府若能有此日,我也知足了。” 孟毓晓在内心里鄙视了一番赵氏:您老可真不容易知足啊。 赵氏自己YY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孟毓晓还在身旁,顿时平静下来,温声和气地对孟毓晓说:“毓娴的事情,娘娘也与我说过了,你说的有理,毓娴她既然不愿意进宫,能够嫁去郡王府做郡王妃也最合适不过,我又着人打听了一下,自从皇上准许二人的婚事以后,翰郡王的身体着实康复了不少,想来咱毓娴还真是郡王府的福星,日后翰郡王定也不会辜负于她。” “皇上已经准了?”孟毓晓连忙问,上次进宫的时候便听说翰郡王进宫面圣,很有可能是因为赐婚的事情,只是等了许久,倒是没有消息。” “皇上已经应下了,只不过想等到选秀以后再赐婚,故此外面并不知道消息,不过娘娘知道,已经交代我早些为毓娴准备,故此我这些时日并未许她四处走动。” “如此甚好。”孟毓晓欣慰地点点头,皇上一言九鼎,已经应允的事情断没有再变卦的道理。 “四妹妹的婚事定下了,如今倒是该考虑二哥哥了,不知道太太可有相中的?”孟毓晓抬头看向赵氏,希望借此机会帮孟锐打听一下情况,以赵氏的高眼光,自然不会主动瞧上郁青鸾,倒是得留意下她有没有动心思。 “原本挑了几个,你二哥哥却都不中意。”赵氏微微拧了眉,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也求娘娘帮着留意些,倒是娘娘今日提醒我,不用太着急,等她坐稳皇后之位后,这天下的好女子还不是由着锐儿选么?” “理是这个理,到底还得二哥哥喜欢才行。”孟毓晓轻声说,孟公府的女人似乎都爱做梦,八字还没一撇呢,二人还真想着坐上后位以后的事情了。 “这男人三妻四妾的多正常,喜欢谁往府里抬就是,但这正妻人选必须要好的。”赵氏端了端肩膀说。 看着赵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孟毓晓苦笑着扯了扯嘴角,看来孟锐的娶妻之路也不会太平,自己刚忙完一遭又得操心另一个,天生一副劳婆子命。 赵氏见孟毓晓不做声,只当她不感兴趣,挥了挥手说:“你二哥哥的事不急,倒是你的事比较急!” 正文 第五百七十章皇后之位 “我的?”孟毓晓一愣,“我如今还能有什么事?” 赵氏伸手握了握孟毓晓手里的纸包,“王妃可别忘了,太后已经指婚芙蓉丫头了,以她的性子,若是真进了西王府,只怕对您不利啊。” “既然是太后指婚,我也无能为力啊。”孟毓晓浅浅一笑。 赵氏虽然之前因为跟自己合作的关系对自己十分关心,但到底是利益关系,如今知道贤妃有可能要做皇后,还跑来关心自己能不能坐上王妃,当真有些出乎意料。 “总得想想办法。”赵氏在孟毓晓的手上轻轻拍了拍,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你虽没有办法对付太后,到底还有王爷啊,如今王爷宠你,你更应该抓住机会,多吹吹耳边风,在这之前便让王爷将你扶正了!” 赵氏说着顿了一下,缓声说:“若是王爷也不能将你扶正,倒是还有一个法子。” “哦?还有什么法子?”孟毓晓连忙问,她到不知道孟公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本事了,还有让自己从侧王妃变成正妃的法子。 “若是王爷一时不能将你扶正,你便劝王爷帮帮娘娘,娘娘早一日坐上皇后之位,便能早些为你说话,到时候就算焦芙蓉进了西王府,她也不敢对你怎样,你只需要逮准机会,挑上她两条错误,便能叫王爷休了她。” 赵氏说的极其认真,好似这事一定能办成一般。 孟毓晓盯着她的神情倒是十分的淡然,赵氏的目的,自己也猜到了一点点,她今日三句话不离皇后之位,贤妃娘娘又特意出宫来府里看自己,肯定是因为府里有利可图。 自己出生低微,又没什么权势,自然不能满足这些人的需求,所以,这些人便将目光盯到了王爷身上。 赵氏自然不够格到王爷跟前去说话,便被打发到这里来,贤妃平日里在后宫倒是很难见到王爷,但是此时到了西王府,看在她贤妃的身份上,王爷多少会出面打个招呼。 “皇后之位是后宫的事,王爷又有什么办法帮娘娘。”孟毓晓浅声说,她极其不满意这群人打静西王的主意。 “王爷是唯一的亲王,在皇上和太后面前都能说上话,而且,此次废后,也跟王爷有关,若是王爷肯出手,定能帮到娘娘。”赵氏连忙说。 “皇后被废是因为国舅府遭罪,与王爷无关,我失踪也不过是个导火索,真正给国舅府治罪是因为国舅府贪污受贿一事,其次,王爷虽然是亲王,却常年不在京中,又不参与朝政,故此甚少入宫。”孟毓晓有板有眼地给赵氏分析了一番,“娘娘若真中意皇后之位,倒不如她自己去跟皇上说,她如今怀有皇子,她的话怕是比王爷的更有说服力。” “皇子一事到底只能我们知道,还不能告诉皇上,若是生下来不是皇子,岂不是要落个欺君之罪,万不可这般冒险。”赵氏说,“再者,皇上不喜宫中嫔妃争权夺势,娘娘现如今得了打理六宫之权,更应该谨言慎行,不叫皇上看出端倪来。” “皇上既然将六宫之权都交给娘娘了,想来对娘娘很是看重,娘娘若是真想做皇后,便该将六宫打理好,皇上看到了娘娘的努力,自然会考虑她继承后位之事。” 赵氏抿了抿嘴,“理是这么个理,但娘娘心里始终担忧,这一批的秀女各个都十分的优秀,即使少了一个唐婉玲,一个焦芙蓉,却还有好几个,陈尚书本就是两朝元老,他家公子又是新科状元,皇后被废之后,太后几番在皇上面前提起秀女之中的陈小姐,只怕待选秀过后,娘娘手里的六宫之权便要交出去了。” 孟毓晓暗自冷笑一声,这个孟毓娆还真是一点都不知足呢! 原本只是希望自己帮她解决掉焦芙蓉,少一个争宠的对象,如今皇后被废,她顿时打起了后位的主意。 说起来,当今圣上也真是可怜,好不容易选回秀,连连出问题,最有潜力的几个人之中,焦芙蓉被太后许给了静西王,唐婉玲畏罪自杀了,毓娴又应允会许给翰郡王,如今剩下的也就是刘钏、陈小姐几人,孟毓娆又盯上了这陈小姐,难不成她还想自己帮她将所有的威胁都去掉不成? “太后都提起好几次了,皇上不也没有动静么,可见皇上对这位陈小姐并不上心,娘娘大可不必如此慌张。”孟毓晓平静地说着,这一回,她是下定决定不会再帮孟毓娆了,这个女人简直有些贪得无厌。 孟毓晓不想费神之后立马表现出了倦意,赵氏心里着急,但考虑到这里是西王府,也不敢对孟毓晓太过冒犯,想了想,只好说:“此事你多上些心吧,不管能不能成,多少在王爷面前提一下,王爷贤明,自会有打算。” 孟毓晓歪着身子,浅浅答:“好。” 赵氏见孟毓晓应了,顿时舒心,浅浅一笑,便起了身,“王妃怕是乏了,我出去寻老夫人去,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孟毓晓没有拦她,任由她出去之后,便唤了巧云进来。 “你去打听一下王爷在干嘛?”孟毓晓这般吩咐巧云。 巧云点点头,机灵地跑出去,不一会儿便又小跑着回来了。 “王爷在书房呢,倒是贤妃娘娘也在那里,奴婢同追风大爷问了几句便回来了,并没有叫王爷和娘娘知道。” 孟毓晓浅浅勾起嘴角,无奈地摇摇头,孟毓娆如此贪得无厌,只怕落不了好下场,不过毓娴的婚事已定,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迁就于她,她既然有心作死,便让她自生自灭吧。 “我倒是真有些乏了,且睡会儿。”孟毓晓将身子往被子里钻了钻,轻声交代巧云,“再有人来见,便说我睡下了,若是王爷来了,你便叫醒我。” 以王爷的性子和聪慧,绝对不可能帮助孟毓娆,孟毓晓完全不担心,所以睡得十分安稳。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一章知己 孟毓晓这一觉,睡到了下半午,醒来的时候隐隐看见书案边有人,便知道是周牧泽过来了,所以也没唤巧云进屋,自己起了床,披上外衣,懒懒地将头发稍微捋了捋便往桌边靠去。 周牧泽抬头看见是她,浅浅一笑,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饿不饿?”周牧泽将头埋在她脖间轻声问。 “倒是有些渴。”孟毓晓摇头说着,伸手端了周牧泽手边的茶碗,就着他的茶碗引了两口温茶,顺便瞥了一眼周牧泽桌上摊开的书,只不过是打发时间的闲书,便侧了侧身子,转头看向周牧泽,“娘娘今日找你可是为了皇后之位的事情?” “嗯。”周牧泽浅浅点头,腿稍稍挪动,让孟毓晓跨坐到自己腿上,然后伸手在孟毓晓的后背上轻轻抚摸,好似安抚孩童一般,“唐皇后被废之后,朝臣连连上书请皇上尽快选定后位人选,皇上倒是因此问过本王的意见。” “怪不得娘娘这般着急来府里。”孟毓晓小声嘀咕一句,如今正月未过完,自己还在月子里,贤妃居然毫不避讳地往府里来,当真是急得很,“好端端的,皇上拿这事问你做什么?他的后宫,谁当老大,还要问你么?” “呵,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周牧泽浅笑,“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他便想这个法子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皇上可真狡猾!”孟毓晓瘪瘪嘴,有些不满,暗想自家男人竟也被人随意使唤,“他如今到清闲了,却闹得这些人都往你这来,本来跟你无关的事情,如今却要费心思周旋。” 到底是在背后议论皇上,孟毓晓轻声抱怨完也就没有继续再说,很是自然地将话锋一转:“那娘娘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周牧泽勾了勾嘴角,抚在孟毓晓后背上的手停了下来,用力将人往身前带了带,“你想我如何做?” 孟毓晓笑着白了他一眼,拿手指在他肩头上戳了戳,“你怎么做是你的事,问我做什么!” “到底是你的长姐,她若是做了皇后,对你也并不是没有坏处,她也不过是要本王在皇上面前多替她美言几句罢了,倒也简单……”周牧泽瞥开目光,淡然地说。 孟毓晓却慌了,连忙伸手拽了他的衣裳道:“你是眼瞎了么,我什么时候跟她关系好了,而且,她为人贪婪,能担得起后宫主位么?” 周牧泽看着孟毓晓着急的样子,顿时笑出了声,抬手在孟毓晓的鼻子上轻刮了一下,宠溺地说:“逗你罢了,你们关系如何,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贤妃对你一直都是物尽其用,若不是因为唐皇后被废,你早已是一颗被她放弃的棋子了。” “现在也是被放弃的,她如今攀的可是王爷您。”孟毓晓低头努嘴,略显傲娇地说。 “朝臣之中推举贤妃的大有人在,皇上若是真有意,大可顺势而为,没有必要将难题往我身上推,我虽得了个帮皇上参考的头衔,却也没有实质性的作用,所以这回贤妃找上我怕是投错门路了。”周牧泽浅声替孟毓晓分析。 “孟公府地位不高,又甚少在朝中结党,现如今肯为贤妃娘娘说话的多半是因为王爷你的关系吧?”孟毓晓抬头看向周牧泽,“我也与你说句实话,我并不希望她当皇后,以她的性子,一旦坐上皇后,日后孟公府肯定全部听她差遣,到时候只怕我也难幸免,那我想脱离孟公府就更加困难了。再者,她本就是贪得无厌的性子,品行根本就担不起皇后之位,如今拥护她的这些人都是冲着王爷您来的,她如今不在意,日后一定会嫉妒王爷,到时候只怕会闹得你不安生。” “嗯,我与你想得一样。”周牧泽点头,“她如今在后宫本就是一枝独大,若是能安然诞下皇子,起码也是个贵妃,就算以后有新后入主后宫,也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这一切,她本该知足的,看在她多少帮了你几次的份上,我也只能帮她到此,至于后位,皇上既然没有这个打算,我也用不着多说。” 孟毓晓点点头,舒心地将头埋进周牧泽的胸膛,人生难得一知己啊 周牧泽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浅浅一笑,将她抱得更紧,“我还有一事要说与你听。” “嗯。”孟毓晓浅浅应声。 “安家兄妹的事情,我让齐然去帮忙了。” 孟毓晓一顿,连忙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周牧泽,他之前还告诉自己不要去趟这浑水了,怎么如今自己到掺和进去了? 周牧泽浅浅一笑,揽着孟毓晓的腰说:“你此次失踪之后,我思虑了好久,京城终究不适合我们久待,倒不如快些将王妃的事情解决,本王早些带你回泰州去。” “可你不是说安家兄妹的事情比较麻烦么?”孟毓晓轻声说,面前的男人如今可是自己的,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孟毓晓也不希望他随意冒险。 “对你来说自然是比较麻烦。”周牧泽扬起嘴角,“齐晟是吏部尚书,贪污受贿本就是他的职责,虽然是十几年前的老案子了,但真要他查也不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怪不得你要让齐然去帮忙,原来请的是齐晟这位大将。”孟毓晓浅浅一笑,随即懒懒地倒进周牧泽的臂弯,“既然你都安排妥当了,那我也就不跟着瞎操心了。” 周牧泽抿嘴一笑,低下头,往孟毓晓的脖间轻咬一下,又慢慢移到她的耳郭旁边,轻轻舔了一下孟毓晓的耳垂,趁着她敏感缩脖子的时候,凑到她耳边说:“以后这些伤神的事情你便都不要管了,你只需好好陪在我身旁。” 孟毓晓侧身躲开,嘴里浅笑着说:“你又耍无奈,说好过了元宵才可以的!” 周牧泽揽着她的腰身将人往上提了提,戏谑地说:“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孟毓晓愣愣地看着周牧泽眨了眨眼睛。 周牧泽趁机吻上孟毓晓,又偷空说:“只有早些怀上本王的孩子,本王才能名正言顺地将你扶正啊。” 孟毓晓暗自大骂痞子,但是再想躲,已然躲不了了。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二章元宵宴 快乐悠闲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元宵节,孟毓晓也该出小月子了,一大早宫里便送了话出来,请静西王携孟侧妃进宫赴宴。 按理来说,元宵宴皇上是不会大肆操办的,毕竟大臣们都要在各自府里团圆热闹,不过考虑到近来后宫变乱太多,一直人气低靡,才有了这次的宴会。 宴会完全由贤妃操办,坐阵的却是太后,故此,就算没了皇后,贤妃也没能在皇上身边捞上位子。 孟毓晓虽然只是侧妃,却也能心安理得地坐在周牧泽身边,浅浅扫视一圈周围,这宴会并不大,来的人不多,却很是有趣。 焦家一家也在,就连一直以来都借口闭门修习女德的焦芙蓉也来了。这样的场合,叫一个已有婚约的女子出席,确实奇怪,但是想到此次的宴会太后插手了不少,想来这里面有不少她的主意。 侯府旁边又有一桌,孟毓晓不大认识,却也瞧见了一位熟人,陈小姐。 又是一位没有出阁的姑娘,好在没有婚约在身,又是秀女榜上的人,随家人出席这样的宴会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现如今到处都在传她极有可能成为入宫为后,不免叫人猜测她此次出席宴会的目的,是皇上召她入宫的?还是陈尚书仗着自己地位高,自作主张带入宫,特意迷惑皇上的? 宴会上还有一位没有出阁的姑娘便是公主府的颐和郡主,如今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翰郡王身旁,她贵为郡主,出席元宵宴本是应该,引人注意的是底下的一名男子,吏部侍郎齐晟! 本该避嫌的二人却出现在了同一个宴会上,如果真要解释,只能说,太后这次办的依旧是家宴,只不过是将进门的和未进门的都邀请来了。 今日,看来又要好生热闹。 孟毓晓想着,不免提了提嘴角,又担心身旁的人瞧见,便伸手端了一杯茶,浅浅盖住嘴角的笑意。 宴会开始,皇上和太后并肩上座,二人倒是表现得十分高兴,底下的人自然跟着开心,若不细究,这宴会的氛围还是相当祥和的。 “今日元宵佳节,朕想着与众位随性作乐,到不想旁人打扰,此时没有丝竹,却又觉得少些什么,可有人愿意献上一段?”皇上酒过三巡,忽地要求大家开始才艺展示。 孟毓晓眉尖一挑,看向众人,好戏终于要拉开序幕了么? 正当孟毓晓好奇谁会当出头鸟的时候,焦芙蓉已经起了身。 “臣女略懂琴艺,愿意嫌丑。” 焦芙蓉这些日子在府中被安溪打压得太甚,让一向高傲的她意识到自己若是再不想办法,只怕自己和娘亲孟文娘的地位都保不住,心急如她,得了这样的机会,自然不肯错过,连忙要求展示。 孟毓晓微微一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焦芙蓉方才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自己最近可没招惹她,不至于会在这个时候还同自己杠精,那看的就只有身旁的周牧泽了。 孟毓晓暗自发笑,焦芙蓉定是被逼急了,已经知道退而求其次,在乎静西王王妃的身份了。 只是可惜这男人已经名草有主,本姑娘可不许你再放肆。 所以孟毓晓侧了侧身子,故意忽视焦芙蓉的目光,朝着身旁的周牧泽浅浅一笑,周牧泽抬手为孟毓晓理了下发丝,又实力给周围的人撒了一把狗粮。 焦芙蓉的琴音响起,比起之前,似乎更有进步,然而心中目的不纯的人,又怎么能达到高境界,故此她一曲揍完,众人的表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挑不出毛病,倒也觉察不出哪里好。 “侯府嫡小姐的琴抚的极好,静西王以为如何?”太后微微侧头,打断与孟毓晓深情对望的周牧泽。 周牧泽浅浅扫了一眼焦芙蓉,又转头看向太后道:“能叫母后喜欢,自然是好的,本王却以为比起本王的孟侧妃,倒是逊色了几分。” 太后本来就是想搓搓孟毓晓的锐气,帮自己还未过门的准媳妇立立威,听了周牧泽的回答,更是对孟毓晓不满,便将锐利的目光移向孟毓晓,作出一副和蔼的淡笑。 “哀家倒是没有听过你抚琴,恰好今日有琴,你也奏上一段?”太后朝孟毓晓道。 孟毓晓赶紧起了身,朝着太后一拜,只是不及她开口,身后却有旁人先开了口。 “太后,您怕是有所不知,当日乞巧宴,孟侧妃便与焦小姐斗过琴,孟侧妃略胜一筹,今日听着焦小姐的琴音,与上次似乎有进步,在我看来,怕也不及孟侧妃。” 孟毓晓轻轻回头,瞥见身后站起身的文宣世子,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 文宣世子咧嘴一笑,又朝着太后说:“而且,今日在座众人大有才艺,除了琴艺,想来还有其他,太后您让旁人有个展示的机会。” 文宣世子是太后唯一的亲外孙,一向在太后面前比较得宠,今日虽然是起来帮孟毓晓说话,却也没见太后不高兴。 “你既然如此说了,想来你准备了才艺急着表现,那便你来吧。” 文宣世子一听要自己表演,顿时怂了,连忙笑着说:“还有好几位小姐没有表演呢,我与她们抢岂不是不合适,太后想看孙儿表演,晚些时候孙儿再嫌丑便是。” 与静西王邻桌的长公主扫了一眼自家儿子,忍不住也开了口:“母后想看,文宣自然不能推辞,倒是先让几位小姐展示完吧,儿臣听闻陈尚书的嫡女也是多才多艺,今日可有准备?” 直接被点名的陈小姐立马起身走了出来,行礼道:“文宣世子也说今日要有所不同,臣女便献丑舞一段剑吧。” 众人听她说完顿时起了兴致,向来女儿家都是柔和的表演,很少有人会提出要在宴会上舞剑的,因着她这个奇特,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就连皇上,也被她勾起了兴趣,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三章舞剑 “你还会舞剑?”皇上浅笑着问,微微往前倾的身子彰显着他对陈小姐的兴致。 陈小姐低头温声答话:“略会些,今日斗胆呈现,愿得皇上、太后一乐。” “极好,极好,朕许久未在宫中看人舞剑了,你只管舞,若是舞得好,朕必定重赏!”皇上十分开心的说。 陈小姐又是浅浅一拜,低声说:“臣女还有一请求。” “你且说。”皇上如今高兴,声音都随性了不少。 “若只有臣女一人舞剑怕是单调,当日孟侧妃乞巧宴上一曲战伐叫臣女记忆尤深,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与孟侧妃合作一曲?”陈小姐说话间身体已经微微转向孟毓晓。 孟毓晓还未来得及坐下,听到陈小姐的请求还有些意外。 “你们好几人都夸赞孟侧妃的琴艺,想来是真的十分好,既如此,孟侧妃便奏上一曲吧。”皇上替孟毓晓应了下来。 皇上开了口,孟毓晓也不得不从,只好应下,然后缓缓朝着焦芙蓉走去。 焦芙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孟毓晓,将琴座让了出来。 那陈小姐得了允许之后便立马退下,过了一会儿,再次登场的时候换了一身玫红色的衣裳,却叫在场的人一阵血脉喷张。 孟毓晓都看呆了眼,她从来不知道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陈小姐身材竟是这般的凹凸有致,这一身紧身的舞服,顿时将她的好身材凸显出来。 为了方便舞剑,她连发髻都换成了简单的朝天髻,上身是件一字肩露脐短衣,紧紧地贴合在身上,勾勒出高耸的肉峰,衣袖刚及胳膊肘,然而暴露的地方却也不是赤裸裸地露着,有一层薄薄的轻纱,她每走一步,轻纱之下可见腰身晃动,更是吸引人。 “孟侧妃,可以开始了。”陈小姐朝着孟毓晓浅浅一拜,这才将走神的孟毓晓拉回来。 孟毓晓赶紧收回神识,深吸两口气,稳了稳自己内心的躁动,随即将手抚到琴弦上。 琴声响起,陈小姐便舞动起来,她舞的是一对短剑,刚开始琴声柔和,她便也动作柔和,那扭动的腰肢要似飘舞的绸缎,柔到人心里,随着琴声加快,陈小姐的动作也快了起来,手里的短剑舞的十分好看,时不时一个空翻又或者一字马,都引得众人连连叫好。 一曲舞毕,宴会上自然是掌声不断。 “好,极好!一定要重赏!”皇上极其兴奋地说。 陈小姐浅浅一拜,回话的声音还带着微喘,“臣女谢皇上。” 皇上大笑一番,忽地想起孟毓晓,目光一转,浅笑着说:“孟侧妃的琴艺确实了得,同样有赏!” 孟毓晓连忙起身行礼谢恩。 又听着众人奉承了几句,陈小姐便退下更衣去了,孟毓晓因着抚了琴,也离席去净手,顺便整理妆容。 梳洗的屋子就在宴会后方,所以周牧泽便让于嬷嬷陪着孟毓晓去了,孟毓晓方才舞琴的动作有些大,以至发髻有些松散,便坐到梳妆镜前任由随性的宫女帮忙打点着,正忙着,又有人进了屋,于嬷嬷赶紧跪地行礼,“给贤妃娘娘请安。” 孟毓晓也起了身,回身看向来人,浅浅屈膝,“给娘娘请安。” 贤妃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因为是二胎,更显肚一些,宽大的衣袍裹着依然还有些孕像。 “你们都退下。”贤妃不满地扫了一眼孟毓晓,一甩衣袖,命令宫人都退出去。 于嬷嬷前前看了一眼孟毓晓,得了她的准许之后,才跟着众人退出去,走在后面的宫女帮二人将门合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见屋子里没人之后,贤妃怒气冲冲地质问孟毓晓。 孟毓晓浅浅一笑,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坐下,“我做了什么?” “那个陈文静,分明就是在勾引皇上,你居然还帮着她抚琴,是存心要和本宫过不去吗?”孟毓娆恨恨地说。 “娘娘可真是误会了,叫毓媗抚琴的是皇上,毓媗自然不能拒绝。” “哼,你少来这套!”孟毓娆冷哼一声,“先前太后叫你抚琴,你不是也准备拒绝吗?怎么到了皇上这就不敢了?难道你只是单纯的蔑视太后?” 孟毓晓抿嘴,这孟毓娆不愧是宫斗的老手,挖起坑来毫不留情,这话若是叫有心人听到传给太后,自己怕是百口莫辩。 孟毓晓便轻轻一笑,仰起头说:“所以,我也不全是因为皇上的关系,毕竟那陈小姐说要表演舞剑,我从未见过,自然好奇。” “我瞧你就是故意想气死我!”孟毓娆没好气地说,“你明知道本宫与那小贱人不合,却还出手帮她,今日若没有你抚琴,她那段低贱的舞蹈能得众人赏识?” “陈小姐有备而来,就算没有我替她舞琴,自也会有旁人,娘娘若是真要将此事怪罪于我,我也无话可说。”孟毓晓冷了几分表情说。 孟毓娆看着孟毓晓的表情,稍稍楞了一下,随即缓和语气说:“你也别怪我生气,到底我们才是一家人,先前太太与你说的话你可转告给王爷了?如今的形势你也瞧见了,那小贱人为了勾引皇上不惜在众人面前跳这种不入流的舞蹈,王爷若是再不抓紧,本宫就坐不上那个位子了!” 孟毓晓稍稍侧身,歪靠到椅子扶手上,平淡地说:“太太确实和我说起过,不过这是皇上的家事,王爷不便插手。” “王爷怎么会不便插手呢?皇上还特意问他……”孟毓娆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目光警惕地看向孟毓晓,“王爷是不便插手,还是不愿意插手?” “这个娘娘可自行理会,反正,这件事,王爷是绝对不会插手的。”孟毓晓说着起了身,“我出来有些时候了,怕是久了王爷会担心,先行退下。” “你给本宫站住!”孟毓娆上前一步,伸手拽住孟毓晓的衣袖,怒气冲冲地瞪着孟毓晓道:“你这是想过河拆桥?” 正文 第五百七十四章疯狗乱吠 孟毓晓转回身,淡笑着看向孟毓娆,“娘娘此话怎讲?” 孟毓娆皱着眉头道:“当初是你答应本宫,只要本宫准许毓娴嫁入翰王府,你便会帮本宫的,如今皇上已经允许毓娴和翰郡王的婚事,你便急不可耐的致本宫于不顾吗?” “娘娘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子呢,还是不要太过激动的好。”孟毓晓低头扫了一眼孟毓娆的肚子,然后伸手轻轻地拂开孟毓娆的手,“我才刚丢了孩子,于娘娘而言还是一个不详人,娘娘还是避讳些好。” “至于娘娘说的过河拆桥,我当真是不敢苟同,当初我与娘娘合作,说的是帮娘娘除掉焦芙蓉,如今焦芙蓉被太后指婚给静西王,对娘娘完全构成不了威胁,我对娘娘也算是有了交代,反倒是娘娘答应帮我办的事情一直不明不白的,现如今皇上还未下旨给毓娴赐婚,我心里可是着急呢!” “你若不帮本宫坐上那个位子,本宫定叫毓娴永远都嫁不进郡王府,即使皇上应允了,本宫也能有法子叫皇上改变主意!”孟毓娆早些时候便开始担心孟毓晓和静西王不会帮自己,如今见孟毓晓已经将话说开,顿时着急,知道她关心孟毓娴,只好再拿毓娴的事情来威胁她。 孟毓晓倒不至于就被吓到,她一来不相信当今皇上真的会依着孟毓娆的性子朝令夕改,二来,也相信翰郡王会保护好毓娴,再不济,还有自家男人嘛。 “随意,娘娘若真要与我为敌,大可按着你说的去做,会有怎样的后果,我可不敢保证。”孟毓晓白了一眼孟毓娆,便赶紧退出了屋子,她可不想再继续与她纠缠,若是真的将人逼急,气的流产,自己就算不遭罪,也要麻烦好一段日子。 孟毓晓出了屋子,便劲直带着于嬷嬷往宴会厅走去,走到一半,又碰到一位熟人,二人面向看着,神情都十分冷淡。 “听闻孟侧妃没了孩子,我倒是替你舒了一口气呢。”焦芙蓉先开口,“否则那孩子生下来也同你一样是庶出,日后也是不招人待见,着实可怜。” 孟毓晓冷笑一声,“没想到焦小姐在闺阁之中修行女德之时,还能这般关心本宫,想来是学业太过轻松了,看来本宫有必要提醒侯爷,对焦小姐的看管要更严厉一些,最好,连侯夫人也不要过多探望。” “你以为你是谁!”焦芙蓉顿时暴躁起来,“我府里的事也有你插手的份!” “对,各人自扫门前雪,那也请焦小姐莫要过多操心我西王府的事情了。” 焦芙蓉却笑起来,“你怕是忘了,我才是太后指婚给静西王的王妃,就算你得宠又如何?你依旧是妾,日后你的孩子会跟你一样是庶子!” “谁说的?”焦芙蓉话音刚落周牧泽的声音便在她伸手响起。 因为二人是站在廊子的拐角处,所以孟毓晓看不到廊子另一端的情形,而焦芙蓉因为与孟毓晓争辩的起劲,也没有注意到慢慢靠近的周牧泽。 周牧泽是因为孟毓晓出来太久,特意寻了出来,远远瞧见焦芙蓉便打算绕道而行的,偏偏又听到她说话的内容,猜出与她说话的可能是孟毓晓,这才走过来,正巧接住了焦芙蓉的话。 焦芙蓉扭头看将周牧泽,吓得脸色一阵发白,愣了半晌,才想起跪地行礼。 周牧泽冷冷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焦芙蓉,随即走过去揽住孟毓晓的肩膀,“快入春了,疯狗乱吠,我担心你受伤,出来瞧瞧。” 孟毓晓被他这番比喻逗乐,惬意地握着他的手,“王爷说的有道理,我出来这一会儿,还真是不太平,好在你来了。” 周牧泽满足地勾勾嘴角,将人揽进怀里,二人经过焦芙蓉身旁时,周牧泽却停了脚步。 “本王倒是有件事想要麻烦焦小姐?”周牧泽低头看着匍匐在脚边的人,玩味地开了口。 孟毓晓瞧着他的样子便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将身子轻轻靠到周牧泽胳膊上,安静地看好戏。 “王爷请讲。”纵然傲娇如焦芙蓉,在周牧泽面前还是不免颤颤发抖。 周牧泽微微眨眼,冷声说:“当初焦小姐几番加害于毓晓,本王有意为她讨回公道,故此想请焦小姐列个罪状,本王还要照单惩罚。” “王爷误会,臣女并未做伤天害理之事。”焦芙蓉的身子更低了一些,“王爷圣明,千万不要被某些人蛊惑。” “看来焦小姐是不太愿意帮本王呢,既如此,本王便自己找人列好了,反正焦小姐那些卑劣的手段,稍稍费心就能全部查出来。”周牧泽轻声说,“待本王全部查清,定会叫人将罪状送与你。” “对了,我西王府从来没有打算给你留位子,你还是不要妄自狂大了!”周牧泽又补上一句,才拉着孟毓晓的手慢慢离开。 两人身后,跪在地上的焦芙蓉颤抖的越发厉害,最终倒在地上哭起来。 孟毓晓回头看了一眼,又默默将目光收回,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己可泛不起圣母心。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周牧泽温声问,“她可有为难你?” “我岂是那么好欺负的?”孟毓晓仰头笑笑,“不过是被贤妃绊住了一会儿。” “她还不死心?”周牧泽微微皱眉,看今日这情形便知道皇上更中意谁啊,她何苦还要挣扎呢。 “贪婪之人永远都不会满足的。”孟毓晓浅声说,“便任由她自生自灭吧,那陈小姐显然也不像表面那般柔弱,她二人若真斗起来,必定又是一场恶斗,我们没必要插手。” “嗯。”周牧泽点头,“待侯府的事情解决,我们便早些回泰州去,这些人,眼不见为净。” 孟毓晓连忙点头答应,京城,真的待不下去了,就算自己和周牧泽极力回避,这些人还是会想方设法地缠上来,今日这陈小姐为何会点名要自己伴奏,只怕也是因为静西王的原因吧? 皇上甩锅给周牧泽,如今人人都知道周牧泽有参与权,连带着自己这个侧妃都被关注了。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五章孟贵妃 元宵宴后几天,周牧泽又被皇上宣进了宫。 “近日上书要朕封皇后的人越来越多了。”皇上举着手里的几份折子朝周牧泽说,“有人说贤妃贤德淑良,打理后宫井然有序,又怀有身孕,当可立后,也有人说待选秀女之中,有才貌出众者,可选为后,你以为如何?” 周牧泽浅浅一笑,皇上明明自己内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却故意拉自己来问上两句,回头叫着门口的小太监往外一传,自己又要替他担一半的责任。 “臣弟以为这些大臣说的都有理,却又都没有道理。”周牧泽淡然回答。 “哦?此话怎讲?”皇上欠了欠身子,将手里的奏折丢到一边。 “贤妃自然是贤德淑良,又怀有身孕,只是如今到底还未诞下皇子,如此着急立后也没必要,至于待选秀女之中有佼佼者,那也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大臣们着实不该现在就逼着皇上做决定。” 皇上明显楞了一下,大抵是没有从周牧泽的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有些失落。 元宵宴之后,皇上时不时就会想起陈小姐的一舞,他虽贵为天子,却也不能任意妄为,总不能急急忙忙地叫人将未出阁的姑娘送进宫来,便借着朝臣的奏折,招了周牧泽进宫,想借周牧泽的口,帮帮自己,却不想愿望落空。 “哈哈,朕以为你会支持贤妃呢,”皇上笑了两声,“贤妃与你府里的孟侧妃毕竟是姐妹。” 周牧泽浅浅一笑,心中暗骂皇上是个狡猾的狐狸,却又不得不小心与他周旋。 “臣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希望皇上能够慎重考虑。孟公府毕竟不是什么功臣名家,府上三位小姐,一位即将成为郡王妃,一位是本王的王妃,若是再出一位皇后,只怕朝政权势要发生大变化。” “再者,孟公府亦或者贤妃一于江山社稷无功,二与皇家子嗣无劳,冒然封后,怕是叫世人不满。” “你说的有理。”皇上点了点头,他对周牧泽的这番说辞还是挺满意的,他本就无意将孟毓娆立后,得了周牧泽这番话,他便可以拿去应付那些不停上书的臣子了。 “静西王以为陈尚书府里的嫡女如何?”皇上自己将话题绕到正轨上。 “陈尚书是两朝元老,对皇家忠心耿耿,膝下子女定也教导有方,想来不错。”周牧泽明知道皇上是在套自己的话,却又没办法回避,只好与他绕话,“不过她既在秀榜之上,自然也要等选秀之后才好安排。” “嗯。”皇上无奈地点点头,周牧泽不肯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再多说也没必要了,于是皇上简单应付了周牧泽几句,便打发他回去了。 回府之后,周牧泽便将在宫里说的话与孟毓晓说了一遍,孟毓晓点头表示赞同。 “看来皇上本来就无意封贤妃为后,一切不过是贤妃痴心妄想罢了,你这次进宫与皇上说明白了,希望皇上不要再来麻烦你了。”孟毓晓说着往周牧泽怀里钻了钻,他的男人,总被别人呼来唤去的,她自然不高兴。 “这些你都不用操心,忙你的生意便是,最迟选秀之后我就会带你回泰州,你可要在这之前将金牡丹的事情都安排好。” “早就开始着手了。”孟毓晓说,“原本是打算几家铺子一起开张的,自从你与我说了要回泰州之后我也觉得时间要抓紧,所以这几天已经叫人在准备成衣铺子和香料铺子开张的事情了,正月以前定能开张。” “你也别叫自己累着。”周牧泽抓了孟毓晓的手把玩着,他知晓孟毓晓认真,故此十分心疼。 “你也不瞧瞧你给了我多少帮手,好好的我能累着?”孟毓晓抬头白了一眼周牧泽,自从二人说开身份之后,周牧泽便将金牡丹当自己的生意来打点,他京中所有的人马都围着自己转悠,往往自己才冒出一个想法,那边就已经有人将事情办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孟毓晓想要累着自己还真有些不容易。 “我的都是你的,这是应该的。”周牧泽宠溺地望着怀里的人说。 正当二人说话说得投入之时,门外响起追风的声音:“主子,宫里有变故了。” 坐在踏上的二人一愣,互相看了一眼,连忙起身整理衣裳,随即唤了追风进屋答话。 “出了什么事?”周牧泽沉稳地说。 “皇上突然下旨封贤妃为贵妃了。”追风俯首说,“皇上直接在御书房吩咐的,如今圣旨尚未拟好送往各处。” 周牧泽微微皱眉,明明自己与皇上交谈之时皇上也认同贤妃尚未产下皇子,不宜封赏,为何自己才出宫没多久,皇上就改了主意呢? 即使只是个贵妃,也定然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可打听到事情原委?”周牧泽沉稳地问。 追风忙说:“奴才打听到消息便先赶回府里了,并不知道详细,只知道王爷出宫没多久,贤妃娘娘便也去见了皇上,不一会儿,皇上便行了封赏,想来是贤妃与皇上说了什么,至于说的是什么,奴才要再去打探。” “嗯,找人问问即可,倒也不用太上心。”周牧泽轻声嘱咐。 追风走后,周牧泽回身看了一眼孟毓晓,孟毓晓只是浅浅一笑,笑得有些讽刺,“贤妃还真是急不可耐呢!其实都不用去打听,能叫皇上突然封赏,定跟她腹中的皇子有关!” 果不然,到了晚膳十分,追风将打听回来的消息,便是说贤妃借着给皇上送点心的机会让身旁的宫女假意说漏嘴怀了皇子的事情,皇上听了大喜,便立马命人昭告六宫,对贤妃行了封赏。 “作茧自缚!”周牧泽听完就只评价了四个字。 贤妃这胎若真是皇子,等她顺利诞下皇子,皇上也会封赏,那时候皇子已然出世,皇上兴许还会封她一个皇贵妃,现如今没见到皇子,皇上多少还有些顾虑,封个贵妃也着实是因为高兴。 然而,这一胎若不是皇子,皇上定会极其失望,到时候不知道要怎样龙庭大怒。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六章孟锐又挨打 “好在等她生产时我们已经离京了,就算出了变故,也连累不到我们。”孟毓晓出声安慰周牧泽道,其实也算是安慰自己。 贤妃如今只有四个月不到的身孕,等她生产时,选秀也结束了,若是不出意外,毓娴应该已经嫁入了郡王府,成了郡王妃,不至于会被贤妃的事情牵连,至于孟公府,肯定难逃一劫,却并不是什么要人命的罪行,最多也就是抄家免爵之类的,对于有自己营生的孟锐来说,也不会造成大多的影响,无非以后多养几个闲人罢了。 周牧泽和孟毓晓相互通气之后,都决定不再管贤妃的事情,刚刚坐上贵妃之位的贤妃,自然又洋洋得意了许多日子,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不刺激贤妃,当真没有在选秀之前再提起要陈小姐入宫之事,贤妃过得安逸,连带着孟毓晓和周牧泽都安逸了好些日子。 孟毓晓便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金牡丹上,正月二十八,贤妃行册封礼的好日子,金牡丹的两家铺子热热闹闹地开了张,自然又在达官贵人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热潮,成衣铺子扩大了门面,自然也增加了不少新款,正好冬去春来,新上市的春衣又遭到了达官贵人的哄抢,一连几日,金牡丹几家铺子的总营生都过万,孟毓晓每日看看账本,便开心得合不拢嘴。 “我这回跟着你可是捡了大便宜了!”孟锐在一旁笑着道,他占了两成的股,也能分到不少银子。 孟毓晓忙笑着说:“我可是拿你的老婆本在做生意,若真赔了,岂不是害了你。” 被孟毓晓这般打趣,孟锐却没有像往日一般憨笑,反而皱了眉头。 “太太这些日子在帮我张罗婚事了。” 孟毓晓一愣,赵氏先前不是说要等到贤妃成为皇后之后么? “是哪家的姑娘?”孟毓晓轻声问。 “付尚书的孙女。”孟锐怏怏地说,“刚及笄。” “奇怪,倒是没听过这人。”孟毓晓皱眉,“按理来说付尚书的地位,又是这样的年龄,应该在选秀之列才是。” “我找人打听过,这姑娘病弱不堪,三年前选秀因着大病一场,直接没了选秀资格,偏生模样生的好,随了尚书夫人,因此深得付尚书和尚书夫人喜爱,即使不能选秀,府里也宠的狠。” “是个病秧子!”孟毓晓顿时皱了眉,随即冷哼一声,“太太竟也同意!” “太太也往我屋里哭过几回,可这事是娘娘和老爷决定的,她也无能为力。”孟锐开口为赵氏解释。 赵氏的性子,为了孩子可以不顾一切,孟毓晓倒是十分能够理解,只是没想到孟毓娆又故伎重演,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放弃家人的幸福。当初要毓娴进宫,还能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如今要孟锐娶一个病秧子,索性也不找借口了,直接串通了孟清远。 这孟清远一心想要光宗耀祖,却没有半分本事,如今被孟毓娆几句话哄的,真以为自己要做国舅爷了,做出这种出卖儿子的事情竟是毫不手软。 “可恶!”孟毓晓将手里的账本重重地摔在书桌上,“她不仅贪得无厌,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你先不着急生气,这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孟锐连忙起身安慰孟毓晓。 孟毓晓一愣,抬头看向孟锐,“你想到了什么法子?” 孟锐嘚瑟地晃了晃身子,笑着说:“我不仅打听到这位付小姐的名字,更是打听到了她的行踪,她因为有病,隔几日就要往百草堂去看病,我便叫她见识下孟二爷的脾性!” “不仅如此,我还着人混进尚书府,大肆宣传我的好形象,只怕用不了太久,这些话就会传进尚书和尚书夫人的耳朵里,她们既然宠爱这位孙女,便不可能将她嫁给一位人面兽心的花花公子。” 孟毓晓听他说完,忍不住咋舌,却又觉得好笑,“你就这样抹黑自己么?难道你就不怕你诋毁自己形象的这些话也传到其他人耳朵里,比如,刚进京的郁大人和郁夫人。” 因为选秀在即,郁青鸾已经确定入选无望,故此郁夫人便趁着郁大人这次回京复命的机会一同到了京城,前两日才到,这些孟锐也是知道的。 “哎呀,我哪顾得了这么多!”孟锐忙说,“先解决了一头便是,郁小姐那边,总得等到选秀之后吧。” 孟毓晓浅浅勾了勾嘴角,“这样吧,付尚书那边你既然有所行动了,便你自己去忙,郁小姐这边呢,我替你坐回红娘。” “真的?”孟锐星星眼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白了他一眼,“我何曾骗过你,你倒是尽快将你的事情解决了,别到时候两头拉着,叫我在郁小姐面前为难。” “一定不会,三日,我只需要三日的时间!”孟锐抬起手,信誓旦旦地说,“我可是将我的终身幸福托付于你了。” “放心吧,我办事一向比你靠谱,三日之后,我等你消息。” 三日之后,孟毓晓还真等到了孟锐的消息,消息却不是孟锐传来的,是毓娴找人悄悄送来的,说孟锐又叫老爷绑起来打了个半死。 孟毓晓一听,顿时慌神,连忙备车赶往孟公府。 孟清远不仅让人打了孟锐,更倔强的不许任何人去请大夫给他瞧病,赵氏无能为力,只有哭,孟毓娴跟着急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让人给孟毓晓送信。 孟毓晓得了消息,一面自己赶往孟公府,一面又让人去请了华佳南。 二人一前一后抵达孟公府,在门口简单打了个照面便一同进了府。 孟毓晓刚进惜墨堂,便撞上一张黑沉的脸,孟清远竟固执到亲自在惜墨堂坐阵,一旁赵氏和孟毓娴等人哭的梨花带雨,却也没能博得他几分怜惜。 “你且进去给我二哥哥瞧瞧伤势。”孟毓晓轻声对华佳南说。 华佳南刚挪步子,孟清远便狠狠一巴掌拍到木桌上,“我说了不许请大夫!” 孟毓晓往前一步,端了端身子说:“我可是西王府侧妃,谁敢拦我!”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七章魔怔 孟毓晓一面说着一面给了华佳南一个眼神,示意他先进去救人要紧,而自己脚步一转,便走过去将进孟锐房间的门堵了起来,望着被孟清远招呼来的婆子和家丁,孟毓晓扬了扬下巴。 “你们谁敢动我?” 孟公府的人,都知道孟毓晓的身份,这些下人谁又有胆量对孟毓晓动手,不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推搡,又都不敢上前。 “一群废物,滚!”孟清远大骂一声,激动得自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到孟毓晓面前,“这里不是西王府,不许你在这里撒泼!” “撒泼?”孟毓晓轻笑,“如今蛮不讲理的人是老爷你吧?就算如此,我还是不得不提醒老爷一句,只要长姐一日没有成为皇后,你便依旧不是国舅爷,以你的爵位,见了本宫,是要行跪礼的!” 孟毓晓的一番话,好似叫孟清远从国舅爷的美梦里清醒了些许,脚步一颤,面上露出几分的惬意,却还是故作坚强地抬手指着孟毓晓说:“这便是你为人子女的样子?” “我什么样子无关紧要,反正不管您喜不喜欢,我如今都已经不再是孟公府的人了。”孟毓晓平静地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这孟公府,我愿意帮谁,愿意杀谁,从来看的不是血缘亲情,所以也请老爷不要再拦我了,您不高兴了,会叫人将二哥哥打一顿,我若不高兴了,只怕没怎么简单!” “你……你若不高兴了想怎样!”孟清远又气又怕地说。 “本王的王妃若是不高兴了,本王可是会杀人的!”周牧泽带着冷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扭头去看时,他已经跨进了门。 周牧泽说话的声音冰冷到了极致,极力克制的怒气转化为周身的寒气,一进屋,便吓得屋子里的众人颤栗不止,纷纷下跪行礼。 周牧泽浅浅扫了一眼跪下的人,慢慢走到孟毓晓身旁,“本王听说孟二爷受了伤,特来探望,你们不用鞠着,都起来吧。” 众人连忙起身,周牧泽轻轻握了握孟毓晓的手,柔声说:“你不方便,我替你进去瞧瞧孟二爷的伤势,这里人多,小心撞着你,你便去小妹那里坐坐。” 孟毓晓本想拒绝的,抬头看一眼孟毓娴的模样,怕是受了不少惊吓,便点头同意。 屋子里的闹剧就这样简单的划开,周牧泽要进孟锐的屋子,孟清远连吭都没敢吭一声,倒也不敢擅自离去,便立在门口的位子。 孟毓晓走到赵氏身边寒暄了两句,便将吓得不轻的毓娴带了出去,才刚出惜墨堂,孟毓娴便哇哇大哭起来。 “三姐姐,你若不来,我当真要吓死了,老爷今日下朝回来便跟要吃人似的,直接在老夫人那里便叫人将二哥哥绑起来打了一顿,只打的皮开肉绽,任谁都拦不住。” 孟毓晓连忙扶孟毓娴找地方坐下,又将随行的下人全部支开,轻声安慰她道:“好了,别想那些了,有华神医在,二哥哥不会有事的。” 孟毓晓就着孟毓晓揽着自己的胳膊,往她怀里靠了靠,“三姐姐,我好怕,这些日子,老爷就好似疯了一般,不仅打太太,还打二哥哥,院子里长得好看的丫鬟,不是叫他收了,便是让她送了人,吓得我都不敢带春桃出门。” 孟毓晓的手轻轻在孟毓娴的后背上抚摸着,柔声说:“老爷是真的疯了,你躲着他些。” 孟清远跟孟毓娆一样,因为一个皇后之位魔怔了,这些年,孟公府虽在京中立足,却没有什么权势,先前朝臣上书要皇上立贤妃为后也是孟清远一手推动,只不过以他的能力,愿意帮忙的都是些微不足道之人,故此,这次才会把主意打到付尚书身上去。 孟毓晓事后打听过这位付尚书,那可真是元老级人物,曾经是先皇的陪读,后来又给皇上和静西王做过太傅,在皇上面前绝对是个说得上话的人,就因为这样,孟毓娆才会费尽心思想要攀上关系。 孟锐为了摆脱这段婚姻,极力诋毁自己的形象,又在百草堂将前来看病的付小姐气哭,肯定惹得付尚书不高兴,这婚事自然就黄了,孟清远想到自己的国舅爷要毁在孟锐手里,只怕杀了他的心都有。 惜墨堂里面,周牧泽进屋看了一眼孟锐的伤,不禁想起自己给孟毓晓换药的那个夜晚,后背之上血赤糊拉,遍布伤口。 “外伤倒是好处理,只不过拖了太久,人已经发热了,又昏死过去,汤药难进。”华佳南站起身,皱眉说道,“我怕也不方便日日都守在这里。” 因着周牧泽和孟毓晓的关系,孟清远今日才没能拦住华佳南,但孟毓晓和周牧泽不可能也总是守在这里。 “你且替他将伤口处理了,一会儿叫人将他接到我府上去,你且把百草堂放几日,住到府里来,不管怎样,定要将人救醒。”周牧泽神情认真地说。 如果孟锐就这样死了,毓晓一定会十分伤心,周牧泽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对了,你跟毓晓说的时候不要将他的伤势说得这么重,别吓到他了。”周牧泽又补上一句。 华佳南点点头,随即打开药箱,吩咐屋子里的五月和夏桑二人帮忙打水,清理孟锐的伤口。 周牧泽退出屋子,瞥见站在门口的孟清远,冷着脸走了过去。 “孟老爷随本王来。”周牧泽说。 孟清远点点头,赶紧跟上去,二人就在廊下停了脚步,并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本王打算将孟二爷接回府里调养。”周牧泽平淡地告知孟清远,想着他也没胆量反驳,“还请孟老爷给贵妃娘娘带句话,若再有此事,本王定叫她万劫不复。” 孟清远听着周牧泽齿间咬出来的那几个字,吓得两腿发软,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才站稳身子。 “她若真要跟本王斗,本王必定奉陪到底!” “臣……不敢……”孟清远早就吓得口齿不清。 周牧泽扫了他一眼,便拂袖离去了。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八章说亲 周牧泽与孟毓晓说了他的打算,孟毓娴一听要将孟锐接到西王府去,便眼巴巴地望着孟毓晓,孟毓晓想着将她留在府里也不安全,便点头同意,将她一道带回了西王府。 西王府一下子多出好几个人,热闹不少。 因着孟锐和孟毓娴都在这里,赵氏也悄悄来看过两次,不过她到底忌惮孟清远,每次都不敢多待。 孟锐有华佳南的悉心照顾,恢复的比较快,只过了五六日,便能下床活动,不过他和孟毓娴都不愿意再回孟公府,又知道周牧泽不会赶他们回去,便心安理得地厚着脸皮在西王府住了下来。 “太太今日既然来了,便不着急回去吧。”孟毓晓见赵氏似乎要起身,连忙出声想留,“正巧今日府里有位客人,也想请太太认识下。” 赵氏茫然地看向孟毓晓,不明白西王府的客人为何要自己见面,但是听孟毓晓留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外面宫人传“郁小姐到”,孟毓晓连忙叫人将她引进来。 这几日,郁青鸾每日也会抽些时间来瞧上孟锐一会儿,送些点心之类的,倒是叫孟锐心花怒放了好些时候,对他的伤也有好处。 “郁小姐,这位是我娘亲。”孟毓晓拉了郁青鸾的手与她介绍,又对赵氏说:“这位便是郁小姐。” 因着孟毓晓遇刺的事情,赵氏早就知道郁青鸾,如今瞧见眼前的女子施施然有礼,又模样生的好看,不免笑着说:“当初多亏郁小姐相救,王妃才得以保全性命。” “太太多礼,这些本是我该做的。”玉青鸾说完忍不住回头扫了一眼孟毓晓,平日她来的时候赵氏多半已经回去了,今日怎么还叫自己碰上了? 赵氏心里更是疑惑,暗自揣测孟毓晓要自己见的是不是眼前的女子,又是何用意。 二人是第一次相见,又见得如此唐突,孟毓晓不过是想叫二人打个照面,认个脸,见二人都疑惑,便浅笑着对郁青鸾说:“我这还有客人,你今儿便自个过去吧。” “嗯,”郁青鸾点头,又回身朝赵氏福礼,才退出去。 赵氏疑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郁青鸾的身影往外看去。 “太太以为郁小姐如何?”孟毓晓浅笑着问。 赵氏收回目光,愣愣地看向孟毓晓。 孟毓晓便继续说:“郁小姐虽然与毓娴同年的,行事却沉稳许多,样貌、才情自不说,难得的是脾性好,只可惜,当年为了救我挨了一刀,怕是与选秀无缘,却也不见得是坏事。”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赵氏眼神锐利起来,随即带了些怒意,“锐儿就算不娶付尚书的孙女,也断不会娶郁小姐的!” “太太方才不是还夸郁小姐么?”孟毓晓浅笑,她早就料到赵氏会有这样的反应,“说起来,郁小姐的父亲也是正三品,又有实权,家室并不比孟公府差多少。” “再有权那也是个京外的官!”赵氏便这般说。 孟毓晓抿抿嘴角,一向京官会自认高大,赵氏有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 孟毓晓将声音放缓了一些,语重心长地对赵氏说:“太太,我今日与你说起这件事,是以儿女的身份,也希望您多少能将我的话听进去一些。” “当初我在府里吃了多少苦您心里比我清楚,如今我做了西王府王妃,皆是因为王爷宠爱,与家室地位毫无关系,若非是与二哥哥、四妹妹交好,我大可不再掺和孟公府的事情,之前毓娴的事也好,这次二哥哥的事也好,太太总以为靠着宫中娘娘就可以高枕无忧,结果呢?” “毓娴到底愿不愿意进宫,您问过她么?”孟毓晓逼问,“您为着长姐在宫中的地位,就打算将毓娴也送进宫去,您可有想过毓娴入宫后,会怎样?” “入宫自然是好的。”赵氏连忙说。 “好?呵呵!”孟毓晓轻笑一声,“毓娴什么性子,您这做娘的最是清楚,她可玩不过宫里人那些弯弯道道,弄不好,可是要丢性命的!” 赵氏自然了解孟毓娴,被毓晓这般一提醒,吓了一番,却又嘴硬地说:“终归她还是许给了郡王爷,做了郡王妃。” “那太太可知道我为着这个花了多少功夫?”孟毓晓又是一阵冷笑,目光直直地盯向赵氏。 赵氏又是一怔,她当初也怀疑过孟毓娆为何会改变主意,如今看着孟毓晓的眼神多少明白了一些。 孟毓晓倒是越笑越开,摊摊手说:“您也瞧见了,若是我当真要做,也没什么做不到的,只不过您是二哥哥的娘亲,我不想让他对您失望罢了。” “您看看二哥哥,这次可是死里逃生,说起来,还不是因为长姐的皇后梦。”孟毓晓说,“您平心而论,同样是您的儿女,二哥哥和四妹妹为什么要为了长姐的皇后之位牺牲幸福!难道在太太看来,那病恹恹的付小姐是二哥哥的良配!” 面对孟毓晓的质问,赵氏皱起了眉头,哪个母亲愿意给自己的儿子选一个短命的儿媳妇。 “我……”赵氏迟疑着,“这事你老爷拿了主意,我也无能为力。” “这我是知道的。”孟毓晓温婉一笑,“我想二哥哥也不会因此埋怨于您的,但您是二哥哥的娘亲,您得为二哥哥的幸福考虑啊。” “我又能如何……”赵氏垂头丧气地说。 “不用您做什么,您只需要表个态就行!”孟毓晓淡笑着说,“其他的事,不还有我么?若是我解决不了,还有王爷呢!” “说起来,你和王爷若是可以帮上娘娘,锐儿又何苦遭这样的罪?”赵氏微微抬起眼眸看向孟毓晓。 “娘娘做了皇后,老爷就不会让二哥哥娶付小姐么?”孟毓晓反问,“只怕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付小姐吧。” 赵氏又不吱声。 孟毓晓歪了歪身子,伸手轻轻玩弄着桌边的茶碗,轻声说:“娘娘若是继续打二哥哥的主意,我有的是办法叫她后悔。” 正文 第五百七十九章娘娘的好事 自从那日促膝长谈之后,赵氏一连好几日没有再来西王府看望孟锐兄妹二人。 孟毓晓也不急,这可是大事,自己确实应该给赵氏留出考虑的时间。 然而赵氏没有等来,孟毓晓却等来了其他人的消息。 一个是安溪的,她拿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已经成功逃出了侯府。这消息倒不是安溪自己递进来的,而是周牧泽告诉孟毓晓的。 “安家兄妹拿到了关键的证据,剩下的事情交给本王办就好了,你就不要跟着费神了。”周牧泽这般告诉孟毓晓。 “这事危险么?”孟毓晓担忧地问,虽说想帮安瑾轩兄妹,可她更担心自家男人的安危,“一向不参与朝政的静西王,突然插手这样的事情,皇上会不会怀疑你?” 周牧泽浅浅一笑,伸手揽住孟毓晓,“本王虽说不参与朝政,却也不是在朝中无人,这事主要交给齐晟去办,本王在幕后看着就是。” “只不过他如今到底是一介侯爷,想要一下子扳倒他,仅仅靠这些证据是不够的,所以,本王最近可能会忙一些,你也不要多想,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左右还有一个多月,春上选秀一过,我们便启程往泰州去。” “嗯。”孟毓晓点头。 安家兄妹的事情后来到底怎样了,孟毓晓当真没有去打听,趁着新铺子捞了不少钱,赶紧将古玩店布置了起来,做好开张的准备。 没过两日,孟贵妃却从宫里传话出来想见她一面,孟毓晓知道,孟锐的事情总算是要有进展了。 当日同赵氏说的那些话,既是劝赵氏的,也有些就是说给孟毓娆听的,果不然,赵氏还是忍不住将话传给了孟毓娆。 孟毓晓稍稍整理,让人给忙得脱不开身的周牧泽带了话,便进宫赴约去了。 孟毓娆当初拿毓娴的事情叫自己妥协,如今又想故伎重演,借由孟锐的事情来威胁自己,自己可不能叫她次次如意。 孟毓娆封了贵妃之后,皇上让她搬进了汉阳宫,宫中装饰比她先前的明倩堂不知道要豪华多少,无处不彰显着她高贵的身份。 孟毓晓在宫人带领下进了内殿,瞧见侧躺在美人榻上休息的孟毓娆,她的小腹已经微微凸起。 “给贵妃娘娘请安。”孟毓晓乖乖行礼。 孟毓娆倒也没在这个时候为难她,招招手,叫人赐座,宫人搬来的是个绣蹲,就放在美人榻一侧。 “本宫今日觉得身子有些乏,便不起来同孟侧妃说话了。”孟毓娆这般懒洋洋地说。 孟毓晓浅笑,自己可不在乎这点小动作,孟毓娆若是当真觉得这点小动作就能显得她身份高贵许多,便随她折腾去吧。 “无妨。”孟毓晓轻声说着,抬手轻轻抚平自己的裙摆,“娘娘如今有孕在身,本该多休息的。” 孟贵妃瞥了一眼孟毓晓,锐利的眼神透着寒意,随即摆摆手,叫殿内的宫人退下。 “本宫今日叫你进宫,是想问问锐哥儿的事,本宫听说你将他接到西王府去了?” “二哥哥受了伤,我府中有御医,我便将他接了过去。”孟毓晓轻声回答,她内心里对孟贵妃毫不忌惮,与她说话的时候自然没有丝毫的压力。 “西王府里自然什么都好,只是你这般做叫家中老爷颜面何存?”孟贵妃端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质问孟毓晓,“锐哥儿不懂事,老爷教训几句,就算真动了家法那也是家事,你这般一闹,倒是将王爷也牵扯进来了!” “现如今,京中名贵无不说起此事,你这岂不是将家丑外扬,叫老爷难堪!” “娘娘说的对,当初是我考虑不周,只是事已如此,该如何挽回,还请娘娘指点。”孟毓晓并不愿意与孟毓娆一直绕圈子,神态淡然地将她往主题上引。 “因为这事,付尚书也好生气愤,好在本宫与他赔礼道歉,付尚书大度,不打算继续与锐哥儿计较,又因着本宫在付尚书面前将锐哥儿好生夸赞了一番,付尚书表示,若是锐哥儿肯去府上登门赔礼道歉,他便不计前嫌,依旧同意这婚事,而且婚后会替锐哥儿在朝中谋个郞官,如今锐哥儿在你府上,倒不如你帮着劝说锐哥儿。”孟贵妃当真直白地开口表明了自己今日的意图。 孟毓晓内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孟毓娆的算盘当真是计算的极好,让自己去劝孟锐,岂不是表示自己愿意跟她同流合污? “付尚书那边,二哥哥自然应该登门赔礼,只是二哥哥若是当真愿意娶那付小姐,又怎么会挨老爷这一顿打呢?”孟毓晓浅笑着扬起下巴,“只怕我回去同二哥哥说了,他也未必肯听啊。” “那付尚书的孙女,本宫也着人打听过了,虽是自幼多病,却一直照顾的不错,并非短命之人,锐哥儿之前是错听旁言,有所误会罢了。” “误会?”孟毓晓抿嘴,“为付小姐看病的华神医可是我府上的座上宾,付小姐的病什么情况,他最是清楚,我只需稍稍问他一回就好了,娘娘何苦要把二哥哥往火坑里推!” “哼,本宫还是不是为着她好!”孟毓娆气得支起身子,直直地瞪向孟毓晓,“锐哥儿若是娶了付小姐,便可入朝为官,有付尚书的辅佐,不出几年,定能为官二品,那付小姐是个病秧子又如何,左不过好吃好喝地哄上几年,等她油灯耗尽,锐哥儿在朝中的地位稳了,也就不用再靠着付尚书一家,这难道不比他做什么营生好?” “好不好,只有二哥哥说了算,我和娘娘说了都不算。”孟毓晓说,“我只知道,二哥哥并不喜欢那付小姐,而且,我也不觉得二哥哥娶个病恹恹的女子有什么好!” “哼,你分明就是故意与本宫作对!”孟毓娆索性坐起身子来,“你分明就是见不得本宫好,不仅不让王爷帮本宫,还处处破坏本宫的好事!” “娘娘总算是承认了!”孟毓晓浅笑,“二哥哥娶付小姐,是娘娘的好事,听起来似乎与二哥哥没有多大的干系啊。” 正文 第五百八十章把柄 “你!”孟毓娆竟作势要下床来。 孟毓晓先她一步起身,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浅笑着说:“贵妃娘娘怀有身孕,还是不要大动的好,你可要知道,若是没有这腹中的皇子,便也换不来您的贵妃之位。” 孟毓娆整个人一顿,随即目光阴冷地看向孟毓晓说:“那你也该知道,本宫今日若是没了这胎儿,你会是什么罪名!” “我劝娘娘还是莫要起什么歪心思了,这话当初我也同你说过一遍,不管你对我如何,王爷都有法子救我,倒是娘娘您,未必会有人保您周全。”孟毓晓说着松开孟毓娆的肩膀,再次坐回自己的绣蹲上。 “今日进宫,我倒是还有一件事提醒娘娘,那华神医是我的好友,当日在侯府不过是陪我演出戏罢了,却没想到娘娘当了真,这世间本没有什么探脉知男女的法子,不过是华神医见娘娘您求子心切,所以顺着您的话说了。” 孟毓晓说着稍稍一顿,将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娘娘,您说皇上若是知道您只不过是信口雌黄的一句话便叫他封了您做贵妃,会是什么反应?” 孟毓娆顿时脸色煞白,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子突然间又成了不定数,她也更是不敢顺着孟毓晓的话去猜想皇上会有什么反应。 这事,说大了便是欺君之罪,说小了,也要挨一个妖言惑众,不管是哪种,都是自己扛不住的罪名。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孟毓娆恨恨地看向孟毓晓,支撑身体的双手撑在美人榻上,紧紧地抓着锦被。 “我并不想做什么。”孟毓晓浅浅一笑,“但也请娘娘别再对二哥哥和四妹妹做什么了,你在宫中要做什么,我绝不会干预,但是你若再对她二人出手,我可不敢保证我能守口如瓶。” 孟毓娆一阵沉默,良久,她闭眼将头转头,极其无奈地说:“本宫知道了,你走吧。” 孟毓晓满意地勾勾嘴角,站起身,准备离去。 将将转身,身后又传来孟毓娆的声音,“吏部侍郎齐晟上书参百户候私藏圣旨一事也是你所为吧?” 孟毓晓一直并没有关注焦府的事情,听到孟毓娆的话也只是停下了脚步,并未答话。 “哼,一直以来都是本宫小瞧于你了,说什么帮本宫,其实一切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孟毓娆轻哼一声。 孟毓晓微微抿嘴,转身看了一眼孟毓娆,“娘娘抬举,我哪有那样的本事,吏部侍郎齐大人一向铁面无私,讲究证据,他此番上书,定是百户候确有此事,这么大的功劳娘娘安到我头上当真是抬举我了。” “成者王,败者寇,终归是本宫斗不过你。”孟毓娆继续说,“本宫原以为你不肯帮本宫争这后位,是个多清高的人儿,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除了百户候,焦芙蓉做不了西王妃,你便能仗着王爷的宠爱扶正,这一招,当真是厉害!” “娘娘会错意了,我确实要做西王妃,然而我看重的终归不是那个名分,而是王爷这个人罢了。”孟毓晓轻声说,哪怕他就是周牧泽周老板,只要是自己喜欢的,自己便不可能允许旁人染指。 “哈哈哈,王侯的专宠,妹妹你可真敢想!”孟毓娆大笑了两声,随即有些不屑地看向孟毓晓,“平常男人都有三妻四妾,妹妹竟然指望静西王只有你一个女子。” “不行吗?”孟毓晓浅声反问,“我倒是对自己有信心,当然,对王爷也很有信心。” 孟毓娆说完这句话,浅浅朝孟毓娆福了福身子,“时候不早了,我就此告辞,还请娘娘保重身体,或许,当真可以顺利诞下皇子。” 从皇宫回来,孟毓晓一身轻松,现如今孟毓娆也算是有了把柄握在自己手里,她如果够聪明,应该不会再对孟毓娆和孟锐出手。 果然,又过了几日,赵氏再次到西王府拜访,竟主动提出要见郁青鸾一面,孟毓晓知晓有戏,忙说会去安排。 孟毓娆让人给郁青鸾下了帖子,又告诉赵氏时间,到了约定的日子,赵氏再次来到西王府,除了郁青鸾,她还见到了郁青鸾的母亲郁夫人。 郁夫人原本也是毫无准备,好在孟毓晓在赵氏来之前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与她说了一遍。 “当初郁小姐在秀坊为本宫挡了一刀,无法进宫,本宫深感愧疚,正巧她年龄与家中兄长合适,本宫才会起了这红娘的心思。”孟毓晓对郁夫人说,“虽然府尹府与本宫闹了些不愉快,到底是过去的事情了,本宫与郁小姐倒是十分合缘,至于家中兄长,郁夫人也大可考察一番,模样、品行绝无问题,虽说没什么功名,却经营不少生意,保郁小姐极其后世几世荣华绝无问题。郁夫人若是担心家室,当今贵妃乃府中长姐,本宫又是西王妃的侧妃,四妹妹也即将成为郡王妃,还请郁夫人好好考量。” 孟毓晓将所有的优势都摆到郁夫人面前,郁夫人怎么可能不心动,不管以后如何,现如今,这婚事对郁家定是好的。 “王妃看中,臣妇深感荣幸,只是婚姻大事,不敢儿戏,而且青鸾虽然身上有伤疤,但依旧要去选秀上过一遭,在此之前,倒不敢另行婚配,此事不妨容后商量再议?”郁夫人小心翼翼地看向孟毓晓说。 孟毓晓顿时笑着点了头,伸手携了郁夫人的手,“郁夫人考虑周到,本该如此,今日府中太太也会过来,夫人倒也不用紧张,只当是初次入京,平常走动罢了,至于郁小姐和兄长的事情,您二老看着办便是。” 晚些时候,赵氏入了府,孟毓晓引荐二人认识,便由着她们自行说话去了。 赵氏这回有心合作,倒是十分的配合,郁夫人对孟毓晓提出的优势也有些心动,故此,两人竟很容易便聊到了一块去。 孟毓晓听到宫人来报,说二位夫人聊得极其投入,当下安心。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一章悔婚 皇上让齐晟主查百户候私藏圣旨一案,这事便沸沸扬扬地闹了起来,就算孟毓晓不去刻意打听,也听说了不少传言。 “当初先皇连下两道圣旨,一道是将安家满门抄斩,一道是将安大人押解回京,却不想百户候竟自作主张,将第二道圣旨私藏,叫人将安家满门抄斩,一百多条人命啊,真亏他下得了手。” “现如今被齐大人翻了案,侯府倒是慌起来了,四处求人。” 听着陆娘子等人议论此事,孟毓晓只是浅浅一笑,随即将手里的册子放了下来。 这册子上写的是近日收的一些古玩器皿,其中有不少都是来自侯府,一部分是侯府的下人趁乱送出来当卖的,被孟锐的当铺收去不少,然后送来了孟毓晓这里,还有一部分,却是侯府亲自送出来的,听说侯爷为了求人帮自己,已经将府中积蓄送出了不少,如今开始变卖家产了。 这正是孟毓晓当初的计划,便叫人暗地里将侯府这些东西低价收了进来,打算藏些时候,等这事过了,再摆进古玩店里。 “私藏圣旨可是大罪,百户候能去哪里求情?”孟毓晓随便这么一问。 “这又有谁知道呢,朝廷之中官官相护,总会有人愿意站出来,否则侯爷的那些钱财也送不出去啊。”陆娘子浅笑着接了一句话。 孟毓晓点头表示赞同,私藏圣旨可不是小事,当年没有被先皇追责,想来并非侯爷一人参与其中,然而王爷已经说了这事不需要自己参与,自己到没有必要费心思去研究这个。 “朝廷的事我们也管不了,咱们行商的,便是抓紧机会闷声发财才是正事,但凡再有侯府的奇珍异宝流出来,悉数收了备用。”孟毓晓对屋子里的众人说。 屋子里如今坐的都是孟毓晓手下的店掌柜,古玩铺子虽然没有开起来,却已经选好了店掌柜,是从孟锐的当铺里请回来的,也有一双辨宝的慧眼,做古玩店的掌柜最合适不过。 “前几日,我们几个掌柜商议着,三月初三是您的大好日子,倒不如让古玩店那天开张,您以为如何?”陆娘子毕竟是孟毓晓的第一位掌柜,一向都是她先开口。 “三月初三么?”孟毓晓抿抿嘴,那时候选秀刚刚开始,不过已经跟自己没有关系了,倒是不会冲突,“到也不错,既如此,王掌柜的便好生安排着吧。” 孟毓晓抬头看向坐在最边上的王掌柜,已是年过半百,却正好衬得上古玩店的气势。 因着要商量古玩店开张的事情,孟毓晓在外面待晚了些,索性在金牡丹用了晚饭才回府,刚下马车,便看见府门口还有另外一辆马车。 “王妃。”高乐见了孟毓晓,乐呵呵地迎上来,“王爷进宫去了,交代奴才在这候着王妃回来。” “大晚上的又进宫。”孟毓晓小声抱怨一句,有些后悔让周牧泽来处理安家兄妹的事情,他原本是个不参与朝政,自由散漫惯了的王爷,如今倒是因为这事忙得抽不开身。 孟毓晓也只是低声呢喃了这么一句,高乐并没有听得很真切,便笑着说:“百户候往府里来了,奴才原本已经告诉他王爷不在府里,他坚持要等,奴才只好叫他在前厅等着了。” “门口的马车便是侯爷的?”孟毓晓忙问。 高乐点头答应,“正是。” 孟毓晓咧咧嘴,不知道侯府是真的落败了,还是这百户候为了避嫌故意低调,竟坐着普通的蓝布马车到府里来拜见。 “侯爷要见的是王爷,他愿意等着便让他等吧。”孟毓晓谨记周牧泽叫自己不要插手的事情,并不打算去见百户候,“让齐然过去盯着便是。” “是。”高乐点头答应,一路送孟毓晓回了院子,才又往前厅跑去。 叫周牧泽进宫的是太后,因为百户候的事情,太后对焦芙蓉这个王妃的选择也有些动摇,又担心是周牧泽自己选中的,怕他同以往一般固执,所以提前叫了他入宫探探口风,却没想到周牧泽这次却是十分好说话,故此母子两聊得很愉快。 “母后,有关王妃一事本王倒是有个请求。”周牧泽见时机不错,便浅浅开了口,“今年宫中几次大变,秀女之中,佼佼者几番出变故,如今只有一位陈小姐,却是皇兄看中的,再有其他,不论家室还是才貌都不如本王府里孟侧妃,本王想请母后做主,索性将孟侧妃立为王妃。” 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周牧泽分析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唐婉玲畏罪自杀,焦芙蓉眼看着也保不住了,独独一个陈小姐,皇上似乎有意立后,再看其他人,当真是没几个好的。 再想想这些年因为玉章的事情静西王一直与自己生疏,今日他有意亲近,太后确实十分的心动。 “此事倒也不急,你容哀家再想想。”太后并没有立马答应周牧泽,“说起来,百户候一事,还未定案,此时悔婚没有理由,折损皇家颜面。” 周牧泽浅浅扬起嘴角,没想到太后竟还对焦芙蓉抱有希望,既然如此,本王便彻底断了你这念头便是。 “母后思量的是。”周牧泽温声说,太后虽然没有答应,却也能瞧出动了心思,周牧泽不急,只要毓晓在自己身边,王妃一事,自己有的是时间和这些人周旋。 周牧泽心情大好地回府,原本想去找孟毓晓温存温存,听高乐说百户候在前厅等候,稍作迟疑,便让高乐去将人请到书房来。 “拜见王爷。”百户候等了两个时辰才见到周牧泽,进门便激动地跪地行了大礼,这几日,他确实找了不少人,这些人到底实力太弱,所以他才敢仗着未来岳父的身份,前来打扰一向不参与朝政却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的周牧泽。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二章孟侧妃是妖女 “侯爷不用客气,赶紧起来。”周牧泽从未在百户候的案子里露过面,在旁人看来,他依旧是那个不参与朝政之事的静西王,故此,在百户候面前,他便装作不知道百户候的事情,摆出平日的态度,甚至,比平日里还要热情一些。 百户候大抵没有想到周牧泽会这般,战战兢兢地起了身,倒是十分的激动,待高乐进来看茶退下之后,百户候便直接向周牧泽说明了来意。 “此事本不该前来打扰王爷的,只是那齐大人伙同安家遗孤,一口咬定当年之事是臣有意为之,臣百口莫辩,皇上又将此事全权交与齐大人审理,臣无处伸冤,只好来求王爷您。” 周牧泽淡然地喝着茶,等他将话说完,才轻悠悠地说:“侯爷应该知道,本王一向不参与朝政之事,此事怕是本王也帮不上忙。” “王爷虽说不参与朝政之事,毕竟是本朝唯一的亲王,只要您肯在皇上面前提起,皇上多少会听您几句之言的。”百户候焦急地看着周牧泽说,“臣着实冤枉,又偏偏遇上齐晟,他办事一根筋,连呈请的机会都不给臣。” 周牧泽想笑,却没有在百户候面前表示出来,便是知道像他这样的京官在京中势力大,周牧泽才叫齐晟去管这件事的,否则任由安家兄妹找人告状,只怕手握圣旨,也会很快被百户候摆平。 至于不让百户候呈请一事,也是周牧泽特意交代的,当年的事情并不是简单的贪污受贿、官官相护,还有皇子夺嫡掺和在里面,当年的大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跟这件事还能扯上点关系,若是让百户候呈请,说不定什么点刺激到皇上,皇上为了自己的颜面,会做出什么决定自己也没有把握。 更重要的,自己此次的目标只是焦芙蓉罢了,就连百户候也不过是被她牵连,并没有打算将十年前的案子闹得太大,若是影响自己返程泰州,反而得不偿失。 百户候见周牧泽迟迟不答应,便又小心翼翼尝试着开了口:“小女日后若是进了府,臣还得王爷多担待呢。” 百户候说的极其客气,却是意图明显地在提醒周牧泽以后的关系,想借此要求周牧泽帮自己。 “侯爷倒是提醒本王了。”周牧泽扬扬嘴角,“您府里的嫡小姐可是太后赐婚给本王了。” “正是。”百户候的脸上顿时露出喜悦之色。 周牧泽却垮了脸,微微皱眉说:“本王却不是很中意您府里的那位嫡小姐,只不过是太后执意,所以便没有推辞罢了,如今看来,此时倒是个好机会,本王正好可以趁机向太后回绝了这门婚事。” 百户候一怔,连忙起身跪到地上,“王爷明鉴,小女只是脾性耿直,却知书达理。” “知书达理?”周牧泽反问,“当初在孟公府,她几番有意刁难本王的孟侧妃,本王对她早就心怀不满,若不是孟侧妃大度,本王早就拿她是问了!” 百户候一听傻了眼,又想起焦芙蓉和孟文娘平日里对孟毓晓的评价,迟疑地看了周牧泽一眼,索性将心一横,低头磕地说:“微臣今日冒死进言,孟侧妃心机繁重,在府中时便时常欺负小女,又几回蛊惑他人。微臣也是才知道,臣府中的安姨娘原来也是贼人装扮,故意潜入臣府中,肆意栽赃嫁祸于臣,而此人与孟侧妃早年便认识,期间一直都是孟侧妃与安姨娘里应外合,孟侧妃如此心机,无非就是为了叫侯府难堪,让小女身败名裂,她才好趁机窥探王妃之位,此等狼子野心,请王爷明鉴!” “哼,侯爷倒是将事情甩的干净,当年嫡小姐对本王的孟侧妃下毒难道也是孟侧妃妖言惑众吗?”周牧泽冷眼看着跪在脚边的人,百户候的一番话,无疑将周牧泽的怒火给勾了起来,“嫡小姐当真以为过去多年的事情本王便找不到任何证据了吗?侯爷竟也出言包庇!至于王妃之位,本王一向最看中的便是的孟侧妃,也早就许诺会给她王妃之位,她为何要与你府上的安姨娘里应外合。” “王爷明鉴啊,孟侧妃便是个妖女,通晓蛊惑之术,您如今不过是被她蛊惑了!”百户候还在坚持,“臣府中的安姨娘王爷您也是见过的,便是孟侧妃请人为她探脉辨的男女,然而安姨娘并未有孕,此事难道不蹊跷?而且臣查到,孟侧妃未出阁之前便与安家兄妹交好,孟侧妃更是偷偷溜出府与安瑾轩私会,如此品行,怎么能够做西王妃!” “谁做王妃,本王说了算!”周牧泽起身蹲到百户候面前,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掐住百户候的脖子,他原本只是想和他周旋一番,却没想到他竟查到了这么多事情,这些话若是当真传了出去,不仅会影响孟毓晓的名声,还会将她牵扯到百户候的案子里,这并不是周牧泽想看到的。 “本王不防与你明说了,与安姨娘里外相合的人不是孟侧妃,而是本王,与安家兄妹交好的也是本王,孟侧妃不过是帮本王办事罢了,侯爷如今可听明白了,从始至终,都是本王要你去死,你如今却来求本王放了你,岂不是可笑!”周牧泽说着将百户候推开,为了保护孟毓晓,周牧泽只得将自己暴露,并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臣不明白。”百户候怔怔地看向周牧泽,他当真不明白,从不参与朝政之事的静西王为什么费尽心思要自己死。 “你用不着明白,你只需记住,你的命,本王要定了,本王要对付的不仅是你,还有整个侯府,至于焦小姐,本王劝她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了!”周牧泽背过身去,冷声说着,“你走吧,本王并不想在这里杀了你,脏了本王的地!” 百户候愣愣地盯着周牧泽的背影看了许久,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战战兢兢地起了身,快步离开了西王府。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三章焦芙蓉求情 “表姐,你不可以这样闯进去!”门外突然传来孟毓娴的声音,还不等孟毓晓反应,雅间的门便被人粗鲁地推开来,孟毓晓抬头,便看到气势汹汹的焦芙蓉,和低着头的孟毓娴。 “三姐姐,表姐说有事找你,我们去西王府没找到你,我只好将她带到这里来了。”孟毓娴见了孟毓晓,连忙小跑着跑到孟毓晓身旁,又压低声音说:“姑母在府里又哭又闹的,老夫人叫我引表姐过来,我实在拦不住。” 看着孟毓娴为难的样子,孟毓晓浅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表小姐来了便来了吧,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不怕她,表小姐来找我肯定是有事,你且先下楼去找巧云和丽娟。” 孟毓娴浅浅点头,又瞥了一眼焦芙蓉,才慢慢地退出屋子。 孟毓晓抬头看向焦芙蓉,当真没有想到她能找到这里来,不过来都来了,也没什么好回避了,自己开门做正当生意,就算被人知道自己是金牡丹的掌柜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现如今的焦芙蓉早就没了跟自己争斗的资格,听说今日早上,齐晟请旨捉拿百户候,皇上同意了,侯府的罪名怕是自此定下来了。 孟毓晓浅浅打量着焦芙蓉,自己起身将雅间的门关上,回过身才轻轻开口:“表小姐既然都找来了,便有话直说吧。” 孟毓晓没有听到焦芙蓉的声音,倒是听到了噗通一声,回头一看,焦芙蓉直直地跪在地上。 孟毓晓一愣,随即恢复神色,“侯爷的事情我帮不上忙,表小姐用不着如此。” 焦芙蓉跪在地上说:“我知道你恨我,是我自不量力想要和你争,我如今知晓错了,什么西王府王妃,我都不要了,你放过我爹吧。” 孟毓晓抿抿嘴,“表小姐听不懂我说的话么,我说了,侯爷的事情我帮不上忙,告他的是安家兄妹,办案的是吏部侍郎齐大人,与我何关?” “当真没有你的私心和报复之意吗?”焦芙蓉抬起头反问,就算是求人,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倔强,“就算不是你,静西王出手对付我爹大抵也是因你而起,我如今都肯跪在你面前了,你到底还要我如何!” “跪?”孟毓晓浅笑,“表小姐大抵不记得我在你面前跪过多少回了,我确实恨你,百户候之事也着实有我与王爷的私心,但试问,侯爷若是没有做错事,吏部侍郎齐大人又怎么可以给侯爷定罪?” “我爹是冤枉的!”焦芙蓉争辩。 “冤枉?侯爷若是冤枉的,安家一百多口人命岂不是白死了?”孟毓晓直直地看向焦芙蓉,自己虽然没有参与这件事,但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安家的旧事,由不得安溪为了报仇连自己的身体都愿意牺牲,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命啊,连丫鬟婆子都不肯放过,当年的焦将军便直接带着军队破门而入,见人就杀。 “当年之事,谁又知道真假,我爹也是奉旨办事,安家就算有冤,此事也过去十几年了,连朝廷都未提起,你和静西王又为何要帮着安家兄妹翻案!”焦芙蓉气势不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孟毓晓斜斜地瞥向焦芙蓉,“一百零三条亲人的性命,安家兄妹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他们无权无势,想凭自己的实力翻案难于上天,只要你和王爷不再插手,我自有办法救我爹。”焦芙蓉继续说,“自古官官相护,因为你,静西王刚扳倒一个国舅府,如今再对付我们侯府,难道你就不怕皇上注意到王爷吗?” “王爷自有分寸,此事用不着你来为我们操心。”孟毓晓淡然地说。 关于焦芙蓉说的这个顾虑,孟毓晓早就想过,毕竟树大招风,皇上本就觊觎静西王的玉章,所以孟毓晓也就此问过周牧泽,倒是周牧泽早有准备,只说安家兄妹的事情只会止于百户候,不会牵扯过多,当年的事情皇上也有责任,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不会轻易出面维护百户候。 而且,此事自始至终都是齐晟出面,周牧泽作为幕后主使,从未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想来皇上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再者,他二人早就计划好,待选秀结束,便请旨离京,以后便长留泰州。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出手救我爹,你只管说,哪怕是要我的命也可以!”焦芙蓉见孟毓晓无动于衷,只好拿出自己最后的底线,她知道孟毓晓恨自己,把命都交给她了,她总能答应吧。 “你如今知道失去父母的痛了,那你可有想过安家兄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孟毓晓蹙眉反问,“对,我着实恨你,但比起你爹当年的大屠杀,你对我做的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我如今不恨你了,你也用不着求我,侯爷的事情是朝廷的事,你求我也没用。” 孟毓晓说完再次起身,走到门外,唤了齐然进来,“送客!” 孟毓晓敢跟焦芙蓉单独待在一起,便是因为齐然在附近,焦芙蓉如今没了气势,又怕再次惹怒周牧泽,看了一眼齐然,缓缓起身,挪动着步子离开了金牡丹。 三天之后,皇上下旨对百户候判了死刑,削其爵位,焦府男的发配边疆,女的充为军妓。至于安家,皇上准许安瑾轩回乡为父母修建楼牌正名,此事,便算是完全告一段落。 安家兄妹离京那日孟毓晓同周牧泽一同前往送别,返程的路上孟锐得了府里传来的消息:孟文娘和焦芙蓉在府中自缢了。 孟毓晓在一旁也听见了,竟是一阵恶心,跑到角落边干呕了半晌。 陪在她身后的孟锐和周牧泽二人先是一慌,随即对了一下眼神。 周牧泽提提眉眼,露出一丝惬意的笑容。 随即,孟锐也跟着笑了起来。 反倒是蹲在路边的孟毓晓没能注意到二人的神情,只是自顾自地安慰自己:这都是因果报应,与自己无关。 正文 第五百八十四章大结局 三月初一,选秀开始,一共九名秀女被皇上点名留下,一一赐了位份,其中位份最高的,便是陈小姐,直接赐了贵妃,此举的目的,众人皆看得透彻。 刘钏、齐安沁二人赐了妃位。 孟毓娴与翰郡王的婚事也赐了下来。 选秀那日周牧泽也进宫跟着瞧了,只是一圈下来,当真没有合适的王妃的人选,周牧泽便浅笑着再次提议:“说起本王府里的王妃,本王依旧觉得孟侧妃最合适,正好她最近有孕在身,身子不怎么爽快,本王倒是想替她向皇上和太后求个恩情,封她为妃,也好叫她高兴高兴。” “孟侧妃又有了身孕?”太后忙扭头看向周牧泽,她坐在这跟着看了一天,几个瞧着好的都被皇上要走了,自己当真在剩下的人里面挑不出好的,如今听说孟毓晓又有了身孕,不禁来了兴致。 “已经两个月了,定错不了。”周牧泽连忙说。 “那倒是大喜,”皇上立马点头附和,又看向太后道:“朕以为孟侧妃担得起这王妃之位,如今又有身孕,母后若是觉得可以,趁着今日这般的好日子,朕便一同下旨了。” 太后稍作迟疑,便轻轻点了头,“便依你们的吧。” 皇上坐享其成,白捡两块玉章,顿时乐呵呵地唤了人来宣旨。 太后待周牧泽领旨谢恩,语重心长地说:“这一次万不可能再叫王妃出了意外,你年岁不小了,膝下也该有个一儿半女的!” “知道。”周牧泽浅浅应声。 这以后,本王定不会叫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选秀之后,孟毓晓又忙了一段时间,先是古玩铺子开张,热闹了两三日,随即是郁青鸾与孟锐的事,两家人正式见了一面,总算是将二人的婚事定了下来,婚礼定在四月十五,因着孟毓晓胎儿不满三月,不宜长途奔波,孟毓晓便和周牧泽商量等参加完孟锐的婚礼再离京。 孟毓晓为孟毓娴准备的那套嫁衣也送了出去,只不过孟毓娴年岁还小,婚期延后一年,倒也不着急。 三月十二,太后为孟毓晓主持册封礼,孟毓晓便成了西王府名正言顺的西王妃。 周牧泽又将西王府重新装扮了一番,另设了一间洞房,在府里将孟毓晓重新迎娶了一次。 “你好美。”周牧泽深情地望着孟毓晓说。 孟毓晓羞涩地笑笑,抬起手在周牧泽的脸上轻轻滑过,“以前我做梦的时候梦过这张脸和王爷的身份合在一起,吓得我睡不好觉,如今看着,倒觉得是不想醒的美梦。” 周牧泽浅笑,伸手抓住孟毓晓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以后有我陪着你,你再也不用害怕了。” 深情的告白之后,自然应该有个热切的吻,周牧泽将身体往孟毓晓身前凑了凑,孟毓晓赶紧抬手拦住她,低头示意一番自己的肚子,“还不到时候呢!” 怀孕不满三个月,同房可是有很大风险的! “本王就是想亲亲你!”周牧泽痞笑着说。 孟毓晓傲娇地皱皱眉头,继续推开周牧泽,“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注意到我?当真就只是因为一个人工呼吸?” “对啊,那绵软的感觉,叫本王尝过一次之后便难以忘怀!”周牧泽说着很是无奈地将孟毓晓拥入怀里,“那本王也问问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做?” “还不是怕你死了!”孟毓晓毫不犹豫地说,随即又扫了一眼周牧泽,甜甜一笑,“当然,也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难道那日落水的是旁人,也长得好看点,你也会这般么?”周牧泽皱眉,醋意十足。 “自然!”孟毓晓忍不住白他一眼。 “不许,本王不许!”周牧泽孩子般地抱着孟毓晓撒娇。 孟毓晓只觉好笑,但还是不得不哄着他说:“这就是缘分嘛,那日若是旁人,我又怎么会跟你有交集呢!” “本王不管,今日必须叫我好好亲一回,才能消气!”周牧泽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孟毓晓推到在身后的床上,然后侧身压上,温柔地咬住孟毓晓的柔软。 五个月之后,已经身怀六甲的孟毓晓在泰州收到了孟锐的来信,信中说孟贵妃再次产下小公主,皇上大怒,降她为贤嫔,孟公府也因此受了牵连,孟清远的爵位被削,去了朝廷的闲职,就连住了几十年的孟公府也被查封了。 好在孟锐一直没有公开自己名下的家产,又在此之前往孟毓晓的金牡丹转移了不少,倒是丝毫没有受影响,另在京中购置了一处大宅院。 老夫人好颜面,不肯随孟清远搬出孟公府,便住进了孟府,倒也相安无事。 因为有翰郡王求情,孟毓娴与翰郡王的婚事到没有受影响,依旧选了翌年元月十五完婚。 “要回去么?”周牧泽低头对揽在自己怀里的孟毓晓说。 孟毓晓放下手里的信,摇了摇头,“不了,我的贺礼早就送出去了,他们幸福就好,我如今倒是十分喜欢泰州,暂时不想回京。” 孟毓晓说着侧仰头看向周牧泽,“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周牧泽浅浅一笑,伸手抚上孟毓晓的肚子,“只要是你和我的孩子,不管男女我都喜欢。” “当然,不管男孩女孩,我们都多要几个便是!”周牧泽又笑着加了一句。 孟毓晓顿时抬起胳膊在周牧泽的胸膛上顶了一下,“不要脸,谁要给你生那么多孩子!” “谁叫你总是这么吸引我!”周牧泽说着伸手掰过孟毓晓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孟毓晓浅浅一笑,便自然地迎上这个索取,内心里却犯了愁,这家伙当真是个无底洞,就算是孕期都不懂节制,按这速度,一年抱一个都是有可能的! 唉,看来以后自己得好好考虑下避孕措施了! (全文完) 至此,全文完结,晓贝要安心待产去了,此文暂时不考虑出任何番外,大家若是有想法,可以留言,也可以到文章第三十三章末尾查看群,等我出了月子会跟大家交流